本书由 安琪GN 为您整理制作 ============= 撩神[快穿] 作者:雾矢翊 文案:   迟萻(ān)交了一个男朋友。   这个男朋友不仅是个真·霸道总裁,还是个掌控欲超强的蛇精病,迟萻每天都想分手。   可惜还没分手成功,她就穿越了。   更可怕的是,在每一个快穿的世界里,那个男人每次都想关她小黑屋,做一些不能描写的事情!   ·   后来他们在快穿世界里的日常是这样的:   男主:▼_▼负责犯病,关小黑屋,各种Play;   女主:≧︿≦负责顺毛,努力不被关小黑屋。   ·   迟萻:听说那个被我在快穿世界中攻略过的男主角黑化后反穿越回来、天天都想要攻略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阅读注意事项:   【1、快穿文,男主蛇精病晚期,女主就好他这口!   【2、雷苏爽甜文,不考据,就图个乐。   【3、放飞自我之作,简单粗暴,一切皆有可能!   【4、众口难调是常事,大家文明看文,实在是不喜就弃文吧。   【5、最后,男主是《逆转仙途》里的魔族,所以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别说它苏,仙途里的魔族就是这种蛇精病的存在! 微博:晋江雾矢翊。 内容标签:快穿 甜文 主角:迟萻、司昂 ┃ 配角:千变万化的男主 ┃ 其它:逆转仙途的仙界后续 ============= 1|反穿现世(重修) 迟萻的隔壁搬来一家新的住户,迟萻某天下班经过时,恰巧看到对房的大门打开。 她记得这段时间隔壁在装修,就知道估计是有新住户搬过来,这天经过时,忍不住转头看一眼,正好看到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衣黑裤站在走廊的男人。 那一眼,就如同繁花入梦,烙印在脑海里,惊艳了岁月,再也难以忘记。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非常高,他站在那进门的走道中,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压迫感。 走廊的光线有些暗,他恰好抬头看过来,迟萻当时没有怎么看清楚他的脸,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沉默地看着人时,让人难以忘记。 迟萻反应过来时,已经快速地打开门,躲进自己家。 等关上门后,迟萻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这种类似落荒而逃的举动懊恼,觉得太没出息了,竟然做出这种和她的形象不符合的事情,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不过只是懊恼一会儿,她很快就将这事情抛在脑后。 至于隔壁新来的邻居,也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几天后,迟萻下班回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她拎着打包的外卖,蹬着一双高跟鞋,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和小区的门卫大爷打招呼后,悠然地走进电梯。 电梯就要关上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进来,扶在电梯上。 电梯很快就重新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迟萻的视线首先落在那人的手上,那手皮肤白晳,骨节修长,如同一双艺术家的手,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想象这双手的主人的容貌,可能是一个充满艺术家气息的俊秀青年,而且气质一定会非常干净,干净到不染尘埃的那种。 迟萻想着,目光很快就移到走进来的男人身上。 进来的男人长得比想象中的要好看,迟萻瞄了一眼,就被他侧脸的线条吸引住,她不好意思盯着对方看,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只飞快地瞄一眼,心里就为这男人的长相惊艳。 除此之外,他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简单的打扮,却十分衬他的气质,淡淡的疏离,干净的冷冽,呈现一种无法言喻的禁欲气息,是迟萻最喜欢的那种男人,让她的心脏扑通跳了下,有些紧张。 哎呀,难得遇到一个她喜欢的类型的男人,挺幸运的。 等迟萻发现他和自己是同一层的住户时,她更惊讶了。 她走出电梯时,男人也迈着长腿走出来,和迟萻一前一后往左边的住户走去,接着迟萻才发现,这不是前段时间刚搬过来的邻居么? 迟萻想起当时自己莫名其妙的落荒而逃的行为,脸皮有些僵硬,只觉得丢脸丢大发了,竟然忘记和邻居打招呼睦邻一下,赶紧开门跑了。 男人站在自家门前,并没有急着开门进去,而是看着对面紧闭的门,神色莫测。 回到家,迟萻再次为自己的行为懊恼。 难得遇到一个那么符合她心意的男人,还是邻居,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大好机会,她却白白地错失和他认识的机会。 迟萻啃着手指甲,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合理地敦亲睦邻,只能叹息一声,自己果然没有追男人的天赋。 话说,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跑。 明明第一眼,只看到他的身影时,就被惊艳,可她最后却萎了,做出尴尬的事情。 晚上睡觉前,她和好友叶落打电话,和她说起她的新邻居。 “落落,那男人长得真好看,气质也好,可惜我白白错过和他认识的机会,也不知道怎么自然不做作地和他友好睦邻,要是再凑过去,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居心不良?哎,你当初是怎么追到航空公司的少东的?教我一些追男十八式的绝招呗!” 叶落在电话那头骄傲地说:“屁的追男绝招,本小姐根本不用追,他自己就乖乖地过来!萻萻,不是我说你,你在学校时可是有一堆男人追的女神学霸,现在咱们那封大帅哥还苦苦地等着你的临幸,你难道真的不考虑他么?” 迟萻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扑在床上的那只一人高的大熊身上,无所谓地说:“没感觉。你知道的,当时我忙着读书拿奖学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谈恋爱?谈恋爱那么伤钱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那现在你又想干了?”叶落嘲笑她。 “也不是。”迟萻在床上滚了一圈,继续道:“只是突然看到一个很符合理想型的男人,还长得那么好看,忍不住有些心动。但你也知道,我还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太多都是扯淡。”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感慨一声。 “知道就好,封大帅哥还在等着你的临幸,女孩子被人追好过辛苦地追人,什么女追男隔层纱,男人要是不喜欢你,一切都是扯淡!” 闺蜜俩扯了半个小时,终于挂上电话睡觉。 虽然迟萻和闺蜜说得很现实,可是隔壁住了这么个大帅哥,她哪里忍得住不去关注他? 好几次,迟萻下班回家时,都会和他一起乘坐电梯上楼,虽然迟萻不好像个色女一样大咧咧地盯着他看,但这么多次同行的机会,终于让他看清楚这男人长什么模样。 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就像海报上那些p过的明星,增一分多余减一分失色,那张俊脸比现在那些小鲜肉好看无数倍,纯天然的美男子,绝对没有整的那种,光是那张脸,就足以吸引一堆颜狗。 迟萻越看这男人越喜欢,更喜欢他的气质,那种带点神秘与禁欲的冷漠气息,简直撩得人心头发痒,恨不得将他剥了,看看他的内在是不是闷骚的那种。 可惜她平时工作太忙,周六周末还要加班,每天就晚上回来才恰巧在上电梯时见他一面,压根儿就没机会接触,她也没办法厚着脸皮凑上去,毕竟尴尬一开始存在时,就不容易打破。 迟萻被这男人撩得抓心挠肺,最后忍不住长叹一声:男色误人! 她从小就是个学霸,为了当完美的学霸,不知误了多少青春,生平第一次被个男人无意中撩到,竟然没胆出手,简直是她完美人生覆历中的耻辱。 迟萻再次找好友寻找追男十八式,或者是透过现象看男人内在的绝招。 “屁的绝招!”叶落笑骂道,“迟萻萻小姐,我郑重地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勇敢地去追,追到手就是你的,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直接分!反正就算结婚了,还可以离婚,你怕什么?” 迟萻羞涩道,“哎哟,那多不好意思啊!看到他,我就想上他,你说我这样正常么?” 叶落:“……滚蛋!你这个污女!” 迟萻振振有词地反驳:“食色,性也!这是自然现象,你这是污眼看世界,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污的!” 叶落被她驳得要吐血。 最后,叶落生怕她真的跑去将那男人给上了,决定还是多上点心,询问她和那个邻居的相处,听到最后,叶落疑惑地道:“怎么你每次下班都那么凑巧地和他一起乘电梯?这是不是太巧了?” “我也觉得挺巧的。”迟萻深以为然,说出她的怀疑,“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其实他在暗恋我,所以每天都那么凑巧地和我同时回家,我怀疑他每天都在撩我……哎,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在学校好歹也是个女神级的校花,没道理毕业后就成黄花菜,是不是?” “你能再自恋点么?”叶落无语。 迟萻哼哼地道:“难道我不是学校里的女神?” 叶落无话说,她闺蜜还真是学校里的女神,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女神级的存在。可惜这女神为了当学霸,一直努力地埋头学习,野心勃勃地想要成为白手起家的白富美,走上人生赢家之路,将一干追求者无视,就这么单到现在。 单身狗当久了,会憋成变态的。 最后,叶落出馊主意:“不如你哪天伪装成自己是查水表的,去敲他家的门?” “这种搭讪方式真是low到爆!不合适我这种大美人,不干!” “算了,随你吧!你找个机会和他搭讪,用你的魅力感化他,先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内在和外在一样美好,你就上了他吧,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红豆饭的。”叶落嘿嘿地说。 迟萻考虑过后,还是女性的矜持占上风,叹息道:“算了,我再看看吧。” *** 某些时候,机会往往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到来。 难得休息日,迟萻约闺蜜去逛街,只是才出门不到半天,她就被闺蜜和她的男朋友喂了一肚子狗粮,实在被虐得慌,她决定回家去睡大头觉,不来找虐。 哪知刚回到小区门口,就下雨了。 迟萻想着,还有几步路就进小区,索性没找地方等雨,用手提包挡在头上飞奔进小区。 这夏天的雷阵雨说下就下,而且下得很凶猛,迟萻跑进单元楼时,已经被淋湿了。 她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赶紧回家去换衣服。 只是到家门前,迟萻找门卡的时候,发现钥匙没带。 她一下子就木在那里,身上的雨水滴滴嗒嗒地掉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圈,仿佛在嘲笑她的傻缺。 备用钥匙有两把,分别在公司和舅舅家,迟萻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舅舅家或公司拿钥匙,一个叫人来开锁。可是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实在不想去受罪,就算叫人来开锁也要花费很多时间…… 妈蛋,怎么那么倒霉? 就在迟萻再抹把脸,准备冒雨去舅舅家拿备用钥匙后,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就看到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的男人要出门,当看到被淋得像个落汤鸡的她时愣了下。 迟萻一脸羞愧的神色,妈呀,又丢脸丢到家了。 幸好,那男人并不是个冷漠的人——事后她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甜,他上下打量她,说道:“你……怎么了?” 迟萻肖想这邻居好几个月,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好听到耳朵都要怀孕,和他的长相一样完美! “我忘带钥匙了!”迟萻老老实实地说,说完后,又为自己第一次和他搭话感觉到欣喜。 哎哟,这不就是个大好机会么?他们这对从来没有搭话的邻居终于打破尴尬的沉默,成功地会师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进来休息一下。”男人说得很含蓄客气。 迟萻看着他俊美的脸,心痒痒的,面上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 男人将门打开,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没什么,我们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男人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却说得格外诚恳,全世界的人听到恐怕都会相信他的话里的那种真诚。 迟萻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所以现在无知地相信他的话,觉得这男人真是个好人。 因为他的语气太诚恳,而且这男人是她肖想的对象,难得的机会,她实在难以拒绝。 至于会不会被他趁机占便宜——来吧,来互相占便宜吧,谁也不吃亏! 2|反穿现世(重修) 借着这次机会,迟萻终于顺理成章地勾搭上她的邻居。 邻居是一个美男子,而且还是一个混血美男子,更是一个好像很有钱的混血美男子!他看起来像纯正的东方人,不过他的眼睛是一种黯沉的紫色,远处时看不出来,等近距离时,会发现这种紫色太暗了,不太明显,会让人以为是黑色的。 可是看久了,会觉得这是一双魔眼,有点儿可怕。 当初迟萻第一次落荒而逃,也是因为这双眼睛。 迟萻坚决认为这种可怕是她的幻觉,辣么合她心意的美男子,一定不可能有问题的啦! 邻居名叫司昂。 迟萻第一次和他互相彼此介绍时,听到他的名字,就笑着说,“真是太巧了,我公司的总裁姓司,你们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司昂没有回答,将干净的毛巾递给她擦头发,还招待她一顿美食。 好吃到爆! 迟萻发现邻居有一手好厨艺,忍不住怀疑他是个大厨师,不过司昂说他不是,他只是无法忍耐外面的食物,觉得太难吃了,没办法,只好自己做。 迟萻虽然现在在司氏集团上班,领着不菲的薪水,可却是一个地道的普通人,家世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只有领便当的爹妈遗传给她的美人脸,让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里的美女,长大后进化成女神。 环境使然,所以她真不觉得外面的东西难吃到看不上眼。 也因为司昂的挑剔,还有他的生活品味,迟萻猜测他并不是个普通人。 迟萻顺理成章地和邻居熟悉起来。 事后她想想,终于发现她的邻居其实早在搬过来时,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撩她,将她勾搭进他的地盘,可怜她还在纠结苦恼着怎么接近他,反撩他。 和司昂熟悉后,迟萻下班后的去处多了一个地方。 迟萻的父母在她高中时就出车祸去世,只留给她一栋房子和足以供她读到大学毕业的积蓄。父母去世后,迟萻在舅舅家生活一段日子,直到上大学后,就搬到这栋父母留给她的房子住。 迟萻不好打扰舅舅一家的生活,所以这些年她都一个人住。 其实她觉得有些寂寞的,但是繁忙的学业和工作让她忘记这种寂寞,只在偶尔夜深人静时,听着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才会感觉到那种蚀骨的寂寞。 不过认识司昂后,她就很少有这种感觉,因为司昂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瓦解她的心房,让她忘记其他。 这男人敏锐得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 不管做什么事情,他总能在瞬间切入要点,直戳人心中脆弱的地方,让人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心意行事,事后才会感觉到那种恐惧。 现阶段,迟萻的感触还不太深,以至于让她失去最佳远离这男人的机会。 她想,司昂现在只是邻居罢了,他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不管是什么性格,她无权置喙。作朋友,就要包容对方的一些缺点嘛! 迟萻很快说服自己,继续愉快地和邻居作好朋友。 朋友是迈向恋人的第一步!迟萻握拳,迟早有一天,她会将这男人上了! 这天晚上,迟萻又一次跑到司昂家蹭饭,接着诚恳地感谢他的留饭之恩后,才回自己家。 照例和闺蜜煲电话粥聊天时,叶落兴奋地问她:“怎么样,将你的邻居攻略了么?” “哪能这么快,我们才认识半年好不好?”迟萻抱着大熊,在床上滚来滚去。 “半年已经很久了好不好?我的大小姐!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保守的人,当初说抓心挠肺到恨不得上了他的人是谁啊?既然你们一个没有女朋友,一个没有男朋友,都是单身狗,不如凑一起算了。” 叶落怂恿她,接着又分析道:“你想想啊,你们现在都已经发展到能彼此进对方的家,你还经常不要脸地跑到他家去蹭饭,试问一下,哪个单身的男人肯让单身女邻居到自己家蹭饭的?说他对你没有意思,我将我男朋友的jj切给你看!” “喂,你说这话的时候,问过你男朋友了么?”迟萻笑喷。 叶落哼哼一声,问她:“你到底要不要上?” 迟萻犹豫,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明明都和司昂认识这么久了,还是迟迟没行动,甚至最近和司昂相处时,不知为什么心里总在打退堂鼓,有点想疏远他的意思。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她直觉有什么危险,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也因为如此,所以她一直没有行动,将司昂当成邻居一样先处着。 “上吧上吧,是女汉子就不要怂!怂了就切jj!”叶落继续怂恿。 迟萻再次喷笑,“到底是切谁的jj啊!” “我不管,反正你惦记人家那么久,现在对方都洗干净躺床上等你临幸,你却怂了,这太丢你迟大美女的脸了。上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迟萻最后被好闺蜜怂恿得脑子一热,加上她其实也被司昂撩得心痒痒的,当即豪爽地挥手道:“去就去,不上了他,就切jj!” 于是她跳下床,换了一条漂亮又显身材的裙子,再灌一瓶红酒壮胆,打着酒嗝去敲隔壁的门。 门很快就开了,依然是白衣黑裤的男人打开门,站在门边看着脸色酡红的她。 司昂很高,将近一米九,不愧是有外国血统的男人,迟萻一米七的身高,站在他面前依然像小鸟依人。 她打着酒嗝,上前一把将他往门里推去,进了他家的门,然后将门啪嗒一声关上。 接着,她一手撑在他家的墙上,将他困在墙和她之间,打着酒嗝说:“司昂,我们交往吧。” 司昂低首看着她。 迟萻又打个酒嗝,满嘴的酒气,继续说:“我觉得你挺不错的,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是单身狗,不如就凑一起吧!” 司昂依然没有说话,一双暗紫色的眼眸里滑过莫名的情绪。 迟萻见他没吭声,就当他答应了。 她愉快地伸手扯着他的衣领,使得他微微弯下腰,然后嘟着嘴就吻上去。 她的吻像小狗在啃人,毫无章法,也没有经验,显然是一个新手。 在她想退开时,男人突然伸手,扣着她的脑袋,炙热的唇舌堵住她的唇,撬开她的牙齿,闯进去扫荡。 强势的攻击,不容拒绝的吻,让她脑子缺痒,双腿也在发软,加上酒精在脑子里发酵,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他怀里。 直到陷入昏睡之前,她伸手搂着他,傻兮兮地说:“好了,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 迟萻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终于将司昂给上了。 这个梦太过激情**,让她的身体不免产生一些反应,难耐地蠕动起来,然后被一双手困在怀里,不让她再乱动。 迟萻继续像条虫一样蠕动,最后实在憋得难受,终于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后,迟萻看到一片结实的胸膛。 她愣愣地看着,双目发直。 “醒了?还难受么?”男人的声音问道。 迟萻依然不说话,然后她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也是浑身光溜溜的。 她呆滞地看着他,沐浴在晨光中的男人俊美得像个妖魔,显得那么的不真实,让人跟着堕落。 接着,记忆回笼,迟萻差点想一把磕死自己,变成鬼后再去将闺蜜叶落揍一顿。 都是她怂恿,好了,现在情况变成这样了,怎么办? 正当她呆滞的时候,男人径自起身,拿起旁边的衣服随意披上,走进卫生间。 迟萻的目光忍不住追着他,发现这个男人一举一动格外的赏心悦目,连穿衣服都这么好看,脱衣服那更是…… 迟萻赶紧捆着被子爬起身,刚下床时,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就算没有和男人亲近过,也知道做那事情会有些后遗症。可是她腰不酸,腿不痛,除了宿醉的难受外,没有什么感觉。 接着她掀开身上裹着的被子,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啥都没有,白晳一片。 所以,其实他们昨晚是脱光光后抱着一起睡了一觉? 这么纯洁?! 在她检查自己身上的异样时,卫生间的门打开,迟萻赶紧又将被子裹起来,就见男人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来到她面前,低首亲吻她的脸,问道:“早餐想吃什么?” 迟萻被他的态度弄得愣愣的,直觉道:“都好……” 于是男人去给她弄早餐了。 迟萻猛地反应过来,这情况怎么这么不对呢? 直到她穿戴整齐,坐在司昂家的餐桌上,吃着司昂为她做的早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司昂这是以她男朋友自居。 “怎么,不合胃口?”司昂问。 迟萻摇头,迟疑了下,才尴尬地道:“司昂,昨晚我……我喝醉了……” “我知道!”司昂打断她的话,说道:“我已经答应和你交往了。” 迟萻剩下的话顿时憋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他冷淡的脸,以前她挺喜欢他这种带着些许的矜持贵气的模样,一些疏离的神色,显得禁欲又冰冷,但现在却总感觉不对劲。 “你想反悔?”他慢条斯理地问,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看着她。 迟萻很想点头,但他的眼神好恐怖,很凶狠的样子,她迟疑了下,然后就听他说:“已经迟了!” “这个,怎么会呢……我昨晚只是喝醉酒,一时冲动……”迟萻努力地想要为自己解释。 酒壮怂人胆,果然她昨晚不应该脑子发热后,再灌自己一瓶酒壮胆的! “可我已经当真!”司昂平静地说,那双眼睛此时像魔魅一样盯着她,露出他的真面目,“除了我,你还能和谁交往?别考验我的忍耐力,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迟萻:“……” 这人的画风怎么突然不对了? 3|反穿现世(重修) 迟萻终于交了一个男朋友,可她每天都想要分手。 这世界哪个人像她这么苦逼的,好不容易和心仪的男神交往,却发现对方原来是个蛇精病,想要分手时,已经没办法分手。 迟萻顺利地和司昂交往后,发现她以前的预感果然是对的,这男人非常不对劲,当时她不知道是什么,现在终于明白。 因为他就是个蛇精病啊!而且是个蛇精病晚期的患者,正常人根本hold不住的那种。 苦逼的迟萻每天都想分手,但一直分不成。 闺蜜知道他们交往后,还一脸欢喜地恭喜她,“恭喜你脱单,哪天我们出去搓一顿庆祝!对了,那天晚上你将他上了么?你男人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器大活好、**蚀骨?哎,你的酒品从来不怎么好,喝醉了,应该会将他上了吧?” 迟萻有气无力在趴在咖啡厅的桌面上,“没上,我想分手……” “为什么?”叶落吃惊地说,“想当初,你心心念念他几个月,抓心挠肺地想上他,我看着都替你急!现在好不容易你们已经交往,你怎么会想分手?做人不能朝令夕改,何况你男朋友帅得没朋友,要不是我男人对我还不错,我都想要变心。” “那你踹掉你男人,我将他送给你!”迟萻翻白眼。 “别,我要是敢踹掉我男人,他准能黑化成蛇精病!为了让他不黑化,我还是好好地守着他过日子吧。”叶落一脸遗憾地说。 她和他男朋友从初中时就认识,后来两人顺理成章地交往,高中时就偷尝禁果。在一起那么多年,也有过争吵和闹分手,可每次闹完分手,男朋友就要黑化,搞得她现在都不敢轻易地将分手挂嘴边。 迟萻听到这话,痛苦地闭上眼睛。 问题是,她的这个男朋友她都没和他分手,他就黑化了,为毛啊? 在迟萻痛苦万分的时候,她突然接到公司上面的调令,她被调到所有司氏员工心目中的圣地——司氏集团总部的顶层总裁办公室。 迟萻:“……” 这如果是开玩笑的话,这玩笑就开大了。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这算是升职加薪吧?爱情不如意,事业来弥补! 迟萻凭着优秀的成绩,毕业时就被签进司氏,加上实习期,可以说已经在司氏待了两年,算得上是半新不老的员工。 司氏最让她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它丰厚的薪水,虽然每天都加班到想吐,可也能拿到与之相对的丰厚酬劳,让一干被压榨的员工心甘情愿地继续卖命。 只是辛苦之余,大家都忍不住吐槽一下他们公司的总裁,一个标准的公作狂! 听说那位总裁除了有个高富帅的美称外,其他的都是一些负面的评价,他工作起来就像个暴君,一言不合就炒人鱿鱼,时常让人加班,压榨员工的剩余价值,简直就像个冷酷的资本家、吸血鬼。 迟萻深有体会,觉得司氏集团能发展这么大,也多亏这位工作狂的总裁。 迟萻虽然觉得自己一个刚毕业两年的员工还没有资格成为总裁身边的秘书特助,可这调令是真的,那就高高兴兴地接受。 挥别他们部门的秃顶部长和一干羡慕嫉妒的同事后,迟萻收拾东西到顶楼,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地大干一场,得到上司的欣赏,走上升职加薪抱高富帅而归的人生赢家之路。 等她在总裁办公室看到很少在员工面前露脸的总裁后,迟萻转身就想走。 “萻萻,过来。”司总裁开口道,一双紫色的眸子沉默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危险的芒色。 迟萻背脊发寒,最后识时务地蹭过去,被他探臂一揽,就抱到怀里。 他的身材高大,将她抱在怀里时,就像抱个孩子一样,一点也不违和。 迟萻僵硬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原来你是司氏的负责人……你以前都没和我说。” 自己的男朋友竟然是公司的顶头上司,心里经常暗骂暴君吸血鬼的人,交往半年后才知道真相,迟萻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没问。”司昂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说道。 那是因为他说在公司上班,平时看他经常宅在家里,像个光吃分红的富二代,她以为他并不想说,所以就没有仔细问,谁知道是这样! 迟萻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她其实也不觉得是司昂欺骗自己,而是一时间有点儿不太能接受吧。 明明以为是小公司的男朋友,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自己公司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暴君总裁了?亏得每次加班时,她都和同事一起在心里骂他是吸血鬼、暴君呢。 怪不得他那么叼,原来还是个总裁。 “你既然身价那么高,为什么要去我那边买房?那小区可不算是最好的。”迟萻抱怨着说,如果他不成为她的邻居,给她再大的狗胆,她也不会成天想着去撩他。 “因为你在那里。”司昂低首吻她的脸,轻轻地说。 迟萻吃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司昂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对她说道:“我一直在看着你,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我等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与我在一起!” 迟萻:“……” 妈啊,说他不是痴汉,她都不相信! 她一脑门的糊涂,觉得他的话非常古怪,小心地试探道:“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你暗恋我?所以一直找机会接近我?” 看吧,原来当初她没有怀疑错,这男人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撩她,撩得她抓心挠肺的,真是个心机男! 司昂没有回答,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再次吻她,直到将她吻得气喘吁吁后,才说道:“你别想躲开我,要是你敢,那我们就一起死!” 迟萻抖了下,惊恐地看着他,觉得这位总裁的病更严重了。 妈啊,她到底无意间招惹上什么人? 再一次的,迟萻想将当初怂恿她去告白的好闺蜜塞回她妈妈肚子里回炉重造。 知道司昂还是公司里的那位总裁后,迟萻被迫开始和他的同居生活。 同居后,迟萻发现只要她不说分手之类的话,司昂并不会犯病,和当初还没交往前一样,看起来矜持又禁欲,勾得她的心痒痒的。 但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位司总裁太诡异了,让她很有压力,打从心底不敢再上他。 而司昂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她心甘情愿地爱他,所以他从来没有在这方面强迫他,最多只是和她拥抱接吻,没有更进一步,果然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冰冷又禁欲。 于是迟萻每天都处在一种被他撩得心痒痒的,又因为莫名的惧怕,不敢真的上他,只能在彼此接吻时,过过干瘾。 她迟早要憋坏! 不过在她憋坏之前,这个男人会比她更早地憋坏! 迟萻发现司昂对她不是无动于衷的,甚至每次吻完她,他裤裆处都隆起一个大包,就知道他也在受煎熬,顿时莫名的心平气和了。而且每天早上晨起时,他更夸张,迟萻都为他难受得厉害。 他没碰她,她挺高兴的,又有些不是滋味。 迟萻也硬气,那就看谁憋得住。 *** 这么堵气,就堵了三年。 迟萻和司昂交往三年后,所有人都知道她男朋友是司氏集团的总裁,对她羡慕嫉妒的都有,只有好友叶落当初知道她的男朋友的身份时,得意地说:“我就知道能让你产生想上的**的男人不简单,这是司氏的总裁,你简直赚翻了!” 迟萻有气无力地说:“你喜欢就送你。” 谁知道这话叶落还没反驳,就被进来的司总裁听到,然后迟萻惨了。 迟萻被他修理得下不了床。 她浑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但他仍是没有做到最后,只是这过程,已经让她腰酸腿软,下不了床。 司总裁太可怕了,迟萻再也不想上他。 得到教训的迟萻再也不敢说漏嘴,只要司总裁在的地方,她都乖得像只猫,直到司总裁不再折腾她,她终于活过来。 妈蛋,这种蛇精病果然是刺激不得的!说话需谨慎! 在迟萻觉得蛇精病刺激不得时,蛇精病的司总裁正琢磨着一件终身大事。 “你想几时结婚?” 某一天晚上,司昂突然问这话,迟萻吓得直接从床上摔下来。 她这夸张的反应,让他瞬间黑了脸,伸手将她拉到床上,直接就压上去。 迟萻反应比他更快,翻身就坐到他身上,反压住他,用力地堵上他的嘴,卖力地吻他,直到他的脸色恢复正常,没有再犯病为止。 果然这种蛇精病,就要上到他不犯病为止! 不犯病的司昂很温柔,抚着她的头发问道:“你想几时结婚?婚礼选什么样式的?对了,我应该去拜访你舅舅,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知道我们要结婚了,我对你不是玩玩。” 当初知道迟萻的男朋友的身份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豪门贵公子贪新鲜,玩弄小姑娘的招数,并不看好他们。司总裁一定只是玩玩,最后会抛弃她,迎娶门当户对的女人,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迟萻会高兴得流泪,然后去庙里给佛祖烧支香拜拜,去晦气! 妈的,这才是正常的豪门嘛,司总裁现在闹哪般? 可惜事与愿违,蛇精病和正常人的脑线波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中。 迟萻虽然觉得司昂是个蛇精病,而且是个晚期的,却很肯定他是不会放手,所以非常坦然地面对众人私底下的羡慕嫉妒和找茬,可惜没等她撸袖子和那些找茬的大战一场,司总裁就将所有找茬的对象都处理了。 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在她面前乱吠,害她挺遗憾的。 司总裁的男友力太强大,迟萻既高兴又苦恼,整颗心又被他撩得心痒难耐,恨不得上了他算了。 迟萻试探地问他,“如果我不想和你结婚……” “你想和谁结婚?”他双目锁着她,用轻缓到可怕的语气问。 迟萻背脊发寒,忙道:“没有!没有!除了你,我不会和谁结婚!真的,亲爱的,你要相信我!” 妈蛋,果然试探也不行,这男人太敏锐了! 4|反穿现世(重修) 最终,迟萻还是答应司昂的求婚。 她对司昂的感情非常复杂,她既渴望这个男人,又打从心底恐惧着他,这种爱与恐惧交织的感觉,感觉挺复杂的。 但无疑的,交往几年,被他用心地宠着,快要将她宠成小公举,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男人? 迟萻自认为自己只是个凡人,就算是颗石头都要被他捂暖,何况是肉做的人心。 所以,在司昂让人策划一个浪漫的求婚现场时,迟萻矜持了下,就答应他的求婚。 这场求婚的场面空前盛大,甚至上了新闻,当天的娱乐新闻到处都是“司氏总裁向平民女友求婚成功”的消息,风头盖过当红巨星。 好友叶落致电来贺,说道:“恭喜你即将迈入婚姻的坟墓,以后咱们一起在墓地里挣扎求生吧。”去年,叶落和她男朋友举办盛大的婚礼,她男朋友终于不再因为她想闹分手黑化,而是因为她想闹离婚而黑化。 所以对叶落来说,婚姻简直是坟墓,被个男人套得死死的。 “滚!”迟萻笑骂一声。 晚上,迟萻窝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司昂亲手为她戴上的,镶钻的戒指,据说是他亲手设计的,设计的样式很好看,宛若两条细细的藤蔓缠绕而成,上面镶着紫色的碎钻,泛着梦幻的色泽,衬她纤细的手指像艺术品一样。 迟萻看了会儿,想到白天时司昂求婚的那一幕,不知怎么地,就试着要将它拔出来。 然后她惊悚地发现,这戒指像黏在她的手指上,无法撼动分毫! 最后她的手指弄得红肿,依然没能拔下来。 这简直太不科学了! “你做什么?”司昂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她去卫生间拿香皂。 迟萻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香皂差点掉到地上,努力地用完美的笑容搪塞他,“我想将戒指弄下来,等结婚后再戴,免得弄坏它!” 说完,她一脸真诚地看他,努力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司昂将加热的牛奶递给她,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戒指,指腹轻轻地蹭了下,对她道:“你拿不下来的。” “啊?”迟萻疑惑地看他。 他的神色不再像平时那般矜持冷淡,变得意味深长,唇角弯起某种神秘的弧度,看着她呆愣的表情,声音柔和轻缓,“它已经成为你的灵器,你摘不下来的,戴着吧!” 说着,他在她手指上烙下一吻,眼里滑过病态的满足之色。 啥?!!!!! 迟萻以为自己幻听了。 不,应该说,如果不是自己幻听,就是司昂再一次露出他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其实这个世界不是个科技世界,而是个玄幻世界吧?司总裁他其实不是人类,而是个……是什么她不知道,反正交往三年的观察,迟萻知道,司昂非常神秘,又让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是因为如此,迟萻的心总是矛盾的,既受他吸引,又惧于未知,矛盾得每天都想要分手让自己冷静冷静! 睡觉之前,司昂依然习惯性地将她揉在怀里,将她亲吻一遍,带着愉快的心情入睡。 迟萻倚在他怀里,一只手被他抓着,同时也能摸到他手上戴着的同款式的戒指。 迟萻有种想试试去拔他手上戒指的冲动,看看能不能拔下。 戒指变成灵器什么的,以为她真的会信么?她不是小女生,就算司昂不是普通人,也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啊。 **** 既然已经求婚成功,那少不得要正式上门见家长。 司总裁让特助准备拜访长辈的礼物,怎么贵怎么来,接着开着豪车,一手牵女朋友,一手拎着礼物进了迟舅舅的家。 迟萻的舅舅舅妈是人民教师,一辈子教书育人,身上有读书人的气质,看起来斯文和气。 对这个气场强大、年轻有为的未来外甥女婿,迟舅舅夫妻俩再淡定也有些不太适应。 他们一直知道迟萻这外甥女有出息,从小就是优秀的孩子,从来不用人操心,但也没想到她这么有出息,竟然要嫁入豪门!听说对方为了她,甚至做了很多在正常人眼里不可思议的事情,感觉就跟电视里的情节似的。 感觉很不真实。 虽然不真实,可是司昂都表明他的态度,迟舅舅也希望外甥女幸福,不好说什么。 趁着在厨房做饭招待未来的未甥女婿时,舅母小声地问迟萻:“萻萻,你真的决定嫁他了?” 迟萻心里苦逼,不嫁他,他就会犯病,然后两人直接殉情死!迟萻还不想和他一起死,那不如嫁了和他一起好好地活着。面上她一脸甜蜜蜜的笑容说:“真的决定了,舅母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舅母知道迟萻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便也没有再多说。 见家长后的第二天,司昂将迟萻提溜去民政局登记领小红本。 迟萻瞅瞅自己手中的小红本,又看向旁边就算结婚、依然一副矜持冷淡色神的男人,要不是自己被他拎过来的,都怀疑他其实是被人逼的。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哎,都登记结婚了,这辈子好像就要这样和他纠缠过一辈子,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将他上了? 司昂拉着她离开民政局,可能心情好,问她:“你想去哪里庆祝?” “什么?”迟萻疑惑地看他,然后就被他塞了一颗酒心巧克力。 “今天我们结婚,你想去哪里庆祝?”司昂继续问。 迟萻觉得没什么可庆祝的,不如回家将他上了。不过看司总裁的神色,鬼使神差地道:“那就去游乐园吧。” 于是司总裁带她去游乐园。 两个新上任的夫妻挤在那些带着孩子来游乐园玩的夫妻之间,还真是挺尴尬的,但是迟萻拽着司昂去玩云宵飞车、空中蹦极、跳楼机等后,看着司昂被风吹乱的发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司昂抚了抚头发,见旁边有卖冰淇淋,买了一支巧克力冰淇淋给她。 “吃么?”迟萻自己舔了一口,然后递给他。 司昂凑过来舔去她嘴唇上留下的冰淇淋,神色非常自然。 迟萻发现周围的小朋友都用纯洁的小眼神在看他们虐狗,瞬间有一种教坏小朋友的感觉,忙拉着他离开,发誓再也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直到她玩累了,司昂背着她离开。 迟萻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嗅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那一瞬间,觉得他们这样其实也不错。 *** 领小红本后,司昂就开始让人策划婚礼。 婚礼在一个月后,很快就到来。 婚礼当天,迟萻身穿着洁白的婚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像个傀儡一样被人送到司昂身边。 明明是她的婚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起床,迟萻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浑沌状态,仿佛置身事外地看着别人的人生,又仿佛接下来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参加婚礼的人很多,迟萻依然是晕晕乎乎的,一个人都没记住,那些人在她眼里,都成了千篇一律的脸谱人,说不出名字。 好像这个世界的人的模样在她眼里飞快地退去颜色,变成单调的脸谱。 直到婚礼结束,她被司昂抱着,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 回到新房,司昂抱着她放在沙发上,蹲在她面前,问道:“萻萻,你没事吧?” 迟萻甩了甩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正晕眩得厉害,她竟然觉得这双让她以往觉得魔魅的紫眼睛里溢满怀关心和说不出的情绪,柔和他面上清冷的神色,使他看起来亲切不少。 “应该没事……”她喃喃地道。 司昂摸摸她的脸,说道:“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迟萻的思维有些迟钝,半晌唔一声。 等司昂离开后,她的脑袋越来越晕,无力地窝在沙发上,抬头时恰好看到落地窗外的夜空,一轮亮得惊人的圆月挂在半空中,皎洁的月色渲染上几丝诡异的血红色…… 下一刻,迟萻就没了意识。 司昂端着牛奶出来,来到坐在沙发前的人类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慢慢地蹲下身,凝视她平静的睡颜,她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她的灵魂已经消失,离开这个世界。 他垂下头,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整个世界瞬间陷入黑暗的包围中。 5|百鬼夜行 迟萻猛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不远处一堵破旧的墙。 墙头上到处都是岁月侵蚀的痕迹,凹凸不平,墙面布满斑斑痕迹,红泥已经削落,裸露出里面同样破损的砖石。墙角处杂草丛生,草丛中可以看到一些飞快爬行而过的不知名虫蚁,远处还有一扇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的月亮门,被虫蛀得只剩下几块门木板歪在那里,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荒凉。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缓缓地往周围移去,便看到这荒凉破旧的院子里除了自己外,还有四个人。 不远处手里捧着一个八卦盘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约模六十,身材精瘦,精神矍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很像桃木剑的男人,长相憨厚,三十左右,站在那老头身边警戒。 再远一点,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看起来像小白脸的年轻人,正绕着周围洒糯米。 糯米所过之处,发出滋滋的声音,瞬间那白色的糯米就染上一层黑油色,接着就听到那洒糯米的年轻人惊呼道:“好浓的阴气!” 一阵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阴风吹来,迟萻打了个哆嗦。 她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不明白自己明明刚刚还坐在新房里,等着司昂去厨房帮她端牛奶,为什么才晕了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就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是穿越了么?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手里拿着东西,迟萻低头,发现手上抓着一把和不远处那憨厚青年手里那把一样的桃木剑。 不过这桃木剑和那青年的桃木剑有些不一样。 她手上这把桃木剑色泽殷红,光华内敛,剑身上分布着奇特的纹路,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在剑身蜿蜒,明明只是一把桃木剑,却给人一种高大上的神器之感。 迟萻身边还有一个穿杏黄色道袍的中年女人,她手上也有一把桃木剑,看起来同样没有迟萻手上的这把好。 那中年女人显然发现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关心地问,“萻萻,你怎么了?刚才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好?” 迟萻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但嘴上却有自己的意识,回答道:“毛姨,我没事,有点累着了。” 叫毛姨的中年女人听罢,松了口气,交待道:“如果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 迟萻乖巧地朝她点头。 毛姨便没再理她,转头继续打量周遭,她一会儿看月亮门的方向,一会儿又看向天空。 天空中灰色的铅云压在头顶上,沉甸甸的,教人心头无端升起几分压抑。 一群人在院子里检查后,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就往月亮门走去。 迟萻跟着这四个人走,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说不出的古怪,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只是如果做梦的话,未免太真实了,她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教人不舒服的阴气往皮肤上滑过,让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不过她从小到大当一个完美学霸时伪装惯了,心里的弹幕丰富得要炸屏,面上丝毫不显,拽紧手中的桃木剑跟着他们,以不变应万变。 穿过月亮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周围布满岁月留下的痕迹,像是几百年没有住过人,地上铺着的地板坑坑洼洼,有好几处地板碎得不成样,能看到一些黑色的虫子在缝隙中钻过。 “你们几个小心脚下。”毛姨提醒道。 那洒糯米的年轻人轻快地应一声,并没有将它们放在眼里。 走在前头的是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头,他手里捧着一个八卦盘,正在探测周围的东西。 突然,那八卦盘中的指针颤动,山羊胡子老头以一种不输年轻人的速度飞快地往前蹦去,嘴里喝道:“何方鬼怪,还不速速显形?” 其他人见状,也飞快地跟上去。 迟萻被这些人弄得寒毛直竖,只能埋头跟上。 那山羊胡子老头一马当先,左拐右拐,闯进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里头阴气森然,只听到一声类似鬼怪的尖啸声传来,震得人脑子有片刻晕眩。 众人跑过去时,就见那老头子已经非常神武地和屋子里躲藏着的鬼怪斗起来。 老头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身手非常利索,侧翻躲过那鬼怪抓来的利爪,回身就是一剑刺过去。 其他人见状,忙上前去帮忙。 迟萻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那上蹿下跳地和老头斗起来的怪物,已经傻眼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怪物有着类人的身躯,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像刷上一层黑色石油一般,黏稠湿滑,脑袋小小的,看不清五官,一双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十分明显,它的双手像一种动物的利爪,爪子泛着黑黝黝的光泽,十分锋利,能轻易地抓破坚硬的石头。 它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屋子里蹿来蹿去,时不时地攀在横梁上,朝下面的人发出尖利的啸声,那啸声震得人头晕目眩。 这怪物的存在,轻易地打破迟萻二十多年来的科学三观。 迟萻傻眼中,那东西冲出众人的包围,朝她扑来。 “萻萻小心!”毛姨大声叫道。 迟萻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有意识地横起手中的桃木剑挡过去,那桃木剑挡住这东西朝她的门面抓来的爪子,发出铮的声响,桃木剑上泛起一道薄薄的红光,让那东西吓得尖啸一声,飞快地倒退而去。 趁着这机会,山羊胡子老头抛出一张黄符,将之戳到那东西的身上,同时飞快地划破手指,将血抹上去。 黄符泛起一道红色血光,轻易地镇住那怪物,让它动弹不得。 那怪物凄厉地叫出声来。 同时毛姨飞快地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抽出一条红布,将它甩开后,就见红布上绘着奇怪的符文,毛姨将红布朝那怪物兜头罩去。 红布罩上那怪物时,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怪物的身体在红布中慢慢地缩小,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样,最后红布轻飘飘地掉在地上,毛姨飞快地抓起红布四个角将它像装什么东西一样捏起来,用一条红绳子缚住,红布变成了巴掌大的一个小包。 “裴老,成了!”毛姨说道。 其他人露出轻松的神色。 裴老就是山羊胡子的老头。 他朝毛姨点头,又看了看周围,说道:“看来这宅子是山鬼作怪,刚才那山鬼应该是死了许久,不肯离去,躲在这儿吸食阴气,将这栋宅子变成阴宅。” 洒糯米的年轻人好奇地问,“裴老,山鬼几时这么厉害了?难不成我们遇到升级版的山鬼?” 毛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这世间一切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再弱小的东西也不能小瞧,只要给它们时间,它们会慢慢地积累力量壮大变强,这些鬼物也是一样的道理。” 裴老有意教育今日跟随他们一起来历练的三个年轻人,说道:“你们毛姨说得对,这山鬼大多数是地缚灵,平时并不厉害,但它已经修练出道行,能离开束缚它的地方来到这里作乱,吸食阴气强壮自己,便不可小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回去好好读读《百鬼录》,别总将时间浪费在上网追星看电影这些东西上,不肯好好地学术法,以后遇到事情,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听到裴老又开始说教,那洒糯米的年轻人有些愁眉苦脸的。 另外一个面相憨厚老实的壮硕男人倒是很认真地点头道:“裴老教训得是,我们知道了。” 迟萻仍在发傻中,面上十分沉默。 除去越界作乱的山鬼后,这宅子里的阴气消散不少,连外面阴沉的天空都明亮不少,阳光拔开云层,洒下一片金色的暖意。 裴老和毛姨就去周围检查这宅子的情况,让三个年轻人去清理这宅子中因为阴气滋生的毒虫。 那洒糯米的青年和憨厚青年都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符纸,绕着宅子开始烧符纸。 那符纸在他们手上,随意晃了晃,符纸就自动燃了,然后将之掷在虫蚁多的地方。 迟萻见状,也从背包摸出一叠符纸,只是她不知道怎么点燃符纸,人怎么能不用火随便晃晃就将符纸点燃呢?这根本不科学……对了,她刚才经历的事情其实也挺不科学的。 更不科学的是,她到底是怎么跑这里来的? 迟萻心里有些崩溃。 比起这莫名的地方,她宁愿和司昂在一起,更不用说,今天他们才刚举办完婚礼! 幸好,那两个男人见迟萻迟迟没动,都以为她上次任务受的伤没好,并没有强迫她帮忙。 那洒糯米的年轻人还很好心地让迟萻跟着他,给他递符纸就行。 迟萻心里有些感激,老老实实地跟着他。 那青年一边忙碌一边好奇地看着迟萻手中的桃木剑,羡慕地道:“你这把桃木剑真厉害,听说是上古桃木制成的,对付鬼物时能产生无穷威力,这世间唯有迟家才有这一把,是么?” 迟萻现在还是懵逼的,压根儿就没办法回答他,只能含糊地应一声。 6|百鬼夜行 这宅子并不大,三人绕一圈,在符纸的燃烧中,那些藏在角落和缝隙里的毒虫很快就清理完。 迟萻记得裴老说这是阴气滋生的毒虫,特地看了看,发现它们在符火中,宛若遇到天敌,瞬间就被火舌吞没,烧成渣渣。 这符火明明只是零星一点,却十分厉害的样子。 稍后,裴老和毛姨检查宅子回来,见他们都清理得差不多,众人一起离开这栋宅子。 刚出门,就见门前候着一群人。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过来,殷切地询问道:“裴老,怎么样?这栋宅子里的东西除去了?这里可是文物古宅,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先前在这里发生好几桩多命案,警察也检查不出原因……” 裴老说道:“没事,是山鬼作乱,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进去。” 那西装男显然对裴老十分信任,当下说道:“谢谢裴老,这次麻烦几位大师了。” 一边说着,一边一人塞了个鼓鼓的红包。 迟萻人还是懵逼的,见其他人神色自若地收下,她也跟着收下,接着就随他们一起坐车离开。 这车好像也是那西装男特地准备的,对他们一行人十分的恭敬。 迟萻一直默不作声,小心地收集着周围的信息,终于从这些人的表现及语言中知道,她和这几个人被请去那栋被传出灵异事件的古宅捉鬼,而那栋古宅有两百年的历史,被例为国家文物。 不过最近它频频发生灵异事件,好些进去的人莫名死亡后,终于引起上头的注意,于是就特地去玄门请人来查明情况,顺便捉鬼。 迟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结合先前的事情,发现自己好像现在是玄门中人。 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她不会捉鬼啊! 迟萻和毛姨坐在后车位上,毛姨将红包揣进兜里,对迟萻道:“萻萻,你的脸色很糟糕,要不先休息一下,等到家时我再叫你。” 迟萻转头看她,见她脸上关心的神色不似作伪,便应一声,闭上眼睛假寐。 迟萻原本只是想闭上眼睛整理一下脑子的思绪,谁知闭上眼后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迟萻“看”到一个名叫“迟安”的姑娘的前半生。 迟安出生在一个百鬼横行的现代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既然有作乱的百鬼,就有与之相应的捉鬼天师,也是玄门之人。这群玄门之人修习正统的天师术法,捉鬼除妖,护卫人间和平,将游荡在人间作乱的百鬼赶回鬼门。 玄门天师是一个群体,他们在普通人看来十分神秘,极少在人前暴露,被大多数普通人认为是骗人的神棍。不过也因为有这群玄门天师的存在,世界才没有那么多鬼怪作乱,给人间一个和平。 对于这群玄门天师,国家高层知道他们的存在,并且建立一个专门与之合作的部门。 迟安所在的迟家也是玄门的大家族之一,不过那是百年前。 自从现代科技高速发展,人类信奉科学,越来越多人将这些事情认为是封建迷信。加上国家高层不欲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出台许多对玄门天师的规范行为的文件,使得玄门行事越来越受到束缚,玄门的发展同样也受到限制,已不如百年前那般辉煌。 迟家便是受到束缚的一个大家族,从百年前的玄门大家族变成现在的末流家族。 迟安的父母都是玄门中人,可惜迟安出生后不久,在一次任务中,迟安的父母双双死于百鬼暴乱,留下迟安与年迈的迟爷爷相依为命。 迟爷爷也是天师,他的能力不错,可惜迟爷爷在迟安十五岁时,也同样在任务中陨命,被百鬼噬咬灵魂而亡,留下迟安一人。 迟爷爷去世后,迟安开始一个人生活。 迟安虽然也有亲戚,不过这些亲戚都是迟爷爷那一辈的,与她关系比较远,迟安不想寄人篱下,便一个人生活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迟安用家中留下的一点积蓄,读完高中后就不再读书,后来她跟着毛姨一起捉鬼做任务赚钱养活自己。 毛姨名叫毛敏,是迟安父母的好朋友,对迟安十分照顾。她知道迟安一个小姑娘生活不容易,每次有什么简单又来钱的捉鬼任务,都会叫上她,并且大多数时候都会随行护航,途中也教导迟安一些捉鬼的经验及技巧。 迟安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有毛敏的功劳。 迟安今年二十岁,她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这两年期间跟着毛敏参加大大小小不下二十次的捉鬼任务,得到的报酬除了供她修炼及生活,其他的就不多。 上个月,迟安跟着玄门中的人去深山捉鬼,没想到遇到一个道行高深的厉鬼,一行人都吃了亏,迟安也受了伤,单是治疗就花了不少钱,身上的钱已经不多。这次去古宅收鬼的任务,毛敏感觉并不太难,加上还有玄门中道行较高的裴老想带晚辈去历练,便也叫上迟安,想让她赚点生活费。 迟安知道毛姨对自己的照顾,问明白任务的情况后,不顾自己还没完全好的身体,答应同他们一起行动。 迟安随着裴老等人一起进入古宅后不久,就遇到点小麻烦,接着—— 梦在这里截然而止。 “安安,到家了,快醒醒。” 迟萻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毛敏时,下意识地道:“毛姨,到了么?” 毛敏见她脸色苍白,很是心疼地道:“是啊,最近应该没什么任务,你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再做任务吧,钱虽然重要,但身体也重要。” 迟萻脑子着实浑沌,浑沌中还有些疼痛,听罢点点头,和毛敏一起下车。 他们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小镇,这个小镇叫乌缌镇,镇上住着的人都是玄门中人,很少有普通人,家家户户挨着,房子显得陈旧而富有古韵味。 “安安,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感觉不舒服,记得告诉我一声,别自己撑着。”毛敏不放心地叮嘱。 迟萻点头,现在已经知道,毛敏嘴里的“an an”并不是“萻萻”,而是迟安的“安安”才对。 她现在不是“迟萻”,而是迟安。 她成为一个叫迟安的二十岁姑娘,而且还是个玄门天师,专门与妖鬼打交道。 迟萻刚才得到“迟安”的记忆,知道“迟安”的家在哪里,与毛敏分别后,她就直接往迟家而去。 迟安的家坐落在镇子老街中,是一栋三层的房子,还配有一个院子。 这样的房子,在这小镇里很常见,家家户户的格局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 迟萻拿钥匙开门进去后,将门一锁,就直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捂着脑袋,发出难受的声音。 她的头很疼,活生生接受了别人的记忆,难受得想吐。 除此之外,脑子里还有一段陌生的信息,让她接受“迟安”的人生,帮“迟安”走完人生,让迟安寿终正寝,任务才算完成。 迟安的记忆在二十岁截然而止,接着“迟安”就变成“迟萻”。 迟萻忍着难受问。 迟萻见对方不回答,又问: 迟萻心中一惊,什么三千小世界?她是被谁选中的任务者?脑子里发布信息的东西是什么? 她真的死了么? 她怎么可能死了?她没有出车祸,也没有摔跤,只是头晕时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等司昂给她端牛奶,怎么就死了呢? 迟萻心里不相信。 虽然心里不相信,可是今天的一切,都打破她的认知,让她不得不相信。 还有脑子里的这莫名其妙的信息,也十分古怪,她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臆想才对。 迟音问道,她实在不想接受什么莫名其妙的任务,为另一个人完成人生,她自己的人生还没走完呢。 明明她才刚结婚,她老公还是个人人羡慕的高富帅,美好的生活正在向她招手,鬼才会抛弃高富帅老公和阔太太的生活,跑来做什么任务,何况这个世界好像还很危险的样子。 迟萻听得心惊,忙问道: 迟萻顿时沉默了。 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她的世界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不仅在结婚当天死了,还穿越到一个危险的世界,成为任务者,成为另一个人。 不知道司昂知道她死了时,会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依然冷冰冰的,或者恨上她?想到司昂以前说她敢逃跑就掐死她的神色,迟萻知道他那时候是认真的,毕竟他是个蛇精病患者嘛。不过现在不用他掐死她,她已经死了。 她现在不算是自己逃跑吧?隔了两个世界,司昂就算生气,她也看不到了。 迟萻想到这里,有点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7|百鬼夜行 迟萻颓废了几天,方才打起精神来。 不管如何,她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亡——虽然她仍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既然已经死了,人也来到这里,她除了好好地活下去,还能怎么样? 迟萻披头散发地站在镜子前,盯着镜子里面容苍白的人,半晌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迟安的脸,和她有九成相似,唯一不相似的是,迟安因为是玄门中人,修习术法,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五官更加精致漂亮,肌肤也显现一种陶瓷般的细腻。 就仿佛,将她原本的五官美容美白过后,変得更精巧一样。 看到镜子里的“人”,迟萻有种,其实自己就是迟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过莫名其妙,想着,她忍不住抚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司昂为她套上的婚戒。 说实在的,当迟萻好不容易接受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司昂的事情时,哪知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当初司昂送她的婚戒也跟着来了,还稳稳地戴在她的手指上,那一刻她是懵逼的。 然后她又尝试着将它拔下来,发现它依然死死地黏在她手指上,除非她将手指剁下来,否则根本没办法拔下来。 迟萻不由得想起当初司昂的话,说它成为她的灵器,她是没办法摘下来的。 那时候她以为司昂在开玩笑——虽然他从来不开玩笑,但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她怎么可能相信这种奇怪的话? 现在,她却是相信了。 迟萻顿时背脊发麻,忍不住疑神疑鬼地往周围看了看,生怕司昂下一刻就直接跳出来掐死她——司昂说不定知道她死时,以为她自己逃跑的怎么办? 现在她都能穿越到这个有鬼的世界,要是司昂从现世追过来,她也不奇怪的。 司昂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迟萻整理好情绪后,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只能开始接受“迟安”的人生。 首先,她必须要努力修习玄门术法,保证自己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中活下来,不要像迟安的父母和爷爷一样,最后都死的任务中,死后被百鬼吞噬灵魂,连轮回都没办法。 从迟安的记忆中知道,玄门的天师一向死得很惨。 迟萻在迟家找了找,首先翻出古宅捉鬼任务的报酬,当时那西装男封的红包中有三千元,还有打进卡里的一万,这次任务她得了一万三千的报酬,如果节省一点,能生活半年不成问题。 但迟萻还是个需要修炼的天师,这点钱就不够她花了。 迟萻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这笔钱的花费,一边开始修炼《混元心经》。 《混元心经》是迟家的一部内功心法,在玄门中,每个家族都有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混元心经》就是迟家的压箱底的技能之一,它虽然不见得是最好的内功心法,却是最适合迟家人体质的,它有一个特点,就是前期修习慢,后期修炼有成后,威力无穷,甚至能飞天遁地。 当然,这些只是传说,能不能真的飞天遁地不知道,毕竟现在科技社会,很少有人能修炼到那程度,最多也是身体比普通人轻盈一些,飞檐走壁不成问题。 迟萻按着脑子里留下的记忆,打坐修炼几天后,便发现身体轻松许多,精神也变得好了。她有迟安的记忆,修炼起《混元心经》时,可以事半功倍,仿佛这《混元心经》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除了修炼《混元心经》外,迟萻也学玄门术法,学画符纸,翻阅《百鬼录》。 《百鬼录》是玄门中人必须熟读的东西,只有熟读它,捉鬼时,遇到鬼怪才能知道它们的来历以及应对之法。 迟安没有任务时,喜欢当一个宅女,除了出门购买必须的生活用品及修炼物资外,一直宅在家里修炼,简直宅出新纪律。 迟萻现在也循着“迟安”本人的生活轨迹来生活,每天睁开眼睛后就是修炼修炼,就算晚上睡觉时,在睡梦中都是修炼。 如此宅了三个月,她基本已经将迟安留给她的记忆及技能吃透。 要不是毛敏担心她,忍不住跑过来敲门查看,迟萻可能还如此继续修炼下去。 “毛姨,你怎么来了?”迟萻给她沏了茶,一边笑着问。 毛敏打量她,发现她的气色不错,松了口气,说道:“你好几个月没出门,我担心你又不顾身体胡乱修炼,修炼之事要张驰有道,最忌冒进,否则必会对身体不利。” 迟萻朝她笑,“我现在很好啊,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毛敏突然发现,一段时间不见,这孩子好像变了许多。以前大概是因为幼年父母双亡,少年时爷爷被百鬼啃噬而亡,给迟安留下的伤害过于巨大,使得迟安的眉宇间总有几分阴郁,一直努力地想要强大自己,斩尽害人的恶鬼为亲人报仇,以至小姑娘虽然长得不错,但那分阴郁生生坏了她的好相貌。 如今她眉宇间的阴郁消散不少,眼眸清润,笑得温温和和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如暖阳般的姑娘,让人很容易就心生好感。 毛敏心里有些欣慰。 毛敏今日来,除了看看迟萻有没有又不顾身体强行修炼外,还和她说一下最近新接到的任务。 乌缌镇里有专门接收外界任务的地方,有专门的人来管理这块,有兴趣的人可以去任务厅中接任务赚钱,毕竟天师也要生活吃饭的嘛。 毛敏的本事不错,除了这些公开的任务,她自己也有门路去接一些私人任务赚外快。 “现在有一个任务,报酬还算不错,只是……” 迟萻见她欲言又止,便明白这任务估计是有点问题,但可能连玄门中几个道行高深的天师也看不出问题大不大,所以毛敏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上她。 玄门天师除了自觉修炼外,还需要有大量的历练,有丰富的捉鬼经验,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师,闭门造车对天师而言,反而不利。毛敏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她知道迟安以后要走天师这条路子,那么就必须要让她参加更多的历练,这是对她生命的负责。 “毛姨,你知道我的,我想成为厉害的天师,斩尽这世间恶鬼,为亲人报仇,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走下去的。”迟萻朝她笑了下,温声道:“毛姨和我说说这次的任务吧。” 毛敏见状,知道她的决定,只得叹了口气。 “最近玄门接到一个任务,任务的发布人是一个开发商。那开发商去年计划一个度假山庄项目,只是度假山庄刚落成后不久,那开发商邀请朋友和下属去度假山庄体验时,没想到度假山庄里接二连三地有人死亡,但是那些人的死因警方一直查不出来,所以那开发商想请我们过去瞧瞧是不是有鬼怪作乱。” 那些在度假山庄死的人的死相过于恐怖,仿佛死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那开发商担心这次作恶的鬼怪过于厉害,便想请多一些玄门的天师去捉鬼,是以这次聘请的天师数量很多。 裴老、毛敏已经接下这次的任务,还有一些没将它当回事、当成是一次温泉旅行的天师也报名参加,其中就有上次和迟萻一起去古宅捉鬼的那洒糯米的年轻人侯天阳、憨厚青年贺哲。 8|百鬼夜行 迟萻最后仍是决定跟毛敏一起参加这次度假山庄的任务。 虽然她心里有些发悚——对于一个一直信奉科学的人来说,捉鬼这种事情,就算有记忆支撑,心里仍是本能地发悚,但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成为“迟安”,要为“迟安”走完人生,不能逃避这种事情,只能硬着头皮上。 问明白还有三天就出发,迟萻决定这三天时间好好准备。 接下来的三天,迟萻十分忙碌。 她拿着家里所有的现金直奔镇里的佛缘街,将需要用到的一些修炼物资都买下,其中有符纸、朱砂、红绳、红布、玉饰、桂香、铜钱、糯米……大包小包地拎回家里。 接着,迟萻早上修炼《混元心经》,下午练习术法,晚上练习画符术,睡觉时直接用修炼《混元心经》来代替睡眠。 可以说,一天时间中,迟萻用了大量的时间在修炼《混元心经》。 迟萻发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最欠缺的东西是身体里储存的灵力,对于天师来说,只有身体里有足够的灵力,才能使出术法,才能成功地绘制出符纸,没有灵力的符纸只是鬼画符罢了。 《混元心经》虽说是部内功心法,但是它修炼后,会在身体里产生内力,而这内力也相当于灵力的一种。同时,在运行《混元心经》时,天地之间的灵力会缓缓地涌入身体里,储存在经脉之中。 所以,迟萻为了保证身体里有足够的灵力,她用大量的时间在修炼《混元心经》。 幸好“迟安”本身的天赋不错,本来就是个好苗子,迟萻根据记忆来修炼,也没出什么差错。更因为她的努力,修炼起来也似模似样。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迟爷爷留给迟安一本符箓集,上面有很多迟家先祖改进过的符箓,迟萻照着练习,现在已经能成功地画出五种符,其中有五雷符、显形符、驱邪符、隐身符、平安符,虽然只有五种很少,但对于迟萻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这三天时间,迟萻不停地绘了很多这五种符,其中五雷符和驱邪符最多,雷能克邪,遇到鬼怪时,最有效用。而驱邪符也有同工异曲之效,其他三种符都是一些辅助的符纸,可以少画点。 出发那天,迟萻拎着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背包,将那把迟爷爷留给迟萻的上古桃木制成的桃木剑塞进包里,打开家门出发。 天师的行李看着很少,仿佛只有一个背包,不过只有天师才明白其中的诀窍。其实那背包相当于一种乾坤袋,里头能装很多东西,不过这些都需要天师的术法来支持,连桃木剑都能放进去,如此走在路上,倒也并不太引人注目。 众人在小镇的东边一株老桃树下集合,等待开发商派来接他们的车。 这老桃树是千年前的玄门中的祖师爷亲手种下的,据说当年玄门祖师爷为玄门选址时,选中这处山清水秀的小镇,就在这里亲手种下一株从传说中的玄门发源地——圣山移植而来的小桃树。 经历千年,小桃树已经长成老桃树,依然枝繁叶茂,欣欣向荣,生命力极为顽强。 乌缌镇的居民对这株老桃树的感情极深,都相信这株老桃树是有灵的,它一直庇护着小镇安全,使任何妖魔鬼怪不敢轻易地靠近小镇。 迟萻找到毛敏时,忍不住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这次一起去度假山庄的天师有十五个,除了他们这五个人外,还有十个年轻人,而且其中有好几个年轻男女打扮得十分时髦,并不像裴老和毛敏那样,习惯玄门中人的打扮。 迟安的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数是轻便的道袍,迟萻并不想改变迟安的习惯,加上她这段日子一直忙着修炼,这个世界也没有能让她自动打扮取悦的人,所以她也维持着迟安的选择,天天一身道袍,清汤挂水地出现在人前。 “迟妹子,你也来了。”侯天阳一副2b青年欢乐多的样子,跑过来和迟萻搭讪。 另一个憨厚青年贺哲朝迟萻颔首打招呼,老老实实地待在裴老身边。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裴老的朋友的孙子,与裴老的关系十分亲近,加上他们两人的天赋不错,裴老有意培养他们,所以只要是一些不太难的任务,都会带他们去历练一番。 迟萻礼貌性地朝侯天阳微笑。 侯天阳仿佛突然发现什么惊讶的事,盯着她说道:“迟妹子,你其实长得不难看嘛,以前怎么总是一副阴沉的样子?十分的容貌都变成三分了,瞧,现在笑起来多好看?女孩子就要多笑才可爱,来,给哥哥笑一个。” 迟萻对这种油嘴滑舌的年轻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不过侯天阳虽然嘴巴欠点,眼神却明亮清正,是个正派的人,迟萻从记忆里知道他的为人,对他倒也没什么反感,含蓄地笑了下。 在等待车来的时候,侯天阳不知怎么地,一个劲儿地黏着迟萻,让她多笑笑。 迟萻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好躲到毛敏身边,谁知毛敏见侯天阳如此殷勤,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对他们道:“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相处。” 然后自己走到裴老身边和他说话,摆明着真的让两个年轻人多相处。 迟萻囧了下。 因为被迫交了个蛇精病的男朋友,所以她学会了揣摩人的心思这项技能——虽然司昂的心思她从来没有揣摩明白过,不过此时哪里不明白毛敏这是看好她和侯天阳,想让她们处对象呢。 侯天阳性格开朗乐观,是个欢乐2b青年,很会逗女孩子开心,加上他是裴老朋友的孙子,裴老有意培养的年轻天师,毛敏觉得迟萻性子阴沉、沉默寡言,和侯天阳这性格确实很配,如果他们两个孩子有意的话,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迟萻心囧囧有神。 可能是她习惯了司昂那种强势又可怕的男人,这侯天阳在她眼里,简直就像个毛孩子一样——虽然现在侯天阳比她这具身体的年龄还大三岁,她对侯天阳实在没什么想法。 迟萻没办法,只好拿出她忽悠人的技能,将侯天阳的好感扭成朋友。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时,侯天阳和迟萻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侯天阳的祖宗十八代都被迟萻摸清了。 侯天阳下车时,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看着迟萻,摸摸脑袋,奇怪地道:“明明这么漂亮的妹子,怎么我现在只将她当朋友呢?真奇怪。” 迟萻没理会侯天阳,此时她已经随着众人下车,看着度假山庄的门口。 9|百鬼夜行 度假山庄建在一处山脚下,占地面积颇广。 因为是刚建成不久,这山庄的一切都是崭新的,一条水泥铺就的公路通到山庄大门前,周围两侧载种着花草树木,虽然这些花草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不过远远地看过去,风景仍是不错的。 这群天师到来时,恰好是下午。 六月份的太阳光热烈,只是不知为何,人站在度假山庄门口,却无端地感觉到一股凉凉的阴风往身上飘来,抬头望去,只要有点道行的天师,都能感觉到度假山庄上笼罩着的一阵肉眼看不到的阴气。 “好重的阴煞之气。”裴老轻吸了口气。 毛敏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其他的年轻天师道行没有两人的高,除了觉得这度假山庄好像有点儿阴冷外,就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其中那几个打扮时髦的天师们已经嘻嘻哈哈地询问前来招待的山庄服务员,山庄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负责接待他们一行人的是度假山庄的经理。 因为连续发生几桩命案,将先前那些被请来体验的人都吓跑了,以至于这山庄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人气,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山庄本身的服务人员,而且这些服务人员皆以阳气旺盛的男人为主,因为昂贵的薪水留下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这山庄死了好几个人,但为了高昂的薪水,仍是有一些大胆的人留在这里工作。 见到裴老等人,那经理十分欣喜,对他们道:“诸位在山庄里的一切消费都由我们来包办,我们老板说了,如果各位大师能解决那些害人的东西,另有丰厚的报酬答谢各位。” 裴老抚着颌下的山羊胡子,没有将话说得太满,只道:“我们要先看看情况。” 经理带着一行人进入度假山庄,先将他们带到休息的地方。 这度假山庄主打的是生态园林,与自然结合,里面的建筑外型看起来像独立的森林别墅,每一栋别墅三层,共有十个房间,这一行十五个人,便被经理安排在两栋相领的别墅住下。 一楼是大厅,大厅布置成酒吧形式,二楼和三楼是客房。 迟萻和毛敏挑了三楼的房间,彼此房间相邻,有什么事情的话,方便彼此互相照应。裴老和贺哲住在二楼,侯天阳看了看,厚着脸皮选了迟萻另一侧的房间,想与她挨近一些。 虽然迟萻及时将侯天阳对她的男女之间的好感刷成朋友间的好感,但一时之间,侯天阳仍是有点放不下,想要再努力一把。 迟萻对此有些无奈。 放好行李后,那群年轻的天师就想去体验一下这度假山庄里的娱乐项目。 这度假山庄从开始规划建设起,就一直在打广告,它主要服务的对象是有钱人,没钱的人还真舍不得来这里消费。也是因为如此,在得知度假山庄要发布任务时,才会吸引那么多年轻的天师过来。 那经理虽然想让这些天师先工作,将那害人的东西除去,但也知道这些有本事的异人脾气古怪,不宜得罪,只好指派一个服务生带他们去玩。 裴老和毛敏、贺哲、迟萻都没有离开,侯天阳虽然也想去玩,但看一眼裴老,忍住了。 裴老等人目送那群年轻人离开后,问那经理道:“那些尸体还在不在?” 经理见这里还有五个天师没离开,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忙道:“他们的尸体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想到那些尸体可怕的样子,经理背脊发寒。 不能查看尸体的情况,裴老也不强求,让他带他们去那些人死亡的现场。 “一共死了五个人,他们死的地方都不一样,有一对情侣是死在房间里,从他们的尸体的姿势来看,临死前他们正在做那事情……就突然死了。另外三个人,有一个死在温泉,一个死在树林里,一个死在马场。” 接着经理带他们去那对情侣死亡的现场,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栋别墅。 因为发生命案,现场保留下来,几人进房时,便能看到人活动的痕迹,而不像其他的房间那样被收拾得十分干净。 迟萻跟在毛敏身边,看裴老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拿出一个八卦盘在房间里走动,毛敏翻看现场的东西,迟萻和贺哲、侯天阳跟在两人身后,也仔细查看了下,发现这房间除了还留有人死后徘徊不去的阴气外,没什么异样。 经理眼巴巴地看着裴老和毛敏,这次来的天师中,他知道以这两位的道行最为高深,对他们两人也是信服的。 检查完后,裴老没说什么,对那经理道:“带我们到下一个地方看看。” 下一个命案现场是温泉。 来到一处单人间的温泉,经理和他们道:“当时那人的尸体浮在温泉上,就像溺死的人,肚子鼓胀,看着像七八个月的孕妇一样。不过我听解剖的法医说,那人的肚子里装的并不是水,而是各种虫子,几乎将他的肚子撑破,那人身体里的内脏都被虫子吃了……” 说到这里,经理脸上露出恶心的神色。 裴老照样检查一遍,神色很是严肃。 接下来是去山庄里的一处小树林,经理指着一棵高达三米左右的树,说道:“当时那人的尸体就像个灯笼一样挂在树上,他的皮肤皱巴巴的,附在骨骼上,像是被什么吸干身体里的水份一样……” 说着,又想吐了。 侯天阳和贺哲道行不够,随着那经理的叙述,两人脸上也露出想吐的神色。 迟萻也有些受不了,不过她很能沉得住,没表现出来。 毛敏看她一眼,神色似是十分满意。 最后是马场,此时偌大的马场没人。 经理带他们站在观众席上,指着马场的跑道,说道:“那人死时身体扭曲地躺在那里,警察说那死状像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死的,脖子都断了……不过我看过那尸体,那人的皮肤是青黑色的,嘴巴张开,露出的牙齿中竟然有两颗像吸血鬼一样的犬牙,牙齿是青油色的……” 裴老听罢,就知道那人死前身体就已经被鬼同化了。 毛敏也小声地给迟萻科谱,这些都是经验,不是书里能学到的。 带几人去现场转一圈后,经理自己也有些受不了,感觉好像空气更阴冷了,忍不住摸摸手臂上颤起的鸡皮疙瘩,一脸希望地问道:“几位天师,你们怎么看?” 众人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突然阴下来的天色中,几道残魂从经理身上飘过,每次飘过时,经理就觉得冷一分。 看出这些残魂没有恶意,裴老没管它们,对经理道:“晚上一般是鬼出没的时候,到时候再看看吧。” 经理听罢,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接着见时间差不多,就安排他们先去吃饭。 山庄里的伙食不错,它的食材都是纯天然的有机产品,肉类也是挑最好的。 吃完饭后,很快夜幕降临。 夜晚的度假山庄依然灯火辉煌,所有的照明灯都亮起,只是不知怎么地,置身在山庄里的人却觉得山庄外一片黑沉沉的,仿佛整个天地间,除了这山庄外,其他地方都是陷入浑沌的黑暗之中,让人本能地不想离开。 那些在山庄游玩的年轻天师还没有回来,裴老坐在一楼的大厅沙发上,眉头蹙得死紧。 侯天阳蹲在门边,看着远方,喃喃地道:“这阴气越来越重,也不知道有多少鬼……” 迟萻坐在毛敏身边,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总觉得入夜后,世界变得不平静,特别是她不管在做什么,总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难不成是那只幕后害人的鬼? 迟萻想到从《百鬼录》中看到的那些鬼,不由得背脊发寒。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声音划破苍穹,在这安静的夜里,十分碜人。 10|百鬼夜行 听到黑夜中传来的尖叫声,裴老和毛敏瞬间站起来,飞快地冲出别墅。 迟萻和贺哲也在第一时间跟上两人,蹲在门边的侯天阳呆了呆,忙不迭地跟上。 一时间,五人在路灯下狂奔而去。 不知何时,度假山庄的上空笼罩着一股阴寒之气,像拂不开的浓雾,将整个度假山庄和外界隔绝开来。 度假山庄的经理带着几个男服务生跑出来,一脸惊慌的神色。 看到裴老等人,几人顿时大喜,经理忙叫道:“裴天师,信号断了,整个山庄都没有信号,是不是那些东西要、要来了……”就算是普通人,此时也能感觉到空气中飘荡的阴邪之气,打从心里感到不安。 裴老见到他们,说道,“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戴好我给你们的符,切记千万戴好。” 傍晚吃完饭时,裴老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他亲手画的平安符,这符中蕴含裴老的灵力,有驱鬼避厄之效,普通的鬼不会轻易发现他们,只要他们不乱跑,躲过夜晚的百鬼追捕,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那我们躲哪里……”经理简直要哭了。 他不明白这些天都好好的,虽然山庄里死了人,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灵异事情发生,怎么今晚就这么不同呢?要是前几天也是这样,他们哪里还待得下去,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干! 当然,对于鬼怪来说,天师因为修炼术法,体内含有灵力,比普通人的肉身和灵魂更美味。今日这山庄里来了这么多天师,对于那些喜欢心昼伏夜出的鬼怪来说,不啻于一群美味送上门来,将原本就因为某些原因而蛰伏在度假山庄里的鬼怪吸引出来。 这不,入夜后,鬼怪们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因为聚集大量的阴气,连带也使得普通人感觉到危险。 “都可以,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裴老说着,人已经往山庄里的娱乐场所而去。 只是他们还没抵达娱乐场,就被拦下来,拦住他们的是一群各种各样的鬼怪。 “这里交给你们,你们要小心!”裴老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叠符,往空气中撤去,形成一个结界,给几个孩子一些保护。 毛敏和裴老都有意培养三个年轻人,他们见这些鬼怪的等级并不高,便明白这些应该只是派来探路的小卒子,交给这三个年轻人练练手正好。 留下他们三人,两人往目的地而去。 迟萻和贺哲、侯天阳在第一时间将藏在背包里的桃木剑抽出来战斗。 迟萻看到这群拦路的鬼怪,她心里是发悚的,虽然看过“迟安”的记忆,可是真正面对时是另一回事。这群鬼怪,迟萻能叫得出好几种类型的名字,像鬼魇、贪鬼、魈魂、鬼灯、饿死鬼、冤死鬼等都有,但是这些鬼怪的形状也太过那啥了,让人很有压力。 迟萻压力很大。 这些鬼怪的形态,比以前看恐怖片时还要逼真百倍,很考虑普通人类的接受能力。 一个身子像发面馒头一样的贪鬼觊觎迟萻干净的灵体,趁着其他的鬼怪围攻另外两个男天师时,直接朝她扑过来。 明明那么臃肿的身躯,却轻飘飘的,半空中朝迟萻飞扑过来,那张瘦长畸形的脸上,一双猩红的眼睛布满贪婪,血红色的舌头伸出来,有好几寸长,舔着自己的胸口,双手化为十根利爪,朝迟萻的身体抓来。 迟萻抬手就是一张五雷符扔过去。 贪鬼不仅贪婪,而且很狡猾,一个飞快地躲避,就避开那道五雷符,并且引得旁边一个冤死鬼受了这记符箓。 那冤死鬼被五雷符炸得去了三分之一的鬼体,瞬间发狂,胡乱地攻击起来,让旁边的侯天阳也受到连累,顿时手忙脚乱。 他一边朝那些鬼怪扔术法,一边叫道:“迟妹子,打鬼要打中,不然会误伤同伴啊!” 迟萻根本没空回答他,被这只贪鬼纠缠得无法分心,眼看贪鬼就抓过来,她终于看准时机,挥剑斩过去。 桃木剑泛起一阵薄薄的红光,铮的一声斩断贪鬼的爪子。 贪鬼尖利地叫一声,惊惧地看着迟萻手中的桃木剑,这上古桃木制成的桃木剑,是鬼怪的克星,没有一定道行的鬼怪,拿它无可奈何。 迟萻见贪鬼惧怕,乘胜追击,手中的桃木剑挽了个剑花,使出《混元心经》里的招数,将那贪鬼捅了个对穿。 贪鬼化为一阵青烟,消散空中。 贪鬼的死亡并没有影响周围的其他鬼怪,鬼怪们锲而不舍地围着三人,贪婪地想要吸咬他们身上的血肉。 迟萻一边战斗一边分心注意贺哲和侯天阳,发现这两人果然是资质上层的天师,他们的术法都不错,几个简单的法诀降下,周围的鬼怪就死了大半,相比之下,只能依靠符纸来配合的迟萻就显得有些弱势。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迟萻领会的术法很少,而且她身体里的灵力不足以支持她像这两人一样使用术法,所以她不敢轻易用术法,还是直接用符纸辅助。 半个小时后,周围的那些鬼怪终于被他们消灭。 三人也没休息,直接往度假山庄的娱乐场跑去。 娱乐场是一栋建筑楼,三人来到这里时,就发现一股阴煞之气笼罩着整栋建筑,时有血光闪现,这血光是天师被鬼怪杀害的瞬间弥留在人间最后的血光,也提醒其他人,天师的死亡。 这里不断地有天师被鬼怪杀害。 这个发现让三人精神高度紧绷。 三人刚到门口,还没有进去,就感觉到一道可怕的阴煞之气渐渐地凝聚而成。 四野阴风怒号,万鬼齐哭,幽怨的呜咽声直刺脑海,让人头晕目眩,身体仿佛置身在一片阴寒之地,双腿如有千斤重,僵硬得无法动弹。 迟萻发现自己的异样时,忙不迭地运行《混元心经》,脑子清明许多,只是身体依然因为过于僵冷,无法动弹。 贺哲和侯天阳同样也动弹不得,瞬间便知道他们遇到厉害的鬼怪,心中不由大骇。 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身穿血红色衣服的女鬼出现在他们不远处。 这女鬼身上的煞气重的宛若凝形,正是《百鬼录》中所记录的十大厉鬼之一的九阴鬼煞,这个发现让三人都脸色大变。 九阴鬼煞朝三人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慢慢地伸出手,明明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但那手臂瞬间伸得极长,须臾之间探到他们面前,那只鬼手的前端是染着血的利爪,泛着森冷阴气,朝着最前的贺哲抓去。 贺哲的心口处瞬间出现一条血痕,这条血痕连接他的心脏。 九阴鬼煞最喜食天师的心头血,贺哲发现自己的心头血就要被它取尽,瞬间拿出破釜沉舟的狠劲,浑身的灵气暴涨,趁着重创自己避开九阴鬼煞的煞气封锁时,及时避开那一抓,而他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往后摔去,胸口的血痕中有几滴血飞溅出来。 那只鬼手顾不得去抓贺哲,忙将半空中飞溅的血珠接住,然后手臂收回来,将那几滴心头血送进嘴里,九阴鬼煞张开口吞咽血珠时,那嘴巴裂开,占据半张脸,看得恐怖又恶心。 迟萻简直要跪了,这真是太恐怖了好么?比看恐怖片还要恐怖啊啊啊啊!!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世界? 接着轮到侯天阳。 侯天阳同样不想被取尽心头血,摧动家族给他的护心镜,护心镜挡住朝他心口抓来的鬼手,侯天阳在这股冲击下,也不受控制地跌出去。 那只鬼手没取到心头血有些不满,最后朝迟萻抓来。 迟萻虽说修炼了三个月,但是她现在还是菜鸟一个,第一次历练捉鬼,哪知道她这么倒霉,一出场就遇到**oss,她一个初级的小号玩家压根儿就没有刷boss的能力,只能像困兽一样困在那里,无计可施。 难不成她现在就要死在这里? 作为一个任务者,如果死在这里,没有完成“迟安”的人生,那真的是彻底地死了吧? 在那鬼手就要抓上她心口的瞬间,突然它顿住。 在周围浓重的阴煞之气的影响下,迟萻的知觉有些迟钝,等发现那鬼手像被什么吓住收回去时,她仍是有些懵,直到感觉到她的肩膀上的重量,她没办法回头,眼角余光瞄去,发现她的肩膀上好像有一只手搁放在那儿。 现在,有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存在,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迟萻清楚地发现这个事实,而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九阴鬼煞阴森恐怖的脸上竟然露出惊惧的神色,好像被什么吓到,尖啸一声,席卷着一片阴煞之气,遁地而逃。 11|百鬼夜行 随着九阴鬼煞的逃离,阴冷的空气也渐渐地回温,笼罩在度假山庄上空的黑雾渐渐地消散。 迟萻却发现自己依然没办法动弹,她僵直地站在那儿,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 因为阴煞之气而被遮住的路灯的灯光渐渐地出现,惨白地洒在地上,迟萻终于看清楚自己在灯光下拉长的身影。 只有她的身影。 迟萻的冷汗又冒出来了。 她身后的那个存在,是没有影子的,没有影子的东西,除了鬼怪还有什么? 难不成跑了个厉鬼,又来了一个更高级别的鬼怪? 迟萻被这个猜测弄得满头大汗,直到前面的娱乐场中发出呼喝的声音,她才感觉到那放在肩膀上的手移开,接着,她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恢复知觉。 娱乐场一楼的门猛地打开,裴老和毛敏匆匆忙忙地跑出来。 当看到前面那三个年轻人的样子,两人都吃了一惊,“你们没事吧?” 贺哲和侯天阳倒在地上,看不出生死,迟萻僵硬地站着,空气中还有那股徘徊不去的阴煞之气,让两人知道刚才那九阴鬼煞出现在这里,并且对这三个年轻人出手。 毛敏来到迟萻面前,手托住她的背,一道蕴含着玄门正宗灵力的术法打进她体内,让她僵冷的身体恢复过来,身体一软,差点倒下。 “安安,你没事吧?”毛敏扶着她,担心地问。 迟萻勉强摇头,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发现除了远处惨淡的灯光,什么都没有。 她心中微微一惊,裴老和毛姨出现得很快,周围没有什么遮挡物,那东西就算要走,应该也不会走得这么快。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裴老赶到贺哲和侯天阳两人身边,此时两人都已经昏迷,裴老检查过后,脸色便沉下来。 贺哲的情况尤其严重,先前他被那九阴鬼煞取了一些心头血不说,后来为了保命,灵力爆涨,逆转经脉,身体在逆转的灵力冲击下,损毁得七七八八,唯一庆幸的是,这命还在。至于候天阳,护心经护住他的心脉,只是被震晕过去罢了。 裴老先给贺哲塞一粒救命的丹丸,再给他拍了一张保命符,稳定他的情况后,才将被震晕的侯天阳弄醒。 侯天阳捂着心口醒来,看到裴老和毛敏在这里,顿时大喜,叫道:“裴老,你们来啦!”他又看了看周围,不见那九阴鬼煞后,以为是裴老和毛敏及时出现将它收伏,高兴地问道:“裴老,你们将那九阴鬼煞收伏了?” 裴老叹了口气,说道:“哪里这么容易?那鬼煞道行高深,十分狡猾,让它跑了。”然后又朝他脑袋拍了下,说道:“倒是你们几个真是幸运,竟然没有事。”说到这里,裴老便奇怪地问道:“你们这儿发生什么事情?那九阴鬼煞呢?” 先前在娱乐场那边,裴老和毛敏和那九阴鬼煞纠斗,哪知道那九阴鬼煞十分狡猾,弄来一群鬼怪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声东西击,趁机将天师引开,然后再一个一个地取天师的心头血。 侯天阳便将先前他们遇到九阴鬼煞的事情说了。 听到这里,裴老和毛敏都听了一惊,“你们遇到它,它竟然没有吃了你们的心头血就逃了?” 侯天阳当时已经晕过去,不知道情况,唯一清醒的只有迟萻,几人同时看向迟萻。 迟萻的脸色仍苍白,体内的阴寒之气虽说驱除不少,说话还不利索,舌头有些僵硬,“我、我不知道,它突然就逃了,然后你们就出现了。” 不知怎么地,迟萻下意识地就隐瞒先前站在她身后的那个“鬼”。她不知道那“鬼”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能吓走那九阴鬼煞,但总觉得说出来,好像让人不太相信。 而且她自己都解释不清,说了也没用。 听到她的话,两人虽然奇怪,却没有怀疑她。 刚才他们过来时,迟萻的情况看在眼里,她当时受到九阴鬼煞的阴煞之气影响,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他们也不觉得迟萻有那能力驱除九阴鬼煞。 虽然不解,两人也没多想,裴老道:“这度假山庄也不知道怎么会招来那么一个凶物,它刚才逃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不过只要没有除去它,它迟早会再来的。” 毛敏跟着道:“幸好它逃了,不然凭我们几个,还真不好对付。”特别是他们准备得不充分,原本只以为这里作乱的凶物是恶鬼,哪里晓得会是十大厉鬼之一的九阴鬼煞。 侯天阳听得头皮发麻,“裴老,毛姨,那怎么办?” 九阴鬼煞啊,那么恐怖的厉鬼,凭他们这些人,简直就像是送上门去给它吃的。 裴老叹道,“这九阴鬼煞乃是大凶之鬼,容易记仇,生人被它盯上从来没好下场。以它的凶性,定会将我们困在这里,若不除去它,我们也无法离开。天阳,你先将阿哲送回别墅,找个医生给他处理下身上的伤。” 侯天阳应一声,就过去将依然昏迷中的贺哲背起。 这时娱乐场中又陆续跑出几个人,有男有女,甚至有两个衣衫不整,脸色惨白惨白的,状似恶鬼一般,一出来就胡乱地呼喊起来,状若魔疯。 裴老和毛敏上去一人拍一张静心符,两人这才安静下来,身体软软地瘫在地上。 迟萻看了下,发现跑出来的只有五个人,其他没有出来的,估计刚才已经死在里面。原本今日来这里的天师一共有十五人,一个晚上时间,就死了五个天师,虽说他们是因为贪玩,才会让九阴鬼煞趁机吃了,但也从中可以看出天师的死亡率多高。 迟萻再也不敢小瞧这世界上的鬼怪。 “你们刚才应该也看到了,这度假山庄里害人的凶物是九阴鬼煞。”裴老沉声道。 听到“九阴鬼煞”这名字,那些天师忍不住瑟缩了下,显然仍是心有余悸。 裴老和毛敏看到他们面上的惊惧,想到他们刚才遇到九阴鬼煞时,竟然完全没发现自己受到鬼怪控制的事情,心里忍不住叹息。这些天师一代不如一代,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人容易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耽于享乐,很少有能静得下心修炼的,以至于玄门中的优秀天师越来越少。 不过转头看到侯天阳几人,心里多少有些欣慰,至少还有希望的。 接着,裴老带人去给那些被九阴鬼煞吸尽心头血的天师收尸,驱除空气中残留的阴煞之气,布上符阵后,方才回别墅休息。 迟萻随着毛敏一起回到别墅时,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你今晚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毛敏叮嘱道。 迟萻乖巧地点头,与毛敏道晚安后,便拿房卡进房。 迟萻先去洗个热水澡,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发现果然脸色仍苍白得厉害,可见那九阴鬼煞的煞气有多可怕。 洗好澡后,迟萻感觉累得不行,她扑到床上,捂着被子。 今晚差点就死了,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迟萻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危险,看来还得努力修炼,不然没办法完成迟安的人生,真的死在这个世界里,想想也不甘心。 迟萻缩在被窝里,正模模糊糊地睡着时,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到身上。 视线…… 迟萻瞬间吓醒,猛地睁眼看去,等看清楚站在床前的“人”时,她吃惊地瞪大眼睛。 12|百鬼夜行 阴冷的夜风从半掩的窗帘吹进来,路边的灯光洒在地上,将床前的人照得影影绰绰的。 那人的面容,在朦胧的光线下,精美得教人窒息,仿佛上天巧手捏成的容貌,独一无二,无人可及,也让她作梦都能梦到。 迟萻原本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对上那双隐在暗处的紫色眼睛,差点吓尿。 她第一个反应是:司昂终于追过来准备将她掐死了么? 鬼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司昂有这本事能穿越时空过来,将她掐死。正常人眼中不可能的事情,似乎一遇上司昂,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迟萻僵直地缩在床上,看着床前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用阴测测的目光盯着她看的“人”,夜风疯狂不休地从窗口吹进来,窗帘被掀得大开,惨白的灯光打在他的精美到不似常人的面容上,恍如厉鬼一般,配上那不正常的夜风,迟萻真的以为这是鬼。 “司、司昂……”她哆嗦地叫了一声,拥紧被子。 床前的“人”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冷淡,那双紫眸里滑过魔魅的芒色。 这回,迟萻看得很清楚,不再像是在现世那样,总让她以为是一种错觉,现在是真实的,他眼里的芒色真的很可怕啊啊啊!!!! “司昂?”他低低地开口,声音如夜中的絮语,竟然有几分温柔,“你是说我?” “啊?” 半晌,迟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她啪的一声,将床头的复古壁灯打开,柔和的光线瞬间洒落下来,也让她更清晰地看清楚床前的“人”,乍然一看之下,她再次愣了。 这不是司昂——虽然他有着与司昂一模一样的容貌。 可是这人此时留着一头像古人一样的及腰长发,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镶银纹襕边的宽袖长袍,腰间束着玉带,左边挂着一方羊脂玉佩,右边挂了方小印,一副不知道从哪个古装剧场跑出来的古代世家贵公子的装扮。 当然,迟萻再没常识,也知道这边闹鬼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跑来这边拍戏的剧组,更不会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她的房里而不被那些天师发现。 他出现得悄无声息,处处都透着古怪。 特别是他那张脸,迟萻敢肯定,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存在,就是司昂! “原来我叫司昂?”他的声音轻柔如絮语,双目却紧紧地盯着她,突然探手过去,轻轻地抚过她的脸,说道:“我要找的人,是你?” 迟萻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见他眼中闪烁着紫芒,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司昂不会失忆了吧? 突然,迟萻的眼睛落到他伸过来的手上,那只手上的无名指上,戴着和她手上一样款式的戒指,正是他求婚那日,她帮他戴上的。 迟萻脸色有些僵硬。 呵呵,果然是司昂,还竟然追过来了,为什么她有一种丝毫不惊讶的感觉呢? 迟萻突然想起以前自己与司昂交往时对他的怀疑,现在终于有了解释,虽然她现在依然不知道司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可是在这个异世界里看到他,她竟然很轻易地就接受了。 只是,接受过后,迟萻还是怀疑司昂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因为此时的司昂在她眼里,竟然没有生者的气息,也没有死者的气息,就仿佛他就是个虚无的存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成为天师后,迟萻对生者和死者的气息区分得很清楚,生者身上有着浓厚的生机,只要没有死绝的人,生机都不会断,这种生机对鬼怪的吸引力很大。而死者身上除了死气外,还有阴气,也可以统称为鬼。 可司昂身上却没有生者的生机,也没有鬼类的阴气。 瞬间,迟萻对着这个穿着古人衣服的司昂不知道怎么定位他。 在她思索时,司昂已经自然而然地和她一起并排着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看她手上戴着的戒指,手指抚过那戒指,他平淡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微妙的神色。 他的手有些冷,仿佛没有温度的尸体一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司昂发现她的异样,抬眸盯着她,语气肯定地说道:“我要找的人果然是你!” 迟萻回过神,对上他的眼神,瞬间头皮发麻。 然后,她更惊悚地发现,司昂朝她笑了。 和他交往三年,她从来没有见司昂笑过,发现他笑起来果然像个万人迷,那含蓄的笑容,有着古代贵公子式的优雅,一笑天下都醉了。 迟萻就这么坐在那里,任着司昂拉着她戴着戒指的手,直到发现这个司昂出乎意料的没有蛇精病后,她顿时放心许多,试探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司昂吧?” 他低头看她手指上的戒指,说道:“我感觉我要等的人出现,所以就来了。”说着,他抬头看她,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迟萻纳闷地看他,在她的意识里,他们分开才几个月。 想想也悲催,他们刚举办完婚礼,她就死了,然后穿越到这个世界,在法律上,他们其实已经是夫妻。 “你等我很久?有多久?”迟萻顺着他的话问。 司昂想了下,神色多了几分迷离,说道:“我不记得了,很久了,有一千年了吧。” 迟萻:“……呵呵,你真爱开玩笑。” 他转头看她,神色认真严肃,“我从来不开玩笑。” 妈啊,他这模样更像现世的司昂了。迟萻差点以为他又要发病,幸好他答完后,依然一副很淡很软的模样,配上那张漂亮精美的容貌,简直让人想犯罪。 到底还是有不同的。 “那你现在是……人还是鬼?”迟萻忍不住再问,司昂从来不开玩笑,那意思是说,这个司昂在这边的世界里真的活了一千年? “不知道。”他漫不经心地说,目光落在她脸上。 迟萻发现他好像很久没有和人交流,说话有点迟钝,思维也很迟钝,完全没有现世时的工作狂司昂的样子,那时候的司昂可是个霸道总裁,气场强大到能上天,一眼就能让人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现在这个司昂漂亮得像花瓶,身上没有那种职场的气势,反而多了几分古代世家子弟的矜贵气质。 只是,他身上的气息依然很可怕。 迟萻成为天师后,对人身上的“气”极为敏感,就算现在司昂乖乖地坐在她身边,迟萻仍是能感觉到他的可怕,那是一种强大的实力碾压的可怕。 活了一千年,那有多强大啊? 沉默会儿,轮到司昂问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捉鬼。”迟萻不知道司昂是什么情况,也不好冒然地说上辈子的事情,特别是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迟萻更不想说了,只道:“我是天师,被人请到这里来捉鬼。” 司昂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刚才那小鬼?” “刚才?”迟萻瞄到他的手,这手修长白晳,宛若美玉,怎么看都完美。突然想到什么,吃惊地道:“先前吓走那九阴鬼煞的是你?”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说得通了。 以司昂现在的状态,区区九阴鬼煞算得了什么,在他眼里,那确实是只不值一提的小鬼。 司昂看她一眼,没说话,又低头看她手上的戒指,甚至试图要拔下来与自己手指上戴着的凑一对。迟萻见状,呼吸都忍不住放轻几分,既然这戒指是司昂套上去的,那他应该有能力摘下来吧? 哪知司昂又抬头看她一眼,然后没弄它了,让它继续好好地待在她手上。 在迟萻失望时,司昂又尝试着将它往外脱去,迟萻继续屏息,然后他又看她一眼,放弃了。 迟萻:“……”玩她呢。 13|百鬼夜行 第二天,迟萻醒来时,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让她几乎以为,昨晚遇到司昂只是个梦。 直到她的目光落到静静地躺在枕边的那块玉佩时,才确定昨晚她真的见到司昂。 这玉佩正是司昂挂在腰间的那块羊脂玉佩。 昨晚她太累了,后来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一觉到天亮,并没有发现司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承认,就算这个世界的司昂不知道什么来历,什么样的存在,但交往三年时间,依然让她习惯司昂的存在,和他同处一室,能安然入睡,甚至没想过他会在自己睡梦中对她不利。 她拿起那块玉佩,很惊讶地发现,这并非是普遍的玉佩,而是一种灵器,这可是普通人没办法弄到的东西,心里不禁再次怀疑司昂的身份。司昂现在非人非鬼,无法定位他的存在,而且他在这个世界活了一千年,从装扮上看来,似乎是千年前的古人一般。 那现世中的司昂是怎么回事? 迟萻想得头都破了,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毛敏见她还没起,以为她发生什么事情,过来敲门。 迟萻忙起身去开门,见到门外的毛敏关心的模样,笑道:“毛姨,我没事,刚才一直在睡。” 毛敏打量她的脸色,发现她脸上多了些血色,比昨晚好多了。 突然,毛敏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玉佩,惊讶地问道:“安安,这是灵器……” 迟萻心里直觉喊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道:“毛姨,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其实是她老公送的。 毛敏看着那玉佩,问道:“能给我看看么?” 迟萻觉得它没什么不能看的,将之递给毛敏。 毛敏接过手中,打量片刻,越看越吃惊,对迟萻道:“安安,这玉佩是高级的灵器,用料非常好,里面蕴藏着充沛的灵力,要是人随身佩戴,能延年益寿,妖鬼不侵。”赞叹完这灵器后,毛敏将它还给迟萻,笑着说:“这灵器非常难得,你的朋友还真是大方。” 迟萻生怕她细问,含糊地应一声。 既然已经醒了,迟萻也没有继续赖床,简单地洗漱后,就和毛敏一起去吃早餐,接着去楼下探望贺哲。 他们到来的时候,贺哲已经醒了,不过他的精神非常差,脸色呈现一种灰败的色泽,胸口裹着纱布,旁边有医生正给他输液,身上一些地方贴着符纸,那符是裴老亲手所绘的驱邪符,驱除他体内被九阴鬼煞留下来的阴煞之气。 “阿哲怎么样?”毛敏关心地问。 裴老和侯天阳都在,裴老坐在床边,侯天阳去洗了一盘水果出来,看到迟萻,递给她一个苹果。 迟萻朝他道一声谢谢,将苹果抓在手里,并没有吃。 “他当时灵力逆行,身上的经脉损毁得七七八八,起码得养个半年才行。”裴老叹着气说。 毛敏也叹息,说道:“养个半年总比人没了好。” 裴老点头,毕竟昨晚遇到的是十大厉鬼之一的九阴鬼煞,几个年轻人能侥幸逃脱,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不能强求太多。 探望完贺哲后,接着度假山庄的经理也过来了。 度假山庄的经理和那些服务人员经历昨晚的事情后,心里再也不敢抱着侥幸,知道那作恶的鬼怪的厉害后,都想辞职不干了。要不是裴老说,那鬼怪已经盯上他们,在这些人身上打了烙印,谁也走不出这里,若是敢走,子夜将亡,他们都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鬼地方。 “裴天师,毛天师,你们可有制住那厉鬼的法子?”经理一脸期盼地问。 裴老道:“这事我还需要讨论一下,等晚一点,我们再给你答复吧。” 经理听罢,心头发颤,非常担心若是连这两个天师前辈都没办法的话,难不成他们一群人都要死在这里? 经理满腹忧愁地离开了。 接着是昨晚侥幸生还的那五个天师过来,众人聚在一起,讨论怎么对付那九阴鬼煞之事。 迟萻作为一个天师新手,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然后她发现,这群人说的都是一些废话,甚至最后为怎么收伏那九阴鬼煞的事情而大吵起来,裴老和毛敏脸色并不怎么好。 这些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昨晚他们都受到大小不等的惊吓,目睹周围的同伴怎么被那九阴鬼煞吸食心头血,加上阴煞之气入体,情绪好像都有些失控。 直到午时,那些人离开去吃午饭,裴老方才气哼哼地道:“一群天师,遇到事情只会吵吵吵,一点用也没有。” 侯天阳听到这话,忍不住缩起脖子,刚才他也是和那群人怼得欢的一员。 “算了,我们也先去吃午饭吧。”毛敏说道。 吃过午饭,众人又聚集在一起,依然是吵吵吵的状态,侯天阳终于忍不住再次撸起袖子和那几个天师怼,说他们没本事又贪享受,昨晚还累得裴老毛敏过去救他们之类的,一人舌战五人,可厉害了。 那五人被他怼得脸色更难看了。 迟萻看得很想笑,没想到侯天阳一个2b青年,怼起人来丝毫不落下风。 侯天阳发现她的目光,转头朝她眨了下眼睛,一副“哥很厉害吧”的得瑟样子。 迟萻见他们说得没什么意义,知道最后作决定的仍是裴老和毛敏,谁让两人是这里的天师中道行最高的,那些人吵也没用,觉得与其待在这里看他们吵,不如回房去画符或修炼,好迎接今晚的战斗。 她和毛敏说了一声,毛敏道:“也好,你回去好好歇息。” 侯天阳终于被裴老喝斥一声,让他别没大没小的,这五个天师的入行的时间比侯天阳早,算是他们的前辈。 侯天阳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但裴老的面子也要给。 他耷拉着脑袋,忍住继续怼的冲动,见迟萻要回房,便道:“迟妹子,我送你上去吧。” 迟萻看了一眼那群人,朝他微笑点头。 侯天阳将迟萻送到她住的房门口,抓抓脸道:“也不知道我们这次能不能顺利地完成任务,要是没办法对付那九阴鬼煞,这次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然后又叹了口气,伸手就要拉迟萻的手。 迟萻避开了。 侯天阳见状,又叹口气,“时日不多了,迟妹子难道不想和抓紧时间和哥哥谈个恋爱,享受最后的时光?” 迟萻见他这种时候还在作怪,就知道他没有嘴里说得那么严重,笑道:“你说笑了,说不定我们这次能化险为夷呢?” 说着,也不待他反应,便开门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关上门,她刚转身,就一脑袋撞到一个人。 迟萻惊悚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人”,忍不住看一眼外面有些稀薄的阳光。明明已经是六月份,但因为度假山庄被九阴鬼煞盯上的原因,上空笼罩着一股阴煞之气,导致这六月份的阳光也变得惨淡起来。 这大白天的,这“人”怎么出来了? “他是谁?”他站在她面前,低眸看她,声音清清淡淡的。 “谁?”迟萻迟疑地看他,“现在白天,你也能出来?” 他没回答,继续问,“刚才门口的那男人是谁?” “你说侯天阳?”迟萻恍然,说道:“他和我一样是天师,我们这次来这边捉鬼的。” 司昂嗯一声,双目依然不离她的脸,那双紫色的眼睛陷在阴影中,幽幽的,泛着教人胆寒的诡芒,让迟萻暗暗打了个哆嗦,差点以为司昂恢复记忆,现在是来捉奸的。 迟萻绕过他,从行李袋中取出符纸朱砂等东西,准备画符。 司昂跟在她身边,安安静静的,几乎连呼吸也没有。 迟萻刚铺开一张符纸,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对上他的目光。 司昂身上依然穿着那件月白色的宽袖长袍,长发披散,一副古人的模样,眉目精美细致,肌肤白晳细腻,俨然一副被娇养着的古代世家矜贵公子,与现代人十分违和。 他呆呆地看着她,见她转头看过来,眼睛眨了下,看起来又呆又软。 迟萻看到他这模样,突然心情大好,失忆的司昂,果然真是可爱得不行,如果他一直能这样多好。 迟萻从衣兜里拿出那枚玉佩,将它递给司昂,说道:“这是你的吧?” 司昂见她竟然随身携带着,樱色的唇角勾了下,嗯一声。 迟萻要还给他,这是灵器,从毛敏那儿知道它的贵重后,迟萻联想昨晚初见司昂时,他随身携带的样子,觉得这玉佩应该对他很重要,并不想要它。 “给你的。”司昂说,他的声音渐渐地有几分低沉,富有男性的磁性,“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听到这霸道总裁式的语气,迟萻差点摔了手中的玉佩。 14|百鬼夜行 迟萻在屋子里待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迟妹子,毛姨让我来叫你下去吃饭。”侯天阳语气轻快地说。 迟萻见他这样子,便明白那些人应该商量出对付九阴鬼煞的对策了,她应一声,让侯天阳稍等片刻,等她转身回房时,发现屋子里又空荡荡的,在她身边晃了一个下午的司昂又不见了。 迟萻再次忍不住怀疑,司昂到底是人还是鬼,这神出鬼没的,倒是有点像鬼。 迟萻简单地收拾东西,便和侯天阳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迟萻从侯天阳这里知道,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讨论出结果,也大概弄清楚九阴鬼煞为何会来到这度假山庄里作乱。 盖因这度假山庄建设之时,开发商请一位风水先生过来看风水,可惜那开发商不懂玄门之事,没有请对人,请来的那风水先生虽然在道上有点本事,但本事并不大,更多的是招摇撞骗。 那风水先生原本就没什么本事,为了钱,昧着良心胡扯一通,竟然看不出这地儿埋着的一个阴墓,以至于度假山庄动土时,不慎毁去这山头自然形成的风水灵气,那风水灵气原本是自然形成的,恰好封印九阴鬼煞栖息的阴墓,哪知被人为毁去这里的风水阴气。 没了原本的风水灵气压制,那九阴鬼煞自然就出来了,它本性凶煞,喜食人的心头血,自然而然地将这一带变成它的地盘,将来此地的人变成它狩猎场所中的食物。 这九阴鬼煞本来就是这世间厉鬼之一,而且它的道行非常高,理智不缺,并不像其他的厉鬼那般,喜欢一下子就将人杀死吸食干净,而是一个一个地烙下自己的印记,慢慢地取其心头血,像豢养食物一样地养着他们。 先前被请来这里体验的那些人比较倒霉,特别是那死去的五人,就是被九阴鬼煞吸食掉心头血后,又被其他被九阴鬼煞招来的鬼怪弄死的。 后来那些人虽然离开度假山庄,不过他们身上已经有九阴鬼煞烙下的痕迹,不出一个月,必定一一死亡。 知道九阴鬼煞作乱的原因后,那五个天师和裴老达成协议,今晚打头主力对付九阴鬼煞的天师依然是裴老和毛敏,而其他的天师则去寻找到九阴鬼煞的阴墓,将之毁去。毁了它的阴墓,对这九阴鬼煞也有一定的影响,届时再趁机将之除去。 侯天阳对迟萻道:“迟妹子,今晚咱们跟着裴老和毛姨,可要小心点。” 迟萻朝他温和地笑了下,说道:“我知道,谢谢侯哥提醒。” 侯天阳见她笑得温温和和的,一双眸子格外的温润明亮,浑身上下散发着春日温煦的暖阳的气息,整颗心都被她笑得暖暖的,觉得这妹子和外面的妖艳贱货是不一样的,好清纯不做作,当朋友太浪费了,应该娶回家当老婆才对。 突然,他浑身一冷,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冷可怕的东西锁住自己,让他心头发毛。 侯天阳下意识地往周围瞧了瞧,没瞧见人或鬼,不禁有些奇怪,以为是这度假山庄闹鬼阴气太重之故,遂没再放在心上。 来到楼下的大厅,就见度假山庄的服务人员端着晚饭过来,众人正先吃晚饭,吃完饭后好开工。 吃过晚饭后,一群人也没有休息,就开始为今晚的战斗准备。 迟萻、侯天阳跟着毛敏和裴老,看他们在周围布置一个招鬼的祭坛,并且让经理去弄一只鲜活的大公鸡,准备今晚用来取公鸡血,诱出九阴鬼煞。 裴老将一叠折叠好的符纸交给侯天阳和迟萻,让他们去周围布置符阵。 侯天阳见能和迟萻一起行动,可开心了,瞬间充满干劲。 他一边在指定的地方将符纸埋下,一边和迟萻搭话,笑道:“下午时,裴老又为此行卜一卦,从卦象中可以看到,我们今晚的任务虽然有波折,却是有惊无险,看来这次咱们都不会死了。” 迟萻嘴里应一声。 “不过真是奇怪,昨天我们到这里时,裴老趁机卜过一卦,可是那卦象扑朔迷离,隐隐藏着血光,有荧惑守心之兆,哪知今天卦象突然就变了,真是奇怪……”侯天阳说着,百思不得其解,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他有些跟不上思路。 迟萻听到这里,心中微动,忍不住想到司昂。 司昂昨天没有来到这里,直到晚上才来的,今天还在……难不成卦象的变化是因为他? 迟萻刚入行,对占卜之术并不熟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从昨晚司昂吓走那九阴鬼煞的事情来看,司昂确实十分厉害。 等他们准备好后,天色已经暗下来。 度假山庄的上空依然如昨晚一样,被淡淡的黑雾笼罩,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可见那九阴鬼煞昨晚虽被司昂惊吓走,但它本性凶煞,仇恨值极高,并没有放弃这里的天师。 贺哲受伤过重,现在仍在别墅里休息,其他人现在已经隐在暗处,等会儿趁着裴老他们将九阴鬼煞引出来后去寻它的阴墓将之毁去,所以现场只有裴老和毛敏、迟萻、侯天阳这四名天师。 此时空地上简单地弄成一个祭坛,上面摆着招鬼的物什,旁边还有一只被缚着脚的大公鸡,裴老和毛敏盘腿坐在祭坛前,双目闭着,等候时间到来,侯天阳和迟萻则候在不远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色越来越沉。 入夜后,阴气开始从地表慢慢地腾升。 一阵阴风吹来,迟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就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靠近,接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如同昨晚。 迟萻微微僵硬了下,闻到对方身上清冷的气息,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 迟萻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谁,她忍不住看一眼不远处闭目打坐的裴老和毛敏,发现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这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她又转头往侯天阳那边看去,侯天阳正百无聊赖地蹲在那儿,望着远方,同样也没有发现。 一只手将她的脸板正,她感觉到耳旁呵出的气,接着是一道低语,“你为何一直看着那人?他与你是什么关系?” 迟萻脸皮有些抽搐,呵呵,这种捉奸一样的语气…… 她有种预感,若是自己答得不对,可能真的会被掐死。 “我们只是同伴,没什么关系。”迟萻压低声音回道。 身后的人好像有点不相信,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缠到她的腰间,将她微微一揽,就让她靠到他怀里,那凉薄的唇蹭在她耳边说道:“他今天一直在看你,找你说话。” 这声音好像有点委屈,迟萻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到朦胧的灯光下,长发披散的男人一双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嘴巴抿紧,好像确实有些委屈,让她心里涌上一种十分怪异的情绪,有点想笑,又有点心软,更多的是喜感。 哈哈,司昂你也有今天?!!原来你这厮也会吃醋,当初弄走她那么多追求者,无理取闹地逼着和她交往,简直就是个蛇精病。 如今他没有记忆后,不蛇精病了,倒是懂得委屈。 见迟萻不说话,他揽在她腰间的手瞬间掐紧。 迟萻吃痛,没想到他的醋劲这么大,小声地道:“等会儿我们要捉鬼,你还是快走吧,要是让人发现就不好了。”这种非人非鬼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些天师会不会忌惮,然后对他不利。 虽然现在司昂貌似很厉害,可迟萻仍是担心。 “为什么不好?”他的声音更委屈了,“难不成我见不得人?” 迟萻听到这话,呆了下,狐疑地看他,明明是他神出鬼没的,好像不敢见人一样,怎么到这里,好像是她的不对? 在她狐疑时,突然见裴老和毛敏那边有了动静。 只见两人站起来,毛敏取出三张黄符夹在指间,掐了个手诀,那符无风自燃,烧到一半后,就将之投掷在祭台前,又洒了一些冥纸过去,轰的一声火势变大。 裴老飞快地抓过那只公鸡,利落地斩鸡头放血,鸡血喷溅在祭坛上堆着的糯米上,鸡头则被抛到祭台中间。 接着,裴老双手快速地掐诀,嘴里念着咒语,最后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那鸡头上。 糯米被鸡血浸红,开始蠕动起来,化作一道血路,往远处蜿蜒而去。 “天地无极,乾坤有序,应我召唤,此方鬼神速速到来。” 这时,一道阴冷的风拂来,整个天地瞬间变色。 阴风怒号,万鬼齐哭,阴煞之气从远处席卷而来,整个天地风云骤变。 迟萻忍不住抓紧手中的桃木剑,紧张地看着周围,看到祭台周围那些从地底爬出来的鬼怪,身体有些僵直,俨然已经忘记身后的某人,警惕侍立,随时准备进入战斗。 15|百鬼夜行 阴风呼啸,须臾之间,远处的那团阴煞之气已来到面前,整个世界变得阴冷而凶煞。 那阴煞之气在半空中翻滚不休,直到一只鬼手伸出来,轻轻一划,将那阴煞之气撕出一条口,露出里面的穿着一袭血衣的九阴鬼煞,一双猩红可怖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在场的人。 被它看到的人,身体都蹿起一股寒意。 然后它咧开血红大嘴,阴森森地道: 此地已经成为它豢养食物的狩猎场,生人将它召唤来,必要付出代价。 裴老和毛敏严阵以待,裴老喝了一声:“启阵!”便和毛敏一起杀上去。 侯天阳和迟萻谨记自己的任务,听到裴老的话,两人瞬间往不同的地方掠去,一人往东南,一人往西北而去,将符阵最后的步骤完成。 两人来到阵点,将手中最后一张符纸放到指定的位置。 那九阴鬼煞原本并不将几个天师放在眼里,被生者召唤来后,感觉到这里没有昨晚那个可怕的气息,便欲要杀死这几个天师取他们的心头血,哪知道刚交上手,就突然发现周围的灵气涌动,瞬间一道明亮的符光亮起,符阵生成。 符阵生成后,毛敏和裴老信心大增,两人持桃木剑朝那九阴鬼煞刺去。 九阴鬼煞下意识地要往符阵外冲去,哪知符阵发出一道纯正的天罡之气,将它拦下,若非它收速快,已经被符阵伤到。 九阴鬼煞发现这符阵的厉害,被困在这符阵中,凶戾之气都被压制几分,再也不敢小瞧它。 迟萻和侯天阳不是那九阴鬼煞的对手,待符阵生成后,两人就直接离开符阵的范围,以免他们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要让裴老和毛敏分心保护他们。 符阵之外,已经聚集了无数鬼怪。 这些鬼怪除了先前设祭坛召来的,还有九阴鬼煞控制的,一并都过来了。 两人离开符阵后,就直接杀向那些鬼怪。 迟萻趁机往先前司昂所在的地方看去一眼,发现司昂已经不在了,果然是个神出鬼没的。 见司昂不在,她便没再分心关注,和侯天阳一起专心对付面前这些鬼怪,谨记自己的职责。 此时整个度假山庄仿佛变成鬼怪的乐园,无数的鬼怪纷纷涌现,天地间阴气飘荡。 迟萻手中有桃木剑,加上身上佩戴着司昂所送的那玉佩,倒是没有鬼怪敢近她身,她一路杀过去,极为顺利。 这么一路杀下来,迟萻的动作越来越利落,杀鬼招数用得越来越顺。 突然,迟萻听到一道厉啸声,是那九阴鬼煞发出来的,转头看去,却见周围的鬼怪往符阵涌过去,接着就见那些鬼怪悍不畏死地用自己的鬼体往符阵撞去,每撞一下,符阵就亮出一道炽白的光,有大批的鬼怪在符光中化为青烟。 “不好,它们在损耗符阵的灵力!”侯天阳惊叫一声,忙捏一道术法,降下一道五雷术,将那些往符阵撞的鬼怪劈开。 符纸都是消耗品,要是消耗完符里的灵力,便会变成废纸。符阵也一样,那九阴鬼煞用鬼怪来消耗符阵里的灵力,待符阵的灵力消耗完,它便可以逃出来,不用再惧里面的两个天师。 迟萻忙将一叠符扔过去,将那些鬼怪拦下。 *** 另一边,那五名天师趁着裴老他们将九阴鬼煞召唤过去后,便往山里头走,寻找九阴鬼煞的阴墓。 在仪器的指示下,他们很快就找到那方阴墓。 只是,当他们站在阴墓的入口前,却发现并非那般简单。 “好重的煞气。” “这阴墓竟然已经生成一处阴煞之地,里面有阴邪之物镇着,我们根本无法进去。”一人焦急地道。 阴墓的入口处阴气滋生,人站在那里,很快衣服上就沾上一层阴冷的霜色,正是阴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时,凝结而成。 “快想个办法,否则若让那九阴鬼煞发现,届时就来不及了。” 几个天师面面相觑,最后咬了咬牙,只得祭出血符。 他们五人站在不同的方位,形成一个五行阵,接着咬破指尖,用心头血画成符纸,五符生成后,成形一条血龙,呼啸着往阴墓入口而去。 血龙进入后不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嘶哑凄厉的吼声,一道阴风从入口处扑来。 “成了,快进去!” 一群人鱼贯进入。 不久后,一道邪秽之气从阴墓飘出来,直往山下的度假山庄卷席而去。 符阵里,裴老和毛敏联手,费了好大的功夫,直到九阴鬼煞突然身上的阴煞之气不稳时,趁机将它缚住。 缚住九阴鬼煞的是由五帝钱串成的红绳,红绳隐隐有红光泛起,九阴鬼煞每挣扎一分,红绳就紧上两分,并且化去它身上的阴煞之气。 九阴鬼煞被缚住后,张开嘴,发出一阵惨厉的啸声。 “他们进入阴墓了!”毛敏惊喜地道。 裴老却看着挣扎的九阴鬼煞,脸色凝重,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好,那阴墓定然有伴生鬼煞……” 话还未说话,就见从山上刮来一阵邪风,那邪风从万鬼中穿过,将迟萻、侯天阳两人一同卷走。 须臾之间,地上已经没两人的身影。 裴老和毛敏同时脸色大变。 迟萻和侯天阳错不及防之下,被古怪的邪风卷走时,两人都是懵的。 两人被那邪风卷走时,阴气入体,冻得直打哆嗦,忙不迭地运行各自的功法,将体内的灵力调动起来护体。 邪风的速度太快了,直到两人被掷到地上时,仍是晕晕乎乎的。 迟萻只觉得这一摔,骨头都松了,忍住身上的疼,翻身而起。 四野一片黑暗,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甚至连身边的侯天阳好像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迟萻睁眼看不到其他东西,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心中有些紧张。 “侯哥?” 她的声音一阵阵地在周围回荡,迟萻估模着,这里应该是一个山洞之类的,周围的阴气非常浓郁,联系先前那邪风,大概是与那九阴鬼煞有关,难不成这里是那九阴鬼煞的阴墓? 她拿出一张符,试着将之点燃,却发现灵力瞬间消散在空气中,符纸没有点燃。 迟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阴气太重,迟萻身上的道袍很快就被凝聚的阴气打湿,眉宇和眼睫都染上一层霜色,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僵硬。 面对这一切,迟萻虽然心里紧张恐惧,却明白此时应该冷静。 她一遍一遍地运行着《混元心经》,以此抵抗无孔不入的阴气,同时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摸索着周围的地形。 她的手碰到一面又湿又冷的墙,滑溜溜的,摸到一手的水渍,整个手仿佛瞬间被极寒的冰水冻住,手指就僵冷得没感觉。 迟萻忙收回手,改用桃木剑扎过去,摸索着出路。 她走了一段路,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迟萻顿了下,迟疑地开口道:“司昂?” “嗯。”司昂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听到他的声音,迟萻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司昂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就算司昂来历不明,不知道是什么存在,可她就是打从心里相信他。 16|百鬼夜行 司昂牵着她的手走在黑暗的阴墓中。 周围的阴气太重,连符纸都燃不起来,人的肉眼无法看破黑暗中的虚妄,只能自己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行。幸运的是,因为司昂在,阴墓中那些对闯进来的生者充满恶意的东西,都不敢靠过来。 迟萻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这阴墓里无处不在的恶意。 这里既然能滋生九阴鬼煞这等厉鬼,可见这阴墓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说不定除了九阴鬼煞外,还有其他相伴的凶煞之物,迟萻不敢掉以轻心。 走了会儿,迟萻问道:“司昂,你有看到和我一起过来的人么?” “没看到!” “别闹了!”迟萻听到这理直气壮的话,就知道他言不由衷,以他的本事,肯定是看到的,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可能巴不得对方出什么事。“这阴墓是我们的任务,必须完成,你带我过去找他吧。” 司昂停下来,转头看她。 迟萻看不到他,眨了下眼睛,想了想,另一只手摸索着伸过去,不过不知道她碰到他什么地方,他的身体有些紧绷,吓得迟萻赶紧缩回手,决定在没完全搞清楚这个失忆的司昂的性格时,还是别去刺激他了。 接着,迟萻发挥她当完美学霸时忽悠人的口才,终于将司昂忽悠着带她去寻人。 果然失忆的司昂容易对付多了,迟萻希望他一直保持这么好的性格,千万别变成在现世时的那蛇精病的样子,真的hold不住。 走了会儿,周围终于不再是安静得可怕,迟萻听到远处的动静时,赶紧拉着司昂跑过去。 很快地,迟萻就看到一条泛着光的血龙正在与一个浑身都是邪秽之气的东西撕咬在一起,在血龙身上散发的光线中,迟萻看到侯天阳和负责找阴墓的两名天师,那两名天师此时满脸大汗,脸色惨白,双手飞快地掐诀,指挥着血龙与那邪秽之物撕咬大战。 迟萻知道刚才将她和侯天阳带到这里的应该就是这东西,它如同被一团邪雾包裹着,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人形,在邪雾中有一双猩红色的鬼眼。 这是那九阴鬼煞的伴生鬼煞,并不算得是一种生物,它无形无体,没有理智,以本能来行事。若是让九阴鬼煞赶回来,吞噬这鬼煞的煞气,九阴鬼煞只怕会更厉害。 迟萻双手垂下,手中持着那把桃木剑,神色冷凝地看着半空中撕杀的血龙和鬼煞。 那血龙身上有道家纯正的灵光,显然是以天师的心头血汇集而成,这道术法对天师的伤害极大,非到不得已时,极少有天师会使出这招,盖因这心头血用一滴少一滴,很难养回来,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随着两者撕杀,血龙身上的灵光在不断的撕杀中渐渐地变少,迟萻看出那鬼煞渐渐地占上风,便看了侯天阳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惨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顶不了事。至于其他的天师,现在没有看到他们,估计他们已经发生不测。 终于,血龙消散后,那鬼煞发出一道咆哮声,朝着地上的其他天师冲去,欲要将他们吞噬。 迟萻不再隐藏,持剑冲出去,一剑斩在那鬼煞的身上。 桃木剑克邪,这一剑伤害非常大,鬼煞身上缠绕的煞气扭曲了下,它转头看过来,张开口,一道阴煞之气化作蛇形,朝迟萻扑来。 一只手伸过来,将那道阴煞之气捏住。 那条阴煞之气就像一条被人捏住七寸的蛇,挣扎了下,最终在那只漂亮的手中化作虚无消失。 鬼煞无形无体,不知道害怕,一击不中,再次朝迟萻冲过去。 迟萻抓着桃木剑就朝它身上砍过去,几十剑下来,那鬼煞身上的煞气被砍掉许多,每次它想要报复放出煞气时,都会被旁边的司昂不留情地将它的煞气抓住,捏碎。 司昂简直就是这些鬼怪的克星。 一个小时后,迟萻和司昂就这么将这只伴生鬼煞给耗没了。 伴生鬼煞身上的邪气和煞气被耗没后,它也算是“死”了,掉落一颗鬼珠。 这鬼珠是鬼煞的道行凝结之物,相当于佛门的舍利子一样的东西,不过它的作用可没舍利子大,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用得好的话,也是十分有用的东西。 司昂将鬼珠拾起来,看了看,毫不在意地将它丢给迟萻。 迟萻见他这种不在意的态度,默默地将司昂从“鬼”的种族中划去,觉得司昂应该不是鬼。当然,他现在也不是人。 迟萻将那鬼珠用特殊的灵木制成的盒子装起来后,累得气喘吁吁,休息好一会儿,方才去查看地上躺着的三人。刚才那鬼煞朝他们冲过去时,他们就支撑不住昏厥过去,幸好迟萻出手快,不然今天他们都要交待在这里。 检查过后,发现他们只是阴邪入体,没有性命之危,便不再理会,开始着手破坏这处阴墓。 随着这伴生鬼煞的死亡,阴墓里的阴气也在慢慢地消散,迟萻将一叠驱邪符抛出来,驱除这阴墓中的阴气,又用桃木剑破坏阴墓中的几个天然形成的聚阴阵,毁去那九阴鬼煞栖息的墓穴,彻底将它毁去。 随着阴墓被毁,整个世界变得清明,周围聚集而来的鬼怪也被吓走大半。 这期间内,迟萻一直警惕着,却不见那九阴鬼煞回来,便知道裴老和毛敏他们应该趁机将之除去。 果然,迟萻刚将周围一些鬼怪一并除去,就见到裴老和毛敏找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迟萻转头要找司昂时,发现司昂又不见了。 她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没有到处去找他,心里有一种预感,觉得司昂会再出现的。 等他们回到度假山庄时,天快要亮了。 这次度假山庄的任务,历时一天两夜,接下任务的天师有十五人,最后八死四伤,没有受到什么伤的只有裴老、毛敏和迟萻。贺哲的伤要养个半年,侯天阳和那两个天师阴气入体,起码要养十天半个月才行。 裴老看起来很难过,不过除了死在阴墓中的那三个天师外,其他死掉的天师是因为他们贪图享乐、疏于修炼造成的,倒也怨不得人。 天亮后,度假山庄的经理发现笼罩在山庄上空半个月的阴气终于消散,六月份的阳光冲破云层洒落到大地上,再也没有前些日子那种阴冷心悸的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温暖舒适。 经理知道他们将作乱的鬼怪除去后,十分高兴,等他们离去时,不仅每个人都收到一个大红包,接着他们的卡里也有一笔丰厚的酬金。 看到卡中的金额,迟萻觉得自己三年内是不需要再去做任务了。 果然天师这职业,虽然危险,但开张能吃三年不成问题——前提是能在任务中活下来。 迟萻坐上返程的车,忍不住回头看去,除了山庄送行的人外,没有看到司昂。 傍晚时,迟萻一行人终于回到乌缌镇。 回到镇里后,裴老就将几个伤患送去镇上的卫生院,毛敏和迟萻则回家。 “这次任务太危险了,幸好我们都没事。”毛敏说,脸上有些感慨,干这一行的,朝不保夕,却是他们的使命,“安安,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先不要接任务,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再说。” 迟萻乖巧地应一声,捉鬼这东西,关键还是要自己厉害,她的道行太低,确实应该好好修炼。 与毛敏分别后,迟萻回到迟家,打开门进去后,将行李一扔,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迟萻歪着脑袋,透过院子,可以看到镇里的那株老桃树,在傍晚将暮未暮的天色下,茂盛的枝叶迎着晚风招展。 一阵晚风吹进来,迟萻眼角余光瞄到一块洁白的衣袂,唬地扭头看去,就见家里多了一个人,那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昏暗朦胧的光线中,一双紫色的眸子看着自己。 他真的跟过来了。 迟萻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她依然维持着瘫在沙发上的姿势,问道:“司昂,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一直跟着你。”他淡淡地说道。 迟萻不意外这个答案,又问道:“你怎么能进这镇里?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不说这镇里的那株老桃树,听说这镇子当初建设时,玄门祖师爷在这里布下一个聚灵驱邪阵,任何邪祟不得进入,至少不管外面怎么闹鬼,思缌镇一直如世外桃园般干净。 司昂看她,没有回答。 迟萻见状,便知道自己问了个废话。 她打了个哈欠,累得不想动弹,慢慢地就靠着沙发睡去。昨晚忙碌一个晚上,今天又坐了大半天的车,途中没有睡多少,她累得不行。 司昂看她一会儿,弯身将她抱起,抱到二楼唯一一间卧室,将她放到床上。 司昂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一会儿,方才出门,在屋子里逛起来,开始熟悉她的家。 17|百鬼夜行 三更半夜,迟萻饿醒了。 她捂着肚子爬起身,拿起床头的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她从傍晚睡到现在,怨不得这么饿…… 突然,迟萻想到跟着她回家的男人,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时,微微蹙眉。 迟萻抓抓头发,翻身下床,趿着拖鞋开门出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暧昧的呻吟声,压抑的喘息和娇吟,听起来很像某种床上运动发出的叫床声……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沿着楼梯下去,接着就看到客厅里的灯没有开,只有电视机发出幽幽的亮光,液晶屏的屏幕里正播放着午夜成人剧场,里面两条白花花的**,妖精打架一幕非常辣眼睛…… 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午夜成人剧场。 看到这一幕,迟萻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觉得,这不是司昂,司昂……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听到声音,司昂转头看她,液晶屏幽幽的光线折射在他的脸庞上,五官暧昧不明,只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突然,一道高昂愉悦的呻吟声传来,迟萻打了个哆嗦,觉得这成人剧里的叫床声未免叫得太激情澎湃,赶紧过去将电视关了,再将客厅的灯打开,看向坐在沙发上像个古人一样的司昂,硬着头皮道:“你怎么看这种东西?” 这一点都不符合司昂的人设好么? “它自己开的。”司昂一本正经地说道,顿了下,他又指着电视机道:“这个铁盒子是何物,为何里面会有人?” 迟萻听到这话,狐疑地看他,难不成司昂真的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古人? “这是电视机。”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发现他对现代的科技用品确实十分陌生,联想在度假山庄初见到他时的情景,以及司昂话里透露的信息,迟萻心里头已经确定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司昂在这个世界,确实是一个千年前的古人,而且是一个严重与现代社会脱节的古人。 迟萻想到他刚才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成人剧场的画面,这画面太美,她难以直视,总有一种电视教坏司昂的错觉——真是操蛋的错觉。 于是迟萻不理他,直接进厨房找吃的。 司昂像个背后灵一样,跟着她过去,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看她做事。 迟萻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番茄,打算做个简单的鸡蛋番茄面,往锅里放水时,迟萻转头看司昂,问道:“你要吃么?” 司昂点头,用一种有些委屈的声音说:“我已经一千年没有吃过东西了……” 迟萻听到这话,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也不知道这千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不过,他现在非人非鬼,其实吃不吃都不要紧的吧? 迟萻利索地煮了两大碗鸡蛋番茄面,将它端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就呼啦啦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看对面的人,发现他确实在进食,而且进食的动作很优雅,和现世的司昂一样,看起来就像一个极有教养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极为赏心悦目。 吃完一碗面,迟萻终于饱了,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司昂又去将电视打开,他的动作很生疏,仿佛是第一次接触。 这回他倒是没有挑战迟萻的神经看什么成人剧场,看的是一部狗血偶像剧,恰好放到男女主角正在为点小事争吵,吵到最后,男主角暴发洪荒之力,直接将女主角壁咚了。 司昂看到这一幕,他转过头看迟萻。 迟萻努力地装作一脸纯洁地看他。 接着,就见他凑过来,伸手撑在她身体的两边,学着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将她沙发咚了。 迟萻:“……”果然电视剧都是教坏好孩子的东西。 这个吻很短暂,却很熟悉,满是司昂的味道。 迟萻再次肯定这个人真的是司昂,就算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司昂没有记忆,但却是那个人,连吻都如此的熟悉。 迟萻有些纠结,难不成以后不管她穿越到哪个世界,司昂依然会追过来……如果是有记忆的司昂,恐怕现在她已经被他那啥了吧? 算了,还是这么失忆着吧,失忆的司昂多好啊。 迟萻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就当重新认识司昂呗。 天亮后,迟萻接到毛敏的电话,说了下昨天住院的几人的情况,并且让她今天没事的话就去镇里的卫生院探病。 这次的任务,侯天阳的表现,让毛敏突然关心起迟萻的终身大事,想撮合她与侯天阳。 迟萻嘴里应着,眼睛往旁边的男人身上飘,对上那双沉敛的紫眸,瞬间肝颤腿软。 等她挂断电话后,司昂直接问她:“你要去看那个男人?” 语气很平淡,但是迟萻多了解他骨子里的蛇精病啊,就算失忆,表现得有点软,但这人本性却是不变的,只要她有出轨的念头,分分钟要狗带,说不定狗带了也死不成,下个世界咱们继续虐。 “只是去探病,这是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往来。”迟萻强调,“毕竟我们一起合作过,就像是同事,工作上的伙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让他看清楚自己眼里的真诚。 司昂盯她半晌,说道:“行,那我和你一起去。” 看样子,他要亲自去盯着,不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迟萻想到和他交往三年,她身边所有的雄性生物都被他不着痕迹地驱赶到天边,连他家养的那条牧羊犬都因为是公的被他丢到其他地方养,虽然有点心塞,但好像又觉得习惯这人的行为模式。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可不好出门,会吓到人的。”虽说天师的穿着也是不拘一格,但司昂这种完全古人的模样,比天师更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这小镇里住的都是天师,道行比裴老高的也有,迟萻并不希望他过份引人注意。 司昂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长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天生就应该穿这样的衣服,这样的打扮,而且应该比这更繁杂奢华,就算是一根线头,也必须是…… 他顿了下,突然明白自己确实失去一段记忆。 就如同他初次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不管不顾地出现在她身边,目光再也移不开一样,在他失去的记忆里,这个人一定很重要。 迟萻让他在家里待着,去镇上的男性服装店买了套休闲服让他换上。 简单的白衬衫,修身的黑色休闲裤,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特别是那双大长腿,格外地吸引人。接着他将一头长发绑成马尾,不过不管从背后看还是从前面看,都不会将他错认为女人,他身上自有一股男性的英气,修眉俊目,如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迟萻打量他,发现就算廉价的衣服也能让他穿出名牌的气势,确实是天生丽质。 换好衣服,司昂就拉着她的手出门,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 迟萻看着被他紧紧抓着的手,再次确认这人就算失忆,也对她有某种可怕的占有欲。 两人到镇上的水果店买了探病的果篮,就去卫生院住院部探病。 他们先去探望贺哲,发现毛敏和裴老都在,当看到迟萻领着司昂过来,两人都愣住了。 “安安,这位是……”毛敏吃惊地看着他们,见到两人牵着的手,姿势亲密,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她不知道迟萻几时交男朋友?根本没听过风声。 裴老探究地看着司昂,感觉司昂身上的气息十分古怪,不过在司昂随意地瞥一眼过来,裴老神色有些恍惚,半晌眼睛才恢复清明。 “他是司昂。”迟萻干巴巴地说。 司昂朝毛敏微笑,如沐春风。 毛敏回一个笑容,一脸欣慰地道:“你几时交男朋友的?都不告诉我一声。” 迟萻继续干笑,“也不久,最近一直在忙,忘记告诉你……”总不能说这是上辈子的老公,这辈子他失忆了,但仍是理所当然地黏上她,而且她依然没办法拒绝的那种吧? 应付完关心的毛敏后,迟萻生怕他们起疑,赶紧拉着司昂去隔壁房探望侯天阳。 侯天阳正躺在床上无聊地拿手机玩游戏,护士小姐给他量体温,看到迟萻过来时,十分高兴,只是当发现迟萻还带了一个比明星还要俊美醒目的男人过来时,他僵硬了。 司昂搂着迟萻的肩膀,一脸平淡地看着床上的男人,打量他两眼,轻飘飘地收回视线,仿佛对方不值一提。 侯天阳憋着口气,目光阴冷,这男人什么意思?敢和他抢妹子? 18|百鬼夜行 迟萻感觉气氛不对,也不多留,慰问几声,就拉着司昂离开。 侯天阳目送他们离开,心中一个气不顺,直接将手机砸了,砸完后,突然想到什么,又忙跳下床去捡起来,给在医院里的裴老打电话。 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竟然敢和侯哥他抢人,看他不虐死他! 离开卫生院后,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就逛到老桃树下,迟萻突然问他:“司昂,你还记得什么?” 司昂看着周围陌生的世界,听到她的话,乖乖地答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 迟萻听到这个答案,心情有些复杂,半晌没说话。 难得出来一趟,想到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和修炼物资都消耗得差不多,加上现在她还有一个司昂要养,需要给他购买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之类的,于是迟萻决定带他去市里的商场购物。 乌缌镇有直达市区的公交车,两人来到公车站,恰好有一辆公车到来,迟萻拿出零钱投币,拉他上车。 车上的人并不多,迟萻拉着他坐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司昂对这一切都感到新奇,就像一个千年前的古人突然来到现代社会,沧海桑田的变化,足以让他对这一切都感到好奇。 迟萻见他好奇的模样,虽然面上端着,但那新奇的模样,仍是挺喜感的。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忍不住悄声问,“司昂,你这些年住在哪里?” “地下。” “……” 还能不能好好地说话了? 司昂偏首看她,坦然地道:“我住在墓里,一直等你出现,这一千年来,醒过来好几次,都没有感觉到你,直到最近醒来,发现你的气息后,就过来找你了。”说到这里,他朝她抿嘴一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握着,神色变得温柔。 迟萻神色有些复杂,一颗心慢慢地变软。 一千年啊,一千年是什么概念呢? 等她终于收拾好心情时,发现公车里的人变多了,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周六,车上的年轻人很多,其中大多数是去市里玩的学生。此时车里大部分的人目光都往他们这边瞄来,俊男美女的组合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特别是这一对的颜值太高了,让人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放到朋友圈去分享。 迟萻转头看司昂,见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侧脸格外地优美,线条有贵族的矜持,形成一种矛盾的气质,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他有没有记忆,纵使一贫如洗,这人依然是人群中的焦点,天之骄子。 发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过来,目光微闪,然后微微侧脸,唇就印上来。 迟萻:“……” 不用看,迟萻也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特别是前面不远处一个高中女生,看着他们脸红得厉害。 迟萻忍不住摸摸脸,她这张脸原本就长得挺不错,从小到大也能被人叫小美女,加上现在是天师,修炼的缘故,皮肤白嫩水滑,满脸的胶原蛋白,纯天然的美女,放在普通人之中,可谓是女神级的存在。 于是迟萻朝那女高中生微微笑了下。 那女孩脸红红地缩在朋友身后,小声地对她朋友说:“哎,你看那一对,他们真好看,像漫画里的人似的。那男的头发留得那么长,可是一点也不娘,那女的笑起来特别地暖,笑得我心痒痒的。” 她的朋友偷偷看一眼过来,恰好迟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回去,顿时觉得朋友说得对,这女的笑得真是暖,暖到人的心里了。 迟萻修炼后,五感提升许多,那两人说得小声,仍是听到了。 于是姑娘她心里有几分得瑟,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特地对镜子练习了十几年的完美微笑,务必让人觉得真诚又温暖,不是贤妻良母式的温柔,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好比暖男的性质,由此不知刷了多少人的好感,成果喜人。 公车到达市里后,迟萻拉着司昂下车。 来自千年前的古人司昂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比起度假山庄和小镇,这市里的繁华是一个千年前的古人难以想像的,来到这里后,司昂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个乡下人。 迟萻先带他去商场的男士衣服专卖店买衣服,刚做完任务,卡里的钱充裕,所以她非常壕地将卡拍出来,随便刷——至于刷完后变成穷光蛋,再去做任务赚钱呗。 作为一个自信优秀的女人,养自己的男人,完全没压力。 给司昂从头到脚购买好必须用品后,迟萻一手勾着他的臂弯,一手拎着装衣服的购物袋,此时心里甭提有多雄壮威武。 以前都是司总裁养她,给她买买买,现在终于轮到她给他买买买了,这滋味不要太爽。 可惜爽完后,迟萻又得面对现实,她赚的钱没有司总裁那么厉害,还是得省着用的。 转完商场后,又跑到古玩街去淘宝。 迟萻现在是天师,修炼有一门观气术,很容易在古玩街中淘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可惜淘到了,不一定能买得起,毕竟这世界能人异士不少,大家的眼光都不错,完全不会发生那种将宝物当成废物一样堆在一起让人去捡漏的事情。 还是得有钱。 最后迟萻只买了两块灵玉及一些渗妖血的特制朱砂,用来画符。 经过一间卖冰淇淋的店,迟萻给司昂买了一支香草冰淇淋,给自己买一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两人一边走一边吃,十分惬意。 中途还遇到一个星探,塞给他们一张名片,让他们务必一定要联系他。 “什么是影帝?”司昂一脸好奇,刚才那星探狂热地说,可以将他捧成影帝。 迟萻便解释一番,司昂听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莫名其妙后,他说道:“你就是影帝。”特别地会骗人,而且骗完人后,还让人心情很好,无法对她生气。 迟萻满脑头雾水地看他。 司昂没解释,转头指着远处广场上的led屏问那是什么。 直到下午,两人方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迟萻将今天买的东西大包小包地堆在沙发上,再将先前在菜市场里买的新鲜食材归类好,就去准备晚饭。 迟萻会做的菜不多,以前她忙着当学霸,努力地充实自己,每天忙个不停,觉得厨艺好像对一个学霸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便没有注重这块。毕业后,她成了司总裁的女朋友,每天吃的是司家大厨专门做的营养餐,十指不沾阳春水,厨艺更不行了。 所以,迟萻只会炒几个家常菜,味道正常,不好吃,但也不难吃。 司昂给两人盛饭,和她坐下来吃饭,他夹了一块番茄炒鸡蛋,默默地吃着,神色很平淡。 这是迟萻和他交往这么久,第一次做饭给他吃,就忍不住问他:“司昂,好吃么?” “不好吃。”司昂非常诚实。 迟萻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于是没理搭理他。 吃完饭,迟萻默默地收拾,倒不是她不想指使司昂,而是司昂初来乍到,她决定先客气几分,等以后将他调教好,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她在洗碗时,司昂又来当背后灵。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腰眼,让她痒得直想躲,躲不开后,恼怒地转头想让他别玩了,就被他欺上来的唇吻住。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得炙热疯狂。 迟萻心跳漏了一啪,傻傻地看着他,直到他退开,让她呼吸时,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刚才那个窒息一样的吻,疯狂而霸道,差点让她以为蛇精病的司昂又苏醒了,不过现在看他一双眼睛水润润地看着她,脸红得厉害,就知道还是这个失忆的软萌司昂。 吻过人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去客厅看电视。 迟萻继续洗碗,有些心不在蔫,等她洗好碗,将厨房整理干净,出来就见司昂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播放的脑残偶像剧,剧里的男女主正在纠结着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我的问题,十分没营养,看得她有点想笑。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爱看这种脑残偶像剧,迟萻也没阻止,他现在正在适应这个社会,有点小爱好也是应该的。 不过,迟萻这种想法,在晚上睡觉时,看到他非常不要脸地脱光光爬到她床上时完全变了。 “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么?我们一起睡觉。”他理直气壮地说,双目灼灼地盯着她身上的睡衣。 迟萻:“……” 明天再也不让他看狗血偶像剧了!他现在应该扮演一个含蓄的古人才对! 19|百鬼夜行 天蒙蒙亮,迟萻就醒来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占有性地搂在怀里,一如过去那三年的同床共枕。 不过现在搂着她的人身上的温度极低,那凉意透过单薄的睡衣渗透进来,在这大热天里,让她感觉到一阵舒适的凉意,忍不住伸手摸着那冰凉光滑的肌肤,将脸又往那胸膛埋去,汲取更多的凉意。 七月份的气温十分炎热,就算是夜里也一样,不过抱着这人睡觉时,确实舒服,很容易有个好眠。 迟萻又赖了会儿床,方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睁开眼,就见搂着她的男人的睡颜,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上,眉目如画,肌肤如瓷,俨然就是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古人一样,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 迟萻看他半晌,方才将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臂拿开,撑着他的胸膛起身。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迟萻进卫生间洗漱,刚洗好脸,就见只穿着一条内裤的某人披头散发,睡眼朦胧地走进来,丝毫不在意地在她面前展示他修长有力的男性体魄,她瞄了一眼,赶紧移开目光。 虽然两人交往那么久,但除了拥抱接吻和抚摸外,还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她一直以为,司昂尊重她,想等他们结婚后才真正拥抱她,哪想到举办完婚礼的当天晚上,她就死了,然后穿越到这个妖魔鬼怪的世界里当任务者。 “萻萻,早。”司昂从背后搂着她,将脸搁在她的肩窝上,一脸睡意。 他的眼睛半阖,睫毛又密又长,像两把小扇子,微微垂下,覆盖住那双眼睛。 迟萻从镜子里看到那埋在她脖子上蹭的脑袋,感觉像是养了一只大型犬,让她觉得现世的那个司昂似乎慢慢地远去,变成现在这个司昂。 迟萻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一边义正辞严地说道:“以后睡觉要穿睡衣,不穿睡衣的话,就不准爬上我的床。” 这人睡觉时喜欢脱光光,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坏习惯——难不成是第一晚看的成人剧场学来的?后来被她拒绝上床后,就多套条内裤,迟萻觉得这穿跟没穿一样,太辣眼睛了,也很勾人,她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会忍不住做点什么后悔的事情,于是仍坚持着不让他上床。 司昂当时看起来有点委屈,后来只好穿上她买的睡衣,爬上床后,就搂着她不说话,直到她亲一口才展颜,像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司昂睡前穿得好好的,但每次等到她睡醒后,就会发现他将睡衣都脱了,只着一条内裤,这么大咧咧地将自己展示给她看。 “天气太热了。”司昂慢吞吞地接水漱口,偏首用一双微挑的凤眼看她,“你晚上不是也很舒服么?隔着衣服多不方便?” 迟萻:“……” 洗漱过后,司昂如往常一样,像背后灵跟着她,直到她煮好早餐,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早餐过后,迟萻开始修炼,司昂坐在沙发前看电视。 经过一个月的适应,司昂现在已经会用很多现代高科技产品,其中用得最溜的就是电视机,他会换很多台,甚至学会搜索自己喜欢的电影和电视剧,不过他最喜欢看的,仍是一些狗血的男女爱情撕逼剧,那种爱来爱去的狗血剧,特别地招他喜欢。 他自己喜欢不要紧,但是每当剧里的男女主角有点什么亲热戏份,他就默默地记下来,然后找她来试。 迟萻有一次被他压在墙上吻时,转头就看到电视剧里的男角主正对女主角做着同样的事情,差点脑溢血。 这人只是失忆罢了,为什么突然品味变成这样? 以前司昂不是从来不喜欢看这种狗血剧,认为是脑残的么? 迟萻去隔壁房修炼时,忍不住看一眼坐在电视机前的男人,希望他今天不要再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偶象剧来看,免得晚上又被他那啥。 快到午时,迟萻想着冰箱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今天要去菜市场买一些食材回来屯着,便提前结束修炼,换衣服准备出门。 “司昂,我去买菜,你去么?”迟萻站在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问他。 司昂的双眼黏在电视机屏幕上,头也不回地道:“我在家等你回来,萻萻,我想吃冰淇淋,要香草味的。” 迟萻看他这副沉迷电视剧的模样,有些无奈地应一声。 走过院子,迟萻打开门时,就见到站在门前的侯天阳,他的手放在门铃上,正准备按门铃,谁知主人就出来了。 看到迟萻,他十分高兴,说道:“迟妹子,正好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 迟萻打量他,问道:“你出院了?” 侯天阳有些幽怨地道:“我早就出院了,可是你一直没来看我,也没回我的微信,你最近在忙什么?” “对不起。”迟萻抱歉地说,“我最近一直在修炼,没有注意这些。” “如果真的对不起的话,那就陪我去吃个午饭,镇上新开了一家西餐店,听很多天师说味道很不错,我们一起去尝尝。”侯天阳一脸愉快地说,“就当我请你吧,接下来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迟萻原本想要拒绝的,听到后面的话,正欲要问他有什么事,背后就贴来一个人。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呵着气道:“萻萻,你不是要去买菜么?我陪你去。” 侯天阳见到理所当然地站在迟萻身后的男人,顿时心里有些不快,狠狠地剜他一眼。 司昂同样也不快,幽暗的紫眸滑过暗芒,嘴唇微抿,搭在迟萻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站在她背后,用一种完全将她笼罩在怀里的姿势,盯着面前这个人类男人。 迟萻顿时头疼,然后又有点哭笑不得,这男人明明刚才一双眼睛都黏在电视机上,懒得和她出门,但是只要侯天阳来找她,马上就会出现,狗鼻子都没他灵。 她拉住司昂的手,对侯天阳道:“侯哥有事找我,先不去了。侯哥,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 当然介意! 侯天阳心中滴血,明明他很早就认识迟妹子,为什么等他觉得迟妹子很不错,可以娶来当老婆时,却突然冒出个程咬金。特别是这程咬金还长得这么好看,单从外貌看,确实是个极品男人。 不过想到这男人没房没车没工作,现在完全是靠迟萻来养的,简直就是个小白脸,女人再喜欢他的脸,可能也喜欢不长,便觉得这人不足为虑,他还是很有机会的。 司昂也介意,但是他很听迟萻的话,见她主动拉他手,一双眼睛因为愉悦而发亮,没说什么。 迟萻朝侯天阳歉意地笑了下,三人往镇上新开的那家西餐厅而去。 20|百鬼夜行 吃过午饭后,侯天阳就将来意说了。 “我刚接一个任务,是隔壁市里的一所大学闹鬼,我昨天去查探过,确实是鬼怪作乱,所以想请你帮个忙,陪我走一趟。当然,报酬到时候会结算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师请人帮忙时,也会给对方报酬,所以,这种事情一般会提前说好。 迟萻奇怪地问,“鬼怪作乱的原因是什么?” 侯天阳双手一摊,无奈地道:“是嬴鸮作乱。” 迟萻嘴角一抽,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会叫上自己了。这嬴鸮是一种鬼怪的名字,这名字听着很文雅,却不能掩盖这是一种淫鬼的事实,这嬴也通淫,只是名字实在不好听,玄门祖师爷当年整理《百鬼录》时,才会以其他名字代替这鬼怪的名字,反正大家知道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侯天阳见迟萻不吭声,也挺不好意思的。 他挠了下头发,直接说道:“嬴鸮性淫,最喜漂亮的女性,听说那所大学里已经有好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受到它的侵犯,被它吸食身上的阳气,如果不及时除去,只怕会有更多的女孩子被他盯上。不过它生性谨慎,想将它主动引出来不容易,不过你知道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引得它出来?想来想去,就来找你了,迟妹子你非常漂亮,很适合这个任务。” 说完,侯天阳一脸期盼地看她,“迟妹子,你怎么看?” 话都说到这里了,迟萻自不会拒绝。 若不尽早除去这嬴鸮,确实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受罪,更不用说人身上的阳气被鬼怪吸食太多,影响身体的健康不说,甚至可能会没命,最后变成一具白惨惨的骷髅。 这个任务,她确实很适合,首先她是天师,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样没有自保之力,其次她确实长得足够漂亮,能引出那嬴鸮。 见他答应,侯天阳十分高兴,就和她商量出发时间。 迟萻不是矫情的人,觉得这事尽早解决省得有更多的女女孩受罪,“现在刚到中午,时间还早,不如等会儿就出发吧。我回去收拾点东西,咱们在老桃树下集合。” 侯天阳高兴地应一声,想到又能和她一起去做任务,真是非常高兴。 这种高兴在看到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迟萻的司昂,顿时脸色垮下来,差点忘记还有这个小白脸呢。不过这小白脸只是个普通人,他又不是天师,这种捉鬼的事情,普通人最是忌讳,他应该不会跟过去吧?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情,侯天阳在老桃树下等迟萻,等见到跟着迟萻一起过来的司昂时,再次垮下脸。 “迟妹子,你要带他一起去?他只是个普通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侯天阳努力地想打消司昂跟过去的念头,“司先生,你要知道,普通人掺和这种事情十分危险,我们捉鬼时,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保护普通人。” 司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着迟萻的手不说话。 想两人独处?那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迟萻被司昂抓着手,那手的温度极低,虽然在这种大热天时感觉很舒服,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千万别出轨,免得这人埋在骨子里的蛇精病犯起来,到时大家一起狗带吧。 所以迟萻知道侯天阳对自己有心思时,早早地打消他的念头,甚至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一丝让人误会的地方,可惜好像效果不太大。 这会儿,迟萻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你放心,我保护他就行。” 心里却暗忖,连厉鬼都怕他,一个小小的嬴鸮,他又岂会怕?跟着过来,不过是要盯着她,不让其他雄性生物接近罢了。失忆的司昂和现世的司昂一样,都是个紧迫盯人的,只不过一个显得特蛇精病,一个软萌得像个大孩子。 侯天阳听到这话,真是心塞,他还在等着迟萻哪天和这靠女人养的小白脸分手呢。 隔壁市距离乌缌镇有四小时的车程,他们在下午四点钟左右抵达,接着随便去吃了点东西饱腹,就直奔那所闹鬼的大学。 校长早早地就等着他们,见到侯天阳回来,十分高兴,不过等看到迟萻和司昂时,又有点怀疑,觉得这他们太年轻了,真的有本事除去学校里作乱的鬼怪么? 侯天阳平时看着是个2b青年很不可靠,但实力却是不错,忽悠起人来也很容易让人信服。在他的保证下,校长对迟萻两人半信半疑,决定今晚试试看,总得将那害人的鬼怪除去再说。 “校长,今晚我们要解决那鬼怪,最好不要让学生随意出门,特别是女生,免得又要被害。”侯天阳叮嘱道。 校长早有安排,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派校警在周围守着。” 然后又叹气,因为有好几个女生被鬼所害,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到很多学生,连学校的名声都遭到质疑,所以晚上那些学生也不敢再随意离开宿舍乱走,甚至有好些女生为此请假回家,等这些事情过了再说。 闹鬼的地方是学校西南一栋老旧的教学区,因为建筑过于陈旧,学校原本是打算将这片建筑推倒重建的,哪知道却发生闹鬼的事情,重建的计划就这么搁置下来。 校长带着两个阳气旺盛的校警一起过来,打算看看天师怎么捉鬼。 对于校长的好奇心,侯天阳很大方地包容了,只道:“到时候你们不要吓到就好。” 一句话将校长说得心肝直颤,不过看迟萻和司昂淡定的模样,他又镇定下来。 侯天阳趁着天黑之前,很快就在周围布下一个符阵,又洒了一些糯米,细细地汇成一个阴阳八卦阵的样子,迟萻在周围绑上示警的红绳,接着将自己画的驱邪符分给校长和两个校警。 校长接过符纸,忍不住又看迟萻,觉得这姑娘长得确实很漂亮,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应该能引出那鬼怪吧?只是引出鬼怪后,还真担心那鬼怪会不会对这姑娘不利。 很快天色就黑了。 周围阴气滋生,校长和两个校警突然觉得这七月份的天气好像有点冷,感觉像三月似的,便忍不住问侯天阳。 侯天阳说得很随意,“校长,现在是七月初。你知道的,七月是鬼月,也叫阴月,这个月的阴气特别旺盛,特别是在这种没人气的荒凉地方,阴气比平时还重上几倍,自然会感觉到冷。” 校长脸色有些难看。 那两个校警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迟萻听到侯天阳的话,不由抬头看向没有星子的夜空,算算时间,很快又要到闰余之年,届时百鬼夜行,迟安的父母、爷爷,都是死于百鬼夜行的那晚,尸骨无存。 下一个闰余之年,就是“迟安”的死期。 迟家将在“迟安”这一代终结,这是“迟安”最不甘心的事情。 成为“迟安”后,迟萻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平安渡过这次死期,并且不能断送迟家的传承。 还有两年! 周围的阴气越来越重,绑在枯草上的红绳不断地上下颤动,但却没有见到该出来的鬼怪。 侯天阳不由得有些奇怪,美女都在这里了,那淫鬼怎么还不现形? 迟萻此时孤伶伶一人站在教学楼前,仰首看着这栋破旧的教学楼,能感觉到它萦绕的鬼气,可那只鬼却迟迟不现形,难不成她不够漂亮?还是那只鬼改吃素了? 正想着,就见司昂迈过布下的符阵,朝她走来。 在司昂到来后不久,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浓重的鬼气从教学楼里扑下来,接着就见一个脸色青白的男鬼出现在教学楼前,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司昂,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众人都有点懵,原来现在的淫鬼的目标已经不分男女的么?那学校里的那些男生不是也有危险? 迟萻看到这只鬼怪,顿时怒了。 这只鬼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够漂亮?就算她没有司昂好看,但她好歹是个妹子吧?你一个男鬼,盯着她的男人是几个意思? 迟萻一个气怒之下,直接一道五雷符轰过去,抽出桃木剑往前挥去。 “迟妹子当心!”侯天阳惊呼一声。 迟萻一剑刺破那男鬼抓来的鬼手,听到侯天阳的话,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就见她刚才站的位置,有一个从地底爬出来的小鬼,那小鬼双目流着血泪,鬼手上的尖利指甲伸得老长,红得像滴血,竟然有进化为厉鬼之兆。 那小鬼伸爪子要捉迟萻的脚,想将她拉到地底下。 迟萻正想一脚跺去,就见司昂已经不客气地抬脚踹过去,将那小鬼踹得个老远,骨碌碌地摔进符阵中。 侯天阳:“……”妈妈呀,现在的小白脸都辣么厉害了么? 21|百鬼夜行 见那小鬼被司昂一脚踢进符阵,侯天阳虽然惊异司昂的不同寻常,不过仍是抓住机会将符阵启动,将那小鬼困在符阵中。 这只小鬼才是此地最厉害的鬼怪,将它困住后,那嬴鸮反而不足为虑。 迟萻积了一肚子火气,看那只男鬼特别地不爽,一剑刺破它的鬼手后,就追着它猛砍。 妈蛋!她男人长得比她好看她早就知道了,但这鬼竟然敢觊觎她的男人,搞死它! 司昂看她火冒三丈,有点不解,看看她,又看看那只被她追着砍的鬼,便袖着手站在一旁由她去搞那只鬼,让她出气,只有那只男鬼想逃时,才会出手将它踹过去给迟萻砍。 那被桃木剑刺伤的鬼手流下的黑血,滴落在地上后消失无踪。 男鬼这才发现迟萻手中那把桃木剑不是普通的东西,手上的伤有扩散的驱势,加上那小鬼轻易地被困在符阵中,就知道今天来的这几个天师不是善茬,便不再恋战,忙不迭地转身欲要逃进身后的教学楼里。 迟萻哪里给它机会,一叠符朝它甩过去挡住它的去路,继续砍。 男鬼最近一段日子吸食很多女学生的阳气,实力不错,不过架不住迟萻手中的桃木剑太厉害,还有司昂这个不能以正常人类或鬼怪来形容的存在,时不时地在一旁抽冷子,男鬼很快就被迟萻用符纸困住。 迟萻刚困住这男鬼,就听到侯天阳的惨叫声,“迟妹子,这里顶不住了。” 迟萻回头看去,就见那边的符阵灵光断断续续的,岌岌可危,那小鬼竟然将方圆百里内的鬼怪都招过来助威,旁边本来还兴致勃勃地围观捉鬼的校长和两个校警都被鬼怪围着,三人吓得脸色发青,紧紧地拽着手中的符纸,此时一百个后悔竟然会跑过来观看天师捉鬼。 他们先前应该听天师的劝离开这里等结果才对。 侯天阳正在符阵里降伏那小鬼,他的实力虽然不错,不过那小鬼已经有厉鬼的实力,侯天阳被它弄得手忙脚乱,几次被鬼爪抓伤,要不是身上有侯家的护体灵器,只怕现在已经抗不住了。 迟萻忙过去支援。 司昂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走过去。 周围被召唤来的鬼怪本能地惧怕司昂,在他走过来时,忙不迭地逃开。 于是这一幕在外人看来,那些鬼怪仿佛怕的是迟萻,迟萻还没来到,鬼怪们就自动分开一条路。 迟萻跃进符阵,一剑往那小鬼砍去。 司昂就站在符阵外,姿态悠闲地看着迟萻跳进去,活力四射地砍鬼怪,双目滑过幽亮的光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降鬼。 校长和两个校警被周围的鬼怪吓得直哆嗦,发现司昂就站在外面,竟然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都看得有些无语。 明明这男人刚才看起来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他竟然没想过要帮忙? 这么放着自己的女朋友不理真的可以么? 小鬼正巧被侯天阳逼到角落,正想要暴力破坏符阵逃走,迟萻这一剑砍过来,角度非常刁钻,它避不开,生生受了这一剑,脸上的血泪飙出来,甩落到地上后,地上的枯草沾到那鬼血,瞬间就化成齑粉,可见这血泪之毒烈。 小鬼开始发狂,张开嘴,露出里面尖利的鬼牙,发出一阵阵鬼嚎。 周围的鬼怪顿时暴动起来,无数的阴煞之气朝这边涌来,进入那小鬼的体内。 “它要进化成厉鬼了!”侯天阳惊颤地道。 这小鬼本来差临门一脚就能踏进厉鬼之途,不过是少了一些怨气,今日侯天阳和迟萻对它的劫杀,激起它心中的戾气和怨气,引天地煞气入体,就要进化为厉鬼。 迟萻心中一惊,可不能让它在这里变成厉鬼,几张五雷符轰过去,对侯天阳道:“侯哥,化煞杵。” 侯天阳见迟萻拖住这小鬼,马上拿出一支巴掌大的金色的化煞杵,双手掐诀,用术法催动化煞杵。 化煞杵飞至半空中,迅速地变成一丈长,朝地上被迟萻拖住的小鬼的天灵盖刺去。 那小鬼双目瞪大,猩红色的眼睛瞪着化煞杵,想要逃开,可却被迟萻一剑扫过去,阻止它逃跑的路线,只能任由化煞杵自上而下,从它的天灵盖穿透而过。 小鬼身上的阴煞之气慢慢地被化去,青白的脸蛋上的泪痕消失,慢慢地变成一只普通的鬼。它的神色变得平和,身上没有鬼怪的凶煞,就像一只刚死不久的新鬼,皮肤是一种透明的苍白,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萌萌地看着人。 迟萻松了口气,看到这只小鬼,不免有些心软。 它死时,还是个孩子,变成鬼怪后,脸上血泪不去,显然死得极为凄惨,心有怨气,方才让它轻易地进化为厉鬼。 “这里不是你停留之地,你该走了,去你该去的地方。”迟萻说着,将一张符弹过去。 黄符化作一道白光,没入那小鬼的额心间消失不见。 小鬼透明的肌肤很快就呈现珍珠色,他朝迟萻和侯天阳行一礼,咧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没有这只小鬼,周围的那些被召来的鬼怪很快恢复神智,作鸟兽散去。 “那、那只小鬼去哪里了?”校长颤巍巍地问,两个校警脸色还青着,也被搞得有点懵。 侯天阳一看就知道校长的意思,说道,“迟妹子将它超渡了,它现在已经进鬼门关,要是它表现得好,说不定还有投胎的机会。” 校长松了口气,不在就好,不然学校里藏了这么只实力强悍的小鬼,还不知道要折腾出多少事情呢。 接着,侯天阳过去将那只被迟萻困住的男鬼嬴鸮斩杀,它化作一道青烟消失。 校长见状,又问道:“侯天师,为什么刚才那小鬼你们超渡它,这只男鬼你们却要将它斩杀?” 侯天阳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说道:“校长,那小鬼只是因为死得凄惨,心有怨气促使它化为厉鬼,它却没有害过人,身上没有害人的血光。上天有好生之德,对这样的鬼怪,我们天师并不主张杀害,将它们超渡使其去投胎。而这个嬴鸮,可是淫鬼,上了《百鬼录》里的鬼怪,是没办法超渡的,要是不杀,它会再次去侵犯生者,掠取生者的元气修炼,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害。” 校长听得糊里糊涂的,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 周围的鬼怪很快就被清除,气温也渐渐地回升,虽然仍是有些冷,但也没有先前的那般阴冷。 任务结束后,还没有到午夜。 侯天阳和迟萻领了校长准备的大红包,让他明天再将剩下的报酬打到卡里,便一起离开学校,到附近的酒店休息,准备明天再坐车回乌缌镇。 侯天阳见迟萻对那服务员说开两间房,只得默默地将话咽下去,眼睁睁地看着迟萻领着司昂进隔壁的房。 同居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侯天阳心里憋得难受,但是想到刚才司昂踹那小鬼的动作,再迟钝也知道这人的厉害,估计不是什么小白脸。 *** 忙了一个晚上,迟萻觉得浑身都黏黏腻腻的,第一时间就去洗个澡。 有条件的情况下,迟萻不介意将自己弄干净一点。当然,她本人是没有洁癖的,有洁癖的是那位司总裁才对,和他交往三年,迟萻时常被他盯着,她流点汗都被他嫌弃,让她去洗刷刷,如果她懒得折腾,他不介意亲自帮她洗…… 浴室里雾气缭绕,迟萻正在淋浴,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去,透过室内的水雾,就见某人脱光光进来。 迟萻差点被头上洒下来的热水给辣到眼睛。 司昂蹭过来,搂着她的腰,吻着她湿嗒嗒的肩膀,沙哑的声音说:“萻萻,我陪你一起洗。” “……滚!” 司昂当然没有滚,要是真的滚那就不是司昂了。 他一边洗澡一边对她动手动脚,迟萻被他按在怀里,很清楚地感觉到顶在她小腹上的那根炙热坚硬的东西,存在感十足,让她浑身都有些发软。 22|百鬼夜行 洗完澡后,迟萻腿都是软的,理所当然地被人抱到床上。 刚沾到床上,她就想用被子将自己捆起来,然后被他按住。 “萻萻,你的头发还湿,吹干再睡。”司昂说着,就去翻找吹风机。 迟萻抬眼看他,见他下半身随意地围着一条浴巾,弯身打开抽屉拿东西时,露出优美漂亮的背脊,肌肤是一种漂亮的暗白,那双大长腿修长笔直,俨然像艺术品一样,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无以伦比的厚爱,不像凡人。 等他转身过来时,可以看到他身上线条流畅的肌肉块,每一块分布都恰到好处,并不过份夸张,却十分有力。他的体魄比例完美,有男性特有的雄伟和性感,足以让女人看了流鼻血,难以自持。 迟萻这段日子被他抱来抱去,很多时候躺在他怀里,知道靠上去有多舒服。 司昂弄了会儿,终于将吹风机打开,给她吹头发。 听着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头皮在那只穿过头发的手轻柔的抚慰下,迟萻开始昏昏欲睡。 吹风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迟萻下意识地翻个身,身上的睡袍前襟松松地打开,露出肌肤上斑驳的痕迹,如同盛开在皓白雪地中的扶桑花,灿烂而糜丽。 幽暗的紫眸越发的暗沉,他俯下身,将她搂到怀里。 迟萻瞬间被吓醒,就要抬脚顶过去,却被一只大手捉起她的腿,捞到他身上,让她整个人像自动投怀送抱一样。 迟萻的睡意瞬间没了,僵着身体,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要做什么?” 司昂凑过来,亲吻她的唇角,“萻萻,我难受。” 迟萻:“……憋着。” “不想憋!” “……” 司昂抓着她的大腿,不让她缩回去,使两人越发的紧密,透着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亲昵气息。 “萻萻,你怎么选择?”司昂盯着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迟萻盯着他幽暗的眸子,差点就以为他恢复记忆,变成现世时的那个蛇精病的司昂了。不过迟萻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些世界对司昂有限制,他能待在这些世界的前提是,不能存在的记忆。 见她没动静,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将她往怀里按,那东又凉又热的,让她打了个哆嗦。 迟萻犹豫会儿,觉得节操都掉得捡不起来了,矜持什么的都丢掉,干脆地说道:“手吧。” 司昂很快就将她的手拉下来,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一双紫眸半阖,遮掩眼中汹涌的情潮,没有让她看清楚,以免吓到她。 闹到黎明,迟萻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才结束这事,而她的手已经酸麻得不像是自己的手了。 哪有人这么持久的!他果然是非常人! 她的手沾满湿滑的液体,有些不舒服,对他道:“我要洗手。” 司昂俯身亲吻她的嘴角,将她抱进卫生间帮她洗手,接着才抱她回床,然后钻进被窝里,将她往怀里一抱,方才闭上眼睛和她一起睡下。 *** 等迟萻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外面艳阳高照。 她呆滞地窝在司昂怀里躺了会儿,方才伸手去摸手机,就见到手机里有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侯天阳打来的。 司昂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蹭着,睡得糊里糊涂的。 发现她要起时,他收紧手,喃喃地道:“萻萻,再睡会儿。” 迟萻打了个哈欠,“不睡了,肚子饿,我们去吃东西。”顿了下,又道:“侯哥还在等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让他自己先回去!”司昂毫不犹豫地说,语气很是嫌弃。 “……别闹!”迟萻拍拍他,让他起来。 司昂明显很不喜欢侯天阳这个对迟萻有非份之想的男人,要不是迟萻盯着,他都忍不住一巴掌送他去见玄门祖师爷算了。虽然没有记忆,但他骨子里本能地不喜欢任何对怀里这人有非份之想的存在,那会让他控制不住想毁灭点什么。 迟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的神色晦涩不定,莫名地有点发毛,赶紧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下,见他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目看过来,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看起来依然是又乖又软的模样,方才放下心来。 等他们穿好衣服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之所以这么久,也是因为某人在捣乱,最后还将她压在床上厮磨半个小时才肯起。 两人出门后,就见到一脸幽怨的侯天阳。 “迟妹子,你们起得太晚了,我饿死了。”他有气无力地说,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迟萻身上瞄,眼尖地看到她侧颈处一个鲜艳的吻痕,哪里还不明白。 侯天阳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对不起,昨天太累了,所以起得晚了。”迟萻一脸歉意,表情很诚恳,“你其实可以先去吃饭,不用等我们的。” 不管她怎么诚恳,侯天阳再次受到一万点伤害。 这话很有歧意啊,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懂的。 “有人陪着吃饭才香嘛……”侯天阳有气无力地说,接着就见迟萻身边的那男人看过来,那双与常人与众不同的紫色眼睛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滑过。 等他想要看清楚时,他已经调转过头。 三人去附近解决午餐后,原本是打算一起坐车回乌缌镇,谁知司昂突然说想在这市里逛逛,迟萻便一脸歉意地让侯天阳先回去。 侯天阳瞅了一眼笑得整个世界都春花盛开的男人,那张脸俊美得让人无法直视,再看看不自觉地做出宠男人举止的迟妹子,被生生地糊了一脸狗粮,整颗心都沧桑了。 侯天阳最后一个人孤伶伶地坐车回乌缌镇。 迟萻和司昂在市里玩了五天,还租了一辆车,开着车在周围兜风。 因为刚做完任务,又有一笔钱入账,暂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所以迟萻玩得很嗨,不管司昂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她都一脸笑眯眯地奉陪。 白天两人一起去吃喝玩乐,晚上回到酒店里渡过一个火辣辣的夜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回到乌缌镇时,迟萻看着这个居住着天师的宁静小镇,玩野的心差点收不回来。 司昂拎着洒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一边对迟萻道:“萻萻,下次你接个其他市的任务,我们再去玩吧。” 两人一起疯玩几天,司昂彻底爱上这种两人一起旅行的感觉。 不管是白天两人一起吃喝玩乐,看遍路上风景,还是晚上两人在床上做着最亲密愉快的事情,都让他打从心里喜欢。 迟萻盘腿坐在阳台上,翻着《百鬼录》,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道:“不能成天想着玩,我还要修炼呢。这个世界很危险,不抓紧修炼,以后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会保护你。”司昂说着,转头朝她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 迟萻被他笑得心都软了,她毫不怀疑司昂的话,不管是在现世,司昂那时候还是个蛇精病,还是现在这个失忆的司昂,他都对她很好,好到从来没有让她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被他捂了三年,石头都被捂热了。 和他结婚时,她面上没有说什么,其实心里已经在慢慢地接受他,甚至想着,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以后他们会慢慢地磨合这段感情,直到彼此都契合对方,这是她喜欢追求的完美方式。 可谁知道,结婚只是个开始。 命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展现一个奇怪的妖魔鬼怪的世界,未来充满她所不知的未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到哪一步。 她不知道这种所谓的任务何时是个尽头,但是司昂的出现,无疑让她高兴的。 司昂浇完花,去洗干净手,就跃到阳台上,挨着她坐下,然后一只手圈着她的腰,靠着栏杆懒洋洋地享受着傍晚吹来的晚风。 23|百鬼夜行 生活渐渐地步上轨道,迟萻也终于适应这个妖魔鬼怪的世界,适应作为一个天师的日子。 没有任务的时候,她就宅在家里潜心修炼,时不时地与不知又看了哪部狗血剧的司昂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有任务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去捉鬼,捉鬼后就到处去浪,哪里有好玩的就往哪边浪,只有他们两个人,俨然就像去度假一样。 迟萻有种他们好像在补上辈子没有的蜜月一样,而他们的蜜月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侯天阳依然有事没事会跑来找迟萻,大多数时候,会找她一起去做任务。 恰好两人的道行都差不多,一起做任务,虽说报酬没有一个人的多,但胜在彼此有照应,安全也有保障。加上迟萻也想从侯天阳这里多学一些技巧,彼此交流修炼心得,比一个人独自摸索的要好,所以她很少会拒绝侯天阳。 每次侯天阳来找迟萻时,司昂很不高兴。 看到他不高兴,侯天阳就放心了。 他虽然已经放弃迟萻,没再想和迟萻发展点什么,但是不代表他对和他抢妹子的人完全无芥蒂,能让司昂不高兴,侯天阳就高兴,心里可得瑟了,果然是个2b青年。 迟萻发现他在作死时,无言以对。 司昂的危险性她从现世就深有体会,那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都让人心里发毛,更不用说这个世界的司昂。就算现在他没有记忆,看起来软萌不少,但骨子里的东西仍是不变的,真惹急了,一巴掌拍死人都有可能,以司昂现在的本事,他完全可以一巴掌拍死个小天师。 怕侯天阳真的将自己作死,迟萻少不得要盯紧司昂,对侯天阳更不敢有丝毫的暧昧之举,就生怕两个男人都想歪,然后引出什么狗血的流血事件。 转眼就过了一年。 快要过年时,毛敏照常过来叫迟萻去她家过节。 自从迟爷爷去世后,逢年过节时,毛敏都会叫迟安去她家过节,省得放小姑娘一个人孤伶伶的。不过迟安大多数是拒绝的,不想去打扰毛敏的生活。 所以这次迟萻也同样客气地拒绝了。 毛敏这回倒是没有像以往那般坚持,问道:“司昂也在这里过年?他不用回家么?” 迟萻点头,含糊地道:“司昂现在没有家人,他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有个伴。” 毛敏看向司昂的目光顿时有些怜惜,让正在看电视的司昂忍不住转头看过来。见迟萻朝他微笑,他露出个笑容,又转头继续看电视。 毛敏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欣慰,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的感情真好,才能形成这样的默契。 知道有司昂陪着迟萻,毛敏这次没有再坚持叫迟萻去她家过年。 随着新年的到来,大街小巷都能感觉到过年的气息,比平常热闹不少,司昂终于不再整天沉迷于电视网络,而是时不时地跟着迟萻出门买年货,逛街看热闹,对这一切都兴致勃勃的。 当然,如果迟萻不出门,他就一副没兴趣的样子,跟着一起宅在家里。 说到底,他的兴趣,只是因为有迟萻在罢了。 迟萻敏锐地发现这点后,静默许久,想了很多,最后仍是没有试图让司昂融入这个世界里。 她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个世界不是他们长久停留之地,纵使她会这在里过一辈子,却不是终点。这种感觉莫名其妙,迟萻却对此深信不疑,也因为如此,就算司昂有再多不正常的地方,她也没有试图要改变他。 除夕这天,迟萻和司昂一大早就开始打扫卫生。 趁着雪停,两人一起去院子里扫雪。 司昂扫到一半,就将东西一扔,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堆起雪人来,还去寻了两颗黑布仑、一根胡萝卜,给雪人弄了眼睛鼻子,拿个小桶盖在它脑袋上,将扫帚插在雪人身边,一只雪人就完成了。 “萻萻,好不好看?”司昂高兴地问她。 迟萻装模作样地看了会儿,一脸笑容地说道:“好看。” 得到她的肯定,司昂更高兴了,伸手搂过她的腰,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一口,继续去扫雪。 将院子里的雪清除干净后,两人身上的衣服有些湿,赶紧进浴室去洗个澡,洗去一身寒意,中途少不得又被司昂趁机动手动脚,被迟萻以肚子饿为由,严厉地禁止了。 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精力,让整天忙着修炼,连上厕所时间都想省来修炼的迟妹子很是无奈。 午时随便吃了点东西,迟萻就开始撸袖子准备做饺子。 因为只有两个人,除夕夜的年夜饭迟萻也不打算做什么满汉全席之类的,加上她也没有那个手艺,决定过年还是马马虎虎吧。反正不管她做什么,司昂从来没有觉得好吃过,诚实得让她想咬他。 司昂也过来帮她做饺子,他的动手能力非常强,只看一次美食节目里做饺子的相关节目,他就懂得怎么包,包出来的饺子像艺术品一样,比迟萻那些歪歪扭扭的饺子好看多了。 晚上吃完年夜饭,两人就一起看春晚,一边看一边吐槽。 司昂这个古人第一次看春晚,也看不出什么好的或不好的,直到表演魔术的节目,才一脸嫌弃,直说不好看,一点也没有魔幻的感觉,天师的术法都比它好看。如果让他来,他分分钟就能将一群人弄没了…… “天师是捉鬼的,哪里能和这些表演类的魔术比?”迟萻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司昂哼哼两声,靠着她吃零食喝汽水,继续看。 迟萻伸手要拿一瓶汽水时,被他阻止了,将一瓶果汁推过来给她,说道:“女孩子不要喝太多汽水,对身体不好。” 迟萻瞅他两眼,默默地拿果汁来喝。 就算换了个世界,司昂依然爱管她,不准吃这个不准吃那个,理由都很充分,女孩子吃了对身体不好。 晚上十二点时,外面响起噼哩叭啦的鞭炮声,天空中炸起一圈又一圈的烟火。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烟花,冷风呼呼地吹来,从天空中落下来的雪飘在脸上。迟萻打了个哆嗦,然后被司昂搂到怀里,用他身上的大风衣裹住她。 看完烟花后,两人才回房睡觉。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迟萻很嫌弃司昂,不准他靠过来,“这大冷天的,你身体那么冷,还不穿衣服,不要靠近我,万一我感冒了怎么办?” 他不肯放手,在她耳边呵气,“我马上让你热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迟萻果然热得直流汗,差点要崩溃。 “够了……不准再弄,再弄就踹你下床。”她有些抓狂,这人到底哪里学来的东西,简直让人崩溃。 司昂没理她,按着她的腿,让她感觉到那坚硬粗大的物件,原本有些凉凉的,然后慢慢地随着摩擦热起来。 直到他发泄出来后,他将她汗湿的身子搂到怀里,很不要脸地问她:“萻萻,我厉害吧?” 迟萻:“……”不想理他。 “萻萻,下次我们试点别的。” “……不行。” 他有些委屈地看她,搂着她不说话。 迟萻感觉有些头疼,伸手抱着他温温凉凉的身体哄道:“再等一年,等我渡过死劫再说吧。” 司昂虽然不懂她怎么会有死劫,但对她的话很少有反对的,应了一声,在她脸上亲一口,又很不要脸地继续问她,他厉不厉害,要是她说不厉害,他们再换个姿势来搞,一定要让她认为她最厉害。 迟萻:╰_╯他到底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绝逼要断网断电,不准再让他随便乱看了! 24|百鬼夜行 翻年又是一个夏天。 这是迟萻来到这个世界渡过的第三个夏天。 夏日的傍晚,迟萻满脸大汗地从练功房里出来,先看一眼客厅,发现司昂没有坐在那里看电视,顿时欣慰,不过这种欣慰在转头看到落地窗外,远处的天空下的老桃树上站着的男人时,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 迟萻当即匆匆忙忙地往老桃树那边跑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司昂立在老桃树顶端,飘飘然地站在那儿,长长的头发随风拂动,夕阳染红半边天,绚烂的晚霞落到他的肩头,宛若仙人,格外地不真实。 迟萻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不过很快地,她就镇定下来。 因为没有天师发现司昂的行为,这镇里生活的天师仿佛看不到老桃树上以一种不科学的姿势站在那里的人,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迟萻慢慢地平复心跳,来到老桃树前不远处,站在山坡上朝树上的人叫道:“司昂!” 眺望着远方的人缓缓转过头来。 他的脸背着夕阳光,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唯有那双幽然的紫眸滑过魔魅的光泽,如一头凶兽,噬咬着万物生灵,让她胆颤心惊。 司昂踩着老桃树的枝叶,飘然降落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好听的声音问她:“萻萻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么?” 迟萻感觉到他熟悉的黏人姿态,一颗心终于落下,笑道:“是啊,正准备去买菜呢。” 司昂搂着她蹭了蹭,改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往菜市场走去。 正逢下班高峰期,菜市场一片喧闹,人来人往,新鲜的食材很多,迟萻挑挑捡捡,买好菜后,就和神色已经不耐烦的司昂离开。 司昂一向不喜欢又脏又吵的地方,不过迟萻来买菜时,他仍是会跟来,感觉挺自虐的。 回家的路上,司昂一手拎着食材,一手牵着她。 迟萻在半路买了一根巧克力冰淇淋,一边吃一边问他:“司昂,你刚才在做什么?” “看这个世界的气运。” 迟萻顿住,忍不住转头看他,心里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成为天师后,迟萻接触到以往作为普通人无法接触的东西,知道世界有其气运,只是作为一个身在局中的人,没人能窥得破世界气运走向。 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局中之人。 可是司昂能看清。 难不成司昂并不是局中之人,甚至他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迟萻其实也不算这个世界之人,她只是个外来者,但她借着“迟安”的身体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也算是个局中人。 迟萻心里想很多,但如同往常一样,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也不问他为什么能看得清,只问道:“这个世界的气运怎么样?” “不怎么样。”司昂懒懒地回答,低眸看她的脸一眼,没有将未完的话说出来。 迟萻哦一声,没有再问。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晚了,迟萻让司昂洗碗,她去倒垃圾。 拎着垃圾出门,走到对街的垃圾站丢垃圾时,迟萻突然若有所感,忍不住朝不远处的一条街道看去,隐隐看到路灯下浮现的几点白影,在半空中若隐若现,飘飘荡荡。 这是一些无害的残魂。 她忍不住蹙起眉,心知这种现象是怎么回事。 今年是闰余之年,每个闰余之年到来,鬼门大开,阴气滋长,百鬼夜行。 这一年的阴气比往年都要旺盛,导致什么鬼怪都跑出来,乌缌镇虽说是一个世外桃源,有老桃树和玄门祖师爷设下的阵法庇护,但这些残魂因为没有灵智,不会害人,又有旺盛的阴气护行,所以方才能进入乌缌镇。 现在才六月份,不过这六月份的阴气比往年七月份的还要重,还有一个月就到鬼节,届时鬼门大开,百鬼尽出。 迟萻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腹的心事,决定这个月多做些准备。 *** 整个六月,迟萻都十分忙碌。 司昂仿佛知道她将要面临什么,这段时间也没有怎么痴缠她,晚上睡觉时表现得格外地安份,只是搂着她,没再做什么。白天时他也不去看电视,没事就坐在旁边,看她修炼,或者是跑到那株老桃树上,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迟萻见没有天师发现他的举动,便也没管他,由着他去折腾。 六月底时,毛敏从北方回来。 这两年来,迟萻和侯天阳组队去捉鬼,接的一些任务都不太危险,正好可以煅练他们。毛敏见状,便没有再叫迟萻和她一起去做任务,她偶尔接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一般都不会叫上年轻的天师。 “萻萻,今年是一个闰余之年。”毛敏见面就道,眼里有着担忧,“你定要小心一些。” 迟安的父母、爷爷,都是死在每一个闰余之年的百鬼夜行之夜,毛敏总是担心迟萻会步上她父母和迟爷爷的下场。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仿佛迟家人都没有好下场,百年前原本枝繁叶茂的迟家,现在只余几个凋零的血脉。 迟安今年才二十三岁,人生才开始,毛敏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知道,毛姨你放心吧。”迟萻作出一副轻松的神色,转而问道:“毛姨,今年鬼节,你们被分配到哪个区域?” 每个闰余之年的鬼节,所有的天师都悉数出动,被安排到各个地方镇场,将作乱的鬼怪驱赶回鬼门,避免从鬼门出来的百鬼祸害人间。 “也不远,就在隔壁的g市。”毛敏说道:“届时你和我一起吧。” “好啊。”迟萻知道毛敏是想保护她,自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毛敏离开后,接着侯天阳也过来说这事。 侯天阳无视司昂的眼神,和迟萻愉快地聊天,“迟妹子,鬼节那天,我们应该会在同一个区域,到时候哥罩着你,别怕啊。” 迟萻温和地笑道:“那就有劳侯哥了。” 侯天阳看着她温和从容的笑脸,忍不住叹口气,这么好的妹子,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及时拱了她,反而被只不知打哪里来的翡翠白玉猪给拱了呢?更伤心的是,和那只翡翠白玉猪一比,他就是只肉猪,比不上啊。 侯天阳失落地离开后,司昂将迟萻压在沙发上,好一通厮磨。 迟萻对他这种可怕的独占欲依然没办法适应,只得道:“我和侯天阳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多心。” “我知道……”要真有什么,他早就拍死那小天师了。 “既然这样,你还压着我做什么?”迟萻轻轻地拉扯着他的头发。 司昂不肯动,依然压在她身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实上,司昂有些不安,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窥探这个世界的气运,发现其中蕴含的不祥,而这东西,和迟萻有关。他总觉得,这个人会离开他,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会离开…… 迟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转首亲他的唇角,给他顺毛,方才得以脱身。 *** 到七月份时,迟萻收拾好东西,就和其他天师一起离开乌缌镇,往隔壁的g市而去。 司昂自然也跟着去了。 毛敏见司昂跟着一起来,拉着迟萻道:“他跟着过来没事吧?”在毛敏心里,司昂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发现异昂的异样。 “毛姨,放心吧,司昂很厉害的。”迟萻对司昂很有信心。 毛敏见状,也没再劝什么,笑道:“你今年已经二十三,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是不是应该考虑婚事了?” 迟萻听得汗颜,她和司昂在上辈子就领小红本,在这个世界,因为司昂的来历不普通,反而没想过去领小红本什么的。而且她现在才二十三,不急不急。 毛敏见她顾左右言他,就知道年轻人和他们老一辈的想法不同,唠叨几句便离开了。 毛敏离开后,司昂就缠过来,搂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腻着她问道:“萻萻,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不结。”迟萻毫不迟疑地道。 “为什么?”司昂有些委屈。 迟萻总不能说他们在现世就已经结婚了,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界,她觉得这种事情真没必要。反正就算没结婚,她也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因为你没有身份证。”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那等鬼节过后,我就去弄张身份证。”司昂以前并不将这种现代人必要的东西放在心上,原因是他有本事糊弄人的视线,不管是坐长途车还是飞机,都用不上它,压根儿就没有压力。 迟萻见他坚持,决定还是随他吧,先渡过这一劫再说。 25|百鬼夜行 入夜后,狂烈的阴气从地表滋生,遮天盖月,四野一片阴森。 迟萻慢慢地走在黑暗中,手上拖曳着那把桃木剑,无处不在的阴气宛若凝实,遮住她的眼睛,只能隐约看到游走在四处的鬼怪,在它们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时,她毫不客气地一剑斩过去,将它们悉数斩杀。 迟萻终于见识到每一个闰余之年的百鬼夜行是何等壮观,何等危险。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鬼怪侵占,它们游走在黑暗之中,蛰伏在阴气形成的屏幕里,吞噬着落单的人类的生命力,肆无忌惮地扰乱人间的太平。 源源不断的鬼怪从大开的鬼门中冲出来,狂笑着来到人间,沿着由阴气筑成的路,朝四方涌去。 天师的肉眼可以看到那些由阴气滋生而成的路,这条路上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鬼怪走过,它们透过浓重的阴气,觊觎那些不小心闯进来的人类,邪恶而狡猾。 迟萻见到一个被拖进阴气中的人,再次挥起剑,将那拽着昏迷的人的鬼怪斩杀,然后在那人身上拍一张符,将他踹到一边待着。 虽说今天是鬼节,但总有很多人喜欢在这样的节日里到处跑,天师们除了要清除这些鬼怪外,还要负责拯救这些乱跑的人,以免他们被鬼怪拖进阴气中吸食掉生气。 突然,一道汹涌的阴煞之气扑来,迟萻飞快地往侧一扑,躲过这一击。 那阴煞之气化为一条灵蛇,继续朝她扑来,接着就被一只手抓住,将之捏在手里。 “迟妹子,你没事吧?”侯天阳感觉到这边的动静,拎着桃木剑过来,等看清楚那袭击迟萻的鬼怪,忍不住倒抽口气,“是食魇鬼。” 只见那浓烈的阴煞之气中,一个鬼怪躲在那里,露出一个脑袋,青面獠牙,宛若夜叉,但双眉间却有一只梦魇之眼,轻易间便可以吸食尽人类的喜怒哀乐,直到人类的生机断尽,是一种十分难缠的鬼怪。 司昂捏着那条由阴煞之气形成的蛇,轻轻地一掷,那东西摔在地上,化为虚无。 侯天阳的眼睛差点瞪凸。 这只翡翠白玉猪已经打破他对正常人的认知,简直不是人啊! 食魇鬼见一击不中,朝迟萻扑过来。 侯天阳想去帮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只地心鬼,朝他的脚抓过去,将他扯开。 迟萻从地上跃起,举起手中的桃木剑,挡下食魇鬼的一击。趁着这食魇鬼上前,桃木剑顺势划破周围的阴煞屏障,朝食魇鬼的身体刺去,红光大现,食魇鬼发出一声惨嚎声。 “好吵!”司昂不高兴地说,这鬼哭狼嚎声太让人心烦,当下他不客气地一脚朝那受伤的食魇鬼踹去。 食魇鬼恰好被踹到迟萻面前,迟萻自然不放弃这机会,一剑砍下去,食魇鬼被剑捅个对穿。 食魇鬼的身体像一颗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具皮,然后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侯天阳终于摆脱那只地心鬼,重新滚回来时,就见食魇鬼死亡消散的一幕,忍不住看向那对情侣,然后抹一把脸,朝他们道:“你们真行,服了。” 接着继续忙碌,一边斩杀鬼怪一边将误闯进来的人、或者是被鬼怪引诱过来的人救走。 这一忙,几个小时就过去,随着午夜的到来,周围的阴气更重,已经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那些鬼怪躲在凝聚的阴气之中,用恶意而贪婪的视线盯着这些忙碌的天师们,暗中朝天师出手。 天师的血肉及生气一向比普通人更吸引这些鬼怪。 侯天阳嘶地叫一声,手臂上的衣服被抓破,露出里面发黑的伤口。 迟萻的手背上也出现一道沁着黑血的伤口。 等那东西想要再次抓过来时,司昂冷着脸上前,伸手朝着那片看不清的阴气抓去,抓住一个冰冷的东西,将它从阴气中扯出来,掷到地上,一脚狠狠地踩过去。 “老子的人你也敢动?”司昂狠戾地说。 地上那只被踩得半死不活的鬼怪惨叫着,发出的鬼哭狼嚎声,吓得周围的鬼怪避之不及,连浓重的阴气都因此清淡许多,让人能看得清周围的环境。 迟萻和侯天阳惊呆了。 循着这只鬼怪过来的毛敏和裴老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这是他们参加这么多次的鬼节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玄幻的事情,那只鬼应该是在《百鬼录》中排名第五的噬影鬼吧?来无影去无踪,轻易间便可杀人于无形的一种鬼怪,造下无数的杀孽,很难杀死的一种鬼怪,现在却被人一脚踩在地上,踩得半死不活的? 此时司昂的眸子微眯,不复平时那副软萌清澈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暴走的神魔,看得人心惊胆颤,无法动弹。 比起周围的鬼怪,这人看起来更可怕啊。 突然,他转头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萻萻。”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温柔得让人背生寒意,诡异无比。 迟萻打了个寒战,很快就反应过来,非常从容淡定地应一声。 侯天阳等人看向迟萻的目光顿时有些不一样,这种时候,这妹子淡定得让人敬仰,果然能和这种凶残人物搅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萻萻,它伤了你,你来捅死它。”司昂说道。 迟萻对上那双涌动着魔魅色泽的紫眸,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不识趣地说什么,便上前,一剑捅死这只噬影鬼。 噬影鬼呯的一声,化为一阵清烟永远消失在世间,地上只留下一枚鬼珠。 毛敏和裴老这才反应过来,看到那只他们追踪许久的噬影鬼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心情有些复杂,看司昂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 “安安,你没事吧?”毛敏过来问道。 迟萻将一张符拍在手背上的伤口处,朝她笑道:“毛姨,放心吧,我没事。” 毛敏看了看她,又瞧瞧淡淡地站在那儿的司昂,叮嘱他们几声,就和裴老离开。 看过司昂的凶残后,他们觉得似乎他们不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 午夜到来。 午夜是一天当中阴气最盛之时,天地间仿佛笼罩在一片蒙昧的黑暗之中,四野一片浑沌,难辩方向。 这一刻,迟萻心脏狂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滋生。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司昂。 突然,司昂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还未等迟萻反应过来,她所站的地方轰的一声坍塌,无数的鬼手从那坍塌的地方伸出来,抓住她的身体往地狱拖去。 迟萻用桃木剑扎进地面,稳住被拽落的身体。 “萻萻!”司昂龇目俱裂,想要冲过来但是面前无端地出现一道束缚他的屏障,让他无法过去。 侯天阳扑过来,抓住迟萻的手,厉叫道:“迟安,你要顶住。” 迟萻被无数的鬼手抓着,可以感觉到下面通往幽冥的气息。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迟家的人总是活不长,每一个闰余之年,迟家人必然要陨落,盖因迟家先祖当年参与撰写《百鬼录》时,因行事无忌,触犯天地规则,受到恶鬼诅咒,代代血脉凋零,直到不容于世。 迟家注定要在“迟安”这一代终结。 幽冥的力量和百鬼的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将她拖入地狱。迟萻抓着剑的手掌心已经被磨破,血流下来,渗到桃木剑上,桃木剑瞬间血光大炽。 “萻萻!”司昂的声音传过来。 迟萻大半的身体已经被扯落下来,她抬头,看到被这个世界的气运束缚住的司昂,忍不住想笑。原来司昂虽然能看得清这个世界的气运,但他也要被这个世界束缚,尽管他不愿意,他想救她,但他依然无可奈何。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不允许司昂做太多的改变。 她不甘心死在这里!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百鬼撕扯的痛楚,用力地往下一踹,另一只手生生撕开抓住她身体的鬼手,像个恶鬼一样拽着桃木剑往上爬。 侯天阳早在刚才就被其他的鬼拖走,没有人能帮她。 迟萻用尽力气从地狱爬上来,周围的鬼怪要拖走她,她又踹又抓又咬,无所不用其极,只求一条生路。 短短的路程,她却像拼尽力气爬了一生。 就在她终于要爬出来时,一只冰冷的手拽住她的手,将她从百鬼束缚中拖出来。 然后迟萻落到一具怀抱里,那怀抱冰冰冷冷的,却十分熟悉。 “萻萻……”他用快哭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身体有些颤抖。 迟萻伸手拥抱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看,她成功地从地狱爬出来了,“迟安”不会死在这里了。 26|百鬼夜行 天亮后,所有的鬼怪悉数被驱赶回鬼门,鬼门缓缓合上,将连接通阴阳两界的通道彻底关上。 所有参与这次清剿任务的天师宛若历劫归来。 每一个闰余之年的经历,都是天师们修行中极为宝贵的财富,每一个成功地活下来的天师,对他们以后的修行成长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这些对迟萻来说,却已经不重要了。 阴气缓缓退散,天边露出晨曦的光。 在晨光中,毛敏等人看到面容俊美的男人抱着满身血污的人踏着晨光走来,他的神色无悲无喜,呈现一种诡异的平静,平静到极点,反而让人心头不安。 裴老和毛敏等道行较高的天师都忍不住警惕地看着他。 昨晚幽冥道大开,当时所有天师都感觉到来自幽冥的气息,从中知道幽冥百鬼尽出,欲要将一人拉入幽冥地狱,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下,然后幽冥的气息慢慢地消失,再也感觉不到。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联想迟家的因果,很容易能推测出当时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让幽冥道因他关上,生生从幽冥道中将人抢过来。 “裴、裴老……”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裴老等人这才看清楚后头还有一个狼狈的人,虽然比起迟萻来好一些,但那样子也是受过一番苦楚,身上到处都是被鬼怪抓出来的伤,沁着黑色的污血。 裴老赶紧过去,给他身上拍了几张符,见他还活得好好的,一时半会死不了,松了口气,说道:“你小子不错,好好活着!” 侯天阳被他拍得龇牙裂嘴,“轻点,疼着呢。” 当时被那么多鬼拖走,他现在能活着,也算是幸运的,侯天阳突然觉得上天还是厚爱他的,活着的感觉真是他妈的好。 毛敏最终仍是忍不住跑过来,往迟萻身上拍几张符稳住她的灵魂,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活着就好。” 昨晚感觉到来自幽冥的气息,她才恍然发现,迟家原来还有这样的因果,只可怜这个孩子。 迟萻咧嘴笑了下,说道:“毛姨,让你担心了。” 毛敏看看她,又看看司昂,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天亮后,所有的天师都离开,受伤的天师也悉数被送去医院救治。 同样受伤的迟萻和侯天阳成了病友,两个人在医院里治疗时,时不时地交流一下住院的心情及修炼心得。 司昂每天雷打不动地给迟萻弄些汤汤水水补身体,将她当成小公举一样地照顾着。 迟萻被他照顾时,差点以为自己回到现世,现世的司昂也是这么宠她的,要将她宠成小公举一样。 侯天阳每天都看得很羡慕,说道:“迟妹子,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像个小白脸一样要靠你养,你还愿意养着他了。像这样的男人,有才有貌有能力,愿意放下身段照顾人,就算要女人养,也有女人愿意跟他在一起,要我是女人,说不定我也愿意……” 迟萻微微地笑道:“幸好侯哥不是女人,不然我会忍不住想揍你的。” 侯天阳被她笑得心头发毛,哪有人能笑得这般温和,却说出这么凶暴的话来的?迟妹子果然非常人。 两人插科打诨一会儿后,侯天阳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呐呐地道:“迟安,你一定要好好的……” 迟萻看着他,再次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次的死劫,迟萻撑下来了,算是完成“迟安”的心愿。 只是她虽然侥幸没死,但这具身体已经毁了。 被拖下幽冥地狱时,因为她当时还没有死,是活生生的人,导致幽冥的力量入体和百鬼撕扯,让她这具身体千疮百孔,就算以后努力修炼,也无法用灵气修复,她最多只有两年的寿命。 而且这两年,她要承受着体内被幽冥之力所伤留下的痛苦,这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毛敏来医院探望她的时候,神色也很忧伤。 她给迟萻削水果,削着削着,就忍不住哭了。 “毛姨,别这样,我现在好好的呢。”迟萻柔声安慰她。 毛敏扭头擦去眼泪,方才抬头看她,见她脸上的笑容依然暖暖的,仿佛当时被百鬼拖进幽冥地狱的痛苦和只剩下两年的生命,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她依然是那个坚强的迟安。 她越是坚强,反而让人越为她难过。 幽冥的力量入体伤害极大,那样的痛苦,她一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承受下来的?明明身体痛得要死,她还能笑成这样,不得不说,毛敏看了很心疼。 连侯天阳那样迟钝的人,也为她心疼。 迟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面对来探病的天师时,依然笑得很温暖随和,让人别为她担心。 迟萻终于可以出院时,司昂亲自抱着她回乌缌镇的迟家。 将她放到沙发上,司昂将那枚用红绳系着的羊脂玉佩亲自挂到她的脖子上,冰凉的玉贴着她的肌肤,缓解身体里那种焦灼的痛苦。 迟萻松口气,都要死了,能少点痛苦也是好的。 司昂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脸,他觉得自己似乎很多次像这样蹲在她面前看她的脸,不管是睡颜,还是其他。 “萻萻,难受么?”司昂摸着她的脸问。 迟萻摇头,笑道:“这灵器挺好的,戴着它没有那么难受。” 司昂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似乎觉得自己的东西能对她有用让他感到很高兴。 迟萻受伤后,司昂开始学着照顾她。 因为她独自从幽冥地狱中爬出来之事,让他颇为自责,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她只有两年的寿命,更让他痛苦难受。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自己要怎么过,或许他会像过去一千年那样,直接沉眠。 迟萻看他伤心的模样,差点想安慰他,她就算在这个世界死亡,也不是真的死亡,还会在下一个世界继续活下去的。 不过基于某些原因,她最后仍是没办法开口告诉他。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司昂就像对待易碎物品一样照顾她。 他们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情,司昂不提,迟萻也当不知道,两个人就这么温馨地相处着。 迟萻足不出户,毛敏等人倒是隔三岔五的过来探望她,还有其他一些天师,不过迟萻知道,那些天师看的不是她,而是司昂。 他们对司昂的来历产生怀疑,只是司昂太过强大,非人非鬼,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定义他的存在。见他只是守着迟萻,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人类的事情,倒也不好对他出手。 连幽冥通道都敢出手毁掉的存在,简直凶残到逆天,不怪这群天师对他不放心。 司昂没理这些天师,只要迟萻在,他就表现得十分的温顺平静,好像只要有迟萻,他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做什么。 那些天师不禁祈祷迟萻能活久一点,谁知道迟萻要是真的在两年后死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可怕存在会不会对这世界做点什么。 想想就让人不放心。 迟萻很坦然地接受自己只剩下两年寿命的事情,不过她发现司昂对此十分伤心时,并不愿意见他如此,忍不住想要安慰开导他。 这个没有记忆的司昂,一向让她比较心软。 “等我死后,你就离开这里吧,好好活着。”迟萻说。 司昂将她搂在怀里,望着远方的那株老桃树,说道:“你死了,我就带你一起回墓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迟萻听到这话,好奇地问,“你在能回到墓里?” 司昂嗯一声,“你不在了,我就回墓里沉睡,等下一次我们重逢之日,我会再醒来的。”他低首亲吻她的脸,轻声呢喃,“我们会继续相见的。” 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死亡只是开始,并非结束。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和她分开,舍不得见不到她。 迟萻默然。 *** 两年后,迟萻的生命终究还是走到尽头。 夕阳西下,迟萻如同往常那样,坐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山坡上的那株老桃树,橘色的夕阳光柔柔地洒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温暖而美好。 意识开始变得朦胧时,迟萻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 面前降下一道阴影,迟萻勉强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司昂。 他背着光,一双紫眸幽幽地看着她,闪烁着她不懂的芒色,然后就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道:“萻萻,我们下个世界见。” 迟萻:“……” 迟萻瞬间打了个激灵,吓得直接回光返照,整个人都精神了,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那种蛇精病的气息都要破表了,差点泪奔。 这是现世的司昂。 意识到这点时,迟萻脑袋一歪,身体缓缓地倒下。 司昂伸手接住她的身体,眼中的精光散去,整个人又变得安静而忧伤。 他坐在她身边,让她垂下的脑袋依在自己肩头,搂着她的腰,如同过去几年,他们会坐在这里,沐浴着夕阳,眺望远处的老桃树。 “萻萻……” 27|蛮荒之年 无穷无尽的黑暗,冷冰刺骨的冷风,人类惨烈的嘶叫声。 这是一个黑暗时代,在这样的黑暗中,人类如蝼蚁,卑微地挣扎求生,拼尽所有的力气,只求平安活下来。 迟萻被人拽着,跌跌撞撞地跑在崎岖的山路之中。 她能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冰冷的雪沁骨一样的冷,凛冽的寒风拍击着脸颊,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一种僵硬的麻木,浑身冷得已经没有感觉。 突然,她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也导致拉着她的人被迫停下来。 “萻萻,快走!”那人厉声叫着。 迟萻人已经迟钝,周围的风声呼呼地吹着,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兽吼声,那声音蛮烈霸道,宛若黑暗中噬人的怪兽,听得人胆寒心惊,仿佛心脏都在这样的可怕的吼叫声中停止跳动。 古怪的嬉笑声在耳边响起,如影随行,迟萻瞪大双眼,周围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然后又被人拽起,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一路上,除了风声、野兽的叫声,还有那古怪的嬉笑声,宛若山野中的精怪鬼魅。 迟萻身体虽然僵硬迟钝,脑子却没有糊涂。 她知道自己在“迟安”的世界已经死了,现在来到一个新的世界,刚才睁开眼睛,就被人拽着逃亡。 经历过上个世界,她也算是有经验的人,所以并不慌张,一路随着人逃跑。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会如此羸弱,而且周围的环境会如此恶劣,在这冰冷刺骨的大寒天,还要往山里逃,却不知道身后在追赶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迟萻知道有人死了,被什么东西吃掉。 后面的兽吼声越来越近,周围一起逃亡的人惨叫出声,各种求饶声、惨叫声、逃跑声汇成一片,迟萻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她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乐观,再不努力点,等会儿她也逃不了,成为被吃掉的一员。 忍着身体的不适,迟萻用力抓紧拉着她的那只手,摸索着往前跑。 不知过了多久,迟萻被那人拉着摔进一个像山洞的地方,两人双双摔在冰冷的地上。 身后的兽吼声和鬼魅的叫声终于慢慢地远去,除了自己的粗喘声外,迟萻能清楚地听到其他人剧烈的喘息声,还有劫后余生的哭泣声。 迟萻摔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积攒起力气,慢慢地爬起来。 “萻萻,你没事吧?”黑暗中,一直拽着她手的人问道,声音里满含关心。 迟萻低低地应一声,在那人的揣扶下,摸索着到旁边靠着墙壁的地方坐下,两人挨在一起取暖。 “萻萻,我们平安了。”那人低低地说,“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先睡一会儿。” 迟萻现在不了解情况,只得应一声。 接着,两人便没有话,抓紧时间休息。 趁着这机会,迟萻尝试着运行《混元心经》,很快就感觉到一丝丝的内力化为的灵力在身体里运行,缓解身体的寒冷。她心中微喜,没想到换了个世界,《混元心经》竟然还能用,或许上个世界学到的东西,在这里应该能用。 接着,迟萻运行一个时辰的《混元心经》,积攒一些内力,使之在身体里循环一遍,僵冷虚弱的身体终于好了许多。 等身体好一些后,迟萻就停止运行《混元心经》,开始闭上眼睛睡觉。 睡梦中,迟萻看到一个叫叶萻的少女的前半生。 这是一个黑暗的蛮荒时代,人类聚群而居,文明低下,并且时不时地要受到来自豺狼虎豹、鬼魅怪兽的威胁,导致人类的发展繁衍十分困难,只能自己苦苦支撑,在缝隙中艰难求生。 特别是每到食物短缺的冬季,人类的聚居地就要受到饥饿的怪兽袭击,在这个食物短缺的艰难季节里,人类大量地死去,大多数是死于怪兽之腹。 其中有一种叫夕兽的怪兽,是最可怕的存在,也是人类生存的最大威胁,每当它出现,人类的聚居地总会出现大量的伤亡,直到它饱腹离去。 夕兽是所有鬼魅怪兽中最可怕的一种存在,它太过强大,强大到无法战胜,人类没有办法对付它,只能在它出现的时候,避居到山林之中。 只是到了山林时,还要受到很多山野鬼魅精怪及野兽的袭击,同样也不安全。 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也是一个信仰神灵的时代。 叶萻是大氏村的一个村女,家中父母早亡,与兄长叶泽相依为命。 她从小在大氏村中长大,从来不知道大氏村外面是什么情况,因为兄长的宠爱,叶萻生活得无忧无虑,每年的冬季夕兽到来时,兄长都会护着她逃到山里避难,直到夕兽离开后,才回到村子里。 直到叶萻长到十五岁,她的世界终于有了变化。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十五岁的女孩正式成年,每隔十年,大氏村里成年的女孩子要被选出来,成为神祭品,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将被送往神山,由此祈求神灵的保护。 这一次的的神选,叶萻恰巧被选为今年的神祭品,成为神的祭品。 在叶萻选为神祭品的当天夜里,许久不现身的夕兽出现,叶萻被兄长护着逃到山里…… *** 天微微亮,迟萻睁开眼睛,转头看到旁边肤色黝黑的男子,正是叶萻的兄长叶泽。 “萻萻,你怎么样?”叶泽担心地问。 迟萻朝他微笑道:“阿兄放心,我没事。” 叶泽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没有生病,终于放心。 天亮后,夕兽和那些鬼魅山怪都已经悉数离开,逃到山里的村民们陆续地起身,准备回村子。 迟萻跟着兄长和村民们一起往山下走,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回到村子。 大氏村位于神山的山脚下,临水而居。 叶家位于村尾的一处坡地,周围零零落落地有几户人家,屋子是原始的木屋,材料却十分结实,屋顶铺着稻草,屋檐下倒挂着几个用麻绳绑着的石锥,看着很有蛮荒时代的气息,非常落后。 迟萻蹲在阶梯前,眺望远方。 太阳从东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地上,衬着那未化的雪光,格外地耀目,整个世界显得缤纷美好,全无黑夜里的狰狞血腥。 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 若不是亲身经历,迟萻无法将现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与昨晚的恐怖经历并列在一起。 “萻萻,吃饭了。”叶泽从厨房探出脑袋朝她叫道,“盆里有热水,自己洗手。” 迟萻应一声,就去洗手。 洗手的时候,她就着木盆里的水仔细看了看自己,发现叶萻的容貌和她的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美貌打了点折扣。 她摸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管是迟安还是叶萻,她们的容貌和她原本的样貌都十分相近,仿佛就是某个年龄段的自己。 早餐是豆饭和洒了点盐巴的鱼汤,迟萻见到这简陋的饮食方式,对这个蛮荒的世界有点儿心塞。 这豆饭很难消化,吃了会不会便秘啊? 不过迟萻很快就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适应这种艰苦的生活,身体素质都非常棒,消化系统也是逆天的,压根本就没有这种不必要的担心。 “夕兽昨晚应该吃饱了,这段时间不用担心它会过来。趁着天气好,我们多弄点食物,不然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叶泽是个很懂得勤俭持家的好男人,絮絮叨叨地和迟萻说话。 只是说了会儿,他的神色突然低落起来,想起妹妹已经成为神祭品,在这个家里留不久。 吃完饭后,叶泽就扛着工具去地里干活,叶萻则留在家里织布,很典型的男耕女织的时代。 迟萻站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劳作的村民,明明昨晚才经历一场大灾难,但对于他们来说,仿佛这是生活中很正常的小事,夜晚的灾难过后,白天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真是个神奇的世界。 28|蛮荒之年 不管这个世界如何神奇,迟萻在得知自己这次的任务时,再也没有心情感慨。 叶萻的心愿很简单,她想好好活着,想守护唯一的兄长,就算变成神祭品,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个黑暗血腥的蛮荒世界,危机四伏,好好地活着反而是人类最卑微的愿望。 迟萻想到自己现在就是那个神祭品,还不知道能不能在神山中活下来时,心情也是有几分郁闷的。 大氏村位于神山脚下,抬头就可以看到整个神山。 神山高耸入云,仿佛立于这蛮荒天地之间最高的山脉,直通九天云宵,山上终年云雾缭绕,白雪皑皑,神秘而危险。听说这神山上住着神,只有神才能窥探这神山的真面目,凡人无法接近它,甚至会在其中迷失,直到丢掉性命。 人们对神山又敬又畏,敬仰能救赎他们的神,畏惧神秘莫测的神。 每隔十年,会有作为神祭品的少女带着对神的祈求及村民的盼望,独自一人走进神山。 迟萻从记忆中知道,每个被选为神祭品的少女,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前往神山,她们进入神山后,就杳无音信,没有再出现过,不知道是生是死。 这个世界既然有鬼魅怪兽,说不定也有凡人难以窥探的神,从中可以推测出,那些神祭品进入神山后,如果不是真的死了,就是发生其他的事情,好好地活在另一个凡人无法触及的地方。 想到这里,迟萻紧绷的心微松。 能活着,谁想死?何况她还要找到司昂呢。 想到上个世界临死前,司昂说的话,迟萻相信,她会在这个世界遇到司昂。 就是不知道司昂会在哪里,她要去哪里找他,或者是他来找自己,像上个世界一样。 叶萻的生活范围太窄小了,连大氏村都没有出去过,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能从中得到的消息很少,迟萻也无法推测司昂到底在哪里。 一天很快就结束。 天黑之前,叶泽从地里回来,带回一些容易贮藏的食物,在迟萻看来,那些食物有点像某种植物的根茎,模样着实古怪,说不出是什么。反正,这个世界很古怪,就算有些什么古怪的东西,也不必太过惊奇。 叶泽回来时,迟萻已经烧好热水,将泡好的豆子放入陶锅里煮。 叶泽就着热水洗手,见迟萻做这些,忙道:“萻萻到旁边坐着,这些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说着,他摸摸妹妹的脑袋,想到再过几日,妹妹就要去神山,此去不知何时兄妹俩方才能相见,心里也有几分难受。 大氏村每隔十年都会有一名少女被选为神祭品送入神山,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习惯这样的习俗,就算是自己至亲的人被选中,作为家人除了因为以后不能再相见而难受外,却从未想过逃避神选,自己的亲人被选中,他们也无怨无悔。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就要承担自己的责任。 迟萻听话地坐在一旁,看叶泽利落地做晚饭。 叶泽皮肤黝黑,五官俊朗,身材高大,看着是型男一个,很有蛮荒世界的男人气概,难得的是,他非常疼爱妹妹,家务一手包办,没委屈过妹妹。 迟萻忍不住多打量他两眼,这是叶萻要保护的兄长。 晚上睡觉时,村里一片宁静,夕兽没有再来袭击村子,村民终于可以放心地睡个好觉。 不过迟萻却有点睡不着。 她悄声下床,掀开遮着窗的油布,往外瞧了瞧,看到好些在月色下飘荡的鬼怪和小妖怪,鬼怪是黑色的,而小妖是白色的,它们不叫妖,叫祟。 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危险。 迟萻压力有点大,决定趁着去神山之前,努力地修炼,将上个世界学到的捉鬼技能都重新捡起来。 ***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 在迟萻出发往神山的前一天,一个容貌俊俏的少年来到叶家。 他站在叶家的院子外,透过篱笆往里面张望,一边张望一边叫着:“萻萻,你在不在?” 迟萻从屋子里出来,见到篱笆外穿着狐裘的少年,模样是十四五岁,很鲜嫩的样子,不由得惊讶地问:“雅格,你怎么在这里?” 雅格盯着她的脸,黯然地道:“萻萻,明天你要去神山了,是么?” 迟萻对上少年明亮的目光,顿时默然。 这少年也是大氏村的人,和叶萻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果叶萻没有被选为神祭品,过几年,叶萻估计会和这人成亲,他们会像很多大氏村的村民一样,在村子里过着平凡的一生,生儿育女,慢慢地老死。 不过现在迟萻变成叶萻,不说她现在是神祭品,只要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的司昂,压根儿就不敢给这少年幻想,所以十分矜持地和他搭上两句话,然后不理会少年黯淡的目光,赶紧躲回房间里。 真是造孽,这还是个孩子呢,就算她现在是叶萻,也提不起兴趣去辣手摧嫩草啊。 雅格在叶家院子外面徘徊一会儿,最终黯然离开。 叶泽从外面回来,进到屋子里,就见妹妹坐在纺织机前发呆。 他心里有些难过,说道:“萻萻,忘记雅格吧。” 迟萻回过神来,听到这话,顿时有点惊悚,她可不想造孽啊,马上正色道:“阿兄你误会了,我将雅格当成兄长,就像对阿兄你一样。” 叶泽狐疑地看她,半晌没说什么。 翌日,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也是迟萻被送去神山的日子。 神选是每十年一次,神圣而隆重,大氏村里每一个村民对这事都非常重视,这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相信,神不会抛弃他们的,迟早有一天,神会被他们感动,将威胁他们的夕兽和鬼魅怪兽悉数赶离人间。 迟萻一大早就被村中的大婶们特地打扮一番,穿上鲜亮的彩色衣物,最后披上一条狐裘披风,接过兄长为她准备的干粮,挥别亲朋好友,和护送她去神山的村民们一起出发。 大氏村虽然是位于神山脚下,却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特别是在这种交通工具只靠两条腿的蛮荒世界时,光是走进神山的范围,就花了十天时间。 护送迟萻的村民一共有二十个,他们带足了干粮和水,身上披着蓑衣,在茫茫大雪中前行。 迟萻被护在中间,风雪一直不停,遮住视线。 迟萻看着不远处的神山,明明就近在咫尺间,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这种奇怪的现象,让她再次肯定这个世界不简单,不能以常理来论之。 虽然环境很恶劣,不过幸运的是,这十天来都没有遇到鬼魅怪兽,一路平安。 十天后,终于抵达神山的范围。 雪依然下得很大,大雪覆盖整个天地,天地一片苍茫,人类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就如同他们的命运,在这个蛮荒时代时,他们如此的卑微弱小,无力反抗。 “叶萻,前面是神山,愿神保佑你。” 护送的一个村民将手横在胸前,朝叶萻行一礼。 其他的村民也纷纷行礼,给予她最真切的祝福。 迟萻朝他们回礼,然后站在那儿,目送着村民离开,渐渐地消失在风雪中,最后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迟萻拢紧身上的狐裘披风挡住风雪,深吸了口气,转身迈进神山。 一脚迈进神山后,天地间没有丝毫变化,但迟萻却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同,有一种被什么压制的感觉,让她瞬间辩不清方向,只能迟钝地在周围摸索。 这应该就是让人迷失方向的神秘力量,凡人进入神山,只有死亡一途。 迟萻在神山里又摸索几天,直到带的干粮和水都吃完,身体变得虚弱不堪。 周围的环境太过恶劣,除了雪还是雪,连颗草都看不到,要是没有食物,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唯有死亡一途,怨不得那些村民对神山如此敬畏。 迟萻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就算她一直修炼《混元心经》,却因为修炼的日期太短,身体只是**凡胎,抵抗不住这种恶劣的天气。 不知走了多久,迟萻终于无力再走,摔在雪地上。 雪落在她身上,渐渐地将她的身体掩埋。 如果在这时候睡去,她可能就永远睁不开眼睛。迟萻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可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意识渐渐地变得朦胧。 她在心里挣扎着,想要再运行《混元心经》,不管怎么样,她不想死在这里。 身体越来越冷,她的神智都有些麻木时,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迟萻艰难地睁开眼睛,透过凛冽的风雪,隐约看到从风雪中走来的一道赤色身影。 她睁大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楚,眼皮却慢慢闭上,终于失去意识…… 29|蛮荒之年 迟萻在一片温暖如春的气息中醒来。 醒来时, 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知今朝是何昔,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仿佛置身在春风和暖的春天,那恶梦般的暴风雪和血腥黑暗的世界纷纷远离,幸福得让人不想醒来。 挣扎片刻,迟萻仍是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一片春意融融的世界, 溪水潺潺, 春花烂漫,大自然清爽的草木花香扑鼻而来, 明亮的春光,刺激着眼球,让人忍不住动容。她的视线怔怔地望向远处,那儿山脉耸立, 云蒸霞蔚, 恍如仙境。 眼前的春光与昏迷之前的暴风雪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她感觉很不真实。 “你醒啦!”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迟萻吓了一跳, 忙翻身起来, 抬头看去, 就见一个穿着亚麻色袍子的男童跪坐在不远处, 一脸好奇地地看着她。 迟萻有些吃惊, 忙收敛心神, 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相当于房间的地方, 这房子的构造很原始,四根粗大的石柱掣着穹顶,地面上铺着巨大的方块石板,三面没有墙,有墙的那一面有一扇门,门的后面是黑漆漆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她现在所在的这房间空荡荡的,摆设并不多,以木石为主,四周有白纱从顶端垂下来,在春风中轻轻飘荡。 她此时就躺在一张巨大的兽皮床上。 很好,这石制构造的房子也很原始,很符合蛮荒世界的建筑,连这身下的兽皮床也一样。 迟萻打量一眼周围就收回视线,看向跪坐在不远处的男童。 他看起来十岁左右,模样非常漂亮,唇红齿白,精神饱满,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好奇,带着单纯的打量。 迟萻清清喉咙,问道:“你好,不知这是哪里?” 男童露出轻快的笑容,一脸神采飞扬,“这里是神山。” 迟萻眸光微闪,这孩子的话正好印证她心中的猜测。只是大雪茫茫的神山为什么会有这种温暖如春的地方,还待进一步验证。不过她面上仍是表现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吃惊地说:“真的是……那、那神……我能不能……” 男童见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嘻嘻地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子,你来到神山啦。对了,你饿了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迟萻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男童忍不住嘻嘻地笑起来,起身去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洗漱,然后端来一份热腾腾的食物。 食物很丰富,是肉汤和菜饼,都是热腾腾的,盛放在青铜器具里。 食物的香气飘来,让不知道饿了几天的人看了眼睛都要发绿,迟萻朝他说了一声谢谢,不客气地吃起来,先将肚子垫饱再说,等吃饱饭再想其他的。 那男童就坐在一旁看她吃,一边道:“我叫鹤童,你叫什么名字?” “叶萻。”迟萻看这孩子单纯的样子,是个容易套话的对象,便试探地问道:“鹤童,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鹤童摆手,“不是我,是大人将你救回来的。”不用迟萻套问,他就自己将话都说了,“大人沉睡很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醒了,然后将你带回来。你可是大人第一个带回来的人哦……” 说着,他又好奇地打量迟萻,仿佛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迟萻心中微动,联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估计就是将她救回来的人,也是鹤童口中的大人,甚至可能是这神山的主人。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迟萻心头千回百转,联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事情,心里已有个大概的猜测,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印证。 她还想再探问,突然鹤童站起来,一阵风似地就跑出去。 迟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穿过那道门,消失在通道中。 她眨了下眼睛,不知道鹤童去哪里,兼之眼前的这一切太过古怪,也不好乱跑,便继续淡定地填肚子。 等她吃饱时,鹤童又出现了。 他利落地收拾东西,对迟萻道:“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要是你冒犯了大人,小心大人将你丢出去让你被怪兽吃掉。” 这警告听起来像唬弄孩子似的,迟萻面上露出一副很诚恳的模样,朝他笑着应一声。 鹤童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迟萻被留在这房间里,呆坐会儿,起身往那唯一的门口走去,站在门口中朝里面张望,黑漆漆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看了会儿,她便折回来,走到窗台的地方,发现这窗台离地面有十丈高,若是摔下去,不死也半残,便熄了到打探这里的心思。 不过她仍是一手抓着粗大的石柱,探头往外看了看,很快就发现,这像地方竟然是砸山而建的,就在半山腰间,距离地面有十来丈高,现在她住的这三面无墙的房间,不过是山壁中凸出来的一个平台。 虽然这房子建得挺粗犷的,但到底比大氏村里的房屋高大上多了。 迟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好乱走,便乖乖地窝在屋子里,看似安静地待着,其实是抓紧时间修炼《混元心经》。 先前差点死在雪山中,迟萻心里的危机意识很重,变强的心思更盛。不管如何,修炼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这才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保全自己的根本。 来到这个世界后,迟萻发现《混元心经》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它可以一直参悟下去,并未因不同的世界而有所阻碍。 例如她现在来到一个新世界后,虽然看似要重新开始修炼,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混元心经》的感悟越深,修炼起来就越快,也越省时间。 现在她对《混元心经》的领悟才一层,修炼的速度不快,不过只要她多穿几个世界,专心修炼,时间的积累下,她会有更大的成就。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等迟萻运行两遍《混元心经》时,天色已经暗了。 远处可以听到野兽的声音,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宛若一个世外桃源,美丽得不真实。 安静的暮色里,迟萻突然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去,就见消失大半天的鹤童端着食物过来,依然是一副不识人间忧愁的欢快样子。 “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洗漱。”鹤童说,有些嫌弃地道:“你看起来好脏,一定很久没有洗漱,告诉你,大人最讨厌脏兮兮的人。” 迟萻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说了一声谢谢,便安静地进食。 鹤童看了看她,突然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大人从来没有对鹤童笑过呢。”说着,有些无奈地地叹口气。 迟萻对他口中的大人很好奇,再次试探,“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大人是神山的主人。”鹤童笑嘻嘻地说,“所以你以后要好好侍奉大人,如果你侍奉不好,你就不能住在这里,要送到神山的另一边受苦哟。” 迟萻眨了下眼睛,面上依然笑得很温和。 吃过饭后,迟萻就跟着鹤童一起进入那扇门。 这通道往山腹蔓延,越往里面越黑,但鹤童仿佛不受影响一样,走得很欢快。 迟萻眼睛渐渐地看不到周围的环境,只能听着声音跟鹤童走,差点摔了一跤。 鹤童吓了一跳,忙过来扶她,嘴里嘟嚷道:“真是的,人类就是太笨了,走个路都走不好。” 迟萻好脾气地道:“对不起,周围太黑,我看不清楚。” 鹤童只好牵着她走,不过只牵一会儿,鹤童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飞快地甩开她,害得迟萻又差点跌倒,然后就听到鹤童委屈地道:“大人不让我牵你,你自己走吧。” 迟萻:“……” 迟萻只好摸索着跟他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有一道亮光,待近些时,迟萻发现那光是一种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两侧,散发碧莹莹的光晕,朦胧而美好,照亮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蜿蜒的通道,通道宽敞而高大,两侧有石柱支撑着,宛若地下宫殿的通道,周围的墙壁雕刻着古朴复杂的图案。 鹤童站在一处门前,对迟萻道:“前面就是汤泉,你自己进去吧。” 迟萻朝他道了一声谢,镇定地走进去。 刚进去,迎面就是一阵热气,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夜明珠的光线折射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这是一个面积颇大的温泉,温热的水从镶嵌在墙壁上的一个说不出是什么的石兽嘴里吐出来,落到池子里。 除此之外,周围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开得正艳,在水雾缭绕中,如梦似幻 迟萻看了看,发现旁边的石头砌成的平台上放着一套衣服,看来是让她来这里沐浴。 迟萻环视周围,便解下衣服,跳到温泉里好好地洗个澡。 旁边一个木制的托盘上,放着几张肥大的叶子,迟萻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叶子散发着一种非常清雅好闻的自然香味,而且很脆,捏碎时流出翡翠般的汁液,这汁液有清洁的作用,应该是这里的人用来洗漱的东西。 洗到一半,她突然将自己浸泡到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不着痕迹地往周围打量。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周围空空荡荡的,没有能藏身的地方,但那道清晰的窥探视线,让她的皮肤都发麻。 知道暗处有个窥探的存在后,迟萻没心思再洗下去,飞快地爬上来,将衣服穿上,随便将刚洗好还湿润的头发拭去水珠后,就拢到背后,直接离开。 走到门口,却不见鹤童。 “鹤童,鹤童……”迟萻叫了几声,声音在空阔的空间里回荡,却不见鹤童的身影。 她沉默一会儿,便循着来路返回去。 很快又走到没有夜明珠照明的路,四周一片暗夜,迟萻没有夜视能力,顿时犯难。这咋走?只是再犯难,她也不能就留在这里,加上她还想要探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便尝试着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又出现一道亮光。 迟萻精神一振,迟疑了下,仍是决定往那儿去。 来到一处洞门前,迟萻先是探头往里面瞧了瞧,发现这里同样是一间三面光的房间,不过这房间的地面上铺着火红色的毛毯,看起来像某种野兽的皮毛,这么大块,不知道要杀死多少动物才凑得齐,周围有白纱从房顶垂落,层层叠叠的,在风中飘动,房间里的一切若隐若现,让人看得不清晰。 迟萻再次犹豫了下,便迈步走进去。 脚下的毛毯十分柔软,迟萻踩上去,简直就是顶级的毛皮,舒服得好想扑在地上打个滚,睡在这里算了。 这么原始的蛮荒时代,这房间可真是奢侈得过份。 就在她专心地踩着地毯时,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什么,猛地转头。 恰好此时,一阵风掀起前面的白纱,滑过眼帘,露出白纱后的真面目。 迟萻僵硬地站在那里,对上一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恍惚间,她以为看到一只凶猛的巨兽,瞬间动弹不得。 很快地,迟萻就看清楚那是一个坐在一张巨大的白色兽皮上的男人,接着就是倒抽口气。 这男人生得极为俊美,五官轮廓深邃,长眉入鬓,凤目潋滟,大理石一般的皮肤,为他添了几分冷厉的气势,他穿着一身赤色长袍,坐在那里,气势非凡。 然而让迟萻惊悚的是他额头上的两个暗红色的犄角,上面蔓延着金色的纹路,象征某种神秘的身份,额间同样点缀着金色的额纹,如点晴之笔,为这张俊美的容貌添了几分邪异。 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男人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一双不像人类的琥珀色眼睛锁着她,看似漫不经心,却有一种教人胆寒的气息,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他扫了她一眼,开口说道:“过来。” 这声音低沉醇厚,格外地男人,听得人耳朵都要怀孕。 迟萻心里有些哆嗦,这个非人类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额头的那两根角,仿佛某种怪兽的角。 “对、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扭头就跑。 妈呀,这绝逼不是个人! 他身上那汹涌的血腥气,绝非善茬,还是跑吧! 这一刻,迟萻直接认怂。 只是她还没跑两步,身后一道力气扑过来,迟萻整个人被扑到地上,摔在柔软的地毯上。疼倒是没有多疼,只是她背后压来的人,就像一只扑人的凶兽一样,压在她身上,扼着她脆弱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接着,那人大力地将她翻转过身,勾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迟萻脸色僵硬,浑身紧绷。 近距离看这男人,迟萻受到的冲击更大,发现这人的耳朵像精灵一样的尖耳朵,上面同样有金色的纹路,甚至那勾着她的下巴的手上,也蔓延着金色纹路,宛若某种神秘的图腾。除此之外,那手指甲不像人类的圆润平滑,而是像动物一样微微弯曲的爪子,锋利非常。 他轻轻地摸着她的脸,仔细地端详打量,最后手指滑到她纤细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迟萻差点以为他要用尖锐的爪子划断她的脖子。 不过很快地,他抓起她的双手按压她的头顶上,手指轻轻地抚着她右手上的戒指。 “这是什么?”男人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非常有诱惑力。 迟萻想将手抽回来,被他死死地压住,压下心中的惊悸,小心地道:“这是戒指。”司昂为她套上的婚戒,在这个世界,依然很不意外地跟着她穿过来了。 “戒指?”他低语,仿佛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当着她的面,很自然地套进手里,然后垂眸打量自己的手指。 迟萻错愕地看着他戴在手上的戒指,和她手上戴着的戒指一看就是一对。 突然,她猛地抬头,盯着他的面容,然后终于发现,这人的眉宇和司昂有点像,隐约能看出司昂的轮廓,只是不细看的话,会显得很陌生。 不会吧…… “司昂……”她下意识地叫一声。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眉稍微动,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悦地问:“司昂是谁?” 迟萻仍陷在“司昂又变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的情绪里,一时间没有回答他。 接着就听到他阴森森地道,“不管这司昂是何人,以后都不许提。” 迟萻:“……”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将她拖到怀里,冷冷地道:“听到了么?” 迟萻对上那双浅色的眼睛,这眼睛像兽瞳,某种猜测让她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在他紧迫盯人的视线下,点点头。 男人的凛冽的神色稍霁,并没有起来,反而就这么卧在地毯上,懒洋洋地圈着她,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你的任务是侍奉我。” 迟萻瞅瞅他,又看看周围。 这房间比她今天住的那间要高档许多,就如同五星级酒店和普通民房的区别,光是地上铺的兽皮毯,就是某种凶兽的皮毛,没有一定实力,没办法弄来这么多。 于是她点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男人十分满意,接着拉她到那张兽皮上坐着,抬起下巴朝她道:“倒酒。” 迟萻转头,看到不远处的矮几上摆着的青铜酒爵,过去倒一杯酒递给他。 他慢慢地喝酒,一边喝一边看着她,神色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被他盯着的迟萻却总有种被某种凶兽盯上的错觉。 她试探性地和他搭话:“我听鹤童说了,是大人将我救回来的,谢谢你。” 他端着酒爵,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迟萻再接再厉地试探,“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男人看她,漂亮的薄唇抵在酒爵上,抿一口酒,说道:“年。” 迟萻:“……”果然如此。 直到现在,迟萻大概明白这个世界的构造,也弄清楚司昂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上个世界,司昂变成非人非鬼的存在,这个世界,他直接变成年兽了,还真是挺喜感的。 迟萻兀自想得欢快,男人却仍是盯着她,见她有些漫不经心的,顿时又不高兴了。 “你想谁?”他不悦地问道,眼眸深处隐约出现一条竖线,像兽瞳。 知道他是司昂后,迟萻对他的了解瞬间提升到一个程度,他动动眉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所以见他一副要犯蛇精病的样子,马上柔声道:“想大人。” 这话让他顿了下,将手中的酒爵递给她。 迟萻以为他要让她倒酒,正想起身时,就听到他说:“喝了。” 迟萻:“……” 迟萻只好就着他的手,将洒爵里剩下的酒喝完,嘴角沾着一些酒渍,他伸手过来,原本是想拭去她嘴角的酒渍,哪知道尖锐的指甲划过,轻易地在上面留下一道痕迹,沁出淡淡的血珠。 迟萻感觉嘴角的地方微疼,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凑过来,伸舌舔去上面细小的血珠。 迟萻瞬间懵逼,才刚认识,表这么大胆奔放行不行? 男人将那道伤口的血珠舔完,看到伤口还在,顿时有些不开心,嘀咕道:“人类真是脆弱。” 迟萻无言以对。 男人往周围看了看,接着他站起身,走到窗台的地方,就跳下去。 迟萻吓了一跳。 天色已经暗下来,屋顶上镶着夜明珠,光线柔柔的,照亮四周。迟萻走到窗台,已经看不见那男人,不知道他去哪里,她朝下面看了看,发现这窗台离地面也有几十丈高,往下张望,这高度实在让人头晕。 不过一会儿后,男人又回来了,他轻飘飘地踩着山壁的凸起就跳上来,手里拿着一株凝着露珠的草。 男人将那草掰断,断口处沁出清淡的汁水,他将沁出来的汁水抹到她的嘴角边的伤口上。 清凉舒适的感觉替代伤口处细密的疼痛,迟萻虽然看不到,但能感觉到伤口好像在愈合,看面前的男人垂着眼睛给她擦药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笑什么?”男人问,语气冷冰冰的。 迟萻虽然还没摸清楚他的性格,但对付这种潜在蛇精病的人很有经验,柔声道:“大人对我真好。” 他打鼻腔应了一声,像是接受她的话。 接着,男人又懒洋洋地趴回兽皮上。 那卧趴着的模样,就像某只大型的凶兽,吃饱喝足,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休息。 他朝她招招手,在迟萻走过来时,就拉着她躺在上面,一只手轻轻地掩着她的眼睛,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睡觉。” 迟萻被他困在怀里,动一下就被他压着,只好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靠在他怀里睡去。 *** 迟萻一觉睡到天亮。 天亮后,男人已经不见了,被窝里只有她一个人。 鹤童坐在不远处,双眼猛地盯着她,打量片刻,嘟嚷道:“你一个凡人,竟然被允许留在大人身边侍奉,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 迟萻就着鹤童打来的热水洗漱,笑着道:“鹤童,大人呢?” 鹤童警惕地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迟萻见状,就知道这鹤童虽然天真单纯,但对人类仍有一种天然的防备,这或许是非我族类的防备之心。她也不恼,笑着问:“鹤童,早餐吃什么?” “肉脯和菜汤。”鹤童说道。 等迟萻吃过早餐后,鹤童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时,她忙道:“鹤童,我想到外面逛逛,可以么?” 鹤童拧起眉,上下打量她,眼里透着鄙视的神色,“外面很危险的,有很多豺狼虎豹,你就不怕它们吃了你?” 迟萻看向外面仙镜一般的地方,实在不太相信这里会有这些危险的东西,不过仍是很识趣地说,“那我就在这附近走走,不会过那条小溪。” 鹤童看她片刻,说道:“跟我来吧,旁边有一条可以下去的通道,你自己记住,以后要下去就走这条通道。” 迟萻朝他笑着谢了一下声,跟着他走出门。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后,便看到旁边还有一条岔路,走了几步,就看到一条往下蜿蜒的阶梯。 沿着阶梯往下走,不一会儿,果然就到达地面。 鹤童将她送下来后,就离开了。 迟萻不敢走远,她现在没有什么厉害之处,而且还是个**凡胎,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还要危险,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周围走一会儿,便让她大概地将这里的环境弄清楚。 这地方应该是神山中的某处谷地,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里四季如春,宛若人间仙镜,是神山中的世外桃源。所以纵使外面冰天雪地,大雪不止,这里依然温暖得如春天。 而住在这里的“年”,应该就是这神山里的神,而且是唯一可以镇慑夕兽的存在。 除夕和年兽的故事嘛。 想到这里,迟萻又想捂嘴笑。 迟萻在附近走一会儿,发现这里果然是人间仙镜,生长着很多传说中的珍贵草药,甚至有一些是上个世界的玄门中人记录的药材,可以用来炼丹的那种,非常珍贵,在上辈子已经绝迹的那种。 因为现代世界人类繁衍发展,不断地扩大生活空间,压缩大自然的空间,导致很多珍贵的草药都绝迹,没有草药,玄门的炼丹术也因此没落。 迟萻饶有兴趣地转一圈,接着就弄了一些草药回去,准备炼丹。 见她捧着这些草药回去,鹤童一脸不屑地说,“这些草药都是最低级的,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好的草药在山的那边,如果你想要,叫大人帮你弄。” 迟萻笑道:“这些我是拿来炼手的,鹤童,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鹤童虽然不太高兴大人对迟萻的另眼相待,对迟萻却是没有恶意的。 “帮我弄个炉子来,我想炼丹。” 鹤童觉得这个忙很简单,便应一声。 鹤童很快就去寻来一个青铜炉子,好奇地蹲在一旁看她炼丹,一大一小的两人凑在一起,看起来挺和谐的。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穿着一袭赤衣长袍的男人,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赤着脚站在那里,一张俊脸英气逼人,不似凡人。 只是此时他双目沉沉地看着他们,周身的气息阴戾。 迟萻一看他这神情,就觉得他又犯病了。 单纯的鹤童没有发现他家大人正在犯病,一脸愉快地说:“大人你回来啦,叶小姐说要炼丹。” 男人缓缓走过来,刚近到面前,迟萻就闻到从他身上飘来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么重的血味,难不成他去大屠杀了? 迟萻现在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好判断他的行为,和鹤童一起站着,迎接他的归来。 男人将一大一小打量片刻,说道:“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听到这声音,鹤童就习惯性地去准备洗漱的工具和干净的衣物,正想随他去汤泉,却见他停下来,看向迟萻,说道:“你过来。” 鹤童顿时委屈了,狠狠地瞪一眼迟萻,将东西交给她。 迟萻见小孩儿委屈的样子,知他将侍奉大人当成一件毕生的使命来执行,差点想将这工作交给他,但前面那只年兽双目沉沉地盯着她,不敢在这里触犯他,只好乖乖地跟过去。 来到昨天她沐浴的汤泉,迟萻刚放好东西,就见那男人丝毫没有羞耻心地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露出完美的体魄,然后大咧咧地转过身面对她。 迟萻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飘去,大理石一般的肌肤,泛着冰冷的色泽,宽肩窄腰,薄薄的肌肉覆在匀称的骨骼上,四肢修长有力,简直完美,只是腿间那物件,是不是大得不像正常人…… 他抬脚走进温泉,然后懒洋洋地倚着一块汉白玉石,朝她看过来。 迟萻默默地看他,这是要她陪洗? 果然,就听到他说:“过来。” 迟萻发现这个世界的司昂可能因为本体是兽的原因,脾气十分不友好,没有上个世界软萌好说话,很容易蛇精病,最好不要忤逆他。 于是很乖巧地下水,原本是准备帮他洗头发搓背的,谁知反而被他剥了衣服,真正意义地陪洗。 男人一只大手接水浇到她头发上,拿过旁边两张香叶揉碎,挤出汁水,用汁水给她洗头发。这香叶散发着清雅的草木香味,光是闻着就很舒服,迟萻于是没挣扎,享受这位年兽大人的伺候。 只是帮她清洗身子的时候,这人的指甲太锋利,轻轻地滑过她的身体,就将皮肤划破。 他看着她肩膀上的伤,嘴唇抿起,低首将上面沁出的血珠舔去,又拿过昨天的那株治疗的草,将草汁抹上去,伤口一阵清凉,迟萻侧首看去,发现伤口很快就开始收疤。 真是神奇的草药。 他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又凑过去舔了舔。 两人此时光溜溜地泡在水里,相比她人类脆弱的身躯,这人的身躯修长有力,而且**的,双腿间垫伏的怪兽时不时地会碰触到她的身体,让她忍不住往旁边缩缩,然后就被他不悦地捉过来,困在他的双腿间。 迟萻索性坦然地面对他。 上个世界,每次她洗澡时,这人就喜欢挤进去和她洗,两人除了最后一步,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对他的身体也不陌生,实在很难害羞得起来。 终于折腾着洗完澡,两人一身水汽地回到房间里。 鹤童在门口探头探脑,见男人转头看过来,马上殷勤地道:“大人,叶小姐该用膳了。” 男人点头,让鹤童将膳食端上来。 迟萻发现只有自己的份量,忍不住问:“大人不用膳?” “大人在外面吃过了,不吃这种东西。”鹤童欢快地说道。 迟萻想到刚才男人回来时浑身的血腥味,心里有个猜测,便没说什么,坐在那里安静地进食,看着鹤童欢快地围在男人身边问东问西。 “大人,今天您去哪里?” “东边。” “东边?”鹤童忍不住皱起眉头,“大人,东边那里生活着一群讨厌的山魈,丑陋又恶心的东西,您不应该去哪里。” “那里的妖怪的味道不错。” “……南边有更好吃的鱼。” “改天再去。” 鹤童一脸欣喜地说:“大人去南边的话,记得给鹤童带些鱼,我要做美味的鱼汤。”想到鱼汤的美味,鹤童就有点馋。 男人不置可否,不过他转头看一眼正在进食的迟萻,便点头应下。 鹤童也看到他的眼神,顿时不开心,大人只喜欢那个人类,不喜欢他了。 虽然鹤童对于迟萻抢走大人的注意力很幽怨,但是白天时,男人不在的时候,不管迟萻折腾什么,他又很积极地凑过来,迟萻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俨然像个跟屁虫一样。 迟萻对年纪小小的鹤童很纵容,这还是个孩子,而且很单纯很情绪化的孩子,对他实在提不起什么防备之心,就算知道鹤童并不是人,迟萻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上个世界连幽冥地狱都爬过了,其他的非人类什么的,实在害怕不起来。 迟萻被男人带回神山后,就在这里安然地住下来。 作为一个神祭品,她现在需要做的是侍奉“神”,不过一般男人白天时都会出去,只有傍晚才回来,白天的时候迟萻是自由的,可以折腾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还有个小鹤童陪着,她并不寂寞。 过了几日,男人果然去弄了一些南海的鱼回来。 “这是南海的珍珠鱼,择珍珠而食,身无异味,可美味了,今晚做鱼汤给你喝。”鹤童说着,就拎着那些鱼下去处理。 这时代的饮食水平很简陋,但盛在它的食材绝佳,就算不用多少佐料,也能做出美味来,这是迟萻最满意的。她现在是凡人,脱离不了五谷杂粮,能吃好点的自然不介意。 当晚鹤童煮了一锅美味的鱼汤,配着细腻酥脆的鱼饼,吃得两人肚子都撑了,摊在地上不想动。 男人懒洋洋地坐在旁边,看着两人高高兴兴地吃东西,眸色深沉。 迟萻见鹤童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可爱极了,伸手给他揉肚子,鹤童被她揉得很舒服,忍不住朝她身边靠了靠。 虽然童鹤嘴里时常嫌弃迟萻抢了大人的喜爱,但他其实对迟萻来到这里却是最开心的,在男人白天出去时,他就喜欢跟着迟萻。几日相处下来,迟萻凭着她所向无敌的亲和笑容及忽悠,很容易就将鹤童攻略了。 当然,在鹤童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大人,但是迟萻在他心里也有些份量。 迟萻正帮鹤童揉着肚子,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拉走。 迟萻傻眼地看着将她的手拉走后,直接放到他自己肚皮上的男人,这是几个意思? 鹤童也忍不住看过来,见男人也要迟萻揉肚子,忍不住嘟起嘴巴。 男人沉默了下,拎着迟萻起身,说道:“你身上都是鱼腥味,去洗澡。”接着就拎着她往汤泉走去。 迟萻忍不住低头闻闻自己,哪有鱼腥味?明明那珍珠鱼是一种吞食珍珠而生的鱼,连鹤童都爱吃,压根儿就不会在身上留下味道的。 男人不管她在想什么,拎她到汤泉那里后,先将自己剥光,然后再将她剥光,就拎着她到水中,然后拿过一旁盛放在木盘里的香叶子,揉碎挤汁,给她洗头洗澡,将她弄得香喷喷的,没有其他味道才罢手。 等帮她洗完后,他就大咧咧地站在那儿,让她帮他洗。 迟萻瞥了一眼他顶天立地的身躯,暗忖这不愧是一只兽,完全没有丝毫的羞耻心,非常地坦蛋蛋。 两人洗得香喷喷后,男人就带她回房,然后卧在那柔软的兽皮床上,将她往怀里圈着,鼻子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迟萻这段日子已经摸清这只兽的行为模式,他喜欢将她洗得香喷喷的,然后就搂着躺在兽皮床上,将她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时不时地就蹭两下,亲昵而自然。 要不是试探过后知道他仍没有记忆,迟萻真的以为他是带着记忆的。 不管哪个世界,他的行为总是如此的相似。 30|蛮荒之年 寒冷的冬季很快过去, 神山下的大氏村终于迎来万物复苏的春天。 对于人类而言, 象征着希望的春日降临,苦难必将过去, 人类始终顽强地在这个时代生存繁衍。 不知不觉,迟萻作为神祭品来到神山已有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迟萻一直待在这山谷间的宫殿里,白天和鹤童一起研究草药和炼丹,晚上则侍奉那只年兽, 陪洗□□陪聊陪喝酒, 中间有空就修炼,日子过得十分充足。 这段日子, 迟萻基本摸清楚男人的活动规律。 他几乎每天都会出去,隔上几天休息一下。 他每天的傍晚回来时,会带回一身血腥味儿,简直就像是去搞大屠杀归来一般, 每天回来的第一时间, 他都会拖着她一起去沐浴洗去浑身的血腥味儿,而且不能忍受她身上有其他的异味。 这是一只有洁癖的兽。 很好, 这很司昂。 如果不用出去的时候, 他就会一天到晚懒洋洋地趴卧在兽皮床上, 吹吹风, 看看风景, 惬意得像只懒兽。 他自己懒就算了, 还要拖着迟萻一起懒, 将她圈在怀里,惬意地打着盹儿,白白浪费一整天。 迟萻现在是被送进神山的神祭品,侍奉他的人,自然没资格反抗,只好随着他了。 至于他每天出去干什么,迟萻后来也在鹤童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主人去清理周围越界的妖怪和怪兽,这次他直接沉睡了一百年,时间太长了,附近都快要被那些丑陋的妖怪野兽占据,到处都是它们的味道,恶心坏了。”鹤童一脸厌恶地说,显然对外面那些东西很是讨厌,然后又接着道:“加上主人一百年没吃东西,他也饿了,需要不断地进食,才有力气。” 迟萻小心翼翼地问,“他一般吃什么?” “对主人来说,妖怪的肉比较好吃,怪兽的也不错,野兽很少吃,如果是神兽的话,打得赢就直接吃掉。”说到这里,鹤童一脸得意,“这世间还没有主人打不赢的东西。” 于是迟萻默默地给这只年兽备注一个属性:这是一只杂食的年兽。 好吧,不能要求一只年兽吃人类吃的东西,虽然他可能也会吃,但并不太喜欢。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他看起来也很会享受,他没事的时候,时常会喝点酒,至于这酒是哪里来的,还有待她挖掘。 这几个月,迟萻将溪边附近的草药都认了个遍,并且一一分类整理,炼出好些丹药。 这些丹药在鹤童和男人看来,都是一些低级到他们不屑一顾的东西,但对于凡人来说,却是上好的药品,很多甚至是救命的东西。 迟萻将炼制成功的药丸一一收集起来。 “萻萻,你弄这些做什么?”鹤童好奇地问。 迟萻微笑道:“这些都是很适用人类的药。” 鹤童先是哦一声,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不会想要离开神山吧?萻萻,你现在是侍奉大人的人类,不能离开这里,要是你敢离开,你会死的。” 迟萻见他神色严肃,不像开玩笑,便问道:“为什么不能离开?” “因为你是来侍奉大人的祭品啊,你进入神山,只能一辈子待在神山,不能离开。”鹤童理所当然地说,“所以,你不能有二心,更不能离开这里,知道么?” “我……” 迟萻还未来得及回话,突然见鹤童抬头朝门口处高高兴兴地道:“大人,您回来啦。” 迟萻莫名地背脊发寒,转头看去,就见到一身赤衣长袍、赤足站在那里的男人。 那赤色狂烈张扬,衬着他俊美邪异的容颜,总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刺激,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被那双眼睛盯上时,会有一种被凶兽锁定的森寒恐怖的感觉。 他慢慢地走来,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现在才午时,他就回来了,让迟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见他对鹤童道:“你自己去玩。”然后过来拎着她走了。 鹤童嘟起嘴,大人一回来就将迟萻拎走,没人陪他玩了,真讨厌。 *** 迟萻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意思,被他拉走后,尽量地配合他,默默地回想着自己哪里惹到他。 然后,迟萻被他带回房里,被他推到那张暖融融兽皮床上,接着下巴被那只蔓延着金色纹路的手捏住。 “你想离开神山?”他神色不愉地问道,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深处出现一条竖线,隐隐有淡紫色的光芒滑过,变成一双竖瞳。 这是他进食或者战斗时才会出现的竖瞳,是情绪兴奋或者激动时的象征。 迟萻不觉得他现在有什么好兴奋的,那就是激动了,难不成是愤怒? 她正想着怎么回答,这人就压过来,尖利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肌肤,说道:“你现在是侍奉我的人类,千万别想离开,否则我会杀了你。” 迟萻:“……”果然蛇精病。 “大人误会了,我没想离开。”迟萻尽量让自己表现温和从容,降低他的疑心,“我是神祭品,自然会一辈子待在神山里侍奉你,不会离开的。”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果然好一些,眼中的紫色淡去许多。 “不过,我也有点想念村里的亲人……” “别想了。”他直截了当地说,一脸不悦。 迟萻噎了下,“……可那是我的亲人,亲人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不准想。”他依然不容质疑地说。 好吧,和一只没有爹娘的年兽是说不清楚的,他也没办法理人类对于家人的含义。迟萻便换另一种说法,“如果没有阿兄和村人的照顾,我可能早就葬身夕兽腹中,再也见不到大人了,所以我要感激我阿兄和村人。” “夕?”男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那暴躁的家伙,有什么可怕的。” 这语气真让人想揍他一顿,他一只年兽当然觉得没什么,但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却饱受夕兽的威胁,艰难地求生。 这是蛮荒的时代,也是神话的时代,除夕方能迎来年,届时,所有人类将会来拜年。 迟萻故意露出一副忧伤的神色,“夕兽对于我们凡人来说,是很厉害的怪兽,我们打不过它,每次它来村子里时,都会死很多人。如果不是我来到神山,或许哪一天,我也会葬身夕兽嘴里。” 迟萻记得自己的任务,不遗余力地挑起这只年兽对夕兽的憎恶。 果然,见他的神色更厌恶了,似乎也有点理解她对家人的心情,于是道:“那允许你偶尔想他们,但你不能离开神山。” 至于为什么她不能离开,他没有明说。 “知道,我没想过离开。”迟萻很顺从地说,不经意地顺毛,“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管有没有记忆,反正对这种蛇精病,顺毛总没错。 果然,听到这话,他看起来很高兴,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像往常那样,将她往怀里拢,将脸埋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坚硬的犄角时不时会碰到她的额头,带来一种冰冷的刺激。 迟萻打了个哆嗦,差点想将他推出去。 这是一只兽,行为也很兽,总喜欢黏着人撒娇。 她伸手习惯性地顺着他的头发,简称顺毛。 不知道年兽的兽型是什么样的,想想就有点期待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兽给她看一看。 *** 可能是迟萻这次顺毛很成功,也可能是这次的对话让男人意识到她想到外面走走,于是某天早上,男人起床时,将她叫醒,对她道:“我带你到外面走走。” 迟萻瞬间清醒,兴奋地说一声好。 男人看她开心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似乎心情也不错,懒洋洋地趴在那里,让她给他梳头发。 鹤童听说他们要一起出去,忙道:“大人,我也要一起去,鹤童好久没有离开神殿了。” 男人揉揉他的脑袋,不容质疑地说:“你在这里守着。” 鹤童顿时委屈得不行,但却没有违背男人的话,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于是迟萻在来到神山几个月后,终于得以出门,真正窥探神山的真面目。 出门前,男人看了看迟萻,想到她是柔弱的凡人,又去取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做成的披风,就拉着她出门。 迟萻努力地想要记住周围的路线,可惜大概对于这些非人类而言,黑暗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这山腹中的路很多都是黑漆漆的,没有照明。 迟萻没办法,只好放弃打探,由他拉着走。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温暖的气息退去,空气开始变冷。 虽然春天已经到了,但对于神山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神山终身雪不化,环境十分恶劣,是人类无法生存的地方,只有那些身强体壮的妖怪和怪兽,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 男人用那条毛皮披风裹着她,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前走。 走出山洞的瞬间,一阵狂风暴雪扑面而来,迟萻还来不及看清楚周围,就发现男人的身体往上跃去,轻盈地在山道间奔行。 这神山中的暴风雪对他没有影响,他就像走在平地一样,行走自如。 等迟萻终于适应周围的风雪后,睁开眼睛,透过披风的缝隙,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四周茫茫大雪,隐约只能看清楚他们此时就走在山壁之中,望不清楚来路,也看不清后路,天地一片苍茫。 男人在崎岖的山壁间纵跃,踩着一条不足十寸的小道,往上奔行,如履平地,赤色的长袍在风中飘荡,如同这白色的天地间唯一的鲜活色泽。 他的速度很快,须臾之间,就已走了很长一段路。 风雪声渐渐地变小时,迟萻从裹着的毛皮披风中探出头,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不再是望不到尽头的风雪。 此时他们站在雪山脚下,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山脚下萋萋的青草间可以看到奔跑的动物,有山羊、羚羊、兔子、鹿群、牦牛等草食动物,林间还可以看到一些锦鸡和虎豹之类的动物。 迟萻转头看去,看到依然是白雪皑皑的神山。 这里是神山的另一面,春天的气息在这边萌发。 男人将她放下后,就进林子里摘了一串红色的朱果给她。 这朱果姆指大小,吃起来像草莓,汁水很多,味道清甜,非常可口。 见她吃得眉开眼笑,男人似乎很满意。 他带着迟萻在附近随便乱转,看到有什么可以吃的水果,就摘几个给她尝味道,一路走来,迟萻很快就吃撑了。 见他又要摘,迟萻忙道:“我不吃了,饱了。” 男人似乎不太相信,他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肚子,发现确实鼓鼓的,方才作罢。 迟萻来到神山后吃得好睡得好,如此养了几个月,早就脱胎换骨,不仅肤色白晳红润,连身体都开始发育抽条,原本像飞机场一样的平胸也开始鼓起来,终于拥有属于少女的韵味,变成一个漂亮的小美女。 和她在上个世界的容貌很像。 这些,全都得益于这男人和鹤童的喂养。 男人见她吃饱后,就不给她找食物,而是开始给自己找食物。 刚好经过一处山林,遇到一群妖怪鸟。 这些妖怪鸟长得非常奇特,鸟身双蛇头,可以低空飞行,发出如夜莺般的啼叫声,成群地在山林里捕食,或者两个蛇头和旁边的妖怪鸟的蛇头厮缠在一起,亲昵地互相缠绕。 在这群妖怪鸟悠闲自在时,男人如鬼魅般出现,赤色的衣袂在空中飞扬,那道身影,如一只扑食的凶兽,须臾间就从空中降落到那群妖怪鸟之间,扬手就掐住一只妖怪鸟的脖子,毫不迟疑地将它的两条脖子拧断,血腥又凶暴。 其他的妖怪鸟瞬间吓得跑光,男人也不理会它们,开始放血拔毛,然后用一张大叶子包起来,寻了一条冒着火星的地热缝,将之抛进去几分钟,再拿出来时,已经熟透了,烤得金黄金黄的,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香味。 这妖怪鸟虽然长得难看,但肉确实很香。 男人转头看她,迟萻马上道:“我还饱着,你自己吃吧。” 于是男人就坐在那里,慢慢地吃起来,看起来虽然慢,其实进食的速度很快,一只妖怪鸟瞬间就解决了。 这妖怪鸟的身体有驼鸟那么大,但他吃完后,腹部依然平平的,好像只垫了点开胃菜。 迟萻从鹤童那里知道他的食量不是正常人能比的,一只妖怪鸟确实不够他吃。 迟萻坐在旁边看他进食,目光落在他的脚上,他似乎不喜欢穿鞋,不过想想也是,哪有年兽是穿鞋子的,就算不穿鞋,他也能在雪山中行走自如,没有损伤分毫,可见这人的皮有多坚硬。而且脚还干干净净的,看起来真是不科学。 等他吃完后,继续前行。 接着,迟萻就见他一路走,一路杀妖怪和怪兽。 他也不赶尽杀绝,而是一种非常随心所欲地杀,这边杀两只,那边杀一只,其他逃跑的就让它们逃,好像懒得追过去赶尽杀绝一样,真是一只随心所欲的兽,整个神山和神山周围的地盘都是他的,妖怪们也是他的,随便他杀来吃。 那些杀掉的妖怪被他直接放血剥皮,弄熟吃掉。 这只年兽太凶残了,妖怪们被他吓得不要不要的,一见他就四处逃蹿,跑得那叫一个飞快,不过还是跑不过这只年兽。 要不是这只年兽懒得杀,只怕这山里生活的妖怪都要灭绝了。 迟萻终于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妖怪是什么模样的,相比之下,在人类村子里飘荡活动的那种叫祟的小白妖倒是没有那么厉害,而且那些祟妖比较喜欢欺负人类这种弱小的存在,所以喜欢在人类村子里飘荡。 而这些生活在山林里的妖怪,一般不会轻易踏足人类的村子,方才给人类生存喘息的机会。 走了半天,迟萻有些累时,两人就坐在阳光下的草地上休息。 吃饱喝足的年兽习惯性地想卧趴下来休憩,将迟萻圈到怀里搂着,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半眯着眼睛,显得懒洋洋的。 迟萻窝在他怀里,并没有睡觉,很淡定地开始发呆。 不远处是一片灌木丛,突然来了两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 这妖怪有类人的模样,脑袋上顶着几绺白毛,皮肤白得像得了白血病的那种,没有眉毛,看起来有点像外星人,它们的下半身裹着兽皮裙,手牵着手走过来。 两只妖怪来到灌木丛前,就开始拥抱在一起,互相磨蹭对方的身体,它们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甜腻而缠绵,听在耳里耳朵都要酥软了,还挺好听的。 接着它们开始互相抚摸身体,慢慢地兴奋起来,将对方的兽皮裙一把脱下,倒在地上厮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下身紧密相连,上面趴着的那只妖怪开始耸弄起下半身,做起打桩运动。 迟萻傻眼了。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很快地,那毫不掩饰的叫声传来,让迟萻知道,这两只妖怪真的在做那种事情。 她忍不住看看周围,果然是春天到了,正是繁衍播种的季节,怨不得呢。作为妖怪,他们就算长得丑陋一些,也是要繁衍的嘛。 两只妖怪做得太投入,在灌木丛里浪得要飞起,压根儿就不知道不远处还卧着一只刚吃饱的可怕凶兽。 某只年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也看到灌木丛中正在浪的两只妖怪。 于是一人一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两只妖怪那啥,直到圈着她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迟萻顿了下,忍不住转头,然后对上一双竖瞳。 迟萻:“……” 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虽然知道这只年兽是司昂,可是被这么一双兴奋起来的兽瞳盯着,依然让她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僵硬地坐在那儿,恨不得将他拖离这地方。 当然,拖他离开这里之前,希望他能将这两只做污污事情的妖怪弄死。 可惜直到两只妖怪浪完,他也没有去杀妖怪的意思,就这么放着两只浪完的妖怪手牵着手离开。 这时,圈着迟萻的男人方才放开她。 迟萻连滚带爬地远离他几米,默默地看他,发现他的竖瞳还没有变回去,而且那眼睛时不时地上下打量她,让她感觉更不好了。 “回去了。”他说,将她扛起来,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回神山。 迟萻:“……” 她突然一点也不想回去! 31|蛮荒之年 某只兽想以最快的速度回神山, 做点春天最适合做的事情, 不过路上却发生了意外。 他们遇到一群怪兽。 所谓的怪兽,就是区别于野兽和妖怪、神兽的一类存在, 比野兽厉害,比妖怪少了智慧,和神兽这种寿命悠长的存在更不能比,算是一种神兽、妖怪与其他物种杂交的生物。 当然,怪兽也有强弱之分。 现在这群怪兽, 实力不强, 它们的看起来和野猪一样大小,但架不住它的数量多, 像草泥马一样成群奔来,颇为壮观。 男人的眼睛瞬间变成兽瞳。 他将迟萻放下来,赤色的衣袂在半空中张扬,瞬间就出现那群怪兽中, 扬爪就一阵开撕, 像个屠戮者,生命收割机, 那群怪兽血肉横飞, 瞬间就死了大半。 “住手!”一道铿锵的声音响起, 如击石之音。 迟萻被那声音震得有些耳鸣, 忍不住捂起双耳, 抬头看去, 就见不远处怪兽群最末尾奔来一个男人。 很快地, 迟萻就知道,那不是人,而是一个……非人类,和年兽、鹤童一样的存在。 这个非人类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赤足狂奔来,速度极快,须臾间就来到面前。 他看起来很年轻,面容英俊,黑发琉璃眸,只是额头竟然有一支绯红色的犄角,双眉间点缀着红色的额纹,虽然面容有些邪异,但却又另有一股凛然正气,矛盾得和谐。 “竟然是你这只年兽!”那黑衣男人惊讶地道,“你不是一直在沉睡么?几时醒来的?” 年看到他后,终于停止屠杀,不过这般杀戮,让他身上血气冲天,同时也让那些怪兽吓破胆,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直到那黑衣男人过来,怪兽们集体往他身边汇集,恨不得再多生两条腿跑过去,远离这只可怕的凶兽。 年没有回答他的话,神色阴戾地道:“你越界了。” 那黑衣男人嘿了一声,说道:“你这家伙一睡就是百年,将这一带丢着长草孵妖怪,要不是我常常来这里放牧,帮你清理几只妖怪,这里早就成为妖怪的天下,变得和章莪山一样寸草不生,你醒来后还不是要劳心劳力地清理?你应该感谢我。” 年很自然地点头,指着那些怪兽道,“所以,我谢谢你了,不必客气。” 黑衣男人差点被他气个半死。 这只年兽依然是那么讨厌!怎么不睡死算了! 突然,他的目光转到边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迟萻身上,瞬间瞪大眼睛,吃惊地道:“这是……凡人?你带个凡人来这里?” 年没理他,而是走向迟萻。 “喂!”黑衣男人被他无视的态度气得跳脚,“你别走啊,说清楚,你怎么带着一个凡人?” 年重新将迟萻扛起,对他道:“这是我的祭品!记住,别打她主意,否则我吃了你!” 黑衣男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吃掉的那种,这让他对迟萻更好奇了,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两眼,可惜那只年兽已经将人抱走,摆明着不给他看,一副吝啬的样子。 黑衣男人啧一声,转身看到地上的怪兽的尸体,忍不住又痛心疾首,觉得那只年兽实在是太粗暴了,不就借他的山头养点储备粮嘛,用得着将他的储备粮杀了大半么? 哪天他要吃了这只年兽,为它们报仇。 *** 男人扛着迟萻走得飞快,翻山越岭,那速度抵得上云霄飞车,迟萻感觉自己有点晕车。 突然,他又停下来。 迟萻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速度太快让她不舒服,谁知道他却停下来,双目直直地看着某个方向。 迟萻将吹到眼前的头发拨开,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是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万物生长繁衍的季节,加上天气好,不管是妖怪、野兽还是人类,都仿佛遵循本能,来到野外浪一浪。 迟萻看到那在草地中浪得快要飞起的两个人类,只想骂娘。 不仅是两个人类,不远处还有两个同样在浪的动物,交叠在一起做着不能描写的事情,空气中仿佛都飘散着一起浪的粉红气息。 这该死的春天,为毛到处有浪的动物妖怪和人类? 不对,人类? 迟萻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竟然有人类,可没给她思索的功夫,男人已经扛着她就跑,非常心急的模样。 迟萻趴在他的肩头,觉得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那两个真的是人类。 这里虽然不是神山,却是神山的另一面,和大氏村隔着神山相望,这里竟然还有人类,那么是不是证明,大氏村外,还有很多人类生存的地方? 叶萻的记忆里,村人很少离开大氏村,大氏村外是什么模样的,从来没有人知道。 村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村里,并非是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不好奇,而是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无处不在的危险,人类活着太艰难了,更不用说离开人类聚居地,独自生活。 等迟萻从思索中回神,他们已经进入神山。 暴风雪扑面而来,迟萻只好将自己缩在他怀里,以躲避这可怕的暴风雪。 直到暴风雪远去,他们进入黑暗的山道,往山腹行去。 空气开始变得湿润,温度渐渐上升,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回到神山的那处四季如春的谷地里。 “大人,你们回来啦。”鹤童高兴的声音传来。 鹤童兴奋地跑过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今天去哪里了?外面是不是已经到春天了?好玩么?” 男人没有说话,抱着迟萻在黑暗的通道前行。 迟萻看不到鹤童,不过在鹤童问她时,仍是温和地道:“外面已经是春天了,天气很好……”然后迟萻又想到好天气下的山林里到处浪的生物,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的?外面的太阳光大不大?天上现在有几个太阳?” “只有一个,太阳光挺好的,很暖和……” “我也好想出去。”鹤童语气变得失落。 一大一小两个在黑暗中搭话,很快就到达沐浴的汤泉之地。 鹤童知道男人的习惯,这是一只有洁癖的年兽,每次出门回来后,一定要沐浴洗去浑身的血腥味儿,早就准备好衣物和洗漱用的东西,正当他想去准备男人喜欢喝的清酒时,就听到他开口。 “鹤童,你去玩吧,明天再回来。” 鹤童一脸懵懂,“大人您让鹤童出去玩?” 男人嗯一声,就拖着神色苦逼的迟萻进汤泉。 迟萻扭头看鹤童,希望他别出去玩,好好在这里待着。 鹤童是个很听话的好孩子,虽然发现迟萻的表情不对,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大人,大人让他出去玩,他就很听话地去外面玩了。 迟萻见鹤童没法帮她,只好决定自救一下。 可惜没等她自救,那只年兽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光光,再一次坦蛋蛋地站在她面前,接着伸爪子将她剥光,丢到水里,拿香叶揉碎,洗去她身上沾到的味道,将她洗得香喷喷的,没有其他味道才罢手。 接着他就坐在那儿,让迟萻伺候他洗澡。 这几个月来,迟萻已经很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加上这人的本体是只年兽嘛,就当照顾一只动物,所以她也很坦然。 可是这次,她却有点不习惯,因为这男人不像以往那样,洗澡就只是单纯地洗澡,不会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仿佛这只是天经地意之事。现在,他的一双眼睛总在她身上瞄来瞄去,那赤裸裸的视线,让她皮肤都颤起鸡皮疙瘩,恨不得直接跑。 更让她惊悚的是,他的眼睛开始变成竖瞳,好像兴奋起来了。 随着他的兴奋,迟萻也感觉到他身下那蛰伏的怪兽有抬头的趋势,毫不在意地在她的视线下展现自己的雄伟。 迟萻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洗完澡后,迟萻赶紧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 男人慢吞吞地披上赤色的长袍,腿间那东西仍是翘着,顶起一个帐蓬。他赤着脚站在那里,眼睛依然往她身上瞄去,好像她现在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食物。 “回房。”他说,声音变得低哑。 迟萻:“……”不回行不行? 当然不行。 现在时间还早,还未到傍晚,夕阳柔和的光晕浅浅地从山谷走过,一阵柔和的暖风吹来,掀起白纱如浪,整个房间显得如梦似幻。 男人卧趴在白色的兽皮床上,将她拢到怀里,将脸埋在她脖颈处蹭着,冰凉的犄角时不时地碰触到她的肌肤,摩擦间带来一种异样的情愫。 迟萻有一种他正在闻味道,等会儿就会将她吃了的惊悚感。 事实上,他确实在舔了。 殷红的舌,轻轻地刷过她脖子侧柔嫩敏感的肌肤,让她身体微颤,缩在他怀里猛地打哆嗦,像只无处可逃的小动物,脆弱的脖子被一只凶兽盯着,随时可能被那只凶兽噬咬一口。 这让她想起白天时见到的那些被他轻易杀掉的妖怪。 当然,他并不会杀她,可……接下来的事情,也很那啥啊。 迟萻非常纠结,她知道这是司昂,经历两个世界后,她对司昂的感情比自己想的要深,特别是上个世界自己死后,司昂难过的样子,让她挺心疼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世界司昂直接变成一只年兽,这不是人兽么?太重口味了吧? 感觉到他已经在撕她的衣服,迟萻仍是想拯救一下,扒着他有力的手,努力转移话题,“大人,刚才回来时遇到的那人是谁?” “他是狰。” 果然不是人类。 迟萻回想狰的生活环境,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的舌尖舔着她的唇角,漫不经心地道:“章莪山寸草不生,环境恶劣,他没吃的,就喜欢越界跑到这边来养怪兽。” 所以,今天那群像草泥马一样狂奔而来的怪兽,其实是那只狰养来当储备粮的? 迟萻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着她又问:“章莪山在哪里?距离这里远么?” “……不算远。” 对于他们这些非人类来说,确实不远,不过对于人类来说,却远如天涯海角。 “听说章莪山止有很多怪兽出没,是不是很危险?” “对……” 他视线已经落到她胸前的起伏,手指轻轻地在上面一颗小巧的樱桃上按了下,尖利的指甲缩起来,小心地避免划破她的皮肤。 他养了这个人类后,才知道人类的肌肤有多脆弱,花了几个月,他终于学会控制自己,没有再做出不小心划伤她的事情。 指尖下的人类的肌肤很温暖,柔嫩而脆弱,让他不敢太用力地按下去。 不仅是这肌肤,连这个人,都是小小的,缩在他怀里,让他能完全笼罩在身下,让自己的气息包围她。 他俯首亲吻她的胸口,将自己的味道留在她身上。 他的嗅觉非常灵敏,这也是他每次出外回来后必须沐浴的原因,闻不得其他一点异味。不过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让他的气息涂满她的身体,这个认知却让他非常兴奋,一双眼睛变成完全的兽瞳。 在他渐渐地沉迷时,还听到身下的女人在啰嗦地问东问西的,他一只手按到她的唇上,冷淡地道:“闭嘴,不准再问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迟萻:“……” 你丫的都要将她“吃”了,还不准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啊? 迟萻有些不服气,她现在很紧张,知道这次没办法拒绝他后,就忍不住想到每次和他洗澡时,他身下蛰伏的那只怪兽,夸张得简直不是人,哪能不紧张? 都害怕得想跑了好不好? 再一次的,迟萻后悔今天放着那两只妖怪在那里浪,而没有第一时间吓跑它们。 要不是那两只妖怪,这只一直以来清心寡欲的年兽才不会想要尝试做这种污污的事情。 此时两人的衣服都丢到地上,他将她搂到怀里,修长有力的身躯压着她,彼此肌肤相亲,在柔软的兽皮床上翻滚着。 迟萻忍不住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更亲密地感觉他的存在,轻轻地叫了一声“司昂”。 男人的身体微顿,他俯首看她,眼神凶戾,“你叫谁?” 迟萻非常识时务地改口:“年大人。” “年。” “是,年。”她讨好地叫,心里腹诽,司昂不也是你。 “以后只准叫我,不准叫其他人的名字。”他说,轻轻地在她圆润光滑的肩膀咬一口。 虽然这一口已经很轻,但仍是在她白晳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痕迹,那瑰丽的色泽,如同绽放在雪地中的一抹朱红,糜丽绚烂,让他忍不住又多添几个痕迹,一脸舒心的神色。 他喜欢她身上染上他制造的痕迹。 他高兴了,迟萻却疼得直抽气。 年兽的口牙绝对是棒棒的,连神兽都能吃,能不棒么?就算再轻,也疼啊。 发现她疼得皱眉抽气,他才没有再咬她,改为吮吸,在她身上制造痕迹,直到她浑身都是他的气息,终于满意了,双眼盯着身下为他敞开的这具身躯。 “萻萻……”他突然叫她,将她修长的双腿打开,露出她双腿间的风光。 刚发育的少女,青春甜美,腿间的花儿在他黯沉炙热的目光中,可怜兮兮的颤抖着。 迟萻感觉到那蛰伏的怪兽苏醒时的力道,忍不住想蹬脚逃,就被那只分布着金色纹路的手轻轻地按住,压根儿不用怎么出力,就制住她的逃跑行为。 迟萻突然后悔了,早知道上个世界,就应了他,这个世界就不用面对这种苦逼的场景。 “乖,不疼的。”他亲吻她的脸,想抚开她眉间的皱褶。 迟萻相信他的话才怪,不过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受罪,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着气,“你一定要轻一点,我可是个凡人……” 他顿了下,掐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就直接沉下身。 32|蛮荒之年 这是一只禽兽!妥妥的禽兽! 迟萻趴在柔软的兽皮床上, 累得只有手指能抬起来, 其他地方无一不酸痛,特别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 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 而她身后的那只禽兽,仍是意犹未尽地趴在那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肌肤上斑驳的痕迹,见哪个地方的痕迹淡一些,他就凑过去, 在那里吮一口, 直到那色泽让他满意为止。 他自己满意了,迟萻却觉浑身湿黏黏的难受。 他侧趴在她身后, 留恋着那美好的感觉,若非她死活不肯再来一次,他绝对会再继续下去,几天完全没问题。 他是没问题, 但迟萻是凡人, 需要三餐进食,可不能几天不吃不喝就和他一起浪。 “我饿了……”她喃喃地道。 她还没吃晚餐呢, 现在已经是深夜。 男人顿了下, 这才想起人类不像他们这样, 几天不吃也没问题。 暗暗地记住这点后, 他问道:“你想吃什么?” “肉汤、鱼饼、烤肉……”迟萻一口气点了几样, 她现在饿得连妖怪都能吃, 特别是白天在灌木丛浪的那两只污妖, 真想吃了它们。 要不是他们,这男人也不会被教坏。 “鹤童不在,没办法做这些,吃水果吧。”他说。 迟萻正疑惑他哪来的水果,就发现背后压着人离开了。 等她困难地抬头,就见到视野里,一双修长的腿迈步走下床,踩在火红的毛地毯上,那大理石一样的肌肤,还有肌肤上金色的纹路,格外地好看。 他随便地披了件外袍,就这么门户大开,从窗台跳下去。 果然很兽。 不一会儿,他踩着夜色归来,手里拿了一串滴着露珠的朱果。 他拒绝她自己伸手要取的行为,侧卧在床上,将她拢到怀里,一只手捻着一颗姆指大的朱果,一颗一颗地喂她。 迟萻木然地张嘴吃下,觉得这只年兽是不是哪里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现在迟萻还不了解,她肚子太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朱果的汁水很丰富,迟萻来不及完全吞咽下去,有一些从嘴角流出来,正想伸手擦时去,他捏住她的下巴看了看,低头凑过来,伸舌头一一舔去。 仔仔细细地舔完后,他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原来也不难吃……” 这只年兽是食肉性的凶兽,只吃肉。只要是肉类,他都吃,但很少吃疏菜水果这种东西,以往她和鹤童一起吃水果时,他总是一副没兴趣的模样,就坐在那里看他们吃。 等他自己捻一颗放进嘴里,忍不住皱起眉头,觉得这朱果和记忆里的一样,并不好吃。 他好像有些疑惑,再看窝在怀里像只小动物一样吃水果的人类,在她咬了一半时,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嘴里咬着的朱果卷进自己嘴里,嚼嚼两下,就吞下去,觉得好像又不难吃了。 迟萻被他弄得直打哆嗦,觉得这只年兽好像点亮了什么可怕的技能。 果然,接下来他总是和她抢果吃,而且喜欢抢她嘴里的,这确定是只年兽,而不是其他什么的物种? 因为有这只年兽和她抢,一串朱果实在不够吃,迟萻只吃了个半饱。 “还饿么?我再去弄点来。”男人问她。 迟萻面无表情地看他的脸,别以为她看不出他那副冰冷的神色下的兴致勃勃,简直是个闷骚。于是果断地摇头,“不用,我饱了。” 反正他摘回来,最后一半也要进他的肚子,还不如不吃,省得再弄这种肉麻的情趣。 他有些失望的样子,摸摸她的肚子,也不见鼓鼓的,可她却说饱了…… 男人有点儿困惑。 看到他困惑的样子,迟萻悄悄地将脸埋进他怀里忍住笑。 终于发现,其实这只年兽也挺单纯的,要是不单纯,也不会在今天才被那些污污的妖怪给教坏了。 “我想洗澡。”迟萻闷笑完,又提出要求。 男人低头看她,对上她湿漉熝的眼睛,不由得想起先前她在他身下哭泣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看她哭过,这个凡人来到神山后,一直是从容而温和的,仿佛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都不会让她改变脸上的笑容,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目光的东西,让他总忍不住想看她,将她圈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一直想象不出她像其他凡人那样哭泣的模样。 然而,刚才她哭泣时,他却忍不住想要继续欺负她,直到让她崩溃。 男人将她抱起来,然后就听到她的抽气声。 迟萻抓着他的坚硬的手臂,感觉下半身都没知觉,顿时又在心里骂一声禽兽,禽兽就算了,问题是他的那东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不标准的配置,可想而知那过程有多可怕。 看她难受的样子,男人低眸,有点儿不知怎么办,最后将她抱到汤泉,给她洗澡。 他很喜欢自己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而且她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不喜欢她将这味道洗去。可惜迟萻坚持,他就算不高兴,但莫名地有点儿气短,只好闷闷不乐地让她洗去身上的味道。 没关系,等她洗完,他再弄上去。 迟萻在汤泉里泡了会儿,终于感觉身体好一些。 发现她的神色缓和许多,好像没有那么难受的样子,男人心念微动,忍不住就掐着她的腰,将她从水中捞起,抱到怀里看她。 迟萻有点儿懵,等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时,脸色就变了。 最后,她瘫软在他怀里,他身上的热力薰着她的理智和呼吸,让她虚软无力。 在汤泉里折腾一通后,他才一脸魇足地将她抱起来。 迟萻这回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缩在他怀里,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他什么时候将她抱回房里,什么时候将她放到床上,她完全没有印象,就这么睡死过去。 等她睡醒来时,天色大亮,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 温煦的春风从窗台吹进来,层层纱帘拂动,这神山中的腹地一年四季无雨,如同人间仙境,十分适合居住。 迟萻想要起来,才动一下,就忍不住嘶叫一声,跌回床上。 她下半身酸酸麻麻得难受,特别是扯到身下的某处时,那火辣辣的感觉,更让她酸爽得不行,不敢再轻举妄动。 以前迟萻从来不相信做这种事情会做到不能下床,现在好像有点相信了。 那只是妥妥的禽兽,哪里能和人类相提并论。 她忍不住揪着身下的兽皮上的毛,心里狠狠地怒骂那只兽。 真是只不知节制的禽兽! 就在她诅咒那只禽兽时,突然身边的兽皮下陷,迟萻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某只年兽回来了。接着就感觉到那卧趴在她身边的兽,将她拢到怀里,两人的姿势,很像两只交颈的野兽。 迟萻转头看他。 “醒了?要不要吃东西?我让鹤童做给你吃。”他问道,俊美的容颜显得很温和。 迟萻嗯一声,然后问道:“鹤童回来了?” “回来了。”他漫不经心地说,搂着她懒散地蹭着。 迟萻顿时就想将他推开,省得教坏小孩子。 虽然鹤童说过,他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可他看起来就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加上一直生活在这谷地里,从来没有出到外面,性格单纯,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迟萻难以将他当成大人来看待。 鹤童端着煮好的食物进来时,就见迟萻端端正正地坐在窗台边,而男人则不高兴地趴在白色的兽皮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鹤童将食物端去给迟萻,嫌弃地说:“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都到正午了。” 迟萻脸上露出亲和完美的笑容,眼睛眨也不眨地胡谄,“对不起,昨晚我在炼丹,睡得比较晚。” 鹤童很轻易地接受这个说法。 今天的食物是珍珠鱼做成的鱼汤和鱼饼,是迟萻比较喜欢的一种食物,可惜它们生活的地方太远,男人一般很少会跑那边去弄它,今天怎么会有? “大人一大早就出去了,刚才带回来的。”鹤童解释道,末了不忘记添一句,“你看大人对你有多好,你要好好地侍奉他,不能偷懒!” 迟萻嘴角微抽,心道她都侍奉到床上去了,还不够好么? 正想着,男人突然过来,从青铜器具里拿过一块鱼饼咬一口,面无表情地吃着。 鹤童惊讶地问,“大人你也喜欢吃鱼饼么?” 男人没说话,他将咬一口的鱼饼递到迟萻唇前,等她咬一口后,才收回来就着她的齿痕地方咬一口。 鹤童吃惊地瞪大眼睛。 迟萻木然地看他,很想让他别教坏小孩子。 好不容易吃完饭,迟萻也不想继续休息,她现在看到那张兽皮床就发悚,随便做点什么都好,就是不想躺在上面。 于是她决定继续去伺弄草药炼丹。 可惜她现在的身体不宜劳作,走两步都难受,只得托鹤童去帮她采些药材回来。 “要哪种?”男人突然开口问。 迟萻吃惊地看他,鹤童也瞪大眼睛。 最后迟萻说了几种草药名字,男人从窗台跳下去,到附近的地方,将她需要的草药都弄回来。除此之外,他还摘了几株迟萻不知道名字的灵草。 “大人,你摘这些灵草做什么?”鹤童疑惑地问。 “给她用。”男人答道。 鹤童听罢,忍不住瞅瞅迟萻,又看看那男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迟萻莫名其妙地看他们,一时间也没有理解那男人的意思。 直到迟萻弄了大半天,男人去端来水给她洗手时,鹤童终于恍然大悟。 他很不高兴地对迟萻说:“明明是你应该好好地侍奉大人的,为什么现在反而是大人在侍奉你?” 因为你家大人太禽兽了,将我弄成这样,所以他理亏,自然要帮上帮下了。 迟萻心里暗忖,面上却非常无辜地说:“可能是大人没事干,想帮我吧,就像鹤童一样。”鹤童平时没事,也是帮着她一起去摘草药,一起炼丹,乐此不彼。 鹤童狐疑地看她,仍是觉得哪里不对。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吃完饭后不久,迟萻就被那男人拉去汤泉泡澡。 迟萻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缩在角落里。 “过来!”他将被水弄湿的黑发拨回身后,露出坚实的胸膛。 水珠从大理石般的肌肤滑下,顺着腹肌,滑落到腹沟处。在这氤氲的雾气中,他的体魄完美性感得让人头晕目眩。 如果是平时,她当然乖乖地过去,可现在他一副攻击性十足的样子,她敢过去才有鬼。 现在她的那地方还难受着呢。 “我在这边洗就好。”迟萻缩在一块汉白玉石后,不肯过去。 男人顿了下,就自己走过去,将她拖过来,轻易地就制止她的挣扎,然后伸手捞过飘浮在水面上的一株草,将之揉碎挤汁,然后手指沾着汁水,就将她抱起来。 迟萻趴在他手臂上,身子忍不住躬起来。 原本难受的感觉很快被一阵清凉代替,虽然没有看到,不过也能感觉到那原本红肿的地方,在这草汁的治疗下轻易地就消去肿胀,很快地就不难受。 迟萻扭头看水里飘浮的那几株草,发现这是中午时他特地去采摘的那几株。 原来真是给她用的…… 只是仍是很羞耻好不好? 作为一个有羞耻心的人类,迟萻实在无法习惯这个奔放的时代,而男人这种赤果果的做法,虽然很符合他作为一只兽的行为,可仍是让她挺羞耻的。 他上完药后,手指终于抽出来,迟萻原本以为已经结束,然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等他们离开汤泉后,迟萻恹恹地窝在他怀里,被他抱回房间。 躺在床上,迟萻看着屋顶上镶嵌着的夜明珠,缓缓地转头看向侧卧在她身边,将她拢到怀里的男人,一脸认真地对他说:“我觉得,你需要节制!” 男人一只手抚着她的肩膀,按着她的身子就吻过来,问道:“节制什么?” “这种事情需要节制,不然会肾亏的。”迟萻唬吓他。 男人瞥她一眼,压根儿就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肾亏是什么?对于一只年兽来说,肾亏压根儿就不是事! 迟萻只得弱弱地道:“那我肾亏行了吧?我只是凡人。” 他“哦”一声,非常理解地道:“知道了,明天让鹤童给你补补。” 迟萻:“……” *** 接下来,迟萻发现,那男人果然不愧是一只兽,自从开荤后,每天都想要做那种事情,乐此不彼。 迟萻每次都拒绝很辛苦,十次有九次让他得逞的,最后实在没办法,就给他找事情做。 “这里有桃树么?我想要万年份的桃木。”迟萻说道。 难得迟萻提要求,男人感觉到很新鲜,说道:“万年的桃树有很多,你要几万年的?” 很好,桃树还以几万来论,果然这个世界是一个到处都是宝的时代。迟萻心里有些遗憾,再多的宝物,她都带不走,挺可惜的。 当下迟萻要了十万年份的桃树,因为这十万年份的桃树所在的地方比较远,以男人的速度,需要一天时间才能去取到。 终于将他打发后,迟萻就抓紧时间修炼《混元心经》。 等男人将十万年份的一截桃木带回来后,迟萻准备做一把桃木剑,剩下的还可以做一些符牌、短匕之类的。 男人好奇地看她处理桃木,见她要做桃木剑,便兴致勃勃地接过来,想亲手做一把送给她。 迟萻含笑地将做桃木剑的任务交给他,只要他不是成天想着那啥,迟萻对他还是很纵容的。 鹤童也很好奇迟萻要做什么,便坐在一旁支着下巴观看。 他看到迟萻和男人的互动,忍不住挠了挠头发,总觉得哪里不对。 再瞅一眼迟萻脸上温和纵容的神色,还有大人认真削桃木的样子,鹤童觉得怎么好像迟萻在宠着他家大人一样。 一个凡人,宠着“神”,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好不好! 鹤童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更没办法理解迟萻,她一个小小的凡人,哪来的自信宠起他家大人?不过不得不说,她这样,还挺自然的。 男人的速度很快,等他终于将桃木剑做出来后,递到迟萻面前,问道:“是不是这样?” 迟萻审视这把桃木剑,朝他笑着点头。 这桃木剑的样子和她在上个世界所用的那把上古桃木制成的桃木剑很像,除了它的剑身上没有蜿蜒的纹路。 然后男人又将之收回来,端详片刻后,尖锐弯曲的指尖在桃木剑上蜿蜒蛇行。 片刻后,他满意地道:“这样好看多了。”说着,将桃木剑递给迟萻。 迟萻含笑接过,只是当看清楚手里的这把桃木剑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剑上的纹路是我身上的兽纹,这样是不是好看一些?”男人说着,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很喜欢将自己身上的纹路烙印在这把剑上,因为这把剑是他要送给她的。 迟萻瞪着手里的桃木剑片刻,终于缓缓地抬头,深深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把桃木剑,分明就是上个世界,迟家祖传的那把。 色泽殷红,光华内敛,剑身上游走的奇怪纹路,俨然就像一把神器。 上辈子她使用那把桃木剑几年,对它剑身上的每一寸纹路都一清二楚,和手中这把一模一样。难不成,迟家的桃木剑,就是这人亲手打造的? 迟萻脑子有些混乱。 “怎么,不喜欢?”男人偏首看她。 迟萻很快重新展露笑容,温和地道:“不是,很喜欢,谢谢你!”说着,她倾身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这个男人,他不犯病的时候,真是让她好喜欢。 他抿着嘴,眼睛因为愉悦而微微眯起,整个人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凶兽,懒洋洋地趴在那里,舔着爪子,圈着他的祭品,享受愉悦的时光。 迟萻最终收下这把桃木剑,平时没事时,会配合《混元心经》练习剑法。 迟萻并不在意自己在男人面前修炼,他似乎对此也没感觉到惊讶,没事时就懒洋洋地趴在那儿,看她练剑。偶尔会突然从她背后偷袭她,将她扑到地上,然后压在她身上,从她背后叼住她颈椎上的嫩肉。 十次有九次被他扑中,唯一一次是他想逗她,直接放水的结果。 迟萻再次认识到自己和这男人的实力差别,或者可以称之为,凡人与神兽的实力差。 人类怎么能和神兽比呢? 33|蛮荒之年 不知不觉中, 迟萻来到神山已经渡过两个春天。 这两年期间, 除了和那只兽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外,迟萻也没有落下对《混元心经》的修炼, 炼制的丹药更是不少。 现在,她在山谷里的活动范围已经可以越过那条小溪,往溪水对面的树林里迈进。 溪水绕着山谷而过,以溪水为界,将这处山谷划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以神殿为主的山壁这边, 另一部分是溪水对岸的树林和山脉。 迟萻渡过溪水后,才明白鹤童所说的让她不要过来的原因。 以溪水为界, 俨然就是两个世界,一边是一只凶兽的地盘,因住着一只凶兽,周围干干净净, 除了一只凶兽外, 压根儿就见不到什么鬼魅怪物,连动物都没一只。 另一边的树林山脉则是豺狼虎豹、鬼魅怪兽的地盘, 魑魅魍魉更是无数。 不过看那只年兽的态度, 只要它们不来他面前显示存在感, 他一向懒得搭理, 那些魑魅魍魉也知道这只年兽的可怕, 很少会主动现身, 以至于迟萻有很长一段时间, 以为神山就只有年、鹤童和她三个存在。 迟萻这两年时间,将上个世界学到的技能重新熟悉一遍,而这溪对面的鬼魅怪兽就是她练习的对象,两年下来,成果不菲。 迟萻发现,这个世界很适合修炼。 首先,世界的灵气非常充足,随时可以补充她体内需要的灵气;其次,这是一个神话的时代,神兽遍布,天地的规则也发生变化,更容易参悟,以至于她比上个世界更容易领悟到一些修炼的规则,使得她的进步神速。 白天男人不在的时候,鹤童喜欢跟着迟萻转,将迟萻当成可以陪他玩耍的玩伴。 鹤童第一次看到迟萻用一张桃木制成的符牌将一只鬼怪轰成渣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迟萻这一手,打破了他对凡人的认知。 惊呆后,鹤童当天晚上,等年回来的时候,马上跑过去和他汇报这件事情。 汇报完后,鹤童就忍不住问道:“大人,萻萻真的是个凡人么?” “她是。”年很肯定地说。 “那她怎么会有对付鬼怪的能力?”鹤童不解。 在鹤童的认知里,人族一直都是渺小的,他们除了拥有创造能力及较强的繁衍能力外,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可以说人族是这片蛮荒大陆中最弱小卑微的存在,甚至是很多生物的食物,每到冬季食物紧缺的时候,人族就会面临着成为其他生物的口粮的下场。 年想了想,说道:“应该和她每天练剑有关,她用的符牌刻有我的兽纹。” 鹤童恍然大悟,“所以,那符牌能驱鬼,其实也是她参悟了大人您的兽纹得来的力量么?” 作为神兽,身上本身就蕴含着天地规则的凝聚化,方才会让他们拥有漫长的寿命,可怕的力量,成为这蛮荒时代中的顶级强者。 “不全是。”年淡淡地道。 “那是什么?” 年摸摸他的脑袋,用很轻的声音说:“世间万物皆有灵,圣人悟道,最后舍身成道,人族参悟规则,以此来修炼强壮自己……总有一天,人族会摆脱他们现在弱小的地位,成为这蛮荒大陆的主人,这是……” 这是天道法则早已注定的结局。 蛮荒将逝,圣人陨落,神兽无踪,人族将兴。 鹤童呆呆地看着他,年最后没有说出来的话,并非他故弄玄虚,而是他没办法诉诸于口,因为他已经触及到某种规则,让他无法再多说什么,以免打断世界的进程。 越是强大的存在,越能感觉到天地规则的演化和束缚,这是他们强大的代价,强大并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地毁天灭地。 就算如此,鹤童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人族,真的会变得这么厉害么? 至此,鹤童看迟萻的神色总有些微妙,特别是发现迟萻的悟性很好,竟然能看透年兽身上的金色兽纹蕴含的意境时,鹤童心里有一种无力阻止的茫然。 人类将兴的代价,是作为神兽的消泯,只要是神兽,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比起心里莫名地觉得悲伤的鹤童,年显得十分冷静,仿佛一个局外人,置身世外,并不因为这蛮荒时代的天道法则最后的结果而物伤已身,甚至每当迟萻无意识地开始研究他身上的金色符纹时,他也是懒洋洋地卧趴在那儿,由她趴在自己身上研究。 只是研究到最后,都是以滚床单作为结束。 *** 这晚,迟萻又被男人拖着在汤泉胡闹一通,接着回到房里时,这只年兽仍是不魇足地哄着她再来一次。 他一次的时间抵得过人类几次的时间了。 迟萻每次都被他弄得崩溃,最后直到承受不住,哭给他看时,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但不代表他已经满足。 跨种族的恋爱什么的,果然是一件非常考验人的承受力的事情,怨不得从来没好结果。 一切结束后,迟萻汗涔涔地趴在他身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哈欠,手搭在他胸膛上,手指无意识地描绘着他身上的金色纹路的脉络,不知不觉,就会将这种兽纹的脉络记在心里,每一次都有所体悟。 迟萻在这个世界的领悟能力比上个世界要好,不管有心或无心,总会有收获。 这只年兽身上的那金色的符纹,其实是一种规则力量的凝聚,化为他身上的兽纹,使他成为一个强大的存在,迟萻研究后,发现这些符纹竟然蕴含着道家正宗的符箓力量。 迟萻有些吃惊,又有些不意外。 自从发现那把桃木剑的由来后,迟萻就转变自己的思路,对这只年兽身上的金色纹路以另一种眼光来看待,发现它果然与众不同,不管她研究几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体悟。 也因为对这金色符文的体悟,让她的修行颇为顺利。 迟萻休息了会儿,就翻身而起,直接就坐在男人的腰上。 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低头打量他身上的金色纹路,那淡金色的兽纹分布在那大理石般的肌肤上,蜿蜒而行,纵横交错,格外漂亮,单只是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迟萻研究得正入迷,突然男人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拉下来,给她一个炙热的吻。 “不要了……”迟萻感觉到那顶在臀部的巨大,忙不迭地推拒。 男人眯着一双已经转为兽瞳的眼睛看她,他很喜欢与她肌肤相亲的感觉,更喜欢占有她的感觉,那会让他觉得这个凡人完全地属于自己。特别是现在她光着身体坐在他身上,那香艳之极的一幕,很难让他不兴奋。 “……那我穿上衣服吧。”迟萻地无语地说。 “不用。”男人拒绝,脱光衣服更好看。 迟萻好笑又好气,将他翻个身,让他趴着,她一屁股坐在他的后腰上,再次研究他背上的符纹,手指轻轻地抚过那苍白温凉的肌肤,摸着金色的纹路,每次都能让她入迷。 男人被她摸得很舒服,口里发出一种类似野兽的呼噜声,慢慢地闭上眼睛。 等迟萻终于精神不济,便滑下他的身,然后被他拢到怀里,窝在他怀抱里安然睡去。 翌日,迟萻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想到那男人懒了几天没出门,今天应该是出去觅食的,而他的食量一向大,总是在外面吃饱顺便清理一些妖怪才会回来。 迟萻像以往那样,洗漱后,就去吃早餐,接着拎起桃木剑,到溪的对岸去练剑,顺便找些鬼魅怪兽来练手。 迟萻在溪边练完剑后,直接进入树林里,刚想要寻只练手的怪兽,眼角余光瞥见阴影处一道奇怪的身影。 那身影的速度非常快,迟萻刚警惕地横剑在前,那东西已经来到面前。 这是一只兽形的怪物,那兽首上却有一张和人类差不多的脸,看起来颇为怪异。 迟萻以为是跑过来寻虐的怪兽,提起桃木剑就砍过去,谁知那东西却发出一声啸声,接着一只手伸出来,捏住迟萻斩下去的剑。 “凡人,休得对本山神无礼!”那兽形怪物喝斥一声。 迟萻吃了一惊,不过她并不是对那兽形怪物吃惊,而是对旁边不知何时出现,竟然徒手捏住她的剑的男人。 迟萻很快认出这男人,正是两年前有一面之缘的狰。 狰饶有兴趣地看着迟萻,松开手中的桃木剑,笑道:“好久不见,你好像和那只年兽在一起了。”说着,他啧啧几声,上下打量这人类,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年兽喜欢的地方。 神兽一般都是没有节操的货,什么生物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性伴侣,一起鬼混,发泄欲望。但是那只年兽显然对这种事情没兴趣,每天除了吃饱喝足外,都是懒洋洋地窝着,也没见他发情。 哪知一个没注意,这只年兽竟然寻了个人族来当性伴侣,而且在一起就两年。 迟萻警惕地后退一步,看着狰和那只奇怪的兽形怪物,心里飞快地想着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狰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你别怕,你是年兽的情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迟萻不吭声。 那兽形怪物不满地道:“狰大人,趁着年不在,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出手,否则年回来,到时候我可要惨了。” “怕什么?你可是山神魑魅。”狰安抚它,“要不是年兽占据这座山,将你赶走,你也不用可怜地龟缩在东南一角,每天只能风餐露宿,被魍魉收留……啧啧啧,比我还可怜,至少章峩山虽然贫瘠,却有个安生之地。” 那魑魅听到这话,眼里的害怕畏缩果然去了大半,双目圆瞪,一脸愤怒之色。 迟萻听到这只狰如此忽悠这只魑魅,嘴角微抽。 魑魅一般喜欢占山为神,被弱小的人族误认为山神;而魍魉是木石之怪,但凡有木石的地方,都会有魍魉出没,这两者在人族心中,确实是山神般的存在,当它们祸害人族时,又可以称之为山川之祟。 但对上神兽这等级别的存在后,它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只狰明显就是忽悠魑魅来当炮灰送死的。 “你胡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迟萻转头,就见到鹤童从溪的对面奔过来,怒瞪着这一狰一魑魅。 他指着那魑魅道:“你这丑东西,嫌大人当时没有杀你么?要不是你长得这么丑,大人也不会懒得杀你。” 魑魅一张兽脸涨得通红,发出愤怒的声音。 迟萻趁机一张桃木符牌拍过去,那符牌打到魑魅的脸上,一股浩然神威迸射,那魑魅瞬间被干翻,四肢抽搐着倒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 狰看到这一幕,哟地叫一声,“这木牌上的符纹是年兽身上的吧?” 说着,他探究地看着迟萻,一个人族竟然能将神兽身上的兽纹领悟到这程度…… 突然,狰忆起什么,脸色变得凝重。 “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滚?”鹤童对狰斥道,“小心大人回来知道你竟然闯进来,将你吃掉。” 狰狞笑一声,“小鹤,你信不信不用等年回来,我就先吃掉你这只小鹤,虽然鹤没什么肉,但味道也还算不错的。” 鹤童吓得羽毛都炸了。 鹤童漂亮的小脸上浮现细细的翎羽,他愤怒地道:“狰,你到底今天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只是让魑魅带路过来逛逛的?” 但凡是山,在没有主人之前,会被魑魅魍魉所占,直到比魑魅魍魉更厉害的存在前来,将它们驱赶离开,山头更换新的主人。 年占据这座神山已不知道有多少岁月,年的实力很强,在神兽中少有能及得上的。当初他将魑魅魍魉赶走后就不理他们了,哪知道它们竟然还不死心,竟然胆大包天地靠着对地形的了解,将狰带进神山的腹地里。 狰很快恢复轻快的笑容,安抚道:“别这么紧张啦,我今天原本只是想随便逛逛的,看看要不要接手占了这里。毕竟年自己占着这么好的山头,周围还养着那么多储备粮,反观我三餐不继,兽比兽真是气死兽,所以我就想让这山头换个主人。” 原来是来抢地盘的。 鹤童明白这点后,嗤笑道:“那你就等着被大人吃掉吧。” 在鹤童心里,他家大人是最厉害的神兽,狰算什么? 狰见状也不恼,他笑着说:“原来的打算是这样,不过看到这个人族后,我又改变主意了。” 鹤童脸色大变,迟萻也早有所觉,可惜两人再快,也快不过狰。 狰一脚将鹤童踹飞到溪边,伸手打飞几张暗地里袭来的桃木符牌,那桃木符牌在半空中炸碎,狰避开符牌上年兽的力量,上前制住迟萻的动作,利索地将她打晕扛走,消失在山林之间。 狰离开的片刻后,一只鹤从溪水中冲出来,发出一声清唳,冲天而起。 34|蛮荒之年 迟萻从昏睡中醒来, 就听到一句话:“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迟萻懵了下, 她眨了下眼睛,让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后, 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简陋的山洞,此时她躺在山洞的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石板冰冷的气息从背部往身体里蹿,让她浑身僵冷。 幸亏现在天气还不算冷,让她没有太过难受。 山洞的光线有些昏暗, 不过迟萻还是看清楚了对面坐在那儿的黑衣男人——狰。 狰额头那支绯红色的角在昏暗的光线中, 隐隐有红色的流光滑过,衬得他英俊的面容越发的邪异。 狰盘腿坐在那儿, 手里正拿着什么把玩,迟萻很快就看清楚,那是年做给她的桃木剑。 他的手指滑过剑身上的纹路,眼神晦涩。 “还我!”她爬起身, 对狰说道。 狰啧了一声, 将桃木剑抛过来。 他的力气很大,迟萻接过时, 手掌被震裂, 殷红的血从虎口流出来。 狰又啧了一声, 说道:“人族真是脆弱……”说罢, 摇摇头, 便起身出去。 迟萻没理他, 皱着眉看手上滴落的血珠, 不由得想起当初年控制不好他的力道,尖利的指甲总会将她弄伤,然后他会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舔去伤口上的血。 现在年可不在这里…… 想到那个男人,迟萻心情有点儿低落。 她不知道狰为什么将她捉走,只希望那个男人别因此而犯蛇精病才好。 等狰回来时,就见她从衣袍上撕了一条布包扎手上的伤。 他丢给她几株灵草,说道:“拿这个揉碎敷上去。”想了下,他又道:“年以前应该教过你吧?” 迟萻没吭声,捡起一株灵草弄碎挤汁,涂到手上的伤口上。 一阵清凉代替伤口处麻辣的疼痛,不一会儿,手上的伤已经结疤。 这种灵草对于神兽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于人族来说,却是上好的疗伤圣药,一般它们生长的地方,会有凶兽守着,也只有神兽这样的存在,敢光明正大去采摘,那些凶兽反而吭都不敢吭一声,由着他们将自己守着的东西拔走。 想想也挺可怜的。 迟萻弄好手上的伤时,就见狰已经在升火烤肉了。 先前狰出去给她找药的同时,也顺便弄了两头怪兽回来当晚餐,他利落地放血剥皮,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将野猪大小的怪兽穿过,架到火上烤。 不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肉香的味道。 迟萻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他烤肉。 烤好一只怪兽后,狰用微微弯曲的爪子弄了一块肉放到干净的叶子里抛给迟萻,然后一边吃一边继续烤第二只怪兽。 迟萻肚子也饿了,当下不客气地吃起来。 狰的食量显然也很大,吃完两只怪兽,看起来还没有饱的样子,但天已经黑了,他也懒得再去弄吃的,就盘腿坐在山洞里,一边舔着手指上的油腻,一边看着对面石床上坐着的迟萻,看到她从此至终淡定的模样,十分好奇。 按照正常人族的反应,被一只凶兽捉走,应该会害怕,然后千方百计地逃走,或者是哀求他别吃她才对。 可这个人族,从此至终表现得很镇定,给吃就吃,不给吃就坐着,安静得诡异。 都不求饶一下,感觉挺无趣的。 狰一边舔着爪子,一边看着迟萻说道:“你别想年会来救你,年找不到这里。” 迟萻哦一声。 狰见状,觉得实在没成就感,就道:“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迟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从先前醒来听到这话后,她就在琢磨狰捉走她的用意。 她不知道狰和年的实力哪个比较强,但看狰刻意避开年的举动,只怕年比较厉害一些,或者狰也无意和年对上。而狰将她捉来这里后,没有虐待她,也没有吃她,反而问她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可见狰一时半会不会对她动手。 确认这点后,迟萻放心了,便道:“狰大人是何意?” 狰无所谓地说:“你必须死!但是,我不能杀你,而是要你自己心甘情愿地自裁,你明白么?” “不明白。”迟萻很直白地道。 狰愣了下,显然这个人族的大胆让他惊奇,“不明白也没什么,反正你迟早要死的,最好你自己心甘情愿地去死。”说着,他一脸期盼地看着她,“要不,你现在就去死吧。” “我不想死。”迟萻说。 狰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那么,你怎么样才想死?” 迟萻不说话了。 狰也没有再催她,一人一兽窝在这山洞里。 夜晚的风有些冷,习惯神山四季如春的温度,晚上有暖洋洋、毛茸茸的兽皮床,还有一只陪睡的年兽,迟萻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这简陋的山洞,身下冰冷的石床更让她不适应。 迟萻缩在床上,闭着眼睛酝酿睡意时,又听到那只狰开口了。 “喂,凡人,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迟萻不理他。 狰又问了两次,见她竟然不吭声,终于怒了,上前将她从石床上揪起来。 他的力道非常大,而且并不会像年那样刻意收敛自己的力气,将她弄得很疼。 迟萻觉得被他捉住的地方骨头都要碎了,便道:“放手,我的骨头要碎了。” 狰啧一声,终于放开手,嘀咕道:“人族真脆弱,这么弱小的东西,怎么可能……” 迟萻没听清楚他的话,她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黑暗,看不清楚狰的神色,只能隐约从那沁着红光的犄角大概推测狰的轮廓。 对于自己将狰激怒的行为并没有太过害怕,这只狰是强大的,就是因为强大,所以他和其他的神兽一样,不会耍小心眼,反而被人族的小心眼弄得气急败坏。 若是他能亲手杀她,狰现在只怕已经将她杀了当食物。 迟萻笃定狰不会杀自己后,就开始作了。 她在挑战狰的底线,结果发现似乎挺不错的。 在狰被迟萻弄得快要火冒三丈时,迟萻仿佛才施舍一样地问:“狰大人能和我说一下,你为什么要将我捉到这里来么?” “这个我不能说。”狰直接道。 “那狰大人为什么不亲自杀我?”迟萻又问道,“人族其实也是你们的食物,你杀了我吃掉不是常事么?” “我不能杀你。”狰说。 “为什么?” 狰没有回答。 迟萻推测道:“难不成狰大人是怕你杀了我,让年生气,找你麻烦?” “……一半吧。”狰回答道,“那只年兽虽然没怎么大开杀戒,不过要是真惹他生气,神山都能让他夷平,能不和他对上最好。” 迟萻哦一声,“那另一半呢?” “你一个凡人不必要知道。”狰语气变得有些不太好。 迟萻试探到这里,知道狰定是不会说另一半的原因,她便没再开口。 *** 黑暗过去,又迎来新的一天。 清晨的阳光从山洞口斜斜洒入,迟萻坐在石床上,失神地听着外面的鸟鸣声。 狰拖着两只怪兽回来,一边烤一边对她说:“你别想年会来救你,只要我想躲藏,年可没那本事找过来。” 迟萻瞥他一眼,哦了一声。 狰照例给她一块烤肉后,其他的自己吃光了,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狰转头看过来,迟萻觉得他那眼神好像在看食物一样,果然是一群胃大无比的神兽,什么都能吃,好像从来都吃不饱似的。 吃完早餐后,狰就拎着她跑路。 连续跑了几天,迟萻也不知道狰带着她跑哪里去,但可以肯定的是,狰在不断地换地方,绕来绕去,应该是在避开追过来的年。 迟萻肯定心里的猜测后,在狰又一次询问她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时,这次迟萻没像以前那样闭口不言,而是开口问他。 “什么心愿都行?” 狰到底没有太傻,马上道:“除了让你回去找年,或者让你见年。” 迟萻哦一声,并不意外他的答案,说道:“我想回大氏村,将夕兽杀死。” “夕?”狰好奇地看她,“你和夕有仇?那家伙可不好杀,他可是东海龙女的儿子,皮厚着,而且脾气很暴躁,挺难对付的。” “年可以。”迟萻笃定地道。 狰顿时有些不服气,“年算什么?我也可以!” “那好,只要除去夕,我就没什么心愿了。”迟萻面上说得很诚恳。 狰刚高兴一下,然后忍不住皱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类,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她套进去,不过这只是个弱小的人族,他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摁死,应该没这胆给他下套。 一人一狰达成协议后,两人的相处变得和谐起来。 当然,狰还是带着迟萻频频换地方,以此躲开年的搜寻,迟萻很配合他,仿佛没有想过要制造点什么痕迹留给年,好让他寻来。 当然,在狰的眼皮子底下,迟萻也没办法搞什么,要是被狰发现,反而自己受罪。迟萻很懂得取舍,所以没有在这点上作死。 狰寻了一种灵草,用火将之烘干,然后弄成粉末洒在她的衣服上,以此来掩盖她身上的气息。年的嗅觉非常灵敏,单靠着一点的气味,就能寻过来,有一次他们差点被追来的年找到时,狰再也不敢小瞧年的追踪能力,极力地掩盖迟萻的气息。 人类的气息想要隐藏起来,比神兽简单多了。 至少,几天后,他们终于摆脱年的追踪。 又绕了几个圈,确定年真的没追上来,狰才带着迟萻往大氏村而去。 路上,迟萻坐在化为兽形的狰背上,狰屁股后头的五条尾巴甩来甩去,一路风驰电掣,跑得非常快。这种快是在迟萻看来的,迟萻坐在狰的背上,被风刮得脸生疼生疼的,实在承受不住。 但狰却觉得,自己已经放慢很多了。 “人族就是弱。”狰不屑地说,“我已经慢到和玄武一样的龟速,你还嫌快。” 迟萻理所当然地说:“既然你知道我是人族,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狰顿时被她气到,重新化为人形,尖利的爪子伸到她面前比划,威胁道:“大爷我给你骑在背上你应该感恩了,还想怎么样?” 迟萻很诚恳地道:“谢谢狰大人,我是弱小的人族,您就别和我一般见识。” 狰哼一声,抬头挺胸地去打怪兽当晚餐。 两人赶路的时候,他们中途遇到好几只从章莪山逃出来的神兽,交换了下消息。 “那只年兽不知道发什么疯,这阵子时常跑到章莪山去屠杀神兽,害我们有家归不得。”一只毕方抱怨着,怒气冲天地鸣叫一声。 那叫声似“毕方”,周围马上引起一阵熊熊烈火。 狰心知肚明,赶紧虚笑着应一声,安抚道:“哎哟,年的脾气一向古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迟萻缩在一旁不吭声。 毕方抱怨完后,对狰道:“还是你潇洒,时常东奔西走,没有遇到那只发疯的年兽,可怜我的几个兄弟都被他杀来吃了,只有几个逃出来……” 说着,忍不住流下悲痛的泪水。 狰更心虚了,结结巴巴地安慰毕方一阵,然后用五条尾巴卷起迟萻速度逃走。 无颜面对昔日的邻居啊! 狰虽然跑得飞快,但仍是让毕方眼尖地瞄到他尾巴卷着的那个人族,和周围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刚才狰带着一个人族走了,是不是?”毕方询问旁边的一只神兽。 那只神兽很肯定地点头,“是的。” “难不成这是狰的储备粮?”毕方狐疑地问。 其他神兽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还是有脑子转得快的神兽,突然想到什么,惊叫一声,“我知道年为什么跑到章莪山发疯了。” 此话一出,所有神兽都看向他,异口同声地问,“是什么?” “年分明就是在找一个人族,听说那个人族是他的情人!”那神兽一拍大腿,“先前年发疯的时候,我们只顾着和他打,没有听清楚他的来意,现在想想,当时年开打前,是不是说过,他的人族情人被咱们章莪山的狰捉走了?” 几只神兽顿时面面相觑。 半晌,毕方愤怒地朝天空唳叫一声,引得周围变成熊熊烈火,那火焰仿佛燃烧起在场众神兽心中的愤怒。 “好个狰!自己去偷走年的情人,害得我们被年追杀,有家归不得!” 众神兽愤怒不已,当下就朝着狰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于是在摆脱年的追踪后,狰和迟萻又遭到章莪山上的众多神兽的追杀。 狰逃得更起劲了。 迟萻坐在狰的背上,要不是狰分出几条尾巴捆紧她,她早就被甩出去了。 因为被章莪山的众神兽追杀,原本应该直线去大氏村的路线,只好拐道远行,并且路线距离大氏村越来越远。 好不容易摆脱一波追杀,迟萻蹲在篝火前,有些黯然神伤。 狰同样蹲在火堆前,一边烤着一只妖怪鸟,同样黯然神伤,叹息道:“昔日大家一起住在环境恶劣的章莪山,一起互相勉励,一起渡过难关,明明是多好的兄弟啊,为什么翻脸不认人了呢?果然神兽之间是没有友谊的,早知道我当初饿得两眼昏花时,将他们当储备粮吃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让这只狰可伤心了。 他一伤心,就想将昔日的神兽邻居吃掉。 迟萻默然地看他,很想说,你都害得他们被年追杀,无家可归,他们还拿你当兄弟就是棒槌了。 这只狰的脸皮果然够厚。 等狰吃完一只妖怪鸟,准备烤第二只时,迟萻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大氏村?” “我也不知道。”狰长吁短叹,“好歹等避过这阵追杀再说。” 虽然他在章莪山上能称王称霸,但是那么多只神兽联合追杀,狰也不敢一个人对上他们,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迟萻听了挺无奈的,她往火堆旁缩了缩,避开从洞口灌进来的风雪,轻叹道:“又到冬天了,天气再冷一些,我可能就没办法跟着你上路,否则我会被冻死的。” 说着,迟萻不着痕迹地看一眼狰,果然见到他开始愁眉苦脸。 迟萻垂眸,掩去眼里的异样。 迟萻被狰捉走时是秋天,现在已经是冬天,他们整整逃了几个月。 离开那男人几个月,迟萻哪可能不想他,只是再想他,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怕做得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在这之前,她需要好好地活下来。 不过,尽管狰将她捉走,但也不失一个机会,迟萻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狰。 冬天到来时,不仅对他们的逃跑造成困难,同时也对追杀他们的神兽造成一定的困难,都是有利有弊。 为了不让迟萻被冻死,狰不得不找一个地方停下来,渡过这个严寒的冬季再说。 狰寻找到一处有地热的山洞,将它挖得更深一些,然后又去猎杀几只野兽,弄了几块兽皮给迟萻当御寒的东西。 迟萻从来不知道神山外的冬天是这么寒冷,整个冬天,她都窝在山洞最里面,这里温度比较高,适合她这个人类居住。 狰就窝在洞口处,以天为被地为席,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进里面叫迟萻。 迟萻没事时就打座修炼《混元心经》,至于练剑,她是不会当着狰的面练的,那把桃木剑被她用粗布包起来,系在背上。 好不容易寒冷的冬天过去,一人一狰又面临追杀。 他们再次开始逃亡,从春天逃到夏天,直到夏末,终于摆脱那群(↓↓接着作者有话说) 35|蛮荒之年 回到大氏村的时候, 已经进入冬天。 刚下完一场雪, 大氏村银装素裹,看不到一点绿意, 和迟萻记忆中的大氏村一样,充满萧瑟的气息。 一人一兽就蹲在大氏村村外一株树下,朝着大氏村里张望。 “你要进去么?”狰问迟萻。 迟萻点头,“难得回来,我当然要回家的, 倒是你……”迟萻不太确定狰要不要和人族打交道, 她心里并不太希望他进去,生怕这只兽肚子饿时, 捉几个人类吃掉。 这个世界的神兽行事无忌,所有一切能吃的都是他们的口粮,也不怪迟萻担心。 让一只神兽来到人族的聚居地,那不是放一只吃人的狼进来么? “我当然和你一起进去”狰理所当然地说, 他转头看向迟萻, 难得看出这个人族的想法,顿时怒了, 冷笑道:“你怕我吃了这些村人?” 迟萻没吭声, 默认他的说法。 “人肉哪有怪兽和妖怪的肉好吃。”狰一脸不屑。 迟萻这才笑道:“狰大人如此清纯不做作, 果然和外面那些神兽是不一样的。” “知道就好。”狰神气地说。 等说完后, 狰脸色微变, 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忍不住阴晦地看一眼迟萻。 这个人类的笑容总是很温暖, 没有一点攻击性,让人感觉到很舒服,会不知不觉间对她放开心房,真心地接纳她。狰和她相处几个季节,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类的厉害之处,不管年为什么对这人类另眼相待,狰现在对她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只是不管怎么样,狰最终的目的,仍是希望她能自裁。 想到这里,狰觉得还是尽快除去夕,然后让迟萻自裁,省得夜长梦多。 除此之外,还要担心的是…… “这里距离神山很近,你不怕年发现你?”迟萻忍不住问,然后就见狰的神色果然变了几变,就知道这只狰还是忌惮年的。 狰冷哼一声,“你身上有遮掩气息的灵药,年就算住在附近,不一定能发现。”对这点,狰可是十分自信的,所以他才敢大摇大摆地带迟萻过来。 最后,迟萻与狰约法三章,两人方才进入村子。 他们进村的时候,恰好是午后。 很多村民正在地里劳作,挖一些埋在地下植物的根茎。 狰平时从来不会关注这种弱小的人族是怎么生存的,不过这次因为迟萻,多少关注一点,见到那些人类挖植物的根茎,好奇地问迟萻,“那些东西能吃么?” 迟萻回想记忆里的味道,说道:“能吃,它含的淀粉很高,容易饱腹。”也是冬天里最适合贮藏的粮食之一。 狰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些人瞧。 这两人的出现,也引起很多村民的注意。 毕竟这个高危的世界,人类很少会离开聚居地,甚至没有人能从一个地方平安地到达另一个地方,这些村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几个外来的人,突然就见到外来者,哪里不好奇。 迟萻沿着记忆,一直走到村尾,来到村尾的那块坡地。 那里有一栋木屋。 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木屋顶上的稻草被吹起,吊在屋檐处的几个倒挂的石锥也互相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迟萻站在院子前,隔着篱笆往里看。 虽然她离开几年,不过这木屋和记忆里的家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有屋顶上的稻草年年换新的,其他的都维持着原样。 狰站在迟萻身边,也跟着往里看,感觉到屋子里有两个人族,而且是非常弱小的人族,和迟萻这个能修炼的人族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你家?不进去?”狰好奇地问迟萻,不明白她都回家了,怎么还呆站在这里。 很多时候,神兽喜欢直来直往,不太明白人类的思考方式。 迟萻没吭声,她现在有点“近乡情怯”,也不知道兄长叶泽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突然见到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孩子。 那孩子两岁左右,身上裹着兽皮,使他看起来圆滚滚的,走路摇摇晃晃,十分可爱,一路从屋子里滚出来。 “安,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一道女声传来。 那孩子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站住,看着站在篱笆前的两人,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满是好奇的神色。 接着,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原本是出来寻孩子的,看到院子外的两人,顿时愣了下,忙过去抱住孩子,警惕又好奇地问道:“你们是谁?” 迟萻看看这女人,又看看那被抱着的孩子,从那孩子的五官中可以辩认出兄长叶泽的样子,便知道这应该是叶泽的妻子和孩子。 “我是……” 迟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萻萻!” 迟萻转头看去,见到扛着一筐食物的叶泽站在不远处,神情激动地看着她。 “阿兄!”迟萻喃喃地叫一声,眼眶有些湿润,此时被身体里的情感主宰着,毫不迟疑地跑过去,扑到叶泽怀里。 叶泽也十分激动地搂住妹妹,尽管妹妹现在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已经不是那个又瘦又弱营养不良的小丫头,但他仍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妹妹叶萻。 叶泽激动后,很快就意识到问题。 当年去了神山的妹妹怎么回来了?她为什么能回来?不远处那个跟着妹妹一起的男人是谁? 进入到人族的聚居地后,狰的外表改变很大,他额头的角已经收起来,原本有些邪异的面容,此时只剩下一股正气。别说,看起来还真像个好人,一点也不像是只神兽。 叶泽虽然满心疑惑,但也担心村人们的反应,忙拉着妹妹进屋。 狰跟着进去,像个局外人一样袖着手站在一旁,看他们一家团聚。 “萻萻,你怎么……”叶泽千言万语,不知道怎么说。 迟萻朝他微微一笑,看向不远处抱着孩子站在那儿的女人,问道:“阿兄,这是阿嫂么?” 叶泽愣了下,发现她好像不愿回答,就顺着她的话道:“是的,这是你阿嫂和小侄子。”然后将妻儿叫过来,对他们道:“阿辛,这是萻萻,你应该还记得她。安,这是你阿姑。” 叶安瞅着迟萻,软软糯糯地叫一声“阿姑”。 迟萻笑着应一声,摸摸孩子的脑袋。 从兄长那儿知道,在她被送去神山的春天,兄长叶泽和同村的阿辛成亲,接着小侄子出生。叶泽为儿子取名“安”,除了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外,也有对可能永远无法相见的妹妹的思念。 叶泽见迟萻不想多说,最后也没有问她怎么突然回来,这些年又在哪里,只能满腹疑惑地和阿辛一起去准备晚上要吃的粮食,以庆祝妹妹的归来。 迟萻回到大氏村的消息,不到一会儿就传遍整个村子。 村民们陆续过来打探消息,不过都被叶泽打发了,只有村长过来时,叶泽才让村长进来。 大氏村的材长是一个健硕的中年人,看着三十上下,身体硬朗。在这个时代,村长一般都是年青力壮的人来担任,超过一定的年纪后,就会退下来。 迟萻去见了村长,对村长道:“村长,我这次回来,是为了除去夕兽。这次我请了一位大人一起对付夕兽,您不用担心,不会给村民带来什么麻烦。” 村长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想到和迟萻一起回来的那个黑衣男人,明白迟萻说的人应该是他。 村长虽然怀疑狰能不能真的对付夕兽,但迟萻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作为神祭品送入神山后平安归来的人,多少对她的话有些信任。 除此之外,村长和大多数的人族一样,对总在冬季出现在人类聚居地、将人类当成食物吃掉的夕兽有一种天然的恐怖,那是压在人类心头的阴影,自然希望能除去这个一直压在人族心头的恐怖凶兽。 人族在这个时代,太过弱小,他们弱得只能祈求神拯救他们。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村长离开后,迟萻心情也有些沉重。 她现在是人族,其实能明白人类的渺小卑微,并非是人类不想自救,像个寄生虫一样将希望寄托于神,而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太过弱小,无法与力量强大的神兽相抗横。 这个时代是一个畸形发展的时代,神兽多如狗,妖怪遍地走,人类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迟萻沉思着,就听到外面叫唤她名字的声音。 “萻萻!” 迟萻正疑惑是谁叫她,出门一看,当看到站在院子里激动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时,嘴角微抽。 “雅格……” 当年还像个花骨朵一样的少年雅格现在已经长成身强力壮的青年,古铜色的皮肤,英俊的面容,修长有力的身躯,无一不表示他现在已经是个可靠的男人,可以养活自己的女人。 迟萻有些尴尬,看到雅格激动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 “萻萻,你回来啦……”雅格欣喜地说,眼睛有些湿润。 迟萻看出他对自己的归来是真心欢喜的,也是因为如此,让她有点儿无法直视。 “是啊,我回来了……”迟萻迟疑了下,方笑道:“雅格,好久不见。” 雅格欣喜地道:“好久不见,萻萻,这么久以来,你过得好么?”说着,他就要像少年时期那样,上前拉迟萻的手。 迟萻心中悚然,赶紧后退一步,看到他黯然神伤的样子,更无法直视。 少年,咱们保持点距离吧,对你真的是有好处的。 迟萻谨记着某个蛇精病,可不想造孽,便隔着一段距离,对雅格道:“我挺好的,这么久以来在大人身边也过得很好。”说着,她故意露出一副羞涩欢喜的神色。 格雅的脸色变了变,明白迟萻的意思后,黯然地离开了。 迟萻松了口气,虽然此举伤了雅格纯情的少年心,但总比伤了他的命要好,而且她也不是叶萻,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感情。 “他是你在人族的情人?” 一道声音像鬼魅一样响起,吓得迟萻差点炸毛,飞快地转身后退,就见到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你竟然找了个人族的情人,小心年发飙,将那人族吃了。”狰说道,满脸的幸灾乐祸。 迟萻哪里看不出他想看笑话的样子,不管这笑话是关于自己的,还是关于年的,偏偏不想如他的愿,一脸正色地道:“狰大人误会了,他不是我的情人,我和雅格只是邻居,就像狰大人和毕方是邻居一样。” 提到那些追杀他们的神兽,狰脸色变了变,实在不愿意提起那些一言不合就追杀他的邻居。 叶家的晚餐很丰富,为了庆祝妹妹归来,叶泽不吝啬地做了很多食物,包管饱。这对于食物稀缺的冬季来说,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但狰有些食不下咽。 这些植物的根茎到底有什么好吃的?没有一点肉,人族竟然只能吃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怜了。 狰一边食不下咽,一边又同情人族的伙食,最后没有吃多少就起身离席。 叶泽和阿辛夫妻俩惴惴不安,询问迟萻是不是他们款待不周,所以狰才会脸色这么难看,没吃多少就离开。 “不是的,你们不用担心。”迟萻柔声安慰这对朴实的夫妻,“他只是吃饱了,不用管他。”反正狰自己也会去觅食,要是真让他跑到人族的家中吃饭,多少存粮都不够他吃。 果然,天色完全黑下来时,狰终于吃饱喝足回来。 “你们人族的东西真难吃。”狰抱怨道,“幸亏附近的怪兽多,个个都彪肥体壮,味道好极了,我吃了好几头就饱了。” 迟萻温和地道:“既然如此,狰大人以后尽管吃。”这附近的怪兽也是威胁村民安全的一种存在,现在来了一只胃口好的神兽,正好让他解决一些。 狰不知道迟萻的心思,也为这大氏村附近那些养得肥壮的怪兽的存在感觉到高兴。 果然,那只年兽的地盘就是好,养的怪兽都这么肥美多汁,可以让他吃好一阵子了。 狰心满意足地去叶家的客房休息,虽然他挺嫌弃人类的房子又小又窄,连身体都舒展不开来,不过他现在需要跟在迟萻身边,完成她的心愿等她自裁,所以这点不方便就忍下了。 叶萻的房间依然保留着,兽皮毯也是新的,可见叶泽对这妹妹有多想念。 天黑后村民们基本都休息了,迟萻洗漱后也上床休息。 睡到半夜,迟萻突然就醒了。 醒来后,迟萻披着兽皮衣下床,掀开遮挡窗户的油布往外看,发现这村子里的鬼魅比几年前更多了,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血腥味,无声无息。 迟萻抓起桃木剑,开门出去。 刚出门,迟萻就感觉到隔壁客房的门也开了,黑暗中听到狰的声音:“你要去捉鬼?” “是的。”迟萻坦然地道,“我要保护村民。” 狰啧了一声,似乎不太喜欢她这种圣人情怀,但想到迟萻的心愿还未完,便没说什么,跟着迟萻一起往村口处跑去。 远远的,迟萻就看到村口一户人家血光冲天。 周围四处都是飘荡的鬼怪,它们张牙舞爪地欺进村民的家,嘻嘻哈哈地狞笑着,不断地去吸食屋子里村民身上的生气,吸食完后,继续啃食他们的血肉。 这时代的鬼怪非常凶残,不仅吸食人的生命力,对人类的血肉也不放过。 迟萻提起剑,跃进那村民的家,一剑斩过去。 一只鬼怪尖叫一声,被桃木剑砍成两半,桃木剑上的红芒亮起,那鬼怪的身体呯的一声炸开,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这只鬼怪的下场吓到其他正在吃人的鬼怪,它们吓得尖叫着离开,就被站在院子外观看的狰毫不客气地一尾巴抽回院子里,迟萻手持桃木剑,一只一只地杀死。 所有作恶的鬼怪都解决完后,迟萻进那村民家,发现这家五口人,已经死了三口人,还剩下两个半大的小子。 她在心里叹口气,想了想,咬破指尖,以血为朱砂,在门板上画了一个驱鬼符。 这个时代没有纸,布太过昂贵,不好胡乱浪费,迟萻没有绘符的纸张,只能以血为朱砂,画在门板处。 狰原本漫不经心地看着迟萻动作的,直到迟萻在门格上画下一个血符后,突然脸色大变。 血符完成后,一阵血光亮起,远处高耸入云的神山中,一道愤怒的兽吼隔空传来。 “糟糕了……” 狰看着神山的方向,心知这血符是年兽身上的兽纹的一种,定会让那只年兽感应到,没想到自己小心地躲过年兽的追捕,最后竟然败在一个血符下。 狰当机立断就扛起迟萻,准备再次跑路。 迟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被他扛起时,还有些懵逼。 北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狰跑得很快,须臾间(↓接着作者有话说) 36|蛮荒之年 迟萻晕晕乎乎地被狰扛着,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狰突然停下来,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她马上意识到要搞事了。 迟萻抬头望去,就见到黑暗中一双狼一样幽绿而贪婪的眼睛。 这双眼睛铜铃大小,在阗黑的夜色里散发幽绿的色泽,可以想像眼睛的主人有多可怕,迟萻从记忆里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夕兽。 每到冬季食物短缺的时候, 夕兽就会在黑夜来临之时, 来到人族居住的村子,将人类当成食物, 饱腹一餐后,方才会离开。 夕兽大多会在太阳落山之时出现,而这种时候,也称为夕。在“叶萻”的记忆里, 她看到过很多次夕兽吃人的场景, 清晰地记得夕兽在黑暗中那双狼一样噬人的眼睛。 她没想到,夕兽会在今晚出现。 迟萻僵硬地挂在狰身上, 手里拽着那把桃木剑。 狰看到出现在村口的夕兽, 再联系已经从神山中赶来的年兽,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不是一个苦逼能概括。 危急的情势下, 狰瞬间就恢复兽形。 其形如赤豹, 五尾一角, 一个人类坐在他背上,被他用两条尾巴束缚住。 黑暗中,两只凶兽对峙。 夕兽习惯性地在饥饿的时候,准备来人类的村庄饱餐一顿,只是它没想到,今晚会在这村庄里遇到另一只神兽。 虽然狰算不得什么,但是这种饿肚子的时候,夕兽只想先饱餐一顿再和他打。 饿着肚子打架的感觉可不好。 一狰一夕互不相让,彼此在估量着对方的实力。 不过比起夕兽来,狰更紧张,生怕年下一刻就出现在面前,他只想先将这只夕兽打发后就跑路。当下他对夕兽道:“夕兽,马上滚回东海!” 黑暗中,夕兽也开口了。 它的声音像打雷一样,浑厚刺耳,“你在这里做什么?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吃掉。”饱受饥饿困扰的夕兽脾气非常暴躁。 “吃我?也不怕消化不良。”狰讽刺道,看看时间,生怕年就要追来,他这会儿懒得理会夕兽,说道:“这次放过你,下次你敢来,我扒了你的皮,将你烤熟吃掉。” 说着,就马上要跑路。 迟萻哪里肯让他跑,他跑了夕兽就会闯进村子里,那些熟睡的村民不知道又有多少会葬身夕兽口中。当下她疾声道:“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别忘记了!” 狰只想说,现在逃命要紧,以后再完成她的心愿也不急。 可惜夕兽这会儿也犯狞了,挡在村口不肯让狰跑。 “我好久没吃神兽了,还有一个人,今晚就先吃你们。”夕兽说着,张开大口。 狰此时简直想骂神兽,感觉到神山那边的变化,他一脸日了狗的神色。 一阵狂风刮来,整个天地变色,神山深处发出轰隆隆的雷声,将张大口准备开打的夕兽逼得后退一步。 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到他们附近。 黑暗中,对峙的两方变成三足鼎立。 空气中的气息变得凝滞,连凛冽的寒风仿佛也凝滞,气氛变得无比的诡异。 漆黑的夜色里,一道阴戾的声音响起,“狰,将她还给我!” 迟萻听到这声音,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下,然后她发现扛着她的狰也和自己一样,不争气地瑟缩起来。 迟萻顿时有些无语,觉得自己对这只狰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了。 果然除去夕的选择从来不是狰,而是年,怨不得后世的人只过年、拜年,从来没有听过过狰或拜狰的。 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凶兽,干巴巴地打招呼:“年,好久不见。” 幽暗的夜色中,对方的眼睛是一种幽紫的色泽,冰冷的兽瞳,如同神魔,让人看一眼就被定住,浑身发寒。 夕兽一双眼睛在狰和年身上转了转,明白今晚不是来吃人的好时机,有这两只凶兽在,它完全打不过。正想趁着这两只凶兽不注意时先跑,就被狰和年同时出手,两只兽同时一尾巴朝它抽过去,将它抽翻在地上。 夕兽只好趴在那里,继续寻找脱身之法。 此时,因为神山的雷声,大氏村的村民都被惊醒,整个村子亮起火光。 幽幽的火光亮起,同时也照亮村口这三只正在对峙的凶兽。 庞大的兽身半隐在黑暗中,那可怕狰狞的样子,依然吓得村民差点失魂。 村民发现这边的情况时,都吓得不敢出门,只有叶泽发现妹妹不见,简直吓得要疯了,让妻儿躲好,他赶紧拿起武器出门,和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往村口奔来。 迟萻终于看清楚在场的三只凶兽,狰的兽型这一年她看得多了,而夕兽,是龙首兽身,徒有龙形无龙神,是不被东海龙王承认的后代,被赶离龙宫流浪在外。至于年……迟萻看到那只浑身赤红、头长犄角、形似麒麟的凶兽,心头发毛。 三只凶兽聚在一起,那场景对于人类来说,不啻于末日。 村民们远远地看到这三只巨大的凶兽,吓得都不敢过来,相比之下,被狰用尾巴束缚着放在背上的迟萻渺小得被人完全忽略。 眼看着年兽的气息越来越可怕,狰当机立断将背上的人用尾巴拎起,朝年砸过去。 迟萻感觉到自己飞在半空中,心想自己一定会摔死时,腰间就被一条尾巴束缚住,然后身体落在冰冷的鳞片上,迟萻抬头看到前方的兽首,知道自己落在年身上。 狰趁着年接人时,四条蹄子一撅,赶紧撒丫子跑了。 夕兽见状,也跟着跑了。 年并没有理会那两只逃走的凶兽,捆着背上的人类,直接往神山而去。 等村民们反应过来时,村口的三只凶兽已经没了踪影,若非地上还有三只凶兽留下的脚印,他们都以前刚才是幻觉。 “萻萻不见了……”叶泽伤心焦急,惊恐害怕,“是不是夕兽将萻萻带走了?” 村长望着黑暗中的村口,安慰道:“你别急,刚才夕兽来了,它却没有吃人就离开,可见先前的情况和往常不一样,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村长想起白天迟萻说的话,莫名地开始相信,人族的未来似乎不一样了。 *** 迟萻趴在年兽的背上,剧烈的风声从双耳灌入,她整个人都有些头晕脑胀,若非腰间那条尾巴固定着自己,早就从年兽的背上掀下来。 过快的速度,让她的身体极度不舒服,最后身体都被冻得麻木,连神智也开始浑沌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落入温暖的泉水中。 温暖的泉水冲刷着冰冷的肢体,僵硬的身体渐渐地柔软下来。 寒冷退去,意识清醒几分,同时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不太好。 迟萻动了下,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时跨坐在男人坚实的双腿上,身无寸褛,对方的手有些粗鲁地在她身上抚摸着,属于香叶的淡雅香气在鼻翼间浮动,翡翠色的香叶碎片沾满她的肌肤。 “年……”她低低地唤一声。 搂着她的男人没吭声,继续拿香叶给她洗澡,欲要将她身上满是狰的气味洗掉。 迟萻忍不住抬头看他,对上一双紫琥珀色的兽瞳时,肝颤了下,知道他现在有多狂怒,于是很明智地乖乖地窝在他怀里,让他帮她洗去身上的气味。 这只年兽有洁癖,迟萻也不敢反抗他,以免在他暴怒的时候激怒他。 等他帮她洗好头发,她讨好地伸手搂着他胳膊,将脸凑过去蹭了蹭,又软绵绵地叫道:“年……” 年的竖瞳俯视她,掐着她的腰,炙热的巨物抵着她的腿心间,缓缓地将她放下。 迟萻有些难耐地低吟一声,这声音好像刺激到他,一把将她抵在汤泉中的一块汉白玉石上,他用力地撞击着她的身体,低头吻住她的唇,只是感觉到她身上仍是有狰的气味时,那双兽瞳瞬间怒睁。 迟萻双眼湿漉漉的,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的神色变得暴躁,赶紧搂住他,凑过去亲他的脸,一只手轻轻地抚着他额头的犄角,软绵绵地说:“年,我很想你……” 心口那如岩浆般翻滚的怒火缓缓地平息几分,年将她搂到怀里,温柔地抚着她光滑的背,沙哑地道:“你身上都是狰的味道,我不喜欢。” 迟萻心里有些囧,这只年兽的鼻子是狗鼻子么? “我、我和他什么都没干,就是、就是……”迟萻吱吱语语地为自己解释,“你要相信我。” 他嗯一声,再次将她抵在汉白玉石上,激烈地侵占她的身体,平静的汤泉水花四溅,迟萻最后被他弄得忍不住搂着他哭起来,哀哀地求饶,年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一边吻去她的泪,继续埋头苦干。 等一切结束后,迟萻身体软得像水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年再次拿香叶给她洗澡,连续洗了五次后,就将她举起来,将她从头到脚都闻一遍,发现她身上除了自己刚才染上去的气味外,没有一点那只狰的味道,终于满意了。 他满意的方式,就是再次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她的身体里。 迟萻又累又难受,身下那东西太大了,不管几次,都会让她有一种被撑坏的感觉,虽然中途有爽到,但更多的是可怕的侵占。 她勉强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脖子里蹭着,讨好地道:“年,我很累,咱们去休息好不好?” “不好!” 迟萻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依然是竖瞳,只能苦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被狰捉走后,没有及时设法脱身。 直到将她做晕过去,年才意犹未尽地将她抱回房,放在兽皮床上。 躺在久违的温暖的兽皮床里,迟萻下意识地滚到他怀里,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方才继续沉睡。 她这种无意之举取悦到他,让他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只是一双眼睛依然黯沉,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 做也做过了,睡也睡过了,一觉醒来,迟萻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好的,但她显然低估了某人的蛇精病,犯起病来那真是要人命。 迟萻发现自己被囚禁了。 看到扣在脚上的锁链,迟萻那一刻是崩溃的。 她呆滞地坐在兽皮床上,低头看着自己光裸的脚上,一条细细的金色锁链扣在上面,锁链的另一端系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她想要离开这里,除非将那粗大的柱子一起抗走。 迟萻伸手拨弄了下那链子,又尝试着将它扯了扯,那清脆的声音,让她明白这锁链不是她的能力能弄开的。 除了那只天生神力的神兽,估计没人能弄开它。 迟萻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她呆滞时,鹤童端着食物进来。 迟萻缓缓地抬头,看到依然像个十岁的男孩子的鹤童绷着漂亮的脸蛋将食物放到她面前,说道:“你吃点东西。” “鹤童?”迟萻终于从呆滞中回神,忍不住道:“能帮我将这锁链弄开么?” 鹤童一脸“你别傻”的神情看她,说道:“这是大人亲手打造的锁链,上面有大人的兽纹,除了他,没人能打开。”说着,他终于露出笑容,“就算狰敢再来,他也没办法弄开带走你。” 迟萻:“……” 非人类的世界,她果然难以理解。 虽然不能理解这些非人类的想法,但迟萻仍是乖乖地吃完鹤童端上来的食物,发现鹤童其间总在看自己,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 鹤童瞅着她的脖子,“你脖子青青紫紫的,被什么东西咬了?” 迟萻:“……” 被你家大人像疯兽一样咬了算不算? “没事,我摔的。”迟萻眼睛眨也不眨地胡扯,不想教坏孩子。 鹤童哦一声,直到她吃完东西,鹤童一边收拾一边对她道:“这次的事情不怪你,都怪那只狰,不过昨天大人将你带回来时,你身上到处都是狰的味道,真是讨厌死了,以后你还是离那只狰远点。” 迟萻嘴角微抽,连鹤童都觉得她身上的味道讨厌死了,所以也不怨怪年会反复地给她洗澡。可她真的没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啊?真不知道这些非人类的鼻子是怎么长的。 迟萻咳嗽一声,问道:“年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不好!”鹤童鼓着小脸,气愤地道,“大人经常去章莪山找你们,没想到狰一跑就没踪影,大人将章莪山都翻遍了,一直没找到你们……” 迟萻闷不吭声地听着,这些她从路上巧遇的那些章莪山的神兽那儿听说了,现在再听一遍并不意外。对于年的占有欲,迟萻早在现世时就有所理解,她这次才跑一年,就被他用锁链束缚着,以后再跑,估计生生世世都下不了床。 真是个伤悲的事情,迟萻默默地给自己点蜡。 鹤童讨伐一顿狰后,对她道:“你以后也别乱跑了,你是侍奉大人的祭品,哪有祭品乱跑让神去找的?要是其他的神兽,早就将那祭品吃了,重新找过。” 说着,鹤童嘟起嘴巴,其实挺不明白为什么年要像发疯一样找迟萻。 人类对于他们这些神兽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没了这个,再找就是了。 所以迟萻被狰捉走时,鹤童愤怒的是狰敢越界捉人,挑衅年的威严,却并没有为迟萻被捉走太过伤心。只是后来的事情,超出他的想象,让鹤童莫名其妙,不明白年为什么这么重视迟萻。 迟萻对上鹤童纯洁又疑惑的神色,默默地将身上的衣服扯了扯,努力遮掩身上的痕迹。 还是不要教坏小孩子了。 吃过饭,迟萻感觉身体又酸又累,很快又趴在兽皮床上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迟萻感觉身体沉重,好像被鬼压床一样,极度不舒服,终于挣扎着醒过来。 清醒后,迟萻就发现自己趴在兽皮床上,身后压着个人,那人正轻轻地叼着她颈椎的嫩肉咬着,力道不重,但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尾椎骨都发软,整个人瘫软在那里,四肢无力,只能任由身后的男人为所欲为。 “年……”她喘息着唤道,声音软绵绵的。 年将她后背吻了一遍,沾满自己的气息后,才将她翻转过身来,看到她如水般的眸子,迷乱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像被蛊惑一样地低下头,亲吻那双眸子。 迟萻被他的温柔蛊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他。 和他分开一年,她确实很想他。 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没有完成任务,她会死,真正的死亡。所以,某些时候,她必须懂得取舍。 年将她揉到怀里,埋首在她胸口嗅了一下,发现狰的气息已经没有了,完全是他的味道,心里的满足让他身体火热,热气全集中在身下的某一处,再也忍耐不住,将她的腿抬起放到肩膀上,用力地侵占。 迟萻揪住身下的兽皮,眼睛湿润,眼角有眼泪流下来,有些委屈地看他,“太快了……” 他顿了下,将她搂到怀里,放缓了速度。 直到迟萻再一次瘫软在他怀里,她伸手抚摸他锋利的眉眼,感觉他现在的心情不错,就尝试着道:“年,能不能松开我脚上的锁链?” 这试探性的话却没想到激怒他,原本魇足的眼睛瞬间变成竖瞳。 他压在她身上,低头俯视她,沙哑的声音阴森地问:“你还想去找那只狰?” 迟萻:“……绝对没有!” 年仔细地看她,仿佛在看她是不是在说谎,半晌才阴戾地道:“你别想了,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狰!” 迟萻发现他犯病很重时,心里十分无奈。 到底是什么让他(↓↓接着作者有话说) 37|蛮荒之年 因为某只兽现在犯病很重, 迟萻发现和他讲道理说不通后, 决定缓一缓。 她从来不缺乏耐心,对这种蛇精病的男人, 迟萻更是以无以伦比的耐心去应对,不然在现世时,她早就被司昂弄疯了,而不是直到和他结婚时还好好的。 这一缓,就过了好几天。 几天时间, 迟萻脚上的锁链依然没有取下, 她被困在这间屋子里,白天无聊时就折腾草药炼丹, 晚上年回来后,就一起过没羞没臊的夜生活,感觉和过去那两年差不多,除了没有自由外。 鹤童知道她喜欢草药, 每天会到下面的山谷里采摘一批过来给她玩, 至于年,白天时他一般不在, 迟萻觉得以他现在蛇精病的状态, 这种时候一般不是去觅食, 而是去追杀狰才对。 迟萻的预感很快就应验。 因为已经回到章莪山的毕方直接打上门来, 要找年算账。 恰好那日年没出门, 就卧趴在兽皮床上, 一手圈着迟萻, 半闭着眼睛休息。 迟萻淡定地趴在他怀里,研究他肩膀上的纹路。 这几天,迟萻也终于摸清楚那晚年为什么会突然就出现,原来和她当时画的那血符有关。迟萻自从发现年身上的金色的纹路代表的意义时,研究了两年,自然有所小成,对符箓的研究比上一个世界更深刻,她所画的符内蕴含的灵力也越高。 当时所画的那驱鬼符,便是以年身上的金色符纹为基础。 这血符生成时,因是与年身上的符纹同宗同源,自然引起年的注意力,方才会惊动他。 迟萻研究一会儿,忍不住看看那闭着眼睛休息的男人,此时他的眉眼柔和,俊美得不像凡人,教人怦然心动。然而迟萻只要动一下脚,听到脚上的锁链发出的声音,发现所有的平和假象都被打破。 这男人还在犯病呢,别被迷惑了。 虽是如此,迟萻仍是生不起任何害怕的心情。 大概是,自从在现世与他认识后,不管他当时怎么蛇精病,他从来没有做出伤害过她的事情,反而因为他的纵容,让她越来越离不开他。 迟萻想着,就凑过去亲吻他的唇角。 刚准备撩了就跑时,就被一只手飞快地扣住她脑袋,加深这个浅淡的吻,彼此唇舌相抵,透明的津液从嘴角流出来,被他一一舔去。 “年,你给我滚出来!!” 一道怒吼响起,整个神山仿佛都震动了下,接着就听到一声“毕方”的唳叫声,不远处的雪山起了熊熊大火,融化的雪化为雪水流下来,外面的溪水瞬间变成一条宽阔的河流。 年瞬间睁开眼睛,一双眼眸变成竖瞳。 年摸摸迟萻的脑袋,在她脸蛋安抚性地亲吻一下,便起身,从窗台跳下去。 等年离开后,迟萻忍不住摸摸脑袋,不知道毕方这种时候过来做什么,不会是那只狰仍是不死心,又做了什么吧? 鹤童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看到迟萻好好地待在房间里,松了口气,对她道:“毕方上门来寻仇,不过你不用担心,大人一定会将他揍出去的。” 迟萻奇怪地问:“毕方怎么来了?” “主人这段时间去章莪山找狰,想要杀死狰,哪知道狰那么会逃,主人最后只能杀几只章莪山上的神兽吃了它们泄忿。”鹤童理所当然地说。 迟萻顿时默然,她真是没办法理解神兽的世界,论起吃来,他们真是啥都不忌讳,啥都能吃。 鹤童待了会儿,到底担心外面的年,便又起身出去。 鹤童离开不久后,迟萻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正想着,就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窗台处跳上来,当看清楚那人后,迟萻再次无语。 “嘿,你看起来好像挺好的。”狰笑着说。 迟萻很想白他一眼,这种时候还能偷跑过来,可见这只狰的本事也挺不错的。 狰走过来,啧啧地说道:“哎哟,你现在浑身都是那只年兽的味道,看来这阵子没少和年亲热啊。年实力很强,持久力应该也很不错,你一个凡人竟然没被做死在床上,看来年对你还是很怜惜的……” 迟萻无语,这些神兽果然是没节操的货,连这种事情都能说得如此直白。 “你来做什么?”迟萻开口问道。 “来带你走啊。”狰说道,“你的心愿我还没有为你达成呢。”说着,就过来拉她,“趁着年不在,跟我走吧。” “毕方是你唆使过来的?”迟萻惊讶地看他,这只狰真是只心机兽,果然和外面那些耿直的神兽是不一样的。 “当然,好歹我和毕方是老邻居了,毕方总要帮我的。何况我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为了……”狰突然闭口不言,拉着她就想带她走。 迟萻想甩开他的手,发现甩不动后,也不再做无用功。 她抬起扣着锁链的脚晃了晃,说道:“看清楚了,你现在是没办法带我走的,你还是快点走吧,省得年回来真的要杀了你。”也省得到时候连累她,让现在还在犯病的年兽以为她想跟着狰跑。 天知道从一开始,就是狰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将她捉走的。 狰这才注意到那条锁链,因为锁链是红色的,与火红色的地毯融为一体,他先前竟然没有注意到。狰好奇地伸手扯过那条锁链,双手用力一扯,就发现锁链上面的乾坤。 狰无语地道:“看来年防着我呢,怕我再捉走你,拿这东西来扣着你,我就没办法了。” 迟萻惊讶地看他,“真的没办法?” 这是神兽啊,力大无穷的神兽,也没有办法? 狰摊手,“确实没办法。” 对于年的手段,狰只得叹服。他就说嘛,那只年兽怎么会这般轻易地被离开,原来是早有安排,根本不怕他再次跑过来带走人。 “那弄断柱子呢?”迟萻纯粹是好奇地问一句,想知道这只心机狰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 “不行。”狰遗憾地说,“这柱子是支柱,如果弄断它,整个房间会塌陷,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年果然好心机,以前我看错他了,能占据这么一座神山的年兽,确实不能太小瞧。” 迟萻看他长吁短叹的,忍不住黑线,其实你也是只心机兽啊。 “算了,你走吧。”迟萻赶他走,生怕他留久一点,年回来看到后,又以为她和他勾结,到时候他又犯病,受罪的还是自己。 这段时间,她实在被年做得怕了,再做下去,她真的不用下床。 狰却仍是没放弃,他说道:“你放心,我会再来的,等想到法子,我就过来救你出去。” “喂,我不用你救!”迟萻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一个千方百计地想让她自裁的神兽说救她出去,那不是搞笑么? “我懂、我懂,放心吧,一定会来救你。” 娘的,听不懂人话么? 迟萻抄起旁边的青铜炉鼎就要朝他砸过去,狰一溜烟地蹿到窗台,往下一跳,几个纵跃间就消失在不远处的山林间。 迟萻还维持着砸人的动作,就发现年回来了。 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一身赤衣,赤着双足,身形颀长高大,敞开的衣襟可以看到结实的胸膛,薄薄的肌肉覆在上面,爆发力十足。 他踩着红地毯走过来,面无表情,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隐隐有紫色的眸光滑过。 这他情绪压抑,快要暴怒的表现。 迟萻看到他,不知怎么地有些心虚,忙放下手中的炉鼎,讪讪地道:“你回来啦。” 年走过来,每走近一步,脸色就严肃几分,“狰刚才来过了?” 迟萻听到这话,悚然一惊,正打算胡弄两句时,突然见他捉起她的手,她整个人都扑到他怀里,接着被他扣住腰,她的手被他拉到他面前,他低头深深一嗅,眼睛瞬间变成竖瞳。 妈呀,真是太可怕了! 年当即解下锁链,将她扛去汤泉洗澡,重点将刚才狰捉着她的地方洗了好几遍。 迟萻被他弄得挺无奈的。 被他仔仔细细地洗过澡后,迟萻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香叶的味道,香喷喷的,香得她自己都要爱上自己了。 回到房后,她倚到男人怀里,搂着他的腰。 大概是她这副乖顺的样子让他满意,先前因为狰而升起的暴怒平息不少,懒洋洋地卧在那儿,看起来就像只吃饱喝足的凶兽,收敛起锋利的爪子,让人害怕不起来。 迟萻趴在他怀里安静地看着他。 可能是她看太久,他垂眸回望,轻轻地抚着她的肩背。 “年,有个问题我不太懂。”迟萻盯着他的脸,“狰捉走我的目的,是要满足我的心愿,然后让我心甘情愿地自裁,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让我必须死?” 而且是必须要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扑死,不是被人逼死。 年的脸色微微变了下,虽然很细微,但迟萻仍是捕捉到。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年其实在保护她,而狰害怕某些事情,那些事情因为她的存在,会打破某种平衡,所以他不想让她活着。 “你不必理他。”男人的神色变得阴戾,“下次他敢再过来,我会杀了他。” 迟萻却没有因此退缩,“年,为什么我一定要自裁?” 年没有回答。 “你告诉我吧。”迟萻凑过去,吻他的唇,使出撒娇的功夫。 被她缠得身体又热又烦,年最终喝了一声:“闭嘴!” 他直接将她搂到怀里,大手将她的脑袋按压在怀里,不允许她再问东问西。 迟萻发现男人并不想回答,她也不气馁,等男人白天离开时,就去找鹤童套话。 可惜鹤童年纪太小,加上他的等级也比较低,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对于狰锲而不舍地想要带走她的行为,也只是认为狰皮痒了,想和年作对,让他义愤填膺。 迟萻摸摸小鹤童的脑袋,果然是个小孩子。 ***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迟萻终于有些坐不住。 某一天晚上,两人亲热完后,迟萻趴在他怀里,说道:“年,我想回大氏村一趟。” 年果然不太高兴,声音都低沉几分,“回去做什么?” “天气越来越冷,正是食物缺乏的时候,夕兽会进村吃人,我担心我阿兄……”她微微皱着眉,一脸忧愁的神色。 迟萻的容貌生得好,加上她立志当个完美的学霸,从小就注意培养自己的形象,一举一动颇有几分温暖的气息,当她眉眼间含忧带愁时,那真是忧伤极了,很容易勾起人心中的怜惜同情。 用她在现世好友叶落的话来说,真是个好清纯不做作的妖艳贱货,两者齐备。 年不太喜欢她露出这种神色,她只要高兴地笑着就好。 “我只有阿兄一个亲人,要是阿兄出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只怕也活不成了。 “叶萻”的心愿是除去夕兽,保护兄长,现在夕兽还没有除去,只要夕兽在的一天,村人就会面临着无数的危险,叶泽迟早有一天,也会和大氏村的先人一样,最后葬身夕兽口中。 若是叶泽死于夕兽口中,迟萻的任务失败,会真正死亡。 她的话刚落,就被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怒瞪着她,“胡说八道。” 因为天生邪异的容貌,他生气的样子颇为恐怖,不过迟萻却一点也不害怕,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软软地道:“年,让我回去吧!我想保护阿兄,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我不会在那里久留的,只要夕兽不在,我就跟你回神山,我不会离开的……” 看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松懈,迟萻咬咬牙,使出杀手锏,“年,我喜欢你,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话不知戳中他心中的哪根神经,他终于松口道:“行,明天我和你回去一趟。” 迟萻双眼发亮,激动地搂着他,这副投怀送抱的样子,自然很容易让人误会。 男人的双眼变幻成竖瞳,大手抚着她大腿内侧的肌肤,滑到她的腿心间,感觉到那里仍湿润着,将她的腿扛到臂弯上,身体一沉,将自己的硕大埋进她湿润的体内,一直顶到深处才罢休。 迟萻身体正酸着,想要拒绝,就被他搂着他换了个姿势,让她直接骑坐在他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简直耻度破表。 最后又是一通胡闹,迟萻没等他魇足,自己已经不争气地晕过去,而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 等迟萻再度醒来,已经是下午。 迟萻想着今天要回大氏村,激动得从新换的兽皮床上蹦起,哪知道动作太大,双腿发软,直接扑到地上,摔得她头晕目眩。 年端着食物进来,就看到摔在火红色地毯上的人类,光裸的身子密布斑驳的痕迹,都是他亲自添上去的,香艳无比,让他未得到满足的身体瞬间就硬了。 年深吸口气,人类和神兽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找了一个人类当情人,他希望她能长长久久地陪他,所以从一开始就十分怜惜她,自然每次与她欢爱时都不敢动作太大,就担心她承受不住,伤着她。 长久下去,从来不通情事的年兽倒是学会了忍耐和克制。 他走过来扶起她,端来水让她漱口后,说道:“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我们去大氏村。” 迟萻双眼亮晶晶的,这时候不管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听话地去做。 填饱肚子后,迟萻伸着腿,看着年终于解下锁了她近半个月的那条锁链,整个人都轻快不少,有一种重获自由的轻松感。 年从旁边拿过一件兽皮披风,将她裹住,吩咐鹤童看家,抱着她离开神山。 38|蛮荒之年 傍晚的时候, 他们抵达大氏村。 大氏村里炊烟袅袅, 显然村民们正在准备晚饭,吃过晚饭后, 正好天黑,准备休息。这个世界的人族地位卑微,他们没有什么娱乐生活,遵循古老的作息,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生活作息非常规律。 来到村口,年就将迟萻放下来, 冷冷淡淡地站在那儿。 迟萻在村口张望会儿,发现村里的气氛还算不错,路上没什么行人,村民们都已经结束劳作, 回到家里休息。 迟萻回头看他, 见他一脸冷淡,便上前拉着他的手, 和他一起往村尾的那块坡地走去。 神兽一般从来不会将弱小的人族放在眼里, 年也是一样。 若非迟萻, 他估计对住在神山脚下的这群人类当成蚂蚁一样, 从来不会过多地关注一眼, 对他们的苦难挣扎从来没放在心上。在他们漫长的寿命里, 人族的寿命太过短暂, 人族的一生,不过是他们漫长的生命里一个零头,如同一个不起眼的过客,实在让他们无法多看一眼,他们是死是活,生活得怎么样,从来未曾关注过。 年看一眼被她拉着的手,没有什么反应,像是默认她的行为。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村民,两人很顺利地来到叶家。 来到叶家的院子外,迟萻往里瞧了瞧,发现兄长一家三口正坐在厨房里吃晚饭。 “阿兄,我回来了。”迟萻推开院门,朝里头叫一声。 接着,就见叶泽猛地冲出来,身后是抱着孩子的阿辛,夫妻俩对迟萻的归来十分激动,只是当看到和迟萻一起回来的男人,夫妻俩都顿住,吃惊地看着他们。 “阿兄,阿嫂,小安,我回来了。”迟萻又朝他们笑了下,笑容温暖。 叶泽愣愣地应一声,看了看被妹妹拉着手的男人,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讷讷地道:“萻萻回来了……” 阿辛抱着孩子,同样不知道说什么。 叶安缩在母亲怀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瞅着他们。 迟萻发现年现在的样子吓着兄长一家,但她也没有让年像狰一样,变幻个样子混进人族的聚居地里。对于年,她是十分纵容的,并不想逼他,也希望兄长能接受他。 迟萻拉着年一起进屋。 叶泽夫妻俩也带着孩子进来,其间忍不住一直在瞄着年。 年的样子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个不是人族。 虽然他们生活在闭塞的村子里,一辈子也没办法离开村子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听过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一些故事,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人族外,还有神和鬼魅怪兽这些存在。 “这是年。”迟萻为他们介绍,“他是神山的主人,这些年我一直在神山侍奉他。” 听到这话,叶泽夫妻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在人族的心中,神是至高无上的,神的强大,可以帮他们赶走夕兽,庇护他们安危。这是他们毕生的心愿,但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神,也不知道神是什么样的,可在心里,他们对神十分敬仰。 迟萻看到兄长一家的表现,有些汗颜,信息的闭塞,足以唬弄他们。 “阿兄、阿嫂,年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村民。”迟萻叮嘱道。 叶泽夫妻俩现在完全没有主意,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只在意一件事情,就是年能不能帮他们除去来村里虐肆的夕兽,让他们不用再担心哪天被夕兽吃了。 很快天色黑下来,迟萻与兄嫂道晚安后,就拉着年到她的房间休息。 年站在狭小的房间里,用挑剔的目光看了会儿,然后不太高兴地说:“这里有狰的味道。” 迟萻嘴角微抽,这只年兽的鼻子简直堪比狗鼻子,生怕他生气,迟萻赶紧解释道:“先前狰不是说要帮我完成心愿么?我的心愿是除去夕兽,保护村民,所以狰就和我一起回来,他住在隔壁。” 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气息吧。 年依然不开心,皱着眉道:“这味道是几天前留下的。”并非是半个月前。 迟萻倒是惊讶了,按年的意思是,半个月前,在她被年带回神山时,逃走的狰还回村子里待过? 这只狰是傻大胆,还是其他? 迟萻想想不放心,便又去敲兄嫂的房门,了解一下情况。 “那天你不见后,夕兽就一直没有来过,这段时间村里很太平。”叶泽说,“不过倒是没有见过那位狰大人。” 迟萻若有所思,看来狰偷偷跑来这儿,是避着年的。 难不成狰仍是想要帮她除去夕兽,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自裁? 夜色森寒,年从房里走出来,将她拉进去睡觉。 这大晚上的,天寒地冻,又没有夜明珠照明,是个非常适合窝在温暖的兽皮被窝里睡觉的好时机。 这时代没有床,所谓的床就是铺在地上的一张草席,草席上再铺一张兽皮,保证人体需要的温度。不过叶家的兽皮床是比不上神山里的,毕竟神山里的那兽皮,不是普通的野兽的皮毛,而是怪兽一类的,质地更好,人类可没那本事去打怪兽的皮来御寒。 年虽然有些嫌弃,但仍是忍下了。 迟萻洗漱后,就觉得冷得不行,赶紧窝进兽皮床里,并且催着年快点过来。 幽黑的夜色对神兽并没有什么阻碍,年能清楚地看到窝在兽皮床里的人类睁着一双如水般的眸子,一脸渴望地看着他,这种感觉让他怦然心动。当他像平时那般躺在床上后,娇小的人类自动滚过来,紧紧地依在他怀里取暖,那依赖的样子,让他心都软了。 将她的身子圈到怀里,年低头吻她的唇,与她交换气息,不带任何情欲的气息。 就只是单纯地想碰碰她,感受她的存在。 迟萻被他吻得身子发热,生怕他要做点什么夜生活的事情,这屋子里的隔音不好,让隔壁的叶泽夫妻听到就不好了,忙调整姿势,不让他再吻。 “不知道今晚夕兽会不会来。”迟萻说道,距离上次夕兽到来已经有半个月,夕兽是饿不得的,可隔了这么久没来,难不成真的是被年吓走了? 年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没吭声。 迟萻努力地引起话题,“夕兽的实力很强,到时候你要小心一些……如果能知道它的弱点就好了。”迟萻知道夕兽的弱点,但这些并不是让她来引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 年依然没说话。 迟萻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什么声音,她默默地倾听一会儿,终于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后,整个人都囧了。 这是…… 迟萻用手捂住年的尖耳朵,对他道:“年,睡觉吧。” 年默默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拉下,说道:“不用捂,我听得到。”说着,他将她按在怀里,让她感觉到自己身下的炙热,意思不言而喻。 迟萻马上装死,装柔弱,装可怜,装寒冷,装到最后,终于打消他的念头。 虽然这时代的人很大胆奔放,打野战更是常事,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神兽从来不忌讳谈这种事情,兴致上来后就找个炮友来一发,情人遍地都是,而且还能不拘种族,但迟萻仍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清心寡欲地做任务吧。 等到后半夜,都没见夕兽出现,迟萻最后终于抗不住,慢慢地睡着。 有年在身边,就算夕兽过来,她也不害怕。 一觉自然到天亮。 迟萻醒来时,发现自己缩在年的怀里,被他圈着,整个身体暖乎乎的,外面的寒冷一点也没有灌进被窝里。 年已经醒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起身离开。 迟萻刚想对他道声早安,声音就噎在喉咙里,吃惊地看着一身赤色长袍的男人。 此时他额头的两根犄角已经没了,耳朵也变成人类的圆润,肌肤上没有金色的纹路,呈现一片无瑕干净,使得那邪异的面容俊美非凡,看起来就像个养尊处忧的贵公子,虽然与人类仍有些不同,却不会让人一眼就觉得像非人类。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年,看起来和司昂非常像。 若非他脸上冷淡矜持的神色,几乎让她以为这是上个世界的司昂。 “看什么?”他半靠在一捆兽皮叠成的枕头上,一只手托起她的脑袋,亲吻她的脸。 迟萻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柔声道:“你这样真好看。” 年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敛下去,努力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真是闷骚! 迟萻将脸闷在他怀里偷笑,果然这男人只要不发蛇精病,确实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男人,让她好喜欢。 等两人终于起来,出现在叶泽夫妻面前,夫妻俩都吃惊地看着他们。若不是年身上那袭张扬的赤色的长袍,他们根本认不出这是昨晚的那位。 “阿兄,你今天还要去地里么?”迟萻准备去打热水洗漱,一边问。 叶泽夫妻俩起得早,早就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和吃食,见他们起了,忙端过来。 “要去的,天气越来越冷,多准备一些粮食比较好。”叶泽说道,忍不住再看一眼年,仍是没办法将现在这个俊美到极致的男人和昨晚那面容邪异的“神”联系在一起。 年没理他们,和迟萻一起洗漱后,接着就坐在她身边,观看人族吃饭。 早餐是迟萻很熟悉的鱼汤和豆饭,和记忆里没什么变化。 叶泽夫妻神色惴惴,他们想款待年,但他并没有想吃的样子,难不成“神”不喜欢吃人族的食物?最后还是迟萻解释一番,他们才没有再战战兢兢地胡乱猜测。 吃过饭后,叶泽就扛着工具出门,阿辛在家里织布带孩子。 迟萻和年也窝在家里。 迟萻正在安抚年,这次回到村子,迟萻想和他待到除去夕再回神山,但年显然对人族的村子没什么兴趣,并不想待太久。 正安抚着这只兽时,得到她回来的消息的村长又来了。 村长见到一身赤色长袍的年时,也吓了一跳,当从迟萻这里得知年的身份后,村长当场痛哭流涕,朝年跪下来,以感谢他的慷慨相助。 年淡淡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人族的事情,本和他无关,他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迟萻罢了。 不过年这种冷淡的样子,倒没有引起村长的怀疑,在他们心里,神这样才是正常的。 迟萻看得汗颜,赶紧将村长扶起来,及时将村长忽悠走,省得留久了,大家都尴尬。 迟萻再次回到大氏村的消息很快传出去,虽然没有明确说她是怎么回来的,先前突然失踪时去了哪里,但她在村民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十分神秘,村里的人都在谈论她。 今天的天色比较好,没有下雪,迟萻便带年到村子里逛逛,让他熟悉一下村子,等夕兽来时,也好对付夕兽。 年对此没有意见,只要迟萻不试图离开他的视线,他一向都是好说话的。 走了会儿,迎面走来一个英俊高大的青年。 “萻萻!”那青年欣喜地叫一声。 年抬头看过去,发现那青年看叶萻的眼神,他的眸色微黯,转头看着迟萻不说话。 迟萻被他看得肝颤,先前只顾着欣喜,差点忘记村子里还有一个“叶萻”的青梅竹马,希望这只兽别太敏感,以为她想背叛他之类的,不然又要被他锁着了。 迟萻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就像对着一个平常的邻居一样打招呼,“雅格,你不用去地里么?” 雅格发现她疏离的态度,顿时神色黯然,勉强道:“正准备去。”说着,他看向年,忍不住问道,“萻萻,这位是……” “这是年大人。”迟萻回答道,迟疑了下,拉着年的手,一切不言而喻。 雅格受到强烈的打击,脸上的表情垮下来。 以前没有看到还好,还可以幻想一下,觉得萻萻是迫不得已的,她只是被选为神祭品,才需要侍奉神。可现在亲眼看到,哪里受得了,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雅格离开后,年伸手将迟萻圈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抬头,问道:“他是谁?” “邻居。”迟萻一脸无辜。 “真的?” “对的!”迟萻仍是一脸正色。 年虽然觉得刚才那人族看迟萻的眼神不太对劲,但到底没有发生什么,没再放心上。 两人在村里逛了大半天后,都感觉饿了,于是便到村外的山里捉两只藏起来的怪兽当午餐。迟萻虽然跟着这些神兽吃好喝好,但也不是过不了苦日子的人,只是估计年是不会吃人类的食物,所以自然要陪着他。 年将两只野猪大小的怪兽放血剥皮,架在削尖的木棍上,开始升火烤。 很快肉香味在山遍弥漫,吸引很多饥肠辘辘的肉食性动物,不过那些动物感觉到年兽的气息,都吓得夹紧尾巴远远地逃开。 迟萻第一次发现在野外吃东西是如此的安全,果然神兽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不用做,那些野兽就被吓跑了。 年将烤好的怪兽身上最嫩的肉割下来给她,并且将之撕成小块小块的方便她吃,方才解决自己的午餐。 迟萻坐在他身边,小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往周围张望。 今天虽然没有下雪,但这山上仍有有大半的地方被雪覆盖,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动物的足迹,周围的植物都已经枯萎,呈现一片冬季的萧条。 突然,迟萻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以为自己看错了时,年倏地站起来。 “狰,滚出来!”年冷着脸喝道。 狰从一株高高的大树上跳下,几下就来到他们面前,隔着百余丈的距离,显然在提防年突然发飙。 “嘿,年,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好。”狰努力地让自己笑得和善。 年眯起眼睛,神色不善地看着他,十指上弯曲的利爪弹起,就像欲出鞘的利剑,毫不迟疑地指向敌人。 狰吓一跳,这一言不合就要开撕什么的,很让人头疼啊。 他赶紧道:“年,别冲动,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打架的。” 年不为所动,满脸阴戾,“你来做什么?” 狰看了一眼迟萻,摊开手,说道:“年,你身边的人族,你应该发现了。” 年眯着眼睛看他,没有说话。 狰见状,顿时有些暴躁,一双眼睛变成竖瞳,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呜声,继续道:“不管如何,只要没有这个人族,一切都会没事的。年,难道你甘心接受那样的结果?你甘心么?反正,我不甘心!” “那又如何?”年嘲讽地道,“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其他的人族,人族将兴,这是天地规则的演变,这片大陆的众生,都是逃不开的。” 狰仍是焦躁地低呜着,年如此直白地指出,反而让他更焦躁。 “除非你将所有的人族都杀了。”年收起尖利的爪子,神色变得冷漠,“当年圣人陨落,神兽兴起,你以为圣人没有为此屠杀神兽以保全自己的地位么?结果如何?” 狰阴郁地看他,没有说话。 当初圣人陨落时,他们神兽作为既得利益者,巴不得那些圣人全部都消失才好。同理,如果人族将兴,只怕人族也像当年的他们一样的心情。 天道循环,往复不息,每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众生,都是天道的棋子。 年没再理他,拉着迟萻坐下,继续他们的午餐。 他布满金色纹路的手指将一片冒着热气的烤肉递到她嘴前,说道:“吃。” 迟萻呆滞地张口吃下,呆呆地看着他,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无法消化刚听到的事情……原来狰想要她自裁的原因是这样。 人族将兴! 人族兴起的代价,便是神兽的消亡。 39|蛮荒之年 狰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他们一起进村, 显然还没有放弃心中的计划。 年对于他这种行为很是恼火, 眼里闪现杀意,之所以没有在这时候杀他, 是因为迟萻还在这里,两只神兽要是打起来,威力无穷,担心波及到她,年才没有动手。不过虽然没有动手杀他, 年依然将狰暴揍一顿出气, 将他揍得鼻青脸肿。 能让一只皮糙肉厚的神兽鼻青脸肿,可见被揍得有多惨。 迟萻在两只神兽开撕时, 就机警地找地方躲起来。 只见雪山上轰隆隆地响,偶尔能看到两只巨兽在上面撕咬翻滚,滚滚雪浪从山上狂奔下来,好几次差点就将她埋了。不过这次观战, 也让她看出年的实力确实比狰要高一些, 虽然不能在第一时间杀了他,却可以将他按着一顿胖揍。 年不能杀他, 只好使劲地按着他胖揍出口恶气。 看到狰那张俊脸变成猪头脸, 迟萻很不厚道地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狰没好声气地道, “亏我先前还一直想将你救出来。” 听到这话, 年的脸色又微微变了下。 迟萻担心这只兽多想, 马上反驳道:“我说过了, 不用你救, 别自己乱定义。” 狰看一眼正杀气腾腾地瞪过来的年,很憋屈地改口道,“咱们逃亡的时候,我对你够照顾吧?你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我白带你跑。”亏得他一只神兽,还允许一个凡人坐在背上,这亏吃得大了。 “那是你先将我捉走的。”迟萻反驳。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年就想起当时的事情,再次控制不住,一拳朝狰的脸揍过去,将他揍飞在村口。 路过的村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狰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群村民的模样,顿时凶神恶煞地朝他们吼了一声,其声如击石,刺得人耳膜发疼。 人族的外貌,却发出兽吼,这样的反差,将村民吓得够呛。 狰看到这里,不禁得意起来,浑然没将这些弱小的人族放在眼里,对自己暴露身份也丝毫不在意。 神兽就是这么叼! 因为狰这举动,也让村民们确认这两只人形的神兽不是人族,个个心里惴惴不安,后来还是村长出来安抚他们,才没有那般恐慌。不过村民们至此对他们绕道而行,没敢往他们面前凑。 两只神兽便在大氏村住下,等待夕兽到来。 迟萻发现,狰真是一只挨打不记数的神兽,被年胖揍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学不乖,一张嘴很容易就犯贱。 刚进叶家的院子,狰左右看了看,就朝迟萻问道:“对了,你那个人族的情人呢?” 年就像捉到老婆出轨的神经质男人,马上看过来,眯着眼睛问:“什么情人?” 狰笑嘻嘻地凑过去和他咬耳朵,“你不知道么?叶萻有个人族的情人,好像叫雅格吧。要是叶萻当初没有被村民送去神山,叶萻现在已经和她的情人成亲生孩子了,哪会像现在,和你一只兽在一起。你瞧,你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真是造孽,小心天打雷劈!” “要劈也先劈死你!”年冷冷地说,一拳朝他的脸揍过去。 狰嗷的一声,捂着鼻子倒飞出去,身体像断线的风筝,摔出院子,滚到山坡下的一条石道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一幕,仍是吓到不远处劳作的村民,再次肯定这两个不是人族。 迟萻一点也不同情这只狰,特别是年将狰胖揍后,朝她看过来的神色,让她两股战战,想为自己辩解两声时,他已经拎着她进房,将门关上。 这时代的窗是用一种特殊的油布蒙着,特别是冬天天气冷,油布蒙得严实,这门一关,整个房间暗下来,昏暗的光线,很容易击溃人的心里防线。 迟萻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想要崩溃。 她坐在兽皮床上,努力为自己辩解,“你别听他乱说,我和雅格真的没什么,我们只是邻居。” 男人温凉的手探进兽皮裙,轻轻地抚着她的腿,声音听起来漫不心地的,“是么?” “是的!”迟萻用力地点头,以便让自己显得真诚。 “可是,如果你没有来神山,你应该和他成亲生孩子了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郁起来。 如果她不去神山,也不会遇到他,现在哪有他什么事?迟萻在心里腹诽,但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宜刺激他,省得他又犯蛇精病,到时候又要被他锁起来。 这只年兽犯起蛇精病来,比现世时还可怕。 当下,迟萻决定什么都不说,省得多说多错。 可她不说,在某只兽眼里,她这是心虚了,声音骤然变冷,“你果然对他有情!如果我将你放了,让你回到人族生活,你是不是会和他成亲?” “不会。”迟萻肯定地说。 他没有说话,仿佛在估量她的话里的真实性,那只手缓缓沿着她的腿肚往上摸,摸到她大腿内侧的肌肤,那微低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然而这本能的反应,却有些激怒他,他出手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后退。 “你想我放你回人族么?”他问。 迟萻眼睛转了转,小心地试探道:“你让我回人族生活?” “想得美!”他冷笑,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都亮起幽深的冷光了。 果然,这种试探真是弱暴了! 迟萻发现司昂在这个世界因为是神兽的原因,好像思考方式挺直线的,认定的事情,更是固执。 她懒得和他争论什么,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贴上去,吻住他抿起的薄唇。 从下午一直厮混到天黑,迟萻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缩在他怀里,迟萻忍不住捂脸。 这回丢脸丢大了,估计外面的人都知道他们下午在干什么好事。 年却像只吃饱喝足的凶兽,懒洋洋地卧在那儿,压根儿没在意外面的情况如何,时不时地在她身上蹭两下,然后拿自己那东西去顶撞她。 “别闹了。”迟萻声音沙哑地道,“天黑了,不知道今天夕兽会不会来,我们要警醒一点。” “不会。”年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迟萻狐疑地问。 年却不说话,翻身压在她身上,肆意地吻了好一会儿,方才起身去穿衣服。 “你去哪?”迟萻勉强撑起身,看着黑暗中,他模糊的身影。 年穿好衣服后,就倾身过来,在她脸上吻了下,说道:“我去给你弄些吃的,顺便去揍狰。” 很好,吃饭睡觉打狰,这真是规律。 迟萻有些累,打了个哈欠,说道:“你早点回来。” 年应一声,便出去了。 迟萻在他出去后,咬破指尖,朝虚空画了一个血符,血符完成后亮起一道血光,疾飞出去。看着血符消失,迟萻方才安心地缩在兽皮床里,慢慢地睡去。 睡到半梦半醒之际,迟萻突然清醒。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前的黑影,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年”。不过很快地,迟萻就发现床前的人不是年,改口道:“狰,你想杀我?” 狰站在那儿,低首看她,半晌忍不住道:“我实在不明白,年为什么会留着你,甚至允许你使用他的力量。” 年之所以如此厉害,全因他身上得天独厚的金色符纹,他身上的金色纹路是其力量的凝聚,原本只有他自己可以使用的力量,却没想到有人类能参透这种符纹力量,进而化为已用。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年为什么会纵容她如此。 年正用自己的力量来强大她、成就她。 年可是神兽,在神兽面前,弱小的人族算什么,年不应该如此。 迟萻慢慢地起身,手在被窝里摸索,摸到那把桃木剑后,整颗心安定下来,冷静地道:“这你得去问年。”就算她心里清楚年为何想留着她,但为什么要告诉这只狰? 天机不可泄露,这个蛮荒的时代,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不过是他们短暂停留的世界之一,迟萻不敢小瞧任务世界的力量,也不小瞧任何人。 狰嗤笑一声,“要是他肯说,我也不会来问你了。” 迟萻默然,那是一只任性的年兽,确实不好对付。 “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狰又问。 迟萻靠着兽皮,拽紧桃木剑,平静地道:“年会杀了你,将你吃掉。” 狰嘴角微抽,这确实是年会做的事情。 所以,这也是当初他将她带走后,不仅没有趁机杀她,反而处处保护她的原因。 若真的能杀她,他早就出手了。现在的人族如此弱小,杀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可如果杀了她,万一年发疯起来,反过来将自己杀了,那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他处心机虑地想要杀她,其实也不过是为自己为其他的神兽争取一线生机。 不过狰也没有伟大到为了所有的神兽舍己为人的地步。 狰叹了口气,“算了,真是没劲。”他坐下来,盯着她看,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年,要不……你自裁吧,当作为了年,你应该不忍心年以后消亡吧?” 看来他还是不死心,迟萻对此有些无语。 “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难道你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迟萻奇怪地问。 狰双眸微黯。 “要不,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裁行么?”迟萻很诚恳地问。 狰差点气笑了,这个人类果然很狡猾,“当然不行!除夕后,你就应该自裁!” 迟萻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你还是快走吧,小心年回来又要揍你。” 狰仿佛才想起他是趁着年不在进来的,马上跳起就要跑出去。 不过已经太迟了,年推门开,一袭赤色长袍被冰冷的夜风吹得飒飒作响,那隐在月色中的脸庞阴冷如神魔,走过来将他拖出去,不客气地胖揍。 迟萻一点也不同情狰,听着外面啪啪啪的胖揍起,还挺可乐的。 直到声音停歇后,年端着热腾腾的肉汤进来,用火石点亮油灯,微弱的光线驱除室内的黑暗。 年将热汤端给她,坐在床前盯着她喝汤,突然道:“狰的话,你不用理会。” 迟萻顿了下,抬头看他,说道:“你不怕么?” 他安静地看着她,神色未变,忽闪的灯光下,他俊美的面容如同大理石般坚毅冷淡,淡淡地开口道:“没什么怕不怕的,活太久了,已经没有感觉。” 迟萻听到这话,不知怎么地有些难受。 许是看出她的情绪不对,他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说道:“天道循环,往复不息,就算没有你,也有其他的人族,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迟萻瞅着他,心里头依然难受。 等她吃完东西,年端来热水给她洗漱过后,就搂着她上床休息,说道:“你睡吧,夕兽来时,我会叫你。” 迟萻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他怀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 依然是一夜平静到天亮。 夕兽仍是没有来。 村长过来和迟萻唠叨时,说道:“夕兽是禁不住饿的,现在天气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等到最冷时,没有食物,它就会过来了。” 到时候,饿惨了的夕兽不会管这里是不是有两只神兽镇着,照样会过来吃人。 迟萻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还有几日,就到最冷的季节。 她想起几年前,在冬天最冷的时候,被送去神山,若不是年突然从沉睡中清醒,将她带进神山的腹地,只怕当时她已经死在暴风雪中。 “萻萻,那位大人真的能行么?”村长有些忐忑地问道。 迟萻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说道:“村长,除了年,没有人能真正赶走夕兽,你放心吧。” 村长仍是不太自信,主要是夕兽是长久以来压在人族心中的恐惧,让他们夜不能寐,这种恐惧根深在骨子里,代代传下去,实在难以放心。 迟萻将忧心忡忡的村长打发后,就伸了个懒腰,整理身上的兽皮裙,慢悠悠地在村子里闲逛起来,一边逛,一边趁人不注意,用调好的怪兽的血液在周围画符。 大氏村最近的阴气较重,频频有鬼怪作乱,既然她在这里,自然不能不管。 迟萻刚画好一个血符,狰不知道打哪摸出来,说道:“你真是圣人情怀,这些村民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自有归处。” 迟萻头也不抬地说:“你们神兽死了,也同样是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不同。” “胡说,我们神兽不会死,只会一身精气消散天地之间。”狰反驳道,神兽是天地孕育而生,消亡后自然一身精华归于天地。 “其实也差不多。” 两人说了一会儿无意义的话,狰突然又道:“夕兽很快就来了,等年除完夕,你的心愿完了,是不是该自裁?” 迟萻终于抬头看他,对他道:“你敢将这话当着年面前说么?” 他不敢! 狰认怂,蹲在那里不说话。 迟萻对这只常常跑过来怂恿她自裁的神兽挺无语的,听得多了,都不想搭理他,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狰苦口婆心地劝了会儿,直到年去觅食回来,他像只遇到猫的老鼠,赶紧蹿走了。 迟萻转头朝走过来的年笑了笑,继续往村里走,在周围绘下血符。 年陪着她身边,看她家家户户地走过去,在不显眼的地方绘下血符。 这符被细心的村民们发现后,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却能感觉到它带来的好处,例如晚上不用担心鬼魅进屋子里吃他们了,能睡个安稳觉。 有些悟性好的村民,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模仿这符的画法,参悟它的规则。 迟萻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隐约触摸到某种事情发展的规则。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很快一年中最冷的日子终于来临。 40|蛮荒之年 黑色阗黑, 北风凛冽, 伴随着震天的兽吼,划破黑夜的宁静。 迟萻伸手往旁一摸, 没摸到身边的男人,便知他已经出去。她翻身而起,抓起藏在兽皮床下的桃木剑,飞快地冲出房门。 “萻萻!”叶泽的声音响起。 迟萻转头望去,透过昏暗的光线, 就见隔壁房里, 叶泽夫妻抱着孩子冲出来,脸上是每次夕兽进村肆虐时特有的惊慌恐怖, 还有努力想要活下来的坚定。 消失许久的夕兽终于出现,也让村民的心绷得极紧,特别是这么多天夕兽没有出现,可以想象现在的夕兽有多饥饿, 村民们已经作好随时逃往山里避开夕兽的准备。 “阿兄, 阿嫂,你们不用担心, 在屋子里待着就好。”迟萻安抚道。 叶泽仍是很担心, “年大人他……” “他去迎战夕兽了……”迟萻说着, 眼角余光瞄见什么, 突然脸色大变, 赶紧上前将他们推进屋子里, 对他们道:“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你们都不要出来,知道么?” 见妹妹的脸色十分难看,叶泽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仍是点头,让她不必担心。 迟萻将门关上,扭身就离开叶家。 叶泽夫妻俩虽然听话没有出门,但到底担心,忍不住掀开遮挡窗口的麻布,往外看去,当看到外面飘荡的无数鬼祟时,忍不住倒抽口气。 那黑色的鬼魅和白色的祟像脱笼的野兽,遮天蔽日,在大氏村上空游荡,带着恶意俯视着下面的人族,它们邪恶地观察着村民,看到落单的村民,便朝那些村民一拥而上,汲取村民身上的生机和阳寿。 迟萻走在路上,那些鬼祟想往她身上扑来时,直接举起桃木剑,挥剑而下。 桃木剑泛起炽红的剑芒,那些鬼祟被剑芒撕碎,最后化为青烟消失。 迟萻这一手,吓到那些鬼祟,畏惧地缩在一旁,再也不敢靠近她。 迟萻见震慑住它们后,便没有再理会,这些鬼祟不过是最弱小的一种,喜欢恶作剧,对人体的伤害并不大,她担心的是其他的鬼怪。 每当夕兽进村肆虐,不仅带来死亡,更带来邪祟鬼怪,那些邪祟鬼怪尽情地吞噬人类的灵魂,使他们连投胎也不能,将恐怖、阴邪、黑暗到处散布。 迟萻一路前行,见到鬼怪时,毫不留情地斩杀。 其他的鬼怪发现她是个硬茬,便放弃针对她,欲要飞进村民的家中择人而噬,不过大部分都被迟萻先前所绘下的血符驱除。 那些躲在家中的村民都没有受到鬼怪的威胁夺命,倒是因为惧怕夕兽跑出来准备逃到山上的村人大多被鬼怪扑倒在地上,欲吞噬他们的生机。 迟萻再一次救下一名村人后,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声音。 “萻萻,你要去哪里?” 迟萻转头望去,就见雅格扶着村长过来。 村长的脸色有些青黑,显然是受伤后,又被鬼怪的阴气侵袭,让他健壮的身体变得虚弱无比。迟萻见状,便咬破指尖,虚空画了一个驱邪的血符,将它拍进村长的身体里,村长的脸色顿时变得好了许多。 周围的村人惊讶地看着她,有些敏锐的,终于发现家里的那奇怪的血色符纹,就是迟萻画下的。 雅格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也是发现自家角落里那血色符纹的人,刚开始不在意,后来发现鬼怪因此不敢招惹后,才明白它的作用。只是他没想到,这东西是迟萻亲自画的,迟萻不过是一个弱小的人族,哪里来的这种本领? 难不成是在神山里跟“神”学到的? “我没事了,谢谢你。”村长感觉身体轻盈许多,没有那种沉重阴冷的感觉,对迟萻很是感激,然后想到什么,慌忙对她道:“萻萻,夕兽来了,怎么办?” 迟萻地手持着桃木剑,神色冷静,“村长不用担心,年在这里,这次不会有事的。” 她冷静的态度轻易感染周围的人,让他们布满恐惧的心终于平静下来,露出坚毅的神色。 这个黑暗的时代,人族经历过太多的苦难,可他们依然顽强地在这片大地的角落里繁衍生息,并未向命运低头。 纵使再艰难痛苦,依然以自己的信念活下来。 他们相信,黑暗终将会过去,人族会迎来他们的黎明。 夜冷风寒,迟萻却生生地出了一身热汗。 她斩杀无数的鬼怪后,终于一剑拄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耳边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大声的凶兽咆哮声。 见村子里的鬼怪散了大半,迟萻没再理会它们,让村民们回家等待消息,她就要往村口而去。 村口处,映着火光,两只巨大的凶兽正在撕杀,咆哮声震耳欲聋,周围到处都是被它们破坏的屋舍农田和枯萎的树木。 那些从倒塌的房屋逃出来的村民被村长及几个青壮男人引着逃走,以免不小心被波及。 那两只争斗的凶兽中,一身赤红的年兽极为醒目。 迟萻还没跑过去,就被人拦下。 “狰?”迟萻看着拦她的人,皱着眉道:“你干什么?” 狰站在那里,转头对她道:“你最好不要过去。” 迟萻看一眼那两只撕杀的凶兽,心里警惕,面上冷静地道,“我没想过去。” 狰仿佛不相信她,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烁着奇异的芒色,时不时地看着她,或者是那两只正在撕杀的凶兽。 迟萻手中握着那把桃木剑,小心地后退一步,双眼盯着那两只凶兽之余,也在警惕着面前这只神兽。 突然,迟萻扭身往旁躲避。 只是她的速度仍是快不上神兽的速度,一股大力掀翻她,她的身体高高地飞起,紧接着在坚硬冷冰的雪地上翻滚几圈,撞到一株枯萎的老树才停下来。 浑身剧痛,眼前一片发黑,迟萻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 五脏内腑仿佛都移了位,迟萻拽着桃木剑,艰难地爬起来,摸索地往后退,看着朝她走来的高大的黑影,又呕出一口血,才虚弱地道:“狰……你要杀我?” 此时,狰已经化为兽形,在巨大的凶兽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不堪一击。 它低首,用那双铜铃大的兽瞳看着地上孱弱的人类,只要它抬抬爪子,就能轻易地将她撕碎。 “年很快就会解决夕兽,完成你的心愿。”狰开口道,“你自裁吧。” 迟萻忍不住想笑,只是一笑血就吐出来,疼得眼前发黑。 她生生地咽下口中的血,才断断续续地道:“就算我……死了,还会有……其他的人族……人族……是没办法死绝的……你也……不可能……杀死所有的……人族……” “能拖一天是一天。”狰说道,声音带着哀伤,“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你,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族,和你相处,我觉得很快乐,年应该也是这样。如果你不是人族……该多好……” 它说着,缓缓地朝她抬起前爪。 突然,远处的竹林里火光冲天,传来噼啪的爆响,是竹子被燃烧时的爆炸声音,宛若新年的爆竹声。 迟萻有些恍惚,双眼无神地看着阗黑的天空,依稀想起在上个世界,她和司昂一起守岁度过除夕,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迎来一个充满希望的新年…… 新年要到了。 迟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惨叫声被远处的爆竹声和夕兽的惨嚎声掩盖,变得几不可闻。 巨大的凶兽低首看她被血染红的身体,琉璃色的双瞳里露出哀伤的神色,它低低地呜了一声,舌头轻轻地舔去她脸上的血渍,最终转身离开,五条尾巴在夜色中划过一道轻浅的痕迹。 平静的村子热闹起来,爆竹声声不息。 村民们举着燃烧的竹竿,去驱赶夕兽,夕兽被火点燃,终于哀鸣一声,返回东海。 发现夕兽终于被赶走后,所有的人类都发出一阵欢呼声,间夹着竹子的爆裂声响,整个村子亮如白昼,村民们欢喜地奔走相告。 这一晚,被人族定为除夕。 除夕过后,便是新的一年,所有人皆去拜年。 迟萻听着人们欢庆新年的声音,染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萻萻……” 颤抖的声音响起,迟萻无神的眸子汇入点点色彩,艰难地转头,看到一袭赤色长袍站在那里的男人,想朝他露出笑容,但破败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年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试了几次,终于让自己将她抱起。 “药……”迟萻困难地说。 年伸手去摸她腰间用兽皮缝成的包,从里面摸出几粒迟萻平时炼制的丹药,也不管那些是什么,一并塞进她嘴里,发现她咽不下去,就从旁边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塞进自己嘴里,直到雪在嘴里融化成水后,哺喂到她嘴里。 迟萻困难地吞咽着丹药,直到那药滑进身体里,疼痛到快要休克的身体才好一些,一口气终于缓过来。 “狰!!我要——吃了他!”年双目赤红,凶狠地说。 迟萻伸手摸摸他的脸,喘着气道:“别走……” 年收紧手,将她贴到自己怀里,那心慌到恐怖的感觉才好一些。 远处村民欢呼的声音,和这边的的哀伤凝重形成鲜明的对比,年抱了她一会儿,终于起身,抱着她往白雪茫茫的神山走去。 直到天色微微亮,欢歌载舞一晚的村民们准备来拜年时,发现年已经不见了。 **** 四季交替,又是一年的春天。 迟萻倚靠着窗台,身上捂着厚重的兽皮,吹着和煦的春风,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萻萻,我今天采了三桑树,你喜欢么?”鹤童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 迟萻睁开眼睛,俯看着下面的鹤童,朝他笑了笑。 鹤童突然化作一只白鹤,清啼一声,叼着一株三桑树从谷中飞上来,然后落在窗台上,化为一个唇红齿白的漂亮童子。 鹤童将三桑树交给她,看她高兴的样子,他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今天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珍珠鱼做的饼和汤?” 迟萻笑问:“有珍珠鱼?” “有的,大人说今天要去南海弄点珍珠鱼。”顿了下,他又道:“当然,大人听说狰跑那边去了,决定去看看。” 听到这话,迟萻有些无奈。 这次,狰真的惹火年,年在神兽中发布追杀令,只要向他汇报狰行踪的神兽,他都不吝于奖励,然后亲自去追杀狰。 狰现在被年追杀得像条丧家之犬,连章莪山都不敢回,到处东躲西藏,迟萻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 “他活该!”鹤童说到狰,就一脸气愤,“他明知道你是大人的祭品,还敢对你出手,大人迟早有一天会吃掉他!” 迟萻脸上的笑容微敛,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现在还能活着,也多亏当初狰手下留情,虽然她不知道最后狰为什么没有下手,但狰确实是不想杀她的。只是这一次,她受伤太重,虽然救回来,但是寿命却缩短了,只剩下几年好活。 至少比上个世界多了几年,也不亏啦。 迟萻苦中作乐。 不过她这种苦中作乐,在鹤童看来,却显得极为可怜。原本人类的寿命就短,和神兽漫长的寿命无法比,更不用说迟萻现在只剩下短短几年的寿命,几年在神兽眼里,一个零头都不止,如何不让年愤怒? 傍晚,年带回几条南海的珍珠鱼。 年先去汤泉洗去一身的异味和风尘,方才回到房里,搂着迟萻,摸摸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迟萻朝他露出温暖的笑容,“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很多了,只是看起来脸色比较苍白罢了。” 那么多灵草灵药砸下去,连很多太古时期的灵药都让她吞了,能不好才怪。 只是到底伤了底子,于寿命有碍,没办法补回这两种。 “是么?我今晚检查一下。”年呢喃着说道,大手探进兽皮抚摸她的身子。 迟萻被他摸得身体发软,对上他变得幽暗的瞳眸,头皮发麻,觉得晚上可能不太好过。 果然,夜色降临时,鹤童和迟萻吃完珍珠鱼后就收拾东西离开,那男人开始剥她的衣服。 迟萻抱着肚子哼哼道:“刚吃饱,不想动。” 男人将脸埋在她有胸前,“你躺着,我来动。” 迟萻:“……” 那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木头,被人这样那样地折腾,还能安心地躺着。 最后迟萻仍是被他折腾了半宿,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眉目含情,眼尾添上一道瑰丽的粉红色。 男人忍不住亲吻她的眼睑,非常喜欢她如此模样,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样子。他将她搂坐到怀里,这姿势太羞耻,她不敢抬头看他,像驼鸟一样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眼不见为净。 可他却非常喜欢这动作,往往都要折腾得她求饶才罢休。 迟萻索性就赖在他怀里,由着他折腾。 反正时日也不多了…… 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不久后,迟萻对这男人非常纵容,虽说这不是自己的错,但每次看到他一双眸子哀伤地看着自己,还是挺心虚的,有一种自己将他抛弃的错觉。 绝逼是错觉! “萻萻!”他含着她的耳珠,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不应该走……” 迟萻被他弄得脑袋放空,没有听清楚他的话,直到她累得不行,枕在他怀里睡去。 他低首看她的睡颜,目光变得阴鸷,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睡颜,久久没有闭眼。 等迟萻再次醒来,就对上一双阴戾的双眼,吓得一个激灵醒来,接着就发现他的动作,身体的异样感让她瞬间清醒,双眼瞪得大大的。 “醒了?”他慢条斯理地问。 迟萻盯着他的眼睛,木木地点头。 然后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盯着她的脸,那阴森森的目光,盯得她浑身发毛,忍不住问道:“年,你……怎么了?” 年沉默一会儿,才道:“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你这样叫没什么,全世界都有什么啦。 迟萻仍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恢复记忆时,他低头吻过来,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住。 一场晨间运动直到午时才停歇,迟萻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有嘴巴能说话。 年抱着她去汤泉泡澡,将她洗得干干净净后,才将她抱回来,端来鹤童准备的午餐喂她,俨然当她当成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 迟萻心里有些无奈,虽然她是病人不错,但还没有病到需要人喂食的地步。可是每当对上年的目光,就忍不住自动闭嘴,由着他了。 反正,她也没有多少时间,由他高兴吧。 想到这里,迟萻心里也有些难受,但却并不是很难过,毕竟她心里清楚,死亡不是唯一的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 可是对于没有记忆的年来说,她死了,就是唯一的终点,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她。 这让迟萻忍不住有些心疼他,明明上个世界还没有这种感情。她明显地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正在发生变化。 难得一个悠闲的午后,迟萻犹豫片刻,仍是问道:“年,如果我死了,你……” 年端着酒爵喝酒,瞥她一眼,说道:“你死了,我就沉睡。” 他的存在,为她的归来苏醒,为她的逝去沉眠。 迟萻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靠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十指交握,仿佛如此就能与子偕老。 *** 不知从何开始,人族开始有过年、拜年的习俗。 他们将每年最后一天定为除夕,会在门前挂红布,燃烧竹竿,发出爆竹的声响,以此来吓走曾被年赶走的夕兽。除夕后的第一天,定为新年,同亲朋好友拜年,给小孩子压岁钱,驱赶走一种叫岁的鬼祟。 又是一年的除夕,大氏村过年的时候,迟萻和年回来过一次,和村人们一起过年。 时间慢慢地流逝,迟萻在这个世界活到二十五岁时,终于感觉到大限将至。 生命的最后,她靠在年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年不负她所望,琥珀色的眼眸变成一种魔魅的紫色,宛若一个神魔。 这是恢复记忆的司昂,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低首吻她,在她耳边用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萻萻,下个世界别死那么早,我会生气的。” 迟萻:“……” *** 迟萻死后,年将她葬在神山的腹地里,然后他叮嘱鹤童几句,选择重新回到当初沉眠的地方,再次陷入沉眠。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直到沧海桑田,时移世易,人族在这片神州大地繁衍生息,渐渐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而神兽的踪影渐渐消失,终将成为传说。 41|妖精国度 炙热的阳光, 无垠的沙漠, 没有尽头的徒行,绝望在这片沙漠中笼罩。 迟萻舔舔干躁的嘴唇, 沙漠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汗水从额头流到眼角,带来一片咸涩的疼痛,耳边是士兵吆喝驱赶奴隶的声音,还有偶尔夹杂着的一种巨大的鼻息声。 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在沙漠中徐徐前进, 看不到尽头的黄沙滚滚, 侵蚀着人们心中的希望。 迟萻用被束缚着的双手擦去眼角的汗水,不用照镜子, 此时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这张脸有多脏。不仅如此,身上的衣服同样也是脏兮兮的,布满血渍和污秽,还有很多磨破的痕迹, 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同样布满伤痕, 有擦伤、鞭伤和其他的伤。 她现在……似乎变成奴隶了? 迟萻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被束缚着手走在沙漠中, 周围还有一些和她一样的人, 都是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 仿佛好几个月没有清理过一样, 憔悴虚弱地在沙漠中徒步行走。 他们身后, 是两个骑坐在巨大的蜥蜴背上的人, 看他们的穿着, 有点像古罗马时代的士兵的服饰。而两只看起来像蜥蜴的动物,是迟萻没有见过的动物,应该是这些人横渡沙漠的坐骑。 迟萻初来乍来,还没有接收这具身体的记忆,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为情况不明,她也不好作出什么反应,只好先默默地感受一下身体里的情况,发现这具身体现在情况十分糟糕,虚弱得快要撑不下去。 如果撑不下去,会被后头骑坐在巨蜥背上的士兵毫不客气地挥鞭子驱赶,直到真的死亡,会被他们冷血地抛弃在沙漠之中,最后成为秃鹫的食物。 迟萻先前醒来时,就看到一名士兵鞭打一个走不动的奴隶,最后奴隶被鞭打死亡时,那士兵说了一声“晦气”,就将之抛尸在远处,他们还未走远时,就发现天空中有秃鹫的身影徘徊,不出意外的话,那尸体会成为秃鹫的食物。 这种事情,在沙漠中屡见不鲜。 迟萻不想吃鞭子,也不想成为秃鹫的食物,一边走,一边默默地运行《混元心经》,利用修炼出来的丝丝内力,修补这具身体的伤,以便自己支撑得久一些。 突然,天空中响起一阵高昂的嘶呜叫声,地上投下几道奇怪的阴影。 迟萻和周围的人一样,下意识地抬头,然后她瞪大眼睛。 这是……会飞的蜥蜴? “是月光龙。”一名士兵羡慕地说,“不知道是哪国的龙骑士在巡逻。” “距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吉尔吉斯城,应该是吉尔吉斯城的龙队。”另一个士兵说道。 月光龙?迟萻挑剔地看着那远去的龙群,觉得它们就是一群会飞的大蜥蜴,说得好听点,也是恐龙,不过比恐龙瘦长多了。 迟萻默默地收集着这个世界的资料,有奴隶,有龙,有国家,应该是个异世界。 不过很快地,迟萻就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真是很傻很天真。 龙队经过后,一行人继续在沙漠中徒行,接着又有奴隶撑不住倒下去,那两个士兵担心奴隶全部死光不好交待,终于下令让他们休息。 一行人就蹲在沙丘的阴影处休息,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个士兵从巨蜥身上解下水囊喝水。 迟萻也感觉很渴,不过周围的奴隶渴得喉咙冒烟,也没敢吭声,她只能老老实实地蹲着。 众人安静地休息着,迟萻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干燥的大手摸她到的手,在她手背上写字。 迟萻飞快地转头,看到身边一个面容脏污的青年,从轮廓中可以看出长相不错,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沉稳坚毅,是一个意志坚毅的男人,很可靠的样子。 迟萻现在没记忆,也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他在自己手上写的字是什么…… 话说,这字好像也是异世界的字,没有记忆,她不懂啊。 突然发现自己变成文盲的迟妹子只能默不作声地应付过去。 幸好那人也怕引起那两个士兵的注意,对她的无动于衷并没有太过在意。 休息一会儿后,那两个士兵下令继续上路,“走快点,天黑之前,必须要抵达安达拉绿洲!”然后又骂一声晦气,抱怨着自己的苦差事。 迟萻凝眉,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不好。 迟萻跟着周围的奴隶慢吞吞地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修炼出一些内力,内力化为灵力在体内循环,让她感觉好了许多,身体也不再是处于随时可能倒下的状态。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依然配合着身边的人,虚弱地在沙漠中前行。 突然,她身边的一个少年模样的奴隶似乎有些撑不住,眼看就要倒下时,一条鞭子朝这儿挥过来。 由于迟萻和那人距离太近,那鞭子挥过来时,迟萻也吃了半鞭。 啪的一声,肩头火辣辣地疼着,不用看也知道已经皮开肉绽,流血了。 迟萻双眼冒火,对巨蜥背上的士兵产生杀意。 “快点走,别装死!”士兵喝道,又朝这儿挥来几鞭。 迟萻假装一个趔趄,避开那鞭,只是她身边的那少年奴隶就倒霉了,被抽得浑身都是血,最后还是另一个士兵担心误了时间,劝那人收起鞭子。 “真是倒霉,怎么就我们得这个任务,这些奴隶死就死了,何必特地送到安达拉绿洲?” “这是上面的命令,你别说那么多。” 那士兵抱怨一阵,接着便没话。 又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来到一个小绿洲。 这绿洲真的很小,只有一洼水,旁边有一棵歪脖子胡杨树,周围遍布一些青黄相间的杂草,边上还有一些动物的足迹。 看到水,众人都忍不住舔着嘴唇。 那两个士兵给水囊灌满水后,先让巨蜥喝水,它们喝完后,才轮到奴隶。 这年头,人还真是比不上动物。 迟萻趴在水洼前,也顾不得这水是不是脏,忙掬起水连续喝了好几口,舒爽清凉的感觉从喉咙滑到胃部,整个人仿佛得到升华。 她第一次知道,水对人类有多重要。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那两个士兵悠闲地蹲在旁边休息,似乎笃定这批奴隶没有反抗之力,压根儿就不在意他们如何,姿态松懈。 迟萻喝足水后,那个先前在她手上写字的青年不着痕迹地来到她身边,透过水中的倒影,给她使眼色,悄无声息地比划了个动作。 迟萻:“……” 壮士,窝真的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迟萻心里苦逼,不过也知道这青年应该是和自己这具身体是相熟的人,可能还是同伴。虽然弄不清楚这青年想做什么,迟萻仍是对他投以十分的关注,很快地就发现,这青年的目标是那两个士兵,或者可以说,是士兵的两个坐骑。 迟萻发现这青年的意图时,心头悬起。 其他的奴隶仍在争分夺秒地努力多喝水,喝不下也努力地咽,没有人注意这边,那两个士兵也没注意这边的情况,那个青年像只灵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 青年的目标是士兵放在旁边的佩剑。 迟萻目光微利,在青年绕过巨蜥,猫着身体来到一个士兵身后,抽出剑的瞬间,迟萻也冲过去,扑向另一个士兵,伸手勒住他的脖子。 青年在抽出剑的瞬间,就趁着那士兵没反应过来,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一剑抹了那士兵的脖子,接着又趁迟萻勒住另一个士兵脖子的时机,翻身跃过巨蜥,欺身过去,一剑砍过来。 这青年显然是个剑士,剑术非常高超,很利索地就解决完两个士兵。 迟萻松开死亡的士兵,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虽然经历过两个世界,但她一向只除鬼,还没有真正面临杀人的场面。 “莉莉安,你没事吧?”那青年关心地问道。 迟萻迟缓地朝他摇头,默默地在心里评估着“莉莉安”这名字,看来是自己现在的名字无疑。 这边的情况终于引起那些奴隶的注意,奴隶们惊慌了下,很快就平静下来,用一种麻木的神色看着他们,仿佛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们已经默不关心,作为奴隶,生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不管他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们已经被奴役得没有反抗之心。 青年跳到一只巨蜥的背上,朝迟萻伸出手,说道:“莉莉安,快点,我们要走了。” 迟萻忍不住看那些奴隶,青年的声音带上几分严厉,“别管他们,再不走,追兵就要来了。” 迟萻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仍是伸手握住青年的手,让他将自己拉上他坐着的巨蜥背上。 “我跟你们一起走!”一个奴隶冲过来,朝他们说道。 迟萻注意到这个奴隶就是先前和自己一起挨打的少年,看身形十四五岁的样子,非常瘦弱。 有这少年打头,那些奴隶似乎也活泛了,忙不迭地跑过来,纷纷叫着要一起跟他们走。 青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少年,说道:“你们自己走吧,和我们一起,你们会后悔的!” 这话让那少年有些迟疑,刚才青年和迟萻杀士兵的举动他注意到了,青年的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人,反而像宫廷的骑士,如果他们是王族或贵族,沦落到这下场,只怕真的会有麻烦。 青年不再理他,扯过控制巨蜥的缰绳,巨蜥发出一道高昂的叫声,撒开蹄子往前跑。 那少年也不再迟疑,轻盈地跳到一只巨蜥背上,跟着离开了。 原地里剩下几个奴隶,他们麻木地看着两只离开的巨蜥,最后目光落在地上的士兵的尸体上,然后一拥而上,将两个士兵的衣服及财物都扒光,也朝着一个方向跑了。 一阵风沙吹过来,缓缓地覆在士兵的尸体上,秃鹫在天空中徘徊。 不一会儿,地上只剩下两副骨架。 *** 两只巨蜥一前一后在沙漠中奔跑,炎热的风沙扑面而来。 迟萻坐在青年背后,这青年帮她阻挡了一大半的风沙,比刚才在沙漠中徒步好受多了。 她发现这青年的坐姿笔直,有军人的风范,迟萻不过片刻,就明白这青年应该是个军人,或者是骑士,由此可地推测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她缩在青年背后,有些茫然。 初来乍到就杀人了,现在开始逃亡,没有记忆,不知道来路和去路,也不知道怎么办…… 除此之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司昂在这里? 正茫然着,突然奔跑中的巨蜥前蹄高高仰起,背上的人差点就被掀翻下去。待青年控制好巨蜥时,只听到轰隆一声巨,沙土飞扬,巨大的藤蔓从沙漠中钻出来,它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像条灵活的蛇一样,朝他们抽来。 巨蜥发出嘶哑的叫声,想要转身逃跑时,周围已经遍布藤蔓,将他们围在一个圈中。 这些藤蔓明显将他们当成猎物。 迟萻都惊呆了,沙漠里一下子就长出这么多的藤蔓,比上个神话世界还要不科学嘛。 “该死,这附近有控植的妖精!”青年声音含怒,一双眼睛朝四下扫望。 最后两只巨蜥,三个人类,被从沙漠中蹿出来的藤蔓捆得严实。 天空中响起月光龙的鸣叫声,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如虹般掠过。 几头月光龙从天空中降下来,停在藤蔓前,其中最前面的是一头浑身铂金色、头上长着漂亮羽冠的月光龙。 那月光龙背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身上裹着一件质地昂贵的玄色披风,下摆绣着复杂的图案,半掩住面容,只露出一双幽暗的紫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被藤蔓捆住的几个人。 不知为何,对上那双紫眼睛,迟萻只觉得头皮发麻。 42|妖精国度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实在不好。 被捆在藤蔓上挂着的三人心情都不太美妙, 特别是面前这个坐在铂金色月光龙背上的男人,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那强大的气息, 让青年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忌惮。 据他所知,铂金色的月光龙是所有月光龙中脾气最暴躁的,虽然有强大的飞行和战斗能力,却只有王族才能驯服它,这个青年的身份无疑与王族有关, 就不知道是哪国的王族中人。 而且, 他为什么会在路上拦下他们?难不成是霍奇拉斯国的追兵? 青年心里警惕,担心他们是追捕他们的追兵, 面上很自然地作出一副谦卑之态,说道:“这位大人,你们是不是捉错人了?我们只是从安达拉逃出来的奴隶……” 每年安达拉绿洲都会有好些奴隶受不了那里的严苛刑罚,趁机逃跑出来, 这并不是怪事。 月光龙背上的男人没有说话, 目光落在青年身边的迟萻身上,那双幽暗的紫眸深沉难辩。 青年心中瞬间警惕, 差点以为对方识破他们的身份。 “你们是哪国的奴隶?”另一头月光龙背上的黑发骑士开口问道。 “我们是阿曼城的奴隶。”青年回答。 听说是阿曼城, 月光龙上的几个骑士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阿曼城是罪恶之城, 每年都有数不清的黑市奴隶被送去安达拉绿洲交易, 从中赚取一笔巨额的利润。当然, 也因为这个特性, 其中有很大的操控空间, 有些犯下杀人罪的犯人为了逃脱通缉,会混进阿曼城,假装成奴隶,被送去素有奴隶之城的安达拉绿洲后,然后才设法逃脱。 这些骑月光龙的骑士已经将这三个人当成假装成奴隶趁机逃亡的人。 青年虽然行事严谨,但到底历事未深,没有想到这些人对阿曼城十分了解,以至于露出马脚不自知。 半晌,铂金色月光龙背上的男人突然抬起手,只见在沙漠上升张牙舞爪的藤蔓骤然平静下来,接着迟萻发现捆着自己的藤蔓突然将她往半空中甩去,然后结结实实地捆送到铂金色月光龙面前。 迟萻被吊在半空中,一张脸脏得看不清面貌,唯有一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成为这张脸上唯一的特色。 龙背上的人用一双深沉的紫眸打量她。 “放开她!”青年惊声道。 这种时候,他再也维持不住冷静,也不再藏拙,将从一开始就藏在手中的剑往前一划,砍断束缚住自己的藤蔓,扭身避开藤蔓的追击,灵活地踩着纵横交错的藤蔓枝叶朝着迟萻的方向奔来。 月光龙上的骑士马上抽出剑,“大胆!” 在那青年快要飞奔过来时,只见铂金色月光龙背上的男人幽幽地看过来,突然平静的藤蔓像发疯一样,齐集往青年身上抽去,青年再厉害也挡不住这些粗大的藤蔓的秘集攻击,很快就被藤蔓狠狠地拍打在地上,提着他的脚吊起来,他手中的剑也被藤蔓夺走,往远处抛去。 青年吐出一口血,震惊地看着龙背上的人,脑中灵光微闪,终于知道这个控植能力如此厉害的人是谁,“你是花都塔兰斯国的……” “闭嘴!”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铂金色月光龙背上的人终于开口,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性,他似乎非常不高兴有人冒犯他,一声喝斥,那青年连嘴巴都被藤蔓捂上。 迟萻看到青年的下场,默默地为他点蜡。 不过,很快地,她就觉得该为自己点蜡了。 藤蔓将她送到铂金色月光龙背上的男人面前,那男人微微皱着眉,仿佛很嫌弃她脏兮兮的样子,不过仍是伸手,将遮住她半边脸的黑色头发撩起,露出她的面容。 迟萻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整颗心惴惴的。 半晌,那男人收回手,抬手将身上的玄色披风的帽兜拉下,露出一张俊美到极致的面容。 他有一头银辉般的长发,额上佩戴着精致的金色额饰,上面镶嵌着和他眼睛一样色泽的紫宝石,与那双眼睛相辉映,衬得他原本就俊美的面容如宝石般耀目。除此之外,他的耳朵不像人类的圆润,而是一种精灵一样的尖耳朵。 迟萻想到先前那青年说的话,猜测这个人可能是个妖精。 妖精在这个世界的含义,并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强大的存在。 那人朝她伸手,迟萻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不知打哪来的藤蔓捆住,然后被那男人嫌弃地丢在月光龙背上。 那男人冷淡地对旁边那几个惊讶的骑士道:“杀了。” 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蕴含无限杀意,迟萻猛地打了个激灵,惊声道:“不要杀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过来。 迟萻瞪着被一个骑士拎起来准备杀掉的青年,想到这一路上他暗中护持,还有心里莫名涌现的酸楚和难过,捏着先前被藤蔓攻击时青年趁机塞给她的匕首,割开身上的藤蔓,猛地跃起身朝龙背上的男人扑过去,直取他的喉咙,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泛着森森寒芒。 那男人侧身躲过她的攻击,唇角扬起一道轻蔑的弧度,仿佛在看猎物的垂死挣扎。 他气定神闲地坐着,座下的月光龙突然晃动了下,猛地朝天空飞去,迟萻错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差点被甩飞出去。 她伸手扒住月光龙背上的鳞片,手心被尖利的鳞片割伤,血流出来,滴落在月光龙背上。 红色的血染上铂金色,那色泽过于鲜明,男人脸上的神色微冷,对她弄脏他的坐骑十分不高兴,十指张开,迟萻身后无端出现几条藤蔓,朝她背上抽来。 迟萻哇的吐出一口血,扑落到月光龙背上。 月光龙在半空中轻缓地飞行着,发出一道嘹亮的龙吟声,声似龙鹰,下方的月光龙齐齐朝天长鸣,仿佛在呼应它的呼唤。 那男人站起来,踩着月光龙的脊背,来到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地趴在月光龙背上的人类,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突然弯下身,朝她伸手,微凉的指尖按在她的后颈上。 迟萻软软地垂下头,不甘地失去意识。 男人看她半晌,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将她裹起来,很自然地搂到怀里。 铂金色的月光龙重新降落,其他人也看清楚月光龙上的情况。 那些跟随男人的骑士们看到男人用披风裹着那脏污的奴隶,而且还不嫌弃地将那奴隶搂到怀里,都吃了一惊,直觉这奴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素来有洁癖的王子直接抱到怀里。 另一边被藤蔓倒吊着的青年也被这一幕弄得呆滞,如果这人真是他猜测的那位,那他这是…… **** 这是一个奇幻的世界,这个世界由妖精、月光龙、黑暗生物、人类组成。 妖精生活在妖精森林里,他们与世隔绝,亲近自然,不管世俗,拥有人类羡慕的能力,一个国家若能受妖精亲睐,得到妖精的祝福,将永远富足强盛,不惧他国的威胁入侵。 月光龙是天空的霸主,它们生活在安多哈尔谷地,以月光草为食,因而得名。人类驯服月光龙,月光龙成为他们纵横天空的伙伴,同时也是战争时的武器。 黑暗生物是邪恶堕落的存在,每当它们出现,人类必将面临着巨大的灾难,国家颠覆,战火席卷,人类流离失所,战争与血腥在整片大陆蔓延。 而人类,则在这片大陆上建立起不同的国家。 莉莉安·戴维斯是素有冰雪之都之称的卡利维特国的第二公主,也是王族中唯一拥有占卜天份的占卜师。 占卜师能占卜过去未来,卜凶问吉,拥有治疗能力,是上天赋予他们的神秘力量。 占卜师神秘莫测,他们是区别于普通人的一类存在,占卜师世代为王族服务,是王族控制下的势力。莉莉安三岁时被查出占卜师天份时,就被卡利维特的国王送进占卜塔中,与其他的占卜师一起学习成长。 每个一国家都建有占卜塔,这里生活着众多占卜师,不管他们曾经是什么身份,只要进入占卜塔,都一视同仁,只以强弱区分。 占卜师的能力有强有弱,强大的占卜师,方能受到国王的重用。 莉莉安虽然是公主,却从小在黑暗的占卜塔成长,她的性格单纯,并未因为家人的舍弃而痛苦,跟着老师学习占卜术后,就一心沉浸在占卜中。 因为小小年纪就被送进占卜塔中,所以莉莉安与王宫的亲人并不亲近,后来在她最小的妹妹丽丝出生时,王宫重新有了欢笑,卡利维特王室仿佛也忘记还有这一位公主。 莉莉安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卡利维特国的占卜师,将来接替宫廷老占卜师的职位,为卡利维特服务,直到她老死,新的占卜师顶替她的位置。 然而,莉莉安十七岁这年,卡利维特国迎来灭国之战。 素有火都之称的霍奇拉斯国的战火燃烧到卡利维特,一夕之间,卡利维特被灭国,国王和唯一的王子拉斐尔战死,卡利维特国的王后和大公主——莉莎、三公主——丽丝成为霍奇拉斯国的阶下囚,被囚禁于蛇塔之中。 莉莉安作为一个在占卜塔中长大的公主,并不受关注,外界知道她的人并不多,在卡利维特的都城破灭时,方才能在第一时间躲过霍奇拉斯国士兵的追捕。 许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卡利维特的国王终于想起曾经在占卜塔中成长的二女儿,觉得亏待她,便叮嘱卡利特国宫廷里的第一骑士——法蓝,让他前往占卜塔将莉莉安救出来。 法蓝秘密地潜进被霍奇拉斯国士兵包围的占卜塔,经历千难万险,终于将囚禁于占卜塔中的莉莉安救出来,迅速逃离已经沦陷的卡利维特国。 两人一路逃亡,后来混入罪恶之城的阿曼城里,化身为奴隶,以此逃开霍奇拉斯国的追捕。 可惜莉莉安只是个占卜师,身体娇弱,长期的逃亡,使得她伤痕累累,身体承受不住,最终死于前往安达拉绿洲的路上…… 莉莉安知道自己连累法蓝,害得法蓝一路上为了救她,几次险象环生。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救出囚禁在蛇塔中的母亲和两个姐妹,希望法蓝好好的,不要再受自己拖累…… *** “法蓝!” 迟萻惊呼一声,从恶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睛,意识仍留在卡利维特国灭国时的血腥屠杀中,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头顶上涂着彩绘的漂亮穹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法蓝?你是说那个奴隶?” 一道冷淡矜持的声音响起,迟萻愣了下,缓缓地转头,就看床前到不远处倚在巨大的软枕上的男人。 他的一头银月色的长发披散而下,额头上佩戴着紫宝石额饰,两侧有缀着宝石的金色丝带垂落下来,与银月色的长发结成一根辫子。他身上穿着宽松的丝质长袍,襟口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脖子上佩戴着宝石项链,腰间束着一条镶宝石的金色腰带,半露出来的手臂及腕间上同样扣着镶宝石的臂环和腕环,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迟萻现在有莉莉安的记忆,知道眼前的男人的打扮,是这个世界的王族特有的打扮。 联系先前法蓝那句“你是花都塔兰斯国的……”,不难猜测这人的身份,他应该是塔兰斯国的王族,可能是传说中那位拥有妖精血统的王子——迪奥普斯。 塔兰斯国是有名的花都之城,也是极受妖精们亲睐的国家。这个国家据说是建在星冠花上的城市,很容易得到亲近大自然的妖精们的喜爱。 当然,这个国家最出名的还是那位拥有妖精血统的王子,妖精是一种美丽的生物,听说这位继承妖精血统的王子同样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很多国家的公主对他一见误终身,非他不嫁,致使这位王子的美名远播。 迟萻在他脸上努力地搜寻片刻,看不出这张属于异域世界的美男子的脸和司昂有什么相似之处,虽然这位王子确实很俊美,可真的找不出一点东方人的特征。 或许他并不是司昂。 迟萻想着,忍不住咳嗽一声,胸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忆起晕迷前被藤蔓抽得吐血的一幕,心里憋得难受。 见她躺在那里不说话,男人突然站起身,朝她走来。 迟萻发现这男人很高,身材修长,特别是那双大长腿,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此时他赤着双足,行走间可以看到那露出衣袍下摆的脚,以及脚裸上系着金色的脚环,白色与金色相间,色泽绚丽。 来到床前,他倾身看她,一只手搁在她的枕边,俯视她的脸,说道:“那两个奴隶快要死了。” 迟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又激动起来——这是体内莉莉安的感情,她激动地说:“你不能杀他,法蓝他是……”说着,她忍不住激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冷眼看她咳嗽,摸摸她的脸,说道:“真可怜呢……” 迟萻捂着嘴,避开他的手。 她的举动似乎激怒了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冷冷地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一个奴隶罢了。除非……他是你的情人?” 迟萻:“……” 迟萻的视线垂下,停在他的手上,当看清楚他无名指上的那枚熟悉的戒指时,整个人都有些发傻。 “说话!”男人神色顿时一冷,捏紧她的下巴。 迟萻的视线重新落到他的脸上,忍不住仔细看这张脸,实在看不出和司昂有什么相似的——除了一双紫色的眼睛。 迟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儿哭笑不得。 司昂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的身份诡异,这个世界索性直接穿成一个妖精,还是一个身份高冷神秘的妖精,偏偏作为一个妖精,还是一国的王子,这么叼的身份,让她忍不住怀疑司昂的来历。 没有强大的背景和实力,他怎么可能在这些真实的三千小世界里,每个世界都能得到如此顶级强大的身份? “他不是我的情人。”迟萻努力地开口。 如果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这位王子的态度估计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迟萻多了解这人隐藏的蛇精病属性啊,他总能莫名其妙地找到她,并且确认她的身份,所以那种可怕的占有欲也在一开始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迟萻不想日后自己受罪,所以该撇清的还是要撇清。 反正她是没办法摆脱这个男人,他犯病时,也只能自己受着了。 只是她想撇清,但这个多疑的男人却仍是怀疑,嗤声道:“若不是你的情人,他为什么誓死要护着你?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他可没忘记当时那叫法蓝的奴隶拼着身份暴露也要护着她的一幕,心里非常不舒服。 迟萻脸色微僵,加上浑身都疼得难受,有点儿不太想理他。 “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们现在是花都的奴隶,你们没有选择的自由,最好不要惹火我。”迪奥普斯冷着脸说。 迟萻沉着脸,不说话。 她这种不合作的态度让他很恼火,捏着她的下巴,冷声道:“说话!” 迟萻深吸口气,说道:“王子殿下说得是。”说完这些话,费了她很大的力气,让她疼得冷汗直流。 “很疼?”他皱眉看她。 迟萻冷笑一声,“废话!你试着被抽到吐血看看。” 她这种不敬的态度让男人有些不高兴,但却莫名地没有生气,他坐在床边,伸手拉了拉床边的一条系着宝石的彩色绳子,一会儿后,便有穿着洁白的丝质长袍的侍女进来,恭顺地跪在床前。 “你去找药师弄点药过来。”迪奥普斯吩咐。 侍女柔顺地应一声,便下去安排。 43|妖精国度 侍女很快就去取了几瓶药剂过来, 不过迪奥普斯好像并不太满意。 他接过装在琉璃瓶里的药, 朝侍女问道:“罗拉,额尔德在哪里?” 侍女罗拉听到他的话, 先是愣了下,忙道:“殿下,额尔德大人现在在占卜塔中潜心占卜,除非陛下的召唤,否则无人能去打扰他。” 额尔德是塔兰斯国最厉害的占卜师, 治疗能力也是顶尖的, 不过占卜师的治疗,一般是针对黑暗生物造成的伤害, 很少会治疗普通的伤,这显得太过大材小用,毕竟占卜师为人治疗时,会十分消耗体力, 容易影响到他们的占卜。 除此之外, 占卜师也不能为自己治疗,有点医者不自医的意思, 这也是迟萻现在没想过利用自己的占卜能力给自己治疗的原因。 罗拉不知道王子带回来的少女是什么人, 但从先前王子对她的态度来看, 她觉得这少女很不一般, 至少这是王子唯一亲自接触过的女性。 毕竟王宫里的人都知道王子有洁癖, 不喜他人碰触, 对脏乱与异味更是难以忍受。 而他当时抱回来的少女, 不仅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异样的味道,罗拉负责给她洗澡净身时,从她身上的伤痕可以推测,她应该是个奴隶,但比起奴隶的粗糙,她又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很难对她定位。 现在王子竟然想让额尔德大人亲自过来给她治疗,可见王子对她的重视。 可是再重视,直接将额尔德叫过来是不是显太得大材小用? 罗拉正想着,就听到她的王子殿下道:“算了,额尔德的治疗能力还比不过日金花有效。” 这下子,罗拉实在吃惊,忍不住转头,直直地看着床上的少女,审视一番,实在看不出这瘦弱苍白的黑发少女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他们的王子这般重视。 迟萻躺在那儿,好不容易缓过一阵闷痛,对上罗拉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同情她。很想说,你的王子本性是个隐藏的蛇精病,最好不要以正常人的想法来揣测他,那是没用的。 迪奥普斯将一瓶药剂打开,递到她嘴前,说道:“喝了它!”似乎担心她和他作对——毕竟初见面时,她还想要杀他,又道:“你要是不喝,地牢里的两个奴隶将会受到鞭刑。” 迟萻默默地看着他,伸手要接过来,谁知他却制止她,要亲自喂她。 罗拉目光呆滞。 迟萻顶着侍女怪异的目光,硬着头皮喝下。 人类研究的药剂虽然也有治疗的作用,但那作用是缓慢的,迟萻喝下药后,并没有觉得好多少,身上的伤依然在难受着,除了胸口外,还有逃亡时留下的伤,昨天被鞭打出来的伤…… 想着,迟萻突然发现肩膀上的鞭伤已经处理了,还缠着绷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喝过药后,迟萻很快就顶不住睡下。 迪奥普斯坐在床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的人。 罗拉带着侍女收拾好房间,看着床前的王子欲言又止。 她觉得王子这状态很不对劲,特别是对床上的那来历不明的少女的态度,更奇怪,若非王子才将这陌生的少女带回来,她都要以为王子爱上对方。 正想着,突然就见迪奥普斯起身,说道:“罗拉,你留在这里照顾她。” 罗拉应一声,看着他走到窗口,用特制的哨子朝天空中吹一声。 远远地便响起月光龙的龙吟声,接着一头铂金色的月光龙从远处飞来,飞到城堡的窗口前,用脑袋亲热地蹭迪奥普斯。 “阿迪斯,辛苦了!” 迪奥普斯摸摸月光龙额头上的冠羽,从窗口纵跃到月光龙背上。 “殿下,您要去哪里?”罗拉拎着裙摆,赶紧过来询问。 迪奥普斯转头看她,说道:“我要去妖精森林一趟,最迟黎明时归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着,不待罗拉反应,月光龙已经长吟一声,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天空中。 罗拉吃惊地看着月光龙远去的身影,虽然王子没有明说,但她知道王子这次去妖精森林,应该是去取日金花。 日金花有极强的疗伤效果,给床上那位来历不明的少女使用刚刚好。 王子第一次对人如此上心,罗拉终于可以肯定,她的王子爱上这个他带回来的姑娘了。 *** 傍晚的时候,迟萻醒来一次,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她躺在床上,无力地吞咽着罗拉喂来的热汤,往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迪奥普斯的身影,便问道:“罗拉,迪奥普斯王子呢?” 罗拉温声回答道:“王子去妖精森林了。” 迟萻瞅她一眼,淡淡地哦一声。 罗拉见状,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道:“王子有妖精的血统,他可以自由进出妖精森林,妖精森林里有很多治疗效果好的草药,如果有日金花,你身上的伤片刻就能好,不用再受罪。” 迟萻发现若是自己不作点什么反应,这个一心向着他们王子的侍女只怕要觉得她不知好歹。她咽下口中的汤,双手捂着胸口,一副西施捧心的样子,虚弱地道:“你知道么……我之所以伤成这样,就是被你们王子控制的藤蔓抽伤的。” 罗拉:“……” 高贵优雅的王子殿下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所以,他这是要赎罪么?”迟萻一张嘴就极力扭曲迪奥普斯的行为,瞅着罗拉隐约要崩溃的神色,觉得挺可乐的。 “殿下不需要赎罪!”罗拉严厉地说。 迟萻适时地作出一副被吓到的神色,怯生生地看着她。 罗拉心口发堵,她试着将神色缓和一些,缓声道:“王子对你很好,为了你甚至特地跑一趟妖精森林!要知道,那些妖精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友善的,也有一些不满王子身上另一半人族的血统,所以他虽然能进入妖精森林,却并不是那么舒服。” 迟萻瞅着她,没吭声。 罗拉给她喂完汤水后,按药师的吩咐,给迟萻身上的伤换药。 当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罗拉不知怎么地有些心虚,以为是他们王子弄成这样的,觉得王子殿下似乎爱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的方式有点奇怪,让她莫名地有点同情她。 迟萻感觉到罗拉的心房有所松动,换药的时候,趁机询问法蓝的消息。 “那两个奴隶?他们在地牢里,没有王子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探望。”说到这里,罗拉严厉地道:“尊敬的小姐,您也别再惦记他们,他们是奴隶,与您不同的。” 迟萻因为疼痛,冷汗直流,脸色苍白,不用扮可怜都显得很可怜。 她虚弱地道:“抱歉,可是他们是我的伙伴,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他们发生什么事情,我……” 她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罗拉抿着嘴,没有搭话,不过迟萻瞄见她脸上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话在这侍女心中留下痕迹,让她心中有所松动,短时间内倒不用再担心法蓝的安危。 给迟萻换完药后,罗拉正准备离开,迟萻叫住她,问道:“罗拉,有镜子么?我想照照镜子。” 这个要求不过份,罗拉从墙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镜子递给她,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离开房间后,罗拉想到先前迟萻的话,犹豫片刻,仍是决定去地牢瞧瞧那两个奴隶,顺便给他们送点药和吃的,省得他们熬不到明天。 若他们真的死了,王子房间里的那位小姐一定会非常伤心,届时她和王子恐怕也会反目成仇…… 脑补过多的罗拉终于待不住,匆匆忙忙地去准备。 * 罗拉离开后,迟萻就开始照镜子。 现在已经是晚上,外面的天色暗下来。 不远处的烛台上有一盏发光的灯,光线柔和,幽幽地照亮整个房间。 迟萻看了两眼,从莉莉安的记忆里知道这个世界用来照明的东西并不是蜡烛油灯一类,而是一种可以发光的月光石,放在特制的灯罩里,如同一盏灯泡,发出柔和的灯光。 就着灯光,迟萻看着镜子里的人,不意外地又看到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容貌。 莉莉安的脸庞深邃一些,五官偏向异域的风情,但黑发黑眼,还有那轮廓,都脱离不了她的容貌,只是因为连续的逃亡,担惊受怕,又受了一顿伤,现在这张脸瘦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个柔弱的小白花。 连续几个世界,都是如此,迟萻不得不怀疑,她穿越的这三千小世界里的身体,其实都是她自己的。 其他的,还有待她去发现。 看完自己的脸后,迟萻将镜子放下,终于抵不住睡意,缩在被子里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到床前有人,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年”,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抱过去,就被人用力地摇醒。 睁开眼,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 迟萻瞬间被吓得清醒,看着面前银发的男人,对上他喷火的眼睛,直觉不好。 “‘年’是谁?”迪奥普斯冷冷地质问。 这质问怎么像捉奸的老公似的,迟萻被他的态度弄得心头发悬,然后又觉得这男人进入的角色速度可真够快的。 “年是……一个朋友。”迟萻一脸平静地解释道,已经懒得腹诽他了。 迪奥普斯依然神色不愉,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怀疑,“那司昂呢?你在睡梦中叫了好几次这个名字!” 迟萻:“……” 妈蛋!那都是你自己的名字,你自己喜欢搞失忆,现在反而来质问她,有毛病么? 迟萻努力地平息心中升腾的怒火,和一个没有记忆的蛇精病不必计较那么多,继续以“朋友”来搪塞,然后明知故问地道:“迪奥普斯王子,他们是谁,相信与王子无关吧?” 她冷着脸,一副高冷的神色,想以此逼出他心中的羞愧。 迪奥普斯盯着她的脸,冷声道:“你现在是我捉回来的奴隶,是我的人,自然与我有关。” 迟萻听到这种话,有点懒得理他。 迪奥普斯好像仍是很生气,但也没有再计较,他手中托着一朵巴掌大的金色的花,在柔和的灯光下绽放着金色的光晕,宛若被人捧在手中的小太阳一样。 迟萻这才发现这东西,不禁有些稀奇。 “这是日金花。”迪奥普斯对她解释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许多了?” 迟萻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被他摇醒后,她整个人轻松极了,睡前那种沉重的痛苦悉数远去。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健康的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难受。 她的目光落到那朵日金花上,曾经听说过它的传言,没想到妖精森林里的日金花对人类有这么大的作用。 迪奥普斯见她好奇,便将日金花放到她手上,说道:“它的精华已经喂你喝下,治疗你身上的伤,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它会在瞬间凋零,化为粉末消失。” 说完,他便起身出去。 迟萻摸着手中的日金花,花瓣漂亮得不像真的,质地坚硬,并不容易将它采摘下来。莉莉安虽然是公主,并不曾亲眼见过日金花,今天反而托了迪奥普斯的福,得以接触它。 迟萻爱不释手地玩了会儿,直到发现迪奥普斯回来。 她抬头看去,发现那男人先前去沐浴了,一身水汽回来,赤足踩在色彩斑斓的地毯上,银月色的长发披散,柔顺地垂到小腿上,在窗外洒进来的月辉中散发淡淡的光晕。 妖精是一种得天独厚的生灵,他们美丽优雅,有着上天赋予的美貌,颠倒众生,令人类为他们痴狂。迪奥普斯完美地继承妖精的血统,连妖精亲近大自然的能力也继承十足,是人类中非常强大的存在。 迟萻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男人缓缓地朝她走来,直到床前,然后对她道:“往里面一点。” 迟萻:“……” 迟萻下意识地往床里面挪时,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瞪着他:“你也要睡这里?” “这是我的寝室。”他淡淡地说,撩起头发,坐在床上,目光往她脸上看去,发现她眼里并没有属于女性的痴迷,心头掠过几许阴霾。 迟萻虽然和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但这个世界算是刚认识他吧,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明天罗拉又要脑补了。 “那王子殿下让人收拾一间客房给我住吧。”迟萻客气地提议道,捧着日金花就要下床。 不知哪里蹿来的藤蔓系上她的脚裸,迟萻摔回床上。 接着就见旁边那位银发的王子殿下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现在是我的奴隶,要随身服侍我!” 这理由真是让人无话可说,迟萻顿时想将手中的日金花朝他脸上砸去的冲动。 44|妖精国度 塔兰斯国的国都一年四季如春, 是大陆上有名的花都之城, 这里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由各种色彩缤纷的花卉组成这个国都的色泽, 是人们心中永恒的春之城。 迟萻在一阵花香中醒来。 这花的味道并不过份浓郁,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清新,仿佛空气都被仔细地过虑,让晨起的人有一个好心情。 花都不愧是这片大陆上的人类心中梦想的居住之地,这样的空气, 确实很怡人。 当然, 这种好心情在看到侍女罗拉震惊的神色时,迟萻的心情更好了。 罗拉没想到王子竟然会和这来历不明的少女同床共寝, 这让她意识到,王子是真的爱上这不知来历的少女,否则王子不会对她总是破例。 迟萻没理罗拉纠结的样子,转头看向床头的地方, 昨晚入睡前放在床头的日金花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一些淡金色的粉末。 她伸手过去摸了下,指腹上沾了一些金色的粉末, 接着那粉末脱落消失在空气中。 这就是妖精们亲手种植的日金花, 它们不属于人类, 不会留下痕迹。 迪奥普斯捉过她的手, 垂眸看着她无名指上佩戴着的那枚戒指。 “这是哪里来的?”他问道。 迟萻总不能说这是他在现世时送她的婚戒, 只好沉默。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戒指是灵器, 它跟着她好几个世界, 除了她和司昂外,其他人看不见它。 男人看她一眼,见她不想说,也没有勉强,起身下床,长长的银色头发滑过洁白柔软的被单。 罗拉带着一群侍女进来服侍。 那些侍女看到穿着一袭睡衣的迟萻也在王子房间里,都有些震惊。 迟萻扭头,当没看到。 迪奥普斯在罗拉和侍女的服侍下着装,迟萻穿着睡袍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干什么,毕竟她现在是莉莉安,作为公主的莉莉安,怎么会懂得伺候人呢? 接着就被罗拉嫌弃地拉到一边,递给她一身侍女的衣服,让她换上。 迟萻看了看,说道:“我不会穿。” 罗拉:“……” 迟萻并非矫情,而是莉莉安作为一国公主,就算自幼被送去占卜塔,身边有也侍女伺候的,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莉莉安的记忆里,还真是没有自己穿衣服的时候,使得莉莉安对女子的衣服并不懂怎么穿。 迟萻现在是莉莉安,不能太崩莉莉安的人设,何况她对这种异世界的女子繁复的宫廷服饰,还真是不会穿。 罗拉只得过来帮她,一边教她穿,一边暗暗审视迟萻,在心里肯定迟萻以前的身份定然不简单,只有贵族小姐,习惯人服侍,才不懂得穿衣服。 这种猜测让罗拉心里松快几分,既然知道王子心仪这姑娘,自然不希望这姑娘真的是个奴隶。 以他们王子的性格,说不定这姑娘以后就是塔兰斯国的王子妃。 在罗拉的示范下,迟萻终于懂得穿侍女的衣服。 只是,仅限于女子,对于男式的衣服,她还是不懂的,所以那位王子叫她过去服侍时,她手里捧着一件银色的长款男式披肩,还真是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套到他脑袋上,或者是挂在他身后,真是苦恼。 迪奥普斯将侍女们打发下去,伸手接过来,振袖一甩,将披肩披到肩上,银色的流苏垂落在宽阔的肩膀上,他修长的手指将披肩的两颗宝石扣扣上,理了理衣襟,有些嫌弃地对她道:“你以后要服侍我,学着点。” 迟萻想朝他呵呵两声,然后在罗拉的示意下,拿起放在托盘上的黄金镶宝石的臂环和腕扣,又有点儿傻眼,不知道怎么弄。 最后迟萻还是在罗拉的示意下,终于为他扣上臂环和腕扣, 黄金色为底,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臂环,精致美丽,束在他的手臂上,在阳光下,金色与紫色的芒光辉映,属于王族特有的高贵雍容。 直到整装完毕,将一头浓密的长发松松地结成一个长辫子,迪奥普斯终于打理好自己的仪容,转头看向迟萻,见她一头黑发乱蓬蓬的,脑袋上还支愣着几绺呆毛,显得十分可爱,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几分。 迪奥普斯用手压下她的呆毛,方才转身出去。 罗拉赶紧去准备王子的早膳,让人给迟萻打扮一番。 迟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侍女,不用打扮得太华丽,这些累赘的东西不要也罢,所以很干脆地拒绝侍女拿来缠在发间的珍珠头饰和手镯一类,将头发梳直绑起来就行了。 那侍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觉得她这种不打扮自己的行为很天理不容。 迟萻想抚额,这个世界对女人的定义还真是一言难尽,女人大多数只要打扮得美美的参加宫廷舞会就行了,其他的国事、政事、战争等皆与她们无关,怨不得莉莉安长这么大,连衣服都不会穿。 等迟萻一副素淡的模样出现时,迪奥普斯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罗拉虽然不赞同,但也以为迟萻看不上侍女准备的首饰,怀疑她以前的身份定然十分高贵,便也没有说什么。 桌上已经摆满各种食物,迪奥普斯坐在首位上,周围是伺候用餐的仆人,迪奥普斯让她们退下后,只留迟萻伺候用餐。 “你叫什么名字?”迪奥普斯问道。 迟萻瞥他一眼,觉得以他的多疑,应该早就让人去查他们三个的来历,便道:“莉莉安。” “莉莉安?”他神色微敛,觉得她不应该叫这个名字才对。 只是,若是她不应该是这个名字,那是什么? 迟萻好不容易伺候他用餐后,正准备去吃自己的早餐,就被他拉住。 他盯着她的脸,说道:“别想趁机去地牢看那两个奴隶,否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你也别妄想带他们一起逃,这里是塔兰斯的都城,没有月光龙,你们是逃不掉的。” 迟萻发现这位王子威胁起人来还真是顺口,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装作一副温顺的模样应一声,等他离开后,马上拎着拖到地上的长裙,去找罗拉。 罗拉是负责伺候王子的宫廷女官,管着下面一群侍女,可以说,是迪奥普斯身边的第一人。她年约三十,性格沉稳细心,对下面伺候的侍女十分严厉,这种严厉主要是在她们的规矩上,只要不违反规矩,伺候不周,她一般对人还是比较宽容的。 迟萻现在是迪奥普斯的侍女,不过王子宫殿里的人都不敢将她当成普通的侍女来看待,毕竟她是王子亲自带回来的。罗拉知道得更多一些,已经坚定地认为,迟萻是王子心爱的姑娘,只是不太明白王子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心爱的姑娘。 或许王子太年轻了,不懂得怎么对待喜欢的姑娘,只好以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罗拉特地给迟萻留了早餐,早餐是松软香甜的面包和牛奶浓汤,还配有鲜花做成的点心之类的,非常丰富。 卡利维特城是冰雪之城,那里一年四季冰天雪地,食物匮乏,虽然作为王族的饮食并不差,可和富饶强盛的花都塔兰斯还是比不上的。 迟萻从莉莉安的记忆里知道,卡利维特城的耕地面积并不多,他们大多是与其他国交易粮食,交易的物品是生活在雪山上的珍奇动物和珍贵的草药,雪山深处还有一些生活在冰湖里的美味鱼类,这些也是他们的食物之一。 想到莉莉安的心愿,迟萻心里就忍不住叹息,决定有空时占卜一下卡利维特王妃和两位公主的情况,希望她们别在她想到办法救她们之前出事。 “罗拉,我的两个同伴现在怎么样了?”迟萻一边吃早餐,一边试探性地问。 昨晚迟萻特地表演的那一出,成功地忽悠住罗拉,也让罗拉亲自去地牢探望两个奴隶,有她送过去的药和食物,他们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他们没事,你只需要侍奉好王子就行,只要你安份,他们不会有事的。”罗拉严厉地说。 迟萻朝她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吃过早餐,迟萻就跟着罗拉熟悉她以后的工作。 白天时,迪奥普斯不是在议政厅和国王一起处理政事,就是骑着月光龙出去巡逻,一般不会待在寝室里,并不需要侍女随时伺候着。 罗拉教导迟萻宫廷侍女的工作,这工作并不繁重,主要是负责王子的衣食住行,罗拉只要吩咐下去,就会有侍女完成,迟萻也算是跑腿的一个。 相比其他做粗活的工作,这些工作确实很轻松。 午时,罗拉带着一群侍女捧着厨房给王子做的午餐去到庭院。 王子有时候会陪国王一起用餐,有时候会在庭院里用餐,他用餐时不太喜欢一群人围着,不过今天却留下迟萻。 迟萻陪他一起吃完午餐后,迪奥普斯又回到议正厅去忙碌。 迟萻跟着罗拉等侍女经过议政厅时,看到坐在王座上的塔兰斯国的国王。 国王是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富有魅力,不过他的长相和迪奥普斯并不太像,迪奥普斯的俊美,是一种逼人的美,所有人和他站在一起,皆显得黯然失色,英俊的国王也不例外。 一群侍女走过后,国王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迪奥普斯,听说你这次从沙漠里带回一个女奴?” 迪奥普斯淡淡地道:“父王,她不是女奴。” 国王有些惊讶地道:“不是女奴,难道是……” “她应该是一位公主。”迪奥普斯看向父亲,说道:“父王,您不用担心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 国王好笑地道:“和这位公主?” 迪奥普斯垂头看桌面上的地图,没有回答。 国王见状,在心中叹口气,迪奥普斯是塔兰斯国中唯一完美地继承先祖的妖精血统的王子,也因为如此,反而不受控制。他太有主见,就算是身为他父亲的国王,也不能作主他的事情,反而事事只能顺着他。 *** 迟萻当了几天的侍女,每天都想去地牢探望法蓝的情况,可惜没有一次能成功。 没办法,她只好走迂回路线,透过罗拉,让她多照顾在地牢里的法蓝和那被他们牵连的少年奴隶。 迟萻捧着花瓶,去城堡下面流经的溪里取水。 自从醒来后,迟萻就一直待在王宫里,活动范围都是围绕着迪奥普斯王子,没能好好地看一眼传说中的花都——塔兰斯城。 难得这次罗拉派她去下面取水,迟萻走在王宫的宫殿回廊里,透过巨大的拱形窗口,可以看到窗外和城堡一样高的巨型的花树,初次看到时,她一时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塔兰斯不愧是花都,这里所有的植物都是花,几百米高的巨型花树随处可见,反倒是没有见过一棵正常的树。 这些和城堡一样高的花树叫星冠花,是花都的代表性植物,它们的花朵硕大如圆盘,从天空中俯望,宛若点缀在大地上的星子,在夜晚无月的时候,散发如星辉般的银芒,因此被命名为星冠花。 迟萻穿过回廊时,忍不住站在窗前,看着面前枝叶伸展的星冠花。 这星冠花最高能高达几百米,矮的也有几米,叶脉硕大,像一把伞盖,枝头上盛开的星冠花宛若一把巨大的伞,在阳光下投下清凉的荫影,为下面的行人打起一把遮阳伞。 塔兰斯城到处都种植着星冠花,月光龙从星冠花上空飞翔而过,发出悠长的龙吟声,显得这个国家富足美好,是众多国家觊觎的富饶之地。 迟萻为这个异世界特有的美丽驻足观望时,迪奥普斯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迟萻转头,看到从议政厅走来的王子,朝他施了一礼,微微笑着。 迪奥普斯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怀里抱着的水瓶,伸手将这水瓶抽出来,丢给旁边的侍女。 他的手指放在唇边,朝天空中打了个哨声,接着就搂着她的腰,踩着窗口的栏杆,朝外一跃,跳到朝这儿飞来的月光龙的背上。 这里距离地面有几十米高啊啊啊!!! 迟萻没想到这位王子行事如此清纯不做作,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摔下去。 直到她感觉到安全,靠着迪奥普斯往王宫的方向看,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议政厅的窗口处,站在那里塔兰斯国的国王和王后,两人的神色也很震惊。 迟萻默默地缩回脑袋。 迪奥普斯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危险的动作,他抱着她坐到月光龙背上,铂金色的美丽月光龙在塔兰斯城上空飞翔,途中遇到的月光龙纷纷为这头铂金色的月光龙让道。 铂金色的月光龙是龙之王者,数量稀少,整个塔兰斯城只有迪奥普斯王子的坐骑是铂金色的,只要看到铂金色的月光龙,其他的月光龙纷纷主动让路。 月光龙在塔兰斯城上空飞翔一圈后,往城外飞去。 “塔兰斯城是不是很美?”迪奥普斯在她耳边问道。 月光龙放缓飞行速度,天空中的风并不强烈,让她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迟萻看着下面色彩缤纷的城市,阳光明媚,花团锦簇,月光草绕着城墙生长一圈,成为月光龙的食物。星冠花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个城市宛若童话故事里的城堡一样,确实美丽极了。 “美丽的背后,是黑暗的丑陋,因为丑陋才能显出它特别的美。”迪奥普斯说道,指着塔兰斯城外不远处的黑绿色的森林说道:“这是黑暗森林,那里生活着很多黑暗生物,它们凶残狡猾,很多旅行的路人稍不小心,就会成为它们的食物,没有天空之主的月光龙,无人能横渡这片危险的黑暗森林,你明白么?” 迟萻很想翻个白眼,这王子特地带她出来飞一圈,原本她还以为他突然懂得浪漫了,哪知道是特地来威胁她,让她看清楚事实,别想逃跑。 “明白了。”迟萻语气很诚恳。 王子殿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也不急着回去,让月光龙飞过黑暗森林,朝着远处的妖精森林而去。 午时,他们终于飞过黑暗森林,来到一处葱笼的森林前。 铂金色的月光龙降落到地上,迪奥普斯搂着她从龙前上跃到地上,迟萻刚站好,就见到森林中有两个士兵出现,朝迪奥普斯行礼。 迪奥普斯让月光龙自行去觅食,带着迟萻往森林里走去,很快就来到一处营地。 这是塔兰斯城驻扎的巡逻队。 迟萻发现这男人果然没将她当成外人看待,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塔兰斯城的驻兵防卫的分布图摊在她面前,一点也没防备。 其他的士兵以为她是王子信任的侍女,并没有对她的出现而防备。 午时,他们进入一间帐蓬里歇息。 午餐是面包、烤肉、浓汤、鲜花点心和说不出名字的水果,还有一些零食类的坚果。 那位王子殿下没让她伺候,迟萻也懒得装模作样,拿起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坚果想要磕破,没想到掰了大半天都掰不开,想往地上砸时,被王子殿下拿过去,他的手轻轻地一捏,那坚果就裂成两半。 “真弱!”迪奥普斯将坚果递给她,说道:“力气这么小,你不会是占卜师吧?” 这个世界的人由于总要面临各种黑暗生物及战争,所以人类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只有一直待在占卜塔中潜心修行的占卜师的身体才会显得格外地柔弱,并且因为引用神秘的力量占卜之故,他们的寿命也比普通人要短很多。 迟萻顿了下,若无其事地接过掰开的坚果,捡里面的果肉吃,看着他道:“王子殿下其实心里不是已经明白了么?” 迪奥普斯懒洋洋地倚坐在柔软的靠垫上,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胸前,额上的发冠上的紫宝石散发神秘美丽的光泽,衬得他的面容如妖精一样美丽逼人。 他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她道:“亡国的公主,不是阶下囚就是奴隶,你想当哪一类?” “要是我想当复仇的公主呢?”迟萻问他。 迪奥普斯偏首想了下,说道:“我能帮你复仇,可你能给我什么?” 迟萻不吭声了。 然后,她就听到这男人说:“将你自己给我吧。”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迪奥普斯觉得他们已经谈妥了,张开手,朝她道:“过来。” 迟萻默默地看他一会儿,起身扭头就想朝帐蓬外面走时,突然脚裸微凉,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往后仰倒,摔进男人的怀里,被他一双手臂用力地搂住,腰间那手腕上灿烂的黄金腕扣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跑什么?我们不是谈妥了么?”迪奥普斯不高兴地说,将她紧紧地搂到怀里。 迟萻上半身被他搂着,脚上还缠着什么东西,用力地踹了几下,那东西才松开,像蛇一样往地底蹿去,翠绿的色泽,让她看清楚那是藤蔓。 迟萻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些藤蔓特别地邪恶,总是无处不在。 45|妖精国度 迟萻挣扎了下, 没办法挣脱他的怀抱, 只好道:“王子殿下,请放开, 我还没答应。” 迪奥普斯没放开她,掐着她的腰轻易地将她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面对面,他银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到她脸上。 迟萻觉得脸颊有些发痒, 很想后退避开他的气息包围, 腰间却被他的手禁锢得动弹不得。 “莉莉安·戴维斯!”他开口唤她的全名,声音优美得像森林中的妖精, 她的名字,像是被他吟唱出来一般,“如果你不选择合作,那么很遗憾, 你现在只能当一个奴隶, 这是所有逃亡公主的下场。” 迟萻嘴角微微抽搐,说道:“你这是强行交易。” “是的!”男人很大方地承认, 一双暗紫色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芒色, 仿佛一个无聊很久的猎人, 终于找到让他感觉到有趣的猎物, 满心的欢喜。 迟萻沉着脸不说话, 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你可以再考虑几天, 我不逼你。” 迪奥普斯说, 在她额上烙下一吻,便将她放下来,继续他们的午餐。 迟萻默默地吃着松软香甜的面包,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以这男人的德行,不逼她才怪。 不用想也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所以迟萻对他的话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该如何就如何,将心放得很宽。 午后,两人离开营地,乘坐月光龙继续往妖精森林而去。 月光龙的速度并不快,迟萻窝在迪奥普斯的怀里,完全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十分安稳。莉莉安并不算娇小的人类,但奈何这位王子遗传了人类和妖精的优良基因,身高有一米九,高挑修长,迟萻和他站在一起,就显得过份娇小玲珑。 直到傍晚之时,他们来到妖精森林的外围。 “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银辉所及之处,那是妖精森林的入口,旅行的人类啊,会看到真正的妖精森林,美丽的梦幻森林,那些美丽的妖精们吟唱着妖精的诗歌,十三弦琴的声音悠扬婉转,妖精的声音具有魔法的力量,让听者长眠不起,没有人能侥幸逃脱妖精的魔法……” 两人从月光龙背上下来,迪奥普斯的声音在安静的森林中响起,用吟唱诗歌的方式为她介绍不为人所知的妖精的故事。 “王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迟萻不解地问道。 男人转头看她,说道:“这是我们今天的休息之地。” 迟萻无话可说。 很好,这位王子没带一个随从——她这个假侍女不算,如此不做作地独自一人跑到野外,真的好么?迟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哪国的王子像他行事这么光棍的,要知道各国对富饶的塔兰斯国虎视眈眈,若是能杀死塔兰斯国唯一的王子,给予塔兰斯国一个重创,那更是一件非常令人惊喜的事情。 迟萻被他牵着手,往妖精森林走去,铂金色的月光龙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要进妖精森林?”迟萻继续问他。 从很多吟游诗人的诗歌中可以知道,夜晚时的妖精森林非常危险,人类不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妖精森林的入口,就会被森林里各种强大的生物吞噬。 这座妖精森林,并不是真的妖精森林,这里有妖精王布下的结界,人类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进入妖精森林,反而会被森林中生活的那些强大的生物所杀。 “不是。”迪奥普斯回答得干脆,“我们只是来这里借地方休息。” 迟萻哦一声,便不问了。 周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突然亮起点点银辉,那银辉像汇集的星光,形成一条匹练,从远处朝他们脚下蔓延。 终于,迟萻看清楚脚下蔓延的银辉,是一种会发光的花,点缀在黑暗中,像夜空中的银河。 他们顺着银河的星光走去,星光的尽头,是一栋独立在森林夜色里的木屋。 迟萻回头,发现他们每走一步,身后的星辉便熄灭一分,这如同黑暗中引路的使者,完成它们的使命后,终于泯灭在黑夜之中。 木屋看起来并不大,周围爬满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盛开着一种像灯笼一样的花,在黑暗中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像黑夜中发光的紫宝石。 迪奥普斯推门而入,对迟萻道:“我们今晚就暂时住这里。” 屋内有些昏暗,迪奥普斯走到角落里,很快就翻出一盏灯,将带来的月光石放进灯里,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木屋并不大,它的陈设很简单,但看起来非常温馨,而且一张小圆桌上还有热腾腾的食物。 这让走了大半天的旅人宛若回到家中,开始享受美食与热汤,身心完全放松下来。 两人就着架子上的铜盆里的清水洗手,便坐在桌前。 迪奥普斯很自然地从装面包的精美篮子里取来一块面包,放到迟萻面前,将奶酪推过来,示意她吃。 迟萻觉得眼前这一切诡异极了,就算是异世界,也不应该如此,可这位王子的心很宽,完全不觉得诡异。 “这是谁准备的?难道他们知道我们来?”迟萻试探性地问。 “是森林里的妖精。”迪奥普斯回答道,“妖精听到阿迪斯的声音,知道我今天要在这里休息,所以他们提前准备好。”说着,他朝她微微一笑,“你放心,妖精准备的食物一向可口,不会害你生病的。” 迟萻听得糊里糊涂,不过确认这是妖精准备的食物后,便也不客气地开吃。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晚了。 “要沐浴么?”迪奥普斯说道。 迟萻看一眼这间木屋,发现它并没有浴室这种地方,不过这位王子既然能说这种话,证明附近有沐浴的地方,说不定是露天的。于是很委婉地表示不用,她可以忍一个晚上。 但有洁癖的王子不愿意忍,理直气壮地道:“你现在是我的侍女,你必须贴身服侍我。” 迟萻:“……” 他说得好有道理,她无言以对。 迟萻被他拖到木屋不远处的一面湖里,那湖边生长着很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这位王子到来时,原本漆黑黯淡的湖边亮起点点星光,像飞舞在湖边的萤火虫,并不明亮的光线将周围装点得如梦似幻。 那位王子开始宽衣解带,轻盈地走进湖里。 迟萻像个木头一样,蹲在湖边没动。 “莉莉安,你过来服侍我!”站在湖水里的王子理所当然地说,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熠熠发亮。 迟萻依然没动,这里是妖精森林,她真的担心暗地里有窥探的妖精,实在没办法像这位王子一样毫不羞耻地在野外洗澡。 “殿下,我不是伺候人的奴隶,很抱歉你自己解决吧。”迟萻嘴里应道,这种时候,她很自然地将自己的身份重新代入。 不过迟萻显然忘记这位王子殿下可是拥有妖精血统的人类,黑暗的湖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熟悉的束缚感再次出现,迟萻被直接推到湖里,被湖中的王子抱了个满怀,她身上穿的衣服瞬间湿透。 “你……” 迟萻气得就要开口,那人已经俯首,直接吻上来,堵住她所有的声音。他掐在她腰间的力道大得让她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伏在他怀里。 半晌,他终于松开她的唇,让她呼吸,俯首看着她蔫红秀丽的脸蛋。 他将她虚软的身体揽到怀里,他身上的肌肤滚烫,肌理变得坚硬,感觉到他的身体的变化,让她头皮发麻。 “莉莉安,我反悔了。”他沙哑地说。 “什么?”迟萻下意识地问,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同样沙哑得厉害。 “我不应该给时间你考虑,你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他的指腹抚着她嫣红柔嫩的唇,暗紫色的眸子像跳动着两簇火焰。 迟萻心惊肉跳,一把推开他,哪知他突然松手,反而让自己摔进湖里。 幸好湖水并不深,她摔下去后,刚呛了口水,就被他拉出来,哗啦啦的水声打破这湖中的平静。 迟萻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水,非常诚恳地对他道:“王子殿下,你还是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吧,我觉得很有必要。” 王子殿下为她脱去黏在身上的湿衣服,盯着她在星辉下朦胧的身体,闪动着最原始的情感,说道:“这样的你,让我对自己的忍耐力有所怀疑。所以,萻萻,给我吧。” 别这么奔放行不行? 迟萻对这种奔放的世界很无语,不过仍是坚定地拒绝了。 王子殿下虽然很郁闷,但仍是尊重她的选择,只是作为他临时的侍女——只要她没答应他的交易,现在还是他的侍女,被他拉着手往下移…… “你要对我负责。”王子殿下很不要脸地说。 迟萻迟疑,这人要发情关她什么事? “不然我在这里拥抱你?” 迟萻马上决定还是用手吧,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昏暗的银辉中,迟萻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叫我萻萻?”这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有记忆? “你是莉莉安!”他说道,声音轻轻浅浅,像妖精的低吟浅唱。 可是这“安安”听着像“萻萻”的发音,估且就当是“萻萻”吧。 直到他闷哼一声,他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强势地拥抱她,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有些晕眩。 不管是哪个世界,这人身上都有一种属于他特有的气息,总让她忍不住产生亲近之感,纵使他的面容总在不断地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给她的那种熟悉的安心感。 迟萻忍不住伸手回搂他,将脸靠在他的怀里。 突然感觉到温凉的水下有什么东西缠上她的腿,那冰冷滑腻的感觉,如同一条水蛇,吓得她猛地往上蹿,双手紧紧地吊在他脖子上,双腿也缠在他的腰间。 这一刻,迟萻爆发出莉莉安的身体所有的潜能,像八爪章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怎么了?”迪奥普斯一手托着她的臀部,对她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非常满意。 “有蛇……”迟萻惊惧地说,她最怕蛇这种冷血生物,小时候曾经被蛇咬过,差点中毒死去,对此记忆深刻。 迪奥普斯瞄了一眼,柔声安抚:“不是蛇,只是藤蔓。” 迟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后,表情有瞬间的空白,然后低头往自己脚看去,发现那里正系着一条藤蔓,非常眼熟的东西。 发现她的视线后,那根藤蔓在她脚上蹭了蹭,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迟萻:“……” “它们很喜欢你。”男人的声音像妖精一样在她耳边蛊惑地响起。 迟萻嘴角抽搐,想起这位王子有妖精血统,能控制植物,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对他道:“王子殿下,我们来约法三章吧,没事的话,你能不能别控制藤蔓来弄我?” 他哼了一声,垂眸看她,一副矜持的神色。 表明着拒绝。 迟萻忍不住伸爪子在他背上抓出几条五线谱,这是他吓她的代价。 艰难地洗完澡后,迟萻披着湿嗒嗒的衣服回木屋。 王子殿下从木屋里找出一件男式的长袍给她,说道:“我经常在这里留宿,这边只有我的衣服,你将就一下。” 夜晚的温度有些低,不似在塔兰斯城里的温暖,一阵夜风吹来,迟萻被冷得不行,赶紧接过那件男式的长袍换上。 这衣服太过宽大,袖子卷了好几圈不说,下摆拖到地上,只好拿一条腰带束在腰上,将那衣袍往上扯,才勉强没有拖到地上。 迪奥普斯已经换上干净的衣物,倚在木屋中唯一的一张铺着棉絮的床上,原本打湿的头发已经干了,柔顺地披散在软枕上。他支着漂亮的下颌,看着穿上自己衣服的少女,眼里浮现异样的芒色。 男人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亲手将穿在少女身上的属于自己的衣服剥掉。 “过来。”迪奥普斯拍拍身边的位置。 迟萻看了他一眼,认命地爬上床,然后就被那位王子拖到怀里,让她趴在他身上。 他的手轻轻地穿过她湿嗒嗒的头发,一阵奇特的吟唱声响起,她头发上的水汽很快就消失无踪,一头黑发变得柔顺干净。 迟萻惊讶地看他。 “这是妖精的咒语。”男人含笑说,喜欢她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 这双眼睛他曾在午夜梦回时,一直不断地反复出现。 所有的梦,都是这双让他无法忘掉的眼睛,让他欣喜,让他追逐,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楚眼睛的主人。直到梦醒后,梦中的一切消失无踪,没留下一丝痕迹,只余一种噬骨的喧嚣在心头发酵,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发狂。 终于遇到她,梦醒后,终于不再遗忘梦中的一切。 他觉得,自己应该一直在等待这双眼睛的主人到来,所以才会在冥冥之中经过沙漠,突然停下来,只为捕捉住她,将她带回身边。 她是他体内噬骨的执念,让他发狂的心平静下来。 “好了,夜深了,睡吧。”男人温柔地说道,轻轻地吟唱起妖精的诗歌。 妖精的语言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比夜莺的歌声更优美,让疲惫的旅人沉浸在安稳甜蜜的梦乡之中。 迟萻枕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去。 梦里一片安稳。 46|妖精国度 金色的阳光从窗格渗透进木屋, 月光龙绵长的龙吟声响起, 混合着森林里的鸟鸣声,形成一曲森林特有的宁静悠闲的小调。 清晨的阳光洒在木屋里相拥而眠的男女身上, 男人伸手挡住那扰人的日光,一只手收紧力道,将趴在怀中沉睡的人揽得更严实一些,银色的长发从床边滑落在地板上。 迟萻翻了个身,将脸埋进男人的怀里, 以此避开那扰人的阳光。 突然, 木屋的窗格发出咯吱的声音,窗格慢慢升起, 接着一个巨大的脑袋硬生生地挤进来,狭窄的窗户被挤裂。 迪奥普斯睁开眼睛,与挤进窗口的月光龙四目相对。 “阿迪斯!” 月光龙吓了一跳,赶紧将脑袋从窗口拔出来, 吧嗒吧嗒地后退几步, 振翅朝天空中飞去。 月光龙行走时踩在木屋前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也让迟萻清醒过来。 她翻身坐起来, 看着半倚在靠枕上的那位俊美的妖精王子, 晨起时的他看起来, 就像个勾人的小妖精, 不负妖精的盛名。 他含笑看她, 说道:“是阿迪斯来叫我们起床上。” 接着, 迪奥普斯将她脸庞垂落的头发勾到她耳后,露出她白晳秀丽的脸,给她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迟萻扭头看一眼被挤裂的窗,没说什么。 看来这位王子的坐骑是一头非常活沷的月光龙。 两人穿戴整齐后,开门就看到门口两个精致的藤制篮子,打开盖子便能看到里面刚做好的食物,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这森林里的妖精送来的早餐。 经历过昨晚的一幕后,迟萻对此非常淡定。 吃过早餐,他们就离开森林中的小屋。 迪奥普斯拉着她的手,朝着森林中蜿蜒的小道走去。 白天的妖精森林和夜晚不同,夜晚的妖精森林危机重重,很多生活在黑暗的危险生物行走,十分危险。而白天的妖精森林,美得像仙镜,晨雾散去,阳光透过树稍筛落下来,林中可以看到一些可爱的小动物经过。 它们并不惧怕人类,反而会站在一旁看他们,试图接近。 当然,迟萻觉得自己没那个动物缘,这些动物想要亲近的是她身边这位拥有妖精血统的王子。妖精和森林里的动物是朋友,动物们对亲近大自然的妖精总会给予充足的善意。 不管白天黑夜,人类很容易在妖精森林里迷路,除非有妖精或森林里的动物指路。 迪奥普斯并不需要森林里的动物指路,他牵着迟萻的手,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就走出看不清方向的森林。 铂金色的月光龙正蹲在那儿啃着动物们给它带来的月光草,看到两人,清脆地叫了一声。 迪奥普斯摸摸它垂下的脑袋,说道:“阿迪斯,吃饱了么?” 月光龙又叫了一声,将剩下的一捆月光草往他这儿推了下。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迪奥普斯让它继续解决它的早餐,拉着迟萻到一旁,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眺望着不远处的山川河流,顺便解决从森林里蹿出来的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看起来像放大几十倍的蜈蚣,而且有昆虫翅膀的那种变异蜈蚣。 迪奥普斯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斩过去,那条蜈蚣断成两截,身体在地上翻滚,飞快地钻进地下的洞穴里。 迪奥普斯转头看迟萻,问道:“你的剑术怎么样?” 迟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道:“我不会剑术。” 莉莉安是占卜师,确实不会剑术,但她会,《混元心经》里有一套剑法,而且这套剑法颇为高级,迟萻练了两个世界,现在还只懂些皮毛。 不过只是这点皮毛,却已经十分厉害了。 “是么?”迪奥普斯俯视她,突然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说道:“在沙漠遇到你时,你当时杀我的那一击,非常犀利,若是普通人,可能躲不过。” 迟萻觉得他好像在控诉她当时对他的心狠手辣,反驳道:“后来你的藤蔓也抽得我吐血,咱们算扯平了。” 男人想了想,觉得这种互相相伤的事情就别提了,没有再纠缠这事,转而说道:“有空我教你剑术。”作为一位王子,他的剑术水平非常不错。 “行啊。”迟萻回答得飞快,这样以后她练剑时就有借口,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 等月光龙吃饱后,两人坐在月光龙背上,月光龙朝远处发出一道绵长的龙吟,振翅飞起。 今天月光龙的速度非常快,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迟萻缩在迪奥普斯的怀里,以躲避高空的风。 月光龙飞过山脉,飞过草原,飞过沙漠,在一座位于沙漠的城市停下。 迟萻看到那座城,目光微闪。 这是阿曼城,也是莉莉安的记忆里的罪恶之城,这位王子来这里做什么? 月光龙在距离城外一段距离停下来,接着迪奥普斯在城外临时市集里买了一匹骆驼。 两人打扮成沙漠中的旅人,用宽大的斗蓬裹住身体,面纱围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人骑着骆驼往阿曼城而去。 进城费是两个金币,收钱的守卫的目光往两人脸上扫视。从他们的身形看得出这是一男一女,而且他们的眼睛都非常美丽,想必是两个样貌不错的男女。 守卫想着,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迟萻倚在迪奥普斯的怀里,不着痕迹地将那几个守卫的互动看在眼里,回想当初法蓝带莉莉安逃进阿曼城的事情,便知道这些守卫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禁冷笑。 作为卡利维特城的宫廷第一骑士,法蓝的剑术非常厉害,但却有着贵族的毛病,缺乏生活经验,下意识地小瞧低层的小人物。他带莉莉安逃亡时,两人没少吃苦,特别是逃进阿曼城时,差点就阴沟里翻船,最后才会做出下策,伪装成阿曼城的奴隶,才逃出来。 “怎么了?”迪奥普斯低首看她,一只漂亮修长的手从斗蓬中探出来,手腕上的黄金腕扣若隐若现,衬得那只手优美华贵。 他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迫得她不由自主地抬头,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亲密的姿势,让人毫不怀疑他们是一对感情极深的情人。 “没什么。”迟萻冷静地道。 这位王子殿下却不是好唬弄的,略略想了下,又问道:“那些人曾经欺负过你?” “……我自己能处理。”迟萻说。 他隔着面纱在她唇角上吻了下,没再说什么。 骆驼进入阿曼城后,很快就有专门管理的人过来牵走骆驼,将之牵到专门放骆驼的地方,顺便发给他们一张牌,离开时,可以凭这牌来取骆驼。 迪奥普斯带迟萻到城中的一间极具沙漠风情的酒馆住下,刚进房,就有人来敲门。 “王子!” “殿下!” 几个年轻骑士朝迪奥普斯行礼,并且隐晦地投了个眼神给旁边的迟萻,仿佛对王子竟然带她一起来十分惊讶。 迪奥普斯坐在沙发上,问道:“你们还好吧?一切可顺利?” “王子放心,一切顺利。”黑色头发的骑士——罗德尼说道。 迟萻看向罗德尼,记得这位就是当初在沙漠里,差点杀了法蓝的骑士,虽然知道他当时是奉命而行,心里仍是有点儿不舒服,这种不舒服针对的是下命令的那位王子。 迪奥普斯和几个手下说了几句,又定下晚上的行动,便让他们下去。 从此至终,他都没有让迟萻回避,这种信任的态度,让那些骑士们十分惊讶,不过仍是没有质疑王子的决定。 那几个骑士离开后,迪奥普斯转头看向迟萻,突然伸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怀里,用十分温柔的声音道:“你好像又不高兴了?是么?” 迟萻皮笑肉不笑地说:“王子殿下的错觉,我没有不高兴。” 迪奥普斯一只手撑在沙发边缘,看着怀里的少女,俊美的面容含着笑意,宛若置身于森林里的妖精,美丽得让人屏息。 他的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是妖精赋予的美丽。 “是不是看到罗德尼时,想到当时罗德尼差点杀了你的骑士的事情?”迪奥普斯猜测道,一双眼睛盯着她的脸,发现她脸上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测对了。 他轻轻地叹息,手托着她的背,将她压向自己,吻上她的唇。 直到她瘫软在自己怀里,他才道:“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在一起?如果我们在一起,你的骑士我会放出来,还会为你复仇,恢复你卡利维特国公主的身份。” 迟萻感觉到臀下那渐渐硬起来的东西,脸色有些黑,忍不住道:“王子殿下,你不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话和你的行为很不搭么?一点也不严肃。” 为什么应该说严肃话题的时候,这位王子还能对她发情? 王子殿下摊手,无辜地说:“没办法,你比妖精更让我着迷,看到你,我就想——狠狠地侵犯你!让你在我怀里哭泣,那画面一定很美。” 他微笑时的面容俊美得让人窒息,但说出来的话却邪恶得让人想揍肿他的脸。 迟萻黑着脸,从他怀里跳下来,觉得这世界的人一言不合就开黄腔,一点也不矜持。 他们来到阿曼城时,已经是傍晚,很快天色就黑了。 有女人捧来崭新的衣物,让他们换上。 迪奥普斯是一副沙漠贵族的打扮,穿着华贵的月色长袍,头上戴着头巾,遮住他的尖耳朵,隐约可以看到额上金色的额饰,金色缀宝石的佩饰缠着几缕银发垂落下来,他慵懒地坐在那儿,像个颓废的沙漠贵族。 而迟萻也是一副沙漠女子的打扮,密不透风的长袍,朦胧的白纱面罩,半掩住面容,一条水滴状的绿宝石额链垂落到额间,与那双明亮的黑眼睛相辉映,别有一种神秘的气质,引人好奇窥探。 迪奥普斯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眼角,含笑说道:“这样的萻萻,看起来真是可口,今晚陪我吧。” 迟萻:“……别闹!” 无奈地将他的手拉下,不理会他的暗示,问道:“等会儿你要做什么?” 迪奥普斯改拉着她的手把玩,说道:“去参加阿曼城城主拉赫曼举办的舞会,你是我的女伴。”他吻她的脸,用充满占有欲的语气道:“不要看我以外的其他男人,我会生气的!” 迟萻已经懒得搭理这位王子。 *** 华灯初上,阿曼城灯火辉煌。 人们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吃肉,大声说笑,美丽的舞娘们扭着水蛇腰,伴随着音乐,跳起热情性感的舞蹈,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阿曼城的城主帐蓬里,正在设宴款待来自远方的客人。 迪奥普斯坐在阿曼城城主下首最近的位置,两人相谈甚欢,可见这两人的私交是不错的。 穿着性感舞衣的舞女们捧着各种美食和美酒进来,给每一桌的客人倒酒,若是客人有意,还可以将舞娘留在身边服侍,待晚宴结束后,一起渡过一个激情浪漫的夜晚。 露水姻缘在这片异域的沙漠中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舞娘将手中捧着的酒壶放下来,看到俊美的迪奥普斯王子,一双猫儿一般柔媚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其他的舞娘,趁着倒酒的时机欲要挨到他怀里,借机留下来服侍这位俊美尊贵的客人。 迟萻就坐在迪奥普斯身边端着酒杯浅浅地抿着,看到这舞娘的举动,目光微闪。 迪奥普斯很自然地避开,将旁边的迟萻搂到怀里,微笑道:“真是抱歉,我已经有女伴了。” 那舞女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拒绝,震惊地瞪大那双妩媚的猫眼儿。 阿曼城城主怀里抱着两个舞娘,一个喂他喝酒一个喂他吃葡萄,见迪奥普斯拒绝舞女,忍不住哈哈笑道:“迪斯,我尊贵的朋友,温娜可是阿曼城最美的女人,你真忍心拒绝她么?” 温娜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迪奥普斯,面纱下的嘴唇微张,粉嫩的舌头伸出来,在面纱上做出一个勾引动作,惹火又勾人。 迪奥普斯看都未看一眼,直接勾起怀里人的下巴,隔着面纱亲吻她的唇。 甜蜜的亲吻仿佛连空气都躁动起来。 半晌,他抬起脸,眼睛微微眯起,红润的嘴唇沾着水光,笑眯眯地说:“没办法,我已经有心爱的人,她勾走我的心,为了她,所有人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阿曼城城主吃了一惊,就想看看这位王子怀里的女人到底是何等的美人儿,能勾走这位花都王子的心。 要知道这位王子一直清心寡欲,从未听说过他与哪个女人有传闻,他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一个情人,也没有定下王子妃,很多国家的公主都对他芳心暗许,希望自己成为他心中最特别的那位,甚至是他的王子妃。 迪奥普斯搂着迟萻,手指轻轻抚着她的面纱,笑道:“拉赫曼,我是个小气的男人,并不希望心爱的姑娘让别的男人看见分毫。” 拉赫曼忙收回视线,笑道:“亲爱的迪斯,你放心,这种情人之间的事情我最明白。来,我们继续喝酒。” 继续宾主尽欢。 只有温娜有些不甘心地跪坐在那儿,一双眼睛爱慕地看着花都的王子,时不时地再给迟萻几记眼刀,咻咻咻地剜着她。 迟萻淡定地喝酒,都几个世界的老夫老妻了,她对这种完全插不进来的第三者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夜色越来越沉。 阿曼城的城主似乎有些醉了,他抚摸着身边舞女的身体,醉薰薰地和迪奥普斯说:“迪斯,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有人希望能从我这里得到金葵花的消息!但你知道,金葵花只有妖精森林才有,我也没办法,可是我欠了那个人的人情,你说怎么办?” 迪奥普斯稳稳当当地喝酒,笑而不语。 “亲爱的迪斯,这是一笔利润非常丰厚的生意,你真的不动心么?” 迪奥普斯抱着同样有些醉薰薰的迟萻,说道:“拉赫曼,你知道这些对我的吸引力不大。” 拉赫曼有些失落,“也是,富饶的塔兰斯都是你的,妖精们还是你最忠诚的朋友,你拥有这片大陆最让人羡慕的一切,其他的确实吸引不了你。” 倚在旁边为他们倒酒的舞女们听到这话,瞬间亮晶晶的目光望向俊美的王子,虽然先前有猜测,但现在城主直接道明他的身份,让她们整颗心都骚动起来。 骚动的舞女们突然觉得被迪奥普斯抱在怀里的女人非常碍眼。 迟萻继续淡定地碍着一群女人的眼。 拉赫曼努力地游说迪奥普斯,发现他不为所动后,最后只好失落地道:“好吧,虽然我们无法达成一致的合作,但我仍是希望若是有机会的话,能继续合作。” “这是当然。”迪奥普斯朝他举起酒杯。 拉赫曼喝下这杯酒,朝迪普斯凑近一些,小声道:“有一个消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从冰雪之城卡利维特逃出来的难民带来一个消息,火的妖精曾祝福霍奇拉斯国,得到妖精祝福的霍奇拉斯国成功地攻破冰雪之城卡利维特。曾有占卜师预言,霍奇拉斯国不会满足北方那一片地方,有一天,霍奇拉斯国的士兵会像黑暗生物一样,将战火燃烧这片大陆……” 迪奥普斯安静地喝酒,仿佛没有听到这话。 拉赫曼说完后,就继续醉薰薰地与怀里的舞女**。 迪奥普斯低首看到怀里的人已经喝醉了,双手轻轻地掩上她的双耳,掩在头巾中的半边脸露出一抹微笑。 突然远处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阿曼城都震动了下。 拉赫曼直接从首位上摔下来,帐蓬里的其他人尖叫出声,天空中响起月光龙高昂的嘶鸣声,阿曼城敌袭的鸣声响彻夜空。 47|妖精国度 爆炸声响起时, 整个阿曼城都为之震动。 阿曼城建在沙漠的绿洲中, 它的爆炸对这座历史悠久的罪恶之城产生极大的影响,有一半的绿洲被破坏, 周围的沙地下陷,一些仓皇逃出来的人刚爬上驮着行李和金币的骆驼,面前的沙层就下陷,接着连人带骆驼一起坠落,瞬间被沙子淹没。 龙舍中的月光龙齐齐挣脱束缚, 在夜空中飞翔徘徊, 俯视着地上的沙虫,迟迟不肯下来。 “发生什么事?士兵呢!”拉赫曼从地上爬起来, 朝外大声咆哮。 外面跑进来几个衣衫不整的士兵,从他们的样子看来,他们刚刚从女人身上爬起来,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 拉赫曼气得朝他们一人一脚踹出去, 他高大强壮, 踹起人来,丝毫不费力。 这时, 终于有得到消息的士兵跑进来, “城主, 不好了, 附近到处都是沙虫, 刚才爆炸的坑里涌现很多沙虫……” 听到这话, 帐蓬里那些原本醉薰薰的人瞬间吓得酒醒了。 连拉赫曼都吓得直哆嗦, 扑过来的舞娘再次被他丢出去,站起身来大声咆哮,“沙虫是打哪里来的?占卜师为什么没有占卜出来?来人啊!快去查看沙虫的分布情况,一定不能让它们进到城里,士兵、士兵,快点行动起来……” 拉赫曼一边飞快地发下命令,一边大步朝帐蓬外走出去,让人去将占卜塔中的占卜师叫出来,要质问占卜师为何没有占卜出今晚的灾难。 “城主,坍塌的地方距离占卜塔很近,占卜师们被困在占卜塔,没办法过来。”一名士兵匆匆地过来说道。 拉赫曼怒不可遏,提起剑,飞快地冲出去。 见他离开,帐蓬里的人也一脸慌张,匆忙地起身。 沙虫是一种黑暗生物,它们一般以湿润的沙泥为食,成群结队地生活在沙漠底下,在湿润的沙泥下活动,只有夜晚没有阳光的时候才会爬出沙漠,一些无人居住的绿洲是它们最喜欢盘踞的地方,它们会慢慢地吃掉那地方的沙泥,直到绿洲干枯,它们方会换地方,继续寻找湿润的沙泥生存。 这沙虫平时很温顺,但若是引起它们暴动,它们会攻击城市,殂杀人类,那数十万的沙虫一起出动,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刚才的爆炸,就是沙虫制造出来的,它们在地下长期啃食那地方的沙泥,啃到最后,终于导致上面的建筑倒塌,地底徘徊的空气冲破出来,轰隆的巨响,使得整个阿曼城都跟着震动。 因为沙虫袭击,整个阿曼城都混乱起来。 拉赫曼出去后,其他人也匆匆忙忙地跟着出去,寻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只有那群舞娘们惶惶不安,在原地惊慌地尖叫着,不知怎么办。 迪奥普斯抱着怀里有些醉意的人不动声色地跟着众人出去。 突然,迟萻趴在他肩膀上,伸出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朝跟过来的舞娘道:“这是我男人。” 温娜对上那双黑曜石一般耀眼的眸子,即便没有看清楚这女人长什么模样,却不知为何心里生起些许怯意,这是作为阿曼城第一美女从来没有的情绪,让她感觉到十分陌生。 接着,就见到那位花都的王子殿下突然转过身,脸上露出一种非常温柔的微笑,说道,“听清楚了吗?我是她男人!” 温娜木然地点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位王子殿下抱着人走出帐蓬。 直到他们离开,她才反应过来,差点抓烂脸上的面纱,觉得自己被人蠢弄了。 这片大陆,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声称花都的王子是她男人的?这女人真是好大的口气!作为富饶强大的塔兰斯城的王子殿下,除了他的王子妃外,他还可以拥有无数的情人,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能独占的。 “温娜,快走吧,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经过的一个舞娘拉着她,慌忙出去。 温娜哼了一声,重新振作起来,只要那位王子殿下没有离开阿曼城,她就有机会。 *** 出了帐蓬后,能看到白天时整齐干净的阿曼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混乱逃生的人类,街道两边支起的帐蓬倒塌,地上到处都是垃圾,阿曼城中的士兵匆忙地赶往城墙斩杀袭击的沙虫。 火光照亮这些逃生的人类惊慌的面容,两人被挤到角落里。 迟萻将手搭在迪奥普斯的手臂上,踮起脚眺望着夜色下的阿曼城,问道:“发生什么事?” 迪奥普斯低头看她,似乎很惊讶的样子,“你没喝醉?” 这可疑的失落语气算什么?难怪先前他一直在灌她喝酒。 迟萻对这位王子殿下的节操不能太过期待,决定无视他的话,继续问道:“王子殿下,发生什么事情?” “如你所见,沙虫夜袭。”王子殿下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 迟萻相信他的话才有鬼,她扯着他头上的帽巾,迫得他微微弯身后,带着酒气的甜软气息喷拂在他耳边,“这是你让人干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错了。”迪奥普斯双手缠上她的腰肢,将她揽到怀里,旋身一转,就避开往这儿摔来的路人,往角落里又挪了下,和那些经过的路人保持距离。他的唇凑到她耳边道:“这一带一直有沙虫活动的痕迹,不过一般人探查不出来,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感觉到沙虫活动的范围,知道阿曼城东边的占卜塔那边会出事……” 他亲吻她的耳珠,那里是她的敏感地带,感觉她带着酒意的身体软下来,眼里滑过几许幽光,继续道:“你知道么?阿曼城地下生活着大量的黑暗生物……它们靠汲取人类心中的黑暗为生,所以这座城才会变成罪恶之城,它们甚至捕捉妖精……” “什么?”迟萻吃惊地看着他。 迪奥普斯亲吻她的眼睑,微微地笑道,“这次的事情,是妖精的愤怒下的行为,我只是推动一下。” 迟萻消化完他的话后,转头看向街道上依然在逃难的人群,深深地吸口气。 妖精虽然是这片大陆中传说中的强大存在,可妖精也有强弱之分。 强大的妖精,拥有可怕的自然威力,人类拿他们没办法,也不敢触其锋芒,但一些弱小的妖精,若是离开妖精森林,被人类捕捉,以人类的劣根性,他们将会迎来苦难的命运。 对于这罪恶之城竟然能捕捉妖精一事,迟萻一点也不奇怪。 人类总能因为巨大的利润而做出一些不可能的事情,纵使会让他们粉身碎骨,在利益面前,却不算得什么。 过了会儿,街道上的人终于少了很多,迟萻问他,“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迪奥普斯抬头看向夜空,倾听着风的妖精带来的消息。 突然,迪奥普斯感觉到远处占卜塔的异动,微微眯起眼睛,拉着她往阿曼城的占卜塔跑去。 迟萻也感觉到占卜塔的异动,她是占卜师,对占卜的力量更敏锐,明白这些占卜师应该正在占卜那些逃跑的妖精的行踪。 当即她咬破手指,虚空画一个血符,念一声疾,血符生成,朝占卜塔的方向疾飞而去,扰乱占卜的轨迹。 迪奥普斯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街道边的灯柱上盛放着一枚枚月光石,他的双眼在幽暗的灯光下诡谲难辩。 “这是占卜师的力量?”他问。 迟萻迟疑了下,说道:“和占卜师差不多,但有些不同。”占卜师引用神秘的星辰力量卜吉问凶,而天师则引天地灵气入体垂炼,化为已用,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原理。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点点头,停下脚步,拉着她往回走。 迟萻这个血符打乱了占卜师的占卜轨迹,模糊他们的占卜,不必担心他们会干预那些逃亡的妖精。只要没有占卜师插手,罪恶之城的人想要将逃跑的妖精重新捕捉回来,估计是没办法办到。 街道上的人渐渐地变少,城墙那边依然是杀声一片,士兵们正在驱赶沙虫,风中飘来一股血腥味,混合着沙虫身上特有的膻腥味儿,有些难闻。 迪奥普斯见她皱眉的样子,笑道:“再忍忍……” 突然,他探手将她搂到怀里,身体往旁一跃,跳到街道旁边的屋顶上,俯首看向从地上冒出来的东西,是一条一米长的沙虫,它们浑身漆黑,就一条蛇,只是没有蛇的脑袋,头顶上是一张占据整个脑袋的口腔,可以看到那锯齿一样的牙齿,还有牙齿中鲜红色的口腔,看起来实在恶心。 “塔兰斯国的王子,原来是你。”一道幽冷的声音响起。 迟萻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街道下的角落里,一个浑身裹着斗蓬的人站在那里,那里是灯光的死角,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从声音可以判断这是一个男性。 迪奥普斯面无表情地道:“你是火妖精的朋友,为什么要残害妖精?” “当然因为我讨厌妖精!”那人说道,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仰脸看着屋顶上的两人。 那是一张非常俊美精致的容貌,滑落的斗蓬中可以看到他红色的卷发,还有发间那属于妖精的尖耳朵。 这分明就是个妖精。 “你自己就是妖精,何必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迪奥普斯对他嗤之以鼻。 那妖精冷冷地看着他,目光落到迟萻身上,突然忍不住笑起来,“迪奥普斯,你长大了。”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突然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那条沙虫重新钻进地里消失。 迪奥普斯这才抱着迟萻从屋顶跳下来,拉着她回下榻的酒馆。 酒馆一楼的人很多,都是一群担心沙虫攻破城墙闯进来的旅人,坐在那儿紧张地等待消息,只要那边没有传来好消息,他们就没办法安心地回房休息。 连酒馆的老板都紧张地陪在那儿,时不时地喝口酒来消除心中的紧张。 见到迪奥普斯他们回来,众人只看一眼,很快又调转目光,继续关注外面的战况。 迪奥普斯抱着迟萻回房,开门就见罗德尼等人已经等在那儿。 “王子,被捕捉的三个妖精已经平安离开。”罗德尼汇报。 迪奥普斯朝他们说一句辛苦了,对他们道:“你们明天就回塔兰斯。” “王子您呢?”罗德尼问道。 “我在这里再待两天,之后会去巡视边境,届时再回塔兰斯。” 将一群骑士打发后,迪奥普斯伸了个懒腰,转头就见迟萻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白净的脸蛋上染上晕红,显然酒意还未退。 看到她这样,迪奥普斯轻轻一笑,将她抱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地抱她进浴室洗澡。 迟萻只是有些醉,但并没有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被他抱进浴室时,就推着他道,“我自己洗,你不准动手动脚。” 如果真的不动手动脚,那就不是王子殿下了。 他从她身后拥抱她,贴着她的颈项道:“亲爱的,让我服侍你吧,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十分舒服的。” “是你自己舒服吧。”迟萻嘀咕道,因为手软脚软的,也没办法拒绝他,只好由着他。 王子殿下生平第一次屈尊降贵地服侍人,而且还是他心爱的女人,虽然少不了动下手脚,但也没有做什么让她抗拒的事情,只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不知打哪里蹿来的藤蔓蠢蠢欲动,在她身后张牙舞爪,时不时地蹭蹭她的脚。 氤氲的雾气在浴室里弥漫,迟萻也没有看到身后的情况,只是忍不住踢踢脚,嘀咕道:“别碰我的脚……” 迪奥普斯亲吻她的脸,柔声道:“好,不碰。” 那些藤蔓很听话地扭着身体离开,只是看起来依依不舍。 “不碰什么?”迟萻没那么好唬弄。 迪奥普斯将她压到墙上,亲吻她的脸,努力地转移她的注意力。迟萻看不清楚雾气中的情况,加上有这位王子殿下一直在干扰她的注意力,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洗完澡后,迟萻软绵绵地爬到床上,湿润的头发被他用妖精的咒语瞬间弄干,方才让她窝在被窝里,而他继续黏上来,理所当然地将她搂到怀里。 迟萻懒得和他计较这种事情,趴在他怀里问道:“你和阿曼城的城主是什么关系?他会不会知道今晚的事情和你有关?” “我们只是利益的交易,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迪奥普斯意味深长地道。 一个成功的商人,才能真正让这座恶罪之城在沙漠中屹立不倒。 迟萻听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一下拉赫曼,拉赫曼是罪恶之城的城主,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连尊贵如塔兰斯城的王子,也是他的朋友。可也因为他是罪恶之城的城主,所以必要的时候,他的朋友可以毫不犹豫地反捅他一刀。 只为了各自的利益和目的,没有谁对谁错。 “刚才那个妖精是谁?”迟萻又问。 迪奥普斯没有回答,而是搂着她就亲过来,吻得她不由自主地回应后,才听到他叹息一般地道:“亲爱的,我就在你身边,可你却只关心其他的妖精,难不成我没办法满足你?” “……滚!”迟萻对这位奔放的王子殿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正在谈很正经的事情好么?为什么他总能扯到其他的事情上? 迪奥普斯自然没滚,将她搂更紧更,声音变得低沉而阴冷,“萻萻,别想离开我,否则我会……制造一个牢笼,将你关起来!” 迟萻背脊莫名一寒,被这位王子殿下惊悚到,总觉得他所说的牢笼绝逼不是什么好东西。 48|妖精国度 天亮后, 沙虫悉数退回地下, 消失无踪。 空气中还弥漫着战火的气息,血腥味与沙虫被烧焦的气息, 以及还未消散的膻腥味混合在一起,在阿曼城上空飘荡,伴随着沙漠特有的躁热的气息飘进城里。 迟萻在这样可怕的异味中清醒,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这样的味道实在是太古怪了,很考验人的意志力。 窗口处不知何时爬过一丛藤蔓, 在晨光中迎风招展, 很快空气中的味道渐渐散去,清新的森林气息取代那种可怕的味道。 迟萻转头看向懒洋洋地倚靠在床上的男人, 他的上半身裸着,只在腰线上系着一条长裤,可以看到那性感的人鱼线,滑入裤头中。银色的头发散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两种不同的颜色, 给予视觉上一种强烈的反差,无不撩动着人的视觉神经。 这真是勾人的妖精。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藤蔓是他召来的, 看到它们迎风招展的样子, 就觉得和它的主人一样有点小邪恶。 迟萻忍不住捂脸, 明明是那么清新的小藤蔓, 为什么她总觉得它们很邪恶? “天色还早, 继续睡会儿。”男人探臂将她搂到怀里, 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迟萻趴在他胸膛上, 打了个哈欠,说道:“恐怕你想睡也没办法了。” 这话刚落,两人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在酒馆外响起。 不久后,他们的房间被人敲响,是阿曼城城主——拉赫曼派人过来请塔兰斯国的王子过去。应该是他得到妖精逃离的事情,怀疑到这位王子身上。 迟萻转头朝床上的男人笑,施施然地从他身上滚落到一旁。 迪奥普斯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他俊美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出几分落寞,不过迟萻一点也没有被这假象欺骗,该干嘛就干嘛。 他让门外的人稍等片刻,起身去换衣服。 打理好仪容后,见迟萻依然窝在床上,迪奥普斯挑眉问道:“亲爱的,难道你舍得离开我?我可是时时刻刻都舍不得离开你。” 迟萻不为所动,“亲爱的王子殿下,阿曼城城主还在等你,你快去吧。” 迪奥普斯叹息,俯身给她一个缠绵的吻,说了句“在房里等我,别乱跑!”,方整了整身上宽大的长袍,打开门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后,迟萻坐了会儿,一跃而起。 不趁这机会乱跑才怪。 迟萻在酒馆的一楼吃了点早餐,顺便收集消息,大多都是一些没用的消息。接着她在酒馆附近卖衣服的店里,用几枚银币购买了一套质地不错的舞女的衣服,将自己打扮成一个舞女。 当初莉莉安和法蓝逃进阿曼城时,莉莉安和法蓝打扮成流浪的舞女和吟游诗人,在阿曼城中被欺负得可惨了,现在迟萻旧地重游,怎么着也得给莉莉安报仇不是。 最重要的是,她要去取回当初莉莉安身上被抢走的东西。 舞女的衣服最大的特点就轻盈暴露,极尽所能地重点展现女人的优点,性感而妩媚,轻薄的纱衣,若隐若现的性感曲线,腰间和手臂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行走时像跳舞的精灵,步伐轻盈优美。 莉莉安的身材非常棒,高耸的胸部,腰细的腰肢,挺翘的臀部,细长匀称的双腿,穿上舞女的衣服时,更是性感漂亮。 只是……迟萻低首看到胸口上细碎的吻痕,脸色有些黑。 她侧身看着镜子,发现后背同样布满密集的吻痕,忍不住想要挠那位王子殿下几爪子,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这不是摆明着告诉别人,她是有主的了么? 她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让人围观这种东西的地步。 迟萻只好郁闷地裹上斗蓬,尽量不露出胸口和后背的地方。 最后,迟萻将黑色的面纱别到耳后,半掩住脸,只露出一双黑眼睛,方才打开门出去。 *** 阿曼城经历一个晚上的战斗,人们的精神高度紧绷,大多数撑不下去陷入沉睡,此时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一脸困乏,街道两边的商铺很多还没有开门营业,就算开门营业,店里的服务人员也大多是憔悴疲惫的。 迟萻踮着脚,轻盈地走过,故意往一些脏乱人少的街道走。 她在好几个店铺里转了下,买一些在旁人看来没什么关联的东西,方才施施然地离开。 走了会儿,迟萻感觉到身后跟踪的气息。 她仿佛走累了,扶着墙歇息,手指在墙上划下一个符文,半晌方才直起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跟踪的人从两个变成四个,接着变成六个。 迟萻在一家卖香水的店铺前停下,正准备进去,突然几个男人朝她走来,她惊慌地想往旁退开给他们让路,谁知他们一个劲儿地往她身边挤来,逼得她不断地往旁边退。 “你们想干什么?”她一脸慌张地问,左右张望,想要逃走。 那些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朝她露出淫邪的神色,一个劲儿地簇拥着她往旁边一条昏暗的巷子走,不着痕迹地将她和路人隔开。迟萻一脸畏惧的样子,垂下的眼睑遮住眼中的思绪,一只手按着脸上的黑纱,十分慌乱,不由自由地被他们推着走进巷子深处。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几人,一群人将她围在中间。 沙漠民族一般高大健壮,显得被围在中间的女人有些娇小柔弱,也因为这样的娇小柔弱,让人忍不住放松警惕。 “行了,看看这女人长得怎么样,值不值钱。”一个男人说道。 一只手直接扯开迟萻脸上的面纱,她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被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看清楚她长相的男人吹起一声口哨,“长得还不错,细皮嫩肉的,应该是哪个贵族的情人。”那人说着,目光落到她脖子上的痕迹。 那贵族一定很疼惜她,才会在她身上弄出这么明显的痕迹。 “贵族的女人,滋味比普通的平民好多了。”另一个男人舔着唇,一脸淫秽之色,伸手就朝她脸上摸过来。 “阿贝德,住手!”一个男人拦下他,“现在可不是风流快活的时候,现在的女人太少了,先让老大过目,看看他满不满意。” 阿贝德失望地收回手,说道:“好吧,先带她走。” 迟萻扯紧身上的斗蓬,缩着脑袋,掩饰眼里的杀意。 六个男人商量几句,就由阿贝德和一个男人将迟萻的双手缚住带走,其余四个离开,继续去街上寻找落单的女人。 他们看迟萻这副柔弱的样子,长得又肤白貌美,一副被男人过份疼爱的样子,这样的女人,只会依靠男人的宠爱而活,一般没什么威胁性,所以这群人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你、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她哆嗦着问。 阿贝德拉着束缚她双手的绳子,用一种恶心的眼色将她浑身看一遍,“你乖一点,否则要吃苦头的,我们老大一向喜欢驯服烈性的野猫。” 说着,又舔着唇,用目光继续视察奸她的身体。 那两个男人带迟萻往巷子深处走去,这巷子里住的大多数是阿曼城中有名的恶人,他们作恶多端,但因为阿曼城的特殊性,让他们免受法律的责任,在这里横行无忌,做着黑暗的勾当。 迟萻被他们带到一间门口低矮的房子前,两人推着迟萻弯腰走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门后的房间却很宽敞高大,这里的光线很黑,点着一盏油灯,空气中散发一种混合着灯油的霉味,有些呛鼻。 迟萻冷眼看着那两个男人和屋子里的一个男人交涉两句,就带着她往里面走,那里有一扇门,门后是一条昏暗的通道,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通道里没什么人,三人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地方格外的清晰。 不过迟萻能感觉到通道两边的房间里有很多人的气息,他们的武力都很强,不容易闯进来,也不容易逃出去。 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阿德贝上前去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方才恭敬地带迟萻进去。 门后的房间十分豪华,随处可见昂贵的宝石和色彩艳丽的手工针织挂布、柔软的丝稠、和性感的舞女,她们温顺地围着坐在宝石沙发上的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柔软甜蜜的身体伏在他身上,任人肆意地玩弄着。 四周放着月光石,月光石柔和的光线使得这一切蒙上一层视觉的奢华。 “老大,你看看这女人怎么样?”阿德贝将迟萻推上前,一脸讨好地问。 那男人将怀里的舞女推开,站了起来。 他的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站起身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一双犀利的鹰眼,让人不敢与他对视,他是这一带中有名的鹰眼老大——萨利赫。 萨利赫打量迟萻,一双眼睛能丈量女人的**,“长得不错,像冰雪的女人。”他摸着下巴,“难不成这是从卡利维特逃亡的女人?”说着,他对迟萻道:“女人,过来。” 迟萻看他半晌,双手被缚着,柔顺地走过去。 萨利赫下意识地伸手要将她搂进怀里时,突然一把泛着寒芒的刀抵住他的心口。 “你干什么?”屋子里的人瞬间惊住,紧张地喝道:“还不快放开萨利赫大人!” 缚住她双手的绳子断成两截掉在地上,迟萻手中持着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刀,那刀尖不退反进,尖锐的利器微微刺进男人的胸膛,殷红的血染红他身上白色的长袍。 萨利赫的神色变得阴蛰,冷冷地道:“女人,这不是你该玩的东西,太危险了。” 说着,他伸手过来就要捉住她,动作非常快。 迟萻扭身躲过他这一抓,抬脚朝他腿肚踹去,这一脚蕴含着强大的灵力,竟然让萨利赫一个大男人半跪在地上。 迟萻手中的刀改为横在他脖子上,笑得非常甜美,“萨利赫,千万别冲动,不然这刀会割破你的喉咙,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嘴里说得轻巧,可是那刀已经往萨利赫的脖子划去,一条血痕乍现,萨利赫疼得说不出话来,知道今天遇到硬茬。 阿德贝下意识地就想要出去叫人,迟萻头也未抬,抬手抽出萨利赫腰间的宝石短刀甩过去,那短刀扎进阿德贝的脚跟处,让阿德贝摔了个跟头。 另一个男人清楚地看到这一幕,从那女人抽出老大的短刀到阿德贝摔倒,时间非常短,却非常精准,吓得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其他几个舞女也吓得瘫软在一旁瑟瑟发抖。 迟萻捏碎手中的药丸,将它丢进桌上的酒杯里,药丸遇到酒水即融,甜腻的香味在室内飘荡。 众人只觉得身体发软,不由自主地倒下来,力气从身体里抽离,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萨利赫同样瘫软在地上,心中大骇,但到底是个硬角色,脸上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阴狠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里是阿曼城最黑暗的堕落之地,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不会有机会活着离开。” “是么?”迟萻把玩着手中的短刀,这刀是沙漠民族的工艺,是她在酒馆中摸来的,上面镶嵌的红宝石非常漂亮,而它也足够锋利,非常趁手。 迟萻朝他笑了笑,问道:“萨利赫,这刀漂亮么?” 萨利赫阴沉着脸不说话。 迟萻在他手臂划了一刀,血花迸溅,空气中甜蜜的香味中混入一种腥甜的味道,显得更迷人。她觉得似乎不够,又在他另一只手和两条腿上分别划一刀,深可见骨,血腥味越发的浓郁,这样的伤,没有占卜师的治疗,短时间内别想好。 她似乎觉得很不错,一边欣赏萨利赫的痛苦,一边问道:“疼不疼啊?不疼的话,还可以再补上两刀,要不?你双腿间那东西不要了吧?” 那些舞女吓得瑟瑟发抖,连先前还对迟萻产生淫邪之心的阿德贝也差点吓尿。 这女人是个狠角色。 萨利赫疼得脸孔扭曲,终于熬不住,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他终于识趣了,迟萻才说道:“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 “卡利维特的信物。”迟萻盯着他,脸上的笑容敛去,狠戾地道:“萨利赫,我知道你和火都霍奇拉斯的交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和我交易,或者你直接去死!你放心,死了我会给你的亡魂超渡的。” 萨利赫神色阴沉地看着她,突然说道:“半个月前被捉到这里的女人是你?” 迟萻不说话。 “你是卡利维特的公主。”他肯定地说,“当时来救你的骑士应该是卡利维特国的宫廷第一骑士法蓝·乌奇斯。” 听到这话,迟萻朝他胸口重重地踹了一脚。 萨利赫虽然疼得快要昏过去,却也肯定自己的猜测。 当初他让人将法蓝的四肢都划伤,和他现在身上的伤一模一样。要不是答应过火都霍奇拉斯的王子,要将活着的卡利维特第二公主捉回去,也不会因为有顾忌让他们逃走。 迟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不理脚下的男人疼得脸色惨白,低头俯视他,再次问道:“萨利赫,你的选择呢?” **** 迪奥普斯刚从阿曼城城主的帐蓬出来,就得到消息,沉着脸匆匆离开。 拉赫曼正为昨晚沙虫袭击和妖精逃跑的事情愁眉苦脸,担心今晚沙虫仍会继续继袭击,就听说刚离开的迪奥普斯匆匆忙忙地赶往城中有名的黑暗的堕落之地而去时,一脸惊讶。 “他去那里做什么?” “听说塔兰斯王子昨晚带来的情人被鹰眼的老大萨利赫的人捉去了。” 拉赫曼一拍大腿,高兴地道:“我正愁着怎么劝说塔兰斯王子和我合作,这机会就来了!来人,快去组织护卫兵,咱们去帮塔兰斯王子夺回他的情人。” 说着,拉赫曼摩拳擦掌地站起身,浑然没战斗一晚的疲惫,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追上塔兰斯的王子,在鹰眼的地盘前拦下他。 迪奥普斯脸色淡淡的,一双紫色的眼睛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这位王子越是平静,反而越危险。 拉赫曼早就知道这位王子的德行,见他这模样有点儿发悚,不过为了更大的利益,他仍是腆着脸上前,说道:“亲爱的迪斯,听说萨利赫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对你的情人出手,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放过萨利赫,这就去帮你将你的情人从魔鬼的手中拯救出来。” 迪奥普斯似笑非笑地看他,说道:“城主的消息真灵通。” 拉赫曼呵呵地笑着,一点也没有被识破的尴尬,厚着脸皮跟着他一起往鹰眼萨利赫的地盘走去。 “迪斯,你放心吧,萨利赫会给我面子的,我定会将你的情人平平安安地拯救回来。”拉赫曼一路絮叨着。 迪奥普斯反而不着急了,笑着说:“拉赫曼,你不用太紧张。” 拉赫曼尴尬地笑着,怎么可能不紧张,要是这位王子殿下的情人真的出什么事情,不说萨利赫要倒霉,连罪恶之城也要跟着倒霉,他从来不会小瞧这位塔兰斯国的王子,他的手段和他像妖精般俊美的外貌一样引人注目,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鹰眼在罪恶之城中少有人敢招惹,但城主都带着护卫兵过来,这些人也不好明着和城主作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如入无人之地走进来。 来到巷子最深处的一间房子前,城主护卫兵将跑出来挡路的人推到一边,朝里面嚷嚷道:“萨利赫在么?城主有事找他!” 屋子里的男人听到这话,心中一个咯噔,等他出去,看到城主拉赫曼亲自来了,旁边还有一个贵族打扮、一身贵气的俊美男人时,心里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忙殷勤地迎过来问道:“城主光临大驾,不知有什么事?” 拉赫曼弯腰进入门,一边道:“没事,我们来找萨利赫,他在哪里?带路吧。” 那男人仍是想要说什么,就被城主的士兵架着往里头走,没办法,只好带他们去萨利赫的房间。 “这里就是我们老大的房间。”那男人垂头丧气地说。 拉赫曼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往空气中嗅了嗅,说道:“这味道真奇怪,是不是太甜腻了?” “城主,这好像是血腥味。”旁边一个士兵小心地道。 听到这话,众人惊了下,忙看向迪奥普斯。 迪奥普斯面无表情地上前,一脚朝那门踹去,啪啦一声,门被他踹裂,再补上一脚,那门终于歪倒在一旁。 王子殿下这不优雅的暴力行为震住在场所有的人,直到拉赫曼催促一声,护卫兵们才反应过来。 护卫兵过去将歪倒的门推开,往里一看,当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时,所有人瞪大眼睛。 屋子里的人也瞪大眼睛看他们。 拉赫曼兴冲冲地上去,原本以为会看到萨利赫欺负迪奥普斯的情人的一幕,哪知道却看到一个黑发黑眼的舞女脚踩在浑身是血的萨利赫的胸口上,周围的人倒了一地,空气中的甜腥味道比外面更浓郁。 “这……”拉赫曼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迪奥普斯走进来,看着屋子里的情况,突然缓缓地笑了,俊美的面容宛若冰雪消融,笑得人心生寒意。 迟萻对上他深沉的眼睛,后背发凉,觉得这位王子这时候笑得好蛇精病啊。 然后,她就听到他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萻萻,你在(↓接作者有话说) 49|妖精国度 迪奥普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大步地走过去, 看也没看地上瘫着的人一眼,伸手就将迟萻揽到怀里, 再将她脸上的面纱重新戴回去,十分小气地不准人看到她。 拉赫曼终于反应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再看地上的萨利赫,可以从他身上的痕迹和他惨白的脸色看出他此时受的伤极重, 让人一时间不敢相信。 萨利赫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武力也不错,作为一个盘踞在罪恶之城中势力庞大的鹰眼老大, 他不应该这般轻易地被人打倒,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或者是塔兰斯王子的情人并不是普通的女人? 拉赫曼忍不住将目光移到迪奥普斯怀里的人身上,可惜迪奥普斯已经将人用斗蓬裹住,除了一双眼睛, 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也无从探查起。 “哎呀,亲爱的萨利赫, 你没事吧?”拉赫曼一边问着, 一边让人去找药师过来。 迟萻站在那里, 冷眼看着, 然后悄悄扯了下迪奥普斯的衣服。 迪奥普斯转头对拉赫曼道:“拉赫曼, 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们先走了。” 拉赫曼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女人, 虽然心里仍是对萨利曼这事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强行将人留下,毕竟一开始,就是鹰眼的人将塔兰斯王子的情人捉过来的,理不占在萨利赫这边。 除此之外,不管萨利赫做了什么,他到底是阿曼城的人,拉赫曼总不能明摆着帮外人。 幸好塔兰斯王子没有追究这些,拉赫曼放下一颗心,忙让人将他们送出去,便坐在这儿,等药师过来。 药师很快就过来,先检查萨利赫身上的伤。 当众人看到萨利赫身上的伤痕时,都有些不忍直视,从这些伤口可以看出,对方对他有多怨恨,才能下这么重的手。 罪恶之城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所以在他们享受着各种不法勾当带来的利益时,也做好被人报复的准备,萨利赫的人敢对塔兰斯国的王子的情人下手,他这样的下场也是应得的,所以连拉赫曼也不好说什么。 “萨利赫先生的伤势太严重了,需要请占卜师治疗才行。”药师说道。 占卜师给人治疗时极耗力量,会影响他们的占卜能力,一般不会轻易地请他们治疗外伤。拉赫曼也很不舍如此劳动占卜师,不由问道:“如果只是普通治疗,不请占卜师呢?” “那么萨利赫大人身上的伤会导致他无法正常行走,也无法再使用武力。”药师表示无能为力。 拉赫曼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可见那女人对萨利赫下手有多重。 没办法,拉赫曼只好让人去请一位占卜师学徒过来,先简单地治疗,想要一下子好的话,以占卜师学徒的能力,还没有办法,但已经足够了。 可是很快地,拉赫曼又有了新的烦恼。 因为这些人不管有没有受伤的人,都浑身瘫软,没有力气,仿佛恶魔拿走了他们身体里的力气一样。不管药师试了多少方法,喂他们喝了多少药,都没办法治好他们身上虚软无力的现象。 “对不起,大人,我们无法分析这几人身上的情况。”药师一脸愧疚地说。 拉赫曼请了几个有名气的药师过来,发现这些药师们都无能为力,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迪奥普斯会走得这般干脆,原来还有后招在这里等着。 拉赫曼没有办法,只能对床上躺着的萨利赫道:“萨利赫,我的朋友,这次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你也听到药师的话,若是你们想重新积攒力气站起来,还需要找给你们下药的人,就是那位塔兰斯王子的情人。” 床上的萨利赫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不可思议地问:“那女人……是塔兰斯王子的情人?” “是的。”拉赫曼并没有隐瞒,“这是迪奥普斯王子亲口承认的,如果没有意外,这黑发姑娘会是他的王子妃。萨利赫,我聪明的朋友,你应该明白,和塔兰斯国未来的王子妃交恶,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不是么?” 萨利赫依然满脸惊愕,半晌,才缓缓地道:“你说得对……” 萨利赫不得不重新审视卡利维特国的第二公主,没想到当初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亡的公主,如今却会像一个复仇使者强势归来,如果她以后真的会成为塔兰斯国未来的王子妃的话,霍奇拉斯国的王子算什么,聪明的人懂得如何选择。 *** 迟萻进入鹰眼的地盘的时候,是被人绑着进来,离开时却被城主的护卫兵恭恭敬敬地送出来。 这强烈反差的一幕让附近的人露出惊愕的神色。 鹰眼的人时常在街上掳走一些落单的外来女人,周围的人都知道,但对此的态度都是沉默不言,见怪不怪。 哪知有一天,鹰眼的人却阴沟里翻船,让人不由得好奇起迟萻的身份。 迟萻此时并没有理会那些人好奇的目光,一直在窥视着身边这位王子的脸色,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妙。 回到酒馆后,王子殿下反手将门关起来。 那咯拉的关门声,让迟萻心脏也跟着跳了下,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平静,将身上的斗蓬和面纱摘下来。 只是刚弄掉面纱,迟萻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亲爱的,你穿成这样真好看。” 王子殿下用妖精一样优美的声音说道,强壮的体魄贴到她的后背,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手指轻轻地抚着她柔软的腰肢,手指像弹竖琴一样,在她的肚脐附近留连抚弄。 酥麻的感觉从背脊蹿到尾椎骨,迟萻控制不住轻吟一声,然后赶紧咬住舌。 男人将她翻转过身,俯首就吻过来,将她的声音吞噬,有力的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到他的大腿上,炙热的唇舌碾压着她的唇齿,汲取她嘴里的气息,两人的身体都在这吻中发烫。 “等等……”迟萻挣扎着解释,“我去那里是有原因的。” 男人的唇落到她嘴角,看她大口地喘着气,又吻了一下,说道:“我知道。” “……” 迟萻沉默了下,终于爆发了,“你既然知道,现在还压着我做什么?放开!” 这家伙这样吓她很有趣么?天知道她最悚的就是他犯蛇精病的时候,那时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迪奥普斯抱着她坐到沙发上,给她拍抚胸口,目光落到她起伏的胸部,那裹在两块性感的小碎布中的浑圆一鼓一鼓的,像两只快要出笼的白兔,可爱极了,让他的目光燃起两簇火焰,一只手捧住她挺翘的臀部,爱不释手地揉捏着。 “色狼!”迟萻扭身想避开。 他将她的身体压到怀里,制止她的扭动,恐吓道:“你别动,小心我在这里办了你。” 迟萻非常识趣地僵着身体不动,由着他将自己揉进怀里,与他高昂的欲望相贴,可喜可贺的是,他果然没有再进一步。 见她听话,他反而有些失望,搂着她说道:“亲爱的,你真是太厉害了,看到萨利赫的下场,我现在相信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更让我着迷。”他托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吻,一双眼睛勾魂一样盯着她,“成为我的王子妃吧!” 迟萻:“……” 迟萻被他妖精一样的眼神勾得脸皮微红,将手抽出来,当作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当初我和法蓝逃到阿曼城时,被鹰眼萨利赫夺走卡利维特的信物,我必须夺回来,绝对不能让这东西落入霍奇拉斯国的手中。” 男人哦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可惜你们今天来得太快,不然我就能拿回来了。”说着,她有些不满地瞪向他,她连撤退的路线都留好了,哪知道这人和拉赫曼坏了她的计划。 迪奥普斯马上露出一脸歉意的神色,“亲爱的,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听到这话,迟萻心中一喜,觉得这个男人还是有药可救的。 接着又听到他说:“不过下次你要做什么事,一定要提前和我说,省得我发现你不在,以为你逃走,这会让我忍不住想将你关在我亲手打造的牢笼里。” 迟萻:“……”妈蛋!果然不能相信这个男人是正常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我会逃?”迟萻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明明她都接受他的蛇精病属性,这几个世界都乖乖地和他在一起,他还想怎么样? 迪奥普斯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然后思索片刻,方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太会跑,每次都让我遍寻不到。” 迟萻觉得他说的话很有歧意,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造成他这样的错觉,而且她发现自己试图和他谈论这件事情时,每次都是无疾而终,久而久之就懒得再试图掰正他,反正这人已经是蛇精病晚期,掰不过来的那种。 迪奥普斯也不想谈这话题,很快接着刚才的事问道:“需要我做什么?”他执起她一缕黑发,声音如夜中的絮语,温柔低沉,“你是我的王子妃,为你,我愿赴汤蹈火。” 迟萻差点一脑袋磕到他的脸上,话题别跳得那么快,而且她几时答应当他的王子妃了? 她深吸口气,冷静地道:“不用,让萨利赫亲自过来求我。” 当初莉莉安和法蓝在这座罪恶之城吃了那么多苦,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们?萨利赫只是个开始。 迪奥普斯低首看她冷凝的侧脸,忍不住微笑起来。 从当初在沙漠她拼尽全力朝他扑来的一击,就让他意识到,怀里的这人并不温柔也不良善,只是平时安静的样子隐藏得太好了,她没有一般的女子的温柔可人,也没有那些女子的优雅美丽,却奇特的很符合他的胃口。 看到她,他一颗心就忍不住激烈地跳动,某道声音在催促着他,一定要将她狠狠地困在怀里疼爱,让她再也没办法跑。 *** 夜色降临时,萨利赫那边再次有了消息。 萨利赫派人过来,恭敬地呈给迟萻一枚刻着奇特花纹的金币,这是鹰眼的信物,萨利赫向她投诚。 “你要过去?”迪奥普斯不太高兴地问。 迟萻嗯一声,披上斗蓬将自己裹起来,“我要去取回卡利维特的信物。” 迪奥普斯看她半晌,叹了口气,陪她一同过去。 等见到萨利赫时,某位王子殿下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像防贼一样地防着他。 不过萨利赫并没有感觉到王子殿下对他的敌意,他发现陪同迟萻来的人是塔兰斯的王子时,终于相信拉赫曼的话,心头松了口气。 虽然他选择与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合作后,无疑会得罪霍奇拉斯国,可是比起塔兰斯国,霍奇拉斯国又不算得什么,除非霍奇拉斯国真如传闻中那样,将战火燃烧向整片大陆。 现阶段,与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的合作显然是明智的。 “卡利维特的信物在这里。”萨利赫虚弱地靠着枕头,努力地将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迟萻。 迟萻打开来查看,如记忆里的一样,卡利维特的国王印章,属于卡利维特国特有的风雪之心,还有一封信,而这信上的印泥有些模糊,显然被人打开过。 迟萻冷冷地看向萨利赫。 这位高大健壮的沙漠男人马上垂首,认命地道:“公主请放心,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看过。” 迟萻冷漠地道:“这次就算了,希望下次我们合作愉快。”说着,递给他一瓶药,让他喝下。 萨利赫喝完药后,感觉到被抽离的力气渐渐地恢复,不再只能软绵绵地躺在床上,顿时看向那位公主的目光有些不同。 看来这位卡利维特公主不仅是一个占卜师,更是一个高明的药师。 迟萻又与他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后,留下其他几个人的解药,便和迪奥普斯离开。 他们乘着夜色而来,踏着夜色离开,并未引起人的注意。 作为城主的拉赫曼倒是知道他们应该会有什么动静,可惜夜晚来临时,沙虫又爬出地面,开始攻击阿曼城,让他没有心思搭理其他,只能带领一群阿曼城的士兵一起斩杀沙虫。 城中的药剂师也在加班加点地研究驱除沙虫的药剂。 “其实要驱除沙虫很简单,妖精森林里有晨光之称的银光草就能赶走它们,不过人类很少能见到银光草。”迪奥普斯一脸事不关已地说。 迟萻笑着问他,“但这种东西,于王子殿下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拥有妖精血统的人类王子,游走在人类与妖精之间,两界都是他的地盘,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境遇,所有一切不可能的东西,在他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 “是的。”王子殿下微微一笑,“想要就 50|妖精国度 沙虫连续几晚袭击阿曼城, 作为城主的拉赫曼被弄得焦头烂额,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向拥有妖精血统的迪奥普斯王子求助。 两人在帐蓬里谈详谈近一个小时, 最后迪奥普斯答应给他妖精森林的银光草,但同时也和他达成了一份协议,其中就有阿曼城再也不准私下捕捉贩卖妖精,若是让他知道,迎接阿曼城的将会是毁灭之战。 “我虽然是阿曼城的城主, 但阿曼城的运行却不是我一个人能作主的。”拉赫曼沉声说道。 “但你可以选择与我合作, 不是么?”迪奥普斯说。 拉赫曼有些烦躁地抓抓凌乱的黑色卷发,有些无可奈何。 阿曼城屹立在沙漠的时间太过漫长, 它成为沙漠中的一个罪恶之城,由无数的势力组成,盘错节,城主并不是一言堂, 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拉赫曼实在忍不住怀疑地问, “亲爱的迪斯,能否诚实地告诉你可怜的朋友, 这次的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 迪奥普斯修长的双腿交叠, 倚在柔软的沙发上, 手中端着黄金的酒杯, 微笑道:“拉赫曼, 这个世界胆大妄为的人不少, 但能不能当个祸害永远活下去, 就看各人的本事,你说是么?” 拉赫曼用一双褐色的眼睛深沉地看他半晌,最终道:“你说得对。” 至此,不再询问关于妖精逃跑的事情。 迪奥普斯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拉赫曼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这次的事情是个警告。 人类为了自己的私欲,敢对强大的妖精出手,那就必须承担妖精的怒火。 只是,拉赫曼依然有些心塞,他自认与塔兰斯国的王子一直互助互利,从来没有做出损害他利益的事情,可这次这王子却给他弄了这么大的难题,还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想生气都没办法,最后反而有求于他。 拉赫曼心塞得快要吐血。 “银光草会在天黑之前送过来。”迪奥普斯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那镶着红宝石的黄金酒杯抛到一旁,施施然地站起身,“明天我会离开阿曼城,拉赫曼,再见。” 拉赫曼跟着站起身,说道:“不多留几天?难得你来这里,我还没有好好款待你呢。” “不了。”迪奥普斯微微一笑,“冬天到来之时,我要带我的王子妃回到塔兰斯。” 拉赫曼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然后热情地道:“我的朋友,那真是恭喜你,你未来的王子妃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女郎,我已经见识过,从来没有人能让鹰眼萨利赫摔得这么惨,可她却做到了,她真是一个厉害又可敬的女郎。她实在令人着迷,与寻常的女郎不一样,和你非常般配……” 不要钱的恭维从这位罪恶之城的城主口里说出来,迪奥普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手打断他,“拉赫曼,行了,不管你有什么主意,都和我无关。” 说完,他抚平垂落胸前的披肩,走出帐蓬。 拉赫曼目送他离开,忍不住失笑,“塔兰斯的王子,是个拥有妖精血统的王子,他可真是俊美得让人无法拒绝!温娜,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一个舞娘从彩色的挂帘后走出来,伏跪在拉赫曼脚边,用柔媚的声音说道:“城主,温娜愿意侍奉王子殿下,他是温娜所见的最有风彩的男人,温娜无法拒绝他。” 拉赫曼低头打量温娜藏在面纱下的脸。 那双猫儿似的眼睛妩媚动人,惹火的身段和**的手腕,更让男人欲罢不能,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他隔着面纱轻轻地抚着温娜漂亮的脸蛋,说道:“亲爱的温娜,我十分乐意讨好塔兰斯的王子,但是你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男人,再美丽的女人,在他面前形同无物。除了他认定的未婚妻,我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郎如此爱慕。” 温娜低头掩饰眼中的嫉妒和野心,说道:“可我依然愿意侍奉他左右。” “那好吧,迪奥普斯王子明日将会离开阿曼城,如果你能让他决定带你走,那你就跟随他而去吧。”拉赫曼最终决定让温娜去试一试。 温娜是阿曼城最美的女人,也是最性感的女人,没有男人能逃得过她的魅力。 拉赫曼培养温娜这么久,就是想将她送给对阿曼城最有帮助的男人,如果温娜真的能被塔兰斯的王子带回塔兰斯,相当于他在塔兰斯放了一个眼线,并没有害处。 *** 夜幕降临时,阿曼城城主将银光草混进香料中,丢在高空处的火焰里燃烧。 不久后,一股奇特的香味在整个阿曼城弥漫,笼罩在热风吹拂的阿曼城上空。 那味道渐渐地往周围扩散,那些在天黑之时从沙漠中爬出来的沙虫在这样的味道中,来不及逃走便死亡,藏在地下的沙虫逃过一劫,不过也吓得纷纷逃走。 不一会儿,带给阿曼城几个不宁之夜的沙虫之患终于解决。 发现沙虫退去,阿曼城的人们开始狂欢起来,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尽情地跳舞唱歌,喝着美酒,吃着烤肉,到处都是狂欢的人们。 阿曼城的街道上到处点着火把,火光照亮整座城,如同黑暗中的不夜城。 迟萻倚着门槛,看着敲门的性感舞娘,挑眉问道:“有事?” 温娜没想到开门的人是她,呆了下,很快就调整好表情,用妩媚的语气道:“我是拉赫曼城主派来的人,迪奥普斯王子在么?” “不在!”迟萻漫不经心地说。 这话刚落,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道声音:“亲爱的,谁来了?” 这拆台拆得非常及时,不过迟萻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神色看着面前的女郎。 温娜用愤怒的目光瞪向迟萻,说道:“您真是一个不诚实的人,真主会降罪于你的。” 她生气时的样子,那双猫儿眼睛更加妩媚。 迟萻经历几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的眼睛能这般妩媚漂亮,就像一只人型的猫女郎。漂亮的外形赋予女人极大的自信,也不怪她今晚敢过来敲门。 她伸手摸了下温娜的眼尾,很自然地用不讲理的语气说道:“我说他不在就不在。” 温娜被她摸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迟萻伸手摘下她脸上的面纱,打量这个阿曼城的第一美女,确实很漂亮,但在看过更漂亮的妖精——迪奥普斯后,迟萻并不觉得这位阿曼城第一美女能漂亮到让人心悦臣服的地步。她的目光往温娜裹在黑纱中的身体看了看,突然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分别在她的胸部和屁股上掐了一把。 手感不错!果然是个性感的猫女郎。 温娜这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尖叫一声,双手护在胸部上,“你做什么?” 这声尖叫惊动周围的客房里的人,纷纷打开门,探头一看,当看到搂在一起的女人时,他们也惊呆了。 迟萻一只手按在温娜性感的红唇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冰雪之城?” 温娜:“……” “她陪你去冰雪之城,那我呢?”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温娜抬头,看到站在迟萻身后的塔兰斯王子,他的头发还沾着水汽,显然是刚从浴室里出来,晶莹的水珠顺着他俊美的脸庞滑落,微抿的红唇像花瓣一样鲜嫩美丽,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品尝那味道。 “王子殿下!”温娜像看到救世主一样,挣扎着朝他伸手,“快救救我!” 这女人简直有病,竟然对身为女人的她出手,而且力气大得让她根本挣脱不开来,温娜不禁对这女人生产一种恐怖感。 迪奥普斯如她所愿地出手,不过却是嫌弃地将她扯开丢到一旁,然后将那女人搂到怀里。 “亲爱的莉莉安,你在做什么?嗯?”迪奥普斯微笑着问。 那“嗯”的一声,听起来很性感,也很危险。 迟萻肝颤了下,面上却一副镇定的样子,朝一旁惊呆的温娜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觉得阿曼城不是你的归属,你随时可以来冰雪之城找我!鹰眼萨利赫会安排你来到我身边,我等你到来。” 说完,迟萻伸手将门关上。 温娜呆呆地看着门,对这一切已经无法反应。 关上门后,迟萻转身面对沉着脸不说话的男人,在他开口之前就抢声说道:“她是来找你的!” 迪奥普斯嗯一声,一双眼睛危险地看着她,说道:“既然她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作为我未来王子妃的你,反而去抱这个准备勾引我的女人?萻萻,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行为很不检点么?” 迟萻镇定地道:“既然你知道她准备来勾引你,难不成我应该让她进来?想得美!” 说着,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趁着这男人没反应过来之前,迟萻快速地躲进最里面的房间,就要将门锁起来时,一只手挡在门槛上。 迟萻顿了下,抬头看着卡在门口处的男人,朝他笑了笑。 迪奥普斯回以一笑,用非常喜悦的语气说道:“萻萻,你这是吃醋了?” 迟萻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就是吃醋了——只要这男人高兴,随他怎么认为都好。 迪奥普斯开心地探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旋身一转,就将她压到墙上,一条长腿强势地插入她的双腿间,俯首与她的额头相抵,开心地说:“我很高兴,亲爱的,我们尽快举办婚礼吧。” 迟萻被这个说风就是雨的王子弄得有点儿那啥,含糊地道:“说这个太早,我还没有复仇呢。” “复仇?你要重建卡利维特国?”迪奥普斯问她。 迟萻摇头,“不用,重建卡利维特的事情可以交给我的两位姐妹,莉纱公主和丽丝公主。” 莉莉安的愿望里只有救出被囚禁在蛇塔里的母亲和两个姐妹,还有不再拖累法蓝,并没有重建卡利维特国的愿望,这些可以交给莉莉安的两个姐妹。 迪奥普斯松了口气,亲吻她的脸,说道:“真是吓死我了,如果你成了卡利维特的女王,我就没有办法娶你,幸好你还有两个姐妹。” 成为一国的女王后,是不能嫁到别的国家的,而作为塔兰斯唯一的王子,迪奥普斯也不可能丢下塔兰斯国跑过去当她的王夫,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下,他们是没办法结婚的,只能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迪奥普斯压根儿就没想过和她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这世界的情人拥有各自的自由,无法完全拥的对方,这根本无法满足他对她那种强烈的欲望。 这一打岔,终于将刚才的事情翻过。 迟萻发现对付这种蛇精病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的,心里有些开心。 只是直到上床睡觉时,这男人将她搂到怀里,用吃醋的口吻道:“对了,先前你为什么要抱着那女人?难不成你对女人……” “我对女人没兴趣。”迟萻打断他的猜测。 王子殿下仍是不开心,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 迟萻被他看得压力山大,只得胡扯道:“我总得知道女人的滋味是什么样,才能明白王子殿下你的心思,不是吗?” 迪奥普斯:“……” 看到这位王子殿下脸上青红交错的神色,迟萻默默地将脑袋缩到被窝里,忍住心中的狂笑。 说真的,她有点喜欢这个不矜持的世界,确实挺好玩的。 虽然迪奥普斯被她另类的言行给惊到,发现自己不仅要防着男人,还要防女人。但为了让她忘记她今天拥抱的女人的滋味,于是整个晚上,他都不遗余力地勾引她,让她真正体会男人的滋味比女人更好,更难以自持,除了最后一步没有做到外,其他的都做了。 *** 翌日清晨,他们离开时,迟萻爬不起来,被王子殿下用斗蓬裹着抱着离开。 出城后不久,几名牵着月光龙的塔兰斯的骑士等候在那里,迪奥普斯朝远处吹了一声口哨,一头铂金色的月光龙从远处飞来。 他抱着迟萻跳到月光龙背上,带着其他骑士一起飞往沙漠深处。 迟萻窝在他怀里补眠,直到她睡醒时,他们已经来到沙漠中的一处绿洲,在这里稍作休息。 随从将烤好的骆驼肉和果汁端来上,放在他们面前。 迪奥普斯将她圈在怀里,喂她吃烤得香喷喷的烤肉,那模样儿,俨然在照顾个小孩子似的,让迟萻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接过烤肉自己啃。 迪奥普斯将果汁端到她唇前,说道:“喝点果汁解腻。” 迟萻喝了一口果汁,觉得这果汁的味道很像椰子,这是沙椰,长在沙漠中的一种特别的植物,被称为沙漠的黄金,是旅行的人最喜欢的水果之一,也是这个世界的特产之一,不能以科学来概括。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迟萻问道。 “巡视边境。”迪奥普斯盯着她开合的嘴唇,她的唇瓣沾上烤肉的油腻,显得丰润可口,突然凑过来,将她正在啃的烤肉叼走一块。 迟萻顿了下,回想上个世界的某只年兽的行为,对这位王子突然的举动很淡定。 其他的骑士却没办法淡定,简直没法将现在这个抱着情人不要脸地喂食的王子和以前优雅稳重的王子看成同一个人,再次确认他们的王子终于恋爱了。 恋爱中的人还真是可怕。 吃过午饭后,众人继续上路。 迟萻裹着斗蓬,靠在迪奥普斯怀里,看着下方的环境。 傍晚时,月光龙飞出沙漠,在一处山脉前停下,那里是塔兰斯国的一个巡逻队的营地,他们今晚将在这边过夜。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迪奥普斯带着迟萻巡视塔兰斯的边境,越走越远,直到冬天到来之时,他们方才穿越黑暗森林,回到塔兰斯国。 51|妖精国度 冬天降临在这片大陆的时候, 他们终于回到塔兰斯国的国都。 塔兰斯城一年四季如春, 森林外面冰天雪地,城里的温度也不过是比平时稍冷一些, 甚至看不到冰雪的痕迹,依然是一片花团锦簇之景。 迟萻被迪奥普斯从月光龙扶下来时,就敏锐地发现周围的视线。 月光龙停在王宫的一处草坪上,周围有穿梭的侍女和骑士,塔兰斯的国王和王后及小公主爱葛妮丝听到月光龙的声音, 从宫殿走出来, 恰巧看到从月光龙背后下来的两人。 “迪奥普斯哥哥!”爱葛妮丝高兴地扑过来。 迪奥普斯摸摸小公主的脑袋,朝拉着迟萻父母走去。 “迪奥普斯, 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国王朝唯一的儿子微笑,目光落到旁边的迟萻身上,然后微微笑道:“卡利维特的公主, 欢迎你。” 美丽的王后在一旁微笑, 对她表示欢迎。 迟萻听到国王的话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拉起裙摆, 行一个宫廷礼, “尊敬的塔兰斯国王、王后, 打扰了。” 王后微笑道:“一路辛苦了, 今晚将在宫里为你们举办欢迎舞会, 莉莉安公主一定要来。” “谢谢您的邀请, 我一定会到的。”迟萻一脸诚挚地说。 寒暄几句后,王后就让侍女带迟萻去准备好的宫殿休息,一家四口则进厅堂里说话。 国王和王后坐在首位上,小公主被王后抱着,一双眼睛往兄长身上溜去,许久不见兄长,让小公主十分想念。 国王看着迪奥普斯,斟酌着语言,说道:“迪奥普斯,你已经决定让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成为你的王子妃?” “是的。”迪奥普斯一脸认真地说:“父王,我心意已决!除了这位公主,我不需要别的女人!” “迪奥普斯!”王后惊呼一声。 迪奥普斯朝母亲微笑,说道:“母后,她是我一辈子所求,我梦中的情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曾梦到她,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她。” 王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真的是她?” 迪奥普斯点头,“确实是她。” 听到这里,国王和王后都不说话了。 迪奥普斯今年已经二十岁,一般在他这样年龄的王子都已经迎娶王子妃,或者定下未婚妻。可是他一直保持着单身,不仅没有心仪的姑娘,身边连一个情人也没有。 从迪奥普斯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听说迪奥普斯晚上总会做一个梦,他在梦里见到一个人,那人有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可是每当他醒来时,总会遗忘梦里的一切。 若是其他人,他们定不会在意这些,可是迪奥普斯继承塔兰斯先祖的妖精血统,拥有妖精的能力,甚至能从梦中预见未来,所以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也不能忽略迪奥普斯的梦。 国王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晚的舞会,就为大家介绍你的未婚妻吧。”说着,他看向王后。 王后笑道:“陛下放心,我已经让人将莉莉安公主的衣服首饰送过去,她是一个可人儿,一定会打扮得非常漂亮的。” 国王对王后的安排很满意,又与儿子谈论了下这次巡逻边境的事宜,就让他下去休息,为今晚的舞会作准备。 ***** 王后派来的侍女将迟萻领到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一看就是给女孩子住的那种公主房,很具有这个世界的特征。 迟萻打量一眼,目光落到桌上几个没有打开的礼盒上,估模着这东西不是礼服就是首饰,应该是王后吩咐人给她准备的。联想先前国王的态度,迟萻便知道这一定是迪奥普斯安排的,那位王子殿下一副恨不得马上在春之祭时就举力婚礼的样子,提前将消息透露回来也没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今晚那所谓的欢迎舞会,其实就是介绍她的身份。 只是,国王和王后是不是太容易接受了?好像一点质疑也没有,这位王子殿下的手段真是厉害。 “公主需要沐浴么?”侍女问道。 迟萻回头,朝她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不用,你们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侍女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回一个微笑,笑完才反应过来,忙行了一礼,退出门外。 门外还有几个侍女,见到她退出来,忙围上来问道:“里面怎么样?” “卡利维特的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不是很温柔?” 那侍女想了想,回答道:“她的笑容很温暖,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其他的,我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还不知道。” “不管如何,她现在是王子的未婚妻,以后就是王子妃!王子单身这么多年,终于有未婚妻,其他国家的公主听到这个消息,还不知道要如何伤心呢。”一个侍女失落地说,她也爱慕王子。 侍女们听到这话,忍不叹息。 “是啊,森之国恩泽瑞斯的艾琪尔公主对王子一片痴心,不远千里赶过来,准备参加咱们国家的明年的春之祭,哪想到她痴心等候这么久,王子却带回一位未婚妻……” “真可怜。” “没办法,谁让迪奥普斯王子如此优秀!” 屋子里的迟萻因为修炼之故,耳聪目明,将外面那群侍女的话听在耳里。 迟萻不由得抚了抚额头,为迪奥普斯的行动力叹气! 好吧,不管哪个世界,这个男人的行动力都是超强的,从在现世时,他说结婚就结婚来看,现在发展成这样也不奇怪了。倒是他的行情,依然这么好,可惜却是个让人消受不住的蛇精病。 迟萻呆坐了会儿,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这么礼貌的敲门方式,一定不是那位王子。她清了清喉咙,说道:“进来吧。” 果然,当看到推门进来的灰蓝色眼睛的骑士时,迟萻高兴地站起来,扑过去拉着他的手,高兴地说:“法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法蓝神色柔和,单膝下跪,托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碰了下,说道:“莉莉安公主,让您担心了。” 迟萻看到法蓝十分高兴,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法蓝身上穿的衣服,是塔兰斯国的宫廷骑士的服装,不禁疑惑道:“你是几时从地牢里出来的?你现在是塔兰斯的骑士?” “不,我仍是卡利维特的骑士。”法蓝解释道,“公主和迪奥普斯王子一起去巡视边境后的几天,我就从地牢里出来了。我留在这儿,是为了等公主,只是……”法蓝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看着她,蕴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公主,您真的决定嫁给塔兰斯的王子?” 迟萻看着这位英俊的骑士,嗯了一声。 法蓝的头发是金色的,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英俊的面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拥有精湛的剑术,是宫廷第一骑士,一路护着莉莉安从沦陷的卡利维特逃到沙漠,这公主与骑士的组合,使他们在逃亡中结下深厚的情谊。 迟萻突然不知怎么面对法蓝。 沉默了会儿,法蓝继续道:“公主,如果您是为了复兴卡利维特,您实在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卡利维特并不是你的责任,您只是一名占卜师。” 莉莉安三岁时就被送去占卜塔,她在占卜塔中长大,在小公主丽丝出生后,卡利维特王宫完全将她的存在遗忘,宫里像是没有这位第二公主一样。她既然没有享受到公主该有的待遇,那么卡利维特也不是她的责任。 “法蓝,我……” 突然,一声咳嗽声响起,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就见塔兰斯国的王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双紫色的眼睛锐利地看着两人,眸里酝酿着风暴。 迟萻赶紧将被法蓝托着的手收回来,省得刺激到那位王子殿下。 迪奥普斯走过来,对法蓝道:“乌奇斯骑士长,你想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法蓝转身看他,丝毫不退让,沉声说道:“她是卡利维特的公主。” “我知道。”迪奥普斯拉起迟萻的手,用亲密的姿势说:“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塔兰斯未来的王子妃。” 法蓝的目光同样变得锐利,“王子殿下是认真的?” “当然!”迪奥普斯毫不犹豫地道,他双眸深沉地看着法蓝,眼里酝酿着狂暴的情绪,可面上却笑得矜持高贵,“乌奇斯骑士长,我以塔兰斯的名誉发誓,我是真心想要迎娶莉莉安·戴维斯为妻。” 法蓝的神色出现几丝裂痕,半晌,他的目光从这位妖精的王子转到迟萻身上,开口道:“公主……” 迟萻朝他笑了笑,担心法蓝会说什么刺激这位王子的话,忙说道:“法蓝,我衷心地期盼着与迪奥普斯的婚礼。” 法蓝听到这话,脸色再次变化几分。 最后他朝她行一个骑士礼,垂首道:“莉莉安公主,我明白了,我祝福你们!我依然是公主殿下最忠诚的骑士,如果您有需要,我万死不辞。” “谢谢。”迟萻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松了口气。 莉莉安将法蓝当成一个可靠的人,她心思单纯,在占卜塔中长大,从来没有沾惹过情爱这些东西,没有教她,她也不懂的,甚至从来不知道法蓝的心思,一心只将他当成父亲派来保护她的忠诚的骑士,对他感激敬爱,因为自己拖累他而自责,唯独不知道法蓝对她产生的感情。 可是莉莉安已经不在了。 法蓝朝他们行了一礼,便昂首走出卧室。 法蓝离开后,迟萻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伤感,直到被一只手托起下巴,与某位王子殿下四目相对时,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一下。 “亲爱的,你的骑士长看起来是一位感情丰沛的人。”迪奥普斯说道,声音有些低沉。 “法蓝一向是个可靠的人。”迟萻望进他的眼睛,这种时候她要表现得非常坦然才行,“从卡利维特逃出来后,多亏法蓝一路护持,我才能平安地走到现在,在我心里,我将法蓝当成兄长一样。” “兄长?” 迪奥普斯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伸手勾着她的腰,将她带往房间里那张铺着天鹅绒的床,说道:“萻萻,以后别和我以外的男人太亲近,就算是兄长,我也会无法忍受。”他抚着她的头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我感觉到无法忍受时,可能会对你做点什么有趣的事情,例如亲手打造一个植物的牢笼,将你关起来,这样没有人再看得到你。” 迟萻:“……呵呵,咱们是文明人,别这样!”这人明显就是想犯蛇精病!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给她一个非常温柔的吻。 迟萻不想和他讨论这种心塞的事,瞥见桌上的几个礼盒,转移话题,“我几时变成你的未婚妻?” 男人拥着她躺在床上,“我们都到这地步,你难道还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他亲吻她的脸颊一下,“乖,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参加晚宴呢。” 迟萻皮笑肉不笑地说:“今晚我以你的未婚妻名义出席,是不是等春之祭的时候,我们就该举办婚礼了?” 他一脸欣喜地说:“如果你想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迟萻赶紧伸手拉住这位说风就是雨的王子,要真是让他跑出去让人准备春之祭举办婚礼,还不让人笑话死。 *** 夜幕降临时,迟萻在侍女的精心打扮下,盛装出席塔兰斯国王举办的欢迎舞会。 这次的欢迎舞后不仅是欢庆迪奥普斯从边境归来,也欢迎迟萻这位卡利维特的公主到来。舞会上,还有一位从森之国恩泽瑞斯国而来的艾琪尔公主。 艾琪尔公主拥有阳光般漂亮的灿烂金发,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正是这个世界对美女的标准审美。相比之下,来自冰雪之国的卡利维特公主黑发黑眸的样子,就显得过于黯淡。 偏偏这黑发公主的身边,却有一位闪闪发亮的妖精般的王子陪伴,使得她成为现场瞩目的对象,并未因为艾琪尔公主的出现而夺走属于她的目光。 “迪奥普斯王子。”艾琪尔公主提着拽地的礼服过来,容光焕发,笑容可掬地说:“好久不见,你不请我跳支舞么?” “抱歉,艾琪尔公主,我不会跳舞。”迪奥普斯矜持地拒绝,揽着迟萻的腰肢,微笑道:“艾琪尔公主,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莉莉安·戴维斯,是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 艾琪尔一双蓝色的眼睛看向迟萻,用扇子掩住脸,用吃惊的口吻道:“原来是卡利维特的公主,我听说半年前,卡利维特已经被灭国……” 一个亡国的公主…… “卡利维特会重新建立起来的。”迟萻开口道,一脸认真,“冰雪的意志从来不会屈服!” 艾琪尔眉头跳了跳,原本对卡利维特的公主不以为意,觉得一个亡国的公主,根本没资格成为塔兰斯国的王子妃,现在看这位公主的表现,似乎并未因为亡国而显得狼狈黯淡。 迟萻不耐烦应付这些试探,说道:“我有些累了,失陪。” 说罢,就提着累赘的礼服裙子想要离开。 迪奥普斯拉住迟萻的手,同样礼貌性地朝艾琪尔公主说了一声抱歉,就揽着她离开,不容拒绝。 艾琪尔的脸色变得勉强起来,捏着扇子的手指有些泛白。 不远处的国王和王后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无奈,迪奥普斯还是这般任性,一点也不给其他国的公主面子,他骨子里是一个冷漠不过的人,要不是他拥有妖精的血统,长相俊美,那些公主哪会被他吸引? 小爱葛妮丝公主在父母的示意下,忙过去找艾琪尔公主说话,很快气氛又活跃起来。 *** 迟萻被动地由着那位王子殿下揽着离开舞会,来到外面的庭院里。 此时新月初升,星冠花在夜空下绽放星辰光辉,整个世界如梦似幻。 迟萻靠着一株星冠花,偏首看着沐浴在星辉下的王子,说道:“王子殿下陪我在这里耗着不恰当吧?” “我陪自己的未婚妻,没有什么不恰当的。”王子殿下很自然地说。 迟萻撇了下嘴,虽然知道这位王子的行情在这个世界依然很高,但想的和看到的是另一回事,今天看舞会里的那些女人的神色,恨不得将他扒了一样,莫名地不爽。 “口渴么?我让人给你送杯果汁过来。” 说着,王子殿下招暗处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有训练有素的侍女端来一杯果汁一杯酒,果汁是迟萻的,酒是那位王子的。 迟萻喝了口果汁,突然就被那位王子殿下欺身过来吻住,将他口里的酒哺喂给她,醇厚的酒香在两人嘴里泛开。 星辉之下,远处宫殿传来悠扬的乐声,衬得这片天地安静而浪漫。 一吻完毕后,迟萻突然开口道:“春日祭过后,我要去霍奇拉斯国,将我的母亲和两位姐妹救出蛇塔!” 迪奥普斯将她揽进怀里,吻着她泛红的脸颊,暗淡的光线掩盖他眼中的神色,他用属于妖精的优美低沉的声音道:“我陪你一起去。” 迟萻抬头看他,对上他黯沉的紫眼,嗯了一声。 52|妖精国度 塔兰斯的冬季与其他国家相比, 非常短暂, 而冬天的塔兰斯也别有一番美景。 整个冬天,留在塔兰斯王宫准备过完塔兰斯的春之祭再归国的艾琪尔公主时不时地找机会来堵迪奥普斯, 可惜每次她都扑了个空,不是听说迪奥普斯正在议政厅和国王讨论国事,外人不宜打扰,就是听说迪奥普斯陪未婚妻乘坐月光龙出城赏花,一次都没让她堵住人。 艾琪尔公主再迟钝也知道这些事情显得太过刻意, 一定有人在针对她, 不想让她和迪奥普斯王子接触。 艾琪尔公主觉得这一定是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所为。 爱慕塔兰斯王子的公主不少,现在被一个亡国的公主占据迪奥普斯未婚妻的身份, 那个公主现在一定非常得意,也生怕被人抢走迪奥普斯,所以才会从中作梗。 艾琪尔公主觉得,她已经看透卡利维特的莉莉安公主了。 事实上, 迟萻冤枉死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干,这一切都是那位王子自己做的。 拥有妖精血统的王子最擅长就是控制植物, 他能从植物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这塔兰斯国以花出名, 到处都是花树, 这些都是他的眼线, 可以说整个塔兰斯的眼线无处不在, 根本不用费心思他就能从容地避开不想见的人。 他不仅利用这项天赋技能避开不想见的人, 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监视迟萻,不准她和法蓝过份接触。 会像个变态一样地监视着自己的未婚妻,除了这位王子,也就没有别人了。 每次迟萻在王宫里偶遇法蓝,两人没说上两句话,那位王子就出现。 久而久之,迟萻自然会怀疑到他身上。 可惜不管她怎么怀疑,这位王子殿下都会端着一副矜贵优雅的模样回以微笑,那高华俊美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连怀疑都是对他的污蔑的负罪感。 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得到更多的优待,这位王子殿下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迟萻觉得自己算是看透这个男人了,这男人总能打破她对他的认识。 冬季的最后一天,是塔兰斯国的春之祭。 这一天,塔兰斯举国欢庆,男人们一大早就出城打猎,午后时会回来搭架子,建灶台,女人们则准备丰富的吃食,以迎来晚上的狂欢。 迟萻被一群侍女簇拥着去沐浴打扮。 看到亲自捧着衣服首饰过来的罗拉,迟萻不由得有些头疼,说道:“其实我比较愿意和王子一起出去打猎。” 罗拉一脸严肃地道:“公主殿下,您是一位高贵的淑女,那些男人的事不适合您。”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将这位公主殿下看紧,不能让她和她的骑士混在一起,省得王子见到时,该有多伤心啊。 罗拉当初时常去地牢探望法蓝,给予他帮助,很快就发现这位骑士仰慕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算是他们王子的情敌,罗拉自然要帮着自己的王子殿下,绝对不能让莉莉安公主与她的骑士长频繁接触。 迟萻没办法,只好让她为自己打扮。 刚穿好繁复的裙子,就听到外面响起喧哗声,是今天出城的狩猎队的人回来了。 “王子殿下回来了,您不去迎接他么?”罗拉催促道,“要知道,艾琪尔公主一大早就等在庭院中准备迎接王子。”作为王子的未婚妻,更不能懈怠。 迟萻嘴角微抽,在罗拉期盼的目光下,只得拎着曳地的裙摆出去。 刚走到宫殿的回廊前,就看到一群骑着马归来的骑士。 其中最前面的是身穿骑士服的迪奥普斯,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将头上的盔甲取下,露出一张俊美逼人的面容,银色的发丝凌乱地垂落到饱满的额头上,为那张俊美的面容添了几分属于男性的阳刚性感,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看红了脸。 “迪奥普斯哥哥!” “迪奥普斯王子!” 两道欢快的声音响起,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的小公主爱葛妮丝和艾琪尔公主像花蝴蝶一样朝那位王子殿下扑过去。 迟萻袖着手站在回廊上,看着迪奥普斯弯身抱起小公主,有礼地和艾琪尔公主致意,然后一双眼睛往人群中扫来。 看到她时,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微微眯起,里头的警告不言而喻。 迟萻从来不喜欢这种不必要的大出风头之事,但王子殿下的警告太明显,加上脚裸上不知何时缠上来的藤蔓,让她打了个激灵,赶紧拎着裙摆跃下台阶,朝骑士队们跑过去。 “迪奥普斯,你回来啦。”她笑得一脸甜蜜蜜。 这过份甜蜜的笑容看得艾琪尔公主有点想要撕碎她脸上笑容的冲动。 迪奥普斯将小公主放下,很自然地上前抱起她,说道:“我亲爱的未婚妻,我回来了。” 艾琪尔公主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白,绞着手中的宫廷羽扇,却无可奈何。 春之祭后,她就要回恩泽瑞斯国,可是迪奥普斯和他的未婚妻感情发展良好,没有她插足的余地,纵使再不甘,可也没办法。 迪奥普斯与众人说了几句话后,就拥着迟萻离开。 作为未婚夫妻的他们,就算现在同住一个房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个世界的制度非常开放。 法蓝牵着马,站在庭院中,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神色黯然。 迟萻回头看到这一幕,觉得法蓝还需要做思想工作,免得他一心吊死在一棵树上就不好了。 回到卧室,迪奥普斯一边解着身上的盔甲,一边朝迟萻微笑道:“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迟萻矜持地站在一旁,没有上前帮他的意思,同时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脚往缠上她腿肚的藤蔓踹过去,然后再踩一脚。 迪奥普斯解扣子的手指顿了下,白晳的脸庞微红,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掩饰眼中的欲念。 “王子,您怎么了?”捧着衣服的罗拉奇怪地问道,不明白王子的神色怎么有点儿不自然。 迪奥普斯很快恢复过来,若无其事地朝她道:“没什么。” 他接过衣服,让侍女们出去,继续解下身上的衣服,一边对迟萻道:“亲爱的,你别对它们太粗鲁,那样会让我很有感觉。” 迟萻:“……”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后,腿间那翘起的东西狰狞巨大,见她避着脸不看,笑着将她搂到怀里,两人的身体密密贴合在一起,让她感觉到那抵在她腹部的坚硬之物。 这样俊美的男人,腿间那狰狞之物与那张脸格外不相符,这样的落差让人心头压力非常大。 迟萻脸色有些黑,发现这男人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个变态。 这种变态让她有些hold不住,迟萻马上趁他沐浴的时候,飞快地离开。 离开迪奥普斯的宫殿,迟萻很快遇到站在宫殿前的法蓝。 法蓝依然穿着塔兰斯的骑士服,腰间佩戴的却是印着卡利维特冰雪之心标志的长剑,他的身材修长,如一柄出鞘的宝剑,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莉莉安公主,日安。”法蓝看到她,行了一个骑士礼。 迟萻拎起裙摆回以一礼,微笑着说道:“法蓝,你怎么在这里?难得春之祭,你应该到外面放松一下。” 法蓝垂下眼,沉声道:“不必,这是塔兰斯的祭典,与我无关。”可能是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冷漠,法蓝很快又放柔声音,问道:“公主,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塔兰斯?” 迟萻走到他面前,看着庭院中的星冠花,说道:“春之祭结束后。法蓝,又要辛苦你了。” 法蓝眸色微动,说道:“为公主效忠是我的职责。” “我一定会救出母后和两位姐妹,复兴卡利维特!法蓝,我们的路还很长,到时候,需要你的地方很多,你一定要保重。”迟萻语重心长地说。 法蓝单膝跪下,执起她的裙摆放在唇边亲吻,坚定地道:“我是卡利维特的骑士,誓死效忠卡利维特。” *** 给法蓝做好思想工作后,迟萻满意地离开。 只是她刚转身,就看到倚在廊柱旁的那位王子殿下,顿时想要抚额。 这位殿下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迟萻被他紧迫盯人的方式弄得头皮发麻,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幸好只有这个世界,希望下个世界这男人的人设能正常一点。 等她走近,男人拉起她的手在唇边亲吻,说道:“幸好他没有亲吻你的手,不然我可能会忍耐不住砍断他的手。”然后他又抱怨道,“这个世界不应该有吻手礼这种东西,我从来不对人使用吻手礼。” 他一脸自豪的神色,迟萻不免想起从小公主爱葛妮丝那里听说这位王子的光辉事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他变态点……好像也挺好的,至少一群公主都被他无礼对待过。 春之祭的夜晚非常热闹。 迟萻作为塔兰斯未来的王子妃,随着国王一家及艾琪尔公主等到王宫外的山坡上参加春之祭,唱歌,跳舞,喝酒,吃肉,欢声笑语洒满星辉下的世界。 艾琪尔公主为众人献了一支热情奔放的舞,爱葛妮丝也献了一首歌,轮到迟萻时…… 妈蛋,莉莉安从小就被送到占卜塔里,公主必备的技能她都没有,这是逼死人的节奏啊! “那我舞剑吧。”迟萻说道。 众人:“……”舞剑是什么鬼? 王子殿下含笑地将他的佩剑解下来递给迟萻,朝众人说道:“如此,我为大家演奏一曲妖精的十三弦琴之歌。” 摆明着要给她配乐。 艾琪尔公主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国王一家人互相看一眼,很给面子地鼓掌,虽然有点儿对不起艾琪尔公主,只是自己儿子的面子也要给的。 迪奥普斯抱着一把银月色的竖琴,斜坐在一块石头上,修长的手指拨弄弦琴,悠扬悦耳的音乐响起。 他悠然地坐在月辉之下,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迟萻换了一身骑士的衣服,将黑色的头发扎起,打扮得英姿飒爽。 她手持长剑,配合着妖精的十三弦琴的音乐,将《混元心经》的剑诀舞了一遍,天地间的灵气朝她身上涌来,那灵气在妖精的十三竖弦琴的音乐中,仿佛具现化一般,发出耀眼的灵光,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最后没入她的体内,淬炼着她的经脉和骨肉。 在场所有人都吃惊地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音乐渐渐停歇,迟萻挽一个剑招,收剑入鞘。 “莉莉安姐姐,你也是妖精么?”爱葛妮丝一脸兴奋地问。 国王和王后等人也一脸好奇,先前迟萻舞剑的那一幕产生的效果,俨然就像妖精的咒语,只有妖精才能使大自然为他们共鸣。 这个世界的灵气非常丰沛,它也算是大自然中的一种存在。 “不是,应该是王子殿下所奏的音乐太美了。”迟萻眼睛眨也不眨地胡谄。 迪奥普斯收起竖琴,听到迟萻的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没有拆她的台。作为一个妖精王子,他比在场的人更清楚刚才发生什么事情。 春之祭一直持续到午夜,月亮升至半空中,人群才渐渐地散去。 回到卧室,王子殿下将迟萻搂到怀里,与她交换一个缠绵的吻,沙哑地说道:“亲爱的萻萻,你总能让我感觉到惊奇。” 迟萻没说话,而是用探究的神色看他,回想刚才练剑时的灵光,迟萻觉得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他抚着她有些红肿的唇,温柔的声音说道:“从卡利维特回来后,我们就举办婚礼吧。” 迟萻看着他,缓缓地应一声,“好。” 王子殿下听到这话,高兴地双手圈着她的腰,在室内转了几圈,一把将她丢到床上,颀长的身体随即覆压上去,手指轻抚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渐渐地往下滑去…… 迟萻感觉到脚上的冰冷,打了个激灵,发现那邪恶的藤蔓又开始作怪,身上的男人眼睛都要红了,忙扯过被子就裹住自己,说道:“明天要离开了,今晚早点睡。” 王子殿下被撩得眼睛快要发红,看了她半晌,只好道:“好吧,你乖乖地睡,我不吵你。” 迟萻瞅着他,有点儿胆颤心惊,那一瞬间,都有一种从了他算了的念头。不过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的癖好,她又决定还是当缩头乌龟吧,藤蔓什么的,还真是伺候不起。 男人将她抱到怀里,一双紫眸深沉地看着她,眼里是赤裸的黑暗欲念,让迟萻头皮发麻,赶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 翌日,月光龙的嘶鸣声在塔兰斯王宫上空响起。 与国王、王后及小公主爱葛妮丝道别后,一行人坐上月光龙,往北方冰雪之城飞去。 有月光龙代步,原本需要几个月时间的旅程,缩短到三分之一。只是越往北,天气越冷,众人身上的衣服也从塔兰斯特有的轻薄换成保暖的衣物,沿途在一些国家的城市里购买好几次日用品。 一个月后,一行人在距离霍奇拉斯国不远的荒芜林里停下休息。 霍奇拉斯国的国都向来有火都之称,原因便是它建立在火山之上,导致这里的气温一年四季炎热,还未到霍奇拉斯国,一下子仿佛从冬天进入炎热的夏天。 “明天穿过荒芜林后,我们就进入霍奇拉斯国的边境,到时候大家小心一些。”迪奥普斯叮嘱身边的骑士们。 众人应了一声。 法蓝手持着佩剑,沉默地坐在那儿,火光中,一双眼睛跳动着橘色的焰火。 突然,他抬头看向不远处裹着斗蓬的迟萻,问道:“莉莉安公主,怎么了?” 迪奥普斯正给迟萻准备食物,听到这话,转头看她,发现她坐在枯木墩上,手拿着一根木棍,正在面前沙土上凌乱地比划着什么,手上的速度非常快,那沙土上的线条形成的符咒让非占卜师的普通人完全看不出代表什么。 对于法蓝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迟萻的异常,迪奥普斯非常不爽。不过也知道法蓝是将她放在心上,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是法蓝和莉莉安逃亡期间培养的习惯。 “有强大的黑暗生物接近我们。”迟萻沉声说道,脸色有些不好。 众人知道她是占卜师,虽然不知道她的占卜本事有多强,但对她的话是非常相信的。 当下迪奥普斯马上下令道:“先离开这里。” 月光龙长嘶一声,众人跳上月光龙,赶紧飞离此地。 在新月初升时,月光龙在荒芜林里的一处空地停下。 月光下的荒芜林荒凉、凄冷,漆黑枯萎的树干如张牙舞爪的魔鬼,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黑暗生物的叫声,驱赶那些误入荒芜林中的旅人,为他们带来噩梦和灾难。 迪奥普斯让月光龙去觅食,罗德尼带领其他的骑士支起帐蓬,法蓝自动到周围巡逻守,只有迟萻闲闲没事,就站在一旁看着。 突然,迟萻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小虫子翻动着泥土。她心中警觉,猛地转头看去,看到荒凉的荒芜林里站着一个俊美的妖精,正朝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欲再仔细看时,那人如镜花水月一般消失。 “萻萻,小心!”迪奥普斯的声音响起,朝她奔来。 迟萻反应过来时,脖子和腰间被冰冷的东西套住,身体猛地往后仰倒。 她双手抓着套在脖子上的东西,被拖着后退时,恰好看到迪奥普斯朝她奔来的一幕,接着一只微凉的手掩住她的眼睛,意识沉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了…… 53|妖精国度 迟萻醒来时, 发现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中。 她在黑夜里的荒芜林里醒来, 慢慢地摸索着爬起身,手指碰到地上干枯的草, 冷静地判断着目前的一切及自己的处境,并没有惊慌失措。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嗥叫,不知是什么黑暗生物,这叫声格外的凶恶凄厉。 她僵硬了下, 继续摸索, 终于翻身坐起来。 黑夜的荒芜林的危险度不比妖精森林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荒芜, 甚至没有什么动物,只有行走在黑暗的生物,比起妖精森林来,更危险几倍。虽然有月光, 可是月光在这里变得惨白一片, 那黯淡的月色洒在枯萎的林木间,更显阴森, 能轻易地勾起人心中的黑暗及恐惧。 迟萻坐起来后, 就不动了。 她的一只手搭在臂弯上, 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另一只手则抚着身上的衣服下摆, 缓慢地绘着一个血符。 终于, 符成时一道灵光乍现, 迟萻毫不犹豫地将这符往左侧的地方拍打过去。 这虚空画符的本事还是迟萻在上个世界学到的,年身上的符纹是一种非常精深的正宗道家符箓,可惜她在那个世界里待的时间太短,没能给她更多的时间参悟,唯有这虚空画符是最熟练的。 随着血符击中对方时,血光闪现,也让迟萻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披着斗蓬的妖精不得不离开隐藏的地方,以躲过这一击,只是他横手挡住攻击的地方仍是被血符击中,整个手掌血淋淋一片。 渗淡的月光照亮对方的身影,也让迟萻看清楚这只妖精的模样,正是去年在罪恶之城所见的那名妖精。 此时他用震惊的神色看着迟萻,说道:“你是占卜师?不对,占卜师没有这样的能耐。” 迟萻缓缓地站起来,看着他,并不言语。 妖精并不在意手上的伤,一道优美的妖精咒语流动,他手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弄好手上的伤后,他朝迟萻走去,站在她面前打量她,说道:“你是迪奥普斯的情人,我不会杀你。” 听到这话,迟萻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非常温暖的微笑,客气地问:“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塞西尔,曾经是火妖精一族。”塞西尔说道。 迟萻唔一声,“曾经?那现在……” “现在我只是一个被驱逐出妖精森林的人。”塞西尔面上露出怅然的神色,然后看她一眼,又道:“当年塔兰斯国的王妃怀孕时,我恰好路过,亲眼看到迪奥普斯出生,他继承塔兰斯的祖先最完美的妖精血统,是人类中难得的妖精与人类结合诞生的完美后代……” 塔兰斯国的第一代国王是一名妖精,也因为这位妖精的祖先,才能使得塔兰斯在大陆中的地位强盛,塔兰斯的王室都是妖精的后代,一代代传下来,直到迪奥普斯出生。 迪奥普斯是塔兰斯国王室中历代那么多的子孙里最完美地继承先祖妖精血统的王子,与世隔绝的妖精森林由此为他打开。 迟萻看他怅然的模样,眉心跳了跳,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阁下将我捉来有何目的?” 西塞尔忍不住又看她一眼,发现她竟然没有害怕恐惧,依然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不慌不忙的,仿佛此时她并非是阶下囚,而是身在华丽的宫廷中一样从容。 显得实在是……特别。 “你看起来……很与众不同,怪不得挑剔的迪奥普斯为你倾心。”西塞尔说着,忍不住笑了,“不过迪奥普斯现在应该很愤怒。” 迟萻沉默,不用想也知道那位王子殿下现在有多愤怒,该庆幸的是,这份愤怒不是针对自己,不怕他犯蛇经病。 反正他要犯蛇精病也不是针对自己,迟萻并不担心。 事后迟萻才明白,自己此时的想法有多大错特错,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要带你回妖精森林一趟。”西塞尔说。 “为什么?”迟萻忍不住问。 “你不必知道。”说着,西寒尔将手放在唇边,朝黑暗的荒芜林吹起一道古怪的哨声。 不久,迟萻就感觉到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往这儿接近,她浑身紧绷,掐着手心,警惕地看着西塞尔。 很快地,迟萻就看清楚那穿过枯林而来的东西,是一只巨大的三头夜枭。 夜枭的三个脑袋齐齐看过来,表情非常凶恶,它身上携带着黑暗的血腥味,让人胆寒。这种黑暗生物非常强大,人类最强大的骑士都不敢与它们正面相对,遇到时大多数是绕道而行,可这只妖精却能驱使它。 妖精亲近大自然,厌恶一切黑暗,只有堕落的妖精才会与黑暗为伍。 显然,西塞尔被驱逐出妖精森林后,现在已经堕落了。 在西塞尔上前要捉她时,迟萻忍不住后退一步,一道符就打过去。 西塞尔已经有经验,身体一仰,轻盈地避开她的攻击,脸色难看地说:“看在迪奥普斯的面子上,我虽然不会杀你,但不代表我会放任你。女士,你应该乖一点,否则要吃苦头的。” 迟萻深吸口气,说道:“对不起,我要去蛇塔救我的母亲和两位姐妹。” “蛇塔?是霍奇拉斯国的蛇塔?”他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是的,我是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我必须去救她们!”迟萻一脸坚定地说,“如果不能救出她们,我哪里也不会去!所以,非常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西塞尔拧起眉,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迟萻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一双眸子平静而深邃,暗中掐着手,随时准备战斗。 西塞尔虽然是被驱逐的妖精,但仍是具备妖精该有的一切,不管是妖精的美丽还是天赋。纵使这个人类占卜师拥有奇异的本事,可在强大的妖精面前,她依然不堪一击。 西塞尔冷笑一声,说道:“我可以帮你将你的母亲和姐妹救出来,但你必须要跟我走。” “真的?”迟萻怀疑地问。 “妖精从来不会欺骗!”西塞尔说,“我以妖精的咒言发誓。” 那一瞬间,迟萻明显感觉到一道法则的波动,一闪而过,将两人联系起来。妖精的咒语,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承认的言灵之一,言出必行,否则妖精必定会受到惩罚。 迟萻发现这其中蕴含的力量后,终于放松下来,说道:“可以,只要你能救出我的母亲和姐妹,我马上和你走,绝无怨言。” 不就是去妖精森林嘛,只要她能活着,就不怕会和迪奥普斯分离。迟萻虽然有些担心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迪奥普斯会不会越发的愤怒,将自己憋成变态,但目前她也没办法在这个妖精的手中逃走,不如先完成莉莉安的愿望再说。 心里打定好主意后,迟萻很快就镇定下来,决定接下来走一步算一步。 “一言为定。”西寒尔说着,跃上三头夜枭的背,朝她伸手:“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迟萻伸手过去,让他将自己拉上三头夜枭的背。 三头夜枭朝夜空发出嘶哑的鸣叫声,振翅展开,朝月亮升起的地方飞去。 他们离开后不久,一群月光龙飞过,在半空中绕了几圈,方才降落下来。 银发的俊美男人从月光龙背后跃下,沉着脸走过来,他的目光望着四周,突然伸出手,吟唱妖精的咒语。 凄清的月光下,妖精优美的咒语像古老的语言,周围枯萎的树木开始焕发新的生机,枝头上抽出嫩绿的新芽,那鲜嫩的色泽在月色下迎风簇展,朝吟唱咒语的妖精舒展身体,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与妖精窃窃私语。 半晌,男人收回手。 在他停止吟唱咒语后,那些重新焕发生机的枯树的枝头的嫩叶瞬间枯萎掉落,与地上的乌泥混成一体,荒芜林再次恢复先前的凄冷荒凉,仿佛刚才昙花一现的春意不曾出现。 法蓝提着剑上前问道:“迪奥普斯王子,有什么发现?” “他们在半个小时前离开了。”迪奥普斯阴沉着脸说,“他们朝月亮升起的地方而去,坐着三头夜枭。” 三头夜枭?一群人吃惊地面面相觑,这种强大的黑暗生物,谁能驱使它? “他们是要去冰雪之城?”法蓝皱眉问。 迪奥普斯冷笑,“火妖精是最烈性的妖精,他既然一直憎恨妖精,想必他最终的目的地会是妖精森林。不过……”他凝眉细想一会儿,忍不住缓缓露出一抹微笑,“莉莉安不会乖乖地和他一起走的。” 他的萻萻从来就不是个柔顺的女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地顺从他。 当下,迪奥普斯重新跃上月光龙,说道:“先去霍奇拉斯国!” 其他的骑士跟着跃上月光龙,一群月光龙往霍奇拉斯国飞去。 *** 三头夜枭的速度非常快,特别是在夜色中,这是它们的主战场,速度竟然比月光龙还要快上一些。 迟萻原本以为想要救出卡利维特王妃和两位公主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毕竟这算是莉莉安最终的目标,但哪知道这个火妖精竟然直接召唤其他的妖精,让他们帮忙去蛇塔救人。 水妖精、土妖精、风妖精悉数被召唤而来。 “西塞尔,你让我们去霍奇拉斯国的蛇塔救三个人类?”有一头飘逸的浅绿色头发的风妖精奥兰多惊讶地问。 “西塞尔,你到底想做什么?”蓝色头发的水妖精西西娅同样皱眉。 土妖精奎克叹息道:“西塞尔,你别执迷不悟,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向妖精王请罪,他会宽恕你曾经犯下的罪行,让你重新回妖精森林。” 西塞尔看着几个妖精,沉声道:“如果你们还当我是朋友,你们就帮我这个忙吧。” 三个妖精听到他的话,都忍不住想叹气,最后还是温柔的水妖精西西娅转移话题问道:“西塞尔,这个人类姑娘是谁?” “她是迪奥普斯的情人,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西塞尔介绍道。 瞬间,迟萻就被三个妖精围观了。 这三个异世界的俊男美女同时逼近,让迟萻差点产生审美疲劳,在他们美丽的外形下,衬得她像只丑小鸭一般。平时面对迪奥普斯一个美男子已经很考验她的定力,现在三个一起上来,让迟萻有点儿眼晕。 “原来迪奥普斯那小家伙喜欢这样的姑娘。”奥兰多感叹地道。 “迪奥普斯的眼光不怎么样。”土妖精奎克摸着下巴说。 迟萻朝他们微微一笑,说道:“真是抱歉,偏偏他就是看上我了。”而且还缠了几个世界。 这自恋的话让几个妖精都忍不住愣了下,然后拍拍她的脑袋,奥兰多说道:“小家伙,自信是好事,自信过头反而是坏事,还没哪个人类敢在妖精面前自信呢!” 几个妖精围观完迟萻后,最终答应西塞尔的请求,当即马上就去蛇塔救人。 有风妖精的控风能力加持,速度快了几倍不止,仿佛瞬间他们就来到黑暗恐怖的蛇塔。 蛇塔建在霍奇拉斯国西南方的沼泽里,那片沼泽里生活着很多巴利斯长足蛇,这种长足蛇潜伏在沼泽里,是最冷血的猎人,人类是它们的食物,每一个经过的人类都会被它们不动声色地拖进沼泽里吃掉,这沼泽中不知埋葬着多少尸骨。 也因为这些巴利斯长足蛇的存在,让人闻塔色变,霍奇拉斯国便用蛇塔来关押一些重要的犯人,去年被灭国的卡利维特国的王妃和两位公主就被囚禁在这里。 在几个妖精的护持下,迟萻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蛇塔,轻易地避过巡逻的士兵,来到关押卡利维特国的王妃和两位公主的住处。 “谁?” 黑暗中传来一道警惕的声音。 迟萻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缩在床上的憔悴女人,低声道:“母后,是我,莉莉安。” 缩在床上的女人木然地看着她一会儿,仿佛才终于想起莉莉安是谁,猛地从床上翻下来,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抓着她的肩膀,一双眼睛紧紧地锁着她。 “你是莉莉安?真的是我的莉莉安?”卡利维特王妃又哭又笑,突然想起什么,马上推开她,愤怒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被霍奇拉斯国捉过来的?你不应该来这里。” “母后,我来救你们出去。”迟萻说道,“你和莉纱姐姐、丽丝和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夺回卡利维特的领土,重建卡利维特!” 卡利维特王妃半晌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慌忙地抚了抚凌乱的头发,再三确认道:“真的?莉莉安,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卡利维特的国王印章和冰雪之心都在我这里,有了它们,可以重新召集卡利维特的军队,夺回卡利维特的领土。” 听到这话,卡利维特王妃再没有怀疑,马上去喊隔壁房里的两个女儿。 迟萻淡淡地站在那儿看着,仿佛她与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看着那两个阶下囚的公主又哭又笑,她心中一片平静。 最后在几个妖精的帮助下,迟萻轻松地将三个女人从蛇塔偷出去,借助三头夜枭,让它载着几个女人离开蛇塔。 三个女人重新站在森林前,眺望着远方的蛇塔时,仍是不敢置信,不相信自己竟然逃出来了。 在她们发愣时,西塞尔走过来,对迟萻道:“如你所愿,已经救出她们,你是否该跟我走?” 迟萻看了一眼天色。天还没有亮,短短时间内却完成了原本算是艰巨的任务,让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妖精的强大,若不是妖精与世隔绝,不与人类产生过多的联系,只怕这个世界已经被妖精统治,没有人类什么事了。 她朝西塞尔点头,转身对三个女人道:“母后,莉纱姐姐,丽丝,我要走了。” 三个女人终于回过神来,听到她这话,都愣住了。 “你要走了?去哪里?”卡利维特王妃焦急地问道,虽然和这女儿相处不多,但这是她的女儿,她也关心她的。她一个柔弱的占卜师竟然能将她们几个女人救出来,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想着,卡利维特王妃忍不住看向裹着斗蓬看不清楚模样的西塞尔。 “我答应西塞尔的事情,现在要兑现。”迟萻没有多作解释,对她们道:“你们在这里寻个地方藏起来,法蓝会很快就过来找你们,到时候你们和法蓝一起走吧,去重建卡利维特国!” 迟萻说完,朝西塞尔点头,和他一起跃上三头夜枭的背,朝着夜空飞去。 54|妖精国度 迟萻以为以西塞尔的速度, 他们只需要一个月就能抵达妖精森林, 哪知道却花了比这更多几倍的时间。 “你知道迪奥普斯掌控的妖精天赋是控植吧?”西塞尔解释道,“有植物的地方最好不要走, 否则很快就会被迪奥普斯追踪到的。” 听到这里,迟萻心里有些可惜,怨不得这人宁愿绕远路,也不肯走草原森林这些地方,就算是晚上休息时, 也绝对不在这些地方休息。 也因为如此, 迟萻见识到这个世界各种各样奇特的地貌,大多让她叹为观止。 特别是, 这些地貌太过稀奇古怪,其中生活着的黑暗生物也特别地多,给他们的旅行带来非常大的麻烦。可为了避开迪奥普斯,西塞尔并不在意, 艰难一点好过直接面对迪奥普斯。 既然他这么忌惮迪奥普斯, 那为什么还要将她绑走惹怒他?难不成她的存在又像上个世界那样坑爹? 因为这个猜测,迟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原本还打定主意, 等完成莉莉安的心愿, 就可以好好地陪迪奥普斯, 这个世界她一定好好地活着, 不要短命, 哪知道又惹出这些事情。 行路的途中, 迟萻不止一次地试探询问西塞尔要将她带去妖精森林的目的, 可惜这个火妖精虽然性子烈,却是一个非常守得住秘密的妖精,竟然没透露一点口风。 试探几次后,迟萻也不再做无用功,非常配合地跟着他跑路。 妖精与人类的实力不能同日而语,迟萻也意识到自己和西塞尔之间的实力差距,在发现自己没办法逃跑后,就没有再做无用功,省得到头来自己吃苦。也因为她的配合,所以这一路上,西塞尔对她还算照顾,特别是在遇到黑暗生物逃亡时,西塞尔更是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遇到几次黑暗生物的截杀后,迟萻才知道西塞尔并不是与所有的黑暗生物交好的,他也是十分挑剔,像一些从黑暗冥地而来的黑暗生物,是妖精和人类齐力消灭的对象,西塞尔每次见到后,都会极尽所能地将它们消灭。 “你知道为什么人类和妖精对黑暗生物从来不认同么?”西塞尔问她。 迟萻摇头,莉莉安作为一个还没有出师的占卜师,一心沉迷占卜之术,对外界的了解非常少,只有基本的常识,一些比较深奥的东西,莉莉安还没有资格接触。 “其实这个世界的黑暗生物也是有好有坏的,像三头夜枭,它虽然是黑暗生物,但它身上并没有邪恶堕落的冥气,所以我可以驱使它。只有那些来自黑暗冥地的黑暗生物,是真正的邪恶和堕落的根源,会为这片大陆带来血腥和灾难,昨天我们对付的那群血狼就是从黑暗冥地来的……” 迟萻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跳,她想起昨天他们对付那群血狼时,西塞尔无意间透露的一句话。 就在这时,西塞尔转头看她,说道:“黑暗的冥地之主很快就会复活。” 迟萻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到他继续道:“你知道霍奇拉斯国为什么会突然向卡利维特发起战争?” 迟萻自然摇头。 “霍奇拉斯国虽然野心勃勃,但他们的兵力还不足以支持霍奇拉斯国争战大陆,不过是因为受到来自黑暗冥地的诱惑,他们已经堕落了,让野心不断地膨胀滋长,致使他们与魔鬼作了交易……” 听到这里,迟萻不由得有些担心刚从蛇塔中逃出来的卡利维特王妃和莉纱公主她们。 按原来的计划,她让法蓝接走她们,与潜伏在霍奇拉斯国周围准备营救她们的卡利维特的骑士集合,接着他们会先去卡利维特王妃的娘家——克洛斯国寻求帮助,为复兴卡利维特做准备。 克洛斯国的国王是卡利维特王妃的兄长,也是莉纱公主等人的舅舅,只要她们去请求,克洛斯国会帮助她们。 可如果这事情涉及到黑暗冥地,那就不好办了。 西塞尔为她科谱完黑暗生物及黑暗冥地后,就再次带迟萻上路。 接下来,他们再遇到黑暗生物时,迟萻也不像以往那样袖手旁观,而是手持着剑加入战斗。 不得不说,西塞尔在人类中生活太久,也学会了人类的心眼。 他明知道自己将迟萻从她的未婚夫身边绑走,会让迟萻不配合,导致他们的旅途并不顺,所以他直接从另一面入手,让迟萻心甘情愿地配合他。 迟萻的剑术在这样的旅行中得到进一步的提高,《混元心经》里的剑诀被她练得更发的流畅。 每次她以剑杀黑暗生物时,那位控火御敌的妖精就会说:“你看起来真不像是个女人。” “谢谢赞美,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迟萻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完美的笑容。 西塞尔顿时脸色一黑,这人类果然很自恋。 途中,他们又遇到好些妖精。 这些妖精与西塞尔像个老朋友一样欢聚后,好心地告诉他:“西塞尔,听说你将塔兰斯国的迪奥普斯王子的未婚妻绑走了,迪奥普斯王子对此非常生气,你可要小心,迪奥普斯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小家伙。” 西塞尔对此不以为意,说道:“等他真的追上来再说。” “你可别欺负他,他的年龄虽然比我们这些妖精都小,但他的天赋却是最高的,妖精森林甚至曾为他的降临而赞美歌唱,只要在森林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也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所以,我已经尽量避开森林。”西塞尔说。 迟萻看到这些美丽动人的妖精,这才知道人类的世界里,也生活着很多妖精,只是妖精生活的地方有妖精布下的咒语,人类无法轻易地靠近,所以人类才没有发现除了妖精森林外,其他地方还有妖精。 而这些妖精,其实也时常与人类接触,甚至有时候会插手人类的一些事情。 不管如何,西塞尔的最终目的是妖精森林。 绕道跑了半年后,迟萻和西塞尔终于来到妖精森林。 看多了其他地方古怪的地貌,每次都要面对一群可怕的黑暗生物,突然看到美丽的绿色森林,还有正常的小动物,迟萻还挺怀念的。 来到妖精森林,西塞尔比在黑暗生物的地盘中还要警惕,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暴躁。 “西塞尔,你担心什么?”迟萻故意问道,“这里是妖精森林,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你不必太担心。” 西塞尔瞥了她一眼,皱着眉没有说话。 两人徒步朝森林深处而去。 西塞尔在前面开路,但他一只手仍紧紧地捉着迟萻的手,仿佛害怕她跑掉一样。 迟萻对他的行为不置可否,妖精森林太危险了,她的脑子坏掉才会舍弃身边这个妖精的保护逃跑,要逃也不在这种地方逃。 一人一妖精徒步前行,天色很快就昏暗下来。 已经是傍晚了。 傍晚的妖精森林没有白天的明媚漂亮,多了一种阴森之感,光和暗的交界没有出现,妖精的森林也没有为他们敞开,在这地方,随处可能会遇到致命的危险。 迟萻跟着西塞尔徒行,不由想到上一次经过妖精森林时,迪奥普斯带她去森林里的木屋休息的那晚,不知道这里距离森林里的小屋远不远。 正想着,突然听到周围传来窸窣的声音,像小虫子在泥土里翻身,又像什么蛇类滑过腐叶发出的声音,或者是暗地里窥探的黑暗生物…… 迟萻正警惕时,突然西塞尔大喝一声,一把抓起来将她往旁掷去。 他吟唱起妖精的咒语,一条火龙凭空出现,往前方疾飞而去,所经之处,树木草丛等被点燃。一条水龙倏然出现,在林木间穿梭,化为雨露,将被火龙卷席的地方洒去,滋滋的声音伴随着刺鼻的黑烟冒起,很快周围就被黑烟笼罩,模糊视野。 迟萻被西塞尔掷出去时,腰间就缠来一根冰冷的藤蔓,将她紧紧缠住,往远处拖离。 迟萻被黑烟呛到,捂住鼻子不断地咳嗽,根本顾不得那缠上来的藤蔓。她看着黑烟中和西塞尔战斗的人影,对方身材颀长,姿态优美,有妖精的灵动和轻盈,却看不清他的长相。 迟萻怀疑他是迪奥普斯。 迪奥普斯知道西塞尔的目的地是妖精森林,所以不管西塞尔怎么绕远路,他迟早会回到妖精森楚,在这里守着,总会堵到他们。迟萻心里早有猜测,所以现在这一幕,她并没有太过吃惊,连被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藤蔓捆住,她也没有太过担心。 西塞尔应该也是有所猜测才对,所以在进入妖精森林后,他的情绪变得暴躁起来。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迪奥普斯的行动力这么强,甚至他们才进森林不久,似乎就被盯上了。 火与水在半空中交织,西塞尔趁机扑向前,神色狰狞而狠辣,手中的长剑朝对方划去。 铮的一声金鸣之声响起,一根漂亮的权杖挡住西塞尔这一击,随即一道声音响起:“西塞尔,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西塞尔听到这声音,惊声道:“莱安!是你?” 黑烟因为细雨终于消失,露出黑烟中的妖精,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俊美妖精,神色冷漠地看着他。 西塞尔脸色大变,转身要去找迟萻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她不是被其他的妖精带走,就是迪奥普斯出手。 西塞尔下颚抽紧,眼看着就要进入真正的妖精森林,却在这里功亏一篑,他不甘心! 西塞尔转身就朝着迟萻的气息追过去,莱安上前拦住他,被他毫不迟疑地一道火之咒语杀过去,狠声道:“莱安,我不想和你为敌,你最好不要来惹我!” 说着,他跳上一棵树,身体轻盈地在树林里穿梭,很快就消失不见。 ***** 迟萻被藤蔓卷走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藤蔓的速度非常快,迟萻心惊胆颤,总觉得即将到来的事情会很可怕。 这时候,她已经在想着等会儿见到迪奥普斯,怎么为自己辩护,让他别犯病才好。到时候她是先解释自己其实真的是身不由已、被妖精绑走也是很无奈?还是赶紧先抱过去,告诉他,她爱他爱得要死,时时刻刻没忘记逃走去找他,可惜西塞尔太强了,她一直没有机会逃出来……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轰隆一声,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迟萻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差点让她以为自己失明了。 她依然被藤蔓捆得结实,悬在半空中,周围没有风的声音,安静得像另一个空间。 这是一片黑暗的空间,可刚刚她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一下子就黑下来,让她不由得想到一个非常贴切的词——小黑屋。 她又打了个哆嗦,让自己别吓自己,这是异世界,没有记忆的司昂才不会懂得小黑屋这种邪恶的东西呢。 正自我安慰着,突然她的身后贴来一具温热的人体,然后是一双手将她拥进怀里,满足的叹息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迪、迪奥普斯……”迟萻结结巴巴地开口。 对方似乎并不想和她说话,在她开口时,就已经堵住她的嘴。 这一个吻格外的激烈凄惨,迟萻感觉到嘴角破了,甚至尝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迟萻伸手拍他,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快要被他——吻到没办法呼吸了!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迟萻用力都没办法扭开脸,只好尝试着回应,谁知道她的回应反而引起身上的男人更激烈的反应,直接将她摁压倒在地上。 迟萻感觉到身下靠着的坚硬冰冷的东西,她的手无意识地摸过去,很快就发现这些是密集交织的藤蔓…… 这是要被关小黑屋做死人的节奏啊! 迟萻大惊,开始挣扎起来。 这个世界的司昂因为有控植能力,所以不知不觉就进化成个变态,这也是迟萻心头发悬的存在,对他真是又爱又恨,左右为难,总希望他在做这种事情时,千万别使出他的控植能力,可现在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背后是冰冷交织的藤蔓织成的“床”,前面是一具炙热强壮的体魄,迟萻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那滋味,真是非常酸爽。 “迪奥普斯!”她尖叫一声。 压在她身上咬她的人却没有放过她,她的身体哆嗦得越发的激烈,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强烈地挣扎起来,哭着道:“迪奥普斯,你别这样……” “怎样?你不喜欢?” 阗黑的世界里,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暗哑的情欲。 不知何时,她的四肢都被藤蔓束缚着,就像砧板上待宰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被送到男人面前,任他恣意享受…… 他的鼻尖蹭在她的耳边,含着她的耳珠,听到他低低地说:“萻萻,你不喜欢我给你的么?” “不……”刚吐出一句,她马上改口,“喜欢,很喜欢!” 只要他不变态地折腾她,他说什么她都喜欢!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她不喜欢,他偏偏就要逼到她喜欢。 他吻着的唇,捏着她的下巴,与她亲昵地纠缠。 黑暗并不能阻止他的视线,让他能清楚地看到身下的人一点一点地为他舒展开她美丽的身躯,她脸上的神色更是动人,让他痴迷不已。 想要狠狠地侵犯她,想让她在他身下哭泣,想要她紧紧地包裹着他,更想要……让她永远离不开他! **** 这一夜反反复复,迟萻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天亮,时间在这里变得没有意义。 哭泣求饶被他当成情趣,反而能更加激起他的性趣,高昂的欲望没有止歇。搞到最后,迟萻都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算了,可惜人的生理反应没办法控制,她越是忍耐,他越是激动,缠着她,听着她的声音,乐此不彼。 属于男人的气息染遍她的身体,直到她累得陷入黑暗时,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哑地说:“萻萻果然如我想象的那么美味……” 真是……变态! 等她再次醒来后,发现周围还是一片黑暗。 迟萻如同在塔兰斯王宫的那个冬天,趴在温暖的人体上安睡,能感觉到他们还没有离开那片黑暗的空间。 “萻萻,醒了么?” 迪奥普斯拥着她,温暖的唇亲吻她的面容,声音温柔得仿佛先前那一场疯狂是她的错觉。 虚软无力的身体以及某个地方钝钝的疼痛让迟萻知道那不是错觉,她唔了一声,懒洋洋的,有点儿不太想理这位王子殿下。 妈蛋!会控植了不起啊! 想到这里,她一脚朝又缠上来的藤曼踹去,接着就听到一道暧昧的鼻音,她的身体被人用力地抱了起来,感觉到那贲张的东西,迟萻委屈得不行。 “迪奥普斯……” “嗯?难受?”迪奥普斯摸着她的脸,端来一杯清水喂她,到底没有再动她。 迟萻大口地喝下,喝完后舔舔干躁的嘴唇,继续用委屈的声音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对这个黑暗的地方,迟萻觉得估计毕生难忘,那无处不在的藤蔓,还有这个缠着她的男人,在黑暗中的疯狂缠绵……邪恶得不堪回首。 迪奥普斯没有回答,只是拥紧她。 迟萻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 这男人已经食髓知味,压根儿就不想这么快离开,对于这片黑暗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可是万分的欢喜的。 55|妖精国度 迟萻终于离开那黑暗的牢笼时, 有一种重见天日的嘘唏。 这几天的时间, 简直堕落得让她忍不住捂脸,中间的情节事后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偏偏那位王子殿下却仍是意犹未尽,要不是她强烈地要求,主动地上他好几次,只怕他还不想离开。 后来迟萻才知道,那黑暗的空间是他用藤蔓制造出来, 那片空间里, 他就是绝对的国王,不管谁被关进去, 只能成为他的猎物,任由他主宰一切。 迟萻这才知道他以前说要制造一个牢笼将她关进去的话真的不是开玩笑,对于这位有控植天赋的王子殿下来说,藤蔓编织的牢笼比任何东西都稳固。 很好很强大, 这小黑屋的技能妥妥的, 迟萻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位王子殿下才好。 离开那黑暗的牢笼后,他们很快就回到当初的森林小屋。 王子殿下的不变态不发疯的时候, 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此时他端坐在森林里的小屋中, 穿着昂贵的长袍, 佩戴着金色的额饰和臂环, 一副人模人样, 实在让她无法将在黑暗的牢笼里疯狂的男人联系起来。 迟萻看着这位俊美的王子殿下, 心情有些怅然。 慢吞吞地吃着很久没碰的热腾腾的食物, 迟萻用严肃的表情对那位王子殿下说:“被西塞尔带走后,我好几次都想逃走,但你知道的,我不是西塞尔的对手!” 男人支着脸,一双漂亮的紫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唇边挂着醉人的笑容,时不时地拿手帕为她擦嘴,指腹不经心地滑过她的唇瓣。 迟萻有些不习惯,想要偏首避开,但一对上他微变的脸色,马上由着他。 行,谁喜欢犯病谁是老大,她伺候着还不行么? 应付这种正在酝酿着进化的变态,迟萻已经得心应手,自己男人自己伺候! “你听清楚了么?这次的事情不是我的错。”迟萻严肃地申辩道。 迪奥普斯点头,掬起她的一缕黑发,懒洋洋地说:“嗯,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再也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像是明白她眼中的指控,男人很自然地说:“但我很想这么做,恨不得将你关起来,关在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的地方。”他抚着她的脸,在她额上亲吻,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只要一刻没有见到你,我的心会焦急不安,难以忍受。” 更何况,西塞尔带她一走就是七个月,快要将他逼疯了。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叫嚣着拥抱她,占有她,很自然地选择做出他最渴望的事情。 迟萻仰脸呆呆地看着他,虽然他的神色温柔得醉人,俊美得天地失色,可是那双深沉的眼眸里透露出来的黑暗欲念,仍是让人惊惧得心弦悸动。 妈蛋!这家伙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想发疯,没人能阻止! 所以不管是不是她的错,他先疯完了再说。 迟萻有一种不想搭理他的无力感。 迪奥普斯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一些,他伸手放到她后脑上,轻轻地抚着她的发。 “我就是这样可怕的人!我虽然身处在光明的世界,心却已经堕入黑暗的深渊,永远无法改变!”迪奥普斯深深地凝视她的眼睛,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疯狂,“可是我并不想改变这样的自己!萻萻,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这惊骇世俗的话,让人惊惧到极点,迟萻却沉默了。 从在现世莫名其妙地遇到他,被他强势地要求交往后,迟萻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随后的几个世界,也证明她的猜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她穿越这些世界,而每一个世界必会出现的男人,让她明白,现世时的司昂的出现并不是巧合。 算了,她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迟萻想着,继续淡定地吃东西。 迪奥普斯双眼染上笑意,金色的阳光从窗外走过,爬在窗台上的藤蔓在风中簇展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迟萻能感觉到迪奥普斯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好,这种好心情让他眉眼变得温和,没有丝毫阴霾,俊美得不可思议。 看他沐浴在阳光下的脸温柔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然而,他的这种好心情在几个妖精的拜访时没了。 “西塞尔还没有放弃?”迪奥普斯冷冷地问。 领头的金发碧眼的妖精莱安说道:“是的,西塞尔已经进入妖精森林,妖精王请您走一趟。” 迪奥普斯看起来有些不愿意,但他并没有拒绝妖精王的邀请,说道:“我要带我的未婚妻一起,你知道的,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几个妖精的眉头微皱,明显是不愿意的。 “人类不能进入妖精森林。”莱安一脸正色地说道。 迪奥普斯一脸遗憾地道:“那么,很遗憾,我不能过去了,你们帮我向伟大的妖精王传达我的问候。” 发现迪奥普斯的态度坚决,几个妖精的脸色越发的不好。 迟萻安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发表意见。 妖精森林与世隔绝,妖精们显然并不欢迎人类进入他们的地盘。 最后,那个莱安似乎得到妖精王的指示,最终同意迪奥普斯的要求,一行人离开木屋,进入森林。 迪奥普斯紧紧地牵着迟萻的手,不容许她离开他身边片刻。 这举动看在周围的妖精眼里,觉得他们的感情非常亲昵,怨不得迪奥普斯不愿意和他的未婚妻分开。但迟萻知道,这人是恨不得紧紧地抓着她,免得一个错眼她就不见了。 虽然在黑暗的藤蔓空间里厮混了好几天,但这人好像更变态。 她的失踪,刺激到他,让他完全变态。 迟萻心里有些苦逼,只能叹口气,由着他折腾,反正只要他不发疯想要关她小黑屋就行了,她对他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 有妖精在前面开路,妖精森林如同自家的后花园完全为他们敞开。 当跨过由妖精王的咒语布下的屏障后,眼前豁然开朗,灿烂的阳光从天空中洒落,清溪野草,动物在草丛中出没,缤纷灿烂的鲜花簇锦,朝着远方蔓延而去,眼前的一切仿佛蒙上一层灿烂的金辉,美丽得宛若仙镜。 这里干净而美好,远处伫立在森林之中的豪华宫殿更添异域风情,让人如临仙境。 从宫殿中走出一名穿着纯白色长袍、腰束金色腰带的妖精,他拥有一张俊美得无法形容的脸,微微卷曲的银月色长发,碧蓝色的眼睛,额间佩戴着金色镶绿宝石的额饰,安静地站在那儿,仿佛温柔了整个世界。 在场的妖精们看到他,纷纷将手横到胸前,行了一礼。 “王,我们回来了。” 妖精王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们,那双眼睛里的温柔可以包容整个世界,让被他看到的人由然升起一种亲切温柔的情绪,忍不住面露微笑。 妖精王走过来,朝迪奥普斯张开手拥抱他,笑着说:“迪奥普斯,我的孩子,欢迎回来。” 迪奥普斯与他拥抱后,拉过迟萻,说道:“伯纳威尔,这是我的未婚妻,我将渡过一生的女人。” 妖精王朝迟萻微笑,说道:“欢迎来到妖精森林,人类的公主。” 迟萻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宫廷礼,笑道:“打扰了!” 寒暄几句后,迪奥普斯随妖精王进入宫殿,迟萻则被请到一处花厅中喝茶。 花厅正对着一处庭院,庭院中生长着许多漂亮的花,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 时不时有美丽的妖精从庭院走过,然后看她一眼,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用刻意去倾听,迟萻也知道这些妖精在讨论她,这群与世隔绝的妖精看起来有些单纯,并不是每一个都像西塞尔那样的。 迟萻觉得,这次妖精王将迪奥普斯叫回来,应该是为了西塞尔的事情。 正想着,突然就见一个绿色头发的女妖精走进来,站在她面前打量她,神色有些不善,说道:“人类的公主,你知不知道,西塞尔因为你,受到严厉的处罚。” 迟萻放下手中端着的宫廷茶杯,微笑着看他,“很抱歉,我真不知道。” 女妖精被她气得噎了下,然后上前抓起她的手臂,说道:“我带你去见西塞尔。” 迟萻没想到这些美丽的妖精们的力气比他们精致脆弱的外表大多了,想想迪奥普斯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她被动地由着这名女妖精拉走,回头往庭院看去,那些妖精发现后,并没有阻止,便放弃向妖精求救的意图。 这名女妖精将迟萻带进森林里,走了会儿,来到一个湖泊。 “西塞尔在那里。”女妖精指着湖泊说,脸上露出心疼难过的神色。 迟萻踮脚看了看,除了一面湖没看到西塞尔,正要问时,又听到她说:“西塞尔被囚禁在湖底,他永远失去自由,没有自由的妖精,很快就会因为疯狂而选择自杀……” 迟萻一脸莫名地看她。 女妖精的感情非常丰沛,不用她问,就一股脑地倒出来,“西塞尔只是想救他沉眠在黑暗冥地的恋人罢了,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原谅他呢?西塞尔真可怜……” 迟萻瞅瞅那面湖,再看看这女妖精,顿时明白了。 这女妖精仰慕西塞尔,可惜西塞尔一心想要复活他死在黑暗冥地的恋人,感觉不到女妖精的心意,这女妖精是一头热。至于西塞尔为什么一心想要绑迟萻回妖精森林,其实是拿她来威胁妖精王的,想以此逼迫妖精王打开通往黑暗冥与大陆的通道。 “你是迪奥普斯王子的未婚妻,若是为了你,吾王一定会让步。”女妖精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迟萻仍是不太明白。 女妖精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因为迪奥普斯王子是吾王任命的下一任妖精王,你是迪奥普斯王子的未婚妻,吾王不会不管你。” 迟萻吓了一跳,她男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是不是高了点? “很奇怪么?迪奥普斯王子可是吾王的后代,他完美地继承妖精的血统,将会带领所有的妖精将黑暗冥地之主赶回黑暗冥地,他是伟大的妖精。”女妖精一脸敬佩地说。 迟萻想起塔兰斯国的第一任国王是个妖精,而这女妖精说迪奥普斯是妖精王的后代,那岂不是这妖精王就是当年建立塔兰斯的第一任国王?那妖精王到底年纪多大了?明明看起来就像个二十出头的男人。 迟萻突然想起,这个世界的妖精只要不被杀死,就拥有漫长的寿命,青春永驻。 想到这里,迟萻有点儿心塞。 妈蛋,又是一个让她心塞得要死的世界! *** 搞清楚迪奥普斯和妖精王的关系后,等迟萻和那女妖精一起回到宫殿,看到站在那里像兄弟一样醒目的迪奥普斯和妖精王,简直不能直视他们。 迪奥普斯见到她,就过来将她揽到怀里,对妖精王说道:“伯纳威尔,我希望你祝福我们。” 妖精王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妖精,他强大的实力让他拥有宽广的胸怀,漫长的生命积累下来的见识让他拥有非比寻常的眼界及耐心。 他微笑道:“当然,迪奥普斯,只要你不后悔。” “你当年不后悔,我也不后悔。”说着,他牵起迟萻的手,准备告辞离开。 妖精王在他身后说道:“黑暗冥地之主将苏醒,迪奥普斯,你要小心。” 迪奥普斯朝他挥了下手,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迟萻走出妖精森林。 回到森林里的小屋,迟萻就被他抱到床上,两人面对面侧躺在那里。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脸蛋,紫色的眼眸看着她,眼里闪动着迟萻看不懂的情绪。 迟萻突然觉得他有些怪异,猜测着是不是刚才他和妖精王在宫殿里详谈时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是这种态度。 “迪奥普斯,你怎么了?”迟萻问道。 迪奥普斯将她拉到怀里,拥抱着她,说道:“没什么……萻萻,我会保护你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微微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地呢喃着。 迟萻听到这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又在木屋里住了几天,而且因为某位王子刚开荤,自然少不了胡天胡地的闹腾,每天都过得没羞没臊,让迟萻都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被这森林里的妖精看到,那简直没法做人。 “他们不会发现,周围有我布下的咒语,他们无法进来。” 在她担心几天后,迪奥普斯终于舍得为她解惑。 迟萻沉默了下,忍不住扑过去挠他。 这男人总是喜欢逗她,真可恶! 男人将她自动扑来的身子抱了个满怀,旋身一转,将她压在花墙上,笑眯眯地低首亲吻她,亲到最后再一次将她拖进黑暗中的藤蔓空间里,拉着她沉沦在欲望中。 “迪奥普斯!”迟萻尖叫,一边喘着气哀求,“我们出去吧……” 他托起她的臀部,将她压在柔软的花瓣中,巨大的花瓣不仅柔韧有弹性,而且怎么扯都扯不坏,像一张巨大的床。她被他的巨大撑得难受,微微蹙着眉头,双目含着水雾,眼角泛着瑰红的色泽,妩媚多情。 “亲爱的,难道你不喜欢这个世界?”他含笑问道,吻去她眼角的湿润,身下的进击却越来越快。 迟萻的思维很快又被他弄得崩溃,最后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只能伏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56|妖精国度 离开妖精森林后, 他们并没有回塔兰斯, 而是乘坐月光龙往北方而去。 迟萻身上裹着斗蓬,缩在迪奥普斯怀里, 避开高空的劲风,问他:“你打算去哪里?” 男人为她掖紧斗蓬,说道:“先去看看北方那些国家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想去见见在洛克斯国的亲人吧?” 迟萻顿了下,没有吭声。 上次西塞尔请几个妖精出手, 帮她将囚禁在蛇塔中的卡利维特王妃和两位公主救出来后, 还没等她安顿好她们,就火速地带着她跑了。这在正常人眼里, 确实挺虐心的,作为许久不见的亲人,应该让她们团聚才对。 只是,这男人突然而来的体贴挺让她惊奇的。 午时休息, 迟萻坐在月光龙脚下的阴影处, 看着正在喝水的男人,说道:“上次有西塞尔出手, 几个妖精很快就将她们救出来, 效率还挺快的。” 说完, 她朝男人笑了笑。 迪奥普斯将水囊递过去, 喂她喝了几口水后, 才若无其事地道:“亲爱的, 你嫌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帮你将卡利维特王妃她们救出来么?” 迟萻耸肩, “我没有这么认为。” 如果不是他坚持同行,迟萻原本是想靠自己去救她们的,有这些人出手,不过是效率加快罢了。 男人曲起一条长腿,挨到她身边,偏首朝她笑道:“因为我需要确认你不会跑,要将你带回塔兰斯培养感情,所以才会慢一些。只要霍奇拉斯一天没能处决所有的卡利维特逃亡在外的骑士及军队,他们就不会对卡利维特王妃和公主们动手。” 所以,就算慢一点,她们也不会有事。 比起这些人来,他其实更愿意先将这个女人捉在身边培养感情,确保她不会跑再说。 虽然这么做有点冷血,但这是他的性格,他无法改变。 迟萻了解地点头,说起来不管在哪个世界,她都是带着记忆而来,所以有些事情她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但对于没有记忆的司昂来说,每一个世界,他们都需要重新认识。 他们刚认识,还没有积攒深厚的感情,所以当时就算他不出手帮她,也是正常的。 而且,就算他不帮她,她也可以自己去将人救出来,对此迟萻并没有太过在意。 几个世界下来,她身上积累的技能让她足以应付这些任务。 它们也是这个男人给她的宝贵的财富。 想到这里,迟萻看着他,忍不住微微笑起来,突然有点明白自己穿越这些世界,除了做任务,也在煅练她,磨砺她,让她一步一步地成长。 随行的骑士很快就将烤好的烤肉、加热的面包和水呈上来,两人吃过午餐后,再次坐上月光龙往北方而去。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越是往北,天气越冷。 妖精王的预言里,黑暗起始于北方! 一路过来,众人在好几个北方的城市停下,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变化。 昔日的和平被打破,随处可以看到战火和争端,往昔安居乐业的人类陷于一种困厄之中,他们的意志和精神被潜伏在黑暗中的魔鬼支配,无法挣脱,只能日复一日地为一点小事焦躁不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不仅是人,还有国与国之间的关系。 卡利维特是第一个沦陷的国家,也是黑暗冥地开始侵略大陆的第一步。 “每隔一段时间,黑暗冥地与大陆的通道会打开,黑暗生物大量地涌入大陆中,黑暗冥地之主的苏醒,会给大陆带来战争和死亡。”迪奥普斯对迟萻说道,“这时,人类的势力会重新洗牌,运气好的话,得到光明的守护,在战争中保存下来,运气不好的话,可能所有人类最后不得不退到妖精森林中寻求庇护。” 迟萻听到这话,大概已经明白当初妖精王和他详谈的事情是什么了。 一行人低调地穿过北方众多城市,最后在克洛斯城外停下。 在克洛斯城休整一日后,迪奥普斯让人将塔兰斯国的拜访函递交到克洛斯城的王宫,不过一会儿,他们就被克洛斯城的宫廷骑士迎入王宫中。 塔兰斯国的王子拜访,克洛斯城的国王虽然不知道这位花都的王子怎么会突然来到北方,但也没有待慢,带着王妃及其几个儿女,以克洛斯国的最高仪式在王宫接见他。 “迪奥普斯王子,欢迎!”克洛斯国的国王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迪奥普斯回以一礼,客气地与他寒暄,接着对他道:“克洛斯的国王,这位是卡利维特的第二公主莉莉安·戴维斯。” 迟萻上前给克洛斯国国王行礼。 “天啊,你是莉莉安!”克洛斯国王激动地说,“我听你的母后说过你,上次就是你勇敢地闯进霍奇拉斯的蛇塔,将她们母女三人救出来!孩子,你是个勇敢的姑娘,你比你的父王、王兄更让人敬佩。” 迟萻微微笑道,“并非我一个人,当时还有我的朋友,是他们仗义相助,我才能平安地将她们救出来。” 迟萻没有为自己居功,虽然她自己也能将她们救出来,但这次确实是得到妖精们的帮助。 这时,得到消息的卡利维特王妃和两位公主匆忙过来,看到迟萻,扑过来与她拥抱。 卡利维特王妃搂着她,又哭又笑地说:“好孩子,我终于盼到你了,你还好吧?” 莉纱和丽丝两位公主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们。莉纱公主因为是长姐,性格稳重,丽丝公主则活泼可爱,虽然是位公主,她却不喜欢诗歌和音乐,而是喜欢弓箭和剑术,希望成为一名女骑士,她是一个勇敢的姑娘。 迟萻小声地安慰多愁善感的王妃,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莉莉安的两位姐妹,发现这两个姑娘一稳重一勇敢,都是有担当的公主,心头也轻松几分。 亲人相聚后,克洛斯国王忍不住奇怪为什么塔兰斯国的王子会亲自陪同迟萻一起过来。 “很抱歉现在才来告诉你们一声,莉莉安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明年的春之祭,我们将会在塔兰斯的星冠花下举办婚礼,在此诚挚地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迪奥普斯彬彬有礼地说。 端着王子身份的迪奥普斯简直是一个突然披上完美的汤姆苏光环的男人,让在场的男女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惊呼出声。 “天啊,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 克洛斯国王果然狂喜,莉莉安是他的外甥女,外甥女竟然能成为被妖精祝福的塔兰斯国的王子妃,于政治上来说,对克洛斯和卡利维斯只有好处没坏处,于感情上说,他也希望这位身世坎坷的外甥女得到幸福。 其他人也纷纷祝福他们。 当天晚上,克洛斯国王在王宫里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举办欢庆舞会。 迟萻被母亲和姐妹们及克洛斯国的王后及公主一起簇拥着去盛装打扮,迟萻虽然对这个世界的舞会有点儿抗拒,但也知道这是必要的社交活动,只好硬着头皮上。 真的勇士,必须能hold得住任何场合。 “亲爱的,你真是太漂亮了。”卡利维特王妃亲吻迟萻的脸说。 许是过去十几年从来没有相处过,突然间发现这个女儿其实也需要她的卡利维特王妃母爱泛滥,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迟萻。 莉纱公主和丽丝公主面上带着微笑,对此并没有感觉到不高兴。 她们的父王和唯一的兄长死于战火中,让这两位公主都成长起来,对仅剩的亲人十分珍惜。 “莉莉安,我很抱歉,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占卜塔中学习,我们却没有给你太多的关心。”莉纱公主歉意地说,她没想到国家一夕之间灭亡,父王和王兄死于战火中,她们成为阶下囚,最后却是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妹妹历尽千辛万苦去救她们。 丽丝也坦诚地道:“亲爱的莉莉安姐姐,我也很抱歉,因为我的出生,导致大家将你遗忘,让你一个人在占卜塔生活,我……我愿意成为你的骑士,只要你永远幸福快乐。” 然后又俏皮地眨眨眼睛,“塔兰斯的王子果然像传闻中的那样,是一位美男子,祝你幸福。” 迟萻心里有些抽搐,不过也看得出这三个女人是真心的,只能努力地微笑。 莉莉安从来没有怪过他们,她的愿望是将她们救出蛇塔,不拖累法蓝,所以迟萻也对这些陈年往事没有过份在意。 她不是莉莉安,无权对这些人过多地指责什么。 晚上的宫廷舞会热闹非凡,迟萻象征性地和迪奥普斯跳了一支开场舞后,赶紧撤了。 两人走在夜晚的克洛斯城的宫廷之中,清冷的夜色里,璀璨的星子在夜空中沉默地眨眼,冷冽的夜风吹来,掀起迟萻头上漂亮的头纱,额间的珍珠头饰在风中轻轻相撞,发出清灵的声音。 “你今天和舅舅谈了什么?”迟萻问他,发现原本高兴的克洛斯国王突然情绪变得凝重,连热闹的舞会都没让他高兴多少。 “和他说了妖精王的预言。”迪奥普斯并不隐瞒她。 妖精是这个世界最干净美好的生灵,拥有大自然赋予的强大能力,其中以妖精王的能力最强。妖精王预言到黑暗起始于北方,黑暗冥地之主即将苏醒,大陆再次经历千年前的战争。 妖精王的预言有魔力的效果,人们从来不敢忽视,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怪克洛斯国王会重视,心情变得凝重。 “舅舅知道也好,提前做好准备,就不会像卡利维特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迟萻说道,忍不住看一眼王子殿下,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位完美的王子,还真是能唬弄人。 她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边亲吻。 这个吻,果然打破了魔法,让他很快就变被动为主动,将她搂到怀里,肆意地亲吻她柔嫩的唇瓣。 *** 迟萻和迪奥普斯在克洛斯王宫待了大半个月。 克洛斯国王很喜欢塔兰斯的王子,真是越看越满意,也为外甥女莉莉安能找到这么优秀的丈夫自豪,每天有事没事都会找迪奥普斯一起说话。 至于迟萻,每次都被卡利维特王妃和两个姐妹包围着,做一些宫廷女人的事情,让她觉得非常无聊。直到丽丝偶然发现迟萻也会剑术时,兴奋地将迟萻带到庭院外一起练习剑术。 丽丝觉得自己真是太喜欢这个姐姐了! “天啊,你们是公主,怎么能练习剑术?”卡利维特王妃差点晕倒。 莉纱也一脸不赞同。 丽丝鼓着脸,反驳道:“母后,我以后要复兴卡利维特,成为卡利维特的女王!所以我现在要努力练习剑术,将来随骑士们一起战斗,为卡利维特而战!” 迟萻微笑道:“迪奥普斯王子教我剑法,与我有志同道合的爱好。” 卡利维特王妃顿时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干预塔兰斯王子的爱好吧?这位花都王子的爱好还真是奇特! 除此之外,迟萻在克洛斯国的王宫里看到成为丽丝的贴身侍女的温娜。 当看到温娜时,迟萻有些意外,又不意外。 温娜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并不甘心成为某个男人的禁脔,永远依附着男人而活,像一个没有自尊的女人。所以当初迟萻说的那些话,她其实已经记在心里,并且聪明地明白迟萻的意思,最后在鹰眼萨利赫的帮助下,她来到北方,选择成为丽丝公主的侍女。 丽丝有胆量和勇气,还有成为女王的魄力,将来丽丝成为卡利维特的女王时,温娜也将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不再是一个以色侍人的舞娘。 “莉莉安公主,好久不见。”温娜脸上露出柔媚的笑容,看向迟萻的神色很是亲切,对她说道:“我很感谢公主当初的话,让我可以重新思考我的人生,选择我的人生之路。” 迟萻笑道:“这是你的选择!” 温娜有智谋有勇气,有她跟在丽丝公主身边,对丽丝大有好处。 在克洛斯城,迟萻也见到法蓝。 法蓝这半年来一直在外面联系那些分散在外的忠于卡利维特王室的骑士,为他们传达王妃和公主的意志,为夺回卡利维特的领土做准备,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地回来,汇报外面的情况。 看到迟萻,法蓝愣了下,赶紧上前行礼。 半年多的时间,法蓝看起来更成熟稳重,英俊的脸上多了些沧桑的痕迹,而他的成熟稳重,让很多女人倾心不已,其中莉纱公主就为他倾心,每次他回来时,都会给予他极大的关心。 “莉莉安公主,您还好么?”法蓝温和地问道。 迟萻微笑道:“我很好,让你担心了。” 法蓝深深地凝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与王妃和两位公主汇报完外面的情况后,又将前任的卡利维特的骑士长写的信件交给王妃后,法蓝方告辞离开。 迟萻去送他。 法蓝站在庭院中,让迟萻止步,对她道:“听说公主殿下准备在明年塔兰斯的春之祭与迪奥普斯王子举办婚礼,我可能无法前往塔兰斯参加公主的婚礼,在这里先提前祝福您。” “谢谢。” 法蓝又行了一个骑士礼,深深地看着她,说道:“黑暗将降临这片大陆!公主,您一定要保重,愿光明神祝福您。” 这份祝福真挚而沉重,迟萻只能轻声说一声谢谢。 法蓝转身离开,而这一次,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直到迟萻的死亡消息传来,已经再次成为卡利维特国的骑士长的法蓝心中怅然。 迟萻送走法蓝后,拎着曳地的裙子转身时,就看到站在宫殿廊柱旁的迪奥普斯。 她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笑道:“迪奥普斯,你几时回来的,今天和舅舅去哪里狩猎?” 王子殿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俯首给她一个吻,说道:“亲爱的,你每次心虚时,都会笑得格外地讨人喜欢,真是个好习惯。” “我没什么可心虚的。”迟萻嘴硬地道,努力地反省自己这个坏习惯。 更让她无语的是,好像不管哪个世界,这男人总能在第一时间区分她笑容里的含意,有些郁闷。 王子殿下对她的嘴硬不置可否,深深地看她一眼,竟然没有变态发疯,让迟萻挺稀奇的,差点以为他转性了。 当然,到了晚上时,迟萻这种想法很快就变了。 这位王子殿下压根儿就没有变,依然是如此的蛇精病! 被他从温暖的房间拖进黑暗的藤蔓的囚笼压在花床上时,迟萻心里有些无语,这位王子殿下一吃醋,就喜欢关她小黑屋,没有做到满意绝对不会放人。 迟萻被他折腾得快要崩溃,心中发狠,直接翻身坐到他身上,将他上了。 回到温暖的房间后,王子殿下搂着她,一脸魇足地说:“亲爱的,我喜欢你这样。” 他俊美的脸上还有未退去的情欲,眼尾泛红,瑰丽的色泽让他看起来活色生香,看得迟萻差点忍不住再次将他上了——幸好她现在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没办法再上他。 王子殿下捏捏她柔软的腰肢,大手摸到她腿心间的地方揉弄着,缓缓地再次将自己埋进她体内,叹了口气,说道:“亲爱的,你的体力太差了,有空咱们一起练剑吧。” 迟萻:“……” 迟萻不想理他。 57|妖精国度 离开克洛斯国后, 迪奥普斯带着一干随从往更北之地而去。 还未进入冬天, 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开始下雪。 月光龙在雪山脚下降落,朝着天空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声,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灰暗的天空中洒落,遮天蔽日,阻挡人们的视线。 “阿迪斯,辛苦了,你们去吧, 明天早上记得回来。”迪奥普斯摸摸月光龙的脑袋, 对它说道。 月光龙蹭蹭王子的手心,又拿翅膀蹭了下迟萻——不过还没蹭到, 就被王子殿下及时将未婚妻圈到怀里,小气地不让它碰。 月光龙伤心坏了,咩一声飞走。 其他的月光龙跟着铂金色的月光龙一起飞往天空,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他们进入雪山脚下的小屋, 准备今晚在这里休息。 罗德尼带着其他的骑士利索地去准备食物, 迪奥普斯站在屋外布下一个妖精的咒语,迟萻裹着斗蓬, 窝在屋子里用占卜术卜算。 这个世界的占卜术相当于一种预言术, 迟萻继承莉莉安的记忆和占卜术, 研究起来并不难, 反而十分感兴趣, 有事没事就继续深入研究。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到处乱跑, 她希望继续去占卜塔研究占卜术。 一会儿后, 迪奥普斯回来了。 他身上沾着雪,将雪花拍去后,他就坐在迟萻身边,双目专注地看她正在占卜,并没有出声打断她。 随从将点起的火盆移过来,冰冷的屋子里多了几分温暖,接着很快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 “萻萻,先吃点东西。”迪奥普斯说。 迟萻结束占卜,抬头朝他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热汤。 吃完晚饭后,迟萻对罗德尼等随从说:“今晚一切顺利,大家可以睡个好觉。” 罗德尼听到这话,笑着说:“借公主的吉言,公主辛苦了。” 占卜需要耗费占卜师的精力,占卜师一般不会轻易地占卜。不过他发现这位莉莉安公主时常会进行占卜,占卜完后,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每次占卜对迟萻当然有影响,但是这种影响在她运行《混元心经》时,可以忽略不记,《混元心经》为她引用天地灵气淬练她的身体,补充失去的精神,所以只要她在占卜时,一边运行《混元心经》就没什么事。 吃过晚饭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呼呼的风雪声响起。 一群人挤在木屋里,此时也不避嫌什么,迟萻蜷缩在迪奥普斯怀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声,慢慢地进入睡眠中。 梦里,世界一片猩红的暗,那仿佛染着血的暗红,压抑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黑暗总能轻易地将人们埋藏在心中的恐怖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自我意识里的恐怖中。 迟萻站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双目沉凝地看着前方,并未因为四周太诡异而惊慌。她知道自己在做梦,知道自己在梦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拖进来,这是占卜师的直觉,有一个什么东西,趁着她入睡之际,趁虚而入,潜进她的梦里作怪。 “你是谁?”迟萻问道,朝四周张望,除了一片黑暗,看不到其他。 迟萻皱眉,听得出这声音里的蛊惑,在那声音重复一遍响起时,迟萻终于看清楚站在前方的那道人影,像墨染般的浓重黑色长发垂落在地上,只有一个背影,看得出是个男人,却给人一种黑暗的恐怖。 迟萻的脚不受控制地朝他走过去。 迟萻心中大骇,她隐约猜测出这个人是谁,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这个人太厉害了,控制着她的身体,让她没办法拒绝。 终于走到那人身边时,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 迟萻不管怎么努力地睁大眼睛,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微笑,笑容明明很美丽,却让人打从心里感觉到恐惧。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面容,轻叹道: 一只惨白修长的手轻轻地碰触她的心口,血色的符咒闪现…… “萻萻!” 一道巨大的力气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黑暗的世界拖离。 迟萻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男人,恍惚了下,突然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 “萻萻,你没事吧?”迪奥普斯摸着她身体,双目翻滚着狂怒的情绪,浑身紧绷,肌肉坚硬得像石头。 木屋里的其他骑士都被惊醒,警惕地看着周围。 迟萻摇头,说道:“我没事,刚才……” “是黑暗冥地之主。”迪奥普斯阴冷地说,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脸颊边,半边脸陷在阴影中,为他增添了几分阴霾恐怖的气息。 迟萻心想果然如此,除了黑暗冥地之主,没有人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突破迪奥普斯布下的咒语潜进她的梦里。想到梦中那血色的符咒,迟萻忍不住暗暗地摸向心口。 迪奥普斯将她上下检查一遍,怀疑地问道:“真的没事?” 迟萻朝他笑道:“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迪奥普斯检查不出什么,暂且将怀疑压下,重新去布下一层咒语,方才让众人重新休息。 迟萻缩在他怀里,捂着胸口的地方,忍不住想要叹气。 这个世界,不知道她能活多久? *** 第二天,风雪仍在继续,一行人离开小屋,继续往北而去。 他们经过有风雪之城的卡利维特的都城时,特地在这里盘桓几天,检查这座城市的情况。 王宫的城堡已经更换主人,城里随处可以看到穿着霍奇拉斯国制服的士兵巡逻,那些卡利维特的臣民们麻木地生活在霍奇拉斯国的黑暗统治之下,心中期盼着逃亡在外的两位公主迟早有一天,再次入主卡利维特,将这群魔鬼赶出卡利维特。 在卡利维特的日子里,他们躲在一个平民的家中。 那平民一家听说迟萻是莉莉安公主后,毫不迟疑地给她庇护,将他们一行人藏在家中。 这个时代的平民,对他们的国家总有一种强烈的归属,甚至愿意为此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迟萻觉得这些平民很可爱,在离开时候,悄悄地在屋子里画了一个驱邪的血符。 亲自来到卡利维特城后,他们才明白事情有多糟糕,那些潜伏在暗处的黑暗生物无所不在,霍奇拉斯的士兵们已经被黑暗生物污染,变成没有人性的魔鬼。 迟萻趁机用占卜师的力量化解士兵体内的黑暗,然后发现每一个被化解黑暗的士兵的结局是死亡,这证明他们的**已经完全被黑暗侵蚀,就算清除黑暗的力量后,他们也不是人类了,没有人类的生机,所以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接着又连续暗中调查好几个北方在城市,结果虽然没有卡利维特城那么糟糕,但也到处都是黑暗生物,以及被黑暗生物侵蚀的人类。 情况开始变得糟糕。 迟萻忍不住转头看迪奥普斯,他的面容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黑暗生物在漫天的飞雪中化为瘴气消失在空气中。 将北方的情况查看完后,他们方才乘坐月光龙回塔兰斯国。 塔兰斯国的冬天依然像春天一般温暖,温煦浅白的冬日阳光洒在星冠花树上,零星的光点跳动在地面上,行走在星冠花下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个被妖精祝福的国家和平美好,并未受到黑暗的侵蚀。 回到塔兰斯国后,他们受到臣民们热情的欢迎,国王和王后、爱葛妮丝公主纷纷拥抱他们,欢迎他们的归来。 “亲爱的,你们的婚礼将在春之祭举行,我已经让宫廷最好的裁缝为你准备结婚礼服。”王后一脸喜悦地对迟萻说,“你会是最美丽的新娘,我很期待。” 迟萻抿着嘴,笑着谢谢王后。 与王后的喜悦不同,听完迪奥普斯的汇报的国王神色凝重,“北方那边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程度了?” “是的,除了霍奇拉斯国,还有好几个国家受到黑暗冥地之主的蛊惑,再过几年,战火将会席卷整个大陆。” 塔兰斯国王垂下眼睛,轻声问道:“伟大的妖精王怎么说?” “妖精不能过多地干预人类的事情,除非黑暗冥地之主苏醒后,从黑暗冥地来到大陆。” 塔兰斯国王深深地叹息一声,为人类即将迎来的黑暗而叹息。 *** 不管外面的情况如何,遥远的塔兰斯国依然一片昌盛和平,人们安居乐业,为他们王子即将到来的婚礼作着紧张的准备。 塔兰斯王子的婚礼,周围国家的代表使臣纷纷前往塔兰斯国,带来祝福的贺礼。 直到婚礼那日,迟萻穿上异域的结婚礼服,在亲人的祝福中,走向站在星冠花下的妖精王子时,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是她第二次举办婚礼,而婚礼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虽然这人没有最初的容貌,可依然是那个人。 “亲爱的,你今天真是美丽极了。”迪奥普斯在她脸上亲吻,笑着说。 “谢谢,你今天也是美丽动人。”迟萻回了一句。 王子殿下脸色有些那啥,蓦地失笑,伸手拥抱他美丽的新娘,在塔兰斯的臣民及所有外宾的祝福下,抱着她跳到月光龙背上,绕城飞去。 星冠花的花瓣从天空中洒落,整个塔兰斯城变成花的海洋。 这场热闹的婚礼从早晨一直持续到天黑,天黑中的塔兰斯城更是美丽得如梦似幻,人们依然狂欢着,而新郎新娘已经乘坐月光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迟萻穿着累赘的婚服,坐在一株星冠花上,看向那位王子殿下,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他:“难不成我们的新婚之夜,王子殿下要在这里进行?” 这也太奔放了!迟萻难以想象他们的新婚之夜要在这种地方野战。 真掉节操! 正在解着宝石扣的王子殿下挑眉,神色邪恶得像个诱人堕落的妖精,说道:“听说在星冠花中结合的新人,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难不成你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你作为一个控植的妖精,相信这种不真实的谎言真的好么? 迟萻忍了忍,最终没有说出这话。 她想起黑暗冥地之主烙印在她心脏上的诅咒,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早死,看到他,不由得有些难过。 离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被留下的人的痛苦,她知道他们在下个世界时可以继续相遇,没有记忆的他却不知道,所以他会更痛苦。 迟萻其实不忍心的,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他。 最后,迟萻仍是纵容他这种露天席地野战的行为,幸好这位王子殿下好心地告诉他,周围有他布下的妖精咒语,不会有人看到,才没有那么紧张。 妈蛋!真是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没节操! *** 婚礼过后,迟萻开始往塔兰斯的占卜塔跑。 她想从这个世界的占卜术入手,看看能不能解决黑暗冥地之主烙印在她心脏的诅咒,可惜她研究了几年,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几年期间,大陆上越来越多国家被卷席进战火中,那些从黑暗冥地出来的生物无处不在,肆虐整片大陆,很多国家被动卷进战争,最后这些饱受战争之苦的国家渐渐地形成统一联盟,一起抵抗那些变成黑暗生物的傀儡的国家。 塔兰斯依然是一个世外桃源,它有妖精的祝福,外面隔着一个黑暗森林,其他国家的战火无法轻易地卷席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宁愿涉险横渡黑暗森林,也要逃到塔兰斯国来避难,塔兰斯国被世人当作一个没有战争的避难所。 塔兰斯一直没有正面参与外面的战争,不过不管多少人逃进来,都无偿地接收他们。 塔兰斯之所以不能动,是因为妖精的法则,作为被任命为下任的妖精王的迪奥普斯不能出手,所以连带塔兰斯也只能保持沉默。 战争一打就打了十年。 十年后,黑暗冥地与大陆的通道终于开启,黑暗冥地之主苏醒,带领他的黑暗军团进入大陆,开始向整个大陆征战。 随着黑暗冥地之主的苏醒,迪奥普斯终于下令塔兰斯的军队横渡黑暗森林,参与到大陆的战事中。 他身先士卒,与冥地之主的黑暗军团进行战斗。 妖精森林里的妖精们也参与到战争中,他们力抗的对象是真正的黑暗军团,与黑暗生物战斗。在战场上,随处可以看到美丽的妖精施放咒语,这其中还有迟萻熟悉的火妖精西塞尔。 西塞尔终于从囚禁他的湖泊中出来,他的目的是要进入黑暗冥地,去那找坠入黑暗的恋人的灵魂,可惜他直到战死,也没有找到。 迟萻作为占卜师,跟随迪奥普斯一起战斗,一边用占卜的力量搅乱黑暗军团的进攻,一边救治那些受伤的士兵,这些举动为他们赢得巨大的民心和威望。 迟萻这位王子妃当得越来越成功,可随着这份成功,迟萻也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黑暗冥地之主烙在她身上的诅咒,在黑暗冥地之主苏醒后,诅咒也开始生效,侵蚀她的生命力。 她就像一个生病的人,身体慢慢地变得虚弱,没有占卜师能检查出她身上的情况,妖精们也束手无策。 而这些,在前线战斗的迪奥普斯都不知道。 “请你们……不要告诉他!”迟萻吃力地说。 周围的人和妖精都用一种悲伤的神色看着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迪奥普斯此时正和黑暗之主战斗,不能分心,如果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妻子遭遇的事情,将会有多伤心?他们不能让他分心。 迪奥普斯和黑暗冥地之主是天生的宿敌,迪奥普斯降生后,就注定要成为杀死黑暗冥地之主的妖精王,这是妖精流传下来的古老诗歌中的预言。 黑暗冥地之主一直想要侵略富饶美丽的人类大陆,他知道妖精的古老诗歌中的预言,所以一直想方设法地除去迪奥普斯,可惜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方法。直到迟萻出现,迟萻成为迪奥普斯的弱点,黑暗冥地之主终于行动,在迟萻的心脏烙下诅咒,杀死她,以此来重创迪奥普斯。 迟萻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妖精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能为力。 “我去请求妖精王救她。”金发碧眼的妖精莱安说。 其他的妖精面面相觑,最后谁都没有出口阻止。 他们都知道迪奥普斯有多重视他的妻子,先不说迪奥普斯知道迟萻的事情会有多难受,他们也不希望她年纪轻轻地就死亡。 命运太过苛待她,没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亡。 几天后,妖精王从妖精森林里赶过来。 他伸出手指点在迟萻眉心间,一道洁白柔和的光闪过,迟萻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仿佛突然间病魔已经离开,她恢复健康。 只是,在听到妖精王的解释后,众人才知道,这只是错觉。 “这是黑暗冥地之主的诅咒,我也无法将它驱除。”妖精王叹息道,“我只能尽量让你不那么痛苦。” 迟萻明白妖精王的意思,让她死得不那么痛苦。 她朝妖精王微笑道:“谢谢您,这已经足够了。” 她微笑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类和妖精都十分伤心,她坦然面对死亡的态度,又让他们由衷地敬佩。 妖精王给了她一个妖精的祝福,最终离开。 *** 不久后,终于传来一个令大陆所有人类和妖精都振奋的消息。 迪奥普斯杀死黑暗冥地之主! 整个大陆陷入狂欢中,联盟军队的士气大振,人类开始扑杀那些黑暗生物和傀儡国的士兵,将这些怪物赶离他们的家园。 战争结束后,迪奥普斯穿着一身金色的盔甲归来。 可是迎接他的却不是人们的欢呼喜悦,而是悲伤的神色。 当迪奥普斯看到坐在星冠花下虚弱苍白的人类时,脑海里瞬间闪过什么,那些画面一闪而逝,却让他悲痛得无法言语。 他知道,他又要失去她了。 “迪奥普斯,欢迎归来。”迟萻朝他笑道。 迪奥普斯来到她面前,单膝跪下,与坐着的她平视。 这个战神一般的王子,此时双目盈满悲伤,整个塔兰斯国的星冠花树突然凋零。 迟萻伸手抚着他的面容,最后手无力地滑落,嘴角嚅动着,想说什么,已经没有力气说了。 在漫天凋零的星冠花中,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永远沉眠。 男人低垂着头,长长的银发垂落在他脸颊边,遮住他的面容,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有那不断凋零的星冠花让世人知道他的悲痛。 后来,在吟游诗人的诗歌中,大陆流传着塔兰斯那位拥有妖精血统的王子的故事,在战争结束后,拥有漫长生命的妖精王子、被妖精王任命的下一任妖精王,从此不知所终。 此后,塔兰斯的星冠花树再也没有开花,直到下一任妖精王出世,才重拾光辉。 58|恶魔召唤 “迟萻, 快醒醒!” 迟萻迷迷糊糊间被人推醒, 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凑到面前的放大的圆脸蛋,她下意识地伸手将这张脸推开一些。 这是一个圆脸女孩, 头发染成栗色,斜斜地束在一边,为她添了几分可爱之色。她的身材和她的圆脸一样微胖,穿着贴身的学生制服,制服的左胸口处有一个校徽, 上面是蔷薇花与剑的图案, 下面写着四个烫金花体字——圣心学院。 这里是学校? 迟萻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去,果然发现自己此时坐在明亮的教室里, 周围的学生正在整理课本,纷纷起身走出教室。他们身上都是穿着样式好看的制服,女生是白色上衣格子百褶裙,红色压边, 男生是白衬衫黑裤子, 打扮得像优雅的贵族。 联系那“圣心学院”的名字,还有这些学生清一色的打扮, 迟萻知道这所学校应该是那种所谓的贵族学校。 这个世界似乎是很正常的现代社会? 迟萻猜测着时, 又听到旁边推醒她的圆脸女孩说道:“迟萻, 快点, 还有一节体育课, 上完体育课后, 就可以回家了。” 迟萻嗯了一声, 朝她微笑道:“谢谢你,袁圆,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虽然不知道这圆脸女孩的名字,但她嘴里自动将她的名字叫出来,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不用担心初来乍到就漏馅。 袁圆不在意地道:“没什么,不过难得你竟然会在课堂上睡着,要不是你一向表现优异,成绩优秀,刚才那老处女可能要罚你站走廊,最后她竟然什么都没说,让你继续睡。嘿,你没看到,全班的学生都忍不住等那老处女发飙,可她却生生地忍下,还是你厉害!” 袁圆说着,朝她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迟萻适时地作出一副疲惫的神色,说道:“我有些累,不是故意睡着的……” “我知道,你这么好学生,怎么可能会在课堂上睡觉?所以第一次看你睡觉,大家都很惊奇,连老师都不忍心罚你。”袁圆愉快地说道,然后担心地问她,“迟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你最近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迟萻摇头,她现在不知道情况,只好作沉默状。 但袁圆似乎挺同情她的,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放轻声音安慰她,“迟萻,你如果太累的话,就不要再管迟心的事情了,她喜欢作就让她作,你只是她姐姐,又不是她妈!” 迟萻嗯一声,没有说什么。 她这种态度让袁圆更同情她,伸手帮她拿起背包,说道:“下节课快要开始,我们先去体育馆集合。” 迟萻应一声,和她一起走出教室。 出门前,迟萻抬头看一眼教室门口边的牌子,上面写着三年(1)班。 看来她现在是高三的学生。 如同迟萻先前猜测的那样,这个学校是个贵族学校,放眼望去,那些建筑都是以欧式为主,无不精致大气,宛若古老的教堂式学校,随处可以看到十字架,穿着贴身的制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多了几分与普通学校不同的贵气。 穿过一条开满蔷薇花的走廊,她们来到体育馆,先去专门的休息室里换上运动服。 换衣服的时候,迟萻就着休息室的穿衣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她十七岁的时候,面容还有些许青涩,皮肤白晳,脸蛋上的胶原蛋白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迟萻对此没有意外,她慢条斯理地穿上运动服,方才去集合。 迟萻的意识还有一些留在上个世界,回想着临死之前迪奥普斯的神色,整颗心闷闷的难受,以至于对周围的一切都心不在蔫。 直到做完热身运动,体育老师让学生们分成几组打排球时,突然一个女孩子冲进体育馆,朝迟萻叫道:“迟萻,你妹妹晕倒了!” 迟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体育老师很体谅地说:“迟萻,你过去看看。” 迟萻朝体育老师说了一声谢谢,鉴于自己现在没有记忆,又捎带上袁圆,两个女孩子飞快地往校医室而去。 迟萻刚走到校医室前,就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劲。 历经几个世界,当过天师和占卜师,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只是个普通人,但本能却是在的,迟萻相信自己的直觉,知道校医室里有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存在。 难不成这个世界并不是普通的现代世界? 迟萻想着,不动声色地和袁圆一起走进校医室。 来到校医室,校医似乎并不在,里面没有什么人。 春日的微风从窗台吹过,掀起窗帘,左侧有一面拉上的床帘,此时床帘在风中微微拂动,迟萻眼尖地看到那被微风掀起的一角露出的黑色布料,等她想要仔细看时,什么都没有。 空气中的异动突然消失了。 袁圆走过去,将床帘掀起。 床帘后面是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一片纯白。 迟萻不着痕迹地打量一遍这狭小的空间,最后目光落在单人床上的女孩身上。 那身体陷在床上的女孩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迟萻几乎以为看到另一个自己。再联系这个女孩的身份,迟萻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和这女孩是姐妹,难不成是双胞胎? 在她们到来后不久,女孩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下,缓缓地睁开眼睛。 迟萻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是这样的,还挺让人心软的,真是个美人儿。 她一边欣赏另一个自己的柔弱姿态,一边柔声问道:“心心,你怎么样?” 迟心冷漠地看她一眼,将脸撇到一旁,倔强地说道:“我不用你管!” 袁圆听得有些生气,说道:“你这话太过份了,迟萻这是关心你。听说你晕倒,马上就赶过来看你。” “我不用她看!”迟心冷漠地说。 迟萻没吭声,脸上作出一副黯然的样子,实则心里在啧啧称奇,看来自己作起来也挺好看的,美丽纤细的少女,作也作得让人怜惜。 “你走吧,我不用你管。”迟心继续说,赶人的意图很明显。 迟萻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床前,说道:“你是我妹妹,我不管你管谁?心心,你哪里不舒服?” 迟心将脸缩进被子里,不搭理她。 这时,不知道去哪儿的校医回来了,看到迟萻和袁圆也在,对迟萻道:“迟萻同学,你妹妹有点贫血,其他的没什么,你不用太担心。” 迟萻脸上露出松口气的神色,客气地对校医道:“老师,谢谢您。” 校医没说什么,泡了一杯茶,坐在角落里慢慢地喝着。 听到校医的话,迟心再次催迟萻离开,但迟萻偏偏就不走,作出一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嘴脸,坐在那儿说:“快要放学了,我就不回去上课,我和心心你一起回家吧。” 听到她这话,迟心非常生气,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声音从浅白的唇中冷冷吐出:“我说过,不用你管,你滚!” 这妹妹真是不可爱! 迟萻面上的笑容没变,温声细语地道:“心心乖,别闹脾气!你还在生病,生气对身体不好。” 迟心发现赶不走她后,便堵气地将自己塞进被子里,遮住脸不看她。 袁圆见她作成这样,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不过她仍是尊重迟萻,没有说什么,对迟萻道:“你在这里陪她,我回教室帮你拿书包。” 迟萻朝她说了一声谢谢。 很快就放学,迟萻和迟心的东西都被她们的同学送过来,迟萻拉着她,重新换上校服后,再次扯着她离开。 迟心依然是一副不想理她的倔强样子。 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却很容易区分,因为姐姐迟萻是健康美丽的,脸色红润,行事不紧不慢,待人亲切,让人不知不觉间就产生好感,是学校里的女神级的存在。而迟心则是苍白羸弱的,就像一个病美人,性格有些孤癖,特别是面对唯一的双胞胎姐姐时,总是不断地努力作。 柔弱会作的美人一般很容易激起人们心中的异样感情,迟心就是这么个例子,不管她怎么作,学校里喜欢她的学生就和喜欢迟萻的一样多。 当然,与迟萻一举一动的完美比起来,迟心显得人性化多了,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完美的人设,会让人觉得太假,反而有些作的美人更真实,更接地气,能让人想要宠爱她。 姐妹们迎着夕阳,走出校门。 夕阳西下的学校,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儿,凝视她们离开的身影,夕阳余辉洒在他身上,却拂不去那浓重的黑色,地上并没有影子,周围的学生视若无睹地经过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迟萻若有所思,假装不经心地回头。 夕阳中的学校像一座经历沧桑的教堂,美丽凝重,沉沉的暮色压在校园上空,一只乌鸦降落在校园的钟塔上面,安祥如画。 校门口停着很多豪华的私家车,学生们纷纷坐上豪车回家。 姐妹俩刚出校门,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一名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打开车门下来,恭敬地对两人说:“萻小姐,心小姐,请上车。” 迟萻顺从着身体的本能,温和地说:“邱小姐,辛苦你了。” 迟心昂着脑袋,钻进车里。 迟萻朝那邱小姐笑了笑,也跟着坐进去。 邱小姐似乎已经习惯两位小姐的态度,不以为意,等车子缓缓前行后,她就开始询问姐妹俩今天在学校里的情况,听说迟心在上课时晕倒了,脸上适时地露出关心的神色,说道:“心小姐的身体需要好好补补,迟先生和迟太太一直很担心心小姐的身体呢。” 迟心一脸无趣地说:“我不要吃药,也不要吃补血的食物,你们不要管我!” 简直就是个作天作地的熊孩子。 迟萻这种时候应该劝她的,不过她懒得搭理她,闭着眼睛坐在一旁,脑子里却在想着事情,想着上个世界自己死后的事情,想着在学校里感觉到的那股奇特的能量气息,听着邱小姐和迟心的话,分析这个世界。 似乎这位邱小姐是迟家的父母安排照顾一对女儿的生活助理,迟家的都不在国内。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一座庄园式的别墅。 别墅里种着一大片火红色的玫瑰花,在夕阳的余辉中,那血色的玫瑰像浸染着鲜血,整个世界弥漫着糜丽堕落的气息。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候在门前的一名穿着英式西服的管家过来拉开车门,恭敬地说:“两位小姐,欢迎回家!” 迟萻和迟心拎着自各的书包下车,迟心哼了一声,扭身就走,迟萻礼貌性地对管家笑了笑,心里越发的觉得迟心这种作实在没礼貌。 美女作可以,但基本的礼貌应该保持,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素质涵养。 管家似乎也习惯这种事,朝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将她们迎入别墅。 别墅里还有很多穿着漂亮的制服的女仆伺候,在姐妹俩回来后,就分别簇拥着她们回房换下身上的校服。 迟萻穿着缀着蕾丝边的公主裙,看着这偌大的衣帽间,以及那一排排过去的各式各样的衣服,在心里肯定这个世界的“迟家”是个非常有钱的家庭。 而且迟家处处透着一种老式的贵族作派,和她以往所待的世界格格不入。 接着,迟萻回到一楼的餐厅。 她坐在餐厅上,便有女仆端上精致的小蛋糕和鲜榨的果汁上来。 迟萻刚好饿了,拿起银制的小钗子,慢条斯理地吃着甜而不腻的蛋糕,这味道非常合她的喜好。 等迟萻坐了十几分钟,迟心才懒洋洋地下来,坐在迟萻的对面,一脸冷漠的神色,看也不看她一眼。 管家过来,询问两位小姐可要用餐。 迟萻点头,迟心没说话。 晚餐是西餐,份量不多,迟萻吃完后只有五分饱。 她心里哀叹一声,没吃饱,没力气工作啊!可是看对面的迟心,竟然连一半都没吃到,只吃了三分之一,就一副饱了的神色,皱着眉,不愿意再碰,让迟萻暗暗自省自己是不是个大胃王。 吃过晚饭后,迟心就回房。 迟萻在别墅外面走了会儿消食,方才回房去写作业。 重新变成学生,迟萻也觉得挺稀奇新鲜的,她坐在书房里靠着南面墙的书桌上,翻着迟萻的作业本和试卷,发现自己都看得懂,这除了是“迟萻”的记忆外,也有她原本就是个学霸,这些东西在现世时已经学过,并没有忘记。 房间里没有人,迟萻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想着事情,现在她还没有接收记忆,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周围的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 迟萻很快就写完作业,看一眼对面的位置,迟心并不在这里。迟萻不认为她会在房里写作业,不过似乎众人对姐妹俩的行为理所当然,迟心不写作业也是常事。 突然,迟萻翻着作业本的动作微顿。 她又感觉到那股奇怪的力量波动。 迟萻站起身,背着手走出书房,循着那股奇怪的力量波动追寻而去,来到迟心的房间前。 果然是和这妹妹有关么? 迟萻想着,伸手握住门把,将门打开。 门打开的瞬间,屋子里突然刮来一阵风,吹得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迟萻看到屋子里正坐在床上、脸上露出惊愕神色的迟心。 迟心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露出圆润的肩膀,嘴唇有些红肿。 迟萻是过来人,都是老司机了,哪里看不出迟心现在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屋子,没有发现其他的野男人。 “你进来做什么?”迟心脸上露出羞恼的神色,又恨又怒地说。 迟萻微笑道:“突然想起心心你的作业没写,准备来叫你一起去写作业。” 她嘴里说着,不着痕迹地走进去,将卫生间、衣柜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野男人。 “我不要你管!”迟心拉紧衣服,脸上的神色又变得冷漠,“你自己要当好学生你自己当,我怎么样都行,我才不想像你一样虚伪!” 迟萻心里不认同这话,难不成努力学习,将自己塑造一个完美形象就是虚伪么?这种虚伪有什么不好?至少她不害人,也不伤害别人,只是努力地做好自己罢了! 她摸摸迟心和自己一样的脸,笑着说:“我怎么能不管你?你是我妹妹。” 突然,迟萻眼尖地看到迟心身边的位置上有一根黑色的羽毛,她一屁股坐上去,不着痕迹地将那根羽毛拿在手里,没让迟心发现。 迟心撇着嘴,“我只比你晚出生半个小时,你在我面前拿什么姐姐的谱!” 迟萻又象征性地说两句,最后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后,迟萻方才将藏在衣袖里的那枚黑色羽毛拿出来端详。 看了半晌,也看不出这是什么鸟类的羽毛。 就在这时,一道风从窗口刮进来,迟萻若有所悟,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身后一道巨大的力量推飞,摔在地毯上…… 59|恶魔召唤 迟萻在身后的力量波动涌现时, 就已经反应过来, 可惜她现在的身体只是普通人,身体的反应跟不上脑子, 狠狠地被背后的力量推得摔在地上。 虽然地上铺着地毯,但这一摔,仍是让她有些狼狈,骨头疼得像移位一样。 迟萻忍着痛,赶紧翻身面向门口的方向, 抬头看去, 就见原本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无袖长袍、腰间束着金色镶红宝石腰带的男人,他的头发很长,垂落到臀部。 这男人身材高大,有一张俊美到邪异的面容, 宛若从地狱而来的撒旦, 诱惑人类为他堕落。 让迟萻在意的是,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这东西不是你该碰的。”男人说道, 伸出一只手。 原本拽在迟萻手中的黑色羽毛突然脱离她的手, 飘到那男人手上, 就悬浮在他手掌心上。 他的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 宛若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迟萻的视线落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和她手上一个款式的戒指。 紫眼, 戒指,这是司昂? 迟萻心里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仔细打量他的面容,发现这男人的五官和司昂有几分相似。难不成真的是司昂? 前几个世界,她能认出司昂,也是靠这些,还有他的性格。 这人……真的是司昂么? 迟萻想到先前见到迟心时她的模样,心里顿时生起一种恶心的抗拒感,问道:“你是谁?” 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说道:“你和隔壁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你们是姐妹?” 迟萻忍住身体的疼痛,说道:“你是说心心?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迟萻舔了舔唇,有些紧张地问,“你是谁?先前在心心房里的人是你么?” 问到这里,迟萻心中微紧,如果他真的是司昂…… 男人听到这话,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有些变化,诧异地道:“你能感觉到我?” 迟萻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男人突然来到她面前,然后蹲下身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她,俯首凝视她的容颜,在她越来越紧张时,嗤笑一声,说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将会忘记今晚的事情……” 他说着,伸出手落在她的额前,从他的手心里涌现的奇特的黑暗光团扑进她的眉心。 迟萻瞳孔微缩,她想要挣扎脱离现在的处镜,却发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撼动这个古怪的男人的束缚。 她心中发狠,突然伸手夺去他悬浮在一旁的黑色羽毛,将掐破的手掌心中流出来的血染上去。 他既然特地过来拿回这东西,想必这根黑色羽毛对他很重要,迟萻只能赌一把。 男人被她的举动弄得惊讶了下,等他放开手时,那胆敢抢他黑羽的少女已经晕厥在地上,而她手中扔拽着那染血的黑羽。 他的黑羽染上人类卑劣的血…… 男人有些嫌弃地看一眼那枚黑羽,原本是他特地留给那个叫迟心的人类少女的东西,没想到被人趁机拿走了,他过来想要回去,事情却往另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方向迈进。 这个人类少女的胆子真大,而且非常地果断机警。 男人低头看她半晌,神色莫测,突然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卑劣又贪婪的人类……” 轻柔的呢喃声响起,一阵夜风吹来,窗帘翻飞,房间里除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类外,安静无声。 **** 第二天,迟萻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发麻,身体像是被什么碾压一样,动一下,骨头就咯吱地响着。 她困难地爬起身,坐在地毯上,迷茫了会儿,才想起发生什么事情,顿时脸色有些糟糕。 昨晚的事情她当然没有忘记,那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男人想要让她忘记昨晚的一切,可她并未忘记,而让她保留昨晚记忆的代价是,她得不到属于这个身体的“迟萻”的记忆。 没有迟萻的记忆,甚至她搞不清楚这个世界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迟萻”有什么愿望,她又该怎么做。 迟萻瞬间想揍人的心情都有了。 她脸色阴沉,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过于大意,才会阴沟里翻船。 至于那个像司昂的奇怪男人……迟萻微微闭上眼睛,暂时不去理他。 她仔细地整理一遍昨天收集到的消息以及昨晚的事情,大概有些明白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个类似于现代的架空世界,但却和现实世界中的现代有所不同。在这个世界里,迟萻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迟心,迟家的父母一直在国外工作,只有管家和生活助理邱小姐照顾这姐妹俩。 姐姐迟萻是一个学霸兼女神级的完美存在,没有一处不完美;而妹妹纤细苍白,性格娇气,学习成绩并不怎么好,姐妹俩虽然是双胞胎,却是两极化的代表。 现在,迟萻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召来一个拥有奇怪力量的男人,这个男人能神出鬼没,力量强大,等级不祥。 迟萻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有些棘手。 迟萻整理完基本的信息后,才看向躺在地毯上的那根染血的黑羽。 果然那男人没有取走。 迟萻难看的脸色终于好一些,将它拾起来查看,发现黑羽沾上的血已经和它混为一体,使得这黑羽泛着血色的芒色,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光泽。 迟萻将黑羽妥善收起来,活络身体,感觉好一些后,才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澡,让自己精神一些。 迟萻将自己打理好后,穿上干净的校服,方才打开房门出去。 此时已经是早上7:30。 迟萻来到一楼餐厅时,发现迟心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众人看到她现在才出现,都一脸惊讶的神色。迟萻不动声色地观察,明白平日时,“迟萻”应该起得很早。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迟心吃惊地问道,眼里带着探究,“你以往不是早上6:00就起来跑步么?难不成昨晚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邱小姐和管家都一脸担心地看着迟萻,说道:“萻小姐,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迟萻也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不太好,头重脚轻的,这是感冒发烧的症状,心里不禁苦笑。 昨晚她摔在地上时已经受一番罪,后来被那男人奇怪的力量弄得昏迷后就在地上躺了一个晚上,加上现在还是春天,夜晚的气温凉,不生病才怪。 “没事,给我一杯热牛奶。”迟萻坐到迟心的对面,朝管家说。 管家亲自去给迟萻准备一杯热牛奶,看她的早餐只吃一点东西,更担心了,说道:“萻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如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 邱小姐也跟着附和。 迟心哼一声,“你们不用担心她,她的身体壮得像头牛,不可能会病倒的。而且她可是模范三好学生,就算生病,也要坚持上学,一节课也不会落下,是学校里全体学生的榜样呢!”话里话外都是称赞,却处处讽刺。 这话实在不讨喜,就算习惯她性格的邱小姐和管家神色都有些不太赞同,却不好插手姐妹俩的事情。 迟萻也不想崩自己的人设,当下微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吃过早餐后,姐妹俩就去学校。 车子将她们送到学校后,姐妹俩下车后就各走各的,看得出感情并不算好。 迟萻现在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秉着多做多错的原则,所以也不敢像昨天那样轻举妄动,没有理会迟心,循着昨天记下的路,往教室走去。 迟萻的脸色非常糟糕,来到教室的时候,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关心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迟萻忍着身体的不适,微笑着说有点儿难受,不过没什么大碍。 “要是你真的不舒服,不如请假回家休息吧,老师会答应的。”袁圆劝道。 迟萻揉了揉晕眩的脑袋,说道:“放心,我会的。” 等上完两节课,迟萻还是发烧了,老师当即让人扶她去校医室。 昨天妹妹昏迷被送过来,今天是姐姐生病发烧,校医一边给她开药,一边忍不住笑道:“你们姐妹俩这几天和校医室真是有缘,不过这种缘份我还是希望少点。” 迟萻撑着精神勉强道:“谢谢老师,我也希望如此。” 校医给她开退烧的药,等她吃下后,让她在校医室里的床上休息。 袁圆将迟萻送过来,又麻烦校医帮忙照顾她,方才回教室继续上课。 药效很快就上来,迟萻迷迷糊糊间进入睡眠。 只是在睡梦中并不踏实,一会儿梦到现世时的司昂,一会儿梦到活了千年只为了等她的司昂,然后又梦到年和迪奥普斯,无一不例外的是,都是他们用那双布满悲伤的眼睛看着她,让她难受得想哭…… 突然,微凉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迟萻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伸手抓着那只手,喃喃地道:“别走……” 那只手的主人坐在床前,暗沉的眸子看着床上神色不安的少女,最后忍不住俯下身,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迟萻在这熟悉的拥抱中,终于安静下来。 等迟萻再次醒来,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坐在床前的黑衣长发的男人,迟萻吓了一跳,尔后想到先前在睡梦中拥抱她的男人,她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迟萻警惕地问,心里怀疑先前拥抱她的男人是不是他。 男人坐在那里看她一会儿,说道:“你果然没有失去记忆。” 迟萻冷下脸,说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男人一双紫色的眼睛打量她,眼里闪烁着她不懂的东西。 迟萻看到这双紫色的眸子,还有他与司昂相似的面容,甚至他手上佩戴的戒指,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难受。她甚至忍不住怀疑,刚才她在睡梦中,拥抱她的人其实就是这个男人,也许他就是司昂…… 娘的,如果他真的是司昂,迟萻想揍他,然后将他踹了,再也不要他了!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在校医室又来人时,倏地消失在空气中。 迟萻瞪大眼睛,感受着那力量波动,心里开始琢磨着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许这个世界除了人类外,还存在着什么生物。 进校医室的人是三年(1)班的学生,还有迟心,都是来探望生病的迟萻,并且给迟萻捎带午餐的。 迟萻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得体地朝关心她的同学们回以微笑,谢谢她们过来看她。 迟心冷淡地站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 说了几句话后,袁圆就赶人了,说道:“迟萻现在还生病,你们不要吵她休息。” 众人非常识趣地叮嘱迟萻一声,就跟着离开,只剩下袁圆和迟心没走。 袁圆带来的午餐是青菜瘦肉粥和水晶虾饺,这些是从学校食堂里带的,虽然是食堂的食物,但因为圣心学院是贵族学校,食堂的伙食不比高档的酒店差,这青菜瘦肉粥香味扑鼻,水晶虾饺也味道十足,就算没有胃口,迟萻都吃了大半。 “你的胃口不错,看来很快就会好了。”袁圆高兴地说。 迟心坐在一旁,看着自己指甲上漂亮的彩绘说道:“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她!” 袁圆一听到她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就生气,冷冷地道:“你姐姐生病了,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这是当人妹妹的态度么?” “我们姐妹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管什么闲事?”迟心不悦地说。 袁圆脸色更不好了,她看了迟萻一眼,忍住没有再说什么,省得迟萻难做。 晚上姐妹俩回到家后,迟萻得到邱小姐和管家的虚寒问暖,迟心站在一旁,眉头直皱,最后懒得看他们虚伪的嘴脸,直接回房。 回到房里后,迟心有些伤心地扑到床上。 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大家只看到迟萻,只关心迟萻?迟萻生次病就像天要塌一样,而她经常生病,那些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少,连在国外的父母每次也只是例行问一句,没有多余的关心…… 她羡慕迟萻,也嫉妒迟萻,更讨厌迟萻对她的关心,因为她根本不想要。 既然她没办法关心迟萻,那迟萻也不要来关心她! “撒旦,你在么?”迟心喃喃地叫道。 一阵风吹过来,房间陷入黑暗中,黑发紫眸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趴着的女孩,掬起她的头发,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说道:“我的女孩,你召唤我?” 迟心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后退,将自己的头发抽回来。 男人笑盈盈地看着她。 迟心又往后退一些,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像昨晚那样突然吻她。要不是迟萻突然闯进来,说不定……想到那个结果,她又羞又恼又恨,她不喜欢这个邪恶的男人,她喜欢的男人只有一个,将他召唤而来,也是为了得到那个人的感情。 撒旦善于玩弄人类的感情,她和撒旦做交易,目的只有一个。 “撒旦,你知道我姐姐迟萻吧?我和她有一样的脸,你……要不试试和她……”迟心小心翼翼地说。 男人神色莫测地看她,懒洋洋地说道:“我是应你的召唤而来,你是我的猎物,你要将伟大的撒旦拱手让人?” 迟心感觉到他的怒气,顿时低下头,不敢说话。 60|恶魔召唤 这次生病, 迟萻趁机请了三天的病假在家休息。 她倒是没有病得那么严重, 事实上,她的身体非常健康, 不过是个小感冒,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但迟萻硬是趁机请了三天病假。 趁着三天病假,迟萻抓紧时间重新修炼,将自己变强。 既然知道这个世界有不科学的存在,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男人拥有可怕的力量, 难保不会还有其他这样的生物,迟萻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决定先修炼《混元心经》,将几个世界得到的技能都捡起来,加以熟练。 只是等迟萻开始修炼的时候,她很无奈地发现, 现在的这具身体就是个真正的普通人, 无论她怎么修炼《混元心经》,身体里就是没办法积攒灵力, 仿佛这具身体无法亲近天地灵力, 或者是这个世界没有灵力这种存在。 不管是哪一种, 对她都是不利的。 迟萻没办法, 只好继续练习《混元心经》中的剑诀。 幸好“迟萻”的身体柔韧度强, 一直坚持煅练, 练起剑诀来也没什么困难, 很快就将基本的剑招熟练,身体与剑诀的契合度还算不错,光是运用这些剑招,就能轻易地制服几个大男人。 如此倒也不用担心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样,被人直接秒杀。 这其间,迟萻也继续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个存在着贵族的奇怪架空世界,迟家便是华国旧贵族之一,而且因为迟家父母长年在国外工作,思想上受到国外的文化薰陶,使得迟家的作派受了些影响。 至于迟家姐妹现在就读的圣心学院,则是一个贵族学院,学院里的学生大多数是贵族或有钱人的子女,虽然也有普通家境的学生,但是却不多,因为它昂贵的学费,不是每个普通家庭都消费得起的。 在这学校就读的学生一般都是从幼儿园读到大学,没有升学的压力,直到大学毕业,真正离开校园。 迟家姐妹从幼儿园入读圣心学院,一路读到高中,今年她们都是高三生,九月份即将升入圣心学院的大学部。 虽说没有升学的压力,但圣心学院依然以成绩的优劣来定位学生的优秀与否。 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优秀的迟萻是全校师生们喜爱的对象,也一直就读尖子班。而妹妹迟心,因为自幼身体不好,时常大病小病不断,耽误学习,所以她的成绩并不好,姐妹俩每一年按成绩分班时,很少会分到同一个班级。 至于迟家的父母,迟萻私下打探后,知道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国。 意思是,这对迟家父母与一对双胞胎女儿相处的时间极少,甚至从来没有参与过双胞胎女儿的成长,只给她们奢华的生活和数不清的金钱,多的便没有了。 真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怨不得迟心会被养成这样的性格,迟萻处处以长姐自居来照顾她。 *** 三天后,迟萻终于回校继续上课。 三年(1)班的学生看到她都很高兴,纷纷过来问候她的身体,迟萻一一微笑回应众人的关心,等上课铃响起后,大家坐回位置上开始上课。 迟萻恢复正常的生活后,她开始不着痕迹地接近“迟萻”的双胞胎妹妹迟心,并且观察她。 她没能得到身体原主的记忆,不知道她的愿望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迟萻没有办法,只好先从妹妹“迟心”身上下手。 迟萻决定从迟心那边着手,也是有考量的,因为迟心招来的那神秘的男人,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不管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而且,迟萻也想继续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司昂。 他身上所有的迹象,都证明他应该是司昂,可迟萻心里仍是不太能接受,觉得或许是弄错了,她仍是有些不死心,想要找出她认错人的其他证据。 这么一观察,就让迟萻发现妹妹迟心身上的古怪之处。 迟心不管去哪里,都会背着她的一个随身挎包,那挎包有些大,里面可以放几本大学的专业书的那种。迟心并不像个爱学习的人,但她的挎包里一直放着书,而且大多数是不离身。 迟萻特地打听过,两个月前,迟心是没有携带这种挎包的习惯。 这是一个古怪之处。 迟萻记在心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因为迟心对她的挎包看守得很紧,其次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迟萻不是他的对手,生怕打草惊蛇。 虽然没有行动,但迟萻对迟心依然很关心,只要涉及到她的事情,她都会过问一声。 “你别管我行不行?”每次迟心都会一脸不耐烦地说。 迟萻也不想管她,她又不是圣母,被人这么冷言冷语地甩脸伤害,再好的感情也要消耗完。可是她现在没有记忆,没其他办法,只好从她身上下手。 她脸上故意露出无奈的笑容,说道:“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不管你?” 迟心每次都被她气得脸色铁青,然后拎着她的包快步走开,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迟萻自然不会浪费自己时间追上去,站在原处做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迟萻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怀疑,就明白以前的“迟萻”也是这么干的,不过那时候“迟萻”是真正关心这双胞胎妹妹,努力地尽到自己当姐姐的职责——既然父母不尽职,她只好担起父母的责任,努力教管好唯一的妹妹。以前的“迟萻”,其实也有一点与妹妹相依为命的意思,才会对妹妹这么包容关心。 也因为如此,以前的“迟萻”用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让自己变得优秀可靠。 迟萻了解这点后,就明白只要她及时关心迟心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崩人设,便放心了。 天气越来越暖,转眼间已到暮春时节。 下午除了一节体育课外,有两节自由活动课。迟萻刚上完体育节,准备利用两节自由活动课去侦查一下这学校的情况,就听说迟心逃课了。 圣心学院虽然是贵族学校,但它的管理制度相对十分严格,在校的学生不管是什么身份,家里多有钱有势,都必须遵守校规纪律,这也是这所贵族学校让父母放心的地方,不管再有钱有势的父母,其实都是希望儿女成才。 圣心学院的背景足够强,并不担心那些出身贵族或豪门权贵的学生不受管教。 所以迟到、早退、旷课、打架等等违反校规的行为,在这学校里都是不提倡的,除非能瞒过学校的监控,没留下证据。 作为一个好姐姐,妹妹逃课,迟萻自然要去将她带回来。 “迟萻,我陪你去吧。”袁圆很讲义气地说,她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说道:“下午最后两节课,七班应该在上音乐鉴赏课,教音乐的徐老师的性格比较随意,上课从来不点名,学生逃课她也很少发现。” 迟心现在是七班的学生。 听到这里,迟萻就有种随迟心逃课算了的念头,反正只要迟心顺利进大学部就行。 不过周围还有其他的学生,迟萻不能太崩人设,便和袁圆一起去找逃课的迟心。 其实要找逃课的迟心也很简单,因为迟萻的人缘好,她现在又是圣心学院高中部的学生会长,拥有的权利比想象中的大,只要她沿途问一声,就有巡逻的学生会的学生主动告诉她迟心去哪里。 迟心去了大学部。 “她去大学部做什么?”迟萻奇怪地问。 “好像她这一年时常去大学部。”一名巡逻的学生会学生说道,“好几次,我看到她去哪里。” 迟萻打了个问号,弄不清楚这妹妹想干什么,或者说,从不知道她打哪里招来那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奇怪男人,迟萻就觉得这妹妹有些难以捉摸。 当即两人又往大学部走去。 谁知在半路,迟萻和袁圆被人拦下了。 圣心学院从幼儿园到大学部,每一个学区是分隔开的,平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并不往来。 这里是高中部通往大学部的小树林中的通道,也是一条众所周知的没有人看管的路,周围没有什么校园巡逻的校警,而且还是监控的死角,在这里发生什么违背校规的事情,也不怕被罚。 带头的是一个洗剪吹的杀马特男生,他身后是一群同样杀马特造型的小弟,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却努力地做出一副凶狠的神色,恐吓地看着她们。 杀马特老大手里拿着铁棍,一下一下地敲着手心,一脸凶狠地说:“迟姐姐,你是去找迟心?” 袁圆吓得躲到迟萻身后。 迟萻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要告诉你,你少管迟心的闲事!”杀马特一副混帮派的老大嘴脸,“迟心是我罩着的,我就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她和迟姐姐你这种虚伪的好学生是不一样的,你别总管着她,她很讨厌你这种管束,让她快要崩溃了。” 迟萻冷冷地道,“我管我自己的妹妹,关你这外人什么事?” 说着,迟萻突然俯身冲向前,伸手拑住那杀马特老大的手腕,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铁棍,反手朝他身上打去,打得他嗷地叫起来。 迟萻双手持着铁棍,不客气地将他暴揍一顿。 对这种逞凶斗勇的不良青少年,迟萻最喜欢以暴制暴,只有打到他们痛,才知道打人是不对的。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袁圆嘴巴张大,迟萻几时变得这么厉害? “你们还不过来将这臭女人拉走?”那杀马特男生气急败坏地朝后面一群小弟吼叫,一边抱着头躲开迟萻的攻击。 那群小弟这才反应过来,呼喝一声就要冲过来。 突然,一道尖叫声响起,林中的光线突然有瞬间的昏暗。 飒的一声响动,一群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乌鸦朝林子里的众人俯冲而来,凶猛地攻击在场的人类。 “哪里来的乌鸦!”有人崩溃地叫起来。 “这群畜生,是西区那边的荒废的教学楼里的。” “它们为什么突然攻击我们?” “快将它们弄走!” 眼看一只乌鸦朝着那杀马特老大的眼睛啄去,迟萻手中的铁棍挥过去,打在那乌鸦身上,乌鸦嘶哑地鸣叫一声,旋飞落到一旁的树上,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她。 迟萻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这行为在这只乌鸦眼里,好像把对方的好心当了驴肝废一样,反而被它记仇了。 迟萻心里有些好笑,却没有领它们的情。 杀马特老大泪流满面地躲到迟萻身后,哭着说:“姐,你以后就是我姐,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住。” 他捂着一只眼睛,想到刚才差点被乌鸦啄爆眼,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迟萻没理他,见其他人被乌鸦攻击,大声说道:“你们快跑,离开这里,不要回头!” 这群乌鸦非常凶猛,一群人都被它们抓伤了脸和手,痛得哇哇大叫,听到迟萻的声音,下意识地就要跑。 迟萻见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上前一把拉住袁圆,朝他们道:“别乱跑,跟我来!” 杀马特老大第一个跟上,其他人也下意识地追来。 迟萻带着他们在林间飞奔,身后是一群凶猛地追来的乌鸦,直到跑出树林后,迟萻一道血符打过去。 乌鸦尖锐地叫了一声,纷纷散开,朝远处飞去。 它们所飞的方向,正是学校的西区。 一群人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乌鸦的抓伤,唯一没有受伤的只有迟萻,连袁圆都伤到手,不过她这伤是逃跑时,不小心被树枝刮伤的。 迟萻决定先带这群人去校医室,她是高中部的学生会主席,自然不能放着这些学生不管。至于逃课的妹妹,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没时间去管她啦。 校医看到这群人身上的伤,就不高兴地说:“你们是不是偷偷跑去西区招惹那些鸟了?西区的鸟类多,有很多是受保护的动物,你们要是真招惹到它们,最后吃苦的是你们。” 时常有调皮的学生跑去西区那一片废弃的教学楼里玩,用带来的弹弓射鸟,所以校医看到他们的伤,第一时间就认定他们跑去西区玩,然后被鸟袭击了。 杀马特老大自然不会傻得说他带一群小弟去欺负女生,而这女生还是学生会会长,要是被老师知道后,那比去西区玩受到的惩罚更大。 迟萻环手站在一旁,看着这群被校医折腾得嗷嗷叫的男生,询问过后才知道他们是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 杀马特的老大叫钟铭,他喜欢迟心,偶然一次听到迟心抱怨她总被虚伪的姐姐管着,让她快要窒息,恨不得去死时,就想给心目中的女神出气,将迟萻揍一顿。 于是,便有今天这一幕。 “你多大了?还是中二病么?”迟萻微笑着一巴掌拍在他后背。 钟铭痛得龇牙裂嘴,刚才他背上受了迟萻好几棍,这女人发起威来,打得人能跪下唱征服。他讨好地笑着说:“我再也不敢了!姐,你就是我亲姐,你以后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让我喝粥我绝对不吃饭,我以后就是你的小弟。” 迟萻似笑非笑地问,“那迟心呢?” 钟铭心虚地低头,小声地说:“她是我女神嘛……不过从今天开始,姐你就是我的女神了。” 男孩子都崇拜强者,迟萻今天露的这一手,让钟铭心生崇拜,女神什么的马上抛到一旁。 变心就是辣么快! 迟萻笑了笑,没理他。 安排好这群男生和袁圆后,迟萻就去查乌鸦攻击人的原因。 迟萻独自一人走进学校的西区,这里有一群废弃的建筑群,远远地就能看到一栋教堂模样的建筑,顶楼上有一个十字架,那破败的墙和杂生的野草,在夕阳中,显得分外的苍凉。 一群乌鸦停留在教堂上。 这一幕,又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迟萻看着这些乌鸦,有一种匪夷所思之感,觉得这个所谓的贵族学校简直是不合理的存在,哪有学校里养着那么多的鸟类的,还特地腾出一片教学区供它们活动,这些乌鸦,难道这些人看到后,不会觉得它们很不祥么? 特别是今天乌鸦攻击人的事情,让迟萻意识到它们的危险性。 一只乌鸦发出嘶哑的叫声,在安静而破败的校区响起,很容易惊起人心中的恐惧,不过迟萻却没放在心上,她连地狱都爬过,这种等级根本是小意思。 迟萻在西区转了一圈,她面上不动声色,事实上,却在寻找暗中盯着她的一道视线。 从她进入西区后,暗地里就有一道凶狠的视线如影随行,用不怀好意的目光锁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碎一般。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响起。 迟萻猛地转头,就看到破旧昏暗的教堂门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的黑袍像化不开的浓郁夜色,与身后的建筑融为一体。 空气中响起“飒——”的轻响,仿佛翅膀展开的声音。 那一瞬间,迟萻恍惚中看到这男人背后一双黑色的巨大羽翼展开。 男人从昏暗的建筑走出来,沐浴在夕阳光下,他抬起手时,一只乌鸦展翅飞落到他的手臂上。 迟萻的目光落到那只乌鸦身上,正好对上乌鸦凶狠的神色,开口道:“刚才攻击我们的,是这只乌鸦吧?”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迷人又邪气的笑容,有些懒洋洋的,却又迷得人脸红心跳,他说道:“它好心地去救你,谁知你却拿棍子打它,你这女人真是没良心。” 迟萻一脸诚恳地说:“那真是对不起了,我不知道,我以为这些乌鸦要攻击我们。”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嗤笑道:“虚伪的人类,你现在笑得非常虚假。” 迟萻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忍不住落到他的脸上。 真的越看他越像司昂。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多月,可除了刚来的那天晚上,这男人没来找过她,让她想试探他是不是司昂也没机会。 今天又在这里见到,让迟萻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 能指使乌鸦主动攻击人类,也只有这些奇特的存在。 难得在这里见到这男人,迟萻抓住机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她心里还想着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司昂。 男人手臂一振,那只乌鸦唰的一下飞走,落到旁边的路灯上,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俯视迟萻。 他走到迟萻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俯首审视她的脸,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危险又迷人,让人类心甘情愿地为他堕落。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男人说道,“不过在你们人类眼中,我是恶魔。” 迟萻瞳孔微缩,好像有点明白这个世界的构造。 61|恶魔召唤 见她沉默, 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迷人。 如同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用没有一丝瑕疵的美丽容貌迷惑人类,让人类心甘情愿地奉献上自己的生命。 “你以后别来这里, 这些小东西可不好相处。”男人看着周围的乌鸦说。 迟萻转头看去,当看到周围那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乌鸦时,不禁头皮发麻,差点产生一种密集恐怖症。这里几时出现这么多乌鸦?明明刚才她过来时,还没有那么多乌鸦的, 怎么一下子仿佛全世界的乌鸦都冒出来似的。 那黑漆漆的一群, 一双双盯着她的鸟眼,让她压力有些大。 迟萻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忠告。” 男人挑眉,发现她现在仍是一副镇定的样子,有些诧异, 接着无趣地说:“你这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你妹妹在这方面显得可爱多了。” 迟萻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她确实害怕不起来, 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 看过更恐怖的事情, 一群活生生的乌鸦, 实在没法让她吓得失态。 看这恶魔的样子, 难不成这些恶魔都喜欢看到人类女人害怕的样子, 那会让他们很有成就感? 迟萻见他说完这话后, 就不理自己,径自地逗弄着一只飞到他肩膀上的乌鸦,虽然有点儿旁若无人,但他有这个实力及资本,迟萻也没有生气。 当然,她对这男人那种纵容的心态,也因为他和司昂长得像的缘故。 迟萻怀疑他是司昂,而司昂的性格……其实除了蛇精病外,有时候也挺恶劣的。 最后,迟萻仍是没能试探出什么来。 她心里有些无奈,也因为不能确定这男人是不是司昂,所以不敢多做什么,问道:“你有看到我妹妹迟心么?我在找她。”这男人一直跟着迟心,迟萻觉得从他这里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男人朝她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我知道她在哪里,你放心,她不会成功的,她今天会平安回家。” 迟萻见他不愿意多说,只得告辞离开。 男人逗了会儿那只乌鸦,伸手朝它拂了拂,便让它飞走,抬头看向已经走出西区的人类少女的背影。 他摸着下巴,然后朝着不远处夕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斜睨一眼,用蛊惑的声音说:“她是不是很美味?可惜,暂时你们还不能对她动手,等我得到我的猎物……” 说着,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 迟萻离开西区后,发现那道如影随行的邪恶的视线消失了。 刚才看到那男人时,她仍能感觉到那暗处窥探的视线,就知道盯着她的东西并不是这自称是恶魔的男人,暗处还有其他的东西在盯着她,而且不怀好意。 这个世界的迷团越来越多,也让迟萻越来越不敢小窥它。 连西方的那种所谓的恶魔都出现了,也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难不成再出现个天使? 想到这里,迟萻忍不住按按额头,发现似乎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更让她不适应的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依然没能准确地找出司昂。 那个神秘的恶魔男人虽然可能是司昂,可迟萻因为仍是不确定,所以不敢多做什么。 放学后,迟萻独自一人坐车回家。 至于迟心,她还没有回到高中部的教学区,打电话她也不接,邱小姐只好另外派人去找她。 回到家后,迟萻像以往那样先在房里练会儿剑,练得满身大汗后,便去洗个澡,接着才下楼吃饭,饭后在别墅的花园里散步消食,然后去书房写作业。 迟心在晚上十点才回来。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不过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是一件手工制作的西服。她的嘴唇有些红肿,眼睛水润润的,溢出几分属于女人的妩媚,少女的清纯与女人的妩媚在她身上完美地揉合起来,使她美丽得惊人。 迟心这副模样,让担心她一个晚上的管家和邱小姐都愣住了。 “你去哪里了?”迟萻一脸严肃地问她,装作没看到她的异样。 “不用你管!”迟心瞥她一眼,扭身就要回房。 迟萻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神色严肃,“爸妈不在,我是姐姐,我不管你谁管你?” 听到这话,迟心感觉到一阵厌烦,大声道:“我已经是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迟萻,算我求你了,你别管我行不行?行不行……”说到最后,她嘶声力竭地吼起来。 迟萻手一松,迟心趁机赶紧跑回房,将门锁上。 管家和邱小姐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欲言又止。 迟萻深吸口气,转头对他们道:“我是姐姐,心心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心心学坏了,是么?” 管家听到这话,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不知道说什么。 邱小姐是个温柔知性的女性,更懂得如何安慰青春期的女孩子,温和地道:“是的,你和心小姐是双胞胎姐妹,你们应该互相关心。只是,萻小姐其实不用这么紧张,你只比心小姐大一点,你不必给自己那么多压力。现在,萻小姐先回房去休息,我去和心小姐谈谈。” 迟萻考虑了下,点点头,勉强朝她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她和管家道一声晚安,就一脸落寞地上楼。 回到房里,门一关,迟萻便将脸上的落寞无奈等情绪收起来,悠然地坐到床上,打开床头柜,将一个水晶盒拿出来。 水晶盒里有一根染血的黑羽,这黑羽染上血渍后,色泽越来越暗红,仿佛每一天都在变化。它不像其他的羽毛,染上血后,会显得污秽肮脏,而是将血与它的纤维融为一体,越发的油亮暗红。 迟萻审视它的同时,想起今天在学校西区,恍惚间看到的那男人身后的一双羽翼。 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错觉,那男人背后确实有一对黑色的羽翼,而这根被她截留的黑羽,就是那男人身上的羽毛。 他说自己是恶魔,又有羽翼,难不成是那种堕天的天使? 啧,一群鸟人! 迟萻在心里啧一声,将它重新收起来,拿过旁边的一本古老的线装砖块书,开始翻阅。 她在查阅这个世界关于异生物的信息。 迟家有一个藏书非常丰富的书房,迟萻决定从迟家的书房查起。 她总得弄清楚,迟心是怎么招来这种非人类生物,而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天使和恶魔这种存在,这个恶魔来到人间的目的是什么? **** 迟萻这一查,又查了好些天。 结果依然毫无进展! 这个结果让她并不意外,想想那自称恶魔的男人的实力,能轻易地消除人类的记忆,不想留下痕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人类在他们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事情的毫无进展让迟萻的心情有些不好,差点连迟心都懒得搭理,要不是钟铭有事没事地跑过来找她,她都要忘记盯着迟心。 自从被迟萻修理一顿后,钟铭很快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将那头洗剪吹的杀马特造型换成正常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阳光帅小伙,比杀马特的样子顺眼多了。他同时也解散自己那群杀马特的小弟,让他们恢复正常学生的样子,并且要求他们向迟萻看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群问题学生一夕之间学好,让学校的师生都吃了一惊。 “姐,很快就要到校庆,你是不是很忙?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弟马上为你鞍前马后!”钟铭一副忠犬小弟的嘴脸。 迟萻忍不住失笑,这钟铭其实也挺好玩的,从迟心的脑残粉变成她的脑残粉后,还真的一心努力地学好,钟家的父母知道儿子变好的原因后,还特地来学校感谢她,让她没事尽管教育钟铭,他们绝对无二话。 这件事情也在学校引起一阵轰动。 喜欢迟萻的人都觉得她魅力大,是个负责任的人。讨厌迟萻的人,认为她虚伪炒作,迟早有一天会扒下她脸上的虚伪,让人看清楚她只是个阴险小人。 迟萻对此没在意,见钟铭诚心诚意地要帮她,就对他道:“我其实也没什么要忙的,倒是心心那儿我不太放心,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帮我看着心心。她的身体不好,我一直很担心她。” 钟铭马上拍胸膛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有钟铭帮忙,迟萻也没再紧迫盯着迟心,而是继续查那些非人类的存在,一边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校庆事宜。她是高等部的学生会会长,虽然不是什么事都要她亲力亲为,但校庆这种重大的事情,也需要她作决策。 在迟萻忙得飞起时,就听钟铭来报,迟心好像交男朋友了。 迟萻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趁着午休时,她去三年(7)班找迟心,想和她一起进行午餐,姐妹俩谈一谈。 谁知她刚到三年(7)班,却没见迟心的身影,听她的同学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迟萻的脸色有些变化,谢过那位同学后,就打电话给邱小姐。 “心小姐生病回家了?没有啊,我并没有听说这消息,也没有接到学校的通知来接心小姐。”邱小姐如实说道。 圣心学院的管理制度严格,特别是针对幼儿园到高中部的未成年学生,他们生病请假一事,一般学校会通知家长,让家长派人来接孩子回去,也这是为了防止学生撒谎逃学。 既然邱小姐没有接到学校的通知,迟心是怎么瞒过众人请假离开的? 迟萻正思索着,抬头无意间看到从天空中飞过的一只乌鸦,突然明白怎么回事。 迟心根本不需要特地请假,因为恶魔有能力模糊他人的记忆,为她大行方便之门。 迟萻抿着嘴,有些无可奈何。 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最多身手比普通人要好一些,但要是和那些拥有奇怪能力的非人类比,是没办法的。 事情真是越来越让人头疼。 迟萻最后没办法,只好让邱小姐派人去找迟心,别让她被恶魔引诱,做出后悔的事情。 将迟心的事情抛到一边,迟萻继续忙碌。 下午她被人请去学校的话剧社,查看话剧社出现的灵异事件。 话剧社的社长田静初一脸气愤地对迟萻道:“会长,真是太过份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将我们校庆表演时要穿的戏服都洒上鸡血,没有洒上的都弄坏了,这些衣服都是专门定做的,重做起来非常麻烦,还要花很多时间,就怕在校庆之前赶不出来……” 迟萻带着一群人进入话剧社放服装的休息间。 因为圣心学院财大气粗,每个社团都有单独的活动场地,话剧社放服装的休息间挺大的,只是此时它的地上都是乱七八糟的破碎的衣服,地上还有黏稠的血,一股腥臭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迟萻的目光四周看了一眼,一边问道:“监控拍到什么?” “什么都没拍到。”田静初无奈地说,要是拍到的话,就不会找学生会会长过来。 迟萻心里了然,她进来时,就感觉到一股奇特的力量波动,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估计作案的对象根本不是人,所以监控才会什么都没拍到。 虽然心里明白,迟萻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反正说了也没人相信。 留了几个学生会的人在这里继续侦查情况,迟萻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准备离开。 迟萻刚走出话剧社的休息室,突然想起迟心也是话剧社的成员,就问道:“心心的表现怎么样?这次校庆,你们准备什么节目?” 田静初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们准备表演《小妇人》的舞台剧,原本想让迟心同学来演爱咪的,可是最近她时常生病,不太来这里……” 说到这里,迟萻明白了。 她又和田静初说了几句话,方才告辞离开。 离开话剧社,迟萻忍不住怀疑,话剧社遭遇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和迟心有关? 千头万绪,加上迟心不在,她身边还潜伏着一个无处不在的恶魔,让迟萻越发的感觉到棘手。 正当她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时机出手挖掘迟心的秘密时,手机就响了。 是邱小姐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迟心出车祸,现在已经送往医院…… *** 迟萻赶到医院时,就见管家和邱小姐都在手术室外面焦急地等着,看到迟萻,邱小姐马上过来抱着她安慰。 “萻小姐不用担心,心小姐一定没事的!” 迟萻将脸埋在她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突然,空气变得有些阴冷,一股极为不祥的气息弥漫,迟萻身体微颤,悄悄地从邱小姐怀里抬起半边脸,眼角瞄向周围,接着眼睛徒然瞪大。 她看到一个……死神。 身上披着黑色袍子的骷髅死神持着黑色镰刀,从黑暗中出现,走向手术室。 医生正在手术室里抢救出车祸的迟心,这死神的目标是迟心。 迟萻意识到这点,瞳孔微缩,当即掐破手指,准备用血符将它驱离。 她的血符刚完成,就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然后是穿着黑色长袍的恶魔出现,朝死神伸出手,一道黑色的光团朝死神打去,生生将死神逼回黑暗中。 “她是我的猎物,就算是死神,也不能带走她!”男人脸上露出邪气轻慢的笑容。 将死神驱离后,他转头看一眼在场的几个人,迟萻对上他的目光,马上装出一副伤心悲痛的神色,和周围人一样对他视而不见。 男人看她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 至始至终在场的人都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也没有看到出现又消失的死神和恶魔。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迟心被抢救回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迟萻也露出一副开心的模样,然后又为还昏迷不醒的妹妹心疼,坚持要守在这里等她清醒。 邱小姐没办法,只好让她先守着,让管家回家去收拾迟心住院的东西送过来。 迟萻守在床前,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迟心,目光落在一旁凳子上的那个染血的挎包上。 那是迟心一直不离身的挎包。 迟萻意识到这点后,见病房里除了自己和昏迷中的迟心外没有其他人,也感觉不到那恶魔的气息,便将它拿过来,好奇地打开,当看到挎包里的东西时,她愣了下。 迟萻将挎包里的一本有些陈旧的线装砖块书拿出来。 这砖块书是硬皮包装,猩红色的外壳,整个封面被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占据,五芒星里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庄重又邪异。 迟萻的目光落到书面上的三个血色烫金大字:召唤书。 召唤书? 她嘴角微微有些抽蓄,想着迟心是不是用这东西召唤出恶魔的?所以那黑发的男人,其实真的是一个被召唤到人间的恶魔? 迟萻觉得自己必须好好研究这书,说不定对她了解这个世界和那些非人类的生物有帮助。 等邱小姐回来后,在邱小姐劝她回家休息由她守在这里时,迟萻推辞几下,一脸无奈地答应。 “医生说心心明天早上应该会醒来,如果她醒了,你一定要给我电话。”迟萻一副不放心的表情叮嘱道。 邱小姐满口答应,只要她肯回家去休息不糟蹋自己的身体,什么都行。 迟萻一脸忧心忡忡地回家,顺手将那本奇怪的《召唤书》一并拎走。 回到迟家的别墅后,迟萻没心情吃东西,叮嘱所有的佣人都不准去打扰她,就匆匆忙忙地回房。 回到房里,她将门窗都锁起,并且将窗帘拉起来,方才就着室内的灯光研究这本奇怪的书。 这本书看着很厚,但页数并不多,而且里面文字很少,倒是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 迟萻研究一会儿,目光落在《召唤书》第一页的一行字上: 吟唱咒语,献上鲜血,将吾召唤到人间,吾将实现你的愿望! 迟萻皱眉,伸手摸着上面的字体,手指落到书页正中央的空白处,这里同样有一个五芒星的标志,它的触感有些不一样,那鲜红的色泽,很容易让人想到被血液浸染的纸张。 迟萻想了想,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试一试,看看她能不能也召唤出个什么来。 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超出她的能力范畴,如果她再不使劲,可能她的任务会失败,她会永远地死在这些小世界里。 迟萻不想死,就算再困难的时候,她也想活着,继续与司昂相遇。 她用刀戳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到书页上。 当血滴落到书页上,很快就被书页吸收,那血色的纸张突然鲜活起来,里面有血色的涌动,显得魔魅又血腥。 迟萻正想翻一页看看那血是不是浸透到第二页时,突然书页上的那五芒星亮起一道明亮的光,整本书页白光大织,夹带着金色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大亮。 迟萻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只能闭上眼。 一道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过来,迟萻觉得身体发冷,柔顺地垂落在背后的长头被风掀起,然后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她,眼皮上的刺痛也退去。 迟萻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从眼前飘落的白羽,滑过她的视线。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召唤出个什么,她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用力地拥抱进一个怀抱里…… 62|恶魔召唤 迟萻清晰地感觉到那拥抱她的力量, 身后有一个人, 用一种占有性的束缚姿势拥抱她,仿佛将她当成所有物。 她瞪大眼睛, 看不见身后突然出现的人,但是却能看到两侧大张的羽翼,是一双洁白无瑕的白羽。这种纯洁干净到极致的色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存在:天使。 她召唤出一个天使? 原来这真是一个存在着天使和恶魔的世界。 只是,这本《召唤书》明明从外观看起来极为不祥, 而且那召唤的咒语也带着一种魔鬼的不祥气息, 应该是召唤恶魔的《恶魔召唤书》才对,为什么她会召唤出一个天使?而同样召唤的迟心则召唤出一个恶魔? 一时间, 迟萻心头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整个人都有点儿木。 “是你召唤我?”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迟萻紧张地应一声,“是我, 我……” 她转过脸, 当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时,猛地闭上嘴。 俊美到极致的脸, 琥珀色的眼睛, 金色的长发, 洁白的羽翼, 连气质都圣洁干净到让人不由自主地会联想到天使这种纯净美好的存在。 当然, 也可以当成是无情而禁欲的存在。 迟萻突然一把推开他, 猛地后退, 退开他的拥抱,这才认真地看着被她召唤出来的存在。 首先,她注意到他深邃俊美的五官,和那自称恶魔的黑翼男人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除了发色和眸色不一样,他的头发是像太阳光一样纯粹灿烂的金色,眼睛是琥珀色的,很符合人类对天使的幻想。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长袍,边缘处以金色的襕边压边,腰间束着雕镂精致图案的金色腰带,手臂和手腕处都有金色的臂环和腕扣,微笑地站在那儿,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他的身量很高,有一米九以上,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迟萻脸皮有些僵硬,这个被她召唤来的天使,和那恶魔长得一模一样,仿佛就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天使代表光明,恶魔代表黑暗。 这是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的代表。 天使和恶魔。 迟萻的视线又落到他的手上,发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佩戴着和恶魔一模一样的戒指,也和她手指上那枚同一种款式。 难不成这个世界有两个司昂? 司昂精分了? 一时间,迟萻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在她心里,司昂那种蛇精病,恶魔的人设比较适合他。 天使这种存在,在很多作品里正义到愚蠢,无情无欲到让人类鄙视,标准的炮灰,压根儿就和司昂的性格扯不上边。反倒是随心所欲的恶魔,诱惑着人类堕落,又时常在不经意间做出违背恶魔法则的举动,做出让人类感动的事情,无不在刷着人类的好感度,很容易就对恶魔这种存在产生好感。 司昂的性格也有随心所欲的一面,他应该是恶魔才对。 可莫名的,迟萻对面前这个男人挺有好感的,甚至没法像对那恶魔一样,在第一时间对他产生警惕和提防心。 迟萻一时间木木的。 趁着她发愣时,男人来到她面前,再一次将她拥进怀里,他背后的白翼已经收起来,一袭白色的长袍,金色的装饰,让他看起来高华贵气,仪度不凡。 “我的女孩,是你将我召唤而来,我将实现你的愿望,你有什么愿望?”他亲昵地抚着她的脸,呼吸拂过她的耳根。 身体微微发麻,迟萻下意识就想后退,被他伸手勾住腰,动弹不得。 迟萻抬头看着他微笑的脸,明明笑得很和煦,却感觉到一种满满的骚气扑面而来,忍不住试探地问道:“你是司昂还是恶魔?” 这话刚出口,迟萻就看到他眼中闪现的锋芒,犀利阴蛰,虽然只是瞬间,他又恢复那副和煦高华的样子,可那打从骨子里要犯蛇精病的气息仍是让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下,更确定心里的猜测。 他一只手卡上她纤细的脖子,声音有些冷淡,“我是光翼天使路西菲尔,肮脏的恶魔与我无关。” 迟萻几乎以为他要掐断自己的脖子——当然,这只是错觉,可是这种错觉很容易瓦解人心中竖起的信念,继而崩溃。 她吞咽口唾沫,说道:“可是,这本《召唤书》,应该召唤的是恶魔……” 那样不祥的《召唤书》,按理来说,只有恶魔才会应召唤而来,天使这种在天堂中怜悯地俯视众生的存在,应该不会应这种邪恶的召唤,可偏偏她却召唤出一个天使,感觉挺奇怪的。 有一种跑错片场的感觉,让人啼笑皆非。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你想召唤丑陋的恶魔?” 迟萻有一种如果自己回答是,会被这男人关小黑屋的错觉——天知道这个世界,自己和这男人才见一次面,这男人也没有记忆,他们根本还没有熟到这地步。 她非常识趣地说:“不是,只是这部召唤书……” “它是低劣的媒介!”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傲慢而圣洁。 迟萻沉默,她其实也不知道迟心哪里弄来的这种恶魔召唤书,想到迟心召唤出来的那恶魔,再看看这个天使,迟萻有点怀疑他和恶魔的关系。 他们长得太像了,应该有某种联系才对。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你愿意付出什么?”路西菲尔问道。 迟萻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试探地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低眸看着她,漂亮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略显邪气的笑容,说道:“将你自己献给我吧!” “那不是同恶魔交易才需要的代价么?你是天使吧?”迟萻故意问,天使不是博爱而伟大的么?哪个天使会像恶魔那样在人类向他们请求救赎时,还要人类付出代价的? 这个天使分明就是端着天使的嘴脸,做着恶魔的事情,却没有给人违和感。要是让人看到,一定会产生一种日了狗的心情。 他冷淡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突然转头看向房间里的床的方向。 迟萻心中微动,就明白他在看什么,紧张地说:“你不能碰它。” “是撒旦的气息。”他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深深地看着她说,“你与恶魔交易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俯首盯着她的面容。 迟萻被他盯得有点儿发麻,正想着说词时,突然他勾起她的脸,吻了上来。 迟萻瞪大眼睛,这一言不合就吻人算什么? 他的力气很大,根本不容人抗拒,将她吻一遍后,指腹按压着她的唇,说道:“我应你的召唤而来,你是我的猎物,千万别和恶魔搅和在一起,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他一失望,就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 迟萻:“……” 他在她额头吻轻轻地烙下一吻,说道:“我等你的答案……” 不知哪里刮来的风拂过,屋子里再次只剩下自己,迟萻有些发愣。 她瘫软在地上,半晌才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根白羽,回想当初那恶魔亲自过来取被她从迟心那儿趁机拿走的黑羽的举动,迟萻就明白这白羽应该是刚才的天使特地留给她的,当作是信物的一种。 她抚了抚额头,不禁有些好笑。 天使和恶魔,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偏偏司昂在这个世界里竟然变成光翼天使路西菲尔。 要知道,她以前看过很多相关的作品时,天使不管表现得有多正派,最后都是要被恶魔打败的反派炮灰,天使的禁欲与无情,更衬托恶魔的随意和邪肆,还有让女人倾心的那种宁负全世界也不负你的深情。 迟萻不得不开始猜测,在这个世界,她这么久没能遇到司昂,是不是因为她没有用召唤书召唤他?天使与恶魔要来到人间,必须要人类以血为媒介召唤他们? **** 这一晚,迟萻想得太多,睡梦中也浑浑噩噩的,第二天被人叫醒时,有些精神不济。 管家看到她这样子,以为她是为妹妹迟心担心得睡不着,便劝了两句。 迟萻心不在蔫地听了,问道:“心心现在怎么样?” “刚才醒了一下,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管家回答道,“心小姐醒来的时间太短,所以我们也没有叫你。” 迟萻嗯一声,简单地吃些东西,就去医院探望迟心。 来到医院时,迟心仍在昏睡,邱小姐一脸疲惫的样子,昨晚在这里守了一夜。 迟萻见状,就让她先回去休息,由她和管家继续在这里守着就行。 等邱小姐离开后,迟萻将那本《召唤书》塞回迟心的挎包里,现在她已经研究过《召唤书》,还召唤出一个天使,迟萻觉得没有再研究的必要,将它还回去。 中午的时候,迟心又醒来一次,这次清醒的时间比较长。 “心心,你没事吧?你这次真是吓死我们了。”迟萻一脸担忧地说。 管家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担忧,嘴里絮叨道:“心小姐下次别再这样了,要是再来一次,老管家也不想活了。”说着,就忍不住抹起泪来。 迟心涣散的视线落到他们身上,她有气无力地说:“行了,我还没有死……” “当时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书,差一点你就死了知不知道?”迟萻严肃地说,要不是那恶魔撒旦突然出现将死神赶走,迟萻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血符能不能做得到。 这个世界,她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修炼,很多技能也大打折扣。 迟心扭过头不说话。 看到她这倔强的样子,管家深深地叹口气,他原本希望这次车祸能让心小姐反省自己的行为,以后乖巧一些,别再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根本没什么用。 迟萻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生气。 反正在她心里,这个妹妹就是这样的脾气,虽然娇纵可爱,可有时候也作天作地让人懒得理会。她现在只要保证她不死就行了。 虽然不知道原主的愿望是什么,不过迟萻联系原主的行事方式,还有周围人的态度,便明白原主极为重视这双胞胎妹妹,应该是不希望她死。或许还有不希望她被恶魔引诱堕落吧,只是现阶段迟萻还没想好要不要插手。 等迟心再次睡下,迟萻留管家在那里守着,她离开病房,到附近走走。 管家以为她被迟心的行为伤到心,也有意让她好好地散散心,要是不想待可以先回家休息。 迟萻面上笑着应下,接着就将手揣进裙子的口袋里,慢悠悠地晃出去。 来到这世界这么久,迟萻还没有怎么在外面逛过,她的出行都有迟家的车子接送,加上生活规律,还真像个贵族千金一样,没机会去体会普通人的生活。 迟萻走在阳光明媚的街道上,一路走过,发现这个世界和现世的现代真的非常像,路上行色匆匆走过的行人,显得如此的平凡,平凡的和平。 那么多个世界,她很久没有这样悠闲了。 绿灯亮起时,迟萻随着周围的人群穿过马路,走到半中央,突然一辆失控的轿车朝她的方向冲来。 人群发出尖叫声,迟萻感觉到一只手拑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拖离原地,那辆失控的车撞上她身边的几个行人,其中一个路人很倒霉地被车轮生生碾压过去,脑袋被碾压,脑浆迸溅,当场死亡。 尖叫声此起彼伏。 迟萻就像一个外来者,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场灾难。 半晌,她转头看向将她扯离的人,看到阳光下圣洁高华的天使,金色的头发仿佛生晕一样。 他的脸色有些严肃,盯着那辆失控地撞上路边围栏的车,然后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快速地拉离现场。 在行人眼里,迟萻以一种有些怪异的姿势离开,没人看得见她身边的天使。 迟萻已经发现,普通人并不能直接看到这些非人类生物,除非他们愿意让人类看见。 直到隔了一段距离,路西菲尔才停下来,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说道:“你被死神盯上了。” 迟萻哦一声,联系刚才那一幕,她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不太明白,死神为什么盯上她。 “你不害怕?”路西菲尔奇怪地看她。 迟萻唔了一声,老实地说:“很害怕啊,不过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所以我不怕。”她说着,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吧,她就是故意在撩他。 果然,这话撩得某位天使心情非常愉快,眼睛微微眯起,伸手将她圈到怀里,低头吻她柔软的唇,属于他的炙热的气息包围着她。 街道的对面,人流涌动,黑衣黑发的恶魔站在那里,皱眉看着对面的人类和天使,那双紫色的眸子闪现火焰般的怒火。 等迟萻若有所觉地转头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刚才好像被谁盯上似的…… 一只手板过她的脸,路西菲尔不悦地问,“你在看谁?” “看你。”迟萻自然地接一句,看到他柔和下来的面容,心里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路西菲尔拉着她的手离开,离开之前,朝着对街的地方看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那张高华圣洁的脸上浮现的神色,与撒旦一样的邪恶危险。 *** 因为迟心出车祸,作为一个好姐姐的迟萻趁机向学校请几天假,学校也很体谅她,给她批了假期,于是迟萻每天家里和医院两边跑,显得十分悠哉。 可是她这种悠哉每天都在路西菲尔出现时被打破。 晚上,迟萻洗完澡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倚靠在她床上翻看她作业的男人,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光翼天使是不是太不请自来了? 和恶魔一样,神出鬼没,让人无迹可寻。 自从迟萻用召唤恶魔的《召唤书》不科学地召唤出一个天使后,只要没人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她身边,白天时还有些矜持,等到晚上,他简直以她男人来自居,对她动手动脚不说,还很自动地钻她被窝。 当然,这也和迟萻总是不经意地撩他有关。 洗完澡后,迟萻一身水汽,皮肤显得格外的娇嫩。 路西菲尔的眸色微深,干净的琥珀色眼眸染上紫色,探手将她拉到怀里,俯首吮吻她的唇瓣,撬开她的唇齿,强势地闯进去掠夺她的气息,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肆意而火热地亲吻她。 直到她瘫软在他怀里,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亲昵地蹭着她的脸,说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迟萻伸手搂着他,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手指轻轻地缠着他金色的头发,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听到这里,路西菲尔也没有强求,继续搂着她温存。 一会儿后,迟萻将他推开,坐到电脑前,打开电脑登上msn,开始处理学校的事情。 她这学生会会长虽然不在学校,但校庆的事情也不能真的不理,空闲时就用手机和网络远程操控。 男人坐在她身后,双手占有性地搂着她的腰,看她的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时不时地吻她的侧脸或耳珠一下。最后他的目光落到她右手无名指上佩戴着的戒指,看到那戒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怎么会有这戒指?”路西菲尔拉着她的手,抚着戒指。 迟萻扭头看他一眼,笑眯眯地说:“你也有。” 路西菲尔抿着嘴,有些不高兴。不仅他有,撒旦也有,三个人手里都有同样的戒指,这让他有种去将撒旦手中的戒指毁掉,再将撒旦揍回地狱的冲动。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和迟萻一起换戒指什么的,他压根儿就没有这意识,仿佛他们佩戴一样的戒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迟萻突然扭头亲他一口,双眼因为笑意弯成好看的弧度。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撒旦对她手上的戒指无动于衷,因为他看不到。 能看到的,只有司昂。 这是司昂亲自为她戴上的东西,也只有司昂能看得到。 63|恶魔召唤 半个月后, 迟心终于出院。 不过这次车祸十分严重, 她的身体多处骨折,虽然出院, 但迟心仍是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在日常生活中,需要依靠生活助理照顾。 迟心为此十分不开心,但是不开心也没办法, 这是她自己作的。 迟心出车祸的那天, 她去哪里没人知道,问她她自己也不肯说。 管家和邱小姐没有办法, 只好不再询问,而是用心照顾她。至于迟萻,一直扮演好她的好姐姐的角色,虽然不知道迟心为什么出车祸, 不过从那天死神出现的一幕来推测, 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如果你有需要,我有办法让你马上恢复健康。”黑衣黑发的恶魔撒旦倚着床头, 朝她露出诱惑的笑容。 迟心抿着嘴, 犹豫了下, 说道:“算了, 我还是慢慢地养伤吧。” 如果好得太快, 会让人怀疑的。迟心虽然召唤出恶魔, 和恶魔交易, 但她却不想让人知道恶魔的存在,还是希望自己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生活——即使这样有些自欺欺人。 她轻轻地咬了下嘴唇,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上的床单,眼里有着挣扎。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迟萻推门进来。 撒旦的身影在空气中消失,只余下一缕黑色的羽翼的痕迹淡去。 迟心见她端着牛奶进来,没好声气地道:“你过来做什么?” 迟萻将牛奶放到床头柜,微笑地看着她说,“心心你觉得怎么样?身上有什么地方疼的?明天我就要回校上课,不能在家里陪你,你要是感觉到寂寞,就叫邱小姐上楼来陪你说话……” “行了,我不会寂寞的,你不用这么啰嗦。”迟心打断她的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迟萻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恶劣行为,又叮嘱她几声,方才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迟萻一走,撒旦的身影再次出现,挟着一股来自地狱的黑色魔气。 他坐在床边,伸手掬起迟心的一缕头发,魔魅一般的紫色眼睛盯着她的脸,说道:“你姐姐身上有天使的气息,你知道么?” “什么?”迟心吃惊地瞪大眼睛,然后想到什么,脸色微变,“难不成她也使用《召唤书》?”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对这双胞胎姐姐一直很不喜欢,但她其实也明白她确实是个优秀到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停在她身上的人,耀眼到没有人可以遮挡属于她的美丽。迟心可以不需要她的关心,不需要她的啰嗦,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害这姐姐,也不希望她被人伤害,毕竟她们是双胞胎,在某种意义上,她们其实是对方的半身。 她知道一旦使用《召唤书》进行召唤,就要付出代价。 撒旦嘴角逸出几丝诡异的笑,继续道:“天使……是不能召唤的。” 迟心惊讶了下,然后狐疑道:“那她……” “天使自愿来到她身边。”撒旦说着,黑色的长发垂落到他的脸颊边,半遮住他的眉眼,低低地笑着,“路西菲尔自愿来到她身边……路西菲尔到底在想什么?” 迟心没听懂她的意思。 撒旦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抚着她的后脑勺,搂着她就吻上去。 迟心大惊,想要挣扎,但她的力气哪里大得过恶魔,轻易地就被他镇压,将她压到床上…… *** 迟萻刚出房门,就感觉到迟心房间里的那股波动重新出现。 那恶魔好像并不想在她们姐妹俩同在一处的时候出现,应该是知道她也能看见他的原因。 迟萻想到自从她召唤出路西菲尔后,恶魔就很少出现,不过她有一个预感,她觉得路西菲尔和撒旦应该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当作不知道,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 刚回到房,迟萻就被一双手臂抱住,然后落入一个怀抱中。 “你去太久了。”路西菲尔说,语气里有些委屈。 迟萻忍不住想笑,发现这男人变成天使后,脾气好了很多,仿佛为了呈现他天使光明的一面,就算心里在意得要死,也要先端着天使的架子,将那些阴暗的心思暗搓搓地隐藏起来。 “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迟萻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的唇角亲了下,说道:“明天我要回校上课,只有晚上才回家。” 路西菲尔应一声,神色看起来有些冷淡。 等迟萻洗好澡,准备上床睡觉时,就见到那位天使懒洋洋地倚靠在床头,炽白的灯光下,他的金发璀璨灿烂,俊美至极的五官,还有那干净禁欲的气息,如同一副美丽的画卷,让人不忍心打破。 当然,这只是错觉,等他看过来时,那眼神撩得人恨不得扑过去将他压倒。 迟萻适应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这位光翼天使偶尔露出与外表不相符的那种撩人的气息。 “路西菲尔,晚安。”迟萻朝他说一声,就淡定地掀被子上床睡觉。 路西菲尔探手将她搂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属于少女柔韧的腰肢,突然说道:“萻萻,你几时将恶魔的黑羽丢掉?” 迟萻从他怀里抬起脸,问道:“你很在意。” 他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你说呢?” 迟萻看他这副明明在意但死不肯承认的样子,一脸无辜地说:“还不行,那黑羽染上我的血,我暂时不能将它丢掉。” 听到这话,路西菲尔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终于明白撒旦为什么对迟萻的态度那么奇怪。 等迟萻睡着后,路西菲尔小心地起身,站在床边看她一会儿,俯首在她唇边亲吻,方轻盈地起身出门。 夜晚的迟家别墅寂静无声,听不到一丝声音,光可鉴人的走廊,柔和的路灯洒落下来。 路西菲尔来到别墅外的那一片血色的玫瑰花丛中,那糜艳的色泽,衬得他白衣似雪,高华洁净,如同降临人间的天使,不染尘埃。 “光翼天使路西菲尔,你为什么会来到人间。”一道低沉却怀着恶意的声音响起。 路西菲尔转头,看向站在玫瑰花丛中的另一头的恶魔撒旦,脸上的神色懒洋洋的,随意地说道:“你都能被召唤到人间,我为什么不能来?天使降临人间,总比恶魔来到人间要受欢迎,不是么?” 听到这话,撒旦身上的魔气开始涌动,他周围的玫瑰花大片地枯萎凋零枯萎。 与之相反,路西菲尔身边的玫瑰花开得越发的娇艳,芬芳的花香在空气中浮动。 路西菲尔看着他,一副悲悯的神色。 只有撒旦知道面前的天使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有天使的外表,却有恶魔的心肠!连神都被他欺骗,当初该堕天的应该是这个家伙,而不是他! “你别对迟家姐妹下手,否则我不介意重新打上天界。”撒旦警告道,以他的身体为轴心,周围刮起一道剧烈的魔风暴,那狂烈的飓风,将周围那些玫瑰花都绞得粉碎。 路西菲尔的眼神倏地变得凌厉,冷冷地说:“撒旦,我不管你为什么被召唤来到人间,但迟萻是我的人,我不准你对她出手。”然后他讽刺道,“怎么,拥有妹妹不够,还想要姐姐?恶魔果然是一种贪婪的存在。” “你……”撒旦被他的强词夺理气得头上的恶魔犄角都冒出来,他冷冷地道:“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路西菲尔伸出手,手中出现一支血红的玫瑰花,轻描淡写地将它捏得粉碎,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你最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要是让我知道你敢耍花招,我不介意将你打到再次堕天。” 撒旦:“……” 撒旦气得下颚抽紧,这家伙果然有一副比恶魔还要恶劣又冷酷的心肠,全世界都被他欺骗了。 ***** 第二天,迟萻起床时,发现下雨了。 她坐在餐厅吃早餐,就听到管家唠叨着说:“昨晚又是刮风又是下雨,花园里的很多玫瑰花都被连根拔起,这些玫瑰都是太太让人种下的,要是太太知道变成这样,不知道要有多心疼……” 迟萻看向落地窗,透过雨幕,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玫瑰花园的情况,微微眯起眼睛。 那样的破坏,不像是刮风下雨造成的啊。 等她吃完早餐,雨还在继续下,管家给迟萻撑伞送她上车,说道:“萻小姐,这雨那么大,是不是请假在家算了?” “不行,请假那么久,不能再请了。”迟萻笑着和管家道再见,就坐上车子。 别墅的三楼,迟心坐着轮椅凑到落地窗前,隔着窗看着车子离开。 她心里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她感觉到很不安。 身后有一股力量的波动,迟心没有回头,喃喃地道:“撒旦,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安……是不是迟萻要出事?” 黑衣黑发的恶魔来到她身后,同样看着车子驶出迟家的别墅,冷淡地说道:“她不会出事,有天使在她身边,连死神也没办法朝她挥下镰刀。” 迟心抿紧嘴唇,一双手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雨幕,神色淡漠中带着些许脆弱。 *** 迟萻觉得今天可能是她的倒霉日。 车子刚离开迟家不久后,突然风雨一下子就变大。这大雨天,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可仍是差点就和一辆迎面开来的小货车撞上,幸好迟家聘请的司机车技一流,险险地避开了。 为此,一向素质不错的司机都忍不住问候一句对方的祖宗。 下雨天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见祖宗么? 接着在半路上,差点被倒下的电线杆压到,司机再一次凭他高超的车技避开,然后是路边的防护栏突然往车子这边倒来,经过立交桥时,立交桥突然就塌了一角,车子差点打滑着飞出去…… 司机险之又险地以高超的车技平安渡过。 迟萻再迟钝也不认为司机真的有这么高的车技,次次都化险为夷,她想到半个月前的那一幕,明白死神依然盯着她,而她能平安地避开这些危险,是路西菲尔暗中出手保护她。 迟萻抿嘴,不由得怀疑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招来死神。 最终,迟萻平安地抵达学校。 这一路,可真是惊险,连知道有路西菲尔保护的迟萻每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时,都忍不住擦擦虚汗,心脏都有点儿受不住。 司机也是一副快要吓破胆的样子,脸色很不好,估计回去后会做恶梦。 好不容易到学校,迟萻撑着伞正要走进教学楼,突然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往旁避开,接着迟萻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脚边炸开。 迟萻转头看去,见是一个花盆,花盆原本种着月季花,此时花盆四分五裂,黑色的泥洒了一地,在雨水的冲刷中晕开。 周围的学生都吓了一跳,纷纷过来查看,发现是迟萻差点被这花盆砸中,马上就有学生义愤填膺,表示一定要彻查这事情。 迟萻一边回应学生们的关心,一边往身侧的地方看,就见到路西菲尔站在雨幕中,淅沥的雨水降落到他头顶时,会自动地往两边溅落,没有一滴雨落到他身上,他依然是干干爽爽的,就如同一个光明温暖的天使,让人心生向往。 路西菲尔淡淡地看着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流露出异样的波动。 最后,自然什么也查不到。 那花盆是三楼的阳台上摆着的,因为下雨,并没有人在阳台,所以没人知道这用铁栏固定的花盆怎么突然就掉了。 迟萻心知肚明,面对众人的关心,微笑着回应,没有放在心上。 雨整整下了一天,直到傍晚时才停下。 雨停歇后,天空依然一片阴沉,整个世界被大雨冲刷一遍,空气中混着一股泥土的清新,气温比平时更冷一些。 上完最后一节课,迟萻如同往常一样,抱着音乐老师交给她的器材往放乐器的教室走去。 教室有些昏暗,迟萻打开灯,将东西归置放好。 刚准备出去,突然灯开始闪烁起来,嗞的一声响起,头顶的灯熄灭。 迟萻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因为下雨的原因,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使得这教室里的光线也变得朦胧暧昧。她镇定地走到门口,拉了下门把,不意外地发现,门被从外面锁起来了。 迟萻叹口气,忍痛咬破手指,在虚空画血符,毫不犹豫地将血符朝着黑暗打去。 吱的一声惨叫,有什么东西被血符打中,暗中那些不怀好意地窥探她的东西也吓得瑟缩起来,不敢轻易地出手。 迟萻感觉到那些东西的退缩之意,心里松了口气,正想着怎么出去时,突然一阵古怪的颤动声响起,迟萻猛地转头,就看到黑暗中层叠在墙边的高大的钢琴架朝她倒来…… 一只手将就要压到她身上的钢琴架托起,将它放回原位。 虽然周围的光线很昏暗,但迟萻还是看清楚那人的灿烂的金发,不管多么浓重的黑暗,都无法遮掩它的光泽。 “路西菲尔。”迟萻高兴地叫道。 路西菲尔将她拉到怀里,往周围看了一眼,啧一声,懒洋洋地说:“这个人类是我的,谁敢对她出手,别怪我直接追到地狱将它挫骨扬灰。” 黑暗中的那些魔物吓得浑身发抖,不用人驱赶,赶紧逃离。 比起撒旦,这个天使更可怕,他拥有天使的外表,却有一颗比恶魔还要冷酷的心肠,不管是人间、天界、地狱,很少有人敢招惹。 感觉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滚蛋后,路西菲尔搂着怀里的人,旋身坐到旁边一张雕花的椅子上,将她抱到怀里,笑着说:“好了,现在没有碍眼的东西在了。” “所以?”迟萻谨慎地问。 路西菲尔捏着她的下巴,那漂亮的唇,俯首吻过来。 迟萻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被迫承接他的吻,心里有点那啥,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总喜欢这个姿势,她略觉得有些羞耻,更羞耻的是,这人身上穿的天使的长袍未免太柔软单薄,那根东西都戳到她了…… 64|恶魔召唤 迟萻重新从放音乐器材的教室回到教学楼时,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袁圆帮她拎着背包, 在教学楼一楼等她,看到她回来, 终于松口气,说道:“你怎么去那么久?你的手机也打不通,我都要以为你出事,正想过去找你。” 迟萻如往常那般笑得无懈可击,“对不起, 刚才有点事。” 她确实不知道袁圆有给她打电话, 来看刚才的情况,那些非人类的力量确实能对信号有干扰。迟萻默默记下这一点, 以后尽可能地再小心一些。 袁圆将迟萻的书包递给她,和她一起走出教学楼,突然目光落到她脸上,疑惑地道:“迟萻, 你的嘴唇有些肿, 怎么了?” 迟萻:“……是么?我没注意到。” 她努力地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心里却有种想去揍那个天使的冲动。 没经历过的小女孩好唬弄, 其他的大人可不好唬弄, 迟萻决定以后要小心点, 可不能像迟心那样, 因为不懂得掩饰, 所以干点什么, 就让管家和邱小姐瞬间就看出来, 这也太羞耻了。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迟心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心不在蔫地看电视,听到门外响起的车声,她忍不住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一会儿后,穿着校服的迟萻走进来,管家一脸笑容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书包。 迟心的目光在她身上看了看,发现她毫发无伤,看不出有哪里不同,心里不禁有几分困惑,怀疑今天早晨时那种悸动也许是她的错觉,她这位双胞胎姐姐安然无恙,看不出哪里有事情。 对了,按撒旦的说法,她身边有一个天使,她当然没什么事。 慈悲博爱的天使不会见死不救,天使总比恶魔这种生物要仁慈多了。 迟心想到这点后,就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不再关注迟萻。 迟萻回房去换了一套休闲的长裙后,回到客厅,坐在迟心对面,和她说学校的事情,算是姐妹间难得的互动交流。 “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校庆,今年的校庆,学校很多社团都会举办活动,你想参加么?”迟萻吃着佣人切好的水果,一边笑盈盈地和她说校庆的事情,“今年的校庆和往年不一样,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大学部一起举办,互相开放,只要是圣心学院的学生,都可以到其他学区参观游玩,到时候不管想去哪里都行……” 迟心听到这话,转头看她,说道:“真的?” “是的。”迟萻将双脚缩到裙摆里,靠着沙发,露出一个惬意的神色,“几个学区的学生会成员一起投票决定的。” 迟心看起来有些心动,嘴里却说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那挺好的,看看那天天气怎么样,要是天气好,我就去看看。” 迟萻深深地看她一眼,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好啊,如果心心你决定去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安排人来照顾你。” “我才不用人照顾!”迟心冷漠地道。 直到吃完晚餐,姐妹俩一起去书房里写作业,迟萻拿着高三的卷子写。 迟心则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世界名著,时不时地看一眼对面写作业的双胞胎姐姐,发现她的坐姿非常地端正,就算是在私底下,也没有露出懒散的样子,非常严格地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 真是虚伪! 她眼里滑过些许讽刺,突然问道:“你今天一整天在学校里,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迟萻的视线从试卷抬起来,看向对面苍白瘦弱的少女,微笑地问,“心心怎么问这些?今天在学校里挺好的,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来学校的路上,因为下雨,好几次差点出车祸,幸好我们家的司机技术不错,平安抵达学校……” 迟心的眼神变得幽深,抿着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等她说完后,迟心嘲讽地道:“我们家司机的技术确实挺好的,你真是幸运……”然后将手中的名著合上,叫照顾她的佣人进来将她抱到轮椅中,回了房间。 书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迟萻原本端正的坐姿马上懒散起来,双脚曲起搁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端起旁边的果茶喝了一口。 一双手揽上她的腰,将从椅子上抱起,抱到一个熟悉怀抱里。 迟萻没有拒绝,反而像只猫一样,蜷缩在他怀中蹭了蹭,喜欢他身上的气息,温暖干净。 “她在试探你。”路西菲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迟萻唔一声。 路西菲尔拥紧她,说道:“她真是碍眼,不是么?” 听到这话,迟萻心中微跳,扭身扯着他的衣襟,一脸严肃地道:“她是我妹妹,不管她怎么样,你都不能对她做什么!” 路西菲尔懒洋洋地应一声,亲吻她白晳的耳珠,声音低沉:“只要她不来打扰你,我无所谓。” 不需要他动手,胆敢和恶魔作交易的小女孩,迟早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 迟萻一般会准时在晚上十点上床睡觉,她严格地遵循原主的生活习惯,并不打算改变什么。 迟萻刚上床,某个天使就压过来,一只手从她的睡裙探进去,抚着她胸前的丰盈,想继续今天在那间教室里未完的事情。 “不行!”迟萻黑着脸拒绝他,“我还没成年!”真是造孽,她这具身体还没成年呢,就算本质上已经是老司机,迟萻仍是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的节操。 路西菲尔皱眉,“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我们人类的规定。”迟萻哼哼一声,揪着他的衣襟,柔软的布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摸起来非常舒服,她将脸压到他胸口处,贴着他身上的衣料,舒服得昏昏欲睡。 路西菲尔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强迫她继续做这事——只是他硬得非常难受,所以少不了做点其他的,直到将她全身上下都摸遍,染上他的气息后,才将她拥到怀里,亲吻红润的脸颊,说道:“那你快点成年。” 迟萻憋着笑,“这不是我想就能的。” 气氛十分温馨,迟萻心里欢喜,窝在他怀里,问他:“你真的是我召唤来的么?” “……当然。” 这可疑的停顿是什么?迟萻决定将这事情放下,反正这男人都被她召唤来了,以后有得是机会再问。又问道:“今天在教室里的事是怎么回事?” “一些低等的恶魔。”路西菲尔神色轻蔑又厌恶。 “恶魔?它们为什么盯上我?还有死神,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它们盯上的?”迟萻疑惑地问。 路西菲尔低头看她,对上她明亮的眼睛,忍不住再一次亲吻她的柔软的唇,直到她的眼尾染上瑰丽的色泽,让他心动得恨不得占有她,方才沙哑地说道:“因为你的灵魂在那些恶魔眼里,非常美味,而且拥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它们如果得到你的灵魂,会让它们也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 迟萻皱眉想了下,恍然道:“是不是我们姐妹的灵魂对恶魔而言,都是非常美味?” “应该吧。”路西菲尔随意地道。 “什么叫应该?”迟萻追问。 “我懒得看她,所以没仔细看。”他理直气壮地说。 迟萻被他这答案弄得很无语,很好,这很司昂式的回答,她心里有些开心,笑眯眯地问他,“我们姐妹长得一样,你会不会将我们混淆?” “不会,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路西菲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迟萻倒有些好奇,趴在床上,支起上半身,俯视床上的他,“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其实我们真的很像,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不像就不像,没有为什么。”路西菲尔将她拉到怀里,再次亲过去,亲到她不问为止。 迟萻见不管她怎么问,这位天使就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使出耍赖的招数。 她看他半晌,突然一把将他按住,翻身坐到他结实性感的腰腹上,低头就朝他的喉结啃过去,感觉到他身体紧绷,方才满意地重新躺下。 她满意了,路西菲尔却十分不满。 迟萻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撩过头了,当看到那位天使的眼睛闪烁着紫色的芒光,金色的头发也渐渐地染上魔魅的黑色,这一刻,和恶魔撒旦越来越像。 “你和撒旦到底是什么关系?”迟萻突然问道。 这话简直像捅了马蜂窝,迟萻就看到他冷冷地看她,一副她已经变心出轨变成渣女的样子,那阴鸷森冷的样子,宛若地狱使者,让人心惊胆颤。 一只手卡着她的脖子,他有力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俯首与她气息交融,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鸷声音说:“萻萻,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做我不能忍受的事情呢?你不要再惦记撒旦,只属于我的不好么?” 迟萻错愕地看着他,她几时惦记撒旦了? “我没……” 她还没为自己辩驳一下,世界突然变成一片黑暗,迟萻很快就失去意识。 **** 第二天,迟萻如往常那般起床。 刷牙的时候,她突然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凑近镜子,将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地打量一遍。 她的嘴唇红肿,脖子上到处是密集的暧昧痕迹,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看得出她经历了什么。 迟萻看了会儿,很冷静地继续刷牙洗脸,冷静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冷静地去衣帽间换衣服。直到她将身上的睡衣脱下,勾着女人的两片小衣服准备穿上,就透过镜子看到身后多了个金发白衣的天使。 纯洁而禁欲的天使,无一不温暖完美,此时却用一双充满欲念的眼睛看着她。 迟萻慢条斯理地回头看他,说道:“你昨晚干什么了?” 路西菲尔勾着她的腰,给她一个缠绵的吻,一双眼睛肆意地看着她裸着的上半身,说道:“昨晚去会几个老朋友。” “老朋友?是天使还是恶魔?” “都有。” 迟萻瞅着他片刻,将他推开一些,抚了抚额头,一脸认真地说:“首先,我不喜欢撒旦,所以你不用再疑神疑鬼!其次,你不能再以这为借口,将我关小黑屋。” 妈蛋!这男人就算变成天使,仍是喜欢关她小黑屋。 虽然昨晚不知道被他拖到哪里,事后也没有记忆,但迟萻知道这男人挺高兴做这种事情的,说不定他巴不得误会她点什么,好让他行事更理直气壮。 他哦一声,冷冷淡淡的样子,像天使一样无情无欲,仿佛不屑于理会凡人的指控。迟萻会信他这副装逼的样子才有鬼,不管这男人变成什么,他的本质永远都是不变的。 迟萻有些无语,决定不再理他。 **** 转眼就到圣心学院的校庆。 迟萻这段时间可以说忙得飞起,晚上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她的周围总是不缺乏来和她讨主意或和她一起准备校庆工作的学生,每天课余时间,总能看到她带着一群学生会的骨干在校园中匆忙经过。 路西菲尔对此有些不高兴。 太多人占据她的时间,比迟萻的妹妹迟心还要讨厌。 路西菲尔讨厌一切占据她时间和注意力的人和事,可惜他现在是天使,不能明着做些什么。心情不高兴的天使只好去寻找那些潜伏在人间的恶魔们的晦气,只要看到它们的踪影,他直接一个圣光打过去,不死算它们幸运,死了算它们倒霉。 天使就是这么任性的生物。 于是撒旦私底下接到很多恶魔的哭诉。 撒旦抚着肩膀上的乌鸦,看着角落里的阴影处,脸上的神色非常地邪恶,说道:“既然你们敢觊觎迟家姐妹的灵魂,你们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下场。别来找我,要是其他的天使,我还能帮你们讨点公道,如果是路西菲尔的话,你们就别指望,我暂时不想和他对上。” 一道粗嘎的声音说。 撒旦脸上浮现一个笑容,那笑容带着恶魔特有的邪气,“别用激将法,对伟大的撒旦没用。” 阴影处的恶魔沉默了下,才道: 撒旦漫不经心地抚着乌鸦,没有说话。 恶魔不甘地离去。 *** 校庆这天,整个圣心学院热闹非凡,不仅有本校的学生参加,还有学生家长,邀请的外界人士,人来人往,整个校园呈现在一片热闹之中。 迟萻这位学生会会长依然忙得分身乏术,不知道一个校庆的事情怎么能这么多。 邱小姐打电话给她,说她和迟心到学校了。 “你们在哪里?我派人去接……算了,我亲自过去吧。”迟萻对这位双胞胎妹妹一直很上心,所以她说这话时,也没有人奇怪。 迟萻将工作交给副会长,让副会长先顶一顶,抽空去接迟心。 迟心现在还没能走路,只能坐轮椅过来参加校庆。 迟萻到来时,就看到树荫下的迟心和推轮椅的邱小姐。 迟心坐在轮椅上,神色冷漠地看着经过的人群,偶尔会因为那些行人投来的好奇的目光让她的脸色越发的糟糕,可以看出她其实并不想以这副凄惨的模样来参加校庆的,但她仍是过来了。迟萻猜测,可能和她经常秘密地往大学部跑的事情有关。 迟心可能有个喜欢的男人,而那男人是大学部的。 至于钟铭曾经说的迟心交男朋友的事情,据迟萻这段日子的观察看来,她现在应该没有男朋友,要是有,也是撒旦做出来的,然后被人误会了。 人类和恶魔么? 迟萻心里琢磨着这个组合。 迟萻走过去,和邱小姐打一声招呼,就问迟心,“心心,你想去哪里玩?要是你觉得累的话,可以回教室或去学生会的休息室。” 迟心冷漠地道:“我想去大学部看看,听说大学部今年的校庆举办很多有意思的节目。” 迟萻看着她,面上的神色未变,微笑道:“好啊,我现在很忙,没空陪你,就麻烦邱小姐带你过去。” 迟萻做足了好姐姐的姿态,在迟心开始不耐烦后,方才让她们离开。 五月初的阳光灿烂而明亮,偶尔吹过的风带来初夏的气息。 迟萻没有急着回学生会继续工作,而是趁着这难得的时间慢悠悠地在校园里逛起来,一边想着事情。 最近太忙了,她有点忽略路西菲尔,好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他。虽然没有见到他,不过迟萻知道他一直在,因为死神仍是没有放弃,路西菲尔暗地里帮她阻挡死神制造的意外。 周围的人流拥挤,迟萻逛得差不多,准备去学生会的场地时,突然她的手臂被人拉住。 迟萻转头看去,发现拉着她的人很高。 阳光有些刺眼,拉着她的人背对着阳光,迟萻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从他身上的校服可以看出,这是大学部的男生,白衬衫黑裤子,领口和袖口都有金色的条纹压边,衣服上的纽扣是金镶蓝宝石样式,大学部的色泽。 “你……” 迟萻正要礼貌性地问他什么事,突然后面有学生经过,因为走得太急差点撞上她,那男生将她拉到怀里,避开后面的人。 迟萻闻到一阵清爽干净的味道,并不讨厌,等她抬头看清楚这男生的长相时,她猛地瞪大眼睛。 “司昂……” 65|恶魔召唤 听到她下意识的低语, 拉着她手臂的男生眉头微微动了下, 然后就将她拉离人群。 迟萻错愕地看着他,一时不察, 竟然乖乖地跟着他离开,没有一丝反抗。 他拉着她,一直来到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榛树下,这才低头看她。 这男生很高,穿着圣心学院大学部的校服, 容貌俊美, 皮肤白晳,气质干净, 就像那种校园王子一类的男生,很容易就吸引人的眼球,男女老少通吃。当然,最重要的是, 他就像年轻时期的司昂。 连他的眼睛也是暗紫色的, 那种距离远点看得不分明,只有近距离时才会发现的暗紫。 从枝叶间筛落的阳光点点跳动在他身上, 使他看起来年轻而美好, 如同一副青春的画卷, 让人忍不住珍惜他。 迟萻几乎有一种穿越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回到司昂大学的时期, 与他相遇的错觉。 似乎是发现她的目光有些怪异, 男生眉稍微微挑起, 暗紫色的眼睛滑过些许不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俯首看她,问道:“萻萻,你在看谁?” 迟萻啊了一声,对上他带着怒意的神色,不禁有些懵,发现他的反应不对。 “笨蛋,连我都认不出来?”他更生气了,低头对着她的嘴唇就咬了下。 迟萻捂着嘴,吃惊地看着他说:“路西菲尔?” 他淡淡地嗯一声,一双眼睛仍是紧紧地锁着她,眼里翻腾着危险的讯息,眯着眼睛说:“萻萻,你刚才透过我看谁?” 刚才她的目光透着怀念和惊奇,还有其他说不出的情绪,仿佛看着遥远的一个人。 迟萻现在已经被这个天使弄得分外懵逼,不答反问,“路西菲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现在是人类?”她瞅着他的面容,简直就和现世时的司昂一模一样,五官比东方人要深邃一些,暗紫色的眼睛,让人怀疑他有外国的血统。 “你不喜欢我人类的样子?”路西菲尔反问道。 迟萻察觉到他话里的危险性,哪可能在这种小细节上让他犯病,赶紧道:“没有,挺好看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最好看了。” 她这话倒也不是恭维,而是这个人,不管在哪个世界,他的容貌和身份都是得天独厚的,仿佛上天对他极为厚爱。 迟萻有点怀疑司昂的身份,他的实力一定很强,才能在穿越到这些三千小世界里,每一个世界都能拥有高贵又强大的身份,而且大多会与她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让他们在这些三千小世界里不断地相遇重逢。 只可惜,现在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任务者,几时才能结束这种不断穿越的命运,而终点又是何处。 虽然心里有些惶恐,但只要想到每个世界都能遇到司昂,她又很快镇定下来。 如果没有司昂,可能她不会这么快就适应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的世界,或许最终会在这些世界里迷失,忘记自己其实并不是这些世界中的人,最终失去生命。 这话里谄媚意味太浓,但听着很舒心。 路西菲尔的脸色终于好一些,抚着她的后脑勺说,“我可以用人类的样子陪你,不好么?”作为天使,他不能以天使的样子出现在人类中,如果有个人类的身份,那就方便多了。 迟萻明白他的意思后,脸色有点那啥,这男人果然本性不改,这种可怕的占有欲,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变。 他一定是在嫌弃她这段时间没空理他。 “你高兴就好。”迟萻只能这么说道。 拥有人类的样子,司昂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走在人群中,接着十分干脆地抓着她去参观圣心学院的校庆。 迟萻乖巧地任他拉着,面对那些学生和行人吃惊的神色,很坦然地随他们看。 难得这男人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迟萻也不会扫兴地拒绝他,在小事上,她一向很纵容他。 经过一间卖酒心巧克力的店铺,路西菲尔给迟萻买了一盒酒心巧克力。 这些校园路边临时搭起来的店铺都是各个社团的成员组织的,卖东西的女生显然认识司昂,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吃惊地说:“司学长,你来参观我们高中部的活动么?”然后又喳呼一声,“哎,司学长,你和会长……” 女生的嗓门有些大,瞬间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不管周围的商铺里的人还是路过的人,纷纷看过来。 那些人看到迟萻和路西菲尔牵着的手时,也是十分惊讶,“司学长,你和我们会长正在交往?” 路西菲尔漫不经心地剥了一颗巧克力喂给迟萻,矜持地对那女生道:“是的,我们正在交往。” “啊……” 他这大方的回答,还有给女朋友喂巧克力的行为,瞬间激起千层浪,四周一片轰动。 迟萻嘴里含着巧克力,努力地维持脸上的表情,心里却有些吃惊的,看这些学生的样子,好像路西菲尔现在的人类的身份并不是他凭空变成的,像是早有这个人,并且也是圣心学院的学生,大家其实都认识他。 迟萻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是这两个月不动声色地收集的,而这些也仅止于与原主有关的事情,其他的她还不知道,所以并不知道路西菲尔现在人类的身份是谁,为什么好像高中部的学生都认识他。 路西菲尔高调地宣布和迟萻交往后,就拉着她走了。 不到一个小时,圣心学院的人都知道高中部的学生会会长迟萻交男朋友的消息。 迟萻被路西菲尔拉走后,又沿途买了一些零食,便到一个露天咖啡屋里坐着休息。 路西菲尔将一个章鱼小丸子递到她嘴边,要喂她吃。 迟萻很顺从地咬一口,满足他投喂的**后,才问道:“路西菲尔,为什么大家都认识你?你真的是人类?” 路西菲尔就着她咬的缺口吃了一半,品尝人类的食物,可能是觉得这章鱼小丸子并不算好吃,所以神色淡淡的,吃完后才说道:“我现在叫司昂,这是我在人间的身份,是圣心学院大学部二年级生。” 迟萻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微妙。 “你现在是那个司家的人?” 路西菲尔嗯一声,又喂她吃甜不辣,看她嘴唇沾上甜不辣的酱,凑过去舔一口。 咖啡屋里经过的服务生正好看到这一幕,脸都红了,等看清楚两人是谁时,脸更红了——激动的。 迟萻瞄到服务生小妹激动的样子,心中微动,明白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个是高中部,一个是大学部,两人交往的事情,定会受到全校瞩目。 总觉得一个天使,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人类了呢?而且还是人类中挺有钱的贵族的继承人。 迟萻心里有些方,莫名地又有些囧。 等迟萻终于接受路西菲尔变成人类,而且还拥有“司昂”这人类身份时,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马上打电话给学生会的副会长。 “会长,这边有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就不用过来了,好好地把握机会和司学长一起玩吧。”副会长非常体贴地说,等体贴完后,又用一副八卦的语气问,“会长,你几时和司学长交往的?以前都没见你和司学长有什么联系,你们也瞒得太好了,一点风声都没漏……” 迟萻进高中部的时候,司昂已经是高三学生,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全校师生都可以证明,他们真的从来没有交流,连一点暧昧都没有。 所以突然间听说他们交往的消息,校园网都要被刷暴。 迟萻面不改色地说:“刚决定交往的。” “啊……会长,你别忽悠人了,老实说吧,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行不行?” “真的是刚才决定交往的。” “难不成今天校庆,司学长正好去高中部参观,你们就看对眼了?”副会长的语气听起来要晕了。 迟萻面不改色地胡扯,“是啊,瞬间就看对眼了,这就是缘份。” 路西菲尔坐在她对面,含笑着看她忽悠人。 有副会长主动帮她顶着,迟萻也不急着回学生会主持校庆,和路西菲尔高高兴兴地参观校庆,体会难得的青春。 走在风景如画的校园中,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人,迟萻几乎有一种回到她和司昂的青春时期,体验他们的学生生活的错觉。 因为是错觉,所以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 经过开满蔷薇花的花廊时,迟萻正和路西菲尔说话,就感觉到一道愤怒的视线,转头看去,发现是坐在轮椅上的迟心。 迟心身后是邱小姐,此时邱小姐一脸为难的神色,朝着迟萻打眼色。 迟萻看看她们,对上迟心愤怒受伤的神色,心中打了个突,然后想到某种狗血的可能。 “迟萻,司学长。”迟心苍白着脸,勉强地叫了一声。 路西菲尔冷淡地看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到迟萻身上,如同他平时给人的样子,冷冷淡淡的。 迟心看到这一幕,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收紧,骨节有些发白。 迟萻看到她的反应,就明白刚才的猜测是对的,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终于明白迟心时不时地偷跑去大学部干什么,估计找的人就是司昂,而她暗恋的人正是司昂。 双胞胎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的梗太狗血,迟萻瞬间都有一种让路西菲尔换个人类身份的冲动。 虽然心里知道,但迟萻面上仍是表现得一无所知,笑道:“心心,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累了?” 她这副体贴爱护的样子在愤怒的人看来,只觉得她说不出的虚伪恶心,迟心冷冷地问:“听说你们交往了,是么?” 迟萻抿着嘴,一脸笑意地嗯一声。 路西菲尔因为她的承认,脸上露出笑容,虽然笑容很淡,却令人动容。 迟心看到这一幕,自然是虐心极了,要不是想在心上人面前维持形象,此时只怕已经愤怒地吼叫出声,然后质问迟萻怎么可能抢她喜欢的人之类的,太不要脸了…… 迟心最终让邱小姐推着轮椅离开。 半个小时后,迟萻接到邱小姐的电话,邱小姐焦急地告诉她,迟心不见了。 被虐心的迟心自然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和双胞胎姐姐交往的事情,伤心失意之下,让邱小姐暂时离开,她需要静一静。 邱小姐也看得出她的伤心,心里颇为怜惜她,所以也识趣地离开。 哪知道这静一静的结果,迟心就不见了,邱小姐回去后,看到现场只剩下空的轮椅,迟心不知去向。 “心小姐的腿还没好,她没法走路,能去哪里?是不是有人带走她?萻小姐,怎么办……” 迟萻少不得仔细安抚,对她说道:“你别急,我知道她去哪里,我去找她就行了,你先找个地方坐着等我们。” 将邱小姐安抚住后,迟萻转头看向路西菲尔,说道:“撒旦应该跟着她吧?” “当然。”路西菲尔冷淡地说:“恶魔没得到猎物之前,都会十分上心,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烙印,不会让她出事的。” 迟萻点头,对他道:“那我们去找她吧。” 路西菲尔虽然不太想管那个人类,但迟萻既然要管,也没说什么。 *** 撒旦确实一直跟着迟心。 迟心是将他召唤到人间的人类,是他的猎物,撒旦对她也是极为上心的,在迟心胡乱地跑到学校的西区时,他终于现身,将她拦下。 圣心学院高中部的西区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乌鸦的天下,那黑漆漆的一片,就算是白天看到时,都让人碜得慌。 迟心只顾着伤心,差点被乌鸦攻击后,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看着被乌鸦占据的教学楼。 “你来这里做什么?”撒旦从黑暗中走出来。 迟心错愕地看着他,看到他肩膀上的乌鸦,下意识地瑟缩了下,强装镇定地说:“无意中走过来的,撒旦,这里几时有那么多乌鸦?” 撒旦抚着他肩膀上那只乌鸦,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它们很可爱,不是么?” 鬼才觉得这些凶狠地盯着她的黑乌鸦可爱。 见迟心不说话,他也没恼,问道:“你看起来很伤心,怎么了?” 迟心抿着嘴,眼眶有些发红,半晌才闷闷地说道:“迟萻和我喜欢的司学长交往了。”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她怎么可以?她从小就喜欢和我抢,果然是个讨厌的人!” 听到这话,撒旦脸上露出微秒的神色。 迟心虽然伤心,但面对撒旦时,总会处处警惕,不敢掉以轻心,自然也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怯怯地问道:“撒旦,难不成有什么不对?” 撒旦嗤笑一声,突然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勾着她的下巴,说道:“恐怕你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着的学长,其实是天使吧?他就是迟萻召唤到人间的天使。” “什么?”迟心瞪大眼睛,“不可能,司学长怎么可能是天使?他明明是人类,是司家的长子,从小就在圣心学院就读,是一个人类。” 撒旦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我们拥有改变人类记忆的力量,他只要随便动动手,就能成为任何一个人类。‘司昂’是他在人间的一个身份,实际上,他是光翼天使路西菲尔。” 迟心整个人都傻了。 撒旦似乎很喜欢看她这种傻样,欣赏会儿后,继续道:“至于他和你的双胞胎姐姐交往的事情,你以为是真的?” 迟心疑惑地看他,“什么意思?” 撒旦意味深长地说:“天使无情无欲,禁欲克己,不会爱上人类的!而且,迟萻这个人类,同样不应该爱上他!” 迟心再次傻眼,突然有一种自己非常蠢的错觉,好像过去十几年都白活了。 66|恶魔召唤 等迟萻在荒凉的西区找到迟心时, 就发现她坐在教学楼前破败的台阶上, 周围的乌鸦飞过,到处都是杂草, 显得苍凉而破败。 迟心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找过来的两人。 只是,迟萻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不再是伤心愤怒, 而是一种欲言又止的纠结。 迟萻一头雾水, 怎么变化这么快?难不成撒旦给她灌了什么心灵鸡汤? 迟心的目光从迟萻移到她身边的青年身上。 这个人无疑是长得非常好看的,他俊美的面容, 特别的气质,总能在第一时间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让人难以忘记,怎么看都像是不够, 只因为他长得太好看, 气质太特殊,像失落在人间的光与暗交界处的特殊存在, 瞬间就能扼住人类的心脏, 让人不由自主地追寻他。 迟心十六岁时偶然在他经过那片蔷薇花丛看到他时, 突然间像着魔一样喜欢上他, 喜欢他到不惜使用《召唤书》召唤出一个恶魔, 与恶魔交换条件, 只为了得到他的感情。 可是她没想到, 召唤出来的恶魔拥有和她的心上人几乎一样的外表,她当时就以为,一定是恶魔窥探到她的内心,所以变成和心上人一模一样的脸,想来引诱她堕落,让她将自己的灵魂主动奉献给恶魔。 迟心一直小心地守着自己的灵魂,努力地想要达成愿望,可惜恶魔却不是她能掌控的,反而差点被他所掌控。 甚至这么久,她渴求的东西仍是没有什么进展,反而自己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 直到现在,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原来是个天使后,迟心恍然间才明白过来。 迟心打量他,很快就发现随着他们的到来,原本那些凶神恶煞到敢去驱逐人类的乌鸦竟然绕着他飞行,他所及之处,乌鸦纷纷避让,明显露出非常人性化的畏惧之色。 不一会儿,那些黑压压一片的乌鸦都消失得差不多。 这人果然是天使! 以往想不透的事情,现在似乎终于得到解答,明白为什么司昂会长得这么好看,气质总是这么特别。 能不特别么?因为他是天使路西菲尔! 她想要得到感情的对象竟然是天使,怪不得不管她怎么折腾,撒旦都没有明确地表示,直到现在才明白当时撒旦听说她的愿望时,神色为什么那么奇怪。 天使是博爱仁慈的,因为他们将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世界和神,反而显得无情无欲。 撒旦说得对,她不应该奢望天使的感情。 想到这里,迟心心头的滋味难言,不等迟萻开口,就说道:“你是来找我的吧?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我等会儿会自己回去。” 迟萻被她弄得有点儿莫名其妙,问道:“你还好吧?” 迟心抿嘴,又看一眼冷冷淡淡地站在那儿的路西菲尔,越发的肯定心中的猜测,说道:“真的没什么,迟萻,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再和你说。” 迟萻感觉她的情绪挺正常的,也没什么伤心愤怒,着实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转换得那么快,实在不太像刚失恋的女孩子。 虽然不解,迟萻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叮嘱她几句,告诉她邱小姐在哪里等她,便离开了。 等迟萻回到学生会的办公室,就接到邱小姐的电话,说她已经找到迟心,她们准备回家。 迟萻没说什么,叮嘱她们小心一些,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一忙就直到夕阳西下,校园中的人群渐渐地散去,热闹一天的学校恢复安静。 迟萻朝办公室里的学会生骨干说道:“今天辛苦你们了,还要继续辛苦两天,大家努力!” 一群人高昂地应一声。 迟萻宣布解散后,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门口处传来学生喊“司学长”的声音,迟萻抬头看去,就见依然穿着一身校服,看起来就像个校园王子的路西菲尔走进来,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我送你回家。” 迟萻朝他笑着应了一声好。 她加快收拾的速度,拎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和他一起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路西菲尔顺手接过她的手提包,腾出一只手牵她,若无其事地走出教学楼,稍显青涩的脸庞神色冷淡,矜持而贵气,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地尊重他,路过的学生们都纷纷尊敬地叫一声“司学长”,比对她这学生会会长还要恭敬。 两人顶着所有学生的目光,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在校园中,再一次证实他们交往的事情。 路上,遇到带着一群小弟搬器材经过的钟铭。 他响亮地朝迟萻叫一声“姐”,看了看路西菲尔,一脸好奇地说:“司学长是特地过来送我姐回家的?” 路西菲尔不太喜欢理人,神色矜持地站在一旁。 对于高傲的天使来说,人类如同蝼蚁,渺小得不值一提,特别是这个心思莫测的天使,更不能用正常天使的眼光来看待他。 迟萻笑着帮他应一声。 钟铭挠头,笑呵呵地对他们说:“没想到姐会和司学长交往,你们确实挺般配,也只有司学长这样才能配得上我姐。司学长以后要对我姐好好的,可不能欺负她,她身后有我们这群小弟的。”说着,他转头冲一群小弟吆喝一声。 小弟们大声地应着,一副讲义气的神色。 路西菲尔终于正眼看他一眼。 迟萻笑着鼓励他们一句,就和路西菲尔一起离开学校。 学校外停着司家和迟家的车,路西菲尔拉着迟萻坐上司家的车子,压根儿就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迟萻无奈,只好让司机自己回去,“你放心,司学长会送我回去的。” 司机惊讶地看一眼路西菲尔,看他高高瘦瘦的,穿着圣心学院大学的校服,怀疑这是迟萻新交的男朋友。 坐上司家的车后,路西菲尔果然吩咐司机绕道去迟家,摆明着要送她回家。 迟萻和他坐在一起,一只手仍被他紧紧拉着,将身边的男人看了又看,终于将事情捋顺得差不多,问道:“你变成人类时,一直是这样的?” 路西菲尔转头看她,神色矜持中透着冷淡,要不是他一直不放开她的手,迟萻都以为这人就是他现在呈现出来的样子,是个非常冷淡的男人。 见鬼的冷淡,这男人热情起来,简直骚里骚气的。 “嗯,差不多。”路西菲尔说。 迟萻突然凑过去,靠在他怀里,双手扶着他的肩膀。 他的手很自然地交握着扶在她的腰上,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自然无比。 迟萻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非常亲切,那么多个世界,就属现在的他和现世时的司昂最相似。 她忍不住亲吻他的唇角,就在他俯首要继续亲过来时,她将手掩在他唇边,问道:“三月份时,我有一次生病,在校医室里睡了半天,当时在睡梦中,我感觉到身边有一个让我很安心的人,后来我醒来时,就看到撒旦坐在床前……” 突然腰间一紧,迟萻被他收紧的力道勒得难受,接着就听到他阴森地问:“所以你以为当时抱你的人是撒旦?你爱上他了?” “绝对没有!”迟萻忙不迭地否认,当时她确实是怀疑撒旦的,谁让她醒来时,就看到床边的撒旦。 现在才知道,当时拥抱她的人是他,以人类司昂的身份出现在高中部,被生病睡糊涂的她拉住。 如果当时他一直不露面,迟萻也不会因为久久找不到他,误以为撒旦就是司昂了。 可是不知怎么地,他好像有些不太相信,冷笑道:“你爱上他了!” “真的没有!”迟萻一脸严肃地发誓,“我向上帝发誓,我真没爱上他。” 他仍是一脸不相信,脸上冷淡的神色消失,变成一种危险的阴戾之色,“上帝很忙,不会管这种人类的无聊事情!”然后他冷笑一声:“好一个撒旦!” 喂,你仔细地听我说啊! 迟萻看他一会儿,发现他竟然真的认为她爱上撒旦,那股子阴冷森寒的样子,哪里像个天使,反而是恶魔才对。 迟萻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发誓他不相信,那他到底要怎么才能相信?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会坚定地认为她爱上撒旦?到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迟萻有些抓狂,低咒一声,扯着他的衣襟堵着他的嘴亲上去。 路西菲尔箍住她的腰,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将她按到怀里,狠狠地吻回来。 车子抵达迟家别墅,管家和邱小姐站在门口迎接,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直到车门打开,他们看到先从车里下来的人,正是司家的那位大少爷。 司家也是贵族,而且名气比迟家更大,也更神秘。 听说司家这一代的长子司昂是个天才人物,只要不出意外,他将来会继承司家,是很多贵族理想的联姻的对象。可惜司昂一向神秘,很少出现在人前,更不会去参加那些什么无聊的贵族宴会,使得真正认识他的人不多。 路西菲尔冷淡地看他们一眼,就回身将车里的少女扶下来。 他这种无视的傲慢之举,并没有让管家和邱小姐感觉到不愉快,在他们心里,司昂就有这种傲慢的资本。 迟萻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中有些发悚,因为管家和邱小姐在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路西菲尔突然朝她伸手,迟萻回想他先前在车上对她做的事情,对他仍是有些发悚,下意识后退一步,接着就被他捉住,然后发现他只是伸手为她整理微乱的头发,神色透着认真。 只是整理个头发罢了,不要弄得像要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一样啊。 迟萻有些无力吐槽,不用看也知道管家和邱小姐此时的神色肯定非常精彩。 路西菲尔很快就重新坐上司家的车离开。 别墅三楼的窗口,迟心趴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那一幕,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终于相信撒旦的话,说道:“撒旦,或许你说得是对的,不过,你的话也有一些是错的。” 撒旦站在她身后,目送司家的车子离开迟家别墅,微微地笑着,问道:“我说错什么?” “天使并不是无情无欲的,或许天使也会爱上人类。” 撒旦嗤笑一声,“愚蠢的人类才会认为那些傲慢无情的天使有情,天界是一个无情的地方,虽然美好,却泯灭了七情七欲。” 迟心抿着嘴,仍是不相信他的话,对他说道:“你别忘记了,撒旦在堕天前,曾经也是天使。” 撒旦冷笑一声,没有反驳她的话。 *** 晚上,迟萻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进来。”迟萻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道。 房门打开,就见佣人推着坐在轮椅的迟心进来。 迟心朝佣人说道:“你到外面,我们姐妹俩有话要说,不要进来打扰。” 佣人应一声,将门关上。 屋子里没有外人后,迟心便从轮椅站起身,双腿显然没有什么问题。见迟萻一脸惊讶地看过来,她说道:“其实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因为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才会一直坐轮椅。” 迟萻心中了然,她就知道今天迟心能跑到西区,应该是她自己跑过去的。 “是撒旦帮你的?”迟萻问。 迟心嗯一声,见她脸上没有惊讶的神色,如同往常一般,沉稳从容,心里不由得有些可怜她。 她走到床前的一张椅子坐下,轻咳一声,突然说道:“迟萻,我们姐妹俩还真是可怜。” 迟萻擦头发的动作微顿,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错愕看在迟心眼里,却变成自己猜中她心思的愕然,越发的可怜她,说道:“我不知道你喜欢撒旦,如果知道……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上的司学长是天使,而且他并不喜欢我!所以说,我们姐妹俩个真是可怜,喜欢的人并不喜欢自己,简直就是个狗血的四角恋。” 啥?! 迟萻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什么,或者是这妹妹脑补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狗血的四角恋是哪里脑补出来的东西? 不对,不仅是这妹妹,还有路西菲尔,为什么他们会认为她喜欢撒旦? 想到从学校回家的那段路,路西菲尔突然翻脸,坚定地认为她爱上撒旦一事,迟萻忍不住抚额。她心里产生一种啼笑皆非的心情,为什么全世界都认为她喜欢撒旦,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认为她只是死不承认呢? 明明她真的不喜欢撒旦,压根儿就没感觉…… 迟萻深吸口气,决定先掰正这便宜妹妹的脑补,一脸认真地对她说:“我不喜欢撒旦,既然你知道司学长是路西菲尔,我现在和他交往,喜欢的是他才对。” 迟心一脸同情地说:“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刚才看到司学长送你回家,他对你确实是喜欢的!撒旦说天使是不会爱上人类,但我觉得司学长应该是喜欢你的。迟萻,听我的劝告,你不要喜欢撒旦,恶魔是没有心和灵魂的,你去喜欢司学长吧,他其实挺好的……” 迟萻:“……” 为什么她听得懂便宜妹妹所有的话,却仍是糊里糊涂的? 迟萻努力地压制心中的囧然,反问她:“你不是喜欢司学长么?” 迟心没有意外她会看出来,今天她表现得那么明显,这姐姐一向是个观察入微的人,会看出来也没什么。她摇头,低落地说:“我是喜欢司学长,但我喜欢的是我幻想中的司学长,不是天使路西菲尔……” 迟萻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她的表现那么奇怪,瞬间就从失恋中走出来,这其中确实有撒旦的功劳。只是除此之外,撒旦一定也说了什么,误导了她,不仅如此,甚至可能路西菲尔也被误导了。 想到那男人在几个世界里的表现,迟萻背脊发寒,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迟心又劝了迟萻几句,话里话都是让她别去喜欢撒旦,喜欢上一个没有心和灵魂的恶魔是没好下场的,让她专心地和天使交往…… 妈蛋!为什么这便宜妹妹瞬间就转变了画风?实在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 迟萻终于将脑回路不知道歪到哪里的便宜妹妹送回房后,抚着脑袋回房,无力地扑到床上。 她正想好好地捋清一下脑中的思路,突然眼前一黑,她被拉入一个黑暗的世界。 迟萻愣了下,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着实有些恐怖,要是正常人经历这种,指不定会被吓得崩溃。 不过迟萻已经有经验,对此非常镇定。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金色的光点。 那光点汇集在一起,明亮璀璨,比太阳光更灿烂温柔,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直到眼睛适应光线,迟萻终于看清楚,那金色的光点汇集成三对白色的光羽。 迟萻有些发愣,直到那光芒炽亮洁白的羽翼展开,垂覆到她身上时,迟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柔软的触觉,让她忍不住差点将脸贴上去。 听说天使的羽翼是没有实体的,无法触摸,标准的看得到摸不着,可她现在却真切地抚摸到了。 “这里是我的领域,在我的领域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我赋予你力量,你可以触摸到它。”路西菲尔的声音响起,从她身后搂着她。 迟萻哦一声,转头看他,发现他现在恢复成完整的光翼天使的模样,比初见面时只拥有一对羽翼的样子更加圣洁高华。 感觉和他此时做的事情真不符合。 迟萻看他脸上就算将她拖进黑暗中依然冷淡的神色,有点想骂人的冲动。天使什么的,果然就像这个世界里的一些书里描述的那样,冰冷无情,禁欲克己。 而这个天使,不管外表怎么圣洁高华,切开来都是黑色的。 迟萻推开他,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将我带到这个地方?” 他将她压到身下,金色的长发垂落到她的胸口,与她的黑发纠缠在一起,他的身躯火热坚硬,迟萻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还有那抵在腹部间的炙热坚硬,与他天使的外表十分违和。 对于天使来说,**是堕落而丑陋的,可是这位天使并不这么认为。 淡樱色的漂亮嘴唇缓缓地勾起,他说道:“占有你!” 迟萻脸皮微僵,想说自己还没成年,就被他堵住所有的话。 67|恶魔召唤 迟萻觉得, 她应该去找便宜妹妹问清楚, 为什么全世界都以为她爱上撒旦,而她本人却不知道。 当然, 在证明自己并没有喜欢撒旦之前,还是将这个准备关她小黑屋的天使搞定吧。 第二天,迟萻起床时,精神有些萎靡。 她如同往常那样,打理好自己, 然后打开房门下楼。 来到一楼时, 迟萻在餐厅里看到难得早起的便宜妹妹。 自从出车祸在家休养后,不用早起去上学, 迟心就养成睡懒觉的习惯,邱小姐和管家怜惜她的身体不好,也没强求她早起,随她睡到自然醒。所以在早餐时间, 迟萻一般很少能见到她。 迟萻和管家、邱小姐他们道早安后, 就对迟心说道:“心心,难得你今天起这么早, 还去学校么?” 迟心搅着面前的杏仁奶茶, 懒洋洋地说:“不去, 我在家里休息。”说着, 她的目光在迟萻脸上看了看, 忍住没有说话。 昨天发现自己喜欢的学长原来是个天使, 而且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后, 迟心非常干脆地放弃这段没有开始就结束的初恋。加上发现一直讨厌的姐姐竟然喜欢撒旦,同样求而不得后,迟心虽说特地跑过去安慰她,但其实并没有多少诚意,更因为昨晚发现的事情,让她忍不住有几分幸灾乐祸。 迟萻也没搭理她,忍住打哈欠的**,开始吃早餐。 “萻小姐昨晚没有睡好么?”邱小姐陪姐妹俩一起坐着吃早餐,一边关心地问。 迟心听到这话,又朝迟萻看过来,眼神颇有深意。 迟萻因为睡眠不足,精神萎靡,没有想太多,说道:“是有点,大概是天气变热了。” 邱小姐听罢,没有再问什么。 吃过早餐后,迟萻准备上学,就见迟心自己移着轮椅跟上来,明显是有话要说。 迟萻体贴地站在门前,让其他人离远一点,看着这便宜妹妹,问道:“心心有什么事么?” 迟心上下打量她,嗤了一声,说道:“你昨晚是不是……”她咳嗽一声,说道:“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呗,你对撒旦死心吧,撒旦不会喜欢你,路西菲尔也不会放手的。我听说,这些天使和恶魔,如果让他们发怒,会很恐怖。” 迟萻嘴角微微抽搐,自然听得出这妹妹话里的意思,满脸黑线地问:“你怎么知道?”她心里开始诅咒,这还有没有点**了? 迟心没有隐瞒,“撒旦告诉我的。昨晚你在你房里突然消失,撒旦就发现了。”迟心一边说着,一边将垂到脸颊边的头发撩回耳后,看着初夏明媚的晨空,冷漠地说:“我们只是凡人,是没有办法拒绝这些天使和恶魔,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 迟萻觉得她现在的神色有些奇怪,嘴里嗯一声。 迟心转头看她,突然冷笑起来,“其实你怎么样我也不关心,只是我们好歹是双胞胎姐妹,听说双胞胎其实是彼此的半身,缺一不可,我可不希望你出事,对我没好处。” 撂下话,她就自己移动轮椅要离开。 迟萻眼疾手快地拉住轮椅,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喜欢撒旦?” 迟心惊讶地看她,打量她的神色,发现她是认真的,更加吃惊了,“你不是将撒旦送我的黑羽趁机拿走了么?而且你怕他取走,还迫不及待地染上自己的血,你这不是摆明着喜欢他,想要独占他么?” 迟萻眼前一黑,差点一把将轮椅掀翻。 说到这里,迟心面露鄙夷,有些瞧不起这姐姐的行为,说道:“迟萻,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趁机拿走黑羽就算了,你竟然还将自己的血染上去……你到底有多爱撒旦啊?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做这种事情,啧啧。” 迟心上下打量她,第一次才知道这个双胞胎姐姐并不是那么完美的,遇到感情时,她也会冲动,会做傻事,其实这种行为比虚伪的完美好多了。 “爱个屁!”迟萻终于忍不住暴口粗。 迟心瞪大眼睛,指着她说:“你、你说脏话……” 迟萻不想自己太崩人设,努力地将怒火压下,勉强地扯出笑容,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撒旦,如果我说当初的事情真的是一个意外,你相信么?” 迟心果然一脸不相信,觉得她口是心非,不想让她看笑话罢了。 看到她这样子,迟萻便觉得算了,她相不相信对自己而言没什么。 她直起身,拿手帕擦擦手,对依然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的便宜妹妹说:“昨晚我和路西菲尔没有做什么,你不用同情我。”她和她男人合法开车,用得着旁人同情么? “怎么可能!”迟心脱口而出,然后又有些尴尬地瞄着她的脸和脖子,说道:“你脖子后面有一个吻痕……” 所以说,说谎也要先将证据抹去。 迟萻嘴角又是一抽,不过脸皮绷住了,忍住捂着后颈的冲动,她笑得非常和气,说道:“没有就是没有,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说一个理由。” “什么?”迟心下意识地问。 “因为我还没有成年。”说完这话,她拎着书包,直接坐上车子离开。 迟心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开,简直怀疑刚才听到的事情。 这也太可笑了吧?就因为她没成年,所以那个在撒旦嘴里没有节操的天使就放过她了? *** 车子刚出迟家不久,就被拦下来。 司机将车停下,然后车门被人拉开,迟萻抱着书包,面无表情地看着打开车门的男人。 他朝她伸出手,不容质疑地将她从车里抱出来,然后抱到另一辆车上,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将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间,两人的姿势亲昵暧昧,密不可分。 司家的车是经过特殊改装的,中间有黑色的挡板,司机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所以男人也很自然地将她抱到怀里亲吻。 迟萻推他,黑着脸说:“我今天要见人,不准再留下痕迹。” 路西菲尔的手抚着她后颈的地方,那双暗紫色的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迟萻扭头,不想理他。 只是她不想理,这男人却若无其事地亲吻她,将她按到怀里,让她感觉到他的坚硬,“我记得你的生日在七月底。” 迟萻:“……呵呵,你记得真清楚。” 路西菲尔高冷地嗯一声,手抚摸着她脖子的地方,没有说话。 迟萻被他摸得毛骨悚然,觉得这男人一定是昨晚因为没有做到最后,所以憋成变态了。问题是,她当时也答应他很多不合理的条件了啊。 妈蛋!要不是这身体没成年,她也不想太掉节操,早就将他上了! 迟萻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拉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不让他搔扰。 原本她今天想和他说关于那根黑羽引起的误会,但看到他这副闷骚的样子,她突然又不想说了。 算了,再推个几天吧。 连续三天的校庆,迟萻忙得差点累成狗。 校庆结束后,圣心学院恢复以往的宁静,学生们继续按时上课回家,高三的学生会骨干也终于退下来,将工作交接给下一任的成员。 迟萻终于卸下学生会会长的工作,顿时一身轻,虽然现在已经是高三生,不过因为圣心学院没有升学的压力,所以学生们的学习都很轻松,唯一要考虑的是,等到期末考试时,要考出个好点的成绩,免得大学选专业时,选不到自己喜欢的,反而会被分配到一些坑爹的专业中。 迟萻认真地做着她的好姐姐、好学生,在她以为一切恢复平静时,突然发现世界变得不平静。 不仅死神依然千方百计地想要她死,潜伏在暗地里的恶魔等不怀好意的黑暗生物也越来越多,甚至连天使都越来越多。 仿佛那些恶魔天使都有志一同地跑到人间来玩耍。 迟萻在这个世界没办法修炼,不过她依然比普通人多了一项技能,就是能轻易地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非人类。每次看到他们时,迟萻还要努力地装出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真考验演技。 这些情况,无不表明要有大事情发生的节奏。 迟萻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天使和恶魔都跑到人间来了。 只是这种事情,人类却一无所知,也没有人准备告诉生活在这个人间中的人类。 难得的周六,迟萻一大早就被变成人类的路西菲尔拎出门去约会。 迟萻打着哈欠,将脑袋拱到他身上,挣扎着说:“约什么会啊?这简直就是去看现实的灾难片吧?我可不想去海边玩就遇到海啸,去山上玩就遇到山崩,去街上逛逛都要遇到连环车祸……还不如待在家里自在。” 被死神盯上后,迟萻发现自己只要离开家,随处都可能会遇到各样各样的灾难,都可以拍成一部灾难片了。 路西菲尔亲吻她颓丧的脸,难得放柔了声音,“我们还没有约过会。” “那是人类的东西,约会不适合我们!”迟萻诚恳地劝说道。 可惜这男人不是她能劝说的,坚定地要去约会,选择好久,决定将她带到游乐场去约会。 迟萻懒洋洋地由着他拉着走,人多的时候,甚至直接赖在他身上,让他半抱着走,没有一点羞耻心,怎么懒怎么来。 突然,迟萻马上站直身体,恢复在校时的那模范好学生的样子,优雅、高贵、美丽。 路西菲尔看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去,看到不远处正在买门票的迟心和撒旦。 路西菲尔的神色当场就不好了。 撒旦的脸色也很不好,差点要拎着迟心扭身就走,偏偏迟心大小姐脾气发作,娇蛮地说:“你敢走,我马上就去死。” 撒旦黑着脸看她。 迟心一脸得意的神色,等看到迟萻和路西菲尔时,她恢复一脸冷漠的神色,慢吞吞地说道:“你们也来约会?” 迟萻微笑着说:“是啊,司学长说我们很久没有约会了。” 路西菲尔揽着她的肩膀,矜持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迟心哦一声,看看迟萻和路西菲尔,又看看撒旦,看得出这天使和恶魔的心情好像都不好。她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她们姐妹和这两个非人类间的四角恋,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迟萻恰巧就看明白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语。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 最后姐妹俩互相道声再见,然后就扯着身边的男人离开,并且非常有默契地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不会碰到的那种。 迟萻是生怕路西菲尔看到撒旦,联想到那根黑羽的事情又想关她小黑屋。至于迟心,她一向不喜欢这双胞胎姐姐,出门来玩,能不见就不见。 迟萻拉着路西菲尔的手,当作没看到他冷淡的神色,说道:“刚才听心心的话,她敢用死来威胁撒旦,而且撒旦也顾忌她的威胁……路西菲尔,是不是要出事了?” 路西菲尔没回答,不过在旁边有路人差点撞到她时,将她拉到怀里,护着她前行。 “路西菲尔,最近我看到很多天使,其中就有一个叫加百列的天使……” 路西菲尔皱眉,等到来到一处人迹较少的地方,才对她说:“你不用担心这些,这些和你们人类无关。” “什么叫和我们人类无关?除非你能让我看不到那些天使和恶魔。”顿了下,她又道:“死神还没有放弃收割我的生命,我的生命时刻都受到死亡的威胁,我有权利知道。” “死神会放弃的。”路西菲尔说,“连死神也不能带走你。” 迟萻突然就不说话了。 路西菲尔心头突然有些不安,他也不知道这种不安是源头什么,现在还能有什么能让作为天界中地位最崇高的大天使长不安的事情呢?他想不出来,可是看到身边的人类时,又莫名地有一种预感。 路西菲尔突然紧紧地将她拥到怀里,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你死后,想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迟萻:“……” 迟萻努力绷着自己的脸皮,说道:“上天堂和下地狱有什么区别?”只怕她死后,不会上天堂,也不会下地狱,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天堂很美丽,却很无情;地狱黑暗无趣,却很自由;只有人间,既美丽又自由。”路西菲尔说道:“所以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都盯上人间。” 迟萻隐约有点明白最近天使和恶魔都跑到人间的原因。 “还是人间好,不管是天界还是地狱,都不适合……”路西菲尔喃喃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年前,他突然冲动地选择来到人间,以人类的身躯降生到人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年复一年地过着凡人的生活,看着这个人间飞速地发展,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直到那天,他突然来到圣心学院高中部的校医室,隔着床帘,明明看不到床帘后的人,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心脏鼓躁着,难以平息。然后当看到躺在床上正在生病的人类少女,他突然明白自己在等什么。 他一直在等这个人类出现。 她拥有世间最美味的灵魂,有恶魔们觊觎的灵魂力量,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等你死后,就和我一起去天堂吧!如果你不喜欢天堂,我带你去地狱。”路西菲尔突然说,脸上露出温柔到醉人的笑容。 迟萻抿着嘴,别看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嗯一声。 68|恶魔召唤 最终路西菲尔准备已久的约会依然没能顺利进行到最后。 这次打扰他们约会的, 并不是死神制造出来的天灾或**, 而是那群非人类。 他们去玩了云霄飞车后,经过鬼屋, 路西菲尔便提议进去看看。 这个世界是一个架空的现代,科技比迟萻所知的要先进一些,像鬼屋这种存在,利用科技的加成,效果显著, 更加逼真吓人, 很受一些喜欢鬼屋体验的人士亲睐。 迟萻看他脸上矜持冷淡的神色,要不是知道这男人的本性, 都要被他现在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给骗过去。 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答应去鬼屋逛逛。 “人类的想象力一向是无穷的。”路西菲尔买好票后,手牵着她的手进鬼屋,一边和她说:“我还没见过人类想象中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会不会比地狱更恐怖。” “你去过地狱?”迟萻好奇地问他。 “没有。”路西菲尔矜持地说, “那么黑暗无趣的地方,我可不想去。” 迟萻回想曾经在现世时看过一些关于西方神话的资料, 在那些资料里, 众说纷纭, 而路西菲尔最后会堕天, 成为地狱的王, 他叫路西法, 地狱当之无愧的君主。 可在这里, 地狱的主人另有其人,路西菲尔还没有堕天,他依然是天界的光翼天使,大天使长,掌控天界权柄,是神最信任的天使长。 刚进鬼屋不久,他们就看到一个惨死的人,尸体的死状非常恐怖恶心。 迟萻和路西菲尔神色自若地走过去。 “尸体”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这对情侣若无其事地经过,马上用联络器给其他工作者汇报,今天来了一对好像不害怕恐怖死尸的情侣,而且他们的胆子非常大,面对死状凄惨的尸体能面不改色,所以尽情地启用其他方案,务必要客人体会到鬼屋的恐怖。 空气突然变冷了。 迟萻摸摸裸露的手臂,明白是鬼屋的温度调低了,估计等会儿就会有“鬼魂”出现。 路西菲尔看到她的反应,马上积极地将她搂到怀里,说道:“是不是觉得冷?我搂着你吧。” “……不用,不方便走路。”迟萻委婉地拒绝他的好意,无视他失望的眼神,继续兴致勃勃地看周围的情况,等待“鬼魂”的出现。 头顶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一个白色的鬼魂从旁边飘过。 “鬼魂”特地凑到他们身后吹气,冰冷的气让后颈纤细的寒毛都竖起来。 路西菲尔正不高兴女朋友的不配合,于是一脚将那“鬼魂”踹飞。吊着“鬼魂”的钢丝带着那“鬼魂”飞掠而去,撞向幕布后的墙壁上,鬼魂瞬间被坚硬的墙磕得满脸血,发出惨叫声。 迟萻没想到这“鬼魂”这么不经踹,忙将路西菲尔拽走,省得要被控诉他虐待工作人员。 继尸体、鬼魂后,他们又遇到僵尸、丧尸。 僵尸和丧尸知道前面“鬼魂”的下场后,生怕自己也被踹去撞墙,不敢去吓他们,只好缩在墙角,等他们经过。 迟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经过时,还和他们打个招呼,说道:“辛苦了,你们扮演得非常逼真!” 僵尸和丧尸都一脸血地看着她。 路西菲尔的表情很失望,觉得这鬼屋的人类太不尽职,扮演得一点也不恐怖,所以迟萻才没有被吓到,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他们打招呼,点评他们哪里不足。 那些工作者也很绝望啊,这么大胆的女孩纸,让他们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他们能怎么办? “怎么,不高兴啊?”迟萻好笑地问他。 路西菲尔淡淡地说:“没有,只是有点失望,原来人类的创造力也不是一流的。”至少没有将她吓得直接扑到他怀里。 迟萻轻易就看出他的想法,无语地扭头。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如果是在现世时,司昂带她来这种鬼屋玩,她一定能吓得跳到他身上,一路黏着他走。只是经历过几个世界,妖魔鬼怪都见过了,更恶心恐怖的东西都有,这些人类扮演的存在,反而显得可亲又可爱,压根儿就没感觉。 正想着,周围的光线突然变暗,衬得黑暗中那金发白翼的天使闪闪发光,成为黑暗中的明灯,圣光万丈,让人无法忽视。 迟萻差点就要说一句:“这天使也扮演得好逼真!” 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这尼玛就是真的天使啊,一个天使来这里做什么? 不用迟萻去猜,就见那天使手持着一柄造形精致漂亮的圣光剑,一剑将一只丑陋的小恶魔解决,明白他在这里做什么。 天使一向不喜欢代表黑暗的恶魔,这段时间迟萻时常看到天使遇到恶魔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去解决它们。 那天使收起圣光剑,转头就看到迟萻和路西菲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淡淡地嗯一声,拉着迟萻经过。 那天使站在原处,并没有冒然上去打扰,目送他们离开。 因为遇到天使,路西菲尔脸上露出一种被打扰的不开心的表情,而这种不开心,在他们离开鬼屋后,突然看到天空已经变成恶魔与天使的大战时,更不开心了。 迟萻仰着脖子望向天空中精彩的战斗,那恶魔和天使混战在一起,五颜六色的魔法效果将天空渲染成一片五彩缤纷,简直就像在拍魔幻大片一样,非常壮观,而下面的游乐场里,无知的人类依然高高兴兴地游玩,丝毫不知道头顶上的那一片随时可能会降临的危机。 在迟萻眼里,这是一群鸟人和蝙蝠人在打架。 迟萻看了会儿,发现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很多游乐场的设施都被破坏了,那些发现被破坏的工作人员刚赶过来,还没检查就一脸茫然地走开,仿佛被人干扰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去阻止他们么?”迟萻问身边那个明显打算袖手旁观的男人,他是天使,现在不是应该去帮天使么? 路西菲尔唔一声,说道:“他们打累了会自己回去。” 所以,他这是不管了? 不过在一道突然击到迟萻脚边的黑色光团炸起一片泥和草的混合物时,路西菲尔虽然及时将她拉开,可仍是有一些东西溅到她身上,于是路西菲尔生气了。 生气的路西菲尔的背后瞬间就冒出一对洁白的羽翼,黑色的短发变成金色长发,他迈步上前,双翼展开,飞到半空中,将其中一个拥有蝙蝠翼的恶魔掷到地上,在那恶魔爬起来时,一脚踢暴它的脑袋。 迟萻:“……” 那恶魔吱都没吱一声,就化成血雾消失在空气中。 天空中正打得欢的天使和恶魔都惊呆了。 天使都是美丽优雅的,就算是在战斗中,也很讲究,招数华丽,身姿优美,哪像这个天使,如此的血腥暴力,杀只恶魔都能杀得这么让人恐怖。 “路西菲尔!”一道含怒的声音响起。 迟萻转头看去,就见到不远处双脚悬浮在地上,背上已经长出黑羽的撒旦,撒旦身边站着一脸错愕惊悚的迟心,她手里还一边拿着一支冰淇淋和棉花糖,看着就像个和心爱的男朋友来约会的少女。 迟萻的目光落到撒旦背后的一对黑翼上,再对比周围那些恶魔身上的蝙蝠翼,明白撒旦曾经应该也是天使,而且他的能力一定很强,所以才会在堕天后,仍保留属于天属的羽翼——尽管这羽翼已经被染黑。 天使和恶魔隔空相望,突然二话不说就飞到半空中,直接打起来,并且因为他们的力量太过强大,破坏力太强,不得不将战场所转移到郊外无人的地方。 随着他们离开,其他的天使和恶魔也顾不得再干架,纷纷跟上去。 很快的,天空再次恢复初夏明媚的湛蓝。 他们离开后,只留姐妹俩隔着一段距离互相看着对方,都有些沉默。 半晌,迟萻收拾好心情,朝便宜妹妹走过去,说道:“心心,要不要我们先回去?” 迟心的表情有些微妙,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姐姐现在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惊奇地问道:“难道你刚才没有看到那些天使和恶魔打起来了?” “看到了。”迟萻点头,一群鸟人和蝙蝠人战斗嘛,能看不到么? “那你不担心?”迟心仍是一脸不可思议。 “有什么好担心的?”迟萻不解地问她,“我只是个人类,没有能力插手他们的战斗,担心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回家休息,等他们回来。” 迟心虽然觉得她说得很对,可她这种理智的态度仍让她没办法接受,说道:“你真的不担心撒旦和路西菲尔?” 迟萻很想翻白眼给她看,不担心就是不担心,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转身就走,不想搭理这便宜妹妹。 迟心犹豫了下,明明心里是担心的,可是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跟上迟萻的脚步,跟着她一起离开游乐场,坐上司家来接她们的车子回去。 路上,迟心仍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很担心撒旦?” “我担心他做什么?”迟萻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不待她说,就直接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撒旦,他怎么样都好,只要路西菲尔没事就行。” “你别撒谎,我知道你担心他,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你了,刚才你的视线一直追着撒旦不放……”迟心自顾自地说,“路西菲尔看起来对你挺好的,不过我听撒旦说,路西菲尔这个天使和其他的天使不同,要是惹怒他,他不会容忍你,甚至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想到刚才路西菲尔杀魔恶时的样子,冰冷、高傲、血腥,仿佛随意地捏死一只蚂蚁,真的将她吓到了。 这让她再一次肯定,路西菲尔确实不是她幻想中的司学长,他是一个无情冰冷的天使。 迟萻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她一眼,就将她的话当成耳偏风。 正当迟心有些生气这姐姐的反应时,突然车子剧烈地震动起来,车里的人明显感觉到车子失控滑出去的失重感。 迟心尖叫出声,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往旁撞去,一脑袋磕到车窗上,磕得她晕头转向。 迟萻早在第一时间就抓住扶手稳住自己的身体,听到迟心的尖叫声,她微微皱眉,看她磕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骨碌碌地转着,不禁有些想笑,腾出一只手将她抓到身边,禁锢在怀里。 车子的失控持续不到一分钟,却像半个世纪那么长。 等车子终于停下来,车里的人都有些惊魂未定,而且非常惊奇的是,明明刚才失控的瞬间,仿佛已经面临死亡,可结果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车子好好地滑回路中央,并没有直接撞出路边的围栏摔到下面的河里。 “两位小姐,没事吧?”司机焦急地问。 迟萻冷静地道:“我们没事,开车小心点。” 司机听到她的回答,松了口气,非常淡定地继续上路。 只有受了一番罪的迟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额头磕得一片红肿,生疼生疼的,可是看到不管是司机还是迟萻,那习以为常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爆发。 “你到底是怎么开车的?”迟心质问。 迟萻将她的嘴捂住,对不断道歉的司机道:“没事,继续开车。” 等司机专心开车后,迟萻放开手,见她瞪着自己,也没有恼,摸摸她额头的伤,一脸怜惜地说道:“好妹妹,习惯就好。” 迟心觉得她是故意的,被她这一摸,疼得她龇牙裂嘴,接着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错愕地问:“什么叫习惯就好?” 迟萻想了想,也没有忽悠她,直接说道:“死神一直想要取走我的灵魂,不过没有成功,所以总会制造一些小状况,习惯就好。” 迟心瞪大眼睛。 半晌,她捂住脑袋,虚弱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死神会盯上你?” “我哪里知道?反正它一直没成功。”迟萻漫不经心地说,突然想到什么,决定为自己男人刷一下存在感,又道:“不过路西菲尔一直保护我,所以死神才没办法成功收割我的生命。” 迟心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他是你召唤来的天使,自然要保护你。” 得,看来这人的既定印象已经形成,是没有办法改变! 妈蛋,全世界都以为她喜欢撒旦,偏偏她真的只喜欢现在这个在旁人眼里禁锢她自由的天使,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相信呢? 迟萻突然觉得有点心累。 回到家后,迟萻无视便宜妹妹怜悯的眼神,将她丢给管家、邱小姐后,就回房去休息。 今天起得太早,现在正好睡个午觉。 迟心看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气得将佣人端来的茶推开,觉得这姐姐依然讨厌极了,明明她心里担心得不行,还要故作没事,自欺欺人,果然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 迟萻睡来时,就看到躺在她身边的路西菲尔。 此时他是金发白衣的天使模样,背后的羽翼已经收起来,双目闭起,安静地躺在那里,确实纯洁无瑕得像一个天使,深邃俊美的脸庞,无一不完美,更让他如同沉睡中的睡美男一样,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生怕将他惊醒。 迟萻慢慢地伸手过去,猛地扯住他的衣襟,将他的衣服扯开。 他的胸膛上有一个五芒星,看起来就像胎记一样,不过在迟萻看来,它更像是一种用火炙烧出来的伤疤。 路西菲尔伸手将她搂到怀里,翻身压到身下,俯首就给她一个缠绵的吻,说道:“你怎么突然那么热情?” 热情个鬼! 迟萻瞪他,问道:“哪里伤着了?” 他眯着一双清淡的琥珀色眼睛,瞅着她说:“撒旦伤得更重。” 迟萻脸皮微抽,这男人到底要有多记仇啊? 而她这反应,落在他眼里,就是她心虚的证明,他的脸色更冷了,冷笑说道:“你放心,他死不了,不过也不好受。” 发现他越说越那啥,嘴里放着狠话,眼睛里却翻滚着黑暗的情绪,迟萻没好声气地说:“他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情,我只关心你。” “真的?”他的脸色变得柔和许多,眼里浮现喜悦的情绪。 迟萻搂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他一口,笑眯眯地说:“是真的!好了,先告诉我,今天你们是怎么回事?都跑到游乐园去打群架?” “他们闲得没事干,碰到一起,自然要打上一场。”路西菲尔无所谓地说。 迟萻冷笑一声,“你们确实够闲的。” 说着,就推开他,爬起来,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发现除了他胸口处的五芒星这类似的伤痕,其他地方确实好好的,没有受什么伤。 迟萻还算是满意。 *** 迟心在房间里焦急地等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到撒旦回来后,她憋在心口中的一股气还没有爆发出来,就被撒旦凄惨的样子吓住。 “你、你、你怎么伤成这样?”迟心吓得有些哆嗦。 撒旦抹去嘴角的血,虽然一身的血渍和破败的长袍让他看起来狼狈,但那邪恶的气息,仍是让他看起来非常邪魅性感,如同地狱来的君王。 “你以为我今天的对手是谁?”撒旦说着,直接坐到她床上,将身上破烂的衣服撕开,露出身上的伤痕。 那沾着血的伤,落在男人完美的体魄上,不仅不显得狰狞,反而添了几分邪恶的诱惑。 迟心看了一眼,就红着脸移开眼睛。 等她发现撒旦直接躺在她床上休息,没有理会身上的伤后,她犹豫道:“你不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不用,它很快就好的。”撒旦闭着眼睛说,“路西菲尔下手虽然重,但他不会杀我的。” 迟心想起路西菲尔变成天使后无情无欲的冰冷眼神,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天使确实圣洁,却显得太过冰冷无情,她现在越发的觉得迟萻好像挺让人同情的。 迟心坐在床前看他,就在空气中陷入一种凝缓的平静时,她突然问,“撒旦,告诉我,死神为什么会盯上迟萻?” 69|恶魔召唤 撒旦睁开眼睛看着她。 迟心被那双溢满魔魅的眼睛看得浑身发寒, 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她想, 没有人类能直视恶魔的眼睛而不避开,她也不例外, 因为如果看得太久,会不由自主地迷失在那双眼睛里。 或许,能不迷失的人类也有,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有没有那样一个人。 迟心借着躲避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露出睡裙的拖鞋上的卡通图案时, 就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手腕, 天旋地转间,她已经仰躺在床上。 那个恶魔半趴在她身上, 一只手卡着她的脖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你们姐妹俩的灵魂,对于恶魔而言,是一种非常美味的存在, 具有一种强大的力量, 让我们渴望。”撒旦垂着眼睛说,语气里不带丝毫感情。 迟心身体僵硬, 僵硬之余又有些颤抖。 “你在害怕。”撒旦勾起唇角说。 “才、才没有。”迟心暗暗吞咽一口唾沫, 又问道:“那和死神盯上迟萻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恶魔一向无法拒绝美味的灵魂, 只有她死了, 才能将她的灵魂取走。”撒旦对她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看在她眼里, 却觉得这笑容如同恶魔一样令人胆寒, “你的灵魂已经卖给我,我将撒旦的恶魔之印烙在你身上,你是堕落的灵魂。而她的灵魂,依然干净,恶魔们都盯上她。” 迟心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呐呐地道:“可是,不是有天使……” “这就是天使和恶魔的不同,人类的灵魂自愿卖给恶魔后,已经堕落,死神没有权利取走,因为这是恶魔的所有物。而天使,是不会用这种邪恶的手段取走人类灵魂的,与天使接近的灵魂,只会越来越美味,令恶魔欲罢不能。” 撒旦朝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原本你们姐妹俩的灵魂应该属于我的,谁知道路西菲尔会看上她。” 他暂时无法打败路西菲尔,只能退让一步。 迟心心中发紧,冷冷地道:“你别太贪心,迟萻说过,她是不小心将血染上你的黑羽的。” 如果不是迟萻的血染上黑羽,撒旦也不会盯上迟萻的灵魂。 恶魔盯上人类的灵魂,并非因为爱上对方,而是收取对方的灵魂力量来强大自己。 撒旦嗤笑一声,将她放开,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她,说道:“你不是一向讨厌她么?她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迟心坐起身,离他远一些,说道:“我是讨厌她,但没想过要她死。双胞胎是彼此的半身,她死了,对我没好处。” 撒旦听到这话,点头道:“你们姐妹俩确实是彼此的半身,谁死了都对对方没好处。” 迟心闷不吭声地背对他,长长的黑发垂落到脸颊,遮住她脸上的神色。 **** 那天的约会过后,迟萻发现路西菲尔和撒旦都处于一种王不见王的状态。 不过这和她没关系,随着夏天的到来,迟萻也要为即将到来的毕业考试做准备。虽然身边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不平凡的事情,遇到很多天使和恶魔,但迟萻可没有忘记,在这个世界,她还是一个学生,要做好学生的本份。 不仅如此,她还抽空给依然在家休养的便宜妹妹迟心辅导。 “我们九月份就要升上大学,你到时候应该不想被分配到一些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专业吧?”迟萻打开练习题,将它推到对面,无视便宜妹妹一脸厌恶表情,继续道:“距离期末考还有三个星期,这三个星期,我会给你补习,让你尽量能将成绩提上来。” 迟心很想像以往那样喷一句“不用你管”,但想想仍是咽下去了。 倒不是她懂得收敛,而是这个双胞胎姐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只要她冷着脸,怒斥她一声,她就妥协。 要是她不听话,行,她直接让路西菲尔将撒旦狠狠地揍一顿。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们姐妹俩的较量好像升级了,变成了彼此的召唤“兽”…… “为什么我不好好学习,你要让路西菲尔揍撒旦?”当时迟心愤怒地质问她,怀疑她的脑回路,“你不心疼么?” “心疼谁?路西菲尔?不用心疼,因为路西菲尔比撒旦厉害,受伤的那个人不会是他。”迟萻慢条斯理地说,语重心长地对倔强的便宜妹妹地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不过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情,就暴力解决吧,这样多方便。” 说着,她朝便宜妹妹露出一个非常温暖的笑容。 迟心却觉得她笑得太虚伪,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所以,心心乖,要听姐姐的话!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介意让路西菲尔继续揍撒旦。”迟萻微笑着说。 迟心沉默了下,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受你威胁?” 迟萻挑起眉,将一叠卷子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她面前,漫不经心地说:“你现在不是乖乖地来书房了么?”她只是口头上威胁罢了,她现在不是乖乖地过来? 迟心差点吐血,然后想到什么,吱吱语语地说:“那是因为、因为……”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我也不想探究,反正,只要你乖乖学习就行了!”迟萻打断她,示意她开始写试卷。 于是迟心明明在家休养,却莫名其妙的每天都有写不完的练习题和试卷,写得她快要崩溃了。更崩溃的是,晚上迟萻回家时,还会抽时间来检查,给她辅导,要是她不认真听课,或者故意做错,她会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看自己,接着撒旦又被揍了。 这女人简直有病! 迟心在心里想着,可是不管她有没有病,只要每天看到撒旦身上的伤,她又只能憋着气,乖乖地完成迟萻布置的作业。 对此,迟萻和路西菲尔都非常满意。 不过让迟萻非常不高兴的是,这些人却认为她因为是对撒旦因爱生恨,所以才会让路西菲尔去揍他。 更让她心塞的是,某个男人也是这么认为,要不是她坚持自己现在没有成年,只怕会被他直接关小黑屋,被他做到下不了床。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迟心一脸同情地说道:“撒旦是我召唤来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恶魔,他是不可能爱上人类的。” 迟萻朝她呵呵一声,脑回路果然清奇。 “虽然我很不高兴你得到他的黑羽,但你让我去揍他,我还是很高兴的。”路西菲尔一脸愉悦地说。 迟萻瞅着他,决定黑羽的事情还是尽早解决吧,不然这事梗在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黑化将她关小黑屋。 *** 六月中旬,圣心学院高三年级的学生迎来他们的毕业考试。 连续三天的考试过后,便迎来为期两个多月的暑假,所有的学生们都乐疯了,教室里随处可以听到学生们讨论暑假去哪里玩的话题。 “迟萻,今年暑假要不要去e国玩?”袁园高兴地问。 “要不,去s国滑雪吧。”另一名学生兴奋地问,这话得到很多同学的附和,夏天去滑雪也是一种情调。 一群学生挤在迟萻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暑假去哪里玩,最后都纷纷看着迟萻,由她决定。 迟萻轻咳一声,说道:“暑假我已经有安排,不能和你们一起。” “啊?”所有人都看着她。 突然,有个人福至心灵,揶揄地说:“我知道了,迟萻是要和司学长一起去旅行吧?” 迟萻在心里为这姑娘机智的回答鼓掌,而其他学生听了都一脸恍然大悟,于是接下来他们讨论去哪里玩后,没有再叫迟萻。 考完试后,心情也放松许多,趁着其他学生在那里讨论,迟萻从书包里摸出水晶盒,打量里面的那根黑羽,发现黑羽上的血色渐渐地快要净化完了,再过两天,就能将它完全净化干净,到时候就可以还给撒旦,误会也能澄清。 当初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为了保住记忆,才会出此下策,哪知惹来这么多麻烦。迟萻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骂自己太不谨慎,还是骂这个世界的天使和恶魔都太变态。 拿了对方的羽毛,就是想要得到至死不渝之爱的意思,这也太坑爹了。 几天后,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姐妹俩告别同学朋友,坐车回家。 迟心有些心不在蔫地看着窗外,突然问道:“暑假你怎么安排?” 迟萻朝她露出微笑,说道:“当然是和路西菲尔去旅行。” 迟心:“……” 迟心被她的答案弄得有些虚弱,忍不住狐疑地看她,半晌才说道:“我真的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天使?”既然她喜欢的是天使,还收着恶魔的黑羽不放是几个意思? “当然,要不喜欢他,怎么会和他交往?”迟萻厚着脸皮说。 迟心听到她这种坦然到没有羞耻心的话,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是你们不听罢了。”迟萻一脸无奈地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水晶盒递给她,说道:“麻烦你将这东西还给撒旦,物归原主,所以你们不要总认为我喜欢撒旦!我真的不喜欢他!” 迟心有点傻。 她低头端详水晶盒里的那根黑羽,发现它乌黑亮泽,栩栩如生,根本看不出一丝被血染上的暗红,纯然的黑色,如同地狱的色泽,散发一种魔魅的邪气。 “怎么会这样?”迟心吃惊地问。 “上面的血,我已经净化干净。”迟萻回答道。 迟心眨了下眼睛,又是吃惊又是怀疑地看她,“你是怎么办到的?” 迟萻打了一个哈欠,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说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只要你将这东西还给撒旦就行了!你帮我转告他,不管他要做什么,不许他拿你的灵魂作交易,你必须是自愿的!” “什么?”迟心下意识地问。 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迟心转头看去,却见她那一向注意形象的姐姐,此时正蜷缩在车子里睡着了,白晳秀丽的睡颜,美好得像一副画,并没有清醒时那么惹人讨厌。 回想她刚才话里的意思,迟心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突然,车子停下来。 迟心正奇怪发生什么事情,就见一边的车门打开,然后是她曾经暗恋两年的男人弯身进来,用轻柔的动作将睡着的人抱出车子,走向停在路边的另一辆黑色轿车。 从此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如同他变成天使时的模样,冷漠又无情,而他所有的感情,可能都给另一个人类了。 目送司家的车子远去,迟心对司机道:“回家吧。” 车子缓缓地启动,朝迟家别墅而去。 迟心抚着水晶盒上的黑羽,看着前方,双目深沉幽黯,不知道想什么。 *** 迟萻发现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就直接出国了,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中。 她穿着睡裙,光着脚站在建在海岛上的别墅的阳台上,金色的阳光从头顶洒落,海风习习,远处有海鸟飞过,发现清脆的声音。 远处碧水蓝天,天水相接,茫茫海面,望不到尽头。 迟萻走下阶梯,赤脚踩在金色的柔软的沙滩上,发现这一切是真的。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就跑到这种地方,是她睡太死了么?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力量波动,还没回头,一双手臂自身后搂住她的腰,背靠在熟悉的怀抱里。 “萻萻,喜欢这里么?” 身后的男人说着,亲吻她的耳珠,然后在她偏首时,顺势吻上她的侧脸。 迟萻转身看他,看到依然是人类模样的路西菲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路西菲尔又吻了吻她,才回答道:“这里是太平洋中的一个海岛,你最近太累了,我带你过来时,你都没有清醒。” 迟萻唔一声,知道应该是她提前消耗她的力量净化黑羽的后遗症,没有说什么。 这海岛的面积并不大,却很美丽,它只有一栋别墅,种了很多昂贵的花,美丽得如同童话故事里的世界。 迟萻仔细地看过,这里除了一栋房子外,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若她要离开的话,非常麻烦。 至于路西菲尔想离开——作为有翅膀的天使,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情。 路西菲尔带她回别墅,让她吃点东西,等会儿再带她去玩。 迟萻吃着他喂过来的东西,对他说道:“我得和管家、邱小姐他们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不用,你妹妹会告诉他们的。”路西菲尔说。 迟萻瞅了他一眼,联系刚才所见,还有这男人的态度,她不得不怀疑他这是不是变相地将她囚禁起来,囚禁在一个无人知道的海岛,只有他能到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想想也挺带感的。 迟萻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一口香煎鳕鱼后,她凑过去亲他一口,对他说:“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人类模样的路西菲尔显得更为冷淡矜持,安静地站在那儿时,拥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清淡,那双紫色的眼眸淡淡地滑过来,明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却仍会让人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和自厌。 天使的感情淡薄,很少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的情绪。 路西菲尔说:“萻萻,我们在这里渡过你的十八岁生日吧。” 迟萻:“…………” 原来他还惦记着这事!对上他沉默的眼眸,迟萻背脊微寒,呵呵一声,说道:“不用这样,邱小姐说过,等我们姐妹俩满十八岁,会为我们举办隆重的生日宴会,邀请认识的朋友和同学到游轮玩。” 路西菲尔微哂,瞬间就恢复金发白衣的天使模样。 他直接将她搂到怀里,让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指腹抚摸着她漂亮白晳的面容,柔声道:“不行呢,你的生日那天,只能和我在一起,我要在我的领域里与你结合,占有你,直到你在我身下哭泣……” 迟萻:“…………” 妈蛋!他又黑化了! 70|恶魔召唤 迟萻将这个海岛当成一个旅游之地, 怎么高兴怎么玩, 压根儿就不受什么影响。 白天和路西菲尔满岛乱蹿,或者直接到海里玩, 晚上两人偎依在一起,看着星空璀璨,听着海浪声入眠。 迟萻打从心里将这里当成难得的一次度假,也是好几个世界以来,她和这男人难得的一次无人打扰的度假, 她十分珍惜这次机会, 将所有的烦恼现实以及任务之类的,都抛到脑后。 除了第一天迟萻吃的是厨师做好的食物外, 第二天开始,他们自己动手做饭。 路西菲尔明摆着不想让外人来这里,所以没有厨师给迟萻做饭,总不能不吃东西, 只好自己试着做。 迟萻的厨艺只是一般, 路西菲尔的厨艺却是不错的。 这让迟萻非常惊讶,看这男人的样子, 不像是个会做饭的啊。好几个世界, 也没见他主动动手, 害得迟萻一直以为他的厨艺也只有现世时, 因为太挑剔才会自己主动去学, 这个世界他是天使, 不用吃人类的食物, 应该不会具血这种东西才对。 “我好歹在人间生活二十年,又不是厨房杀手,做个饭也可以的。”路西菲尔说道,就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迟萻一副她不挑的模样。 男人看了一眼冰箱,就对她道:“那我们去海里弄点海鲜。” 迟萻一听,突然就蹿出去,隔着门槛对他说:“你自己到海里就行,我就不和你去啦,我在岸边等你!” 路西菲尔哪可能让她逃掉,用非人类的速度来到她身后,伸手一揽,就将她抱住,背后的双翼展开,轻轻松松地抱着一个人朝着海面飞去,飞到半空中,就抱着她跳进海里。 简直就像殉情一样的壮烈。 到了海里,迟萻下意识地屏着呼吸,生怕呛到水。 温暖的吻落到她唇边,撬开她的唇齿,将一口气渡给她,接着那只掩在她眼皮上的手放开,示意她可以睁开眼睛。 迟萻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面前碧蓝的海水,阳光从头顶洒落下来,海水呈现一种尉蓝的清澈,周围有颜色斑斓的海鱼成群游过,是自然界最漂亮的色彩。 宛若隔着一层透明的膜,将他们与海水隔开,让她可以在海里自由的呼吸,欣赏海里的美景。 第一次被路西菲尔带进海里时,迟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能不用潜水装备就可以在海里自由地活动,观看神奇美丽的海底世界,这对于人类来说,是非常大的诱惑。 迟萻自然也为海底的神奇美丽而感动,可这种感动在这男人每次都以将她压到海底那啥结束,感动什么的,最后都喂狗了。 而且越往海底潜,周围的光线越少,水的压力也大。虽然迟萻在路西菲尔开启的领域里感觉不到海水的压力,可却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和恐惧,让她忍不住紧紧地黏在路西菲尔身上。 她这种主动,自然让他受不了,结果可想而知。 次数多了,迟萻也知道他的德行,就不想和他一起进入海底。 可她不想,路西菲尔却不愿意放弃这种与她亲热的机会,最后抗议无效,再次被他带下水。 到了傍晚,趁着夕阳落到地平线的那端,沙滩上升起火堆,路西菲尔给迟萻做海鲜宴。 海浪涛涛,残阳如血,迟萻喝着顶级红酒,吃着鲜美的海鲜,看着火光下男人俊美的脸,只觉得岁月静好。 “路西菲尔,你说,难得的暑假,撒旦和我妹妹迟心会去哪里玩?” 路西菲尔倒了一杯果汁给她,将红酒端走,说道:“不知道。” 迟萻觉得他应该知道,只是他懒得理会不相干的人,也不想让外人来打扰他们。 她琢磨着撒旦对便宜妹妹的意图,还有自己那便宜妹妹对撒旦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又瞅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已经将黑羽还给撒旦,他们应该不会再误会我喜欢撒旦,你说是吧?” 路西菲尔的回应是,俯首在她唇边亲一口,脸上的神色非常愉悦。 迟萻心头满意,这男人果然是介意这事情的,现在误会解除,他应该不会再揪着这话题不放了吧?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迟萻仍是挺关心这个暑假迟心和撒旦有什么安排。 虽说撒旦暂时没有收取迟心灵魂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不能不防,迟萻有一种预感,人间不太平,迟早会出事的。 *** 夜晚下起暴风雨。 雷声轰隆,闪电撕裂夜的黑暗,暴雨降落在海面上,海面上波涛汹涌,没有白天时的温柔平静。 那伫立在茫茫海域中的孤岛,在风雨之中显得孤独又醒目。 迟萻被雷声惊醒时,就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那飘沷大雨,啪打着窗户,狂烈的风吹着外面的椰子树,让她有些睡不着,心里无端地生起某种不安。 大自然的威力,一向不是人类所能控制的。 “路西菲尔?”迟萻小声地唤了一声。 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她的呼吸声外,没有那个天使的声音。 迟萻拥着被子起身,摸索着要打开床头的灯时,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是一道毁天灭地一般的惊雷之声响起,整个世界仿佛都要爆炸一般,门窗都跟着颤动起来。 就着那道闪电,迟萻看到落地窗外一道人影。 她心头发紧,虽然周围很黑,但她就能感觉到,站在落地窗外的“人”正用一双布满恶意的眼神盯着她,觊觎她的灵魂。 这是恶魔! 迟萻刚打开床头灯,在昏黄的灯光亮起时,一阵挟着雨丝的狂风刮进来,带来一阵冰冷的寒意。 她盯着黑暗的落地窗外,就见落地窗被推开,站在那里的恶魔走进来。 随着他走近,迟萻也看清楚这个恶魔的样子,他身上穿着一袭和撒旦一样的黑色长袍,腰间束着样式精致的金色腰带,头上有一对像山羊般的角,背后的一对黑羽垂落下来,五官深邃俊美,一双眼睛是宝石般的红色,看人的时候,透着邪恶的侵略,让人不寒而栗。 迟萻心中微紧,他背后的翅膀是黑羽,而不是蝙蝠翼,在地狱的身份一定很高。 “你是路西菲尔藏起来的人类?”恶魔打量她,一双宝石红的眼睛露出兴味的神色。 迟萻没说话,警惕地看着他。 他欣赏一会儿她警惕的样子,微微笑起来,说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来看看路西菲尔藏起来的人类长什么模样,没想要对你做什么。”他朝她伸出手,血红色的长指甲抚着她的脸,继续说道:“对了,路西菲尔现在不在,要是我将你带回地狱,他应该也不会发现。” “阿撒兹勒,你没有这个机会。”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恶魔突然一把扯起迟萻,飞快地后退,避开对方的攻击。 攻击他的是一支朝他身后射来的金箭。 迟萻将被风刮到脸上的头发拨开,看到屋子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天使,金发碧眼,穿着白色的长袍,背后一双白羽,纯洁干净。天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与那身纯洁的气质糅合起来,又多了几分高傲的冷漠与无情。 迟萻见过他,他是拉斐尔,治愈的天使。 恶魔看到他,并不奇怪,笑得一脸邪气,“拉斐尔,路西菲尔呢?难不成你要帮他保护他藏起来的人类?” 拉斐尔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你明知故问!阿撒兹勒,滚回地狱去,人间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阿撒兹勒笑了一声,勒着迟萻的腰将她锁到怀里,猩红的长指甲从她的脸颊滑过,指甲滑过的地方,一道浅浅的血痕乍现,血珠子就从那白晳柔嫩的皮肤中沁出来,甜美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 迟萻微微皱眉,脸颊传来的刺痛,让她明白脸上一定流血了。 不过她依然一脸平静,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也没有向拉斐尔求救。她这样的态度,自然也让那两个天使和恶魔忽略她的反应。 或许,在这些天使和恶魔眼里,弱小的人类从来不被他们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提防人类。 “这个人类拥有非常美味的灵魂,得到它,能让恶魔的力量大增,在审判日到来之前,得到这样的灵魂,是我们恶魔的希望。”阿撒兹勒说,“所以,我实在舍不得放开她,不如带她一起下地狱。” 拉斐尔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伸手一挽,手中多了一把金色的弓箭,挽箭指向阿撒兹勒。 地狱的门在身后打开,阿撒兹勒丝毫没有将拉斐尔放在眼里,就要将迟萻一起带进地狱时,突然就见从来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人类伸手,手中血光乍起,将那血光毫不犹豫地往恶魔胸口拍去。 阿撒兹勒像触电一样,胸口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拉斐尔趁机一箭射过来,阻止阿撒兹勒重新抓住人类的举动,也给迟萻赢得逃离的时间。 迟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到一旁,靠着墙的地方而站。 瞬间现场就形成三足鼎立,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人类、天使、恶魔都齐集一堂。 迟萻靠着墙,发现恶魔和天使同时看过来,他们脸上都露出吃惊的神色,显然对刚才她能出其不意地攻击恶魔,并且从恶魔手中逃出来的事情惊讶。特别是拉斐尔,脸上难掩惊奇。 迟萻没理他们,她摸着沁血的脸,有些无奈,真是讨厌这些一言不合就要将人带去地狱的恶魔。 阿撒兹勒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变得凝重,“你竟然敢伤了伟大的撒旦!” 迟萻哦一声,没什么诚意地说:“那真是我的荣幸。” 她丝毫不悚这只恶魔,表现得很镇定,这种镇定让拉斐尔忍不住又看她一眼。 阿撒兹勒的表情看起来很愤怒,想要掐死她一样,拉斐尔忍不住笑起来,说道:“阿撒兹勒,滚回地狱!否则别怪我无情!” 阿撒兹勒身后的黑羽突然张开,黑色的头发狂舞,猩红的眼睛溢满邪恶,“拉斐尔,我可不是撒麦尔,不会被人类所迷惑,这个人类我一定要带到地狱!” 说着,就朝迟萻冲过去。 拉斐尔的金箭朝他射过去。 阿撒兹勒的速度非常快,快得迟萻根本反应不过来,拉斐尔的金箭只对他起到阻碍作用,根本没能伤他,就在他伸手要再次抓住迟萻时,突然迟萻背后的墙炸开,石屑乱飞,迟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时,被一只手揽进熟悉的怀里,为她挡去所有攻击。 “路西菲尔!” 迟萻睁开眼睛,扭头看到身后抱着她的男人,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面容冷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变成紫色。 他伸出手,手上出现一闭闪着白色电弧的光团,挟着一种毁天灭地之威,将之朝阿撒兹勒轰过去。 一声爆炸声响起,整个小岛都颤动起来。 等迟萻重新睁开眼睛,只见阿撒兹勒身后的墙和建筑都被炸成碎片,空荡荡的一片,狂风卷席着大雨飘进来,而站在那里的阿撒兹勒,此时半跪在地上,一边翅膀都被轰断,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布满血渍,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从中可以看出,刚才路西菲尔出手时,有多愤怒。 他咳嗽着吐出一口血,苦笑着说:“路西菲尔,你还是这么不留情。” 路西菲尔冷淡地看着他,说道:“只有一次,下次我再看到你,不会这么轻易揭过!” 拉斐尔收起金箭,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阿撒兹勒勉强站起身,看了一眼路西菲尔怀里抱着的人类,笑了笑,说道:“天使是没有感情的,路西菲尔,你真让我惊讶,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被人类迷惑。算了,你几时想来地狱,记得和我说一声,地狱永远欢迎你!” 路西菲尔没说什么,拉斐尔却有些生气,朝他射了一支金箭。 阿撒兹勒避开金箭,哈哈大笑着说:“路西菲尔,地狱是一个非常自由的地方,那里没有束缚和枷锁,**不会受到限制,只要你想,地狱之门随时为你打开!” 说着,不理会拉斐尔愤怒的吼声,转身走向地狱之门。 *** 阿撒兹勒走了,风雨仍在继续。 路西菲尔将迟萻送到隔壁在风雨中顽强地挺立着没有被毁的房间,让她在这里休息。 迟萻没有意见,她蹲在床边,想着刚才的事情,终于将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明白这个世界的走势。 阿撒兹勒说,审判日到来之前,得到这样的灵魂,是我们恶魔的希望! 审判日,又作最后的审判,其中包括有“世界将要结束,决定人类命运的一天”之意。 这一次的审判日,人间成为那些天使和恶魔的主战场,人类的命运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或许,从迟心召唤出恶魔,她召唤出天使开始,命运就变得不一样。 迟萻舔了舔干躁的嘴唇,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应该是保证迟心不被恶魔引诱堕落,改变审判日的结局。至于人间因为这些恶魔和天使频繁降临,会变成怎么样,这就不是作为人类的她能左右的,或许,这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正当迟萻想得入神时,路西菲尔回来了。 他将迟萻从床边抱到床上时,迟萻回过神,问道:“拉斐尔呢?” “走了。”路西菲尔的手抚着她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 一道温暖的金光乍现,迟萻只觉得伤口有些暖暖的,接着很快就感觉不到刺痛,伸手摸去,脸上的伤已经没了。 迟萻也没有太过惊奇,问道:“你今晚去哪里了?” 路西菲尔盘腿坐在床上,将她抱到腿间坐着,低头亲她的脸,说道:“加百列来找我,地狱之门出现异常,我过去看看。” 地狱的门若是打开,会有无数的恶魔和魔物来到人间,到时候人间将会陷入浩劫之中,这也是天使会降临人间的原因,他们不能让地狱之门打开,让恶魔占领人间。 迟萻唔一声,又问道:“刚才那个阿撒兹勒也是撒旦么?” “是的,撒旦是敌对者的意思,在地狱之中,撒旦不只有一位,一共有六位,阿撒兹勒是其中一位,不过被召唤到人间的撒旦,只有撒麦尔。”路西菲尔抚着她的脸,也没再隐瞒她,继续说道:“天使可以自主选择降临人间,但恶魔只能被召唤来人间,如果没有被召唤,恶魔是不能来到人间的,也无法长久停留在人间……” 这次因为地狱之门的异常,阿撒兹勒趁机从地狱之门来到人间,不过因为他不是被召唤而来,所以他并不能在人间长久停留。所以阿撒兹勒在离开前,想将大天使长路西菲尔在意的人类拉进地狱,引诱路西菲尔进入地狱。 听完他的话,迟萻终于将这个世界的脉络弄清楚。 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天界发生一场由天使反叛引起的大战,一部分天使反叛,最后战败的天使堕入地狱。迟萻所见到的撒麦尔、阿撒兹勒都是当年参与叛乱的天使,其中应该还有路西菲尔的,但是路西菲尔拒绝,并以强大的实力,在天界取得独一无二的地位,仍留在天界之中。 在预言之中,在这次大战,路西菲尔本应该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在北境叛变,最后战败后堕入地狱,成为地狱的魔王。 然而预言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路西菲尔依然在天界当他的大天使长,是六翼炽天使,所以也导致堕入地狱的那些撒旦心生愤怒,他们希望路西菲尔堕天,再次带领他们重新杀回天界,取回他们的辉煌。 也因为如此,命运的轨迹开始产生变化,由此引起一系列的事情。 审判日即将来临,地狱之门将打开,不管人间、天界、地狱,都不能幸免于难。 71|恶魔召唤 第二天, 风和日丽, 太阳从海面升起,被海水冲刷过的金色的沙滩细软漂亮, 远处有海鸟飞过,一切显得如此的宁静美好。 只有海岛上那栋被毁了一半的危楼显示昨晚的不平静。 迟萻从残缺的阳台上跳下来,看向伫立在岛上的那栋破败的别墅,简直没办法将这栋没了一半面积的危楼和先前那漂亮的别墅联系在一起,更厉害的是, 这看起来就像被暴风雨刮走一半的危房里, 她还在里头睡了大半个晚上。 迟萻瞅瞅剩下半边的别墅,问那位天使, “房子变成这样,我们是不是该回去?” 路西菲尔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偏首看她,“你想回去?” 迟萻没回答, 瞥他一眼, 又瞥一眼,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接着, 路西菲尔给迟萻弄了早餐让她填饱肚子后, 就见他挽起袖子, 准备去拆危楼。 迟萻退离得远一些, 然后就见他将一些多余的东西随手扯掉——真的是扯, 一面颤巍巍地悬在半空中的墙, 墙连着钢筋水泥, 被他直接扯落,轻松地丢到一旁。 迟萻点赞:这位天使的力气很大! 在这位力大无穷的天使的一番折腾下,原本的危楼瞬间又变成一栋还能看的海岛小房子,只不过面积比原来减了大半,看着还能住人的那种。原本这别墅的面积就挺大的,昨晚被路西菲尔轰掉一半,主体并没有破坏,算是勉强还能住人吧。 “好了,还有两个房间是完好的,先住着。”路西菲尔偏首对她说,此时已经变成人类模样,乌黑的发衬着那双暗紫色的眼睛,站在阳光下,俊美的样子,让人屏息。 迟萻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他说住,那就继续住呗。 如此又住了几天,转眼就到七月底。 明天就是迟萻和迟心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十八岁生日,迟萻蹲在椰子树下,吹着海风,不知道那位天使到底要怎么折腾。 正想着,突然海水哗啦一声响起,就见从水中冒出来一个半裸的男人,黑发服贴在白晳的脸蛋上,他伸手将额前的黑发悉数捋到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脸上的水珠在阳光下发亮,那破水而出的男性体魄,健壮高大,薄薄的肌肉覆在匀称修长的骨架上,特别的性感好看。 迟萻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她下意识地捂着鼻子,然后就看到海里的男人看过来,眼里滑过愉悦的笑意,仿佛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 迟萻默默地往后挪了挪,男色太诱人,怪她咯? 妈蛋!要不是没有成年,早就将他上了! 路西菲尔从水中走出来,水哗啦啦地往下掉,等他走到岸上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身清爽地来到她面前,将她拉起来,问她:“萻萻,肚子饿了么?” “不饿。”迟萻无聊地掰着手指,“就是有点无聊。” 再好玩的地方,待了一个月,也会腻味的,更不用说这岛其实并不算太大,玩半个月,将该玩的地方也玩遍了。 路西菲尔没有说什么,揽着她回房。 迟萻如同往常那样,坐到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开始玩起游戏。 其实她并没有多喜欢玩游戏,不过这个世界科技比较发达,很多游戏新奇有趣,是现世时没有玩过的,偶尔玩玩也可以。 迟萻正热血沸腾地打怪时,突然路西菲尔将一支手机递给她。 迟萻一个没注意,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boss砍了,直接挺尸。 她丢开游戏手柄,看向蹲在面前的男人,笑着问道:“怎么突然给我手机?” 来到小岛后,她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他收起来,岛上也没有联网,所以迟萻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有种被他囚禁起来的错觉。 “你的生日到了,明天我们回迟家。” 路西菲尔坐到她身边,习惯性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亲吻她的脸颊和耳珠,在她看不到的时候,那双暗紫色的眼睛里饱含欲念。 迟萻先给邱小姐打一个电话,从邱小姐那儿得知明天迟家将会为她们姐妹俩举办生日宴会,希望她们姐妹都回来。 迟萻看了路西菲尔一眼,在他脸上亲一口,问邱小姐:“我明天会回家的,心心回来了么?” “心小姐和朋友去国外玩了,她说明天会回到家。” 和邱小姐说了会儿话后,迟萻地便挂断电话,然后侧身看向路西菲尔,问他:“我妹妹现在是不是和撒旦一起?” 路西菲尔点头。 “她还好么?” 路西菲尔想了想,说道:“很好,很会作,你不要学她。”说着,他吻着她的唇,很满意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没有到处乱跑让他生气。 虽然他没有刻意去打听撒旦在做什么,但撒旦是第一个被召唤到人间的魔王,总会有天使在暗中监视他的行动,将他的行踪汇报给他,所以路西菲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就算撒旦能调动地狱的魔物过来帮他,可是那些魔物因为等级太低,所以才能被允许留在人间,却帮不上什么忙。 “什么?”迟萻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这么评价一个女孩子,笑着说:“路西菲尔,她怎么作了?难不成你不喜欢作点的女孩子?” 路西菲尔垂下眼睑,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搂着她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吹着凉爽的海风,有些昏昏欲睡。 迟萻见他这模样,就不想再问了,也躺在他怀里,伸手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上,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 第二天,迟萻还在想着他们要怎么离开小岛,等着来接他们的交通工具。 只是一直等到午时,都没见有什么动静。 “路西菲尔,我们怎么回去?”迟萻不得不去问依然一副清闲模样的男人。 路西菲尔没有回答,而是以行动告诉她。 仿佛只是一秒钟,场景就转变,他们从岛中那栋别墅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的色调以素淡为主,看起来像男人的房间,等迟萻看到衣柜上挂着的校服时,就知道这是路西菲尔作为“司昂”时在司家的房间。 迟萻有些吃惊,想到当初被他带去海岛时,还在纳闷自己竟然能睡得这么死,换了个地方都不知道,现在想想,这种一秒钟就能转换空间的速度,她能清醒才怪。 迟萻只是惊讶了下,很快就平静下来。 傍晚,路西菲尔亲自开车送她回迟家的别墅。 邱小姐和管家在门口迎接,发现迟萻已经盛装打扮,身上穿着名家设计的礼服,脸上画着淡妆,戴着闪瞎人的首饰,艳光四射,已经不需要迟家的造型师再特地给她打扮。 一看就知道是司家的手笔。 邱小姐和管家朝一同下车的路西菲尔问候,两人一直在等迟萻回家,也不好指责这位司家的大少爷将他们家小姐拐出去玩,一玩就是近一个月不归家。 连迟家的父母都随便女儿去玩,他们这些拿薪水给人家工作的,也不好说什么。 路西菲尔反应依然很冷淡,揽着迟萻的腰进门,一副以她男朋友自居的模样。 进门就见同样盛装打扮的迟心,她坐在布置成舞会的一楼客厅中,无聊地拿手机玩游戏,发现迟萻回来,眼睛抬起,懒洋洋地说道:“哟,回来啦?” 迟萻朝她微笑了下,问道:“这段时间心心去哪里玩了?” 迟心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倒是你去哪里了,一直联系不上你,害我还以为你被……呵呵,反正你懂的。”说着,还特地上下打量她。 “和路西菲尔在岛上玩,那里的信号不好。”迟萻面不改色的胡扯。 迟心显然没有信她的话,看了一眼旁边的路西菲尔,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迟家姐妹俩的生日宴会请了很多人,都是她们在学校里的朋友,没有什么社会人士。 至于迟家的父母,双胞胎女儿的成年生日宴会,他们依然没有回来,只是提前给双胞胎女儿的礼物寄回来,并且一人附送一张巨额的卡,算是给她们成年的附加礼物,随她们玩乐。 迟心看到那张卡,将之丢到一边,不屑地说:“别人养只猫狗都会抱一下,关心它们,他们养女儿,反而不如人家养只猫狗。” 迟萻认同这话,看来这便宜妹妹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气的,只是再怨再气,迟家父母就是这种德行,已经不能期待他们。 生日宴会办得很热闹,来参加生日宴会的都是认识的同学朋友,并不陌生,反而玩得开。 直到将近凌晨,宴会才结束,一群喝得醉薰薰的年轻人被各家的车子接走。 迟心打着哈欠,勉强送走那些同学后,和迟萻一起上楼回房准备休息。 “迟萻。” 迟萻站在房门前,转头看她。 迟心同样站在自己房门前,姐妹俩的房间是相邻的,房门与房门之前的距离并不远。迟心看着不远处的人,凝视她与自己相似的容貌,迟疑片刻,方才说道:“你要好好地活着。” 迟萻吃惊地看着她,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迟心显得有些不耐烦,又道:“反正,你好好地活着,以后有什么事情,别逞强,不能解决的,你就去找路西菲尔,他应该会保护你。” 说完这话,迟心就打开门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迟萻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开门进去。 因为心里惦记着便宜妹妹的事情,所以她连洗澡都有些心不在蔫的,坐在浴缸里,一边洗着头发,一边琢磨着迟心话里的意思。 突然,空气中熟悉的波动出现,迟萻还没反应过来,浴缸前就多了个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接着温暖炙热的吻烙在她湿润的肩膀上。 迟萻顿了下,将湿嗒嗒的头发往后捋去,眨去眼角的水雾,转头看向蹲在浴缸前的男人,对上那双暗沉的眼眸,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不是走了么?” “司昂是走了。”他点头说。 人类的司昂是随着参加生日宴会的同学一起离开,但天使路西菲尔没有走。 迟萻想到他当初说的话,就有种将这澡洗到天荒地老的冲动。 可惜她想洗,但路西菲尔没给她机会,看她慢吞吞的,于是主动伸手帮她洗澡,顺便他自己也洗,当着她的面很坦然地将自己脱光,迈脚走进浴缸中。 迟萻从他脱衣服开始,就忍不住一直看着,看着他腿间那一点一点抬起头的狰狞巨物,再次忍不住吞咽口唾沫,在心里暗骂。 妈蛋!虽然已经是老司机,但是这个世界还是个处女,第一次总会很疼啊!偏偏这人总是天赋异禀,实在受罪。 亲手将她洗得白白净净的,路西菲尔抱着她香软的身体起身。 “等等…………” 迟萻的话还没落,世界已经变成黑暗,接着是金色的光芒汇成他身上的白羽,变成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白羽展开,将他们两人都盖在下面。 迟萻忍不住伸手摸摸白羽,柔软温暖的感觉,如置身天堂。天使看起来无情冷漠,但是他们却是温暖纯洁的,只是他们不能拥有私人的感情罢了。 “好看么?”路西菲尔一边吻她,一边沙哑地问。 “好看!”迟萻毫不迟疑地说。 他伸手将她的身体托起,两人的身体密密地契合在一起,能感觉到彼此身体的变化。 迟萻的脚趾头微微蜷缩,将脸埋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忍住嘴里的呻吟,最后忍不住将身体也缩起来…… *** 时间变得没有意义,那一波一波狂潮拍击着,到最后,迟萻已经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固执着搂着他洁白的羽翼,将自己埋在那柔软的羽毛中,不想搭理身后那变身成禽兽的天使。 “萻萻……”他亲吻她光裸的背部,喃喃地说道:“真奇怪,我好像看到很多和你有关的画面,你穿着不同的衣服,样子有些不同,但我知道,那些都是你。” 迟萻猛地睁开眼睛。 路西菲尔俯首和她四目相视,问她:“我说得对么?” 迟萻目不转睛地看他半晌,缓缓地道:“你说得对。” 路西菲尔突然笑起来,将她压到身下,缓缓地沉入她温暖的身体里,紧密相缠,并不想和她分开。 那些画面给他的刺激很大,让他忍不住想将她揉进怀里,仍是觉得不够。 迟萻被他撑得有些难受,眼睛湿润,拥抱着他汗湿的身体,突然问道:“路西菲尔,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像预言中那样,率领天使叛变?” 路西菲尔托着她的臀部,使得两人的结合更深。 吻她一会儿,才道:“大概是……我下意识地觉得,我这样子你会比较喜欢吧。”因为他喜欢的人,会降生在人间,成为魔王,只有被召唤才能到人间,所以他不愿意。 作为天使,他可以自由地留在人间,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迟萻唔一声,搂着他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模样的,我都喜欢。” 这话不知道戳中他哪个敏感点,等迟萻反应过来时,再一次被他折腾得无法起身。 等迟萻终于从小黑屋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迟萻哆嗦着两条腿,想从床上下来,腿一软,差点就摔到地上,被床上的男人伸手捞回怀里,用那东西蹭着她,意图不言而喻。 她忙扯过一张被子盖住身体,推着他道:“你该走了,要是被人看到多不好?” 路西菲尔显然有些不高兴,看她的目光让迟萻产生一种自己是“拔吊无情”渣女的错觉,睡完他就将他扔了似的。 摔,到底是谁睡谁啊?睡他的代价那么大,她才不想睡! *** 直到迟萻真正地走出房门时,就看到迟心悠哉地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迟萻扭头,不想搭理这欠抽的便宜妹妹。 迟心凑到她面前,左右看她,问道:“你……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 迟萻端起佣人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斜睨着她,说道:“废话!” 在她弯身的时候,后颈上的密集的吻痕再也遮掩不住,迟心恰好看得清楚,眼睛都瞪大了,等迟萻看过来,马上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无辜得很。 迟萻懒得搭理她,问道:“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你还要出去玩么?” 迟心耸耸肩膀,“不出了,这个月就待在家里,等着开学。”说着,她朝迟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道:“九月份就是大学生了,听说大学生很自由很有趣,我挺期待的。” 迟萻总觉得昨天开始,这便宜妹妹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反正一切都不对劲儿。 迟萻决定,接下来她先盯紧这便宜妹妹,在审判日来临之前,可不能让她出什么事情。 72|恶魔召唤 接下来的一个月暑假, 迟萻姐妹俩都待在家里。 当然, 迟萻是时不时地被路西菲尔以男朋友的身份找出去玩,最后顺便一起渡过一个非常激情火辣的成人的夜晚。对于“司昂”这位男朋友, 邱小姐和管家都是十分放心的,加上迟萻自幼独立又省心,从来不用人担心。 至于迟心,想玩就直接出去,任性得很, 根本不让人跟着, 有点神出鬼没的意思。邱小姐和管家虽然有些担心,但看迟萻竟然都不管, 也无可奈何。 “你们不用担心,她没事的。”迟萻安慰两人,有个撒旦跟着她,能出什么事。 迟萻发现路西菲尔对迟心和撒旦的一举一动都门儿清后, 想了解便宜妹妹的事情, 只要问路西菲尔就行了,所以也没有用讨人嫌的法子盯人。 也因为如此, 所以她的空闲时间很多, 时不时地被路西菲尔接到他家里过两人的世界。 路西菲尔并没有和司家的人住在一起, 而是在圣心学院附近有一栋房子, 他自己住在那儿, 如此, 也方便迟萻去那边过夜。 都是成年人, 在外过个夜也没什么,只要知道她是在男朋友那儿,邱小姐和管家一般是不担心的。 很快就到大学的开学日。 迟萻和迟心姐妹俩正式成为大学生。 开学那日,邱小姐亲自将她们姐妹俩送到圣心学院的大学部,为她们办理入学手续,接着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迟萻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去致词,其中还有其他年级的代表致词,路西菲尔便是大三年级的代表。 迟萻瞅了一眼坐在学生代表主席台上的路西菲尔,忍不住朝他抿嘴一笑。 她眼睛礼堂中滑去,当看到双手抱臂站在角落里的撒旦时,不由得有些诧异,更诧异的是,角落的一些阴影里,竟然还有潜伏着的恶魔。 迟萻致词完后,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刚出礼堂,迟萻就见到站在花坛前的撒旦,明显是在这里等着她的。 迟萻对和路西菲尔长相相似的撒旦还挺有好感的,特别是将黑羽净化还给他后,误会也解释清楚,没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能更理智地看待人类和恶魔之类的事情。 而且这其中,还夹着一个迟心,更需要理智对待。 迟萻到现在依然没有弄懂撒旦和迟心之间是不是夹杂着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过看起来有那么点儿意思。 “阿撒兹勒来过人间了?”撒旦问道。 迟萻点头,冷静地问道:“你们恶魔想干什么?” 撒旦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毫不在意地说:“你知道这一次的审判日在什么时候到来么?就是今年圣诞节。地狱其实并不是个好地方,那里虽然自由,却缺少恶魔们喜欢的灵魂,因为恶魔是没有心和灵魂的,所以恶魔们更喜欢人间这个拥有无限**和黑暗的地方,人类的**总是无限的,**滋生美味的灵魂,只有灵魂,才能让恶魔们变得更强大。” 迟萻挑眉,“所以……” “所以,人间是一个非常适合我们攫取利益的场所,地狱之门将会打开,届时便是世界的末日。”撒旦脸上的恶意没有掩饰,“其实我也很喜欢这个人间,可惜它可能迎来末日,人类的末日。” 迟萻若有所思地看他,突然说道:“其实,你漏了一点。” 撒旦同样挑起眉,仿佛在等她的见解。 迟萻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将颊边的碎发勾回耳后,说道:“恶魔的对立面是天使,天使降临人间,想必天使也不会愿意放弃人间。人有黑暗的**,但也有真善美和信仰,这是天使的力量之源,是吧?” 撒旦对此不置可否。 迟萻微笑看他,故意道:“你真以为,地狱之门能打开?” 听到这话,撒旦脸上终于露出惊异的神色。 “撒旦!” 正当他准备想要进一步问清楚时,迟心的声音响起,接着就见原本应该在礼堂里参加开学典礼的迟心也跑出来。 她朝他们跑过来,很自然的站在撒旦和迟萻中间,怀疑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 迟萻朝她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凑巧遇到罢了。” 说着,她朝他们摆摆手,转身离开。 迟心看着她的背影,蹙眉看向撒旦,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她怀疑了。”撒旦说。 迟心大吃一惊,然后抿着嘴,说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怀疑,难不成是路西菲尔和她说了什么?” “不,应该是她自己发现的。”撒旦沉声道:“路西菲尔是预言的执行者,他虽然可以感知到预言,却无法作出更准确的判断,神对他下了禁言术,不允许他透露什么,这是他得到强大力量的代价。而且……” 撒旦垂眸,看着阳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地,微微笑起来,“预言一定会实现的。” 迟心有些不安,她垂下眼睛,深吸了口气,说道:“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圣诞来临之前。” *** 迟萻刚走过蔷薇花筑成的走廊,就被一只手扯进蔷薇花墙后。 “路西菲尔。”她笑眯眯地看着金发白袍的天使,很自然地伸手搭上他的肩膀,靠进他怀里。 路西菲尔低头俯视她,问道:“刚才你和撒旦说什么?” “遇到了,就随便聊聊。”迟萻依然是一副笑模样,看起来非常讨喜。 路西菲尔看她良久,低头吻上她翘起的嘴唇,然后渐渐地将这个吻加深,直到彼此的气息都乱了,才将她纳进怀里,亲吻她湿润的眼尾,说道:“今晚来我家吧。” 迟萻瞅他一眼,转过头道:“不要,前天才去你家。” 他有些不满地咬了下她的脖子,在上面烙下一个鲜艳的痕迹,衬着她白晳细腻的肌肤,瑰丽夺目,香嫩艳丽,让原本还有些稚嫩的少女,变成成熟的女人,散发着诱人的成熟水蜜桃气息,安静地绽放属于女人的魅力。 这是路西菲尔亲手调教出来的女人,也是独属于他的。 大学生活确实很清闲,开学典礼后,一年级新生到特定的地方集合,认认辅导员和同班同学后,就解散了。 迟萻被早早地等在那里的路西菲尔带回学校附近的公寓。 虽说是公寓,但房间的面积却非常大,请顶级设计师设计的室内装饰,格调优雅,但在迟萻眼里,总觉得有些冷清。 一如路西菲尔给人的感觉。 路西菲尔给她做了一顿非常美味的西餐,将她喂饱后,就开始他们两人在床上的战场。 从下午一直胡闹到天黑,迟萻终于投降,“不行了,再做下去我会死的!” 男人掐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摆弄成一个羞耻的姿势,再次从正面进入她,吻了下她的嘴唇,笑着说:“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 “这是自然生理反应……唔,轻点……”迟萻挠了一把他的肩膀,可惜没能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他很快就放轻一些,但那不轻不重的力度,简直让人抓狂,直到她受不了咬他一口,他才笑着一下子就撞到深处,大开大合地折腾起来。 等到结束后,他一把将她抱起,抱进浴室。 他仔细地给她清洗身体,查看她那地方,发现有些肿,特别可爱,忍不住再次要她一回。 直到重新躺回床上,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迟萻被他抱到怀里时,没有力气动了,软绵绵地倚在他怀里,在他耳边呵着气说:“路西菲尔,小心撒旦和迟心……他们……” 路西菲尔低头,发现她已经倚在怀里睡着了。 他微微勾起薄唇,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柔柔地印下一吻。 *** 九月份的圣心学院里可以看到漂亮的枫红,吸引很多学生特地经过那条种满枫树的路。 每天下课,袁圆都喜欢拉着迟萻拐来这条路,从这里经过。 迟萻却不太喜欢。 因为这条路的人太大了,不仅人多,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小恶魔也多,它们悄无声息地接近人类,勾起人类心中的黑暗**,让情侣反目成仇,让闺蜜翻脸,让好朋友绝交……小恶魔们则欢快地吸收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那些黑暗的负面情绪对于它们而言,是一种美味,仅次于灵魂。 当然也有小恶魔们想要试图接近她,不过还没等她亲自动手,就被路西菲尔吓破胆,不敢再尝试。 迟萻当作没有看到。 天使也会时常过来清剿这些小恶魔,只是天使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并不能管完这世间所有的不平事和那些小恶魔,往往会被小恶魔们有可趁之机。 开学后不久,迟萻发现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迟心,都忙碌起来。 路西菲尔的忙,时常被其他天使叫走,去执行他的职责;而迟心的忙,是经常神秘失踪,不知道去干什么,迟萻很少能看到她,要不是从路西菲尔那里知道她去了哪里,迟萻都想派几个保镖跟着她,不是保护,而是盯紧她。 迟萻知道这妹妹可能会搞事,只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随着天气开始变冷,路西菲尔也越发的忙碌。 万圣节到来时,圣心学院到处都是打扮成奇模怪样的人类,也因为这些奇怪的打扮,当天使和恶魔们光明正大地走进人群中时,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甚至有一些胆大的,竟然对一个恶魔夸起他打扮得很逼真,夸他的蝙蝠翼质量真好。 “真的很好看么?”恶魔勾起鲜艳丰润的嘴唇,用一双魔魅的眼睛看着面前面容俊秀的男生。 “是的,你这样子真像恶魔,好酷!”无知的男生朝恶魔作了一个赞的手势。 “那你想看更好看的东西么?”恶魔搭上他的肩膀,朝他的耳畔呼气。 那男生晕晕乎乎地点头,跟着恶魔走了。 迟萻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悄无声息地跟上去,看到恶魔带着那男生来到一处光线昏暗的树林,然后拥抱着那男生,一人一恶魔滚在草丛中。 迟萻的脸色有些怪异,那恶魔的特征明显是男性,而他勾引的人类也是男生,这恶魔不会是好这口吧? 迟萻虽然有些无语,但在那恶魔想在取走男生的灵魂时,还是上前制止。 “被天使庇护的人类!”恶魔手里扣着那男生的喉咙,将他锁在怀里,沙哑地说:“你不应该管闲事,这是我的猎物。” “要是我想管呢?”迟萻掂着一根刚才随手拿来的钢管,挑眉问道。 “那你的灵魂我一起取走。”恶魔说着,脸上露出垂涎的神色。 迟萻一钢管敲过去,将恶魔的角都敲歪了,也不理那被恶魔丢在地上的男生,拿钢管将恶魔揍得看不出人形的模样才罢手,说道:“连撒旦都不敢说要取走我的灵魂,何况是你们这些小恶魔。” 小恶魔鼻青脸肿,一脸认怂地说:“女王大人饶命!” 迟萻笑嘻嘻地说:“饶你命可以,但我能得到什么?” 恶魔眼睛转了转,说道:“我可以供你驱使!” “算了,还是杀了你吧。”迟萻一脸无趣地说,“我知道怎么能杀死恶魔,路西菲尔告诉过我,要杀死恶魔很简单,一定要先砍下恶魔的蝙蝠翼,然后割掉它的角,直接分尸后,再请天使用圣光毁尸灭迹……” 恶魔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这是凌虐后再直接杀死,简直不要太残忍! “女王大人,我可以和你交易!”恶魔忙堆着笑容,一脸谄媚地说:“我知道你的妹妹迟心,地狱的夜之魔女葛丽丝汀再次请死神出手,要取你妹妹的灵魂。” “什么?”迟萻有些惊讶。 恶魔一脸向上帝发誓的表情,“不骗你,葛丽丝汀不满撒麦尔为一个人类滞留人间,甚至为了那个人类不务正事,所以葛丽丝汀说要取走她的灵魂,将撒麦尔带回地狱,为即将到来的审判日作准备,审判日那天,就是人间的末日。” “真的?”迟萻问道。 “是真的,我向上帝发誓。”恶魔就差堵咒发誓了。 迟萻轻飘飘地来一句,“你们恶魔几时信上帝了?” “那我向地狱之王发誓。”恶魔改口改得非常没节操,话里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所以说,恶魔的话一向不能信的原因也是如此。 迟萻微微笑了下,没有说信不信他,反问道:“夜之魔女葛丽丝汀是个什么样的魔女?美么?” “非常美!比你美多了……不是,女王大人是最美的,才能迷得天界的天使长为你滞留人间!葛丽丝汀可没有这本事,她最多也只能迷惑一些低等恶魔,连撒旦找情人都不找她……”恶魔一脸诚恳地说,可惜那张被打肿的脸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迟萻瞅着说得天花乱坠的恶魔,又瞅瞅他身后的某一处,指了指,说道:“你这话可以亲自和她说。” 恶魔悚然一惊,转头就看到站在黑暗的林间的魔女。 那是一个非常美艳的女人,一头如海藻般漆黑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头上有一对弯曲的山羊角,五官美艳,烈艳红唇,火爆的身材,穿着性感的紧身黑色长裙,胸前两团白腻的肉球呼之欲出,而她身后那对蝙蝠翼为她添了几分邪异的气质。 活脱脱的一个从暗夜走来的魔女,让看到她的男人疯狂地为她堕落。 “夜、夜之魔女……”小恶魔惊恐地叫道。 夜之魔女葛丽丝汀蹬着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走过来,行走间紧绷的裙子开叉到臀部,修长的美腿一览无遗,腿间的风光若隐若现,让人恨不得直接扒了那布料窥探里面的风光。 夜之魔女一脚将那恶魔踹到一旁,来到迟萻面前。 迟萻瞅了眼手中的钢管,面对夜之魔女手中那条黑色长鞭,显得她的武器非常low。 “你的灵魂非常美味。”夜之魔女用性感沙哑的声音说,红唇勾出诱人的弧度,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可惜你是路西菲尔守护的人类。” 她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将手收起来。 迟萻冷眼看着她。 夜之魔女见她无动于衷,耸耸肩膀,说道:“好吧,我对你妹妹的灵魂确实非常感兴趣,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插手。” 迟萻撩了撩头发,朝她笑了笑,说道:“你说可能么?” 夜之魔女叹息一声,有些苦恼地说:“其实我并非怕你,只是我得罪不起路西菲尔。如果当年他肯顺应预言堕天,现在他已经是地狱的君王,是地狱最伟大的存在,可惜……” 迟萻心里有些好笑,这确实是那男人干得出来的事情,你让他堕天,他偏偏就不堕,推别的天使去堕,就算神都逼他,仍是没人能强迫得了他。 73|恶魔召唤 夜之魔女与迟萻友好交谈一番, 可惜最后仍是谈崩了, 夜之魔女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最后用长鞭圈着那个一脸绝望的恶魔离开。 迟萻站在昏暗的小树林里, 看着夜之魔女消失的方向,微微蹙起眉头。 “萻萻。” 迟萻转头,就看到依然是一副人类模样的路西菲尔出现在树林前。 虽然今天是万圣节,他却没有作奇装异服的打扮,只是简单地穿着翻领的羊毛衬衫和休闲裤, 外面一件单薄的米白色的长风衣, 简单的打扮,却有一种贵公子的清贵矜持, 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迟萻高兴地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路西菲尔将她被冻得有些冰冷的手拉起来置放在手掌间,声音略微低沉:“刚才夜之魔女来过这里?” “你怎么知道?”迟萻一脸惊异的神色。 “这里有夜之魔女留下的气息,来自地狱的气息。”路西菲尔冷淡地说, 将她的手捂暖后, 揣进衣兜里,和她一起离开树林, 往学校灯火辉煌的地方走去。 万圣节之夜非常热闹, 随处可以看到各种奇怪打扮的人们走在圣心学院的校园里, 显得路西菲尔和迟萻这两个正常打扮的人有些奇怪, 一路上都被友好的学生们凑过来拍照, 顺便问他们怎么不参加万圣节的狂欢。 “要不, 你变成天使吧?”迟萻笑着对他说。 路西菲尔冷淡地看一眼询问的学生, 看得对方脸色讪讪的,不好意思地走开后,才拉着迟萻继续前行。 经过热闹的人群,他们来到露天的咖啡厅。 两人进去坐下休息,路西菲尔点了杯热咖啡和热牛奶。 不用说热牛奶是给迟萻的。 迟萻看他端着咖啡慢慢地喝着,反观自己面前这杯热牛奶,好像在嘲笑她一样。 咖啡厅不远处是一个露天广场,可以看到一群正在广场上随着音乐舞动身体的年轻人,路西菲尔端着咖啡抿一口,感觉到她的视线,说道:“现在太晚了,你不能喝咖啡。” 迟萻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路西菲尔将手中的咖啡递到她面前,淡淡地说道:“只能喝一口。” 迟萻马上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大一口,鼓着脸颊将醇香的咖啡咽下去后,朝他得意地笑着。 路西菲尔的神色没变,看着被她一大口就喝了大半杯咖啡,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你今晚如果睡不着,我不介意让你累点。” 迟萻马上低头喝牛奶,当作没听到他的话。 喝了几口牛奶后,迟萻转头看向不远处广场上狂欢的人们,有些兴奋的学生已经跳起热情的森巴舞,肢体扭动,四肢交缠,难分难舍。 看了会儿,迟萻突然眯起眼睛,她好像看到便宜妹妹迟心,正和一个男生蹦跶着跳热舞。这么想着,就看到一个打扮成撒旦、戴着面具的高大的男人将她扯离。 不对,那就是撒旦。 迟萻看着撒旦将她带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些恶魔和天使混进人群里,终于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安静地喝完咖啡,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我们回家吧。” 迟萻喜欢他这句“我们回家”,笑眯眯走到他身边,被他用身上的长披风裹着,为她遮挡寒冷的夜风,带她回学院附近的公寓。 因为喝了咖啡,迟萻晚上果然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折腾一会儿,就被那男人拖进黑暗中,将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一通,直到她累得搂着他的白翼睡着,这人还没有结束。 日子过得简单又幸福。 不过迟萻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随着审判日的到来,人间变得越来越不平静,从地狱之门频频出现异常、路西菲尔不得不经常被其他的天使叫过去就知道了。 路西菲尔不在时,迟萻身边多了一些其他的天使,其中就有她见过的加百列和拉斐尔,然后又多了一个米迦勒。 加百列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天使,他对迟萻道:“路西菲尔最近比较忙,他不在的时候,由我们来守护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呼唤我们的名字,我们会过来的。” 说着,他对她展颜一笑,笑得浑身金光璀璨,高贵又纯洁,像个圣父。 迟萻对这种真正温柔型的圣父实在是无法拒绝,微笑着谢过他。 拉斐尔和米迦勒比较冷漠,不太喜欢和人类亲近,不过比起拉斐尔,米迦勒其实有些跳脱,不经意间就会犯一下蠢。 这些天使其实并不像恶魔说的那样无情无欲,反而各有自己的性格。 万圣节过后不久,迟萻又遇到被她揍成猪头的恶魔。 “你没有被夜之魔女葛丽丝汀杀死?”迟萻看到好好地站在面前的恶魔,还挺意外的,没想到这恶魔还能好好地逃出来,看来是个有本事的,就是实力不高。 恶魔白惨惨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说道:“其实夜之魔女是想杀了我的,不过我拿你作伐子,她就没杀我。” 迟萻把玩着手中的水果瓜,那锋利的刀尖泛着寒芒,让恶魔不由得想起她曾经说杀死恶魔的话,心肝有些发颤。他觉得这人类很邪门,明明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凡人,可是偏偏她连恶魔都不惧,还胆敢威胁恶魔,揍起恶魔来,让他们没办法反抗。 不用迟萻问,恶魔就老实地交待,“夜之魔女让我来到人间,尽量跟在你身边,随时为她汇报你的情况。” “为什么?”迟萻挑眉,夜之魔女要对付的人不是迟心么? 恶魔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下,说道:“可能是她想对付大天使长路西菲尔阁下吧。” “对付路西菲尔?”迟萻皱眉,想到一个可能,“她想让路西菲尔堕入地狱,成为地狱的王?” 恶魔虽然为她的猜测吃惊,面上却摇头,“我不知道,夜之魔女没有说。” 迟萻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说道:“你想留在我身边也可以,但是不该说的可别随便说。还有,我要你帮我盯着我妹妹,她那边有什么情况,随时过来通知我。” 恶魔和她达成协议后,朝她躬身行一礼,啪的一下就消失。 等恶魔离开后,加百列和拉斐尔、米迦勒推门进来,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恶魔都是狡猾伪善的生物,他们擅长用甜言蜜语来哄骗人类,用伪善的一面欺骗无知的人,和恶魔作交易,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拉斐尔一脸严肃地说。 加百列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却很赞同拉斐尔的话。 米迦勒好奇地问她,“你就不怕被恶魔反咬一口?” 迟萻笑眯眯地说:“既然想要恶魔帮忙,自然要有被反咬一口的准备,等他咬过来,我也可以出手杀死他。” 三个天使听到这话,压根儿不相信她一个人类有能力对付恶魔这种狡诈的存在。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等路西菲尔回来后,将这事转告给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床上的人将自己埋进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脸蛋透着漂亮的红晕,粉嫩嫩的,诱人忍不住咬一口。 路西菲尔站在床边看她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澡,将自己洗干净后,穿着睡袍,钻进被窝里,将被窝里的人类抱到怀里。 她没有醒,很自然地用更舒服的姿势贴到他怀里,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回。 路西菲尔又想起那些记忆碎片里的场景。 他觉得,或许在他成为天使路西菲尔之前,他还曾拥有其他的身份,不管哪一个身份,他身边都有这个人类,那些甜蜜的、温馨的、怀念的、痛苦的……统统都有她的参与,使得他的生命变得更完整而精彩。 路西菲尔将唇贴在她额头上,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口。 迟萻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路西菲尔也在,高高兴兴地亲他一口,道了一声早安。 因为上午没有课,所以迟萻也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不想动,问道:“你昨晚几时回来的?” “你睡着的时候。”路西菲尔说,盯着她明亮的眼睛,像蛊惑一样,低头吻上她的眼睑,在她抗义着还没有漱口的声音中,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晨起的男人撩拨不得,直到午时,他们才从床上爬起来,顺便吃午餐。 迟萻被他抱到餐厅,她无力而颓废地趴在餐桌上,抬眼正好可以看到开放式的厨房里正在忙碌的男人,红酒牛肉的味道在屋子里飘荡,让她更饿了。 路西菲尔将煮好的红酒牛肉和玉米浓汤端上来,给她装一碗米饭,让她先垫垫肚子,接着又去做其他的,最后还做了几道品相不错的甜点。 迟萻一边吃一边看他,对上他温和深邃的目光,眼睛弯起,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虽然这种幸福是短暂的,但是她仍是舍不得它结束,希望他每一世都能更幸福一些。 路西菲尔陪她吃完一顿午餐后,将她送回学校,接着他又去忙碌了。 转眼就进入十二月份。 天气越来越冷,迟萻刚上完课,和袁园一起走出教室,就看到恶魔从半空中飞过来,来到她面前就叫道:“迟萻小姐,你妹妹死了。” “什么?”迟萻下意识地问。 袁园一脸疑惑地看她,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但此时迟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夜之魔女趁着撒旦不在,召来死神,让死神杀死你妹妹。”恶魔飞快地回答。 迟萻当即将手中的书丢给袁圆,交待一声,一边往学校外跑一边对那恶魔道:“你马上带我过去。” 袁圆哎哎几声,见迟萻跑得飞快,一下子就不见,只得满腹狐疑地帮她将东西整理好带走。 迟萻用力地奔跑,只是等她抵达现场时,已经迟了。 迟心的尸体破破烂烂地倒在地上,满地都是血,看不出完整的形状,这死相比她曾经和路西菲尔在鬼屋里见到的恐怖尸体还要惨。 她的目光往前移,就看到罩着黑色长袍的死神抱着迟心的灵魂,准备进入黑暗之中。 “住手!”迟萻毫不犹豫地提取自己的潜能,将一个血符击过去。 在这个世界,虽然她只是普通人,没办法修炼,但血符以是她的精血为媒介所成,拥有一些威力,只是用一点少一点,人的精血一旦失去,就无法补回来,不仅她的力量会流失,她的生命也会流失,所以非到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轻易使用。 血符击在死神身上,死神的黑袍燃烧起来,死神怀里的灵魂也坠落在地上。 迟萻冲过去,将迟心的灵魂抢过来。 灵魂状态的迟心就像睡着一样,轻飘飘地被她抱着。 死神的双眼冒出两团火焰,安静地看着她,突然朝她挥下手中的镰刀…… 迟萻下意识地后退,躲过死神的镰刀,等死神第二次挥下镰刀时,一只手抓住那镰刀,黑色的魔力光团闪现,将死神打退,重新打回黑暗之中。 迟萻抬头,看着赶过来的撒旦。 “撒麦尔!”夜之魔女的声音响起,饱含怒意。 撒旦的目光从迟萻怀里的灵魂移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夜之魔女葛丽丝汀身上,冷酷地说道:“葛丽丝汀,我说过,除了我,谁也不能动她的灵魂,你当是耳偏风么?” 说着,剧烈的魔风暴以他为中心爆发,周围的东西都被绞得粉碎。 葛丽丝汀站在那里,魔风暴将她身上单薄的紧身长裙划出一条条痕迹,她冷笑说道:“迟家姐妹的灵魂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如果得到她们,对我们有好处。你明知道审判日就要来临,我们等不起,你为什么不将她带进地狱?” 撒旦没说话。 葛丽丝汀指着迟心的灵魂说:“我知道,因为你爱上将你召唤来人间的人类了,所以你背叛我们,你不想人间毁灭!” 撒旦依然不说话,朝迟萻伸手,迟心的灵魂轻飘飘地落到他手上,被他抱到怀里。 他轻轻地抚着迟心苍白的面容,说道:“这是我的猎物,只有我才能主宰她的命运!葛丽丝汀,你可以走了。” 狂风再次刮来,周围的一切都颤动起来,葛丽丝汀轻笑一声,“撒麦尔,没有她的灵魂,还有另一个!你以为现在为什么没有看到其他的天使?因为阿撒兹勒他们都已经来到人间了!” “什么?”撒旦目光微凝。 葛丽丝汀红唇裂开,美艳的脸庞因为兴奋而扭曲起来,笑呵呵地说:“因为……地狱之门开了。” 随着她这话落下,整个世界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一阵毁天灭地的爆炸声。 在人类的恐惧尖叫声中,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那缝隙越来越大,远处的建筑轰然倒塌,狂风呼啸,山崩地裂,仿佛一瞬间,人间进入末日。 “审判日提前到来了!”葛丽丝汀飞到半空中,双手朝天空举起,呼喊着:“来吧,人类的末日狂欢,让一切都来临吧!神啊,你衷爱的人间,人间的守护天使,让一切都重新洗牌吧……” 这女人疯了! 所以看到她的恶魔和天使都这么想着。 在地面裂开的瞬间,迟萻躲开被连根拔起、訇然倒在地上的大树,却没能躲过旁边崩溃的建筑。 “小心!”拉斐尔的声音响起。 迟萻却有些听不到了,她的胸口被落下来的玻璃钢针穿透,虽然只是极细的一根,却从她的心脏穿透而过。 迟萻的身体摔落到裂开的地缝中。 拉斐尔吃惊地看着她,想伸手过去将她拉起来,却发现在她的背后,地狱之门打开了,地狱的气息将他逼退。 那裂开的地缝就像通往地狱的深渊,迟萻的身体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堕落在半空中,她涣散的瞳孔倒映着朝她飞来的天使,接着他揽着她的腰,如同以往那般,将她搂到怀里。 迟萻想要伸手碰触他的脸,却没有力气,疼痛让她的身体一阵阵痉挛。 路西菲尔抱着怀里的人,从地狱飞出来,重新降落到地面上,地面依然震动不休,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他将怀里的人放到地面上,看着她胸口处贯穿胸腔的玻璃钢针,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萻萻,不疼的,我马上救你。” 迟萻忍不住咳嗽一声,咳出一口血,眼神温和地看着他,艰难地说道:“路西菲尔……我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路西菲尔小心地将她胸口处的玻璃钢针取出来,用圣光为她治疗。 迟萻胸口的伤很快就消失,除了衣服上的血渍,看不出一丝伤痕,可是她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下去。 她失血过多,已经救不活了,就算是天使,也无法让她的**复活。 她想朝他微笑,嘴角却非常艰难地勾不起来,面容有些麻木。 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迟心的灵魂没有被死神带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迟萻躺在地上,瞳孔里映着天空中的情景,一群天使和恶魔纷纷赶过来,最后的意识里,是身边的天使突然堕落的模样…… 一群天使和恶魔悬立在天空中,俯看着地上的情景,人类的末日逃亡没有让他们动容,他们看着地上的路西菲尔,他跪坐在地上,垂首看着地上已经死亡的人类。 “她死了么?”阿撒兹勒问道。 “应该死了。”葛丽丝汀说。 “那她的灵魂呢?”抱着迟心灵魂的撒麦尔奇怪地问。 “她的灵魂……不见了。”拉斐尔的语气有些艰涩。 一时间,不管天使还是恶魔,都忍不住盯着地上的人类的尸体,无法相信。 人类怎么会没有灵魂呢?人死后,他们的灵魂可以进天堂,或者下地狱,由他们生前的表现来决定他们死后的去处,所以就算那人类死了,也不是死亡,可以让他们上天堂或地狱。 可是她的灵魂不见了。 突然,不知谁惊呼一声,说道:“快看,路西菲尔……” 所有人再看过去,只见跪坐在人类尸体前的天使那一头如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宛若被地狱的黑暗侵蚀,渐渐地染成黑色的长发,而那让所有天使都羡慕不已的光辉的六翼从纯洁的洁白变成黑翼…… “这是……路西法?” 所有天使和恶魔重新降落到地面上,看着紧紧地将人类到怀里的天使。 不,他现在已经不是天使,他堕落了,堕落的天使被剥夺名号,他现在是“路西法”,应证曾经的预言。 他抱起地上的人类尸体,没有看任何人。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地狱之门突然在他身后打开,他抱着心爱的少女的尸体,转身走进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重新关上的瞬间,地面的震动终于停止,海啸平息,海水从城市退去,倒塌的建筑停止破坏,人间的灭亡瞬间静止。 人间没有迎来末日。 路西菲尔堕天,被剥夺名号,以路西法之名,进入地狱,成为地狱的君主,以其强大的力量重新关上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重新关上,人间迎来另一个新生。 下一个末日,在地狱之门重新打开之时! 74|恶魔召唤 迟心曾经幻想过地狱是什么模样的, 纵使撒麦尔曾和她描述过地狱的模样, 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无法想象地狱的黑暗与危险。 那真的是一个荒芜到无法想象的地方, 危险到连路边一只弱小的动物都可能会致命。 这里没有法律和公平,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强者拥有绝对的生存权和支配权,支配地狱其他生灵的生与死。 病态的生存环境,让原本就丑陋的恶魔对力量追求渴望更甚, 心灵更加扭曲, 这是身在地狱的生灵,没有一个能逃脱的命运。 地狱没有白天, 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在这样的黑暗里待上一个月,人绝对要疯狂。 迟心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天使大战时, 叛变的天使被打落象征“天使之狱”的地狱后, 他们依然没有放弃,仍是想在下一个审判日到来之际, 让世界的格局重新洗牌。 就算是最丑陋的恶魔, 其实也向往着天界那一片富饶而美丽的地方, 而不是地狱里永无止境的黑暗和荒芜。 迟心死后, 灵魂被撒旦带往地狱。 她在地狱待了一个月, 住在撒麦尔的城堡里, 不用像其他的灵魂那样, 被流放到外面受灵魂之苦。 可她却仍是不开心。 迟心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的人不一样的,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可以看到潜伏在人间的恶魔,那些恶魔会露出丑陋的嘴脸威胁她,甚至让她崩溃。 每次遇到恶魔,她的身体就会变得糟糕,让她的脾气也变得糟糕起来,像一个惹人厌烦的坏孩子。 所以,她其实很羡慕迟萻,更嫉妒迟萻。 羡慕迟萻看不到恶魔,拥有健康的身体,拥有优秀的才华,让所有人都喜欢。她更嫉妒迟萻,明明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却有不同的命运,为什么她要看到恶魔,身体因为那些恶魔越来越不健康,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后来,长大一点后,她有一天不小心跑到迟家的地下收藏室里,找到那本古老陈旧的《召唤书》。 当看到这本书时,她控制不住将它带离地下室,甚至将它藏在自己的房里,不让任何人去碰它。 脑子里时常有个声音对她说,让她打开它,召唤恶魔。 恶魔害得她那么惨,为什么她还要召唤恶魔?她不愿意。 她就像一个藏着秘密的人,小心翼翼地不让人知道,更不让迟萻知道。她将这本《召唤书》小心地藏着,一直藏到她开始暗恋一个人,那时她以为他是学校里的学长,那样美好的一个人,让她怦然心动。 因为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她想在生命最后拥有一个美好的记忆,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使用那部《召唤书》。 召唤恶魔,实现愿望。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当初她没有为了满足心中的**将撒旦召唤到人间,就不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因为迟萻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她自认一辈子从来没有亏欠过谁,也曾因为父母的不负责任而怨恨他们,更因为她知道自己与众不同,自认无法回馈迟萻同等的关心,所以她不稀罕迟萻的关心,不想迟萻为自己付出。 只要不欠谁的,她就一直能如此,就算最后她被恶魔引诱,堕入地狱,也是她的选择。 其实她是希望迟萻好好地活着的,她们是双胞胎,也是对方的半身,她希望迟萻在人间好好地活着。 她死了,让迟萻好好地活着,证明她其实也没有那么讨人厌的。 可是她没想到,迟萻会为了从死神手中抢走自己的灵魂,最后却被算计死了。 自从用《召唤书》召唤出恶魔后,迟心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小就看到恶魔。 因为她是被神选中的棋子。 她身在局中,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却在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阻止审判日的到来,不能让人间毁灭。 所以在召唤出恶魔后,她和撒旦做交易。 如果后来没有发现她一直暗恋的司学长原来是天使,迟心说不定真的会顺着神安排的路,这么一路走黑,直到她的灵魂在那场人间浩劫中真正死亡。 可是迟萻突然变了。 迟萻甚至召唤出天使,因为天使降临人间,很多事情变得不一样,连她的命运也发生改变,原本想要引诱她堕落的撒旦也表现得不一样。 原本她和撒旦约好,在审判日到来之前,她会跟他下地狱,让撒旦守好地狱之门,只要地狱之门不打开,人间就不会有事。 可是她错估了地狱的其他的恶魔的实力,也错估了迟萻的反应。 夜之魔女竟然联合其他的撒旦,使计将撒麦尔调离她身边,召来死神收割她的灵魂。 她曾听说,她们迟家姐妹俩的灵魂与其他的人类不一样,在恶魔眼里,不仅美味,更蕴藏着极大的力量,也因为如此,她才能使用古老的《召唤书》将撒旦召唤到人间,其他的人类却做不到。 所以,一旦让那些恶魔得到她的灵魂,将她的灵魂吞噬,恶魔的力量会大增,对这场天使与恶魔的战争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甚至人间会因为他们的战斗而毁灭。 恶魔一旦得到她的灵魂,她将永远死亡。 可是夜之魔女和其他撒旦们的计划,被迟萻阻止了。 迟萻原本不用死的,可是她破坏了恶魔的计划,也破坏了神的计划,所以她必须死,那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玻璃钢针直接扎进她的心脏,让她最后连灵魂也没有留下。 迟萻真是个傻子! 她虽然和迟萻是双胞胎,可是她从小就羡慕嫉妒迟萻,从来没将她当成姐姐,使劲儿地折腾,迟萻拥有美好的人生,拥有她羡慕的一切,她根本不需要对她这么好…… 她真傻啊! 迟心长长地吁了口气,想起在人间时的事情,仍让她心中绞痛不已。 她自虐一般地趴在窗前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世界,地狱里,除了撒旦的城堡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的。 她看了很久,什么都看不到,却仍是固执地没有收回目光。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可是她却不得不永远待在这黑暗的世界里。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没有回头,而是沙哑地开口道:“撒旦,她真的死了么?”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他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外面的黑暗。 迟心眼睛涩涩的。 她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如果跟着撒旦去地狱,能让地狱之门不打开,她其实也愿意的。并不是为了拯救人间,而是她其实也有点喜欢撒麦尔,知道他不想让路西菲尔顺应预言堕天,所以她难得犯傻一回,想和他一起去地狱。 审判日其实就是一个阴谋,一个神设下的阴谋。 当年天使大战,路西菲尔本应该顺应预言,带领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叛变,最后被打落天使之狱,地狱将会出现七位撒旦。可是路西菲尔拒绝,他甚至连神都欺骗,使得地狱最后只有六位撒旦,拥有最强实力的魔王路西法却不在地狱。 预言一直都在。 地狱之门打开,人间迎来末日,只有路西菲尔堕天,成为地狱的魔王,以一已之力重新关上地狱之门,人间才得以保存。 人间一旦毁灭,地狱、天界都不能幸免于难。 所以,路西菲尔必须堕天。 这是神之预言。 撒旦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迟心侧首时,可以看到他手指上的一个朴素的戒指,她曾在路西菲尔手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 “我和路西菲尔一同诞生,我们是兄弟,曾经得到神的祝福,这是神当时赐予我们的力量之戒。”撒旦曾经如此解释,他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虽然嘴里嫌弃,心里却十分爱惜它。 其实他爱惜的并不是这枚戒指,而是怀念曾经和路西菲尔等天使在天界生活的那段日子。 因为他们是兄弟,所以撒麦尔对路西菲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当初天使叛变时,他虽然是被路西菲尔打落地狱,他心里却对路西菲尔并不怨恨。 路西菲尔只是预言中的受害者,他不愿意,没人能勉强他,连神都不能。 只可惜,路西菲尔最后仍是堕落了,被剥夺名字,以路西法之名进入地狱。 直到迟心累了,撒麦尔拥着她回房休息时,她突然问,“路西法呢?” “不知道。”撒麦尔说得很干脆。 “什么?”迟心吃惊地看他,“你不知道?” 撒麦尔揽着她坐到床上,很坦然地说,“当初阿撒兹勒联合其他的撒旦、夜之魔女使计打开地狱之门,导致审判日提前来临,让神窥探机会,趁机害死你姐姐,路西法非常愤怒,他将地狱之门重新关上,制止人间崩溃后,召唤回所有的恶魔,就将参与这场阴谋的恶魔全都用血钉打入地狱最深处,做完这些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所以,现在地狱唯一没有承受路西法愤怒的只有撒麦尔,曾经和路西菲尔一同降生的兄弟。 迟心听了,有些想笑,面上却露出冷冷的神色,冰冷地道:“他们活该!” 因为他们,原本不应该死的人,却连灵魂都没有留下,导致路西菲尔如预言那般堕落地狱,被剥夺名号,虽然拥有强大的能力,统领地狱,但留给他的只有悲伤。 曾经,神的预言中,炽天使路西菲尔应该参与天使大战堕天,成为地狱的魔王,掌管地狱之门,只要地狱之门一日不开,人间将永远太平。 路西菲尔堕天是神之预言,永远无法逃避。 迟心转头看向外面永无止境的黑暗,说道:“如果灵魂死亡后,还有下一世该多好……” 这样她就能将自己欠迟萻的东西还给她了。 这样,路西法也不会那么痛苦,他的痛苦,只要身在地狱的生灵都能感觉到,因为他就是地狱的主宰,地狱的王者。 75|为你入魔 天微微亮, 迟萻就被一个白胖的妇人叫醒了。 奶娘打扮的妇人掀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帐幔, 小心地将身子陷在大红色丹凤朝阳的锦锻被子里的小姑娘抱起来,拿过一旁用薰笼烘暖的衣服为她穿上。 小姑娘约莫五岁, 因为养得好,粉嫩嫩的一团,五官精致,眉眼如画,浓密的黑发, 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黑白分明, 肌肤像珍珠一般的白嫩,看到的人都要赞一声好。 小姑娘此时软绵绵地坐在床上, 带着五个小旋窝的手揉着眼睛,要醒不醒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奶娘一边为她穿衣服,一边说道:“小姐该起了, 等会儿夫人就会过来寻你。” 正说着, 就听到脚步声响起。 接着见丫鬟打起石青色的细布帘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走进来。她的五官精致, 容貌明丽, 白肤红唇, 身段玲珑娇小, 有江南女子的窈窕, 可气质却给人一种北人特有的爽利大方, 是一个能撑起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 “夫人。”奶娘忙起身, 朝她行礼。 林氏走过去,伸手将床上娇娇软软一团的女儿抱到怀里,看她要醒不醒的,微微一笑,先在她脸上亲一口,方才接过丫鬟绞好的帕子给她洗脸,笑道:“萻萻,小懒虫,是不是又赖床了?” 迟萻仰着脸儿让娘亲给她擦脸,然后投进她怀里,软软嫩嫩地唤了一声娘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讨抱。 林氏被女儿这娇憨的样儿弄得心头软软的,直接将她抱到怀里,亲自为她绑头发,一边笑道:“萻萻五岁了,可不能再像时常撒娇,从今儿开始,你要练习剑法,还有术法、符箓,不能偷懒,不然爹爹回来要罚的。” 迟萻眨巴着大眼睛,瞅着她娘,软萌萌地问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林氏给她绑好头发,摸摸她娇嫩的小脸,明丽的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影,说道:“昨晚接到信了,估计就是这几天罢。” 迟萻高兴地叫一声,搂着她娘不放。 林氏唇角含笑,将女儿打扮好后,就抱她出门,到厅堂去用早膳。 早膳是江南特有的点心和小米粥之类的,迟萻年纪虽小,却已经能自己上桌吃饭,小手拿着银勺子,一勺一勺地喝着加蜂糖的甜粥,那认真的小样儿看得林氏和周围的丫鬟们抿嘴直乐。 林氏给她夹了个奶馒头,摸她的小脸说:“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哪里学来的习惯,竟然不肯让人喂,硬是要自己吃,要是练习术法时这么乖觉那就谢谢祖师爷保佑了。” 迟萻嘲她咧嘴一笑,继续认认真真地喝粥,偶尔瞅瞅旁边的娘亲,看着她熟悉的眉眼,迟萻整颗心都软成一团。 她现在是迟家家主迟靖唯一的女儿迟萻。 怀陵迟家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驱魔家族,与毛家、裴家齐名。 这个世界仍是一个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和她穿越的第一个世界很像,可惜是相隔千年之前的古代,而她这辈子,依然是迟家的儿女,容貌和她在现世时五岁一样。 这辈子的父母和她记忆里的父母长得一样,迟萻虽然不知道这些三千小世界和现世有什么渊源,但是能遇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父母,她心里是欢喜高兴的,这种欢喜高兴将她对司昂的思念压下来。 反正她现在才五岁,等她长大后再去找司昂也不迟,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司昂会是什么身份。按照前几个世界的规律来看,这个世界里的司昂一定是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皇族呢,凭怀陵一个小小的迟家,那是怎么也入不了皇族的眼的,所以迟萻也不急着去找他。 现在迟萻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她刚穿越过来不久,原主的记忆并不多,大多数是围绕着父母家庭和修炼这些。 迟萻在这个世界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好好地活下来,平安长大,保护父母。 其实就算没有任务,她也会保护父母,因为这个世界的父母和她在现世的一模一样,也让她将感情移到他们身上。 吃过早餐,林氏便一边处理林家的事务,一边盯着女儿练剑。 迟萻手里拿着一柄适合幼童所用的桃木剑,慢吞吞地练习《混元心经》中的剑法,时不时地瞅不远处的林氏一眼。她这模样看在旁边的仆人眼里,显得非常不专心,忍不住朝她使眼色,让她认真一些,省得待会儿被夫人捉到错处要被罚。 夫人虽然疼爱孩子,可在孩子的学习上却非常严厉,用夫人的话来说,现在严厉一些,他日与妖魔鬼怪战斗时,才不至于吃亏。 迟萻虽然不专心,但一套剑法练下来,并没有出错。 也因为如此,林氏没有开口说什么,直到女儿练完一个小时的剑法,林氏亲自将她抱到怀里,拿水喂她,等她歇息一会儿,亲自教她画符。 迟萻心安理得地窝在娘亲怀里,小胖手抓着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鬼画符。她现在年纪还小,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所以身体里没有积攒多少灵力,画出来和符中没有灵力,就是一张鬼画符罢了。 迟萻通过平时和林氏的学习,越发的怀疑这个迟家和第一个世界的迟家的关系,只是虽然怀疑,却因为自己现在还小,和外界的接触不多,所知的东西也少,所以也不能肯定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 不急,反正她现在才五岁,还有时间去探究。 一天时间在母女俩的学习中很快就过去。 进入十月份,怀陵一带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眼看天气阴沉沉的要下一场冬雨,林氏不禁担心在外的丈夫迟靖,天气多变,路不好走不说,时局动荡不安,一群牛鬼蛇神都会跑出来,给他们这些异士之人添上无数的麻烦,平白耽误归期。 掌灯时分,母女俩正围坐在一起吃饭,突然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老爷回来了。 林氏喜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猛地起身,拎着裙摆就往外跑。 迟萻见她娘跑了,忙不迭地滑下小凳子,迈着两条小短腿跟着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娘,等等窝!娘,等等窝……” 因为迎着风叫,嘴里呛着风,声音都有些含糊失真。 林氏被闺女叫魂一样的声音叫住脚步,见穿着冬衣的闺女像个粉团子骨碌碌地跑过来,远远看去就像在地上滚一样,不由得笑了,一把将跑过来的闺女抱到怀里,飞快地朝前院跑去。 林氏出身江北的驱魔世家,自小就修炼,与普通的闺秀不同,她的体力和臂力都好,扛着胖闺女在前面跑得飞快,让一干丫鬟婆子在后头跟得气喘吁吁的,那情景看起来说不出的搞笑。 迟萻趴在娘亲肩膀上,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当看到风尘仆仆地进门的男人,迟萻忍不住左看右看,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沾着泥渍的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袍子,外面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留着络腮胡子,遮住大半张脸,只有从那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长相不俗的男人。 这辈子的爹变成个大胡子男了。 年轻的夫妻久未见面,彼此堪是思念,忘情之下拥抱在一起,迟萻这个幼儿被挤在爹娘中间,怪不好意思的,小脸微微有些发红。 等她爹抱过她,用他那大胡子来扎她,她手忙脚乱加拳打脚踢,嘴里嗯嗯地拒绝。 老爹的胡子好蛰人,扎得她的小嫩脸都红了。 林氏将女儿抱过来,看她的小脸蛋上的红点,嗔怪道:“小孩子的皮肤嫩,你怎么能拿胡子扎她?身上脏兮兮的!小心她不和你好了。” 迟靖摸摸大胡子,生怕弄脏闺女,也不好再抱她,笑呵呵地说:“我闺女当然和我好!闺女最近学了什么,明天爹教你术法,保证让你能将隔壁总扯你头发的王家的臭小子揍飞。” 林氏被他说得无语,抱着女儿,挽着归家的丈夫一起回房。 离家半年的丈夫终于回来,林氏十分高兴,忙不迭地使唤丫鬟准备洗漱工具和饭食,围着他团团转。 迟萻乖巧地坐在一旁,两条小萝卜腿晃啊晃的,瞅着她高兴得有些妄形的娘。 不管哪辈子,她爹娘的感情都很好。 等迟靖洗漱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了一件休闲的长袍,头发打理整齐,脸上的胡子也刮掉了,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容貌,虽然脸上仍有些旅行的疲惫和沧桑,却越显英挺稳重,和林氏站在一起,俊男美女,端的相配。 迟靖不在的时候,林氏就是个女强人,独自一人撑起整个迟家,迟家其他几房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颇有大家族主母的风范。这会儿丈夫回来,她就像个小妇人一样依在丈夫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和她那娇小玲珑的身段很相衬。 迟萻觉得自己应该是遗传了她爹的高个儿,长大后有一米七的身高,如果像她娘这么娇小玲珑,那多没气势啊! 虽然半年没有归家,但迟靖与妻女间却并不隔阂,抱妻抱女,好不欢快,直到时间差不多了,让奶娘将闺女抱去休息。 “萻萻要按时睡觉才能长高。”迟靖含笑看着女儿。 迟萻有些舍不得,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她爹,虽然有点儿想留下来和父母一起挤一张床睡,但想到他们年轻夫妻半年不见,定然要做一些成年人都懂的事情,只好听话地让奶娘抱走了。 女儿不在,林氏和丈夫说话更随意,问他这趟任务顺不顺利。 “挺顺利的,有毛家三哥和裴五哥帮着,那妖孽终于现形,被我们及时捉住,没有造成多少伤亡。”说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迟疑地道:“最近那些妖魔行事越发的猖狂大胆,我听其他的玄门中人说,可能和当初国师的预言有关。” 林氏吃了一惊,“难不成预言是真的?国师没骗人吧?” 迟靖摇头,“国师是咱们玄门中人,他的能力不容质疑,既然国师曾有此一言,那就是真的。”他的神色凛然,“也不知道这世界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对了,阿暖,如果我的消息无误的话,可能年底之前,我们要将萻萻送进京。” “什么?”林氏再次吃惊,急道:“靖哥,你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为什么要将萻萻送进京?” 迟家的根基在陵南,在京城虽然也有族人,可是却不成什么气候,林氏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们会进京,更不用说将女儿送进京。 迟靖将她搂到怀里,安抚地拍拍她,叹息道:“阿暖,我只是听说,还不确定。” 林氏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心里仍是有些不安,忍不住再三询问,等知道这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时,她再次怔住了。 *** 第二天,迟萻一大早就自动醒来,一骨碌地翻身坐起,叫来奶娘给她穿衣服。 奶娘见她今天没有赖床,非常欣慰,说道:“小姐是要去找老爷么?” “对哒~~”迟萻软绵绵地说,她现在还是孩子,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说得快一点时,会带着奶音,自己听到时都有些心肝儿发颤,不用说大人了。 迟萻现在很庆幸没有遇到司昂,要是她这副模样遇到司昂,那可以被他笑话了。 他笑话自己不算,要是引出他另类的特殊兴趣,迟萻就想以头抢地。 以她对那男人的几个世界的认识,他会产生什么诡异的兴趣都是有迹可循的,所以还是等大一点再去找他吧。 穿衣洗漱完,迟萻不让奶娘抱,自己吧嗒吧嗒地往父母的房间跑去。 因为迟靖夫妻俩成亲好些年,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溺爱非常,所以迟萻住的院子离父母很近,走这么点路也不累。 来到正房,就见迟靖夫妻已经起来了。 迟萻瞅瞅她爹,休息一晚,容光焕发,俊朗不凡;再瞅瞅她娘,一脸疲惫,偶尔小心地捶着腰,就知道昨晚夫妻俩的夜生活非常丰富,她没有留下来是对的。 迟靖看到女儿,一把将她抱起来,笑着与她贴贴脸,说道:“昨天回来晚,忘记将礼物给我们家闺女了。” 说着,迟靖将一个红漆描金月季花的匣子拿过来,亲自将它打开。 迟萻坐在她爹的大腿上,探着脑袋看,发现匣子里放着的是一把小玉剑,这小玉剑又可以当成发饰插在头发上,最主要的是,它是一把防御的灵器,做成小玉剑的样子,很讨小孩子喜欢。 “萻萻喜欢么?这是一把灵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迟靖将它拿起来递给女儿。 迟萻拽着小玉剑,朝她爹露出软软的笑容,“喜欢,爹爹真好。”说着,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 迟靖脸上露出傻笑,被闺女哄得心花怒放。 林氏整理好头发,转头看到傻丈夫和精闺女,忍不住摇头,将心底那些不安抛开。 *** 迟靖回来后,迟萻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她爹是个大忙人,除了前几天陪妻女外,其他时候就忙碌起来。 迟家是怀陵一带有名的驱魔世家,迟靖年纪轻轻的就继承迟家,压力也大,有什么事情都会亲力亲为。幸好他现在年轻,精力旺盛,能承受得住奔波,不然以他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身体迟早要垮。 迟萻看到现在年轻的父母,就想到现世时死于车祸的父母,他们都长得一样,让她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混淆两个世界的父母,她心里隐隐不安,生怕这个世界的父母同样早逝。 而且,这个世界可比现世时危险多了,到处都是吃人的妖魔鬼怪,这些与妖魔鬼怪打交道的玄门中人稍不小心就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迟萻也不敢松懈修炼,不用人催,她就仔仔细细地练习《混元心经》和符箓、术法等技能。 迟萻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她会在父母的庇护下,慢慢地成长,等长大后,有自保能力,她就去找司昂。 哪知计划不如变化快。 迟靖归家的一个月后,怀陵进入十一月份,天气开始越发的冷时,迟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迟萻被她娘抱在怀里,探头看着那几个穿着飞鱼服、腰悬佩剑的男人。看他们的打扮,明显就像官府中人,从他们的呼吸及脚步可以看出,这些都是练家子,武功极高,并不输玄门中人。 虽然迟家在怀陵一带是个大族,但出了怀陵,还真是不算什么,更不用说在这群来自京城的人眼里,更不算什么了。 迟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对这些人仍是恭敬几分,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领头的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手指按放在佩剑上,与迟靖又说了几句,转头看一眼被林氏抱着的迟萻,方才告辞离开。 直到他们离开后,林氏才抱着女儿过去。 迟靖看着朝他走来的妻女,脸上露出苦涩的神色,说道:“阿暖,给萻萻收拾东西,三日后送她进京。” 林氏脸色有些苍白,眼里露出凄苦的神色,嘴唇轻轻地发颤。 迟萻看到娘亲这副模样,忙用小胖手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娘”。 林氏低头对上女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勉强笑了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萻萻乖,你和丫鬟去玩,娘有话和爹爹说。” 迟萻看得出定然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这事和刚才来的那几个男人有关。 她看了一眼父母,乖巧地点一声,让丫鬟牵着手离开。 等迟萻再次被带过去后,就见爹娘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就是她娘眼眶红通通的,显然刚才大哭一场。 再坚强的女人,只要涉及到心爱的丈夫儿女,都会露出柔弱的一面。 “爹,娘!”迟萻脆生生地叫道。 林氏将她搂到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女儿软乎乎的脸蛋,柔声道:“萻萻,三日后,爹娘要将你送进京城。你不要怕,到时候还有毛家、裴家的哥哥姐姐们也陪你一起。” 迟萻微微心惊,面上却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小声地问道:“那爹娘陪萻萻一起么?” “不行,爹娘要留在怀陵。”迟靖沉声说。 迟萻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抿着小嘴,接着她娘不放。 林氏看到她这模样,眼泪差点掉下来。 迟靖摸摸她的脑袋,沉声说:“萻萻,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以后爹娘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的!你要记住,人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好奇心不要那么旺盛,多听多看多做少说,知道么?” 迟萻喏喏地点头,问道:“那萻萻去京城做什么呢?” 迟靖沉默了下,方道:“去陪一个人。” “是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迟萻嘴角微抽,怀疑她这辈子的爹的教育方式,小孩子不是应该哄着的么,怎么他和自己打起哑谜来了? 迟萻能感觉到夫妻俩担忧的心情,仿佛她一去就回不来一样,让她非常十分纳闷,到底这次进京是干什么的?去陪一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她陪? 不对,不只是她,好像还有裴家、毛家的人。 76|为你入魔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 这三天时间, 迟靖夫妻都将时间腾出来好好陪女儿, 时不时地将一些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灌输到她脑子里,也不管闺女是不是年纪还小, 根本记不住那么多。 迟萻自然将父母的叮嘱一一记下,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奇怪,似乎在父母看来,她此行一去, 惊险万分, 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这是她从父母的态度中揣摩出来的结论,事实是怎么样的, 她现在还不知道。 除此之外,迟靖也将《混元心经》的所有口诀告诉她,让她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并且叮嘱她, 一定要时刻记得修炼, 不能怠惰。 迟萻早在第一个世界成为“迟安”时,就将《混元心经》的口诀记下来, 只是因为这部功法看似浅显, 实则修炼起来非常困难, 越到最后进益越难。 所以到现在, 她对《混元心经》的了解还很浅, 需要有大量的时间让她参悟。 偏偏每一个世界, 她能拥有的时间都太少了。 纵有再多不舍, 三天后,迟靖夫妻仍是给女儿收拾好行李,送她到城外十里坡处。 那里有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等在那儿,其中护送的就有那天迟萻所见的身穿飞鱼服、腰悬佩剑的男人。 看到迟靖夫妻亲自将女儿送过来,领头的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客气地对迟靖唤一声“迟天师”。 迟靖勉强道:“尉大人,小女就交给您,请务必将她平安送到京城。” 尉大人笑道:“这是在下的职责,定会平安送到。” 林氏听到这话,眼眶发红,差点就哭出来,忙垂下脸,掩住脸上的神色。 迟萻被她爹抱着,一副乖巧的模样,实则暗暗打量那位“尉大人”,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身量颇高大,五官并不出色,眉峰冷冽,看起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当看到他笑着说是“职责”时,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而她爹也下意识地抱紧她。 迟萻越发的觉得此行凶多吉少。 只是连她爹娘都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将闺女送走,迟萻此时自然也没办法做什么。 许是见迟靖夫妻如此识趣,那尉大人难得大发善心,允许迟靖夫妻同将要独自远行的女儿道个别。 迟靖抱着女儿到一旁,将她放到地上,蹲下身与她平视,抚摸她稚嫩的脸蛋,半晌方道:“萻萻,该说的这三天里爹娘已经说过了,记住了么?” 迟萻乖巧地点头。 迟靖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了一声乖,眼里难掩不舍和忧虑。 林氏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到怀里,眼睛压在女儿的肩膀上,迟萻感觉到肩膀的衣服有些湿。 林氏的失控只是一瞬间,为了女儿好,她也没有做出什么痛恨不舍的神色,很快就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微笑着对女儿说:“萻萻,娘给你准备的小包袱,你要贴身收好,不让任何人碰它,知道么?等以后若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才能用它,它会保佑你平安的。” 迟萻继续乖巧地点头。 “以后,爹娘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迟萻依然点头。 迟靖夫妻叮嘱几句,并没有磨磨蹭蹭,便将她牵回马车边,对尉大人道:“尉大人,小女就交给您了。” 说着,在将迟萻的手交给尉大人的同时,也塞了一个小荷包过去。 尉大人不动声色地接过,将迟萻抱起来放进马车里,同迟靖夫妻道别后,就翻身上马,一群人离开。 迟萻趴在马车的车窗口,探头看着站在十里坡处那棵枯树下目送她离开的父母,母亲林氏哭倒在父亲怀里,他们的身影在萧瑟的冬景中,显得如此的悲伤凄凉。 直到再也看不到,迟萻才缩回身子。 放下帘子时,她看一眼那随行的尉大人,正好他也看过来,那双漆黑深邃的鹰目锐利非常,显然是一个非常精明的男人。让迟萻在意的是,他身上那股子冲天的煞气,可见是一个手头上沾过血、心性过硬的男人。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能力惹他,最好在他面前乖一些,别耍什么花招。 所以接下来的旅行,迟萻表现得很乖,就算一整天憋在车里,除了解决生理需要外,迟萻没有叫过一声。 直到傍晚,他们赶到青州城。 青州城有一个大码头,他们要在这里坐船进京。 马车停在码头上,接着尉大人亲自将迟萻从马车上抱下来,许是看她手短脚短的,并没有将她放下让她自己走,而是抱着她往停泊在码头的一艘巨大的官船而去。 青州城的码头很繁华,这是江南与西南地区的一个中转站,就算是冬日时期,依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码头上已经有衙役过来开路,早有人在这边接应他们。 那接应他们的官员神态殷勤,虽然他对尉大人非常恭敬,迟萻仍是能从他一些小动作中看出他对尉大人的畏惧。 那官员见尉大人抱着迟萻,以为这小姑娘有什么不同,就说道:“大人,不知道这小姑娘是……” “刘大人的好奇心还是别太旺盛的好,毕竟尉某此行是为皇上办事,你们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尉大人冷淡地说道,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刘大人吓得脸上的肌肉都颤了下,干巴巴地笑了下,知道这马屁拍到马腿上,当下不敢再扯其他的,又言语殷殷地问候其他。 尉大人并不是个喜欢和人废话的人,直接道:“时间不早,刘大人请回吧!” 刘大人搓搓手,陪着笑说:“难得尉大人路经此地,不若多留一晚?好好歇息一下,明儿也好赶路……” “行了!”尉大人不耐烦地说,“我们为皇上办事,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享受?刘大人还是闭嘴的好。” 刘大人顿时诺诺地不敢再说什么。 尉大人便抱着迟萻上船。 迟萻回头看那刘大人,见他身边一个师爷打扮的男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向尉大人一群人的目光带着痛恨畏惧。 迟萻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快就垂下眼睑,乖巧地由尉大人抱到船上的一处船舱中。 进去后,迟萻发现,这船舱里还有一些孩子,目测有二十个左右,这些孩子的年龄不一,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也有七八岁,迟萻发现,好像她是这群孩子中最小的。 看到尉大人进来,一群孩子纷纷站起来,神色紧张中夹着些许畏惧。 尉大人将迟萻放下,对他们道:“这是怀陵迟家的小姑娘,你们要和她好好相处。” 一群孩子瞅迟萻一眼,诺诺地应声。 尉大人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船舱。 船舱里的孩子目送他离开后,视线落到迟萻身上,那一双双眼睛,带着戒备、好奇、审视、羡慕等等。 迟萻抱着她娘给她收拾的小包袱,木愣愣地站在那儿,好像不知道怎么办。 然后就见两个孩子朝她走过来,将她牵到一旁坐下。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九岁的男孩,一个是八岁的女孩,都是面容姣好的孩子。 九岁的男孩说:“迟妹妹,我是裴景俊,家里行五,迟叔叔应该有和你提过我。” 八岁的女孩道:“我是毛茵,家里行三,你是迟叔叔家的妹妹,以后和我一起住一个舱房,好不好?” 迟萻朝他们甜甜地叫了一声五哥,一声茵姐姐。 这两人就是江南一带的驱魔世家中与迟家齐名的裴家、毛家的孩子,这两个家族与迟家素来交好,在来之前,彼此的父母都有交待过他们,以后要彼此互相照应。 迟萻也听父母提过他们,所以听到他们的自我介绍后,并不拒绝和他们一起。 其间,迟萻也观察船舱里的那些孩子,发现他们身上佩带着一些灵器、符箓之类的东西,便知道他们应该也是其他驱魔家族的孩子。看来这个尉大人此行下江南,是奉皇命将这些驱魔家族的孩子带进京,就不知道带进京城做什么。 迟萻刚和裴景俊、毛茵自我介绍,就听到外面叫开船的声音,接着窗外的景物缓缓地向后退,暮色一点一点地洒进船舱中。 其他的孩子也像他们一样,三三两两地坐在船舱里说话,能坐在一起的都是认识的人,就像迟家、裴家、毛家一样的世交家族。 “迟妹妹累么?”毛茵体贴地问,接着又一脸好奇,“我们也是今天下午来到船上,你是尉大人最后带过来的,那尉大人是不是很凶?” 裴景俊是个小心,听到这里,绷着俊秀的小脸说道:“茵妹妹,尉大人不是我们能讨论的。” 毛茵朝他甜甜地笑了下,又转头拉着迟萻的手说话。 迟萻一个毛孩子,不想说话的时候,只要故作天真懵懂就行了,毛茵似乎也没有强求她说什么,能兀自说得欢快,是一个非常乐观的女孩子。 不久后,有丫鬟婆子抬着煮好的食物进来,招呼孩子们过来用餐。 因为在船上,饮食条件不是很好,都是大锅饭,孩子们的食欲并不高,连裴景俊都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只有毛茵一个人吃得欢快,时不时地给迟萻夹菜,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她。 吃完饭后,就有丫鬟带他们去舱房歇息。 舱房并不大,两人一间,迟萻理所当然地和毛茵一间,由一个丫鬟给她们打水洗漱,伺候她们上床歇息。 “姐姐叫什么名字?你是这里伺候的人么?”毛茵是一个嘴甜的,一边乖乖地让丫鬟伺候着洗脸,一边好奇地问。 丫鬟笑道:“奴婢翠羽,是船上伺候的下人,两位姑娘有什么吩咐,以后交待一声即可。”说着,看了迟萻一眼,可能是念在她年纪小,又问道:“迟姑娘晚上一个人睡没关系么?” 毛茵马上举手说:“我可以陪萻妹妹一起睡。” 迟萻笑眯眯地看着翠羽,没有说话。 翠羽伺候她们换上睡衣后,看着她们上床歇息,便出去了。 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姑娘躺在陌生的床上,一时间并没有睡着,毛茵叽叽喳喳地说着,说到最后,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有点想念我娘亲和姐妹们了。” 迟萻附和着应一声。 “他们说,我这次进京是去享福的,只要能被选中,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再辛苦地修炼,不用再和妖魔鬼怪战斗,不用再做这些危险的营生,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富贵到老。也不知道是去享什么福,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捉鬼除妖这些事情的,很有趣……” 迟萻琢磨着她的话,小声问他,“茵姐姐,你知道到时候我们要被谁选中么?” “不知道,应该是京里的贵人吧。”毛茵也不能肯定。 迟萻又不动声色地询问几句,发现毛茵这小姑娘完全被家人忽悠了,仿佛她此行就是去享福的一样,压根儿没有危机感。 除了毛茵外,迟萻也观察过其他人,从裴景俊的态度就知道,此行并不简单,裴景俊显然是知道实情的,所以这个九岁的孩子显得忧心忡忡。 到底是孩子,虽然在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但赶了一天的路,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都是在船上渡过的。 船行两天,就有两个孩子因为晕船,出现十分严重的发烧呕吐象现,尉大人让船上的大夫给他们开药,让他们在船舱里休息,至于其他的孩子,只要不随便乱跑,都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 不过迟萻发现,大多数孩子都是比较乖巧的,宁愿待在屋子里修炼也不出门乱转,裴景俊也不例外。 毛茵不认识其他人,所以时常拉着迟萻一起去找裴景俊说话,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让裴景俊好几次有些不耐地呵斥一声,让她好好地修炼。 毛茵委屈地说:“景俊哥,你好凶,难得没有家人盯着,就不用这么勤奋啦。” “你懂什么?”裴景俊小脸绷紧,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你这么懒惰,小心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说着,他脸上露出愤怒和惊惧交加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冷静,继续努力地修炼。 毛茵被他的态度伤到,自己一个人回房去了。 迟萻仗着年纪还小,男女之防并不严,赖在裴景俊房里,以修炼的名义询问他不懂的地方。这裴景俊是裴家这一代资质最优秀的天才,虽然有些恃才傲物,到底年纪还小,有些好为人师,见迟萻一个毛孩子一本正经地来请教,也乐得教她。 迟萻便趁机打探他们此行进京的目的。 裴景俊哪里是她这嫩皮老阿姨的对手,几次下来,就被迟萻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套得差不多。 他们这次进京,确实与宫中有关,准确地说,是宫里的素有妖妃之称的兰妃折腾出来的。 兰妃是老皇帝的宠妃,听说她是一个妖妃,用妖法迷惑皇帝独宠她,后来生下一个天生有异瞳的妖孽皇子,即是当今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自出生起体弱多病,上好药材吃了不少,却一直没有起色,太医也拿他的病没辙,国师曾断言此子活不到成年。 老皇帝是个昏庸无能的,他对兰妃宠爱异常,自然不乐意见爱妃伤心,对十七皇子也十分宠爱,完全看不到他身上的异常,一副世人都眼瞎看不到他的皇儿好的样子,连大臣都拿他无奈。 这次不知道兰妃打哪里找来的妖法,竟然要用古时传下来的续命之法给十七皇子续命,于是皇帝便下旨让人将民间那些能人异士家族中的优秀弟子召进京城,选出与兰妃之子生辰血缘匹配之人,即是所谓的有缘人,用以命易命的法子,给十七皇子续命。 所以,这群来自民间驱魔家族的孩子,其实都是给十七皇子续命的倒霉鬼。 弄清楚这些,迟萻终于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如此不情愿,而这船舱里的其他孩子如此惶恐不安。 不过很快地,迟萻又有些怀疑裴景俊的话,如果他们这群人真的是被挑进京里给十七皇子以命易命的倒霉鬼,她爹娘不会说让她进京去陪一个人啊? 只怕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内情。 虽然心里怀疑,但迟萻发现从裴景俊这儿挖不出什么,再看船上的其他孩子,估计知道的也不多,便没有再去打探。 船行一个月,终于抵达京城。 此时已经是腊月,刚下了一场雪,京城到处银装素裹,船上的一群孩子像小动物一样被赶到马车里,接到一处驿站休息。 驿站里已经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和干净的衣物,一群训练有素的丫鬟们伺候这群孩子们洗漱,将他们从头洗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的后,让他们换上崭新的衣服,接着端来热腾腾的美食,让他们吃个饱。 一群孩子仿佛在吃人生中最后一顿饭,愁肠百结地吃了个撑。 吃完饭后,一群孩子被带去已经准备好的房间歇息,房间铺着温暖的被褥,还点着安眠的香,让人很容易入睡。 迟萻却有些睡不着。 这一路上,她能收集到的信息不多,不说裴景俊等人并不详实的信息,就是船上的那些伺候的人,嘴巴也非常严实,根本没办法打探到什么。至于那位随行的尉大人,他应该知道什么,可惜这人太过精明,而且通身的杀戮之气,神鬼难近,更不用说普通人。 只要尉大人站在一旁,船上那些孩子就忍不住瑟缩起来,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迟萻虽有心打探,却也怕尉大人看出什么,只好继续装乖孩子。也因为如此,所以直到现在,对于未来,她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虽然心中千思万想,但小孩子的身体是控制不住的,时间一到,迟萻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天没亮,一群孩子就被人叫起。 丫鬟们伺候他们洗漱,让他们穿上昨天那身漂亮崭新的衣服,等他们吃完早餐后,就用特制的马车将他们接离驿站。 迟萻和其他几个孩子坐一辆马车,她人小个子矮,被毛茵搂在怀里,想掀车帘看一下外面都做不到,只好像其他神色不安的孩子一样,乖乖地坐在那儿。 马车行了约模一个时辰,中途几次停顿,像是经过检查的关卡,终于停下来。 一群孩子被人赶下马车,年纪最小的那些,被几个白面无须的男人抱下来。 迟萻昨天就发现了,那些训练有素的丫鬟都是宫女,而这些白面无须的男人,估计就是太监。 这里是皇宫。 迟萻看一眼周围的环境,觉得裴景俊的消息有些是对的,他们此行的目的确实是皇宫。 一群人被带到一处宫殿,因为是冬天,宫殿里烧着地龙,并不太冷,空气中萦绕着一股奇怪的异香,周围站着神情肃穆的侍卫和宫人,那无形中的压抑气氛,让一群小孩子们噤若寒蝉,瑟缩站在一旁,不敢四处张望。 虽然没有人教导他们规矩之类的,但是皇宫那种压抑严肃的气氛,让人本能地不敢造次,连有些傻大胆的毛茵都安安静静的。 在这一片安静之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不远处方才停下来。 接着,一道有些压抑的咳嗽声响起,然后是宫人快速的脚步声,空气中飘荡着一阵奇特的药香味,并不苦涩,反而让人神清气爽,着实奇怪。 有大胆的孩子忍不住抬起头,好奇地看过去。 迟萻也随大流,好奇地抬头,当看到被一群宫人簇拥着的男孩时,迟萻心里忍不住乐了。 77|为你入魔 宫殿内此时涌进一群宫人, 他们围着坐在铺着猩猩红红云龙捧蝠坐垫的椅上的男孩, 训练有素地将手中端着的药和白巾递过去,一个为他擦去嘴边咳出来的血, 一个将一瓶药罐放在他鼻子前,一个将一碗药从红漆描金的食盒里端出来。 一群人都紧张而沉默地伺候着那男孩,现场安静无声。 底下的那群孩子终于忍不住看向上首位置被一群宫人簇拥着的男孩。 那男孩看起来很瘦小,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皮肤白得有些透明, 可以清楚地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五官却非常精致,宛若一副美丽的画卷, 浓密卷翘的黑色眼睫微垂,遮盖住那双眼睛。 他的头发用一个紫金冠束着,缀着紫宝石的流苏垂落下来,与编成小辫子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泛着神秘的光泽。身上穿着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锦袍, 以金线压边,腰带是杏黄色的, 代表他皇子的身份。 那些年纪大点的孩子显然发现这位皇子的身份, 联想到他们进宫的目的, 脸色又是变了一变, 忙低垂下头, 不敢直视他, 生怕自己引起注目。那些年纪小的, 并没有想那么多,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那男孩,看到他吐血时,还有些茫然。 迟萻看到男孩那张精美到异常熟悉的脸时,原本心里还有些乐,只是看他最后竟然咳嗽得吐血了,脸色微变,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 直到男孩喝完药,终于不再咳嗽了,他就着宫人端来的水漱过口,那两排浓密的睫毛方才轻轻地颤动着,微微掀起来,露出一双紫色的如同魔魅一般的眼睛,俯视殿内的一群孩子。 那些原本好奇地盯着他的孩子当对上那双眼睛时,猛地倒抽口冷气,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有一个小女孩子吓得当场就跌坐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女孩的行动惹得周围那些侍卫和宫人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接着就有一个侍卫过来,神色冷峻地拎起那女孩出去,很快外面就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截然而止。 殿内那些孩子的脸色瞬间白得如同外面还未融化的冰雪。 座位上的十七皇子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慢慢地用白帕捂着唇,垂眸看着宫殿里的那群孩子。十七皇子所坐在位置高出几个台阶,就算坐着,也能将下面的那群孩子看个清楚。 他身边的宫人同样神色冷漠,那漠然的神色,冰冷的容颜,没有一丝人情味,如同草菅人命的恶魔,让这群孩子更害怕了,身体微微颤抖着。 此时谁都没有说话,整个大殿静悄悄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诡异的安静在殿内弥漫,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瓦解人们心中的信念,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崩溃。 只是想到刚才那女孩的下场,这些孩子纵使已经害怕得快要崩溃,生存的本能却让他们选择拼命地忍着心中的恐惧,尽管双腿已经轻轻地打着颤,随时可以倒下。 在这群孩子眼里,天生拥有异瞳的十七皇子就是妖魔转世,连国师都断言活不过成年的妖魔,如何不害怕? 在这群害怕的人中,迟萻的镇定就有些特别了。 迟萻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尚短,加上她年纪小,一直偏居江南,迟家只是驱魔世家,并非朝堂中人,对朝堂的了解比较少,小姑娘的记忆里自然没有关于十七皇子的印象,能得知的还是先前从裴景俊那里知道的那些还待她求证是否正确的事情。 虽然没有听说过十七皇子的传说,可是她却非常熟悉这双暗紫色的瞳眸,所以一时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害怕。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不太正常时,却已经来不及作出适当的正常反应,这样会显得太过特意,反而会适得其所。 于是她很坦然地站在那儿,对上十七皇子的眼睛,一副天真无辜的神色——反正她现在也只是一个无知的五岁幼童。 她一边打量十七皇子,一边想着刚才被带出去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应该没有死,毕竟先前那惨叫声截然而止时,并非是人临死前的颤音,而是像被人捂住嘴巴。而且如果这批人是为了给十七皇子续命的话,那侍卫就不会轻易杀她。 十七皇子用那双暗紫色的眼睛沉默地看她半晌,微微抬起手。 一个容貌昳丽的太监凑过来,小声地问道:“殿下,您看中哪一个?” 十七皇子朝人群中指了指。 那太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站在两个模样俊俏的孩子身边的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穿着粉红玫瑰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袄,下面系着一条百褶裙,皮肤白晳,五官精致,那模样儿粉嫩嫩的一团,非常讨喜。 更让人喜欢的是,在那么多或害怕或颤抖的孩子中,就只有她一脸无辜的样儿,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瞅着十七皇子,软萌萌的一团,让这群宫人们瞬间就产生极大的好感。 于是那昳丽的太监马上下来,来到迟萻身边,笑呵呵地说:“这位是迟姑娘吧?杂家叫蜚音,殿下相中您了,请您去殿下那儿说说话,可好?” 这哄孩子的话让迟萻有些无语,但她仍是得装出一副天真不懂事的样子,怯生生地问:“殿下?” “是的。”蜚音一脸亲切的笑意,他模样长得好,笑起来更好看,很容易就能赢得旁人的好感。 在这个太监下来的时候,殿内的孩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直到发现他走到最小的迟家女面前时,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而迟萻身边的裴景俊和毛茵的神色却变了。 毛茵甚至差点控制不住伸手将迟萻抓过来掩到身后,被裴景俊暗暗制止。 裴景俊眼神微黯,制止毛茵冲动行事后,又紧张地看着那太监。 他被请进京之前,就从家族中得知关于这位妖魔降生的十七皇子的事情,知道他身边有一个男生女相的太监,名叫蜚音,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不仅手腕了得,功夫更厉害,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物。 别看此时看他笑靥如花地哄着迟萻,但要是他翻起脸来,能将人抽筋剥皮,手段非常血腥。 所以裴景俊就算担心,却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其他的孩子都要遭殃,说不定还要连累迟萻。 迟萻装着一副懵懂的样子,怯生生地跟着那叫蜚音的太监,往不远处的十七皇子走去。 她来到十七皇子面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越看心头越乐,没想到这个世界,司昂竟然变成一个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小正太,还是一个病恹恹的小正太,哪有其他几个世界的强大闷骚,看着挺可乐的,就是好像脾气有些不太好。 十七皇子垂眸看着来到面前的小姑娘,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朝她的脸摸去。 他的手非常冰冷,迟萻下意识地缩了下,然后就发现这小正太脸色变了,一脸阴鸷地看着她,那恐怖的模样,让她心肝都有些发颤。 妈呀,这个世界的司昂脾气那是真的非常非常地不好。 蜚音等宫人看到主子的表现,还以为他不满意这个小姑娘,正想着要不要救她,却见他突然勉强撑起身体,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紧紧地搂着,用自己冰冷的脸蹭着她温暖的脸蛋。 那冰冷的触感,让迟萻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差点以为十七皇子其实是尸体。 她虽然现在才修炼,但几个世界的积累下来,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身上的死气非常重,预示着他的生命随时可能会消失。 迟萻心里越发的担心了。 十七皇子困难地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不肯放手,虚弱地对蜚音道:“回去……” 蜚音明白他的意思,看也没看倒霉地被十七皇子选中的迟萻一眼,让人去抬轿子,接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现场的那些孩子呆呆地看着这行人离开,后知后觉地发现,十七皇子已经选中那个要续命的倒霉鬼了,那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一时间袭上心头,让他们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萻妹妹……”毛茵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裴景俊拉住她,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做出惹怒十七皇子的事情,不然现场这些人都会没命。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奇怪,发现今天他们这群人进宫来,并没有特定的玄门中人来做法检查,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要给十七皇子选续命之人。 *** 迟萻被小正太的十七皇子紧紧地搂着,明明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可那力量却恁地大,让她竟然没办法挣开,只能被他像八爪章鱼一样扒着。 很快地,她发现他将自己当成取暖的工具,紧紧地搂在怀里,呵出的气喷在她颈项。 旁边随行的蜚音瞥见轿里的一幕,很淡然地当作没有看到,快步跟着轿子回十七皇子居住的景阳宫。 轿夫们的速度非常快,担心这大冷天气会让十七皇子的身子受不住,没用多少时间就回到景阳宫。 回到景阳宫后,蜚音将十七皇子从轿子里抱下来,直接抱到内殿的房间里。 而迟萻也被一个宫女抱下来,跟着一起进到内殿房间,接着那宫女很自然地将她放到十七皇子的床上。 十七皇子虚弱地躺在床上,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迟萻的手,用那双清泠泠、寒测测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的容貌生得极好,五官精致,眉眼如画,没有一丝不好的地方,一头浓密的黑发衬得那肤色雪白雪白的,透着一种病态的脆弱,明明应该让人怜惜的病弱,可落在他身上,反倒教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迟萻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看他脆弱的模样,真是难得一见。 宫人们伺候他用药后,便安静地退下,对被放在床上的迟萻竟然没一个人提出意见。 迟萻瞅了瞅,见那些宫人都远远地站着,她忍不住钻进被窝里,在小正太直勾勾的目光中,趴在他身边,伸手摸摸他的脸,发现他的身体其实并不是冷得像尸体,而是有些余温的,先前应该是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寒气,所以才让她误会了。 想着,迟萻在他脸上啾了一下,然后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十七皇子瞬间瞪大眼睛,忍不住错愕地问,“你不怕我?” 他犯病的时候当然怕,但他不犯病,就没什么好怕的。 迟萻的心中暗忖,脸上依然是一副讨喜的笑脸儿,眉稍眼角都沁着一股甜意,甜得人心头都要发软。她笑眯眯地摇头,用那种让人心肝发颤的奶音说道:“不怕,我喜欢你。” 然后,迟萻看到小正太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连耳朵都红通通的,微垂着眼睫,一副羞涩的样子,不敢看她。 她差点喷笑。 那么多个世界,这男人大胆奔放,骚里骚气的,哪时候像现在这么纯情了?真好玩。 迟萻发现撩这男人的新法子,于是又啾了他一口。 发现这招对他有效后,她心里松了口气,人变态点没关系,只要还有救就行。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司昂这破身体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传言又怎么会弄成那样,至少,她不希望司昂真的变态,成为一个草菅人命的人。 “既然你喜欢我,那你就留下来吧。”十七皇子努力地板着脸说。 迟萻笑眯眯地点头。 他用力地抓着她的手,仿佛害怕她反悔一样,用那双寒森森的大眼睛看着她,继续道:“就算我是妖魔降生,你也不许反悔!你要是敢反悔,我就屠尽这天下人!” 迟萻嘴角微抽,小小年纪的,别这么嗜血行不行? 她无力地说了一声好,伸出小胖手将他冰冷的身体搂到怀里,摸了摸他的脖子,发现他的身体真的好冰,不禁有些心疼他。 蜚音悄声走过来,看到床上这副小萝莉抱小正太的模样,也有些抽搐,不过更多的是惊奇,没想到这迟家的小姑娘竟然不怕十七皇子。 自从十七皇子降生后,当他睁开眼睛的瞬间,所有人皆认为他是妖魔转世,害怕他的人不少。 偏偏在十七皇子降生前一晚,国师便预言到妖魔降世,人间将乱,翌日十七皇子就出生了,天生异瞳,应验国师的预言。若不是兰妃不舍亲生儿子,老皇帝一意要护着他,只怕大臣们就要上书将生有异瞳的十七皇子以妖魔处置。 虽然最后十七皇子保下来,可是十七皇子生有异瞳、妖魔降世的消息仍是传出去,导致只要见到他的人都害怕他。 突然,原本将脸埋在小姑娘颈窝间取暖的人突然转过脸,那双冰沁一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蜚音纵使已经习惯这双异瞳,也被吓了一跳。 “有事?” 蜚声忙笑道:“殿下,尉大人过来了。” 十七皇子微微蹙眉,懒洋洋地说道:“让他进来罢。” 蜚音应一声是,就躬身出去。 78|为你入魔 尉川被蜚音请进十七皇子的寝宫时, 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十七皇子的身体向来不好, 特别是冬天,外面天寒地冻, 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而且他的寝宫里一定会烧着暖融融的地龙,香炉里点的并不是御贡的香料,而是一种特制的药乳,使得整个景阳宫总是萦绕着一种特殊的淡香, 香而不腻, 明雅淡然,让人精神一振。 这药乳尉川压根儿没听说过, 也没见宫里的哪位妃嫔使用,但从它的效果可以看出,这是稀世难得之物,也不知道十七皇子身边的人打哪里弄来的东西。 尉川进入十七皇子的寝宫, 虽然没有特地看, 但目之所及之处,皆能发现世间难寻的稀奇之物, 那从承尘垂下来的鲛纱, 还有南海龙珠串成的珠帘, 他敢肯定, 这些东西连皇帝都用不起。 种种迹象, 也越发的让人肯定十七皇子乃妖魔降世, 能号率妖魔, 令它们为他所用。 这世间妖魔鬼怪不知凡几,时常听说民间哪处有妖魔鬼怪作乱,导致民不聊生,令那些驱魔家族疲于奔命,帝王也常为此而愁白头发,却只能尽力培养各方术士,还人间一片清明。 尉川来到床前,朝床上的人躬身行礼。 十七皇子身体不好,一天中有十个时辰是躺在床上的,每回尉川来禀报时,他都是被带到寝宫的床前。 不过今天,让尉川惊讶的是,十七皇子的床上还有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趴在那里,见他震惊地看过来时,还对他露出一个天真欢快的笑容,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眯起来,格外的娇憨讨喜,再冷硬心肠的人都要被她笑得甜化了。 因为这小姑娘,让尉川一时间有些走神,直到感觉到十七皇子的不悦,他打了个激灵,忙回过神来,将脑袋压下,恭敬地说:“殿下,刚才国师派人过来将那些孩子带去占星塔,属下阻止不及,听说昨晚太子殿下派镇北安家的人去占星塔。” 十七皇子背上垫着一个墨绿色折枝花的大迎枕,头发披垂而下,衬得他如同一个弱不禁风的幼儿,脆弱得可怜,但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却冷冰冰的,看不到一丝情绪。 “他既喜欢,就让他带过去。”十七皇子拉着迟萻温暖的手,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尉川有些踌躇,毕竟国师是玄门中术法颇为厉害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奉为国师,若是十七皇子和他对上,于他们并没有好处。 十七皇子淡淡地看他一眼,嘴角翘起,讽刺地说:“那老家伙不会允许续命这种有伤天和之事,将那些人带走也好。” 尉川只好应一声,问候完十七皇子的身体,便恭敬地退下去。 迟萻坐在床里面,在尉川到来时,一直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她对这位尉大人可谓是印象深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而他明显是十七皇子的手下,或者说是手里的一条鹰犬。从尉川对十七皇子的态度中可以知道,这个满身煞气的危险男人,对十七皇子既敬且畏。 一个还是孩童的皇子,像尉川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敬畏的。 迟萻再次感觉到十七皇子身上的奇怪之处。 等尉川离开后,十七皇子突然用小手掩着嘴咳嗽起来。 蜚音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来到床前,手中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轻柔地将十七皇子嘴里咳出的血拭去,打开一个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玉白色的药丸,喂他吃下。 旁边有宫女端来水,服伺他喝水。 迟萻担心地看着他,不知道做什么。 十七皇子吃下药后,原本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脸蛋终于红润几分,就好像一具尸体终于恢复几分属于生者的生气。 他将弄脏的帕子丢给宫女,转头看到迟萻担忧的神色,伸手摸摸她温暖的脸蛋,眷恋那种属于人体的温暖,哑声道:“吓到你了?” 迟萻摇头,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他笑了笑,笑容沁着一股冷意,“他们都想我死,我就偏偏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别有深意的话,迟萻就知道这世间应该有很多人都想让他这个妖魔降世的皇子去死,听得她满心疼的。 十七皇子见她没有被吓着,小姑娘仍是一脸担心心疼地看他,嘴角微微一翘,沙哑地问蜚音:“几时了?” “回殿下,快到午时。”蜚音柔声答道,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孩子的表现看在眼里。 十七皇子顿了下,转头看迟萻,就说道:“摆膳吧。” 蜚音忙吩咐下去,不用十七皇子特地叮嘱,就乖觉地吩咐厨房做一些江南特色的菜上来。 屋子里十分暖和,空气飘荡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清香,非常好闻,窗户用一种迟萻没见过的透明绡纱掩着,可以通风,却不会让冷风飘进来,使得房间里并没有那种门窗紧闭的窒闷感。 迟萻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宫殿里的装饰器具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不平凡。 宫人很快就将膳食端上来,迟萻被十七皇子拉着一起坐下用膳,面前摆着的都是她爱吃的江南的菜色。 显然这短短半天时间,十七皇子身边的人已经将她的生平及喜好等打探得一清二楚,这恐怖的行动力,让迟萻越发的觉得十七皇子并非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一个身弱多病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生活在深宫的皇子,身边却能聚集着这么多能人异士,委实古怪。 迟萻心里奇怪,面上丝毫不显,乖巧地吃着十七皇子夹给她的菜,时不时地朝他甜甜一笑。看他耳朵红通通的,心里就可乐,没想到这男人小时候这么纯情。 他明显将她当成一个五岁孩子来照顾,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所以行事也没有避着她。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将她当成自己人,非常大方地将自己的一切呈现在她面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用过午膳后,十七皇子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蜚音伺候他上床去歇息,就听到十七皇子说:“以后萻萻就住这里。” 这里是十七皇子的寝宫,只有一张床,十七皇子说要她住这里,绝对不是让小姑娘睡脚踏或打地铺这种,那岂不是让小姑娘和他同床而眠? 蜚音想到刚才两个孩子同桌而食,便明白了。 躺在温暖的床上,十七皇子的精神有些不济,他将迟萻紧紧地搂在怀里取暖,感觉她软软的小身子传来的热度,整颗心都溢得满满的,问她:“我的身体是不是很冷?” “是有些冷。”迟萻很诚实地说,见小正太脸色一变,就要发脾气时,又笑眯眯地说:“不过床上很暖和,所以你冷一些也没关系。” 小正太眉眼舒展,搂着迟萻这个人形抱枕睡下。 迟萻现在身体还小,吃饱后就像孩子一样,忍不住犯困想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十七皇子还没有醒,迟萻有些无聊,被他抱得太紧,根本没办法挣开,便躺在那儿默默地运行《混元心经》,一边听着外面的风声,接着听到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久后,珠帘微微晃动,蜚音踮着脚走进来。 原本是查看十七皇子有没有醒来的,没想到却见床上的小姑娘睁着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瞅着他,因为刚醒睡不久,脸蛋红扑扑、粉嫩嫩的,异常可爱。 蜚音朝她笑了笑,见十七皇子睡得正香,没有吵醒他,又踮着脚离开,像鬼魅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蜚音离开寝室,来到外间的正殿。 正殿里,兰妃雍容华贵地坐在那儿,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她身上穿着银朱红细云锦广绫合欢宫装,螓首蛾眉,身段妖娆,一颦一笑,如摄人心魄的妖精,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如云如雾,极少有人能拒绝这般美人。 见蜚音出来,她放下手中的花鸟红釉茶蛊,用清灵悦耳的声音问道:“怎么样,皇儿可醒了?” “回娘娘,殿下还在歇息。” 兰妃听罢,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听说今儿一早,尉大人将从江南挑选的各个能人异士的孩子带进宫里,后来十七选了一个小姑娘带回来,是不是?” 蜚音躬身道:“是的。” 兰妃皱眉,“十七缘何只留下这小姑娘?”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悦,这批孩子数量虽然不多,但却是她叫尉川去江南一带仔细挑选出来的,都是那些能人异士家族中天赋极为优秀的孩子,在他们中仔细挑选一番,或许能找出几个苗子不错的,届时她的皇儿的命就有救了。就算这批孩子不行,下次再去江北、北地、西南一带的能人异士家族带一些回来,绝对能挑出符合的人选。 大齐那么大,总会有适合的有缘人。 可谁知这批人今天刚送进宫里,她还没有派术士过去挑选人,一直闭门不出的十七皇子就先过去,只挑了一个小姑娘,其他的孩子竟然让人将他们送出宫。 更让她气恨的是,国师竟然也插了一脚,中途过将人拦截到占星塔里,摆明着就是和她过不去。 蜚音听得出兰妃话里的气恼,柔声道:“娘娘,殿下自有主意。” 兰妃冷笑一声,就是太有主意了,年纪不大,翅膀却硬成这样。 殿内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肃手站在那里。 兰妃气恼一阵后,又开始询问那迟家小姑娘,知道她是怀陵迟家的孩子,而且今年才五岁,兰妃忍不住道:“这年纪也太小了,就算十七想留下来当玩伴,也应该留个年纪大点的。” 这么小的孩子,能顶什么用? 蜚音笑道:“迟姑娘模样可爱,性情乖巧,许是殿下就喜欢这样的。” 兰妃眼睛微亮。 蜚音见状,不禁苦笑起来,看来刚才她的话让兰妃想歪了,只希望她不要做出惹怒主子的事情才好,主子虽然年纪小,确实是个极有主意的,也容不得人插手他的事情。 妖魔降世,可不是说着好听的。 兰妃又等了大半个时辰,里头歇息的十七皇子才醒来。 听说儿子醒了,等了近一个时辰的兰妃便起身进内室。 兰妃一眼就看到床里靠坐在一起的两个孩子,虽然看着是差不多的年纪,不过十七皇子今年其实已经八岁,只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看起来就像个六岁的孩子,和那迟家小姑娘坐在一起,也就比她大一点,身体还没有她的壮实。 兰妃特地看一眼和儿子坐在一起的小姑娘,发现确实长得玉雪可爱,挺讨人喜欢的,但除此之外,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兰妃坐到床前,柔声问道:“十七今天可有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可要告诉母妃,让皇上将国师召过给你看病。” 堂堂一个备受尊重的国师,在她嘴里,就像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迟萻听到这嚣张的话,忍不住看她一眼。 单看兰妃的年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褪去少女的青涩,展现成熟女人的风韵。她的容貌和十七皇子极为相似,这样一张脸,放在女人身上也是极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美得动人心魄。 迟萻没想到兰妃会是这样的,美成这样,果然有妖妃的潜质。从另一面来看,司昂的长相确实不俗,男女皆宜,放在男人身上极为俊美,放在女人身上,也是一种绝色。 “不用了,儿子没什么事。”十七皇子淡淡地说。 兰妃关心完儿子后,就问那些被国师派人带走的孩子,不悦地说:“国师的手也伸得太长了,那些孩子中或许有能为皇儿续命的有缘人,怎能都将他们带走?” 十七皇子平静地说道:“我若想要活命,自能从老天手中抢命,何须要寻人易命?母妃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 这话比先前兰妃的话更猖狂,在场的宫人忍不住低下头。 兰妃脸皮僵硬了下,瞳孔微缩,那句“自能从老天手中抢命”让她眼里不由自主浮现几丝畏惧,讷讷地道:“可是……你的身体一直不好,国师说,你身上的气血已经不足以供你活到十岁……还有两年……” 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就忍不住哭起来。 美人哭泣时,梨花带雨的样子,是极美的。 迟萻窝在床里面,欣赏兰妃哭泣的美姿,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皇帝独宠兰妃,这样的美人儿,光是看一眼就痴了,不宠她宠谁? 兰妃哭泣过后,见儿子仍是没有改变主意,只好满腹心事地离开。 她离开后,十七皇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带着迟萻到暖阁里玩。 他穿着月白色绣竹纹的锦袍,倚靠在炕上翻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对迟萻道:“你是驱魔家族的人,你爹娘应该教过你修炼之术,可对?” 迟萻点头,她现在已经能感觉到十七皇子的异常,明明是个小孩子,但行事上却像个大人,让人没办法将他当成孩子,反而是她这个嫩皮老阿姨心的人,被人当成孩子没有丝毫违和感。 “听说国师是玄门中第一高人,你想和他学习术法么?”十七皇子又问。 迟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摇头。 《混元心经》已经够她吃一辈子,更不用说几个世界积累的东西,她还没有参悟透,贪多嚼不烂,不如趁着这些时间,重新将以前的技能捡起来修炼熟悉。 十七皇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将她拥到怀里,摸着她的脸说:“乖孩子。” 迟萻瞅他一眼,发现这人果然口是心非,明明不想她离开,却一副为她好的模样提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若是她高高兴兴地说想去和国师学术法,他虽然也会让她去,但一定很不高兴,马上翻脸。 如此,迟萻就这么在景阳宫住下,和十七皇子同桌而食,同床而眠。 景阳宫的宫人对此平淡视之,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十七皇子的决定奇怪质疑,连时常过来探望的兰妃都淡定地接受。 兰妃虽然仍是想折腾一下,找更多的孩子给儿子续命,但因为十七皇子不配合,她就是哭成泪人儿也没办法,反而惹得老皇帝心疼之极。 迟萻进宫的三天后,才见到那位传说中昏庸无能的老皇帝。 老皇帝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披着昂贵的天蚕丝织成的玄色斗蓬,携着兰妃一起来到景阳宫。 老皇帝年约六旬,十七皇子可以说是他的老来子,又是心爱的宠妃所出,疼爱非常,见到十七皇子,就免了他们的请安,打量孩子片刻,笑着说:“小十七的精神比以往好了许多。” 兰妃脸上的神色有些勉强,并不觉得儿子现在比以往好。 十七皇子点头道:“最近睡得确实比以往安稳一些。” 老皇帝高兴地说:“真的?”见蜚音答是,老皇帝仿佛放下一颗心,终于将目光转到一旁乖巧地坐着当背景的迟萻,笑着说:“这位就是迟家的小姑娘吧?” 迟萻赶紧滑下凳子,朝他行跪拜礼。 虽然在裴景俊嘴里,这位老皇帝是个昏庸无能的,临老还宠信个妖妃,生出一个妖魔降世的孩子,可见是连上天也看不惯他之类的,但迟萻现在面对这位老皇帝,发现他眼睛浑而不浊,有一种看透人心的犀利,显然并不是个糊涂的皇帝,几十年的帝王生涯,他身上拥有皇帝的威仪,并不像是个好唬弄的人。 迟萻这些天住在景阳宫,景阳宫宛若皇宫里的一个另类空间,与世隔绝,社绝外面所有的窥探视线,但只要她想知道什么,这些宫人并不会瞒她,应该是得到十七皇子的命令。 迟萻将自己打探的事情拼凑一下,便知道这位老皇帝不仅不糊涂,人还挺精明的。 要是不精明,十几个儿子,还有好几个成年的儿子,可弹压不住。 所以,迟萻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行礼,乖乖巧巧地笑着,老皇帝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老皇帝问迟萻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干什么的,平时干些什么,问完后,还亲切地摸摸她脑袋上的包包头,赐了一块羊脂玉佩给她。 看着还挺亲切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老皇帝看完儿子后,就携着兰妃离开。 等他一离开,十七皇子就将那块玉佩抓起,丢到一旁的匣子里,说道:“不要戴别人的东西,我送你更好的。” 迟萻朝他甜甜一笑,就算这男人现在是个小正太,她也知道他的德行。 79|为你入魔 转眼就过年了。 皇宫里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贴满红色的福字, 连景阳宫也得到老皇帝赐下的福字。 迟萻对于过年这种习俗是倍感亲切的,这会让她想到蛮荒时代里的那只年兽, 虽然时隔已久,仍是能清楚地回忆那时候的事情。 当然,只是回忆,并没有因此而惆怅悲伤,因为那男人一直在她身边, 每个世界, 他们都会很快就相见。 十七皇子看了一眼宫女呈上来的福字,说道:“随便找个地方贴上。” 皇帝赏赐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呢?但是景阳宫的宫人对此并没有异意, 真的随便找了个门贴起来。 迟萻有些无语。 过年这种喜庆的节日,一般和十七皇子是没有关系的。 他生来体弱,像这种大冷天,他一向不出门, 也不与外人联系。他是宫里的一位让人极力遗忘的皇子, 除了老皇帝和兰妃外,没有人会来景阳宫探望他, 宫里的人几乎要忘记有这么一个皇子的存在。 可是, 没有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景阳宫成为皇宫里的一个禁地。 十七皇子让宫人下去后, 抬眼看向正在发呆的小姑娘, 伸手过去揉揉她的包包头, 说道:“认真点, 今天要写完十个大字。” 迟萻瞅瞅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正太,再看看桌面上铺开的宣纸,更无语了。 她现在相当于学前班的小朋友,原本应该接受正宗教育的,只是现在她跟着这位十七皇子绑在一起,于是负责教育她文化课的人就成了十七皇子。 让迟萻惊奇的是,十七皇子年纪虽小,看着成天除了躺在床上生病就没干什么事情,但他学识非常丰富,饱读诗书,仿佛什么都懂,教导她读书识字绰绰有余。 起初的时候,迟萻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重生者,或者是像她一样带记忆的人。 有一瞬间,迟萻几乎想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世界里的记忆。 后来,迟萻才知道,他生而知之,过目不忘,不管什么东西,他只要看一眼,就记在心里,融会贯通,别人需要几十年时间才学完的东西,他只需要几年就能学完,所以小小年纪,心性、学识、计谋已经不逝于大人。 这样的十七皇子,如何不让人恐惧? 迟萻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懂那么多,也不像个小孩子。 他本来就生而不凡,纵使这个世界里他体弱多病,命运多舛,上天对他依然是厚爱的。 可是在旁人眼里,生而知之的他,加上天生异瞳,便是妖魔降世,不容于世。 理解这些后,迟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该如何就如何。在她心里,这男人和她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走过,纵使他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记忆,但他的本能仍在,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处于劣势。 所以,就算他生而知之,小小年纪就让人敬畏不已,依然没什么奇怪。 当时负责透露这些消息给她的蜚音见她竟然没反应,满意之余,心里也觉得这小姑娘怪怪的,是不是心太宽了?后来想想,以主子的本事,一个居心叵测的小姑娘迟早能收服,自然没有太过担心。 迟萻就这么蒙混过去。 她自以为蒙混过去,却是十七皇子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在十七皇子心中,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居心,她已经被锁到他身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逃开,自不会在意这些。 迟萻写完十个大字后,交给他检查,便瞅着他问道:“殿下,我可以给我爹娘写信么?” 十七皇子抬头看她。 迟萻马上露出无敌的甜蜜笑容,用令人发颤的奶音说:“要过年了,我想爹娘,想给他们报个平安。” 十七皇子拿帕子给她擦小胖手上的墨渍,淡淡地说道:“可以。” 迟萻马上高兴起来,重新摊开一张纸,一边磨墨一边对他说:“你这段时间教我好多字,我都记下来了,正好可以写在信上给爹娘看,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想了想,又加一句,“他们也会很喜欢你的。” 十七皇子淡淡地嗯一声,显然对迟靖夫妻喜不喜欢他并未在意。 迟萻将写好的信递给他看,等他看完后,就小心地折叠起来,交给一旁的蜚音。 以十七皇子现在透露出来的实力,迟萻知道这信一定会平安地送到怀陵迟家,爹娘看到后,应该不会再为她担心。 来京城时,她爹娘哄她说去陪一个人,当时可能他们也不确定她此行是吉是凶,或者如裴家得到的消息那样,以为他们真的会成为给十七皇子续命的倒霉鬼,所以不敢透露太多让她害怕。 不过现在的情况,确实如他们所说的,她来这里陪一个人。 而十七皇子这人,也着实猖狂任性,并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有缘人给他续命。 写好信后,十七皇子就拉着她去用膳。 吃饭的时候,迟萻边瞄他边吃,最后忍不住比平时多吃一碗,小肚子有些撑。 十七皇子坐在榻上,腿上盖着一件虎皮毯,让她躺在身边,用自己冰冷的小手给她揉肚子,一边笑着说:“今天怎么吃那么多?你瞧,撑着了吧?”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孩子,大概是生而知之,又因为被认为是妖魔降世,表现出来的强大及气势,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他的年纪和病弱的身体。 可迟萻没忘记,她哼哼地说道:“我要多吃点,快点长大,以后才能抱你。” 十七皇子:“……” 蜚音:“……” 这小姑娘好大的雄心壮志,蜚音没想到召来一条小狼女,竟然小小年纪就对殿下心怀不轨。再看十七皇子,小正太脸蛋红通通的,抿着嘴,看不出是害羞还是恼羞成怒,反正最后迟小姑娘仍是好好的,没有被丢出去。 蜚音突然觉得自己悟了,十七皇子这是给自己养小媳妇吧。 至此,蜚音对迟萻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有什么事也没再瞒着她,将她当成景阳宫的女主人看待。 *** 除夕那日,老皇帝在交泰殿中设宫宴。 作为皇子,十七皇子就算体弱,也要出席宫宴,去露个脸都好。 十七皇子身上裹着毛茸茸的狐裘,对站在宫门处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迟萻道:“我去一会儿就回来,萻萻乖乖的,等会儿我回来和你一起吃年夜饭。” 迟萻笑着说一声好。 等他们离开后,宫女流音牵着迟萻的手回屋,仿佛生怕她胡思乱想,她解释道:“外面都是殿下的敌人,他们若是看到您,知道您对殿下的重要性,会对您不利的,殿下不让您跟他去参加宴会,也是为您着想。” 迟萻哦一声,对此并不在意。 现在这大冷天的,宫宴上的酒菜摆上去时都冷了,她也不想去吃冷食。只是有些担心天气冷,十七皇子出去一趟,回来后是不是又要病倒了。 迟萻的猜测是对的,十七皇子是被人抬着去,抬着回的。 回到景阳宫,一群宫人忙碌着伺候又咳得吐血的十七皇子,迟萻拉着他冷冰冰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十七皇子吃药后,虽然不咳了,但脸蛋上浮现两团病态的晕红。 他拉着迟萻的手,朝她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他们都想要我死,我偏偏不死。”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阴冷嗜血的神色,漂亮的小脸蒙上一层死气,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两股颤颤。 真是个变态又恐怖的小正太。 蜚音小声说:“殿下,今儿太子殿下、大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等都被您吓着,当场出大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正太任性地将脸埋在迟萻温暖的颈窝中,没理他的话。 蜚音有些无奈,主子一年难得出门一趟,每次出门都要闹点事情才回来,可怜那些皇子们,次次都要遭殃。 迟萻问道:“皇上会罚殿下么?” 蜚音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顿了下,方才摇头道:“不会。” 她咧嘴笑起来,“不会的话,那就没事啦。” 蜚音无言以对。 按那位老皇帝的做法,他其实巴不得儿子们闹起来才好呢。所以除夕的宫宴,十七皇子这个极少在人前出现的妖魔降世的皇子大闹一场,让那么多皇子出丑,他非但没有制止,全程都是笑眯眯地看着,让那些来参加宫宴的宗室们看在眼里,寒在心中。 老皇帝人虽然老了,但一点也不昏庸,只有没眼色的人才会以为他昏庸无能。 吐完血,吃完药后,十七皇子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陪迟萻吃年夜饭。 他们的年夜饭是火锅。 天气冷,正是刷锅子的好时机。 厨子将冻硬的牛肉、羊肉、鹿肉等切得薄薄的,像雪花片一样,十分好看,配上菌菇、小白菜、萝卜、粉条等摆了十几样,汤底是熬煮了一天一夜的鸡汤和大骨汤,配上厨子特制的醺料,比宫宴上的冷酒冷菜美味多了。 迟萻吃得小嘴红润润的,十七皇子为她夹菜,他自己并不怎么吃,仿佛看她就能吃饱了。 迟萻发现,十七皇子就像要成仙一样,平时吃的药都比吃饭多,甚至很多时候直接不吃。真担心他长不大,到时候要是他长成个小矮子怎么办? 她……还是别嫌弃他吧,难得一个世界,他柔弱成这样,她会好好地照顾他的。 吃过饭后,两个小孩子坐在炕上看书说话,直到外面突然亮起烟火,便趴在窗口,隔着那奇特的绡纱看烟火。 直到时间差不多,他们在宫人的伺候下上床歇息。 十七皇子照例将迟萻搂到怀里,搂得紧紧的,亲亲她的包子脸,笑着说:“以后我们都一起过年。” “好啊。”她回答得爽快,眉眼笑得弯弯的,像个讨喜的年画娃娃。 十七皇子心里越发的喜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初见这小姑娘,就觉得喜欢得紧,恨不得将她关在自己制造出来的牢笼里,让她一辈子都出不去,只能和他在一起,为他哭、为他笑。 他想,自己会这么喜欢她,或许是当初送他来投胎的妖魔在他身上留了什么东西,就算知道她的特殊,他也没办法轻易放手。 妖魔怎么能和驱魔家族的后人在一起呢? 可他觉得完全没问题! *** 迟萻看到蜚音送来的漂亮的琉璃花灯,才想起已经到元宵花灯节。 “宫里有灯楼,迟姑娘想看的话,可以让殿下带您过去。”蜚音笑着说,“旁边还有一个湖,可以在湖里放花灯,保佑你们一年顺顺利利。” 迟萻瞅一眼那盏漂亮的琉璃灯,摇头道:“不去放灯,放了就没了,最后被人捞起来时还会磕坏它。” 蜚音没想到小姑娘考虑得这么周全,有些无语。 不过最后十七皇子仍是带迟萻去看花灯,就在宫里由工匠所做的灯楼里。 这灯楼的花灯虽然规模没有民间的盛大,却盛在花灯精奇美丽,比民间的手艺不差,花灯点燃时,整个灯楼辉煌漂亮。 宫里的女人不像那些皇子、公主们可以出宫去看花灯,所以一般宫里都会有专门的灯楼供给这些无法出宫的女人欣赏,如果皇帝没有来,皇子们也自觉地不会过来和这群后宫女人们一起看花灯,免得一个不小心冲撞到。 今年的花灯,皇帝没有来,兰妃也不在,估计老皇帝又带兰妃出宫去看花灯。 听说当年,老皇帝便是微服出巡,在民间的灯节上,遇到出门看花灯的兰妃。 当时老皇帝看到还没及笄的兰妃,就惊为天人,等到兰妃及笄后,迫不及待地将她迎进宫里,宠爱至今。为了纪念他们的相遇,每年的灯节,老皇帝只要没事,都会带兰妃出宫去看花灯,其他的嫔妃们虽然恨得要死,但谁让兰妃得宠,连生了个妖魔降世的皇子也没有因此失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今年的灯节,这群嫔妃们没想到兰妃独占皇帝不说,现在连她儿子也要来独占灯楼,真是岂有此理! 嫔妃们纵使心里愤愤不平,可在十七皇子出现时,仍是吓得直哆嗦,一轰而散。 走得真是干净。 迟萻第一次和十七皇子出来,没想到他们刚到灯楼下,就遇到皇帝后宫的一群女人。 她们看楚清过来看花灯的嚣张小正太是十七皇子后,反应非常夸张,差点软倒在地上,十七皇子不耐烦地让她们下去后,扶着宫人跌跌撞撞地就走了,一点抗议也没有。 迟萻看得目瞪口呆,再一次体会到世人对十七皇子的恐惧害怕。 迟萻有些担心他会被这些人的反应伤到,转头看去,却见那小正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脸她们识趣地走得干脆让他很满意的神色。 迟萻无言以对。 80|为你入魔 元宵的天气依然很冷, 进了灯楼后, 十七皇子就不得不找个地方猫起来。 恰巧这时尉川过来了。 迟萻对这位在特殊部门中占据重要职位、并且让人忌惮的尉大人可谓是印象深刻,一见他过来, 就直觉要搞事。 果然,尉川进入灯楼后,就来到十七皇子面前,行礼后,直接道:“殿下, 太子殿下和七皇子他们今日在十锦楼。” 今天是元宵节, 皇帝都带着宠妃出宫微服出巡去了,其他的皇子自然也不会往宫里凑, 也跟着去民间游玩,与民同乐。 十七皇子身上裹着厚厚的貂皮斗蓬,并没有理会这话。 他将手上抱着的一个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递给迟萻,对她道:“萻萻, 你去看花灯吧, 我在这里等你。”说着,小手捂着嘴咳嗽一声。 迟萻瞅了一眼尉川, 尉川也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 尉川对这个迟家小姑娘也是印象深刻, 怀陵迟家虽然在江南一带出名, 但在大齐, 有实力的驱魔家族大多数分布在江北、北地一带, 江南的裴家和毛家的名声相比之下比迟家更响亮一些, 迟家排在最后。 在京城那些掌权人眼里, 迟家是哪号家族更少有人会注意。 迟家其实是一个历史非常悠久的驱魔家族,比裴家、毛家的历史还要久,已经不可考据。可惜这个家族的子嗣向来不丰,加上家族中有一套特殊的传承之法,只传嫡系,这严苛的传承之法导致这个家族一直兴旺不起来。 不过,这也致使迟家的后代比其他家族的后代要优秀,纵使年纪小的迟家人,也不容小视。 当初尉川会挑上这孩子,也是因为她是迟家这一代中天赋最出色的,而且又是迟家长房唯一的孩子,所以尉川给几分面子,亲自去接她,将她送到船上。 哪知道这孩子确实是个厉害的,最后竟然入了十七皇子的眼,被留到景阳宫。 是福是祸,就看她的运气了。 迟萻知道两人要搞事,很乖巧地由蜚音陪她去看花灯。 蜚音模样长得好看,他的脸就是一张通行证,是十七皇子的鹰犬,在这皇宫里没人敢惹。 迟萻欢快地跑到湖边看花灯,正想要捡个样式并不算太好看的花灯放湖里时,遇到那些还没有离开的宫妃。先前她们被十七皇子从灯楼里吓出来,便转道来到湖边看花灯,这里的花灯虽然比不上灯楼里的漂亮,也另有一番趣味。 那些宫妃虽然奇怪她是谁,但看到蜚音在,不敢靠过来询问。 蜚音看一眼这些女人,见距离有些远,便也没在意她们,陪着迟萻去湖边放花灯。 “哟,这小姑娘是谁啊?”一个穿着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宫装的嫔妃询问身边的宫女。 宫女小声地说:“奴婢看不出来,不过她身边那位是景阳宫的蜚音总管……” 听到“蜚音”这名字,在场的宫人都忍不住瑟缩一下,连那故意挑事询问的宫妃都有些不自在。不过她虽然不自在,却仍是不放过这个挑事的机会,朝旁边穿着宝蓝色牡丹穿花遍地金通袖袄的嫔妃道:“梅妃姐姐,您瞧,蜚音是不是对那孩子太好一些?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姑娘,模样儿怪可爱的。” 梅妃是前年进宫的嫔妃,正是双十年华,容貌清丽,性情如梅般傲洁,很得老皇帝宠爱,不过这种宠爱,在兰妃面前都是渣。也因为如此,梅妃一边不屑老皇帝这种宠猫逗狗一般的宠爱,一边又恨兰妃每次都来她宫里劫人,恁地嚣张,连带的对兰妃所出的十七皇子也不喜。 只是她虽然恼恨兰妃的嚣张,却不是个蠢的,淡淡地瞥一眼那挑事的妃子,说道:“不管她是哪家的姑娘,反正现在总归不是咱们的姐妹,理她那么多作甚?还是丽嫔妹妹又要好管闲事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低笑一声。 丽嫔的脸色有些难看,后宫的女人只能围着一个男人转,就算那是个老男人,也没办法放手,宠爱代表她们在后宫的生活保证及尊严,宫斗这种事情,也多是各凭本事。 丽嫔是个爱挑事的,挑事多了,就被宫人们讽刺好管闲事,拿她笑话很久。 她勉强笑了下,正想说什么,就见两个**岁、穿着道袍的孩子走过来,不由得吃一惊。 在宫里,能穿道袍行走的,除了在占星塔中侍奉的天师外,就是国师的弟子。而这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身上的道袍以蓝白为主,头上戴着玉冠,衬得他们就像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 当看到那两个孩子竟然朝着湖边走去,所有人都忍不住伸直脖子看过来。 迟萻刚放完一盏花灯,就听到有人唤“萻妹妹”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见到时隔一个多月不见的毛茵和裴景俊,不由得愣了下,很快就发现他们身上的穿的衣服,是蓝白相间的道袍。他们的气色看起来很好,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皇宫里,瞬间就想到他们当初被国师派人带走的事情…… “萻妹妹,真的是你?”毛茵高兴地扑过来,将她搂到怀里。 迟萻看到他们也很高兴,软软地朝他们道:“茵姐姐,五哥,好久不见,你们都好么?” “我们挺好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萻妹妹。”毛茵高兴得朝她傻笑。 裴景俊站在不远处朝看过来的迟萻微笑,暗暗地警惕着一旁的蜚音。其实在这里看到迟萻,他也十分惊讶,当初迟萻被十七皇子带走后,就没了音讯,他们还以为迟萻被那个妖魔降世的十七皇子带走,定是凶多吉少,哪知道转眼又在皇宫里见到他。 三个孩子重逢,自然十分高兴,蜚音见迟萻高兴的模样,也没有阻止他们靠近,站在一旁看着。 迟萻和毛茵、裴景俊叙了会儿话,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成为国师的弟子,当初那批被国师中途带走的孩子,现在都在占星塔里,没有离开京城。 迟萻有些羡慕地说:“恭喜茵姐姐和五哥,听说国师很厉害。” 毛茵嘿嘿地笑了下,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算是国师的入室弟子,以后还是要归家的。” 国师座下的弟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大多只是记名弟子,真正的入室弟子没几个。而且国师身担要职,并没有太多时间教导弟子,不过对这些孩子来说,偶尔能得国师指点,也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受益匪浅。 接着毛茵又询问迟萻最近过得怎么样,“你现在是住在宫里么?十七皇子对你好不好?你什么时候能出宫来?” “我现在住在景阳宫,殿下对我很好,等我大些就能出宫啦……”迟萻回答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有什么就说什么,浅显直白。 在说到十七皇子时,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幸福喜悦的模样,看得毛茵十分欣慰,觉得十七皇子也许不像世人想的那样,就算他是一个妖魔,也是个好的。 “对了,五哥和茵姐姐怎么会在宫里?”迟萻一脸好奇地问。 毛茵笑嘻嘻地回答道:“是陆师兄带我们进来的,有宫人生病,太医看不出是什么病症,怀疑是鬼怪作祟,所以就请占星塔的天师去看看。陆师兄现在正在忙,让我们来这儿看花灯等他。” 迟萻转头看向裴景俊,唔了一声,又问其他。 三个孩子叙了会儿话,蜚音看向不远处的灯楼,在旁边提醒道:“姑娘,该回去了。” 迟萻转头朝他笑着应一声,对毛茵、裴景俊道:“茵姐姐、五哥,有空我去找你们一起修炼。” 毛茵摸摸她的小手,笑着应一声。 他们站在原处,看着迟萻和蜚音带着一群宫人离开,直到看不见后,裴景俊便拉了拉毛茵,带她离开。 因是在宫里,两人不敢说什么,和陆师兄集合后,就一起离开皇宫。 回到占星塔后,两个孩子被打发去歇息。 路上,裴景俊趁机对毛茵道:“刚才看萻妹妹的样子,在景阳宫似乎过得不错,十七皇子竟然舍得让蜚音跟着她,应该是为了保护她……也不知道十七皇子是什么意思,听说十七皇子的脾气不好,是个残暴之人。” “也许不是呢?”毛茵忍不住反驳道,“看萻妹妹提起十七皇子的样子,看得出来是非常喜欢十七皇子的,或许十七皇子并不像传闻中那般残暴。” 裴景俊冷笑一声,淡淡地说:“你难不成以为妖魔是有人性的?” “就算是妖魔,也是有好有坏的吧……”毛茵嘟着嘴说,她受毛家的庭训影响,知道世间的一切都不是绝对的,就像人类也有好人和坏人,鬼怪也有好鬼和坏鬼,妖魔也是一样的。 看迟萻那么快乐的样子,她就觉得十七皇子也许并不像传闻那般不堪。 裴景俊见她这副天真的样子,想到毛家的庭训,也不好和她反驳,说道:“以后再看看吧!咱们虽然进了占星塔,却也不是一帆风顺,还要努力才行。” “我知道。”毛茵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的。 **** 迟萻回到灯楼时,尉川已经离开,十七皇子缩在斗蓬里,一副畏冷的模样。 迟萻挤到他身边,拉过他冰冷的手拢住,努力地想让他暖和一些。 “看完了么?”十七皇子问她,素来冷冽的眉眼添了些许温和。 迟萻乖巧地点头,软声道:“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十七皇子摸摸她的脸,让人抬轿回景阳宫。 路上,迟萻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显然心情很好。 十七皇子的指腹无意识地抚着手指上从他出生就戴在手上的戒指,一边瞅着迟萻若有所思,问道:“刚才有遇到什么人吗?” 迟萻瞅着他,觉得他是明知故问,以这男人的控制欲,定会将她身边安排满监视的人。她坦然地说:“遇到啦,是和我一起进京的茵姐姐和五哥……”便将裴景俊、毛茵和他说了。 十七皇子打量她,发现小姑娘脸上对那两人并没有不舍,心中略微满意。 他的小姑娘,只要喜欢他就行了,其他的都只是过客,没必要在她心里留下太深的印记。 回到景阳宫后,时间已经不早,宫人伺候他们洗漱后,如同往常那般上床休息。 只是今天,迟萻睡到半夜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明明被窝里有汤婆子,屋子里烧着地龙,但她仍是觉得空气中阴冷阴冷的,她忍不住将自己团缩在一起,意识浑浑噩噩…… 不对! 迟萻心中警铃大响,挣扎着让自己赶紧醒来,不要再睡了。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掩在她的眼皮上,阻止她醒来。 迟萻有些不甘心,白胖的小手抠着被子,眼皮颤动着,红润的嘴唇渐渐地有些发白。 十七皇子将她揽进怀里,依然没有放开掩在她眼皮上的手,冷冷地看着床前。 厚重的帐幔被一股奇怪的妖风吹起,黑暗中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朝床上看来,那双眼睛不似人眼,也不似鬼眼,萦绕着淡淡的紫雾,像一双魔眼。 “滚出去!”他冷冷地说。 黑色的雾气凭空涌现,在宫殿中翻滚着,气势汹汹,带来邪恶**的气息,硕大的龙珠串成的珠帘不安地碰撞着,发出凡人听不见的声音。那东西想要朝床上涌去,觊觎着床上那具身躯,但最终忌惮什么,不敢轻易靠近,只能用邪恶、贪婪的视线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 直到五更鼓响,天将亮时,黑雾里的那双魔眼看了他一眼,方才不甘地从半闭合的窗口翻滚出去。 夜冷星寒,占星塔顶上,大齐的国师眺望着皇宫的西北方向,透着那无尽的黑暗,看着那席卷离开的黑雾。 蓝色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国师最终忍不住叹了口气。 妖魔降世,人间大乱! 而能克制妖魔的那人,却心如恶鬼,岂不知世人所以为的妖魔,皆是心中摆脱不了的魔障。 *** 第二天,迟萻从睡梦中醒来时,想到什么,差点蹦起身。 不过很快地,她的怀疑震惊就被身边那个脸色青白,一副死相的小正太给吓没了,用尖利的声音叫着“蜚音”,一边用力地调动自己体内少得可怜的灵气为他吊命。 娘的,任谁一大早就发现枕边人一副要死的样子,都会吓着的。 蜚音查觉到十七皇子的情况,并没有太过慌张,他和几个宫人训练有素地将浑身冰冷僵硬、面露死相的小正太抱起来,然后走到宫殿里的一面墙前,移动旁边一尊细嘴圆肚的花瓶,墙面徐徐移动,出现一条秘道。 蜚音抱着十七皇子走进去。 迟萻正想跟进去,就被流音抱住。 流音柔声说道:“姑娘不要过去,那里对生者不友善,您的年纪还小,没有灵力护体,要吃亏的。” 迟萻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流音,笃定地道:“你也是天师?” 流音微笑道:“我是江北——兴平侯家的人。” 迟萻惊讶地看着她,江南江北的驱魔家族各有其势力,江南迟家、裴家、毛家互相依托,而江北是安家、侯家、祝家、陈家共同把持,四大家族互不相让。 流音将她抱到外面的正殿里,让人将她的早膳呈上来,微笑着说:“姑娘不用担心,最多三日,殿下就会平安出来。” 迟萻虽然心里担心,但看情况这些人是不允许她跟进去,只能乖乖地当个五岁的小姑娘,心里则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努力地恢复实力,等她有自保的实力后,哪里去不得。 吃过早膳,迟萻就找出她娘给她准备的那把小桃木剑,练起剑来。 直到中午,迟萻回房瞅了一眼那面通向秘室的墙,发现它没有什么动静,只好满腹心事地由流音牵着她出去吃午膳。 午膳后不久,迟萻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东宫太子昨晚被妖魔袭击,惨死了好些个精英护卫,才捡回一条命。只是这命虽然捡回来了,但情况实在不好,最后连国师都惊动,此时国师还在东宫全力救治太子,不知道情况现在怎么样。 “妖魔……”迟萻忍不住舔舔嘴唇,问流音:“流音姐姐,妖魔是什么样的?比鬼还可怕么?” “妖魔和恶鬼一样,有害人之心,便是可怕的。”流音的声音很温柔,“而这世间的妖魔,大多是没有理性的,只凭本能行事,所以它们会肆意地伤害人,让凡人害怕它们,驱逐它们,想方设法地想要将它们消灭。可惜,从上古至今,人和妖魔无数次战斗,付出惨重的代价,依然没办法将它们消灭或赶走……” 迟萻忍不住摸着手指上的戒指,随着她的身体变小,这戒指也缩小了,依然牢牢地套在她手指上。 在穿越第一个世界时,迟萻和百鬼战斗过,但那个世界里没有妖魔这些东西,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妖魔是什么样的,仿佛比恶鬼还要让人害怕。 直到傍晚,迟萻又听说太子殿下的不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迟萻可以想象老皇帝此时要愁成什么样。 要是太子有个不测,那些一直被太子压制的皇子定要反弹,为了那位置不知道会争成什么样。 老皇帝是一个喜欢玩平衡之术的帝王,将一群儿子玩弄在股掌间,由他们明争暗斗,他就坐在上面笑呵呵地看着儿子们斗,死活也不退位。 要是太子没了,太子之位空出来,定要重新再立太子,那些皇子们不斗才怪。 一时间,宫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凝滞,宫人走过时,仿佛呼吸都轻了几分。 景阳宫虽然没有受到影响,但也从兰妃几天没过来探望儿子中可以看出来,太子出事对前朝和后宫的影响,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子的结果,是死是活,都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决定和利益。 就在太子苟延残喘地在东宫等死时,紧闭多日的秘室的门终于开了。 81|为你入魔 迟萻听到动静, 就将手中的桃木剑收起来, 拎着裙摆飞快地跑过来。 她跑过来时,恰好看到从墙后的密道里走出来的十七皇子。他身上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宝蓝底菖菖蒲纹的锦衣, 腰间系着玉带,浓密的黑发用紫金冠整整齐齐地束起,耳边有缀着紫宝石的流苏垂下,打扮得矜贵清雅,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 却已恢复生机。 迟萻眨巴了下眼睛, 有些难以置信。 这人……似乎情况好得有些过份了。明明当时送进密室时,死气萦绕, 一副快要断绝生机、不久人世的模样,怎么在那密室待了几日,身上的生机突然就丰沛起来?迟萻怀疑他在密室里是不是用了旁门左道的妖法。 想到那素来强悍的男人,在这个世界里竟然需要借用那些不入流的伎俩才能活下来, 迟萻心里有些酸涩。 “萻萻。”十七皇子拉着她, 见小姑娘闷闷的,以为自己这次生病吓着她, 柔声道:“我不在这几天, 你乖不乖?” 迟萻瞅他一眼, 伸手紧紧地搂着他。 十七皇子脸上不觉露出柔软的笑容, 将小姑娘抱起来, 然后抱着她到一旁的榻上坐着。 十七皇子明明就是个弱娇, 但力气出奇的大, 这种反差……迟萻一时间闹不懂这小正太怎么会长成这样,感觉他身上的秘密真多。 迟萻虽然闹不懂他身上有什么秘密,不过仍是特地检查一下,发现他现在活得好好的,原本就要断掉的生机也接上了,感觉还能活一段时间,就没有再纠结。反正这是她男人,就算他是个妖魔,她也是认了,再多的秘密,迟早会知道的。 迟萻将心放得很宽,便坐在一旁听着十七皇子的暗探向十七皇子汇报这几天外面的事情。 首先,汇报的便是太子的消息。 “……国师说,太子这次遇袭,遇到厉害的妖魔,使他身体里的精血亏损严重,最多再拖个半年,便会撑不下去。皇上已经派人去北地寻谷梁家族的人进京,想以秘法为太子殿下续命。” “续命?”十七皇子忍不住笑起来,漂亮的小脸笑得人心里都寒碜起来。他说:“借来的命,始终要还的,续命之法,只有弱者才会需要用这等旁门左道。” 听到这话,迟萻忍不住看他,明白这应该是他不同意续命的原因。 不管哪个世界,这男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他都不允许自己处于弱者的地位。 纵使这个世界里,他看起来就是个弱娇,但在心性上,他却是个强者,并未因为身体的束缚,而让自己流于弱者。 接着,迟萻又听暗探继续禀报,知道太子病重后,其他皇子开始行动起来,其中最为活跃的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等成年的皇子,还有十二皇子这个今年刚到束发之龄的皇子,他们都盯着太子之位,哪个都不想放弃。 “十二皇子已经知道皇上有意去北地请谷梁家族的人进京,他将这消息透露给其他几位皇子,如今那些皇子已经秘密派人去北地,要将皇上派去的人劫杀,务必阻止谷梁家的人进京。” 十七皇子听了,没放在心上,他仿佛嫌不够混乱,漫不经心地说:“如此,便将这消息透给父皇吧,总要让他知道他那些好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皇上会气死的。 迟萻心想,瞅一眼小正太,果然是个蔫坏又变态的小正太。 等暗探汇报完后,十七皇子就靠在榻上,一边抓着迟萻的手玩,一边含笑问她这段时间做什么。 迟萻觉得以这人的德行,他虽然待在密室里,但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不过他想听,自己就说一遍呗,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听她说完后,十七皇子摩挲着她温暖的小胖手,柔声问道:“萻萻喜欢学习术法么?” “喜欢。”迟萻毫不迟疑地说,“我要学好术法,保护想保护的人。” 他眼睛微转,一双紫色的眼瞳滑过魔魅色泽,声音放得更柔了,“萻萻想保护谁?” “……呃,保护你和我爹娘,还有迟家。”迟萻非常识趣地将他放在第一位。 听到她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十七皇子的心脏泛起一种酥麻的刺激,如一股细细的电流蹿过心脏,身体都有些发软,漂亮的脸蛋浮现淡淡的红晕,一双眼睛泛着雾气。 他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在她包子脸上亲一口,笑着说:“萻萻真乖!既然如此,你要好好学习。” 迟萻见将他哄住,心里也高兴,笑眯眯地应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更加努力地修炼,每天的时间都挤得满满的。 相比之下,十七皇子就显得太闲一些,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不是躺在床上歇息,就是躺在榻上看迟萻修炼,整个人懒洋洋的。 这段时间,迟萻时不时地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 例如在几位皇子派去北地的人的截杀中,谷梁家的人仍是稳稳当当地被老皇帝请进宫里,并且用秘法为太子续命。 这续命之法对外自然是不知道的,能知道的人不多,老皇帝声称请来名医医好太子的身体,安抚朝臣们的心。但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这续命得到的命,总归要还的,而且能再活着的时间也不长。 由此可见当初兰妃找到的所谓上古传下来的续命之法,也是一个圈套,可惜十七皇子没有入套。 “最多两年,太子的生机便会绝尽。” 十七皇子支着下颌,一边看迟萻练剑,一边自己下棋,嘴色勾起一个阴森的笑容。 前来禀报的尉川看到这缕笑容,默默地低下头。 无论外面的风云如何变化,景阳宫依然如皇宫里的一处世外桃源,平静安宁。而极少有人知道,外面的腥风血雨,背后的推手却是这位病弱的小皇子,连自信地以为能将儿子们掌控在手中的皇帝都不知道。 尉川追随这位皇子的时间越长,越发坚定心里的信念。 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太子最终仍是病逝了。 太子病逝,老皇帝悲痛不已,宣布罢朝三日。 而宣布罢朝三日的老皇帝,却不是在东宫怀念去世的太子,而是来到一向紧闭宫门的景阳宫,用担忧的神色看着床上面带死气的十七皇子。 国师一早就被请到景阳宫,给十七皇子看病。 这是迟萻第一次见到这位素有玄门第一高人之称的国师,看起来如同四旬左右的中年男人,面容白晳,五官俊美,颌下留着一缕飘逸的美髯,身材修长,穿着一袭蓝色道袍,风仙道骨,教人不敢轻易亵渎。 此时他坐在床前,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灵器,正对着十七皇子,久久不语。 迟萻站在旁边,看到这里,心里有些焦急。 老皇帝看起来也很焦急,不自觉地拽着他花白的胡子,忐忑地问:“国师,十七没事吧?” 国师清淡的声音响起:“十七皇子每逢十必遇命劫,今年恰好逢十,如果能熬过来,便无碍。” 老皇帝听罢,皱着眉说,“他是被……选中的人,应该能熬得过来的。是吧,国师?” 国师眼睛微闭,没有说话。 老皇帝看着床上的十七皇子,就算是普通人,此时也能看得清床上男孩脸上覆着的死气,侵蚀着他的生命力,仿佛一转眼间,就会没了声息。 老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似是不忍心一般,直接站起来,吩咐周围的宫人好生伺候。 老皇帝正要离开,瞥见旁边的小姑娘,突然想起这是儿子两年前带回景阳宫的孩子,忍不住看她一眼。 两年过去,小姑娘依然是甜甜软软的萝莉,看得出她被养得非常好,肌肤红润白晳,粉嫩嫩的一团,看着就让人打从心里喜欢。 更让人喜欢的是,她身上充沛的生气,在皇宫这个缺少生气的地方,尤其特别。 “萻萻啊,十七这样,你怕不怕?”老皇帝一脸忧愁地问。 迟萻瞅着他,大大的眼睛里马上滚出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泪。 老皇子忙哟哟地哄她,说道:“萻萻是小美女,哭坏眼睛就不漂亮啦,快别哭了,省得十七看到要心疼……” 迟萻用有些胖乎乎的小手抹着眼泪,抽泣着不说话。 老皇帝看小萝莉哭得伤心,哄也哄不住,只得脚底抹油,赶紧先溜了。 等老皇帝跑了,迟萻才红着眼眶,朝他的背影扮个鬼脸。 这时,床边的国师收起手中的灵器,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还有十年,您到时候如何选择呢?”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用那双冰寒的紫眸看着他。 国师与他对望片刻,说道:“在下就不打扰殿下歇息,只望殿下保重。” “保重?”十七皇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起来讽意十足。 他在宫人的扶持下勉强坐起来,靠着一个大迎枕,苍白的脸蛋没有一丝血色,呼吸轻浅近无,如水晶般脆弱,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 “国师说这话,岂不是教人笑话?你我皆知本殿下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巴不得本殿下早早地去死,省得本殿下这妖魔哪天就要祸害了这天下苍生。”十七皇子说得轻柔,这话听在人耳里,显得非常刺耳。 国师面色不改,淡声道:“妖魔出自人心,心中有妖魔,无处难安身。” 十七皇子轻柔地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国师坐了会儿,方才起身离开。 经过迟萻的时候,国师的脚步顿了下,看向迟萻。 迟萻坦然地回望他,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也不惧这位国师的视线,然后她发现,这位风仙道骨的国师朝她笑了笑,说了句“你很不错”,便飘然而去。 迟萻眨巴了下眼睛,不知这国师是何意,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十七皇子的声音。 “萻萻。” 迟萻应一声,便进去,来到床前。 十七皇子朝她伸手,将她拉到床上,然后紧紧地搂着她,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他的身体又冷得像冰块一样,像个死人的身体,连呼吸都轻浅到近无,要不是他还能睁开眼睛还能说话,迟萻也以为他已经死了。 忍住他身体散发的冰冷,迟萻紧紧地搂着他,问道:“司昂,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他将唇在她脸上吻了吻。 这个吻非常冰冷,迟萻越发的担心这辈子他会是个短命鬼。想想那么多世界,都是她率先离他而去,这个世界估计会是他先离自己而去,想到这里,她就难过得不得了,终于明白每一个世界,他看着她死亡时的那种痛苦。 当天晚上,迟萻又一次经历那种被梦魇压制无法醒来的经历。 她的手紧紧地扯着被子,眼皮颤动着,很想从梦中醒来,可是眼皮上那只冰冷的手却困住她的意识,制止她醒来面对现实。 因为看不到,所以迟萻不知道搂着她的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而那半空中出现的魔魅,又是怎么样的。 翻滚的黑雾之中,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 妖风掀起床上厚重的帐幔,露出里面脸色惨白的男孩。 他掩着怀里的小姑娘的眼皮,冷冷地看着那团黑雾,冷声道:“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笑!这是我的身体,凭什么给你?你说这具身体是你选中的,那我算什么?” “滚!” 黑雾翻腾许久,直到五更鼓响起后,最终不甘而去。 等屋子里恢复清明,十七皇子仿佛虚脱一般倒下,脸色呈现一般不正常的青白之色,他拉过被子,盖在依然熟睡的小姑娘身上,然后嘶哑地唤了一声,便有人进来,将他从床上抱起,送进那间密室。 翌日,迟萻醒来时,拥着被子坐在那儿发呆。 流音伺候她洗漱穿衣,如往常那般,仿佛没有发现十七皇子再次失踪。 “十七皇子又进密室了么?”迟萻问她。 流音温柔地说:“殿下很快就会出来的,姑娘放心吧。” 迟萻瞅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情绪显得十分低落,人也有些恹恹的。 在十七皇子进密室时,宫里开始为太子操办丧事。 因为皇帝的命令,宗室和朝臣都进宫哭灵,整个皇宫都弥漫在一种悲伤中,安静的景阳宫显更安静了,依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 然而,过了几日,景阳宫却迎来一个客人。 迟萻那日刚练完一套剑法,正要收剑时,就见到一个年轻男子带着随从闯进来。 那年轻男子看到迟萻时,朝她露出迷人的笑容,亲切地道:“你就是十七皇弟藏起来的小美人儿?挺可爱的!常年待在景阳宫里,是不是闷坏了?要不要本殿下带你出去玩?” 迟萻抓着桃木剑,一脸天真地看他,“你是十二皇子么?” 十二皇子惊讶地道:“你知道我?” 她朝他天真地笑着,“知道啊。”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哪里不知道? 十二皇子朝她露出一个亲切和煦的笑容,突然朝身后招手,就见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朝迟萻扑过来,将她拎起就跑。 82|为你入魔 娘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 迟萻发现自己被人像拎小鸡崽一样拎着就跑, 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下意识地就朝拎着她的侍卫的脸一爪子挠过去,将凝聚的一道符拍过去, 也不知道拍到那侍卫哪里,他嗷的一声大叫,手中的迟萻就被抛出去。 那侍卫先前得了十二皇子的吩咐,抢了人就先跑,所以并未走景阳宫的大门, 而是朝墙头跃去。这一变故, 让他将手中拎着的人就这么抛出去,两丈高的墙, 小姑娘摔下去不死也伤。 “姑娘!” 流音想要去救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迟萻从半空中摔下来,眼看她就要摔到那尖锐的石头上,突然迟萻的身体悬在半空中, 以一种平缓的速度, 像一根羽毛般轻飘飘地落下来。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她,将她轻轻地放到地上, 并且避开地上那些尖锐的石头。 看到这一幕, 所有人脸色大变。 特别是十二皇子, 他倏地转身, 就见景阳宫正殿门口出现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孩, 正用一双紫色的魔瞳安静地凝视他, 面无表情, 明明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却让看到他的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妖魔这类可怕的生物。 他是妖魔! 十二皇子啊的叫了一声,连续后退几步,直接摔到台阶下,幸好被侍卫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有一屁股摔到地上出丑。 这时,迟萻已经平安落到地上,她有些懵,被流音扑过来抱起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先前她也以为自己定要摔个好歹,哪知道突然身下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托着她的身体。那力量不像是鬼魂的阴寒之力,也不像是术法,总之以她现在的见识,说不清楚。 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还有凡人窥不破的神秘力量,迟萻虽然说不出来,但因为感觉不到恶意,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这时,就见到先前嚣张地闯进景阳宫的十二皇子像被什么恶鬼吓到一样,竟然直接从台阶翻下来。 迟萻转头看去,也看到殿门口出现的男孩,顿时双眼一亮。 “司昂!”迟萻高兴地朝他跑过去。 十七皇子伸手摸摸她的脸,见她没有被吓到,方才将目光转到备受惊吓的十二皇子身上,用一种不像十岁男孩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曾经说过的话,你们都忘记了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温和,却透着一种教人心悸的森寒。 十二皇子脸色发青,吞咽了口唾沫,僵硬地说:“呵呵,十七弟,你、你没事了?” 十七皇子慢吞吞地说:“我没事,十二哥是不是很失望?” 十二皇子哪里敢说挺失望的,他曾听说这位妖魔转世的十七皇弟有一个弱点,每逢十必会遇到一个劫难,熬得过就能活下来,熬不过便是枯骨一尊,堕落成妖魔。 今年恰逢他十岁,听他身边的玄门术士说,景阳宫上空凝聚着一股死气,十七皇子的生机即将断去,他还挺高兴的。 毕竟有一个妖魔降世的兄弟也挺让人害怕的,若是这兄弟没了,岂不是好事一桩? 十二皇子哪里敢这么说,只能僵硬地笑,眼睛转了转,便笑道:“十七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先前听父皇说,你又病了,为兄十分担心你。” “是么?”十七皇子牵着迟萻,走到阶梯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阶梯有些高,十七皇子站在那里,能轻易地将已经成年的十二皇子俯视,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真是不好。十二皇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的笑容已经恢复成先前的和煦真切,他长得俊美,笑容和煦,宛若一位俊雅的翩翩少年,很容易就给人留下好印象。 “呵呵,十七弟,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了,为兄对你甚是想念……”十二皇子微笑着说。 十七皇子冷淡地看着他。 迟萻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敬佩地看着这位面不改色地胡扯的十二皇子,刚才还干了掳人的事情,转眼马上就一副好兄长的样子套近乎,这群皇子果然厉害,若是没有这种变脸的本事,也没办法在老皇帝的折腾下活得这么滋润。 见上面的两个孩子冷眼以对,十二皇子脸皮再厚,也没办法自说自话下去,很快就整好情绪,诚恳地说道:“好吧,十七弟,其实我今天过来,确实是要看看你的,顺便想与你……” 十七皇子冷眼看他,突然开口道:“蜚音。” 十二皇子身边的侍卫浑身肌肉紧绷,还没反应过来,十二皇子已经被人一掌拍出去,狠狠地撞到不远处的假山,摔到地上时,哇的喷出一口血。 “殿下!”侍卫又惊又惧,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十七皇子身边的蜚音。 蜚音肃手站在那儿,一脸恭敬,仿佛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那些侍卫惊惧地看着他,虽然他们曾经听说十七皇子身边的蜚音乃大内第一高手,武功深不可测,却一直未曾见过,今日才知道,他的武功厉害到何等程度,何时出手,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 “滚!”十七皇子冷冷地说,“下次再敢来,就将命留下来吧!” 十二皇子被侍卫扶起时,又哇的喷出一口血,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侍卫赶紧取出一粒保命药丸,喂他吞下,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他忍住心口的绞痛,说道:“十七弟!你……你误会我了……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合作的。” 十七皇子看都没看他一眼,牵着迟萻的手转身。 “十七弟!真的!”十二皇子拼尽全力喊道:“我知道国师前些日子来过景阳宫,十七弟,你应该也不想被世人当成妖魔吧?如果我们兄弟合作,国师的预言算什么,你也不用再被世人当成妖魔……” 十七皇子的脚步顿住,转头看他。 十二皇子心中一喜,忍住绞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仿佛并不在意刚才被人拍的一掌,继续说:“当年因为国师的预言,才会让世人将你当成妖魔降世,人人畏惧。愚蠢的世人将你当成妖魔,竟然联名上书,请父皇将刚出生的你杀死……你刚出生,就背负这样的名声,这些年一直避居景阳宫,不能见人,难道你心中不怨不恨?十七弟,为兄真为你不值,你今年才十岁,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曾伤害过世人,却被世人如此错待,可见这天下多是愚蠢之人,只会人云亦云……” 十二皇子一脸痛心疾首,为可怜的被人误会的十七皇子不平,连眼神都十分哀痛,看得迟萻差点想给他鼓掌,这简直就是影帝级的演技和传销头子洗脑工夫,若真是一个被错待的正常的十岁孩子,此时怕是已经为他的话产生共鸣,将他引为知已,化身中二黑化少年,马上和他联手合作,开启黑化中二复仇之路。 可惜十七皇子只是冷眼看着,漂亮的小脸面无表情。 十二皇子说到激动处,牵扯到刚才的伤,脸皮抽搐了下,但声音却无一丝颤音,可见这人的忍功有多厉害。 这皇宫里的皇子,没一个不狠的。 迟萻心里佩服,不敢小觑这些皇子。 十二皇子说完后,一脸殷勤地看着十七皇子,微微地笑着,柔声道:“十七弟,怎么样?要不要同我合作?” 十七皇子眯眼看他,然后阴森森地笑了下,说道:“司昱,我看起来很傻么?” 十二皇子听他不避讳地唤自己的名字,面色有些不好。 大齐讲究孝道,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当弟弟的是不能直呼兄长之名。 “滚!”十七皇子不耐烦和这等蠢人啰嗦,挥袖便走。 迟萻被他拉走,扭头就见蜚音像踢沙包一样,一个一个地将这些闯进景阳宫的人踢飞,从高高的宫墙踢出去,外面响起一阵阵惨叫之声。 其中惨叫声最凄厉的是十二皇子,蜚音将他踹出去时,顺便用内力震断他的筋脉,让他变成一个废人。 这是作为刚才之事的惩罚。 迟萻远远听着那惨叫声,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猛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觉得冷?”十七皇子关切地问,接过宫女递来的披风,披到她身上。 迟萻抬头瞅着他漂亮的侧脸,他此时越是温柔,越显得残酷,这种残忍的温柔,让人既无法拒绝,又心生寒意。 十七皇子仿佛感觉到她的情绪,嘴角勾起,轻声呢喃道:“怕我?” 迟萻吞吞口水,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诚实,太过诚实是没好果子吃的,所以她不答反问,“你的身体好了么?” 十七皇子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以后还会这样么?” “会。”十七皇子问她,“你怕不怕?” 迟萻摇头,不管是他残忍的一面,还是他需要用其他手段才能活下来,或者是他身上诡异的非人类的力量,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怕的。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不离开他,他就不会伤害她。 十七皇子微微笑起来,在她还未退去婴儿肥的包子脸上亲一口,柔声道:“乖孩子。” **** 景阳宫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遍整个皇宫,连那些进宫哭灵的朝臣都有所耳闻。 当听说十二皇子被人打成重伤,从墙头扔出去,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晦涩。 十二皇子的生母明贵妃又惊又怒,等她看清楚被抬回来的十二皇子的模样时,终于忍不住跑到皇帝那儿哭诉。 可惜等她过去时,却被宫人告知,皇帝不在,去了兰妃的钟粹宫。 等明贵妃哭着跑去钟粹钟,想寻皇帝告状,结果却被兰妃呛回来,加上老皇帝偏心兰妃,明贵妃最后不仅没能告状成功,最后还被老皇帝禁足,将她从贵妃降为明妃,兰妃升职为兰贵妃,明贵妃当场昏死过去。 这次交手,以明贵妃母子失败告终,最终的得益人是兰贵妃母子。 自从皇后于二十年前薨逝后,老皇帝没有再立后的心思,后位一直高悬,明贵妃身居高位,一直是后宫里最大的那个,兰妃纵使再得宠,也必须屈居贵妃之下,这是明贵妃最大的倚仗,也是十二皇子比其他皇子更尊贵的原因。 哪知道一夕之间,十二皇子被打成重伤,筋脉寸断,变成一个废人,明贵妃也被夺去贵妃之位,十二皇子一系可见已经废了。 由此,也坐实了兰贵妃妖妃之实。 兰贵妃十分高兴,对外面那“妖妃”的称呼只是和老皇帝嘀咕一声,便高高兴兴地当她的贵妃,在宫里越发的嚣张,使得宫中那些失宠的嫔妃私下咬牙切齿地骂妖妃。 太子的丧事,便在这场宫斗中过去。 办完太子的丧事后,朝堂很快又热闹起来,众人也不再关注失势的十二皇子和明妃如何,开始盯着空悬的太子之位,不知道将会是哪个皇子能拔得头筹。 外面的风云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景阳宫。 十七皇子慢悠悠地捻着棋子,放在棋盘上,盯着棋盘上的棋局,对前来禀报的尉川道,“三哥没了,五哥倒是不错,能担起太子之任。” 尉川瞳孔微缩。 逝去的太子是元后所出,在皇子中排行三,在元后去世时,便被封为太子,在太子位上坐了二十年,可惜最后仍是没能得尝所愿,反而丢了性命。 其他的皇子,大皇子残暴,二皇子懦弱,四皇子平庸,五皇子文雅内敛,七、八、九、十各有心思,除了已废的十二皇子,这些成年的皇子无论哪个拿出来,都不简单,若只看他们表现出来的一面,才是最蠢的。 半年后,老皇帝经过重重考量,终于选中五皇子,将之封为太子。 太子已定,其他皇子纵使再不甘心,也不敢再上蹿下跳,暂时蛰伏起来。 有些聪明的,联想这半年来的事情,已经猜出些什么,再也不敢去惹景阳宫,更不用说像十二皇子那般异想天开地想和一个妖魔合作。 十二皇子的心思,很多人都猜测得出来,这天下的聪明人可不只十二皇子一个人。他想借十七皇子妖魔之势,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他日待他登上那位子,再谋其他。可惜十二皇子忘记了,既然是妖魔,那便不能以正常人计谋来衡量,最终只会落得这被当成废物的下场。 迟萻住在景阳宫里,听不到外面的传言,也不知道外面将景阳宫的十七皇子越传越妖魔化,世人对他的忌惮更深了。 她每天依然认认真真地修炼,直到遇到瓶颈,才无可奈何地暂停修炼,每天沉着脸,思索着哪里不对。 几辈子加起来,就数这辈子她的起点最好,身处这么一个世界,能以孩童的身体慢慢地成长修炼。只是,独自一人修炼,总会遇到瓶颈。 十七皇子慢悠悠地看书,偶尔看着对面小萝莉严肃的小脸,心痒痒的想要摸一摸,又不敢太猴急,省得将小姑娘吓着。 直到春暖花开,十七皇子咳嗽着让人备车,他要去占星塔。 “去占星塔做什么?”迟萻坐在马车里,和他靠在一起,好奇地问。 “找国师商量点事。” 这语气,好像国师是他家的下人,随随便便地想见就见似的。 等十七皇子的马车轻轻松松地进入占星塔,迟萻发现,国师的地盘,他还真是想进就进,国师想见就见,和其他的皇子是不一样的。 国师在大齐备受尊重,常人不是想见就见的,就算是皇子,想要见国师,还要先递帖子,询问国师可否愿意接见,若是国师不愿意,皇子也不敢大大咧咧地闯进去,就算想闯,只怕带上一支军队也闯不进去。 国师是玄门第一高人,符阵水平之高,无人能及。 他在占星塔布下一个大阵,妖魔鬼怪难近,凡人若是硬闯,最后不死也伤,就算是军队,也无法攻破。这也国师备受人尊重的原因,有实力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让人不敢轻易得罪。 可是对于十七皇子来说,这大阵对他压根儿不是事,马车轻轻松松地就进去了。 盯着占星塔的探子将这消息传出去,顿时京中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妖魔降世的皇子突然去占星塔做什么? 国师亲自接见十七皇子,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将他珍藏的好茶拿出来款待他。 “殿下难得出来,不知有何事?”国师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一派仙风道骨,如方外之人。 十七皇子将茶推到迟萻面前,让她尝尝国师亲手栽种的灵茶,说道:“不知国师介不介意再收个徒弟?” 国师的目光微凝,转头看向迟萻,说道:“殿下让在下收这位姑娘为徒?” “是的,萻萻的天赋很高,你收下她并不亏。”十七皇子淡淡地说道,“我也不让你收下她作入室弟子,做个挂名弟子即可。” 入室弟子要住进占星塔,侍奉师父,十七皇子还舍不得呢。作为记名弟子,住不住在占星塔都无事,也不用像入室弟子那般规矩繁多。 国师轻易地就从十七皇子的话里揣测出他的另一层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轻拂桌面的尘埃,温和地说道:“殿下依然这般任性。” 十七皇子冷淡地瞥他一眼,等着他的答案。 最后,国师答应让迟萻当记名弟子,迟萻在修练上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来占星塔询问他。 迟萻是个尊师重道的,国师的修为摆在那儿,可是玄门中第一人,她也不敢放肆,乖乖地站起来给国师行拜师礼。 从此以后,她就是国师名下最特别的一名记名弟子。 83|为你入魔 占星塔今日迎来一位客人, 太子司晟奉皇帝之命, 来占星塔取今年祭天所需要的灵符,由国师亲手所绘, 蕴含极大的灵力,可以镇慑八方邪祟。 随同太子而来的还有八皇子、十皇子、十五皇子。 几位皇子随着穿着蓝白相间道袍的侍从进入占星塔,就见几个年轻人迎面走来,那群年轻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道袍,衬得中间穿着绣茜草红紫玉兰玉兰色纱缎宫装的少女极为明显, 仿佛万绿丛中一点红, 如这春日绽放的迎春花,格外地鲜活明媚。 几个皇子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中间的少女身上, 约模十五六岁的少女,容貌姣好,一双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格外灵秀, 身段高挑修长, 比身边的几个穿道袍的姑娘要高出半个头,如同鹤立鸡群, 让人忍不住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众人的目光从她如画的眉眼滑到她窈窕的身段上, 对于看惯美人的皇子们来说, 这少女并不算绝色, 但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充沛的生机, 让人忍不住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这是暮色沉沉的皇宫中最缺乏的东西, 皇宫里有太多的不得已, 人心都是扭曲黑暗的,很少会有纯白不染的灵魂,人的生机在皇宫这个地方,永远无法保持最初的纯洁。 那群人走过来后,见到穿着明黄色太子朝服的太子和几位皇子,忙过来请安。 从他们身上的道袍,这群皇子们知道这些是国师所收的记名弟子,与那些侍奉的侍从是不一样的,是真正有本事的玄门天师。 太子今年已是而立之年,容貌俊雅,气质内敛温和,微笑与人说话时,亲切中带着威仪,颇具储君风范,教人心生好感。 “你们刚从龙泉宫过来?”太子温和地问。 领头的一个天师恭敬地回答道:“回太子殿下,是的。” 太子唔一声,继续道:“听说龙泉宫今年的灵泉之水比往年要充沛一些,这可是个好兆头,应该是个太平之年。” 好兆头谁都喜欢,天师们顺着太子的话,恭维几声。 太子亲切地与他们寒暄几句,便看向中间的少女,微笑道:“这位应该是国师几年前所收的入门弟子迟姑娘吧?十七弟近来可好?” 迟萻被他点名,丝毫不奇怪,唇角逸出一缕恰到好处的微笑,说道:“殿下很好,多谢太子关心。” 太子笑了下,语气温和中透着些许忧心,“听说前阵子十七弟又病了,父皇为此担心得不行。可惜十七弟身子不好,一向不见客,孤本想去探望十七弟,又担心打扰到他养病……” 太子一席话说得极为诚挚,教人心生好感,不过旁边几位皇子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位太子和先前病逝的那位不一样,能在那么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心机城府都不少,更因为周围还有那么多成年的皇子虎视耽耽,让他谨言慎行,不教人抓住一丝错处,是一位非常完美的储君。 可惜再完美,在上头还有一个随时可能会废掉他的皇帝压着,仍是免不了心急一些,从他对景阳宫那位教人避之不及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他们可是记得十二皇子当年的失败,就是因为他妄图想利用妖魔,才会落得这下场,太子也记取这教训,不敢轻易地得罪他,却也不忘记拉拢。 十七皇子在这个皇朝中的地位太过特殊,他妖魔降世的身份就让他与众不同,而且他还有一支神秘强大的势力供他驱使,教人不敢轻易小瞧他。 没人愿意与之为敌,最好是拉拢。 而所有皇子都知道,十七皇子在景阳宫里养了一个驱魔家族所出的小姑娘,虽然这姑娘的家势不显,但她能让十七皇子将她养在景阳宫,甚至让国师答应收她为徒,就知道她在十七皇子心中的地位,也让皇子们的心思活泛起来。 平时十七皇子将人藏得紧,他们没机会接触,今日难得见到,太子自然不会放弃刷好感的机会。 太子笑着问候完十七皇子,又将随身的玉佩赏给迟萻后,便笑着让他们离开。 等这群天师离开后,八皇子便轻笑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对这位迟姑娘真是温柔,小姑娘家情窦初开,或许一颗心又要飞到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道:“八弟多虑了,孤不过是询问十七弟的身体罢,她是十七弟身边的人,孤对她自然也另眼相看。” 八皇子呵呵笑了声,不再说话。 其他皇子看着太子和八皇子交锋,并没有开口。 对景阳宫那位,他们都是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否则没好果子吃,所以,对于刚才那位迟姑娘,他们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 *** 另一边,迟萻和师兄师姐们与太子道别后,就进入占星塔修炼。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边已经晚霞喧天,火烧云如火如荼地蔓延半个天际,烧灼的色彩,格外绚丽。 迟萻满身大汗地结束修炼,掏出手帕擦擦汗,和师兄师姐们道别,准备离开占星塔。 “萻妹妹。”毛茵叫住她。 迟萻站在门口,就见毛茵和裴景俊相携走来。 十年过去,裴景俊和毛茵都已经长大,裴景俊成为一个翩翩少年郎,毛茵也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格外地相配。 毛茵叫住迟萻,和裴景俊一起带她到占星塔外的一株玉兰花下,笑着说:“萻妹妹,再过一个月,我和景俊哥就要离开占星塔归家成亲,届时希望萻妹妹能去喝杯喜酒。” “啊?”迟萻先是惊讶,然后马上笑盈盈地恭喜他们,说道:“如果可以,自然要去喝杯喜酒的。” 裴景俊和毛茵当年一起被尉川带进京城,后来进入占星塔学习,两人朝夕相处,不知不觉间,彼此互生情意,后来禀报家人后,两家交换庚贴,正式为他们定亲。如今两人年纪都大了,也该成婚,这次他们学成归家,两家便商议为他们举办婚礼。 毛茵说,“当然可以啦!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江南,你这么多年没有回去,难道不想念你爹娘么?” 迟萻听到这里,心中微动。 这辈子,她能再看到已经车祸去世的父母,如何不想念? 只是她并非小孩子,知道如何取舍,在父母都平安的情况下,明白提升自己的实力更重要,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她在意的人,所以才会将一切想念压下,待在京城里跟着国师修炼,时刻补充自己的不足。 裴景俊见她这样子,便道:“萻妹妹,你若想念伯父伯母他们,可以请求十七皇子允许你归家,届时再回来也不迟。” 迟萻朝他们笑了下,说道:“说得也是,我会考虑的。” 毛茵高兴地拉着她的手,笑道:“虽然他们都说十七皇子脾气不好,动辄杀人,可我觉得十七皇子是个性情中人,待你极好,要是你请求的话,他定会允许你归家的。萻妹妹,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迟萻又与他们说了几句,方才离去。 回到景阳宫时,天色已经晚了。 刚进宫门,就见流音等在那儿,见到她回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行了一礼,笑道:“姑娘回来了,已经备好水,您先去洗漱吧。” 修炼一天,特别是时常使用术法,迟萻总会出一身汗,每天回来第一时间就要去洗个热水澡,省得一身臭汗味被某位皇子殿下嫌弃。 他的嫌弃不是放在嘴上,而是放在行动上,直接将她抱去扒光丢浴池里。 迟萻小时候随他折腾,但渐渐长大后,哪里再肯被他这样,坚决不允许他再随便扒她的衣服丢浴池里,都是她自动洗漱好,再去见他。 流音带着几个宫女伺候她沐浴,用极品香膏、花脂为她护理头发和肌肤,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伺候她穿上衣服,披散着一头仍带着水汽的头发离开浴池。 刚跨进门,迟萻就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抬头望去,就见到一个安静的身影坐在临窗的炕上,夕阳最后的余辉从窗口走过,那人背对着光,教人看不清楚面容,唯有一双陷在阴影处的魔瞳,如噬人的魔鬼,教人看一眼便要吓住。 迟萻却没有害怕,朝他走过去,渐渐地看清楚他的面容。 已经是暮春时期,可他身上仍是穿着略厚的春衫,如黑缎的头发松散地披散而下,只在两鬓间抓取一缕别到脑后,束缚住其他的头发,墨黑的色泽,衬得他的面容格外惨白,那双深不见底的暗紫色眼瞳,幽幽然地沁入心间,教人难以忘记。 这是一张非常俊美漂亮的容颜,纵使病弱,依然不减其风彩。 “司昂。”迟萻弯眼朝他叫了一声,问道:“用膳了么?” 他用手掩着嘴咳嗽一声,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还未。”一边说着,一边朝她伸手。 迟萻将手放在他冰冷的手间,由他拉着倚到他怀里。 他的身量很高,显得十分清瘦,从敞开的衣襟间可以看到苍白的肌肤和瘦弱的胸膛,但他的手却非常有力,将她搂到怀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迟萻伸手搂着他的肩膀,嘴唇若有似无地滑过他冰冷的耳珠,他的身体微紧,搂在她腰间的手也徒然收紧。 迟萻不敢太过份,假装不经意地偏首,不敢再撩他。 这个世界的司昂身体太娇弱,可经不起撩拨。 搂她一会儿,十七皇子便叫人点灯传膳。 桌上都是迟萻爱吃的菜色,十七皇子喜欢吃的没有几样,而且他也不怎么吃,这些年,他依然是吃药多过吃饭,时不时地要进密室闭关个十天半个月,再出来后,身体的生机续上几分,就这样熬到现在,看起来仍是一副随时可能会生机断绝的样子。 看了这么多年,迟萻已经习惯,也非常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哪天他突然死了,她虽然会伤心难过,却也不意外。 吃过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迟萻一边和他说今天在占星塔遇到的事情。 听到她遇到太子和几位皇子时,十七皇子转头看她,见她眉眼蕴着淡淡的笑意,眸色微黯,看起来仍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对太子的行为不置可否。 迟萻非常乖觉地说:“太子殿下赏给我的玉佩,我让流音收起来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温柔地说:“萻萻真乖。” 不乖行么?这人在这个世界因为身体不好,越发的变态,脾气也十分乖张,迟萻不想惹他,所以能顺毛撸就顺毛撸,绝对不想被他黑化关小黑屋。 嗯,当然,以他现在这弱娇的身体,只怕也关不住她,真高兴!~\\(≧▽≦)/~ 直到说到毛茵和裴景俊的亲事,十七皇子心中微动。 “你想回江南么?”十七皇子问道。 “想的。”迟萻老实地说,“我有十年没有见过爹娘了,很想他们。” 十七皇子抿唇,没有说话。 迟萻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眼神就像个勾人的小狗,水汪汪的,特别地让人心软。 半晌,十七皇子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江南。”这么久了,也该上门去拜访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 迟萻高兴地露齿而笑,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甜得人心头像吃了蜜糖一样,很喜人。 十七皇子倾身过去,在她唇角烙下一吻。 远处站在宫廊间的宫人见状,纷纷低下头。 得了他的答案,迟萻特别地高兴,虽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以这男人的性格,他会陪她回去一趟的,但他亲口说出来,仍是让她高兴,有一种甜蜜的喜意。 晚上,两人上床歇息,十七皇子如同小时候,将她搂到怀里,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迟萻自从修炼后,身体就比一般的女子要健康,如今随着修为的提高,体内时常储存着灵力,暖洋洋的,像个小火炉,被十七皇子抱着也不会被他冻得睡不着,反而因为她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这些年,迟萻也习惯他抱着自己取暖的事情。 不过这种习惯,明显在这位皇子殿下成年后有点儿变了,特别是在他拥有男性的欲望开始,迟萻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被他用那双深沉的眸子看得头皮发麻。 娘的,这家伙难得变成弱娇,又那么可口,她真的想翻身就将他上了。 可是他的身体太娇弱,她担心将他上后,第二天他就x尽人亡,实在不敢下手啊。 有谁比她更苦逼?自己男人天天睡在身边,却不敢下手,还要担心他x尽人亡,只好忍着。 可是她的用心良苦,这男人根本没法办感觉到,总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开始动手动脚,更过份的是,每次都将她撩得一肚子火气发不出来。 “萻萻,你真好看……” 暗哑性感的声音如夜中的絮语,在她耳边呢喃着最亲昵动听的情话。 迟萻鼻腔逸出一声轻哼,将身体躬起来,夹紧修长的双腿,连带的也夹住他劲瘦的腰杆,感觉到那隔着亵裤抵在腿间的狰狞,一下一下地蹭着,蹭得湿嗒嗒的。 这人虽然身体单薄,但那东西依然份量十足,得天独厚,迟萻每次看一眼,就不敢看了。 直到他的动作越来越过份,迟萻阻止他。 “不行!”迟萻舔舔干躁的嘴唇,咬了下他的耳朵,沙哑地说道:“你的身体受不住。” 十七皇子僵硬了下,然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说谁呢?谁受不住?” 男人都不希望人家说他受不住,特别是这男人,强势惯了,就算没有记忆,那种强势也刻在骨子里,容不得人质疑他。 可惜他性格再强势,却拥有一个弱娇的身体,可想而知有多苦逼。 迟萻一只手轻轻地就将他按住,然后翻离他的身体,慢慢地爬起身,将松松垮垮地滑落的肚兜拉起来,红色的结绳系好,遮掩住饱满的浑圆,还有那上面的暧昧痕迹。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在幽暗的夜明珠的光线中,肌肤晶莹剔透,被烙印上去的印记瑰丽漂亮,几缕汗湿的黑发垂覆在上面,格外的糜丽香艳,诱得男人邪火大增。 等她将自己的衣服打理好,迟萻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笑着说:“睡吧,熬夜对你身体不好。” 十七皇子盯着她的笑脸,目光落到她纤细修长的脖子上,然后是胸前起伏的浑圆,手掌心间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罩上去的那满手香腻柔软,身体躁动叫喧着渲泄,身下那物也硬得发疼…… 他用力地揪紧被褥,眼神幽暗地看着她,如一只噬人的凶兽。 84|为你入魔 第二天, 迟萻醒来时, 就发现以往一天时间中有十个时辰要躺在床上的弱娇十七皇子并不在床上,问过人才知道, 他天没亮就进密室了。 迟萻正在穿衣服的手一顿,心头有些发虚。 这人……不会被她撩到进密室修复破败的身体了吧? 这么想着时,迟萻就忍不住双眼往流音脸上瞟,问道:“蜚音也跟着进去了?” “是的。”流音拿着一把象牙梳,轻轻地为她梳理一头乌黑的秀发, 脸上的神色温柔。 “他没事吧?” “殿下不会有事的。”流音一脸坚定。 景阳宫的人对十七皇子总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就像加了滤镜的残脑粉,看不到他的弱娇, 一心一意地认为他是最强大的,无人能敌。 明明那孱弱的身体摆在那儿,一天要躺十个时辰的破身体,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到呢? 脑残粉的世界她不懂。 迟萻问不出什么, 只好作罢。 吃过早膳, 迟萻如同往常那般去占星塔修炼,顺便告诉毛茵和裴景俊, 下个月他们回江南时, 她会同他们一起。 “真是太好了!”毛茵显得非常高兴, 说道:“我就知道十七皇子是个很好的人, 世人皆说他是妖魔降世, 这些年也不曾见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可见世人之说总是不符现实。” 从十七皇子对迟萻的纵容及培养, 就知道这人其实不若世人所说的那般。 裴景俊瞥她一眼,没有搭理她这话。 迟萻心知那男人的脾气确实不好,而且还是个弱娇变态,不惹他还好,惹到他让人生不如死,连死都不能——参照十二皇子当年的下场。不过她巴不得世人认为他是好的,便笑着说:“是啊,到时候他还会和我们一起去江南,说要去拜访一下我爹娘。” 毛茵和裴景俊都吃惊地看着她。 迟萻一脸无辜。 等迟萻去修炼时,这对未婚夫妻俩凑到一起,毛茵纠结地说:“景俊哥,十七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对萻妹妹特别地好……” 这种好,让人总忍不住多心。 裴景俊沉吟片刻,说道:“不管十七皇子是何意,不是我们能管的。” 虽然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占星塔里随同国师修炼,但不代表他两耳不闻窗外之事,当年太子之死,着实蹊跷,后来五皇子被立太子,这其中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裴景俊直觉十七皇子定然在其中有举重若轻的作用,只是拿不出证据罢。 对十七皇子这位传言中的妖魔降世的皇子,裴景俊对他十分忌惮,并未因为他病弱的身体而放松警惕。 这样的人不为敌还好,若是与之为敌,只怕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决定一起去江南后,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为这事情准备起来。 当年随同一起进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十年时间让他们成长起来,同时也可以出师,国师便没再留他们,让他们归家。 今后的人生,不管他们遇到什么,都只能他们自己面对。 去江南的时间定在端午过后。 五月是毒月,正是仲夏疫病流行的季节,素来为人所忌惮,这个月份里,鬼怪邪祟悉数尽出,诸虫百毒更是穷出不层,玄门之人对这月大多数十分看重。 迟萻让流音准备香囊,里面不仅有兰草一类的香草,还有一张她自制的灵符,将之分发下去,景阳宫的宫人人手里都有一个香囊。 流音笑着说:“我们哪里当得姑娘如此费心,姑娘可别因此累着。”不然十七皇子可要生气。 迟萻一口气画了十几张灵符,中途歇息会儿,笑盈盈地说:“就画几张符罢,也算不得累。” 流音温柔地笑着说:“姑娘所画的符里的灵气充沛,足可抵挡恶鬼一击,可不是普通的灵符。” 这些年,迟萻的修为一步步地精进,流音看在眼里,也惊讶于她的天赋,哪想到十七皇子当初仿佛随意带回来的这小姑娘竟然是玄门中难得一见的天才。 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可以画出如此品级的灵符,待得他日,只怕造诣不输玄门中那些宗师。 迟萻花了一天时间画了几十张灵符,让流音装进香囊里分发下去,算是她对景阳宫的宫人一点心意。 最后她将其中一张符小心地装进一个香囊中,这是她所画的符中最好的一张,品级非常高。 流音看到她的动作,忍不住低头一笑。 这次十七皇子闭关的时间有些久,直到端午节之前才从密室里出来。 知道他从密室出来,迟萻高兴地拎着裙摆去找他,看到站在宫廊下穿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腰束玉带的俊美男人,她直接扑到他怀里。 十七皇子伸手接住她,低首在她颈侧深吸一口属于她的气息。 不过半个多月不见,却让他难以自持地想念,每时每刻,浑身都叫嚣着要出去,却不得不静心镇压着脱轨的思路,将一切癫狂可怕的欲念压下,用平静粉饰一切。 “司昂,你的身体没事么?”她抬头看他,眼里透着担心。 十七皇子搂住她的腰,说道:“无碍的。” 迟萻打量他,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机又充沛几分,估计是因为这次要去江南,所以他特地进密室里闭关,保证自己的身体能远行。那密室迟萻没进过一次,却也知道它的神秘奇特,可能不是什么好去处,所以迟萻纵使好奇,也没有提出要进去的要求。 打量他片刻,迟萻将一只香囊系到他腰间,笑眯眯地对他说:“里面有我亲手画的灵符,邪祟难近,你戴着。” 十七皇子眼神微黯,笑着说:“那我可要好好地戴着。” 迟萻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泛起几丝奇怪的感觉,想要再仔细品味,他已经笑着转移话题,牵着她的手回房。 直到迟萻被占星塔的人请走,十七皇子坐在室内的阴影处,手里把玩着香囊,忍不住轻轻一笑,轻声道:“邪祟难近?我就是最可怕的……” 滋的一声,香囊里的灵符里的灵光闪现,整张符瞬间变成一张废符。 十七皇子平静地看着它,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化成灰白色的符纸脆弱不堪,轻轻一碾便化成齑粉,与枯萎的兰草等香料混在一起,皆被侵蚀,空气中飘动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阴邪之气。 *** 端午这日,老皇帝和兰贵妃一大早就来到景阳宫。 几年过去,老皇帝看起来更苍老了,不过身体依然硬朗。而兰贵妃依然娇艳明媚,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坐实妖妃的称号。这老皇帝和宠妃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祖孙,每次他们郎情妾意地依在一起**时,迟萻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觉得有点儿辣眼睛。 “十七啊,你真的决定端午过后,就和萻萻一起去江南?”老皇帝担心地问道,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脸上清楚地写满怀疑。 以十七皇子这弱娇的身体,真的能平安抵达江南么? 兰贵妃也一脸忧心地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十七皇子淡淡地道:“父皇不必忧心,儿子会平安归来的。” 老皇帝瞅瞅他,又看看旁边一脸乖巧无辜的迟萻,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尽量平安回来。” “皇上!”兰贵妃忍不住嗔了一声,明明是过来劝说的,怎么最后反而答应了? 老皇帝拍拍她的手,笑着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是束缚不住的,就算朕不让他去,他也有法子离开,不若就成全他。十七,你说是么?” 十七皇子端着药茶慢慢地喝着,没有搭腔。 兰贵妃便也不说了。 老皇帝这话里的试探太明显,兰贵妃纵使是个没脑子的,这么多年在宫里和其他女人斗过来,多少都懂得一些,不再是当初刚进宫时,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靠皇帝庇护的纯洁小姑娘。 而这成长的代价,便是她唯一的儿子落得成为妖魔的下场。 其实如果当初她坚强一点,是不是她儿子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呢? 兰贵妃想着,忍不住看一眼伴在儿子身边的少女,最后只能在心里深深地叹一口气,面上依然笑盈盈地陪着说话。 端午过后,一行人坐船下江南。 十七皇子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并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鉴于景阳宫一向低调,直到他们坐上下江南的船,依然没人发现十七皇子已经不在景阳宫里。 上船的第一天,裴景俊就带着毛茵过来拜访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接见他们,虽然他表现得很冷淡,但仍是让裴景俊和毛茵吃了一惊,且听说他们就要成亲,十七皇子让人给他们备了一份贺礼。 毛茵有点傻眼。 她看着坐在窗边沐浴在阳光下俊美清隽的男人,着实无法将他与传说中那残暴病弱的十七皇子联系在一起,看着就像一个俊美矜贵的青年,世家贵胄,若是路上遇见,估计无人能发现他就是传说中妖魔降世的皇子。 十七皇子外表太具有欺骗性,让初见的人着实无法相信。 裴景俊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地谢过十七皇子的赏赐,说道:“届时若是殿下不嫌弃,可以和迟妹妹一起去喝杯喜酒。” 在十七皇子面前,他自觉地改过对迟萻的称呼。虽然他们与迟萻是自幼相识,彼此家中长辈又是世交,理应可以亲近一些,可在这位皇子面前,所有的念头都被压下。 十七皇子没说什么,脸上露出疲倦之色,抬手端起茶轻抿一口。 裴景俊非常识趣地带着毛茵离开,迟萻去送他们。 等他们离开后,十七皇子便由蜚音扶着回床上歇息。 他躺在床上,眼睛半阖,并没有睡着,听着江水流淌的声音,一颗心像坠入冰冷的地狱,连身体都跟着发寒,很快原本还有些温暖的被褥变得冰冷。 蜚音忙将被褥盖到他身上,让人去准备汤婆子。 “不必了……”十七皇子轻声说。 蜚音顿了下,应一声是,便将床帐放下,候在门边,看着对面的船。 迟萻去送裴景俊他们,估计会跟他们讨论一下修炼的事情,会晚点才回来。小姑娘自小就上进,小小年纪被带进景阳宫,却不哭不闹,着实不像个正常的孩子。她上进的精神非常可嘉,十七皇子从来没有打击过她的积极性,所以蜚音这些宫人纵使希望迟萻能时时陪在十七皇子身边,也不好多说。 天色稍晚,迟萻才回来。 迟萻听说十七皇子在她出去时就上床歇息,并不意外。 她回房掀开湖蓝色绣五幅团花的帐子,见陷在被褥里的人睡得正香,没有打扰他,而是去隔壁洗漱过后,方才回房,钻进被窝里。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热了,但是躺在铺着厚重被褥的床上,迟萻一点也没感觉到热,因为床上的男人浑身冷冰冰的,就像抱着个冰块,周围的被褥都被他的体温浸染,跟着凉丝丝的,连冰盆子都省了。 迟萻刚躺下,就被他伸手搂住,将她紧紧地纳入怀里,冰冷的吻烙在眼睑上。 “萻萻……”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迟萻哎一声,手抚摸着他冰冷的肌肤,心里忍不住叹息。 他的身体常年都是如此冰冷,冷得像尸体一样,要是普通人,早就吓得不敢靠近他。可她总想让他温暖一些,忍不住再贴近他的身体。 发现他的身体变化,她忍不住咬起嘴唇笑起来。 一通折腾后,发现到他的身体松懈下来,他的气息也变得平和,迟萻将脸埋在他颈项间,舍不得放开他。 半晌,她沙哑地笑道:“殿下,一滴精十滴血,你可要悠着点。” 男人将她摁在怀里,哑声说:“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迟早会让她知道,他有多厉害,能折腾她求饶哭泣。 迟早的! 迟萻不知道这男人心中发狠,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折腾她。她笑嘻嘻地吻他,就起身去找水净手,又为他擦试身体,方才重新回到床上,将他搂到怀里。 “你好好歇息,等到江南,我带你去见我爹娘,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迟萻一副哄小媳妇的语气,将他搂在怀里,又哄又吻。 男人不语,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看她怎么作死。 迟萻一心高兴这男人现在是个弱娇,只能随自己摆布,想欺负他时就欺负,想撩拨他时就撩拨,除了不能做到最后,不过这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两艘大船顺水而下,往江南而去。 夜半风起,江南上浮起丝丝缕缕灰雾,五月份温暖的天气,却恍如进入深秋,寒气渗透船身,慢慢地侵袭船上的生人的身体,将他们束缚起来。 “大家注意,是水鬼!” 一道厉喝声响起,另一艘船上的天师们都被惊起。 那些水手和护卫缩在一起,看不到那些从江面爬出来肆虐的水鬼,他们的脸色被阴气冻得发青,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水鬼们从江面上爬出来,身上披着漆黑的水草,爬上船,抓着船员的脚,将他们拖进水里,往水底拖去,用水中柔软的水草束缚他们的身体,直到他们窒息而亡,变成新的水鬼,成为那些水鬼的替死鬼。 江面上时不时地响起人落水的扑嗵声,点点星火在黑夜中亮起,很快又被一股邪风吹灭。 一群年轻的天师们纵然能力不俗,却因为对敌经验少,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遇害,一群天师杀红了眼,五雷符等厉害的术法不用钱一般地使出。 这片混乱中,显得隔壁另一条官船太过平静,那些浸透进去的阴气仿佛受到什么惊吓,瞬间就吓得蹿出来,远远逃离,一些浮出江面的水鬼茫然地看着那艘安静的官船,想要爬上去,最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落,惨叫一声,魂飞魄散。 其他的水鬼见状,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远远地避开,再也不敢接近。 蜚音站在门前,小声地说:“殿下,据说有水鬼袭击,隔壁船上已有伤者。” 十七皇子一只手轻轻地掩在怀里人的眼皮上,淡淡地道:“让流音派几个天师过去帮他们。” 蜚音应一声是,便离开去安排。 十七皇子将怀里的人搂紧,没有放开遮掩在她眼皮的手,见她手指紧紧地揪着被子,便将那五根手指一一掰开,强势地将自己的手挤进去,与她五指相扣,冰冷的唇在她额头轻轻地贴着,呢喃道:“萻萻,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只要看着我就好,陪在我身边不好么?” 她的嘴唇轻轻地颤动,仿佛想要说什么。 他低首看她,看到她脸上的挣扎,心头越发的不悦。他微微倾下身体,趴在她身上,苍白的脸上露出痴迷的神色,眼里是不再掩饰的深沉欲念,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吞吃入腹,将她的心禁锢在黑暗中。 他的身似妖魔,心如恶鬼,世间难容。 可是,却总有这么个小姑娘,愿意陪着他的。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包容他,接受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到愉快,恨不得将这人永远都留在身边,连死亡也不能分开他们。 直到天微微亮,这场水鬼袭击方才平息下来。 太阳升起时,一切鬼祟退去,江面恢复平静。 直到天亮后,迟萻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捂着胸口,惊喘地叫了一声。 半晌,她才徐徐地转过头,看向身则蜷缩着的男人。 85|为你入魔 他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躺在深色的被褥间, 惨白的脸蛋上黏着几缕黑色发丝,黑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 迟萻躬身看他,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翻身缩进她怀里,将脸靠在她柔软的胸口。 迟萻心口泛起一股怜惜,伸手拥着他,心里有些无奈。 明知道这人昨晚又用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神秘力量困住她的意识, 不让她醒来, 可是一看到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担心。这个世界的司昂太过脆弱, 明知道这男人其实很强悍,仍会不由自主地将他小心对待,生恐一个不小心就让他的生机断绝。 有个随时都可能断气的男人,除了迁就他一些, 还能如何? “司昂, 以后别这样了……”她真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十七皇子微微抬头看她,虚弱地道, “你说什么?” “……别装傻!”迟萻说, 手在他的胸膛上摸了摸。 十七皇子闭上眼睛, 一副虚弱的样子。 迟萻好笑又好气, 最终看他虚弱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他睡下, 她才小心地下床, 活络了下僵硬的筋骨,走出船舱。 此时已经是午时,五月的阳光洒在江面上,水光潋滟,粼粼微光,远处靠岸的地方,野鸭子悠然地从芦苇丛中游过,发出嘹亮的嘎嘎声,一切显得如此安宁平和。 迟萻踩着两条船搭起的踏板到对面那艘船上。 船上的人的气色并不好,昨晚水鬼突然袭击,导致船员惨死好几个,皆已经被拖进水中成为新的水鬼,那群天师虽然极力援救,可惜已经错过最佳时期。 这事非常打击这群刚出师的天师的自信心,让他们的情绪变得低落,心情也从原先出京时的轻松雀跃变成现在的沉重。 天下之大,非一人力之所及,他们原本以为这些年的潜心修炼,他们已经可以无所畏惧,用自己的力量拯救天下苍生,与鬼祟作战,可出师后遇到的第一批鬼怪,就让他们差点全军覆没。 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也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短处,他们仍需要努力地修炼。 迟萻去探望裴景俊和毛茵,裴景俊此时就在毛茵的房间里,陪受伤的未婚妻。 昨晚与水鬼激斗时,为了救一个船员,毛茵不慎被潜伏在暗处的水鬼抓伤,阴气入体,差点被拖进水里,若非流音带人来得及时,只怕毛茵现在已经成为新的水鬼,永不得超生。 看到迟萻,毛茵感激地说:“萻妹妹,昨天晚上真是要谢谢十七皇子,若非他让人过来帮我们,只怕昨晚的死伤更惨重,连我也要出事。” 裴景俊也道:“迟妹妹,我们这次欠十七皇子一个救命之恩,以后若有差遣,定义不容辞。”他是真心喜爱毛茵,昨晚毛茵差点被拖入水里时,他龇目俱裂,差点以为要失去她,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人,差点想要追随她一同入江。 流音的出现,不仅救了毛茵一命,同时也救了他。 迟萻笑道:“这没什么,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心头却有些发虚,昨晚水鬼袭击时,她原本应该醒来参与战斗的,却因为十七皇子的制止,让她没能清醒。 幸好裴景俊和毛茵不知道事情真相,流音等人来得及时,造成的伤亡并不算大,让他们十分感激。对于十七皇子和迟萻没有出现,他们也并不在意,十七皇子身体不好,不出现反而是对的。 接着几人便开始讨论起昨晚出事的地方,皆纷纷奇怪。 “昨晚那处地方,路经的是江北一带,却从未听说那段江域有鬼怪作祟,为何却突然冒出这么多水鬼?萻妹妹可知是什么原因?”裴景俊蹙着眉问。 这条南下的江河,天师们出行之前,必会事先举办一个借路仪式,向鬼神借路,奉上供品,理应一路平安才对,哪知昨晚他们却被杀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其中有强大的鬼怪作祟,或者是人为作弄,不管是哪个,对他们都是极为不利的。 迟萻摇头,对此她心里也是不解的。 她更不懂的是,为何十七皇子制止她醒来,难不成真的是他的独占欲作祟? 突然,毛茵有些不安地说:“是不是……其他的东西作祟?离京之前,我无意中听到国师同几位门内的师兄师姐们提起过一事,近几年来,外面一直不太平,特别是盘踞在太常山中的妖魔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导致民间出现很多妖魔鬼怪袭击人的事件,像几年前的前太子之死,就是因为妖魔袭击。国师说,待太常山的妖魔冲破禁锢来到人间,人间将会迎来一场可怕的浩劫……” 听到这话,迟萻和裴景俊都神色微变。 裴景俊吃惊地问她,“国师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毛茵点头,明媚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是真的,我当时听到后,还有些害怕,希望国师说的是错的。太常山……听说在上古时期,这里曾有仙人封印过一个强大的妖魔,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罢了。” “或许不是传说。”裴景俊沉着脸说,脸色十分难看。 迟萻脸皮微微抽搐了下,想说什么,最后又憋住。 探望完他们后,迟萻便回十七皇子所在的那条官船。 她回来的时候,十七皇子已经醒了,正在吃药,空气中弥散着一种奇特的药香味儿,并不难闻,相反,会让人闻一口就精神大振,可见这药之珍贵,堪比仙丹灵药。 但对于十七皇子而言,这只是他平时常吃的一种药罢了。 迟萻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刚才毛茵说的话,一时间有些失神。 “萻萻。”十七皇子抬眸看她,用帕子拭去唇边的药渍,然后朝她伸手,直到她温暖的手搭在他的手心间,他稍稍用力,就将她搂到怀里。 他身上冰冷的温度渗透过来,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个人一年四季的体温都非常低,连呼吸也轻不可闻,要不是他还能睁开眼睛,会说话,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 他偏低的体温,近似无的呼吸,神秘而奇怪的力量,景阳宫里的那间密室,他身边聚集的能人异士,还有他妖魔降世的传言…… 迟萻脑中一片乱糟糟的,一时间没能捋顺脑中的信息,并不能确定她所想的是对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司昂到底算什么? “怎么了?”十七皇子摸着她温暖的脸,唇角含笑。 迟萻摇摇头,瞅着他说:“我刚才去看五哥和茵姐姐他们,听茵姐姐说,幸好昨晚流音去得及时,救了茵姐姐一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真是奇怪,昨天我们经过的那片江域,不应该会有鬼怪作祟的,却没想到那群水鬼会突然袭击……” 迟萻一边说,一边瞅着他。 十七皇子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动作非常温柔,指腹间的温度渗透单薄的夏衫,让她的肌肤瞬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的神色未变,淡淡地说:“没什么奇怪的,有更强大的邪祟出现时,那些弱小的存在,就会听令于对方。” 她睁大眼睛,“你是说,昨晚有更强大的邪祟作乱?” “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十七皇子微微笑着说。 迟萻看着他,最后也不说信没信,却不再问他。 接下来的路,他们依然时不时地遇到鬼怪袭击,因为已经有准备,所以这些鬼怪虽然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不过经历这些,众人也知道出发前他们向鬼神借路的仪式已经作废,再重新施法作祭失去效用,只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尽量减少伤亡。 这些事情,也让这群刚出师的天师们迅速地成长起来,褪去可笑的天真,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师。 十七皇子依然像个病患足不出户,只有在天气好的时候,才踏出船舱,来到甲板处吹吹风,大数多是披着厚重的衣服,缩在阴影处,看迟萻欢快地钓鱼。 因为他极少露脸,所以对面的船上的成员一直不知道十七皇子也在这艘船上,并且跟着他们一起下江南。 直到五月底,终于抵达江南的青州码头。 一群年轻人站在船头,激动地看着繁华的青州码头,回想十年前被人带离家时的惶恐不安,如今学成归来,还是以国师的记名弟子归来,已非吴下阿蒙,如何不激动。 一行人带着行礼,匆匆地下了船,各自朝家奔去。 裴景俊携同毛茵特地过来与迟萻道别。 “萻妹妹,我们的婚礼定在下个月中旬,届时你们定要过来喝杯喜酒。”毛茵紧紧地拉着迟萻的手说。 迟萻笑道:“放心吧,如果到时候没什么事,我定会去的。” 三人依依惜别,最后裴景俊和毛茵方才坐上家人派来的马车,消失在码头处。 戴着幕离的十七皇子走过来,轻咳一声,对她说道:“萻萻,我们也上马车吧,傍晚时应该就能到达怀陵。” 迟萻转头朝他笑了笑,扶着他一起进入候在旁边的一辆马车。 马车外观看起来极为朴素,拉车的马却十分神骏,马车里更是另有乾坤,铺着柔软的毯子,坐在其上感觉不到马车的震动,还有小桌子和香炉等物,准备非常齐全。 十七皇子靠着一个弹墨迎枕,肤色苍白,神色倦怠,那副柔弱的样子,格外地让人心软,迟萻差点忍不住将他搂到怀里,只希望他能好受一些。 最后,十七皇子主动靠在她怀里,蜷缩在她身边睡着。 迟萻一只手环着他,想了想,也跟着一起睡下。 这一路上,十七皇子都是昏睡多过清醒,迟萻每次趁他睡着时,都会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看看是不是还有呼吸,偶尔她会感觉不到他的呼吸,那时她的心脏几乎也跟着停止跳动,浑身一阵冰冷,直到他睁开眼睛,那种失去的痛苦方才退去。 迟萻终于体会到那些世界里,这男人失去她时的痛苦。 她明知道就算这些世界里的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开始,在下一个世界他们依然能相遇,却仍是那般痛苦。更不用说没有记忆的司昂,面对她的死亡时,以为永无相见之日,会有多痛苦。 迟萻心里有些难过,却无能为力。 傍晚时分,他们进入怀陵。 十年前,迟萻离开怀陵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对怀陵的印象最深的便是迟家的主宅和城外十里坡那株在萧瑟的冬日中枯萎的大树。 如今重回怀陵,正是夏日,十里坡绿树成荫,行人匆匆而过,一片生机盎然。 马车进入怀陵,在怀陵迟家门前停下来。 蜚音主动去敲门,脸上言笑晏晏。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门童,见到蜚音那张昳丽到难辩男女的脸时,蓦地脸红了下,呐呐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要找谁?” 蜚音虽然男生女相,是宫里去势的太监,但他身上穿着的是男子的服饰,打扮得格外地贵气,看着就像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很容易会让人忘记他的出身。 “贵府的迟老爷和夫人可在?今日我们主子陪同迟姑娘归家,麻烦小哥去通传一声。”蜚音言语亲切,姿态端正,并未让人感觉到不适。 那门童愣了下,狐疑的目光看向门前不远处被一群玄衣护卫拱卫着的马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得胡乱应一声,请他们稍等,便马上去通报。 门外的人并无不耐,就这么等着。 马车里的迟萻有些心不在蔫的,一直探头往外看,恨不得马上跳下马车,朝家里走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父母是不是依然好好地活着。 不过她顾忌着旁边的弱娇,被他抓着手,也不好甩开他。 直到门内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迟萻修炼有成,耳聪目明,听得清楚,这分明就是女子的脚步声,猛地掀起车帘一看,正好和一个年约三十的美妇人的视线对上。 “萻萻……”美妇人嘴唇微颤,双眼紧紧地盯着从马车里探出头的少女。 迟萻瞬间忘记其他,从马车里跳出来,朝她娘扑过去。 十七皇子看着晃动不休的车帘,透过空隙,能看到那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俩,暗紫色的眸子移到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神色冷淡。 十年不见的母女俩终于止住激动后,林氏拉着闺女的手转身就要进门,被她闺女及时扯住。 “娘,还有客人呢。”迟萻笑嘻嘻地说。 林氏这才注意到门前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还有周围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直觉这客人的身份不一般。 这么想着,就见从马车里走下来的一个男人。 他的身量颇高,身子却有些单薄,打扮得像个贵公子,可是身上的生机时断时续,显然是一个将死之人。 林氏的目光落在他俊美逼人的俊脸上,病态的惨白肌肤,看着确实像一个久病缠身的病人,走两步就喘上一喘,让人忍不住想为他叹息,本是富贵命,奈何福薄,无命享这无边富贵。 直到他走近,当看清楚他那双暗紫色的眸子,林氏惊讶地低叫一声。 “你……” “娘,这位是十七皇子。”迟萻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他是女儿喜欢的人,女儿此生非他不嫁,你可不能偏心。” 林氏:“……” 林氏好不容易见到离家十年的闺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闺女彪悍的宣言炸得双目呆滞,根本反应不过来。 十七皇子突然用手掩住嘴唇咳嗽一声,嘴唇微微勾起。 他也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听到迟萻彪悍地和她娘说的那句话,顿时心情大好,若非想在未来岳母面前留个好印象,否则早就将小姑娘抱到怀里亲一口。 迟萻忙过去扶他,对她娘说:“娘,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林氏晕晕乎乎的,直觉应一声好。 迟萻一手扶着她家弱娇的男人,一手推着她娘,将他们都带进家门,后头的蜚音和侍从们非常自觉地跟着进去。 片刻间,迟家门前又恢复一片空阔平静。 86|为你入魔 直到掌灯时分, 迟靖这位一家之主才回来, 看到十年不见的闺女,自然也是激动万分。 只是他的激动和妻子一样, 很快就被闺女给弄没了。 迟萻非常郑重地向家人介绍十七皇子,“爹,这是十七皇子,这些年女儿多亏得他照顾,才能平安长这么大, 还能跟着国师修炼……” 迟靖夫妻俩僵着脸没说话, 就听他们闺女对着那位传说中妖魔降世的皇子好一顿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夸她带回来见公婆的媳妇儿呢。 林氏先前已经被闺女的彪悍宣言给轰炸过, 所以还算镇定,迟靖却不知道内情,见闺女这模样,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一个姑娘家在父母面前这么夸个不相干的男人, 除了对他有那意思外, 还能怎么样?迟靖当年可是经历过的,他同妻子林氏是在外捉鬼历练时结识的, 两人很快就彼此赏识倾慕, 后来妻子就是像这样, 将他带回林家, 在岳父岳母前将他好一顿夸, 就是想让岳父岳母同意他们的亲事。 迟靖觉得, 现在他这种心情, 就和当年岳父看到妻子将他带到林家时的心情一样。 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自己被摆在“岳父”的位置上,迟靖才体会到当初岳父那种想将他打出去的激动心情。 真是一言难尽。 十七皇子坐在一旁,唇角含笑,虽然不说话,但却没人敢忽略他。 只要对上那双异瞳,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起当年他出生时传遍天下的预言,更甚者,作为驱魔世家,他们知道的比普通人还要多一些,感触也深一些。 迟靖知道闺女当年被送进京后,后来是被十七皇子带进景阳宫,这十年闺女一直生活在那里。他们一直不解十七皇子此举是何意,也曾暗暗猜测是不是闺女是十七皇子养来续命的,可每次收到闺女写来的信件,又觉得十七皇子待闺女与众不同,并非像是特地养大她来续命的。 这会儿,他们终于明白,十七皇子分明就是将他们闺女当成小媳妇来养的。 如果是其他的男人,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事情,但这是十七皇子…… 仍是一言难尽。 最后,迟靖僵硬地道:“殿下远道而来,应该累了,草民这就让人去给你们安排住处。”然后转头叫来管家,让他去将迟家最好的客院梨园打开,让客人去歇息。 也幸亏梨园天天都有人收拾,突然来了贵客,也不必费心思再收拾,方才没有让迟家因为接待这位贵客而手忙脚乱。 十七皇子微笑着起身,言辞有礼,笑道:“劳烦迟老爷和迟夫人。” 迟萻用非常轻快的语气道:“爹,娘,我先送他过去歇息,等会儿再来看你们。”说着,就过去扶着苍白病弱的男人出去。 目送着闺女殷勤地带着人离开,俨然一颗心都系在人家身上,迟靖夫妻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蜚音等人已经训练有素地将带来的药乳放到香炉里,取出新的被褥铺上去,然后让迟家的下人准备热水,洒上药材,做成药浴,让十七皇子洗漱净身。 迟萻陪十七皇子用完晚膳,等他上床歇息后,才重新跑去找她爹娘。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迟靖夫妻并未歇下。 十年不见的女儿终于归来,夫妻俩心情正激动着,哪里有睡意,就算闺女乍然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刺激,他们心里对闺女这些年一直牵挂,现下人突然回来,恨不得就拉着她看个三天三夜也不腻烦。 “爹,娘!”迟萻进门就叫起来,一点也没有生疏。 现在年纪的迟靖夫妻越发的像她记忆里的父母,让迟萻实在生疏不起来。 林氏她拉到面前,一边絮叨地问道:“萻萻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今晚就在娘这边歇下吧……” 迟萻好笑地道:“我刚才和十七皇子一起用过膳啦,并不饿。娘,我今晚在这里歇下,那爹呢?” “书房有他的铺盖。”林氏毫不迟疑地说,现在闺女在她面前是最重要的。 迟萻扭头朝她爹抿嘴一笑,没接林氏的话,拉着她一起坐下,笑盈盈地看着十年不见的父母,询问他们身体可好,还有父母后来给她添的弟弟在哪里,怎么不见他。 这辈子的父母还给她生了个弟弟,迟萻挺惊奇的,不过想到自己这十年没有陪伴在他们身边,便对弟弟的出现很自然地接受。不然让他们时时刻刻地忍受着女儿不在身边的痛苦,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伤害。 “他前阵子和其他迟家的弟子在云泽历练,过阵子就会回来。”迟靖解释道。 迟靖夫妻这些年来一直想念被带走的闺女,现在她回来了,自然有聊不完的话。 都是林氏在问,仔细到连闺女一天三餐吃什么都问到。倒是迟靖,男人的心思没有女人的细腻感性,他只问女儿的修炼情况,得知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放下修炼,后来又得国师指点修行,现在能施展出来的术法已经有十几种,非常欣慰。 直到四更鼓响起,迟萻才发现时间那么晚了,便道:“爹,娘,明天我再过来陪你说话,你们先歇息吧。” 林氏见她起身,匆忙地应一声,然后想到什么,忙拉住她,说道:“现在天色晚了,你就在这边歇下吧,我让人收拾隔壁厢房,今晚就先应付下……” “不用啦,我去梨园歇息就行。”迟萻笑眯眯地说。 迟靖夫妻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再一次确认这闺女已经将心都给人家,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迟靖微微皱起眉。 林氏用有些迟疑地声音说:“萻萻,你和十七皇子真的……” “当然是真的!娘,这辈子我是非他不嫁啦。”迟萻一脸肯定。 迟靖见她这样子,就忍不住叹气,果然闺女这脾气和妻子实在像,当年她娘做的事情,她现在也做了一遍。 也因为如此,所以迟靖对这事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担心十七皇子那身体,看着不像个长命的。 “可是,十七皇子他……”林氏也担心啊,先不说十七皇子降生时国师的预言,就说今天初见时,她对十七皇子的印象,虽是富贵命,却没命享,不知什么时候生机断绝,届时女儿岂不是要伤心? “娘,我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后悔!”迟萻一脸坚定,“就算他以后真的不在了,我也不会后悔。” 听到这话,迟靖夫妻便不再说什么。 既然她自己已经想明白,而且对未来也有心理准备,他们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除此之外,他们也清楚,以十七皇子的身份,就算他们反对,只怕也没有用,这个世界是皇权的世界,迟家只是江南一个小小的驱魔家族,在皇权面前,还真是算不得什么,这也是当初他们无法阻止尉川将女儿带走,不能为迟家带来灾难。 迟萻辞别父母后,就跟着手持灯笼的丫鬟婆子往梨园而去。 夜色深沉,月入乌云,天地间一片黑暗,灯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的光泽,一道风吹来,丫鬟手里的灯笼轻晃几下,突然掉到地上,灯笼里的烛火瞬间就熄灭。 “呀……”丫鬟轻呼一声。 这时,另一边的丫鬟手中的灯笼也熄灭。 随着灯笼的熄灭,天地间一片黑暗,视野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奉命送迟萻去梨园的丫鬟婆子有些惊慌,刚才那股风来得蹊跷,让她们心中有些发毛,惊慌之下,差点绊到路边的障碍物摔倒。 迟萻一手一个将要摔倒的丫鬟婆子们抓住,对她们道:“没事吧?你们送到这里就行啦,不必再送,我自己过去就行。” “可是,夫人吩咐奴婢要将大小姐送过去。”她们哪里能让她一个人摸黑过去。 “是啊,大小姐,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大小姐摔着怎么办?大小姐等会儿,奴婢去重新找火折子点灯。”一个婆子说着就要去取火折子。 迟萻轻笑,“不用,我是修炼之人,这点黑不算什么,你们回去罢。” 最后,在迟萻的坚持下,这群丫鬟婆子只好目送她往黑暗的梨园而去,心头虽然担心,但却架不住这位大小姐的命令。 迟萻并没有理会那些下人的担心,她悠然地往黑暗中的梨园而去。像迟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夜晚的时候,院子里每隔一段距离都会亮着盏照明的灯笼的,但是今晚不知为何,路上那些灯笼都熄灭了,衬得这夜色深沉恐怖。 迟萻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不过因为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她便没有去探究。 她好几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开始警惕不已,以为黑暗中有什么要对自己不利,直到后来经历得多了,发现对方并未想伤她,便当作不知道,由着黑暗中的窥探如影随行。 即将到梨园时,突然一道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迟萻转头,看到黑暗中的人影,便走过去,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小心又要生病。” 这么说着时,她准确地朝他伸手。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到怀里,然后她就听到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你不在,太冷了,我睡不着。” 迟萻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摸摸他冰冷的脸,这人果然冷得像尸体一样,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一边拉着他进梨园,一边感应着周围的黑暗,那股窥探的视线在这男人出现时已经消失。 迟萻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心中了然。 回到屋子里,蜚音和流音将洗漱的热水端上来,伺候两人洗漱后,重新铺好床,方才退下。 迟萻如同往常那般偎在他冷冰冰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笑着和他说自己刚才与父母聊的一些事情,都是迟家的索事,还有现在在云泽历练的弟弟。 男人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在她唇角吻一下,神色柔和。 “十年不见,爹娘还是那个样子,等以后弟弟长大,能撑起迟家,我也不用担心啦。”迟萻笑着说。 十七皇子摸着她的脸,笑着没说话。 直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才相拥着歇下。 *** 翌日,他们起床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等他们穿戴洗漱完毕,蜚音就过来说迟夫人一大早就派人过来,待他们一醒,便通知她。 迟萻和十七皇子坐着一起用早膳,朝他笑道:“我娘就爱操心。” 十七皇子淡淡地笑着。 用过早膳后,两人便去寻林氏说话。 迟靖不在,他一大早就被人请出去,据说是怀陵一处村子出现鬼怪作祟之事,他带一些迟家的弟子过去看看情况。 “爹一直这么忙?”迟萻好奇地问。 林氏朝旁边安静喝茶的十七皇子笑了笑,说道:“这怀陵有什么事情,你爹都是亲力亲为的,除非他不在。不过平常时,他大多数会应一些朋友之邀,到其他地方去捉鬼收妖,闲的时候不多……” 一个高兴,林氏忍不住就唠叨起丈夫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 迟萻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无味,十七皇子坐在一旁安静倾听,没有出口打断,不知不觉间,母女俩都忽略了他。 等到午时用膳,林氏方才想起旁边坐着的十七皇子,猛地吓了一跳。 迟萻却当没事人一样,一手捞着一个去用膳。 一天时间过得极快,迟萻陪家人说话聊天,十年的隔阂在彼此有心的拉近关系中,很快就消除。 迟萻原本是打算趁着毛茵和裴景俊的婚礼之前好好陪陪父母的,接着他们就会回京。哪知道过了两天,云泽那边就有消息传来,一群在云泽中历练的迟家弟子失踪。 迟靖夫妻惊得脸色大变,“失踪是什么意思?你仔细说!” “轩儿也不见了?”林氏急忙询问儿子的下落。 回来报讯的是迟靖安排给儿子迟轩的侍从,侍从悲痛地低头,说道:“两天前,少爷和其他人一起进入云泽的一处水域,他们在那里发现一种怪鱼,少爷他们说要查明一下,便让属下们在外面等着,谁知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见他们出来……” 最后发现那群进入水域的人都不见了,候在外面的一群侍从这才慌起来,忙派人回来禀报。 问明情况后,当下迟靖马上让人准备,他要亲自去云泽看看。 林氏虽然担心,但知道夫妻俩不能同时离开,总要有一个在怀陵镇着,便忍住心中的悲痛,为丈夫收拾行李和丹药、准备出行的事宜。 “爹,我也和你去吧。”迟萻说道。 迟靖转头看向女儿,想了想便同意了。女儿这些年虽然不在身边,但她同国师修炼,实力不俗,已经能独当一面,不需要将她当成温室的花朵。 等到出发时,迟靖看着十七皇子的那辆马车和一群精锐部队,无言以对。他原本以为只有闺女跟去,哪知道十七皇子竟然也一同跟去,而且看这排场,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迟萻对十七皇子的随行也是惊讶的,十七皇子淡然地道:“我也去看看。” 迟萻想了想,最后也没有拒绝他的随行。 林氏反而担心十七皇子那破身体,出门之前和女儿嘀咕道:“萻萻,十七皇子那身体能行么?” 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迟萻发现十七皇子朝这儿看过来,忙道:“放心吧,应该可以的,还有蜚音他们,他们个个实力不俗,不会有事的。” 十七皇子看着是个弱娇,但他身边的能人异士不少,可不能小瞧。 林氏哪里能放心,她这傻闺女现在一心吊死在十七皇子身上,要是十七皇子有个好歹,闺女这辈子不就是要当寡妇了?其实寡妇也没什么,寡妇再嫁大有人在,她就担心闺女认定十七皇子,要是十七皇子出个好歹,下半辈子该如何伤心? 在林氏的担心中,一行人往云泽而去。 为了赶时间,迟靖带着人骑马而行,以最快的速度去云泽。 原本以为十七皇子一行人坐马车总归没有骑马快,定然要落在后面,哪知道十七皇子的马车紧紧地尾随他们,并没有掉队,那拉车的黑马神骏异常,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凡种,一整天下来,那马依然稳稳当当地跟着大部队。 一路紧赶慢赶,原本三天的路程,硬是缩短到一天半。 翌日午时,一群人终于赶到云泽。 一群人抵达云泽时,都面露疲惫,不过迟靖最担心的还是一直缩在马车里不露面的十七皇子,想到他那破身体,就和自家夫人一样担心他太劳累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没了,闺女岂不是要哭死? 正想着,就见闺女扶着脸色苍白的十七皇子下马车。 迟靖见他脸上虽有疲倦之色,身上的生机断断续续的,看着还算是不错,便没有再注意,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云泽之地。 87|为你入魔 云泽是一片广茂的地域, 山林湖泊沼泽紧密相连。 放眼望去, 首先看到的是远处耸立云霄的高山,山顶处白雪皑皑, 云雾缭绕,看不到尽头。接着是山下的丛林,与丛林相连的沼泽,还有那一面清澈的湖泊,盘桓在地面上的河流, 河流两岸是临水而建的村落。 远处水鸟飞过, 发出清亮的鸟鸣声,美丽得恍若世外桃源。 他们抵达云泽时正好是午时, 夏日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地上,远处青峰峦景,万外妖娆。 迟靖让人去准备船,打算坐船沿河而下, 进入云泽之地。 这次因为迟家弟子进入云泽历练, 所以迟家留守在云泽的人不少,很快就准备好船, 是一艘质量不错的战船。虽然云泽地处内陆, 但因为这片地域在天师们心中与众不同, 所以这里的人大多数所用的船都以战船为主, 方便进入云泽后战斗。 迟萻这些年一直被困在皇宫里, 对这个世界的地域并不熟悉, 最多偶尔看点山河志、游记之类的想象一下, 是以也无法想象云泽之地是什么样的。 当看到所谓的云泽之地,她心里徒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仿佛冥冥之中,让她知道自己必须走一趟。 在等待船过来的时间里,迟靖也为女儿科谱了下云泽这地方。 “云泽神秘而美丽,这里生活了很多妖魔鬼怪,山中的精怪更是无数,是成年的天师们历练的好地方,越往深处走,里面的精怪越厉害,没有一定实力的人可不敢进。没有人知道云泽深处是怎么样的,那里有什么东西,因为没人能深入到云泽深处……” 这里是江南最负盛名之地,同时也是天师们成年历练的天堂,一个只有天师才会来的地方。但这仅止于云泽的外围安全之地,极少会有天师敢往云泽深处走,误闯入云泽深处的天师,往拄再也无法出来。 迟萻眺望着远处的高山,问道:“爹,真的没有人能进入云泽深处么?” “是的。”迟靖说道,“至少现在玄门中最厉害之人,也没有那实力进去。” 迟萻若有所思,当下又询问迟家弟子失踪的地方,从侍从那里知道,那地方并不远,确实是在云泽外围中。 迟轩这批弟子还没有出师,负责带他们来历练的迟家长老也不敢拿弟子们的安全开玩笑,自不会让他们进入云泽深处,就算是因为见到怪鱼而追过去,也是在外围行动。 他们那时候坐船顺河而下,穿过一处丛林后,不久那群人就就消失,外面的人无论怎么搜寻都找不到。 这批迟家的弟子的失踪是突然发生的,非常蹊跷奇怪,他们猜测,可能是遇到厉害的邪祟,他们被困住了。 “怪鱼是什么样的鱼?”迟萻又问。 那侍从摇头,说道:“当时少爷只是在水里看到怪鱼,一时好奇心起,就和其他的少爷们一起坐船沿河而下,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属下等却是不知道的。” 迟萻直到问不出什么才作罢。 船准备好后,一行人登上船,聘请云泽附近的一些识水性的渔民随行,一行人便顺河而下。 到船上后,十七皇子便进船舱歇息,迟萻跟在她爹身边,一起看云泽的地图。 其他人也各自忙开。 蜚音利用船上的食材准备一桌精致的美食,其中还有顺手在河中钓上来的几尾大鱼,经过巧手烹饪,做出一桌鱼宴,香味扑鼻。 那香味从船舱中飘出来,船外的人都忍不住耸动着鼻子。 “姑娘,现在还不忙,主子叫你去吃点东西。”流音笑盈盈地过来请。 迟萻正听她爹和其他迟家的管事说这次的营救计划,没想到流音就过来了。想到午餐他们是在路上解决的,而且吃的都是难以下咽的干粮,于是迟萻便拽着她爹进船舱吃顿好吃的。 迟靖此时正为这些失踪的迟家弟子和儿子担心,就算是龙肝凤髓也难以下咽,不过他对十七皇子的行为还是赞许的,由此可见十七皇子对他家闺女是放在心里,才会这般注意她有没有吃好。 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勾得人馋虫都要出来,当看到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晓是迟靖没什么食欲,也忍不住想要尝两口。 十七皇子端坐在一旁,对他们道:“时间还早,你们先吃点东西,省得饿着。”中午那些干粮,又是在路上边赶路边吃,压根儿没能填饱肚子。 迟萻朝他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坐下,让人添一碗饭,便拿筷子吃起来。 迟靖面前也有一碗白米饭,看了眼坐在那儿并不动筷的十七皇子和埋头吃饭的闺女,迟靖便也跟着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吃完饭后,迟靖便叮嘱闺女歇息一下,晚上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等迟靖离开,迟萻就抱着有些撑的肚子,靠在十七皇子怀里,任他冰冷的手给她揉肚子,一边说道,“刚才出发时,我爹对此行进行一次占卜,卦象扑朔迷离,看来此行吉凶无法估量,希望弟弟能撑到我们过去……” 迟轩这弟弟若是出什么事,迟萻可以预见这事对她爹娘的打击有多大,更不用说还有那群同迟轩一起历练的迟家弟子,迟家子嗣不丰,每一个弟子都十分宝贵,若失去这些人,对迟家的打击更大。 迟萻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这辈子的任务是平安地长大,保护父母和迟家。 若是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以原主的年纪,还有十七皇子那变态劲儿,指不定无法平安地在京城中长大,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后宫。 而这次的事情,如果不能及时救出迟轩和迟家弟子,迟家失去这批弟子,迟家下一代青黄不接,只怕以后迟家会坠入没流,很快就会失去传承,最终像其他那些消失在历史中的驱魔家族一般,最后变成普通的富户人家,饱受鬼怪侵扰,不得不求助于人。 十七皇子安静地听她说话,并不出声。 直到她眼皮耷拉起来,他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眼皮,说道:“你昨晚一晚没睡,趁现在没事,你先歇息会儿。” 迟萻嘀咕一声,最终撑不过睡意,很快就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不知睡了多久,迟萻突然惊醒。 她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十七皇子偎在她怀里,泼墨似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有几绺滑进她的颈项中,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迟萻低头看他,发现他睡颜安静,浓密卷翘的眼睫垂下,覆盖那双让人害怕的暗紫色眼睛,在眼底投下一片青黛色的阴影,薄薄的眼皮透着淡淡的青色,衬得那透明的皮肤,渗出几分瑰丽的靡色。 迟萻小心地起身,尽量地不吵醒他。 她悄声下床,将旁边的衣服取过来穿上,最后系上腰带,将一把桃木短剑系到袖筒里,然后小心地走出去。 在她离开时,床上原本熟睡的男人睁开眼睛,目送着她离开。 外面已经是日影西垂,夕阳的余辉渐渐地没有威力,暮色升起。 迟萻在船舱里转了一圈,最后在甲板最前的地方找到她爹。 迟靖双手扶着栏杆,盯着远处的山林,他的神色很专注,一双乌黑的眼睛倒映着远处的山林和河水的波光。 船在河床上安静地行驶着,夕阳最后的光辉洒在河面上,泛起一阵金色的波光,两岸边的丛林时疏时密,约模四五丈宽的河床下偶尔可以看到几道黑色的阴影滑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由此可见这河底下并非像表面那般平静无害。 “爹,现在到哪里了?”迟萻过去问道。 迟靖转头看向她,发现闺女的打扮,知道她的心思,眼神变得柔和,说道:“还有段距离。现在已经是酉时末,快要到戌时,这个时间通常被称为妖鬼乱源之时,我们要注意一些。” 迟萻琢磨了下,便明白这所谓的妖鬼乱源,其实和逢魔时刻的说法差不多。 正想着,突然迟萻发现河床两岸不知何时从地底涌起淡淡的薄雾,在将暮未暮的天色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并不会太过引起人的注意,却悄无声息地包围他们。 迟萻心中微凛,朝她爹使了个眼色。 迟靖的神色微黯,朝她点点头,便转身对船上的成员说了几句天师行事的密语,在鬼怪的地盘里,不会招来鬼神注意的那种。 迟萻一只手按在腰侧,看着前方。 迟靖下去准备一番,很快又走回来,回到闺女身边时,他一边将一张符贴到船头上,一边问道:“萻萻,十七皇子现在怎么样了?等会儿的河段可能有些不好走,船会颠簸,不知他受不受得住。” 迟萻并不担心,笑道:“没事的,爹你尽管放心吧。” 迟靖哪里能放心,十七皇子那破身子,还要跟着他们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无知呢,还是该说他将自家闺女看得太重。不管是哪个,迟靖都十分不赞同,特别是今晚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东西,他们可能无瑕顾及他,他硬是跟着过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迟萻扭头,不看她爹那副不赞成的模样。 十七皇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会跟来,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压根儿不用为他担心。 暮色更重一些的时候,两岸边的雾气已经浓到看不到周围的环境,河面上也升起淡雾,围绕着河床中央行驶的战船,像要将它们拖入一个神秘危险的地域里。 不用提醒,船上的成员也开始警戒起来。 突然,一声惊喘起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船员惊骇地探身看着船下的河水,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迟靖过去探头一看,就对上一张浮在水面上的美人脸,昏暗的光线里,那张脸妖艳美丽,如梦似幻,黑色的头发像水藻一般铺散开来,在水中飘动,原本是极为美丽的画面,却因为这样的天色之中,那随波飘动的影像,说不出的渗人。 那张脸朝迟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朱红色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 迟靖脸色不变,一张符纸击下去。 水面上的人脸遇符后像镜花水月一般消失,接着只听到哗啦一声,一个东西破水而出,朝迟靖攻击而去。 迟萻眼疾手快,袖筒中的短剑滑下来,一剑刺过去,剑尖却在那东西身上滑溜溜地错开。 “这是什么?” 众人愕然看过来,发现这是一种背生双翼的怪鱼,直接从水中飞出来。 它飞在半空中,如同被激怒一般,突然张口,发出一声鸳鸯的叫声,接着安静的河水宛若沸腾,水面翻滚起来,船在水中摇晃颠簸,船上的成员一个站不住,纷纷摔倒在地上,有一个不惧摔下河的船员,众人根本来不及救他,只听得一声惨叫声,水面闪现一道血红色,便没了声息。 “这是嬴鱼?”迟萻稳住自己,一边问道。 迟靖没有空闲回答,双手飞快地结印,一道五雷术降下来,在那怪鱼身上炸开,那怪鱼的双翼被炸掉,扑嗵地摔回水里。 接着又有好几条怪鱼破水而出,朝他们发出叫声,叫声让河水翻腾更剧烈,宛若河底下有一只巨手在搅动着河水。 船上的天师们纷纷加入战斗,这怪鱼不惧刀剑,只有术法才能击落,虽然术法的消耗比其他的攻击高,但总不能让它们对着船发出叫声,使得河水翻涌不休,船迟早要被翻到水里。 迟萻有些担心船舱里的十七皇子,这么颠簸,会不会将他颠吐了? 她一边想他,一边用术法杀怪鱼,一心二用,倒也没有出什么大错。 直到船在汹涌澎湃的河水中努力前行,驶过一段距离后,那些怪鱼越来越少,最后一条被击落时,终于没有怪鱼再飞出来。 一群人都差点累坏,术法非常消耗灵力,灵力抽空后,让他们感觉到无比的疲惫。 现场看起来还能再战的也只有迟靖一人,他吩咐众人先打座恢复灵力,一人驻着长剑,站在船头警戒。 迟萻运行《混元心经》一个周天后,灵力恢复八成时便睁开眼睛,去帮她爹警戒,让他也休息一下。 迟靖发现她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难得笑了下,说道:“我不用休息,到我这修为,就算平时什么都不做,体内的《混元心经》也会自然地运行,灵力无时不刻不在补充。” 迟萻听罢,就知道他爹现在是什么修为,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她爹年纪轻轻的,就成为迟家的家主,以他的资质,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纵奇才。 “爹,刚才那些是嬴鱼么?弟弟是不是就是发现它们才会追过去查看的?” “是也不是。”迟靖看着远方被雾气笼罩的地方,沉声道,“嬴鱼这等怪鱼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是……” 迟萻看他眉宇深皱,不由得又想起毛茵所透露的国师说的话,这个世道,妖魔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待太常山中被封印的妖魔重新现世,人间便会迎来一场浩劫。 今日看到这些袭击他们的怪鱼,证明国师的说法是正确的。 等那些天师终于恢复灵力时,天色已经晚了,周围变成漆黑一片,船上的灯火破开迷雾,往更浓重的雾气而去。 迟萻心里头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一个侍从过来,对迟靖道:“老爷,前面的河段,就是少爷他们失踪的地方,听说进入那里的船,都是有去无回。” 迟靖看过去,发现前面的雾气比周围的地方更浓,那雾气中,似是被什么东西隔开来,阻止其他人窥探雾气里的东西。 他的心头微沉。 一道脚步声响起,迟萻回过头,就见披着一件墨色披风的十七皇子突然从船舱中走出来,蜚音等人跟在他身边。 迟萻马上走过去,伸手扶住他,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船太颠簸了。”十七皇子用手掩住嘴咳嗽几声,脸色苍白到透明,一双眸子淡淡的,看向前方的迷雾,轻声说道:“我出来陪你不好么?” 迟萻才不信什么他出来陪她这种鬼话,不过仍是一脸高兴地说:“挺好的啊,只是现在情况不太妙,你要小心一些,要是你出什么事,我会伤心的。” 他的视线转向她,见她笑盈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俯首在她脸上亲了亲。 不远处的迟靖面无表情地转开头,心里恨恨的,那个臭小子,非礼他闺女的时候,难道不知道闺女她爹也在么? 船行一阵,终于进入那处让人不安的迷雾之中。 仿佛破开一道屏障,进入另一个空间,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中黏腻的湿度,还有混在雾气中的阴冷邪气,不怀好意地滑过皮肤时,留下一种阴冷的触感。 迟靖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地将一把剑抛去给迟萻,叫了一声“大家小心”,便丢出几道符朝前方的迷雾拍去。 迟萻下意识地接过她爹抛来的剑,以为她爹是给她御敌用的,便将之从剑鞘中拔出来,等她看清楚手中的剑时,顿时愣住了。 88|为你入魔 手中的这把桃木剑, 剑身殷红, 光华内敛,剑身上还有繁复而流畅的纹路, 自然地融入剑身之中,一看就不是凡品,无端地拉高几个档次,让人以为是一把神器。 这剑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握在手中, 还有隐隐传递而来的亲切感。 仿佛一夕之间, 她回到那个黑暗的蛮荒时代,一身绯红色衣袍的男人偏首询问她, 需要几万年份的桃木制剑,在剑上绘上他的兽纹可好? 迟萻一时间忍不住怔住。 “萻萻?”十七皇子发现她的异样,低头看她。 迟萻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如此熟悉, 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年……” 十七皇子目光微闪, 原本轻握着她的手腕的力道突然一紧, 也让迟萻回过神来, 心里有些惊疑。 不过这些惊疑很快就因为周围突然出现的情况而压下, 迟萻一把将十七皇子护在身后, 手中的桃木剑挽起一个剑花, 朝从天空中扑过来的一个阴邪凝聚而成的鬼面斩去, 剑身的纹路泛起一道红芒,那鬼面发出惨叫声,化为一缕青烟消失。 桃木剑在她手中,俨然化为一把神兵利器,周围的鬼面没一个能逃过,杀伤力大增。 迟靖抽空看到这一幕,心中惊讶,没想到这把祖传下来的桃木剑,最适合使用它的人是他女儿。 兵器也挑人,迟家侍奉着这把上古传下来的桃木剑,每一代的弟子成年时都会来试剑,只有得到它认可的人,才有资格使用它,若是没得到它的认可,最多只有暂时的使用权,待事情完毕,这把桃木剑会自动选择回归祖传之地,安静地伫立在那儿。 此时周围到处都是浓雾,包围着这条闯进来的战船,浓雾之中飞出一个个由阴邪之气凝聚的青面獠牙的鬼面,那一颗颗头颅朝他们飞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朝船上的人的脑袋咬来,那画面十分碜人。 迟靖站在船头,手中的符纸朝那些鬼面疾飞而去,符纸上的灵光闪现,那鬼面如同遇到天敌克星,惨叫着化为阴邪之气消失。 其他的天师也手持桃木剑去迎敌,将那些鬼面斩落。 蜚音等人围在十七皇子身边,将周围护得密不透风,只要鬼面敢过来,他们这边的天师就出手击落。 迟萻见这边有蜚音护着,便上前去帮她爹,加入战斗中。 十七皇子站在角落里,看着迟萻手持那把模样不凡的桃木剑御敌,眸色微深,突然他用手掩唇咳嗽起来。 “殿下?”蜚音等人担心地看着他。 十七皇子咳嗽一阵,直到手中的白帕沾上血渍后,他才停止咳嗽,若无其事地将那块沾血的帕子收起,惨白着脸继续看着前方的战斗。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那些鬼面方才减少。 鬼面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却也不再攻击他们,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船上的生人,时不时地张嘴,吐出一道阴冷的邪气。 这浓雾里的那种阴冷的气息,便是它们所致。 船依然安静地在浓雾之中前行,周围雾茫茫一片,目之所及,只能看到一丈之外,再多的就被迷雾遮掩住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一个迟家的弟子问道,脸上露出惊悸的神色。 迟靖让众人抓紧时间休息,说道:“这些是由地底积存千百年的阴晦之气凝聚而成的面魁,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只凭本能吸取生者的阳气,你们小心一些,别让它们咬了,否则会被它们同化成人身面魁的怪物。” 听到迟靖的话,那些年轻的天师鸡皮疙瘩都出来,看向那些隐在迷雾中的面魁越发的小心。 这云泽果然十分危险,这里还是外围,就有这种难缠的东西,越往里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 而让这群天师们更惊惧的还是脚下的船,明明已经无人驾驶,但它却自己往前行驶,仿佛船下有什么力量推着船前进。这种诡异的状况,让这群天师们头皮发麻,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浓雾,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很快的,船上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没有人说话。 在这样的安静里,众人突然听到从远方传来的一道飘渺清灵的歌声,穿透空间而来,吸引旅行的人们不自由主地向着歌声所在而去,渐渐地迷失心神。 “封闭五感。”迟靖突然开口。 在场的都是迟家的弟子,对迟靖这位家主的话言听计从,当下马上就将五感封闭,不受那歌声蛊惑。至于那些被聘请来的普通船员,早在出发前他们就得到迟家发派的符纸,有这些符纸护身,也能抵挡一二,所以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迟萻封闭五感后,就走到十七皇子身边,歪首打量他。 十七皇子低首朝她勾唇一笑,墨色的头发与缠入发丝中的紫宝石相辉映,廊下的灯笼上朦胧的光线折射在他脸上,晕开一层光辉,使他看起来矜贵而神秘。 迟萻伸手碰了碰他,心情有些复杂。 他到底是不是第一个世界里那个等了她千年的司昂?如果他真的是第一个世界里的司昂,那他在这个世界里是几时死的,死后被葬在何处?他说他在墓地里等了千年,直到记忆消散,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却仍是记住她。 迟萻心里又酸又涩,在他伸手过来时,紧扣住他的手。 他的手依然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却让她十分安心。 船安静地在迷雾中前行,那歌声也越来越近,封闭五感的人听不到,但十七皇子却清晰地听到了。 唇角噙着笑,他抬头望向迷雾,眼中的紫芒一闪而过。 突然,平静的河面掀起惊涛骇浪,那浪掀起几丈高,浪涛不断拍击着船身,船摇晃得厉害,船上的人有种天地都地转动之感,甚至产生一种他们此时就身在大海中的错觉,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 一道百丈高的巨浪拍来,那船如同行驶在巨浪尖上,整艘船都高高地抛起,船上的人东倒西歪,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 在又一道巨浪拍打而来时,他们只能紧紧地抓着身边的东西稳住自己,因为惯性,身体飞悬在半空中,渐渐地有船员抓不住,被抛到船外,瞬间就被巨浪吞噬。 迟萻在第一时间抓住十七皇子,想要将他护住。 十七皇子被她搂着,平静地凝视她紧张的面容,突然低头吻住她用力抿紧的唇。 迟萻诧异地抬眸看他,又一道巨浪掀过来时,船上的人悉数都被抛出去,被巨浪吞没。 所有人都被甩落在冰冷的河水中,被水中出现的漩涡席卷进去,那旋转的压力,瞬间便让他们失去意识。 迟萻被巨浪吞没时,仍是紧紧地抓着十七皇子的手,她在漩涡中撑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晕厥过去。最后的意识里,她以为弱娇的十七皇子,却在水中悠然地朝她接近,伸手搂着她的腰,低头吻住她…… *** 冰冷的唇在她身上留下一片湿濡的痕迹,明明那么冰冷,肌肤都颤起鸡皮疙瘩,可身体却变得躁热起来,体内升起一种难堪的情潮,急切地想要宣泄出来。她有些难耐地夹紧双腿,用力地咬着下唇,想要抗拒这种令人难堪的情况,双手也紧紧地握成拳,指尖掐在手心中,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很快地,冰冷的舌撬开她的唇齿,不允许她如此自虐,手指也被一根一根地撬开,十指被冰冷的手扣住。 十指相扣,透着一种亲昵。 这个吻格外的缠绵,像要挑起她身体里的情欲,一点一点地逗弄着。 这让她的身体更难受了,难言的情潮与宣泄的欲望让她的脚趾都蜷缩起来,身体躬起来,然而就在她想要拒绝这种让人难堪的境地时,双腿却被一双有力的手分开,一根巨大而坚硬东西抵在她的腿心间,轻轻地磨蹭着…… 她急得差点哭出来,眼角也沁出委屈的泪。 冰冷的唇吻去她的泪,在她的羞耻中,那东西有力地进入她的身体,虽然被撑得难受,却没有带来太大的痛苦,反而这种饱胀的感觉,让压抑的身体终于得到宣泄,同时也缓解她体内的躁热和难受。 熟悉的占有,还有那霸道的深入,都让她忍不住沉迷其中。 明明占有她的身躯那么冰冷,如同尸体一般,却让她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用力地缠着他,想要得到更多…… 迟萻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阵难受的轻喘声。 “萻萻,你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迟萻迟顿了会儿,涣散的视线终于聚焦,看着俯首凝视她的男人。 此时在男人眼里,安静地躺在他怀里的少女的粉颊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情潮,眼睛格外的湿润,眼角的那一抹玫红为她添了几分属于女人的妩媚,明明是一个青涩的少女,此时她浑身都透着一种属于女人的情欲与妩媚。 男人的眼神微黯,神智从梦镜抽离,身下那东西却硬得难受。 “司昂?”迟萻呐呐地唤一声,一时间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 十七皇子嗯了声,问道:“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么?” 迟萻木木地看他一会儿,方才摇头,连忙从他怀里爬起来,不敢看他。她此时只觉得脸颊滚烫,差点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她竟然……梦到和这男人做那事?在这种时候,简直不要太饥渴。 这个世界的司昂身体不好,她已经做好和他来一场柏拉图精神恋爱的准备,这辈子只守着他,直到他的生命走到尽头。 哪知道就在梦中梦到和他做那事,格外的激烈,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无地自容的迟姑娘差点连滚带爬地滚开他身边,就生怕十七皇子看出什么,于是她连忙起身,察看周围的环境。 失去意识前,河面突然掀起大浪,船上所有人都被浪卷进水里,进入水中的漩涡,那漩涡的吸力太强,最后众人都失去意识,也不知道被送去哪里。 然而现在,迟萻却发现他们来到一个像湖心岛的地方,前面是一片茫茫的水域,看不到尽头,水面上偶尔可以看到飞过的水鸟。此时她和十七皇子就在岛上一棵树下,身下是浓密柔软的青草,前面不远处是金色的沙滩,金色的阳光从头顶洒落下来,浑身都晒得十分舒服。 “这是哪里?”迟萻忍不住惊讶地问。 十七皇子答道:“应该是云泽深处吧。” 迟萻顿了下,转头看他,突然发现,明明大家一起落水,但是十七皇子这弱娇竟然比她这健康的天师还要早地恢复意识,这情况有点儿诡异。 虽然情况诡异,但迟萻对这男人提不起什么防备之心,很快就将之压下,对他道:“你几时醒来的?其他人呢?” 十七皇子扶着树起身,迟萻见状忙过去扶他,然后被他紧紧地抓住手。 “我刚醒不久,这里只有我们,我没有见到其他人。”十七皇子回答得十分自然。 迟萻唔一声,瞅他一会儿,暂时相信他的话。 此时阳光明媚,看天上的太阳,时间还没有到午时。 感觉到肚子有些饿,迟萻不得不怀疑,她这一晕,就晕了一个晚上。 “饿了么?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十七皇子将身上曳地的长袍撩起,拉着她准备去找吃的。 迟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男人自小就是个弱娇,一直被人精心地伺候着,过着比皇帝还要精细的生活,他知道野外有什么能吃的么? 正想着,就见他突然伸手将一串野果摘下,递到她面前。 那野果长在一株半人高的灌木上,姆指大小,朱红色的外壳,散发一股甜甜的果香,很诱人。 基于对他的信任,迟萻接过来,在旁边一个水质清冽的小水洼中洗了洗,便慢慢地吃起来。别说,这水果的口感还真是好,清甜解渴,而且也不过份甜腻,迟萻一连吃了几串,终于饱了。 见她吃饱了,十七皇子没再摘,继续拉着她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密林之中,迟萻一只手持着那把桃木剑,一只手被他拉着,忍不住道,“司昂,还是我在前面开路吧,你跟着我。” 十七皇子转头看她,突然应了一声好,两人就变换位置。 迟萻走在前面,一边用手中的剑将周围浓密的树枝划开,开出一条路来。 十七皇子安静地走在她身后,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的背影,唇角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原本苍白的面容浮现几分红晕,殷红的舌尖伸出来,轻轻地舔着嘴唇,樱色的唇瓣变成鲜红的绯色,脸上露出对她的欲念之色。 迟萻闷头前行,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的异样,直到穿越密林,来到一处山谷之中。 “司昂,快看,那里有人。”迟萻有些惊喜地说。 十七皇子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山谷里偶尔掠过的人影,远远看着,就像是人类在其中活动。 他的一双眼睛徐徐眯起,说道:“是妖。” 迟萻原本欲要进山谷的脚步顿住,惊讶地转头看他,“真的是妖?” 十七皇子面上露出疲惫的神色,语气却依然平缓,说道:“是的,这里是云泽深处,最多的就是精怪和妖。你弟弟他们现在应该还活着,被妖捉住了。” 迟萻松了口气,人活着就好,被妖捉住也没什么,救出来就是了。 对他的判断,迟萻丝毫不怀疑,这个世界的司昂虽然是个弱娇,但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处处都透着违和。迟萻之所以不去探究,是因为她对他有着本能的信任,既然信任他,那何必去探究那么多,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会真正地将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两人于是就在山谷处找个地方歇息,顺便喝点水。 迟萻在旁边摘了一张阔叶,在溪边洗干净后,接水去喂靠坐在大石旁的男人,看他惨白的脸色,还有身上凌乱的衣服,很少能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担心他累着。 十七皇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就让她也喝。 等她喝完水,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雪白的帕子,给她擦擦脸上的水渍,那讲究的劲儿,让迟萻忍不住嘴角微抽。 这男人从来都是个讲究的,就算现在他们流落野外,身在危险的云泽深处,他依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压根儿就没有危机感。 休息得差不多后,迟萻就想先进山谷里探查下情况,不过看他这弱娇的样子,她也不舍得让他跟着去涉险,便提议让他在这里歇着等她消息。 “何必这么麻烦?”十七皇子否定她的决定。 “不麻烦啊。”迟萻看到他这样子,就不忍心让他再操劳,恨不得蜚音他们赶紧出现,将这男人好好地保护起来,将他伺候得像祖宗一样才好。 就像在景阳宫里一样,明明只是个皇子,但过得比皇帝还奢华讲究。 十七皇子用那双幽暗的紫眸看她,压抑住眼里的欲念,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和她分开。他抓住她的手,朝山谷里淡淡地说道:“出来。” 迟萻正奇怪他对谁说话,突然感觉到妖气,本能地戒备起来时,就见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只妖诚惶诚恐地跪在他们面前,用尖细的声音说:“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迟萻瞬间懵住,这节奏不对啊! 那妖看起来像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身上穿着彩色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不轮不类的,而他的耳朵和脖子处密布细碎的彩羽,那手指也不像是人类的圆润,而是一种类似于鸟类的尖利爪子,一双露出衣服外的脚也不是人类的脚,而是鸟类的爪子。 一看就是妖类。 十七皇子却适应良好,对它道:“你们捉了多少人类,去告诉你们的妖主,快将他们放出来。” 那妖尖利地应一声,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抖抖缩缩地回了山谷,很快就消失。 十七皇子有些疲惫地揉揉额头,声音虚弱几分,对迟萻道:“我们在这里等消息就行,不必那么麻烦。” 迟萻:“……” 十七皇子见她这副木然的样子,很自然地将她搂到怀里,亲亲她的唇,然后在她耳边呵着冰冷的气,笑着说:“萻萻,怎么了?” 怎么了?这种时候,他不应该问她“怎么了”吧?是个正常人都觉得刚才这事奇怪的吧? 明明那么不正常的情况,他为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迟萻对这男人的脑回路无言以对。 89|为你入魔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那只妖匆匆忙忙地从山谷里出来。 “大人, 主人请您入内休息,最迟明天, 就会将所有的人类放出来。”那妖小心翼翼地说,一边观察着十七皇子的神色,仿佛生怕他直接翻脸。 按理说,能在云泽深处统领一方的妖,不应该如此敬畏一个人类, 特别是这个人类还是一个体弱多病、不久人世的人类。 非常违和。 十七皇子惫懒地应一声, 转头问迟萻,“萻萻想去么?” 让她一个天师进入一群妖类的地盘, 就不怕打起来?迟萻果断地摇头,虽然不知道这云泽深处的妖类的实力,但是能将这么多天师捉起来,实力定然不弱, 她还是别去了, 省得一个不小心,会忍不住出手做点什么。 见状, 十七皇子也没勉强, 对那妖道:“我们就不进去了, 明日早上, 希望能见到人。” 那妖点头哈腰, 不敢有异议。 于是十七皇子起身,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牵着迟萻的手准备离开。 那妖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说道:“大人,这云泽中还有几处可以歇息的地方,可需要小妖带您过去?我们主人吩咐过,若是大人有需要,让小的带您去。” 十七皇子看一眼迟萻,淡声道:“带路。” 那妖马上高兴起来,虽然看起来像十岁的人类孩子,却不是真的人类,在林间连蹦带跳地走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彩衣,非常显眼,不用怎么找就能找到,偶尔会控制不住本能,直接飞到枝头上,朝天空啾地叫两声。 那小妖带他们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处溪边的木屋前。 小妖殷勤地说:“大人今晚可以在这里歇息,您有什么吩咐,叫小妖一声,小妖是相思。” 听到这名字,迟萻转头看他,从头打量到脚,顿时明白这小妖的原型,是一只相思鸟。 那相思鸟妖将他们送到后,附送一堆好话,直到发现十七皇子嫌他碍眼,方才小心地退下。 离开之前,忍不住看一眼迟萻,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不太明白,这位大人为何会和一个人类的天师在一起,明明他们应该是敌对的,可两人看起来那么亲密,宛若一对恋人。 他这种疑惑,在那位大人一双紫色的眼睛幽幽地看过来时,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再也不敢探究,忙不迭地离开。 迟萻不知道那小妖的心理活动,和司昂一起进入溪边的小屋时,发现这小屋虽然不大,但布局却很精致,里面的摆设都是以木制为主,精巧漂亮,床上铺着干净温暖的被褥,箱笼上还有干净的衣物,一看便知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 这些妖类的服务真周到。 十七皇子看起来很累,进屋子后就坐在一张藤椅上,眼睛半阖,双手轻轻地垂放在身侧。 迟萻原本有很多话想问他的,见他这样子,便闭上嘴,没有再问。 她在屋子里转了转,发现旁边的小厨房里已经准备好食物和可以洗漱的热水,一锅热腾腾的白米饭,桌上有四个菜和一个汤,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迟萻没有碰它们,而是用一个木盆盛了半盆清水端回房里,取过架子上的干净的白巾,将它绞干净,然后给窝在藤椅上的男人洗脸净面。 不知何时,夕阳落到山的那边,橘色的光辉从爬满青藤的窗棂斜射进来,洒在窗边藤椅上歇息的男人身上,那肌肤白得像透明一样,衬得那墨色的眉峰越显凌厉。 在她要给他脱鞋时,十七皇子动了下,然后伸手将她拉到怀里。 “司昂?”迟萻倚在他怀中,抬头看他。 他嗯了一声,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说道:“用膳了?” “没有。”迟萻老实地说,在这个地方,她不敢轻易地沾那些妖类准备的食物。要知道天师和妖魔鬼怪素来是天敌,天师在来到这种满山遍野都是妖的地方,可不能掉以轻心。 听到这里,他拉着她起身,脸上露出一个困倦的神色,带她去厨房,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对她道:“吃吧,没有问题。” 得到他的肯定,迟萻便拉着他坐下吃饭,也不管他吃不吃,用旁边干净的木碗为他装了碗饭。 十七皇子对她的信任之举非常受用,唇角逸出缠绻的笑容,端起碗,慢悠悠地吃了几口饭。他并不饿,不吃东西也没什么,但看她关心的眼神,整颗心酥酥软软,无法拒绝。 吃过饭后,他们就着热水洗漱,换上干净的衣物,便上床歇息。 天色还早,迟萻躺在床上并没有睡意,忍不住问他:“我爹和蜚音他们没事吧?” “应该没事。”十七皇子漫不经心地说。 “你怎么知道?” 十七皇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有回答。 迟萻见状,又忍不住问,“你很久没有吃药了,没事吧?” “没事,还顶得住。”说着,他又咳嗽一声,然后不待她再问,说道:“先睡吧,明天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迟萻想说自己现在并不困,但他的一只手已经掩在她的眼皮上。 他的手一直很冷,覆在眼皮上,刺激着眼球,不一会儿,睡意就上来了,迟萻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梦中,迟萻又感觉到那男人搂着她,将她压在无边的黑暗中,凶狠地吻着她。 她呜咽出声,那声音最后被他的唇舌吞噬,让她发不出声音,冰冷的手顺着她的大腿抚摸,那感觉十分真实,直到那手指进入到温暖的体内,让她忍不住冷得哆嗦一下,然后就听到他的抽气声,动作凶狠几分。 他的力气很大,那覆压在她身上的身躯冰冷坚硬,让她无法动弹。 “萻萻……” 迟萻伸手想将他推开,却被他轻易地将她的双手举起扣在她头顶上,他的唇吻遍她的身子,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最后将她的双腿拉开,再次覆身上去,一边温柔地吻着她,一边扣着她的腰,将那粗大的东西推进去,将她彻底地占有。 强烈的刺激让她忍不住躬起身体,忍不住闷哼出声,最后被他堵住。 火热的纠缠,难分难舍。 整整一夜,迟萻觉得自己在梦里被人翻来覆去地折腾,最后叫得嗓子都哑了,欺在身上的男人依然性致勃勃,捞着她的身体,更用力地顶入,压根儿没有一丝疲态。 这一定是梦,不然哪个人类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她都快要累瘫了…… 在清晨的鸟鸣声中,迟萻终于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看着木屋上的承尘,暗忖果然是梦。 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满脸潮红,眼尾湿润,泛着玫红的色泽,还有未消退的情欲,仿佛整晚被男人疼爱过的样子。 她小心地将压在她胸口睡觉的男人弄到床上,轻手轻脚地下床,感觉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越发的肯定那是梦。只是……做了这么羞耻的梦,身下那地方似乎还有点感觉,让她脸色又黑又沉,默默地抱着衣服赶紧出去处理。 等她离开,床上的男人才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露出遗憾的神色。 迟萻打理好自己,穿上昨天的衣服,回到房里时,就见十七皇子已经醒了。 他看起来有些累,倚在床头,一头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胸膛上,漂亮的五官如同经过工匠的巧手刀削斧凿,无一处不好看。 就是太好看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他倚在床头,看着她进来,朝她露出柔软的笑容,说道:“萻萻,早安。” 迟萻不禁有些愣神,忍不住将他和第一个世界的司昂重叠在一起,因为实在太像了。虽说每一个世界,不管她遇到的哪一个,都是这男人,可是因为身份不同,导致容貌还是有些不同的。 现在的他,第一个世界里的司昂实在太像了,就仿佛是同一个人。 区别是,一个是千年前,一个是千年后。 迟萻打来水给他洗漱,想为他穿鞋的时候,再一次被他制止。 他自己弯身套上鞋,然后朝她展眉微笑,仿佛在告诉她,这些下人的事情,不是她该做的。 迟萻忍不住好笑,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厨房里依然有刚做好的早餐,十七皇子带她吃过早餐,便离开这湖边小屋。 他们穿过树林,来到昨日他们醒来时所在的地方,就见到湖边停着一艘船,船上有人在上头行走,其中还有几个天师不断地往岛上张望。 看到他们从林中走来,船上的一个迟家弟子高兴地叫着:“大小姐回来了!” 接着就见迟靖和蜚音等人纷纷从船上跑下来,朝他们迎来,脸上都露出惊喜和放松的神色,显然他们也为这两人担心。 迟靖看到女儿平安无事,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 迟萻朝他微笑,“我们没事!爹,你们没事吧?” “我们也没事。”在这种地方,迟靖显然不想多说,对他们道:“现在人都回来了,就差你们,都上船吧,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先离开这里。” 一行人重新回到船上。 刚上船,迟萻就见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虽然是第一次见,但那男孩的眉眼和迟靖十分相似,迟萻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应该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弟弟。 “姐、姐姐。”迟轩有些腼腆地叫一声,然后又觑了一眼迟靖。 迟靖板着脸,对迟萻说道:“萻萻,这是你弟弟。阿轩,过来见过你姐姐。”对女儿十分和气宠爱,对儿子,那就是要粗养的。 迟轩忙过来给姐姐见礼,忍不住好奇地看她,朝她抿嘴一笑,笑容有几分调皮。 迟萻心里好笑,看弟弟这样子,分明就是个调皮的,如果不调皮,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跟着迟家的弟子一起来这里历练,差点就陷在妖族地盘出不来。 迟轩见完姐姐后,又去见十七皇子这未来的准姐夫,发现他的眼睛真的是紫色的,迟轩忍不住小小地担心一下。害怕倒是没有,就是担心如果十七皇子真的是妖魔降世,届时他姐姐怎么办? 迟萻终于见到这个世界的弟弟,也平安地将他带出来,心情是不错的。她知道这次能成功地将他们带走,多亏十七皇子。 等船离开那岛后,迟萻就问她爹,他们落水后,这些人后来的经历。 迟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被卷进水后,都昏迷了,等醒来时,就发现被关在一处山洞里,守门的是一群妖。”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以前曾听说云泽深处多精怪,没想到是真的,那些守门的妖虽然不是多厉害,但架不住数量多,想要突破防守离开可不容易。而且我能感觉到那里还有更厉害的妖,如果要打起来,我们定然要成为那些妖的食物。” 人类在妖怪眼里,也是食物的一种,这也是人类和妖之间不可协调的矛盾。 妖吃人,天师除妖,妖与天师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妖竟然将我们放了,警告我们,不准再进云泽,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运。”迟靖说着,忍不住看向迟萻,欲言又止。 迟萻当作没看到她爹的样子,笑着说:“这次能平安离开,也算是幸运,下次让大家别再来了。至少……近几年最好不要过来。” 迟靖嘴唇翕动了下,最终仍是没有问什么。 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为什么那些妖将他们抓住后,竟然没有伤他们,反而最后将他们都放掉,但是心里仍是忍不住想侥幸一下。 等女儿离开,迟靖看着外面渐渐起雾的地方,忍不住叹气。 当年国师预言,妖魔降世,人间将乱,尔后的十几年,果然民间出现越来越多妖魔作乱,人间四处人心惶惶,连带天师们也每天都是忙不完的事情,疲于奔命。 当有一天,民间不再受妖魔鬼怪侵扰,那方才是太平。 *** 迟萻回到船舱里,就见蜚音守在那里,轻声告诉她,十七皇子刚才吃过药,歇下了。 “有没有再吐血?”迟萻小声地问。 蜚音笑道:“没有,主子看起来还算不错。” 迟萻看他一脸庆幸的神色,也不知他是否明白他侍奉的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忠心得仿佛看不到他的异常。 迟萻进入房内,撩开床帐,就见陷在被褥里歇息的男人。 他的头发披散在枕上,惨白的面容,时断时续的生机,都让人怀疑他还能活多久。 迟萻伸手碰碰他的面容,她有些无法肯定第一个世界里的司昂是不是他。 船行半日,终于离开那处看不到尽头的湖,接着进入一阵迷雾之中。 如同来时那般,在迷雾之中,船自由穿行,不过这次没有迷雾里的阴邪之物攻击他们,四周非常安静。如此又行了大半日,终于离开迷雾,回到那条河,两岸边的丛林时疏时密。 船逆行而上,直到傍晚时分,远远地就可以看到云泽处那片巨大的沼泽湖泊。 他们终于从那诡异的云泽深处出来,回到人间。 90|为你入魔 几天后, 他们平安回到怀陵。 林氏见到丈夫儿女平安归来, 饶是再坚强,也忍不住靠在丈夫怀里, 一手抓着一个哭起来,算是喜极而泣。 哭完后,她就拎起不安份的小儿子,直接拖到训戒堂教训。 迟轩苦着脸,扭头看向父亲和姐姐, 发现父亲正一脸和蔼地和姐姐说话, 当作没他这儿子的样子,姐姐一脸爱莫能助, 顿时苦着脸,只能希望娘亲别罚那么重。 迟萻在家里又待了几天,转眼就到毛茵和裴景俊的婚礼。 裴家与迟家是世交,裴家的婚礼, 迟家的人自然要去贺喜一番的。 待到婚礼那日, 迟靖带着妻儿一起去裴家喝喜酒,十七皇子人虽然没有到, 但看在迟萻的面子上, 让人送一份贺礼过去。这份贺礼给的是裴家, 而非当时在船上时, 给的是裴景俊小两口, 从中可以看出十七皇子的态度。 裴家家主收到十七皇子派人送来的贺礼时, 差点惊得打翻手中的茶盏, 忍不住看向迟靖,见他苦笑的样子,裴家家主只觉得这份贺礼千金重。 “迟兄,看来咱们做不成儿女亲家了。”裴老爷叹着气说。 当初两家孩子出生时,裴老爷和迟靖正好在外面一起除妖,听说林氏生了个女儿,恰巧裴老爷的三子两岁,于是两家便想做桩儿女亲。如果迟萻当年没有被带进京,迟萻这小姑娘应该是他们裴家的儿媳妇,等她及笄后,就会嫁过来,哪知道后来迟萻进京后,就被十七皇子带走,这些年一直待在景阳宫里。 现在十七皇子让人送这份贺礼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迟靖倒是很淡定,闺女和十七皇子这段时间的相处,知道闺女是一心要吊死在十七皇子这棵歪脖子树上,是拆不散他们的。 他端起裴老爷倒的茶,一饮而尽,说道:“我闺女是嫁不成你们家了,不如将你小闺女嫁给我儿子也行。” “去你的!”裴老爷马上不干。 将自家闺女嫁过去哪有将人家的闺女迎过门当儿媳妇来得好?小闺女还那么小,议亲什么的还早呢。 迟萻不知道还有这内幕,也不知道那小心眼的男人出手干脆利落,将潜在的威胁给解决了,等新娘子被迎进新房后,她便去新房看毛茵。 毛茵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打扮得格外漂亮,脸上带着羞涩,看到迟萻,就拉着她的手说:“萻妹妹年纪也不小了,许是过不久,轮到我们去喝萻妹妹的喜酒。” 迟萻一点也不害臊,笑眯眯地说:“到时候绝对会请你们去喝杯喜酒的。” 这么不害臊的姑娘,坦率得让周围的人忍不住掩嘴笑起来,都是善意的笑,驱魔家族和那些普通的富贵家族不一样,男女之防并没有那么严苛,偶尔也有男女一起结伴出行历练,最后成就一桩姻缘之事。 可毛茵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惊异的神色,想要再细问,见到周围还有裴家其他的女眷在,也不好详细询问,只得满腹心事地看着迟萻,欲言又止。 迟萻拍拍她的手,又同她说了会儿话,方才离开。 而这一次,也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直到经年后,他们都老了,回想曾经的少年时期,那段一起在占星塔中修炼的日子,美好得如那天边的烟云,风一吹便散去。 迟萻与裴家人并不熟悉,加上这里很多人都知道她这位迟家大小姐这些年一直被十七皇子养着,看她的眼神总有几分不对,于是她也不耐烦待着,未到宴席,便告辞离开,没再去凑那份热闹。 迟靖夫妻想到闺女以后要走的路,也不想束缚她,便随她去。 刚出门,就见不远处停在一株桃树下的马车,候在旁边的是一个面容昳丽的男子,十分惹人注目,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看一眼。 迟萻眼睛微亮,笑着走过去,与候在马车边的蜚音打声招呼,便钻进马车,然后扑到马车里的男人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使劲儿地蹭着他。 他伸手搂着她,摸摸她有些汗湿的脸庞,拿帕子给她擦汗。 此时正是炎炎夏日,人在外面走一圈回来,汗流浃背。不过他的身体冰冰冷冷的,冬天时可能会让人受罪,但夏天却是纯天然的降温剂,迟萻夏天最喜欢抱着他睡。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回怀陵的路上,十七皇子问她,“婚礼怎么样?” “挺热闹的。”迟萻一边吃着冰镇的瓜果,一边神采飞扬地说道:“茵姐姐今天可真是漂亮,凤冠上装饰的宝石都是灵器,毛家真是财大气粗。这裴家的人很多,热热闹闹的,不过看起来挺和善的样子,茵姐姐以后应该会过得好……” 十七皇子微笑听她说婚礼的见闻,直到她说完后,方才道:“萻萻,以后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将这天下为聘,娶你为妻,可好?” 迟萻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就一口水喷出来。 最后呛得个半死。 十七皇子伸手为她顺气,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 迟萻扭头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他这话问得很轻柔,面上的神色也很平静。 但迟萻多了解他骨子里的蛇精病啊,何况这个世界,他从小就是个小变态,坑起人来简直要命,平时顺着他还好,要是真逆了他,他虽然不会像对别人一样对她狠,但绝逼会将她关小黑屋。 于是迟萻马上一脸欢喜的说,“喜欢啊,能嫁给你,我可开心了,我从小就想嫁给你。” 他的神色以肉眼可见地温柔起来,迟萻被他拉到怀里,暗暗松口气,顺毛成功。 **** 毛茵和裴景俊的婚礼过后,迟萻又在怀陵待了段日子陪父母家人,接着和十七皇子一起游江南,直到中秋过后,他们方才在老皇帝一封又一封的加急信中回京。 他们来到江南一个月后,老皇帝就开始往江南来信,催十七皇子离京,如同一个不放心小儿子远行的父亲。 不过十七皇子都是看都不看一眼,便随手将信压在书案上,没将老皇帝的信当回事。 直到过完中秋,趁着天气不冷,方才姗姗回京。 回京时,他们依然是坐船回去。 船在江面上平稳地行驶,和五月份下江南时不同,回京的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那些鬼怪之类的,也没有见到一只,平静得让迟萻纳闷。 迟萻心里虽然纳闷,但事后想想,便将这些归咎在十七皇子身上,这人看似弱娇,实则鬼神退避,这种奇怪的情景,迟萻一时间还弄不明白,不过迟早会清楚的。 江面的夜晚,夜深露重,四野一片平静。 迟萻又做梦了。 梦里,依然是被那男人压在深沉的黑暗中,翻来覆去地折腾,那花样百出,简直让她回想起来都要脸红,真不知道他打哪里学来的。 “萻萻,喜欢么?”他在她耳边,亲昵地笑问,动作带着狎昵的抚弄。 迟萻呜咽着,努力咬着唇,不肯开口。 他像怀拥珍宝一样将她搂到怀里,一只冰冷的手指轻抚她的唇,手指撬开她的牙齿,探进去,不让她再自虐一样地咬唇,那会让他心疼。 这相拥的姿势,让下面那巨大的物件入得更深,她的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梦的最后,是她嗓子都叫哑了那男人仍是激狂地占有,然后意识沉入更深的黑暗中。 翌日,迟萻醒来时,忍不住盯着床上一脸苍白的男人,暗暗握紧拳头。 当初在云泽时,她可以将那香艳的梦当成梦,可是次数多了,免不了怀疑起来。直到现在,她再当那是自己做的梦就真是傻白甜了,这分明就是某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的奇怪入梦技能,天天都在梦里折腾她。 或许是在云泽的时候,他就得到这入梦的力量。 云泽深处是妖类的地盘,当时十七皇子坚持要跟他们过去,并非是一时冲动,除了不想和她分开外,只怕也是有预谋的。当时迟萻没有细想,也不知道那里竟然能让他拥有这样奇怪的力量。 那时候他们一群人被卷入河里,最后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或许唯一知道的,是没有昏迷的十七皇子。 当时她昏迷之前,看到十七皇子竟然不受河水的干扰,朝她游过来,并非是她的错觉。 显然,在云泽深处,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男人获得这样的力量。 想明白这点后,迟萻简直恨不得马上将这男人推醒。 只是等他醒过来,看他那副弱娇的样子,恹恹地躺在迎枕上,时不时地咳嗽两声,然后再吐口血,迟萻又有点下不了手,只得恨恨地收起爪子,咬牙切齿地下床离开。 十七皇子无力地坐靠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紫色眸子微微眯起。 蜚音端水进来,看她愤愤不平地离开,忍不住奇怪。 “姑娘这是怎么了?”蜚音小声地问。 十七皇子背靠着弹墨迎枕,唇角含笑,说道:“无碍。”接着又吩咐道,“今天船会经过淮阴,这段河域的鱼质不错,今儿弄几尾上来尝尝。” 蜚音知道这是做给迟萻吃的,笑着应一声。 晚上,迟萻结束修炼回来,发现十七皇子坐在桌前等她,而桌上是色香味全的全鱼宴,让人光是看着就饿了。 “萻萻,饿了么?快过来吃饭。”十七皇子朝她温柔地笑着。 迟萻磨了磨爪子,不争气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低头吃晚饭。 夜色降临,迟萻窝在靠窗的榻上,就着旁边的灯光,翻阅着一本玄门《异闻录》。 她在迟家的这段日子里,一直在找《百鬼录》,发现这个世界,《百鬼录》显然还没有撰写出来。而这部《异闻录》倒是记载了很多能人异士及妖魔鬼怪之事。 十七皇子洗漱后,披着宽大的衣服回到房里,衣襟半开,露出里面苍白而瘦削的胸膛。 一阵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十七皇子拢着衣襟,亲自过去将窗关起来,对窝在榻上的迟萻道:“萻萻,夜深了,该歇息了。” 迟萻抬头看他一眼,闷不吭声地将《异闻录》放下,然后去旁边的净房,就着流音端来的水洗漱,换上宽松的睡衣,方才回房。 十七皇子躺在床里头,等她上床给他暖被窝。 迟萻神色淡淡的,上床后,就直挺挺地躺在那儿。 在十七皇子要伸手过来掩她的眼睛时,迟萻头一扭,就避开他的手,说道:“今晚我打算修炼到天亮,不睡觉了,你先睡吧。” 她这话刚落,空气中就变得安静几分,直到那人忍不住低笑出声,迟萻有些炸毛,“你笑什么?” “萻萻这是害怕么?”他柔声问,一只手滑进她的衣襟内,抚弄她柔软的胸房。 迟萻低哼道:“我怕什么?” “是不是怕在梦里……” 迟萻飞快地捂住他的嘴,脸色有些不自在。 明明这男人在梦外是个弱娇,身体压根儿无法承受男女性事,随她怎么折腾都行。但是在梦里,这男人就是个禽兽,压根儿不用休息,可以一整晚奋斗,金枪不倒,梦里的一切完全由他来控制,随他怎么高兴折腾。 迟萻就苦逼了,梦外的十七皇子是个弱娇,她不舍得打,而梦里的十七皇子是个禽兽,她能打,但打不过,反而会被他用更多的花招来折腾她,简直就是另类的小黑屋。 如果以前曾经有人对她说,梦里的世界能被人控制来干那种事情,她一定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但现在她相信了。 妈蛋!不管哪个世界,这男人都喜欢关她小黑屋。 仿佛感觉到她的纠结,男人忍不住低笑出声,拥着她的身体,俯首就吻过来,将她吻得晕晕乎乎,趁着她没回过神时,冰冷的手掩在她眼皮上,就这么将她拉入梦镜之中。 黑暗的梦镜里,迟萻还没回过神,就被人这么压倒,身上的衣服自动脱离,光溜溜地呈现在他面前。虽然不知道这样的黑暗里他看不看得到,迟萻仍是有些羞耻,想要将自己遮起来。 “别遮了,我看得到……”他含笑在她脸上烙下一吻,声音愉悦,“萻萻,你不知道你有多美,我真是恨不得将你做死在这里,你就能永远地留在梦里陪我了。” 迟萻:“……” 别说得这么病娇行不行?真的很恐怖啊! 感觉到她的沉默,男人又轻笑一声,梦里的他拥有健康的身体,可以随心所欲地干坏事,拥有所有男人想梦中的一切。 他亲吻她的身子,一只手握着她修长的腿,在大腿内侧柔嫩的地方烙下一吻。 迟萻最后哼了一声,翻身过去搂住他,在他冰冷的耳珠上咬一口,说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他很大方地承认,“这里是我的国王,在这里,我就是主宰!萻萻,你高兴么?” 呸!在他的领域里,被他这样那样,有什么高兴的?如果在现实里,就轮到她对他这样那样了,而且以他那副弱娇的身体,绝对反抗不了。 这么想着,还有点小激动呢。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迟萻总趁他没睡着之时,骑坐在他身上,怎么高兴怎么撩,他只能软软地躺在那里,随她折腾,苍白的脸蛋上浮现薄薄的红晕,一双眼睛都染上水渍,看着怪可怜的。 迟萻每当这时候都非常愉快,将他搂到怀里,怜惜地亲亲他,像哄小媳妇一样。 只是等睡着后,就轮到他将她欺负得哭着求饶,被他搂在怀里像哄小媳妇一样地哄了。 梦里梦外,风水轮流转。 玩得还挺高兴的,唯一亏的是,梦外的十七皇子身体太破,迟萻都没敢将他上了,真遗憾。 直到十月初,他们方才回到京城。 刚回到景阳宫时,得到消息的老皇帝和兰贵妃都过来。 几个月不见,老皇帝看起来更苍老了,脸上的褶子更多,就像一个花甲的老人,头发花白,胡子都稀疏不少,和娇艳动人的兰贵妃站在一起,更像一对祖孙。 老皇帝见小儿子平安回来,高兴地抚着胡子说:“回来就好,十七看起来精神不错,朕这就放心了。” 兰贵妃却用帕子捂着脸说:“哪里能放心?一走就是几个月,臣妾这颗心真是担心得吃不下睡不香,十七的身体本就不好,臣妾每次梦到十七吐血的样子,每每都要吓醒……” 在兰贵妃的哭诉中,父子俩有志一同地忽视她。 迟萻瞅着这一家三口,决定什么都不说。 回到京城后不久,天气就变冷了。 随着天气变冷,朝堂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迟萻在尉川过来禀报时,偶尔听上几耳朵,方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不见,老皇帝老成这样,都是让那些皇子们给闹的,差点连太子都被拉下马。 太子如今在东宫闭门思过,有两个月没有出门,其他的皇子们蹦跶得厉害,没一个安份的,可将老皇帝给愁得,每天都在大把地掉头发,再掉下去就要光头了。 直到老皇帝终于发威,将几个皇子都斥责一顿,将他们统统都关起来闭门思过,才稍停一些。 然而,在腊月时,太子突然暴毙在东宫,终于将朝堂的平静打破。 91|为你入魔 又是新的一年。 因为太子暴毙, 加上老皇帝为此病倒, 这年的除夕没有举办宫宴,整个皇宫没有一丝新年的喜庆气息, 那样的安静,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老皇帝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太子的暴毙,还有其他皇子的折腾,耗去他太多的心力, 让他原本就年迈的身体支持不住。 老皇帝病倒后, 就开始在养心殿中养病休养,所有的政务都交给几个首辅来处理, 不过最终的决策仍是紧紧地握在手里,对朝堂的掌控并未因为生病而有所减弱,这让一干观望的皇子们失望不已。 这些对景阳宫并没有什么影响。 春暖花开的时候,很久没有露面的兰贵妃再次来到景阳宫。 因为皇帝生病, 兰贵妃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皇帝身边侍疾, 老皇帝对她依然宠爱非常,明明防备着那些儿子和后宫的嫔妃, 却独对兰贵妃没有丝毫的防备, 自己的衣食住行及汤药等, 都由兰贵妃经手。 其他皇子对此自然是不满的, 不过想想十七皇子那破身体, 很快又将心思压下。 老皇帝再宠爱兰贵妃又如何?十七皇子能不能活到弱冠之年还不知道呢, 就算活到弱冠, 大臣们也不会支持一个妖魔降生的皇子为帝,单是国师那里就无法通过。 所以这群皇子们一开始就将十七皇子排除在竞争者的名单之外,虽然忌惮他的存在,却没想过与他竞争。 兰贵妃到来时,十七皇子正好在密室里闭关,是迟萻接待她。 兰贵妃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眉稍眼角都透着倦怠之色,虽然不掩她的花容月貌,到底多了几分后宫女子特有的疲惫沧桑。 “十七的身体还好吧?”兰贵妃端起菊瓣翡翠茶盏,慢慢地喝一口灵茶,心弦都舒爽几分。 迟萻见她喝完了,继续给她倒茶,笑道:“还是那样子。” 兰贵妃唔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一下一下地喝着茶。 这茶和国师亲手所栽的灵茶有些不一样,但却不是凡人能喝得到的,就是老皇帝,每年也只得那么几两,不像景阳宫,想喝随时都可以,不喝就直接泼地上也不浪费,仿佛就是路边摊的货色。 兰贵妃虽是普通人,也能品出这茶的不同。 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慢吞吞地喝着,视而不见这景阳宫中那奢华的物什。 不仅是她,就是老皇帝,对此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或者不高兴,他们之间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在,仿佛十七皇子天生就合该如此。 迟萻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起。 几杯茶下腹,兰贵妃眉宇间的倦色去了许多,方才放下茶盅,幽幽地叹口气,对迟萻说道:“要起风了,不管十七怎么选择,本宫都支持他。” 迟萻应了一声。 兰贵妃很快便离开了。 老皇帝现在虽然在养病,但是脾气越来越古怪,一刻也离不得人,兰贵妃不好离开太久,没见到儿子,便直接回养心殿去侍奉生病的皇帝。 等晚上十七皇子从密室里出来,迟萻就将兰贵妃今天的来意告诉他,十七皇子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迟萻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联想在江南时,那句“天下为聘,娶你为妻”,便知道他对那位置也是有想法的。 或者说,以他的本事,他想要的,就能直接能得到,压根儿不用谁给。 既然他有心这天下江山,那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外面那群皇子们斗得再凶,也影响不到景阳宫的宁静。 而这宁静,在以八皇子为首的几个皇子联袂来景阳宫后暂时打破。 十七皇子靠坐在床上,背后垫着迎枕,脸上是苍白的病态,看着就像一个不久人世的病患。不过这群皇子们却不敢小瞧他,这些年来,太医总说他熬不过去,随时可以为他准备后事,可每一次他都活下来了,次数多了,在这些皇子心里,他就成了一个怎么死也死不了的病人,就这么拖着残破的身体,苟延残喘。 蝼蚁尚且偷生,十七皇子顽强地拖着破败的身体努力地苟活,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八皇子代表几个弟弟,将此行的来意全盘托出。 十七皇子安静地听完他们的话后,忍不住用帕子掩嘴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后,无视那些兄长们震惊又畏惧的目光,淡淡地道:“想要我出手帮你们,我能得到什么?” 八皇子踌躇片刻,说道:“届时为兄会将南岭一带至西夷,包括云泽一带皆划为你的封地,如何?” 听到这话,十七皇子忍不住笑起来。 他微笑的样子实在好看,却也冷森森的,让人寒到心底。十五、十六这两个年纪较小的皇子头皮发麻,忍不住挪挪身体,不敢看这个最小的弟弟,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害怕的东西。 明明他们是兄长,可在这位十七弟面前,真的不算什么。 “南岭至西夷一带,虽然富庶,但别忘记那里多山鬼精怪,并不太平,而云泽……”他笑了下,目光淡淡地扫过这群兄长,唇角翘起,意思不言而喻。 被那双诡异的紫眸盯着,一群皇子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普通人不知道云泽是什么样的地方,但这群皇子身边不凡能人异士,自是知道云泽的可怕之处,若是普通的皇子,得了它根本没用,反而要处处担心,会不会召来云泽深处的妖魔袭击。对十七皇子而言,虽然不需要担心这些,可他凭什么就为这点儿地方将这锦绣河山拱手相让呢? 他将染血的帕子丢到地上,无视那群兄弟惧怕的神色,轻叹道:“其实,本殿下对这天下,也颇感兴趣呢。若是几位兄长能帮我,将南岭至西夷给你们也可以的。” 听到这话,一群皇子脸色大变。 十七皇子见状,又忍不住笑起来。 瞧,世人便是如此,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提出不合理的条件,别人提了,却让他们无法接受,甚至可能会埋怨。 最后,这群皇子灰溜溜地离开景阳宫。 他们去景阳宫的消息自然没有瞒过其他人的耳目,老皇帝听到这事后,忍不住大发雷霆,将这群倒霉儿子叫过来,一个一个地破口大骂,骂完后,将他们轰出去,继续养病。 老皇帝骂完这些不安份的儿子,便派人去景阳宫一趟。 至于老皇帝派去的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因为景阳宫依然安静如昔,没人能窥探里面的情况。 皇子们被骂得像鹌鹑一样,个个心里对十七皇子都有些埋怨的,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他们这位妖魔降世的弟弟非常邪门,就算心里埋怨他,也不敢表现出来,省得晚上要被不干净的东西拜访。 这群皇子离开后,十七皇子仍是该如何就如何,丝毫没将外面的事情放在心上。 景阳宫如同皇宫中的一处世外桃源,平静得总会让人偶尔不小心忘记外面的风云。迟萻便是如此,若不是尉川频频地进宫,迟萻都要忘记这男人对那位置挺感兴趣的。 可是,他这破身体,没有大臣会支持他吧?就算大臣们支持他,他又能在位上坐多久?一个随时可能会驾崩的皇帝,大臣们岂不是要常常担心? 迟萻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好按捺下心来观望。 她就如同一个旁观者,旁观着这朝堂上的风云,安静地等待一个结果。 老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不过仍是顽强地挺过来了,虽然众人都有心理准备,等着他什么时候驾崩,可一天一天过去,老皇帝仍是活得好好的。 就如同十七皇子,明明大家也在等着他哪天就被老天爷收去,但他仍是一天一天地好好活着。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 老皇帝兴致勃勃地让人在御花园中举办中秋宫宴,由兰贵妃亲自主持,邀请宗室及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女眷进宫与宴。 这次的宫宴意义非凡,也是病了大半年的皇帝第一次如此兴师动众地出现在人前。 等宴会开始时,老皇帝正和几个亲王举杯说笑时,突然听到宫人来报,十七皇子到了。 霎时间,整个御花园安静无声,除了周围的灯笼里发出的哔啵声外,没有一丝声响,这诡异的安静,让人十分不适。 几个孔武有力的宫人抬着一顶与帝辇有些不同的轿辇过来,接着就见穿着一袭皇子朝服的十七皇子从轿子里出来。 他的容貌俊美,气度矜贵,虽然一脸病态,却难掩他一身的绝代风华,皇子朝服穿在他身上,比在场的所有皇子都要俊美出色。 在座的一些年轻的女子看到他的面容,忍不住纷纷羞红了脸。 同时与他一起下轿的,还有一个穿着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宫装、盛装打扮的少女。 那少女容貌娇美,却十分陌生,见过她的人很少,但凡见过的人,都知道她是谁。 她是十七皇子养在景阳宫中的江南迟家女,曾经有人私下传言,这是十七皇子养来续命的有缘人,虽然可信度不高,但相信这传言的人仍是不少。 不然以十七皇子那等诡谲难辩的性格,为何会将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姑娘带回景阳宫里养着,一养就是十几年? 此时看到十七皇子竟然携着那少女的手一起出现,众人都忍不住奇怪。 十七皇子牵着迟萻的手来到老皇帝面前,给他请安后,就拉着她坐在皇帝赐的宴席位置上。 老皇帝看到小儿子,一脸高兴地说道:“十七怎么过来了?难得你带萻萻过来,可是也想过来热闹热闹?” 老皇帝的话说得很随意,其中也点明迟萻的身份。 在场能参加宫宴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皇帝的意思,都忍不住窥向坐在十七皇子身边的少女。 十七皇子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今儿中秋,该是团圆的日子。景阳宫太冷清了,儿臣便带萻萻过来向父皇讨杯酒喝,父皇不嫌弃吧?” “怎么会,看到你,朕心里就高兴。”说着,老皇帝让人将他桌上特酿的菊花酒赏赐下去,以示对儿子的宠爱。 十七皇子将那杯御赐的菊花酒推到迟萻面前,唇角含笑,低首与她耳语几句,然后看她端起酒来喝,神色间没有丝毫不耐。 众人看到这一幕,眼神有些变了。 众目睽睽之下,十七皇子此举简直就像对待心爱的姑娘,不像传说中养来续命的。 老皇帝见状,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敢将朕赏给你的酒随意给旁人,是不喜欢朕的酒?” “父皇的酒自是不错,适合萻萻喝。”十七皇子随意地说。 老皇帝顿时吹胡子瞪眼睛,指着他骂他真是不孝。 在场依然静悄悄的,离得近的人将老皇帝与十七皇子的话听得清楚,离得远的,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看老皇帝虽然骂人,却一脸高兴的样子,也知道老皇帝对这儿子有多纵容宠爱。 在场的其他皇子心里极不是滋味。 酒过三巡,老皇帝有些醉了,拉着兰贵妃的手,絮絮叨叨地说道:“爱妃啊,一转眼十七就长这么大了,朕还记得他出生时,小小的一团,都担心他养不活……” 兰贵妃含笑倾听,时不时地附和几句。 直到老皇帝嘟嚷着要给十七皇子选妃时,不仅兰贵妃惊住,在场的人都惊住了,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坐在那儿当背景板安静喝酒的迟萻忍不住看一眼那些人,发现有些大臣虽然极力表现得镇定,但神色仍是露出些许异样,略一想就明白他们的意思。 这是担心皇帝乱点鸳鸯谱,将自家闺女选为十七皇子妃呢。 在世人眼里,十七皇子这位妖魔降生的皇子能不沾就不沾,更不用说他这破身体,女人嫁给他,相当于守活寡,哪家有闺女的都舍不得吧。除此之外,基于政治上的考虑,十七皇子实在不是一个适合的联姻人选。 老皇帝絮叨一会儿,终于想到小儿子还在这里,就问他:“十七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告诉父皇,父皇给你下旨赐婚。” 十七皇子一双紫色的眼睛扫向那群大臣,每一个被他扫到的大臣都出了一身的冷汗,脸皮都克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却只能苦苦地忍耐,希望这位皇子别看上他们家的闺女。 十七皇子笑了下,最后拉起迟萻的手,对老皇帝道:“父皇,萻萻就很好,儿臣欲娶她为妻。” 老皇帝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半晌后笑呵呵地道:“萻萻也是朕看大的,是个好姑娘,皇儿果然好眼光。”然后又转头问兰贵妃,“爱妃,你意下如何?” 兰贵妃笑得千娇百媚,柔声道:“皇上喜欢的,臣妾自然也喜欢。” 于是,十七皇子的婚事就这么定下。 在场家中有适龄姑娘的大臣们都忍不住松口气,其他皇子见十七皇子选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对他并没有什么助益,心中也是满意的。 皆大欢喜。 宴席结束后,十七皇子满意地携同迟萻回景阳宫。 安静凄清的深秋夜晚,床上的男女相拥而眠,在梦中,十七皇子一边咬着她的耳珠,一边在她耳边低笑道:“萻萻,你可高兴?” 迟萻努力地呼吸,忍住身体的异样,说道:“高兴,高兴极了。”所以你他妈的赶紧退出去啊。 十七皇子却越发的亢奋,用死力地弄她,吻去她眼角沁出的泪水,低沉的笑声轻柔又诡异。“瞧你,都高兴得哭了,真的这么喜欢么?别哭,我以后会让你更幸福的,很快……” 迟萻:“……”妈蛋!她好想揍这男人! 可惜在梦镜里,她从来打不过他,只能被他压着死命折腾的份儿,像是要将现实中没办法做的事情,都在梦里做完。 虽然整整一个晚上,在梦里被某人折腾得快要累毙,但天亮时,迟萻依然没什么不适地起来晨练。 在梦里关小黑屋的好处就是,不管被她被折腾得怎么崩溃,现实里,身体都没有丝毫后遗症,简直就是关小黑屋的绝佳场所。 皇帝的赐婚圣旨很快就到景阳宫,简直就是迫不及待。 宫人们过来给她道喜,流音笑眯眯地将准备的赏钱发下去,整个景阳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在赐婚圣旨下来的第三日,国师再次来到景阳宫。 没有人知道国师和十七皇子说了什么,等国师离开时,十七皇子就再次闭关。 迟萻和十七皇子的婚期定在翌年春天,距离婚期不到半年。 就在景阳宫的人紧张地准备着明年的婚礼事宜时,老皇帝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紧张起来。 92|为你入魔 夜色深沉, 养心殿里人来人往, 行走的宫人皆踮着脚,生怕发出声音。 此时,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群太医脸色颓丧,他们围在一起,看着桌上的脉案,努力地研究老皇帝的病情, 从他们额头上沁出的密密的汗珠可以知道他们此时的紧张。 几个宗室的老王爷站在不远处, 他们神色凝重地看着床上的老皇帝,从他们的角度, 可以看到床上的人看起来非常削瘦,花白的头发不知何时变得稀疏,脸上布满皱纹,皮肌呈现一种死灰暗沉的色泽, 看着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是大齐最尊贵的皇帝, 也是一个时日不多的皇帝,岁月带给人们的衰老, 没有一个人能抗拒, 就算是皇帝, 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兰贵妃坐在床前, 时不时地拿帕子给睡梦中的皇帝擦试额间的冷汗。 一群人沉默地看着老皇帝, 他们心里都明白, 老皇帝的时日不多了。 今儿一早, 一直在养心殿里休养的老皇帝突然将他们宣进宫里,只是还未说上几句话,老皇帝便支持不住闭上眼睛。因为老皇帝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几位老王爷担心他真的有个什么,也不敢轻易离开,便在宫里候着,一直到现在。 这期间,老皇帝睡睡醒醒,每次醒来,总是说不过几句话。 眼看着老皇帝从傍晚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瑞亲王终于忍不住提议道:“要不,请国师过来一趟吧?” 兰贵妃正在给老皇帝拭汗,听到这话,目光微闪。 其他几位王爷也担心皇帝撑不过去,便小声地讨论起来。 其实他们都担心如果老皇帝突然没了,他又没有立下遗旨,届时那些皇子闹腾起来,为了这位置抢红眼,倒霉的还是这大齐的江山和天下百姓。他们不能允许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最后,几位王爷达成一致,决定去请国师过来一趟,若老皇帝有个好歹,国师在这里,不仅能镇住几分,还能及时给老皇帝吊口气,让他立下遗旨,避免不必要的情况发生。 “不用去请国师,朕没事……”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几位王爷转头,就见床上的老皇帝终于醒过来,顿时大喜。 老皇帝在兰贵妃的揣扶中坐起身来,靠着一个迎枕,有些吃力地说:“去……将十七叫来,朕有话和他说。” 众人面面相觑,但看老皇帝这样子,又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派人去景阳宫将十七皇子请过来。 十七皇子很快就来了。 他是坐轿子过来的,随行的还有迟萻和蜚音等人。 老皇帝看着走进来的十七皇子,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说道:“十七,到父皇这儿来。” 十七皇子神色淡淡的,看到老皇帝这样子,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和伤心。几位老王爷看在眼里,心中微寒,觉得十七皇子这反应未免太过薄凉冷情。 果然是个妖魔降世之子,无人伦亲情。 十七皇子来到床前后,老皇帝让其他人出去。 众人虽然不放心,却不好违背老皇帝的话,只好退到偏殿候着,等待老皇帝的召见。 迟萻原本也在偏殿候着的,但兰贵妃身边的宫人过来,兰贵妃将她请到另一处偏殿说话。 此时在场的其他人都注意着养心殿的方向,对兰贵妃和迟萻这两个生活在后宫里的女人并不在意,迟萻被叫走时,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迟萻到时,就见兰贵妃一脸疲惫地坐在榻上,旁边的宫人正给她按摩肩膀和腿脚,缓解疲劳。殿内燃着安息香,兰贵妃美丽的脸庞在灯光下有些朦胧,教人看得不真切。 见到她,兰贵妃摆手免了她的请安,让人给她奉茶后,就让宫人们都到外面候着。 迟萻坐在榻前不远处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端起茶抿了一口,便将之放下,抬首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用慵懒的姿势倚靠在榻上,轻轻地抚着手腕上的一对水色透明如镜的翡翠手镯,一双美目怔怔地看着前方,仿佛有无限的心事,眼里划过复杂的思绪。 半晌,兰贵妃开口道:“你可知道十七出生之时,国师的预言?” 迟萻颔首,说道:“知道,很多驱魔家族都有传言,妖魔降世,人间大乱。” 兰贵妃嗤笑一声,“什么妖魔降世?不过是人类贪心不足折腾出来的玩意儿,若非他们贪心,本宫的十七何须遭这些罪?这么多年,害得他像个将死之人,艰难地苟活着,还要被那些不知情的人骂他是妖魔,诅咒他早死……” 说到这里,她的双目中浮现点点水光,用帕子遮住脸,掩住脸上的绝望和泪水。 迟萻没有说话,她知道兰贵妃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她一直以来所疑惑的。 兰贵妃将眼中的泪光拭去后,继续道:“当年,本宫怀十七时,刚满三个月,就发生很多事情,太祖陵墓崩塌,奉先殿起火,烧了大半的神龛,民间更是灾难不断,这司氏不知道触犯了哪路的鬼神,折腾得这江山和凡人差点没了活路……后来本宫才从皇上那儿听说,这一切,皆因司氏的先祖而起。” 她看着殿外的黑暗,慢慢地叙述,“几百年前,前朝政权覆灭,大齐江山初定,为了巩固司氏的政权和江山,司氏的先祖曾与太常山中的妖魔作了一个约定,择其一个优秀的后代,将之供奉给妖魔。几百年过去,太常山的妖魔终于苏醒,司氏的后人将要覆行当初的承诺,于是我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便是被妖魔选中之人……” “果然,十七出生前夜,国师便得到预言,十七生下来,就有一双与众不同的异瞳,与国师的预言吻合。后来不知怎么地,就传出十七是妖魔降世的流言,世人都以为十七是妖魔降世,天地不容,会给整个人间带来灾难,当年甚至有一些可笑之人,联名上书皇上,竟欲将刚出生的十七在襁褓中杀死,以免他长大后,变成妖魔,祸乱这天下苍生……” 说到这里,兰贵妃又用帕子捂着脸,低低地哭起来。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曾经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期望。 可是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因为先人的私心,让他成为人类与妖魔协议的牺牲品。他牺牲了那么多,竟然仍是有人不放过他,让他如此委屈地成长,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太常山的妖魔就会来到人间,将他的肉身取走,让真正的十七皇子完全消失在这人间。 十七皇子便是当年妖魔选中的容器。 几百年过去,妖魔将要重新降临人间,需要一个可以供牠在人间使用的容器,十七皇子便是其需要的肉身。 准确地说,十七皇子是妖魔送来投胎之人,待他成长后,那妖魔便会来取走十七皇子的身体。 “国师说,十七每逢十必遇命劫,熬过去,十七便无事,若是熬不过去,十七便会沦为妖魔的容器,成为妖魔降临人间所需要的**。到那时,方才是妖魔降世,人间大乱。” 兰贵妃说到这里,抬头看她,一脸木然地说:“妖魔给的年限,恰好是今年。十七今年二十岁,待到他生辰之日,那妖魔会亲自来到人间,取走司氏先祖答应供奉给牠的后人之身,届时,十七便完全沦为妖魔的容器,不再是人类。” 迟萻垂下眼睑,木然地坐在那儿。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男人要亲自去云泽一趟,为什么他的存在会让鬼神避之,原来是这样。 他本身就是太常山那强大的妖魔所选中之人,为妖魔降临人间所需要的容器,所以他自幼能驱使那些普通的妖魔为他所用,所以他在皇宫中的地位如此特殊,所以他才能收揽这么多能人异士为他所用,所以皇帝才会对他如此纵容…… 全都是因为他是太常山的妖魔所选中之人。 迟萻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纵使她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他们路过的一个世界,可是他们现在却是生活在这里。这个世界对司昂的不公,仍是让她心疼难受。 原来从一开始,司昂就要受这样的罪。 可是,她相信司昂,就算他现在处境不堪,是妖魔的容器,但他仍会是最后的赢家,就算是妖魔,也奈他没辙。 是他的东西,谁也取不走。 她如此坚信着,毫无理由地相信他! 许是看迟萻太过镇定,兰贵妃忍不住问她,“难道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迟萻知道她没必要骗自己。 兰贵妃嘴角勉强扯了扯,说道:“如果我当年坚强一些,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十七就不会沦为妖魔的容器了……” 说着,她眼睛又沁出泪水,小声地呜咽起来。 “娘娘,这不能怪你。”迟萻冷静地说,这事确实不能怪兰贵妃,毕竟谁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竟然会被太常山的妖魔选中。 兰贵妃哭了一场,将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发泄出来,心情终于好了许多。她看着迟萻,发现她从此至终都很冷静,心情有些复杂,问道:“你难道不难过?我知道你对十七的心意,届时十七被妖魔夺去身体,他不再是十七……” “不会的!”迟萻一脸坚定,“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兰贵妃愕然。 “对,我相信他!”迟萻认真地说,“纵使是妖魔,司昂也不会畏惧,那是司昂的身体,妖魔凭什么要夺去他的身体?当年和妖魔协议之人,并非他!” 妖魔自己选中,所以司昂就必须将身体奉献出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实在不符合那男人的性格,所以迟萻毫不怀疑,那妖魔最后一定不能得逞。 兰贵妃怔怔地看她一会儿,方才道:“皇上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他的大限将至,最多再撑段时日……呵。”她弯起优美丰润的唇,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却笑得讽刺,“想必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十七出生在五月的九毒日之首吧?” 迟萻愣了下,她还真是不知道,因为她在景阳宫这么久,还没见过十七皇子过生日,看景阳宫中的人讳莫如深的样子,便以为其中有什么不为人道的内幕,也识趣地没去问。 兰贵妃继续说,“届时,十七的二十岁生辰,那妖魔就会来取他之身,皇宫将会降下异象。而皇上,他会一直撑下去,直到妖魔降临,亲眼看到一个结果。” “皇上现在还不会死!他曾与鬼神立下誓约,为等这一天,强行滞留人间。” 迟萻心中微惊,看兰贵妃肯定的样子,眼里闪烁着锐气,还有对老皇帝的爱恨交织。 半个时辰后,迟萻听说国师被请来养心殿。 迟萻和其他人一起等在养心殿外,一直到天微微亮,国师方才离开。 翌日,老皇帝终于可以起床,看起来精神不错,神采奕奕的样子,颇为健朗。 这让一群等着老皇帝驾崩的皇子们失望不已,明明昨晚他们从探子那里得知,几位老王爷和国师都被召进养心殿,他们都做好皇帝驾崩的准备,届时就凭各人的手段去得那位置。 哪知道不过一晚,老皇帝竟然又好了? 众位皇子都有一种被老皇帝刷了的感觉。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老皇帝吃麻麻香,活蹦乱跳的,还能和宠妃玩老夫少妻的游戏,让一群从探子那儿得到消息的皇子们无言以对。 三月份时,老皇帝为十七皇子举办婚礼,因为皇帝的重视,所以这婚礼办得格外隆重,规格直逼太子大婚,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听说十七皇子大婚的婚礼规格和流程后,那些皇子的脸色是青的。 若不是知道十七皇子那破身体,不管是宗室还是朝臣,都不会支持,他们都要以为老皇帝想立他当太子。 老皇帝果然又在刷他们,身体才刚好,就开始作妖。 鉴于老皇帝以往的德行,这群皇子们心里纵使再不服,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憋着口气,等待婚礼来临。 这次婚礼,迟萻是从占星塔出嫁。 听说女儿要和十七皇子成婚后,迟靖夫妻就带着小儿子进京参加闺女的婚礼,虽然他们早有心里有准备,但当看到闺女真的要嫁给那位传闻中妖魔降世的皇子时,整颗心沉甸甸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迟萻是直接从占星塔出嫁,所以除了父母亲人外,其他人并不允许进占星塔一步,就算毛茵这些曾经的国师记名弟子也一样。所以毛茵他们进京后,也没能去见迟萻一面,只得托人将他们的贺礼送去给迟萻。 直到婚礼那日,迎亲队伍从占星塔出来,他们远远地站在街边,和其他看热闹百姓一起看着迎亲队伍经过。 花轿绕皇城一圈,方才往皇宫而去。 老皇帝亲自给儿子主持婚礼,他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整个婚礼过程都是笑呵呵的,直到新人被送进新房后,老皇帝方才拉着兰贵妃,喝了个酩酊大醉。 来参加婚宴的宗室及三品以上的大臣们看着老皇帝醉醺醺的样子,拉着兰贵妃唠叨着小儿子的事情,直到最后,为小儿子终于成亲而不顾形象地哭起来,再次确定老皇帝对十七皇子的宠爱。 比起这些心思各异的大臣和宗室,那些参加婚宴的皇子们,此时脸色仍是油绿油绿的。 此时众位皇子心里都十分不是滋味,觉得比起十七弟,他们这些皇子在老皇帝心目中简直就是从垃圾堆里捡的。 而且,让他们心里不安又愤怒的是,十七皇子的婚礼,是在宫里举办的。一般能在宫里举办婚礼的,除了皇帝外,也就只有东宫太子,意义非凡。 就算十七皇子情况特殊,但他既然要娶皇子妃了,按祖制,应该让他出宫建府,在宫外成亲。可老皇帝像是没有看到那些大臣的反对和其他人的劝阻,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让十七皇子出宫建府的打算。 新房并不在景阳宫,而是在与景阳宫相邻的承乾宫。 迟萻被迎进准备好的新房,坐在铺着大红色绣鸳鸯的被褥的床上时,终于忍不住松口气。 这婚礼太过盛大,流程繁琐,规矩多,反而让人累得慌,不说那些讲究的规矩仪式,就说她身上的嫁衣和凤冠,就重得难受。 十七皇子为她取下凤冠,含笑看着她,一只手轻轻地为她揉着后颈,柔声问道:“很难受?” 迟萻嗯一声,抱怨道:“这凤冠上太多灵器,重得很。” 十七皇子笑着看了一眼那凤冠,脸上露出意味不明之色。 宫人伺候两人洗漱后,便收拾东西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新人。 因为是皇室的婚礼,所以不兴闹洞房那套,宫人们离开后,周围便安静下来,只有贴着双喜字的窗口前的案桌上两支婴儿臂粗的红色喜烛静静地燃烧着。 迟萻非常淡定地上床歇息。 这是她和他的在这些世界里的第三个婚礼,比起在现世时的第一次的紧张、期待还有不知所措,现在她非常淡定,都是老司机了,淡定得很。 十七皇子也跟着上床,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吻她,一只手要掩上她的眼睛。 迟萻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司昂,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嗯。”他含糊地应着。 “我不想在梦里过。”迟萻一脸无辜。 十七皇子安静地凝视她,那双暗紫色的眼睛里跳动着危险的焰火,仿佛在静静地看她怎么作死。而迟萻也不负他所望,翻身坐到他的腰腹上,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笑嘻嘻地俯视他。 十七皇子静静地躺在那儿,就看着她倾下身,吻住他的唇。 不一会儿后,红色喜帐内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压抑不住的声音从缝隙里溜出来。 等这声音终于平息下来,迟萻小心地搂着他,摸摸他泛红的脸颊,在他有些血色的唇上亲一口,继续作死,“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不希望发生在梦里,你明白么?” 十七皇子沙哑地应一声,继续用那双幽暗的紫眸看着她。 迟萻不由得有些心虚,咳嗽一声,继续道:“你别这样看我,如果你有本事,我就躺平任你折腾,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十七皇子问,声音略微低沉。 作死的某人仗着十七皇子那破身体心有余力不足,非常干脆地点头,一副不怕他折腾的样子,就算他要折腾,那也是在梦里,醒来后,完全没有后遗症,所以不怕。 于是迟姑娘愉快地入睡,不用担心今晚会在梦里被他折腾。 夜半时分,迟萻在一阵雷声中惊醒。 她醒来时,发现变天了。 窗台的烛火明明灭灭,倒映在窗纸上,屋外妖气冲天,魔魅横行,天边时不时地电闪雷鸣,大雨将倾。 迟萻猛地跳起身,下意识地寻找那男人,发现以往在床上总要紧紧地搂着她取暖方才肯入睡的男人并不在,屋子里也没有他的气息。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下迟萻直接下床,抓起旁边箱笼上放着的那袭大红色的喜服套上,趿着绣鸳鸯的红色绣花鞋,就这么披头散发地冲出去。 刚出门,一阵剧烈的妖风扑面而来,天空中电闪雷鸣,恐怖的惊雷一道道地降下,笼罩着皇宫上空。 这奇特的异象,使整个京城的人都惊醒,用惊惧的目光看着皇宫上空。 然而,迟萻更明显地感觉到,那异象是冲着景阳宫而来的。 天降异象,妖魔降世! 93|为你入魔 “姑娘……” 迟萻转头望去, 就见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廊柱下的流音。她站在狂风中, 漫天的妖邪之气在宫殿中弥漫,她的面容陷在阴影中, 教人看得并不真切。 “十七皇子呢?”迟萻问她。 流音并没有回答。 迟萻见状,当下抬脚就朝景阳宫而去。 流音忙伸手拦住她,说道:“姑娘别去,您在这里待着,殿下会平安归来的……” 迟萻猛地转头看她, 这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 伴随着一声轰隆炸响的雷鸣声,也让流音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亮得可怕, 直勾勾地看着她,直到她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流音,我已经长大了。”迟萻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投入黑暗之中。 曾经, 在那男人进入密室时, 她想去陪他,却因为年幼, 最后被人强硬地抱离。 如今, 她已经长大成人, 修炼有成, 该她去陪他了。不管他最后是不是堕落成妖魔, 不容于人世, 她都会陪着他, 不离不弃。 这并非因为他的强迫所至,也非她习惯被他驯养,而是她心甘情愿如此。 迎着那剧烈的狂风,迟萻在皇宫中拔捉狂奔,身上火红色的裙子在风中飞扬。 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在这样可怕的雷霆之威中,人人避之不及,宫人们早早地躲藏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差点吓破胆。 她一路狂奔,直到景阳宫的宫门外,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景阳宫外,宫廊之间,有几个安静在立在那儿的人影,一道闪电划过,清晰地让人看清楚兰贵妃和老皇帝的身影。 周围的那些宫人们脸上露出对这天降异象的不安与畏惧,老皇帝面容平静,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盯着一墙之隔的景阳宫,眼里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深沉目光。 兰贵妃神色木然,正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看到穿着一身绯红色喜服的迟萻出现,两人都一脸吃惊的样子。 迟萻脸色平静,仿佛没有看到他们,就这么直接穿过宫廊,进入景阳宫。 老皇帝望着她消失在宫门的身影,忍不住轻叹一声,默默地眺望着景阳宫的上空,在那里,是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妖气和魔魅凝聚,妖魔齐吼,万鬼齐哭,只为逢魔一刻。 兰贵妃咬着唇,在迟萻走进景阳宫时,终于抬起头,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她的儿子在里面受苦,即将要被妖魔吞噬,成为妖魔的容器,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迟萻没有迟疑地走进景阳宫,当一脚迈入景阳宫的宫门时,才发现不过一墙之隔,却变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昔日宁静的景阳宫已经变成妖魔横行之地,怒号的妖风阵阵,魔气横行,明显地将这座宫殿与外界隔离开来。 那些飘荡在半空中的妖魔俯视着景阳宫,肆无忌惮地游走在这座宫殿之中,欢喜地享受着妖魔之主带来的妖邪之气。 唯有人类进入这个世界,如同突然坠入妖魔之地,寸步难行。 那些飘荡的妖魔发现竟然有一个大胆的人类敢在此时踏进来,纷纷朝她扑来,那些魔魅和妖鬼纷纷用贪婪的目光凝视她,觊觎着她鲜活的血肉,还有一身属于天师的纯净灵肉。 修为越高的天师,灵力越充沛,也越受妖魔鬼怪的青睐。 妖魔吞噬天师,可以提升自身的实力,天师也是妖魔狩猎的对象。 “滚开!”迟萻叱喝一声,手一抖,一把殷红色的桃木剑出现在手中,毫不迟疑地指向那些出妖魔。 妖魔们被逼退,惧怕桃木剑的威力,它们不甘心地飘荡在她周围几丈之外,重新等候时机。 迟萻将这些妖魔们逼退后,便没有再出手,朝着雷电降下的地方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被黑色的魔气笼罩的宫殿,那浓郁的魔气,将周围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教人无法窥探一丝痕迹。 未知的黑暗,比所有的色泽都要绝望。 在宫殿前,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人,他身上的蓝色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丝毫不受周围的魔气和妖邪所惑,那些飘荡在半空中的妖魔们不甘心地蛰伏在周围,数次想要攻击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狂风掀起那人墨色的长发和蓝色衣摆,他的身姿如松,对周围那狂啸的飓风及不祥的妖邪之气,丝毫不惧。 迟萻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 背对着她的男人慢慢地转身,看到她出现,脸上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国师用淡漠的声音说道:“迟氏女,你不应该来。” 迟萻冷笑一声,反问道:“他到底做错什么,为何司氏先祖与太常山妖魔的约定,却要由他来承担?” 国师轻叹一声,“他注定要经历这些,因为他是太常山的妖魔挑选出来的人!为天下江山,人间太平,这是他该做的!” 听到这里,迟萻心里憋屈得厉害,想要破口大骂,又觉得没有意义。 她深吸口气,继续道:“他的生辰还未到,应该还有一个月。” 国师凝望她,在轰隆作响的雷声中,轻声道:“本是应该在他的生辰之日,妖魔方才会来取他的肉身,降临人间,只是……他提前触发妖魔烙印在他身上的封印,自动迎那妖魔到来。” 迟萻吃了一惊,“为何?” 国师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眼神看她。 迟萻突然明白过来,那男人为何会涉险。 既然命运无法改变,不如主动地迎难而上,以他的骄傲,不允许妖魔占据他的身体,最后憋屈地被妖魔抹除自己的意识,让一个妖魔用自己的身体活在这人间,甚至那妖魔会对她不利。 他素来骄傲自负,如何会愿意让一个妖魔占据自己的身体? 或许,还有她存在的原因,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死亡的时候,她仍好好地活着,然后妖魔用他的身体,与她在一起,或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不管是哪种,这男人都不会允许。 迟萻深吸口气,手持着那柄桃木剑,就要冲进那深沉的黑暗之中。 国师伸手将她拦下,“你不能进去。” 迟萻横剑在前,面色不善,“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纵是玄门第一人的国师,若要阻碍她,她依然选择与他为敌。 “以你现在的修为,进去无异于送死!而且,你纵使能进去,也帮不了他什么,反而会让他分心,不如在这里等结果。”国师的声音非常理智,理智得残忍。 迟萻默然。 然后,她依然选择过去,走向那被重重魔气笼罩的宫殿之中,忍受着被魔气侵蚀的疼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天师的身体是比普通人要干净的灵体,也最吸引妖魔鬼怪。修为越高的天师,越是无法忍受不祥之气的侵蚀,那会给他们带来一种宛若钻心剜骨般的痛苦。 迟萻疼得身体发抖,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魔气,她咬破手指,朝虚空中画符。 血符生成后,破开那重重魔气,终于让她看清楚魔气环绕的中心处,那坐在血池中的人。 他安静地坐在翻滚的血池之中,穿着今日成亲时的绯红色锦袍,墨色的头发披散而下,血池中浓稠的鲜血已经蔓延到他的腰腹处,舔吻着他的身躯,血池每涨一寸,便改变他身上属于人类的气息,让他变成一种半人半魔的怪物。 他坐在血池里,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神色安祥,然而他身后浮现的巨大虚影,狰狞的魔头,却昭示着他现在的处镜,以他的肉身为容器,他正与那妖魔在他的身体里抢夺控制权。 迟萻手持着桃木剑,就这么站在血池前,安静地望着他,并未开口打扰他。 周围的魔气翻涌着,不怀好意地朝她的身体逼近,欲将她的灵肉吞噬。 突然,血池中的男人睁开眼睛,一双紫色的眼睛变成妖邪的血红色,朝她直直地望过来。 迟萻身边的魔气仿佛受到惊吓,悉数散去,周围半丈之内,无一丝魔气。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她半晌,再次闭上眼睛,那蔓延在腰腹处的血水继续翻滚,渐渐地湮没他的身躯。 迟萻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眼睛眨也不眨,唯有那持着桃木剑的手用力得骨节发白。 时间变得没有意义,在那血池将男人的身体悉数吞没时,迟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心弦失守。 心弦失守的那一刹那,终于让周围虎视耽耽的妖魔寻得可趁之机,朝她汹涌地扑来。 迟萻木然地站在那儿,任由它们反扑,心如死灰。 “滚!” 一道如惊雷般的斥叱声响起,那些反扑在她身上的妖魔像遇到什么可怕的存在,尖叫着飞离,接着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撕裂了天空中的黑暗,落在那手中的魔气如云烟般消散。 景阳宫中被召唤而来的妖魔们突然惊恐地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双有力的手将四肢虚软的她拥进怀里,那怀抱有些陌生,却仍是熟悉之极。 迟萻空洞的眼睛里汇集出点点光泽。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项,用她熟悉的温柔的声音说:“萻萻,我回来了。” 听到这话,迟萻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地回搂着他,将脸埋在他怀里,掩饰眼里的湿润。 *** 一场大雨如期而至,暴雨冲刷着整个皇城,将那滋生的阴邪之气洗刷干净。 景阳宫外的老皇帝看着天空中降下的大雨,那张苍老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紧紧地抓着兰贵妃的手,微笑着缓缓地倒下去。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慌忙将他送回养心殿。 很快地宫人们发现,老皇帝就算是在昏迷之中,脸上的神色依然是愉悦而满足的。 天亮后,大雨方才渐渐地平息,淅淅沥沥的春雨无声地润泽这万物。 皇宫再次恢复往昔的平静,宫人们井然有序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中,重复着每一日的事情。这突如其来的春雨,对这宫廷中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景阳宫中,依然静悄悄的。 厚重的帐幔之中,男女的喘息声若隐若现,从窗棂缝隙间偷溜进来的寒雨,轻轻地掀起帐幔一角,露出里面纠缠的男女。 “萻萻,我记得你说过,你说如果我有本事,你便躺平任我……这话应该还算数吧?”男人拥她在怀里轻吻,轻轻地笑着说。 迟萻翻个身,将脸拱在枕头里,驼鸟地当作听不到。 他伏下身体,手指抚着她的背脊,将那肚兜的结绳拉开,吮吻着那优美的蝴蝶骨,提醒她,“成亲那晚,你刚说过的事,不会就忘记了吧?” “……没忘。”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上传来,有些羞愤,“可是我不知道你竟然会做这种事!” “什么事?”他依然用不紧不慢的动作亲吻她的身子,微凉的薄唇,在肌肤上烙下一个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痕迹。 迟萻忍了忍,终于忍不住爆发,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翻身坐到他的身上,俯视着晨光中的男人。 浓墨的黑发披散在大红色的被褥上,俊美逼人的面容,眼尾处是惑人的红泽,代表他魔魅的身份,顺着颈项而下的是漂亮的锁骨,隐约可见那结实的胸膛,覆着薄薄的肌肉,仿佛下一刻就能暴发可怕的力量。 原本单薄的身躯,变得更加修长有力,仿佛一夜之间,那血池中的力量补足他所缺的东西,让他从一个病弱瘦削的青年变成一个充满力量的成年男子。 然而,那终于成熟的身躯,却散发一种教人心悸的可怕黑暗气息。 这是他吞噬在他身上留下烙印的妖魔后,留下来的气息。 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魔。 他成为新的太常山之主,以人类的身躯入魔,统号万魔,鬼神避之。 迟萻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倚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拥抱他。 她的沉默让他忍不住笑起来,柔声问她,“你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子么?也对,天师自古与妖魔誓不两立,你不喜欢也是对的……” “不是!”迟萻打断他的话,省得让他说下去,这人真的要黑化成不知道什么样子。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接受。” 或许,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以这男人的骄傲,他绝对不会允许那妖魔占据他的身躯,反而利用那妖魔曾经留在他体内的烙印,将它吞噬,自己堕落成魔。 他已经入魔。 太常山上的妖魔想要利用与司氏先祖的约定,在人间寻找一具可以容纳牠的**,让牠重新降临人间。可是那妖魔却没想到,会有人类竟然能仅凭自己的意志力,反将之吞噬,自己堕落成魔,成为太常山新任的妖魔之主。 听到她的话,他的眉眼瞬间变得温和,连身上那股还未收敛的魔气都变得温顺起来。 他素来强势,骨子里蕴藏着教人害怕的执拗和疯狂,纵使是身体病弱,依然无法改变他的强大。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输给那些所谓的妖魔,更不能输给所谓的命运。 他想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寿命,和她一起白头偕老。 她是他不能放弃的执念。 一切,仍是为了她,为她入魔。 94|为你入魔 自己作的死, 跪着也要作完。 这句话成为迟萻这段日子的真实写照, 说多了都是泪。 如果她知道这男人会疯狂成这样,真的选择以身入魔, 然后变成人世间最厉害的魔头——真正义意上的魔,并且依然天赋异禀,给她十个熊胆,她也不会心大地说出那样的话。 当然,她更想捶死当时以为他真的死亡的自己, 竟然因为一时伤心, 忘记这男人的德行,甚至想跳下血池去殉情, 反正死了就在下个世界继续相遇,死亡不算什么。 当时连自己都被自己的痴情感动,事后想想,那都是屎。 天微微亮, 与她痴缠一夜的男人终于神清气爽地从她的身体退出来, 从温柔乡中离开。 迟萻刚睡下不久,整个人困倦得不行, 感觉到他离开时, 便翻身要坐起来。 男人修长有力的身躯贴到她身上, 搂着她纤细的腰, 亲吻她红肿的唇, 说道:“养心殿那里传来消息, 父皇的身体快要不行了, 我要过去瞧瞧,你继续睡。” 迟萻瞬间清醒,瞪大眼睛看他。 他将她揉到怀里,柔情蜜意地亲她一会儿,方才起身离开。 迟萻拥着被坐在那里,瞪着窗外春日明净的天空,想了想,重新倒头继续睡。 等她睡醒后,迟萻迎来老皇帝驾崩、十七皇子成为新皇的消息。 老皇帝驾崩前,将所有的皇子、宗室和朝臣召进养心殿,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遗旨,指明将皇位传给十七皇子。 迟萻整个人都呆了。 听到这消息,景阳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宫人们抬头挺胸,做事都比平时要利落几分。 迟萻被流音扶下床时,腿一软差点就摔倒,流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脸理解的神色。 迟萻木着脸,想了想便不解释了。 她并不是因为十七皇子突然当皇帝高兴得腿软,而是被那男人折腾到腿软,不管是哪一个,都挺羞于启口的,就让她误会吧。 流音伺候她穿衣后,拿梳子给她梳头,一边笑着说:“最近这段日子,主子会比较忙,等忙过这阵,什么都好了。” 迟萻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用完午膳后,就呆坐在窗前的紫檀木榻上,支着下巴望着天空。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发呆一天时,国师突然上门。 迟萻见到仙风道骨的国师,让宫人给他上茶后,说道,“殿下不在景阳宫。” 国师微微颔首,对她道:“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迟萻挑眉,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慢慢地抿着。 国师凝望她,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预言被破,世界的轨迹变得扑朔迷离,亦不知是好是坏。” 迟萻不以为意地道:“预言的另一种说法,即是提前预知事情,既然如此,那说明很多事是可以提前打破的。国师安知这样的未来,不比预言中的更好?” 预言中,妖魔降世,天下大乱,如今妖魔被十七皇子反噬,十七皇子成为太常山新任的妖魔之主,岂不是比预言中的情况要好? 国师默然。 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回忆初见时的印象,当时他说她很不错,并非诳语。 他修行一生,隐约能触摸到世界的法则规律,看得到世界运行的轨迹,也看得到很多人的命格。可他唯独看不见迟氏女的命格,但他能看到她身上勃勃生机,这生机,也是打破预言的存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有多重要,重要到能决定未来的世界轨迹。 拥有这样勃勃生机的人类,从命格上说,确实很好。 结果也出乎意料,因为她的干预,十七皇子以身成魔,反噬妖魔,成为太常新一任的妖魔之主。 若他能一心向善,为人间故,定然有益于人间。 新的预言里,世间因为这位人间帝王,妖魔泯迹人间,还人间一个太平。 国师今日前来,为的便是再看一眼这个人,验证新的预言。 国师离开后,迟萻忍不住眺望养心殿的方向,琢磨国师话中之意,尔后不由一哂。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会变成什么样,因为她曾经看过这个世界的千年之后,知道千年之后是什么样的。 到了晚上,梆子打过三更鼓后,十七皇子方才回来。 迟萻坐在灯下看书,见到从夜色中走来的男人,忍不住朝他露出笑容,问道:“饿了么?可要用膳?” 他顿了下,说道:“你用膳了?” “没有,等你一起。”她抬头朝他微笑。 十七皇子听罢,便让人摆膳,陪她一起平平淡淡地用膳。 迟萻看着灯下优雅用膳的男人,不知不觉间就将他与第一个世界中的司昂重叠在一起,现在她已经知道,现在的这个司昂,就是第一个世界里等了她千年的司昂,也知道很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 他已非人类,并不需要进食,拥有长生不死之身。 用过膳后,两人并没有歇息,而是沿着光线昏暗的宫廊散步。 直到她消食差不多,两人方才上床歇息。 他如同往常那般,将她拥的怀里,直到她睡着后,方才起身离开,去处理老皇帝的丧事。 一连半个月,十七皇子都忙得很少回来。 迟萻开始时还会过问几句,后来便没再问了。 老皇帝的丧事过后,十七皇子在宗室及朝臣的支持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永兴。 兰贵妃被尊为太后,入主仁寿宫,迟萻这位十七皇子妃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新帝登基那日,他携着迟萻的手,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祭拜天地、昭告庙宇后,看着下方参拜的朝臣和万民,转头对迟萻笑道:“天下为聘,朕娶你为妻,可好?” 迟萻眉眼带笑,颔首道:“自然是好的。” 以八皇子为首的皇子们在老皇帝的丧事后,便开始闹腾起来,不服新帝,以新帝为妖魔降世为由,声称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老皇帝的遗旨定是被人做过手脚,老皇帝临终前的遗嘱,肯定是被妖魔所迫。 这群闹腾的皇子们最后都被新帝以雷霆手段料理,将他们丢到南岭至西夷一带,并且非常仁慈地允许他们将身边的能人异士都带过去,免得人到那里,就被那边的山鬼给撕了。 其他没被料理的皇子们见识到新帝的雷霆手段,顿时乖得像个鹌鹑,新帝说东,不敢往西,就算心里明白新帝是个妖魔,也不敢公然和他唱反调。 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时,夏天已经过去。 听说十七皇子登基为帝,自家闺女从皇子妃变成皇后,迟靖夫妻都被这始料不及的结局给惊呆了。 他们赶到京城时,十七皇子已经登基,天下大定。 作为皇后的娘家人,他们被允许进宫见皇后。 迟靖夫妻与闺女见过面后,看她脸色红润,心里还颇为欣慰,只是当他们看到下朝后过来寻皇后的新帝,那欣慰就变成了恐惧与防备。 他们虽然知道十七皇子是妖魔转世,可当年在江南见他时,他仍是个身体虚弱的人类,虽有异瞳,却不见任何妖邪之气。可如今,这位新帝虽以人类的模样出现,却是一个真正的魔,一身魔魅的气息,不说人类惧怕,就是鬼神也避之不及。 而他们的闺女,却嫁给这样的妖魔。 司昂对岳父岳母还算是客气,当作没看到他们的神色,含笑同他们说话,接着和岳父一起去占星塔拜访国师。 林氏便留在凤仪宫里与闺女说贴心话。 直到感觉不到新帝遗留的魔气,林氏脸色才好一些,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颤声道:“萻萻,皇上他……” 迟萻笑了笑,说道:“娘,他以身入魔,成为太常山新任的妖魔之主。” “那你……”不害怕么? 林氏心中复杂,不说人类与妖魔同处一室都要战战兢兢,更何况是天师与妖魔,素来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岂能同处一室而不两相防备敌对?或许哪一天,那妖魔就控制不住将身边的天师的灵体吸食干净。 “他是司昂。”迟萻说,脸上带着微笑。 林氏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迟萻轻轻地拍着她的手,继续道:“娘,他是司昂,是先皇传位的人间帝王,连国师也承认的皇帝,他身上拥有人间帝王的命格。” 林氏听罢,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只好道:“娘只希望,你能幸福。” 迟萻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我现在很幸福啊。” 这个世界比所有世界都要幸福,因为她终于可以陪他一起慢慢地变老。 占星塔里,正陪国师说话的年轻帝王突然失神,仿佛在倾听着什么,接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国师心知有异,转头看他一眼。 迟靖也转头看过来,发现皇帝脸上的神色,心中微动。 离宫后,迟靖便问妻子当时在凤仪宫里,和皇后说了什么,等听完妻子转叙的话,迟靖方才明白当时皇帝为何会露出那样温柔的神色。 “靖哥,有什么不对么?”林氏问道。 迟靖回过神,朝她笑了下,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当年国师的预言,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就算是世间难容的妖魔,也并非没有感情的,端看怎么选择。” 林氏并不笨,听到这话,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低首凝神想了下,依然没有一个答案,最后只道:“或许这就是萻萻的缘,不管是福缘或孽缘,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这世间有千万人,千万种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不可强求。若是那妖魔能为一个人守心,安守这天下,又何必管那么多? “你说得对。”迟靖笑着附和,将心底深处的忧虑压下。 人和妖魔真的可以和平相处么?他暂时也不知道,而现在,因为有一个人以身入魔,这人间的格局将会变化,只是他不知道,在未来,当能束缚妖魔的人类逝去,这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 迟靖暂时不知道,只能拭目以待。 *** 成为皇后,对迟萻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白天修炼,晚上陪那位皇帝做些不和谐的事情,然珠在梦里痴缠。 先帝驾崩三年后,又到选秀的日子。 在朝臣和后宫的宫人眼里,帝后恩爱,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再无其他嫔妃。 只是再恩爱,作为皇帝也必须担负起开枝散叶的责任,这后宫里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嫔妃,这次选秀势必要进新人。 然而,朝臣还没有上书提这事,皇帝就干脆利落地宣布,只要他在的一日,永不选秀。 朝臣被这消息轰得惊呆了。 惧于这位皇帝与以往所有皇帝都不一样,朝臣们虽然觉得皇帝此举不妥,但仍是没说什么,想着等再过几年,也许皇帝就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哪个男人能守得住?就算是妖魔也是一样,迟早会改变主意的。 于是朝臣们就这么等啊等的,等皇帝登基满十年,后宫依然只有一位皇后,连个小皇子的影子都没见到,朝臣们又急了。 不说朝臣急,连宗室的那些老王爷也急了。 晚上,迟萻再次被某位皇帝压在床上往死里地弄时,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又不用生孩子,你天天都想这种事情不觉得很羞耻么?”她揪着他的头发,怒火冲天。 皇帝将她压在身下,一个用力地顶弄到深处,看她在失神的瞬间,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充满情欲的味道,“孩子有什么好的?朕可不需要一个孩子来打扰我们。” “可是那些人……” “他们想要小皇子,就将朕杀了,重新再立个皇帝,否则永远不会有小皇子。”他冷酷地说,俯视她潮红的脸,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汗湿的面容,说道:“朕已是妖魔之身,这天下不需要出现一个魔子,会扰乱人间秩序。” 若是他真的给那些朝臣弄个小皇子,只怕到时候急的便是国师和天下之人。 迟萻无言以对。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些世界虽是真实的,但他们其实只是过客,所以他们无论在这里停留多久,都不会有后代。在迪奥普斯的那个世界里,她成为塔兰斯国的王子妃后不久,就知道这个规则。 所以,在这个世界,她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她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迟萻并不意外。 只是世人不知道,连他也以为,因他是妖魔之身,不能与作为人类的她孕育子嗣。 最后不管是朝臣,还是宗室,终于打消让某位皇帝选秀的意图,仿佛已经死了心,不再操心皇帝子嗣的问题。 依然美艳年轻的太后某日和迟萻一起逛御花园赏花时,叹了口气,携着迟萻的手,对她说:“皇上的子嗣之事让你操心了,外面说什么你不用管,皇上自有主张。” 迟萻压根儿就没操心过,但见太后特地安慰自己,自然要作出表态来。 太后是个不管事的,平时就是吃喝玩乐,仿佛将年轻时在先帝后宫被压抑的天性释放出来,简直是越活越年轻,看情况,估计还能活个几十年。 太后对儿子虽然也关心,但到底因为皇帝自幼就与常人不同,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太后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从来不会多嘴去说什么,对迟萻这位皇后,那也是不管的。 有这么一个放任不管的婆婆,迟萻在后宫活得潇洒自在,无比的舒心。 迟萻成为皇后的第十五个年头,终于知道景阳宫那处密室的秘密。 密室通向皇陵,司氏的先祖曾在那儿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底皇宫。 这处地宫里,有一个偌大的祭台,祭台下是干枯的血池,虽然池中的血渍已干,但迟萻仍能从残留的气息中感觉到那冲天的魔气,还有四散在地宫中凶煞无比的妖魔精魄,可见当年有多少妖魔被诛杀在此。 迟萻前脚到这里,后脚那位皇帝就跟过来了。 他站在血池的对面,看着祭台前的人,神色莫测。 迟萻一看到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位皇帝又开始要黑化,再不做点什么,后果会不堪设想。于是她很自觉地朝他走近,抓着他的衣襟,在他弯腰时,直接吻上去。 一吻结束,迟萻说道:“皇上当年未入魔前,就是靠这东西活下来的?”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虽然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态度从未曾改变,但他却仍是不愿意让她看到曾经的自己弱小到只能用这般残忍邪恶的邪术维持生命,以吞噬妖魔之血获得活下去的力量,这非常人所能接受的事情。 当年他虽然是人类,却因为是太常山的妖魔选中之人,可以驭使那些妖魔,使鬼神避之,而那些低等的妖魔便成为他维持生命力的粮食,邪恶而残忍,却是他活下来的方式。 后来离开地下宫殿后,皇帝便让人将地宫的其他入口封住,只留下景阳宫中的那条密道。 迟萻知道这事后,没有说什么。 或许她知道他要做什么,想到千年后的事情,心知他的选择,心里微微有些难过。 *** 永兴二十年,帝后下江南,一路同游江南,万民齐迎,万鬼齐避。 永兴三十年,皇后病重。 自从传出皇后病重的消息后,皇帝就罢朝,一直守在凤仪宫里,太医们被召到凤仪宫,连国师都被请过来,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种教人窒息的氛围中。 皇后的病情却没有好转,一直恶化下去。 夜深人静,迟萻从昏睡中醒来,看到拥着她而眠的男人,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着他依然年轻的面容。 三十年过去,他依然是当年的样子,入魔后,他的身体永远停留在青年时期,俊美逼人。 她修炼有成,灵力滋养着她的身体,使她看起来依然年轻。 但她知道,人类终究会老会死的,可能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她就会变老,到时候和他站在一起,就像当年的老皇帝和兰贵妃,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辣眼睛。 曾经她还暗地里笑过,却不知多年后,终于轮到她和司昂也变成这样,想想就觉得辣眼睛,难以忍受。 不过,她知道,她是看不到那一幕了。 她的生命很快就要走到尽头。 感觉到她的动静,皇帝瞬间清醒,看着怀里的人,问道:“萻萻,你哪里不舒服?” 迟萻朝他笑着,见他起身要去叫国师时,拉住他的手,说道:“司昂,你不要走,陪我说说话。” 皇帝的身体僵硬了下,缓缓地转头看她。 迟萻朝他伸手,被他揽到怀里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亲了下,笑着说:“司昂,能陪你四十年,我已经很满足。” 从幼年时期来到他身边,在这个世界,她整整陪了他四十年,比所有世界都要长,她已经满足了。 皇帝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带我去看日出吧。”迟萻又说。 皇帝让宫人拿来一件斗蓬将她裹住,抱着她来到皇宫中一处最高的阁楼顶上。 他坐在那里,怀抱着她,看着远处晨光未曦的夜空,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说着当年他们小时候的相遇,说着这些年的相守,她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皇帝偶尔在她说得高兴时,低首吻她一下,看她明亮的双瞳,忍不住想要永远留住它。 当雄鸡打鸣,日出东方,整个皇宫沐浴在霞光中,迟萻在他怀里慢慢地闭上眼睛。 皇帝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望着天边朝阳初升,直到天色大亮,深秋之夜凝结的露珠沾湿他的头发,他依然将怀里的人护得严严实实,没有让露水沾上她的面容。 她就像小时候那般,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闭眼入睡。 可是他知道,这一次,她永远不会睁开眼睛了。 *** 永兴三十年秋,皇后迟氏病逝。 皇后丧礼结束后不久,皇帝驾崩,新帝登基。 此后大齐延续百年,天下大乱,外族入侵,民间各处纷纷起义,经过十年战乱后,人们重新在这片大地上建立起新的皇朝。 太常山妖魔之主不知所踪,人间妖魔纷纷避居云泽,经年之后,妖魔渐渐从人间消失。 当人间再无妖魔踪迹,云泽之地从人间消失,世上再无云泽。 尔后百鬼夜行,人间纷乱,玄门不得不齐集所有的驱魔世家,一起参与撰写《百鬼录》。 千年后,一群天师应邀来到度假山庄捉鬼,曾经的地宫深处,沉眠地宫的帝王苏醒。 苏醒后的皇帝,因为强行沉眠,等待一个轮回,使得记忆渐渐地流失在时间深处,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刻在心脏中无法遗忘的名字。 95|男多女少 睁开眼睛时, 眼前一片黑暗。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像被什么攻击,人类凄厉的惨叫声充满绝望。 迟萻用力地抱在怀里的背包, 嗅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血腥味,还有人类绝望的惨叫声,本能地寻找一个安全的空间,她的身体顺着体内残留的本能躲到一处缝隙里,也不知道自己躲到哪里, 背后抵着坚硬冰冷的墙壁。 将自己藏好后, 迟萻感受了下周围,能听到旁边不远处的地方有几个粗重的喘息声, 压抑着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绝望的惨叫陆续地变小,渐渐地消失,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显然又有人类发生不测, 在那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之中,让人心中碜得慌。 终于,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迟萻凝神聆听, 能感觉到附近有好几个粗重的呼吸声, 再远一些的, 就感觉不到了。 很多人也像她这样, 在第一时间寻个地方藏起来, 不敢发出声音。 迟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的瞬间,眼前就是一片黑暗,连周围是什么环境都没看清楚,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瞎了。 她用力地眨着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黑暗,发现仍是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时,终于没再试验。 因为不明情况,迟萻也不敢轻举妄动,耐心地蛰伏着,警惕着周围。 在警惕的同时,她用心感觉了下现在的身体情况,发现自己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体内更是没有一丝灵力和内力。她试探着运行《混元心经》,很快就发现这具身体十分适合修炼。 《混元心经》运行一遍后,一丝微弱的内力在经脉中运行。 迟萻松了口气。 现下情况不明,而且这个世界本能地让她感觉到危险,如果现在的身体不能修炼,会十分麻烦。 可能是在上个世界活了几十年,在她死前已经修炼有成,所以现在运行《混元心经》时,速度快了不少,很快迟萻就在体内积赞出些许的灵气。 这灵气虽然少,却已经足够她应付眼前的情况。 就在她一边蛰伏一边修炼时,迟萻突然发现,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淡了一些,因为迟萻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行走的人影。 看来她的眼睛没有瞎。 这个发现让她再次松口气。 不仅是她,周围那些躲起来的人也发现那些在黑暗中活动的人影,有几个按耐不住的人忍不住想要趁机离开藏身之处,摸黑潜过去。 接着,一道惨叫声响起,划破黑暗。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直到消失,没有了声息,那些人不知经历了什么,是死是活。 那些原本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人见状,忙收回脚,将自己藏得更深。 紧张的死寂气息在周围弥漫,那些藏起来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个。 所有人都紧张地瞪着那些在黑暗中走动的人影,可惜因为光线不足,他们看不清这些人影是什么,所以无法分辩他们的种族。 在他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往这儿接近时,所有人都努力地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他们。 时间慢慢地流逝,黑暗也在时间中退去。 天边亮起一道浅浅的鱼肚白,终于将这片黑暗撕裂,让世界露出它的原貌。 黑暗退去,晨雾弥漫,那些藏起来的人也终于看清楚周围活动的人影,更深的恐惧在人类心中弥漫。 所有人用恐惧的目光看着这些“人”。 或者说,他们并不能称之为人。 这些“人”有着类人的身躯,身上穿着灰褐色的统一制服,但是它们的脸部五官扁平,嘴巴竟然没有嘴唇,脑袋光滑无毛,皮肤是一种油绿色,它们的手脚略长,脚上套着黑色的长靴,露出袖子的手虽然像人类一样有五指,但那手指间有一层皮膜连着,类似于蛙类的蹼。 细看之下,简直就像一种蛙类进化成人。 估且称为蛙人。 他们手中拿着一根铁灰色的金属棍,在周围搜寻活着的人类,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冷冰的色泽,只要有人类被他们搜出来,直接用手中的金属棍攻击,如同对待牲畜一样。在人类敢反抗时,会被他们用金属棍敲击的背上,将人类的脊椎打断,然后掷在地上。 附近很多躲藏的人类都被他们搜出来,反抗的人类被打断脊椎,血流了一地。 “啊——” 又一道惨叫声响起,一个男人被蛙人敲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抽搐着没了声息,然后被一个蛙人拎起脚,就像拖着垃圾一样拖走。 那些藏在隐秘处的人看到这一幕,吓得直接用手捂住嘴巴,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蛙人们在周围搜索一阵,越来越多的人都被它们搜出来。 迟萻躲藏的位置并不算隐秘,就在一面墙和一根粗大的石柱之间,她就缩在夹缝之间,将呼吸放轻。 这时,一个蛙人从石柱走过,迟萻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神色沉凝,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那蛙人突然将脑袋扭转到后背,一百八十度的扭转,让迟萻看得心中倒抽口气,不知道这种到底是什么生物,还能将脸扭到后脖子处。 这一幕非常诡异,晓是迟萻的心脏够强悍,此时也被惊住了。 那蛙人朝她所在的地方看过来,在看清楚藏在那里的迟萻时,那张五官扁平的脸上露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看着就像一条线的嘴巴张开,露出里面细密的尖牙,阴森恐怖,手中的金属棍朝迟萻的心脏捅来。 迟萻眼疾手快地拽住那根朝她心脏捅来的金属棍,灵力覆在手上,轻易地将那金属棍抢了过来。 蛙人没想到她竟然敢和他抢金属棍,一个不慎,在惯力的驱使下,身体趔趄着朝迟萻所在的方向扑来。 迟萻眼疾手快地用金属棍扼住蛙人的脖子,往角落拖去。 那金属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入手轻盈,重量可以忽略不记,质地却十分坚硬,迟萻用它扼住那蛙人的脖子,稍稍用力,那蛙人的脖子就咯啦一声断了,软软地垂下。 迟萻托着蛙人的身体,缓缓地放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突然,她转过头,望向不远处躲在一扇门后的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正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她。 迟萻没有理会他,继续安静地注视那些路过搜寻的蛙人,如果被蛙人发现,都率先出手将之格杀。 蛙人并不将这群躲起来的人类当人,但凡见到,先一棍敲过来,弄得头破血流后,便直接拖走。 迟萻注意到,那些蛙人将那些弄伤弄残或弄死的人类拖走到不远处,像堆放货物一样地堆放在那里。 过了会儿,周围搜寻的蛙人越来越少,那些蛙人集中在不远处堆放人类的地方,互相交头接耳地在商量着什么,行为习惯十分像人类。 蛙人们交流一阵后,远处响起引擎的声音,接着一个巨大的铁疙瘩从远处出现,很快就来到这群蛙人面前,悬空停在那儿。 那铁疙瘩悬浮在地面上,身上滑开一扇门,一个升降梯降到地面上,接着那些蛙人扛起地上的人类,依序走进那铁疙瘩之中。 直到所有的蛙人都离开,铁疙瘩的门合上,咻一声地飞走了。 此时,浓雾退去,天色已经大亮。 迟萻就着明亮的光线,终于将周围的环境看清楚。 这里是一个破败的城市,街道上随处可见倒塌的建筑物,墙壁痕迹斑驳,覆着一层烟尘,那些破败的墙面布满了被岁月侵蚀的气息,像是一栋年久失修的老城,苍老而灰败。不过迟萻仍是能从那些破败的痕迹中,看出这是一栋现代化的城市,周围那些被袭击的人类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具有现代气息。 看来这次的世界,是一个现代的世界,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从刚才那些长相奇特的蛙人,还有那辆类似于悬浮车的存在,都说明这个世界不是她所熟悉的,科技比现代世界要发达许多。 此时四野一片安静,远处的天空苍凉,破败的城市依然寂静。 在那些蛙人离去后,躲藏起来的人并没有轻易地从藏身处出来,用警惕的目光往外窥探,依然耐心地等待着。 迟萻也没有从藏身处出来,她初来乍到,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但却相信周围那些躲藏起来的人类定然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果然,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便听到一道引擎声响起。 接着,一辆和刚才那辆载着蛙人的悬浮车一样的铁疙瘩从远处开来,呼啸而过,卷起一片烟尘。 天空中,似乎有只巨大的鸟类飞过,不过仔细辩认后,迟萻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鸟,而是一只鸟人。 鸟人从天空中飞下来,落到不远处一栋三屋楼高的建筑上。 那鸟人比起先前的蛙人,从外貌上来说,更像人类,五官具有鸟类的气息,深刻而犀利,鼻子特别尖,头上覆着白色的像羽毛一般的头发,他身上穿着灰色的连体衣,背上有一对灰色的翅膀,随着他降落,那翅膀敛起,垂落在他身后。 鸟人俯视下面的城市,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寻找什么。 一阵从旷野的风吹来,卷起街道上久年积下的灰尘,破败苍凉的景象,没有一丝生气。 那鸟人没发现什么,半晌方才收回目光,重新展翅朝天空飞去,很快消失在天际间。 如此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不管天空还是地面都恢复平静,那些躲藏起来的人方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出现,借着周围建筑群的阴影,小心地朝不远处一栋高大的建筑而去。 迟萻抱着怀里的背包,也跟着众人悄然潜过去。 96|男多女少 这栋大楼有点儿像政府办公大楼, 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 不过大门已经没有了,里面的光线较暗, 地面上积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和灰尘,人走过就会留下一个个明显的脚印。 迟萻跟着这些人往里走,不动声色地观察一阵,很快发现,这些人看起来非常糟糕, 不仅是精神上, 还是衣着,看起来就像难民。 刚经历一场来自不同种族的大屠杀, 这些人的样子,似乎也不奇怪。 她顺便低头看一眼怀里始终抱着的背包,是一种质地坚硬的帆布所制,布料泛白, 可以看到多处磨损的痕迹。这包并不重, 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她一直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见原主对它很重视。 除此之外, 自己身上也穿着不合身衣服, 大t恤和黑色休闲裤, 脚上一双脏兮兮的帆布鞋。 现在的她也像个难民, 明显和这些人是一群的。 路过一处贴着光滑的瓷砖的墙面时, 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迟萻抬头看过去, 发现镜面中的自己,瘦小的身材,宽大的衣服,齐耳的短发,脏兮兮的看不出样貌的脸,看起来就像个男孩子,她将怀里抱着的背包改拎到手上,发现胸口一马平川…… 要不是感觉到胸口那束缚之感,看到镜子里的人,她都要以为是个营养不良的男孩子了。 她没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伤,而这胸口却有束缚感…… 不会是用来束胸的吧? 迟萻此时弄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打扮得像个男孩子,甚至还用最原始的办法裹起胸,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孩子,显然此举应该有什么意义才对。 她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周围的人,发现这些人都是男的,没看到一个女人。 她心里再次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群人像幽灵一样,穿过大厅后,又是一阵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一个非常隐秘的门,拉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门后,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迟萻不动声色地看着,跟着他们摸黑走下向下延伸的阶梯。 联想先前所见的蛙人和鸟人,还有人类的下场,迟萻怀疑这个世界的人类是不是都像这群人一样,只能小心地在黑暗中苟且偷生,像老鼠一样,行走在这种黑暗的地底下,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啪的一声,一盏悬在上方的壁灯亮起来。 这壁灯的光线非常昏暗,灯泡仿佛用了几十年的样子,布满污垢,让灯光也大打折扣。 一群人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虽然并不累,但看起来精神都不好。 迟萻也窝在一旁,就着昏暗的光线打量这群如同历劫归来的人,数了下,这里共有十七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粗嘎的男声问:“这次被捉走多少人?” “十三人。”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声回答。 “十三人?几乎一半啊……”那粗嘎的男声似乎有些难过,声音都低了几分。 在场的人都没有回答,一种让人难受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半晌,那粗嘎的男声说道:“这次的消息有误,我们并没有找到赤蝎晶的踪影,反而死了这么多人,上头一定会罪怪……” “老焦,这不是你的错。”一个人忙说道。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附和到最后,已经愤愤不平地讨伐起那些蛙人,迟萻从他们的话中知道,那些蛙人不叫蛙人,而是叫罗姆森人。 叫老焦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材健硕,不过半边脸不知道被什么毁了,那肤色呈现焦黑色泽,看起来颇为恐怖。而他的另外半边完好的脸轮廓坚毅,可见没有毁容之前,这是个五官端正的型男。 老焦沉着脸,没有说话,从他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此时是难过的。 他将那么多人带出来,结果却没能护住他们的性命,虽然人命在这个世界不值钱,可看到那么多同类被罗姆森人残害,心里仍是有些触动。 只是再难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说道:“好了,你们抓紧时间休息,等会儿我们继续去找赤蝎晶。”这次损失那么多人,更坚定老焦要找到赤蝎晶,否则他们若是空手而归,损失更大。 众人没有意见,赶紧抓紧时间休息,顺便和身边的人讨论遇到罗姆森人的事情。 迟萻正在观察人时,就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说:“哎,刚才我看到了。” 迟萻转头看过去,发现正是先前她杀死一个罗姆森人时,躲在旁边看她的青年。 这青年看着二十出头,长相颇为俊俏,在柔和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好看,笑起来时,嘴边有两个小酒窝,非常可爱。 迟萻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看着他。 “我叫牧子宴,你呢?” “迟萻。”迟萻冷静地回答。 他朝她露出笑脸,有些好奇地说:“你的身手真不错,你是军方的人么?不对,若是军方的人,根本不用单独参加这种危险的任务,每个月光工资就够在城里生活了……” 迟萻没有回答,暗暗扫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牧子宴见她并不搭腔,说了会儿后,有些无趣,便只好地闭上嘴。 休息过后,一群人继续出发。 他们在黑暗的地下通道安静地前行,老焦在前面带路,后头的人并不知道这黑暗通道通向哪里,直到不远处响起沉闷的咚咚声,老焦带人过去,然后和另一队的人集合。 那带队的是一个叫邵士的男人,身材高大精壮,寸板头,一脸精明相。 邵士他们这次出来寻找赤蝎晶,也损失了好些人手,原本三十人变成二十人。 不只是他们,这次来到这里寻找赤蝎晶的有好几个队伍,人数都不少,现在能逃出来的人没有多少,其他的只怕已经被那些罗姆森人弄死或捉走了。 “那些罗姆森人,简直可恶,中央城应该派军队过来剿灭他们!”一个男人愤怒地说。 这话得到周围人的认同,不过也有唱反调的,用麻木的语气说:“这里是荒芜的边境,那些贵族不会管的,更不会派军队过来。” 这话让现场的气氛又变得沉默,更多的是一种不抱希望的平静。 他们仿佛已经习惯了人类的境遇,所以被罗姆森人捉走那么多人,除了难过外,却没有太过悲伤。 彼此交流完信息后,邵士和老焦提出合作。 邵士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赤蝎晶矿,你们来不来?” 老焦沉声问:“消息属实?” “当然。”邵士一脸自信地说,“罗姆森人的巡逻队刚走,按惯例,他们三天内应该不会再来,可以趁这两天多采一点,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老焦最后同意和邵士这群人合作,两队人马整合在一起,共有近四十人,虽然看着多,但却仍是不够用的,特别是这群人都是一些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遇到罗姆森要只能躲起来。 普通人离开安全的城区,来到这些破败的地方,更危险。 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他们又何必冒险来到这里找赤蝎晶? 众人再次出发时,老焦说:“不只是罗姆森人,羽人也来了,我先前进来时,看到天上有一个羽人飞过,在这城中停过一次,他是一个灰羽。” 邵士的声音有些发紧,“灰羽族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虽然他们不像罗姆森人那般喜欢吃人类,可他们和人类也不对付。”老焦叹了口气,“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小心一点。” 两人交换完信息,便没再说话。 如此在黑暗走了约莫三个小时,走得一群人都气喘吁吁的,再次停下来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迟萻见其他人席地而坐,从自己带来的背包中拿出东西来吃,她也打开自己抱着的包,特地检查一下,发现里面的东西有些杂,除了一套衣服外,还有一些布条、瓶子、小刀,还有两瓶水和一袋干粮。 两瓶水是塑料装的矿泉水一类,而干粮,迟萻实在说不出它们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做成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团子,外表是米白色的,质地非常硬,掂在手里却没有多少重量,怨不得这背包并不重。她学着周围的人,用牙齿慢慢地啃着那团干粮,一点一点地啃下它的屑末,然后含在嘴里,感觉到它软了,才吞进肚子。 吃这东西容易口干,迟萻小心地抿口水,缓解嘴里干巴巴的感觉。 才啃了一团,肚子里就传来一种饱腹感,可见这东西应该是一种膨化食物。 等众人吃饱后,邵士和老焦再次宣布发出。 他们在这座城市的地底通道中走了大半天时间,方才从一个通道口出去,重新回到地面。 一阵风沙迎面吹来,金灿灿的太阳挂在天空上,地面被烤炙得燥热难耐,让人宛若置身在沙漠中。 出口处是城外的一片荒山,杂草丛生,枯黄的样子,没有一丝生气。除了那座宛若要风干的老城外,周围都是一片荒凉破败之景。 再往远处眺望,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黄沙,可见这里确实像他们说的那样,是没人管的边境。 邵士说道:“我得到消息,这附近确实生活一群赤蝎,数量约在一万,它们产的赤蝎晶一定不少,届时只要小心不引起赤蝎的注意,我们能取多少就取多少,趁着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城里,可以明天再过来。” 两人商量好后,便由邵士带路,在荒山中前行。 比起地底的黑暗和清凉,地面的高温和荒凉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走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但是谁也没有喊苦喊累,咬紧牙根跟上。 迟萻走在人群中,感觉到汗水一颗一颗地从额头往下滑,嘴角尝到汗水的咸湿味道,胸口上裹着的布条已经被浸湿,那勒着胸口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虽然不舒服,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也不能让人看出她是女人。 幸好,那赤蝎晶所在的地方距离并不远,一群人来到一处矿洞前的山包上,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就能看到那闪闪发亮的红色晶石,在金色的阳光下,折射着绚丽的红光。 邵士和老焦带人到周围侦查一翻,发现外围并没有赤蝎,忙让人过去取赤蝎晶。 “这赤蝎除了到产晶期,一般白天都会出去觅食,直到傍晚才回来,你们尽量快点,能取多少就是多少。还有,别往深处走,那深处会有产晶的赤蝎,产晶时的赤蝎脾气非常暴躁,惹着它,我们一群人都要交待在这里,知道么?”老焦一脸严肃地叮嘱在场的人。 一行人应一声,接着留了警戒的人员,让其他人进去取赤蝎晶。 迟萻跟着人过去,刚进矿洞,差点被那折射着赤焰一般色泽的红晶石弄得眼睛生疼,越往里面,赤晶石的色泽越漂亮,可见地质越好,只是想到邵士的吩咐,没人敢往里走。 迟萻也不管其他,和其他人一起将地上的红晶石捡起塞到背包里,直到背包沉甸甸的,方才快速地离开。 两批人轮着进去,很快人人都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出来。 准备离开时,突然邵士说道:“还少了一个人!老焦,是你那队的。” 老焦那半边完好的脸瞬间就沉下来,往人群中一看,接着诅咒一声,说道:“是史治那小子。” 话刚落,众人就听到一道惨叫声响起,伴随着惨叫的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邵士和老焦脸色大变,齐声道:“不好!” “赤蝎回来了!” 只见不远处通往荒漠的地方,灰褐色的地面上,一道红浪朝这儿涌来,那是一群赤蝎,因为数量众多,如同潮水一般出现,场面十分壮观。 “快跑!” 老焦和邵士嘶吼一声,带着人转身就跑,根本顾不得还没有从矿洞中出来的人。 一群人类慌不择路地向前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邵士,你不是说只有一万赤蝎么?”老焦又气又怒地吼道,“这些赤蝎,十万数量都不止。” 邵士也正吃惊着,怒声道:“我哪里知道?黑k那家伙就是这么说的。” 听到“黑k”二字,老焦心中便沉下来,“你们被他骗了!” 邵士此时也知道他们被骗了,这里确实有赤蝎晶,但是赤蝎数量却不只是一万,数十万不只,已经是一群巨大的赤蝎群,凭他们这几十个人类,只有被它们吞噬的份儿。 这样的赤蝎群,一般只有出动军队才能拿下来。 人类的两条腿哪里跑得过一群蝎子,而且这些蝎子单看外形,就有成年猫的大小,挥舞着两根粗壮的蟹螯追上来,场面颇为壮观。 很快的,那些跑得慢的人已经被赤蝎的蟹螯夹住,一群赤蝎将他们包围住,惨叫声划破天空,很快便没了声息。 “救救我啊!老焦——” 凄厉的叫声从矿洞那边传来,只见一个浑身挂满漂亮的红晶石的男人跑出来,他身后跟着一只有半人高的巨蝎,所有人看到那只巨蝎,眼前发黑,恨不得跑得更快一些。 那么大的赤蝎,不用说已经变异了的,说不定就是这群赤蝎的王,再上下一联系,怨不得这些赤蝎突然回来,肯定是因为有人惊动矿洞中的赤蝎王,赤蝎王将那些小弟们召唤回来对付他们的。 若非现在忙着逃命,只怕一群人要对召来这灾难的人破口大骂,打死也不嫌伤心。 老焦自然是没办法回去救人的,那被赤蝎王追着跑的人最后在矿洞不远处,被那巨蝎的两根巨大的蟹螯拦腰钳成两截,血流一地。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悲伤,此时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为他人的遭遇悲伤,因为赤蝎已经追上来了。 “大家围成一圈,快!”邵士嘶吼道。 一群人慌忙聚拢在一起,拿出武器对付这些赤蝎,都是一些冷兵器。 只是看到那么多赤蝎,众人都是绝望的。 迟萻此时没有再藏拙,将那根从罗姆森人手中抢到的金属棍抽出来,一棍朝扑过来的赤蝎挥去。 这金属棍的质量果然好,被挥中的赤蝎坚硬的外壳竟然裂开了,赤蝎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已经没了行动力。迟萻见状,继续挥舞它,将周围扑过来的赤蝎都悉数拍飞。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慌忙朝她身边聚拢。 邵士见状,忙道:“那个小子,你过来!” 迟萻没理会周围的人,往四处观察,找准位置,就一边清除周围的赤蝎,一边朝邵士等人身边走去。 这大半天的观察下来,她已经明白这群人的组合,其中大半都是普通人,连对上那些武力并不强的罗姆森人都只有被对方杀的份儿,但也有像邵士、老焦这种武力值不错的,他们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反应能力不错,像是经过特地训练的,对付这些赤蝎并不在话下,很快他们周围就出现一堆赤蝎的尸体。 此时紧急关头,自然是与实力强悍的人合作,才能赢得更多的逃生之机。 迟萻与他们汇合后,齐力一起对付周围的赤蝎。 只是他们杀的赤蝎多,那些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的赤蝎也更多,在阳光下红莹莹一片,俨然望不到尽头。 一时间,被赤蝎包围的人类更绝望了。 他们没有死在罗姆森人手里,难不成要死在这里? 就在绝望的气氛笼罩在这群人心头时,突然远处响起引擎声。 这引擎声让绝望的人双眼重新焕发希望,不过更多的人想到可能是今早离开的罗姆森人的悬浮车,更绝望了。 左右都是死,是死在赤蝎的蟹螯下,还是死在罗姆森人的折磨下,就看怎么选择。 不管哪种死,都没人愿意。 随着那引擎声越来越近,连邵士都忍不住诅咒一声,“老子难不成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他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黑k!要是让我回去,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迟萻一边挥着金属棍杀赤蝎,一边眯眼朝着沙漠的地方望去,只见那漫漫黄沙中,飞来几辆悬浮车,那银灰色的铁疙瘩模样,实在看不出是哪个种族的车辆。 她看不出来,周围的人类却认出来了,顿时惊喜地叫道:“是第五区的军队!” 众人一副“得救了”的激动表情,迟萻微微蹙眉,不知道这第五区是哪里。 97|男多女少 几辆悬浮车须臾间就来到矿洞前不远处, 接着悬浮车的车门打开, 一群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兵从车中跳下来,手里拿着黑洞洞的枪支, 朝周围那些赤蝎扫射。 枪声在耳边呯呯呯地响着,地上的赤蝎的尸体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器和烧焦的味道,随着燥热的沙风扑来,味道刺鼻古怪。 有这群士兵火力大开, 确实比冷兵器有效多了, 很快那群赤蝎就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吓得逃窜进沙漠之中, 直到那只巨大的赤蝎王被射杀后,那些活着的赤蝎都已经没了踪影,至于原本它们栖息产晶的矿洞,已经被弃之不顾。 士兵们解决这些赤蝎后, 便去矿洞搬赤蝎晶。 从这里可以看出, 这些人也是奔着这处赤蝎晶矿来的。 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色军服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他手中拿着一条黑色的马鞭, 迈着一双裹在修长军裤中的大长腿走来, 五官艳丽逼人, 一双桃花眼不笑的样子也像微笑, 浑身散发着一种糜丽张扬的气息。 看着就像一个典型的坏男人。 “你们是哪座城的人?”他开口问道, 有些漫不经心。 邵士低头道:“回长官, 我们是第四区的。” 其他人忍不住低头, 非常识相,虽然这群士兵的出现救了他们一命,但却极为畏惧他们手上的武器,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连邵士和老焦这两个因为身手不错而有些傲气的人,在这男人面前,同样收敛起身上的气息,带着压抑和小心。 “第四区?原来是纪修的城民。”他微微笑了下,便没再说什么。 一群士兵训练有素,很快就将矿洞里的红晶石搬到悬浮车上。 邵士等人安静地站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难民。虽然羡慕嫉妒那些士兵得到那批数量不低的赤蝎晶,嫉妒得眼都要红了,却没人敢露出贪婪的神色,皆在安静地等候着。 等士兵来汇报情况后,那男人转头看向他们,说道:“我们也要回第四区,捎带你们一程吧。” 在场的人听罢,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神色。 邵士和老焦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警惕和防备,并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开心。 那些普通人不知道这位长官是谁,他们却是知道的,这人名叫逯行,是第五军区的指挥官的亲卫之一,性格狡辩如狐,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物。 这些军人很少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现在在这种地方碰到,不管是巧遇还是刻意,非常引人注目,只怕他是怀疑上了。 一群人跟着进了悬浮车。 悬浮车内的空间颇大,分两个区域,邵士一行人被安排在后面的区域里。 逯行坐在他们对面,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双桃花眼徐徐地看着在场的人,笑着说:“我听说昨天夜里有罗姆森人的巡逻队经过这里,是么?” 邵士谨慎地答道:“是的,我们有很多队员被罗姆森人捉走了。” 其余的人脸上露出隐忍而愤怒的神色。 逯行点头,修长的手抚着那条马鞭,叹道:“罗姆森人这几年越来越嚣张,经常越界劫掠人类,等到下一个灾劫日,应该好好和他们较量一下,只有被打疼了,他们才不敢再犯。” 双方聊了会儿,都是逯行漫不经心地问话,邵士和老焦谨慎地回答,直到问得差不多,逯行方才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开。 直到他离开后,一群人方才松了口气。 “这第五区的军官比第四区的军官的感觉要可怕得多,就和第五区的那位指挥官一样……”有人小声地嘀咕着,却不敢太大声,生怕被前面的第五区的士兵听到。 他虽然说得小声,但回到前面区域的逯行却透过监控器听得一清二楚,桃花眼在视屏上逡巡,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缩在角落里的瘦小的身影上。 “长官,有什么疑问?”旁边的士兵问道。 逯行指着屏幕上的人,说道:“这孩子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呢。” 士兵瞅了瞅,实在没办法从那张脏兮兮的脸,以及瘦小的身板中看出这少年有什么不一样,能说不一样的话,就是像女人一般的娇小的身段吧。很少有男人长得这么娇小的,估计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没成年的孩子也敢跑到这种地方来,可见胆量极大。 逯行见士兵不解的样子,也没解释什么。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方才收回目光,眉眼含笑地拿出一个联络器,给在第四区的指挥官发信息。 他素来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觉得不一样,自然要查一查的。 迟萻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对方的怀疑,不过她的五感灵敏,敏锐地感觉到监视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便知道这悬浮车内应该装有监控。 将怀里的包搂得更严实一些后,她装作没有发现,眯着眼睛发呆。 虽然她现在想睡一觉接收下这具身体的记忆,生怕周围的环境不安全,要是中途被打断,又要面临路西菲尔那个世界的窘境,便放弃了。 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接收吧。 悬浮车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后,就抵达人类居住的城市。 迟萻透过车窗,看到那巍峨的城墙,那钢铁筑成的建筑,是一种充满高科技风的后现代建筑,与先前那座被废弃的城市大相径庭。 显然,人类会放弃那座充满现代化城市也是有原因的,比起这钢铁之城,那城市就显得太过脆弱,如今更是沦落成荒野之城。 县浮车从专门的车道进入城市,接着在一处停车场停下。 逯行打开门,长腿跨进来,对窝在车内的这群难民说:“各位,第四区城到了,请下车吧。” 一群人纷纷站起来,局促地感谢他后,便依序下车。 迟萻跟着众人下车,经过的时候,突然被人捉住手腕。 迟萻抬头,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对方。她感觉到这人很强悍,以她现在的实力,无法对付。 逯行笑眯眯地说:“小弟弟今年几岁了?成年了么?” 迟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含糊地说:“回长官,还没成年……”据她先前的观察,发现这个世界的成年男人大多身材高大,她和这些男人站在一起,就显得娇小纤细,格格不入,只能称之为少年。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如让人误会。 逯行摸了摸她的手,方才放开,笑眯眯地说:“再见。” 迟萻盯着他的脸几秒,然后低头下车。 跟着众人走出停车场后,迟萻站在那颇具后现代风的街道上,一时间有些茫然。她没有记忆,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家人是谁,住在什么地方。 或者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去接收记忆?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道激动的声音叫着:“萻萻!” 迟萻循声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材窈窕、面容秀丽的女人朝她跑来。 随着她的出现,周围路过的男人纷纷转头看过来,目光炙热而贪婪,只是看到那女人脖子上戴着的镶钻石的金属项圈时,很快又一脸遗憾地移开目光。 迟萻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男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最后视线转到已经跑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肩连衣裙,让她看起来十分纯洁美丽,连脸上的笑容都像天使般阳光灿烂。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与这大街上的一景一物都格格不入。 迟萻注意到周围那些路过的人都是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大多数穿着笔挺的军装,却没有一个女性,这姑娘的到来,就像在一群硬汉中盛开的娇花一样,画风一下子就显得不一样。 “萻萻,你终于回来了,还好吧?”女人柔声问道,一边捧着她的脸,拿湿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污渍,神色温柔而专注。 迟萻含糊地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怎么可能没事,你一个……”她欲言又止,最后有些落漠地说道:“萻萻,是姐姐没用。” 原来是这具身体的姐姐。 迟萻没有记忆,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没有说话。 帮迟萻擦干净脸后,那女人并没有嫌弃迟萻地这副难民的样子,牵着她的手,转头对她笑道:“萻萻,你饿了么?姐姐先带你去吃饭。” 迟萻确实饿了,包里带的干粮一点也不好吃,便顺从地应一声。 女人带迟萻到一家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餐厅吃饭,餐厅的侍者似乎有些嫌弃迟萻这副邋遢的难民样,但看在带她进来的人是个女人的份上,便忍下了。 餐厅里还有其他用餐的人,大多数是穿着军服的人,而且军服还不一样,有黑色、军绿色、木棕色、红色等。 这群军人看到进门的女人时,眼睛发亮,虽然她脖子上的铭牌一看就不是普通男人能为她戴上的,可难得在这里看到一个女人,依然让他们非常高兴,连吃饭都香了许多。 迟萻被那女人拉着坐下后,将抱得手酸的背包放到一旁,然后看着对面的女人熟练地点餐,明白她是这家餐厅的常客。 一个衣食住行处处精致的姐姐,为什么妹妹却活得这么凄惨? 迟萻有点儿搞不懂,只能静观其变。 很快侍者就将她们点的食物端来上,以西餐为主,还有红酒鲜花这些难得一见的东西。 “萻萻,多吃点,你又瘦了。”女人一脸温柔地说。 迟萻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吃着面前的牛排。 用过餐后,那女人拿出一张卡结账后,便带迟萻离开。 迟萻抱着那个装着赤蝎晶的背包,默默地跟着她。 女人的步子迈得很小,走得很优雅,走在这后现代风的街道上,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萻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姐姐真的很担心。”女人用一种忧伤的神色看着她,眼里浮现晶莹的泪光,轻轻地说:“我听说边境时常有其他种族路过,像那些吃人的罗姆森人,那么可怕,万一你遇到他们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想像姐姐这样,好好地在城里生活呢?” 迟萻低头不语。 女人看到她这样子,脸上的神色更伤心,呜咽着说:“萻萻,我答应过爸妈会照顾你的,这次……你就听姐姐的吧。” 迟萻感觉到她话中的不对劲,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一群手持枪的军人,穿着军绿色的军装,应该是这第四区的军人。 “萻萻——”女人凄厉地叫着。 迟萻听而不闻,在人群中穿梭奔跑。 呯的一声枪响,她身边的地面炸开,显然对方已经向她开枪,接着就听到她那姐姐厉声叫道:“不准开枪,不准伤到她,她是……” 声音被喧哗的人声湮没。 迟萻下意识地逃离,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奔跑,身后是一群追踪的士兵,路过的行人见状,纷纷闪身让开。 虽然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姐姐为什么会让人捕捉她,只能凭直觉先逃。 一个士兵从旁边扑过来,迟萻扭身后退,那扑过来的士兵和前面的士兵撞到一起。迟萻趁机将两人往旁边一推,让他们和后头追上来的士兵撞到一起,瞬间就撞成一团。 趁这机会,她继续跑。 迟萻仗着身量娇小,在人群中灵活地钻进钻出。 可惜这城里的军人太多了,连路人都是穿着军装,让她几乎以为这个世界是不是全民皆兵,穿便服的没见到几个。以至于她无论怎么跑,好像都是往士兵群中扎一样。 迟萻眼角余光瞄见一处光线较黑、人流稀少的巷子,脚步一转,就冲过去。 砰的一声枪声,身后有子弹朝她的手臂飞过,迟萻只觉得手臂一痛,接着又一声枪响,腿肚中了一枪,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迟萻疼得脸色发白,捂着冒血的腿,转身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军绿色军服的高大男人站在巷子口,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她,朝她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还跑么?”他用枪指着她,声音透着兴奋。 迟萻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嘴唇哆嗦着。 他手中的枪口指着她,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她,说道:“真是不可思议,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女人呢?嗯,连女人的芬芳都没有。” 他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会儿,方才蹲下身,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些许陶醉的神色,语气更兴奋了,“原来要近一些才能闻到,虽然很弱,确实是女人的气息。” 他的瞳孔微缩,露出兴奋的神情,就要伸手将她抱起来。 一条裹在黑色军靴上的长腿从迟萻身后出现,对着那男人的脑袋将他踹飞,接着迟萻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来。 “她是我的,我带走了!” 抱着她的人,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 被踹飞的男人狠狠地砸在地上,高大健硕的身躯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扭曲着脸,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要举起手中的枪时,后脑勺被枪抵住。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 男人慢慢地偏首,对上逯行那张妖艳的笑脸,下颚不由紧抽,一双噬血的眸子狠狠地瞪着他。 逯行不为所动,抬了抬下巴,说道:“我们指挥官看中的人,你也敢抢?” 男人心中微惊,再转头看去,就见那幽长深邃的巷子里,已经不见人影。 98|男多女少 这是一个畸形发展的类现代的世界, 这个世界由三类智慧人种组成, 人类,羽族, 罗姆森人。 这三类智慧人种互相敌视混战,各据一方,争抢着彼此的生存资源及生活空间。 除了这三类人种外,这个世界的人族中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女人的出生率非常少, 少到一个城区几乎找不出一个女人, 女人变成这个世界至关重要的存在,因为女人身上携带的基因密码可以解锁男人身上所携带的战士基因信息, 是男人的钥匙。 这是一个男多女少的世界,女人在这个世界,成为一种珍稀品。 迟梦和迟萻是一对姐妹,她们从诞生地离开后, 就被一对迟姓夫妻收养。 在这个世界里, 只有生下来就拥有战士基因信息的人才能成为军人,基因信息越强, 实力越高。没有战士基因信息的人类, 是普通人, 没有资格成为军人, 只能生活在城市中的平民区, 接受军队的保护。 军人保家卫国, 常年与罗姆森人、羽族及一些变异的生物战斗, 危险伴随着高薪,军人的生活非常优异,拥有普通人羡慕的一切。与军人相反,没有战士基因信息的普通人只能苦苦挣扎,领着堪堪饱腹的工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普通人中更多的是一些没有生活能力的难民。 女孩子生下来就检测不到战士基因信息,如果有心掩饰性别,会被误认为是普通人,一旦离开诞生地,就会被送到普通人居住的区域。 迟梦和迟萻姐妹俩就是这样的例子,她们被送到普通城区,最后被一对迟姓夫妻收养。 迟姓夫妻是普通人,同时迟母也是一个变性人,并非真正的女人。他们没有战士基因信息,一辈子领着菲薄的薪水,直到走到生命尽头。这对夫妻最幸运的事,就是收养一对女儿,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对从诞生地中出来的孩子是女孩儿。 虽然发现收养的两个孩子是女孩儿,迟父迟母并没有向所在的区域的军队揭穿这事,更没有将她们送到军队专门建立给女人居住的金屋,而是隐瞒了她们的性别,将她们当成男孩子一样养大。 迟父迟母认为这两个孩子就是上天特地赐给他们的礼物,就算是女孩子,他们也会抚养她们长大,不舍得将她们送走。 一次出行时,迟父迟母丧生在罗姆森人的袭击之下,尸骨无存。 失去父母的庇护后,迟梦和迟萻姐妹俩的生活变得艰难起来。 迟萻开始以男孩子的身份参与普通人组织的猎金队,这些所谓的猎金队就是冒险出城,到边境或荒城中淘金,寻找各种可以同军队交换的能源石和异兽晶石,以维持姐妹俩的生活。 女人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是解锁男人战斗基因密码的钥匙,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被男人豢养的性奴。 这个世界的女人非常稀少,虽然有很多没有战士基因信息的普通男接受变性手术,转化为变性人,但这些变性人仍是比不上真正的女人。 因为女人体内天生拥有吸引男人的基因信息,能激起男人天然的野性欲望,就像毒品,吸引着男人的原始基因和欲望,使他们疯狂。 基因及欲望的驱势之下,使得男人对女人天然拥有一种渴望及占有欲。 男人对女人无法控制的性欲,便是催化女人地位不断变化的根源。 迟萻曾经看到过金屋中那些女人的生活模式后,对此深恶痛绝。 她并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无法接受自己只能成为那么多男人的性奴,所以对于隐瞒自己女性的身份,她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因此活得更自在。 迟萻从小就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向往什么样的人生和生活,绝对不要像那些女人一样,最后成为男人的钥匙和性奴。 可惜,没有父母庇护的生活,对于未成年人来说,太过艰难,连饱腹也成为最大的难题。最后迟梦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朝不保夕的艰难生活,主动去向第四区的执行官表明自己女人的身份,被送进金屋。 女人在金屋中能得到优渥的生活,最好的照顾,如同女王般被人伺候着,这对于天生柔弱的女人而言,非常适合这样的生活。 姐妹俩的人生目标完全不一致,对迟梦的选择,迟萻虽然不能理解,在阻止过后,最后也只能由她自己选择。 迟萻依然选择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在养父母留下的房子里,姐妹俩由此分开。 之后的日子,迟萻仍是打扮得像个男孩,时不时地跟着猎金队的人出城去淘金,因为还没有成年,女性的基因信息素并不明显,在猎金队中混了好几年,不过因为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女性身份,她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唯一有联系的,便是住在金屋中的姐姐。 迟梦与迟萻的性格不一样,她是一个天生温婉的女人,没有什么主见,并不能靠自己生活,她一直担心作为女孩子的妹妹,生怕她出事。 女人天生没有战士基因,光是体能上,就输男人一截,更不用说女人成年时,属于女人的基因信息完全苏醒,会吸引着每一个男人,让那些男人像野兽一样,被欲望主宰,这种时候完全就是个灾难。 为此,姐妹俩每次见面都会为这事吵起来。 迟梦劝妹妹不要再参加猎金队,在城里好好地安心生活,恢复女人的身份,将来或许能找一个强大的军官,成为那军官的妻子,脱离金屋的生活。 可迟萻非常厌恶女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从来不肯认命,一直努力赚钱,希望在成年之前,赚到足够的钱,买到抑制基因信息的锁链,以此继续掩饰自己的身份。 眼看着距离成年还有两个月,迟萻依然没有凑到足够的钱,心里也焦急起来,直到听边境一处被废弃的古城中有赤蝎晶的消息,迟萻终于决定参加这次淘金任务。 可谁知,他们刚抵达荒城的当晚,就被一群巡逻经过的罗姆森人围剿…… *** 迟萻睁开眼睛,只觉得头顶处的光线亮晃晃的刺眼,脑袋胀得快要爆炸。 她低低地呻吟一声,浑身难受得厉害,特别是手臂和右腿肚,痛得麻木。 困难地眨了下眼睛,眼前依然一片模糊,精神无法集中起来,她伸手摸摸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枪伤引起发烧,怨不得现在这么难受。 “别乱动!”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迟萻略略转头,就看到床前穿着白大衣的男人,黑色的长发披肩,面容俊雅,嘴唇殷红,唇边噙着冰冷的笑容,那双墨色的眼睛,没有情绪地看着人时,让人感觉到一股窒息般的危险。 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也非常危险。 迟萻眨了下眼睛,思绪有些迟钝。 那人利索地给她扎针,说道:“你的运气不错,好好活着,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明明听起来像是安慰人的话,却是满满的恶意,听不出任何安慰。 迟萻难受得闭上眼睛,因为身体的不适,让她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镜,委屈地叫着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的名字:“司昂……” 床前给她扎针的男人动作顿了下,很快将剩下的事情做完,然后将废弃的针筒丢到垃圾筒里,双手抱臂,俯视床上苍白瘦弱的女孩。 这么瘦小又脆弱,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可又这么甜蜜动人!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太奇怪了。 “司昂……” 又听到那苍白无色的唇瓣中无意识地呢喃这个名字,男人微微挑起眉,沉思片刻后,正要离开,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就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来。 走在前面的人穿着笔挺的黑色军装,军帽的帽檐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教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修长有力的身躯裹在军装中,隐隐从那笔挺的弧度中可窥出强悍的肌肉形状,锃亮的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冰冷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是第五军区指挥官的亲卫之一的逯行,他将军帽拿在手中,黑色的头发服贴地垂在脑后,一双桃花眼荡漾着波光,进门就问道:“元夕,她怎么样了?” 元夕冷淡地看他一眼,退开一步,让前面的男人来到床前。 这时,又听到床上已经昏迷的人低低地唤一声“司昂”,软糯糯的声音,无意识地呼唤,甜蜜极了。 在场的三个大男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逯行和元夕皆望向床前面色冷淡的男人,仿佛在等他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低眸看着床上的人,一双隐在阴翳中的暗紫色眼睛波光潋滟,然后缓缓地对身后的两个下属说:“你们出去。” 逯行和元夕应一声,便收拾东西离开。 走到门口时,仍能听到那声低低的“司昂”的呼唤,从那张呵着热气的小嘴里吐出来,像是恋人间最缠绵甜蜜的叫唤,可以轻易让男人为之动情。 男人的意志力在女人面前一向薄弱,不堪一击,更不用说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更容易吸引男人掠夺的本性。 床前的男人看着床上的人,双手撑在床上,半晌微微倾下身,俯首吻上那惨白的唇。 因为生病的原因,她的唇有些干躁,嘴里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热力,可却如此甜蜜,比想象中更教人心动。 *** 半梦半醒间,迟萻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忍不住想要回应,只是身体被什么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无意识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禁锢她的力量许久方才松开,将她搂到怀里,在这熟悉的气息中,她的意识陷入更深的睡眠,整颗心都安定下来。 再次醒来时,迟萻感觉身体好多了,摸摸额头,那股烧灼的烫热也退下去。 浑身酸酸软软的,可见躺得有些久了。有些困难地撑起身,迟萻感觉到腿肚上抽搐的疼,终于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最终还是跌回床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不再试图挪动。 她转头打量着这间房,房间的面积很大,布局却非常简洁明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卫生间,便没有其他的了。 看起来像男人的房间。 她伸手摸着额头,回想昏迷前的事情,被第四区的军人射伤后,后来将她带走的人,很像那个人…… 正想着,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迟萻扭头望去,就见门被打开,安静的空间响起坚硬的军靴踩在地板的声音,来人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进来,很快就出现在视野里。 军帽的帽檐投下的阴影教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那俊美的脸形,挺拔的鼻梁,漂亮的薄唇,暗白的肌肤,都给予视觉一股冲击力,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裹着那修长有力的身躯,冰冷与禁欲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教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热腾腾的百合粥。 来到床前,他低首俯视她。 迟萻对上他幽暗的紫眸,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下,喜悦在心口像烟花般爆炸开,虚弱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她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便道:“是你救了我?谢谢。” 他嗯一声,伸手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让她靠坐在床上,然后坐在床前,端起床边的粥,一勺一勺地喂她。 迟萻原本是想自己吃的,表现得矜持一些,但她拒绝的行为让这男人神色微冷,一双紫眸蕴藏着幽暗的情绪,看着挺可怕的,就乖乖地张嘴吃下他喂的东西。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因为原主从小以男人身份生活,所以迟萻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男人给女人喂食的意义代表的是什么,很心安理所地享受他的服务。 逯行和元夕进来时,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 元夕过来给迟萻检查身体情况,逯行在一旁汇报。 “指挥官,第四区刚才来电,第四区的指挥官纪修问你什么时候归还被您带走的女性?他们声称这是第四区的女性,如果您执意不肯归还,他们将会向中央城军事法庭提出诉讼。” 在这个世界,女人太过重要,若是不顾她们的意愿强行带走,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逯行说着,忍不住又看一眼正乖巧地让他们指挥官喂食的女孩,因为没有成年,显得瘦瘦小小的,皮肤苍白,小嘴张开喝粥时,可以看到洁白的牙齿和粉嫩的舌尖。 那一幕,瞬间冲击着理智,瞳孔微缩,逯行用极快的速度收回视线,努力平复身体的躁动。 “随他。”男人淡淡地说,不为所动。 元夕给迟萻检查后,给她注射一支镇痛剂,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逯行也跟着离开,生怕再待下去,会被那种属于女人的基因信息影响,做出失态之举。 这女孩虽然瘦小,但应该很快就要成年,和这阶段的女孩待在一起,非常考验男人的忍耐力。至于他们指挥官那种拥有变态忍耐力的男人,不能沦为一谈,估计女人在他面前脱光,他也不会眨下眼睛,从容地走过。 吃完粥后,迟萻朝收回碗的男人露齿一笑,然后乖乖地仰起脸,让他用手帕给她擦脸。 这种全然信任又乖巧的行为,让男人的眼神微黯,指腹无意识地抚过她柔软的唇,压抑住体内叫嚣的凶兽。 迟萻像是没有察觉到,问道:“我叫迟萻,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收起手帕,淡淡地说:“司昂。” “你是第五区的指挥官?”她一脸好奇地问。 他轻轻地嗯一声,用那双深沉的紫眸看着她,眼中波光轻敛,看不出情绪。 迟萻捏了捏被子,问道:“刚才我听那位长官说,第四军区向你要人……你会将我送回去么?” 他站起身看她,低沉的声音道:“不会,你是我的!” 迟萻抿了抿嘴,低下脸,用力扯住被子,继续问道:“你会将我送到金屋,让我被其他的男人拥抱……” 嘭的一声,床柱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迟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断成两截的金属床柱,再看看床前神色冷漠,眼中翻涌着可怕情绪的男人,默默地闭上嘴,决定不再挑战他的神经。 不管过了几个世界,这男人依然没变。 虽然这个世界的常态完全扭曲了人类的三观,但显然这男人的三观仍是以他自己为中心。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别乱跑。”他压抑着声音叮嘱一句,便迈着大长腿,转身离开。 直到门关上,迟萻才将一切故作出来的情绪收敛,悠然地躺下养伤。 99|男多女少 趁着养伤的时间, 迟萻好好地将脑子里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整理一下。 然后越是整理, 她的脸色越黑,发现这个世界真是大宇宙用最大的恶意所诞生的世界, 处处都让她觉得不和谐。特别是人类的发展,简直就是一部欲望与野性的放飞史,男女的存在,不再是用来繁衍后代,只是为了欲望的释放。 至于原主的愿望, 非常简单, 就是不想成为金屋里的女人,想要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再受任何势力或人主宰人生,就算是女人,也应该拥有选择权。 所谓的自由,其实不管在哪个世界, 都是以实力为主。 拥有强大的实力, 自然就能拥有想要的自由,特别是这个畸形的世界, 实力是证明自己的唯一途径, 只要你强到连国家机关都拿你没辙, 自然就自由了。 这个世界的女人受到的束缚, 其实也是和她们天生柔弱的体质有关, 造物主在赋予她们成为释放男人基因信息的钥匙的同时, 也赋予她们柔弱的身体, 无法与拥有战士的基因信息的男人抗衡,只能沦为让男人发泄性欲工具。 纵使男人们也崇拜、渴望着成为钥匙的女人,可是因为女人太稀少,不可避免地成为男人们共享的工具。 这个世界的女人,通过专门煅练后,或许可以对付一两个普通人,但要是和拥有战士基因信息的男人对上,只要被捕捉追逐,成为男人性奴的份。 明白这点后,迟萻更抓紧时间修炼。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灵气杂驳,迟萻的修炼进程有些慢,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限制她。 迟萻试探几次后,便明白束缚她的东西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虽然这个世界的发展非常畸形,但它既然存在,即是合理,不容许轻易改变。 迟萻就算拥有一个可以修炼的身体,可本质上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就脱离不了世界赋予她的桎梏,属于女性的身体存在着束缚,纵使让她修炼,也不会让她一下子就强悍起来,需要徐徐图之。 结束修炼后,迟萻靠着枕头,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发呆。 最近这几天,随着她的伤势好转,她明显感觉到监控的视线,让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动作,只能小心地修炼《混元心经》的心法,至于将剑法捡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刚吁出一口气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迟萻抬头望去,便见到端着托盘进来的某位指挥官,依然是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衬得他英挺而禁欲,非常地养眼。 迟萻没想到司昂穿军装是个这样子的,出乎她的意料,非常吸引人,简直让人想要扑上去,扯开那层束缚他的冰冷的军装。 男人来到床前,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按照惯例询问她今天如何。 迟萻仰头朝他乖巧地笑着,少女湿濡软甜的声音道:“已经好很多了,就是走路腿还有点酸疼。” 男人的目光顺着她搭在被子上的腿看去。 因为在室内养伤,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嫩绿色绣花的睡裙,露出半截白嫩匀称的小腿,细细的,像是一手就能折断的样子,和男人的粗壮是不一样的,如此的柔弱娇嫩。 他的眸色微暗,很快便移开视线,将托盘上的粥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 迟萻张嘴吞下他喂的食物,吞下粥后,忍不住舔舔嘴角,然后反应过来时,对上他幽暗的目光,心肝有些发颤,赶紧乖巧地朝他笑着。 男人收回视线,一脸禁欲地继续喂她。 迟萻小心地看他,视线从他宽阔的肩膀滑落到胸口,然后是腰间的那条黑色的皮带,在他的腰间勒出一个好看的形状,那腰显得精瘦有力,军装的下摆遮住他的腹间位置,他双腿交叠,啥都看不到了。 迟萻默默地收回视线,直到吃完他喂的粥后,她说道:“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 “嗯?” 他抬头看她,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 迟萻被他的视线看得脸蛋微红,心脏呯呯地跳着,有些羞赧地垂下眼,说道:“我想出去走走,总待在房间里,有些难受。” 他想了下,说道:“明天下午,我带你出去。” 迟萻高兴地睁大双眼看他,马上道:“真的?谢谢你。” 她高兴的样子,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是一种男人无法接触的小生灵,真的非常可爱。 男人心情似乎也很高兴,抬手轻轻地摸摸她的脑袋,叮嘱她好好休息,方才出去。 等他离开,迟萻才用手拍拍脸,丢开刚才那泛起的异样感觉。 什么脸红心跳,害羞紧张,那简直就像被身体里的某些东西主宰一样,受到男人身上的荷尔蒙的刺激,让她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身体发软,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干点什么。 迟萻为这个发现脸色发黑,虽然这个司昂让她很着迷,但是如果其他男人也能刺激她的身体产生这种生理反应……完全没办法想象那个后果。 傍晚的时候,元夕例行过来给她检查身体,逯行将一个泛白的帆布包拎过来。 “迟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吧?”逯行一脸和气地问,桃花眼潋滟着迷人的波光。 迟萻抬头直视他那张妖艳贱货般的脸,发现自己此时的心跳正常,并没有受到对方蛊惑,暗暗松了口气,朝他笑道:“是的,谢谢你。”顿了下,她又道:“逯长官,不知贵区收不收赤蝎晶?” 逯行看一眼那背包,就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当然收,一克赤蝎晶十点币。” 这个价格比第四区的收购价要高出三点币,应该是正常的赤蝎晶的价格,他并没有压榨她,但也没有给什么优惠。 迟萻当下道:“这袋子里的赤蝎晶,我卖给你吧,你将钱打进一张空白卡给我,可以吗?” 逯行笑着说可以,掂了掂那背包,笑盈盈地看着她说,“迟小姐其实不必为钱的事情着急,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们指挥官,宁愿得罪第四区,也要将你保存下来,迟小姐明白吧?” 当然明白,那男人看上她了。 迟萻想着,面上却是一副冷静的神色。 逯行见她不语,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和其他的女人有些不一样,单是看她宁愿到边境去吃苦淘金,也不肯暴露身份住进金屋,就知道她的想法有多独特,与众不同。 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女人。 偏偏又如此的甜蜜迷人,散发可口的味道,随时让男人为她变身成禽兽! 元夕给迟萻检查完伤后,因伤口完全愈合,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便和逯行一起离开。 他们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迟萻差点误以为他们很讨厌她,厌恶和她同处一室。 尔后才想起那所谓的女人的基因信息,据说可以影响男人的情欲,让他们能在瞬间展现雄风,金枪不倒,简直甚比春药。 迟萻脸色有些黑,这个世界的男人的那啥功能简直强悍得像变态,肯定是造物主浓浓的恶意。她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去买条抑制项链来戴,但是看到姐姐迟梦戴的那条镶钻的抑制项链,简直就像宠物牌一样,完全没有审美可言,低俗之极。 左右为难之下,迟萻决定还是先备着吧。 情势比人强,在她没有修炼到能以一抗十时,还是要低调点,和那些男人保持距离,省得某个男人又要吃醋。 翌日午时,逯行就将一张空白卡带来给迟萻。 “这里一共有十万点币,可以在人类所有的城市中消费。”逯行说。 能在人类所有城市中消费的卡,一般是有品级的军官才能用,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得到。现在却给她一张,可见逯行的态度。 迟萻道了声谢谢,问道:“对了,第四区那边……” 逯行站在床边,双手插着裤兜,嘴边噙着笑,说道:“这事你问指挥官吧,最近都是他亲自在交涉。” 迟萻顿时不说话了。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迟萻也知道这个世界女人的重要性,原本她和迟梦是第四区的城民,暴露身份后,也算是属于第四区的女性,应该住进金屋。当时受伤后,被第五区的指挥官带走,连夜带回第五区,不怪第四区的人要爆。 在这个世界,抢妹子比杀父之仇还要严重,可以不死不休。 可以预见,这段时间司昂的压力。 不过看他每天都准时过来投喂她,风雨无阻,没见到他有什么压力,当时那句“随他”,说得可真是霸气侧漏,可见他压根儿就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不管哪个世界,这男人都十分嚣张,嚣张地行走在天道法则之外。 正想着,门又开了,便见端着午餐过来的男人。 他一双暗紫色的眸子定定地落在床前的逯行身上,空气突然紧绷起来。 逯行的衬衫袖子原本挽到手肘间,迟萻注意到他露出的小臂肌都紧绷起来,虽然容貌艳丽,身体却是男人的阳刚健硕,丝毫不见女气。 最后逯行后退一步,朝门口的男人行了一个礼,说道:“指挥官,我先出去了。” 逯行离开后,男人才端着托盘过来,准备投喂迟萻。 迟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撩不得后,她也没有再试探他的底线,怎么乖巧怎么来,就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野猫,用乖巧来迷惑人心,给予最后一击。 男人喂她吃完饭后,说道:“你去换衣服,等会儿我带你出去。” 迟萻高兴地应一声,就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地上时,虽然仍有些酸疼,但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养伤半个月,伤口已经恢复,可见元夕的医术不错,用的药也好。 迟萻正要去卫生间换衣服时,就犯难了。 衣服……她穿什么衣服?难不成是睡衣? 正想着,就见那男人转身打开衣柜,拿出一套黑色军装递给她。 迟萻瞅他一眼,默默地捧着衣服进卫生间换。 换衣服的时候,她特地看了看,发现这套军装虽然是少年号码,可却是大号,她穿在身上后,必须半袖子和裤脚卷起来,腰间扎着皮带,才不会掉下来。而且这军装上,有司昂的气息,虽然很淡,但她莫名在就闻出来了。 不会是他少年时代穿的吧?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有些躁动,又有些羞耻。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简直想要捂脸。 男人转身看她,见她扯着过长的衣摆,目光微闪,走上前来帮她抚平衣领,盯着她粉嫩的耳珠,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下。 迟萻猛地后退,捂住耳朵看着他,满脸通红。 她的反应让他微微眯起眼睛,暗紫色的眼睛波光微动,漂亮的嘴唇微微勾起来。 迟萻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明明和这男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难不成换一个世界,连身体的反应都变了? “走吧。” 男人开口道,率先走出门。 迟萻跟在他身后,看他的修长笔挺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尔后她终于明白过来,是距离! 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她受伤那天,他亲自抱着她离开外,后来她醒来后,他们就一直保持距离,他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默默地凝视她,压抑着眼中汹涌可怕的欲念。 这么一想,迟萻一脸意外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转性了。 他竟然懂得克制了,明明渴望得不行,还能克制自己,与她保持距离,真是难得。 虽然不懂他的意思,迟萻却没有纠结太多,很快就被周围的环境吸引。 男人带她走过长长的金属通道,来到大门外,一辆和现代没什么不同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逯行坐在驾驶位上,用那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男人为她拉开车门,等她爬上车,他也跟着进去,和她坐在后车座上,彼此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 迟萻不由得转头瞅他。 他靠在座位上,那双长腿交叠起来,黑色的军裤绷出贲张的大腿肌肉,透着一种无形的诱惑。他转头看过来,那双掩在军帽下的眼睛深沉地看着她,里面是压抑的暗流,看一眼就让人胆颤心惊。 迟萻果断地扭过脸,淡定地看着前方,交握在一起的手却忍不住扭动起来。 男人的视线落到她的手上,目光慢慢地往上移,来到她修长的脖子,然后是终于养出点肉的脸蛋,目光幽暗,却又格外的直白赤裸,让那白晳的皮肤渐渐地红润起来。 迟萻坐立不安,又不得不假装自己很镇定。 这个该死的奇怪的世界,男人与女人之间,已经不能好好地正常玩耍,只要同处一室,彼此之间的基因信息就会互相勾搭起来,勾引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使之蠢蠢欲动。 怪不得没有女人敢在街上行走,因为基因信息而随时可以发情,太危险了! 车子来到一栋大厦停下,接着逯行下车,打开车门,笑盈盈地行礼请他们下车。 迟萻看了一眼那大厦,发现这是类似百货商场的地方,这男人带她来买衣服的?正想着,就见他转头看她一眼,然后朝前走去。 迟萻忙追过去,因为走得太急,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停下,就一脑袋撞上去。 他纹丝不动,身姿挺直,迟萻却觉得鼻子都撞扁了,差点痛得想飙泪。 一只手伸过来,拉开她捂住鼻子的手。 男人捧起她的脸查看,发现她双目含泪,鼻头红通通的,可怜又可爱,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的湿润,又吻她的鼻子,柔软的薄唇像羽毛一样刷过鼻尖。 迟萻:“……” 吻完后,他改牵着她的手进商场。 迟萻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奇怪,转头看去,就见很多像他们这样男女出行的,穿着军服的男人都是小心地牵着身边的女人,那些女人脖子上大多数都佩戴着项圈。 难不成他受这些人的影响,终于开窍了? 100|男多女少 商场里有很多女人, 而且打扮得光鲜亮丽、漂亮又高挑的女人, 她们是这里的服务人员。 迟萻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那些女人微笑着迎接进入商场的客人, 特别是那些被军官们小心翼翼地揣扶着进来的女人,能得到她们极大的善意,殷勤周到的服务。 越看,迟萻的神色越诡异。 她发现,商场里这些漂亮又高挑的女人, 其实不是女人。 她们是变性人。 用另一种意义来说, 就是男人接受变性手术,变成的女人, 就和收养迟萻、迟梦姐妹俩的迟家夫妻一样,迟母就是一个变性人。 这些变性人的手术非常成功,可见这项技术的先进性,能让她们完全拥有女人的外形和生殖器官。至少迟萻根本分不清这群高挑又漂亮的女人并不是女人, 直到看到那些被军官们小心地扶着进来, 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女人时,才明白其中的门道。 为了防止女人身上的基因信息对男人产生的影响, 使这群平时克制律己的军人们变身成被欲望支配的禽兽, 所以女人平时出门都会在戴着抑制基因信息的项圈, 可这项圈, 在迟萻眼里, 就像某种宠物戴的项圈一样, 也可以简称为狗牌。 不管它镶上宝石还是钻石, 那都是一个宠物牌的项圈。 想到自己以后出行也要戴这种东西,迟萻就有种生无可恋之感。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一个高挑秀美的女人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她身上穿着统一的贴身制服,是商场中的导购小姐。 男人低沉地道:“为她置办一身行头。” 那女人的目光转到迟萻身上,用一种不易察觉的蔑视目光打量她片刻,朝男人露出甜美的笑容,说道:“两位请随我来。” 迟萻脸皮有些僵硬,这种蔑视的目光,就像看垃圾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正想着,旁边经过几个穿着名牌衣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走过,先是用含羞带怯的目光看一眼司昂,然后目光落到被他牵着的迟萻身上,顿时脸就拉下来了,同样用那种蔑视的目光、像看垃圾一样地看她一眼,就收回视线。 迟萻:“……” 他们先去选了鞋子和首饰等东西,接着来到一家女装店,那女服务员挑了几件裙子让迟萻去更衣室换。 至于司昂,则被请到旁边的休息区等候,服务员贴心地送来咖啡和点心,还有报纸杂志等打发时间的休闲物。 迟萻抱着几套衣服进更衣室换衣服时,又遇到刚才那几个用蔑视目光看她的女人。 更衣室很大,这几个女人正好试衣服,看到迟萻进来,纷纷转头看过来。 迟萻淡定地抱着衣服进去更换。 “……就是她,一个变性人,竟然也好意思待在指挥官身边!” “真是恬不知耻,没有自知之明!” “咱们第五区的指挥官和其他区的不同,是靠自己的真实能力坐上第五区的位置,并没有像其他区的军官那样用女人激发体内的战士基因信息,可见是一个真男人!这样的男人,哪能是一个变性人能配得上的?” “就是,要配也要配一个真正的女人,而且还要是完好的,那些被男人玩烂的就算了。” “恐怕不行,女人的数量太少了,金屋里的女人供不应求,咱们指挥官只能和兄弟共用一个。” “那还不如指挥官娶个变性人算了。” “不要!看到指挥官身边有变性人,我心里就不舒服!只有真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对!只有女人才能配得上!” “就是,刚才那个变性人……哎哟,说出来都觉得嘴脏!怎么会有这么干瘪又瘦小的变性人?她发育成这样,对得起人类的基因么?” “只有像罗姆森人那样丑陋的人种,才会发育得这么干瘪又瘦小。” “…………” 迟萻听完这些话后,有些哭笑不得,终于明白先前这些人的眼光为什么那么嫌弃,原来是将她误认为是变性人,而且还是一个发育不良、对不起人类基因进化的变性人。 偏偏这个变性人还恬不知耻地跟在第五区的指挥官身边,简直挑战这群变性人的神经,不怪她们难以接受。 原主这些年一直以男孩子的身份生活在普通人中,饥一餐饱一餐地长大,又是正常发育的时期,营养没有跟上,所以看起来又瘦又小,也不怨人误会。这半个月养伤时虽然吃好喝好,可也只养出几两的肉,和这些一看就美丽又高挑的变性人一比,确实不像个正常女人。 迟萻无语地低头看了下裹在宽大的军装下平坦的胸脯,自己都有点怀疑,不要说其他人了。 慢吞吞地将先前那女服务员为她挑的裙子换上,再将有些凌乱的短发顺了顺,迟萻踢掉不合脚的鞋,拉开门走出去。 当她开门的瞬间,外面的讨论声终于停下来。 众人转头看去,当看到走出来的人时,蓦地闭上嘴。 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穿着一条漏肩及膝连衣裙走出来的女孩,那圆润的肩膀,精致的锁骨,微挺的双锋,纤细的腰肢,还有一双修长匀称的腿,虽然娇小,却可爱迷人,哪里有刚才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宽大军装进门时那干瘪瘦弱的小男孩的样子。 她们怀疑是不是进去的人被掉换了? 仔细看,那张脸也挺漂亮的,虽然有些不够健康,可皮肤也够白晳。 一行人哑然地看着她赤着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朝着休息区走去。 休息区里,原本正端着咖啡慢慢地喝的男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当看到朝他走来的女孩时,那双幽暗的紫眸瞬间滑过明亮的光芒,如同乍然璀璨的星光,不过很快就被更深沉的情绪压抑住。 “好看么?”迟萻故作平淡地问,脸上的笑容温暖迷人。 男人的目光滑过她圆润的肩膀,胸口处白晳无瑕的肌肤,还有那挺立的双锋,顺着玲珑的曲线往下移,便是一双纤细的小腿及赤足。 她的双足非常小巧,踩在灰绿色的地毯上,那暗沉的色泽衬得那脚白晳秀气,五个脚趾头圆润饱满,透着健康的粉色,款款走来,轻易地勾起男人心中的压抑的欲望。 他突然站起身,拿起先前买的一双细跟凉鞋,来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捧起她的脚,为她穿上鞋。 迟萻下意识地伸手放在他肩膀上,撑住自己的身体,惊讶地看着单膝跪在面前为她穿鞋的男人。 这个的姿势,表示男人对女人的臣服,虔诚而忠贞。 迟萻抬头往周围看了看,不意外看到一群“女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有点儿想笑,又有点儿得意,更多的是想将正给她穿鞋的男人拉起来,给他一个吻。 这个世界,虽然男女之间的地位极度不平等,可在某些方面又是极为平等的。 例如,男人虽然可以用欲望勾引征服女人,将女人豢养起来,但在其他的事情上,他们又要尊重女人,将她们奉为女王一样地妥善照顾,忠诚于刻在基因信息中的欲望。 甚至如果他们想要获得一个女人的心,便要对那女人臣服,忠贞于那女人。 所以,这男人在这段时间一直格外守礼。 也因为如此,他不能强迫她,而是要尊重她,甚至要奉承她,不动声色地引诱她。 例如现在他做的事情。 那只捧着她脚的手有些干躁,又有些微凉,指腹不经心地抚过脚掌心时,让她打了个激灵,差点软倒。 迟萻还没来得及为他的暗中勾引恼怒,他已经低首在她脚背上烙下一吻,然后为她穿上鞋子,两根鞋带缠着她的脚裸绑一个蝴蝶结,衬得那脚更秀气小巧。 做好这一切,他终于站起身。 等他站起身后,两人身高的差距,让他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表情冷淡又强势,实在看不出刚才那臣服谦卑的模样。 迟萻有种扭头就跑的冲动。 最后,他牵着她的手,让人将今天购买的东西都送到主城府里,便牵着她的手离开商场。 换掉先前那套军服后,迟萻发现周围人看她的视线变了,蔑视变成了惊讶,惊讶中又有几分不甘心,嫉妒不已。 他们都认识她身边的这男人,并且因为他而嫉妒自己。 男人带她到一家餐厅用餐。 餐厅里有很多穿着军装的男人,大多数是黑色军装,应该是第五区的军人,他们看到走进来的男人,纷纷起身脱下军帽行礼,然后用隐晦的好奇目光打量迟萻。 侍者对迟萻的态度非常和煦,等他们点好餐后,他端来一份蛋糕,说道:“美丽的小姐,请品尝我们店里的招牌绿森林蛋糕。” 迟萻朝他道了一声谢谢,拿起小银勺吃蛋糕。 对面的男人沉默地看着她,视线落到她一张一合的嘴上。 迟萻的定力再好,也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便挖了一勺蛋糕,递到他面前,说道:“这里的蛋糕味道真不错,你也尝尝。” 男人的表情有几分沉默,眼神也蓦地变了,然后张嘴吃下她喂来的东西。 迟萻见他乖乖地吃下,正要高兴时,突然发现餐厅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迟萻动作微顿,难不得她刚才做了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因为这事,接下来迟萻的动作谨慎许多。 原主从小就在普通人中长大,而且还是以男孩子的身份摸索打滚,只隐约知道金屋中的女人生活不是她所喜欢的,但对于男女间的事情却并不清楚。 迟萻同样也不清楚,更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男人和女人是怎么相处的,不知道刚才的举动是不是有什么意义。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了,逯行开车过来接他们回去。 吃饱喝足,加上车子很平稳,睡意便涌上来,迟萻下意识地靠到旁边的男人怀里,扯着他军装上的绶带,掩嘴打个哈欠,就闭上眼睛睡去。 她的动作非常自然熟悉,仿佛这个怀抱专为她而定制的,不仅男人呆了呆,连前面开车的逯行都差点撞到路边的防护栏。 男人低头看她半晌,伸手将她的脑袋托住,为她弄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逯行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可避免地涌起一种嫉妒,用极大的忍耐力才能克制住向指挥官挑战的冲动。 逯行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看着前方,鼻息间绕索着一股属于女人的芬芳甜蜜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里,无处不在挑逗着男人的神经和欲望。 男人在女人面前的自制力真是不堪一击! 突然,男人怀里的人发出不舒服的声音,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司昂揽着她的腰,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便见她微蹙的眉宇松开来,像只惬意的小动物,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颊靠在他的颈项边,懒洋洋地入睡。 逯行觉得指挥官好像养了只小动物,明明和军人冷硬的风格极不搭,却又十分和谐。 真是让人羡慕! *** 等迟萻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她揉着眼睛,拥被而起,看一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忍不住敲敲脑袋,昨天竟然在车上睡死过去,被人抱回来时,她倒是有些意识,不过在上个世界,和司昂相伴四十年,习惯了他的气息,所以又继续睡过去。 打了个哈欠,她便爬起身,去洗个热水澡,换上昨天买的衣服。 昨天买的衣服都是以裙子为主,可见这个世界对女人的态度,是女人就要穿裙子,当然穿裙子的不一定是女人,也有变性人。 刚换好衣服,迟萻正想着那男人是不是要送早餐过来投喂她了,却没想到等来的是逯行。 “一大早,第四区就来人了,指挥官正在接待他们,让我给你送早餐。”逯行笑眯眯地说。 迟萻抬头看他,见那张妖艳贱货似的脸上完全没有紧张焦急等情绪,也不知道他是真没紧张,还是习惯性地将所有的情绪都掩饰在这张笑面虎的皮象之下。 迟萻心不在蔫地吃完一顿早餐后,就见逯行靠在一旁的墙上,用一种她看不透的表情看她。 迟萻顿了下,问道:“有什么事么?” 逮行深沉地看她一会儿,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谢谢赞美。” 逯行:“……”不仅奇怪,而且厚脸皮! 逯行刚收拾好餐具准备离开,就有士兵过来,奉命请迟萻到会客厅一趟。 逯行听罢,将餐具塞给那士兵,捋捋自己的头发,说道:“我带她去就行了。” 士兵腾出手敬了个礼,就端着餐具离开。 逯行带着迟萻往会客厅而去,他走在前头,身高腿长,每一步迈得不快,却让迟萻这个未成年的小矮子追得辛苦,逯行像是没有发现一样,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迟萻盯着前面的身影,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都长得很不科学,个个身高腿长,穿起军装来,英挺正气,能满足所有女人对军服控的幻想。 实则属于男人的劣根性掩饰在军装下,那才是这世界的罪恶之源。 逯行的脚步不停,直到听到身后传来有些不稳的呼吸声时,他才放慢脚步,然后转身看她。 迟萻差点又像昨天一样,一脑袋撞上去。 堪堪止住脚步,她谨慎地后退一步,疑惑地看他。 逯行脸上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桃花眼微眯时荡漾着波光,艳丽得惊人,可迟萻总觉得他这样子有什么不对。 “真抱歉,没注意到你走得不快。”逯行歉意地说。 一点诚意也没有。 迟萻说了句没关系,便和他继续往会客厅而去。 会客厅前守着两个持枪的士兵,见他们到来,敬了个军礼,便将那扇高大的门推开,请他们进去。 刚进门,就见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的司昂坐在首位上,他身边站着同样穿着一身军装的元夕。 元夕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客人,冷漠强硬的气势,轻易便能将对方的气势压下。 然而,在座的人却没一个注意元夕,反而对沉默地坐在首位上的那人更忌惮,虽然他并不怎么说话,全场完全由着行政官和他们交涉,可只要他坐在那里,就没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听到开门的声音,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就见到走进来的女孩。 身量修长高大的逯行走在她身后,衬得她娇小玲珑,柔嫩纤细。 想到这个女孩还没有成年,在场那群男人看着她,忍不住露出炙热的神色。不过因为旁边的第五区的指挥官看着,虽然心头火热,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用隐晦的目光扫射她包裹在单薄的衣料中的女性身躯。 迟萻被这些男人用猎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们剥光衣服,行那原始的淫欲之事一样,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个世界实在是让人惊悚。 司昂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然后微抬起下巴,朝她道:“过来!” 迟萻忙不迭地朝他跑过去,因为速度过快,不小心摔了下,看着就像主动扑到他怀里。 樱色的漂亮唇瓣微微勾起,男人惬意地眯起眼睛,将扑过来的女孩抱到怀里,然后用嚣张挑衅的目光看着在场的男人,一只手托起她的臀部,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完全是占有的姿势,宣告着他的主权。 第四区的代表顿时黑了脸。 101|男多女少 第四区被派来交涉的代表黑了脸, 要不是场合不对, 直接掏枪了。 第五区的执行官等人却在心底乐开花,悄悄给上面的指挥官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不过面对第四区的人时, 依然一脸虚伪地道:“迟小姐来了,你们别急,小心吓坏她。要知道,半个月前,我们指挥官将她带回来时, 她身上有多处枪伤, 我们都要以为她活不下来。你们知道的,女人天生体质柔弱, 和我们这些糙老爷们不一样,必须要小心地呵护……” 一席话将第四区的人堵住,不禁在心里诅咒伤害女人的家伙。 要不是那家伙当时用枪伤害女人,怎么会让第五区的人将人带走得这么顺利? 难得第四区的城区里, 在普通人中还有一个即将成年的女人, 正想将她带回金屋,最后却被第五区的人截胡, 简直捶胸顿足。 近几年来, 诞生地中的女人诞生的数量一直只少不增, 没有女人, 男人岂不是要憋死?基因信息中的密码除了女人, 谁能解得开?女人的重要性, 不言而喻, 每个区多一个女人,就多一份希望。 正想着,又听到第五区的那位讨厌的执行官——查克笑盈盈地说:“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向迟小姐开枪的人是谁呢?据说是你们区的端木书,是这个人吧?” 第四区的执行官黑着脸道:“不是端木书,是端木零。” “是那个端木零?”查克一脸不赞同的神色,“端木零是天生反人类的疯子,你们竟然让他去追捕女人?怨不得迟小姐被带回来时,命都快没了,若不是我们第五区勉力相救,只怕……” 说着,又叹气摇头。 第四区的执行官及陪同人员的脸更黑了。 其实他们心里也在诅咒着当初派去捕捉迟萻的人,明明是派端木书去的,最后怎么会变成端木零那疯子呢?要是端木书去,肯定会将人好好地带回来,压根儿不会让第五区捡这个便宜,害得他们现在只能亲自过来交涉。 迟萻靠在司昂怀里,听到两个区域的人在打口水战,听到查克将她的伤势往严重来说,无中声有的本事杠杠的,忍不住悄悄地将脸埋在司昂怀里笑。 在扯皮这方面,这群男人其实也挺会扯的。 最后,第四区的执行官扯不过查克的舌灿莲花,只得转头看向迟萻,尽量缓和语气,和气地说道:“迟小姐,我是第四区的执行官,你的身体好了么?” 迟萻悄悄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将身体更往司昂怀里缩,小声地道:“好多了……” 看到她这副被吓破胆的样子,第四区的代表纷纷再次在心里谴责端木零这个疯子变态,语气越发的柔和。 “迟小姐,我代表第四区表示对你的歉意,当时我们不知道端木零会朝你开枪。纪修已经下令将端木零关押起来,送到边境服役。为了表达对你的歉意,我们已经商量好,可以允许在你成年后,不干涉你的配偶选择,配偶的人数由你自己定……” 迟萻默不作声地听着,在那人说不干涉她的配偶选择时,便感觉到搂着她的人身体变得紧绷,身上的肌理都变得**的,可见他非常介意这事。 她低头掩饰嘴角的笑容,直到那位执行官说完后,迟萻方才悄悄转头看他。 第四区的执行官用无以伦比的耐心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温和。 这个世界的男人,只要是拥有战士基因的男人,大多数都拥有优秀的外形条件,这位执行官也一样,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笑起来时就是一个儒雅的中年帅哥,很容易让小姑娘放下心房的那种。 “迟小姐,你怎么看?”第四区的执行官温和地问。 迟萻又看他一眼,怯生生地问,“既然这样,那我只要司昂可以么?” 众人:“……” 听明白她的意思后,在场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唯一心情愉悦高兴的,大概只有正抱着迟萻的男人,微微收紧了手,眼睛微微眯起,心情惬意。 然后,就见两个区的执行官同样跳起来,激动地说:“这怎么可以!” 连其他的军人也眯着眼睛看她,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迟萻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赶紧往司昂怀里缩,司昂顺势用大手盖住她的眼睛,轻轻地拍着安抚。 见状,两区的执行官压下激动,对视一眼,彼此咳嗽一声。 查克想着,他们第五区的女人是所有城区中最少的,现在好不容易指挥官拐了个女人回来,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没有参加过仪式的处女,比什么都金贵,虽然她的三观有点儿不太正常,但先将人留在第五区,以后再慢慢地纠正她的三观不迟。 至于第四区的执行官,有点儿哭笑不得,语重心长地说:“迟小姐,我明白你自小生活在普通人中,所以常识有点儿欠缺,但是——作为一个女人,配偶不可能只有一个,这不符合法律的规定,同时,也不符合世界的规定。” 迟萻一副“你说啥我什么都听不懂”的表情,无辜地看着他。 “迟小姐,按照法律,你的配偶人数必须四个以上。”查克好心地补一句。 迟萻听到这里,嘴角微抽,简直想要诅咒这变态的世界,她的正常三观,来到这里,反而成了三观不正。 “不,除了司昂,我谁也不要!”她就像一个犯偏执症的未成年少女,固执地说。 “迟小姐……” “你们不用说了,除了司昂,我谁也不要!”她柳眉倒竖,一脸凶悍。 这副炸毛的猫崽的凶悍模样,让原本小心翼翼的第四区执行官有些愣。 然后他马上朝司昂怒目而视,“司长官,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产生这种不正常的想法?” 司昂拥着怀里的人,轻描淡写地道:“我觉得很好。” 这话引来在场所有男人的怒目,他当然觉得好了,有个未成年的女人发誓只要他一个人,其他男人都不要,这简直就是男人心目中的梦想——做梦比较快。 司昂神色依然从容,并没有受到威胁。 众人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冷,却只能忍耐着。 不急,来日方长,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完全属于一个男人?这不科学! 迟萻见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心里打了个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没给她再想的机会,第四区的执行官又开始火力大开,针对她的归属问题和第五区的人扯起皮来。第四区坚持要将她带回去,第五区的人却认为第四区朝她开枪,伤害到她,已经没有资格来要人。 迟萻见他们扯得正欢,看得有些累,正要打个哈欠,打到一半,赶紧将嘴闭起来。 逯行、元夕、查克等男人都看过来,在这群男人各异的目光下,她的哈欠生生地忍住,心里有点发毛。 然后他们又转过头,继续和人扯皮。 这些男人的诡异行为让迟萻的心中更毛了,直到一只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她抬头看着司昂,朝他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 男人低首看她,干躁的手指将她颊边的碎发勾回耳后,问道:“吃早餐了么?” “吃过了,是逯行送过来的。”她乖巧地回答。 司昂抬头朝逯行看了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接着又低头陪她说话,她都一一回答,窝在他怀里,乖巧得不行。 那些男人虽然在扯皮,其实眼角余光也瞄着这边,看到这一幕,银牙都咬碎。 女人那么珍贵稀少,一万个男人也不一定有一个能接触女人,可这男人却想要独占一个女人,哪里不让他们恨? 就算是第五区的人,看到他们指挥官这副美人在怀的样子,也是羡慕不已。 他们将这女人争取过来,也是给自己争取机会,可不是方便指挥官一个的。 司昂仿佛没有感觉到那些男人的怨念,见他们最后扯个没完,已经到午时,依然没有个结果,便道:“到午餐时间了,不如大家先去吃个饭,明天再谈吧。” “不行,今天必须……”第四区的执行官就要拒绝。 “萻萻肚子也饿了。”司昂平静地说。 迟萻马上附和,“是的,我饿了。” 司昂嘴角微微翘起,看向在场的那些男人。 于是众人互看一眼,沉默地起身,去隔壁的餐厅用餐。 迟萻被司昂抱着过去,虽然这举动让她觉得挺羞耻的,但面对那些神色怪异、居心不良的男人,她决定还是乖乖地黏着他,让他们知道她的决心。 男人有一个就够用了,要是她敢像这个世界的女人一样左拥右抱,估计司昂会直接将那些人都杀了,然后再杀了她,接着自杀,他们直接到下个世界相见。 下个世界还不知道是什么世界,还是先将这个世界走完吧。 打定主意,迟萻紧紧地跟着司昂。 士兵将他们的午餐端过来,迟萻就坐在司昂身边,看着面前的一份西餐,乖乖地坐在那里等他投喂。 这一幕,又让那些男人被惊住了。 迟萻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第四区的执行官痛心疾首地看着她,用眼刀子剜着司昂,对她道:“迟小姐,我听你姐姐梦小姐说过,你从小在普通人中长大,而且还是以男孩子的身份,所以对于很多女人的常识你不懂……” 胡说,她懂得可多了。 迟萻心里暗忖,她可是当了好几辈子的女人了。 接着,那位执行官的话差点没将她雷飞。 “迟小姐,我认为第五区的指挥官居心不良,竟然趁你受伤时追求你,你实在不应该接受他喂给你的食物,他这是想要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 “噗——” 迟萻喷了,然后咳得惊天动地。 在场的男人沉默地看她咳得眼泪都出来的样子,然后元夕默默地递来一条干净的手帕。 迟了一步的逯行将帕子收回来,端一杯柠檬水给她。 迟萻用手帕捂住口鼻,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些男人,差点想要仰天长叹。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主动给女人喂食,是想要成为她第一个男人的意思,那她昨天在餐厅里,喂他吃口蛋糕,岂不是答应和他那啥的意思? 别这么搞笑行不行? 可在场的男人一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搞笑,因为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如此,看她乖乖地接受男人的喂食,表明她是答应他的追求,允许他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 mdzz! 司昂吩咐人重新换上干净的食物,继续喂她吃。 迟萻吃得胃疼,被那么多男人用诡异沉默的眼神看着,她心再大,也是食不咽下。想要自己吃嘛,对上司昂那双压抑着暗流的眼睛,就怂了。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迟萻借口身体不舒服,要回房休息。 “你昨天逛了那么久,也应该累了。”司昂摸摸她的脸,叫逯行送她回房。 迟萻转头,看他继续坐在那儿,闲闲地看着两区的执行官扯皮,不禁感慨这些人真是闲。 “其实也不是闲,而是女人的事情比所有的事情都重大。”逯行陪她回房,一边解释道,“正好现在边境没有战事,羽族那边也安份,所以指挥官才没有那么忙。” 迟萻哦一声,瞅他一眼,没说话。 逯行默默地看她,突然问道:“迟萻,你为什么只想要一个男人?” 迟萻脸皮一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个男人不行么? “指挥官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但作为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的,一个男人能满足你么?”逯行叙述道。 迟萻顿时大怒,灵力凝聚在脚上,一脚朝他踹过去。 逯行直觉危险,闪身便避开,见她收不住脚踹到旁边的金属墙上,然后那面墙都有些凹进去,顿时沉默了下,方才徐徐地转头看她。 迟萻疼得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脚。 妈蛋,疼死了qaq 看她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逯行不知怎么地,有些想笑。只是,看到那面凹下去的墙,又笑不出来。 这个女人果然非常奇怪,这腿力也厉害。 “你没事吧?”逯行问道。 迟萻双目含泪,忍住痛说:“你拿根铁棍砸你自己的脚看看有没有事。” 逯行咳嗽一声,又瞥一眼那面墙,伸手将她抱起来,直接抱回房。 迟萻有些不习惯,想让他放自己下来,被他冷笑着一句“指挥官让我将你送回房”,便咽下。 等回到房,迟萻被他放下后,就迅速地和他拉开距离。 逯行看到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态度,心头有些郁闷,虽然他的武力值没有指挥官的高,但也是排名前十的,为什么女人却对他避之不及? 逯行去找药过来的时候,迟萻拒绝他帮她上药。 逯行看着她,将药酒放下,双手插进军裤的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蔑视地道:“迟萻,你不必这样,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凭自己的魅力征服女人,我是不会对你如何的。” 迟萻虚笑道:“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逯行再次气闷,几乎想要转身就走。 最后逯行仍是被她气走了。 看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迟萻终于松了口气,拎起那瓶药酒看一眼,那上面的字母的意思是铁打损伤的药酒,还注明是女人xx后专用,她脸色一黑,直接将它丢出去。 砰的一声砸在门上。 这时,门恰好开了。 迟萻以为逯行又回来了,不耐烦地抬头看去,等发现是司昂时,表情还没有收回来。 司昂走进来,他此时将军帽拿下来,托在手中,黑色的短发伏贴在鬓角边,勾勒出他完美的脸形,轮廊俊美逼人,一身笔挺的军装,使他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他低头看一眼滚在门口处的药酒,弯身将它拾起来,来到她面前,问道:“受伤了?” 迟萻坐在床上,低头看一眼刚才用来踹墙的左脚,闷闷地嗯一声。 然后,迟萻就发现那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托起她的左脚,将她脚上的鞋子解脱下,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脚掌轻轻地往上按,按到一处红肿的地方,感觉到她瑟缩了下,方才抬头看她。 “这里疼?”他柔声问道,低沉的声音如记忆般温柔,一双暗紫色的眼睛潋滟着波光。 迟萻眼睛一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这个世界的司昂太温柔了,像是收敛了所有的脾气,克制而温柔,勾得她的心不要不要的,根本没办法移开目光。 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仰脸惊讶地看过来时,直接吻上去。 102|男多女少 迟萻吻上去时, 双眼紧紧地锁着他的面容, 发现他的神色有些惊讶,又有些隐忍, 努力地克制着什么,竟然就任她这么吻上来。 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纹丝不动,身形如一杆标枪。 迟萻见状,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打破他的平静, 一个冲动之下, 她豪迈地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脑袋继续亲。 柔软甜蜜的唇覆压上来, 那坐在身上的娇小瘦弱的身子根本没什么重量,反而让全身所有的感官都汇集在覆压在身上的这具身躯上,与她肌肤相触的地方,炙热而疼痛, 需要用尽力气才能克制住那破匣而出的野兽。 甜蜜的芬芳, 烧灼的理智,毁灭的欲望…… 男人微抬手, 终于无法克制理智想要出手时, 突然顿住, 门外渐渐接近的脚步声让他清醒过来, 同时放纵的理智也归笼。 迟萻对着那漂亮的嘴唇又舔又咬, 学着他曾经对她的做的事情, 更深入地吻他。 吻到最后, 发现他依然没反应,这也太能忍了。 这让她有些挫败,正要退开时,突然门开的声音响起。 迟萻跨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压着他,正好面对着门,当门打开时,就和进来的两人对个正着。 那两个男人的神色瞬间有些微妙,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 在这个畸形的世界里,女人霸王硬上弓的一幕可比男人强占女人的戏幕来得精彩,也更刺激,能轻易地挑起男人压抑在那严肃禁欲的表相下的欲望。 迟萻可没有那种和自己男人亲热给人看的癖好,见有人进来,马上跳起身,故作若无其事地捋捋头发,然后缩回床上,将受伤的腿晃了晃。 只是她的脸皮不争气地染上一抹粉红,看在几个男人眼里,越显得美味可口。 如一桌满汉全席摆在饥饿的人面前,那诱人的香味,无时无刻侵蚀着人的理智和欲望。 司昂站起身,转身看向门口的两人。 元夕和逯行没有进来,此时屋子里无处不在地飘荡着属于女人的气息,那种即将成年的处女的芬芳气息,比任何催情春药都要刺激,让他们不敢轻易涉足,以免自己做出失态的事情。 “指挥官,第四区的负责人纪修来电,请您过去一趟。”元夕面无表情地说。 逯行微笑地站在那里,手一下一下地摸着腰间的枪支,眯着眼有看室内的两人。 司昂冷淡地说道:“让他迟点再打过来。” 说着,不再理会,拿起那瓶药酒,察看上面的使用说明。 看到这一幕,元夕的目光滑过一脸没事人样地坐在床上的女孩身上,眼神微黯,便转身离开。 逯行看他们一眼,眼里有些遗憾和不解,也跟着离开,并且非常绅士地顺手将门关上。 他们离开后,司昂便拿药酒给她推拿刚才踹墙受伤的脚。 迟萻这回没有再撩他,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着蹲在面前为她推拿脚伤的男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脚上原本酸疼的地方渐渐地变成麻热起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脚,被他强硬地按住。 “推开里面的瘀血,明天就不会太难受。”他说道。 迟萻哦一声,瞅着他漂亮的侧脸,忍不住道:“司昂,如果他们要强迫我履行法律义务,让我必须和四个以上的男人在一起……” 握着她脚的手徒然收紧,他打断她的话,“不会的。” “嗯?”她一脸不解。 男人抬起头,朝她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残忍,俊美得教人窒息。他用轻柔的声音道:“我会杀了那些胆敢对你有异心的男人!” “这是犯法的。”迟萻说。 他的手不知何时顺着她的脚裸往上摸,来到她的腿肚,将它架到自己的肩膀上,俊美的脸朝她逼近,自下而上地仰望她,暗紫色的眼睛里是不容置辩的疯狂。 “不会,我只是向他们挑战,若是他们在比试中出什么事,这和我没有关系。”他轻轻地说,语气依然残忍。 迟萻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他终于帮她将脚上的伤处理好,方才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给她一个非常绅士的颊吻,便出去了。 迟萻摸摸脸颊,想到他每次亲吻她时克制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 迟萻再次待在房里过上养伤的日子,与第四区的人避开。 她知道司昂的用意,不想她和第四区的人接触,第五区的人对此也乐见其成,他们其实也担心迟萻会被第四区的人蛊惑带走。要知道,迟萻的姐姐迟梦可是第四区的女人,要是迟萻一个想不开,为了姐姐回去怎么办? 所以,绝对要将他们分开,最好不要见面。 第五区的行为,自然让第四区的人非常不满,尤其是第四区的执行官。 第四区的人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好几天,可是除了第一天能见到迟萻外,后来的几天,都见不到人,能见的都是第五区的一群臭男人。 他们要看男人的话,不会在自己城里看,用得着跑来这儿么? 第四区的人提出抗议,抗议他们的险恶用心,“让迟小姐出来,我们要当面和迟小姐当面交谈。” 查克不为所动,直接道:“不是我们不让迟小姐出来,而是她的伤还没好,在屋子里养伤,不宜打扰她。” 第四区的执行官一脸狐疑,“怎么会没好?那天看着还好好的,难不成……”怀疑的视线扫射他们,一脸振奋地说:“你们伤害她了?” “绝对没有的事情!”查克从容地道:“迟小姐是个未成年的女性,我们怎么忍心伤害她?我们又不是你们区的端木零,不会丧心病狂到对女人出手。”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查克,仿佛在问他说这种话不觉得亏心么? 人类所统治的地方,除了中央城市外,拱卫在中央城市之外的人类居住地,一共有十三区,每一个区又有数座到数十不等的城市,其中生活的人类数量不等。 而这十三区中,就数第五区的女性最少,在那些人眼里,简直是少得可怜。 为什么第五区的女人最少呢?还不是第五区的指挥官——司昂是个不解风情的变态,他曾经对一个企图勾引他的女人出手,差点杀了那女人,使得他臭名昭著,没一个女人会想来第五区安居落户。 他从诞生地出来时,就拥有强悍的战士基因信息,甚至不用女人来解锁,就能让他拥有强大的武力,因为强大的实力赋予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同时也赋予他普通的军人无法得到的权利。 可偏偏最后他只止步于第五区,无法再往前一步,甚至有生之年,可能他也进不了中央城市。这和他的能力有关,同时也和他的行事作风有关,他带领的第五区,也成为人类城市中的另类标志,听说连羽族和罗姆森人都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这男人是个强敌,和他为敌,从来没好下场。 对查克的话,第四区的执行官呵呵两声,面无表情地说:“不管如何,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迟小姐。” 查克一脸无奈,“好吧,我让人去问问迟小姐,如果她愿意见你的话。” 第四区的人心里松了口气,先见到人再说。 出乎意料,今天迟萻愿意来见他们。 看到被士兵带来的迟萻,在场的男人视线都非常火热,这种火热让迟萻受惊地后退两步,接着就感觉到背部抵在一个坚硬的怀里。 她转头看去,见到身后的人是司昂,马上高兴起来,忙挽上他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依在他怀里。 司昂顺势搂着她的腰。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男人都有些胃疼。 司昂揽着她来到沙发上坐下,与第四区的人面对面地坐着。 第四区的执行官咽下那口气,朝迟萻露出和煦的笑容,温言道:“迟小姐在第五区待这么久,梦小姐可是一直担心你呢。她知道这次她冒然向军队揭穿你的身份是她的不对,可她作为姐姐,也是关心你,听说你每次冒险到边境淘金赚钱养家,连普通男人都受不住这样的艰苦,何况是女孩子……” 说到这里,他一脸心疼的神色,在心里责怪起当年收养迟家姐妹的迟父迟母。 女孩子那么娇贵脆弱,他们竟然将两个女孩子当男孩养不说,还灌输其中的妹妹那种错误的观念,让她宁愿以男孩的身份生活,也不愿意恢复女孩子的身份。 要不是他们,也不会让第四区错失一个女孩子,搞得现在他们头都大了。 迟萻想到姐姐迟梦,不由得沉默。 其实迟梦所做的事情,并没有错,这个世界的女人独自在外生活确实太过辛苦,处处都是危机,这些危机不仅是来自于恶劣的环境,外族的威胁,还有男人对女人无法克制的欲望。 只是迟梦只以自己的角度来考虑,却没有考虑到迟萻的心情和愿望。 迟萻宁愿辛苦地在外奔波,用更多的辛苦来赢得生存的机会,也不愿意被男人像宠物一样地豢养起来,将来被人随便主宰自己的人生,甚至连以后她有多少个男人,也只能由男人来决定。 男人看中一个女人,便会展开热烈的追求,根本不会询问一下那女人愿不愿意接受。 在追求这方面,由男人来全程主导,由他们开始,也由他们结束。并且在挑选配偶方面,也完全由男人来作主,女人只需要接受就好,她们的愿意一点也不重要。 也因为如此,迟萻第一个作出反抗,才会让这么多男人无法接受。 同时也无法理解。 “迟小姐,梦小姐心里真的很担心你,这段时间,她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病了一场,只希望你平安无事,回去看看她。”第四区的指挥官语重心长地说。 见他竟然改打感情牌,第五区的男人都忍不住在心里诅咒他。 迟萻的神色终于有几分松动,她看向第四区的人,慢吞吞地说:“姐姐做的事情,我虽然能理解,可她的作为,仍是伤害了我。” “她是为你好……” “可我不觉得有多好呢。” “你是女孩子……” “是啊,但我觉得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我不就是这样长大了?” “迟小姐,你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了?既然女人能自己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还要让你们豢养起来?”迟萻依然振振有词,“或许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可怜,怎么能过这种生活,可我却觉得比住在金屋、吃山珍海味、穿名牌服饰更快乐,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男人们终于语塞,不知道怎么反驳。 理念不同,观点不同,就像对牛弹琴,实在无法说得通。 迟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原主一直这么生活,她也希望别人理解她的信念,纵使她弱得和普通男人一样,朝不保夕,永远无法像拥有战士基因的军人一样强大,可这是她的信念。 “萻萻这样很好。”司昂突然道,一只手盖在她的脑袋揉了揉,“只要她在第五区,我能给她想要的自由,她不愿意住进金屋,就由我保护她。” 第四区的执行官冷笑起来,“司长官,你能时时刻刻地将她栓在身边保护么?别忘记了,你的敌人不少。” 司昂靠着沙发,微微抬起下巴,冷硬而强势地道:“这是我的事情,不劳阁下关心。” 第四区的执行官气得半死。 一个强势难缠的第五区指挥官,一个三观不正又固执的未成年少女,这对组合简直让人头疼。 最终,第四区的人无功而返。 第四区的执行官原本来这儿是为了带走迟萻的,可谁知迟萻的思想已经歪了,三观不正,竟然一心要吊死在第五区的指挥官一个男人身上,无视法律的规定,更不肯跟他们走。 就算他们要是想使用武力强硬地将人带走,第五官的军力也不是吃素的。 种种因素下来,第四区的人只能怎么来怎么回去。 离开前,第四区的执行官冷冷地对来送行的查克道:“你们别忘记了,她还有一个月时间就成年,到时候……” 说罢,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便转身走上悬浮车离开。 *** 司昂坐在主位上,听着查克的汇报,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会议上的其他人忍不住看他。 “大人,迟小姐的成年仪式要举办么?”逯行问道,“还有一个月,虽然时间有些赶,不过如果现在准备的话,也来得及,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赶过来参加。” “这事先放着。”司昂说道。 其他人没有意见,继续汇报其他的事情。 等会议结束后,众人依序离开。 刚到门口,就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飘过来,逯行和元夕、查克等人的脚步顿时停住,齐齐地抬头看去,恰好看到从走廊朝这儿走来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束腰的连衣裙,头发半长不短,身材匀称纤细,与其他养在金屋中的女人相比,过于瘦小干瘪,没什么肉,脚上是一双与连衣裙同款的细跟凉鞋,露出的脚趾秀气可爱。 娇小瘦弱的样子,与周围那些站岗的士兵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没有人能忽略她,远远的,只要闻到她身上的基因气息,男人们都会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用炙热而期盼的眼神。 迟萻敏锐地停下脚步,防备地看着他们。 看到她防备的眼神,在场的男人都体会到那天逯行郁闷到不行的心情,忍不住转头朝坐在位置上的某个男人狠狠地剜去一眼。 就算是指挥官,在事关妹子的事情,属下们也是难以抑制心中那种嫉妒羡慕恨的心情。 等他们都离开后,迟萻才抬步朝会议室走去,见逯行和元夕还在,就蹭蹭蹭地蹭到司昂身边,谨慎地和这些眼神古怪的男人保持距离。 迟萻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副营养不良又瘦巴巴的样子能这么受男人欢迎,想到那所谓的女人的基因信息气息,她就有些蛋疼。 这个世界不啻给她最大的恶意,让她只能更加警惕小心,省得哪天被个男人敲晕绑走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元夕和逯行冷眼看着她朝另一个男人蹭过去,什么都没说,整理好桌上的案件,朝座位上的男人行了一个礼,便一前一后离开,顺手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迟萻转头看他们一眼,发现他们的纪律性非常强,这也是她敢过来的原因。 第五区的军队纪律严明,纵使男人在某些方面会受到体内的基因信息影响,可仍会在第一时间遵守纪律。 “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么?”司昂将她揽到怀里,温和地询问。 迟萻顺势倚到他怀中,对他道:“你能不能给我打造一把剑。” “剑?”男人有些不解。 迟萻将一张她提前画好的图纸递给他,说道:“按这个样式来打造的剑……” 司昂的目光落到那图纸上,仔细看过后,发现图纸上所绘的剑是以她需要的尺寸来画的,应该是给她自己所用。 虽然有些不解,但这点小事,作为男人,自然要满足自己的女人。 “三天后给你,可以么?”他抚着她的脸,语气柔和。 迟萻被他的温柔弄得脸红心跳,轻轻地应一声。 感觉没什么事了,她便想离开,回去继续修炼。 司昂没让她走,将她抱到怀里掂了掂,说道:“你太瘦了,应该吃多点。”说着,按下旁边的一个通讯器,让厨房给她做些吃的过来。 这是要准备投喂她。 迟萻瞅他一眼,对上他暗沉的眼,不由得又怂了。 除了怂外,更多的是不能适应。这个世界的司昂,实在看起来太过美好温柔,比所有世界的都要好,好到让她没办法拒绝。 可也因为太好了,反而不真实。 103|男多女少 被某人投喂完一顿不知道是午餐还是下午茶的一顿后, 迟萻摸摸有些撑的肚子, 就被他牵回房,准备让她来个午睡。 自从被带到第五区, 可能是因为未成年的关系,迟萻不仅被人天天投喂,还必须保持睡眠,不能晚睡,中午也要保持午睡。效果也是显著的, 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而干巴巴的身段终于有点肉, 虽然在那些男人看来,仍是一副干瘪的样子, 穿起男孩子的衣服来,完全不违和。 “还有一个月左右,你就成年了。”牵着她的男人突然说。 迟萻转头看他,一脸疑惑。 “你的成年仪式, 你想要怎么办么?”他转头看她, 继续说道。 迟萻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这所谓的成年仪式, 是什么?”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 说道:“女人的成年仪式, 是一种宣告!宣告世界, 有一个女人成年了, 可以接受男人的追求, 承受男人给予的情欲, 与男人欢爱,解锁男人的战斗基因信息,可以在每年的人族诞生日的欢庆会上,参与成人的宴会,尽情与男人交欢……” “别说了!”迟萻黑着脸,“我不要什么成年仪式!”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却十分平淡,“成年仪式一生只有一次,还有另一层意义,是成年的女性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展示自己的魅力,吸引更多优秀的男人为她臣服……你要想清楚了。” 虽然出现“迟萻”这么一个奇葩,不过很多女人却享受这个世界所赋予的一切,并不是人人都像她那样,拒绝这种事情。 有人拒绝,也有人享受。 “我想得很清楚!”迟萻的脸色仍是黑的,“不用举办了,我这样很好。” 她宁愿一生当个黑户,也不要举办成年仪式,向全世界宣布成年,让那些男人来追求她。 妈蛋!总感觉这其中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淫欲气息,太挑战人的三观下限了。 回到房后,迟萻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 她被这个没道德节操的世界震得三观岌岌可危,提不起劲儿做其他的事情。 男人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摸摸她的头发,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迟萻翻身看他离开的背影,想到这个世界的变态,这男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竟然能这么温柔,越想越觉得假。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假,她虽然现在还不太明白,却也有点儿理解。 女人太少了,男人的竞争力太大,总得伪装一下,让自己更吸引女人。 算了,不管如何,先努力地修炼,至少让自己不会走在路上只能无奈地被男人绑走的地步才行。 *** 三天后,司昂将迟萻需要的剑亲自带过来给她。 逯行和元夕也过来了。 这两人是第五区的左膀右臂,除此之外,逯行擅长兵器,元夕擅长医术,所以这剑也算是逯行亲自选材打造完成的,虽说是冷兵器,但所用的材料一点也不简单。 因为好奇迟萻到底要打造这种冷兵器做什么,所以两人都过来看看,顺便也看看这武器合不合她的要求,不合再改进。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逯行好奇地问。 “当武器啊。”迟萻看他一眼,觉得他明知故问。 逯行不屑地道:“如果你需要武器保护自己的安全,应该选枪才对!这种东西,不能远程攻击,更无法保护自己。要不要我组装一把适合女人用的枪给你?” 迟萻忍不住看一眼这几个男人身上携带的枪,和她在现世所见的那些有些区别,不过都是差不多,是热武器。迟萻虽然对枪也感兴趣,可她修炼的《混元心经》需要配合的是剑法,修炼到极致时,这种科技武器也不算什么。 想罢,迟萻摇头拒绝,决定还是练剑吧。 司昂将放在匣子里的剑拿出来,递给她。 这剑按她的需要打造,剑身轻薄,色泽呈赭红色,尺寸并不长,入手轻盈,质地却极为坚硬,和她刚到这个世界时,从罗姆森人手中抢过的金属棍有同工异曲之妙。不过它更锋利,那泛着寒芒的剑刃,一看就不是凡品。 迟萻试验了下,发现连金属墙都被削下一片,十分满意,感谢司昂和制造武器的逯行。 接着,迟萻就在这三个男人面前演示一遍《混元心经》剑诀第一层,也是最简单的剑招。 这三个男人虽然并不碰冷兵器,不过眼光却是不错的,迟萻演示一遍剑法后,从中看出其中的诀窍,虽然这剑招被她使得有些软绵绵的,可却富含某种奇妙的韵律。 “剑法不错,太绵软。”元夕冷冷地点评。 逯行点头,对迟萻说:“你如果指望用这个东西来保护自己,我劝你还是算了,不如让第五区的军队保护你。” 元夕和逯行都明白迟萻这么做的原因,她不想成为金屋的女人,也不想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更不想顺从法律与那么多男人在一起,所以她需要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虽然第五区的军队能保护她,可是这个保护却不是无条件的。 首先,她拒绝遵从女人必须要有四个以上的配偶这条法律,就让第五区的很多男人难以接受。 她应该也明白这点,所以才从此至终都没有向第五区求助,而是想要自己努力变强。在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说话权,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是一样的。 迟萻挽了个剑花,收剑立身,然后朝司昂仰起脸。 司昂并拿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汗,神色温柔。 对于逯行和元夕的话,他并没有插口,甚至没有什么表示,这种沉默的态度,反而让迟萻更喜欢。 其他人可以不相信她,但这个男人应该相信她。 这虐狗的一幕,让元夕和逯行的神色都有些冷淡,逯行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迟萻喘匀了气后,方才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初练,等过阵子,它就具有威力了。” 她现在的身体还在打磨基础,体内的灵力不多,并不灵活,所以使出剑招也显得绵软无力,没有什么威力,等她突破《混元心经》第一层后,它的威力就会显现出来。 迟萻经历那么多个世界,每个世界都坚持修炼《混元心经》,甚至在上个世界,花了四十年时间,已将《混元心经》修炼至第三层,能达到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的地步。要不是在上个世界,四十年是那个世界所允许给她的最长时间,只怕她会修炼更久。 可惜这个世界的灵气驳杂,让她的修炼进程缓慢,不然以她前几个世界积累下来的基础,一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现在,因为进程缓慢,所以迟萻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待在第五区的城主府中。 三个男人看完她的演练的剑术后,给予评价,便离开了。 司昂摸摸迟萻的脸,朝她微笑道:“你不必那么辛苦,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你放心。” 迟萻朝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背地里依然按部就班地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一直窝在房间里修炼,那儿都不去,平时常见的人也只有司昂。 因为迟萻不常出门,而且也不露脸,所以第五区中知道迟萻真实身份的人很少,就算是第四区,知道迟萻身份的人也没几个。 当初迟梦向第四区的军队揭露迟萻女孩子的身份时,第四区因为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是秘密派人去追捕她的。 哪知道后来因为第五区的指挥官横插一杆,将人直接带回第五区,乱了他们的计划。 第四区过来要人时,也是低调前行,并不想让外界知道太多,加上第五区的行政人员的私心,并未向外透露迟萻的身份,于是迟萻其实是女孩子这事,如今知道的人并不多。 所以,迟萻说不想举办成人仪式时,司昂尊重她的选择,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他们巴不得更少男人知道,省得那些男人都跑过来追求她,让原本就三观不正的小姑娘的三观更不正。 可惜这些人虽然极力想要隐瞒,却没想到第四区的某些人并不想隐瞒。 这天,迟萻又被人叫去会客厅。 “你姐姐派人过来了。”逯行解释道。 迟萻嗯一声,没有说什么,平静地跟着他往会客厅而去。 逯行忍不住看她,沉吟会儿,问道:“你想念你姐姐么?” “挺想的。”迟萻答道,“但想是一回事,回去又是一回事。” 逯行想到她那奇怪的三观,能理解她的做法,可理解是一回事,对她固执而奇怪的三观,仍是无法接受。 迟萻见他又用那种不赞同的神色看自己,也有些心累。 妈蛋!明明她的三观才是正常,那么多世界积累下来的,这个畸形发展的世界的三观才不正常好不好? 自从明白自己和这个世界三观不符后,迟萻也懒得再和人费唇舌,该如何就如何。 反正,最后决定要如何的,其实不是她自己,而是司昂。 来到会客厅,迟萻就见到半个月前所见到的第四区的执行官,这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军绿色军装的男人,一个拥有贵族式的斯文优雅,让人一看就能产生好感的男人。 他起身朝迟萻行了一个优雅的礼,然后朝她伸手,微笑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端木书。” 迟萻非常无礼地无视他的手,慢吞吞地说道:“我知道你,你和端木零是兄弟,当初就是他朝我开枪。” 端木书脸上的笑容微僵,优雅地收回手,说道:“迟小姐,我很抱歉。” “这没什么,毕竟你又不是他爸,不能将他栓在身边看着。”迟萻一副大肚原谅对方的模样。 端木书的神色有些僵硬。 逯行和第五区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闷笑,看到一向在女性面前无往不利的端木书吃憋,挺解气的。 这次第四区的人竟然派端木书过来,也让他们有些担心的。 毕竟端木书在女人那里的好人缘,实在让他们难以放心。万一迟萻被端木书蛊惑,发现第五区没有那么好,想要跟他回第四区怎么办? 他们也不是怀疑自家指挥官的魅力,而是他有前科,这样的男人,很难让女人真的全心全意爱他吧?迟萻虽然说只要他一个人,可她年纪还小,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才会产生这种不正常的三观,以后等她明白,她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错误的。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迟萻必须留在第五区。 彼此就坐后,端木书方才道:“迟小姐,我们今天过来,是和贵区商量你的成年仪式。” 迟萻差点炸毛,脸色沉下来,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举办成年仪式,让你们费心了。” “迟小姐别那么快反对。”端木书依然用优雅的声调,不急不疾地说:“这事,也是梦小姐请求的,梦小姐一直觉得亏欠于你,作为姐姐,她没有照顾好你,上次更是害你受伤。女人一生一次的成年仪式,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梦小姐决定要给你大办,她已经向我们区的指挥官请求,为你举办一个隆重的成年仪式。而我们的指挥官,已经答应了。” 迟萻微微皱眉,奇怪地看他,“你说的是纪长官么?他为什么要同意?” 端木书一脸惊讶地看她,“难道迟小姐不知道,纪修是梦小姐的配偶之一么?” 她还真不知道。 迟萻默默地翻着记忆,因为每次和姐姐见面,姐妹俩都会针对她的身份及她参加猎金队出城的事情吵起来,所以原主很少会关注姐姐的情况,是以也不知道姐姐有多少个配偶。 见她沉默的样子,端木书目光微闪,清清喉咙,继续道:“梦小姐很爱你,你一生一次的成年仪式,她希望能为你举办一次隆重的仪式,就算你不想回第四区,她也不会勉强你。” 迟萻不吭声。 在场的男人都忍不住看着她,看得迟萻压力有些大。 迟萻犹豫了下,方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端木书脸上露出一个优雅和煦的笑容,温声道:“可以,我们会在这里待三天,这三天时间,萻小姐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着,他将一串通讯号码给迟萻。 迟萻礼貌性地接过,等她接过来时,就发现周围的男人看她的神色顿时有些不一样。 迟萻心中打个突,又怎么了? 谈妥后,众人安排第五区的人去休息,迟萻也有些心不在蔫地跟着离开会客厅。 刚出门,穿过走廊,就见穿着一身军装的司昂从外头回来,身后跟着元夕及几名亲卫,大步朝这儿走过来,黑色披风在半空中荡起飞扬的弧度。 “司昂!”迟萻高兴地叫道。 司昂走过来,伸手揽着她的腰,平静地直视端木书,一双掩在军帽投下的阴影处的眼睛犀利而冷酷。 端木书看着他占有性的举动,以及乖巧地倚在他身边的少女,眼睛微微眯起。 104|男多女少 “司长官, 好久不见。”端木书笑着说, 举止优雅谦和。 司昂不冷不淡地回应一句,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 揽着怀里的人走了。 第四区的人见状,自然心中不悦,特别是司昂那副占有性的举动,仿佛从他们第四区抢过去的女人是他的,着实让人有掏枪的冲动。 特么的气人! 等回到第五区安排给他们的休息处, 第四区的执行官便气道:“第五区实在欺人太甚!看来纪修说的没错, 和第五区这群野蛮人是没办法沟通的。” 端木书倒是好脾气,笑道:“不用这么生气, 其实关键还在迟小姐身上,如果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回第四区,司昂再厉害,也不能公然违背女人的意愿, 这会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第四区的执行官可没有他的乐观, 苦笑道:“如果你知道迟萻的想法,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然后又不甘地道:“也不知道司昂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竟然让一个女人对他如此死心踏地, 竟然为了他, 无视法律!” 每次回想起当初迟萻的宣言, 第四区的执行官就心塞不已。 如果她那宣言是对着自己, 那他肯定美得冒泡, 偏偏是对着别的男人, 简直就让人嫉妒得冒泡。 这次他们来第五区,虽说是为了迟萻的成年仪式,实则更多的是政治上的考虑。 近几年来,羽族和罗姆森人的发展势头非常猛。 羽族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种奇特的能源石,不仅能大大地提高武器的使用率,更能降低能源的消耗率。 当今社会,武器和能源是三个智慧人种都关注的东西,掌控住它们,方才能拥有更大的威慑力。羽族掌握住这种能源石,无疑提高这个族群的威慑力,使得他们对外的交涉越来越强势。 和对外态度渐强,并且数量稀少的羽族相比,罗姆森人简直就堪比打不死的蟑螂,不说他们可怕的繁衍能力,就是他们以人类为食的生活习惯,就和人类处于一种不死不休的状态。 人类十三个区,虽说对外的态度是一致的,可是内部却有分歧,加上中央城区的牵制,从诞生地输出的携带有战士基因信息的人类也越来越少,各区的执政者不得不开始为各区的长远发展考虑,为了吸引更多的男人选择自己区,作为钥匙的女人更不能少。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第四区并不想放弃迟萻。 女人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端木书,按计划,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将迟萻的身份透露出去吧。”第四区的执行官冷酷地说。 端木书没有回答,轻轻地抚着手指上的一枚绿宝石戒指,凝神沉思。 **** “他们几时来的?”司昂将披风解下,丢给旁边的副官,看向逯行。 “今天一早。”逯行尽职地答道:“这次他们派来端木书,按第四区那边的意思,说要给迟小姐举办一个隆重的成年仪式,毕竟她是第四区的人,第四区有权利决定这事情。” 司昂神色冷凝。 “而且,这次我们确实没办法拒绝。”逯行又道。 司昂徐徐转头看他,军帽下的眼睛犀利冷冽。 “因为他们以迟小姐的姐姐迟梦的请求为由,我们无法拒绝。”逯行摊手,发现这次第四区的做法挺漂亮的。 虽说女人都被娇养在金屋中,但如果一个女人公然向军队提出请求,只要不违反人类联盟定下的法律,军队都必须为她们办到。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人重视女人的一种方式,但凡是女人提出的要求,他们不能拒绝。 第四区用迟梦来压制他们,如果他们拒绝,那就是不尊重女人,会受到人类的谴责,更会导致其他区借此来生事,对第五区是十分不利的。 至于迟萻,就算她不想要举办成年仪式,可这是她姐姐提出来的,她还未成年,未成年人能行使的权利可不多,最后还是得听长辈的。 司昂颔首,说道:“我明白了。” 逯行和元夕看他一眼,虽不知道他怎么选择,但第四区的目的如此明显,就不知道最后迟萻能不能抗得住。 *** 晚上,迟萻照旧在房里修炼。 一套剑法还未结束,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想也不想地将手中的剑甩过去。 铮的一声金鸣之声响起,进门的人只觉得眼中有一道流光闪过,接着就见一把剑插在门边,入墙三分。 那墙是混泥土结构,用最先进的技术所造,非常结实,连子弹都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痕迹,可这剑却能硬生生地插进去,可见它的锋利。除了它本身锋利外,还有使用它的人的臂力及巧劲。 那扎进墙的剑的后半截剑身在半空中轻轻地晃了下,剑身上的锋芒倒映着男人俊美的面容。 司昂站在那里,脸颊与剑的距离不到五公分,鬓角边几丝黑发被剑芒削落在地。 跟着司昂一起过来的逯行见到这一幕,瞳孔微缩,看向屋子里维持着攻击动作的少女,一脸不可思议。 迟萻见到是司昂,忙不迭地走过来,将剑拔下来,有些心虚地问:“你没事吧?” 司昂的目光从那把剑落到她身上,淡敛而从容,说道:“没事。” 见她浑身都是汗,他习惯性地用洁白的手帕为她擦汗。 逯行默默地将一瓶富含人体需要的矿物质的水递过去,却见她只是看他一眼,然后当作没看到。 逯行脸皮微抽,便将水递给指挥官。 然后看指挥官将瓶盖拧开,给乖巧地让他牵着坐到窗边一组沙发上的少女喂水。 这一幕真是虐心! 而更虐心的是,明知道这女人的三观不正,坚持只要一个男人,可仍是没办法轻易放弃。 “下次你们进门时,最好敲门,否则我不知道这剑会不会在你们身上扎个窟窿。”迟萻说道,一边将手中的剑摆放在前面的小茶几上,趁机摆出自己的态度。 这个世界的男人习惯进别人房间时不敲门,迟萻先前忍下了,现在嘛,她终于可以不用忍了。 听到这话,逯行默默地摸了下腰间的枪。 司昂在她额头吻了吻,默认她的话。 迟萻紧紧地黏着司昂而坐,特地看一眼旁边站着的逯行,见他没有跟着坐下来的意思,方才转头看向她男人。 虽然是晚上,但他的衣着仍是整整齐齐的,让他无论何时,都看起来严谨而禁欲。 迟萻的目光往他身上溜了溜,问道:“你这几天在边境巡逻还顺利么?” “很顺利,没什么事。”司昂说道,一双眼睛在她脸上扫射。 迟萻歪首看他,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点缀在那张脸上,格外的漂亮,让人看她第一眼时,就会注意到她的眼睛,接着才会注意其他。 他的手在她眼角轻轻地碰了下,轻声问她:“你想念你姐姐么?”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 迟萻看一眼逯行,老实地说:“不太想。” 原主十岁以后,就和姐姐分开,每个月就见一次面,除了血缘关系维持着外,感情也在这些年渐渐地淡去。特别是这几年,姐妹俩见面就吵,很少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的机会。 听到她这般诚实的回答,再对比白天时的话,逯行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 看来她的心眼很多,唯一没有耍心眼的,只有在她认定的男人面前。 “这次,她向第四区的军队提出,想为你举办一个隆重的成年仪式。你知道的,男人是不会拒绝女人的请求,只要不是违反法律的请求,男人都必须做到。”司昂为她解释。 他知道她对于男女之间的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太了解,特别是这个世界对女人的态度,她也是一知半解,这和她自幼就混在普通人中的经历有关。 普通人为了生活汲汲营营,很少会关注上层社会的事情,甚至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女人,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事情。 迟萻脸皮微僵,她就说呢,怎么今儿第四区的人一直在提她姐姐,感情这不仅是打感情牌,还有这个用意。 要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的地位,她都要以为男人对女人有多尊重了。 可不是“尊重”嘛,利用起来,丝毫不手软。 迟萻无奈地道:“那真的要举办成年仪式?”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黑了。 司昂低首看她不愉快的模样,嘴角勾了勾,说道:“既然第四区的人那样说,那自然要举办的。不过你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例如成年仪式要在第五区举办。” 如果在第五区办,可操控的空间就大得多了。 迟萻缩在沙发上,偏着脑袋看向夜空,不高兴地说:“怎么这么麻烦……” 司昂用克制的眼神看着她,目光滑落在她因为仰起而越发纤细优美的脖子上,喉咙有些干哑,如同渴望吸血的野兽,几乎忍不住凑过去吮上一口。 他克制住体内的冲动,在她颊边烙下一吻,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迟萻转头看他,然后朝他露齿一笑,问道:“司昂,如果我攻击军官,会受到法律的处罚么?” “理论上不会,但你知道,法律是由男人定制的。”司昂含畜地说,对她这种胆大的想法,丝毫不觉得惊奇。 只要是她,仿佛不管她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他感觉到惊奇,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如同她现在日渐精进的剑术。 站在旁边当壁画的逯行跟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要通过一条法律,需要的时间很长,加上边境不太平,他们也不会管那么多!” 迟萻看他一眼,哦一声,眼神微亮,显然在想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逯行看到她的样子,回想刚才那把入墙三分的剑,不知怎么地,就觉得这女人非常危险。 然后,就听到她说:“逯行,再帮我造几把武器吧,除了暗器外,还有匕首这些,我明天给你图纸。” 这女人果然非常危险! 逯行心中暗忖,面上却笑盈盈地答应了。 其实他也想看看这女人能做到哪一步,会不会将这个世界搅得一团乱,想想就挺期待的。虽说聪明的女人会给男人带来很多麻烦,但也能带来更多的乐趣。 说完这事后,逯行便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和迟萻商量她的成年仪式的事情。 “虽然时间很赶,不过你应该也不想要将成年仪式弄得太好,所以这点时间,还是可以赶制成年仪式上需要的东西。你的成年仪式,由我来负责,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向我提出来。”逯行说。 迟萻摇头,“我没有什么需要的。” “真的?衣服、首饰、鞋子和当天需要的鲜花、宴会的形式……这些你都可以按你喜欢的样式来选。” “没有,你们决定就好……” “……好吧,我们自己安排着办。”逯行见她实在不喜欢,只好打住。 其他女人大多数对成年仪式非常期待,盼望着办得隆重奢华,偏偏她要死不活的样子,让逯行实在无话可说。 司昂摸摸她的脸,微笑着没说什么。 *** 当得到迟萻决定举办成年仪式的回答,第四区的人并没有太过意外。 他们知道迟萻虽然很多常识欠缺,但相信第五区的人会好好地为她科谱一番,所以这次他们知道任务一定会成功。 “不过,我希望我的成年仪式在第五区举办?可以么?”迟萻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们,“我相信,这点小事,我姐姐一定不会反对的。” “呃,迟小姐,这个……” “难道你们要拒绝我这点小小的请求?”迟萻抿着嘴,一脸不高兴。 第四区的人顿时明白什么叫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 他们原本是打算利用迟梦的名义,在第四区举办的,到时候再想办法将她留下,哪知道她反而坚持到底,性格十分强硬。 “到时候,我希望第四区的纪长官将姐姐带过来观礼,我很久没见她了,希望能和她说说话。”迟萻继续提要求。 这个要求不过份,当姐姐的,自然要出席妹妹的成年仪式,第四区的人继续应下。 商量好这事后,第四区的人没理由再留下,当天便告辞离开。 离别前,端木书朝迟萻露出优雅迷人的微笑,说道:“迟小姐,我期待你成年礼到来的那一天。对了,你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拨打我的通讯号,我随时都在。” 迟萻敷衍地应一声,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她现在知道接受男人的通讯号码有答应他约炮的意思,当时听说这回事后,就直接将那号码毁了,同时也没有记住,所以现在她根本没他的号码。 第四区的人离开后,迟萻更是抓紧时间修炼,连房门都不出。 看在外人眼里,她就像其他那些女人一样,积攒着力气,为即将到来的成年仪式作准备。只有司昂等几人知道她在房里做什么,看着她日渐犀利的剑术,连元夕都不得不慎重起来。 “我突然有点期待她的成年仪式到来了呢。”逯行一边为她准备成年仪式,一边朝元夕露出愉快的神色,“到时候,只怕对她心怀不诡的男人,都要吃苦头。” 元夕皱着眉,看他一眼,说道:“你也是吃苦头的一员。” 查克一脸戚戚地说,“我宁愿吃点苦头,也不想放弃,咱们区很久没有即将成年的女人了。” 逯行耸耸肩,妖艳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只要有指挥官在,我们连吃苦头的资格都没有。” 元夕和查克顿时都不说话。 虽然是事实,可听在耳里,仍是挺堵心的。 ** 转眼就到迟萻的成年仪式。 在成年仪式的前三天,第五区的主城府终于公布这消息,顿时整个第五区都热闹起来。 不仅第五区,其他人类的城区听说这事后,只要对即将举办成年仪式的女人感兴趣的各区的军官,都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第一时间坐上悬浮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第五区。 第五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可见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 女人没人嫌多,如果能将她追求到手,将她带回自己区,那是备有面子的事情。 举办仪式的前一晚,司昂再次来敲响迟萻的门。 因为这些男人进她的房间变得礼貌起来,懂得敲门了,所以迟萻也没有再像上次一样一剑甩过去。 看到他过来,迟萻挺高兴的,笑眯眯地问:“有什么事?” 当看到司昂从一个礼品盒里拿出一条类似于宠物项圈的东西,迟萻的脸色非常不好。 就算这项圈做工非常精致,上面还镶嵌着昂贵的宝石,她仍是没觉得哪里高兴,恨不得将它丢到马桶里,冲到下水道。 105|男多女少 司昂自然能看得出她挺不开心的, 不由问道:“怎么, 你不喜欢?”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吧? 迟萻瞅着他,满脸都是对那宠物项圈的不喜, 再仔细看去,越发的觉得这简直就像条狗链子啊。这个世界的工艺品做得未免太不经心了,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戴得下去,竟然没有抗议。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镶宝石的款式,还有其他款的, 你喜欢镶钻的, 还是钻珍珠的,或者是其他宝石类的, 还有很多种选择……”司昂将那些款式都和她说一遍,最后询问她的意见,“你喜欢哪种,我可以让人现在去换过来。” “都不喜欢。”迟萻憋气地说。 司昂听到这话, 顿了下, 将手中的礼品盒随手丢到一旁,然后用专注的眼神看着她。 迟萻被他看得莫名脸红心跳, 轻咳一声, 说道:“除了这种狗链子……咳, 这种项圈, 抑制信息基因的东西, 就没有其他的款式了么?” “你是指?”司昂挑眉。 “我知道这种仰制信息基因的装置需要贴身戴着, 既然如此, 可以设计其他的款式,例如正常的项链、手链、戒指、脚链……有很多选择的嘛。”迟萻说着,又嫌弃地看一眼那东西。 明明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已经达到一个高度,为什么在某些东西的制造上,仍是显得那么粗糙落后呢? 说到戒指,司昂的视线从她的脸滑落到她手上。 她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非常不起眼的戒指,却十分眼熟。 男人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自己的手,深深地凝视她。 当初他去第四区与纪修商谈合作事宜,倒是没想到会走那条路,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他走到那里,等他遵从自己的本能,从端木零手中抢走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时,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这行为和他平时的作风有多不符。 后来,将她安置好后,他就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其次才是其他。 他们拥有同样的戒指,所以她注定是他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任何男人都不能碰的宝贝! “司昂,能换另一种款式么?”迟萻问他。 “可能不行。”男人回过神,说道:“女性脖子的大动脉旁有一个腺体,会泄露基因信息,所以仰制器才会做成这种款式给女性随身佩戴。如果你不想戴,除非有药剂的抑制,不过很可惜,药物一般太伤身体,现在人类没有发明这种东西。” 加上药剂的使用,可能也会损害到男人的利益,所以这种东西更不可能存在。 迟萻非常沮丧,脸都垮下来了。 司昂将那条银色的项圈拿过来,它上面镶嵌着一枚和他的眼睛一样色泽的紫宝石,显然这是他特地让人设计的。 他为她戴上,然后吻了吻她的唇角,柔声道:“你明天就成年了,先戴着好么?” 迟萻心里是拒绝这么难看的东西的,总觉得戴上后,她从一个人类变成宠物。 不过她也明白这东西的必要性,明天她就成年,虽然她不知道那所谓的基因信息对男人有多大的影响,不过从旁人只言片语中也知道有多可怕,那些男人会因此化身成被欲望主宰的禽兽,到时候简直就是个灾难。 “好吧,暂时先这样。”迟萻无奈地接受,情势比人强,再丑的东西,也只能接受。 司昂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执起她的手,在她手指上的戒指亲吻一下,方才起身,“明天还要忙一天,你好好休息吧。” 迟萻瞅着他的脸,朝他应一声,然后目送他离开。 等他离开后,迟萻摸着手指上被他亲吻的地方,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失笑。 不管哪个世界,这男人的本性都没变嘛。 *** 翌日,天还没亮,第五区的城市热闹起来。 迟萻在清晨的热闹声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抬头朝窗口望去,突然被天空飘荡着的彩球和鲜花吸引,跳下床,推开窗朝天空望去。 敲门声响起,得到主人的首肯后,逯行带着几个捧着衣服首饰的“女人”进来。 他们进来时,看到趴在窗前朝天空看去的少女,便道:“今天在中央广场举办你的成年仪式,这对于整个第五区来说,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每当有什么重大的活动或节日,天空中都会飘满彩球和鲜花。” 迟萻哦一声,收起这副乡巴佬的样子,看着逯行和那几个“女人”。 那几个“女人”非常漂亮,而且很有女人味,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就是身材高挑修长,甚至有一个女人和逯行一样高。迟萻对比她们,再看看自己这副干瘪的样子,忍不住叹气。 这些“女人”是变性人,看人家那么有女人味,真让人怀疑谁才是真正的女人。 她回转身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项圈,目光不禁微微一凝,然后那几个“女人”都露出兴奋或高兴的神色。 逯行一脸高深莫测,没有表示高兴,也没有表示其他。 接下来,迟萻便被几个“女人”簇拥着洗漱,然后梳妆打扮。 “这些是你今天要参加仪式的衣服和首饰,还有晚上的宴会,你也要出席……” 在迟萻被那几个“女人”折腾时,逯行也在旁边为她讲解今天的仪式流程,还有注意的事项,迟萻原本听得漫不经心的,直到他说仪式结束后,当场会有男人追求她的一项节目时,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能拒绝么?”迟萻问得很诚恳。 “当然。”逯行笑得很妖艳,“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男人能强迫你,但是私底下……你知道的。” 男人追求女人,除了光明正大的手段外,私底下还会有穷出不层的卑鄙手段,只有女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而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没有男人会将之挑明。 “还有,追求你是男人的权利,就算你拒绝,却不能阻止他们。就算是指挥官,他也没有权力阻止别人来追求你,你明白么?”逯行盯着她说。 迟萻瞥他一眼,没吭声。 她当然明白,否则这些人早就不知道被那男人弄死多少遍。 因为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文化传统,所以就算那些男人对她有企图,那男人就算心里怒意滔天,也不得不按捺下来。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将那些对她有企图的男人折腾得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身处这个畸形的世界,迟萻还挺乐意看到司昂吃瘪的,但只要想到这个世界的奇葩,她就没什么劲儿。 等那几个“女人”终于帮迟萻打扮好后,她们正要赞一声她今天真漂亮,就见到让她们难得近距离接触的女人竟然伸手将旁边一把闪烁着寒芒的短匕用胶布黏起来固定在大腿上,要不是今天她穿的是无袖的裙子,只怕也在手臂上固定一把。 虽是如此,迟萻仍是不太高兴,转头对逯行说:“我的剑,你帮我带着。” 逯行看一眼那几个“女人”震惊的神色,忍不住笑起来,说道:“放心吧,今天我是司仪,距离你很近,你有什么需要,我随时可以帮忙。” “那就谢谢了。”迟萻朝他露出微笑。 逯行发现她难得真心实意对自己道谢微笑,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心情也是挺那啥的,不禁叹息,看来这个女人,他是不能沾了。 迟萻将裙子拉好,乖巧地坐在那里,朝那几个回还没回神的“女人”微笑。 几个“女人”的身体抖了下,高耸的双峰跟着颤了颤。 她们干笑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正想要找借口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时,就听到门开的声音。 穿着笔直的黑色军装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他的头上戴着军帽,黑色的短发伏贴在鬓角边,肩膀上披着一件内衬是红色的披风,用红宝石扣束着,手上戴着白手套,拿着一柄银色的鹰头权杖,修长高大的身量,强大的气势,所过之处,无人能忽略他。 几个“女人”看到他,又惊又喜,脸上布满红晕。 虽然其他区的人不待见第五区,对司昂的存在更是多有微词,但是第五区的城民们挺爱戴司昂这位指挥官的,特别是那些变性人,对他有一种谜之幻想。 他迈着一双裹在军裤中特别惹眼的大长腿走到迟萻面前,弯身给她一个额吻,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萻萻,你今天真漂亮,恭喜你成年!” 迟萻被他无意间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撩得脸红心跳,呐呐地道:“谢谢,你也很英俊。” 男人朝她勾起唇角,又吻她一下,方才转身走到一旁,询问逯行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迟萻和几个“女人”就在旁边,花痴起她男人来。 等迟萻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脸色有些发黑,眼中的花痴完全收起来,摸着脖子上的项圈,深吸口气。 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不知不觉竟然会左右人的意志,特别是今天她成年,成年的含意不言而喻,仿佛困在这具身体里的某些东西终于释放,也让她刚才的行为不像自己。 直到时间差不多,司昂朝她伸手,一双紫色的眸子凝视她,说道:“萻萻,你准备好了么?” 迟萻发现自己的脸皮又控制不住发热,眼神开始迷蒙起来。 她被这个男人迷得不要不要的,觉得没有哪个世界比现在的他更让她着迷,恨不得当场就扒了他,贴过去狠狠地咬他一口,像条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她暗暗掐了下手心,让自己清醒,将手放到他手掌上,由他扶起她。 司昂一手持着鹰头权杖,一手弯曲着,挽着她出门。 外面已经是热闹喧天。 门口处停着一排改装过的军车,两边是持着武器的士兵,军容整齐肃穆,仿佛即将参加阅兵仪式,隆重而严肃。 司昂扶着迟萻坐上车,一排车子从城主府门口出发,缓缓地朝着中央广场而去。 车队来到中央广场前,士兵们往两边分开,天空中响起礼炮的声音。 迟萻被人扶下车时,就看到远处的天空飘满鲜花和彩球,一片色彩斑斓,比隔着一片玻璃所见的还要热闹。广场周围到处都是观礼的人,有外来的嘉宾,也有第五区的人,而亲友团们,则被安排在高台不远处。 “萻萻……” 迟萻听到这道颤抖而欣喜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站在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高大英俊的男人身边的迟梦。 她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小礼服,脖子上戴着一个醒目的银红色镶钻的项圈,头发挽成一个公主髻,用红宝石发冠斜插着,整个人美艳动人,和那天所见的纯洁的天使完全不同。 迟萻有些复杂地叫了一声“姐姐”。 众人都知道她们是姐妹俩,见状,便停下来。 迟梦身边的高大军官——纪修挽着她走过来,对司昂道:“司昂,恭喜。” 司昂朝他颔首,“同喜。” 纪修身边的亲卫听到这“同喜”,忍不住朝他怒目而视,其他人不清楚,他们难道不知道,今天举办成人仪式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么?这家伙将人抢到第五区,竟然还有脸说“同喜”,脸皮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 迟梦给她一个拥抱,笑中含泪,一脸高兴地说:“萻萻,恭喜你成年。” “谢谢。”迟萻轻声说。 迟梦虽然十分高兴妹妹终于像个女人一样,不用再过那种危险又可怕的日子,但她也知道自己当初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就私自向军队揭穿她的身份让妹妹受一番苦。当下愧疚地说:“萻萻,不管怎么样,姐姐都希望你好好的。” “我知道。”迟萻平静地说。 “我不知道端木零会向你开枪……”说到这个人,迟梦明显颤抖了下,方才继续道,“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已经过去了。”迟萻依然很平静。 迟梦终于感觉到不对,想再说点什么,旁边的逯行便提醒,时间差不多。 司昂礼貌性地朝纪修说了声抱歉,便携着迟萻朝前走。 迟梦欲言又止地看着被人挽着走上高台的妹妹,脸上的神色有些悲伤,只是被人轻轻地扶着手臂,转头看向第四区的人时,又将所有的情绪都掩下。 脚下是向前蔓延的红毯,一直蔓铺到广城中心的一处高台,高台上是用花墙作背景,周围点缀着不知名的宝石搭成的背景,在阳光下泛着斑斓的色彩。 迟萻觉得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高台前是来观礼的各个区的身份较高的嘉宾,用炙热的眼神盯着她,像要将她的衣服剥光一样。再远一点,是一些品级不太高的军官,从高台望去,可以称得上人山人海。 迟萻像个傀儡一样,按照司仪的指示完成各种仪式,直到仪式进行得差不多,俯下身欲要接过代表她成年的信物时,突然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摇晃起来。 嘹亮的警鸣声从远处传来。 106|男多女少 顷刻之间, 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被炸了一个洞, 如一部隔着屏幕的灾难片,轰然倒塌下来, 周围的人群发出绝望的嘶喊声,纷纷四散开来。 爆炸掀起的烟尘和气浪瞬间在干净的城市上空弥漫。 瞬息之间,原本热闹庄重的仪式变成一场大灾难,敌袭的鸣声尖锐地响彻整个城市。一群套着头盔的人不知从哪里出现,他们手持着枪, 冲进人群中扫射, 人类的惨叫声和枪声混合在一起。 “逯行,你将她平安带回主城府。” 司昂一边拿出通讯器调动城中的警卫人员, 一边交待逯行,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迟萻往逯行那里塞过去,在她差点扑到逯行怀里时,突然手一紧, 让她堪堪停住。 迟萻有些懵逼, 匆忙间转头看他。 逯行原本已经张开手,准备将人接个满怀, 看到这一幕, 也是懵的。 对上她的目光, 司昂的动作只迟疑片刻, 就上前一步, 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猛地俯首在她嘴上狠狠地亲吻, 浓烈霸道的男性气息侵染她的气息。 狠狠地一吻后,他就带着元夕等人跳下高台,大步朝爆炸的地方而去。 迟萻捂住红肿的嘴,目送司昂离开,目光扫过高台下的混乱,发现那些前来参加仪式的各区的嘉宾在身边的亲卫的护送下,往安全的地方辙离,不过有一些男人却明显往高台这边跑过来。 “该死!”逯行看到这一幕,自然知道这些男人的目的。 没有什么比浑水摸鱼更方便,显然这些男人以为司昂离开这里,他们就有机会对迟萻下手。 他低咒一声,拽着迟萻就往高台背后的另一条通道跑去。 指挥官让他留下来不仅是防那些暗中潜伏的人,还要防这些浑水摸鱼的男人。 迟萻穿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跑得自然不快。 逯行又低咒一声,刷的一下将迟萻寄放在他这里的长剑塞给她,说道:“等会儿不管谁过来,你都直接捅,不用客气。” 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来,拔腿就跑。 迟萻抓着剑,透过她的肩膀,就见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敏捷地跳上高台,朝他们跑来。 如同一场追逐游戏,只要捕捉到,就是他们的。那群男人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结实有力的身躯,如同荒野中的猎豹,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的男人,只要拥有战士基因信息,武力值都是强悍到非正常人能想象的,这也是为何军队由这些男人来统治的原因。 远处是倒塌的高楼大厦,枪声砰砰砰地响着,还有导弹低空飞过,轰隆的爆炸声响,身后不远处是一群像野兽一样朝他们追逐的男人。 迟萻如同看一场战争默剧,拽紧手中的长剑,在一个男人终于追上来时,毫不客气地一剑挥过去。 刷的一下,寒意森然的剑刃从那男人的胸口轻轻地划过,胸前的军装崩裂,见骨的伤口迸出血花,血色瞬间染红对方的衣服。 那男人捂着胸口,倒退几步。 “干得好!”逯行哈哈大笑起来,非常畅快。 迟萻再次出手,又有几个男人被捅了一剑,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而血腥味终于让那群追逐的男人红了眼睛,刺激他们体内的兽性。 没有受伤的人依然紧追不舍。 “逯行,你他妈的不要跑!”那些男人破口大骂。 逯行抱着一个人还能跑得飞快,而且还不带喘的,他笑得格外的嚣张,“你们有本事就追上来,真男人不怕流血,如果连这点血都舍不得流,还怎么追女人?” 这话让那群趁乱追过来的男人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说:“你倒是将她留下来。” “想得美!”逯行朝扑过来的一个男人当胸踹一脚,笑骂道:“这是我们第五区的女人,就算指挥官不在,也由不得你们染指!” 这嚣张的行为,自然又让这群男人气得不行,有几个男人双眼紧紧地瞪着迟萻,眼睛都被刺激得发红,宛若一头野兽,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用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它的猎物。 作为猎物的迟萻,看到这群男人疯狂而贪婪的样子,心中发寒。 她终于见识到这个世界男人对女人的狂热欲望,得不到纾解不罢休。 “放我下来!”迟萻突然道。 “什么?”逯行愣了下。 “我要宰了他们!”迟萻冷静地说。 逯行下意识地看她一眼,见她手中抓着滴血的剑,一双眼黑沉沉的,闪烁着嗜血的眸芒,不知怎么地,竟然就这么放手,看着她飞快地转身面对那群几乎已经失去理智扑过来的男人。 迟萻将所有的灵力都凝聚在脚上,在那群野兽般的男人扑上来时,身体轻盈地跳到旁边一块三米高的观赏石上,然后从观赏石上扑下来,一个正好在下面的男人被她当胸一脚踹飞老远。手中的剑插进石头中,以剑为支撑点,身体旋飞在半空中,同时朝两侧的男人踹过去,灵力凝聚的力量,将他们的胸口骨踹碎。 这类的伤对于这群强悍的男人来说,并不是致命伤,却能让他们再也爬不起来。 逯行捂住胸,他听到肋骨碎裂的声音,这女人发威起来真是太凶残了。 等地上倒了好几个男人时,那些男人终于清醒过来。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凶悍得不像女人的女人,怀疑是不是第五区的阴谋,弄得假女人来将他们诱惑过来,然后一窝揣了。 他们的手指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枪上,逯行见状,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要对女人开枪?”说着,他伸手,一把将迟萻脖子上戴着的项圈抓下。 瞬间,一股只有拥有战士基因的男人才能闻到的属于女人的芬芳甜蜜气息在空气中飘散,那样的甜蜜诱人,刺激着他们的原始欲望,让他们当场就能硬了,原本有些清明的眼睛瞬间又熬得通红。 男人们的动作一顿,战意终于被这甜蜜的信息腐蚀干净。 他们沉默地站在那儿,看着那穿着漂亮的礼服、脚上穿高跟鞋的女人手持着染血的剑,冷冷地站在那儿,无计可施。 这女人的强悍超出他们的想像。 可却甜美诱人得比任何东西都吸引他们,恨不得将她带到自己的私人领域,将她压在身下,干到她哭泣求饶。 迟萻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个世界有法律规定,男人不能向女人开枪,所以她笃定这些男人不敢轻易对她出手,才能放手一搏。 如果他们开枪,估计她和逯行都没办法。 只是,逯行将她身上的抑制装置拿走的行为,让她有些不愉,特别是这些男人的反应,让她更是心寒。 逯行走上前,手中抓着一把枪,枪口指着他们,笑眯眯地说:“好了,先生们,现在,你们应该离开了!还有,欢迎你们参加今晚的宴会。” 男人们的目光落在迟萻身上,虽然没有再追逐攻击,但那眼神仍是非常地狂热凶狠。 如凶兽盯上猎物的目光。 迟萻面色一冷,突然掀起长裙。 所有男人的目光忍不住往下滑,看着那双从长裙中露出真面目的修长美腿,还没多看两眼,就见她从大腿上摸出一把短匕,随手甩去。 匕首扎在不远处一个手持着枪的伏击者的胸口,其他人见状,毫不迟疑地补上一枪,仿佛将从迟萻这边受到的憋屈郁闷都发泄在那伏击者身上。 逯行微微偏首,就有随行的士兵去将那伏击者拖到一旁,并且迅速地将周围的伏击者清空。 这时,在场男人的神色完全变了,变得冷硬肃穆,仿佛突然从一个被原始欲望主宰的野兽变成披着人皮的野兽。 “看来今天事情真多,不介意我们护送这位小姐回去吧?”一个眼角有一颗醒目的红色泪痣的男人微笑着问。 迟萻看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的是红色的军装,军帽上缠着一圈金色的麦蕙,微笑起来时,如同明亮的太阳,一双烟灰色的眸子,与眼角的泪痣非常相衬,身上有一种浪荡不拘的气息。 刚才好几次,这男人虽然被她的剑逼退,却没有真正伤筋动骨,仍是游刃有余。 他很强! 逯行同样看他一眼,笑着说:“自然不介意,美丽的女士需要骑士的保护。” 其他人听到这话,皆低低地笑起来,手中的枪就像骑士的剑,所过之处,所有的黑暗及恶势力,都被他们清除。 迟萻被一群高大的男人簇拥着离开广场时,心里是拒绝的。 这群男人从追逐者变成护卫者,身份在瞬间就转换过来,他们身上还带着刚才她留下的剑伤,证明刚才他们对她的追逐,让她实在无法忘记。 可是现在,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配合第五区的军队,一路上将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伏击者击杀,将她平安地护送回主城府。 迟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些人。 “眼角有泪痣的家伙是第十区的指挥官鸠引,性格诡异难辩,你要小心他。”上车后,逯行小声和对迟萻说。 迟萻转头看他,想了想,问道:“今天这场袭击是怎么回事?” 逯行一边开车,一边用玩世不恭的语气道:“左右不过就是那么几种,一是在大庭广从下杀死你,二是毁了这场成年仪式,三是恐怖袭击。前两种是对第五区的挑衅,同时也是对指挥官的挑衅,如果能因此重创第五区,那就更好了。后面一种,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你应该习惯了,不是么?” 第五区的女人很少,加上司昂这位负责人的性格实在不讨喜,与其他好几个区都不合,有人想要让他不好过也是正常的。 如果能杀了今天举办成年仪式的女人,对第五区而言,损失极大。 听到这话,迟萻无言以对。 果然,这个世界是危险的,不仅有外族的威胁,还有来自内部的乱斗。 明明人类都受到来自于羽族和罗姆森人的威胁,可是在对外一致的战斗中,内部并不可能团结一致,偶尔也有一些野心家暗中搞事。 终于回到主城府时,逯行送她下车,对她道:“我要去帮指挥官,你自己进去吧。” 迟萻嗯一声,目送逯行离开后,她看一眼那群特地护送她回来的男人,见他们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简直就像要扒了她的衣服一样,心中发寒,扭头便在司昂的亲卫的护送下,回到房间。 回到安全的地方,她松了口气,接着就打开窗,往远处眺望。 远处爆炸的地方烟尘还没有退去,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迟萻注意到,这场爆炸袭击虽然一开始弄得人措手不及,不过那些人很快反应过来,仿佛已经习惯这种事情,全城警戒的同时,有条不紊地清理混进城中的反叛者。 还没到傍晚,外面的混乱便平息下来。 迟萻在房间里用布擦着剑上的血渍,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迟小姐,迟梦小姐到了。” 迟萻去开门,看到一脸不安的姐姐站在门口处,看到她时猛地扑过来,紧紧地搂着她说:“萻萻,你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迟萻淡淡地说道。 迟梦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她真的没事后,终于松了口气,拉着她道:“萻萻,第五区真是太危险了,你和我一起回第四区吧?好不好?” 迟萻目光微闪,将她拉进房里让她坐下后,给她倒杯水,问道:“姐姐为什么认为第五区很危险?人类十三区,其实哪个区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不是!第五区和其他区不一样的……”迟梦迟疑了下,低声说道:“萻萻,司昂曾经差点杀了一个企图勾引他的女人,虽然法律没有判他的罪,可是他确实是个罪人。因为这事情,很多人看不惯他,今天这场袭击,也是那些看不惯他的人所做的,他不是一个合适你的配偶。” 迟萻似笑非笑地看她,问道:“姐姐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迟梦有些迷茫地看她,疑惑地说:“为什么不知道?很多人都知道这事,你从小在普通人中生活,没关注军队的事情,所以你才不清楚。” “是么?”迟萻一只手搁在大腿上。 “萻萻,我说的是真的!”迟梦有些急,恨不得现在就将妹妹带回第四区。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不想回去。”迟萻毫不迟疑地说,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姐姐,你知道我和你从小的生活目标不同,所以你不必再劝我!至于司昂,我觉得他好就行了。” “萻萻……” 迟萻朝她笑了笑。 迟梦忍不住叹气,有些低落地说:“萻萻,我听端木书说,你曾经说过,只想要司长官当你唯一的配偶,是么?” “是啊,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可是,这是违反法律规定,你以后会很辛苦的。”迟梦继续说。 “我知道,但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迟萻意有所指地道,“法律是人制定的。” 迟梦顿时不说话。 半晌,迟梦起身离开,对她说道:“好吧,萻萻,如果你以后后悔,你回第四区,姐姐养你。” 迟萻愣了下,眼里浮现些许笑容,说道:“不会后悔的。” 迟梦欲言又止,最后小声地说一声对不起,转身离开。 迟萻倚在窗口,看着被几个男人接走的迟梦,心不在蔫地想着这个世界的男人,真是一群矛盾体,明明那么渴望女人,但利用起女人来,却毫不手软,将他们当成一群政客更符合。 迟梦离开后不久,司昂等人终于回来了。 迟萻听到消息,便整了整凌乱的裙子,噔噔噔地跑出去。 司昂带着一群身上弥漫着销烟味的亲卫归来,此时他看起来冷厉肃穆,一身血与火混合的味道,鹰头权杖变成一柄银色的西洋剑,沾着暗红的血珠,挂在他的臂弯间,使他看起来冰冷嗜血。 等看到从走廊中跑过来的人时,冷厉的面容微微缓和几分。 他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异口同声地说。 迟萻朝他咧嘴微笑,他也微微勾起嘴唇,然后低头给她一个甜蜜的吻。 后面的男人直勾勾地看着这虐狗的一幕,然后纷纷移开视线。 司昂带着她回房。 门关上后,他臂弯间悬挂着的长剑被随意地甩到一旁,然后他一把掐起她的腰,将她托起,压在门上就覆压过去,亲吻她微张的嘴,狂热地掠夺她嘴里的气息,紧紧贴合的身躯,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萻萻,你真甜……”他用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大口地吮吸着她脖子大动脉的地方。 迟萻难受地叫一声,不知道是拒绝还是迎合,一只手紧紧地揪着他军装上的绶带,冰冷的勋章烙得她难受…… 107|男多女少 迟萻被他的举动弄得愣住。 明明今天早上之前, 这人的行为举止还十分克制, 用温柔的表相来包装自己,将所有的黑色欲念和疯狂都压抑在那副平静温柔的表现下, 那种克制的温柔,格外的吸引人,也让她欲罢不能。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等发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是狠狠地拒绝,还是迎合他做到底。 说来, 他们经历那么多世界,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迟萻对这种事情也不矫情。但是, 这个世界和以往所有的世界都不同,甚至从一开始,她就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一种对自己来说极其可怕的吸引力,那甚至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这种可怕的吸引力, 便是男女之间来自于基因信息中的吸引。 不仅女人身上的基因信息能吸引男人, 让他们释放原始的欲望,男人身上的信息基因, 同时也在吸引着女人。 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种特殊的两性之间吸引, 身在这个世界, 没有人能逃得开。 可是, 除了吸引力外, 还有一种让她本能害怕的东西。 他的唇在她在脖子动脉周围用力吮吸, 那一瞬间, 迟萻几乎以为他的牙齿会咬破她的血管,那种窒息般的恐怖,让她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 他轻易地将她困在怀里,一边吻她,一边低哑地道:“萻萻,我的萻萻,别拒绝我……” 那抵在她小腹上的东西坚硬如铁,他粗重的喘息声滑过耳膜,让她的身体发软,几乎无法克制地软倒在他怀里。 迟萻一只手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臂,可惜那粗硬的布料,以及那坚硬的臂肌,都让她力道变得微不可察,如同一只小奶猫的力量,没能让他感觉到分毫的不适。 “司昂……”她发出虚弱的声音。 男人低头吻住她的唇,似乎不想从这里听到拒绝的声音。 迟萻用力地扭过头,双手抚在他的脖子后,摸着他后颈的地方,用力地说:“司昂,有人敲门……” 男人的动作顿了下,狠狠地在她颈边留下一个瑰丽的吻痕,方才松开对她的禁锢。 迟萻双腿着地时,差点就摔到地上,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住。 这种感觉,就好像做了三天三夜,双腿都软得没办法站立一样,迟萻的脸色有些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的奇葩。 不过是碰一下,就仿佛抽尽了她的力气,真不敢想象,如果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迟萻有些心塞,再次感觉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森森恶意。 在他扶住她时,房门被人心急地推开。 当房门推开的瞬间,原本被锁在室内的基因信息飘散出去,站在门口的几个男人瞬间表情就僵硬了,一双眼睛微微泛红,用压抑而克制的视线看向房间,等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形时,几人都沉默了。 迟萻被他们看得胆战心惊,差点忍不住拿起剑一人捅一剑。 可能是她防备的眼神让门口的几个男人心塞,也可能是此时房里两个人的姿势让他们更难受,几个男人很快就恢复正常,将压抑的视线从迟萻身上移开,落在依然军装笔挺的男人身上。 “抱歉,打扰了。”逯行用着让人感觉不到抱歉的语气说,“迟小姐,先前忘记将抑制器还给你了。” 迟萻看到他手中拿的那条非常眼熟的狗链……不对,是项圈,脸皮僵硬了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一进门,以往还会用温柔表相包装自己的司昂会冲动地将她压着就那啥。如果不是这些人敲门,只怕最后这门就不用出,今晚的宴会也不必参加。 一时间,迟萻对这个世界的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有了深刻的认知。 果然抑制器这种东西,真的非常必要。 司昂伸手接过那条项圈,看他们一眼,为迟萻重新戴上。 当抑制器重新扣上的瞬间,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基因信息慢慢地淡去,在场的男人的神色也恢复冷静,没再用那种噬欲的眼神看着她。 司昂为她戴上抑制器后,漫不经心地将黏在她颈项的头发拨了拨,看向端木书,问道:“阁下有事?” 端木书的视线落在迟萻的脖子上,当看到那里一个明显的吻痕时,眼神微黯。 他将视线从迟萻身上收回来,一点也没有打扰了别人好事的歉意,微笑着说:“确实有事,关于今天的袭击,我们指挥官有发现,请您过去一趟。” 司昂微微皱眉,目光往这些男人身上扫去。 门口几个男人一脸正直地看着他,丝毫不在意对方发现自己的险恶用心。 司昂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伸手将门呯的一声关上,将几个不请自来的男人的视线阻挡住。 做完这一切,司昂转头看迟萻。 他的目光依然暗沉,像深渊一样,危险而噬人,让迟萻忍不住后退两步。 半晌,他用克制的语气对她说:“萻萻,我出去一趟,稍晚一些,我来接你去参加今晚的宴会。” 迟萻应一声好,依然站在那里瞅着他。 他上前一步,见她没有反应,又上前一步,重新将她纳到怀里,轻轻地吐了口气。 他无法接受她用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所以他从遇到她开始,就克制自己的脾气及体内的疯狂,用温柔的表相来包装自己,直到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就算全世界都认为,女人属于人类的公共财产,法律规定她们必须拥有四个以上的配偶,可他却觉得,他生命中会有一个独属于他的女人,她会自动来到他身边,他不会和任何人分享。 如果有人胆敢觊觎她,他会忍不住将对方弄死。 心口翻腾着黑暗的疯狂,但他的神色依然是平静而温柔的,低头用自己的脸温柔地蹭了蹭她柔软的脸蛋,朝她露出柔和的笑容。 当看到她喜欢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微深,吻了吻她的脸颊,方才离开。 等他离开后,迟萻忍不住拍拍有些泛红的脸蛋,让胸口仍是有些激昂的心情沉甸下来。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司昂如他所说的,过来接她去参加宴会。 他弯起手臂,任她挽着,配合着她的步伐,带她出门。 举办宴会的地方很宽敞,布置成舞厅,今天来这里参加宴会的都是一群身穿军装的男人,女人看不到一个,能看到的只有变性人,大多数是穿着侍女的衣服在宴会中走动的侍女。 迟萻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来到一群单身汉举办的派对,而且这群单身汉还是那种随时可以化身成野兽的危险份子,女人来到这里,如同一只小白兔来到狼群中。 于是她往司昂身边蹭了蹭,挽紧他的手臂,一副绝对不会离开他身边的样子。 这让一群原本还用火热的视线期盼地看着她的男人非常心塞,朝司昂怒目而视。 司昂微微勾起唇,一双暗紫色的眸子环视他们一眼,挽着迟萻进入会场,站在宴会中搭起的舞台处,以东道主的身份向众人致词。 迟萻依在他身边,忍耐着那些视线。 仿佛感觉到她的不适,司昂的手轻轻地在她背后拍了拍,让她再忍耐。 迟萻深吸口气,抬头朝他微微一笑,这笑容柔软而甜蜜,让下面一群男人看得差点化身成狼。 刚成年的少女,如含苞欲放的娇花,散发着欲露不露的芳香,比那些熟透的女人更有吸引力。其实,对男人们来说,更吸引他们的,是女人的初夜,让一个少女在自己身下慢慢地转变成成熟妩媚的女人,也是一种乐趣,非常有成就感。 致词完后,宴会开始。 一群端着红酒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与司昂寒暄,其中就有白天时追逐迟萻的几个男人,从他们军装上的勋章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份极高。 “司昂,你几时得到这么一个甜蜜的小可爱,竟然不告诉我们,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鸠引朝司昂举了举手中的红酒,然后低眉朝迟萻一笑,眼角的泪痣在迷离的光线中闪闪发亮。 迟萻无视他,挨在司昂身边。 纪修也朝司昂举起手中的酒杯,接着对迟萻说道:“迟小姐,你姐姐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的宴会,她没办法出席,她感觉很抱歉。” “没关系。”迟萻平静地说,“她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事,休息段时间就好。”纪修说着,然后笑了笑,说道:“迟小姐,我在这里代表第四区,随时欢迎你的归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你姐姐的建议。” 司昂的神色微冷。 纪修斜睨他一眼,丝毫不惧。 迟萻礼貌性地笑了下,说道:“谢谢,我不会考虑的。” 纪修微微一笑,并未因此而生气,和司昂攀谈起来。 接着,越来越多的男人找司昂说话,将迟萻排除在一旁,让她像壁花一样,站在旁边无所事事地喝着司昂让人给她换的果汁。 宴会上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迟小姐。” 迟萻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男人,她没吭声,抿着嘴看他。 鸠引微微笑了下,说道:“迟小姐,今天的事情,如果吓到你,我很抱歉。不过你应该知道,你有多迷人,让我情难自禁,方才会做出追逐你的事情,这是男人的追逐本能,请你见谅。” 他说着“请你见谅”,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给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迟萻发现这个世界的三观果然不能用以往的来衡量,果断地闭嘴不言。 “迟小姐,我能追求你么?”他又问。 迟神色微冷,一脸正色地对他说:“不可以!” “为什么?”他一脸不解的神色。 迟萻歪首看他,故意用天真而固执的语气说:“因为我决定只要司昂一个,男人有一个就够了,我不贪心。” 听到这话,鸠引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终于发现这个女人确实如同私底下查到的那样,非常奇怪。 不说今天在广场逃亡时她干净利索的剑术,就说她现在这种奇特的想法,也不应该是正常女人有的。除此之外,女人作为男人的附庸,不应该如此独立自主。 她完全就不像个女人。 不过她身上的基因信息的味道非常甜美,确实是女人的味道。 鸠引笑了笑,说道:“迟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司昂曾经因为一个女人意图勾引他,竟然对那女人开枪。对女人开枪的男人,十分危险,你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 如果司昂因为那女人的勾引而像其他男人一样接受,成为那女人的入幕之宾,她才要吐血,会忍不住将他千刀万刮,然后抛弃不要! 迟萻在心中暗忖,脸上同时露出高兴的神色,说道:“如果连个女人勾引都无法克制的男人,我也不想要。司昂这样很好,我就喜欢他这样子的男人!” 鸠引无话可说。 三观不同,理念不同,实在无法沟通。 等鸠引终于被迟萻怼走后,司昂也脱身过来,让其他蠢蠢欲动的男人失望不已。 他看一眼离开的鸠引,低头看她,笑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而且还笑得那么高兴。 他的眼神微暗,压抑住心中黑暗的情绪。 迟萻眼睛转了转,看得出他挺在意的,便笑着说,“他说,你曾经对一个意图勾引你的女人开枪,你这么做是犯法的,你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让我确认一下是否真的要和你在一起。” 司昂端着红酒的手微微用力,差点就捏爆手中的酒杯,幸好残存的理智让他克制住。 他低首看她无辜的神色,淡淡地说:“确实有这样的事情。不过,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所以当时我明确地拒绝她,谁知她并不死心,从我的背后扑上来,我以为是敌人,所以才会对她开枪。” 迟萻听到这解释,不禁有些同情那女人。 这个世界的女人因为稀少,就算某些时候悲催一些,但也有女人是享受这种事情的。女人一直备受男人追捧,如果女人真的看中哪个男人,极少会有男人拒绝。而司昂当时拒绝,可能激起那个女人的好胜心,才会不管不顾地扑过去,被司昂当成敌人开枪。 真倒霉呢。 迟萻忍不住想笑,然后突然生起一股冲动,踮起脚,在他下颌处吻了下。 这举动得到在场所有男人的注目,刹那间,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将司昂淹没。 司昂无视那些男人杀人般的目光,见时间差不多,对迟萻道:“你如果不想留在这里,就先回房。” 迟萻有些吃惊地问,“可以先走么?” “当然,女性的要求,没有男人能拒绝。”司昂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迟萻摸摸鼻子,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想要使坏了。 于是她非常愉快地表示累了,想回房休息。 司昂叫来两个亲卫送她回房,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耳珠,用低沉的声音道:“等我。” 迟萻:“……” 回到房间后,迟萻回想那道低沉的声音,脸上的热气一阵阵地涌来。 都是老司机了,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明白,整颗心才开始躁动起来,这种躁动,源自于基因信息中的反应,就算她想要心如水,也做不到。 只可惜,宴会结束的时候,一个来自中央城市的紧急军令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准备起来。 108|男多女少 军用吉普车在傍晚的荒野中前行。 天边的暮色低垂, 显现一片淡紫的色泽, 给无边荒凉的荒野披上一件紫色的纱衣,充满悲凉的味道, 偶尔可以看到路边几丛枯黄的野草,一些小动物藏在那里,窥探着路过的人类。 迟萻坐在吉普车里,车窗打开,一阵阵热风挟着风沙吹面而来。 这种感觉, 说起来并不是那么舒服。 她微微眯起眼睛, 眺望着这一片无际的荒野,目光在荒野中搜寻,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收回目光,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这野外的风沙大,不一会儿, 就会沾上一脸的灰尘。 开车的逯行看她一眼, 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待在城里, 反而执意要跟我们出来。你看, 这边境的环境, 恶劣到人类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 而且, 这里还不是最恶劣的, 更恶劣的环境都有。” 迟萻抱着怀里的剑, 懒得搭理他。 这个世界的男人,对女人的偏见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和他们多说无益。 “你是女人,如果你想,你可以过上女王一样的生活,像那些金屋里的女人一样。”逯行又道。 迟萻瞥他一眼,淡淡地说:“是么?可我不想要那种生活,我只想和司昂在一起。” 逯行被堵得无话可说,整颗心都郁闷得不行。 后车位上的那些士兵原本拉长耳朵听他们说话,听到迟萻的回答,脸上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神色。 指挥官就算不在这里,仍是得到所有下属的羡慕。 突然,车里的通讯器响起嘀嘀嘀的声音,逯行接到通知,对车里的人道:“前面三点钟的方面,有一群罗姆森人,大概三十个,兄弟们,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一群男人激昂地应道。 逯行听到这些充满干劲的声音,偏首看一眼旁边坐着的迟萻,忍不住低笑。 好吧,女人跟过来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激发男人的干劲。 等车子停下后,一群男人跳下车,像要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干劲十足地潜伏过去,将一群来到荒野的罗姆森人一窝揣了。 优秀的行军能力,干净利落的战斗,都表明这群士兵的优秀。 逯行倚靠着车门,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并没有点燃,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情况,等看到那十个士兵解决那群游荡的罗姆森人安全回来,眼里浮现笑意,转头看向同样倚靠着车身的迟萻,笑道:“他们是不是很优秀?” 迟萻点头。 “这些都是指挥官亲自训练出来的,他们拥有强悍的战士基因,优秀的行军能力以及绝对服从命令的本能,使他们成为最优秀的军人。”逯行评价道。 迟萻抬头看他。 逯行朝她笑了笑,招呼一群士兵上车,继续前进。 直到夜色低垂,吉普往驻扎在古城中的营地而去。 迟萻趴在窗口,看着远处的夜空,来自荒野的风扑面而来,透着丝丝的凉意,风中捎来某种信息。 “小心……”她下意识地提醒一声。 剧烈的摩擦响起,车子突然停顿,接着是呯呯呯的枪声。 逯行低咒一声,一个摆尾,终于将车子停下,将一把枪塞给迟萻,就开门出去,举起手中的枪,往黑暗射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迟萻借着车身的掩护,戴上生命探测的眼镜,估算着敌我双方的位置,朝显示生命的绿点射击。经过几日的训练,加上她修炼后,五感提升许多,所以枪法还算不错,借助生命探测眼镜,能在黑暗中锁定敌人。 一场战斗结束后,侦查士兵过来汇报,“一共是二十五个罗姆森人,他们在这里休息,发现我们的车,才会袭击。” 因为人类在罗姆森人的食谱之中,罗姆森人喜欢狩猎人类作为食物,所以人类和罗姆森人只要遇见,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次遇见,依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逯行听完汇报后,啧了一声,让人将那些罗姆森人的尸体的武器都扒光,继续上车离开。 至于他们的尸体,并不用管,很快就会有荒野中的野兽过来,将之吞食。 回到车上,逯行上下打量迟萻,说道:“枪法不错。” “谢谢。”迟萻矜持地笑道。 “指挥官教你的?” “对。”迟萻回答得很爽快。 逯行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指挥官只教你几天,而且他只是饭后抽点时间教你。” “对。” “……” 行了,再问下去就伤男人的自尊心了。 一个从来没有摸过武器的女人,枪法这么溜,真的很打击男人的自尊心好么?逯行发现,这次迟萻跟着来边境,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越来越强悍,强悍得不像女人,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等他们终于平安回到营地时,已经晚上九点。 荒野中破败的古城前,一个男人站在那儿,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吉普车的灯光扫射过来,发现他时,忙将车停下。 男人走过来,拉开车门,将迟萻从车里抱出来。 “你们辛苦了。”他朝车里的众人说一句,便抱着人离开。 一群男人羡慕地看着他,他们也想要有这么一个女人,也愿意像指挥官一样,天天抱着不撒手。 迟萻双手攀着他的肩膀稳住身体,对他这种占有性的举动,从开始的羞窘到现在的麻木,他这么一路抱着她招摇地经过营地,将她抱进房。 面对一群男人火辣辣的视线,迟萻只好尽量地当作看不到。 回到房里,迟萻先进卫生间洗漱。 在外浪了一天,浑身上下都沾满风沙和灰尘,加上身上穿着的不合身的军装,不知情的人,俨然将她当成个男孩子,一点女人味也看不出来。所以除了司昂的亲卫,能认出她的人实在不多。 将全身上下都清洗一遍,方才穿着宽大的男性衬衫走出来。 衬衫长及膝盖,刚好可以当成裙子来穿,衣襟半敞,露出戴在脖子上的银色项圈,项圈上的紫宝石在夜光灯中熠熠发亮,衬得她的面容温润如玉,在灯光下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坐在床边看文件的男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发现她穿着自己的衬衫从卫生间中出来,脸上沾着水汽,粉嫩娇俏。 脱下那身宽大的军装,将一身灰尘洗去,如同蒙尘的明珠浸润的水中,拂去灰尘,绽放明亮温润的光芒,鲜美甜蜜,散发着属于女性特殊的甜蜜味道,悄无声息地勾动着男人的感官及欲望,让男人轻易为她着迷。 他的眸色微微变暗。 “过来。”他放下文件,朝他道。 迟萻走过去,就见到床前不远处的小桌子上放着吃食,烤好的异兽肉切成薄片叠放在盘子里,一碗青菜沙啦,一碗面,一杯果汁。 这是迟萻的晚餐。 “饿了么?先吃点东西。”司昂将果汁端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接着才喂她吃烤肉。 这烤肉不知道是什么异兽肉做的,肉质鲜嫩多汁,经过调料烤制过后,越发的鲜美。迟萻吃得满嘴流油,直到吃完半盘烤肉,半碗面,肚子已经撑得吃不下了,见他还要喂,便捂着肚子别开脸。 “饱了,不吃,你吃吧。”她嘟嚷道。 司昂皱眉,仍是觉得她吃得太少了,怨不得养了这么久,还是没长多少肉。又哄着她吃了两口,最后的他将之解决,方才叫人进来收拾。 迟萻缩在他身边,见有亲卫进来收拾时,就低头看旁边的地图,等人出去后,她拿着地图问他:“你们今天去了这些地方?有什么收获么?” “没有。”司昂一手圈着她,丝毫不在意地将其他的文件和地图都摆放在她面前,“明天我们应该要往东边走。” 迟萻想了下临出发前,在他的书房里瞄过一眼的地图,说道:“我记得东边是羽族的地盘。” “是的。” “那我明天跟着你吧。”她突然兴奋起来。 男人低眸看她,对上她明亮的眼睛,唇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下,笑着应一声。 迟萻被他微笑的样子弄得脸红心跳,明知道他是故意色勾引她,无时无刻散发着荷尔蒙迷惑她,可她就是不争气地受他的勾引。 这是她男人,被他勾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今天你们到哪里了?”司昂问道。 “就在荒野里转了转,遇到几拨罗姆森人,都让我们干掉了。”说到这里,她一脸开心的神色,“我的枪法很准,逯行看到时还吓了一跳呢。” 司昂含笑看着她,听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今天一天的事情,脸上是纵容的神色。 等见她打哈欠时,男人便将她抱上床,让她先睡。 “你几时睡?” “我还要再忙一会儿。” 迟萻瞅他一眼,就钻进被窝里睡觉。这个世界的男人行军几天不睡也没问题,而女人的体质和他们相比,就差太多,她虽然有灵力支持,但能休息的时候,仍是按时休息。 一觉到天亮。 迟萻在荒野上空嘹亮的军号声中醒来,醒来时发现她被男人占有性地搂在怀里,他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她笼罩在他的气息中,被子下的肢体亲密交缠,甚至能感觉到那插在腿间的炙热坚硬。 真羞耻到极点的姿势。 迟萻动了下,正想要退开时,就被男人翻身压在身下。 一双没有丝毫睡意的紫眸逆着晨光,定定地看着她,眼如深渊,闪烁着欲望的眸色。 迟萻本能地想逃,可理智却忍住了,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一口,刚道声早安,就被更疯狂的吻吞噬。 直到她的衣服被他撕开,她赤裸的身躯呈现在他面前,晨光中,他用唇舌膜拜一遍,方才用克制的表情起身。 迟萻躺在那里,看他下床走进卫生间,眼角余光瞄见他腿间那完全苏醒的狰狞巨兽,接着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也掩盖了里面粗重的喘息声。 耳尖地听着里面混杂着的暧昧声音,想象着那男人一脸克制地释放情欲,面上一阵阵发热。 然后又忍不住好笑。 除了在现世时,几时见过他这般克制的模样,能忍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现在因为在外行军,周围都是耳聪目明的男人,不太方便,不然迟萻根本不信他能忍下来。 等他打理好自己,从卫生间里出来,将赖在床上的迟萻抱进去,让她洗漱。 迟萻一边刷牙,一边瞄着他,视线从他俊美坚毅的脸庞往下滑到他的裤裆的地方,笔直的军裤遮掩住那里的情况,看不到其中的情况。 此时的男人,像是披上一层冰冷枷锁的野兽,克制而温柔。 吃过早餐后,司昂就带着一群亲卫,离开营地。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去探查边境出现的一种新型能源石,根据中央城传来的消息,这款新型能源石和羽族现在掌握的能源石是一样的,如果人类也能掌握住这种能源石,人类的实力会大大地增加,不必再和羽族交易。 羽族虽然和人类交易,但所出的条件太过苛刻,中央城那群老狐狸一直很不满,想让人类自己找到一条新型的能源矿,解决能源的问题。 迟萻坐在司昂身边,摊开地图查看,耳边是司昂和留守在营地中的元夕通话的声音。 吉普车停在一片断崖前。 断崖下面是千丈高的陡峭崖壁,崖壁下方是绿色的森林,森林一直蔓延至远方的山脉之下。 一行人站在悬崖前,低头打量崖下方的森林。 “根据仪器显示的结果,这片森林的某处,有能源的波动,只是这波动受到磁场的影响,并不能定位准确的位置,需要我们进一步侦查。”逯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仪器,一边摆弄一边说道。 司昂看着前方,问道:“这几日的探查,可有羽族的行踪?” “有,天空中有几个灰羽族经过,他们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不过一般不会飞到这崖上。”侦查兵回答道。 “我们下去。”司昂对旁边的士兵道,让他们准备。 “您打算自己亲自下去?不行,这太危险了。”逯行反对,这里距离羽族的地盘太近了,如果被羽族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群冷漠的羽族可不是好相与的。 司昂整理着工具包,淡淡地说道:“没事,我总要去看看的,其他人不合适。你留在这里,随时注意情况。” 逯行皱眉,最后在司昂的坚持下,仍是听令行事,让人准备下落的滑翔翼。 等逯行看到蹲在旁边准备着一起下去的迟萻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用不可思议的声音道:“你也要跟着去?” “当然。”迟萻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别小看女人啊。” 不,他没小看她,只是女人太过珍贵,万一她出什么事情,简直就让人心痛。作为男人,他们已经习惯将女人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冲锋陷阵和探险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女人参与,他也想象不到女人能参与。 可现在,就有一个女人穿着男人的军装,就这么混进来了。 如果让其他区的男人知道,他们会喷死第五区,认为第五区已经孱弱到需要派女人出任务的程度。 天知道他们也不想这样啊。 让逯行更绝望的是,指挥官竟然允许她一起随行?天理呢? 不管逯行怎么一脸玄幻的表情,最后迟萻仍是坐上司昂的滑翔翼,被他纳在怀里保护着,滑翔翼朝下方的森林降落。 风在耳朵呼呼地吹着,这种用高科技定位的滑翔翼轻巧地降落到下方的森林中,最后落到一棵十几米高的树上。 司昂将安全带解开,先将她安置到一旁的树杈上坐着,方才将滑翔翼拆开,塞到一个树洞中,方才抱着迟萻,从几米高的树杈跳到地上。 其他跟随一起落下来的士兵很快地找过来。 “指挥官,根据仪式显示,距离此地一百里的东北方向,有信号源。”一个侦查兵回答道。 “指挥官,距离此地五十里的南方,同样有信号源。” “指挥官,距离此地……” 连续几个信号源地点汇报完后,一群士兵等待他下达命令。 这次随行一起下到崖下来的共有二十人,司昂将他们分成五组,便让他们散去。他和迟萻一组,选择距离此地最远的方向,一百里外的东北方向。 迟萻纠结地看着他,他们只有两个人,真的能行么?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他朝她缓缓地微笑,让她不必担心。 迟萻无语地看他,她没担心这些,而是担心他的安危,要知道,他是人类第五区的指挥官,是个大人物,羽族的人看到他,会不会动其他心思?想想就危险。 相比之下,她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打扮成这样,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109|男多女少 森林里的天黑得很快。 迟萻趴在司昂的背上, 倾听着丛林深处时不时传来的野兽的嗥叫声, 心头发紧。 从记忆中可以知道,这个世界的野外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异兽, 这些异兽好比现实社会中放大版的野兽或虫子,战斗力格外强悍,普通人遇到它们,大多数难逃一死,就如同她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时, 遇到的那些赤蝎一样。 “司昂……”她小声地唤一声。 寂静的森林中, 司昂悄无声息地前进,听到她的声音, 便轻应一声。 “前方五百米的地方有异兽。”她的声音就像含在口中一样,有些含糊。 司昂的脚步一转,便悄然拐个弯,走了一会儿, 来到一棵大树下, 背着她轻悄地跳到树杈上,进入一个树洞, 方才将她放下。 他按了下手上的表, 一束幽幽的光线亮起, 照亮他们所在的树洞。 树洞并不大, 不过可以供两人平躺下, 里面很干净, 地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干草, 散发着青草的香味,显然是人类或者动物居住过的。 “这里应该是羽族平时在森林里过夜的地方。”司昂将手表挂到一旁,当壁灯来用,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来休息,“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 说着,他从随手携带的包里拿出行军干粮,递一块给她,“可能不太好吃,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我再给你弄些好吃的。” 迟萻张嘴吃下没什么味道的行军干粮,一边咀嚼一边道:“没关系,这味道比普通人携带的干粮要好多啦,我不挑的。”虽然能满足口腹之欲时,她不会委屈自己,但非常时刻,她也懂得适可而止。 吃过干粮,用携带的水简单地洗漱一下,两人便开始休息。 司昂靠着树洞壁而坐,军装的外套解开,将她裹到怀里,就这么抱着她入睡。 森林的夜晚的气温较低,不过迟萻缩在他怀里,感觉不到外面的冰冷,听着森林里时不时传来的异兽的吼叫声,很快就安然入睡。 翌日,他们继续在森林里跋涉。 好几次,迟萻都看到天空中有羽族飞过的身影,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舍弃便利的交通工具,徒步在森林里跋涉,显然并不想引起那些羽族的注意。 “羽族虽然不像罗姆森人一样以人类为食,而且在一些事情上,也和人类有合作,但他们对人类并不友善,他们生性冷漠,与世隔绝,最好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否则会非常麻烦。”司昂为她解释道。 迟萻好奇地问:“羽族的生活地方是怎么样的?” “他们一般分散而居,族群的关系比较冷漠,但对外却非常团结。他们在崖壁和森林中为家,不像人类,建立城市,聚群而居。如果单独遇到几个羽族不用担心,但是太多的话,就不行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虽然在森林里,危机四伏,却仿佛并不紧张。 迟萻心里不由得有种古怪的感觉。 她修炼近三个月,五感日渐清晰,能感觉到远处的异动,所以她往往能及时避开周围的危险,这是她的倚仗。可是司昂,对周围的动静了如指掌,往往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动声色地避开,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拥有战士基因的男人的实力? 明白这点后,迟萻方才知道,为什么司昂将那些亲卫都派出去,并不需要人跟着。 因为他本身就是最强大的,他并不需要人保护,那些人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两人在森林里走了两天,终于接近目的地。 司昂看着手中的探测仪,探测仪的指针在周围轻轻地颤着,显示灯比任何时候闪烁得疯狂,表明他们距离目的地已经非常接近。 司昂拨开面前的杂草,拉着迟萻悄无声息地往前走。 远远的,他们就听到野兽的嘶吼声和鸟类振翅的拍击声,远处时不时地有大树訇然倒塌。 这异样的情况让两人神色微凝,司昂朝迟萻比了个手势,便将她抱起来,轻盈地跳到旁边一棵三米高的树枝上,然后借着周围交错的树枝,在林间跳跃,往前面发出动静的地方前进。 很快地,他们就看到那边发生的情况。 只见前面的树林中,一个背后有一对白羽的男人和一条十几米长的巨蟒战斗。 那拥有白羽的男人自然不是什么天使,而是这个世界的智慧种族之一的羽族,那条巨蟒是一种变异的蟒蛇,力大无穷,粗长的尾巴往旁拍去,一棵几米高的树拦腰而断。 周围都是倒塌的树木和压折的灌木丛,一片狼藉,然而那羽族男性和巨蟒正是战斗正酣之时,彼此已经杀红了眼,羽族男性的翅膀掉了很多翎羽,血珠染红上面细密的羽毛,可见其受伤不轻,而那巨蟒的身上也有多处抓伤的痕迹。 这一蛇一羽族的战斗范围虽然波及大,不过迟萻和司昂都没有动容。 迟萻经历这么多世界,像这么大的蟒蛇也见过,在蛮荒世界里,那些更可怕的大妖怪比这条蟒蛇可怕多了,所以看到这一幕,她的感触并不大。 她看一会儿下面的战斗,视线就移到司昂身上,发现他的神色十分平静,平静得冷酷,冷眼看着下面的战斗。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 直到下面的一人一蛇同归于尽,司昂方才抱着迟萻跳下去。 司昂用消音枪朝那条巨蟒的脑袋射击一枪,它的脑袋瞬间像炸烂的西瓜一样,确认它死透后,才走向那羽族,检查他的情况,发现他的气息已绝,从他的身上摸出张磁卡。 司昂端详这磁卡,磁卡有两根手指头合并的宽长,暗红色,上面有奇怪的纹路。 他端详半晌,转头对迟萻微笑着道:“萻萻,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迟萻不知道这磁卡是什么东西,不过看他心里有数,便朝他笑了笑。 接着,司昂又在那羽族身上翻出一些东西,有钥匙,身份卡,简易的通讯器,还有一把小巧的电磁武器。 “他刚才为什么不用武器对付这条巨蟒?”迟萻奇怪地问。 身上有武器却不用,生生用**和巨蟒一起同归于尽,这羽族死得真是太冤了。 司昂用一个透明的袋子,将这些东西装起来,一边解释道:“因为羽族是一种自认为是天神眷顾的种族,认为人类发明的武器会使他们的战斗本能退化,所以在和异兽战斗时,羽族绝对不会使用武器,如果用武器来杀死异兽,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耻辱。” 所以,这羽族就这么憋屈地死了,虽然在他看来,他并不憋屈,反而死得光荣。 迟萻顿时觉得,这个种族怎么这么蠢呢? 这个世界的三种智慧种族,各有其优势。 罗姆森林拥有强大的繁衍能力,让他们永远不会断绝血脉的输出;人类拥有发明创造能力,使人类拥有大规模的杀伤性科学武器来保护自己;羽族则拥有飞行及探测能力,不用探测器就能寻找到人类所需要的一切矿能。 人类之所以选择和羽族合作,正是因为如此。 羽族虽然高傲,在认识到人类的创造能力以及科技文明带来的杀伤力,所以选择和人类合作,从人类中得到科技文明的成果。 大概上天是公平的,羽族虽然拥有非凡的探测能力,却没有人类的创造能力,甚至没有成为科学家的资质,一堆巨宝放在他们面前,也无可奈何。 迟萻明白这个世界的人种的能力后,突然发现,不管哪个世界,天道都不会允许某一族强大到没有天敌,任其发展,都是互相牵制、互相依存。 只是,罗姆森人这种存在,又是为什么呢? 迟萻将这个问题压在心中,决定有空要去探寻。 将那羽族挖个坑埋掉后,司昂在那条死去的巨蟒身上肉质最嫩的地方,取走一大块肉,就带着迟萻离开。 来到一处溪边,司昂在旁边丢了个警示仪,便让迟萻坐在树荫下休息,他开始利索地将那块蟒蛇肉在溪水中洗净,然后用携带的刀切成一片片的,串在树枝上,升火烤肉。 这巨蟒是一种异兽,又是取身上最嫩的部份,火炙烤一会儿后,油脂就滋滋地冒出来,香味在空气中飘荡。 司昂将刚才在路上摘的几样果子挤出汁水浇在蛇肉上,烤得金黄时,递给迟萻,笑着说:“萻萻,你尝尝看。” 光是卖相,这蟒蛇肉就极为美味,等迟萻趁热咬一口,那丰富的味道在嘴里爆开,这蛇肉本身就鲜嫩多汁,而上面刷的一层果汁恰好中和它的油腻,吃起来非常爽口美味。 迟萻赞不绝口,自己吃一口,就递过去让他咬一口。 几串烤好的蛇肉,两人就这样分完了。 在司昂继续烤蛇肉时,迟萻吸着手指上沾的油脂,好奇地问他:“司昂,你怎么会做这些?”从他随手摘的野果到现在露一手的烤肉手艺,都显得极为纯熟。 “以前学的。”司昂朝她笑了笑。 迟萻若有所思,这两天,看他在树林里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转,不用探测仪,就能知道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碰了会中毒,哪些有药用的效果,他取一些准备着,可见他以前估计常在森林里活动。 想到这里,迟萻突然想起自己炼丹这门手艺,然后低头看一眼脖子上的仰制器,眼睛发亮。 “怎么了?”司昂对她的情绪非常敏感,瞬间就捕捉到她的异常。 迟萻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我突然想到自己能做什么了。司昂,等回去后,我去学习药剂吧。” “药剂?”司昂想了想,说道:“第五区有几个药剂研究室,不过懂得药剂的,都是男人。” 迟萻继续朝他笑,当作听不懂他的暗示。 司昂深深地看她一眼,便接着烤肉,没有说什么。 等吃完烤肉后,他们继续上路。 接下来迟萻在路上特地注意一下周围的植物,看看有没有她懂得的草药,可惜很多都是认不出的,只能辩认它们是否具有灵气,并且从灵气的浓淡来确定它们的效果。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处建在崖壁中的石屋。 这崖壁并不高,就五十来米那样,周围有裸露的石壁,寸草不生,石屋距离地面有十几米高。而这石屋,根据推测,应该是刚才和那条巨蟒同归于尽的羽族的屋子。 司昂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捆银色的丝线,细线另一头是一枚银钉,将之往上抛去,接着司昂就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扯那银色丝线,双脚蹬着陡峭的山壁,刷的一下就往上攀升。 迟萻眼睛都瞪圆了,等他们来到石屋的阳台时,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知道这个世界拥有战士基因的男人非常强悍,可是像他这么强悍的,也太不科学了吧?或者,司昂确实是最强的那个,所以才会在这里,显得如此轻松。 司昂将从那羽族身上搜出来的钥匙拿出来开门。 门咯啦一声就开了,他揽着她的肩膀走进去,那样子,还以为他是进自己的家。 羽族的房间虽然有门有窗,但里面的设置,俨然像个鸟窝。 迟萻看到屋子中央那个不知道用什么的羽毛编织成的鸟窝,有些无语。 司昂则来到房间里的一个显示仪前,将那枚暗红色的磁卡放到上面的感应器中,双眼看着显示屏上显示的资料,一边忙碌着拷贝下来。 迟萻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等看了会儿后,她突然伸脑袋往外看,发现从远处天空中飞来几只大鸟时,脸色大变,忙跑过去将门关上,顺便也将窗门上。 “司昂,有羽族过来了。” 司昂仍在拷贝资料,让她别急。 很快,门外就响起敲门的声音,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外面叫道:“凯瑞斯,你在家么?” 凯瑞斯显然就是刚才死去的羽族的名字。 屋子里的两个人类都不吭声。 外面的羽族敲了会儿门,见里面没有反应,便走了。 迟萻松了口气,看来这群羽族对待同族还是挺有礼貌的。 只是她这口气松得太快了。 司昂将资料拷贝后,将磁卡重新放好,然后到羽族的房间最里头堆着的晶石中,装了几块色泽如明黄色的琥珀一般的晶石,便拉着迟萻离开。 他们刚离开不久,那群羽族去而复返,直接破门而入,发现凯瑞斯屋子里仍有人类留下的味道,当即发飙。 “追!人类的气味还留在周围,应该没有走远!”领头的一名拥有犀利的鹰目的羽族冷厉地说。 110|男多女少 密林之中, 虫蛇走避。 密林之上, 一群羽族飞过,时不时地降落到林间, 站在树冠上,搜寻下面的人类踪迹。 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浓密的灌木丛中,盯着上面飞过的羽族,彼此用手语慢慢地交流着。 几个士兵用手语交流完后,发现羽族的身影已经飞过,便从藏身处出来,继续在森林里潜行, 朝目的地而去。 这时,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爆炸声,野兽的嘶吼及惊鸟的叫声传来。 几个士兵互视一些, 闻了下空气中爆炸的成份, 突然脸色微变。 嗅觉最灵敏的山猫肯定地说:“是指挥官!” 这下子, 不用商量, 众人就马上往爆炸的方向赶过去。 爆炸声响起时, 迟萻就被司昂护在身下。 近距离的剧烈爆炸使耳膜鼓动着, 仿佛充血一般, 整个脑袋被震荡起来。 爆炸引起山体的崩塌,整个世界山崩地裂,在山崩的那瞬间,司昂抱着迟萻往旁边扑过去,两人一起往一处滑坡滚落,周围是浓密的植物,冲击着他们的身体。 迟萻开始还能保持清醒,直到后来,那下坠的速度太快,冲击着她的神智,终于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 一群羽族拍击着翅膀,惊慌失措地往天空中飞去。 只是下方的爆炸过于强烈,仍是让几个羽族受到爆炸的波及,他们尖叫着,脱落的羽毛沾着血渍和烟尘,在天空中乱舞,羽族们狼狈地往远处逃去,直到逃到安全的地方,才转身看向爆炸的地方。 视线所及之处,是爆炸引起的山体崩塌。 那可怕的自然之威,比人类的武器更可怕,一群羽族脸上惊魂未定。 直到远处的灾难终于平息,一群羽族才缓缓地飞过去,却仍是不敢轻易降落,在半空中往下俯望。 下方原本安祥美丽的森林一片狼藉,大片大片的树木被炸断,从山上滑下来的山体将它们淹没,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异兽被掩埋在其中,还有一些强大的异兽,虽然逃出来,却已经伤痕累累,地面上到处都是炸开的土坑,从高处俯望,坑坑洼洼的样子,如绿色森林里的补丁。 “那两个人类呢?”冷漠的鹰目羽族问道,他背后的一双翅膀是黑色的,是这群羽族中的头领。 “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应该被埋在下面。”一个羽族幸灾乐祸地说。 那鹰目羽族冷笑一声,“这就是人类和我们羽族作对的下场。” “可是格瑞尔,那两个人类拿走凯瑞斯的磁卡,还将能源矿的资料带走了,若是那张磁卡和资料被人类得到……”一个羽族担心地说。 他们现在之所以有底气和人类作交易,其实也是掌握住人类的命脉,让人类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能处处压制人类的发展。如果那些资料被人类得到,对羽族的损失是巨大的,还有他们所建立的那处秘密之地,要是让人类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已经被埋在地下,估计已经死了,连同磁卡和资料算是他们的陪葬。”格瑞尔冷冷地说。 他们在下面搜寻一圈,没有找到人类的踪影和气息,方才离开。 这群羽族离开后不久,天色渐渐地黑下来。 那几个潜伏在附近的士兵才趁着夜色的掩饰,过来搜寻。 “这次爆炸,是羽族的手笔?”山猫有些纠结地说:“难不成指挥官就这样被这群羽族搞了?” 剩下的三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说道:“你觉得,像指挥官这种怪物,单凭那几个羽族搞得了他么?” 山猫反省道:“说得也是!不过现场是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查看了下,推测道:“我觉得,应该是指挥官不小心揣了一个羽族的鸟窝,然后被其他经过的羽族发现,就追着他们过来,接着为了脱身,指挥官当时用了引爆弹,山猫当时闻到的引爆弹的味道,就是指挥官的。而羽族为了反击,也用了从咱们人类这边购买的炸弹之类的东西,两种力量相碰,所以才会造成山崩。” 听完这个猜测,一群士兵在附近搜寻起来。 虽然先前的爆炸很可怕,山崩更可怕,但在这群士兵心里,他们指挥官比炸弹和山崩更可怕的怪兽,这点儿东西,哪里能搞得死他? 所以,他们压根儿就不担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 迟萻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气温有些湿冷,微弱的风从远处吹来。 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猛地爬起身,在周围摸索起来,一边叫道:“司昂,你在哪里?” 昏迷之前,司昂抱着她一起从高处摔下来,虽然不知道摔到哪里,但看那时候的情况,应该是摔到一条掩埋在植物中的山道下面。 当时上面的山崩裂,山石滚下来,他们不会被埋在地下了吧? 不过周围有风吹过来,应该是有其他通道。 摸索一会儿,迟萻就摸到一个人体。 “司昂!” 她的心跳漏了一啪,回想摔下来的情况,他几乎都是垫在她身下承受那股冲击,忍不住摸索着他的心口,几乎感觉不到那心跳。她又凑近一点,一边摸着他的脸感觉他的呼吸,一边将脸贴在他心口上,直到那微弱的心跳声响起,终于让她松了口气。 上辈子四十年的相伴,让她变得贪心起来。 在她心里,司昂是强大到打不败的,再恶劣的处境,他都能好好地活着,即使自己死了,他仍是能好好地活着。 知道司昂没事后,迟萻从自己随身携带着的背包中,找出一个简易的手电筒,将手电筒打开,幽幽的光驱散这片黑暗,同时也让她看清楚司昂的情况。 他身上的衣服沾着血迹,有好几处被尖锐的东西割破,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迟萻先确认周围的情况,发现除了他们外,没有其他的危险生物,暂时是安全的。 接着才用干净的布沾着水为他擦干净脸,拿出伤药和绷带给他处理身上的伤。 这其间,他一直昏迷着,没有清醒。 帮他处理完身上那些外伤后,迟萻有些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休息了会儿,开始检查他的内伤。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只有这些外伤。 迟萻调动体内并不多的灵力,引导着灵力进入他的身体,检查他体内的情况。这一检查,就发现他的内伤比外伤还要严重,内脏严重破裂,身上有多处骨折的情况,胸口的肋几都断了几根。 她喉咙有些干涩,调动着体内不多的灵力蕴养着他的内脏。 灵力被抽干后,她整个人也疲惫不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酸疼得厉害,好些地方传来轻微的刺痛。 先前摔下来时,虽然司昂承受大部份的冲击,不过她仍是不可避免地在摔下来时一些裸露在外的皮肤受了几处擦伤。 迟萻对自己身上的伤倒是不怎么在意,随便地处理了下,就打着哈欠,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她蜷缩到司昂身边,用自己的外套盖着两人,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迟萻被人推醒。 “萻萻,醒醒。” 迟萻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着旁边手电筒的光,看到司昂的脸,马上清醒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萻萻,你没事吧?”司昂侧头看她,脸上露出和往常一样温柔的微笑。 迟萻小心地爬起来,一边说了句“没事”,一边查看他的情况,手摸到他的脸时,发现他的皮肤散发一种不正常的高温,马上意识到他现在的情况,他正在发烧。 迟萻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退烧药要喂他。 看她紧张的样子,司昂并没有拒绝,张嘴吞下后,对她道:“这药是为你准备的,对我们男人没用。” 迟萻皱眉,“那你们平时生病了怎么办?” “我们不会生病。”司昂平静地说。 迟萻嗤了一声,摸着他滚烫的额头,“不会生病?那现在怎么说?” “这是受伤,过两天就会好的。”司昂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半晌,迟萻才明白他的意思。 拥有战士基因的男人,天生的抵抗力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只有受伤严重到一定程度,才会触发像感冒发烧这种类似生病的状况,只要他的伤好好后,这种状况自然而然地消失。 迟萻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大腿上,一边用沾冷水的布给他降温,一边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他朝她微微地笑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迟萻沉默了下,在他惊讶的神色中,将手覆在他的胸口,将体内积攒的灵力继续输送到他体内,修复他受创的内脏。 司昂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她。 将体内的灵力消耗完后,她又累得满头大汗,眼皮有些睁不开。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汗,她就躺在他身边,打个哈欠,开始昏昏欲睡。 “没事吧?”他有些担心地问,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没事,有些累,睡一觉就好……”她含糊地说着,很快就睡着了。 无尽的黑暗世界里,只有手电筒的一束光线幽幽地亮着,微凉的风从远处吹来,司昂的手动了下,有些困难地将身边的人揽到怀里,低首在她干躁的唇边烙下一个吻。 虽然不知道她输送他内体的那奇怪的力量是什么,却让他感觉到很舒服,内伤愈合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明明她这举动非常奇怪,应该引起他的警惕才对,以他平时的作法,他应该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好好地利用起来。 可是他却生不起任何利用的心情,只要感觉到她的存在,他的整颗心会变得如水般温软,无法形容的感情压抑在胸口,只有苦苦地压抑着,才不会让它爆发出来,继而伤害到她。 这是他的女孩! 他寻了千百世的女孩。 迟萻再次醒来时,发现司昂的情况好了许多,他已经可以坐起身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两天时间,竟然就能坐起来,这种可怕的愈合力,绝非正常人所拥有的。这个世界的男人,果然是一群可怕的怪物。 迟萻拿出包里的干粮,喂他吃两块,自己吃了一块,便收起来。 “再等一天,我应该能站起来,到时候我们再找路离开这这里。”司昂背靠着冰冷的山壁,将她紧紧地搂到怀里。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永远一片漆黑,而且空气中的湿冷,并不适合女人久留。 司昂不想让她吃太多苦。 迟萻嗯一声,“我们摔下来时,上面好像被滑下来的山石堵住,周围我查看过,有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山道,弯弯曲曲的,我没敢走太远。” 她去查看时,生怕自己走太远,万一找不到回来的路就惨了,所以没敢走太远。 司昂又吻她一下,温暖的手交叠在她腹部上,用低沉缓和的声音说:“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一定有通向外面的路。” 迟萻仰头看看他,他此时可靠的样子,真是让人安心。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这男人,在这个世界表现真是可爱,无时无刻地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想让她为他倾心,离不开他。 可是她早就为他倾心了。 司昂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那笑容软软的,像奶猫的爪子一样勾动着他的心,心脏微微传来一种酥软的悸动,让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 等司昂终于能站起来时,迟萻特地用灵力检查下他的内伤,发现竟然好得七七八八。 “这点小伤,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大碍。”他笑着将她的手放到唇前亲吻了下,一双暗紫色的眸子幽幽地看着她。 好吧,迟萻也认同这话,这个世界的男人,其实就像小怪兽一样,打不死的。 迟萻被他看得心头火热,直接扭转过头,不看他。 只有不看他,她才能克制住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 接下来,司昂带着她,朝黑暗中的通道前进。 他们在黑暗的通道中走了约莫半天时间,迟萻走得累时,就被他背着。 “你累不累?”迟萻趴在他背上问道。 “不累,我休息三天,已经够了。” 迟萻有些黑线,这能比的么?那三天他是躺在那里养伤,不算休息吧?说来,他现在还算是伤患吧? “你要是累的话,先睡一会儿,可能还要走很久。”司昂说道。 迟萻唔一声,她其实并不想累,只是周围的安静,还有他背上传来的热力,让她渐渐地趴在他背上睡着。 等她再次醒来时,迟萻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在昏暗的洞穴中,那垂挂在半空中的巨大鸟窝算毛啊? 司昂神色莫测地看着那半空中的巨大鸟窝,眼神一片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萻看到他的眼神,头皮有些发麻。 司昂转头,发现她已经醒了,便笑道:“看来我们很幸运,这里应该是羽族建在地下的一个休息地,周围没有羽族的行踪,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迟萻哦了一声,瞅瞅他,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这个山洞真的很大,有细碎的光点从头顶处筛落下来,驱散洞中的黑暗。 不远处有两条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的通道,远处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司昂拉着她朝发出水声的山洞而去,走了约莫百来米那样,眼前一片开阔。 这里是一个喀斯特地貌的溶洞,一条十几米高的小瀑布从上头飞溅下来,头顶上空是一线天,光线从上面倾泄下来,周围生长着一些喜阴的花草,不远处还有一些果树,在草丛中可以看到一些活动的小动物。 宛若一个世外桃源。 司昂蹲在水边试了下水温,然后挑选一处水温较高的地方,让迟萻过来清洗。 迟萻碰了碰水,发现这水是温的,有些惊喜,恨不得就跳下去洗个澡,天知道他们进入森林后,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你先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司昂一脸正直地对她说。 迟萻:“……” 111|男多女少 哗啦啦的水声从远处的瀑布中传来, 遮掩住温水区这边的声音。 迟萻在温水里泡了会儿, 不知怎么地,心头发悬, 终于还是起身离开。 刚从水里爬出来,迟萻转头看了看,发现一缕微弱的风从旁边一处缝隙中吹来,伴随着一股奇特的空响之声。 她凑过去,想看清楚这山缝的对面是什么地方, 可惜里面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清楚。 “萻萻,吃饭了。”山洞旁边响起司昂的声音。 迟萻扭头看了一眼, 便转身离开。 回到那处巨大的山洞,就见司昂正坐在火堆前烤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非常奇特的肉香味,让人单是闻一口, 就饥肠辘辘, 恨不得马上大快朵颐。 迟萻坐到他身边,看着架在火堆上烤的那只动物, 看起来就像一只放大几倍的兔子, 已经被烤得金黄色, 油脂一滴滴地掉下来, 简单地刷上酱料后, 就香得不可思议。旁边还摆了几个黄皮果, 男人拳头大小, 圆溜溜的,外型很讨喜,显然是刚才那小瀑布旁边的果树上的。 迟萻拿起一个看了看,实在看不出它们是什么品种的水果。 “这种野果的味道还不错,你吃一个看看喜不喜欢。”司昂将一颗调味用的青果挤汁,滴在烤肉上。 迟萻拿一颗黄皮果啃一口,一股丰沛的汁水在嘴里泛开。 汁水清甜,果肉绵软,像是成熟的水蜜桃的味道,又比水蜜桃的香味浅一些。 等她吃完一颗野果时,司昂已经片下几块薄薄的烤肉,用干净的叶子接着递给她。 迟萻用简易自制的筷子吃片好的烤肉,自己吃一口,喂他吃一口,边问道:“这是什么肉?” 这烤肉和前几天在森林里吃的那巨蟒肉不一样,也和在营地里吃的那些异兽肉不同,经过炙烤后,口感丰富,吃起来有一种**味道,另有一番令人念念不忘的口感。 “是啮牙鼠的肉,啮牙鼠吃乳笋长大,它们的肉里有一种天然的**味,算是一种绝佳的美味,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啮牙鼠人类没办法圈养繁殖,只能在野外捕捉,而且很难找到得。” 所以看到这里竟然有啮牙鼠,司昂自然不客气地将它揣了。 迟萻经由他科谱后,盯着手上那几块啮牙鼠肉,意思说,这一小块的啮牙鼠肉,在人类社会中,就需要一千点币才能吃到,而这一整只啮牙鼠,一千万才能吃得到。 真贵! 想着,她淡定地继续吃一口,再喂他吃一口。 吃饱喝足后,头顶上的光线有些暗了,估计现在外面已经到傍晚。 迟萻坐在水边的大石头上,拿着一张有清洁作用的草叶子揉碎洗手,努力地不去看不远处温水区的地方,正在洗澡的男人。 虽然她努力不去看,但耳朵仍是能听到声音,偶尔抬头时,可以看到站在水中露出上半身的男性身躯,宽肩窄腰,修长匀称的骨骼上覆着薄薄的肌理,并不夸张,自有一种结实含蓄的美,健美的腹肌之下,是流畅的人鱼线,没入水中…… 迟萻感觉鼻子有些热热的,赶紧低头掬起水拍脸,绝对不要丢脸地流鼻血。 等她仔仔细细地将手脚重新洗一遍后,抬头就见司昂上半身裸着,只穿着军裤朝她走来。 “洗好了?”他摸摸她的脸,问道。 他弯身时,迟萻恰好看到他胸前浅淡的两点,差点想像以往那些世界一样扑过去咬一口,让他脸上露出迷乱的神色。 当然,结果她总会被他修理得很惨,曾一度没办法下床。 正胡思乱想着,他已经探臂将她抱起来。 迟萻的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属于男性的热力和荷尔蒙,她的脸微热,抬头时恰好看到刚才感觉到奇怪的地方,忙道:“司昂,那里,我觉得怪怪的。” 司昂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目光微闪,说道:“天色晚了,先休息,明天有空再去看看。” 迟萻见他放在心上,便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等他们真正去探查时,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司昂抱着她回到那个巨大的山洞,他没用助跑,就这么直接跳到那距离地面有三米高的鸟窝上。 两人站在鸟窝时,这鸟窝突然摇晃了下,迟萻的脚刚踩在上面,就吓得赶紧抓着他。 这鸟窝悬在山壁,像一张巨大的摇床一样,稍稍动一下,就会摇晃起来。 鸟窝里铺着不知是什么鸟类的毛,织成一张毯子,非常柔软。 司昂将上面一层掀开,卷起丢到一旁,才拉着她躺下,摸着她的脑袋道:“今晚好好休息。” 迟萻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男性衬衫,因为先前将脏了的衣服都洗了,就晾晒在外面,所以现在下面是没有穿的,虽说离城的这段时间,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今晚格外的别扭。 她倚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属于司昂的男性的气息一阵阵扑入鼻息,仿佛全身都被属于他的气息包围住,让她轻易地沾染他的气息。 脑子有些晕眩,身体不自觉地柔软成一团。 他如同往常那般搂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脖子上的项圈,那一下一下的力道,明明轻柔无比,却让她的心跟着七上八下。 “这里是羽族的一个休息地,会不会有羽族突然过来?”迟萻有些担心地问。 “不会。” “为什么?”迟萻翻身趴在他怀里,好奇地问。 司昂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双暗紫色的眸子安静地凝视她,“这里没有羽族生活的气息,显然他们建好后,并没有在这里休息过,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休息地。” 或者说,是建来迷惑人类的休息地。 迟萻眨了下眼睛,虽然不太明白羽族的生活气息是怎么样的,不过却相信他的推测。 不用担心羽族随时跑出来后,迟萻的睡意终于上来了,滚到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开始慢慢地酝酿睡意。 司昂低眸看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脖子上的抑制器。 直到他的手缓缓地解开抑制器上的锁扣时,脖子上脱离的束缚感让她打了个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 迟萻瞪大眼睛看着明明一脸平静地俯视她,但那双眼里却酝酿着深渊风暴的男人,心脏微缩,心头一阵阵悸动,一种难以名状的危险告诉她,让她快点逃走。 刻在她基因信息中的本能,让她赶紧逃。 不给她逃走的时间,他已经将她摁在身下,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脖子大动脉旁边的地方,用压抑得沙哑的声音说:“萻萻,现在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来打扰。” 不会像在城市里,也不会像在营地中,周围到处都是被战士基因主宰的男人。这里只有他们,不会再有人来打扰。 迟萻:“……” 她干笑一声,小声地说:“司昂,不用弄掉这东西吧?我都戴习惯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谁会戴这种狗链子戴习惯啊?可是他看起来那么可怕,一副要将她做死在这鸟窝的样子,她心里很慌很害怕啊! 听说女人一但释放自己的基因信息,接收到女人基因信息的男人会变身成野兽,被原始的欲望主宰驱使,能日天日地日星辰,区区一个女人,能被他们日到哭泣求饶。 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人,还是一男一女,他现在这种可怕的样子,已经说明一切。 男人吻了吻她的眼睑,仿佛在让她不要害怕,可是一只手却轻易地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开,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嫌弃它丑么?今天不用戴它。” 说着,他的手一动,抑制器就被他随手抛到地上。 那咣当一声的声音传来,迟萻头皮发紧,再看他这副要日死她的样子,心中发狠,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上去。 其实她想翻身坐到他身上的,只是现在想要日天日地日她的男人力气奇大无比,翻不上去,只好维持这样子。 他安静地由她凶狠地吻着,直到她退开后,才伸舌头轻轻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明明很平常的动作,却被他做出了色情变态的意味,朝她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说道:“萻萻,你准备好了么?” 迟萻:“……” 就算她没准备好,他也要做到底,还不如准备好。 她深吸了口气,对他道:“拜托,给我留口气,别太狠。” 听到这话,他低低地笑起来,舔干净她嘴角边的银丝,柔声道:“你放心,会留你一口气的!” 被压抑了几十年的战斗基因信息,在这一刻完全苏醒,受到她的基因信息的影响,叫嚣着要解锁它们,让它们发挥强大的战斗力。 *** 整整过了三天,迟萻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不高兴地踹了他一脚,怒道:“你说留我一口气,就是这样的?” 光裸着上身的男人将她抱到怀里,这个动作让鸟窝在半空中晃了晃,就像孩童时代的摇篮,可是当用这摇篮来做那些羞耻的成人事情时,其中的滋味,实在一言难尽。 迟萻拒绝再去想它。 他喂她喝了口水,用微微餍足的神色看她,说道:“如果没留你一口气,你还会在这里躺上半个月。” 半个月…… 迟萻的脸皮僵硬了。 喂完水后,他吻了吻她湿润的唇,继续道:“你知道你有多甜么?你的基因信息,无时无刻不在鼓动着我的本能,侵蚀我的意志,让我无法离开你的身体……” “别说了!”迟萻听得十分羞耻,尴尬症都出来了。 见她确实不爱听这种话,他微微笑了下,没再说。 然而,确实如他所说的,他几乎无法拒绝她的基因信息传来的信号,放纵自己的基因本能,心甘心愿地将自己的基因信息解锁,被她的基因信息缠上,让他为她臣服,奉她为女王。 她是他的公主,他的女王,他生命的主宰。 以往中央城不是没有派过刚成年的女人过来,然而他的基因信息仍是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反应。这让他知道,那些都不是他要等的人,他要等的人,在她出现的瞬间,会让他的基因信息瞬间像着火一样沸腾起来,纵使他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甚至他不知道她是谁。 等迟萻终于吃到这三天来一顿正常的饭时,她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将抑制器给我,我戴它还不行么?” 他喂她吃了一口烤肉,一边吻她一边说道:“在我身边,你不需要戴那东西。” 不,她觉得很需要它,从来没有这么需要过! 不戴的话,他真的会将她做死在床上,像这三天,她每一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这个世界的男人太变态,特别是他们改造过的身体,更变态。 她打不过,那避着总行了吧? 司昂当作没看到她的眼神,淡定地喂饱她后,将她抱到水边清洗干净,然后再将她抱回鸟窝里。 鸟窝随着他们的到来轻轻地晃了下。 迟萻被那规律的摇晃摇得都想睡了,其实撇开那羞耻感,在这上面睡觉还挺舒服的,怨不得羽族都喜欢在房里弄个鸟窝当床。 发现她一脸困倦,仍是努力瞪大眼睛瞅着自己,司昂有些好笑,摸摸她因为受过男人的滋润而变得妩媚红润的脸,柔声道:“你睡吧,我不吵你,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离开。” 听到这话,迟萻安心地睡了。 鬼才安心。 迟萻再次被折腾醒时,一爪子挠过去,在他汗湿的胸膛上挠出一道浅浅的红痕,那浅浅的色泽,不仅没有破坏他的阳刚俊美,反而为他添上几分性感,让她看得口干舌躁。 她身体最直接的反应,让他清楚地感觉到,差点忍不住呻吟一声。 “别那么紧……” 滚蛋!迟萻又一爪子挠过去,结果被他一个深入的顶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同时挠人的双手也被他抓住搭在他身上,用更亲昵的姿势痴缠着她。 直到头顶又开始筛落明亮的光点,预示着白天到来时,他终于停下来。 一场汗水淋漓的晨间运动后,她累趴在那里不想动,直到感觉他慢慢地退出来,那种感觉,简直让人羞愤欲绝。 明明都是老司机了,但她发现,每一个世界他都能解锁新的技能。 再一次将她抱到温水边清洗干净身体,他拿过洗干净的军装一件一件地为她穿上,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迟萻不知道有什么好遗憾的,终于不用再被压到床上那啥,她还是挺高兴的,瞬间就精神抖擞起来,摩拳擦掌,准备去探险。 “我们要去探查那里么?”迟萻问他。 男人的视线落到她的脖子上。 迟萻马上捂着抑制器,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她现在非常喜欢这条狗链子,巴不得时时地戴着。 他的脸色更遗憾了,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有精神,应该再多待几天。” 迟萻黑着脸道:“如果再待,我马上就没精神。” 他的神色更遗憾了,虽然没表现得太明显,但那副欲求不满的神色,仍是清楚地表达出来。在他的科谱下,迟萻知道男人第一次基因解锁的时间,一般在三天以上,而一些厉害的男人,基因解锁的时间更长。 迟萻的脸色更黑,这家伙基因解锁四天了,还不算长么? 迟萻不理他,坚决地拉着他往目的地而去,今天无论如何,他们也必须离开这鸟窝,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112|男多女少 两人站在地下河的对岸, 看着那条缝隙, 沁冷的风从缝隙中吹过来。 这条山缝很细,一只手掌大小, 里面黑魆魆的,幽冷的风从里面吹过来,附耳细听,能听到一种古怪的空响声。如果心大的人,会觉得这声音就像山风穿过缝隙的声音, 没什么特别的, 但迟萻修炼后,五感特别灵敏, 只觉得那声音说不出的古怪。 至于哪里古怪,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评测它。 “不知道旁边的地方有没有通道,我们要不要在周围找找看?”迟萻转头问旁边的男人。 他们这次来边境, 就是为了探查一种新型的能源矿, 据探测到的消息,就在这一带, 既然发现异常, 自然不能错过。 司昂一只手在山壁上敲了下, 转头看她, 说道:“不用。” “什么?”她有点儿懵。 接着, 他让她到对岸站好, 朝她安抚性地笑了下, 接着就见他将衣袖撸起来,撸到手肘间,伸手在山壁上摸了下,突然一拳朝山壁轰过去。 人的拳头和山壁碰撞是什么结果? 如果是以前,迟萻觉得,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等着皮开肉绽,骨头移位吧。 可是这会儿,伴随着轰隆的声响,整面山壁都轰然倒塌,而山壁前的男人从容地后退,跳到她身边,看着那倒塌下来的山石泥土滑到水里,瞬间将清澈的地下河流弄得浑浊起来,河中的那些小鱼吓得逃蹿而去。 迟萻不可思议地看他,然后抓住他的手看了看,没有受伤,什么事都没有。 司昂低首朝她笑,说道:“我的基因已经解锁,实力上升一个程度,这点儿事情难不倒我。” 迟萻无语。 这不叫“这点儿事情”吧?分明就是很厉害的事情,可在他嘴里,说得轻描淡写。 而且,男人的基因解锁后,真的能这么厉害么? 烟尘散尽后,那里露出一个通道。 一股幽冷的风从通道中吹过来,迟萻觉得有些冷。 男人抱着她跳过三米长的地下河,来到洞前,对她道:“所以,我刚才说不用那么麻烦。” 迟萻木然看他半晌,有些纠结地说:“会不会引来羽族?” “不会,这里不是羽族的地盘。”他冷漠地说。 这里只是人类和羽族边境交界处的一个森林,不属于人类的地盘,也不是羽族的地盘。羽族因为喜欢自然,并亲近自然,所以在这边活动得多,而人类聚群而居,极少在边境活动,方才会不知不觉成为羽族人活动的地点。 说到底,这里不是哪一族的地盘。 说着,司昂已经将她抱起来,跨过堆在洞口的山石泥土,朝那幽深的通道而去。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迟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这是她男人,但她也是心疼他的。 司昂脚步不停,低沉的声音在逐渐黑暗的山道中响起,“这路还很长,你走不了。” 迟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时,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 妈蛋!整整四天,这男人真禽兽!更禽兽的是,他竟然还没有餍足! “是我的错,我应该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让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躺上一个月。”他的语气平稳缓和,不紧不慢地迁就着她。 “然后我一个月都被你压着做那事么?”迟萻讽刺一声。 “对。”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你放心,基因解锁后,我的性能力少有男人能及得上,持久力和基因信息都足以满足你。” 所以,她只要有他一个男人就足够了! 听到这恬不知耻的回答,迟萻只能郁闷地抱着怀里的枪,抿紧嘴不说话。 这个世界的男人脸皮太厚,和他们太过计较,只会让自己心塞,迟萻懒得理他。 走了会儿,空气中那奇怪的空响声越来越近,甚至偶尔能听到咚咚咚的敲击声,这可不是自然形成的声音,而是人为。 司昂的脚步变得更轻了,仿佛连气息都收敛到近无。 两人在黑暗的山道中悄无声息地走着,不知绕了多少路,终于前面隐约有青色的光亮起。 随着他们接近那青色的光线所在地方,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杂,那乱七八糟的声音,宛若机器在矿洞中作业,偶尔还能听到人声。 迟萻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等他们来到一处明显是人工开凿而成的平台,终于看清楚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洞岩,高达百米,此时他们所站的地方,不过是山壁中一个不起眼的平台。这洞岩被分成好几个区域,建成一个加工厂,最下面是开采矿石的矿洞,下面有矿工在其中进进出出,中层是加工厂,最上层放着各种已经处理好的能源石,还有一些崭新的机械产品。 远处有几个羽族在其中记录数据。 突然,司昂拉着她避到一旁的石岩后。 一道振翅的声音响起,显然有羽族从平台旁边飞过,直到那巡逻的羽族飞离,两人方才继续探头,就见一个灰羽族男性飞到另一边巡视。 两人又看了会儿,司昂在旁边的石岩中放下一个小型定位器,便离开平台。 离得远一些后,迟萻说道:“刚才那个灰羽族,我好像见过。” “什么?”司昂惊讶地看她。 迟萻舔了舔唇,一脸无辜地说道:“你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我是见过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且羽族和人类,那是两个不同的物种吧?她现在没有发展跨种族感情的需要。 在青幽色的光线中,司昂沉默了下,方才用温和的语气说:“你误会我了!萻萻,你是我等了一辈子的人,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迟萻心里嗤了一声,没有被他这副宽容温和的嘴脸欺骗,忍不住作死地道:“那我看其他的男人可以么?” 瞬间,迟萻感觉到他身上的暴戾气息,肝颤了下,忙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迟萻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干嘛要嘴贱地逗他呢,这男人黑化起来根本没得商量。 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刚才那个灰羽族,三个月前,我在边境寻找赤蝎晶时,在荒野的古城见过他,他当时来到人类的边境,好像在找什么。当时我不太明白,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应该在找人类。” 先前迟萻看到地下正在采矿的工人,可不是羽族,而是正宗的人类,便明白这些人类应该是羽族暗中捕捉过来,用来开采矿石的。而这个矿石加工厂的各种技术人员,也是人类为主,谁让羽族没有当科学家的天赋,他们会使用人类制造的和种科技武器,可要他们自己来创造,那就不行了。 “哎,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情况?”迟萻又问。 他看她会儿,才淡淡地嗯一声,拉着她在黑暗的通道中七拐八弯。 迟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男人现在这种沉默比他生气吃醋更让她胆颤心惊,她宁愿他当场生气,也不要这样压制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往往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这男人就喜欢在沉默中变态,他什么时候变态的,她都不知道,想想就苦逼qaq 正当她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时,司昂突然抱起她,就往前跑。 他的速度非常快,在黑暗湿滑的山道中行动自如,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迟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能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尽量不给他带来麻烦。 直到他们躲进一条狭窄的山缝,他躬身将她紧紧地困在怀里,两人安静地在黑暗中潜伏。 不远处有脚步声走过,偶尔响起羽翅拍打墙壁的声音。 “没有异常。”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了。”另一个声音有些不解。 “也许是逃跑的矿工。” “可能吧……这群人类真是太不安份了!应该再给他们一些教训!” “不要弄死了,不然又要去捉人类回来,还不能引起人类军队的注意,很麻烦。” 两个羽族说着,声音渐渐地远去。 直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迟萻方才松了口气,放松地倚在他怀里。 然后她这才发现,这抱着她的男人此时还有闲情在拨弄着她脖子上的狗链子,凑过唇来吻她的大动脉旁的腺体,像吸血鬼一下,一下一下地舔吻着。 鸡皮疙瘩瞬间出来了,差点将他推出去。 他早有准备地抓着她的手,又吻了她一会儿,方才将她拉出那条狭窄的山缝。 “你别太过份了。”她的气息有些不稳,恼怒地道。刚才那么紧张的时刻,这人还在想这种事情,真是…… “这不叫过份。”男人将她抱起来,彼此的身体紧密相贴,“我是你男人,我们的基因信息相契,需要彼此,在床事上,我们也是最合契的。” 迟萻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微抽。这几天,这男人时刻不忘记宣言,仿佛要打消她心中的想法一样,说得多了,她听得极为无语。 无语片刻,她在他唇上亲一口,说道:“知道了,听你的,快点走吧,免得刚才那羽族又回来。” 黑暗中,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她继续前行。 终于来到最下层正在开挖的矿洞时,迟萻发现这矿洞四通八达,大得不可思议,可以预见,这条矿脉蕴含量有多大。这些羽族,拥有这么大的矿脉,每次却只交换给人类一点点矿石,然后从人类那里换取大量的好处。 真狡猾! 司昂的神色莫测,拉着她避开那些巡逻的羽族,在无人的矿洞中行走。 当听到前面的黑暗矿道中几道轻浅的呼吸声,迟萻脚步微顿,和司昂小心地走过去,附耳倾听,就听到几个矿工正在商量着逃跑的事宜。 “如果能逃出去,我们就将这地方透露给军方。”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军队知道这条矿脉是鳞魄晶矿,一定会心动,到时候军队派人过来,我们就得救了。” “可是军队……真的会在意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么?”一个人不确定地问。 “……就算不会在意我们,也会在意这些鳞魄晶。”那沙哑的声音继续说。 迟萻听了会儿,突然认出这沙哑的声音的主人,顿时有些吃惊。 她的异状被旁边的男人感觉到,接着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悄声将她拖走。 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他将她压在山壁上,与她亲密地额头相抵,柔声问她,“萻萻,你认识他们?” 这副丈夫逼问奸丈的语气闹哪般? 迟萻再次无语,从来不知道这男人的醋劲这么大,老实地说;“认识,以前有过合作,他们是老焦和牧子宴、邵士。” 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为了活命而去寻找赤蝎晶时,迟萻便和老焦、牧子宴等人一起合作,最后大难不死时,一起坐逯行的悬浮车回城市。 后来被带到第五区后,她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和这些人见面了,哪知道会在这里见到,可真是缘份。 而且,从刚刚他们的谈话得知,这些人似乎是被羽族捉过来的。 听完她的话后,司昂在她唇角柔柔地亲吻,柔声道:“萻萻想救他们么?” 男人的热气喷拂在脸上,让她的身体莫名地发软,脸皮也开始发热。 迟萻瞅着他,努力地不让自己的脑袋受他影响,斟酌着道,“有能力救就搭把手呗。而且,这鳞魄晶是上好的能源,你们应该也想要吧?不如回去调遣军队,过来将这里占了。” 司昂摸摸她的脑袋,唇角边的笑容浅浅的,却让人看一眼,就心中胆寒。 两人将那些人的计划听个真切,所以等牧子宴趁着老焦他们制造的动乱逃出去时,两人也跟在他身后,并且帮他将身后追踪的羽族的视线扰乱。 “谁?”牧子宴警惕地叫道,以为羽族追上来了。 迟萻拽着司昂从暗处走出来。 当看清楚迟萻时,牧子宴吃了一惊,然后皱起眉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低声问道:“你们是……第五区的军人?”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第五区的军装。 “是啊。”迟萻一脸温暖的笑容,格外地让人信服,说道:“牧子宴,我们这次奉命过来探查边境的情况,没想到发现羽族在这里建立的秘密基地。” 牧子宴虽然仍是没有放松警惕,但也没有那么戒备了。 他沉默会儿,没问迟萻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混进军队,而是说道:“我有矿洞的地图,可以为你们当向导,条件是,帮我将老焦他们救出来。” 迟萻转头看向司昂。 “可以。”司昂淡淡地说。 迟萻朝牧子宴笑了笑,说道,“你可以相信他,他是第五区的指挥官。” 牧子宴又吃了一惊,吃惊过后,看着这两人,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哪里奇怪,他一时间说不上来。 花了几个小时,在牧子宴的带路下,他们终于从暗无天日的地底走出来。 此时外面已经是将近傍晚。 两人刚出来时,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杂草丛中,钻出两个浑身花花绿绿的人,看到他们,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指挥官!” 迟萻看了看,终于认出其中一个将自己弄得像个野人的士兵是代号叫山猫的,正是随司昂一起出任务的亲卫之一,他的嗅觉非常灵敏。 司昂示意他们先离开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方才坐下来休息,并且询问山猫外面的情况。 “……我们这些天一直在找您,只是当时爆炸引起的山崩将现场掩埋,也不知道你们在哪里,这些日子只好在森林里寻找你们。”说到这里,山猫顿了下,忍不住看了看两人,心里暗暗嘀咕起来。 果然,指挥官就是个怪物,那么强的爆炸和山崩都搞不死他,还有什么能搞得死他的? 这么想着时,他忍不住又看一眼跟着指挥官一起乱跑的女人,只是刚看一眼,就被吓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终于发现刚才看到指挥官时,那种异样感是什么了。 迟萻原本正和牧子宴说话,感觉到山猫的视线,转头看他,发现他一脸惊骇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纳闷。更纳闷的是,司昂那些分散在森林里的亲卫终于找过来时,当看到她时,也是一副惊骇莫名的神色,这是闹哪般? 天色稍晚一些,司昂对找来的二十名亲卫道:“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回去。” 吩咐完后,他就牵着迟萻到亲卫搭起的帐蓬休息。 直到两人进入帐蓬后,那群亲卫才缓缓地松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牧子宴。 如果是平时,对这种没有战士基因的普通人,他们自然不会多看一眼,可是刚才他们发现,这普通人竟然和迟萻是认识的,这就值得注意了。 山猫勾搭着牧子宴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神色说:“小子,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和指挥官的人靠那么近,你几时认识迟萻的?” “什么?”牧子宴有些迷糊。 山猫一脸同情地拍拍他,“我们指挥官强悍到变态,敢和他对上的,不是死了就是残了,你竟然还能坐在这里,真是不可思议。你是迟萻以前认识的朋友?奉劝你一句,离她远点,否则……” 牧子宴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再看看不远处的帐蓬,终于明白了什么,顿时倒抽口气。 “天啊,原来第五区的指挥官喜欢男人。” 他就说刚才怎么一直觉得奇怪,现在才明白,第五区的指挥官分明就是用对待情人的方式对待迟萻,对她呵护备致,连走个山道都要抱着她,生怕累着她。 山猫等人听到他的惊呼声,差点自己绊住自己的脚摔倒。 他们纷纷转头看着这个普通男人,顿时无语。 好吧,迟萻那副瘦小纤细的模样,穿上不合身的军装,看起来确实像个男孩子,可也不能认为他们指挥官就喜欢男人啊!虽说这个世界的女人很少,可也没有少到一个区的指挥官都找不到女人的程度。 只是,他们也不能公然地将迟萻的女性身份公布,一群亲卫只好纠结地走到一旁,没再理会同样无比纠结震惊的牧子宴。 113|男多女少 回到第五区驻扎在边境的营地时, 一路走来, 迟萻都觉得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怪怪的。 当然,这群男人先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时, 视线也怪,但那时候都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线视,而不是像现在,好像很惊骇的样子。 等回到房里,迟萻就对那位正在换衣服的指挥官道:“司昂, 你有没有发现, 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 司昂将军帽戴上, 整了整帽檐,偏首对她道:“不用理他们。” 他走过来,倾身在她脸上吻了吻,帽檐下的一双紫色的眼睛蕴着如星辰般明亮的笑意, 明亮而柔软, 温和地说:“我要去开会,在这里等我好么?” 迟萻:“……好吧。” 等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迟萻脸色一黑, 哼了一声, 就找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后, 迟萻随意地套上衣服, 将湿嗒嗒的头发简单地用毛巾擦了擦, 便盘腿坐到床前的地板上, 拿出一个笔记本,记录这次在野外发现的草药,并且在旁边根据记忆配上图。 这一忙碌,等回过神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傍晚,灿烂的晚霞喧天。 肚子有些饿,迟萻起身活络了下筋骨,穿上不合身的军装,将已经变长的头发扎起来,塞到军帽中,再将逯行专门为她设计的适合女性用的枪别到腰间,拎起她的长剑出门。 营地里到处都是站岗的士兵,迟萻走过时,忍不住看了看他们。 士兵们面无表情,身姿笔挺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直到被个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盯得太久了,冷汗慢慢地从额头冒出来。 他们站上大半天的军姿都轻松自如,可现下,却被个女人看得直冒汗。 迟萻见被自己盯着的士兵的汗一颗一颗地往下落,看起来挺可怜的,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转身走了。 那士兵在心里松了口气,至于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他心里苦笑。 现在这位迟小姐身上的气息那么可怕,实在难以消受。 迟萻走到放军车的地方,找看管车的后勤要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准备离开营地到外面浪。 “迟小姐,你要去哪里?我们跟你去吧。” 迟萻转头,看向跟过来的山猫等人,没说什么,朝他们点点头。 一行人开着吉普车,朝荒野而去。 车子在荒野上开过,迟萻趴在车窗上,拿枪瞄准在荒野上奔跑的兔子,呯的一声,正在奔跑中的野兔应声而倒。 车子停下后,迟萻跳下车,将那只额头中了一枪的倒霉野兔子拎起来。 这个世界的动物大多数都是变异的,就算是野兔子,那也比现实世界里的兔子要大几倍。 迟萻将兔子丢给山猫,说道:“你处理一下,给我烤了,我再去弄点别的。”跟着一起出来的一共有五个士兵,加上她,共六个大人,一只变异版的兔子不够吃。 这个世界的动物变异了,人类的食量也跟着增长,特别是这些士兵,每天的食量非常惊人。 闻言,在场的士兵都有些惊讶。 等发现她拎着剑,朝远处的沙丘而去,真的准备给他们再打猎物,哪里敢让她一个人走远,山猫忙让两个士兵跟上去。剩下的人侦查过附近没有危险后,就找个地势较平缓的地方,开始处理野味,接着升火烤肉。 不一会儿,迟萻他们便回来了。 当看到迟萻怀里抱着的几颗比驼鸟还大一些的蛋,蛋身上还有一些灰色的纹路,山猫非常高兴地说:“迟小姐真厉害,这是沙蚁蛋,营养价值非常高,而且很美味,放到城里卖,一个要一万点币。” 迟萻听了很高兴,她将四颗沙蚁蛋放下,问他们:“怎么弄?” “水煮、烘烤都可以,不需要任何调味料,才是它本身的特色。”山猫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几张大叶子,将它们包起来,然后挖了个坑埋下去,铺上一层土,接着在上面升火。 迟萻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等吃,一边用布擦试着她的剑。 山猫便和那两个跟着迟萻一起去打猎的士兵询问情况。 “迟小姐在哪里找到的沙蚁窝?”山猫好奇地问。 要知道,沙蚁因为营养又美味,使得人类大肆捕捉它们,导致野外的沙蚁的数量渐渐地少了,而剩下的沙蚁也变得精明起来,如同狡兔三窟,会将洞穴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他们每次来边境巡逻或做任务,很少能找到沙蚁,更不用说挖到沙蚁蛋了。 由此可见,迟萻的运气真好。 “我们也不知道,她就在路上随便地走,然后看到有沙洞,就拿剑去捅,一只正在产卵的沙蚁被她捅出来,她制服那只沙蚁后,就搬走了沙蚁洞里的四颗蛋,给那只可怜的母沙蚁还留了三颗蛋,没搬完。” 听到这话,山猫无言以对。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很快地,荒野上空飘荡着诱人的烤肉味道。 这世界里的异兽,味道都很不错,简单的炙烤就能做出美味来,根本不需要什么厨艺,这是大自然对这片土地上的生物的馈赠。 当然,这群时常跟着司昂在外摸索打滚的亲兵们,都有一手烤肉的好手艺。 山猫刚将一个烤兔腿切下来放到盘子上端过去给迟萻时,就听到车声响起,转头望去,见是营地的吉普车朝这边开过来。 吉普车停下来,就见逯行带着几个士兵跳下车,看到迟萻他们在这里,松了口气。 “逯长官?”山猫等人纷纷起身行礼。 逯行摆摆手,来到迟萻身边,非常不客气地取走另一条兔腿,一边啃一边说:“指挥官还在开会,听说你出营地了,就让我过来找你。这边境里时常有罗姆森人活动,并不安全,你要小心一些。嗯,还有羽族,近年来羽族也像罗姆森人一样,暗地里捕捉人类去挖矿,要是碰到羽族,你可没这种好运。” 迟萻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烤兔腿的肉片下,慢慢地吃着,说道:“我知道,我没走太远,就在附近。” 逯行见她竟然不像其他的女人那般任性或自以为是、愚蠢不自知,一时间不知道是欣慰多一些还是郁闷多一些。 感觉在她面前,他们这些男人越来越没有优势了。 吃完烤肉后,山猫将从森林里带回来的水果洗了几个给迟萻当饭后水果解腻。 逯行非常不要脸地抢了一个过来,慢慢地啃着,一边啃一边暗暗地打量旁边的女人。 迟萻转头看他,平静地道:“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不用偷偷摸摸的。”她又没有长得不能见人。 于是逯行光明正大地看,边看边道:“你突然变得这么有女人味,还真是不习惯,要是再有肉点,就是个大美人了,会有更多的男人为你疯狂。这次指挥官归来,我感觉不到他的实力底线在哪里,可见他的基因解锁了,都是你的功劳。” 基因解锁是文艺的说法,大家都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做过那事。 迟萻差点将嘴里的果肉都喷出来。 她咳嗽两声,有些恼羞成怒,“这种话你不用说出来。”恼怒之余,突然想到昨天见到山猫他们时,他们看她的眼神,惊骇又纠结,难不成是因为这事? 当下,迟萻便小声地问逯行。 逯行哼笑一声,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她,说道:“真怀疑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山猫他们昨天看到你时,你应该和指挥官刚亲热不久,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基因信息,而指挥官的基因信息是出了名的暴躁恐怖,平时他收敛气息时还好,要是激怒他,没人敢直接和他对上。也不怪他们看到你时,会感觉到惊骇。” 迟萻:“……” 这操蛋的世界! 见她不语,逯行又道:“既然指挥官已经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你有想过第二个男人是谁么?你看我怎么样?”他毛遂自荐。 迟萻横剑在前,冷漠地说:“你想死么?” 逯行:“……” 不远处的山猫等人缩着脖子往旁边挪挪,感觉迟萻生气的样子,浑身的气势和他们指挥官有得一比,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她身上那股气势是不是因为她身上都沾满了司昂的基因信息的原因,还是她本身就是这么厉害。 逯行知道这个女人的三观有问题,所以被她用这么凶残的话来拒绝,也没有太过奇怪。 只是仍是很心塞就是了。 天色渐晚,山猫将埋在地上的四颗沙蚁蛋挖出来,用两个编织的篮子装着,捧过来给迟萻。 迟萻将两个沙蚁蛋给山猫,让他们分了,剩下两个,她自己拎着。 至于逯行,完全没有他的份。 跟着逯行出来的几个士兵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逯行,仿佛在怪他不应该惹怒女人,虽然他们并不是馋那么口沙蚁蛋,可是这沙蚁蛋是女人送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山猫等人幸福得要死,他们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幸福,因为他们竟然收到了女人送的东西。 决定了,这两颗沙蚁蛋一定不能吃掉,将它们当成传家宝。 “你要将它们带回去?”逯行无视身后那些士兵的怨念,依然一脸笑意地和她搭话。 “对。”迟萻看他一眼,故意道:“我要带回去让司昂尝尝。” 逯行被迫喂了一嘴狗粮,心塞到无话可说。 山猫等人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幸福,最幸福的男人是他们指挥官才对。 回到营地后,迟萻没见到司昂在门口站岗,便问道:“还没有开完会?” 逯行为她打开车门,说道:“这次探查能源的事情,指挥官得到的消息比较详实,加上还有牧子宴他们,所以需要制定周全的计划,尽快将那条鳞魄晶脉抢过来,省得放在羽族手里浪费。” 鳞魄晶矿所在的地方,说起来以前还算是人类的地盘,要不是羽族渐渐越界,人类极少到那边,也不会在历史的演变中变成无主之地。 现在既然在那里发现鳞魄晶,那顺势收回来也没什么。 迟萻哦一声,便抱着两颗沙蚁蛋回房。 司昂直到深夜才回来。 迟萻趴在床上熟睡,感觉到他的气息,睁开眼睛,就见到坐在床上看她的男人。他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英俊非凡,冷硬与禁欲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猱杂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勾得人心尖发颤。 她揉了揉眼睛,爬起身道:“回来啦,吃饭了么?我给你带了沙蚁蛋,听说很有营养,你吃一个。” 他嗯一声,将军装外套脱下,上床将她搂到怀里,见她睡意朦胧的样子,轻轻地拍抚她的背,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道:“你先睡吧。” 迟萻嗯一声,很快地就在他怀里睡着。 感觉到她的熟悉变得平稳,他微微低首,在她唇上轻轻地碰触着,慢慢地吮吻她,直到身下那处硬得难受,方才结束这自虐的事情,搂着她短暂地补充睡眠。 第二天,迟萻醒来后,发现桌上只剩下一颗沙蚁蛋,另一只蛋那位指挥官带走当早餐,旁边还给她留了一张纸条,交待她这些天乖乖地待着,别去勾引士兵,要是再让他知道,等他腾出时间后,让她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昨天她将一个站岗的士兵盯得冷汗直流的事情,显然那男人已经知道,并且吃醋了。 迟萻嘿嘿地笑了下,将纸条珍重地夹到笔记本里,便站在窗口,迎着朝阳做了个拉伸的动作,接着去洗漱吃早餐。 她的早餐是那颗沙蚁蛋。 沙蚁蛋稍稍加热后,敲开个口,用汤勺挖着吃,果然美味难言,明明吃的是一颗烤热的蛋,她却吃出了绝世美味。 迟萻舔舔唇,摸摸鼓胀的肚子,沙蚁蛋的味道太好吃了,她决定今天再去祸害其他的沙蚁。对于其他人而言,寻找沙蚁很麻烦,但对她而言,却非常容易,因为沙蚁是一种非常喜欢灵气的存在,只要找到灵力充足的沙丘,就能轻易地找出它们。 ***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司昂天天都收到迟萻送的沙蚁蛋,他所在的会议室每天早上都被沙蚁蛋的味道弥漫,让一群正在开会的官军馋得不行,却只能一脸严肃的表情,当作什么都没有闻到。 沙蚁蛋看得到吃不着,还要天天被迫吃狗粮,简直虐心又虐身! 迟萻天天往外跑时,也没有闲着。 她说想要学习药剂,是真的学习,每天都会拿笔记本来记录她所见到的一些富含灵力的植物,并且让逯行给她弄了几本关于这个世界的草药的书,她每天都努力地学习草药及药剂的知识。 “你学这个做什么?”逯行好奇地问她。 迟萻默默地看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时,方才道:“看看能不能做出解决你们基因信息缺陷的药剂。” “什么?”逯行吃了一惊。 迟萻笑道:“这只是个设想,我还不能确定呢。如果真的能找到解决你们基因信息缺陷的原因,你们不用女人来解锁基因,就能拥有强悍的实力。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男女比例的问题……” 男多女少,才是这个世界最大最畸形的问题。 逯行的脸色瞬间变了,震惊、凝重、不可思议等等在那张妖艳的脸上呈现,最后归于一种平静。 他深深地注视她,突然露出艳丽的笑容,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你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人!” 114|男多女少 这次迟萻他们在边境一待就是三年。 整整三年, 迟萻时常跟着那些执行任务的士兵到森林里, 收集了很多带灵气的草药,根据灵气的浓淡来区分它们的药效, 并且也能自学成材,混合着炼丹术,简单地研制出一些适合这个世界的人类使用的药剂。 这个世界的灵气驳杂不堪,人类对灵力并没有感觉,不过大多数天生天养的东西总会多少吸收一些灵气, 如一些生长在灵气浓郁的森林里的药草便是如此。 现在那片有鳞魄晶矿的森林, 重新变回人类的地盘。 他们从森林回来后的一个月,司昂便制定好作战计划, 接着元夕带人开着几辆悬浮车过来,司昂带上一群士兵,直接向森林挺进,经过半个月时间, 人类成功收复那片森林, 鳞魄晶矿自然也成为人类开采的矿能源之一。 收复森林后,他们原本要回城的, 不过因为迟萻要留在边境这边收集草药, 所以司昂只能先带兵回去, 将城里的事情安排妥当, 便以开采鳞魄晶矿为由, 带着一群士兵跑到边境来驻扎, 再次将元夕留在第五区城中镇着。 摊上这么一个指挥官, 打也打不过,元夕除了好好地守着第五区外,也没其他办法。 森林成为人类的地盘后,没有羽族的威胁,自然不用再躲躲藏藏的,迟萻时不时地跑到森林里寻找草药,山猫等一些士兵都成为她的助手。 三年时间下来,迟萻将大半个森林都折腾了一遍,收获不浅。 这日,迟萻练完剑后,又去掏了两个沙蚁蛋,一手抱着一只准备回去时,突然便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声音。 这种引擎声,只有巨型悬浮车才有。 这个世界的长途旅行所用的交通工具是这种巨型悬浮车,只有短途才会用汽车这些,而悬浮车,可以说是这个世界里速度最快、武力值最高的一种战争性武器。 山猫等人瞬间聚拢到她身边,蹙眉看着巨大的铁疙瘩驶来,直到渐渐近了,看清楚悬浮车上的标志,终于松下心房。 “是第十区的悬浮车。”山猫小声地告诉她。 悬浮车距离他们几十米处停下,接着车门滑开,一个身穿红色军装、眼角带红色泪痣的男人潇洒地从车里跳下来。 “真巧。”他来到迟萻面前,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迟萻礼貌性地朝他颔首,并不说话。 山猫上前去和他交涉,很快便明白第十区的人过来做什么。 人类和罗姆森人又准备开始打仗了,第十区这次是绕道过来的,来到第五区的边境,便过来和司昂打声招呼,顺利和他商谈关于购买鳞魄晶的事宜,想同第五区签下长期提供鳞魄晶的合同。 人类的法律规定,哪个区出兵占下的地方,就是属于那个区的。 这次的鳞魄晶矿所在地,是由司昂带兵枪过来的,就是属于第五区的财产,除了每年固定上交给中央城的税外,他有权利开采支配鳞魄晶矿。 鸠引三言两语打发山猫,并且强势地将迟萻周围的士兵驱除后,站在她身边,像上次的舞会那样,和她说话:“美女,真巧!自从你的成年礼后,已经有几年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一个男人赞美一个女人漂亮,就是想上她的意思。 迟萻渐渐明白这个世界的规矩,当即高冷地道:“谢谢。”说着,她转头吩咐山猫,准备回营地。 山猫应一声,拎着装着草药的保鲜箱,让人将车子开过来。 鸠引见状,朝身后的悬浮车作了个手势,便跟着迟萻他们一起上了第五区的军车,对看过来的山猫等人道:“捎我一程吧,反正你们这里坐得下。” 山猫转头看了一眼后头那挤在一起的士兵,顿时无语。 原本是坐得下的,可是再挤上这位第十区的指挥官,就显得拥挤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男人,追起女人来,那真是大大的不要脸,像鸠引这种不请自来的举动,还算是绅士的,山猫纵然有意见,也不能明摆着不让他追求。 上车后,鸠引在第五区所有士兵的目光下,公然地找迟萻搭话,一点也没受她冷脸的影响。 “这是沙蚁蛋?真难得,你们在哪里找到的?”鸠引看她怀里的两颗蛋,一眼就认出来。 前头开车的山猫笑着说:“是迟小姐找到的,她一向和沙蚁有缘,想吃沙蚁蛋的时候,在荒野上走一圈就能找到了。” 迟萻这种找沙蚁窝的技能,还真是没人能学得来,营地里的士兵们每次都被馋得要死,可却没办法。 “沙蚁蛋美味又营养,女人吃了美容养颜,确实是好东西。”鸠引唇边的笑容肆无忌惮的,为他添了几分邪肆性感的味道,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轻声笑道:“怪不得你越来越美丽了。” 美得就像一朵被男人悉心浇灌过的娇花,娇嫩妍丽,吐露芬芳,轻易勾动男人的心弦。 迟萻受不了他的眼神,直接道:“这是给司昂的。” 鸠引:“……” “司昂最近太辛苦了,我特地出来摸几个沙蚁蛋回去给他补身体。”她继续说。 鸠引:“……” 车里的士兵都忍不住埋头笑起来。 以往这种时候,他们都要羡慕嫉妒恨一番,可现在看到第十区的指挥官也吃瘪,心里就是爽。 这个世界的男人的抗打击能力非常强,很快就恢复正常,笑着说:“我看不出司昂哪里要补了。你难道不知道,男人补过头后,受累的是女人么?”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迟萻差点直接拔剑朝他砍过去。 这个世界的男人真是不矜持。 于是回营地的一路上,都是鸠引在找话聊,话题非常露骨,迟萻虽然也听过司昂在床上坏笑着用这种露骨的话来逗她,可那是她男人,她可以当成是情趣,但别的男人对她说这种话,简直恶心坏了。 “自从你成年后,就没你的消息,原来司昂将你藏在这种地方,怪不得那么多人折在第五区,却没找到你的。”鸠引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女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生存,司昂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迟萻没理他。 “听说你现在只有一个男人,几时打算找第二个?你看我怎么样?” 继逯行的毛遂自荐后,三年不见的鸠引也来了个毛遂自荐。 一把泛着森然红光的剑搁到他脖子前,颈边略长的一缕头发在剑气中轻盈滑落。鸠暗惊讶地看她,并没有将脖子上的剑放在眼里,而是惊讶于她身上的气势。 “你想死么?想死我就成全你!”迟萻冷冷地说。 鸠引对上她杀意森然的眼睛,知道这女人是见过血的,和养在金屋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忙举起手,“迟小姐,我很确定我现在并不想死。” “那就闭嘴!”迟萻将剑拿开,脸色不愉。 鸠引看看她,又看看车上的那些士兵,见他们习以为常的样子,便明白这事应该曾经发生过了。 这女人,还真是心硬如铁,坚定不移。 车子开进营地后,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就见车门外的男人弯身将迟萻抱出来。 迟萻乖巧地让他抱着,将手上两颗沙蚁蛋举起来,讨好地说:“司昂,我找到两颗沙蚁蛋,等会儿让人将它们炒了。” 司昂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从车上走出来的鸠引。 鸠引整了整军装上的皱褶,朝他露出雅痞的笑容,说道:“司昂,好久不见。” 司昂朝他颔首,依然没有放下怀里的人,对旁边的逯行道:“先带客人到会客室,我等会儿就来。” 逯行应一声。 接着一群人就看他堂而皇之地将人抱走。 迟萻被他抱回房,被他放到床上,接着她怀里的那两颗沙蚁蛋被拿走,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床上。 男人有力的身躯压在她身上,男性荷尔蒙和他身上的热力笼罩着她,即便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气息,但每次接近时,仍会被那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弄得心慌意乱,偏偏又感觉到非常安心。 他仔仔细细地在她嘴里舔一遍,将自己的气息沾染在她身上后,才道:“萻萻,我真不高兴。” 迟萻对上他幽深的眼睛,瞬间吓得迷乱的神智清醒,马上道:“我什么都没做!” “嗯,我知道。” “……” “可你不用做什么,就能让男人为你疯狂。”他摸着她的脸,带着粗茧的指腹滑过她细嫩的皮肤,“真想做个牢笼,将你关起来,除了我,谁也看不到,感觉不到你的基因信息,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平静地说着疯狂的话。 这是要关小黑屋的节奏啊! 迟萻连忙抓着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要的,刚才我还用剑威胁那个第十区的指挥官呢。” 所以你就表黑化了,黑化没好处的! 他轻轻地笑了下,眼里浓重的黑色依然没有退去。 再次将她好好地吻了会儿,他方才起身,整理身上的军装,对她道:“我等会儿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等我好么?” “……好。”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好的。 等他带着一身几乎具现化的黑色阴影离开,迟萻拍拍胸口,从床上爬起来,摸着红肿的嘴唇,接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昂处理完第十区到来的事情后,回到房间里,就见到坐在飘窗处正在整理今天采集的草药的女人,她的神色很认真,夕阳金灿的余辉洒落到她身上,晶莹白晳的脸庞仿佛生晕一般,美丽得教人屏息。 开门的声音门她抬头看去,发现门口处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朝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那笑容比窗外的夕阳光更温暖明媚,让整颗心都变得通透。 “你回来啦,我让山猫将晚餐送过来。”说着,她就按下联络器。 很快地,山猫就将今天的晚餐送上来,当盖在盘子上的盖子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一瞬间,整个房间都飘荡着那股骚到心尖的香味。 迟萻去洗了手,就急哄哄地拉着他入座,准备享受沙蚁蛋盛宴。 沙蚁蛋被做成几种菜式,一盘炒得油滋金黄,一盘青菜蛋饼,一盘蛋卷,一碗鲜虾蒸蛋,旁边还有烤得油滋滋的烤肉,蜜汁排骨,白灼野菜,一碗蛋丝汤,非常丰富的晚餐。 她吃得眉开眼笑,一边给他夹菜。 司昂慢慢地吃着,边吃边看她,她夹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偶尔还会喂她吃两口,看她眉眼弯然,嘴唇一张一合,沾着油渍,粉嫩滋润,眸色微深。 吃过晚饭后,迟萻继续去处理她心爱的草药,一边摸出瓶药丸给他,说道:“这是止血丸,外伤和内伤都适宜,外伤捏碎敷上,内伤直接吞服。” 司昂看了看,随手将它丢到工具包中。 “喂!”迟萻瞪他,“这是给你的,以后受伤了,记得要服用。” 去年他们在森林探险那次,他内脏破裂出血,硬生生地熬着,让她印象深刻,不知道多心疼他,才会折腾出这些东西。这个世界的灵气太稀薄,迟萻开炉炼丹,十炉能成功一炉已经不错了。 司昂伸手将她捞到怀里,蹭了蹭她的脸,笑道:“我知道,以前习惯受伤后,让它自己愈合,很少会用到药。” 这个世界的男人的身体愈合力惊人,他们受伤后,往往并不需要用到药,让伤自己愈合就行。所以迟萻做出这些药丸,他们还是没有用药的概念。 对于司昂说,除了那种可怕的自然威力引起的灾难和大型杀伤力武器,否则很少有人和事能让他受创。 迟萻明白这个世界男人的情况,简直就是一群小怪兽。 她嘟嚷一声,就没理他,窝在他怀里继续整理草药,并且在笔记本上做笔记,直到夜深了,然后被男人抱起来扛进浴室。 温水哗啦啦地从头顶洒下,迟萻被他压在墙上,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脸埋在他的颈窝间,她忍不住呜咽出声,最后被他纷纷堵在嘴里。他看着她迷乱的神色,妩媚而多情,乌黑的发丝缠绕在她白晳的肌肤上,丝丝缕缕,如同千丝万缕的情丝,缠绕到他的心头,让他恨不得直接死在她身上。 等洗完澡后,她软绵绵地被他抱回床,眼皮耷拉下来。 可那男人还没有完,继续折腾她。 “够了……”她气息不稳,嘟嚷着道:“我好累,想睡觉了。” 他在她耳边坏笑着说:“你怎么会累呢?我都没让你出力。” 混蛋! 迟萻想踹他,被他抓住脚,再次用力地复压上来。 她继续踹他。 等终于结束后,迟萻委屈地缩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入睡,隐约间听到他在她耳边低笑着说:“你瞧,你连我的欲望都应付不了,还想要其他男人?” “……我没想要!”她强撑着睡意,为自己辩解。 他哼笑一声,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连,可以感觉到彼此的身体的变化,他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大醋王。 第二天,迟萻见到鸠引时,有多远离多远,看得鸠引心塞不已。 比鸠引更心塞的是迟萻。 每次这男人一吃醋,就爱折腾她,努力向她证明,她连他一个男人都应付不了,就别肖想要四个男人了!除了他,她身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的男人。 迟萻心里哼唧,要不是这个世界的畸形观,导致他不能亲手弄死那些男人,也不能明摆着不让那些男人追求她,只怕那些男人都死定了,根本不会让人在她身边转。 只可怜她,为毛她要遭这种罪? 鸠引终于找到机会跟着她一起跑到荒野去浪时,说道:“迟萻,你真的不考虑我么?我是第十区的指挥官,名下的产业无数,如果你和我结婚,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喜欢那些草,我也可以让人为你收集。” “它们不是草,而是草药。”迟萻一脸严肃地纠正他,接着道:“我只要司昂就够了,司昂的产业已经够我挥霍,他也能让人帮我去收集草药。” 鸠引皱眉,不死心地说:“与第十区相邻的边境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管是矿石还是异兽、奇花异草都有,还有一种像石头一样的怪虫,近几年人类一直在研究它,只要我们那边才有哟。” 迟萻:“……” 有点心动怎么办? 鸠引见有戏,继续将第十区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为她介绍个遍,最后道:“如果你和我结婚,我可以让你自由地去研究它们,给你开放边境权益,你想怎么搞都行。” 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地理环境,只有所在区的居民才能在那边活动,其他城区的人想要过去,只能等当地开放边境权益,才能越界过去。 等他说得差不多,迟萻才一脸忍痛地道:“我用钱和你买那些东西研究行不行?” 鸠引:“……” 鸠引在营地的时间里,几乎每天只要有空,就围着迟萻转,频频和她说第十区的好处。 山猫每天负责向司昂汇报情况,一句不漏地将鸠引的话传达给指挥官。 等鸠引再提鳞魄晶的购买事宜时,司昂闷不吭声地在提供给其他区的价格基础上抬高三成。 “你这是欺负人!”鸠引拍着桌子抗议,来这里之前,他可是探听清楚鳞魄晶出售给其他区的价格,不接受当冤大头。 司昂摆出一副高冷的神色,就是欺负你这厮又怎么样? 于是鸠引终于没有时间去找迟萻,天天和司昂为鳞魄晶的价格扯皮。 直到双方定好鳞魄晶的合同时,鸠引终于要离开,自然仍是没能说动迟萻。 他离开那日,对迟萻道:“迟萻,我说的话永远有效,如果哪天你看烦司昂,对他没有激情了,就过来找我吧,我有很多的新花样让你爽,都留给你。” 司昂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迟萻的脸色也跟着变黑。 鸠引说完,就笑哈哈地带着他的士兵坐上悬浮车走了,前往罗姆森人的边境,和罗姆森人继续干仗。 鸠引撩完就跑,将迟萻丢给吃醋到要黑化的男人。 迟萻被司昂带回去关小黑屋时,在心里将鸠引骂个半死,决定以后有机会,她要坑死鸠引这坑货! 115|男多女少 在鸠引离开后不久, 司昂安排好鳞魄晶矿这边的事宜, 也带着迟萻回城。 边境的战事打得如火如荼,第五区也派了兵过去, 不过因为这次战场距离第五区的边境较远,所以第五区并不是主要战场,并不需要第五区集中兵力过去对付,所以战事不吃紧的第五区显得非常轻松。 回到城里后,迟萻马上抛下那位指挥官, 包袱款款地去了城里的一个药剂研究所。 司昂回到城后, 召集第五区所有的军官开会。 直到会议结束后,他松了松衬衫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然后拿起旁边的军帽戴上,对旁边整理会议记录的逯行道:“将这次会议的资料整理好后,送到书房给我。” 话落,便带上亲卫出门, 往城中的药剂研究所而去。 “指挥官要去哪里?”元夕不解地问。 逯行一边忙碌一边道:“去城里的那家药剂研究所接迟小姐。” 元夕更不解了, “她真的想要研究药剂?一个女人?” 从来没有女人做这种事情,所以也不怨元夕会怀疑。这个世界的女人, 除了被男人追求外, 就是过着奢侈的金屋生活, 衣食住行, 样样精致, 外面的血腥和战争都与她们无关, 她们就像一群享受着男人保护的宠物, 偶尔脾气来时,可以在男人的纵容下,刁蛮任性地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 而迟萻却是一个另类的女人。 另类到不像女人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却是如此的迷人,让见过她的男人,很少能不受其吸引,偏偏被吸引后,却发现这女人的性格古怪,竟然坚持只要一个男人,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其他人,恁地狠心。 她对她喜爱的那个男人乖巧甜蜜,痴心托付,对其他男人狠心如铁。 可这种极端的态度,才更让男人渴望羡慕,欲罢不能。 “你千万别在她面前说这话,小心她一剑砍过来。”逯行好心地提醒他一声,如今的迟萻可不像刚到第五区时的那个未成年的少女,而是成长为一朵霸王花,说伤人就伤人,根本没得商量。 元夕淡淡地应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司昂去城里的药剂研究所的一间实验室里,将蹲在那里做了三天实验的迟萻拎出来。 迟萻看到他,这才想起有几天没有回家了,不由得有些心虚,朝他嘿嘿地笑着,想蒙混过关。不过很快的,她又理直气壮起来,“你开了三天的会,终于开完了?” “完了。”他平静地说。 迟萻眼睛转了转,“所以……” “所以我现在有时间搞你。” 迟萻:“……”她明明想问他,是不是能给她点时间,配合她的研究的,这男人回答得这么快做什么? 接下来,某位指挥官将她拎回房里搞了。 将她脖子上的抑制器拿下,门窗紧闭,打开空气过滤器,男女之间的基因信息肆无忌惮地在房间蔓延,引动最原始的欲望,使人迷醉其中,不知时日。 迟萻觉得自己差点要被这位指挥官给搞死了。 不知被他搞了多少天,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将抑制器戴上,用防狼一样的眼神戒备地看着他。 上半身裸着的男人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但也没有再压着她搞。他露出精壮的体魄在她面前晃,勾引着她的目光,直到她闭上眼睛不看,方才作罢。 给她喂了些吃的,司昂将她拖到怀里,额头抵在她的脑袋上,看她埋头做笔记。 做了会儿笔记,她突然转头看他,双眼亮晶晶的,“司昂,配合我检查一下身体?”担心他不肯答应,她继续道:“你放心,你的数据只有我能看,其他人看不到。而且,我男人的数据,我也不会给人看。” 她那副傲娇的神色逗乐了他,他很爽快地答应配合她检查。 迟萻虽然是托了司昂的关系进药剂研究所的,不过她露了一手炼丹术后,研究所里的那些研究人员没再将她当成走后门的,对她在研究方向很感兴趣。 不过迟萻没透露自己的研究方向,她明白自己现在研究的东西,不宜公布出来,不然肯定得夭折。 地下室里有一套检查器材,两人在那里折腾了大半天,迟萻终于拿到结果。 看到他的身体数据,迟萻呆愣了下,马上兴致高昂地钻进实验室里继续研究实验,压根儿忘记某个男人的付出,典型的用过就丢。 司昂见她乖乖地待在实验室里没有乱跑,也没有去勾引其他男人,心里头非常满意,继续处理第五区的事情。 等边境的战事差不多告一段落时,逯行提醒道:“指挥官,三年一次的中央军事会议要开始了,时间在一个月后,您打算几时出发?” “提前五天出发。” 得到确定的答案,逯行马上去安排这事,虽说还有一个月时间,但是每一次中央军事会议的召开,都是各个区展现军事实力的时候,提前的准备工作可不少。 等迟萻又在实验室里窝了大半个月,研究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时,就被告知,他们要离开城市了。 “去哪里?” “中央城。” 迟萻呆了下,问明白去哪里做什么后,有些纠结地问道:“那我以什么身份过去?” “我的女人。”司昂语气从容,却不掩其中的霸气。 迟萻瞅着他,扑到他怀里,软声问道:“要是他们逼我要挑选四个男人当配偶怎么办?” 要知道,这几天第四区对她还不死心,就算知道她三观不正,他们仍是努力地想要掰正她的三观,将第四区的端木书塞给她当配偶。到时候,这男人岂不是要醋死?他自己吃醋就算了,为什么每次吃醋的时候,就喜欢关她小黑屋? “不会的,他们不敢在明面上逼。”只会在私底下搞小动作罢了。 至于私底下搞小动作……司昂微微眯起眼睛,那就看谁能搞得过谁。 “哎,为什么?”迟萻好奇地看他。 “因为女人稀少珍贵,如果他们敢无视女人的愿意,以逼迫的手段逼她们,女人联合闹起来,也够他们头疼的。” 迟萻若有所思,“所以,就算法律上规定一个女人必须有四个配偶,但是若女人不想要,也强迫不了么?” “对!法律是法律,可是法律是人制定的,人想要遵守时,就是法律。而很多法律,在女人面前其实是无效。” 这是女人的特权,所以女人生活在这个世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听到这话,迟萻顿时放心了。 很快就到出发去中央城的时间。 迟萻难得换上一条束腰的格子裙,虽然很简单的格子裙,却是永远不退色的经典,穿上它,迟萻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虽然现在她也很年轻。 迟萻挽着司昂的手出门时,发现周围的男人纷纷望过来,有些不高兴地抓紧了手中的长剑。 在场很多男人见识过她用剑捅人捅异兽的狠劲,默默地收回视线。 登上悬浮车后,迟萻被司昂送到悬浮车后的休息室。 这休息室虽然小,但却是单独的房间,还配有卫生间,比外面那些士兵休息的卧铺高级多了。 从第五区出发前往中央城,需要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时间,悬浮车除了中途停下来让士兵们活络筋骨外,一直没有停下,悬浮在城市上空,朝着中央城前进。 渐渐接近中央城时,迟萻从窗口往外看,发现天空中出现很多悬浮车,都是各个区前往中央城参加这次军事会议的人,那些巨大的铁疙瘩悬浮在空中飞行,俨然就像外星人的战舰,非常壮观。 这个世界的科技,比现实社会发达,却仍是没有冲进宇宙,智慧生物依然被困在一方天地之中。 悬浮车停在中央城外的一处广阔的停车棚上。 早有等在那里的军车,接他们入城,送到专门下榻休息的酒店。 司昂扶着迟萻下车时,就听到第四区的指挥官纪修的声音,“司昂,迟萻小姐,好久不见。” 两人转头看去,便见纪修带着几个亲卫从不远处一辆军车走过来。 司昂朝他颔首致意,迟萻则看了看纪修身后,没有看到她那位姐姐。 纪修的神色有些疲惫,见她看过来,朝她礼貌性地微笑,说道:“阿梦生病了,所以这次没有跟我过来。” “生病?很严重?”迟萻疑惑地问。 纪修垂下眼,浓密的睫宇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是的,很严重,她瘦了很多……”说着,轻轻地叹息一声。 这群铁血军人,纵使拥有强大的能力,可是在面对脆弱的女人,仍是无可奈何。 迟萻正想问她那姐姐生的是什么病,接着又见其他区抵达的人纷纷聚拢过来,只好闭上嘴,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一群男人围过来后,目光似有若无地放在迟萻身上。 司昂冷着脸,和纪修说了声失陪,就先将人带走了。 进到下榻的酒店房间,迟萻在屋子里乱转起来。 司昂拉着她进卫生间,绞了一条毛巾给她洗脸,说道:“你姐姐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让人去问纪修,弄明白她的病,到时候看看你的药能不能治。” 每个区都有专门针对女人病情的医院,如果第四区的医生对迟梦的病没辙,那么估计其他区也是一样,到时候,只能看迟萻炼制的那些丹药能不能治了。 迟萻迟疑了下,点点头。 虽然她对那位帮倒忙的姐姐好感并不多,但到底是原主的血脉至亲,她生病了总不能不问一句。 略作休息下,司昂便对她道:“饿了么?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顺便逛逛。” 迟萻对这久违的中央城,自然也感兴趣的,闻言便笑着应一声,换了一套比较中性的衣服,将头发扎成个马尾,就高高兴兴地挽着他出门。 刚走到门口,当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迟萻的脸色顿时黑了。 “哟,你们要出门去逛街?不介意多我一个吧?”鸠引言笑晏晏地问,眼角下的泪痣红得发亮。 “介意。”司昂淡淡地道。 鸠引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厚着脸皮跟上来,努力地蹭到迟萻身边,要不是迟萻作势要用剑捅他,他估计整个人都要黏上来。 男人追女人时,脸皮总是厚到连见血都不怕的程度。 迟萻感觉到司昂的身体有些紧绷,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神色淡淡的,一双暗紫色的眼睛直视前方,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不爽的。 这男人的性格从来谈不上好,若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些特殊性,鸠引现在早就被他弄死了。 “司昂,好歹咱们现在也是有生意往来,何必这么见外?”鸠引含笑说道,微微眯起眼睛看人时,一股异样的风彩流露,确实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男人。 司昂冷笑一声,“我对觊觎我的女人的男人一般都是这么见外。” 听到这话,鸠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们是来真的?” “当然。”司昂微微抬起下巴,一双眼睛锐利地看着他。 鸠引见状,不再说话,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他们。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人时,迟萻的脚步微顿。 司昂感觉到她的异样,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到不远处刚从餐厅中走出来的端木书和端木零兄弟。 兄弟俩的容貌有些相似,然而气质大相径庭,一个斯文贵气,一个狂放不羁,俨然两极化。 发现他们时,端木零一双嗜血疯狂的眼睛落到迟萻身上,突然缓缓地笑起来。 116|男多女少 那说不出的碜人的笑容, 迟萻被他笑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差点一剑砍过去。 看到他们,端木书很自然地走过来, 和他们打招呼,对迟萻笑道:“迟小姐,好久不见,听说你这几年都待在边境,我好几次去第五区, 都没有见到你, 真可惜呢。” 他一脸遗憾的神色,配上那优雅谦和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想要回应,不让他失望。 一点也不可惜。 迟萻暗忖,面上只是冷淡地应一声,丝毫不受他迷惑。 端木书是一个气质文雅的男人, 说起话来不疾不徐, 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不过旁边的端木零就太坏气氛,就算端木书笑得像朵花, 只要看到端木零, 迟萻的心情就很难好起来, 她对这个当日朝她开枪的男人实在没有丁点好感。 端木零就站在端木书身后几步远, 用那双眼睛深沉地盯着迟萻。 迟萻的心情更坏了, 于是她做了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扯着司昂直接走人。 鸠引见状, 对端木书笑道:“看来某些人不受女人待见,那我也不跟着凑和了,省得被讨厌,回见!”说罢,便潇洒地追上迟萻他们。 这理由让人无话可说。 端木书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转头看向好不容易服役完的兄弟,叹道:“阿零,看来迟小姐很讨厌你。” 端木零双目紧紧地盯着迟萻的背影,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张狂地说:“不过是个女人,讨厌就讨厌,女人还不都是那样,搞上手了,还怕她不听话?” 说着,他脸上露出嗜血阴森的笑容。 端木书微微皱眉,提醒道:“你别忘记她现在的男人是谁,你小心一点,第五区的指挥官可不好对付。” 几年前,司昂的基因还没解锁,实力已经深不可测,现在他的基因已经解锁,想必实力更上一层,实在不好对付。 第五区虽然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但没人敢小瞧它,特别是因为它是司昂坐镇的地方时。 而他这个兄弟,如果真的执意要出手,只怕会受到挫折。 端木零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接这话。 *** 虽然有端木兄弟坏了些心情,不过等见识到中央城市后,迟萻很快就高兴起来。 中央城和其他区的建筑不同,这完全就是熟悉的现代化建筑,也可以称之为古城风,城里的建筑都和迟萻熟悉的现代差不多,看不到多少后现代的钢铁建筑,也让人备感亲切。 更亲切的是,那些风景古迹和小食街,格外地受迟萻亲睐。 迟萻挽着司昂的手,在小食一条街从头吃到尾,吃不完的,她就喂司昂,司昂虽然在人前显得有些冷淡,但只要是她喂来的东西,从来不会拒绝,非常给面子。 鸠引甭提有多虐心了,不待这么虐狗的。 他突然也很想找个女人这么一心一意地对他,喂他吃东西,完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逛到夜幕降临,迟萻脑袋上别着彩绘面具,手上拿着特色的彩球和鲜花,腰间别着以司昂的模样捏出来的机器娃娃,高高兴兴地挽着司昂回下榻的酒店。 鸠引有气无力地跟在他们身后,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个跟班。 堂堂第十区的指挥官给他们当跟班,这逼格也够高了。 “好看么?”迟萻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只机器娃娃,朝司昂猛笑,只要想到司昂变小挂在她身上当挂件,她心里就高兴。 “很帅。”司昂说,眼里蕴着笑意。 迟萻听得喷笑,不待这么夸自己的,这男人的脸皮真厚,然后她可惜地说:“那老板竟然不肯捏女人的机器娃娃,说什么这是法律规定,我觉得这是性别歧视。” 司昂摸摸她的脑袋,笑了笑没说什么。 鸠引看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甭提有多心塞,忍不住道:“下次希望迟小姐赏脸陪我吃个饭,省得我孤家寡人的,被其他区的人笑话。” 鸠引一副可怜的样子。 迟萻被他逗得想笑,没想到这人还有搞笑的天赋,问道:“你没带女伴过来?” “我没有女伴,还没结婚呢,就等迟小姐你赏脸给我个位置,我要的不多,四分之一的位置就好。”鸠引笑盈盈地说,泪痣在夜灯下,妖娆美艳。 司昂一脚朝他踹去,“没有位置,你可以去诞生地守着,等有女人诞生,你去找她要个位置。” “真无情。”鸠引轻松地跳开,意有所指地说:“司昂,我们还在合作呢,给点面子。” “面子可以给,但女人不行。萻萻是我的!” 鸠引嗤了一声。 回到酒店的房间,便有亲卫过来禀报从纪修那里问到的关于迟梦的病情。 “听说迟梦小姐曾经去过边境,似乎当时受到什么矿石辐射影响,在人体内形成一种病变的病毒,导致她的身体机能在这两年开始衰竭,如果研究不出解决的药物,迟梦小姐可能活不了多久。” 听到这个答案,迟萻有些意外,“她碰到的是什么矿石?” 亲卫摇头,“这事第四区的长官也在查,听说由于当年迟梦小姐去边境的年纪还小,距离现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所以查起来比较麻烦。” 迟萻听到这里,心中微紧。 她瞬间就想到当年迟家姐妹俩在迟父迟母没有出事时,是以男孩子的身份住在普通人居住的区域中,而且姐妹俩小时候确实常跟着迟父迟母一起去边境,除了做生意外,也去淘金。 后来迟父迟母意外去世后,迟梦也曾和妹妹一起去过边境几次,直到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的苦楚,去向第四区的执行官揭露自己的身份后,她才没有再去边境,都是迟萻一个人去。 等亲卫离开后,迟萻有些心神不宁。 司昂看到她这样子,眸色微深,然后将她拉进浴室洗澡。 氤氲的雾气缭绕,男人将她压在浴缸上,吻着她湿润的脸,说道:“萻萻,当年你们养父母去世后,你和你姐姐是怎么生活的?” 迟萻被他弄得脑袋有些醺然,无意识地道:“唔……就那样,平时跟着猎金队的人出城……运气好的话,能找到一些稀有的矿石和能源晶,运气不好,就饿肚子……” 他的眸色略深,“你们姐妹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嗯,在她进金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 司昂心中微紧,大手一托,将她从浴缸中抱出来,哗啦啦的水珠掉落,水汽将她白嫩的身子润泽得无限美好,他的目光逡巡着这具年轻青春的身躯,视线一点一点地审视,富有弹性的年轻身躯,洋溢着青春的娇嫩气息,没有丝毫衰竭的迹象。 他心里松了口气,在她用那双雾蒙蒙的黑眸看过来时,吻了吻她的眼角,将她放下时也挺身进入她。 洗完澡后,她软绵绵地被他抱回床上,没等头发干,就抱着被子睡着了。 司昂拿毛巾给她一点一点地吸干头发上的水汽,用暖烘机轻轻地将那头发烘干,柔顺地散落在被单上。 他坐在旁边,目光落到她熟睡的脸上,安恬粉嫩,像是做了美梦,那樱色的唇瓣勾起,甜美可爱得让男人欲罢不能。 看了会儿,他再次忍不住欺身上去,摸着她胸前的丰盈,将她的双腿分开,环上自己的腰。 迟萻被他折腾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他一眼,嘟嚷道:“司指挥官,你明天还要开会呢,别搞了行不行……” “没事,我三天不睡觉都有精神。” “……” 被他折腾了大半夜,迟萻终于才沉沉睡去。 翌日,迟萻醒来时,床边的地方已经空了。 床头贴着一张便签条,是那位指挥官留下的,告诉她,他去开会了,让她乖乖地在待着别乱跑,也不准去勾引男人,等晚上他带她去玩和吃好吃的。 迟萻朝那便签条扮个鬼脸,就蒙起被子在床上懒了会儿床,方才起身洗漱。 叫酒店的服务人员送来早餐,吃过早餐后,将笔记本拿出来,开始记录着她的研究实验以及新的发现。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那位身穿黑色军装的指挥官开完会回来,亲自过来接她出门去玩。 迟萻对玩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渴望,但有她男人陪着,意义就变得不一样,她将有他陪着的玩乐当成约会,权当度假。 她匆忙去找衣服换,今天原本仍是想换中性的衣服出门,然后就见那位指挥官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蓝色的细肩连衣裙,对她说道:“来,穿这条。” 他说着,将她拉过来,干燥的手指从她的衣摆探进去,抚摸着她的腰腹,往上滑到胸口,在上面揉捏了下,方才将她的衣服脱下,将只穿着小内裤的她抱到怀里。 他高大的身躯衬得她越发的娇小纤细,养了三年,也没见养多少肉,只比以前丰腴一些,看着匀称不少,原本小馒头似的尖尖儿,变成小包子,现在一手能罩得住。 等他帮她穿好裙子,修长的手指为她系好肩带后,迟萻从他怀里跳下来,瞅着他腿间那鼓鼓的地方,无语地道:“你何必这么自虐呢?” 真不能理解男人的思考方式,纯属自虐。 他的眼神火热,丝毫不在意地站起来,说道:“没事,今晚再搞你。”说罢,就进卫生间解决。 迟萻无言以对。 自从发现这个世界的女人竟然不来大姨妈后,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求欢,发现他几乎天天都能对她发情,一发情就能一整夜都不休息。 一夜七次郎算什么,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非人类,简直碉堡了。 等那位指挥官人模人样地从卫生间出来,两人便出门去玩。 这次当跟屁虫的人变成逯行。 “这中央城好玩的地方很多,要不要我带你去开开眼界?”逯行朝迟萻挤眉弄眼,一看就不怀好意。 迟萻朝他撇嘴,“你敢将这话对司昂说?” 逯行看一眼不远处正和一个老军官说话的司昂,顿时怂了。 他不敢。 迟萻捂着嘴笑得很乐,就喜欢看他们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那位老军官拉着司昂一时间没空理这边,逯行便问她,“白天我们开会,你一个人在房间里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我带你去玩?” 迟萻不屑地道:“你不是要随行跟着记录么?哪有空带我去玩?我也不需要你陪,我忙得很。” “还在忙那些研究?”逯行好奇地问,“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到底研究得怎么样了?” 迟萻看着他不说话。 逯行心里咯噔了下,瞪大眼睛,“不会吧,真的有……” 迟萻迟疑了下,方道:“我从司昂这里拿了几次数据,确实是有一些心得,不过……” 逯行收起脸上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不过在没有解决这个世界的男女比例的问题时,我的研究不会公开的。”迟萻说道。 逯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却也明白迟萻的顾虑。 当初在边境,乍然听到迟萻说她想研究的事情时,他确实非常震动,知道这事情代表的是什么,以往也不是没有人类提出来,可是都以失败告终。但过后不久,理智归来,就明白她的设想很美好,结果可能不会太顺利,就算迟萻真的天才到能制造出解决男人的基因缺陷的药剂,只怕她自己会第一个否定。 因为她本身是个女人,她要为这个世界的女人考虑,不能让她们的处境更糟糕。 最后逯行只能道:“如果是这样,可能你一辈子都没办法将它公布出来。”见她皱眉,他无所谓地摊手,“我们人类是在诞生地中出生,是男是女都由诞生地决定,没有人能左右诞生地的意志,你明白么?” 迟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时,司昂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搂着迟萻的肩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逯行被他看得冷汗直冒,不想让他误会,马上道:“在说迟萻的研究成果,不知道她研究到哪里了,所以问问。”说罢,又呵呵地笑了两声。 看起来真傻。 司昂嗯了一声,牵着迟萻离开。 这次的军事会议时间一共半个月。 前几天是军事会议,直到最后十天,展开各个区的军事演习。 事军演习,也是展现各个区的军事实力的一种。 在他们开会的时候,迟萻天天窝在屋子里,等到军事演习开始,她才跟着出门,去看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军事演习。 不过迟萻偶尔总会遇到影响她心情的人。 她不太高兴。 再一次遇到端木兄弟后,可能察觉到她的心情实在不好,端木书对她道:“迟小姐,请见谅,阿零他的性格确实不太好。” 她呵呵一声,“我又不是他爸妈,不想见谅。” 端木书被她呛得无奈一笑,并没有生气,转移话题,“对了,梦小姐的身体最近很虚弱,她心里很想念你,迟小姐有空就去看看她吧。” “当然,这是我姐姐,我会去的。”迟萻说着,朝他说了句“失陪”,便带着几个亲兵离开了。 端木零站在人群中,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眼中的血光一闪而逝。 迟萻带着几个亲兵左拐右转,终于来到提供给家属的休息区,在一群女人或变性人的目光中,冷傲地走到第五区的休息区。 第五区的休息区里的人是最少的,戴狗链子的女人只有小猫三两个,变性人也不多,就十来个,都是第五区的家属,和其他区坐得满满当当的完全不同,也显得挺可怜的。 一群人的目光都落到迟萻身上,迟萻直接无视,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迟萻刚坐下,就见一个年约四十的女人来到她身边,朝她微微一笑,问道:“我可以坐这里么?” 迟萻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她身后跟着的亲卫身手不凡,可见身份不简单,便朝她点点头。 女人优雅地坐下,便有侍者将果茶点心等端上来放到她面前。 这女人坐下后不久,纷纷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聊天,对她的态度十分恭敬。 迟萻听了一耳朵,方才知道这女人原来是人类联盟的总统夫人,方才明白众人为何这么尊敬她。只是,她不知为什么跑到不怎么受待见的第五区这边坐,还挑了迟萻身边的位置,导致迟萻一下子就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女人将那群前来寒暄的女性都打发走后,方才微笑地看向迟萻。 “你是司昂的伴侣?” 迟萻站起身,礼貌地说,“总统夫人,您好。” 总统夫人笑着让她坐下,温和地说:“我和司昂也算是故人,没想到他等了这么久,会挑了你当伴侣,可真是难得……” 听到这种男方家中长辈般的话,迟萻一脸羞涩,怎么温柔腼腆怎么来。 果然,总统夫人看她的眼神更满意了。 两个女人便聊了起来,总统夫人是个说话很有技巧的人,不动声色间就将人的话给套出来。迟萻经历那么多世界,阅历不浅,哪里不明白,故作不知,笑眯眯地回应。 等到军事演习开始时,总统夫人无奈地发现,她们聊了那么久,好像都没有聊到什么点子上。 117|男多女少 迟萻很快就明白这位总统夫人的来意, 她是来试探的, 试探她的配偶的事情。 迟萻无言以对。 虽然觉得这位总统夫人管得真宽,但大抵这个世界的观念如此, 也不能怨怪别人,在他们眼里,她这个“三观不正”的,才让人感觉到诧异。 外面军事演习的声音震天响,气势如虹。 休息区里, 众人的视线都被外面吸引, 没有人关注两个女人的谈话。 迟萻柔声细气地对总统夫人道:“夫人,我这辈子, 就只认定司昂,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如果法律要判我有罪,那么我就当一个罪人吧。” 为了那个男人, 她甘愿在这个世界当一个罪人。 迟萻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煽情的话, 让总统夫人有片刻动容,很快她就无奈地笑道:“虽然你这想法挺怪的, 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毕竟人各有志。迟小姐, 你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性, 真是可惜了。” 迟萻不觉得她称赞的是她的容貌或者是人格上的魅力, 而是基因信息。 至于所谓的基因信息, 作为一个女人, 她自己感觉不到它有什么魅力,不过只要能吸引那些强悍的男人,就是有魅力。 迟萻在成年仪式的那天,被一群男人追着跑,其中不泛某些区的高级军官,从中可以看出,她的基因信息在那些男人眼里,是极为诱人的。 迟萻僵着脸皮说,“谢谢,一点也不可惜,我能问一下,夫人今儿是为谁而来的?” 总统夫人掩嘴笑起来,说道:“既然迟小姐已经拒绝,我说出来没意义,省得没讨到你欢心,反而要遭你讨厌,那就得不偿失。” 迟萻听罢,也没有勉强,心里却琢磨开来,觉得对方如果不是和总统夫人有关系的人,那么就是司昂的敌人,或者是看不顺眼司昂霸占一个女人的作法,所以将这事捅到人类联盟的总统那儿,让总统夫人这次亲自出马来试探她。 虽然在她看来,有些兴师动众,可在这个男多女少的世界,并不奇怪。 像是为了弥补先前试探的不愉快,总统夫人很快就转移话题,将话引到司昂身上。 “我第一次见到司昂时,他刚从诞生地出来,人小小的,还没我膝盖高,却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性子也奇特,当时总统就说,这孩子有出息。果然,他刚成年,就凭自己的实力夺下第五区的指挥权,果然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孩子。” 听到这话,迟萻好奇地问,“难道你们当时收养他?” 这个世界的人类并不是以男女结合方式来繁衍后代,而是从一个神奇的诞生地中诞生,离开诞生地后,一般都会被结为夫妻的人类收养,这才是人类的所谓的“父母”。 “我们倒是想收养他。”总统夫人一脸遗憾地说,“可惜他当时年纪虽小,却已经极为有主意,他没有选择要养父母,而是住进少年军事培养学校。” 一般住在军事培养学校的,都是一些没有被收养的孩子,学校就是他们的监护人,在军事培养学校长大的学生,性子比较怪异,同时能力也颇为出众。 迟萻和总统夫人聊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军事演习告一段落,中场休息时,两人方才停下聊天,总统夫人起身告辞。 “有空的话,可以和司昂一起到我们那里坐坐。”总统夫人笑着邀请,“虽然当年我们没能收养司昂,可司昂也是在我们家生活过一段时间,我拿他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迟萻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总统夫人离开后,迟萻也跟着起身,去卫生间洗个脸。 跟着她的亲卫在卫生间门口停下,不好跟着进去,当听到里面传来怪异的声音,他们互视一眼,毫不迟疑地破门而入。 周围经过的人见状,仿佛嫌事不够乱一样,也跟着凑过来看热闹。 原本以为有男人卑鄙无耻地混进女性卫生间侵犯女人——这种事情一般屡见不鲜,只是等他们看清楚现场的情况时,顿时无语了。 确实是有男人卑鄙无耻地混进女性卫生间,但是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而是一个女人将一个男人踹在地上,踩着他的背,让他爬不起来。 那男人身上的军裤已经褪到膝盖上,露出蜜色的两条大腿和暗白色的两瓣屁股,那腿间的玩意儿原本翘得老高,因为趴在地上的原因,直接朝地面戳过去,疼得嗷嗷叫。不远处敞开的门口,可以看到一个浑身都是浊液的女人坐在马桶上,那女人身上披着一件军装堪堪掩住身体,此时正在抽抽噎噎地哭着。 情况一目了然。 “迟小姐没事吧?”亲卫问着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没事了。”迟萻转头朝他们嫣然一笑,说道:“我刚才进来,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呼救声,没想到见到一个禽兽在这里强迫女人,所以就给他一个教训。” 门口处还挤了很多看热闹的人,除了女人外,还有一些军人。 听到迟萻的话,他们都有些不可思议,特别是认出在卫生间里强迫女人的那男人是谁时,更不可思议了。 等警卫过来将那男人押走时,还没有走远的总统夫人也闻声过来,得知迟萻做的好事时,同样无语。 迟萻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夫人,我这么做不对么?可是那女人看起来是不情愿的。”如果真的是两个男女在这里偷欢,她才懒得理,可当时听那声音,那女人很痛苦,正在求饶,那男人更是下流。 对这种下流的男人,迟萻从来不客气。 “……不,你是对的。”总统夫人神色有些复杂,一边洗着手,一边对迟萻道:“但是,你应该知道,男人的德行就是这样,只要不被人捉到,就当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男欢女爱。” 这个世界的女人可以拥有四个以上的配偶,更不用说不算在法律中的无数情人,法律没有婚内出轨的说法,只要女人愿意,随时能和不同的男人上床。所以,在外遇到这种事情,一般大家都不会管的,更多的人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平常不过的男欢女爱,纵使那女人是被强迫的。 法律虽然保护女人,但却并不是那么彻底。 迟萻眉眼冷淡,哦了一声。 等迟萻重新回到第五区的休息区后,先前被男人强迫的女人也将自己整理好,过来向迟萻道谢。 “你好,刚才谢谢你了,我是第七区的米莉莉。” 迟萻看着这叫米莉莉的女人——或者称为女孩,心里直道夭寿哦,这还是个萝莉呢,这些男人真是太重口了,怎么下得了嘴。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米莉莉看起来就像个未成年少女,其实已经成年很久,甚至比迟萻还大几岁,不过她是一个胆小又腼腆的女人,和其他的女人并不一样,也是这种娇娇怯怯的性格,非常能引起男人另类的性趣。 米莉莉向迟萻表达感谢后,见她冷冷淡淡的样子,黯然地离开。 迟萻继续看军事演习。 第一天的军事演习还没有结束,迟萻的英勇事迹很快就在整个中央城流传开来,让她瞬间变成名人。 原本众人关注她,只是因为她是司昂的女人,所以关注她的人并不多。 现在关注她,则是因为她的凶残。 能徒手将一个军官撂倒——就算那个军官因为当时没有防备,可她能趁机将人打成那样,也算是厉害了。 至于被迟萻踩趴在地上的军官,也因此出了名。 被女人打趴,成为整个人类联盟的笑料。 “是第一区的德文。”端木零对坐在高脚椅上的兄弟说,“德文的战士基因虽然不算是最厉害的,却也是个强者,虽说当时那种情况下男人的警戒心比较低,但他不应该被个女人轻易打败。” “啧,真是丢尽男人的脸。”端木零冷冷地说,“如果是我……” “你不准对她出手!”端木书警告道。 端木零朝他冷笑一声。 军事演习结束后,很多人都在讨论第一区的德文在卫生间强迫女人,最后反被女人打趴的事,并且认为女人不可能这么厉害,或许是其他人干的,为此事争执不休。 第五区的士兵们听到这些争执讨论,默默地想着,真是没见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像迟萻这样的女人,应该让迟萻去捅他们一剑,让他们知道女人其实也可以很厉害的。 想到他们区有个那么凶残的女人,也算是史上难得的一个,第五区的士兵们莫名乱骄傲一把。 迟萻回到下榻的酒店休息时,就对上逯行等人复杂的目光。 她直接无视了,三两下地蹦到司昂面前,然后直接扑到他怀里。 司昂将她搂到怀里,交待逯行几句,就搂着她回房。 房门刚关上,迟萻就被男人有力的手托起臀部,背抵在门板上,男人有力的身躯覆压上来,低头噙着她的嘴唇凶狠地吻着。 迟萻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搂着他的脑袋,不甘示弱地吻回去。 直到她被吻得迷迷糊糊,才发现已经被他放到在床上,那位指挥官坐在她腰腹上正在脱衣服,他的双膝顶在床上,不会让她太难受,但也不会让她挣脱开来。 看他要搞事的样子,迟萻软绵绵地问:“指挥官,你现在要做什么?” “搞你。” “……我还没吃晚餐。” “搞完再吃。” “……” 等他搞完后,她饿得抓着他的手臂直啃,被他用军装外套裹起来,抱起来到阳台上喂她吃晚餐。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何时已经黑下来,天空中星晨闪烁,吹着凉爽的夜风,迟萻缩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男人吻去她嘴边的银丝,问道:“今天你看到那男人的哪里了?” 迟萻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我闭着眼睛打他的。” 他冷笑一声,那双幽暗的紫眼冷冷看着她,一副准备听她胡扯的样子。 真不好对付。 迟萻只得道,“好吧,我看到他的屁股了。” 然后她臀部就被他揉搓了下,他一只手罩在那里,手指还使坏地往秘地那里挤压,一股不知道是混合什么的液体流下来。 迟萻脸都红了。 幸好她没有说还看到那男人的xx,那是不是要被这男人强迫一个晚上都看他的那里才行?这么想着时,迟萻就听到他说,“等会儿我让你看我的。” 他吻着她的脸,明明十分温柔的声音,却说着非常鬼畜的话,“让你看一个晚上,明晚再含一个晚上。” 迟萻:“……” 妈蛋!做好事没好报,她以后做好事一定不那么引人注目! 第二天的军事演习,虽然迟萻因为晚上被那男人摆着奇怪的睡姿导致腰酸背痛,但仍是顽强地爬起来去观看。 米莉莉抱着一个精致的篮子蹭到她那里,笑容腼腆地说:“迟妹妹,我、我做了一些点心,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我……” 迟萻见到这张怯生生的罗莉脸,实在没办法讨厌她,嗯了一声,让她坐下来。 米莉莉一脸被拯救的神情,马上坐到她身边,将篮子打开,里面是精致的点心,散发着一股奶油的香味。 迟萻在她小狗狗一样期盼的目光中,吃了一块奶油小饼干,然后赞道:“不错,很好吃。” 米莉莉一张小脸顿时亮起来,仿佛背后有一条尾巴摇个不停。 “你没事了么?”迟萻问道。 米莉莉有些愣,等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时,有些羞涩地道:“没事了,虽然昨天这被那人弄得……有点疼,不过因为这事情,他们昨晚也没有再要我,反而对我很温柔……” 迟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时,脸色有瞬间的空白,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另外一块饼干继续啃。 她不应该以正常世界的女性的心理来揣测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仍是难以适应。 这天起,米莉莉变成迟萻的跟班。 只要迟萻离开房间,米莉莉都会像只小狗狗一样地跟着她,甚至跟她交换通讯器的号码,约她出门一起去逛街寻美食,说知心话。 迟萻当自己多了个闺蜜。 至于闺蜜有四个老公的事情,她直接无视,反正米莉莉也极少会在她面前说这种事情,仿佛是察觉到她不喜欢这种事,米莉莉在第一天说过后,后来就没有提她的那些男人了。 在军事演习即将结束之前,米莉莉来找迟萻,一脸担忧地说:“迟萻,我得到消息,德文为了挽回自己被女人打趴的形象,他想对你不利。德文就是那天在卫生间侵犯我的第一区的人。” 迟萻哦一声。 “你要小心,最好不要离开你的男人,让他们保护你。”米莉莉继续说。 迟萻继续哦一声,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甚至想着,她还巴不得他来,好用他试试她的剑。 她的剑很久没饮血了,色泽都变淡不少。 可惜最后迟萻的心愿仍是没有达成。 因为在军事演习的最后一天,司昂直接向第一区提出挑战,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德文虐成狗,直截了当地解决这个人,让他没办法再找迟萻麻烦。 司·指挥官·昂用实力证明自己完全可以保护他的女人。 压根儿没迟萻的份。 司昂见她一遗憾的样子,转头看她,一双眼睛暗幽幽的,“怎么,你还想和他打一架?” 迟萻:“……” 118|男多女少 为期半个月的军事会议终于结束, 参与会议的人员陆续离开中央城市。 离开中央城之前, 司昂接到人类联盟总统热情的邀请,让他带迟萻去总统府作客, 司昂不好拒绝总统及其夫人的邀请,只好带迟萻去了。 人类联盟的总统是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人,他长得非常英俊,身材健硕,那收敛在冷硬军装下的肌肉, 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 没有人能否认他的强悍。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坐上更高的位置,没有任何饶幸可言。 总统见到司昂,就给他一个拥抱, 并且说:“司昂, 好久不见,我一直等着你洗去你的污名, 来到中央城!我相信, 只要你来到中央城, 你能走得更高!” 司昂眉稍微挑, 这让他看起来显得非常傲慢, 他慢吞吞地说:“你知道,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总统笑了下, 笑容柔化他面容的硬朗,使他看起来亲切许多,他说:“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特别的孩子,特别是你的择偶观,真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当时就以为,你这辈子注定要单身到老,永远无法解锁你的基因。不过,显然上天是厚爱你的。” 说着,总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正和总统夫人交流的迟萻。 司昂顺势点头,冷淡地道:“是的,上天确实是厚爱我的。” 总统哪里看不出他正为上次总统夫人去试探迟萻的态度恼怒,虽然这可以称之为生活中一件并不怎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情,可如果迟萻当时惧于总统夫人的身份,自以为是地敷衍她,或者被逼得妥协,那对司昂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个男人从小就追求完美,容不得有一丝缺陷。 他也不容许已经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有一丝一毫的异心,只能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不能像这个世界的其他女人那样,他的占有欲可怕到惊人,统统隐藏在那副冰冷的皮相下。 幸好,迟萻的表现非常不错,没有辜负司昂的信任。 总统到底有些理亏,哈哈笑了两声,将这事情揭过,招呼他们去客厅喝茶。 这次的作客总统是以长辈的名义来邀请司昂他们,所以除了总统夫妻外,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如果不去想其他,就如同迟萻观念里的正常家庭。 吃完饭,迟萻被总统夫人带去专门培育的花房看花,总统夫人知道迟萻喜欢研究奇花异草,所以非常乐意和她找共同的话题,算是对上次冒然试探的赔礼,甚至还送了几盆非常难得的草药盆栽给迟萻。 司昂则和总统在书房里说话,讨论的是诞生地的事情。 “十年一次的诞生节很快又要到了,司昂,这次不知道各区能分配多少人进入诞生地,你们第五区可要努力一点,这次争取多一些女人。”总统鼓励道。 司昂淡淡地应一声,看起来并不热衷,但也没有拒绝。 总统见状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司昂对人类联盟总统这个位置真的没兴趣,这让他感觉到非常可惜。 参加完总统的家庭邀请后,他们终于乘坐悬浮车离开中央城。 离开中央城后,司昂让元夕带领一群士兵们先回第五区,而他则带领亲卫,往第四区而去,去探望迟萻生病的姐姐迟梦。 悬浮车经过第四区的边境时,迟萻看到当初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站点,荒野中的古城,以及古城不远处的赤蝎筑起的洞穴。 那时候赤蝎产了很多晶矿在那里,被路过的逯行截胡了,一点不剩地搬走。 赤蝎被一网打尽后,逃跑的赤蝎们自然不会傻得再将洞穴建在同一个位置,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去产赤蝎晶。 只要是变异的虫兽,都有自己一套生存方式,不会傻得常被智慧种族揣了窝。 司昂让悬浮车停在荒野中的那处破败的古城前,便和迟萻一起下车,在附近逛逛。 他们先在这座古城中转了转,迟萻甚至还带着司昂进入古城的地下通道,让他体验一下。 听说这种地下通道是古早时人类开凿的,为了躲避来自于天空中的羽族及地面上的罗姆森人的威胁,在地下形成完善的地下城通道。 可惜后来人类迁居,科技发展,建出现代化的钢铁之城后,这些城市渐渐地变成废弃的古城。不过这些古城的地下城,仍是被那些淘金的普通人利用起来,平时在荒野中活动时,就躲在地下古城通道,如此能避开天空中的羽族和罗姆森人。 走在黑暗湿冷的地下通道中,头顶上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这个体验对于司昂来说,是极为新鲜的,不过这过程,他依然紧紧地牵着身边的人,将她柔软的手紧握在手中。 迟萻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别紧张,这里是人类的地盘,经常有人维护,连地下的虫子都进不来。” 迟萻这话刚落,司昂已经毫不迟疑地掏枪,消音枪悄无声息地击杀一个生物。 迟萻:“……” 妈蛋! 迟萻走到被司昂击杀的生物面前,看到那油绿色的皮肤,如同蛙人一样的罗姆森人,十分恼怒,恼怒过后,便思考这些罗姆森人的行为。 “看来这里的地下通道已经不安全,这次去第四区,让第四区的执行官向普通人通告这事,免得有更多的人类不察成为罗姆森人的食物。”迟萻冷静地说。 司昂应一声,感觉着空气中的流通,带着她去伏击那些进入地下通道的罗姆森人,并且给在地面上的逯行发消息,让他派人将所有的出口守着,截杀所有越界的罗姆森人。 罗姆森人是一种贪婪的种族,他们往往不满足于自己地盘中的食物,不厌其烦地越界,进入人类的边境,像蝗虫一样,劫掠没有武力的普通人类,将他们带回去当成两脚羊的食物。 所以,人类对罗姆森人,遇见时会毫不迟疑地击杀,从不留活口。 他们在地下通道待了大半天,将所有潜进地下通道的罗姆森人都击杀后,方才返回地面。 “那边新的赤蝎晶矿中也有罗姆森人。”逯行过来禀报,“看来罗姆森人也看中那边的赤蝎晶矿,避开人类的巡逻队,最近都有派罗姆森人在那里守着。” 想到当年他带人将那一整个赤蝎晶矿都抱走的情景,逯行也是有些得意的。 不过这种得意很快就在某个正在皱着眉擦剑的女人的行为中被打断,心里有些感慨,哪里想到当年一身脏兮兮地与赤蝎战斗的男孩会变成女孩子,而且还越来越危险凶残。 更让他可惜的是,明明是他第一个发现她的身份,最后却选择了司昂。 将越界的罗姆森人都击杀后,逯行让人去将赤蝎产下的晶石都抱走后,一行人继续往第四区而去。 悬浮车进入第四区,纪修带着端木书和执行官过来迎接。 彼此寒暄几句后,迟萻有些急不可耐地对纪修道:“纪长官,不知道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可以带我去看看她么?” “当然。”纪修只当她是关心姐姐,并没有拒绝,亲自带他们前往迟梦住的地方。 因为要养病,所以迟梦现在独居在一栋大房子里,这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及医生,还有高级的安全系统,实力不错的警卫人员,可见纪修对这个配偶的重视。 可惜,再重视,迟梦也要死了。 这对于她的配偶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打击的事情。 迟萻跟着他们走到一间色调纯白的房间,进门就闻到一股冷冰冰的冷冻药剂的味道,让人感觉到十分压抑,接着便看到房间里那张靠窗的大床,周围有穿着无菌服的医护人员,正在那里给她检查。 床上的迟梦和记忆中那穿着白色裙子、温柔美好得像天使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此时她瘦得像裹着一层皮包骨,穿着蓝白色的宽大病服,显得空荡荡的,皮肤暗黄,眼睛不复明亮,头发枯黄,完全看不出属于年轻女性的娇美。 如同一朵正在枯萎的花,让呵护花的人无奈又心痛。 “萻萻!” 看到迟萻,她激动地挣扎着从床上下来。 纪修和医护人员快一步上前,将她扶住,她却没理会他们,一双眼睛激动地看着迟萻。 迟萻走过去,看到她这样子,心里有些难过。 不管迟梦曾经做过什么,其实她确实是真心爱护唯一的妹妹的,只是她爱的方式,没有考虑周全,并不能让当事人喜欢,甚至为当事人造成极大的麻烦。 迟萻伸手过去,握着她的手,用克制的声音道:“姐姐,你还好么?” 迟梦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挺好的,能在死前见到你,我很高兴。”说着,她的神色又变得忧郁起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小声地道:“可惜,我要死了……” 如果她死了,她就不能实现对妹妹的承诺。 迟萻想到自己的成年仪式那日,迟梦说的话,笑了下,说道:“没这回事,你只要努力,一定能活下去的。” 迟梦和周围的人都只当她这话是安慰,没有说什么。 接着,迟萻让周围的人都离开,她们姐妹俩想说点贴心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让迟萻注意别说太久,迟梦的身体不好,不能累到。 等他们出去后,迟萻便捏住迟梦的手腕,将灵力输送进去,检查她的身体。 迟梦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基于对妹妹的信任,她就算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也没有提出疑问,只是笑着说:“我听说这次中央军事会议,你将第一区的一个军官打了!萻萻,你真了不起。” 迟萻笑了下,说道:“我确实了不起,只要女人想,并不会输给男人。” 迟梦当她说笑,她说这些,不过是想要夸一夸她,好让这妹妹高兴,不想再像过去一样,姐妹俩一见面就吵。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完全不想将这些所剩无多的时间放在和妹妹的吵架上。 迟萻将她检查一遍,心里大概已经有底,拿出一瓶药丸,倒出一粒,对她道:“姐,你吃了吧。” 迟梦张嘴吞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我亲自制的药。”迟萻也不隐瞒她,笑道:“我这几年,跟人学药剂,已经学会制药了。” 迟梦听了很惊讶,很高兴地说:“你真厉害,萻萻,或许你是对的,女人能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不一定要像其他那些女人一样,被男人养在金屋。” 这几年,姐妹俩其实没有什么联系,不过在偶尔的通讯中,迟梦知道这妹妹的生活方式,从一开始的担心,到最后被她感染,连她心里都不自觉地产生一种羡慕的心理,只是因为多年的金屋生活,让她将这种羡慕压下来。 迟萻听到这话,终于正视这个姐姐,发现她是打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心情也十分不错。 或许以前迟梦的自以为是,差点毁了原主,但是迟梦只是被养在金屋的女人,决定了她的眼界,使得她的性格太过单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可对唯一的妹妹,她却是真心实意地疼爱。 只可惜,她曾经用错了方式,差点毁了唯一的妹妹。 迟萻和她说了会儿话,见她的精神不济,方才将外面的医护人员叫进来,让他们照顾迟梦休息。 “萻萻,留在这里陪我几天好么?”迟梦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说。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悲伤,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没有人不伤心难过的。所以,她才希望在生命的最后,妹妹能陪她。 迟萻笑着说:“行啊,只要你们不赶我,我会在这里多留些日子。” “不会不会,纪修他们不会赶你的。”迟梦高兴地说。 等迟萻离开病房,去到一楼的客厅时,就见纪修和司昂坐在那里说话。 见她下来,纪修说道:“萻小姐不如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她吧。”说着,他的脸上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 迟萻瞅了司昂一眼,说道:“如果纪长官不嫌弃我打扰的话。” “当然不嫌弃,阿梦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能留在这里陪她,我很高兴。”纪修说着,便让人去安排住处。 于是,司昂一行人便留在第四区。 他们直接将迟萻和司昂安排住在迟梦养病的隔壁一栋房子里,方便迟萻去探望迟梦。 吃过晚饭后,迟萻窝坐在沙发上,拿笔在笔记本上圈圈画画,嘴里念念有词。 司昂原本坐在一旁看文件,听到她的动静,抬头看她一眼,发现她的状态,忍不住失笑,问道:“你姐姐的病,你怎么看?” “很不好。”迟萻叹了口气,“我今天喂她吃一粒培元丹,不过这种培元丹只能暂时延缓她的衰老,却不能完全让她痊愈。” 司昂目光微闪,“能延缓多少?” “初次服用一个疗程,可以延缓80%,让她多出一年的寿命,如果接下来继续服用,最多能让她多活三年时间,三年后,这药效就没有用了。”说到这里,迟萻皱起眉头。 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医术不行,也不是她很厉害,而是在于她亲手炼制的丹药上。 培元丹是最普通不过的丹药,也是极为容易炼制的一种。在上个世界,她活了那么久,加上世界的灵气不错,灵药也有很多,所以她将炼丹这门技术修炼得不错,能炼制出很多丹药。 这培元丹是补气固元用的,它含有非常温和的灵力,能温养人体,所以迟梦吃了,能延缓她的衰老,却不能完全医治她体内病变的病毒。 所以,最根本的情况仍是没有解决,要是药效过了,迟梦仍是要死的。 119|男多女少 连续几天, 迟萻都喂迟梦吃培元丹, 以她身体能接受的程度,每天五粒。 结果也是显著的, 迟梦的精神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很快就焕发出淡淡的容光,整个人仿佛退去了那一层病态,变得健康许多,给人一种她正在好转的错觉。 那些医护人员自然惊讶不已, 很快就找到让迟梦病情转好的源头, 纷纷找上迟萻询问。 迟萻非常大方地将一瓶培元丹丢给他们研究。 在决定给迟梦服用培元丹时,她也想过了, 炼丹术这门东西,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能炼制得成功,因为炼丹需要会运用灵力, 那些丹药只有吸收灵力才能成形, 否则就是一些药渣或水,连十分之一的药效都发挥不出来。 而这个世界的人, 明显就不会感觉灵力。 所以, 将这培元丹给他们, 他们除了能研究出这丹药里的成份外, 却不知道怎么炼制融合, 让它们形成丹丸。 不过, 却可以给他们启发, 让他们研究出更多有用的药物。 至于会不会有人因此怀疑她,这些根本不用担心。 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律还是保护女人的,加上她的后盾是司昂,他会帮她处理好后面的问题,让她大胆地给迟梦服用,所以迟萻也非常干脆,并不在意泄露这事。 迟萻在研究迟梦的病情时,也没有闲着,趁着某天空闲时,带着亲卫回当初居住的普通人居住的区域。 跨过一扇门后,仿佛世界分成两个世界,一个是冰冷严谨的军营,街上往来的都是穿着严谨军装的男人;一个是生活着无数普通人及贫民的地方,这里充斥着浓重的生活气息,以及落后、贫穷、罪恶。 迟萻平静地带着穿上便衣的亲卫们回到曾经迟家姐妹俩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她重新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孩的样子,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将头发都拢在帽子里,不细看的话,会让人以为她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少年。 花了几天时间明查暗访,迟萻终于拿到想要的资料。 迟萻带着几个亲卫,进入一间昏暗逼仄的房子,找到房子里的主人,当看到那躺在床上,瘦弱不堪的男人时,跟着迟萻的亲卫们受到的震动非常大。 “你是谁……”床上的男人虚弱的问。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脸上布满皱纹,头发花白稀疏,如同一个年近九十的老人,而且还是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老人。 普通人生老病死,并不受上面的人注重,死了就送到殡仪馆火化,然后将骨灰带回诞生地,如此结束一个人的一生。 生于诞生地,死后归于诞生地,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宿命。 “我以前住在au-14区,曾经跟随父母和你一起出城淘金。”迟萻冷静地道。 那男人听罢,忍不住笑起来,说道:“我一生去的地方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里……哦,你看到我这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要知道,他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多,这个年纪,属于人类的青壮年时期,就算是普通人,以这个世界的人类寿龄,依然很年轻。 所以,看到这男人时,迟萻的亲卫们才会这么震动。他们来这里之前,可是打听清楚这男人的资料,却没想到见到人时,会是这样。 迟萻没有说话,而是冷静地给那人检查身体。 “你是医生?” 迟萻点头,将一粒丹药拿出来,让人喂给他,方才道:“赵理,你还记得十三年前,你们曾经去过边境的一个峡谷,当时在那峡谷里发现一种奇怪的晶矿的事情么?” 吃过丹药,那男人的神经清醒了许多,也能理性思考,眯着眼睛,慢慢地说:“十三年前,我想想,这太久了,我那时候好像二十岁不到……” 一个小时后,迟萻从普通人区离开。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有些心不在蔫的,以至于亲卫提醒她时,才发现她差点一脑袋撞进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巷子里。 迟萻沉默了下,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身后传来异动,迟萻听到亲卫的闷哼声,猛地转身看去,便见一群穿着绿军装的军人将她的几个亲卫制服。 迟萻后退一步,说道:“你们做什么?我可是纪长官的客人!”说着,将借住证拿出来。 那些士兵冷漠地看着她,然后往两边退开一条路,接着就见一个身穿绿军装的男人走出来,用一双嗜血的红眼看她,朝她露出一个恶意十足的笑容。 迟萻皱眉,心情变得恶劣起来。 端木零走过来,用阴冷的声音道:“女人,要对付你可真不容易!可惜在中央城时,一直没有机会。说起来,今天的机会还是你给的呢,还有,司昂现在正在开一个紧急军事会议,他不会像上次那样,及时出现救你。” 迟萻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 端木零走上来,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在她用力要挣开时,毫不留情地一折,将她的手腕折断。见她脸色倏地发白,恶劣地笑了,“乖一点,你也不想吃苦头吧?” 迟萻垂下脸。 “行了,都带走。”端木零对身后的士兵说着,扯着迟萻那只被折断的手腕,将她推进一辆军车中,带她离开。 “迟小姐……” 亲卫一脸愤怒地看着开的车子,最后不甘地被第五区的士兵捆起带走。 迟萻被端木零带到一处房子里,估计应该是端木零住的地方。 从被带走时,她一直保持着柔顺的姿态,所以端木零除了折断她的手外,没有再做其他,只是从他那双充血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情绪非常亢奋,正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导致他的性趣非常高昂。 他带着迟萻到一间密封的房间后,端木零将房门关上,然后一把扯开迟萻脖子上的抑制器。 霎时间,一股甜蜜芬芳的基因信息在空气中弥漫。 端木零的神色倏然变了,眼里迸射出强烈的狂热和兴奋,紧紧地盯着因为刚才他粗鲁的动作而摔到地上的女人,那双眼睛里赤裸裸地呈现一种野性的兽欲。 迟萻脸色苍白地扑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那只骨折的手,咯啦一声,冷静地将自己移位的手骨接回去。 端木零已经被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基因信息逼疯了,这一刻,他愿意死在这女人身上。 他像只野兽一样,朝迟萻扑了过去…… **** 逯行接到跟着迟萻一起出门的亲门发回来的消息,瞬间脸色就青了。 “该死的端木零!”他愤怒地咆哮,妖艳的五官都扭曲起来。 “怎么了?”和他一起商谈两区军事合作事宜的端木书奇怪地看着他,看到他这愤怒的样子,他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逯行听到他的声音,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阴冷地道:“端木书,你最好祈祷端木零没有伤害她,否则第五区会向第四区开战——就算违反人类的和平公约,我们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话,端木书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明白,他那令人头疼的弟弟端木零对迟萻出手了。 在中央城再见到迟萻后,他就知道那问题弟弟并没有放弃迟萻,甚至在他心里,想要得到迟萻,尝尝这女人的味道。至于得到后,他会不会因为得到而感觉到厌腻了,然后杀了迟萻,他并不能保证。 因为端木零以往对那些送上门的变性人,就是这么做的。 端木书心里焦急,但不得不先安抚愤怒的逯行,然后调遣士兵,马上去端木零居住的地方,先将人救出来再说。 路上,端木书小心地道:“迟萻是女人,而且她的基因信息非常完美,男人无法抗拒她的基因信息的诱惑,阿零一定不会伤害她的。” 最多只是占有她,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 逯行冷笑道:“在他将迟萻掳走,他就已经开始伤害她了。如果他……”想到某种可能,他的神色变得非常阴沉。 在他心里,迟萻和其他的女人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在于她天真可笑的坚持,她甚至一辈子只想要一个男人,对司昂可谓是忠贞不二,让其他对她有企图的男人既觉得可笑又无奈,却非常羡慕司昂。 可是,就是她这种天真可笑的坚持,成为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美好到逯行不忍心打破它,甚至愿意看她能做到哪种程度。 女人凭什么不能对一个男人一心一意到老呢? 所以,他对任何想要破坏迟萻坚持的人或事,都极为愤怒,他甚至不愿意看到迟萻在被端木零侵犯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他能确定,如果迟萻被除了司昂以外的男人碰过后,她一定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轻易就接受,甚至认为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很多女人都是这样,那些女人丝毫不在意压在她们身上的男人是谁,只享受这种肉体带来的纯然快感。 迟萻会崩溃。 而司昂…… 逯行想到还在开会的司昂,冷冷地道:“这次,你们就准备承担我们指挥官的愤怒吧!” 端木书听到这话,心中徒然一寒,冷汗瞬间就冒出来。 他这才想起端木零此行会造成的结果,就算迟萻完好无损地出来,可是端木零的行为,已经严重激怒司昂,如果他坚持要对付端木零,甚至整个第四区…… 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当下端木书只能忐忑不安地让人将车开得快点,好去阻止蠢弟弟制造成的麻烦,并且希望迟萻完好无损。如果迟萻完好无损,说不定司昂能看在她没事的份上,别那么愤怒,至少不要像逯行说的那样,要对第四区出动武力,否则就算事后司昂会受到军事制裁,但第四区也会够呛。 端木书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想着怎么将第四区的损失降到最低,并且消弥第五区的愤怒。 紧赶慢紧着,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端木零的家。 这种将看上的女人掳回家里睡的事情,其实屡见不鲜,要是其他的女人,睡就睡了,可是司昂的女人,不是那么好睡的,结果也很可怕。 只是端木零那反人类的变态,他压根儿不怕司昂,也不会想得罪司昂后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掳了人,就带回家里。 端木书等人下车后,端木书不待守在门口的端木零的亲卫开口,就冷冷地道:“还不放了迟小姐的亲卫!” 那些士兵看他一眼,忙去关押那些人的地下室将他们弄出来。 逯行不耐烦地直接踹开挡在前面的士兵,大步走进去,眼睛一转,就让人带路,直接杀去端木零的房间。 来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他双手拿枪,呯呯呯的声音响起,那扇门瞬间变形。 接着,他双手一转,将枪收起来,一脚踹过去,变形的合金门被他一脚暴力踹开。 血腥味从屋子里传出来。 端木书和逯行心中一紧,赶紧将那歪倒的门踹开,赶紧跑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 两人顿时一呆。 “卫生间!”逯行眼尖地看到半开的卫生间,赶紧跑过去。 端木书心中惴惴地跟着过去,心里祈祷那蠢弟弟不要真的杀了迟萻,或者将她弄伤,可是地毯上那滩暗红色的血迹,让他的心沉到谷底,那么大的血腥味,显然人受伤极重,如果死了…… 这时,逯行已经将卫生间的门推开,然后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 端木书心里越发的忐忑,仍是挤过去看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让他的瞳孔紧缩,一把推开逯行,扑过去将被泡在浴缸里的人捞起来,嘶声叫道:“阿零,你怎么了?快来人,叫医生……” 端木零闭着眼泡在血水中,皮肤白惨惨的,一副出气多入气少的模样。 逯行慢吞吞地让开位置,让后头的士兵进来,目光则在周围打量,看到卫生间那扇窗被推开,心里便明白了。 然后他的目光重新放到一身都是血的端木零身上,啧啧两声,虚情假意地说:“真可怜,受了这么重的伤,流血不少吧,没想到端木零还有自虐的爱好,真奇特。哎,虽然他很可怜,但我还是得问一下,迟小姐呢?可怜的迟小姐被他弄到哪里了?他自己自虐不要紧,没伤到迟小姐吧?” 端木书恼火地瞪着他,“逯行,难道你没看出来他身上的伤不是自己造成的么?” 逯行耸耸肩,事不关已地说:“那又如何?别忘记了,迟小姐是被他掳过来的,我还要问你们呢。” 端木书语塞,这种时候,他哪里知道迟萻在哪里? 事实上,他也很奇怪,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弄成这样,在担心兄弟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迟萻不在这里,估计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应该不用再承受来自第五区的怒气。 不过事后证明,端木书这时的想法还是很天真。 因为他不知道,某个女人现在已经跑到正在开军事会议的第五区的指挥官那里,当着第四区的指挥官纪修的面,扑到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告状。 “司昂,端木零那个变态欺负我,不仅折断我的手,还将我带去他的家……” 120|男多女少 纪修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只觉得眼前一团乱糟糟的, 头都大了。 看到正趴在司昂怀里一边哭一边告状的女人,娇里娇气的, 和其他女人差不多,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违和,毕竟只要看过当初她在成年仪式上的表现,实在没办法将这女人想象成弱者。 司昂平静地听完迟萻的告状后,用手帕给她擦去脸上的泪, 一双眼睛徐徐地看向纪修。 迟萻窝在他怀里, 时不时地抽噎两声,看起来可怜极了。 至少, 周围参加会议的军官们都觉得端木零真不是人,这么娇气甜美的女人,都敢掳回家了,竟然没有吃到, 还是男人么?最后还让人跑过来告状, 想想就挺可怜的。 纪修从迟萻的告状中明白端木零大概干了什么好事,心头有些发虚, 特别是看到哭得梨花带泪的迟萻, 想到端木零那反人类的暴戾人格, 心中的天平下意识地会偏向弱者, 马上道:“司昂, 如果事情真像迟小姐所说的那样, 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司昂冷冷地道:“那我等着。” 说罢, 他也不继续开这会,拥着迟萻起身,在第四区所有军官的目光下,搂着她扬长而去。 第五区过来参加会议的军官们也悉数起身,冷然的态度,表明这次第四区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否则这次商谈的两区军事合作事宜,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中止。 在女人的事情上,从来不是小事,端木零做出这事情,这会议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纪修不好留他们,司昂离开后,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恶劣,马上叫人去将事情查清楚,顺便让端木书过来。 一个小时后,端木书方才回来。 在过来的路上,端木书便知道在端木零家里失踪的迟萻早就跑过来,并且当着第四区的上层军官的面告状之事。 虽然这次的事情是端木零理亏,但只要想到端木零身上的伤,还有医生说的话,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纪修看他的神色不好,到底没有一开始就质问,先询问一句,“端木零怎么样了?” 端木书疲惫地道,“命是保住了,只是……”他脸上露出非常微妙的神色,仔细看,还有些诡异。 纪修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伤得很重?” “确实很严重,不过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端木书有些难以启齿,看一眼在场的男人,到底想给兄弟留点关于男人的面子,只得转移话题,说道:“指挥官,这次的事情,确实是零出手在先,如果第五区生气,也是情有可缘的。只是,零已经伤成这样,也没有真的伤害到迟小姐,您看看能不能和第五区再交涉一下。” 至少,能不能免了端木零的罪。 纪修苦笑道:“司昂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刚才司昂丝毫不在意会议,带着人离开,就是摆明了他的态度。他宁愿司昂当场发怒,可这比事后算账好多了,可惜司昂什么都没表示,就这么带人离开。 “等端木零身体恢复,就将他送去服役,永远不要回城了。”纪修一边吩咐,一边召来执行官,商议这次对迟萻的赔礼事情。 还是那句话,这次的事情是他们理亏,不是端木零重伤就能揭过的,在此之前,必须先要平息司昂的怒气。其次,迟梦的病,还要迟萻出力,他们根本没有资本惹恼他们。 所以,不管怎么样,第四区都要先做出个姿态来,省得正在商议的两区的军事合作事宜因这事而中止,那就得不偿失。 *** 逯行进门,就见窝在沙发上喝奶茶的迟萻。 她捧着奶茶,缩在相对而言宽敞的沙发里,显得她如此娇小,漂亮甜美的容貌,让她更是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很容易便会误导男人的判断,以为她是个甜蜜又娇弱的小女人。 端木零这次失手,也有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娇弱的原因。 “哟,看起来你没什么事。”逯行走过来,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奶茶,慢慢地喝着。 迟萻问道:“那些和我一起被捉的亲卫你带出来了么?他们没事吧?” “带出来了,皮厚着,没事。”逯行说着,便好奇地问,“对了,那端木零身上的伤是你干的吧?你怎么做到的?” 迟萻瞥他一眼,将旁边的短匕拎起对着他,“要不要我现在在你身上展示一遍?” “不用了!”逯行飞快地道,心里再次确定这女人真危险,怨不得这段时间,司昂敢将她放出去,让她在城里到处浪。 然后他又咳嗽一声,说道:“对了,端木零身上的伤有点奇怪,特别是他好像伤了那地方,不行了。不会也是你干的吧?”说到这里,逯行简直好奇得不行。 迟萻冷冷地哼了一声。 逯行瞬间夹紧双腿,觉得这女人实在可怕,不过只要想到端木零那讨厌的性格,不知怎么地又幸灾乐祸起来,甚至忍不住道:“可惜你没直接割掉,那就更好玩了。” 男人少了下面的二两肉,那还叫男人么?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不过如此。 迟萻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么?” “咦?” 迟萻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她才不要亲自动手,省得司昂又有借口关她小黑屋。 迟萻不理会逯行的疑惑,起身去隔壁探望迟梦,和她提及今天她查到的事情。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她绝口不提。 这些政治上的事情,原本就和女人无关,那些男人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利用女人,她却做不出来。 不过这次的事情,能从第四区获取好处,迟萻自然不会手软。 “姐姐,我已经查清楚当年你接触到辐射的地方,普通人区中,有好几个当年一起去那里的人,现在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他们迅速地老去,看起来都活不久……” 迟梦悚然一惊,紧紧地扣着她的手,惊慌地看着她,“萻萻,你、你……” “我现在挺好的,至于以后,我不知道。”迟萻平静地说,“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迟梦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搂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萻萻……为什么上天要对我们这么残忍……夺走了爸爸妈妈的生命,现在又要夺走我和你的生命……萻萻,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迟萻被她哭得有些烦,却又明白她为何如此,只好安抚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瞧,你现在看起来也很好,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迟梦想到这几天自己的精神不错,医生也说她的身体正在转好,忍不住破涕而笑,说道:“是的,萻萻,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陪迟梦坐了会儿,迟萻便起身离开。 迟萻回到隔壁房,就见司昂回来了,她欢快地扑过去,问道:“纪修那边怎么说?” 司昂勾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发现这张甜美的脸现在笑得十分甜蜜,没有丝毫阴霾,眼底深处隐隐有几分能坑到第四区的狡黠。 “端木零被判流放令,端木零病好后,就将他送去边境服役,有生之年不许回城。” 迟萻听罢,便明白纪修这是狠下心舍弃端木零。 这流放令对于人类来说,十分残酷,有生之年不能回城,不仅是无法回第四区的城区,其他区的城市也无法进入。可以说,流放令不仅是断了他的前程,同时也断了他的军需及食物供给,对于人类军人来说,是除了死刑及终身监禁外,最严厉的刑罚。 至于其他的赔偿,迟萻听了一耳朵,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完这事,司昂就探手将她扛起来,扛回房间。 迟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扒着他的肩膀问道:“指挥官,你想干什么?” “干你。” “……我今天什么都没干。”甚至没有扒了端木零的衣服,将他的jj割了,就是为了不让这男人有借口折腾她。 “没干么?”司昂将她丢到床上,然后压过去,提醒她,“他将你带回他家,听说他被人发现时,是躺在浴缸里,身上到处都是血,衣服……” “我闭着眼睛脱他的衣服的,只脱上面那件。”迟萻强调。 他嗯了一声,伸手剥她的衣服,将她剥光后,再脱自己的,便将她的腿环上自己的腰…… 月影西斜,迟萻浑身都是汗,“不行,不来了。” 为了防止他作怪,她的脑袋枕着他的一条胳膊,柔软的胸脯压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带着沙哑的腔调,软绵绵地说道:“你都没问我今天去了哪里。” 司昂仰躺在那里,任她像小妖精一样地缠着,顺着她的话道:“那你去了哪里?” 迟萻便将她去的地方和他说了,同时也说到赵理的情况,最后小声地道:“当年,我和姐姐跟着父母一起去边境淘金,我们路过那处峡谷,发现峡谷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晶石,可惜那晶石太过坚硬,没办法切割带走,只好作罢……当年一起去那峡谷的人,除了像我父母一样突然意外去世的,有好几个和我姐姐、赵理一样的人,他们突然生病,生体机能衰竭……” 司昂安静地听着。 这种安静让迟萻有些难受,她趴在他怀里,抬头看他,故作轻松地说:“不过我和他们不一样的!你瞧,我现在很健康,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也会努力地继续研究相应的药物,救下他们的。所以,你明天去和纪修说,让他允许我将那几个生体机能衰竭的普通人带回去研究。” “嗯,知道了。”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拉到怀里,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好了,夜深了,你睡吧。” 迟萻应一声,然后又瞅着他,哼哼唧唧地说:“你要相信我。” 他没说什么,见她还很精神的样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 过了两天,迟萻就听说端木零已经被送出城的事情。 端木书亲自去送他,回来时,神色十分疲惫。 端木书见到迟萻,神色有些复杂,不过仍是礼貌性地问道:“迟小姐没事吧?” 迟萻眼睛转了转,故意说道:“有事啊,不过今天好得差不多了。” 端木书似是将她当成顽皮的小女孩,脾气依然非常和善,并未在意她的态度,说道:“迟小姐,零身上的伤……” 迟萻瞬间冷了脸,说道:“这是他该得的。” 端木书见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只能叹息一声。 等迟梦的身体看着恢复差不多,两军的事军合作事宜也商谈好,签下合同,司昂提出告辞。 在离开的时候,迟萻顺便将那几个受到辐射而导致身体机能衰竭的人当成第四区对她的赔偿带走,虽然第四区也想留个人下来让他们研究一下这种辐射导致的病变,不过那些人吃过迟萻给的丹药后,发现跟着迟萻说不定还有救,毫不迟疑地选择跟迟萻走,第四区不好和迟萻抢人,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他们顺便拐去当年的峡谷。 这峡谷所在地是第四区的边境,纪修给他们开放权,这算在对迟萻的补偿上,所以以后迟萻想要去第四区接壤的边境,不用怕被第四区的巡逻队当成越界的入侵者,被遣送回去,方便她以后在边境中收集草药和研究。 悬浮车来到那处峡谷前停下,一群人依序下车。 赵理咳嗽着看了看,说道:“就是这里,往里面走一千米左右,会有一个被藤蔓遮掩住的洞穴。不过我劝告你们,没有完全的准备情况下,最好不要轻易进去。” 司昂朝里看了看,这峡谷里郁郁葱葱的,生长着很多杂草树木,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司昂确实不会拿自己士兵的命开玩笑,所以没有选择进去。 他们在峡谷前停留片刻,迟萻带人采集了一些峡谷前的植物,在这里放下一个定位仪,方才坐上悬浮车离开。 两天后,他们回到第五区。 回到第五区后,迟萻就投入了繁忙的研究中,被她带回来的几个人,也安排在研究所旁边的一栋房子住下,方便他们的研究。 为此,迟萻将自己炼制的丹药拿出来,让研究所的人也加入研究。 她想,如果万一过几年,她的身体情况也像迟梦他们那样,受到辐射影响,生理机能衰竭,或许到时候这些人已经研究出相应的药物了呢?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再多些人,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迟萻几乎将研究所当成家,司昂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只是每过几天,会亲自去将她拎回家里,霸占她一个晚上。 逯行和元夕都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热衷药剂研究,司昂竟然也纵容她。 逯行以为她还没有放弃当年的设想,想想便也没有再问。 转眼就到十年一次的诞生节。 这是属于整个人类的欢庆节日,同时也象征着人类从诞生地离开后,能重新回到诞生地之日。在这一天,人类聚集到诞生地,欢庆人类的诞生。 迟萻听说这诞生地时,也挺感兴趣,终于放下手中的研究,决定跟着他们去看看人类的诞生之地。 121|男多女少 迟萻想过很多遍人类的诞生地是怎么样的, 但是没想到这诞生地是这样的。 远远的, 当看到那悬浮在天空中、像蜂巢一样的庞然大物时,迟萻有些木然。 这个世界的人类, 不是阴阳结合自然繁衍,而是从诞生地中诞生,然后被人类接到人类社会中培养成长,发展出人类的文明社会。 与人类相反,羽族和罗姆森人的繁衍, 却是阴阳结合, 自然繁衍,从母体诞生。 所以, 罗姆森人和羽族一直认为,人类的繁衍方式非常不科学,竟然有诞生地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诞生地, 人类岂不是要灭族了? 而人类也认为羽族和罗姆森人的繁衍方式非常可怕和恶心, 他们完全没办法想像女人挺着个大肚子怀孕的样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总之, 各有各的见解。 悬浮车远远地停留在距离诞生地几里之外, 并没有过于靠近。 诞生地周围是一片空阔的荒野, 温热的风沙从远处吹来, 带来干燥的气息。 迟萻从悬浮车下来, 仰头看向远处悬浮在一天空中的那像蜂巢一般的诞生之地,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它, 依然显得异常的宏大壮观,俨然就像悬浮在天空中的蜂巢,又像是天空之城,地上的生物只能仰望,难以企及。 它的外形色泽是一种冰冷的石灰色,远远看去,仿佛是荒漠中一处充满历史的巨石,风吹雨打,已经风干了它的色泽。 “嘿,迟萻,好久不见。” 一道男声响起,迟萻转过头,就见第十区的指挥官鸠引从悬浮车下来,轻快地和她打招呼,在苍白的天空下,他眼角的泪痣总是如此妖娆红艳。 迟萻淡淡地应一声,“鸠长官,许久不见。” 鸠引扶了扶军帽,来到她面前,笑着说:“没想到这次诞生节,你也来了,司昂还真是不怕事的人。” 迟萻不喜欢他的语气,眯眼看他,“鸠长官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弱?” 鸠引深谙哄女人不能说实话的道理,马上笑道:“哪里,只是担心你不小心受伤罢了,你知道每十年一次的诞生节,我们为什么要重新回到诞生地么?” “因为罗姆森人会来攻击诞生地?”迟萻说着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错。”鸠引点头赞成她的话,接着又道,“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每隔十年,诞生地会从遥远的天空中降落下来,不再排除其他生物的进入,不仅人类可以轻易地进入诞生地,连其他种族也可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意味着人类的诞生地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如果人类不保护它,其他的种族可以轻易地进入诞生地中,毁坏人类的诞生之地。 如此,人类便会面临着灭族的危机。 所以,这也是为何每十年一次的诞生节,人类会如此重视,几乎所有人类区域最精锐部队会出发前往此地,保卫诞生地。 一时间,迟萻心里产生一种荒谬感。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世界总让她大开眼界。 “到时候,会有很多像蛆虫一样的罗姆森人出兵攻击这里,这里会变成战场,对女人而言非常危险。所以我认为,司昂实在不应该带你过来。”鸠引总结道。 可惜迟萻没有领他的好意,呵了下,说道:“谢谢鸠长官的关心。” 鸠引笑了笑,见她不为所动,倒也没有在意,继续道:“现在距离诞生节还有一段时间,这荒野有很多奇特的草药和异兽,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护花使者?” 迟萻正要拒绝,就听到一道声音响起:“谢谢,她就不用劳烦你。” 两人转头看去,见司昂从一辆军车下来,走到迟萻身边,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淡淡地看一眼鸠引。 鸠引撇嘴,无趣地说:“司昂,你守得这么紧也没用,你没有权利阻止别的男人追求她。”在迟萻的配偶没有满四个之前,只要对她有心思的男人,都可以追求她。 司昂没有权利阻止。 司昂不为所动,说道:“我们有事先走了,你自己随便。”说着,就将迟萻带到那辆吉普车。 逯行坐在驾驶位上,朝迟萻笑道:“美女,艳福不浅啊,心动了没有?” 迟萻朝他比划了下手中的剑,“你说呢?” 逯行闭嘴乖乖地开车。 车子缓缓地行驶在荒野上。 这一片荒野和迟萻以前去过的不一样,它显得更辽阔苍凉,整个世界,除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球体外,没有其他的物什,仿佛异兽蛇虫等都有志一同地避开那地方。 “我们去哪里?”迟萻问司昂。 司昂组装好一支枪,对她道:“去狩猎罗姆森人,你不是一直想研究他们么?” 迟萻听了,非常高兴,便也不再废话。 距离诞生节还有一段时间,这些人都是提前来的,除了提前做好军事防御布局外,也摸清楚一下周围罗姆森人的动静。 组装好两把枪后,司昂将那两把明显就是女人用的枪放到枪套中给她,让她等会儿使用。 车子在荒野中行了两个小时后,终于见到几个像老鼠一样的罗姆森人,不够他们一手一个就解决了。 迟萻跳下车,来到那几具罗姆森人的尸体前翻看。 当看到罗姆森人的脸时,迟萻忍不住侧了侧脸,仍是不能直视这个种族的外形,实在是太难看了,每一个浑身都绿油油的,而且五官都差不多,在人类眼里,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虽然穿上衣服,但仍是不像人类。 在人类眼里,他们就像一种异形。 不仅是在人类眼里如此,在羽族眼里,也是极不待见罗姆森人。 羽族除了多出一对羽翼外,外形和人类非常相似,这也是羽族会选择和人类合作、却不会选择罗姆森人的原因。 可惜羽族天性冷漠,它们喜欢离群索居,亲近大自然,极少会过问这片土地上的其他智慧生物的事情。不管人类和罗姆森人掐成什么样,只要不涉及到它们的利益,它们从来不会插手这两族的事情。 迟萻拿手术刀解剖一个罗姆森人时,逯行一脸恶心的神色,看迟萻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变态。显然在这位逯副官眼里,罗姆森人实在没什么好解剖研究的。 司昂看他一眼。 逯行马上收起脸上的神色,但脚步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迟萻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她在那罗姆森人的胃部中解剖出人类孩子的手指,不由得皱起眉头。 逯行也看到了,不禁道:“真不明白为什么罗姆森人喜欢吃人类?可惜我们人类的食谱中没有它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肉味是怎么样的?” “你要不要尝尝?”迟萻问他。 逯行的脸色有些发青,再看一眼那罗姆森人的尸体,呕了一声,“算了,它们实在太丑,我实在没食欲。” 所以,这么丑陋的存在,人类怎么能下得了嘴? 迟萻解剖几个罗姆森人后,司昂拿水来给她洗净手,几人便离开,全然没理会那些尸体。一会儿后,会有荒野中生存的异兽将它们当成食物吃掉,不会留下痕迹。 连续遇到几拨罗姆森人,都让他们干掉了,这些罗姆森人显然是被派过来打探的前锋。 浪了大半天,众人停下来休息,准备野餐。 迟萻带着她的剑,在附近逛逛捅捅,回来的时候,手上抱着几颗沙蚁蛋。 逯行夸张地哇了一声,朝她比大姆指,说道:“你真厉害,我能请问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沙蚁洞的?它们明明藏得那么隐秘。” 迟萻笑嘻嘻地说:“这是不传秘技,不足为外人道也。”然后转头对司昂说:“接下来要辛苦了,你要补补身体。” 周围的男人听了,各种羡慕嫉妒,还有几分诡异。 司昂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淡定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晚上,回到营地时,补过头的指挥官就在她身上发泄多余的精力,让某人体会到什么叫自作自受,偏偏她只要发现好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要塞给他。 “你没救了!”逯行一脸恨铁不成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呢?你没看到比起指挥官,我们更需要补么?” 迟萻将他从头打量一遍,哼声道:“那又如何?你又不是我男人。” 逯行:“……” 很好,这理由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随着诞生节的到来,附近的罗姆森人越来越多,迟萻每天解剖的罗姆森人也越来越多。 解剖几天后,迟萻就不和他们一起出去,而是窝在第五区的营地里的一间临时搭起的帐蓬里,开始配制药剂。 她要配制一种专门针对罗姆森人的药剂,可以让罗姆森人吸入药剂的气味时,就浑身无力,估且称之为虚弱剂吧。 迟萻研究药剂最初的目的是想要解决这个世界男多女少的问题,可是后来知道人类不是自然繁衍,而是从诞生地中繁衍后,随着她的修炼情况,迟萻终于触摸到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方才知道天道所限,不会让她轻易打破它的平衡,就歇了这个念头。 剩下的研究,只是因为她感兴趣罢了。 关于人类男女的基因信息之间的吸引,迟萻因为司昂的配合,已经研究出一点眉目,可惜她不得不中止这个研究,并且将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封存起来。 剩下的,只好拿罗姆森人来研究了,刚好,现在也正好遇到这事情。 营地里的气氛越来越紧绷,周围巡逻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在总统到来后,司昂每天都去开军事会议,与其他区的人一起商讨军事布局作战计划,并不得闲。 司昂从中央会议厅回到第五区的营地后,便去其中一间临时搭建的帐蓬寻找迟萻。 迟萻将药剂装好后,转头看到他,高兴地说:“司昂,虚弱剂已经研究出来了。” 司昂看着放在保鲜箱中的那一排药剂,朝她露出柔软的笑容,说道:“萻萻真棒。”说着,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迟萻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心知自己能做到这程度,并非她是天才,而是几个世界里的积累。在这些世界里所学到的东西及本事,都成为她的资本,仿佛她穿越的这些世界,是为了让她历练,让她脱胎换骨,一步步地变强。 所以,没有什么可傲气的。 有了迟萻制造出来的这些药剂,司昂让人将它们送到总统那儿,并附上说明,以总统的眼界,会明白如何利用它们。 以往的战事上,不是没有人想过利用这些附加的手段,只是人类的研究人员,大多不喜欢与罗姆森人打交道,更不会像迟萻这样去解剖研究罗姆森人,这让他们觉得这种行为非常变态。 将这事情交给总统后,司昂便将窝帐蓬里研究了几天的迟萻拖回房里,将她洗得香喷喷后,直接吃掉。 虽然她脖子上仍戴着抑制器,但却不影响他对她的热情。 基因信息这东西,是用来增加男女情事时的情趣用的,而他对她的感情,与基因信息无关,只是打从心底地觉得,这女人是他的。 诞生节到来那日,迟萻早早地就跟着司昂爬起身,然后在晨曦到来之际,眺望着天空中的那巨大的蜂巢一样的存在,看着它像降落的一轮白月,缓缓地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与地面契合时,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下。 当它完全降落到地面上时,它显得更庞大,人类站在它面前,只能仰望它。 那灰白色的蜂巢形状的诞生地中,有几十个通向里面的通道。 总统带着一群人类精锐士兵,走进诞生地,开始诞生地的保卫战。 在诞生地降落后,荒野上空的太阳升起,明亮的阳光冲破云层,将一切照亮。 迟萻跟着第五区的人进入诞生地,坚守在一处通道口处,等待罗姆森人的到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诞生地的外层,并不是里层,而外层,是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况的,迟萻有点儿想弄明白诞生地到底是怎么将人类诞生出来的,但想想现在的情况,倒也没有提出来。 不过看到这蜂巢一般的造形,她有点怀疑这诞生地是不是里面有一个人族的母皇,在这里产卵,卵孵化出来后,就变成人类的婴儿? 在迟萻天马行空地幻想时,外面已经响起枪声。 迟萻探头看一眼,就被那一片油绿色闪花了眼。 那从天边出现的罗姆森人,油绿一片,俨然就像汪洋大海,密密麻麻地从远处朝这儿,让人看一眼,就升起一种密集的恐怖症。 “天啊,他们是不是一次性地出动了所有罗姆森人了?” “这是不可能的。”逯行一边用枪瞄准外围的罗姆森人,一边轻松地回答,“这里的罗姆森人,不过是它们族群数量中的百分之一不到,而且它们每年的诞生数量,简直达到一个可怕的惊人程度,一个罗姆森人的出生到成年,只需要两年时间。” 迟萻头皮发麻,如果是这样,这些罗姆森人到底繁衍能力有多强?相比之下,人类和羽族确实是太少了。 怨不得罗姆森人在每个诞生节都要举倾数百万的人数过来想毁掉诞生地,它们的繁衍能力太强,所在的地盘中的资源不足以供他们生存,所以它们要向人类占据的肥沃之地蔓延,想侵占人类的土地和资源,以供自己生存。 如果毁掉人类的诞生之地,让人类灭族,那么人类的地盘,便是罗姆森人的栖息地,以此也能缓解罗姆森人强大的繁衍能力制造出来的危机。 罗姆森人的进攻,并没有对人类造成太大的危机感,在总统下令将一瓶瓶虚弱剂倾倒出来,那些罗姆森人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软倒在地上,士兵手中拿着刺枪,走过去轻松地收割它们的生命。 122|男多女少 战斗持续到傍晚。 空气中弥漫着销烟和血腥味, 诞生地前那数不尽的罗姆森人的尸体, 弥漫着火光,与天边如火的夕阳相辉映。 一天的战事结束后, 罗姆森人终于退去,人类也暂时休整,准备第二天的战斗。 被血水浇灌的荒野上,士兵们在战场上穿梭,将那些罗姆森人的尸体运到挖好的大坑中焚烧, 浓重的黑烟在上空中飘荡。 人类在诞生地外围的地方休整, 在诞生地重新回到天空之前,他们都会在这里驻守, 守护诞生地不被其他外族入侵破坏。 迟萻听说每一次的诞生节持续时间是十天,只要坚守完这十天时间,在下个十年来临之前,就不用为诞生地的安全而担心。 只要诞生地不降落到地上, 外族便无法轻易地踏足进诞生地。 一天的战事结束后, 司昂被叫去开会。 迟萻没事做,就开始在附近徘徊, 她努力探头想往诞生地里面瞧, 想探究出点什么, 可惜前面除了一条曲折幽深的通道外, 什么都看不到。 这诞生地外围之地, 通道弯弯曲曲的, 俨然就像迷宫, 不知道通向何处,而通道里是天然形成的自然景观,类似喀斯特地形,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山石筑成的,头顶上有倒挂的钟乳石,墙壁上还有照明的壁灯,道路有宽有窄。 “迟小姐,您有什么事么?”附近巡逻的士兵奇怪地问道。 迟萻呃了一声,说道:“没什么,第一次来,在附近走走。” 应付完那些巡逻的士兵后,迟萻仍是不死心地继续在周围徘徊,想找出人类诞生的秘密,她觉得,如果她能进诞生地最深处一趟,或许就能知道这个世界人类起源的秘密,还有解决男多女少的问题。 迟萻绕了会儿,绕得头都晕了,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她迷路了! 她竟然被诞生地那四通八达的通道给绕得迷路了。 迟萻蹲在角落里,撑着双颊,有些无语。 自从她修炼《混元心经》后,她的记忆力就被强化过,就算走迷宫,只要走一遍,她就能记住所有的路,压根儿不会有迷路的担忧。 可现在,她却迷路了,明明周围的路并不相同,她却不知道迷路迷到哪里。 路过的巡逻士兵发现她,好心地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迟萻冷静地道:“我好像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第五区。” 巡逻士兵很热心地为她指路。 迟萻谢过他们后,便按着他们指示的方向回去。 结果,还是迷路了。 迟萻只好继续向周围巡逻的士兵求助,士兵们巴不得和她多说话,见她真的迷路了,自然是非常热情地给她指路。原本是想亲自将她送回第五区的,不过迟萻不好麻烦他们,客气地拒绝,只让他们给她指个路。 结果,自然又继续迷路。 她从第五区的驻地迷路到了第一区驻守的地方。 迟萻发现这个事实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她不是个路痴,为什么她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迷路,而且那些巡逻的士兵也给她指明路,只要按着他们的指示走,就不会迷路的。 迟萻不认为那些士兵是在欺骗她。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背后的异样波动,迟萻想也不想地反手一剑捅去,然后转身将剑横到对方的脖子前。 等看清楚这个在背后攻击她的男人时,迟萻挑眉,诧异地道:“是你啊,又想打架?” “你这女人……” “德文!” 带着特殊音调的矜持声音响起,也让恼羞成怒的德文停下攻击的动作。 见德文没有再攻击,迟萻只好遗憾地收回剑,没有再在德文身上捅一剑。她转头看向从另一条通道走来的男人,穿着棕色军装的第一区的指挥官,一个傲慢英俊到让人想往他脸上揍一拳的男人。 那男人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便越过她,朝她身后的一条通道走去。 德文跟在他身后,有些不甘地看迟萻一眼,眼里的阴狠一闪而逝,也跟着离开。 迟萻没理他们,继续找路。 等发现她在一处没有巡逻士兵经过的地方,被一群棕色军装的士兵围住时,迟萻方才明白刚才德文那一眼的意思。 德文还在记恨当初被她打趴在卫生间的事情,这事害得他在人类联盟中丢尽脸,后来又有司昂向第一区挑战的事,总总下来,德文的报复自然不了了之。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为自己被女人打败的事情板回一城,洗清自己的名声,自然恨死了迟萻。 “有点意思。”她抽出剑,剑尖指向他们,朝这群士兵露出微笑,看起来温柔又甜蜜,“是德文让你们来的?” 士兵们没有回答,他们没有用枪和其他武器,直接朝她扑过来。 不过是捉一个女人罢了,他们一共有十来个人,根本不需要用到武器。 迟萻心头正郁闷着,这些人偏偏要跑出来找存在感,自然也不客气。她提气而起,身体轻盈地跳到旁边地势较高的一块钟乳石上,然后朝他们扑过去,每个人当胸一脚踹飞到钟乳石上挂着。 不服的,直接打趴。 等司昂带着逯行和寻人的巡逻的士兵过来时,就见到地面上倒了一地的士兵,而她好好地站在一块高出地面一米的钟乳石上,收剑入鞘,那姿势说不出的潇洒。 跟着司昂他们前来的巡逻队眼睛发亮,炙热地看着迟萻。 逯行见状,心里哦嗐一声,发现这女人果然越来越迷人,明明那么凶残,却仍是让人对她欲罢不能。 “没事吧?”司昂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迟萻欢快地跳下来,直接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两口,无辜地看着他,“司昂,我迷路了。” 这甜蜜小女人的样子,让地上那群士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巡逻的士兵看得各种羡慕嫉妒。 司昂却不为所动,也没有放手,就这么抱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逯行问道,踢一脚地上看起来挺凄惨的士兵,笑道:“你们不会是想捉她吧?” 那些第一区的士兵没回答,不过这沉默的态度已经算是回答。 他们十几个士兵,竟然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简直丢尽脸。 逯行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你们竟然真敢做这种事情,只能说活该。要不是现在在诞生地中,否则你们的骨头就要断上几根。” 那群士兵一脸羞愤,终于体会到上次中央军事会议上,德文被个女人打趴时的心情,他们现在也是那种心情。 被这么多人看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司昂没理会那些士兵,将这事交给逯行处理,便带迟萻离开。 有人带路,一会儿后,他们就回到第五区驻守的地方。 “诞生地外围的通道是一个迷宫,第一次进来的人,很容易就会迷路,不过只要懂得其中规律的人,就不会有这个困扰。”司昂对她解释道,捏捏她挺翘的屁股,算是对她到处跑的惩罚。 迟萻哦一声,压根没将他的惩罚放在心上,心里仍在琢磨着诞生地的事情。 司昂低头看她,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迟萻摇摇头,虽然心里仍是觉得怪怪的,但没有根据,加上他说得也合情合理的,便没有再多问。 晚上休息的时候,司昂便将在诞生地外围活动的规律告诉她,让她记住,省得下次仍迷路。 “记住这个,就不会在外围迷路,你明天想去玩就自己去。”司昂摸摸她的脑袋,“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直接动手,在诞生地里,他们不敢使用枪。” “为什么?”迟萻好奇地问,今天那些士兵好像也没有用枪。 “因为在诞生地中,不允许用任何热武器,这是规定,所有人类都必须遵守。” 迟萻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定不能让外族进入诞生地,应该还有这个原因。在诞生地中不允许使热武器,这样对付敌人的难度系数便变得高了许多,若是让那些罗姆森人进来,那可就麻烦了。 每二天,诞生地保卫战继续。 今天的罗姆森人比昨天的数量更多,甚至有好些罗姆森人在同伴的掩护下,进入诞生地外围。虽然士兵们歼灭得快,但也说明罗姆森人的数量有多恐怖,更恐怖的是那绿油油一片,密密麻麻的,迟萻看一眼,就有点眼晕。 迟萻没有和那些士兵一样驻守在岗位上击杀罗姆森人,她直接在旁边补刀,看到被同伴掩护着进来的罗姆森人,她毫不留情地斩杀,很快地,她的面前堆积了一堆断胳膊断腿或者没脑袋的罗姆森人的尸体。 等第二天的战事结束后,在场的士兵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个女魔头。 迟萻擦干净剑后,见那些士兵们开始收拾战场,她将剑别到腰间,继续在诞生地外围乱转。 结果,又迷路了。 迟萻地抱膝蹲到角落里,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明白一件事情: 这诞生地特么的就针对她一个人!不想让她进入诞生地。 今天倒是没有人来找她麻烦,可惜最后迟萻仍是让开完会的司昂来领走。 回到第五区的驻地,迟萻将自己迷路的事情和他说了,最后总结道:“诞生地分明就是针对我,每次都让我迷路,我肯定没办法进入诞生地的中央地区。” 司昂有些惊讶,惊讶过后,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但诞生地就是和迟萻杠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战事结束后,迟萻只要在周围活动,就会迷路,就算有人给她指路也不行,依然会越走越远,能从第五区迷路到十三区,直到天色都黑了,最后才由结束会议的司昂给领回去。 迟萻明白这是诞生地不愿意让她探查这里的情况后,便歇了那心。 罗姆森人依然在攻击,锲而不舍地想要进攻人类的诞生地,战事十分惨烈,罗姆森人死伤惨重,人类的伤亡也在渐渐地增加。 直到最后三天,有越来越多的罗姆森人突破外面的守卫进入外围,总统特地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去歼灭进入诞生地外围的罗姆森人。 在诞生地的外围,没办法使用热武器,人类对付罗姆森人,便有些麻烦。 而在这里,几乎是迟萻一个人的表演,只要是遇到她的罗姆森人,都死在她剑下,没有一个活口。她的剑术干脆利落,比那些拿刺枪的士兵的速度更快,剑在她手中,招招致命。 渐渐地演变成迟萻带人去围剿罗姆森人。 迟萻在那些人类士兵的眼里,越来越像个女魔头——这是一个褒义词。 这一战,让迟萻在整个人类联盟中大出风头,人类说起她的时候,甚至会忽略她的性别,俨然将她当成一个强者,要不是仍是谨记着她是女人,想必会有男人来向她挑战。 挑战强者,是人类联盟的传统。 可惜联盟的法律,并不允许让男人向一个女人挑战。 直到诞生节的最后一天,战事从黎明一直持继到傍晚,在夕阳落山的那一刻,地面震动起来,那些持续战斗好几天的士兵终于支持不住,在震动中摔在地上。 迟萻伸手扣住旁边的一块石头,稳住身体。 她原本以为是地震了,后来感觉到地面在上升,才明白为期十天的诞生节终于结束,诞生地重新回到天空中,地面的那些罗姆森人无法再进攻诞生地。 迟萻站稳后,就探头往外看,诞生地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但那一瞬间,俯视着地面渐渐地远离,仍是在心中造成无比的震憾。 地面上剩下的罗姆森人终于不甘地撤退,留下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焦黄的荒地被血水浸染。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月亮升到半空中时,诞生地停留在半空中,与天空中的月亮相望,不再上升。 诞生地外围的人类终于坐下来休息,轻松地聊着天,他们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姿态放松,丝毫没有过去十天的紧张肃穆,宛若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是的,诞生地对于人类来说,其实就是他们的家,灵魂的归属。 “诞生节终于结束了,这次不知道诞生地会有多少女人诞生,希望数量多一点,也许我们未来的老婆就在这一批中呢?”一个年轻的士兵笑着说。 “想得美,你太老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追求现在金屋里的那些女人吧。” 迟萻听着这群男人讨论的话,转头看向诞生地深处,她还是想看看诞生地深处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惜,估计等到他们从这里离开,她都看不到。 众人休息一个晚上后,除了守在外围的士兵外,其他人纷纷进入诞生地的中央地带,去将今年在诞生地出生的人类孩子带出来。 外面已经有人类的悬浮车开过来,就等在出口处,等待里面的人将今年诞生的孩子送出来。 司昂钦点了一批人,带他们进入诞生地中央,将今年诞生的孩子带出来。 “你不去么?”逯行转头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的迟萻。 迟萻咬咬牙,决定还是去试一试,“去,当然去。”还是不死心,想去看一眼,如果能探清楚人类诞生地的秘密,那就更好了。 于是迟萻亦步亦趋地跟着司昂,逯行和其他的士兵走在后头。 越往里走,周围的光线越明亮,光线是从上空筛落下来,气温是一种怡人的温和,很适合人类居住。除此之外,原本冰冷的岩石构造变成了更自然的通道,甚至一瞬间,让人以为置身于森林之中。 迟萻被什么东西绊倒时,如果不是司昂及时拉住她,可能就直接摔下去。 “小心点。”司昂说。 迟萻脸皮抽搐了下,点点头。 短短的几百米的路,第七次出状况时,迟萻终于停下来,无力地道:“算了,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回去了。” 她生怕自己再走下去,不仅自己要出事,周围的人都要被她连累得直接摔到地面上,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从中也可以看出,这诞生地果然是有意识的存在,怨不得除了诞生节那十日外,其他时候并不需要人类过来守护它。 司昂想了想,没有勉强,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别乱走。” 迟萻嗯一声,目送他们离开后,方才带着两个带路的亲卫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顺利得不可思议,没有出现任何状况,由此可以看出,诞生地确实不愿意她进去,在防着她呢。 迟萻不由得思索起来。 她觉得,诞生地确实是有自我意识的,或许它已经明白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她的思想观念与这个世界不同,如果放任她继续地研究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改变这个世界,到时候不知道对这个世界是好是坏。 所以它提前就掐灭了她所有的念头及可能。 诞生地里,一定有解决男女比例不均衡的存在,可惜这事,不应该由她来发现。 迟萻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这个世界的天道压制下,她不能做太多。它并不愿意改变,或许这也是这个世界畸形发展的一种方式。 迟萻回到悬浮车里,在悬浮车等了三天,才见他们出来。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很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被士兵们抱上车。 这些孩子会先被送到附近的一座城市里,在那里测试过这些孩子的资质后,再选择分配孩子们的归属问题。 123|男多女少 从诞生地回来后, 迟萻重新投入到繁忙的研究之中。 这一趟诞生地之行, 让迟萻完全放下关于这个世界男多女少及基因信息的研究,改而专心研究关于那峡谷里的晶石造成的辐射病变产生的病毒问题。 在他们发现这晶石对人类的影响后, 司昂就联系第四区处理这事情,并且统计出曾经去过那个峡谷的人数,不仅让专门研究晶石能源的人类去研究那晶石,同时也让所有的医疗研究人员加入研究这种晶石产生的辐射病源。 在发现除了普通人外,连同一些曾经巡逻经过峡谷的士兵体内也有这晶石辐射产生的病毒后, 众人开始重视起它, 连中央城的总统也被惊动。 司昂与纪修商量后,便派人去羽族, 请羽族的人来鉴定这种晶石的成份。 羽族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可以鉴定各种晶矿的天赋能力,能轻易地发现埋藏在地底之下的各种能源晶,分析出那些晶石的各种用途。 羽族的这项天赋,人类自然是羡慕的, 人类不管研究出多少能源探测器, 依然没有羽族天赋厉害,更无法像他们这样准确地寻找可以用的能源。 所以, 像峡谷里会对人类造成灾难的晶石, 人类没办法近距离接触, 最后只得请羽族出面。 听说他们请来羽族去鉴定那些晶石, 迟萻忙放下手中的研究, 跟着司昂一起去第四区的边境。 她比任何人对这晶石都要在意。 坐着悬浮车到峡谷前, 就见第四区的人已经到了, 纪修和端木书都在。 看到迟萻,纪修忍不住在她身上看了看,发现她脸色红润,身体健康,穿着一件研究人员的白大褂,看起来非常精神。 与司昂打完招呼后,纪修对迟萻道:“自从服用过你给的药,阿梦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精神也很不错。这次阿梦原本也想过来的,可惜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我便让她在城里休息。” 难得他说了这么多话,迟萻朝他笑了笑,说道:“她不来是对的,省得她一时糊涂,要亲自进去里面取晶石。” 那些晶石非常坚硬,十几年前,以人类的科技技术,根本无法切割带走,现在投入使用最新型的技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切割一些晶石带走研究,但依然要有人进去才知道,而这进去的人选又是个问题。 如果不能的话,对他们的研究会造成极大的阻碍。 迟萻就担心她那有点圣母心肠的姐姐会不会觉得自己反正已经病成这样了,进去也没什么,要是她再进去的话,那就白救了。 所以没来更好。 寒暄几句后,纪修别有深意地道:“对了,我听说当年你和阿梦都随父母一起进入峡谷,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很不错。” 迟萻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地道:“是啊,我自己也奇怪,检查过发现并没有异常,至于以后就难说了。”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有些沉。 纪修见她的神色实在不好,便没再多问。 羽族在第二天午时到来。 这次羽族一共派来四个人,领头的便是迟萻曾在森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格瑞尔,当初格瑞尔追着他们跑了大半个森林,差点将他们炸死在地下,不过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第五区收复森林,羽族也终于从那森林中撤出。 羽族显然是一种非常记仇的存在,看到司昂时,格瑞尔冷笑一声。 司昂扬起漂亮的下颌,十分傲慢,并未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对这种手下败将,他一向不会放在心上。 “格瑞尔,感谢你走这一趟。”纪修过来迎接他,知道格瑞尔不待见司昂,所以此行都是他来交涉的。 等纪修将峡谷里的晶石的情况说一遍后,格瑞尔想了想,便道:“我们可以走一趟,不过能不能取出来,我们不能保证。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如果那晶石真的会对我们带来危险,我们或许不会进去。” “我明白,麻烦你们了。”纪修语气诚恳。 瑞格尔让人准备好进峡谷的工具后,便带着其他三个羽族一起进去。 峡谷里不知名的晶石已经能确定会对人类带来灾难,至于会不会给羽族带来灾难,他们还不得知,需要羽族走一趟,看看结果。 羽族进去大半天后才出来,出来时,他们带了一包从晶石上刮下来的粉末屑。 “这种晶石实在太坚硬了,我们也无法切割,只能在周围收集一些粉屑。”格瑞尔说道,他的脸色有些不好,“这晶石里含有一种非常可怕狂躁的力量,我们也不能停留太久,否则会对我们产生不好的影响。”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司昂问道:“你们能确认它蕴含的是哪种力量?是属于能源的一种?” “暂时不能,我们也需要研究一下,暂时不能确认。”格瑞尔有些可惜地说,这种晶石太坚硬,不然就能带一些回去给族里的其他羽人研究。 最后,他们将羽族带出来的那包晶石的粉屑末带走,而格瑞尔几个羽族决定驻守在这峡谷里,也加入人类的研究,看看这些晶石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蕴藏着这么可怕的力量。 迟萻最后分得一小包的粉屑,将之带回去研究。 这一研究,转眼就过了五年。 五年后,不管迟萻怎么努力,甚至将更高级的丹药喂给迟梦,她的身体依然越来越虚弱,终究没能逃过死亡。 迟梦去世之前,迟萻去见迟梦最后一面。 这时的迟梦,苍老得就像一个八旬的老太太,辐射造成的生机衰竭,让她的生命力一下子流逝几十年。 “萻萻……对不起,我要走了……”迟梦虚弱地说,“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要你能活着……”她心里到底放不下这唯一的妹妹。 迟萻握着她的手,垂着头,默默地不说话。 “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尽力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多出这五年,我挺开心的……萻萻,我放不下你……爸爸妈妈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我没有做到……”说着,她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眼里的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滑下来。 旁边的纪修给她擦去嘴边的血,他看起来非常痛苦,双眼通红。 他对迟梦的感情非常深,她现在要死了,他几乎无法承受。 迟梦临死前非常痛苦,但她死时脸上却是带着微笑。 迟梦去世后,她的身体在殡仪馆火化,纪修亲自将她的骨灰送回诞生地。 迟萻跟着一起去诞生地,送她一程。 人类生于诞生之地,死后归于诞生之地,这是人类一生的宿命,诞生地就是人类的母亲,是人类的故乡。 迟萻靠着诞生地的一块岩石,看着远处的纪修将迟梦的骨灰酒在灵地之中,见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她也沉默地站着。 突然,她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捂着嘴轻轻地咳嗽一声。 纪修在那里站了大半天,终于收拾好心情,和她一起离开诞生地。 上悬浮车时,纪修突然转头对她说:“你嘴角流血了。” “什么?”迟萻惊讶地看他。 纪修叹了口气,“这阵时间,辛苦你了,因为你,阿梦去世时,非常安祥,谢谢!你回去后好好休息,别将自己身体弄垮,阿梦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迟萻没听他在说什么,心不在蔫地点头,等回到房里时,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嘴角有一抹残留的血渍。她龇牙看了看,也看不出嘴里哪处受伤,便没放在心上。 回到第五区后,迟萻的心情有几分低落。 其实生老病死这种事情,她看得很多,可是仍是不能习惯,这大概是因为她以往在那些世界里生活的时间不长,每一次都是她比其他人更早地离开,所以对死亡没有更深刻的感受,不知道被留下来的人会怎么样。迟梦是这个世界的姐姐,和她有血缘关系,不管她以前是不是做错了,在她真的死后,心里仍是难免有几分伤怀。 司昂知道她的心情不好,特别留在家里陪她。 如此过了半个月后,迟萻重新投入研究,同时她也没有放松修炼。 当迟萻再一次咳嗽时,看到镜子里溢出嘴角的血,她终于反应过来,她可能也活不长了。 其实当初迟梦开始生病时,她应该也要病发的。 之所以没有病发,是因为迟萻这些年一直努力地修练,灵力改造着她的身体,使她的身体随时充满生机,所以能遏制衰老,使她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健康。 然而,这个世界的灵力驳杂不堪,她就算努力地修炼,成果也不大,所以当体内的灵力无法再压制辐射病毒时,她的生体也开始衰竭。 迟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地擦去嘴角边的血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晚上司昂来研究所接她回家时,她笑嘻嘻地对他说:“司昂,我想吃沙蚁蛋,明天我们去荒野转转?” 只要不是一些会让他黑化的敏感要求,司昂对她的要求没有不应的,这种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两人就带着亲卫开车前往荒野。 在荒野浪了几天,顺便转道去森林,在森林里采摘许多蕴含灵力的草药,迟萻亲自炼制好瓶丹药,其中就有驻颜丹。 “这是什么?”见迟萻吃丹药,逯行好奇地问。 “驻颜丹,你要不要尝尝?”说着,递给他一颗。 逯马上一脸嫌弃,“什么驻颜丹?男人不用吃这东西!还有,你现在才多少岁,就要驻颜了,不是搞笑么?” “关你什么事?我想变更漂亮不行么?”迟萻怼他,朝他亮起剑。 逯行只好举起手,决定什么都不说。 迟萻的变化,作为她的枕边人,司昂是知道的。 晚上,妖精打架过后,迟萻见他睡得正熟,便摸出一瓶丹药,准备偷偷磕药时,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 迟萻眨了下眼睛,看到床上那个原本应该睡着的男人,此时竟然撑起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胸膛,一脸深沉地看着她。 “哈哈……你醒啦……”迟萻笑得有些心虚。 司昂嗯一声,继续看着她不说话,一副听她鬼扯的表情。 迟萻没办法,只好扑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脑袋用力地吻过去,手脚也缠到他身上,修长的双腿夹着他的腰,非常热情地将他给上了。 最后她幸福地累得睡着,自然也将这事情揭过。 男人俯首看她的睡颜,目光一寸一寸地逡巡着她的身体,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神色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荒野中浪回来后,日子依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然而这种粉饰太平的方式,在几年后,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丹药也压不住时,终于瞒不住。 又是三年一度的中央军事会议。 在军事演习开始后,迟萻正和总统夫人聊天,突然就咳嗽吐血。 那场景,吓到了在场所有的女人,总统夫人更是花容失色,忙叫医生过来。 迟萻被送回酒店的房间,房间里来探望的人来来往往,都是与她交好的女人。 直到傍晚,结束军事演习后,司昂推门进来。 夕阳从窗外洒进来,迟萻躺在床上,沐浴着夕阳光,朝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司昂,你回来啦。” 司昂嗯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俯视她的脸。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她的肌肤细腻白晳,没有一条皱纹,看不出苍老的迹象,依然年轻美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可这具皮囊之下,却渐渐地衰老。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沙哑地说。 迟萻朝他伸手,在他探臂过来搂着自己后,方才笑道:“你这么聪明,我觉得你一定已经知道了,你不想听我说,我也不想说。” 司昂沉默下来。 很多事情,其实根本瞒不住枕边人,稍有风吹草动,也是枕边人第一个知道。只是有时候人类喜欢自欺欺人,让幸福的表象持续下去罢了。 迟萻窝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说道:“司昂,等我……到时候你将我的研究公布出去,或许以后会有人能破解那晶石的秘密……” 这几年,羽族仍在研究那晶石,研究所也同样研究它的辐射病毒,可惜进展十分缓慢,也许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破译它。对于迟萻来说,她缺少的是时间,如果再给她多一些时间,也许她真的能破解这种晶石。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 就如同诞生地排斥她进入中央地带探查诞生地的秘密,这个世界的天道也在排斥她,不允许她将这个世界改变太大。 军事会议结束后,司昂将迟萻带离中面城。 这时,很多人都知道迟萻的身体情况,当年迟梦那一批人及士兵受到新型晶石辐射之事已经传开,他们没想到迟萻也是其中的一员,心里为她可惜。 迟萻的横空出世,让这个世界的男人认识到女人的另类魅力,原来女人也可经与男人并肩,可以强悍到让人忽略她的性别,让男人真正为她这个人而着迷,并非基因信息的诱惑。人类联盟中爱慕她的男人不少,追求她的男人更多,虽然被司昂暗地里解决了一批,可仍是有越来越多的男人追求她。 迟萻活得潇洒自在,超额度完成原主的心愿。 这些年来,她一直坚持与司昂在一起,从未改变心意,让所有的男人都忍不住羡慕司昂。 可惜,这样的女人,却要死了。 男人们都为这个消息而可惜心痛。 离开中央城后,司昂用悬浮车带迟萻在边境游玩。 短短几年间,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几乎将所有人类边境的地方都走遍,让迟萻见识到这个世界很多稀古怪的东西,连第十区那种长得像石头的怪虫都被迟萻弄了很多来研究。 直到迟萻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们终于回到第五区。 生命的最后,迟萻对司昂道:“等我死后,你来找我吧。” 司昂抱着她,直到她在自己怀里渐渐地停止呼吸,明知道抱着的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让他眷恋的灵魂,他依然没有放手。 他说:“萻萻,下个世界,我们要快点相遇……” 124|碧海人鱼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船身, 在安静的夜色中发出柔和的波浪声。 月光下的大海洋, 碧波荡漾,远处隐隐约约仿佛传来海妖空灵悠远的歌声。 一切显得如此祥和安宁。 迟萻从黑暗中醒来, 就发现自己抱着一个酒桶,背靠在栏杆,脑袋晕晕沉沉的,无法集中精神,差点忍不住就此睡去。 她动了动身体, 迟钝地感觉了下, 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喝醉了,浑身软绵绵的, 提不起力气,脑袋的思绪都有点儿打结。 “司昂……”她习惯性地唤一声。 良久,没有感觉到那男人的拥抱和气息,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现在已经来到新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儿, 迟萻才将心里那股委屈难受的情绪压下,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将怀里的酒桶丢开, 扶着栏杆, 摇摇晃晃地爬起身。 站起来后, 她看到一片茫茫无际的海洋。 月光如水, 洒在静谧的海面上, 波光潋滟, 呈现属于夜色中的大海的柔情,让人心中徒然地升起一种温柔的情怀。 迟萻打了个酒嗝,扶着船栏,胃部一阵烧灼的难受,忍不住对着大海干呕几声。 呕吐过后,身体好像更难受了,虚脱得差点又滑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先前喝了多少酒。她一边捂着嘴,压下那股呕吐的**,一边观察周围,发现此时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大船上,而这条船此时正飘浮在茫茫无际的海面上。 她周围还有很多像她一样喝得烂醉的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中世纪时的船员,他们怀里都抱着酒桶,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酒味扑鼻而来。 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脑袋被酒精腐蚀得迟钝,连反应也迟钝几分。 半晌,迟萻地摇摇晃晃地朝船舱走,脚步都像打着飘一样,便想去找点解酒的东西。 虽然身体醉醺醺的,让她的反应变得比平时迟钝,不过残存的理智让她知道,她来到新的世界了,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安全的。当务之急,先让自己清醒一些,省得醉得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迟萻在船上摸索着,时不时地打着酒嗝,终于摸索到厨房。 她慢吞吞地走进去,差点被靠在门槛上抱着酒桶喝得烂醉的男人给绊倒,想也不想地一脚将这障碍物给踢飞,没想到身体软绵绵的不给力,反而自己摔个正着,脑袋磕在地板上,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 手脚虚软,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样,迟萻慢吞吞地爬起身,捂着肿了个包的额头往里走,很快就看到厨房里头还有几个同样醉醺醺的厨师,抱着酒桶躺在地上睡得正香,屋子里飘荡着的酒味,薰得她更醉了。 迟萻越过他们,勉强维持清醒,翻箱倒柜地寻找一番,终于找出一瓶果醋,抱着就喝了几口。 果醋的酸劲儿直冲脑袋,终于让脑子清醒几分,只是身体仍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迟萻想着,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否则醉成这样,真的要出事。 月入乌云,海风吹过,空气中飘浮着异样的气息。 迟萻正抱着果醋饮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惨叫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赶紧将果醋放下,拖着仍是打着飘的身体走出去,刚走出厨房门,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出去太冒然了,应该找点武器。 她又折回厨房,在角落里找了一根烧火用的铁棍,拖着它走出去。 迟萻刚出厨房门,就和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撞上,手中的铁棍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想趴到地上去找那根铁棍时,就被人抓了起来。 那是一个褐发的少年,将她扯起来,看清楚她时,惊呼一声:“乔伊,你怎么在这里?” 迟萻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那少年脸色像变色龙一样变幻好几下,看得迟萻想要一拳揍过去时,然后他扯住她的手,将她拖出去。 迟萻醉得厉害,虽然喝了几口果醋,但作用并不大,脚仍是飘的,反应能力近乎全无,整个人就像个醉鬼一样,所以被那少年扯着走了一段路时,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要挣扎。 结果自然挣扎不开。 这具身体就是个没什么力气的普通人,加上现在喝醉,软绵绵的,根本没力气反抗。 那少年将她拖到甲板上。 就着月光,迟萻看到甲板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流了一地,不知何时摸上船的海盗正在屠杀船上的成员,那些喝醉的船员在睡梦中轻易地被结束生命,清醒过来的船员倒是有一些,正和海盗战在一起,可惜酒精腐蚀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反抗看起来格外的可笑。 “乔伊,对不起……” 迟萻双手被人绑起来时,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面前绑她的少年。 那少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愧疚地看着她,对她说道:“乔伊,我不想让海盗杀了你,我也不想杀你,但如果你留下来,他们会逼我杀你的。所以……祝你好运!如果你能活下来,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相见。” “乔伊,再见!我们下辈子再做兄弟吧!” 迟萻脚下一个踉跄,扭头看去,就见血色的火光中,那少年一把将她撞下船。 身体从半空中坠落,迟萻晕乎乎的脑袋还来不及细想什么,哗啦一声,海水已经淹没她的身体。在海水的刺击下,迟萻被酒精腐蚀的脑袋终于清醒几分,同时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呛了口水后,很快就闭气,努力地控制下沉的身体,挣扎着往上游去。 哗啦一声,迟萻好不容易从水里钻出来,转头望去,就见到不远处的月光下的那条船,船上依然是杀声一片,不断地有尸体被人从船上丢下来。 直到船上的杀戮平息下来后,船也缓缓地朝远处而去。 迟萻泡在海水里,夜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酒意终于退去,脑袋清醒得不行。 身体又要沉下去的时候,迟萻困难地朝不远处游去,用被缚着的双手将远处飘来的一个木制的大酒桶抓住,然后抱着它飘浮在海面上。 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迟萻看着渐渐远去的那条船,心里有些无奈。 虽然她已经习惯每次穿越到新世界时,会面临到各种危险,可是没一次像这样,被人抛在海里,周围除了尸体外,就只有一个一米高的酒桶给她。 迟萻看了一眼被绑住的手,手举到面前,然后用牙齿努力地咬那绑着手的绳子,花了一些功夫,方才将它咬下来,让双手恢复自由。 接着,迟萻试着爬到那有一米高的酒桶上,酒桶是圆形,刚爬上去,没有掌握好平衡,酒桶就翻了一面,她自然一脑袋栽进水里,赶紧浮起来,重新攀住圆溜溜的酒桶。 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迟萻看着天上的月亮,思索着自己现在该怎么自救。 难不成开始来一场海上飘流记? 虽然还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不过迟萻做事不喜欢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先不管原主和先前那个将她撞下海的少年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要先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岛屿,上岸再说。 迟萻当下抱着酒桶,找了个向方,便推着酒桶游过去。 游了会儿,迟萻便明显地感觉到体力流失得十分严重,这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娇弱得紧。她趴在酒桶上休息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部,明显感觉到身上还穿着一种护胸的内衬,这内衬将胸脯勒得扁扁的,再套上衣服,看起来就像飞机场。 联系先前撞她下海的那少年的话,迟萻便明白,在这个世界,估计原主同样是隐瞒女性的身份,将自己打扮成男孩子。 迟萻休息了会儿,又继续努力奋斗。 天上的月亮开始西斜。 迟萻又累又渴,加上先前还喝了那么多酒,一阵阵睡意涌上来,困乏得差点忍不住趴在酒桶上睡去。 突然,脚上一疼,迟萻脸色发白,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爬上酒桶。 就着月光,很快就看到脚裸上正在沁血的伤,那里仿佛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生生啃去一层皮肉,露出里面红白色的血肉,这种剥皮一样的痛楚,让她疼得冷汗直冒。 迟萻心中发紧,捂着脚上的伤,警惕地盯着海面,努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一会儿后,迟萻终于看清楚先前攻击她的东西,是一种海蛇,目测有几米长,在海水里一晃而过,脑袋从水面探出来,张开嘴时可以看到里面的尖牙。 几条海蛇很快包围住她,脑袋从海水中浮出来。 迟萻皱着眉,手心沁出汗渍,发现自己现在处境非常糟糕,茫茫大海,她现在除了被她坐在身下的酒桶,没有武器,怎么对付这些吃人的海蛇? 一条海蛇从水里窜出来,如闪电般朝她扑过来时,迟萻顾不得其他,一拳挥过去,击中海蛇滑溜溜的身体,海蛇重新掉回海里,它挥来的尾巴拍中她的肩膀,顿时一阵火辣辣地疼着。还没等她缓过来,又有海蛇从海里扑出来。 迟萻顾不得疼痛,听声辩位,以**抗着海蛇的攻击。 越是危急时刻,她越是沉着。虽然这具身体没有什么力量,但好歹自己的反应能力还在,迟萻勉强地避开这些海蛇的攻击,至于偶尔被它们咬下几块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先活下来再说。 渐渐地,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裸露的手脚都有不同的伤,血淋淋一片。 迟萻忍住疼痛,没有丝毫气馁。 就在这些水蛇久攻不下,脾气越来越暴躁、攻击也越来越密集时,突然远处传来悠扬悦耳的歌声。那歌声如同一场悠远繁华的美梦,拉人入梦,在脑袋里徘徊不休,迟萻的脑子有片刻的晕眩,很快便在疼痛中清醒过来。 而那些海蛇的攻击,在这歌声中慢慢地停下,然后沉入海里。 迟萻松了口气。 她几乎虚脱一般地抓着酒桶边缘,稳住身体,手脚上的伤流出来的血滴落到酒桶上,落进海里。 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海里的猎食者。 迟萻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将那些血一一擦去,重新穿上,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可怕。 迟萻忍不住叹气,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挺不友善的,她才刚来,就被人撞下海,接着受伤,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正想着,突然听到海面上又传来异样的动静,迟萻以为又有猎食者过来,浑身紧绷地盯着周围的海域,直到看清楚浮出海面的生物时,她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浮出海面的是有微笑天使之称的海豚。 而且这只海豚有些特别,额头上有一条闪电状的白色标志,非常显眼,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迟萻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仍是笑眯眯地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海豚道:“嘿,你是来找我的?” 海豚用喙部轻轻地碰了碰她流血的脚,依然是一副微笑的样子。 “谢谢。”迟萻觉得它是在关心自己,心情很好地道谢一声。 海豚用喙推着酒桶一会儿,然后朝她张嘴像是叫了一声,接着重新沉下水里。 迟萻以为它是要离开,心里有点儿失望,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她小心地挪动身体,仔细检查受伤的地方,只要有流血的,都将血渍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过了会儿,确认伤口不再流血后,迟萻便琢磨着,要不要继续下水。 总不能一直坐在酒桶上,等着路过的船救她吧?还不知道这一带有没有船经过呢。 就在迟萻决定重新下水奋斗一把时,突然水面上又浮起层层波浪,接着就见那只海豚回来了。 迟萻看一眼它额头上的那白色闪电标志,笑着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海豚张开嘴,迟萻这才发现,它的嘴里还衔着一样东西,朝她所在的地方移了移。 迟萻伸手取过来,发现这是一种海底的植物,有着红珊瑚一般的外形,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不过看这只海豚笑眯眯的样子,她便伸手摸摸它的喙部,说道:“这是送我的礼物?谢谢了。” 海豚用脑袋顶了顶她。 在这只海豚用脑袋顶了她好几次后,迟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它的意思,“这东西对伤有用?” 海豚笑眯眯地看着她。 迟萻只得将这根像红珊瑚树一样的植物放到眼前研究了下,然后用指甲刮了刮上面的硬皮,出乎意料,这东西的外皮非常脆,稍用点力就能戳一个洞,从里面流出一股浓稠的红色汁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迟萻试着将那汁液滴到手背上的伤口上,瞬间一股清凉蔓延,盖过火辣辣的疼痛,接着就能看到伤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在慢慢地转好。 迟萻有些吃惊于这种植物的治疗能力,再看一眼旁边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海豚,整颗心都轻松下来。 接下来,迟萻盘腿坐在飘浮在水面的酒桶上,一只海豚在后面推着那酒桶前行,酒桶在水中飘飘荡荡,迟萻努力地保持着平衡,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栽倒在水里。 将那红珊瑚似的植物里的汁液都涂到伤口后,那些伤很快就开始愈合,新的皮肤长出来,看起来还有些红嫩,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迟萻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但先前那吃肉的海蛇,还有这拥有神奇治疗效果的海中植物,都表明这个世界不是她所熟知的那种。 125|碧海人鱼 天亮后, 迟萻终于看到海岛的轮廓。 虽然又累又渴又饿, 不过眼看着希望即在眼前,迟萻仍是打起精神来, 转头看向推着酒桶前进的海豚,再一次摸摸它额头上的闪电标志。 海豚的喙部朝她抬了抬,似乎很喜欢她的抚摸。 海豚推着酒桶朝海岛而去,直到水位越来越浅,它没办法再过去, 便停下来。 迟萻直接从酒桶上跳下来, 再次摸摸它的脑袋,对它道:“这次谢谢你啦, 我先上岛,你也去休息吧。” 海豚朝她再次抬了抬喙部,在周围游来游去,看着她往沙滩走去。 迟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滩上, 终于走出海水部份, 然后一屁股坐在细软干净的沙滩上,转头看向海里, 发现海豚还在那里徘徊, 一会儿后, 它才消失在海面上。 她吁了口气, 忍不住仰躺在沙滩上, 四肢摊开。 在海里飘流一个晚上, 有一种历劫归来的轻松。 身体又困又累又饿又渴, 心弦放松下来时,身体的感知也重新回来,迟萻差点忍不住直接闭眼睡去。 “爷爷,这里有一个人。”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感觉到有人来到面前,迟萻睁开眼睛,就着朝阳灿烂的光辉,看到一张凑到面前的小孩子的脸。这孩子约莫三四岁的样子,栗红色的头发软软地伏贴在脸上,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一双碧色的眼睛,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 那孩子发现她睁开眼后,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沙滩上,双眼瞪得大大地看着她。 迟萻浑身都叫嚣着难受,不过此时仍是勉强地坐起身来,对那被吓到的孩子温和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干渴得厉害,不过脸上的笑容却很温暖。 那孩子显然有些内向,发现她醒来后,猛地爬起身,飞快地跑了。 迟萻转头看去,就见那孩子跑到不远处的老人身后,探着脑袋看她。 那老人拎着一个木桶过来,问道:“小伙子,你这是?” 迟萻朝他们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这位老人家,我遇到海盗了,后来被丢到海里,一直飘到这里。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人听到她的话,有些吃惊,然后道:“原来是这样!这里是小州岛,如果不嫌弃的话,先去我家里休息一会儿吧。小州岛的位置比较偏僻,加上这里没什么好的东西,所以一般隔上一个月才会有商船经过。” 小州岛是出了名的穷,所以老人说这话时,也算是特地提醒她。 迟萻在心里分析这老人的话,面上却笑着说:“那就打扰了,您放心,我会付酬劳的!” 老人笑了笑,没说什么,让迟萻等一下,带着孙子在附近捡了一些海贝之类的东西,便领着迟萻往岛里走。 路上,迟萻不着痕迹地套话,很快便知道这老人和小岛的情况。 这老人叫比尔,带着孙子布利斯一起生活,儿子在布利斯出生后不久,在一次跟着商人一起出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估计已经死在海里。儿媳妇没办法忍受贫穷的生活,在布利斯两岁时,商船经过小州岛,抛下年幼的儿子跟着商船的男人跑了,现在只剩下祖孙俩相依为命。 至于这小州岛,是一个非常贫瘠的小岛,岛上的居民并不多,不超过三十户人,听说这些都是在其他地方原本活不下去,辗转流落到小州岛的人。 小州岛的生活资源太少,很少有商船会经过这里,每个月商船过来时,岛上的居民尽可能地去弄一些稀奇的海货和过往的商船换一些生活必须品。 约莫走了二十来分钟,就来到一处位于树林中的小村落。 这里的人居住的房子是用木头搭成的木屋,低矮狭窄,一眼就能看到底。 此时村子里有一些正在晒鱼网的人,发现比尔祖孙回来,纷纷打招呼。等发现还有迟萻这张生面孔时,屋子里的人都纷纷跑出来观看。 这小州岛实在太小了,生活的海民也不多,只要来个生面孔,很容易就被人发现。 比尔对他们道:“这是乔伊,跟着商船出海的,因为遇到海盗,流落到这里。” 海民听到后,纷纷对她露出同情的神色。 迟萻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发现这些岛上的居民虽然贫穷,性格却十分纯朴,对外来者也没有什么排斥,对她的经历,都十分同情。 她心里松了口气。 比尔又和他们聊了几句,便带迟萻回家。 回到家中,比尔对她道:“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如先吃点东西再休息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架在炉子里的锅拎下来,给迟萻倒了一碗水。 碗是一种植物的果壳,有点像椰子。 迟萻道了一声谢谢,便大口地将那半个椰子壳里的水都喝完,甘甜的水滋润过干涩的喉咙,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接着,比尔又将另一个锅拿下来,从里面装了一碗杂菜鱼汤给迟萻。 这鱼汤里的鱼是海鱼,腥味并不重,只是调味料放得太少,味道十分寡淡,不过喝起来还是不错的。迟萻现在也饿了,根本不挑剔,很快就将一碗杂菜鱼汤喝光,肚子有五分饱后,便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比尔祖孙。 “对不起,我好像吃了你们的早餐。” 比尔笑呵呵地道:“没事,再煮就有了。” 迟萻看他一眼,老人脸上布满皱纹,被风吹日晒后的皮肤黝黑透亮,年纪看着并不大,也就五六十的样子。她心里有些庆幸,这老人的心肠看起来不错,能将她一个落难的人捡回去,显然只是纯粹在做好事,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吃饱喝足,用清水擦过身后,迟萻便倒在比尔特地收拾出来的杂物间中临时铺的床上,瞬间便陷入睡眠中。 她实在太累了。 这一睡,便是大半天,等迟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她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默默地思索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一个没有陆地的海洋世界,整个世界由海水与众多岛屿组成。 岛屿被人类占据,发展人类文明,人类最高身份的人是岛主,拥有岛屿越多,岛主的势力越大,实力也越强。 而海洋,则被海妖所统治,人类与海妖之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至于原主,名叫安琪尔·达勒,乔伊是她在外行走时,变装成男孩子的化名。 安琪尔·达勒出生在鲸岛,母亲是一个家庭主妇,未婚先育生下她。她没有父亲,因此从小到大,一直是别人口中的私生子、野孩子。 安琪尔的母亲爱琳娜·达勒出身在一个落魄的贵族之家,因为家道中落,所以她早早地就撑起这个家,年纪大一点时,就去给有钱人家中当佣人,赚取一些生活费,并且打算成年后,嫁给一名海军,以后吃喝不愁。 海军是这个世界中最受姑娘们欢迎的丈夫人选,爱琳娜甚至已经找好一个海军情人。 可惜,爱琳娜的打算在她十五岁时被人强暴后破灭,情人也将她抛弃了,另娶他人。 爱琳娜被强暴后就怀上孩子,虽然这让她很痛苦,但血缘天性,加上她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仍是决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为此,孩子的负担,让她的生活更加困苦。 从安琪尔有记忆起,母亲就有忙不完的事情,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而她因为没有父亲,时时被人嘲笑,造成她早熟敏感的性子,十岁以后,安琪尔就开始帮母亲一起工作,赚取一些微薄的生活费。 直到安琪尔十二岁后,为了方便赚取生活费,她开始改作男孩子的打扮,在船上给人打工,时不时地跟人出海一趟。 虽然出海非常危险,但其中能赚取到的工钱却比在岛上给人打工的更多,安琪尔便下定决心,以男孩子的身份,开始跟人跑船,一直持续到她十四岁。 十四岁的安琪尔在商船上认识一位朋友——亚历克,在亚历克的帮助下,她能赚的钱更多了,当她完全适应船上的生活,同时也将帮助她不少的亚历克引为知已朋友。 与亚历克认识两年后,安琪尔一直为自己隐瞒亚历克关于自己是女孩子的身份而内疚,原本打算走完这一趟船,便对亚历克坦白自己的身份。 可惜,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喝醉了,海盗趁机来到船上,整条船的人都被海盗杀死,安琪尔被亚历克推下海…… 迟萻揉了揉胀痛的脑仁,心知如果昨晚她没有出现,那么被撞下海后,醉成那样的安琪尔一定活不下来。 亚历克明显就是将海盗带上船的人,或者,亚历克的身份来历其实不是个良民,而是混进普通人中的海盗,可怜的安琪尔被他利用了。 安琪尔的愿望是找出当年强暴母亲的男人,并且为母亲讨回公道。同时,让母亲爱琳娜安享晚年,不再受人欺凌。 迟萻整理完脑海中的记忆,以及安琪尔的心愿后,终于站起身,打开门出去。 下午的太阳光依然**辣的,屋外的植物在一天的曝晒中,显得有些发恹。 迟萻推门出去时,就见到门前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布利斯坐在那里拿小木棍玩蚂蚁,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过来,发现是迟萻时,赶紧站起身。 迟萻朝这内向的孩子露出温暖的笑容,柔声道:“布利斯,你爷爷呢?” 布利斯飞快地看她一眼,局促地说:“爷爷去捉鱼了,傍晚的时候会回来……” 迟萻走过去,来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然后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布利斯,我叫乔伊,这段时间要打扰你们了。” 布利斯飞快地看她一眼,蜜色的脸蛋有些红,小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迟萻站起身,看了看周围,拥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后,她看到这个叫小州岛的岛屿,便明白它为什么这么穷。这里的资源确实太过贫瘠,这岛上的海民只能堪堪维持温饱生活,没有什么能和过往商船交换的资源。 其实像小州岛这样的岛屿,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这些贫瘠的岛屿,大半都是在大海岛中过不下去的贫民,最后不得不辗转流落到小岛屿。 迟萻在周围逛了逛,很快便将这小岛的情况摸得差不多。 布利斯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每次迟萻回头看他,他就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噌地躲到旁边,等迟萻转过身后,他又悠悠地跟过来。 迟萻有些好笑,心里明白布利斯为何会这样。 自出生起就没有父母,只有爷爷一个人,加上这岛上的孩子并不多,人人都必须要为生计忙碌,他几乎都是一个人玩耍,久而久之,便养成这种内向的性子。 路过一处溪水的时候,迟萻就着水里的影象看了看自己。 这具身体现在十六岁,不过因为这个世界人类的基因偏西方,所以人类身高普遍都是高挑的。她的身高也够高,加上手脚纤细,套上遮住胸部的内衬,再将长及肩膀的黑发束起来,俨然就是一个少年人。 至于容貌,果然和她十五六岁时差不多,五官显得深邃一些,加上年纪不大,看起来就像一个纤细的美少年。 摸了摸脸,迟萻不意外这具身体长这样子。 她低头看手指上的戒指,轻轻地抚着它,想着不知道在哪里的司昂,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在那些世界,司昂总是很快地出现在她身边,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也一样。 只是,以司昂在其他世界的身份推测,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应该也很高,想要找到他,必须回到那些大岛屿才行。 傍晚的时候,比尔和其他打鱼的海民们一起回来了。 比尔今天打了两条三斤重左右的鱼,一脸笑呵呵的,回到家时,见迟萻正在劈材,便笑着道:“你几时醒来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迟萻微笑着道:“下午就醒了,比尔爷爷,今天的晚饭就由我来做吧。” 比尔打量她一眼,迟疑地道:“你会么?”看她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家里娇养着的大少爷,也不怪比尔怀疑。 迟萻笑了笑,起身去接过鱼,来到水缸前,弄了一盆水就开始杀鱼。 迟萻利落地杀好鱼后,将鱼头和鱼骨丢进锅里熬煮,添了一些她在下午时摘的调味用的草和水果。至于鱼肉,则弄了一块薄薄的石板,直接在上面煎,煎鱼用的油是鱼油,是以前比尔熬的。 鱼煎得金黄后,迟萻挤了一些草汁和果汁进去,很快香味就在空中飘散。 布利斯挨着爷爷,小鼻子一动一动的。 比尔笑呵呵地在旁补鱼网,闻到这味道,终于确认迟萻的厨艺确实不错,不用担心的那种。 迟萻先将煎好的鱼给比尔,接着是小布利斯,最后自己才取了一小块。 “你也多吃点,吃完了明天再去弄。”比尔笑着说。 迟萻朝他笑了笑,说道:“谢谢,还有花蛤,我将它炒一炒。” 比尔祖孙俩吃得很快,主要是迟萻做得很好吃,明明没放什么调料,却香得很。这岛上的人生活不富裕,每次能换到的生活物资少,像调味料这些更少了,所以在吃食上,并不讲究,能吃饱就行,至于好不好吃,很少会在意。 见迟萻在炒花蛤时,同样挤了一些草汁,比尔问道:“这是什么草?” 迟萻顿了下,说道:“这种草没有名字,味道甘辛,用来调味去腥十分不错。”其实她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看着灵气很多,尝过后没有毒,迟萻就用它来调味了。 比尔看了看,将它记下。 吃过晚饭后,天色渐渐地黑下来,比尔便带孙子回房睡觉。 迟萻也回那间杂物间,开始修炼。 126|碧海人鱼 朝阳初升的时候, 迟萻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练剑。 每次穿越, 她拥有的新身体都会重归于普通人的行例,迟萻不想再经历初来乍到时差点死翘翘的局面, 只好努力地重新修炼。 幸运的是,有那些世界打下来的基础,修炼起来也算是进步神速。 比尔抱着刚睡醒的孙子出门,见到院子里正在拿一根树枝当剑比划的年轻人,有些惊讶。 等迟萻练完《混元心经》的剑诀第一式收招时, 就见到双手撑着小脸, 蹲在屋前木阶梯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小孩子。 见她看过来, 布利斯没有像昨天那样飞快地躲起来,而是用亮晶晶的目光看着她。 迟萻心中微动,便明白这小孩也想学剑。 “乔伊、布利斯,早餐做好了。”比尔过来叫道。 迟萻当即抄起布利斯, 和他一起去洗手, 然后进屋吃早餐。 早餐依然是杂菜鱼汤,里面放了一种富含绽粉的植物的根茎, 味道有点像土豆, 非常管饱, 这是小州岛中的一种常见的可食用植物, 只要有沙有水, 就能生长一大群。 “乔伊, 你会剑术?”比尔问道。 迟萻点头, 她看一眼正用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孩,便道:“比尔爷爷,如果你舍得的话,可以让布利斯和我一起学剑。” 布利斯一双眼睛瞬间亮起来,用渴望的目光看着爷爷。 比尔犹豫地看一眼孙子,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迟萻知道他的顾虑,这个世界会剑术的人,被统称为剑师,算是人类中顶级强者的行列。剑师集中在军队中,只有军方的人才能跟着剑师学习统一的剑术,普通人想要学剑术,只有加入到军队,或者是一些庞大的势力。 但却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军队的,军队的数量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特别是那些贫民,没有门路,根本进不了军队。 安琪尔这些年跟着商船到处跑,倒是和船上的一些退伍的军人或聘请的剑师学过几招,只是安琪尔会的剑术在迟萻看来,非常地粗糙,对付普通人还可以,但要和军队或海盗对上,那就不行了。 “这没什么,毕竟你们收留我,就当是我付给你们的酬劳吧。”迟萻说,对于教导布利斯剑术,她并不在意。 比尔虽然高兴,但却觉得这酬劳太高了,让他们受之有愧。 吃过早餐后,比尔要去海边晒盐时,便交待孙子,“布利斯,你要和乔伊大人好好地学习剑术,不准偷懒,知道么?” “知道!”布利斯一脸认真地说,双眼亮晶晶的,可见对和迟萻学剑这事让他非常高兴。 叮嘱完孙子,比尔恭恭敬敬地对迟萻道:“乔伊大人,布利斯就麻烦您了。” 这个世界的人对剑师非常尊重,知道迟萻会剑术后,比尔的称呼顿时改变了。 迟萻有些不习惯,笑道:“比尔,直接叫我乔伊吧,我的剑术现在并不厉害,叫大人反而不妥。” 比尔犹豫了下,方才改口,不过态度仍是非常尊敬。 接着比尔才和岛上的海民一起去海边,准备晒盐。 每隔一段时间,海民们就会集中起来去晒盐,然后将盐收集起来,这盐也是和过往商船交易的一种商品,不过并不值钱。 迟萻带着布利斯练了一个上午的剑,到午时就去做饭。 她和布利斯两人吃过午饭后,将比尔的那一份装起来,然后牵着布利斯去海边给比尔送饭。 一个早上的相处,让布利斯对迟萻亲近起来,特别是知道迟萻会剑术后,布利斯对迟萻有一种对男性长辈的崇拜。 布利斯自出生起就没有父亲,对强大的男性长辈总有一种天然的渴望,迟萻的出现,满足他对“父亲”这身份的幻想——虽然迟萻并不强壮,也不怎么像男人。 迟萻到海边时,便见那些晒盐的男人们在椰子树下的阴影处休息喝水。 将比尔的午餐送到后,迟萻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海边往远处眺望。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海面上风平浪静,在天水相接的地方,看不到船只的影子。虽然迟萻知道距离每个月船来的时间还有一个月,但仍是希望有船过来。 迟萻看了会儿,突然发现海面上有什么东西飞出来,然后又沉入海里。 “是海豚!”布利斯高兴地说。 说到海豚,迟萻就想到那只救了她的海豚,忍不住看去,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那只跳出海面的海豚是不是脑袋上有白色闪电标志的那一只。 布利斯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以为她喜欢海豚,便对她道:“乔伊哥哥,我带你去看海豚。”说着,小手拉着她,往晒盐场的另一边跑去。 迟萻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便笑着由他带自己过去。 布利斯带迟萻来到小州岛的另一面海边,这里林立着很多巨大的石块,海水比其他地方要汹涌,拍击着那屹立的巨石,水花四溅。 布利斯双手放在嘴边,朝海里叫道:“阿莱斯!” 孩子稚嫩的声音朝着海面远远地响起。 一会儿后,海面哗啦一声,便见一只海豚从海中跳出来,在半空中弯起一个漂亮的形状,身姿优美,如水中的精灵。 那只海豚游过来,仰起脑袋看着站在巨石上的布利斯,尾巴欢快地拍击着海面,然后在海里跳起舞。 海豚的舞永远和水脱不了干系,却能忠实地向人类传达它们的心情,这种有微笑天使之称的生物,是最喜欢亲近人类的一种水生哺乳动物。 布利斯绕到离水比较近的地方,伸手摸摸海豚的脑袋,朝迟萻说道:“这是阿莱斯,我的伙伴。” 叫阿莱斯的海豚额头上没有闪电标志,迟萻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仍是友好地和海豚打招呼:“阿莱斯,你好啊。” 阿莱斯又开始跳起舞,水花溅到岸边的两人身上。 “乔伊哥哥,阿莱斯喜欢你呢。”布利斯双眼更亮了,看向迟萻的眼神透着亲昵。 和海豚玩了会儿,迟萻便在海边教布利斯练剑。 那只海豚一直没有离开,就在那里看着,时不时地跳出海面,和他们打招呼。 直到天色晚了,他们和阿莱斯道别,方才回家。 如此过了几天后,迟萻突然听比尔说,暴风雨要来了,他们要趁着暴风雨来临之前,多准备些食物。迟萻知道暴风雨对海民生活的影响,便放下修炼,决定和比尔一起去捕鱼。 海民们将准备好的小船推进海里,将网撒下去后,在周围洒了一些自制的鱼饵。 一些泳技比较好的海民准备潜入水里,去水底捞一些比较值钱的海底植物或者贝类,有些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交换到更多的生活必须品。 比尔年纪大了,在他这个年纪,一般不会下海。 迟萻便自告奋勇,“比尔,我和他们下去瞧瞧。” 比尔有些担心,毕竟迟萻是剑师,实在看不出会潜水。这个世界虽然人人都会游泳,但作为剑师,专精于剑术一途,也只会游泳罢了。 迟萻不会潜水,但安琪尔会啊。 得到安琪尔记忆后,迟萻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因为长期与海洋打交道,学会一种在海中自由闭气的功夫,可以在海里潜行长达三小时。 迟萻自然也学会这门功夫。 迟萻换了一身比较轻便——并且不会轻易地让人看出她女性身份的衣服后,便跟着海民一起下水。 此时阳光正明媚,明晃晃的阳光洒下来,海里的世界就像隔着一层湛蓝色的梦幻的纱,一切显得如此美丽。 迟萻发现那些海民沿着海岛周围往下潜,并且时不时地将黏附在海岩石上的一些红色螺旋状的贝类挖下来,她也去挖了几个,将之丢到特制的挎包里。这挎包用一种奇特的鱼类的胃囊制成的,非常轻薄柔韧,系在腰上,不容易遗失,也不会对行动造成麻烦。 迟萻跟着他们一直往下潜,渐渐地,周围的光线发生变化,从清透的蓝变成黯蓝,越往下,光线越暗。 来到一处生长着茂盛海草的地方,几个海民用贝刀收割那些细嫩的海草,示意迟萻也去割。 迟萻去捋了一把,也说不出这海草是什么东西,便也学着他们一样,收割了一些,塞到挎包里。 迟萻看他们的意思,似乎不再下潜,她往海底看了看,下面的光线有些黑,看不到其他,想到那天晚上被海蛇攻击的情景,她也歇了继续往下的念头。 正当迟萻想绕到另一边有一块凸出巨岩的地方看看,突然一个海豚脑袋从那里探出来。 迟萻看到那只海豚脑袋上的闪电标志,双眼浮现笑意,朝它游过去。 海豚欢快地用喙部碰碰她的脸,迟萻伸手过去抱住它的脑袋,在它脑袋上亲了一口。 海豚笑眯眯地撞了撞她,将猝不及防的迟萻撞得老远,以为迟萻在和它玩,继续撞过去。 其他的海民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想笑,不过海豚是最亲近人类的动物,他们也没有担心。 迟萻和海豚玩了会儿,海豚就带迟萻朝下潜过去,迟萻抱着它的尾巴,虽然不知道它要带自己去哪里,但对这只海豚,她却打从心里信任着。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水压也变大起来,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变得安静。 迟萻有些难受,抱紧了这只海豚。 她记得海豚是一种生活在大陆架浅海区的水生动物,但这只海豚厉害了,竟然带着她能潜到深海里,果然这个世界挺不科学的。至于海豚是不是能下潜到深海中,老实说,迟萻也不知道。 就在迟萻有些承受不住水的压力时,海豚终于停下来。 海豚用脑袋碰了碰迟萻,让她睁开眼睛。 迟萻睁开眼睛后,就被前面的绽放着梦幻般的幽蓝色的光线吸引,那道光线将周围的环境照亮。这是一片珊瑚群,那发光的东西卡在珊瑚群中,周围有很多细小的鱼在珊瑚群中穿来穿去,斑斓的外形,非常美丽。 海豚又顶顶迟萻的背。 迟萻被它顶过去,伸手探进珊瑚群中,将那发光的东西拿出来。 拿到手里时,迟萻才发现,这是一颗婴儿拳头大的珠子,入手莹润光滑,不像珍珠,有点像夜明珠。 海豚明显是带她来取这东西的。 迟萻便将那发光的珠子递给它,海豚笑眯眯地看着她,用喙亲密地碰碰她的手,没有接的意思。 迟萻只好将它放到挎包里,然后重新抱着海豚的尾巴,和它一起往上游去。 回去的途中,他们遇到一些游过的鱼群。 海豚顽皮地将几条有十来斤的大鱼用尾巴拍晕,接着迟萻用柔韧的海草将它们串起来,拖在身后。 重新回到海面上,海豚用喙碰了碰迟萻,和她道别。 “谢谢,下次再找你玩。”迟萻在它的闪电标志上亲了一口。 海豚高兴地跳出海面,跳了会儿舞才离开。 送走海豚后,迟萻拖着那一串鱼回到岸边。 看到她平安回来,比尔和布利斯都松了口气,那些潜下海的海民都回来了,迟迟不见她回来,心里免不了担心。而且听说她是中途和一只海豚离开的,比尔更担心少年人贪玩,万一在海里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看到她拖回来的几条大鱼,两人都非常惊讶。 “乔伊哥哥,这鱼好大啊。”布利斯惊叹地说,“你怎么捉到的?” “不是我捉的,是海豚送我的礼物。”迟萻将鱼交给比尔。 比尔年纪虽然大了,但力气可不比年轻人小多少,常年和海打交道,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练就一身力气。 布利斯兴奋地问,“是阿莱斯么?” “不是,是另一只海豚,额头有一个白色的闪电标志,很容易认的。”迟萻笑眯眯地说。 布利斯更兴奋了,“它也是乔伊哥哥的伙伴么?真棒!”小孩儿觉得乔伊和自己更有共同的爱好了,连交的朋友都是海豚,对迟萻更亲近。 因为有迟萻带回来的几条大鱼,所以这次比尔家的收获不错。 回到家里,比尔将几条大鱼处理好后,便见迟萻将这次潜下海里收获的东西给他,比尔没有收。 “你留着吧。”比尔提醒她,“等到商船来时,你还要付船费,这些东西换不了一张回鲸岛的船票。” 迟萻默默无语了会儿,仍是将这次的收获给他,说道:“等暴风雨过后,我再去弄一些。” 比尔想了想,便没再拒绝。 至于海豚送给迟萻的那颗珠子,迟萻自己收着。 夜晚的时候,暴风雨如期来临。 外面风雨交加,雷声阵阵,迟萻窝在黑暗的杂物间里,盘腿坐着,端详着手中发光的珠子,它的光线柔和明亮,能当照明之物来用,应该是夜明珠的一类,价格会不错吧。 想到这次跟着商船出海,最后全员覆灭,不说报酬,保住命都算不错了。迟萻不得不考虑回到鲸岛后,即将面临的其他问题。 风雨连续下了几天才停。 雨停后,迟萻除了修炼和教导布利斯剑术外,有空就跟着海民潜到海里去找更值钱的东西,准备在商船到来之时,换张回鲸岛的船票。 迟萻每次潜海里时,几乎都能遇到那只海豚,这只海豚明显将她当成玩伴,来找她玩。在它的帮助下,迟萻也能收获到很多十分值钱的东西,像一些有收藏意义的珍珠贝类,或者是营养价值高的海中植物,或者鱼类。 几次下来,已经凑够船费了。 凑够船费后,迟萻便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修炼上,她希望回到人类世界时,至少她能恢复三成的实力,如此,行事也能方便一些。 在这个世界,实力代表一切。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经过小州岛的商船终于到来。 127|碧海人鱼 商船来的那天, 小州岛的人早早地就将积赞一个月的东西抬到岸边, 等待商船到来。 迟萻也跟着比尔、布利斯一起,带着行李等在那里。 “乔伊哥哥, 你真的要走了?”布利斯拉着她的手,双眼泪汪汪的。 小朋友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真是又萌又可怜,迟萻心头发软,摸摸他的脑袋, 柔声道:“布利斯, 我教你的剑术,你要好好地练习, 不能偷懒,以后我会检查的,知道么?” 布利斯抽抽鼻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保证道:“乔伊哥哥放心, 我一定会努力练剑的, 等我长大后,我去找你。” “不用等你长大, 可能过段时间, 我又来找你们玩了呢?”迟萻笑着捏捏小朋友软软的脸蛋儿。 正说着, 突然就听到海民的声音叫道:“快看, 是葛利老大的商船来了!” 迟萻转头看去, 就见平静的海面上, 一艘有些陈旧的商船乘风破浪而来, 很快便来到小州岛前。 看到这艘有些寒酸的商船,迟萻心中了然。 这小州岛太穷了,一般的大型商船是不会过来的,也只有那些小商人才会特地转道过来收购小州岛的产品,虽然利润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商船的主人叫葛利,人称葛利老大,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大胡子男人。 葛利老大熟门熟路地带着船员到岸上,开始登记小州岛的海民们的东西,并且根据他们的物品所值的价格交换给他们需要的生活用品。 迟萻在旁看了会儿,发现这葛利老大虽然将货品的价格压低了些,却不像其他的商人那么市利,压价压得严重,看来还算是照顾这些海民的。 等葛利老大带人来到比尔面前清点货物时,比尔趁机道:“葛利老大,我有一个朋友想去鲸岛,不知你能不能搭他一程?可以付你酬劳。” 说着,他示意迟萻上前。 葛利老大漫不经心地看一眼迟萻,等看清楚她的样貌时,吹了一声口哨,说道:“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倒像个女人。”接着又道:“想上船可以,不过我的船一般不过鲸岛,若是要特地转道去鲸岛,花费的工夫可不少,这价格不低。” “多少?”迟萻问。 “三十个金币。”葛利老大狮子大开口。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价,倒抽了口气。 就算在那些繁华的大岛屿,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五个金币就能过得十分富裕,这一口价就要三十个金币,他们赚一辈子都赚不到。 见迟萻面无表情,葛利老大又道:“小子,你别以为三十个金币贵,现在前往鲸岛的海域可不好走,听说一个多月前,鲸岛有好几艘商船都被海盗劫了。那一带有海盗活动,鲸岛的岛主出动军队,却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影,更不用说剿灭了,传说有海妖在帮助他们,让这群海盗无所顾忌。这阵子已经有很多商船宁愿拐道也不过鲸岛。” 听到这里,迟萻心中微动,不由想到自己当初被亚历克推下海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些在鲸岛附近海域活动的海盗,是不是和那些海盗有关。 “既然这么危险,那你怎么同意去?”迟萻奇怪地问他,“难道你不怕到时候遇到海盗?” “当然怕,只是有钱不赚非商人,要养活一船的人,我只好想办法多赚一些!”葛利老大说着,一脸无奈的神色,“为了这三十个金币,再危险也去闯一闯。” 这是掉到钱眼里了。 “我现在没有金币。”迟萻对葛利老大道,“其他等值的东西可以么?” 听到没有金币,葛利老大有点儿不乐意,撇嘴道:“先让我看看,就算是等价的东西,也看值不值得收。” 迟萻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是几颗硕大莹润的珍珠,还有三株沾着水珠的海草。 那海草叶脉纤细,通身碧莹莹的,沾着水珠,在阳光下宛若碧盈盈的翡翠,美丽得不像真的。 葛利老大看到珍珠时,并没有放在眼里,直到那三株海草,神色微凝,伸手接过那海草,端详会儿,说道:“这几株应该是血参树旁的伴生植物——碧翠丝,有止血提神、解毒的作用,这三株加起来值二十个金币。” 再加上两颗黑珍珠,凑够三十个金币。 迟萻的船费终于解决了,虽然这船费如她所想的那般,贵得出奇。 葛利老大小心翼翼地将三株碧翠丝收起来,拍拍迟萻的肩膀,热情了许多,“小子,你真行啊,连碧翠丝都能找到。既然有碧翠丝,你那里是不是也有血参树?” 迟萻听到他的解释,隐约明白血参树应该就是那晚她被海蛇咬伤时,海豚从海底弄来给她疗伤的东西。这碧翠丝自然也是海豚来找她玩时,送给她的,她感觉到这几株植物里蕴含着高浓度的灵气,觉得它的价值一定很高,便试着拿来作船费。 先前听这葛利老大的话,迟萻便明白血参树的价格更高,而且更难寻。 想来也是,那样神奇的治疗能力,确实不是凡品,这碧翠丝只是其伴生植物,都能沾上那么浓的灵气,可见血参树的生长环境定然与众不同,人类很难寻到。 “没有,这些是朋友送给我的。”迟萻平静地说。 葛利老大一脸失望。 这碧翠丝并不难得,难得的是血参树,这血参树生长在海底中某一处,听说有强大的海妖守着,人类极难得一见。而血参树拥有强大的治疗能力,也是人类所喜欢的,可惜每次人类与海妖交换,很难才能交换到一些血参树。 至于血参树这种东西,除了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外,普通人很少接触到,甚至不知道这些东西。 安琪尔虽然听人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以至于迟萻得到它时,没想到是血参树和碧翠丝。 一时间,葛利老大看迟萻的目光有些奇特。 迟萻心知他在怀疑自己,不过葛利老大看起来还算正派,她也没有太过担心。 葛利老大终于将小州岛的海民的东西交换完后,便招呼大家上船,准备离开。 迟萻和比尔祖孙俩道别后,也跟着上船。 “乔伊哥哥!”布利斯迈着小短腿,跑在沙滩上,哭着和船头上的迟萻道别。 迟萻看小孩哭得那么伤心,挺感动的,对他叫道:“布利斯,好好练剑,以后我会检查的。” “你放心——布利斯会好好练剑的——” 小孩儿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 船在海面上前进,迟萻转身准备进船舱休息时,就见葛利老大站在一旁,上下打量她。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剑师?” “乔伊,会点剑术。”迟萻简洁地回答。 “要不要买把剑?便宜卖给你,只要一株碧翠丝。”葛利老大不放过赚钱的机会。 “行!”迟萻也非常爽快,从背包里再取出一株碧翠丝丢给他。 她身上没有一枚金币,这碧翠丝却有好几株,都是海豚送给她的。 说到海豚,迟萻昨天在海里陪它玩时,告诉过它自己要离开小州岛,它应该是明白的吧?听说海豚的智商很高,而这只脑袋有闪电标志的海豚的智商尤其高,很多时候都明白她的意思。 葛利卖给迟萻的是一把西洋剑,也是这个世界的剑师惯用的。 迟萻拎起来掂了掂,说道:“太轻了。” 葛利老大用见鬼的眼神看她,“小子,你纤细得就像个女人,用粗剑的话,那还能看么?剑师的剑不就是讲究轻便么?”说着,他从腰间将自己的剑刷的一声抽出来,比划了两下,便收剑入鞘。 一株碧翠丝换来的剑,也就这样了,迟萻决定先将就着用。 等迟萻进船舱休息,船上的成员凑到葛利身边,嘿嘿地笑道:“老大,这叫乔伊的小子长得比女人还漂亮,那通身的气派,看着不像平民,你说他是不是哪户贵族人家的小少爷?” “嘿,小少爷能流落到小州岛这种穷地方么?”另一个船员玩味地说。 “可他有碧翠丝!这些东西可是血参树的伴生植物,平常人哪里拿得到?” 葛利老大摸摸下巴,对船员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觉得这小子不好惹,你们最好别去招惹他。” 船员们还是听信老大的话,纷纷应一声。 迟萻坐在船舱里打座修炼,隐隐约约听到船外的谈话。如今修炼一个月后,她的五感变得灵敏,虽然实力并不算太高,但对付一些普通的剑师绰绰有余。 船行半个月后,遇到风暴。 迟萻被颠簸得差点吐了,显然这具身体受不住这种颠簸,产生一种类似晕船的感觉。 她用力地深吸口气,忍住那股难受感,打坐继续修炼,努力地忽视这暴风雨中的颠簸,让自己沉浸在修炼中。 一阵轰隆的雷鸣声响起,船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这回,迟萻真的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扶着床柱,吐得脸色都白了。 妈蛋! 她在心里咒骂一声,终于忍不住跑出去,摸到厨房去找瓶果醋来喝止住反胃。 迟萻来到厨房,找出果醋后,便灌了几口,好不容易忍下那股反胃的恶心感,突然一道水花从厨房未关实的窗口泼进来,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撞船。 迟萻凝眉,狐疑地看了看,正想过去将窗再推开一些,就和一个湿湿滑滑的东西撞个正着。 迟萻被撞得后退一步,接着就见那直接插进窗口的海豚的喙部,脑袋上那闪电标志清晰可见,看到她时,露出一副笑眯眯的神情,活泼可爱。 “是你啊!”迟萻蓦然失笑。 她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在这种风雨交加的时候,它还跑出来玩,可真够顽皮的。 “你怎么来了?现在外面正下着暴雨,你先找个地方躲雨,不要贪玩。”迟萻叮嘱道,努力地将它的脑袋往外推,有点担心它将窗给挤烂了。 海豚退开来,跟在船边,时不时地跳到窗口上看她。 啪的一声,海豚一尾巴抽过,直接将一个东西抽进来。 迟萻低头看去,发现地上是一个小巧的盒子,比巴掌大一些,掉在地上时,盖子恰好打开,几枚金币从里面掉出来。 迟萻更无语了。 不用说也明白,这是海豚送给她的礼物,每次它来找她时,总会带礼物,这次也不例外,而且十分体贴地给身无分文的她送来一盒金币。 怎么有这么贴心的动物呢? 迟萻顾不得被打湿的衣服,伸出手去摸摸它,又叮嘱它几声,方才抱着那盒金币回房。 翌日,终于风平浪静。 迟萻走出船舱去吃东西时,就听到船员在讨论昨晚暴风雨,说好像船周围有什么东西跟着,时不时地撞撞船。 迟萻听到这里,默默地没吭声。 “只要不是海妖和海盗,什么都好啦。”有人乐观地说。 “说得也是。” 葛利老大走过来,端着碗到迟萻身边坐下。 迟萻瞥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吃东西。 “嘿,小子,昨天暴风雨时,你好像不在房里,去哪里了?”葛利老大问道。 “昨天有点晕船,去厨房找瓶果醋压下反胃。”迟萻如实地说。 葛利老大打量她片刻,没有再问。 吃过饭后,迟萻又回船舱中修炼。 这段日子,在船上没事干,她便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修炼中,除了每天吃饭时间,从来不踏出船舱一步,这使得她在船员眼里的形象又变了,像是一个宅得不行的富家少爷。 船又行了大半个月,经过很多个贫瘠的小岛收购产品,葛利老大的船终于拐道往鲸岛而去。 在拐道后,船上的气氛便变了,虽然这些船员们看起来依然轻松,但他们的警惕心都强了许多。迟萻看在眼里,便明白葛利老大当初说的话是真的。 这个世界,让人类最头疼的永远只有两种存在:海盗和海妖。 海妖先不提,海盗这种存在,是永远也剿不尽的,剿完一茬又一茬,层出不穷。最后那些政府对海盗的处理方式,便是只要他们不在公共海域作乱,就不管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他们终于遇到海盗。 “是海盗!全体注意!”葛利老大的声音在船上响起。 所有的船员都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很快地,便见到一艘海盗船出现在海面上,那迎风飘扬的锦旗是红底白骷髅图案,看起来有些寒碜。 “我操!竟然是骷髅海盗团。”葛利老大瞬间暴脏话。 迟萻从船舱里出来时,就听到葛利老大这句话,朝越来越近的那艘海盗船看去,很快便看清楚船上的旗帜,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骷髅海盗团的名声极大,成员也极多,非常难对付。虽然现在只有一条海盗船,可也非常棘手。更棘手的是,传说中,骷髅海盗团能驭使海妖,若是让海妖配合他们,在海上简直所向无敌。 迟萻沉着脸,手按在剑上。 远处海浪滔滔,一只海豚从海里跳出来,愉快地在海面上连续跳了几个舞后,方才朝不远处的那两艘正在交战的船游去…… 128|碧海人鱼 海盗船的速度非常快, 须臾之间他们已经来到附近, 并且开始为登船作准备。 葛利老大挥着手中的剑,大声道:“兄弟们, 海盗来了!为了我们的船、我们的金币、我们美好的人生,一定不能让海盗得逞!抗战到底!” 所有的船员都举起武器,热血沸腾地呼喊着,“为了我们的船!” “抗战到底!” 迟萻看在眼里,觉得还真是像这么回事, 这葛利老大特别会调教船员, 他本身就有一种当老大的魅力,轻易就调动众人的凝聚力, 一群船员此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一点也不悚,没有一个临阵脱逃。 葛利老大调动好船员的积极性后,趁着那骷髅海盗团的船到来之前, 转头看向站在船舱前的迟萻, 对她道:“小子,如果这次我们都平安活下来, 我能不能要求增加船费?” “多少?” “再加二十个金币吧。”葛利老大笑眯眯地说。 迟萻有些忍俊不禁, 发现他很会揣摩人心, 于是慷慨地道:“可以, 如果你们都能平安活下来的话。” 葛利老大咧嘴笑起来, 然后向甲板上已经准备好战斗的船员道:“大家听到了么?乔伊愿意再支付二十枚金币的船费, 大家一定要努力啊!” “是!”一群船员更热血沸腾了。 很快, 骷髅海盗船已经到附近,彼此开始用简易的扩音器喊话。 葛利老大报上自己的名号,朝对面的海盗船喊话:“那边的骷髅朋友,我们只想到鲸岛一趟,能不能行个方便?” 海盗船那边负责喊话的人也给了回答,可以行个方便,但必须给过路费。 这里是公共海域,来往商船平时经过并不需要什么过路费,现在这骷髅海盗船明显是以海盗的身份在收取过路费。这种情况在这大海上并不鲜见,很多海盗会特地避开巡逻的海军,在公共海域横行,向过往的商船收取一些过路费,在海军过来时,然后逃之夭夭,因为时间仓促,很少会和商船起冲突。 那些商船也不想和穷凶极恶的海盗们争执,就当花钱买个平安,所以一般这种时候,都会给钱的,海盗们都不会要太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葛利老大现在明显也想这么做,先礼后宾。 葛利老大问过路费是多少,对方报了个价,然后葛利老大船上的成员都炸了。 对方要的价太高了,比葛利老大更会狮子大开口,高过迟萻能支付的船费,不值得。 于是,双方谈崩,战争打起来。 彼此双方开始炮轰,船在水面上晃来晃去。 迟萻抓着栏杆,被晃得差点想吐,又有一种晕船的感觉。 这具身体的体质好像有点特别,明明是跑船的,都在船上待了几年,按理说已经习惯海上的生活才对,但每次只要遇到暴风雨,船颠簸起来,又吐得要死。 迟萻忍住身体的难受,查看正在交战的双方,发现这个世界的火炮水平并不高,用于最多的还是战船上的火炮,并且杀伤力有限,至于那种热武器的枪,在安琪尔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出现,更多的是用剑。 两条船越来越近,终于海盗船那边扛着特制的长架板,架到两条船中,那些海盗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踩着踏板朝葛利老大的船过来。 炮轰的时间不长,在海盗踏上对面的船时,双方就极有默契地停止炮轰。 船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若非必要之时,不管是海盗还是商人,都有默契地不会将船毁坏。 船不晃了,那种难受的感觉也停下来,迟萻赶紧爬起身,只是因为晕船,她的脸色白惨惨的,有些难看。 周围的船员看到她这样子,已经将她当成一个“没用”的“贵族大少爷”,在海盗来到船上时,就匆匆对她说一声:“没用的大少爷还不快躲进船舱里,要是被海盗杀死了,可不能怪我们!” 迟萻脸色有些糟糕,深吸了口气,将腰间的剑抽出来,飞身跳到船舱上的平台。 海盗过来后,她看了看下面的打斗,发现葛利老大的船员个个都是会剑术的好手,武力值非常不错,便明白为什么葛利老大敢收她的钱拐道载她去鲸岛,除了高昂的船费外,葛利老大的船员的实力也足以让他们遇到海盗时有一拼之力。 迟萻看了会儿,发现对面海盗船越来越近,有些海盗利用船上的桅杆,抓着垂下来的绳子,从那边飞跃过来。 见状,她抓住一条垂下来的帆绳,身体在半空中飞跃过去,将那些海盗踹落到海里。 不断地有海盗从高处摔落在海里,有摔到甲板上的,迟萻将手中粗大的麻绳子往下一甩,将之抽飞到海里。 海盗就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落水。 葛利老大等人看得都呆了下。 明明刚才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的“贵族大少爷”,船颠簸时都能吐了,哪想到现在竟然开始发威。 这种战斗力,俨然就判若两人。 葛利老大吹了声口哨,觉得他们赚到了。 迟萻终于将高处的海盗解决掉后,就跳下来,故技重施,所过之处,将那些海盗每个砍一剑,弄得半死不活后,抓起来丢下海。 她没有杀海盗,可是这种手段,让海盗更加心寒。 要知道,海里的危险可不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吃肉的海兽,有时候他们劫了船时,会将船上的人丢进海里,看着海中的海兽出现,将那些活生生的人拖进海里吃掉,海水被血色染红,还能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可当轮到自己时,那就心寒了。 有迟萻这个不在预期中的大杀器在,海盗的数量渐渐地减少,葛利老大喜得双眼放光,挥舞着手中的剑说道:“兄弟们,加把劲,那艘海盗船就是我们的了!” “是!” 迟萻:“……” 迟萻对葛利老大改抢海盗船的行为无语了下,觉得应该重新定位葛利老大这人。 对面海盗船上的海盗船长这才发现今天碰上硬茬,看到越来越多的海盗都被对方解决后,脸色变得阴沉,突然从旁边拿起一个巨大的海螺,放在嘴边起来。 “呜——” 沉闷厚重的声音在海面响起。 “不好,他要召唤海妖!”葛利老大惊声叫起来。 迟萻抄起海盗掉在地上的一把剑,运起灵力,那剑朝对面的海盗疾飞而去。 葛利老大见到她的行为,正想说让她别做无用功,两艘船现在距离虽然近,可仍是不足够在这头将人拦下,哪知道那剑如流虹般朝对面疾飞而去,势如破竹,带起一股破空的气劲,朝对面的海盗船长的手扎去,将他手中的大海螺打落到海里。 海盗船长捂着流血不止的手,用阴沉的盯着迟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让葛利老大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就应验,船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在这股颠簸中扑到栏杆边稳住身体的人,下意识地往下看,就看到海水翻滚起来,能看到那尉蓝色的海中巨大的阴影。 “是海兽!”葛利老大的脸完全青了。 虽然召唤来的不是海妖而是海兽,但仍是让人够呛。 众所周知,海妖的智商极高,可以和人类媲美,而海妖最可怕之处,便是可以召唤海中的海兽攻击人类。海兽则大多数智商级低,可是战斗力非常强悍,轻易可以掀翻一艘大型商船,将之拖到海底。 海妖的数量并不多,但这海中的海兽却极多,最可怕的就是那些生活在深海中的庞然大物,若是遇到它们,甚至能将一个小岛掀翻。 海上航行的人,最怕的就是遇到巨型的海兽。 现在看海面的投影,那一大片阴影,便知道这次攻击他们的海兽非常巨大。 葛利老大顾不得其他,匆匆忙忙地跑到船舵那里,飞快地转动起船舵来,想要逃离这里。 海里的海兽仍在翻滚着,它好像轻轻地摆动下身体,就能轻易地掀起一道巨大的浪花,两艘船在这浪花中摇晃不休。 迟萻又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扑到栏杆上,哇的一声就吐了。 其他人也拼命抓着东西稳住自己,有些反应不及的人,在颠簸中被撞出船,掉在海里,瞬间就被暗蓝色的海水淹没,不知生死。 突然,葛利老大的笑声猖狂地响起:“哈哈哈——你们这群兔崽子们,召来的是什么海兽?敌我不分地攻击,活该啊——” 其他人也在笑,一边嘲笑一边欢呼起来,一点也不嫌事情大。 迟萻有气无力地挂在栏杆上,困难地转头看去,就见对面的船比他们晃得更厉害,显然被召唤来的海兽不仅攻击他们,连带召唤它的海盗船也一起攻击。 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对面的海盗船被掀歪,船上的海盗们一个站不稳,像下饺子一样,通扑通扑地掉下海。 “这不可能——”海盗船长震惊地叫起来。 他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召唤的海兽,这次竟然不听使唤,连他们也攻击。 葛利老大船上的人笑得更疯狂了。 这实在让他们无法不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召唤海妖过来帮忙,最后反而被自己召唤来的海兽掀下海的,骷髅海盗团一度因为能召唤海妖而让人闻风丧胆,不敢与这个强大的海盗团正面对上,可这次却闹出这样的乌龙,要是传出去,骷髅海盗团的名声都丢尽了。 有一些海盗被掀飞出去时,抓着垂下的绳子,最后被海兽又一次撞击,仍是掉下海。 在那海兽攻击时,他们也看清楚被召唤来的海兽,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霸王章。 这种霸王章体型巨大,一般生活在深海里,除了海妖外,人类根本没办法召唤它。没想到这次海盗召唤海妖来攻击,最后召唤出这么个庞然大物,也不知道该说幸或不幸。 葛利老大的脸色有些苦。 海盗们都被掀下船后,他觉得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果然,那霸王章掀翻海盗船后,继续去掀葛利老大的船,似乎要将所有的人都掀下来为止。葛利老大船上的成员很快就步上海盗的下场,跟着扑通扑通地掉下海。 迟萻在船被一道巨浪中高高的抛起时,终于没办法抓稳,手一滑,身体就被甩出去,高高地抛起,然后跟着其他人一样掉到海里。 落水时那砸进水中的压力让她来不及闭气,海水瞬间便灌进口鼻耳目之中,让她不由得呛了口水,身体直接往下沉。 迟萻连忙闭气,赶紧往上游去。 海水中一股带有冲击性的水波掀来,迟萻根本没法反应,就和其他落水的人一样,被掀飞老远,接着撞到一个东西上,才停下来。 湿湿滑滑的东西撞了撞她的腰。 迟萻转过头,就看到海豚笑眯眯的脸,额头上的白色闪电标志的蓝天下的海洋中,格外醒目。 海豚欢快地用喙部蹭她,然后游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背上,飞快地游走了。 迟萻忙伏下身伸手抱住它的脑袋,发现它正带她远离那只依然在海面上撒野翻腾的霸王章,周围那些掉落水中的人来不及逃开,就倒霉地被霸王章翻滚时的巨浪掀飞,甚至有些更倒霉的直接被水压弄得窒息而死。 海豚在海浪中往远处游去,直到离开很远后,它才停下来将迟萻放下,欢快地跳出海面,在半空中跳了会儿舞,才重新回到海里,游过来蹭迟萻。 迟萻将脸上的水珠抹去,摸摸它的额头,笑道:“谢谢啊,你又救我一次。” 它笑眯眯地蹭蹭她,示意她坐上来,带着她在海面上朝一个地方游去。 迟萻不知道它要带自己去哪里,只是现下天要黑了,已经看不到海盗船和葛利老大的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明明还有几天就能回到鲸岛,却仍是发生这种事情,让迟萻挺失望的。 天色很快就黑下来,月亮初升,柔和的月色洒在水面上,海洋一片安宁祥和,几乎让人忍不住忽略先前的危机。 来自海洋的各种危机从来不比陆地少,甚至更可怕。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迟萻摸着海豚的脑袋问道。 海豚自然没有回答,偶尔它会窜进海里,让海水将迟萻淹没,然后猛地跳出海面,身体在半空中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形。 那突然悬空的感觉,让迟萻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叫声,然后跟着大笑起来,声音传得老远。 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飘渺空灵,如梦似幻。 海豚突然停下来,它让坐在它背上的迟萻下来,然后用喙部碰碰她,将她带到一处裸露在海面上的礁石群,便扎进水里离开了。 “哎……” 迟萻趴在那里,看着它消失,忍不住叹气。 虽然这只海豚确实可爱,感觉年龄并不大,有点儿贪玩,但遗憾的是,她并没有点亮与动物交谈的技能,对这只海豚的很多行为都是半猜半蒙的。 月亮渐渐地升到半空中,就着月光,迟萻发现这片礁石群看着不大,呈现弯月型状。 先前在船上将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此时又累又饿,想到海里的危险,迟萻自然不会想到海里找吃的,于是便翻着系在腰侧的挎包。 挎包里除了海豚送给她的东西外,还有一小块黑面包,因为用防水的袋子装着,倒是没泡到水,还可以吃。 迟萻将这块黑面包吃了,并不觉得饱,还是饿得厉害,同时也十分渴。 她舔舔唇,忍不住再次叹气。 如果是在陆地,她还能直接离开,可这里到处都是海水,海里还有数不清的危险,只能被困在这里。 哗啦一声,迟萻转头看去,就见那只海豚又回来了。 它浮在海面上,笑眯眯地看着迟萻,拍了拍尾巴,溅起一阵水花,像是和她打招呼。 “你去哪里了?”迟萻笑着问它。 海豚自然不会回答,在水里晃悠了下身体,朝礁石群更近一些,就要用喙部去碰迟萻垂落到海水中的腿时,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阿瑞斯!” 海豚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朝迟萻身后的地方看了看,迟萻从它脸上看出无辜的意思。 “阿瑞斯,过来。”那声音继续说。 迟萻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当看到如水的月光下,上半身靠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的男人,顿时呼吸一窒。 129|碧海人鱼 月光如水, 海浪轻轻地拍打着礁石, 整个世界格外的静谧柔和。 那上半身靠在礁石上的男人仿佛蒙着一层月的纱华,五官轮廓格外的精致美丽, 修长的眉,紫罗兰的眼睛,高挺却秀致的鼻梁,唇瓣是一种自然的粉樱色,不会过份浓艳, 却也不会浅得寡淡, 十分自然的色泽,一头银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而下, 有几丝垂落到赤祼结实的胸膛上。 他的神色十分冷淡,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不含丝毫情绪,整个人显得非常高冷。 明明是一个男人,在月光下, 却美得如梦似幻。 这是迟萻所见过的, 容貌精致到让人一眼便惊艳的男人,惊艳到让人有些恍惚。 这样的美, 超越了性别, 却又让人在第一时间清楚地知道, 这是个男人, 不会将他误认为是女人。他的五官虽然精美, 眉宇间仍带着一股英气, 修长的脖子上那明显的喉结, 还有赤裸却平实的胸膛,都证明他是男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 哗啦一声,突然飞溅过来的海水兜头沷到脸上,让她回过神来。 海豚在旁边拍打着尾巴玩耍,弄得水花四溅。 迟萻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心里的激荡情绪,看着半靠在礁石上的男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好,这只海豚是你的伙伴么?” 男人只是冷淡地看着她,那双紫罗兰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她再接再厉,“它是叫阿瑞斯么?阿瑞斯救了我几次,我很感激它。” 这次,男人终于没有再沉默,低沉地嗯了一声,朝那只正在玩耍的海豚道:“阿瑞斯,过来。” 海豚这回终于乖乖地游过去,笑眯眯地用喙部亲昵地蹭着男人伸过去的手。 月光下,男人的手指非常漂亮,骨节修长,如艺术一般,无一处不完美。 迟萻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视线又调回那男人的脸上,见他眼睑垂下,眼睫毛又长又密,在眼底下投下一片阴影,感觉更美丽梦幻了。 这男人美成这样,简直不科学,不像是人类…… “我叫安琪尔·达勒,你叫什么名字?”迟萻继续笑眯眯地问。 男人抬眸看过来,冷冷淡淡地丢下两个字:“塞壬。” 迟萻一愣,海妖王——塞壬? 还未等迟萻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重新扎进水里,消失不见。 “塞壬!”迟萻马上站起身,踩着凹凸不平的礁石跑过去,然后猛地随着他跳进水里,一边大声地朝海面叫着:“塞壬、塞壬——司昂!司昂!” 好不容易见到他,迟萻心情激动之下,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直接钻进水里,朝海里游去。水下太黑,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胡乱地摸索着,当一脑袋磕到藏在海水中的礁石时,疼得她有瞬间的晕眩,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身体软软地往下沉。 一双冰冷的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搂到怀里,然后往海面游动。 哗啦一声,两人同时浮出海面。 刚接触到空气,迟萻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将刚才呛进嘴里的海水都吐出来,眼睛酸疼得睁不开,被呛到的喉咙更是一阵干涩难受。脑袋一片轰鸣,根本感受不到周遭,只是下意识地循着熟悉的气息贴过去。 搂着她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难受,没有任何动作。 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做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迟萻好不容易将嘴里的水吐出来,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精美到难以形容的脸。不过,仔细看时,仍能发现,这张脸还有司昂的轮廓,也是她所熟悉的。 迟萻忍不住双手抱住他,双腿缠在他的腰上,紧紧地搂着。 他垂眸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迟萻搂紧他后,就将脑袋靠过去,靠在他的颈窝中,闻到他身上属于海洋的气息。 她知道自己这行为不妥,特别是在这个世界,她和这男人是初次相见,彼此都是陌生人,不应该这么亲近,可是看到他时,她就是忍不住。 大概,她在那些世界里,被这男人宠坏了。 男人终于伸手托住她的臀部,一只手环着她的身体,背靠着一块礁石,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她没有说话。 迟萻缓了好一会儿,激动的心情终于收敛许多,她正要抬头时,又听到哗啦一声,然后两人被兜头洒了一脸的水。 迟萻转头看去,就见那只海豚在旁边玩得高兴,时不时跳出海面,在月光下展示它优美的身姿。 “阿瑞斯!”男人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这声音也如他的外表一般,低沉悦耳,比每一世都要好听,迟萻忍不住有些沉醉,这个世界对这男人太眷顾了,给他绝丽的容貌,还有无以伦比的声音。 海豚听话地游过来,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们,格外的无辜。 迟萻不禁好笑,正要像以往那样伸手摸摸它的脑袋,谁知手才伸过去,就被一只手扯回来。 迟萻愣了下,转头看着靠在礁石上的男人,这熟悉的举动,让她忍不住朝他露出微笑。 男人那一双比其他世界更浓艳的紫色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不准她去摸那只海豚。 她没有说什么,正准备从他身上下来,突然发现脚蹭中什么,而且那感觉非常不同,她下意识地低头。 因为先前抱着她的原因,他的下半身稍稍离开水面,使得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平坦结实的腹部下,是优美的人鱼线,而那人鱼线最后没入一条海蓝色的鱼尾中。 迟萻的神色有些木然,仿佛为了确认一下,猛地抬头看向靠在礁石上的男人。 男人平静地回视她。 迟萻呆呆地看他半晌,脸上缓缓地露出笑容,用非常自然的语气说道:“塞壬,原来你是人鱼。” 原来在这个世界,这男人是人鱼,虽然种族不同,但总比深海的海兽要好。迟萻想到白天攻击他们的霸王章,再对比男人现在美丽的样子,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非常愉快地接受她男人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 至少,他们终于相遇了。 迟萻的心情很好,要不是怕将变成海妖的男人吓走,她都想亲亲他。 她重新爬回礁石上坐着,男人对她道:“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再下水,会呛着。”说完,不等她反驳,他就重新潜回水里,顺便将海豚给带走。 迟萻这回没有像刚才那样,心急地跟着跳下海。 傻事在脑子不清楚时做一次就行了,现在她的脑袋磕到的地方还在痛着,都肿一个包。迟萻一边揉着脑袋上撞的肿包,一边等着那条人鱼回来,想到在这个世界,司昂变成了一条美男鱼,就忍不住想笑。 原本她以为,要回到人类的岛屿去找司昂的,哪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 果然,他和每一个世界一样,很快就来找她了。 这个世界,如果将它看成一个星球,可以说,整个星球就是由海水组成,海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占据95%的面积,人类只能生活在那么点儿陆地上。所以在这里,海妖是这世界的主题,也是最强大的智慧生物,人类反而居屈第二,在这无穷无尽的海域里,人类没有海妖的优势。 所以,那男人在这个世界里,又选择了一个非常强大的身份。 迟萻越发的想知道这穿越的尽头在哪里,到时候能不能解锁他的身份,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缘份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哗啦的水声响起,迟萻抬头看去,就看到月光下浮出水面的人鱼。 他美得精心动魄,那飘浮在海面上的银色发丝,丝丝缕缕,像万千青丝缠绕在心头,每一根都是那么迷人。 这个世界的海妖有很多种,但是海妖中的人鱼绝对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拥有令人类屏息向往的美貌,还有强大的实力,人类难以企及。 而且,这个世界的人鱼并非迟萻以前在现世里所看的那些必须绕开人类的存在,而是以强大的实力,占据着一片海洋,人类见到他们,反而要避其锋芒。 人鱼因为不喜欢和人类接触,所以才极少出现在人类面前,并非是因为害怕人类的捕捉欺骗。 男人朝这儿游过来,手里拖着一条银色的鱼。 这鱼有一米长,男人轻轻松松地就将它丢到礁石上,然后用手轻轻一划,就将它的腹部划开。迟萻注意到他的手指间,有一层透明的薄纱,像透明的鱼鳍,指甲非常锋利,能轻易地划破血肉。 他将那条鱼身上最好吃的部份用手指割下来,薄薄的一片,递到她面前。 迟萻张嘴吃下,眉眼笑得弯弯的,对他说道:“谢谢你。”这鱼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就算是生吃,味道也非常不错,带着丝丝的甜味,入口即化。 见她没有拒绝,而且还同自己道谢,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让男人的心情显得非常愉快,垂落到海水里的那条蓝色的鱼尾轻轻地拍打着,继续喂她。 不远处,那只海豚终于玩累了,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他们。 迟萻感觉到肚子有些撑后,就朝他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吃饱了。” 他的目光往下看她的肚子,不过隔着衣服和内衬,自然什么也没看到。见她不想吃,他随手将那吃不到十分之一的大鱼抛到海里,然后又递给她几颗蓝宝石。 迟萻接过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蓝宝石,而是一种海底植物凝结出来的果实,只是它长得实在是像一种蓝色的宝石。捏在手里,有点儿软,像qq糖一样。 他以为她不知道怎么吃,捏起一颗婴儿拳头大的蓝宝石果,轻轻地在外部划开一个口,便见有清冽的汁水流出来,然后将它递到她嘴前。 迟萻凑过去,张嘴吸吮,一股带着淡淡清香的汁水流进嘴里,有点甜,更多的是清爽解渴,缓解她喉咙里的渴意。 吸完一颗蓝宝石果的汁水后,迟萻一脸惊讶地对他说:“真好吃,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想了想,说道:“你们人类称之为海底的蓝月亮。” 迟萻瞅了瞅,哪里像月亮了?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取名字还真是文雅。 迟萻吃了几颗蓝月亮果,肚子饱了,也解渴了,此时月至中天,时间已经不早,她不由得打起哈欠来。 “你要睡觉了么?”男人半趴在礁石上看她,只有胸膛的部份露出水面,其他的都藏在水里,在这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如此美好。 迟萻嗯一声,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失望。 想到现在他们种族不同,人鱼有别,人类和人鱼之间的生活习惯都不一样,便决定和他说一些人类的事情,还有她的打算。 “……这次我原本想要坐葛利老大的船回鲸岛的,我的亲人还在岛上,我必须要回去,可谁知会遇到海盗,那些海盗竟然召来海兽,幸好有阿瑞斯救我……不知道现在葛利老大他们怎么样了。” 男人趴在那里看她,没有说话。 迟萻说着,眼皮渐渐地垂下,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躺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睡得十分香甜,一点也不担忧会不会遇到危险,因为有他在,她打从心底地感觉到安心。 男人趴在那里看着她的睡颜,这么一看就是整整一个晚上。 天亮后,迟萻被刺目的朝阳光弄醒,腰酸背痛地爬起来。 虽然这段日子已经习惯睡硬板床,可在石头上躺一晚上,仍是挺难受的。她伸了个懒腰,便转头去找那条人鱼,周围一片茫茫海域,没看到他的踪影。 迟萻也不急,她蹲在礁石上,掬起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远处传来哗啦的声响,迟萻抬头看去,又看到那条额头上有闪电标志的海豚跳出水面,身体在绚烂的朝阳下划出一个优美漂亮的弧度。 海豚跳了会儿舞后,就朝迟萻这边游过来。 趁着那男人不在,迟萻伸手摸摸海豚的脑袋,笑道:“早安,阿瑞斯,你今天依然很有精神。” 海豚笑眯眯的,又欢快地在海面上跳起舞来。 突然,它重新钻进水里,等它再出来时,是跟着人鱼后头。 某位美人鱼给她带来了早餐,一条不知道名字的深海鱼,几颗蓝月亮果。 那鱼自然是男人弄成薄薄的一片喂给她,水果则是解渴的东西。 等她吃完早餐后,男人对她说:“你等会儿,再过一个小时,就有巡逻的海军过来。” 迟萻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他。 130|碧海人鱼 过了会儿, 迟萻才用不舍的语气说:“塞壬, 以后我还能见你么?” 她的眼睛是黑色的,黑色在这个世界并不受人欢迎的色泽, 人们更喜欢的是海蓝色和天蓝色,可是在人鱼看来,这双眼睛却像他们最喜欢的晴朗的夏夜夜空。 每一个星辰璀璨的夏日夜晚,人鱼们总喜欢倚在礁石群上仰望夜空,一边梳理着他们的头发, 一边哼唱着歌, 优美的歌声在海面上远远飘荡,吸引那些海洋生物。 他低低地嗯一声, 说道:“可以。” 迟萻抿嘴笑起来,伸手碰了碰他银色的头发。这银色十分纯粹,更为他添了一种纯美的气息,使他看起来美得不像人类。 他的肌肤像大理石般, 泛着冷冷的色泽, 沐浴着海水时,又是那么的漂亮。 人鱼果然是造物主最眷顾的艺术品, 他们属于大海, 美丽而强大, 自由而凶狠。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 迟萻得寸进尺地摸上他的脸, 手指沿着他的脸部轮廓往下滑, 轻轻地滑过那凸起的喉结时, 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紧绷。 这是所有生物最脆弱的地方,就算是人鱼也一样,而他肯让她碰,已经表明他的态度。 就算他没有任何记忆,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碰触。 迟萻靠过去,将脸靠在他的肩膀,呼吸着他身上属于海洋的气息,笑着说:“塞壬,我好喜欢你啊。” 男人半晌没反应,许久才淡淡地嗯一声。 迟萻咬着嘴唇笑起来。 他的胸膛和人类一样,那里的肌肤光滑洁净,薄薄的肌理覆在上面,完美的体魄,足以使最矜持的贵族小姐脸红。而他的背部,却可以看出与人类不同,在脊椎的部位上有一条极长的鱼鳍,那鱼鳍的色泽从根部的海蓝色自然地过度到淡紫色,在绚烂的朝阳光下,泛着灿烂的光泽,美丽得如梦似幻。 人鱼的性情冷淡而凶残,没有惹到他们时,他们远远地看着人类,不亲近也不作弄,可一旦惹到人鱼,海妖的怒气,足以让大海为之愤怒。 迟萻又和他说了好多话,说的都是“安琪尔”和鲸岛的事情,直到太阳渐渐地攀升,天色大亮,巡逻的海军船终于到来。 迟萻站在礁石上,朝路过的海军船挥舞着手中的白手巾,旁边不远处,海豚不断地跳出海面,吸引经过的海军船的注意。 那艘有鲸岛标志的海军船开过来,放下梯子让迟萻上去。 迟萻转头看了一眼礁石,没看到那男人的身影,便知他不喜欢在人类面前出现,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迟萻上到海军船时,海豚仍在那边跳着舞。 因为海豚,海军船停在那儿,一群人都在看那只海豚跳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小家伙可真是活泼,看起来还没有成年。”一名士兵说道。 这话得到其他人的认同,他们很少见到这么活泼的海豚。 直到海豚不再跳舞,船才开始调头离开,而那只海豚则跟在海军船后头,船上的人发现这只海豚跟着他们后,看向迟萻,心中了然。 “这只海豚是你的伙伴?”巡逻队的队长过来问道。 迟萻看他一眼,点点头。 他看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这艘船的负责人叫爱德华·希尔,是鲸岛海军第七队的巡逻队队长,年约二十七八左右,他穿着笔挺的蓝白相间的海军军装,英俊挺拔,极具男性的魅力。 迟萻从“安琪尔”的记忆中知道,爱德华·希尔出身贵族,身份高贵,他的剑术不错,年纪轻轻就当上鲸岛第七巡逻队的队长,可谓是前途无量,在众多岛屿中,极受贵族小姐们的喜爱,很多贵族小姐将他例为丈夫人选。 爱德华又询问迟萻流落到礁石群的原因,听说遇到海盗时,他的神色有些阴沉,说道:“达勒先生,你很幸运。昨天在位于马圣里航线五十海里的公共海域,听说有海盗召唤来一头深海霸王章,导至海盗全体覆灭,另一艘商船也损失不少,不过他们很幸运,船上的成员都没事。” 迟萻听罢,松了口气,说道:“这就好。” 葛利老大的船员能平安无事,也从中看出他们的实力,怨不得葛利老大敢走这一趟。 爱德华·希尔查看过迟萻的身份证明,确认她是鲸岛的岛民后,方才放下心中的怀疑。 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想要成为某些大岛屿的岛民,需要去政府专门的部门登记,交纳上一笔金币,便能得到一个岛民的身份,这身份证明一般写在一种防水的纸上,就算泡了水也不会消失。 当然,迟萻的这份身份证明,带有她的出身证明,母亲是鲸岛的岛民,这身份更可靠。 “最近马圣里航线这一段的海域十分不安全,你们算是幸运的,很多商船都没能等到救援,就整船覆灭,那些可恶的海盗不知找到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得到海妖的帮助,驭使海兽攻击商船,比以往还要可怕。” 爱德华说着,又看一眼还跟在船后面时不时地跳出海面的海豚,对迟萻道:“你是被海神眷顾的人,运气不错。” 这个世界的人类,喜欢将被海豚亲近的人类视为幸运者。因为在海洋中航行时,如果有海豚跟在船后,往往运气会比较不错,很少会遇到海妖和海兽的攻击。 迟萻见识过塞壬对海豚阿瑞斯的态度,明白海豚应该是海妖们认可的伙伴,所以有海豚跟随着船只时,海妖一般不会出手做什么。 迟萻笑了笑,说道:“确实,我的运气不错。” 爱德华离开后,迟萻没有进船舱休息,而是站在船尾,倚着栏杆,看着跟在后头的海豚,不知道塞壬有没有跟来。 她觉得,以那男人的性格,一定会跟过来的。 *** 夜晚,上床休息的时候,迟萻突然听到一阵咚咚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船板。 她从床上坐起来,坐了会儿,发现那敲击的声音还在,便直接下床,穿好衣服,走出船舱。 甲板上有巡逻的军人,他们看到迟萻时,并没有过来,继续自己的工作。 迟萻看了看,往船尾而去。 船尾处没有人,迟萻探头看一眼,发现这种时候,除了巡逻的人外,其他人都已经休息。 迟萻便倚着栏杆,探头往海里看。 哗啦的声音响起,海面上炸起一朵水花,接着就见那只海豚从水里出现。 海豚从海里跳出来,在月亮之下起舞,像是和迟萻打招呼。 “嘿,阿瑞斯。”迟萻笑着和跳到半空中的海豚打招呼。 船头的那些巡逻士兵已经知道她有一只海豚伙伴,并且在白天时一直跟着船,所以听到这边的动静,只探头看一眼,便没有再注意。 海豚重新回到水里,等再浮出来时,迟萻发现坐在海豚背上的人鱼。 他抬头看过来,月光下,如海中的浪花,水珠从光滑的大理石肌肤滑落,那海蓝色的鱼尾在月色下更美丽得眩目,每一片鱼鳞都泛着泠泠的光泽,比上好的蓝宝石更透亮。 “塞壬!”迟萻惊喜地低叫一声。 他看她一会儿,朝她张开手,手里有几颗蓝月亮果。那几颗蓝宝石般的水果在他手里,白色与蓝宝石色形成强列的对比,一时间不知道是那蓝宝石果衬得他的手更美丽,还是那艺术般的手衬托了蓝宝石。 大自然的美,更适合人鱼,不需要任何人工匠气的雕琢。 他将几颗蓝月亮果抛上来,迟萻探身接住。 “下来!”他说,双手伸出来,示意她跳下。 迟萻犹豫了下,将几颗蓝月亮果塞到身侧的挎包里,然后踩上栏杆,不管不顾地朝海里跳下去。 男人伸出手,坐在海豚背上,稳稳地将她接住。 迟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唇角轻轻地蹭了下。 男人身体微僵,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她,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气息,不知道心里头突然泛起的悸动是什么,却让他明白,他舍不得放开怀里的这个人类,仿佛他找了几百年,就是为了找到她。 塞壬又搂紧她一些,在船上的巡逻军人过来查看时,抱着她钻进海里。 他没说一句就抱她进水,迟萻差点呛着,赶紧闭气。 适应海水的包围后,迟萻发现夜晚的海面下太过黑暗,除了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外,什么都看不到。 她索性直接闭上眼睛。 海豚欢快地跟在他们身边,时不时地过来蹭蹭人鱼,它很想去蹭蹭迟萻,但人鱼冷冷地看过来后,它只好委屈地继续再蹭蹭海妖王。 突然,他的手碰碰她的眼角。 迟萻睁开眼睛,发现原本黑暗中的海里竟然有明亮的光,等那光群近一些时,迟萻才发现这是一种会发光的鱼,成群地经过,带来光明。 因为它们的存在,将原本黑暗的海洋世界变得更加精彩美丽。 白天和夜晚的海洋,都有属于各自的美丽。 男人牵着她的手,去追逐那发光的鱼,看她开心的样子,他的神色虽然仍是冷冷淡淡的,但眼神却渐渐地变得柔和。 接着,他又带她潜到海里,带她一起去看夜晚中的海洋美景,有发光的鱼、发光的石头、海明珠,五彩缤纷的色泽,宛若海底的水晶宫,是人类根本看不到的美景。 原本那里有一条巨大的海蛇守着,海蛇盘踞在海底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长达百米,粗壮的身形,如同要化蛟一般。如果人类靠近,绝对会被这条巨大的海蛇一尾巴抽死。 在他们到来时,那海蛇动了动,尾巴就要抽过来,被塞壬一手捉住。 他将海蛇的尾巴拍回去。 那条缠在岩石上的海蛇看到是他,身体舒展开来,然后朝远处游去。 跟着他们的海豚欢快地去欺负那条海蛇,在海蛇脑袋上撒欢一会儿,才进到海蛇守护的地方。 过了三个小时后,迟萻感觉到呼吸困难时,塞壬才带她重新浮回海面。 此时,月影西斜,天色已经不早了。 “你要回去休息了。”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但迟萻就是听得出他的失落,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笑着说,“明晚你来接我,我和你一起。” “嗯。” 他淡淡地应一声,神色看不出异样,迟萻忍不住再亲他一口。 直到她真的要回去了,男人将她带到那条艘仍在海面上平稳前行的海军巡逻船后,迟萻正琢磨着要怎么上去时,男人已经一把举起她,将她往船上抛去。 迟萻:“……” 身体在半空中翻个跟斗,迟萻踩着栏杆,轻盈地跳到船上,安全着地。 多亏她这两个月勤奋地修炼,不然被他这么一抛,肯定得摔得个狗啃泥。迟萻为自己平安着地比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探身朝海里看着她的人鱼和海豚挥挥手,这才拧着湿嗒嗒的衣服,准备回船舱。 路上,遇到刚从船舱出来的爱德华·希尔。 看到她浑身湿嗒嗒的,爱德华·希尔蹙眉,问道:“你这是……” “刚才到海里和阿瑞斯玩了会儿……哦,对了,阿瑞斯就是白天的那条海豚。”迟萻回答道。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仔细一想,问题可大了。 她三更半夜不睡觉,跳到海里跟海豚玩,船上的巡逻人员竟然没有发现不说,等她回来时,船上的巡逻人员仍是没有听到动静,如果换成海盗…… 迟萻看着这位年轻英俊的第七巡逻队队长变化不定的神色,心里有些好笑。 从初见时,这位鲸岛的第七队的巡逻队队长就是一副年轻有为、稳重自持的样子,还有那么点对海盗的疾恶如仇,现在露出变幻莫测的神色,瞬间就打破他身上那种严谨正直的气息。 迟萻面上依然一副淡然镇定的样子,说道:“长官,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爱德华·希尔的目光从月光下的海面移到她身上,淡淡地应一声。 等迟萻离开后,爱德华·希尔便召来今晚巡逻的人员,询问情况。 由于休息时间太晚,第二天迟萻醒来时,时间已经不早。 她从船舱出来,就看到站在甲板上拿着望眼镜的第七巡逻队队长,想到昨晚他的样子,心里头又有些想笑。 爱德华·希尔见到她,将正准备去厨房吃饭的迟萻拦住,问道:“你的剑术怎么样?” “还能看吧。”迟萻回答。 爱德华·希尔凝视她,手中摩挲着望眼镜,突然抽剑朝她刺来。 迟萻的反应极快,反手抽剑格开那刺向要害的剑,飞快地避到一旁。她的速度太快了,等爱德华第二剑过来时,刺了个空。 爱德华·希尔深深地看她一眼,收剑入鞘,说道:“我觉得,你的剑术应该不只能看,应该非常高,像你这个年纪,十分不容易。” 迟萻没感觉到他的杀意,对他的试探并未生气,依然笑着说:“谢谢,全凭运气。”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海军?我可以作你的担保人,推荐你进海军。”爱德华·希尔说道,迟萻的剑术及年纪,让他生起爱才之心。 海军的考核十分严格,但如果有担保人,实力也足够,要进军海却非常容易。 迟萻想了想,说道:“其实我的梦想是弄条属于我自己的船,以后出海经商,对加入海军没有兴趣。” 爱德华·希尔听罢,有些遗憾,倒也没有勉强。 虽然很多平民都想要加入海军,可海军的束缚太多,不如商船自由,很多有能力的人更向往大海的自由自在,自己弄条商船,在海洋航行,在岛屿与岛屿中穿梭,是很多男人的梦想。 像葛利老大,便是如此。 一天时间便在迟萻的修炼中过去。 晚上,迟萻从船舱中出来,便见穿着一身笔挺的海军服的爱德华·希尔站在船头。 听到声音,他淡淡地看过来。 迟萻朝他笑了笑,往船尾而去。 接着迟萻发现,那位第七队的巡逻队队长也跟着过来了。她略一想,就明白他对她仍是抱着怀疑,所以今晚想看看她到底怎么做。 月亮从海平面升起来时,就见一条海豚从海面上跳出来,带着水花跳到半空中,跳起漂亮的舞蹈。 很多士兵都忍不住跑过来观看。 迟萻转头对那位巡逻队的队长道:“长官,我要下海去玩了。” 爱德华凝视她,没有说话。 迟萻身体跃起,脚踩着栏杆,朝海里跳去。 一只海豚游过来,迟萻轻盈地落到海豚背上,然后朝船上的人挥挥手,就跟着沉进海里去会她男人。 “嘿,刚才看到了么?他竟然直接跳到海豚身上!”一个士兵惊奇地说。 “乔伊看起来很瘦,这并没有什么,海豚足以承受他的体重。” “他的平衡感真好!” “嘿,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他怎么上来?”又有士兵问道。 “谁知道,反正船上是没有人接应他,昨晚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竟然到海里去玩了。这小子真是个怪人,竟然愿意到海里陪只海豚玩,就算那海豚是她的伙伴,她也不用做到这程度,可真够拼的。” 听着周围的士兵的讨论,爱德华·希尔不语,只是看着海面,等待迟萻回来。 只要等她回来,他的疑惑自然能解。 131|碧海人鱼 直到月影西斜, 他们才看到从海里出来的海豚和人类。 那身量纤细的人类少年坐在海豚背上, 他们看起来感情非常好,海豚愿意让他坐在背上, 由那少年抚摸它的脑袋,海豚还在海里游玩了会儿,才游到船前不远处。 爱德华·希尔看着海里的人及海豚,人类的少年坐在海豚背上,及肩的黑发湿漉漉地黏在她的脸颊上, 她伸手将黑发捋到脑后, 露出线条柔和的脸蛋,在柔丽的月色下, 她的眉眼美丽得就像惑人的海妖。 明明是个人类,却拥有非常独特的气质和美丽的脸,九分的容貌与独特的气质杂猱在一起,在朦胧的月光下, 使她美丽得惊人, 恍惚间,以为这是个少女才对。 看到船上的人, 她伸手挥了挥, 接着, 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海豚朝天空中跳起来, 那优美的身姿如童话一般, 月光, 海洋, 总会让不经意目睹的人无法移开目光。而站在海豚背上的少年也跟着弹跳到半空中,接着她腰身一扭,脚轻轻地蹬上海豚的背,借力跳到船上,踩着栏杆,轻盈地降落到甲板上。 船上那些等到大半夜,就是为了看她是怎么上船的士兵们目瞪口呆。 这样也可以? 啪的一声,海豚重新落回水里,水花四溅。 它笑眯眯地仰起脑袋看向船上的人,一会儿后才沉到水里。 迟萻站在甲板上,将衣服上的水拧干,对他们道:“夜深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她的脚下很快就积了一滩水,士兵们的目光忍不住落到她身上,带着惊奇。 实在难以想象,人类竟然能用这样的手段从海里跳到巡逻海军的船上,第一次看到,那种无以伦比的震撼,难以形容。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像她这样,借助海兽登船,但那些人都是距离船很近时,才从海兽的身体跳到船上,而她当时和船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根本跳不过来,很容易就会重新摔回海里,可她脚轻轻地登上海豚的背,身体就往这边射来,最后轻盈地落地,姿势优美流畅,实在说不出一丝不好来。 半晌,爱德华·希尔道:“乔伊·达勒先生,你真的没有兴趣加入海军么?” 迟萻再次拒绝,“希尔先生,我很抱歉!我喜欢大海,等我赚够钱后,我会买一条船,招集一些船员一起出海。” 爱德华·希尔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他发现,这个叫乔伊·达勒的少年战斗力很高,才十六岁,就已经有这种水平,将来的成就更是无法想象。如果能将她召进海军,那就更好了。 迟萻等身上的衣服不再滴水后,便和他们道别,进船舱休息。 等她离开后,这群训练有素的海军士兵围着爱德华·希尔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队长,这乔伊可真厉害!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用这种方法上船,我敢肯定,那些海盗绝对做不到!除非海兽亲自将他们送上船!否则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从海豚的背上跳到船上。” “不,不说海盗,只怕是人都做不到的吧?”一个士兵喃喃地说。 “是啊!刚才那一幕你们看到了吧?海豚背上跳到半空中时,她竟然在半空中转身往船上跳过来,没有借助任何辅助工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哈哈,原本还担心如果海盗也能像她这样悄无声息地翻到船上来,我们就要担心了,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海盗绝对做不到。” “海盗如果真要借助海兽才能上船,那根本不用再上船,海兽就能将船给掀翻了,海盗才不会这么蠢。” “那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爱德华·希尔听着士兵们的讨论,回想刚才月色下那少年在半空中朝船上扑来的那一幕,心弦极受震动。他活了二十几年,才知道,人类的极限不仅在于剑术,乔伊·达勒的身体轻盈得像没有重量一样,就那样轻松地跳到船上,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的停顿,精准的算计,更是没有出一丝的差错。 这才是顶级的高手!就算她的年纪不大,她现在这种成就,已经可以例入高手的行列。 可惜,她不愿意进海军。 第二天,迟萻起床时,发现那些士兵对她非常亲切,见面就热情地打招呼,完全没有初见时的冷淡矜持。 很快地,迟萻便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热情。 甲板上特地空出一个地方,迟萻被一个士兵挑战了。 持续修炼两个月后,迟萻的修为也渐渐地捡回一大半。 她修炼的是《混元心经》,经过那么多世界的修炼以及参悟,就算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也足以让她比这个世界的很多普通人的剑术要高明,不说剑术,更因为她身体会吸纳灵力,灵活度也和这些人不同,昨晚方才能借着海豚直接跳到船上。 所以,对付这些只有基础剑招,没有内力辅助的海军,迟萻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轻松地将几个挑战的海军都打趴后,没人再挑战她,反而开始向她讨教起剑术。 以迟萻现在的修为,指点人几招自不在话下。 经历的世界越多,她越是明白《混元心经》的厉害之处,甚至觉得《混元心经》并不单单只是一部用来捉鬼强身的存在,而是修仙界的功法。 《混元心经》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修炼心法,一部分是剑诀,而这心法是与剑诀配在一起,才能激发它巨大的威力。这个世界因为其特殊的地理环境,所以非常原生态,灵力也十分纯粹而浓郁,这也是她能在短短两个月内修炼到这程度的原因。 如果能让她在这个世界活久一点,不知道会修炼到哪种程度。 迟萻心里有点期待的——前提是,别又让她不得不提前死亡。 白天的时间,迟萻都花在指点那些士兵的剑术上,甚至连爱德华·希尔都来找她喂招。 爱德华·希尔仍是没有放弃游说她进海军的念头。 越是发现迟萻的厉害之处,爱德华·希尔越是不想放弃这样的人才,如果军队拥有迟萻这样武力强大的人,以后遇到海盗,他们的胜算也更大一些。 迟萻被这位巡逻队的队长弄得哭笑不得。 她觉得,其实很少人能拒绝爱德华·希尔的请求,因为这位巡逻队的队长为的并不是自己的私心,而是为了人类,公正无比。 就是因为他没有私心,反而很难对他产生恶感,从心里由衷地尊敬他。 当然,迟萻也有意和海军的巡逻队队长交好,毕竟回到鲸岛后,可能她还要借这些人的势,所以迟萻指点他们也算是尽心尽力。 又到晚上,月亮升起来时,那条额头有闪电的海豚欢快地跳出海面,在月光下跳舞。 “嘿,阿瑞斯,又来找乔伊么?”第七巡逻队的士兵们看到海豚,熟稔地打招呼。 迟萻从船舱里出来,与那些士兵们打招呼后,她便来到甲板处,将头发往后面捋了捋,将衣服扎紧,便跃上栏杆,然后朝海扑去。 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每天晚上都要下海去找海豚玩,虽然这举动在他们看来有些怪,但迟萻的实力摆在那里,倒是没有人质疑她的举动。 这个世界,依然是强者为尊,只有你足够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同海妖们,因为他们足够强,所以海妖根本没将人类放在眼里,就算被人类发现,他们也不在意。 迟萻进入海洋后不久,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迟萻转过头时,人鱼冰冷的脸蹭过来,在她额头吻了吻。 迟萻笑眯眯地看他,搂着他的腰,手从他脊椎处的鱼鳍往下摸,不知道摸到哪里时,人鱼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然后紧紧地搂住她,彼此的身体密密地契合在一起。 迟萻:“……” 迟萻赶紧收回手,一脸无辜的表情。 黑暗的海里,她看不到人鱼脸上的神色,但是想到他刚才的反应,估计是不太好。她在心里琢磨着,那地方应该是他的敏感点,以后有空再摸摸看,看看能将他撩到哪种程度。 司昂在这个世界变成人鱼,虽然性别仍是雄性,但到底是不同的。迟萻最感兴趣的就是撩拨他,看看他能到哪一步,只要一想到现在他们是人鱼有别,可能连那种事情也有别,她就想笑。 人鱼又碰了碰她的脸,方才带她去海里游玩。 玩得差不多时,他才将她带到一处礁石群,两人坐在礁石上休息,顺便吃点宵夜。 宵夜自然是海鱼和植物。 那条海鱼看起来非常丑,不仔细看的话,以为是一块灰扑扑的石疙瘩,但它的肉质非常美味,迟萻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她吃完后,仍是意犹未尽。 “明天再弄给你吃,不能吃太多。”男人说着,递给她一截植物。 这截植物通体乳白色,中间有节,姆指粗,掰开后里面有乳白色的汁液,喝起来像牛奶,却比牛奶的味道更清甜一些。听说人类将它命名为乳甘蔗,其中蕴含的营养价值非常丰富,是人类喜欢和海妖交换的一种海中植物。 迟萻吸完一根海甘蔗后,对旁边的男人道:“再过两天,就要到鲸岛了。” 他嗯一声。 迟萻犹豫地说,“到时候,我可能会有些忙,不过晚上只要没事,我会去海边找你的。” 他又嗯一声,不过这次的声音低了许多,听起来不太高兴。 迟萻伸手摸摸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同样有如蝉翼般的细小的鱼鳍,笑着说:“等我将爱琳娜安置好,我就买条船出海,到时候你可以到我的船来,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你,你不爱见他们就不见。” 他这才开心一些,海蓝色的鱼尾轻轻地拍着海水,水花温柔地溅起来。 迟萻将脸靠在他肩头处,忍不住又咬嘴唇笑起来。 这人高兴时,尾巴就会拍打水花,简直不能更直白,看来变成人鱼后,他的性格也有些改变,看起来冷淡,则实很多时候他的心情都表现在那条鱼尾上。 直到月影西斜,迟萻说道,“我要回去了。” 他嗯一声,转头看她,银色的长发在海风中轻轻地扬起,紫罗兰色的眼眸碎落漫天星辰,神秘又美丽。 他先跳到海里,然后才伸手将她从礁石上抱下来,对她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叫爱德华·希尔的人类雄性。” 迟萻挑眉,心里琢磨着,他又没接触过爱德华·希尔,怎么会不喜欢呢? “你不准和他靠太近。” 迟萻:“……” 好吧,她明白了,这男人就算变成冷淡的人鱼,性格其实也没有变化,仍是那么霸道又爱吃醋。 “你放心,他以为我是男人,不会对我有想法的!”迟萻为了不刺激到这男人以后又关她小黑屋,所以这会儿非常正直地为自己辩护。 他微微偏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将手覆在她胸口的位置,然后手从她的衬衫下摆钻进去,摸到她的内衬,说道:“你为什么要穿这种东西?胸都压平了。” 人鱼天性向往自由,所以不喜欢身上被东西束缚,这东西明显在束缚她的身体。 迟萻:“……我如果脱掉后,估计很快就要嫁人了。” “那就别脱了。”他回答得飞快,顿了下,又道:“在我面前,可以不穿。” 说着,他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迟萻忍不住想笑,特别地想说,你有那能力让我脱么?脱了你能硬么?想想这话太黄暴了,难得这个世界里,这男人这么纯情,她不想破坏他的形象。 就让他一直这么纯情下去吧,多好。 迟萻想着,又笑眯眯地凑过去亲他。 直到不久后,迟萻才知道自己此时这想法有多蠢,这男人可从来不纯情,纯情压根儿和他无关。 迟萻又和他拥抱一会儿,才和他道别离开。 两天后,鲸岛海军第七队的巡逻海船抵达鲸岛的码头。 迟萻朝爱德华·希尔致谢,感谢他送她回到鲸岛,然后又一一和第七队的其他海军士兵道别。 这些士兵十分舍不得她,纷纷对她道:“乔伊,下次有空再一起出海巡逻。” 迟萻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是海军士兵,怎么和他们一起出海巡逻? 没有纠正他们的话,迟萻同他们道别后,就离开第七队的海船。 双脚刚踏上码头,迟萻正准备回家,就被人拦住,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人,迟萻的手按在剑上,冷冷地笑起来。 132|碧海人鱼 在“安琪尔”的记忆里, 由于爱琳娜未婚先孕, 加上她父不详,从小到大她们母女俩饱受人欺凌。 就算后来她刻意伪装成男孩子, 跟着商船出海,和船上的成员学习了点剑术防身,可在拥有正统的剑术传承的贵族及海军面前,仍是不堪一击。 安琪尔的年龄,也实在过于年轻。 倒不是说未婚先孕和私生子女受歧视, 而是落魄的贵族容易被欺负。明明是贵族, 却因为中道家落,过得连普通的平民都不如, 很容易让那些平民出身的人类拿来消谴,偏偏他们没有能力反抗。 贵族在平民眼里高高在上,可一个没落的贵族,却让平民们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消谴。 在“安琪尔”的记忆中, 曾经欺凌过她的就有鲸岛上的一些依附着帮派势力的地痞流氓。 像鲸岛这样大型的岛屿, 除了政府海军及贵族外,还有混迹的民间的一些帮派势力, 这些帮派会在岛中划分出自己的势力范围, 在这个势力范围里, 他们就是天, 就是老大, 容不得旁人越界。 迟萻看着这群来意不善的男人, 很快便认出这些男人是这一带一个叫黑鲨的势力中的小喽啰, 也可以称之为跑腿的,没有什么本事,甚至连剑术都不会几招,却可以依托背后的黑鲨狐假虎威,普通的平民不敢和他们对上。 迟萻之所以认出来,主要是拦住她的这个男人,叫杰夫,每次安琪尔出海回来,都会跑过来找她收什么保护费,刮走安琪尔一部分收入。 此时杰夫跟在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身边,那男人看着像是比杰夫要混得好一些的一类人。 “乔伊·达勒,康纳老大叫你走一趟,关于这次瓦伦号商船被海盗劫持之事。”那穿着得体的男人一边说,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她,最后目光落到她身侧的挎包上。 这挎包鼓鼓的,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什么东西,但只要想到她刚从海上归来,便知道好东西定然不少,说不定还有金币。 和那男人一样,周围其他几个男人也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她的挎包。 以往的“安琪尔”下船后,遇到以杰夫为首的一些依附帮派的小喽啰,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舍去一些赚得的收益买个平安,倒也能顺顺利利地揭过。 只是这一次,因为亚历克的叛变,导致迟萻这次跟着的商船瓦伦号被海盗劫持,这瓦伦号恰好是黑鲨的一条商船,当时船上的人都死在海盗手中,隔了两个月,现在鲸岛上的人想必已经得到消息,看到迟萻这个跟着上岛的人竟然能平安回来,自然不会放过她。 “康纳老大?”迟萻挑眉,“不是罗森么?” “嘿,罗森倒是想兜着,可惜这次整艘瓦伦号都没有消息,船上的物品没有及时送到目的地卡伦岛,让我们黑鲨的损失不少,已经惊动康纳老大。”那人说着时,不免有些同情地看她一眼。 其实遇到这种事情,一般也只能自认倒霉,可谁让整条船的人都死了,偏偏只有她活下来,自然要找她问个清楚,关建时刻,还能将锅扣到这倒霉鬼头上。 如果迟萻和那些船员一起死在海盗手里,这些人就算气愤,也只能吃下这个亏。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蹲守在码头上,就是为了等候瓦伦号商船的消息,迟萻出现的瞬间,就被这些人认出来。 当初“乔伊·达勒”跟着商船出海的事情,也在瓦伦号商船的登记簿里。 “行了,快走吧,别让康纳老大等久了。”另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 那男人就要伸手将迟萻推过来时,突然一道矜持冷淡的声音响起:“乔伊·达勒先生,你的东西忘记了。”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到第七队的海军巡逻队队长——爱德华·希尔站在那里,那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崭新而笔直,如同码头上的一杆标枪,在熙熙攘攘的码头上,瞬间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些经过码头的贵族小姐和平民女性们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爱德华·希尔在鲸岛可是非常爱女性欢迎的男神,是女性们心中的第一丈夫人选。 爱德华·希尔将手中一个包袱朝迟萻抛过来。 迟萻伸手接住。 爱德华·希尔的目光落到那几个男人身上,看得那几个男人忍不住瑟缩起来。 连原本准备推迟萻的男人也忙不迭地收回手。 这些人平时大多数混在平民中作威作福,但要他们对上军队,只有认怂的份儿,更何况是海军的巡逻队。爱德华·希尔可是很多贵族小姐们青睐的男神,光是这张脸就极有辩识度,鲸岛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爱德华·希尔接着对迟萻道:“达勒先生,希望以后有空,我们能合作。” 迟萻忍不住轻笑,明白这位第七巡逻队的队长现在的举动算是给她解围,当然,这个“合作”也是他的本意,对迟萻这样的人才,他仍是不想放过,不进海军没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虽然爱德华·希尔此举的目的分明,不过这种时候,他亲自出面,迟萻仍要承他这个情。 于是她客气地回应一声,等爱德华·希尔转身离开,便转头对那些人道:“行了,走吧。” 这回,这些男人不敢再动手,用一种毕恭毕敬的态度带她离开码头。 离开码头后,又走一段路,接着才朝一条昏暗湿冷的巷子走去。这条巷子里没有什么人,黑暗中有不少窥探的恶意的视线,如附骨之蛆,让人十分不舒服。 当然,对迟萻来说,更不舒服的是地面上到处乱丢的生活垃圾,散发一种腐臭味道。 迟萻有些嫌弃地避开地上的生活垃圾,再走一会儿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那些带迟萻过来的几个男人一路上都没敢再说话,彼此用视线交流一番,惧于刚才那位第七巡逻队的队长的态度,他们也闹不清迟萻是怎么同他扯上关系的,只要和军方扯上关系,那就不是他们能惹的。 虽然有些可惜不能从乔伊·达勒身上刮下一层好处,但他们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对她。 迟萻进入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便看到黑鲨的负责人——康纳老大,脸上有一条从左眼角横穿过右脸疤痕的大胡子男人,他的眼神阴鸷,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打从心里涌上一股寒意。 康纳老大身边还有好几个手持刀剑的男人,这些人的气息沉稳,剑术都十分不错。 可能是先前的事情他也得到消息,所以在迟萻过来时,康纳的神色还算是友好的。 康纳示意人给迟萻搬来一张椅子,等她坐下后,方才说道:“乔伊·达勒先生,一个月前,我们得到消息,这次前往卡伦岛的瓦伦号商船被海盗劫持,听说整条船的人都被海盗杀死,逃出来的人最后也葬身海兽嘴里。而瓦伦号的商品没有及时送到卡伦岛,导致我们的损失非常大……” 迟萻安静地听着,没有吭声。 “我能问一下,当时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康纳问道,一双眼睛锁着她,似是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情绪。 迟萻微微颔首,“我也正要和你们说这事,亚历克其实是海盗!” “不可能!”康纳老大身边一个褐红色头发的男人惊叫一声。 迟萻没理他,便将那一晚的事情叙述一遍,“多亏那条叫阿瑞斯的海豚,它将我送到小州岛,我才能活下来,否则,我应该也像其他那些落海的人一样,被海兽吞噬。” 康纳听着她的叙述,久久不语。 他身边的男人还沉浸在“亚历克是海盗”这个消息中,根本没办法反应。 半晌,康纳才对迟萻道:“达勒先生,你的运气非常不错。” 迟萻朝他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认为。” 康纳周围几个男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凶狠地盯着她。 迟萻心中冷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些人的意图,早在她选择回鲸岛时,她就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不然这段日子,她也不会特地去刷第七巡逻队的好感,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这群人。 这只是第一步。 这些人其实并不信她的话,迟萻也不在乎他们信不信。但是为了“安琪尔”的母亲爱琳娜,迟萻不能将事情弄得太僵,她得为爱琳娜着想,爱琳娜以后还要生活在鲸岛。 半晌,康纳老大让人将迟萻送出去,对她颇为客气,这让康纳身边的那褐红色头发的男人有些焦躁,凶狠地盯着迟萻,似是要将她狠狠揍一顿。 等迟萻离开那间木屋,隐隐约约听到康纳老大的话:“……你们暂时不能对付他,他和爱德华·希尔认识,在没有搞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之前,你们绝对不能动手!” 迟萻哂笑,要不是有爱德华·希尔的表态,可能刚才她就会经历一场被逼着当背锅侠的事情了。虽然她并不惧,但能省点麻烦还是好的。 迟萻离开那条巷子后,就往达勒家而去。 走到半路,迟萻再次被一群男人拦下来,他们盯着她腰间的挎包,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贪婪。 迟萻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反正不管是谁,她都觉得是来抢她的东西的,统统都揍一顿,揍得哭爹喊娘后,再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抢了,方才离开。 经过一条商业街时,迟萻进去买了一盒点心和一袋水果,方才朝着记忆中的达勒家走去。 达勒家位于街尾,是一栋低矮陈旧的房子。 远远的,迟萻就见到刚下班回来,正和邻居霍尔太太说话的爱琳娜·达勒。 霍尔太太正面对着迟萻,第一个发现她,欣喜地对爱琳娜说:“天啊,爱琳娜,那不是乔伊么?” 爱琳娜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当看到迟萻时,手中的东西都掉了也不知,直接扑过来,抱住她激动地道:“安琪尔,你终于回来了!听说瓦伦号被海盗劫持,我都担心死了……” 迟萻笑着,“爱琳娜,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好不容易将爱琳娜哄好,迟萻发现她确实比记忆中憔悴许多,想来是这阵子为远行的女儿担忧不已。爱琳娜·达勒的容貌是不错的,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仍是显得非常美丽,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魅力。 迟萻发现爱琳娜竟然和她在现世的母亲长得很像,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也因为她们太像,让她对爱琳娜这位母亲很快就接受。 和霍尔太太道别后,母女俩一起进家。 爱琳娜对于女儿平安归来非常高兴,一刻都闲不住,对她虚寒问暖,又忙着给她准备吃的,拿着这阵子领到的工钱去买菜。 迟萻笑盈盈地看着她,从安琪尔的记忆里,她知道爱琳娜虽然憎恨强暴她、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可对安琪尔这女儿,却充满母爱,并没有将憎恨迁怒到女儿身上。 如果不是有安琪尔的出生转移她的注意力,被未婚夫抛弃后,爱琳娜几乎撑不下来。 也因为如此,所以安琪尔尤其憎恨毁了爱琳娜一生的男人,即便那男人是她未曾谋面的父亲。 母女俩吃过饭后,爱琳娜便拉着她坐到灯光下,询问她这段日子的遭遇。 迟萻挑着一些说了,接着拎过那个鼓鼓的挎包,从里面摸出几十枚金币推给爱琳娜,说道:“爱琳娜,这些给你,你辞了工作吧,以后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我来养你。” 爱琳娜吃惊地问,“安琪尔,这些金币,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阿瑞斯送我的,阿瑞斯是一只海豚,是我最好的朋友。” 接着,迟萻又将阿瑞斯救了她的事情美化一番,至于海妖王——塞壬的事情,迟萻暂时隐瞒,生怕爱琳娜承受不住。 女人总是对一些善良又可爱的动物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爱琳娜也一样。 听说阿瑞斯救女儿的过程后,爱琳娜对阿瑞斯好感倍增,叹息着道:“海豚果然是海神送给人类的好伙伴,感谢海神的祝福!” 她双手横在胸前,向对着海洋的窗口虔诚地行一个礼。 等迟萻好不容易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叙述完,爱琳娜的神色间充满忧虑,欲言又止。 迟萻继续将挎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交给爱琳娜。 爱琳娜的目光落到桌上那些东西,除了金币外,还有两株碧翠丝、海明珠、珍珠等等,虽然她没有认出碧翠丝,但看它通体碧盈盈的色泽,便知道这两株海植物的价值不低,更不用说那颗在黑暗中发光的海明珠,在达勒家曾经没有没落时,也没能得到过这样质量好的海明珠。 桌上这些东西,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很多人穷极一生都赚不到。 “安琪尔。”爱琳娜突然说,“自从听说你所在的瓦伦号遇到海盗,船上的成员都被海盗杀死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当时真想跳到海里,随你而去……”说到这里,她流下泪来。 迟萻忙不迭地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爱琳娜,你别哭,以后我会让你过上贵族的生活,真的。” 爱琳娜擦去脸上的泪,稳了稳语气,继续道:“你能平安回来,我自然非常高兴。但是,安琪尔,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女孩子啊!” 迟萻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琪尔,你已经十六岁,过完新年,你就十七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多都已经订婚或者结婚了,可是你……”爱琳娜拉着她的手,一脸认真诚恳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安琪尔,是我对不起你,我将你带来这个世界,却没办法提供给你优渥的生活,让你小小年纪就伪装成男孩子去赚钱。” “安琪尔,你恢复女孩子的打扮吧!咱们用这笔钱来做点营生,然后给你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以后不要再出海了,好么?” 迟萻:“……” 迟萻顿时有一种年纪大了,被父母逼婚的错觉,虽然她知道爱琳娜此举只是基于一个母亲关心女儿。 当下,迟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先说服爱琳娜再谈其他。 “爱琳娜,你听我说。”迟萻反手握着她的手,“这次确实有些惊险,但我平安回来了,不是么?爱琳娜,我有一个梦想……” 这下子,轮到爱琳娜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了。 爱琳娜虽然疼爱女儿,但她固执起来,十分难说服。 迟萻花费了几个小时,依然没能说服爱琳娜,到最后,爱琳娜根本不想听她的话——生怕被她说服。对于一个不肯听你说话的人,再好的口才也没辙。 爱琳娜将她推进房间里,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宝贝,你累了几个月,先休息吧,有什么以后再说。” 迟萻看她一会儿,只得妥协道:“好吧,爱琳娜,晚安!” 爱琳娜和她道完晚安后,便坐在客厅里,并没有去休息,她看起来有些忧虑。 迟萻凑到门缝间看了看,有点儿没辙,只好先上床休息。 在船上待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在回到陆地上,迟萻非常怀念这种感觉,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入睡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133|碧海人鱼 一觉到天亮。 迟萻被爱琳娜叫醒时, 终于记起自己睡前时忽略了什么, 忙不迭地扑到窗口,推开半开的窗户, 眺望着远处碧蓝色的大海。 他们住的房子距离海边并不远,从窗口的位置便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洋。 此时天晴气清,蔚蓝色的天空下,碧蓝色的海面风平浪静,几只海鸟飞过出海的船只, 远远地仿佛能听到号角的声音, 一切显得如此的宁静安祥。 她的神色变幻了下,很快就恢复平静。 “安琪尔, 快起来,罗森先生来了。” 爱琳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迟萻嘴里应一声,又看一眼平静的海面, 怀着某种微妙的心情, 将窗户关上,然后开始换衣服。 在穿护胸的内衬时, 迟萻低头看一眼胸前的两团小白兔。 这个世界的人种偏西方化, 五官轮廓深邃, 身材高大,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就发育得极好, 就算安琪尔的身材属于纤细型, 但脱了衣服后, 胸前的两团柔软也颇为可观,而且形状非常漂亮。 迟萻顿了下,方才将内衬的带子系好,紧紧地束缚住胸部。 穿上白色的衬衫后,她又在外面套着一件具有民族特色的青色的男性圆领小马甲,将衬衫的下摆都扎进黑色的高腰裤里。这身打扮衬得她的腰肢非常纤细,并且多了几分属于少年的帅气,使她看起来有种雌雄难辩的英气。 迟萻从房间出来,便见到爱琳娜正在招待一个年纪三十左右的男人。 这男人五官硬朗,颌下留着一溜短短的胡茬,为他添了十分男子汉的气概。他友好地向给他端水的爱琳娜致谢,眉头却蹙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见到迟萻出来,爱琳娜担心地看她一眼,便坐到旁边,没有打扰他们说话。 “乔伊!”看到乔伊,罗森的神色就变了几分,急急地道:“我昨天听说你回来,你这次能回来,非常好,不过后来听说你被人带到康纳那里,你没事吧?还有,瓦伦号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罗森一连串的话,让旁边的爱琳娜脸色又有些白。 她没想到昨天女儿回来后,还被他们这区的黑鲨的老大叫去,昨晚她光顾着高兴,竟然忘记瓦伦号商船的事情,这次黑鲨的商船损失这么大,黑鲨他们会放过平安回来的安琪尔么? 从海盗手中平安回来,虽然值得高兴,却要面临着更多的事情。 迟萻依然不紧不慢的,对爱琳娜道:“爱琳娜,我饿了,有吃的么?” 等爱琳娜心不在蔫地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来,迟萻招呼他们一起坐下来,一边回答罗森的问题。她从那晚整条船的人喝醉开始说起,叙述的过程比昨天和康纳老大说的还要详细。 听到迟萻说亚历克是海盗时,罗森脸色铁青,粗暴地骂了一句脏话。 爱琳娜的神色也有些不好。 两年前,亚历克和迟萻成为朋友时,爱琳娜也高兴女儿有一个朋友,而且这个朋友与女儿年龄相近,或许以后他们会发展点什么,那时候爱琳娜是将亚历克当成女儿未来的男朋友来看待的,哪知道亚历克竟然是海盗,这次差点害死她的安琪尔。 直到迟萻说到她乘坐葛利老大的商船回鲸岛,在半路上再次遇到骷髅海盗团,并且海盗召来一头自深海的霸王章时,罗森和爱琳娜的呼吸都要静止。 有了这个冲击,最后迟萻被鲸岛的第七巡逻队的船接走,倒是没有太过在意。 可以说,迟萻这两个月的经历,在那些远航的人员看来,可以称得上跌宕起伏,惊险万分。 罗森疑惑地问,“爱德华·希尔虽然是一个非常公正严明的人,但他从来不掺和民间各个势力之间的事情。可我听说,昨天在码头上,黑鲨的人要将你带走时,爱德华·希尔还出面帮过你,是么?” “是的,爱德华·希尔先生确实是一个非常公正的人。”迟萻四两拨千金地回答。 罗森虽然仍是有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海军的巡逻队和他们这些靠自己打拼的平民没有关系,与期指望海军巡逻队,不如自己想法办迈过这些关坎。 了解事情的始末后,罗森心情十分恶劣。 他阴沉着脸,缓缓地道:“乔伊,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亚历克竟然是海盗。” 说起来,安琪尔会认识亚历克,还有罗森的关系,在亚历克被人带到鲸岛时,因为安琪尔的年纪与亚历克相当,罗森便将两人介绍认识。 罗森也是黑鲨的成员,但他为人仗义,对弱小和贫穷的人极为照顾,能帮就帮一把,当年安琪尔能顺利地进入商船工作,也是他帮忙牵的线,他在平民中的名声非常好。 “这没什么,连带他进鲸岛的马尔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不是你的错。”迟萻冷静地说。 马尔兹就是昨天站在康纳老大身边那个褐红色头发的男人,当时听说亚历克是海盗时,他的反应也是最大。如果亚历克真的是海盗,那么将亚历克带到鲸岛的马尔兹就要承担起这次瓦伦号的损失,这也是马尔兹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罗森叹了口气,想到黑鲨对这次瓦伦号的损失的反应,还有马尔兹的反应,就忍不住为迟萻担心起来。 “乔伊,你要知道,瓦伦号的事情,对黑鲨的损失很大,他们对此非常生气,因为你的平安归来,他们可能会……”他看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爱琳娜,终究没有再开口。 不过其中的意思,爱琳娜和迟萻都听得出来。 迟萻说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谢谢你特地走一趟。” 罗森伸手拍拍她的肩,便告辞离开。 等罗森离开后,爱琳娜急得快哭了。 她拉着迟萻的手,急急地说:“安琪尔,我们离开鲸岛吧!我们去找像小州岛那种没有商船经过的小岛生活,离这里远远的,让黑鲨的人找不到我们为止。” 迟萻看得出她吓坏了。 爱琳娜原本有一个高贵的出身,有一个在海军服役的英俊未婚夫,却因为家道中落、被强暴、未婚生子等事情而失去一切。其实她本性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性,可生活带给她太多的磨难,使得她现在除了一个女儿,什么都没有了。 女儿就是她的全部。 迟萻少不得又花一段时间哄好爱琳娜,甚至不惜抬出海军的第七巡逻队的队长。 只是,迟萻很快就发现自己出了一个昏招,因为爱琳娜听说她在船上得到爱德华·希尔的赏识,对方想召她进海军巡逻队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安琪尔,这位希尔先生,我听说他长得极为英俊,是一个公正又有魅力的绅士,如果你能得到他的……”然后她又有些黯然地道,“算了,你现在在他眼里,估计就是个男人。” 迟萻:“……” 迟萻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下,说道:“总之,爱琳娜,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好了,我出去走走,晚点再回来。还有,你今天就去将工作辞了,你不需要再做那些伺候人的活儿,以后我养你。” 爱琳娜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嗔怪道:“我现在还能动,不用你养,那些钱,你自己收好,将来给你当嫁妆。” 迟萻觉得嫁妆什么的,实在是不好说,忙交待她一定要将工作辞掉,便飞快地出门。 迟萻出门后,也没去哪里,而是先跑到码头上看船。 她既然想买一条属于自己的船,那么就要先打听清楚现在船的行情,以前安琪尔是因为能力弱小,加上她要防着被人知道她身为女人的身份,没有心思探听这些,所以迟萻得到的记忆不多。 迟萻在码头上待了一天,觉得那些船都不是她想要的,不由得有些失望。 傍晚,迟萻回家时,又被一群地痞流氓围住,其中就有昨天想来抢她,后来反而被她揍一顿反抢了东西的地痞流氓。 看这阵势,他们找来帮手对付她。 “小子,乖乖地将你昨天抢的东西都还给我们,还有带我们去你家,将你家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带头的一个男人叫嚣道,伸手过来就要捉她。 迟萻一巴掌抽过去,那男人滴溜溜地被抽到一旁,最后撞到墙上。 其他人:“……” 迟萻懒得和这些人废话,直接跳起身,踏着周围的墙壁,将这些没有什么武力值的普通人一人一脚踹飞,再次将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抢了,然后将他们的裤子扒掉捆在一起。 “我不管是谁派你们过来的,别惹我,下次惹到我,直接将你们扒光丢到码头上游行示众。”迟萻警告道,嫌弃地拎着那捆成一团的裤子离开。 一群男人捂着下体某个不能露点的部位,只能含恨地看着她离开。 等这群男人中的几个光着下半身回到马尔兹那儿复命时,马尔兹气得直接一人抽一巴掌,怒骂道:“都是废物!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搞不定,还被人扒了裤子,你们怎么不去码头上遛鸟算了?” “可是,马尔兹先生,那小子十分奇怪,他看起来非常厉害,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他一定是个剑师。” 马尔兹嗤笑一声,“不过是和船上的人学几招,就成剑师了?你以为成为剑师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一群男人低下头,他们觉得那小子非常邪门,可又说不出来,甚至今天她根本没用剑。 马尔兹将人训了一顿后,阴郁地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冷冷地道:“乔伊·达勒,这事没完!” *** 吃过晚饭后,迟萻便对爱琳娜道,“爱琳娜,我要去海边玩,今晚可能会回来很晚。” “去海边?这么晚了……”爱琳娜有些担心,鲸岛的治安虽然不错,可是大晚上出去的话,还是有些不妥。 “没事的,我去找阿瑞斯。”迟萻朝她笑了笑,便回房去换衣服。 等迟萻再次出来,爱琳娜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时,眼睛都瞪大了。 “安琪尔!”爱琳娜指着她,一脸惊喜交加,“你、你、你……” 迟萻摆弄着身上的裙子,捋了捋头发,笑道:“你不是希望我穿裙子么?我要先适应一下,或许等我适应了,我以后就能恢复女孩子的身份啦。” 爱琳娜听到这话,简直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儿地点头道:“那你赶紧适应,你喜欢什么样的裙子告诉我,我去买布做给你,我做的裙子可好看了,隔壁的霍尔太太就喜欢穿我做的裙子……” 迟萻又朝她笑了笑,方才带着剑出门。 爱琳娜瞥见她手中的剑,高兴得昏头的脑袋很快就清醒过来,直觉不对。 她穿着裙子在大晚上出门去找海豚,为什么还要带着剑? 从达勒家到海边,需要走上十来分钟。 不过迟萻走得远一些,花了半个小时左右,走到一处无人的海岸。 这里怪石林立,海浪不断地拍击着石头,掀起一阵阵水花。平时这里没有什么人过来,也不会有人打扰,迟萻觉得,那男人应该会喜欢这个地方吧。 迟萻将剑放下,站在一块最高的石头上,朝海面上大声呼唤:“塞壬!阿瑞斯!” 声音一阵阵地荡漾开,伴随着一声声海浪,传得老远。 今晚的月光依然明亮,海面上碧波荡漾,很快迟萻就看到从海中出现的那只海豚,它跳出海面,在月光下起舞,和她打招呼。 迟萻的目光在海里搜巡片刻,没有看到人鱼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觉得,那条人鱼一定是生气她昨晚的失约,这点没办法否认,她决定等会儿一定会好好地哄哄他。 迟萻想着,等那只海豚游过来后,就敛着裙子,朝海中跳下去。 这样子挺像跳海殉情的。 迟萻跳进海里后,海水很快就淹没她,就着海水中朦胧的月光,她看到那只朝她游过来的海豚,仍是没有看到那条人鱼。 难不成真的这么生气? 迟萻想着,就要朝阿瑞斯游过去,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抱过来,和海水一样温度的人鱼像蛇般缠到她的身体,一只手恰好罩在她柔软的胸部上。 迟萻感觉到身后搂住她的人鱼突然就僵硬了。 134|碧海人鱼 哗啦的水声响起, 两人同时从海里冒出来。 湿嗒嗒的黑发黏在脸上, 迟萻将黑发拨开,睫毛上沾着水珠, 水珠沿着眼尾滑落,一双黑色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月光下的人鱼,温暖明媚的笑容,似是能驱散人类心中的阴霾。 人鱼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到她的胸前部位。 衣料沾到水后, 湿嗒嗒地黏在她的身上, 勾勒出女性的身体曲线,虽然有些纤细瘦弱, 但已经具备女性的魅力,胸口处那饱满挺立的形状,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移开目光。 “塞壬,昨天晚上对不起。”迟萻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非常诚恳地认错, “昨天刚回到鲸岛,加上后来发生一些事情, 等晚上休息时, 我太累了, 爱琳娜又守在客厅里, 以至于忘记和你的约定。” 人鱼的目光重新落到她脸上, 他的神情冷冷淡淡的, 似在猜测她的话是不是值得相信。 这条人鱼不仅性格冷淡, 其实也很多疑。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时,一阵海浪扑过来,水花四溅。 接着便见到那只海豚突然从海中跳出来,带起的水花都飞溅到他们身上。 比起这条看似冷淡,其实性格实在有点儿不好的人鱼,阿瑞斯欢快得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童,心里根本不存事儿,甚至对昨晚迟萻失约之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愉快地自己玩耍,偶尔过来凑凑热闹。 说起来,阿瑞斯现在的年纪也不大,还是一条未成年的海豚。 “阿瑞斯!”男人不悦地叫了一声。 阿瑞斯听出海妖王的声音不愉,忙窜进海里,一溜烟地跑远了。 迟萻朝周围看了看,拉着那条人鱼往不远处的一处露出水面的礁石而去。 礁石后面是林立的巨石,形成一个隐秘的屏障,除非从上面跳下来,不然很难会发现巨石下面的两人。这里也成为他们幽会的场所,不会有人来打扰。 迟萻坐到礁石上,一边拧着身上的裙子的水,一边和他说昨天的事情。 人鱼上半身趴在礁石上,鱼尾的部份仍泡在海水里,悠然地听着她说话,直到听说岛上有人要对付她,对她不利,他的眼睛瞬间闪现兽性的凶残。 “他们真的欺负你?”他的上半身稍稍立起,用那双掠食者的野性眼睛看她,声音低沉几分,问道:“要不要我召唤海兽过来将他们都卷进海里吃掉?” 迟萻:“……” 真是太凶残了! 迟萻担心他真的召唤海深里的巨兽过来,到时候整个鲸岛都要遭殃,忙道:“不用不用,我能应付。”怕他不相信,她又将自己将一群想抢她的流氓打趴反抢的事情。 他这才作罢,重新趴回礁石,继续听她说话。 可一会儿后,他的神色又变了,那双浓紫色的眼睛翻滚着怒意,用低沉的声音对她说道:“所以,你要恢复女孩子的身份,然后找个男人嫁了?” 迟萻的目光落到他放在礁石上的手上,发现那手指已经露出了属于凶兽的尖锐利爪,轻易地可以洞穿坚硬的石头,背脊上的鱼鳍都立起来,能清楚地看到上面那根根竖起的倒刺。 这表示他处于一种非常愤怒的状态。 他浑身上下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她怎么可以嫁人? “没有,我没想要嫁人,你放心吧。”她急忙为自己辩护,就怕惹怒这只海妖,到时候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真的召唤海兽来将鲸岛拖进海里。 见他的眼睛仍是掠食者的凶残,忙补充一句,“我今天穿这样,是特地过来给你看的。” 人鱼:“……” 接着,迟萻便看到那条人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顺下来,眼睛恢复平静的紫色,背上的鱼鳍也重新垂下来,整条人鱼又恢复先前那种高冷美丽的样子,沐浴在月光下,轻灵美丽得如同海中精灵。 越是美丽的物种,越是凶残,迟萻现在由衷地相信这句话。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裙子,说道:“这东西会阻碍你在水里的活动。” 迟萻扁起嘴。 “不过很好看,你不束着胸时更好看。”他继续补充道,语气非常轻淡,看起来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迟萻这才笑起来,朝他道:“塞壬,你过来一点。” 人鱼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没有反对她的话,鱼尾从海水中抽出来,身体朝她凑近一些,直到感觉到她将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人鱼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温度,可是因为是她身上的温度,又打从心里的喜欢起来。 他抬脸看向坐在礁石上的少女时,她突然低头,柔软温暖的唇落到他的嘴唇上。 还没让他感觉到这是什么,她又笑盈盈地坐起来,偏着脑袋看他,在月光下,那笑意飞扬的样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可爱,恨她的撩拨。 好不容易将人鱼安抚后,迟萻再次跳下水,和他一起去海里玩。 直到天色不早了,迟萻要回到岸上。 他看起来又有些不开心,那双紫色的眼睛倒映着她的面容,沐浴在西斜的月光下的人鱼,比海妖更蛊惑人心。 “明晚我会再来找你,一定不会失约了。”迟萻保证道。 人鱼轻轻地应一声,他站在海里,看着人类的少女一步一步地走上岸,面无表情。 直到天微微亮后,人鱼才从礁石中跳下海里,回到海底深处休息。 *** 晚上在海里浪得太晚,迟萻醒来时,已经是午时。 爱琳娜不在家,去工作了。 虽然迟萻说可以养她,但爱琳娜心里却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仍是没有辞掉现在的工作。 迟萻将爱琳娜早上出门前留给她的早餐当午餐吃了,依然是一身男孩子的打扮,将剑别在腰间,便出门去找爱琳娜。 爱琳娜工作的地方是岛上一间名叫“菲斯太太制衣店”的成衣店。 菲斯太太制衣店卖的都是成品的衣服,以女人的衣服居多,当然也卖男人和孩子的衣服。爱琳娜会做衣服,而且做出来的很多裙子都十分受年轻女孩子们的喜欢。她在这家制衣店里待了将近十年,是这家店的老员工。 迟萻站在街道的对面,往菲斯太太的制衣店里看去,就看到正拿着尺子给一个女孩子量尺寸的爱琳娜。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气度从容,不紧不慢,很容易就会让人放下戒心。 迟萻发现爱琳娜似乎很喜欢这个工作。 当然,比起这个工作,或许重拾达勒家的贵族荣光会让她更喜欢。 想了想,迟萻倒是没有再坚持让爱琳娜辞职。 连续几天的时间,迟萻白天去码头上看船,晚上则去海边找人鱼和海豚玩耍,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而她这种充实,看在周围邻居眼里,便成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要知道,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向来十分受人诟病,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已经可以担负起养家的责任。 爱琳娜和邻居霍尔太太聊天时,就听到霍尔太太隐晦地提起她女儿的情况。 对霍尔太太的担忧,爱琳娜的脸色有些古怪,很快就笑道:“乔伊刚回来,而且经历那么多事,我巴不得她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以后最好不要再出海了。” 霍尔太太赞同地道:“确实,听说那些海盗越来越可怕,他们甚至得到海妖的帮助,可以召唤海兽,使得很多商船一去不复返,真是太可怕了。乔伊这孩子模样长得好,手脚又勤快,他要是肯留在岛上谋个营生,以后再娶个勤快老实的姑娘,你也能安心了。” 爱琳娜:“……” 她希望女儿能找个英俊勤快的小伙子嫁了,而不是让她娶个勤快老实的姑娘。 晚上,迟萻又要去海边时,爱琳娜将她叫住,重提让她恢复女孩子身份,重新找个工作和嫁人的事情。 “爱琳娜,我最近正在相看船,我已经看中一条船,等我筹备好钱,我就会将它买下来,到时候……” “安琪尔!”爱琳娜拔高了声音。 迟萻看她眼眶发红的样子,忍不住叹气,上前拥抱她,说道:“好了,爱琳娜,我要出去了,你别为我担心,好么?” 爱琳娜同样拿这女儿无可奈何。 安琪尔从小就是个主意特别正的孩子,就像当年她毅然地将头发剪掉,扮成男孩子混进船上工作,她最后仍是没能反对。 等迟萻看到坐在月光下的礁石上等她的人鱼时,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只剩下温暖的笑容。 虽然爱琳娜有些固执,直到现在她仍是没有说服她,但在迟萻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迟早会解决的。所以每次她来见塞壬时,从来没有带上什么情绪,以免这条人鱼误会。 人鱼在她从巨石上跳下时,就伸手接住她,将她放到礁石上坐着,为她敛好身上的裙子。 自从那晚她特地穿裙子过来见他,后来几乎每一个晚上,她都是穿裙子过来,而且裙子都是不重复的,非常衬她身材的那种。 这些裙子都是爱琳娜特地为她做的,就是为了让她尽快爱上裙子,以后恢复女孩子的打扮。 “塞壬,我今天已经看好一艘船。”迟萻一边吃着他送给她的海底的水果,一边说道:“就是价格有点贵,我觉得还能和那船主谈一谈。” “你没有钱了?”塞壬问道。 海妖和人类其实也有贸易往来,所以海妖知道人类喜欢金币和珠宝,用这些来当货币使用,可以换到很多东西。当然,对于海妖来说,这些东西非常多,他们并不是那么喜欢,比起金币和珠宝,海妖们更喜欢人类的衣服首饰及精致的陶瓷等东西。 “嗯,确实不够买一条船。”迟萻老实地说道。 男人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直到月亮升到半空中,天色不早了,迟萻在人鱼唇上亲了亲,笑着说:“塞壬,我要回去啦,明晚再过来找你。” 他嗯了一声,等她离开后,他直接回到海底,去找他以前收集的一些人类的珠宝首饰。 她应该会喜欢吧? *** 海风吹了会儿,迟萻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干了,只有裙摆处还有些湿。 夜晚的鲸岛除了某些特定的街道,其他地方没有灯光,好在月光明亮如水,照亮周围的路。 迟萻从海边离开后,走一段路,就回到人类居住的街道。 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她侧耳倾听一会儿,发现好像是岛上的巡逻军正在追捕犯人。 觉得不关自己的事情,迟萻继续朝家走去。 眼看就要到家门前,就见前方街道上一个人朝这儿奔过来,那人身后是几个手拿着刺枪的士兵。看到站在门前的迟萻,那被士兵追捕的人双眼发亮,飞快地跑过来。 “快跑,这人是强盗!”朝这儿奔来的人焦急地叫道。 海盗在众多岛屿中素来是最不受人欢迎的一种存在,只要海盗敢潜进岛,被查出海盗的身份时,都会被处以死刑。今晚明显又有一个海盗潜进鲸岛,并且被人识破了身份。 迟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等她反应过来,那海盗已经来到面前。 在那海盗伸手就要抓过来时,迟萻稍稍侧身,避开他的抓攫,然后反手抓住那只手,将他的手扭到身后,同时脚朝他的腿肚踢去,那海盗便半跪着被她扭住手制服在地上。 “噢,真漂亮!”看到这一幕,一个士兵吹了声口哨。 不过在旁边的长官看过来时,赶紧闭上嘴,一脸正经的模样。 那些巡逻的士兵很快就来到,当看清楚最前面的军官时,迟萻惊讶了下。 比起她的惊讶,作为今晚追捕海盗的巡逻队的队长——爱德华·希尔更是吃惊,再也维持不住矜持稳重的样子,脸上露出吃惊不已的神色,忍不住盯着迟萻上下打量,怀疑自己看错人。 迟萻很快就恢复从容,将制服的海盗交给那些士兵。 那些巡逻队的士兵看清楚制服海盗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时,眼里闪过惊艳,脸上因为海盗而浮现的怒意都缓和几分。 “这位美丽的小姐,谢谢你!”士兵笑着说。 “不客气,你们辛苦了!”迟萻笑盈盈地道。 被漂亮的少女用这么甜美的笑容对他们说“辛苦了”,能让男人瞬间激起万丈雄心,觉得海盗算什么,他们现在可以和海兽一起搏斗。 士兵们的兴奋很快便被他们的长官打断,爱德华·希尔让士兵们将海盗押走,自己则留在那儿,看着迟萻。 “乔伊·达勒先生?”他用怀疑的语气问。 眼前这个深夜中穿着漂亮裙子站在街道上的少女非常美丽,但那张脸,却十分熟悉,爱德华·希尔从来不知道,原来乔伊·达勒穿裙子是这样子的,分明就是个女人。 迟萻朝他微笑,“是我,不过我的本名叫安琪尔·达勒,很抱歉先前欺骗您。” 爱德华·希尔蹙眉,“既然你是女人,为什么……” “因为作为男人,进入商船工作比较方便,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不是么?”迟萻偏首看他。 爱德华·希尔顿了下,很快便点头。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女人不能上船的规矩,但女人仍是天生的弱势群体,如果女人的实力不够,跟着商船出海,只要出点什么事,第一个被牺牲的仍是女人,甚至男人们在商船憋几个月,如果商船上有女人,他们可能会忍不住朝女人下手。 “安琪尔·达勒”无疑懂得怎么样保护自己,从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起,就已经想好怎么办。 原本看好的人才突然从一个少年变成少女,这让爱德华·希尔十分不适应。沉默了下,他方才道:“最近鲸岛的治安不太好,有一群海盗潜进岛里,岛中有接应他们的人,你以后要小心一些。” 迟萻若有所思,看到这位海军第七巡逻队的队长亲自来捉海盗,迟萻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一样。 爱德华·希尔又看一眼她美丽的脸,依然有些不适应,正要告辞离开,突然那女人朝他扑过来,一把将他按在墙壁上。 爱德华·希尔神色微冷,以为她也像那些女人一样对他抱持着这种心态时,就听到铮的一声响动,一支箭扎在他原来站的位置上。 接着见她将飞快地手中的剑朝远处的角落掷去,一道惨叫声响起,他倚靠着墙,眼睁睁地看着她像月黑夜中的精灵,纤细窈窕的身体轻盈地跳上隔壁二楼的阳台,将上面的一个人踹下来。 那人从二楼的栏杆摔到街道上,捂着血淋淋的断腕,惨叫不已。 显然刚才就是这人在暗中放箭,并被迟萻的剑击伤。 这动静终于惊动睡眠中的人,家家户户亮起灯。 迟萻见状,拖着地上仍在惨叫的男人赶紧离开,爱德华·希尔见状,忙跟着上去。 135|碧海人鱼 迟萻嫌被她拖走的人太吵, 一个手刀劈过去, 那人终于晕过去,软绵绵地任她像拖着障碍物一样地拖走。 爱德华·希尔沉默地看她一眼, 忍着没有说话。 跟着她来到一条幽静的街道,爱德华·希尔方才道:“刚才……谢谢你了,我很抱歉。”想到先前自己差点误会她,爱德华心里也有些抱歉。 “这没什么。”迟萻随口说道,压根儿没有感受到这位海军第七巡逻队队长的复杂心情, 不是她男人, 她一向不会细腻地揣测对方的心思,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将那人随手丢到地上, 迟萻嫌弃地拿手帕擦擦手,问道:“希尔长官,你看,这人是不是海盗?他刚才的目标是你。” 爱德华·希尔就着月光打量地上的男人, 说道:“很多海盗为了区分自己人, 会在身上的某个地方纹上海盗团的标志……” 话还没说完,他就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位打扮美丽的姑娘用剑三两下就将地上的男人的衣服给撕了。如果这事是一个男人来做, 他不会觉得怎么样, 可这位其实是个女孩子…… 很快的, 那海盗的上身便赤条条的, 迟萻伸脚将趴在地上的海盗翻个身, 在他腰侧距离腹部较近的地方看到一朵绯红色的火焰花, 忍不住看向爱德华·希尔。 “是火焰海盗团的人。”爱德华·希尔的神色有些冷。 迟萻若有所思地看他, 突然问道:“是不是鲸岛发生什么事了?” 爱德华·希尔神色变得紧绷,他不动声色地问,“达勒先……达勒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这不是摆明着的事情么?”迟萻摊开手,“你瞧,这几个月,有多少路过鲸岛的商船被海盗抢了,更不用说现在还有海盗潜进岛,我不认为鲸岛的海军是这么没用的存在——哎,你别生气啊。还有,你别忘记,我两个月多前,在瓦伦号商船差点被海盗杀死。回来时,路过马圣里海域,又遇到海盗,而且这些海盗都是来自不同的海盗团。” 爱德华·希尔沉默会儿,方才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事情应该和岛主有关吧。” 迟萻听到这里,就明白爱德华·希尔是真的不能告诉她,倒也没太在意。 将海盗丢给爱德华·希尔,迟萻拍拍手,说道:“那么,我要回去休息了!希尔长官,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朝他挥挥手,迟萻持着剑,潇洒地朝达勒家走去。 爱德华·希尔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回想刚才她突然将他按在墙上,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属于海洋的味道,仿佛刚从海洋回来,还有那么点特殊的少女的幽香…… 他沉默地望着那姑娘消失的方向,半晌方才吹起一声口哨,将附近搜寻海盗的巡逻士兵叫过来,将受伤的海盗押回去。 *** 第二天,迟萻醒来时,发现爱琳娜今天休息在家。 爱琳娜将做好的早餐端到餐桌上,一边担忧地问道:“听说昨晚好像有海盗潜进岛,巡逻队追捕海盗时,那海盗竟然跑到我们这边,当时惊醒了很多人……安琪尔,你昨晚回来时,没有遇到海盗吧?” 今天早上,她出门去买早餐,就听到街上的人在议论这事情,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回家打开安琪尔的房间,发现她好好地在房间里休息,方才松口气。 “你放心,我没有遇到海盗。”迟萻面不改色地撒谎。 “安琪尔,晚上你还是别出去,这危险了。这几个月,听说时常有海盗潜进鲸岛,巡逻队捉了很多海盗。那些海盗穷凶极恶,手段残忍,真是太可怕了……” “爱琳娜,你不用担心,我会点剑术,不会有事的。”迟萻朝她微笑,不想爱琳娜纠结这事情,便又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出门去逛逛吧,好么?” 爱琳娜想了想,便点点头。 只是出门时,看到女儿将自己打扮得像个贵族家的小少爷一样,爱琳娜忍不住叹气。 比起贵族家的小少爷,她更希望女儿打扮得像贵族家的小姐,出去转一圈,指不定能将几个英俊的军官迷得神魂颠倒,届时她的终身大事就有着落。 迟萻伸手挽着她,俏皮地说:“爱琳娜,我今天就是你的守护骑士,不好么?” 爱琳娜被她逗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母女俩一起出门。 迟萻陪爱琳娜去逛女人最爱逛的珠宝首饰店,还有卖各种其他岛屿流行的衣服帽子鞋子的店,最后才将爱琳娜带去码头。 爱琳娜一看到码头,就忍不住皱眉,只是看女儿一脸讨好的表情,只得作罢。 迟萻将爱琳娜安置在码头一处专门提供给贵族夫人和小姐们休息的地方,这里只要交纳点费用,便能得到服务。 安置好爱琳娜后,她继续去看船。 迟萻确实看中一条船,那条船并不是那种大型的商船,而是一种比较小巧坚固的小商船,比葛利老大的船还要小一些,却非常耐用,因为做成不久,用的材料也好,所以价格不低。 她买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经商赚钱,而是为了塞壬。 早在知道司昂在这个世界变成人鱼后,迟萻心里便有了打算。 在这个世界,人鱼注定是不能上岸的,可人类也不能一直待在水里。 现在她和司昂是不同的物种,一个必须在海里,一个没办法陪他永远待在海里,这比牛郎和织女都苦逼。所以,如果有条船,以后她就生活在船上,也方便她和司昂在一起,不用像现在这样,只有晚上才能去找他。 她担心这样下去,那条脾气其实并不太好的人鱼总有一天会炸毛。 迟萻找到卖船的船主,继续和他讨价还价时,突然听到休息区那边传来惊呼声。 迟萻记起爱琳娜还在那边休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仍是决定过去看看。 刚到休息区那边,迟萻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她仗着自己身量纤细,硬是挤过人群,终于来到休息区前,便看到正和一个贵族小姐争执的爱琳娜。 “……你知道我身上这套衣服有多贵么?你做一辈子的活也买不起。”穿着一身漂亮的珍珠束腰裙的贵族小姐气急败坏地说。 爱琳娜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 “喂,你说话啊?你要怎么赔我?” “蜜莉儿,算了吧,看她这样子,也出不起钱。”旁边的另一个贵族小姐说道。 那叫蜜莉儿的贵族小姐抬起漂亮的下巴,撇了下嘴,不情不愿地道:“说得也是,指望这种穷人赔根本不可能。算了算了,就当我倒霉,这裙子我不要你赔了,不过,你要给我赔礼道歉。” 围观的人见这叫“蜜莉儿”的贵族小姐如此宽宏大量,都对她十分有好感。 要知道贵族和平民是不一样的,平民冒犯贵族,可是要受到惩罚的,那女人弄脏了贵族小姐的衣服,没有让她赔,只让她道歉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爱琳娜冷笑一声,鄙夷地说:“道歉?我凭什么道歉?” “你……”蜜莉儿非常生气,漂亮的脸蛋微微涨红,生气地道:“你弄脏我的裙子,我没有让你赔,只是让你道歉,你竟然都不肯?” 爱琳娜的神色更鄙夷了,缓缓地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关我什么事?” “那也是你没有端稳你的咖啡,才会弄脏我的裙子,你能否认那杯咖啡不是你的么?”蜜莉儿反问。 爱琳娜冷漠地点头,“咖啡是我的,但是你自己不小心撞上来的。” “所以,你必须道歉。” “我不会道歉的!” 迟萻听到这里,大约明白事情的始末,同时也发现爱琳娜的态度有些怪异。 “爱琳娜!”迟萻走过来,叫了一声。 爱琳娜转头,看到迟萻时,原本冷漠的脸色缓和许多。 迟萻走到爱琳娜身边,朝那几个在休息区的贵族小姐看过去。 她的容貌本就漂亮,此时一身贵族少爷似的打扮,添了几分英气,使那漂亮的容貌转变成一种少年特有的俊美,就是身量纤细一些,但那种属于少年特有的干净漂亮的气质,反而更加出众。 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得到更多的宽容,那些贵族小姐见到她,脸色也缓和许多。 迟萻感觉到爱琳娜的心情有些不稳,伸手揽着她,对那些贵族小姐微笑道:“午安,尊敬的小姐们!这位是我的母亲,不知道有什么得罪之处?” 蜜莉儿见她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都颇具风彩,便觉得这是一个贵族少年,脸上的不悦去了许多,说道:“尊敬的先生,午安!这位女士,您的母亲,她先前将咖啡沷到我的裙子上,看在……” 原本她想说看在爱琳娜朴素的打扮、估计也没有什么钱的份上,便没想要她还,但是看到迟萻身上的穿着,是崭新的贵族少爷的服饰,而且还是西卡兰岛最新推出的贵族男装,忍不住又怀疑起来。 哪有贵族的夫人穿得这么寒酸,而儿子却穿得这么好的? “我不要这位女士赔偿,只希望她和我道歉。”蜜莉儿最后说道。 迟萻听完后,唔了一声,低头看一眼表情冷漠的爱琳娜,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赔吧。”说着,她将腰间的钱袋抽出来,随手丢过去。 蜜莉儿下意识地接住,等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时,她的俏脸有些青。更让她脸色难看的是,那俊俏年用玩世不恭的口气说道:“这些应该能赔小姐的裙子,剩下的不用还了,我们也不需要。” 仿佛在打发一个穷要饭的乞丐一样,蜜莉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到这种屈辱。 等蜜莉儿反应过来时,那少年已经带着他母亲离开,周围的贵族小姐都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她,更不用说那些原本围在一旁看好戏的平民,那眼神让她更是受不了。 “看什么?”她生气地将那钱袋砸过去。 那些平民可不敢捡那钱袋,听那砸到地上的声音,里面应该装有很多钱,可看到那贵族小姐生气的样子,哪里敢留,轰的一声离开了。 蜜莉儿铁青着脸,突然怒喝一声:“我们走!”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羞辱她,蜜莉儿气极之下,直接带着一群护卫浩浩荡荡地去追迟萻他们。 离开前,一个护卫将那钱袋捡起来。 虽然小姐不要这东西,但这东西仍是有用处,事后还要找的,先收起来准没错。 迟萻带爱琳娜离开码头后一段路,才从周围讨论的人那里知道,刚才那位叫“蜜莉儿”的贵族小姐,就是琼斯岛主的千金——蜜莉儿·琼斯。 迟萻微微皱眉,低头看向仍是绷着脸的爱琳娜,觉得爱琳娜平时虽然也端着贵族的风度,但不会如此不明智地特地和一个有钱的贵族小姐对上。 “爱琳娜,你认识刚才那位琼斯小姐?”迟萻故作好奇地问。 爱琳娜冷笑一声,“我哪有这荣幸认识琼斯家的小姐,你别乱想。” 问题是,你这态度实在让我不能不乱想啊! 迟萻在心里暗忖,看爱琳娜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她也识趣地没再问,决定带她去附近的餐馆吃东西。 坐到餐馆里,爱琳娜翻开菜单时,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亲爱的安琪尔,你确定你还有钱付账么?” 想到刚才女儿将钱袋直接砸向那个蜜莉儿·琼斯,她既解气又无奈。 不得不说,迟萻刚才那举动,确实很打脸,偏偏贵族最要的就是脸面。爱琳娜当时看到是非常爽的,可现在却不爽了,因为那钱袋里的钱可以买蜜莉儿·琼斯身上那条裙子的两件,爱琳娜这些年是穷过来的,对金钱十分看重。 迟萻呃了一声,一脸被难住的样子。 爱琳娜忍不住好笑,心情也放松许多。 最后当她打算厚着脸皮将女儿带离这家餐馆时,突然就见她女儿一脸高兴地朝远处招手。 “希尔长官,好巧,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迟萻笑靥如花。 爱琳娜愣了下,当看到那位海军第七巡逻队年轻有为的队长——爱德华·希尔真的往这边走来时,爱琳娜几乎忍不住想晕倒。 136|碧海人鱼 爱德华·希尔进门时, 就看到餐厅里坐在靠窗位置的母女俩。 他的脚步微顿, 原本想若无其事地离开,哪知道面对门口的那一身贵族少爷打扮的少女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他挥手,并且直接点名道姓,邀请他一起共进午餐。 爱德华·希尔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他来到母女俩面前,将军帽拿下来,彬彬有礼地道:“午安, 尊敬的女士。” 爱琳娜没想到他真的过来了,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倒是迟萻非常自然地邀请他一起坐,说道:“希尔长官不介意邀请我们进行一次愉快的午餐吧?” 这话落在旁人耳里简直脸皮厚得不可思议, 甚至超越贵族的修养,没有哪个贵族会这么大咧咧地让人请自己吃饭。当然,贵族也不缺那个饭钱,一般邀请人一起进行午餐, 都会记在自己的账上。 而爱德华·希尔作为一个贵族, 多少人在他面前,皆会自动保持极好的修养, 就算是邀请他参与午餐, 也会用迂回宛转的说词, 很少像迟萻这么不要脸地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让人无法拒绝。 要不是迟萻在外人看来就是个贵族少爷, 都有人要怀疑她的居心。 要知道, 以爱德华·希尔的身份, 不知有多少贵族小姐想要邀请他一起共餐,希望得到他的亲睐。 爱德华·希尔只是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直到侍者将他们的午餐送上来,爱琳娜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就开始打量对面的青年。接着诡异地发现他竟然和她女儿相谈甚欢,虽然聊的有些事情她听得糊里糊涂的,但却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默契。 对爱德华·希尔这人,爱琳娜自然也是耳熟能详的,实在是这人在鲸岛及附近的岛屿中太出名了,出身贵族,本身拥有英俊的容貌和极好的修养,年纪轻轻就当上鲸岛海军第七巡逻队的队长,能力非凡,极受贵族小姐们的喜爱,将他列为最受欢迎的丈夫人选。 这样的男人,也是妇人们心目中的女婿人选。 爱琳娜曾经也幻想过,要是女儿能嫁给爱德华·希尔这样的人物,她也能放心了。 “那些潜进岛的海盗都查出来了么?”迟萻问他。 “没有,还有一些没有查出来。”爱德华·希尔说着,冷峻的眉峰微微蹙了下。 迟萻看得出他今天的精神不太好,可能昨晚捕捉海盗后,他并没有怎么休息,从中也推测得出军方对这事的态度,非常重视,连爱德华·希尔这样地位的人,都必须亲自出面。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希尔长官尽管说。”迟萻微笑着说。 听到这话,爱德华·希尔神色微动,似乎有些惊讶。 在船上时,爱德华·希尔亲自邀请她进海军时,就明显感觉到她志不在此,甚至并不想管闲事,所以她现在说这话,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很快地,爱德华·希尔就明白迟萻为什么这样。 在他们用餐时,穿着珍珠束腰长裙的贵族小姐带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看到爱琳娜母女俩时,她冷笑一声,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正想说什么时,便看到与她们一起同坐的爱德华·希尔。 蜜莉儿·琼斯瞬间就僵硬了,几乎没了反应。 爱德华·希尔在她进来时,就发现这群人,等她走来到他们的桌前,方才抬头看去,用矜持却疏离的语气道:“琼斯小姐,午安!” 蜜莉儿·琼斯满脸通红,声音都有些发颤,“希、希尔先生,原来您在这里用餐……” 爱德华·希尔显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她惊呼一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穿着被咖啡弄脏的裙子就跑过来,而且还让爱德华·希尔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没有贵族的风度。 蜜莉儿·琼斯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快要哭了,少女的玻璃心在心仪的男神面前受创,再也维持不住怒意。她哽咽一声,飞快地瞪一眼爱琳娜母女,拎着裙子飞奔离开。 等她离开后,爱德华·希尔这才转头看向迟萻。 他是个聪明人,略一想就明白刚才蜜莉儿·琼斯应该是来找这对母女的,并非是自己。再看她当时仪容不整,心里隐隐便明白可能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冲突。 迟萻笑盈盈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利用他的心虚或窘迫,非常坦然地解释道:“先前我们和那位琼斯小姐发生一点不愉快,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 爱德华·希尔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并未生气。 昨晚迟萻等于救他一命,又为他制服逃跑的海盗,省了他们很多功夫,这也是今日他肯坐在这里的原因。 他心里隐约有些可惜,这人不是男人…… 用过午餐后,爱德华·希尔让随行的副官去结账,与两人致意,便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爱琳娜才长吁口气。 回家的路上,爱琳娜纠结地问道:“安琪尔,那位爱德华·希尔长官,似乎和你很熟悉,他……”爱琳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迟萻脸上笑盈盈的,“我帮过他一个忙,他今天肯赏脸与我们共进午餐,也算是还我的人情。爱琳娜,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他。” 今天她和爱德华·希尔之间也算是做了口头上的交易,你情我愿的那种,所以迟萻说这话时,非常有底气。 爱琳娜突然沉默。 迟萻看她一眼,并不急。有些事情要慢慢来,爱琳娜憋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委屈,只要能找到机会,她自然会让自己好过一些。 夜幕降临后,迟萻换上一条修身的连衣裙,腰间绑着一条腰带,衬得她的腰肢越发的纤细,拎着剑便走出家门。 迟萻来到海边,远远的就听到海妖的歌声。 这歌声让她有些沉迷,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并没有控制住她的思绪,只会让人觉得非常好听,并没有好听到会迷失神智。 迟萻来到和塞壬约定的地方,就见到人鱼已经等在那里,而且礁石上还有一个被海水浸泡过后有些退色的箱子。这箱子并不大,就像一些贵族用来收藏珠宝首饰的百宝箱,外观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给人一种厚重质朴之感,透着低调的华丽。 “这是什么?”迟萻地好奇地问。 人鱼没说话,只是示意她打开。 迟萻打开后,差点被那乍然闪现的珠光宝气闪瞎眼睛,发现这一箱子的东西都是珠宝和黄金。 迟萻转头看他,双眼亮晶晶的。 人鱼依然用那种平静的神色注视她,事实上有些紧张,见她看过来,便说道:“这些应该能买一艘船了吧?” 迟萻差点噗一声笑出来,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给她去买船。 “可以,能买一艘非常好的大船啦。”她笑盈盈地说,凑过去在他漂亮的唇上亲一口,偏首看他,笑问道:“你怎么想送我东西了?这些珠宝金币是打哪来的?” “这些东西海底很多,在那些废弃的船里。”男人说道,顿了下,又继续道:“你要是喜欢,我明晚再给你弄几箱过来。” 迟萻这回真的笑出声来,非常热情地扑过去紧紧地搂住他,说道:“不用,这一箱就够了。塞壬,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人鱼虽然没有说什么,却自然地伸手搂着她,垂落在海水中的鱼尾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好心情一览无遗。 迟萻与他拥抱一会儿,便将自己今天的事情慢慢和他说。 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在汇报日常,以免这男人生起什么误会以后又要关她小黑屋,不过迟萻仍是每次见面时,就会将自己的事情与他分享。 听完她今天一天的行程后,人鱼果然有些不高兴,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两人视线相对,他冷冷地说:“不要和其他的人类雄性靠太近。” 迟萻非常自然地嗯一声。 他的脸色方才好一些,和海水一样温凉的手摸着她的脸,继续道:“鲸岛的事情,我帮你查查,那些海盗敢欺负你,我召唤海兽去灭了他们的岛。” 没有比人鱼更清楚地知道那些海盗的大本营在哪里,想灭他们非常简单。 迟萻:“……” 真是太凶残了。 有这么一个凶残的男人,迟萻发现还挺方便的,这个世界,没有比能召唤海兽战斗的人鱼更厉害,这也是人鱼能成为这个海洋世界的霸主的原因之一。 两人亲昵地交换着气息,突然远处又传来海妖的歌声。 塞壬的神色有些不愉,轻轻地掩住她的耳朵,说道:“不要听!” 迟萻瞅他一眼,拉下他的手,好奇地问道:“这附近有人鱼么?他们怎么会突然唱歌?”明明这几晚都没有听到有人鱼的歌声。 “不在附近,今天是月圆日,人鱼……”他看她一眼,终究没有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迟萻眨了眨眼睛,本来想问的,但看到他深沉的双眼,明智地没问。 直到月影西斜,迟萻方才和他道别,吃力地抱着那箱珠宝黄金回家。 今晚没遇到什么意外,迟萻平安地回到家中,将那箱珠宝丢到客厅的角落,洗洗便去睡了。 早上,迟萻是被爱琳娜摇醒的。 “安琪尔,客厅那箱东西是怎么回事?”爱琳娜简直要疯了。 天知道,她一早起来,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沾着水气的古朴厚重的箱子,打开后发现是一箱珠宝黄金,差点要疯掉。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珠宝黄金,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接着才思考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一箱东西? 这好比天降横财,只要是人类,都会受到震动的。 爱琳娜很快便意识到这是她女儿弄回来的,所以第一时间就去折腾她。 迟萻睡意浓重地说,“这是海妖送给我的……” 爱琳娜:“……” 等迟萻终于睡饱后,起床就发现爱琳娜今天竟然没有去上班,木愣愣地坐在客厅里。今天并不是爱琳娜的休息日,对她没有去工作一事,迟萻有些惊讶。 “早安,爱琳娜。”迟萻和她打招呼。 爱琳娜勉强朝她笑了下,问道:“亲爱的,吃早餐么?” “嗯。” 等迟萻开始吃早餐,爱琳娜仍是坐在那儿看她,眼神怪怪的。 迟萻想了想,终于回想起今天她睡意朦胧时,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不怪爱琳娜会这种反应。 迟萻淡定的吃完早餐,决定和爱琳娜好好谈谈。 当听到女儿说,她爱上一个救了她的海妖,并且决定这辈子非那海妖不嫁时,爱琳娜简直要疯了。 “他是一条人鱼,非常美丽,如果你看到他,你会赞叹他的美丽的。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救了我,阿瑞斯是他的伙伴,当初阿瑞斯会救我,也是因为他示意的。这段时间,我和他经常见面,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他……” 迟萻故意用一种少女般梦幻般的神色来述说她的爱情。 爱琳娜:“……” 听完迟萻美化版的“霸道海妖爱上我”的故事后,爱琳娜深吸了口气,冷静地说道:“亲爱的,你要知道,他是人鱼,是传说中的海妖!海神在上,海妖是永远不能上岸的,而人类无法生活在海里,所以人类是不可能和海妖相爱的。” 物种不同,如何相爱? “这没什么,以后我有船了,我生活在船上,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啦。”迟萻不以为意。 “安琪尔!”爱琳娜有些生气地说,“海妖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他们能召唤海兽战斗,轻易地就摧毁一座中型的岛屿,给人类带来危险。而且,他们的本性也十分凶残,不会与人类为伍的,海妖怎么会爱上人类呢?” “为什么不能?”迟萻反问。 爱琳娜皱眉,海妖为什么不能爱上人类?因为人类不是水生动物,海妖与人类之间,一个只能生活在海里,一个只能生活在岸上,这不是摆明么?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类与海妖之间有什么爱情。 所以听到安琪尔说她爱上一条人鱼时,爱琳娜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爱琳娜,你不能对海妖有偏见,你所知道的都是人类的固有观念!事实上,海妖也有特殊的另外。至少,他是不同的!爱琳娜,你想想,如果我和海妖相爱,以后我出海时,海妖会帮助我的,就不用担心海兽的攻击啦!在海洋中,就是海妖的天下,没有比这更安全了,他会护我平安,就算是海盗,也不能对我怎么样。爱琳娜,你看,海妖多好啊!” 爱琳娜听到这里,突然也觉得海妖挺好的…… 不对,她不能被女儿说服,海妖就算再好,那也是海妖! 人类和海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最终爱琳娜仍是被迟萻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爱琳娜第一次知道,她女儿原来口才这么好。 她有些无力地道:“安琪尔,我只希望你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爱上他,我很幸福。”迟萻笑得一脸甜蜜蜜的,接着就换衣服出门去码头看船。 爱琳娜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女儿这么坚持要买船,现在有这一箱的珠宝黄金,买船并不是奢望。 等晚上,她看到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后,终于明白她不是努力地适应裙子以便恢复女孩子的身份,而是特地将自己打扮漂亮去会情人的——虽然这个情人略有些不同。 爱琳娜有些心累。 她觉得自己此时满心的烦恼,而这种烦恼,没有一件能和外人所道,只能憋在心里。 这天晚上,塞壬为迟萻带来一个消息。 “他们在找海洋之心?那是什么?”迟萻一脸懵逼。 塞壬靠着礁石,将一条他今天特地在海底捕捉到的海鱼的肉割下来喂她,说道:“传说中,这是海神的祝福,拥有它就能召唤海妖,得到海洋制霸权。不过,我觉得那是人类的一个谎言。” 没有比海妖王更明白海妖的事情,海妖不是人类能召唤的,除非海妖受过某个人类的帮助,为了报恩,才会与那人类建立友好的关系,帮助他们在海洋航行时更顺利一些,不受海兽的攻击。 像骷髅海盗团所谓的得到海妖的帮助,也是如此,海妖帮助他们召唤海兽,让他们能在海洋中横行霸道,光是这点,就比其他的海盗厉害了。 “这海洋之心在鲸岛?”迟萻诧异地问。 “是的,据说被鲸岛的岛主作为私藏收藏着,很多海盗都想得到它。”塞壬回答道。 迟萻终于明白这几个月鲸岛的遭遇是从何而来了,感觉这岛主挺倒霉的。 感慨一阵,迟萻便将这事情放下,和塞壬说起她买船的事情。 有塞壬给她的那箱珠宝黄金,迟萻思索过后,决定不买船了,她要让人给她重新造一条船,并且是按照她的设想而造的船,这比买船更适合。 “造船的时间有点长,不过等船造好后,就方便你上船。我想在船舱的房间里做一个小型的泳池,以后你想待在船上,或者到海里都行。” 塞壬听了非常满意,他满意后,又送迟萻一箱黄金珠宝,让迟萻拥有更多的资金去打造一艘属于他们的船,并且提出自己的意见。为了以后和她在一起,他要将那条船改造成更符合人鱼需要。 迟萻笑眯眯地应下。 自己男人嘛,当然要自己宠! 137|碧海人鱼 要重新打造一条船, 需要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而且为了让船符合自己想要的样子,需要准备的工作就不少, 首先就是造船的材料问题,选好的材料的话,需要从其他的岛中进货过来。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在哪个世界都是适用的。 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钱是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连钱都解决不了,那就不是问题, 是现实。于是,在迟萻大笔的钱砸下去,造船的进度也能加快一些。 迟萻每天晚上去找塞壬时,都会和他说一下船的制造进度。 人鱼自然是不满这种速度的, 觉得实在太慢了, 只有每天晚上短短几个小时的相会,他并不满足如此, 希望船尽快造好, 以后迟萻出海后, 他们就能时时见面。 迟萻看这男人虽然没有说话, 但一副要炸鳞的样子, 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抚, 免得他真的炸鳞, 最后倒霉的绝逼是自己。 迟萻在等待船制造的时间里,也没有闲着,花了些时间将鲸岛摸熟。 安琪尔虽然出生在鲸岛,但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加上十岁开始就忙着生计,经常跟着船出海,很少会关注其他的事情,对鲸岛其实并不怎么了解,特别是关于那位琼斯岛主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自从遇到蜜莉儿·琼斯后,爱琳娜明显就变得不对劲,迟萻心里产生一个非常狗血的猜测,并且觉得这个狗血猜测**不离十。 迟萻捂脸,想到原主的心愿,后来忍不住产生一种将琼斯岛主拖下岛主的位置、由自己坐上去的念头。当然,这种念头在想到成为岛主后,不能时时离岛的规矩后,便放下了。 过了几天,蜜莉儿·琼斯终于收拾好破碎的玻璃心后,终于有所行动。 当众被人如此羞辱,蜜莉儿·琼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会发飙,特别是最后还害她在她心仪的男人面前失礼,更是气炸了。蜜莉儿·琼斯是贵族,贵族的脾气可从来不是太好,所以她决定给爱琳娜母女俩一个深刻的教训,方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当然,蜜莉儿·琼斯到底是岛主的千金,想要找一个落魄又没钱的小贵族麻烦轻而易举,甚至根本不用她本人出面,只要她无意中透露一句,就有无数的人愿意为她教训惹到她的人。 当爱德华·希尔特地上门告诉她这件事情时,迟萻的神色有些怪异。 达勒家是建在距离海边较近的老房子,屋子虽然被爱琳娜拾掇得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却仍是难掩简陋落魄,并不是爱德华·希尔这种贵族会待的地方。 不过他来到达勒家后,脸上没有透露出对达勒家的落魄的丝毫异样,仍是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无一不展现一位贵族良好的修养和风度。 这个世界的贵族之所以称为贵族,不仅是其拥有的雄厚财力及荣耀,还有让人打从心底感觉到的良好的修养风度,这才能称之为贵族。 爱琳娜瞬间对这位贵族产生极大的好感,真是越看越满意,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安琪尔没有爱上海妖,而是爱上爱德华·希尔多好。 接着,爱琳娜听完爱德华·希尔今天的来意时,瞬间就愤怒了。 迟萻眼角余光瞄到爱琳娜的神情,面上不动声色,笑道:“谢谢您特地跑一趟,希尔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爱德华·希尔有些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特地走一趟,却没有感觉到后悔,反而心里在期待什么。 贵族绝佳的克制力让他很好地掩饰心里的情绪,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透露分毫,说道:“达勒小姐,你定要小心,特别是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随便外出,等琼斯小姐消气后,这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当然,他可以在琼斯岛主那里为她说几句好话,让琼斯岛主出面说一声,应该能解决迟萻身上的麻烦。 这事就不必说出来,省得让对方以为他特地来邀功。 迟萻笑了笑,没将他的话当回事,只道:“我知道了,谢谢您。” 将爱德华·希尔送走后,迟萻看向明显有些心不在蔫的爱琳娜,说道:“爱琳娜,这段时间,就由我送你去工作吧。” 爱琳娜回过神,张了张口,最后勉强地应一声。 她仍是有些心不在蔫的。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便多了一份日常工作,每天送爱琳娜上下班。 如此又过了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爱琳娜紧绷的心弦渐渐地松懈下来。 这日,爱琳娜刚做好早餐,就见女儿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要是累的话,就回去继续睡吧,不用特地去送我。”爱琳娜忍不住劝道。 要知道,她这女儿白天要去监督造船,晚上要去海边和海妖情人幽会,将近凌晨才回来,然后一大早又要爬起来送她去上班,晚上去接她回家,一天忙个不停。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爱琳娜真担心她这样熬着,会将身体熬坏。 “没事,我中午回来再睡个午觉。”迟萻打着哈欠说。 母女俩吃完早餐后,便一起出门。 刚出门就遇到隔壁的霍尔太太,她看到迟萻帮爱琳娜拎着包出门,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打趣地说:“乔伊今天又送爱琳娜是工作?真是个好伙子。” 迟萻朝她笑了笑,有礼地打招呼。 爱琳娜无奈地道:“我让她好好在家里休息,她偏偏要送,也不知道她担心个什么劲。” 霍尔太太不赞同地道;“乔伊这是关心你,有这样的好儿子,我都羡慕了。” 两个女人交流几句,便互相道别。 从达勒家到菲斯太太制衣店,需要走二十分钟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以往安琪尔在商船上工作,爱琳娜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班的,现在被女儿陪着,还真是不习惯。 快到菲斯太太制衣店时,爱琳娜忍不住对迟萻道:“安琪尔,或许希尔先生的消息有误!你瞧,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那位琼斯小姐出身高贵,应该不会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的。” 迟萻看她一眼,也许爱琳娜自己并没有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明显讽刺的神色。 其实,连她心里都是不相信的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一点。” 将她送进菲斯太太制衣店后,迟萻方才离开。 趁着天色还早,迟萻先去造船的地方看一下进度,和那些造船的老匠人们聊一会儿天,方才离开。 迟萻故意挑一些比较偏僻的路走,一会儿后,果然发现身后的动静。 她索性便站在那里,等着尾随的人出现。 很快便看到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手里拿着武器,朝她围过来,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 迟萻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算了算,发现这次出动一百人。 将她重重围住后,这时人群中分开一条路,一个人走进来。 褐红色的头发,眼神阴狠,赫然是黑鲨的马尔兹。 马尔兹是黑鲨的老大康纳的左膀右臂,他十几岁时就加入黑鲨,与康纳的私交不错,很快就爬到黑鲨的重要位置,成为黑鲨老大倚重的人,其手下收拢了很多打手,虽然地位没有康纳这位老大高,不过走出去,也让人恭恭敬敬地称一声老大。 马尔兹眼神狠辣地打量她,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说道:“小子,不是我故意要对付你,谁让你自己不识好歹,竟然惹到不该惹的人。” “你是说琼斯小姐么?”迟萻淡淡地问。 马尔兹嗤笑一声,“年轻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琼斯小姐可是岛主的千金,你惹什么人不好,偏偏去惹她,现在想收拾你为琼斯小姐出气的人很多,所以你也不要怨我,谁让你自己先招惹麻烦的。” 迟萻也嗤笑道:“马尔兹,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因为亚历克的事情迁怒我。亚历克是你带进鲸岛的,也是你为他作担保,让他加入瓦伦号商船,瓦伦号商船的事情你应该负起全部责任!” “闭嘴!”马尔兹怒声道:“亚历克绝对不可能是海盗,这不过是你为了逃避责任的借口!小子,老实说,瓦伦号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不是你黑吃黑,联合其他人吞了瓦伦号?” 迟萻听到这里,便明白黑鲨为什么到现在仍是没有动静。 估计他们现在还在怀疑瓦伦号的事情,并不相信她的说词,只因为她与爱德华·希尔相识之事,让他们一时间不敢对她动手。加上马尔兹好歹是黑鲨的重要成员,为黑沙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与其怀疑自己兄弟,不如将责任推在“乔伊·达勒”这无名小子的身上。 瓦伦号的损失太大,总要推出一个替死鬼来平息其他人的怒气。 若是原来的安琪尔,没有任何能力,等她逃回鲸岛后,面临的下场只有被推出去当替死鬼,死得十分冤屈。 在黑鲨的人眼里,“乔伊·达勒”原本最适合当这个替死鬼,可惜迟萻与爱德华·希尔相识的事情打乱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暂时忍耐下来。 他们能忍耐,马尔兹却不能,甚至马尔兹拼命地想要将迟萻定罪,好洗涮清楚亚历克海盗的身份,免得牵连到自己身上。 可因为康纳的警告,马尔兹暂时不能动手。 直到传出“乔伊·达勒”惹到岛主的千金——琼斯小姐后,马尔兹觉得机会来了。 蜜莉儿·琼斯只要透露出这个消息,有一大把的人非常乐意为她教训得罪她的小子。就算那小子是贵族之后,可也是一个落魄又没钱的贵族之后,连贵族最后的荣光都保不住,沦为贫民的贵族,根本不会有人将他们放在眼里。 见她不说话,马尔兹更高兴了,阴狠地道:“爱德华·希尔昨日带第七巡逻队出海巡逻了,没有半个月不会回来,小子,看这次有谁能救你!”说着,他比了个手势。 马尔兹身后的人朝迟萻涌过来,定要在今天先教训这小子一顿。 迟萻神色冷静,她不慌不忙地将腰间的剑抽出来,接着运气跳起,直接杀过去。 比起以往的手下留情,这一次,她招招见血。 她要趁这次机会,在鲸岛扬名,让那些人提到“乔伊·达勒”,就惧怕得不敢吭声。 惨叫声很快在这僻静的街道响起,此起彼伏,路过的行人听到这声音,吓得匆忙闪得远远的,根本不敢过来查看发生什么事。 马尔兹原本信心满满的神色很快被惊讶取代,接着惊讶变成惊悚。 当他的喉咙被利剑指着时,他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别、别、别杀我……”他吞咽着口水,脸上再无先前的阴狠毒辣,颤声道:“乔伊,我可是黑鲨的马尔兹,你难道要和黑鲨作对?” 迟萻朝他微微笑起来。 她的笑容很温暖,配上那张漂亮得雌雄难辩的脸,就像一个少不更事的贵族少爷,可偏偏此时她的身后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那些人缺胳膊断腿的,惨叫连连,血流满地,呼吸之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与站在那里的少年模样打扮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地狱般的一幕,让马尔兹龇目俱裂,骇得几乎失禁。 马尔兹也是见过世面的,死人更是见过不少,他自己也杀过人,和海盗战斗过。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单挑一百个人,并且将他们都弄残弄伤。 这人的剑术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人打从心里惊惧。 “我现在就和黑鲨作对了,你们能拿我怎么办呢?”她柔声问道,明明这声音那么温柔,但动作却是格外狠辣,在说话的瞬间,就削掉马尔兹一条手臂。 马尔兹抱着断臂惨叫出声,蜷缩在地上,血溅一地。 *** 一个小时后,迟萻再一次坐到黑鲨的总部,对面是黑鲨的老大康纳。 康纳阴沉地坐在那儿,看着对面漂亮得像个女人一样的少年慢条斯理地喝着热咖啡,甚至还嫌弃这热咖啡放的糖不够多。 他深吸口气,神色看地问道:“达勒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迟萻吹着热咖啡,她黑色的眼睛在氤氲的雾气后显得如此神秘,“康纳老大,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们选择做什么,不是么?”她笑了笑,声音依然显得很柔和,“关于瓦伦号的事情,我以为当初我解释得很清楚,谁知道你们原来并不相信。也是,我毕竟只是个小人物,你们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 康纳脸皮抽搐了下,或许在这之前,他们确实没太将她放在眼里,虽然她和爱德华·希尔相识,却不以为然,等爱德华·希尔离开鲸岛去巡逻海洋,要对付她还不是一句话。 可谁知,就因为这个心态,让马尔兹失了一臂,黑鲨的一干兄弟更是伤的伤,残的残。 偏偏她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竟然做到这地步,简直是魔鬼! 再厉害的剑师,也不能做到这一步! 过于强大可怕的武力,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人的存在,不敢再用先前轻视的心态以对。 迟萻见他不说话,倒也没有为难,继续道:“瓦伦号的事情,我说的是真的。现在我没有办法给你们证据,不过你们只要知道,亚历克还活着。我向你们保证,将来我会亲自去将他捉回来,押到你们面前,让他亲口告诉你们,他是海盗的身份。” 听到这话,康纳难看的神色缓和几分。 如果是一个剑术平平的小子说这话,会让人觉得他在大放厥词,可当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剑术高超的剑师,那便极有说服力。 强者不屑于用谎言来达到目的。 这一刻,康纳相信,亚历克真的是海盗。 康纳心中很快便有主意,同时对待迟萻的态度也有所不同。 138|碧海人鱼 那些暗地里关注黑鲨总部情况的人很快就发现, 黑鲨的老大康纳竟然恭恭敬敬地将那个面容生嫩的小子送出门, 并且还亲自送上礼物表达歉意,姿态非常诚恳。 所有人都懵了。 因为岛主千金发话, 整个鲸岛想教训惹到琼斯小姐的人以便讨好岛主的势力不少,黑鲨不过是占了地利之便,才能第一个出手,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出手教训。 他们都在观望,伺机而动。 他们原本看到马尔兹出手时, 还有些失望, 以为那小子一定会被教训得很惨,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一夕之间, 整个鲸岛的各方势力都在打探当时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听说黑鲨的马尔兹带着一百人去堵人,反而最后被人削下一条胳膊的下场时,瞬间所有人都沉默。 “乔伊·达勒”这个名字,在这一战, 彻底响遍整个鲸岛。 *** 傍晚时, 迟萻准时去接爱琳娜下班。 爱琳娜和菲斯太太道别后,和以往一样, 先去买晚餐需要的食材。 路过一条黑鲨管辖的街道时, 爱琳娜突然发现, 周围的人看到她们时, 瞬间就避开她们, 并且态度恭敬得让人难以置信, 全然没有以往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 爱琳娜愣住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几乎空出来的街道, 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儿,发现她正在兴致勃勃地挑选晚餐需要用到的食材,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异常。 回到家后,爱琳娜盯着迟萻,问道:“安琪尔,你今天去做什么?” “我今天去看造船的进度,接着随便走走,后来遇到黑鲨的人,就去黑鲨见康纳老大,和他谈了下瓦伦号的事情。”迟萻笑着说,轻描淡写间就将事情略过,“爱琳娜,你放心吧,瓦伦号的事情已经解决,康纳是一个理智的人,他知道瓦伦号出事和我没关系,不会迁怒到我身上的。” 听到这个消息,爱琳娜自然非常高兴,只是她仍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特别是先前在街上的那一幕,让她不得不多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仍是像个好女儿一样送爱琳娜上下班,直到风平浪静地过了段日子,迟萻在爱琳娜的劝说下,方才没有再去接送她。 至此,原本在达勒家到菲斯太太制衣店这附近打转的人也消失了。 半个月后,爱德华·希尔巡逻海洋归来。 踏上鲸岛后,便有人将这半个月的事情向爱德华·希尔汇报,其中便有关于迟萻在鲸岛一战成名的消息。 贵族很少会关注平民的事情,现在很多贵族对“乔伊·达勒”的事情并不怎么清楚,不过也有些有见识的贵族并不会忽略民间的势力。 像拥有“少年天才剑师”光环的迟萻,现在备受那些有招揽之心的贵族们关注。 汇报的人是希尔家埋在鲸岛的眼线,专门盯着各方势力的行动。 那人汇报的时候,明显对“乔伊·达勒”多有赞赏,最后道:“这位达勒先生非常厉害,过完这个新年,他才十七岁。这样的人才,完全可以将他吸纳入希尔家。” 爱德华·希尔看他一眼,暗忖那人可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地道的姑娘,还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 “她志不在此,不会接受的。”想到几次与她接触,爱德华非常肯定地道。 等汇报的人下去后,爱德华·希尔看完最近鲸岛的消息,想了想,拿起桌上的剑出门。 傍晚的时候,爱德华·希尔来到达勒家。 爱琳娜看到他时,吓了一跳,很快便热情地邀请他进屋。 “乔伊,希尔先生来了。”爱琳娜朝里头叫着。 正在房间里修炼的迟萻听到声音,结束打坐,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方才走出去。 出门就见穿着一身笔直整齐的贵族礼服的爱德华·希尔,全身上下一丝不苟,无处不表现出贵族特有的严谨与华贵,这是贵族所追求的最完美境界,也是爱琳娜最欣赏的一种贵族。 所以爱琳娜每次看到这位拥有最完美的贵族修养的长官,都十分开心。 迟萻笑着和他打招呼,请他入座后,方才道:“希尔长官这次出海怎么样?还顺利吧?” 爱德华·希尔微微颔首,他朝将果茶送过来的爱琳娜致谢后,正色道:“在马圣里海域周围依然有很多海盗,近段时间内,他们不会罢休的。这半个月,又有一批海盗混进鲸岛,鲸岛中有人接应他们。” 说到这里,爱德华·希尔眉稍微蹙,显得有几分阴郁。 迟萻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此并不奇怪。 说完这个,爱德华·希尔犹豫会儿,方才道:“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和黑鲨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旁边的爱琳娜听到这话有些吃惊。能让一位贵族说出这种类似保证的话,说明这个贵族已经将对方当成朋友。 爱琳娜想,怨不得这位长官回到鲸岛后,就第一时间过来,是将她女儿当成朋友。 想到这里,爱琳娜又有些可惜,要是她女儿没有爱上海妖的话,说不定能和爱德华·希尔这样的贵族在一起。 “谢谢,还真是有件事需要请你帮忙,关于琼斯小姐的。”迟萻说道。 爱德华·希尔还没反应,爱琳娜已经惊呼一声,“安琪尔!” 等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下意识地将女儿的女性名字喊出来,爱琳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客人,她忍不住看一眼爱德华·希尔,发现这位长官垂着眼睑坐在那儿,神色矜持平稳,似乎没有听到。 不过爱琳娜自己也是贵族,自然知道贵族的作派,心头仍是有些尴尬。 迟萻不以为意,对她道:“爱琳娜,上次的事情,琼斯小姐应该还没有消气,为了减少点麻烦,我决定还是和琼斯小姐当面谈谈吧。” 爱琳娜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沉默地坐在那里。 爱德华·希尔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母女俩,明智地没有开口问什么。 等将爱德华·希尔送走后,迟萻开始为晚上去海边会情人作准备。 爱琳娜一直坐在那里,沉默地不说话。 迟萻出门前,又看她一眼,并没有再催她。 月光如水,人鱼已经坐在月下的礁石上等她,听着海潮声声,岁月如流光般宁静。 迟萻被人鱼接住后,双手就搂上他的脖子,摸摸他耳后的鱼鳍,笑眯眯地说:“新年过后,我们的船应该差不多能造好,到时候就可以出海啦。” 人鱼对人类的新年习俗也略有耳闻,毕竟人类每逢新年的时候,都会热闹地庆祝一番,就算是在船上航行时也一样,很多人鱼远远地听到热闹,知道人类有这样的风俗。 现在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并不太久。 人鱼于是满意了。 时间差不多时,迟萻准备要回岸上,就听到塞壬说:“我要回深海一趟,可能过段时间再来找你。我会将阿瑞斯留下来,你有什么事可以找阿瑞斯通知我。” 迟萻惊讶地看他,“非回不可?” 这段时间她都习惯和他每天晚上见面,所以迟萻甚至有一种这条人鱼其实闲得发慌的感觉,以为人鱼是没事可干的,方才有空天天晚上和她在海边幽会。 他嗯一声,直接道:“现在是人鱼的繁衍季,我要回去看看,顺便安排一下繁衍季的安全,不能让其他的海妖将人鱼卵偷走。” 经过他的解释,迟萻才知道海洋生物的一些生活习惯。 他们并不像人类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是强大的海妖之间,也是互相有矛盾和竞争的,而且比起人类社会,海妖之间的生存及竞争反而将丛林法则诠释得淋漓尽致。 像人鱼,虽然可以称之为海洋的强者,可以召唤海兽,在人类看来厉害无比。但人鱼也有强和弱,而人鱼卵对于其他海妖来说,是一种非常美味的存在,将之视之为食物。如同人鱼,也会将其他一些海妖视为食物一样的道理。 海洋的生存和竞争,比人类更可怕。 每年的风季,便是人鱼的繁衍季节,塞壬作为海妖王,人鱼的首领,自然要回去参与这事情,安排好巡逻的人鱼守护今年诞生的人鱼卵。 突然,迟萻想到不久前听到的海妖的歌声,终于明白他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她。 这个世界因为其地理环境原因,所以没有春夏秋冬四季,只有两个季节,风季和湿季。湿季多雨,气温也比较湿冷,风季晴朗多云,气温较高。不过不管气温怎么低,都不会像迟萻所知的那种冷冽刺骨的冬季。 很多海洋生物的繁衍季节,都是选在温暖晴朗的风季。 知道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后,迟萻便没有急着上岸。 “我天亮再离开。”迟萻朝他笑道。 接着,她就见到那条人鱼的尾巴轻轻地拍打起水花,就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可以看出他的好心情,他将她纳到怀里,轻轻地用手摸着她的面容。 迟萻扭头闷笑起来。 直到天亮后,两人依在礁石上看海上日出。 朝阳缓缓初升,该回去了。 人鱼盯着她,接着将她拉到怀里,狠狠地吻上去,最后抚摸着她嫣红的脸蛋,声音沙哑地说:“我会尽快回来,你不准和其他的人类雄性太接近,我不喜欢他们的味道。” 迟萻心里忍不住想骂他狗鼻子。 这条人鱼的鼻子非常灵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沾到什么味道,他就闻出来,每次闻到时,他都会十分不高兴,脸上会露出水生掠食者的冷酷神色。 那一瞬间,迟萻毛骨悚然,差点以为他要将她拖进海里关小黑屋。 迟萻咳嗽一声,用非常诚恳的语气道:“塞壬,你知道岛上的人很多,每天穿过热闹的街道的时候,难免会和一些行人接触到,就碰撞了下。” 他嗯一声,依然用那双浓艳的紫色眼睛看着她。 迟萻没办法,只好使出万能的撩人手段,扑过去抱着他亲。 她的手指移到他背脊那条巨大的鱼鳍处轻轻地抚摸着,直到他脸上露出一种类似被顺毛的慵懒神色,那双冷酷的眼睛微微地眯起来。 迟萻最近发现这条人鱼脊椎处的鱼鳍周围一带是他的敏感点,轻易地碰不得,其他生物根本不能碰触一分,他唯一允许她碰,每次她轻轻地抚摸时,他总会露出惬意舒服的神色。 终于将那条人鱼安抚好后,迟萻这才回家。 她打开门进屋,就见到爱琳娜阴着脸坐在客厅里,屋子里还有穿着一身笔挺的蓝白色海军服的爱德华·希尔,显然天一亮就过来了。 爱德华·希尔抬头,看到她身上穿的裙子,目光微闪。 爱琳娜也看到了,她看一眼爱德华·希尔,脸皮有些僵硬,几乎忍不住想要捂脸呻、吟,无法接受这种惨烈的事情。 就算知道爱德华·希尔可能已经知道安琪尔其实是个女孩子,可现在被一位贵族绅士当面看到这种穿着裙子夜不归宿的样子,爱琳娜仍是有些难以接受。 迟萻倒是接爱良好,微笑着和爱德华·希尔打招呼,问道:“希尔先生一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爱德华·希尔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很快就礼貌性地移开,说道:“确实有事。” 迟萻也没回房去换衣服,邀请他坐下,说道:“直说无妨。” 爱德华·希尔便将他的来意说了,请求迟萻帮忙捕捉潜进鲸岛的海盗。 “据探查到的消息,那些海盗潜在鲸岛的几处地方,其中有一个地方比较特殊,巡逻军不好直接闯进去,以免那些海盗情急之下对无辜的人出手。” 迟萻听明白他的来意后,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难得希尔长官请我帮忙,自是义不容辞。” 得到她的肯定,爱德华·希尔松了口气,告诉她行动的时间及地点后,便站起身,将军帽放到胸前,朝她行一个贵族礼,说道:“达勒小姐,感谢您的慷慨帮助,我想如果能解决这些海盗,岛主应该会亲自接见你。” 迟萻微微笑道:“那就借希尔长官的吉言。” 等爱德华·希尔离开后,爱琳娜紧张地说:“安琪尔,这太危险了,你真的要帮他们去捕捉海盗?” “是的。”迟萻安抚地拍拍她紧绷的肩膀,“爱琳娜,琼斯小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虽然过这么久,没人敢再对我们出手,可你知道,琼斯小姐是岛主的千金,她想收拾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她现在没动手,不过是丢不起那脸。” 爱琳娜沉默了下,有些无力地道:“好吧,安琪尔,确实是我鲁莽,我只要看到琼斯小姐,就想到当年的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捂着脸说:“安琪尔,你不是一直想问当年害我变成这样的男人是谁么?就是鲸岛现在的岛主。” 迟萻见她快要崩溃,忙拥抱她,给她安慰。 爱琳娜低低地啜泣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稳定下来。 迟萻拉着她坐下,给她泡了一杯加糖的热奶茶,一脸担忧地说道:“爱琳娜,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爱琳娜勉强地笑了下,既然已经开口了,继续说也没什么。 “我出生那会儿,达勒家已经没落。你祖父是个无能的,最后死在赌场里,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输光了。你祖母将我养大后,也劳累过度去世,达勒家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当年才十五岁。为了生计,我从小就去给人打工,长大一些后,去给贵族工作……” “蜜莉儿·琼斯出生时,恰好琼斯家招佣人,因为高昂的薪水,我选择进琼斯家工作,帮忙照顾刚出生不久的琼斯小姐。有一天,琼斯先生喝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这样。等琼斯夫人发现这件事情时,她将我赶出琼斯家,骂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敢勾引琼斯先生……”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变得阴沉,羞愤欲绝,又有些伤心。 “因为琼斯太太恼恨我,她不仅将这事告诉我的未婚夫,甚至将这事情在贵族中广而告之,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你离开达勒家的老房子,来到平民的地区生活……” 这个世界,贵族有贵族生活的区域,普通人有普通人生活的区域,两者很少有交集。贵族不到非不得已,极少会离开自己的房子。 可想而知,当初被赶出贵族的区域,连唯一剩下的房子都保不住,爱琳娜有多恨琼斯一家,不管是喝醉酒强、暴她的琼斯先生,还是迁怒她,害她不得不放弃达勒家房子的琼斯太太,她都非常怨恨。 所以,当看到和琼斯太太酷似的蜜莉儿·琼斯后,爱琳娜当时才会不接受道歉。 她可以给任何一个贵族道歉,却不能给琼斯道歉。 这日,爱琳娜没有去工作。 迟萻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换上男人的衣服,先去菲斯太太那里给她请假,接着才去踩点。 爱德华·希尔所说的海盗的藏匿之地是一个贵族开的娱乐场所,接待的客人只有贵族。也因为如此,才会让巡逻队束手束脚,没办法放开手来捕捉海盗。 至于这其中的其他内幕,爱德华·希尔没有告诉迟萻,迟萻也懒得理会它。 现在,听完爱琳娜说的事情,迟萻虽然觉得非常狗血,但到底要为爱琳娜讨个公道的。 139|碧海人鱼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 爱德华·希尔派人过来接迟萻。 爱琳娜从一大早就开始担心, 甚至为了这事,特别请假在家, 等夜色渐渐降临,她看着和平时一样悠然地练剑的女儿,欲言又止。 “安琪尔,你今天真的要和希尔长官一起去捕捉海盗么?”爱琳娜担心地问。 “是的,这是说好的事情, 我不能言而无信。”迟萻整理身上的衣服, 然后转头朝爱琳娜微微一笑,“爱琳娜, 你放心吧,我今晚会准时回来的,到时候给你带宵夜?” “亲爱的,晚上不宜进食, 这是对女性身材的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爱琳娜嗔怪道。 迟萻嘻嘻哈哈地说:“没关系, 我教你剑术,让你十年如一的美丽。” 爱琳娜顿时一脸无奈。 等时间差不多, 迟萻在爱琳娜担忧的目光中离开。 前来接迟萻的人将她带到一条小巷子里, 那里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马车的车门打开, 便见穿着一身贵族礼服、仿佛即将参加舞会的爱德华·希尔坐在那里, 矜持冷淡地看着她。 “达勒先生。”他朝迟萻颔首, 见迟萻现在仍是一副男性的打扮, 便称呼她为“达勒先生”。 示意她坐上马车后, 车夫扬起鞭子,马车缓缓地驶离。 马车里,爱德华·希尔和迟萻说今晚的行动时,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发现她今晚穿的是西卡兰岛那边今年流行的贵族少爷的服装,让她看起来极为俊美,将属于女性的漂亮转变为少年的俊俏,举手投足间,虽没有贵族的严谨,却极具魅力。 爱德华·希尔很早就注意到,安琪尔·达勒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她行事总是不疾不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没有人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会由然地对她产生信任。 女装时娇俏漂亮,男装时潇洒俊美。 原来世间也有这样男女打扮皆宜的人,更难得的是,就算明知她其实是位姑娘,当她一身贵族少爷的打扮出现时,会不由自主地将她当成一个男人。 这种时候,她身上看不到属于女性的特点,这也是在她男装打扮时,没有人怀疑她身份的原因。 “今晚你是我带进缪西斯的朋友。”爱德华·希尔说。 “我不是贵族也可以么?”迟萻问,缪西斯就是今晚他们要去捕捉海盗的地方,这地方只接待贵族。 “你是贵族!”爱德华·希尔肯定地道:“达勒家是贵族,现在并没有删除出贵族谱。” 迟萻不以为意地接道:“没落的贵族,被赶离华尔纳的贵族,是吧?” 华尔纳便是贵族生活的区域。 爱德华·希尔噎了下,继续道:“只要是贵族,无论兴盛或没落,皆可以进入缪西斯。”他顿了下,继续道:“而且,你现在是希尔家的朋友。” 迟萻饶有兴趣地看他,笑道:“那我可真是荣幸,能得到希尔长官的友谊。” 马车行驶大概一个小时后,终于来到目的地。 两人下车后,自有侍者过来,接过希尔家随行的仆从递过来的身份函件,忙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进入那栋金碧辉煌的建筑。 这里如同一个顶级阶层的销金窟,到处装饰着精致的水晶雕塑及海明珠,入目所及,每一样物品皆是昂贵不菲,整栋建筑在黑夜中璀璨生辉,如宝岛上的明珠。往来的皆是身份高贵的贵族,穿着华服,端着香槟,举止优雅,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说笑。 这里是缪西斯的前厅,格调高雅,贵族们也用最完美的面具示人。 在爱德华·希尔进来时,便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邀请他今晚去赌一把。 “真是稀客,听说希尔先生最近非常忙碌,可是很久没有来这里,琼斯小姐她们对你可是十分的想念。”一个手持着金色镶钻的鹰头手柄的男人拖着贵族声调说,他的头发用发腊固定,露出饱满的额头,五官略显犀利,无形间给人一种刻薄冷冽之感。 爱德华·希尔说道:“卡特先生,没想到你对我这般关心,最近确实比较忙。”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几句后,卡特先生的目光这才放在爱德华·希尔身边的少年身上,目光微闪,好奇地问:“这位先生是个生面孔,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她是乔伊·达勒。”爱德华·希尔说道。 迟萻也朝这位卡特先生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卡特愣了下,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 贵族喜欢端着完美的面具与人应酬,在生活中也不会放下完美的面具,很少有看到这么纯粹自然的笑容,并不完美,却让人十分舒服。 不过“达勒”这个姓氏并没有听过,难不成他不是贵族? 卡特感兴趣地道:“达勒生生是第一次来吧?不如我带你去逛逛。” “好啊,那就麻烦卡特先生。”迟萻欣然应允。 卡特朝爱德华·希尔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便带迟萻离开。 爱德华·希尔目送他们消失在前厅的门口处,朝随行的仆人叮嘱一声,微微整理身上的衣服,也朝另一扇门而去。 迟萻被卡特带进西缪尔的赌场。 因为是贵族的娱乐之地,所以赌场乍看之下虽然热闹,并不像平民的赌场一般乌烟瘴气。贵族们自诩是有格调之人,就算是赌博也要让自己看起来有格调,这些只是消谴,并不会沉迷其中。 卡特带迟萻到其中一个热闹的赌桌前,笑着说:“达勒先生会赌么?” “会一点。”迟萻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卡特嘴角噙着笑,让侍者去给迟萻换筹码,一边对周围的人道:“这位是爱德华·希尔带来的朋友——达勒先生,你们可以好好地招待他。” 一群人马上起哄,不远处坐着观看的贵族小姐们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特别是听说是爱德华·希尔的朋友,脸上忍不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只有一个人看清楚迟萻的模样时,脸色瞬间就变得僵硬。 “哎,蜜莉儿,那不是那天、朝你砸钱袋的小子么?”旁边一个贵族小姐说道,她同样也认出迟萻。 蜜莉儿·琼斯捏紧扇子,脸色冷峻,死死地盯着赌桌前的人,恨不得撕了她的脸。 从来没有人让她这么屈辱,偏偏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给这小子吃个教训,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竟然没有人能将这小子收拾一顿。 迟萻完全不知道蜜莉儿·琼斯的怒气,她高高兴兴地加入赌博中,在听过一遍这些贵族们设立的赌博规则后,她很快就掌握其中的决窍,最开始输了几局,接着就一路赢过去,宛若幸运女神附体一般。 两个小时后,那些贵族脸色铁青,说什么也不和她赌了。 迟萻拿着手中那些贵族们的亲笔签名,朝他们道:“承让,各位的赠礼,我改日会让人去接收!” 贵族出手大方,筹码不是金币,而是以资产作赌,真会玩,迟萻都不好意思不赢他们。 两个小时下来,她就将达勒家起复需要的资产赢到手,有这些东西,达勒家很快就能恢复贵族的荣耀,爱琳娜应该会非常高兴的。 她兀自笑得开心,那些和她赌博的贵族脸色铁青,纷纷用不善的神色看着带她过来的卡特,认为他故意带个赌神过来坑他们。 卡特呆滞地看着迟萻,接收到那些人的目光,他心头发紧,嘴巴仿佛都在泛着苦意。 果然,爱德华·希尔的朋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爱德华·希尔敢带他进缪西斯,定然有其过人之处。难不成爱德华·希尔其实是想坑他? 乔伊·达勒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时,卡特才开始仔细地回味起先前被他忽略的姓氏,越是念着,越是觉得这“达勒”的姓氏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说过。 迟萻将赢到的各个贵族亲手签名的东西交给缪西斯的侍者,交待道:“我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我离开时,记得将这东西给我。” 说着,随手丢一块金条给那侍者。 侍者笑容可掬地应一声。 迟萻对那些脸色各异的贵族道:“我先去休息,等会儿回来再和你们继续玩。” 贵族们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虚假笑容,恨得想揍她! 还赌?白送钱给她么?不赌了! 一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然后什么都不用说,直接走人,省得留下来,等会儿还要和她赌。 迟萻出门时,就发现她被人跟踪了,跟踪的人数好几个,显然是好几拨人在关注她。 想到刚才的高调,倒也不奇怪。 迟萻在走过拐角的时候停下来,突然伸手,将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的人一把扯住,瞬间一具温软馨香的身体扑到她怀里。 “琼斯小姐。”迟萻拖长声音看着怀里的姑娘,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我们真有缘。”她轻挑地摸一把怀里姑娘的脸蛋,挺嫩的。 蜜莉儿·琼斯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涨红了脸,怒斥道:“你这恶棍,还不放开我。” 迟萻手一松,眼看她就要摔到地上,伸手一揽她的腰,又将她抱住,在她生气之前,手一推,就将她推到墙上,让她自己下意识地扶墙站稳。 蜜莉儿·琼斯顿时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这人简直在玩她。 “琼斯小姐跟着我做什么?”迟萻倚靠着墙,懒洋洋地问道。 蜜莉儿·琼斯冷笑道:“这里是缪西斯,我是这里的客人,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是跟着你?你真不要脸。”她一脸鄙夷,因为迟萻先前的动作,已然将她当成一个色狼恶棍。 迟萻无所谓地应一声,转身便走。 蜜莉儿·琼斯咬咬唇,继续跟上去。 她恨死这个害她在爱德华·希尔面前丢脸的人,总要找到机会给她一个教训,恰好现在在缪西斯,可不是乔伊·达勒一个落魄贵族能待的地方,正好可以趁机教训她一顿。 迟萻晃悠悠地走着,来到一间房间门前,朝里面敲了敲。 蜜莉儿·琼斯蹙眉看她,不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一些专门为男性贵族服务的特殊场所,难不成她也要…… 瞬间,蜜莉儿·琼斯看迟萻的眼神更鄙夷了。 果然,就见开门的是一个身材性感的女人,穿着非常火暴的衣服,脸上画着浓妆,嘴唇红得像玫瑰,处处透着性感的熟女风情。 “哟,哪里来的小少爷,今晚需要什么服务?”那女人妩媚地笑着。 迟萻有礼地朝她笑了下,说道:“这位小姐,打忧了,罗吉尔先生在么?” “在……” 那女人还没说完,已经被人一把推到外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正要生气,等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幕时,愕然地瞪大眼睛。 一会儿后,迟萻走出来,朝那女人微笑道:“和罗吉尔先生一起来的那几位先生呢?” “你、你、你……你杀了他?”女人牙齿咯咯地响着,吓得脸蛋都扭曲起来。 “没有,我不杀人的,他只是暂时昏迷。”迟萻温和地说。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可见才看她一下子就将比她壮硕的罗吉尔制服,并且用剑砍掉罗吉尔的双手,心中不寒而栗,不敢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地将其他人所在地告诉她。 “小姐能不能带路呢?”迟萻温柔地问,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辰,荡漾着柔光。 女人像被蛊惑一样,红着脸,已然忘记刚才的恐怖,娇媚地说:“好先生,当然可以。” 刚好过来找迟萻准备一起行动的爱德华·希尔看到这一幕,瞬间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尾随而来的蜜莉儿·琼斯。 迟萻看到他,忍不住笑道,“你来得正好,希尔长官,这位女士要给我们带路。” 爱德华·希尔走过来,朝那女人沉声道:“麻烦你了。” 那女人回过神来,脸色泛白,隐约明白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对劲,只是她已经不能拒绝,只能看着爱德华·希尔带来的人进房间里,将双手血流不止,却仍在昏迷中的罗吉尔绑起来押走。 蜜莉尔·琼斯走过来,正要和爱德华打声招呼,当看清楚房里的的一幕,顿时尖叫起来。 这声尖叫声引来路过的一个客人,当看清楚这里的情况时,他发出一声怒吼:“你们做什么?” 这声怒吼使得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几个房间的门一起打开,就见一群人脸色狰狞地冲出来,手里拿着细剑。 “是他们么?” 迟萻问爱德华·希尔,见他点头后,她也没废话,手持剑直接扑上去。 爱德华·希尔也和随从一起上去,原本是想帮她的,但迟萻的速度太快了,须臾之间就来到那几个海盗面前,手中的剑快得像残影,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那些海盗就惨叫起来,地上掉了几条手臂,血溅一地。 蜜莉儿·琼斯和那女人忍不住吐了。 其他男人脸色也变了变,那些听到动静跑过来的贵族们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青白一片,承受能力弱点的,也跟着吐起来。 惨叫声夹杂着呕吐声响起,整个场面更加混乱。 迟萻没有放过一个海盗,只要是海盗,杀过人的,都削掉一条手臂,废了他们的行动力。 爱德华·希尔和一群随从站在那里,木然地看着收剑入鞘的姑娘,发现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他们根本没有启动第二方案,她好像就将事情解决了。 按他们的计划,先借机摸清楚这些躲在缪西斯的海盗藏身之地,然后引爆后院埋着的炸弹,转移其他贵族的注意力,特别是那些接应海盗的贵族的注意力,再去将那些海盗弄出来,当众揭穿他们的身份。 虽然事情发生得有些快,不过爱德华·希尔反应也很快,让随行的人去将那些海盗的衣服脱了,露出他们身上的海盗标志,这才徐徐地看向人群,目光在几个贵族脸上滑过。 “他们的同伙还有么?”迟萻又问那女人。 女人吐得有些虚脱,一双妩媚的眼睛满是惊恐,看迟萻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颤颤地道:“还有,就在……”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一道尖叫声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海盗将蜜莉尔·琼斯锁在怀里,手中的剑横在她脖子上。 “救我……”蜜莉尔·琼斯哭得一脸泪。 那海盗阴狠地看着他们,看向迟萻的目光最为狠辣阴森,冷冷地道:“你们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放开她,她是琼斯岛主的……”就有人急急地道。 “哎,那你杀吧。” 听到这道满不在乎的话,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说话的人身上。 140|碧海人鱼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说那句话的人身上, 当发现说这话的人是刚才像个魔鬼一样制造出这场血腥的小子时, 那些贵族心里由然升起一股寒意。 其实这种场面不算大事件,很多贵族都经历过更大的场面, 每次出海和海盗对上时,死伤总是免不了,他们手上沾的血腥也不少。 但那时候人多,场面也混乱,他们身在其中, 没有太大的感觉。 而现在, 这场面只是一个人制造出来的,这人展现出来的可怕剑术, 也让他们打从心里震撼。 恐怖的武力,以一敌百的战力,往往让人更忌惮,特别是当发现这样可怕的人无法掌控在手中时, 对贵族而言, 是一件非常让他们糟心的事情。 “你、你说什么?”蜜莉儿·琼斯尖叫出声,朝迟萻怒目而视, 一脸愤恨。 如果不是为了教训这小子, 她也不会跟着来到这里, 被海盗挟持, 丢尽脸面。一时之间, 新仇旧恨涌上来, 让蜜莉儿·琼斯竟然忘记被挟持的害怕, 朝迟萻怒视。 迟萻慢条斯理地朝同样愣住的海盗说道:“你想杀就杀吧,等你杀了她,我再杀你!” 多简单的事,她说得太自然,众人无言以对。 海盗发现这人真的无所谓时,心中一沉,手中的细剑不由得收紧。 蜜莉儿惨叫一声,众人看去,发现那剑已经划破她的脖子,殷红的血丝浸出来。蜜莉儿·琼斯是岛主的千金,自小娇生惯养,几时受过这样的罪,发现这海盗真的会杀她,瞬间就崩溃了。 “乔伊·达勒,我恨你——” “别杀她!”爱德华·希尔沉声说道,“只要你放开她,我可以让你们走。” 海盗的目光转到爱德华·希尔身上,自然认出他的身份,如果不是爱德华·希尔追捕得太紧,他们也不会落到这田地……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恶狠狠地说,“希尔队长的话,我是相信的!只是我不相信你身边那小子,除非他自断一臂。” 这个世界的人以剑强身,手就是他们最重要的部分,如果一个人没有手,无法用剑,那么这人也废了。这个海盗的用意就是如此,迟萻的剑术太可怕,甚至他们都看不清她怎么出招,没有一个剑师给人的感觉如此恐怖。 所以他必须先让她废掉手臂,无法再用剑,才有胜算。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不吭声,连爱德华·希尔都忍不住皱起眉。 这个要求太过份,特别是对一个天才剑师而言。 可是,被海盗挟持的人是岛主的千金,身份高贵,如果这里的是一个平民,他们自然会毫不迟疑地牺牲掉那平民来保全琼斯小姐,贵族不是平民的命能比的,世道便是如此。 可“乔伊·达勒”不是那些平民,她不仅是个贵族,剑术更是可怕到让人惊悸,不敢招惹。 这时,已经濒临崩溃的蜜莉儿忍不住哭着叫起来:“乔伊·达勒,你快断臂啊!” 迟萻的表情有点裂,她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一眼崩溃的琼斯小姐,无奈地叹口气,“断什么断?傻缺才会自断一臂!我看起来很傻么?都说你要杀就杀,我可不管她怎么样,她和我又没关系,我凭什么要为救她断自己一臂?别说傻话了。” 说着,她还抬脚,一脚将旁边一个被她削掉手臂的海盗踹飞到不远处的贵族面前。 那些贵族恰好看到海盗的断臂处的伤口,血淋淋一片的肉,瞬间又恶心得继续吐起来。 迟萻的动作无疑是当众挑衅海盗的神经,那海盗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扣着蜜莉儿·琼斯的手也越来越紧。 可他却不敢真的杀她,如果他真的杀了琼斯岛主的女儿,没有重要的人质,只怕他们马上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一时间,双方僵持起来。 那些贵族很快也明白海盗的顾虑,更不敢真的劝迟萻自断一臂救出琼斯小姐,特别是迟萻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连琼斯岛主都不放在眼里,更让他们对这人忌惮不已。 迟萻见那海盗竟然沉住气,于是又踹飞一个海盗,一个个踹到那些贵族面前,甚至有一个朝那海盗踹去。 那海盗几乎气得要死,看到自己的兄弟被如此折辱,如何不生气。 迟萻踹完人后,终于不耐烦和那海盗浪费时间,直接道:“要杀就杀啊,还等什么?浪费我时间!” 听到这话,众人无言以对。 以往海盗上岸后挟持重要的人质时,他们都劝海盗不要伤人,徐徐图之,尽量将人救下来,哪个像她这样,竟然催海盗赶紧杀人。这种态度自然让人愤怒,可惜现在愤怒也无济于事。 迟萻见那海盗气得青筋直蹦,嫌不够似的,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来鲸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海洋之心么?听说那玩意儿是海神的祝福,现在是琼斯岛主的收藏!正好,你们可以挟持琼斯小姐去找岛主要海洋之心。” 迟萻这话一出,顿时惊起一阵喧哗,抽气声此起彼伏,早已得到消息的人不动声色,那些不知这事的人倒抽着冷气,在心里计算着这件事情的真假及价值。 “你……”海盗大惊失色。 趁着那海盗心神不宁,迟萻瞬间扑过去。 海盗时刻注意她,发现她的动作时,心中发狠,就想杀个岛主千金泄恨并且给迟萻造些麻烦时,一把短匕比那人更快地刺过来,扎进那海盗持剑的手上。 趁着他吃痛时,迟萻飞快地将蜜莉儿·琼斯拽起抛到后头,手中的剑朝着那海盗而去,和其他海盗一样,削去他持剑的手。 血瞬间喷溅出来,洒在地上,那海盗被迟萻打飞到墙上,从墙头摔在地上,哀嚎出声,惨叫连连。 嚎叫声凄厉无比,一群贵族脸色煞白,几个贵族小姐脚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迟萻若无其事地抽出条手帕擦去剑上的血,对爱德华说道:“成了。” 爱德华·希尔:“……” 此时,蜜莉儿·琼斯被迟萻推到一个巡逻队人员的怀里,脖子的伤口渗着血渍,双眼瞪得大大的,显然受惊不轻。 其他贵族也不敢吭一声。 直到巡逻队的人将那些伤残的海盗押走,缪西斯的负责人颤颤地走过来,脸色煞白,看向迟萻的眼神明显带着惊惧。 刚才听到这边的动静,他很早就过来,也看到先前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他是缪西斯的负责人,他几乎不想揽这事。 “希尔先生,今天的事……”他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希尔冷冷地道:“缪西斯窝藏海盗,还请你们配合巡逻队的检查。” 缪西斯的负责人哭丧着脸,应了一声是。 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他还能狡辩一下,毕竟缪西斯背后的靠山可不少,连贵族都不敢在这里放肆,可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可怕的魔鬼,砍起人来面不改色,连岛主的千金都能不管死活的大胆小子,他还真不敢搞什么小心思。 想着,他朝人群中的贵族看一眼,那人朝他缓缓地摇头。 解决完这事,爱德华·希尔对正在看缪西斯装饰品的迟萻道:“达勒先生,今晚辛苦你了。” 迟萻朝他微笑道,“这没什么,挺好玩的,刚才我和那几位可敬的先生玩时,还赢了好多东西呢。”说着,她朝那些惊魂未定的贵族笑了笑。 先前几个陪她一起赌博的贵族的脸色变得铁青。 如果先前被她赢走那么多资产时,他们还想事后使出强硬手段解决这事,一个落魄的贵族罢了,并不影响什么。而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决定明天就派人将她赢到的东西恭恭敬敬地送过去,省得被她直接打上门。 一个连岛主千金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子,剑术高超,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夜色更深时,一行人终于离开缪西斯。 因为今晚的海盗事件,缪西斯破天荒地在天未亮时就关门送客,那些贵族没有一个对此敢提出意见。所有的贵族都恨不得赶紧离开,回家去好好地查查“乔伊·达勒”这个人的身份,以及怎么定位他。 今晚的事情,让他们敏感地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鲸岛要变天了。 爱德华·希尔亲自送迟萻上马车。 现在这些潜伏在缪西斯的海盗已经解决,不过后续的事情还很多,他还需要亲自去处理,特别是先前迟萻不管蜜莉儿·琼斯的事情,他必须去岛主府那里一趟,为这人开脱。 所以他没有送迟萻回去,只好吩咐希尔家的车夫送她回家。 送她上车时,爱德华·希尔终于忍不住问道:“达勒先生,你和琼斯小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迟萻坐在马车里,朝他笑了笑,说道:“以希尔家的实力,我想你应该能很快就查出这件事情的,不是么?” 爱德华·希尔沉默。 先前“乔伊·达勒”没什么名气,迟萻展现出来的实力,虽然让他重视,却没有重视到忌惮的地步,所以只让人简单地查了下,知道她是没落的贵族之后,十几年前搬离华尔纳的贵族,其他的就没有仔细地查。 或许,他们确实要好好地查一查“爱琳娜·达勒”这个人。 **** 迟萻回到家时,发现爱琳娜还没有休息。 她坐在客厅的灯光下缝裙子,整个人显得心不在蔫的,直到见到女儿平安回来,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落下。 爱琳娜整个人轻松不已,笑问道:“安琪尔,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迟萻笑着接过她倒的牛奶,慢慢地喝着。 爱琳娜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轻快地说:“安琪尔,夜深了,你休息吧。” 迟萻应一声,正要回房休息时,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爱琳娜道:“爱琳娜,我们应该很快就要搬家,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吧。” “搬家?”爱琳娜将做到一半的裙子放进篮子里,闻言转头奇怪地看着她,“我们要搬到哪里?” “华尔纳。”迟萻说着,不管惊呆住的爱琳娜,心情非常好地回房睡觉。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迟萻精神饱满地出门,就见爱琳娜坐在客厅里,眼底下有明显的黑眼圈,面容疲惫,但是精神状态却好得出奇,双眼明亮亢奋,宛若一个瘾君子。 显然她一个晚上没睡,都在用来消化这事。 迟萻和她打一声招呼,就去厨房找早餐,发现爱琳娜没有做早餐,她挽起袖子,决定今天给爱琳娜做一份早餐。 “安琪尔!”爱琳娜追在她身后,嘴唇哆嗦着,轻声道:“昨晚你说的事是真的么?” “当然。”迟萻转头朝她笑了笑,“爱琳娜,你高兴么?” 爱琳娜沉默了下,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整个人宛若得到新生,激动地道:“我很高兴,亲爱的,我这辈子没有比现在更高兴!谢谢你……” 说着,她突然就捂着脸哭起来,渐渐地从小声的啜泣变成号啕大哭。 爱德华·希尔和卡特来到达勒家时,就看到迟萻拥抱着哭得眼睛红肿的爱琳娜。 两个男人见到这一幕,都明白爱琳娜为什么会这样。 昨天晚上,他们花了一个晚上,终于查清楚“爱琳娜·达勒”的故事。 其实这事情要查也很简单,因为琼斯太太当年恨透爱琳娜,并没有给爱琳娜后路,将她的事情广而告之,硬生生将爱琳娜逼得连贵族最后的脸面也保不住,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华尔纳区,接着在贵族中再无消息。 贵族们不会在意一个落魄得连贵族脸面都保不住的女人,更何况那女人丑闻缠身。 他们查了后,才想起为什么“达勒”这个姓氏如此耳熟,此时再看向这对母女俩的眼神,都有些奇特。 因为当年爱琳娜离开华尔纳区时,稍稍关注这事情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怀孕,孩子还可能是琼斯岛主的。当然,琼斯夫人对外的话是,爱琳娜·达勒是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说不定她早就和其他男人厮混在一起,然后假装怀孕,想要进琼斯家罢了。 要知道,这样的女人可不少,很多落魄的贵族小姐宁愿去给贵族老爷当情妇,也不愿意沦为普通人,最后被魄搬离华尔纳区。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一会儿后,几人坐到达勒家那张漆色都掉得差不多的丑陋的沙发上,卡特虽然有些不适应这种陈旧的地方,可看一眼对面的迟萻,硬生生地忍下心里的不适。 经过昨晚的事情,现在没哪个人敢惹她。 “乔伊·达勒”这名字正式在整个鲸岛闻名。 卡特今天过来,是受人所托,将昨晚在缪西斯的赌桌上,迟萻赢得的那些贵族的资产送过来的,那些贵族并没有耍什么花招,完完整整地将迟萻赢得的东西之送过来,算是卖她一个好。 迟萻对此非常满意。 不过,卡特今天亲自过来,还有一件事。 当爱琳娜接过卡特递过来的房契证明时,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卡特发现迟萻幽幽地看过来时,肝颤了下,脸上露出苦笑,为自己辩解道:“当年达勒的宅子是我们卡特家买下来的,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当时有点趁火打劫,不过现在一枚金币也没要,物归原主,也算是卡特家摆出来的态度。 迟萻似笑非笑地看他,“卡特先生这是要交我这个朋友么?” “当然。”卡特忙不迭地说,“我想,达勒先生这样的朋友,没有一个人会拒绝的。” 迟萻哦了一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卡特有些尴尬,忍不住暗暗地打量她,越看越觉得这少年长得真漂亮,像个女人一样,要不是见识过昨天她的恐怖杀伤力,他都忍不住想要和这样漂亮的少年玩玩——贵族从来就是一群没有节操的货色,男女皆可以玩。 当然,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交上乔伊·达勒这个朋友。 没有贵族会拒绝一个天才剑师当朋友。 半晌,迟萻才开口问道:“琼斯小姐怎么样了?” “听说她昨晚回去后就病了,琼斯夫人对此非常生气。”这话是爱德华回答的,“至于琼斯岛主,他并没有表态。” 旁边正抱着达勒家主宅地契激动的爱琳娜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怨憎之色。 两个贵族男人很好地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终于明白迟萻为什么会如此针对琼斯小姐。 虽然琼斯小姐确实有点倒霉,可有时候,贵族的姓氏,代表一切,只要她冠上“琼斯”的姓氏,那么家族长辈们惹出来的祸,她也要承担一部分,这世道就是如此。 将爱德华·希尔和卡特送走后,迟萻心情更好了。 “爱琳娜,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就搬回华尔纳区的房子。我现在去找阿瑞斯,晚点再回来。”迟萻笑着说。 爱琳娜现在心情激动,对女儿爱上海妖的事情都看开了,笑着说:“我知道!亲爱的,谢谢你,有空的话,你将那位人鱼先生介绍给我认识吧。” 这话代表爱琳娜的态度,迟萻高兴地应一声。 嗯,看来这里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完,到时候就能出海和塞壬一起天涯海角地浪啦。 141|碧海人鱼 爱琳娜在几天后, 才知道迟萻干了什么事。 不过, 她很快就释然。 憋屈十几年,爱琳娜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如此轻松, 更因为达勒家很快就要重拾先祖的贵族荣光,让她更加高兴。人的心情一好,很多苦闷的往事便不放在心上,对以前的事情的怨憎也少了许多,让她看起来更显年轻。 说起来, 爱琳娜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出头, 在迟萻看来,这年纪的女人非常年轻。 迟萻琢磨着, 是不是该给爱琳娜找份爱情。 “安琪尔·达勒”的心愿里,就有好好照顾爱琳娜,让她安享晚年的要求,迟萻自然也希望爱琳娜后半辈子过得幸福。对于女人来说, 幸福的定义很多种, 并不一定是爱情,不过比起其他东西, 长久的陪伴才是最好的礼物。 可惜爱琳娜除了女儿外, 没有其他的亲人能陪伴她渡过下半辈子, 就算是女儿, 也不可能陪伴自己的母亲一辈子, 能陪伴彼此一辈子的, 伴侣不作第二人选。 所以迟萻琢磨着, 或许找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陪她。 如果爱琳娜有一个男人陪着,以后她出海后,也不用担心爱琳娜一个人孤单。 当然,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那晚过后,琼斯岛主府那里一直没有动静,整个鲸岛如同往常,风平浪静。 爱琳娜忍不住担心起来,“你在缪西斯时那样对待琼斯小姐,琼斯家族不会放过你的……”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爱琳娜心里很清楚,迟萻所做的一切是为她出气,她心里对此也受用。只是觉得还是太鲁莽,毕竟鲸岛岛主的势力不是她们能对抗的,先不说岛主有调动军队的权利,琼斯家族还养了很多剑师,如果他们真的要对付她们,她们根本没办法。 “没事。”迟萻依然是那副不在意的态度,笑眯眯地说:“他们现在可没时间管我们,忙着应付其他事呢。” “什么?”爱琳娜满脸问号。 迟萻笑眯眯地挽着她,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转移话题,“爱琳娜,你和霍尔太太她们告别了么?明天我们就要搬家啦。” 爱琳娜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转移,高兴地说:“已经和她们说过这事,我去辞职时,菲斯太太说,如果我以后还想回去,随时欢迎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更多的是不确定,因为达勒家没落太久,久到她除了牢牢记住先祖的荣光外,没有丝毫的真实感。特别是当年琼斯夫人可谓是将她的自尊践踏在脚下,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当时所受到的屈辱,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时的记忆痛苦无比,以至于几乎击垮她。 迟萻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笑得非常温暖,“爱琳娜,人类其实在本质上是不分贵贱的,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首先他们都是人,其次才是其他东西加持的外在条件,这决定他们在社会中的地位。” “在作某个决定之前,我们要记住自己首先是个人,作为一个人,你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一定要遵守某种规则,要知道,那些规则其实也是人类自己定制出来的,不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东西。” 爱琳娜听到这话,愣了愣,尔后才道:“安琪尔,你说得对。” 她很快又笑起来,知道女儿这是安慰她。 翌日一早,她们还没有出发,希尔家和卡特家的马车已经来到达勒家的门前。 附近的邻居都忍不住出来观看,看着那两辆贵族马车,还有从马车里下来的管事,脸上都露出羡慕和惊奇的神色。 爱琳娜说要搬家,他们都以为她要换个房子,却不知道她要搬到哪里的,现在看到贵族的马车过来,很多人这才想起,达勒家其实是贵族,只是她们落魄太久,让众人忘记这事。 希尔家和卡特家的仆人都得到主人的吩咐,特地过来接她们母女俩去华尔纳区。 爱琳娜拧起眉,直觉不想麻烦这些人,谁知迟萻已经笑盈盈地将她扶进希尔家的马车,又叫卡特家的仆人去将整理好放在客厅的行李搬上车。 行李中就有几箱塞壬送给她的海中珍奇,珠宝和黄金更不少。 这些东西在海妖们看来像堆放在海底的垃圾,却是人类衡量财富的存在,塞壬不在意它们,随手送她。 迟萻想着自己男人送的,就当是嫁妆,不客气地收下了。 在仆人搬行李出去时,箱子里的珠宝黄金满溢出来,使得箱子没有盖实,很多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终于明白,达勒家这是要起复。 达勒家起复后,当年将爱琳娜母女俩欺负得这么惨的琼斯家族会怎么样? 围观的人忍不住思索起来。 一日后,他们抵达位于华尔纳区的达勒家主宅。 时隔十七年,爱琳娜终于回到自己家,看到如记忆中一般的房子,再一次忍不住痛哭出声,将以往受到的委屈痛苦都宣泄出来。 休整几日后,迟萻决定在新年之前,举办一次宴会,邀请一些贵族来参加会宴,以此宣告达勒家的回归,这是很多贵族约定成俗的规矩,贵族们只有受到主人的邀请后,才开始往来,在这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地上门打扰。 爱琳娜兴致勃勃地亲自写邀请函,以示对那些被邀请过来的贵族的尊重。 “如果那位人鱼先生能上岸就好了,我最想邀请的是他。”爱琳娜一脸遗憾地说道。 迟萻不以为意,笑着说:“总会有机会的。” 爱琳娜想了想,笑着应一声,又问道:“安琪尔,那位人鱼先生还没回来么?” “没有,听阿瑞斯的意思,他可能要在新年过后才回来吧,毕竟现在是人鱼的繁衍季,他暂时走不开。” 迟萻说着,手上的动作便慢下来,还真是有点想念那男人。 以往的世界,他们相遇后,除非有什么意外,否则很少会分开这么久的,让她总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点不习惯很快就在外界发生的事情抛到后头,迟萻开始兴致勃勃地观看事情的发展。 这事说起来还和迟萻当初对那海盗说的话有关,不知怎么地,关于“海洋之心”的事情瞬间流传出去,很快附近的那些岛屿也知道这事,频频开始给鲸岛的琼斯岛主发消息过来询问这事,导致琼斯家族一度被这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这也是琼斯没有找迟萻麻烦的原因,比起对付这母女俩,现在因为“海洋之心”引起的麻烦更可怕。 因为,琼斯家族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海洋之心”到底是什么,究竟这种传言是怎么流传出去的,那些海盗们为什么会坚持认为琼斯岛主的收藏中有“海洋之心”。为了处理这事情,琼斯家族压根儿就没再注意那对母女,他们不得不集中十二分的精神,处理各方传来的消息,和其他岛屿的政客打交道。 这次的事情,他们都明白,没有处理好的话,就会毁掉琼斯家族。 至于达勒母女,等他们处理完这事,再找她们算账也不迟。 达勒家的宴会那天,来的贵族不少,这些贵族们都是给迟萻面子来的。 至于那些没有被邀请的贵族,虽然心中不忿,但想到当年爱琳娜·达勒事件时,很多人都曾落井下石,他们心虚之余,也不敢跑到达勒家刷存在感,以免被“乔伊·达勒”惦记上。 经过那晚的事情,迟萻算是成为鲸岛所有贵族心目中最可怕的存在,宛若一个魔鬼。能不对上最好,如果真的和她对上,还不知道是他们家养的剑师剑术更高,还是“乔伊·达勒”的剑术水平高。 因为暂时摸不清楚,所以现在这些老奸巨滑的贵族还在观望中,不会轻易地作出决定。 卡特和希尔家在达勒家的邀请名单中,而且是比较前列的。 这两家是第一个对达勒家表达友谊的家族,爱琳娜对他们的印象比其他贵族的深刻一些,纵使这种友谊是建立在迟萻的实力基础上。 但贵族大多数如此,爱琳娜也没有太过挑剔。 彼此问候后,迟萻让聘请的管家——米勒斯陪爱琳娜去接待其他客人,她带爱德华·希尔和莱斯利·卡特去休息室说话。 “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迟萻开门见山地问。 “自从听说海洋之心的事,很多岛屿的政府决定新年过后,就派人来鲸岛。”莱斯利·卡特马上说道,“那些人也对海洋之心极感兴趣,琼斯岛主这次的麻烦可不少。” 说着,他用探究的视线看向迟萻,心里不禁赞叹。 这少年真可怕,年纪轻轻的,剑术非凡不说,心计也如此厉害,只怕当初在缪西斯对上那些海盗时,她就开始策划这一切。 她的计划,分明是要毁掉琼斯家,到时候琼斯一下台,鲸岛的岛主之位…… 想到这里,莱斯利·卡特的心头火热几分,看迟萻的视线也热情不少。 贵族从来都是一群逐利之人,只要符合他们的利益之事,他们可以背弃自己的信仰。 爱德华·希尔接着道,“听说很多海盗也在和政府军队交涉,他们希望到时候也能派人过来,其中就有骷髅海盗团、火焰海盗船、红蝎子海盗团、菲利安海盗团……他们也想弄清楚海洋之心的秘密,为此特地和人类政府签定协议,到时候暂不侵犯,允许海盗上岸。” 迟萻微微眯起眼,“哦豁,真是大手笔,各方岛上的政府军队同意了?” “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爱德华·希尔说,海洋之心的诱惑太大了。 迟萻忍不住笑起来,说道:“看来海盗对海洋之心确实势在必得。” “可不是,不然这阵子就不会有那么多海盗拼着暴露的危险,也要潜进鲸岛,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海洋之心。”莱斯利·卡特讽刺地说,“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要是真有海神的祝福,琼斯岛主早就利用它来发展海上的制霸权,根本没有海盗的事情。” 爱德华看他一眼,想到最近琼斯家暗地中的反应,忍不住猜测,或许连琼斯岛主自己也不知道他拥有这东西,甚至连所谓的海洋之心是什么,他们都不清楚。 这一切,最初是从海盗那里传出来。 而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们也不是傻的,在没有得到海洋之心前,当然不可能告诉别人,那是什么东西,以免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三人交流完外面的消息,迟萻刚要请他们出去客厅吃茶点,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躁动。 今天是达勒家回归华尔纳举办的宴会,迟萻可不想出什么意外,马上起身出去。 作为绅士的爱德华·希尔两个男人自然不会干坐着,便也跟着起身。 迟萻回到待客的大厅,便见到门口处站着的贵妇人。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容貌保养得极好,梳着精致的美发,戴着漂亮的首饰,身上穿着一袭玫红色的礼裙,裙摆处每一个褶皱的花纹都仿佛十分考究,将贵族的气势渲染得淋漓尽致。 她的五官精致美丽,眉宇间的倔傲之色让她看起来矜持而傲慢,是一个典型的贵族夫人。 此时,她用高昂不屑的神色看着爱琳娜,拖着贵族的腔调说:“爱琳娜·达勒,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脸回到华尔纳!要知道,当初你做下那种不知廉耻之事,说起来都觉得脏了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无耻的女人,可真是……” “这位嘴脏得像垃圾的大婶是谁?谁放她进来的?” 迟萻走过来,用不紧不慢的声音问。 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也非常不贵族,听得在场的人都愣住,哑然无声。 他们第一次发现,有人说话能这么的……难以形容。 爱琳娜原本气得满脸通红,在听到女儿的话后,那股堵在心口的气突然就消失了。在女儿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瞬间浑身都充满勇气,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当年这个带给她痛苦记忆的女人也不算什么。 她微微笑道:“乔伊,我为你介绍,这位是琼斯夫人。” “原来是琼斯夫人。”迟萻拖长声音,然后转头对管家道:“米勒斯先生,琼斯和狗不能进入达勒家,你忘记这条规矩了么?” 众人:“……” 琼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见到迟萻这个害她女儿差点被海盗杀死的小子,冷声道:“小子,就是你害蜜莉儿受伤的,你难道不应该为此感觉羞愧么?” 迟萻懒得搭理她,对管家道:“还不将琼斯和狗一起赶出去?” 米勒斯管家:“……” 米勒斯管家愣了下,忙上前去赶人,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说话这么不贵族的少爷,但他现在是这位少爷聘请的人,自然要听她的话。 琼斯夫人整个人都气炸,她听说达勒家今天举办宴会,特地过来找茬的。 凭琼斯家族在鲸岛的身份,谁不给他们面子?哪个贵族家的宴会他们去不得?偏偏达勒家的宴会竟然不给琼斯递邀请函不说,她屈尊降贵过来,他们竟然赶人。 真是毫无贵族风度的粗俗家伙,没有一点贵族的修养。 琼斯夫人死死地盯着迟萻,双眼像要将她凌迟,根本没管米勒斯管家赶人的话。 迟萻发现这个世界的贵族真是一群坑爹货,关健时为了那所谓的贵族风度,做事没点效率。 于是她亲自动手,将琼斯夫人“请”出去。 在场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琼斯夫人拎起直接丢出达勒家,同时将琼斯夫人身边的侍卫一个个都放倒,也顺便一起丢出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琼斯夫人丢尽面子是正常的。 在琼斯夫人带着侍卫来达勒家时,很多贵族都接到消息,也想知道当年赶走爱琳娜·达勒的琼斯夫人这次会怎么做。只是他们没想到,琼斯夫人刚进门,就被主人亲自动手丢出来,那抛垃圾一样的姿势可真帅。 被当成垃圾扔出来的琼斯夫人一点也不觉得帅,反而恨死达勒家,比当年知道爱琳娜勾引她丈夫时更恨。 干脆利索地将碍眼的人丢出去后,迟萻转身面对客人,笑眯眯地说:“好了,各位,请继续享受宴会,不必让那些垃圾打扰好心情。” 众人:“……” 达勒家的画风太凶残,这群贵族一时间有点hold不住。 142|碧海人鱼 达勒家的宴会结束后, 爱琳娜不免有些担心琼斯家族的报复。 要知道, 自从琼斯家成为岛主后,掌握鲸岛的管事权及军事权, 可不是普通的贵族能招惹的,或许他们明面上不会做得太过,但他们手中拥有的权力也不允许人轻易地挑衅,根本不用自己出手,轻飘飘的一句话, 就能让一个落魄的贵族在鲸岛混不下去。 虽然现在他们被其他的事情绊住, 无瑕分心来对付达勒家,可琼斯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爱琳娜虽然很高兴能让琼斯夫人丢脸, 可她也明白,达勒家现在根本没有实力和琼斯家族抗横。 达勒家落魄太久,他们没有实力与老牌贵族抗争,只有迟萻一个强大的武力, 可能镇不住。 “他们要是敢来, 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迟萻笑眯眯地说。 被高昂的薪水聘请来的管家米勒斯听到这话非常无奈,他当初被达勒家许下的高薪请来时, 以为达勒家只是发达了, 重新回归华尔纳, 却不知道聘请他的主人是这副德行, 回归的第一天, 就将鲸岛的老牌贵族得罪透, 这实在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米勒斯管家有一种可能很快他又要换工作的预感。 他不得不提醒道:“尊敬的少爷, 您可能不了解琼斯家的权力,他们可以随便安个名义,给达勒家定罪将您关起来。要知道,岛主的权利,让他们可以收拾一个看不顺眼的人。” 迟萻哦一声,随意地说:“那我等着。” 米勒斯无言以对。 迟萻揽着爱琳娜的肩膀,微笑道:“爱琳娜,你放心吧,这么多年来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大不了……” 将那些敢来犯的都丢到海里喂海兽,她就不信这个世界的人不怕死。 爱琳娜听了,深以为然,说道:“说得也是,大不了咱们离开华尔纳。” 人争一口气,她们不可能为了留在华尔纳,被人折辱,自尊踩被人在脚下。 爱琳娜更不想向琼斯家族示弱,她在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琼斯家再搞一次像当年的事情,污蔑他们的名声,没有力量反抗的话,大不了她们离开华尔纳,重新过平民的日子。 迟萻发现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不过想到爱琳娜只是个普通人,她会这么想也是对的。在这个世界,实力决定你的地位,就算是贵族也一样,没有实力的普通人,永远只能当个普通人,贵族并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称号。 这次琼斯夫人在达勒家丢尽脸面,回去后自然非常生气。 琼斯夫人已经有很多年没被人如此对待,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特别是十几年前,她就和爱琳娜结下仇怨,现在不过是将仇怨升级。 琼斯夫人原本是想找丈夫用他的名义为她出气的,可惜琼斯岛主这阵子因为“海洋之心”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心理会这种女人间的事情。 琼斯夫人没办法,只好决定亲自动手对付达勒家。 琼斯夫人作为岛主夫人,手中也有一批可以供她驱使的剑师,要给达勒家一个小教训。 当即,琼斯夫人便吩咐琼斯府的管家,“去挑十个顶尖的剑师,今晚去达勒家,务必要将达勒家的所有人都弄出鲸岛,我不允许她们留在鲸岛。” 管家也是知道当年恩怨的事情之人,听到这话,便应下。 只是,想到爱琳娜·达勒当年生下的那孩子,他到底有些迟疑。 “夫人,那位达勒少爷……要不要告诉岛主一声?”管家心里觉得,那孩子应该是琼斯家的孩子。 贵族私底下喜欢玩,私生子女不少,有出息的私生子女,会接回家族给个名份,没出息的便由他们自生自灭。现在明显那位达勒少爷是一个非常有出息的孩子,若是接回琼斯家,必定能让琼斯家拥有一个王牌。 管家考虑得很周全,心里也是希望那孩子被接回来的。 可惜,他们夫人好像恨透那孩子,甚至不承认她。 琼斯夫人冷冷地道:“爱琳娜的孩子并不是琼斯家的,当年她可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谁知道是她和哪个男人厮混生下来的野种?听说她的未婚夫因为这件事情,十分伤心,最后远离鲸岛,前往其他岛屿居住,再也没有回来过。” 管家听到这里,知道不好再说什么,心里虽然可惜,仍是照吩咐去办。 华尔纳区的贵族们自然不会放过琼斯岛主府的动静,在那十个剑师被派去达勒家时,他们也知道,至于后来那十个剑师进入达勒家后再没有动静,他们更是知道。 一时间,鲸岛所有人对达勒家的态度更加谨慎起来。 琼斯家族培养的剑师自然不差,可十个剑师进入达勒家,瞬间就没了声响,如何不让他们警惕? 要知道“乔伊·达勒”的剑术可是非常高超,当初以一敌百仍能全身而退,就算那一百人大多数只是普通人,实力低下,确实没什么好注意的,可这些琼斯家的剑师实力不弱,仍是被她扣留在达勒家,可见她的实力深不可测。 琼斯家族前后派了三次剑师过来,都是有去无回。 外界的看法迟萻没在意,这些剑师被她留下来,决定将他们训服后,变成达勒家的护卫。 迟萻原本听米勒斯管家唠叨着达勒家太空阔,没有像征贵族身份的护卫时,正准备到外面招人的,哪知道琼斯夫人这么热情地给她送人来,于是迟萻非常愉快地笑纳。 米勒斯知道迟萻的安排后,十分无语。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贵族像这位一样,行事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偏偏某些时候太过理直气壮,让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 米勒斯原本觉得那些剑师是琼斯家族培养出来的,要他们叛变根本不可能,哪知这些硬骨头被迟萻时不时地拉出来收拾一顿,慢慢地,这些人竟然开始听话了。 果然欠收拾。 米勒斯:“……” 新年如期而至。 这个新年,有人过得热闹,有人过得焦虑,更有人过得食不知味。 回归华尔纳的第一个新年,爱琳娜非常愉快地安排人举办热闹的新年晚宴,虽然只有母女俩一起庆祝,仍让她高兴得不行。 “安琪尔,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新年,谢谢你。”爱琳娜端起酒杯与女儿干杯,醉醺醺地说:“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你就安心地出海吧,只要你每年回来看我一次就行。我的女儿,应该去做她喜欢的事情……” 迟萻微笑着听她的醉言醉语,直到她渐渐睡着,亲自将她扶进女主人的卧室。 这个世界的新年狂欢一共是五天,五天后,鲸岛开始热闹起来。 爱德华·希尔来到达勒家,深深地凝视迟萻半晌,说道:“达勒小姐,鲸岛很快就会变得混乱,这段时间,你小心一些。” 迟萻笑着感谢他的提醒,问道:“希尔长官这段时间需要出海巡逻么?” “不,至少要先将这次来鲸岛会晤的各方人士送走后,才会出海。”爱德华·希尔说,欲言又止。 迟萻点头道:“像希尔长官这样一心为鲸岛服务的人,真是难得,祝你好运。” “谢谢。” 爱德华·希尔将外界的消息仔细告诉迟萻后,便起身离开。 他离开之前,忍不住又看一眼那一身贵族少爷打扮的姑娘,心里知道她是一个姑娘后,他对她的印象渐渐地改变,特别是每一次接触,印象也在不断地加深,完全改变他对女人的看法。 他心里隐约有几分陌生的悸动,而这种悸动,让他不知道怎么压下。 或许,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他可以…… 送走爱德华·希尔后,迟萻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卡特家,便整整衣服出门。 搬到华尔纳区后,迟萻因为忙碌,便不怎么去海边,今天天气好,她决定去找阿瑞斯一起玩,顺便问问那条人鱼的归期。 来到海边后,迟萻站在岸边朝海里呼唤:“阿瑞斯!” 一会儿后,一只海豚从海里跳出来,阳光下,水花四溅,笑眯眯的样子特别地讨喜。 迟萻跳到海里,陪阿瑞斯玩了会儿,便靠着礁石,对旁边用喙部拱着她腰的海豚问:“阿瑞斯,塞壬什么时候会回来?” 阿瑞斯笑眯眯地看着她,听到“塞壬”的名字后,尾巴拍了拍海水。 迟萻看它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和海豚玩了会儿,迟萻方才上岸,接着去看看造船的进度,直到夜幕降临,方才回家。 路上,迟萻发现跟踪的人,微微笑了下,按住腰间的剑,索性来了一个反追踪。 暗地里盯稍她的人发现一瞬间那人就不见了,等他被身后的人拍了拍肩膀,瞬间寒毛竖起来,霍地转身,就对上一张笑眯眯的脸,赫然便是他刚才盯稍的人。 接着,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爱琳娜坐在客厅里看书,发现女儿扛着个人回来,不禁吓了一跳。 “安琪尔,这是什么人?” “不知道,等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迟萻将人丢给一个护卫,让他将人送到地下室,回房去换身衣服,又用过晚餐后,方才慢悠悠地去地下室。 很快迟萻就弄清楚这盯稍她的人是哪方势力,不是鲸岛的,而是其他岛屿来的。 因为她在鲸岛做下的事迹,狠狠地得罪海盗,公然和琼斯家的人对上,所以现在很多人对她感兴趣,不管是海盗扬言要将她杀死,还是其他势力想招揽她为自己服务,反正“乔伊·达勒”这个名字已经闻名附近的岛屿,并且有渐渐地向其他遥远的海域扩散的趋势。 “这可真是荣幸。”迟萻说得十分自然。 莱斯利·卡特被她弄得无语会儿,方才认真地道:“达勒先生,也许你还不知道,上次在缪西斯,你已经得罪透那些海盗,这次海盗上岸来,虽然彼此签定协议,可不代表海盗不会向政府施压,找你的麻烦。” “有哪些海盗团?”迟萻好奇地问。 “骷髅海盗团、火焰海盗团、黑寡妇海盗团……”莱斯利·卡特一口气报了几个。 迟萻算了算,惊讶地说:“有这么多么?那时候我也没弄死谁啊,不就只削掉他们作恶的手么?” 莱斯利·卡特脸皮狠狠地抽搐一下。 过来送茶点的管家米勒斯再次认识到他这位新主人的可怕,怨不得外面的人都不敢公然找达勒家的麻烦,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 这种以凶残之名让人不敢找麻烦的事情,似乎并不符合贵族的行事准则。 “对了,岛主府那边有什么动静?”迟萻又问。 莱斯利·卡特将他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她,好奇地问,“我以为你会选择和爱德华·希尔合作,为什么?” 迟萻垂下眼睑,说道:“不行,爱德华·希尔不合适。” 莱斯利·卡特不否认听到这话,他心里是开心的,证明在达勒心中,卡特家更值得合作。 只是这种开心等事情尘埃落定后,让他肠子都悔青了。 鲸岛越来越热闹,当鲸岛所有码头汇集来自四面八方的密密集集的船只时,鲸岛的平民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很多人都忍不住担心起来,生怕鲸岛挺不过这次难关,最后鲸岛不复存在。 夜探达勒家的势力也越来越多。 迟萻安排好人守着达勒家,只要捉住的,都将之扣留下来,关到地下室去饿个几天再说。 米勒斯发现地下室关的人越来越多时,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少爷,这些人留在这里真的好么?” 在他看来,除了被驯服的那些剑师外,这些纯粹就是浪费口粮的,还不如直接将他们扭送到监狱,让治安队去处理他们。 “当然,这可是劳动力,既然来了,就不准走。”迟萻极其自然地说。 原本她正愁着以后船造好后,要去哪里招人呢,现在人口已经解决,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将这些免费的劳动力放走? 那些派人来打探达勒家的势力发现派人去达勒家,就像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乔伊·达勒家到底要有多宽广的心,才能将那么多的剑师扣留下来?她扣留那么多人要做什么? 这些人都被她搞糊涂了,更糊涂的是那些海盗。 海盗们这次登上鲸岛,碍于签定的协议他们不能动手,不过并不妨碍他们私底下的动作,再加上有心人的引导,很多海盗因此恨上迟萻,不仅恨她将“海洋之心”的事情泄露出去,破坏他们的计划,更恨她对付海盗的手段。 要知道,那些折在迟萻手里的海盗,有很多是各个海盗团的重要成员,他们的兄弟也多,个个都想要为被废的兄弟报仇。 迟萻拉了所有海盗的仇恨值。 从新年过后就开始忙碌的爱德华·希尔难得抽空过来,对迟萻道:“琼斯家族将海盗的怨恨转移到你身上,他们想利用你解决这次海洋之心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要做什么,你一定要小心。” 迟萻并不意外,“谢谢,我想也是这样。” 爱德华·希尔皱眉,心里虽然明白琼斯家为什么这么做,可仍是为他们的冷酷而心寒。 安琪尔·乔伊其实是琼斯岛主的女儿,只要查过当年的事情的人,都能确认这件事。琼斯岛主心里也明白,唯一不肯承认的只有琼斯夫人,这个固执的女人无法接受丈夫的私生女,不过不管她承不承认,都不能改变这件事情。 从中也可以看出,琼斯家族并不在意“安琪尔·达勒”这个意外而来的私生女,他们更是想趁着这次的事情,直接将这个私生女当成替死鬼推出去,准备牺牲她。 贵族的利益,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爱德华·希尔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禁为她心疼。 迟萻笑了笑,说道:“希尔先生,我和你做个交易吧。” 爱德华惊讶地看她,似是不明白,在对她越来越不利的情况下,她怎么还能笑出来,通身都萦绕着一种自信坦然的气息,格外的吸引人,也让人信服。 143|碧海人鱼 当达勒家被军队密密麻麻地包围起来时, 爱琳娜和米勒斯管家都吓得脸色发白。 “安琪尔……” “少爷……” 迟萻朝两人安抚地笑了笑, 整理身上的丝稠衬衫的袖子,对他们道:“爱琳娜, 米勒斯,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我出去看看。” 爱琳娜白着脸,到底被她镇定的态度感染, 深吸口气, 说道:“没事,我陪你一起出去, 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女人可以柔弱,但成为母亲的女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坚强起来。 迟萻见状, 也没有拒绝, 挽着她的手一起出门。 管家米勒斯跟在后面。 刚出门,便看到门前手持长剑的鲸岛军队, 这些不是海军, 而是陆军, 并且是由岛主掌控的一支军队。他们身上穿着红色的陆军装, 将达勒家层层包围, 神色肃穆, 气势凛然, 普通人面对他们,定会被那股气势震慑。 爱琳娜和米勒斯的脸色又苍白几分。 “乔伊·达勒。”站在门前的一名军官冷冷地开口。 迟萻将爱琳娜护在身后,慢条斯理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你被人举报,数个月前,曾与海盗勾结,导致黑鲨的瓦伦号被海盗劫持,船上两百个船员被海盗所杀……” 那人一边宣读她的罪名,一边将逮捕令出示。 爱琳娜的脸色更白了,身体摇摇欲坠,她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我没勾结海盗。”迟萻平静地陈述,依然是不慌不忙的。 那军官面无表情地说:“达勒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法官自然会还给您一个公道。” 迟萻唔一声,看了看包围住达勒家的军队,反问道:“如果我不配合呢?” 瞬间,只听到整齐的刷的声音,那些士兵已经整齐地亮起手中的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寒芒,意思不言而喻。 “达勒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军官继续重复道。 迟萻仍是站着没动,手漫不经心地放在腰间的剑上。 那些士兵看着她,没有人上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那位军官又严肃地重复一遍,眉头已经皱起来,只是因为忌惮“乔伊·达勒”的剑术,他们不敢冒然出手。 没有人知道“乔伊·达勒”的剑术水平有多高,她的底线在哪里,因为没有人试探得出来。也因为如此,所以这次他们受命前来逮捕“乔伊·达勒”,没有像以往办案时一样,不用顾忌对方的意愿,直接押走就行,因为没有人会愚蠢地和军队作对。 只是乔伊·达勒和那些人不一样。 人都是珍惜自己生命的,在没有把握能百分百确定将她带走之前,他们也不想冒然行事,以免徒造伤亡。 这时,迟萻终于开口,她说:“我没有勾结海盗!所以,你们可以滚了!” “乔伊·达勒!”那军官脸色变得难看,“你难道要公然反抗岛主的逮捕令……” “是又如何?你们可以随便给我定罪,我为什么不能反抗?我再申诉一遍,我没有勾结海盗!”迟萻说着,就揽着呆住的爱琳娜,推着管家进屋。 那军官见她竟然拒绝配合,脸色难看到极点,马上道:“乔伊·达勒,你这是公然反抗,我们只好用暴力手段让你配合。”说着,他朝身后招手。 那些手持长剑的士兵马上涌过去。 迟萻一把将爱琳娜和管家推进去,抽出腰间的剑,回身便朝那些士兵冲过去。 她的迅速依然非常快,就像一只海鸟,轻盈地穿梭,所过之处,那些士兵一一倒下,其他人忍不住纷纷后退,仿佛在给她让路一般。 等她来到那名下令的军官面前,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一滴血珠沁出来。 军官的脸色有些白,感觉到脆弱的脖子上的利刃,泛着森森的寒气。 “乔、乔伊·达勒,你是这攻击军官,是违法的行为,应该受到……”他强自镇定地说,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气势。 迟萻不想听他啰嗦,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丢到街上。 继上次琼斯夫人后,这个军官也成为迟萻第二个当垃圾扔到外面的对象。 等那军官狼狈地爬起来时,迟萻对他道:“我知道你们只是听令行事,所以我也不杀你们,你们走吧。当然,如果你们要强行闯入达勒家,这是强闯民宅,主人拥有自卫的权利。那么作为主人的我,只好大开杀戒,希望你们不要给我这个自卫的机会。” 众人:“……” 等达勒家的门关上,那军官完全没办法,只好阴着脸带人离开。 迟萻解决这事,进屋就看到爱琳娜和管家强自镇定的样子。 她笑眯眯地说:“好了,事情解决了,你们不要太担心。” 管家和爱琳娜无语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拒绝岛主所颁布的逮捕令,对方却拿她无可奈何。 拼武力拼不过,还能怎么样? “他不会罢休的。”爱琳娜白着脸说,“琼斯是一个可怕的男人,他会继续派人过来的。安琪尔,怎么办,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给你冠上这么可怕的罪名……” 没有比和海盗勾结更可怕的罪名,这足以毁掉一个人,让他再也无法进入正常的人类岛屿,最后除了加入海盗团外,别无办法。 “没事没事,不管他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得逞的,我和你保证!”迟萻发誓道。 爱琳娜终于破涕而笑。 比起爱琳娜的担忧,米勒斯管家显然眼光更为老辣,看得也更明白。这会儿,他终于放下以往对迟萻这位主人的怪异印象,发誓这个主人比他以往服务的所有主人都要厉害。 因为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她面前根本施展不出来。 绝对的武力值,足以让她傲视人类的军队。 有这么厉害的主人,而且是做事不按牌理出牌的主人,米勒斯管家瞬间对达勒家产生一种归属感,觉得他可以在这里服务一辈子。 他笑着说:“少爷,我觉得琼斯岛主应该还会再派军队过来,到时候你不用客气,适当的时候,你可以杀几个人,让他们知道您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让他们对您产生忌惮,不敢再来。” “好主意!”迟萻抚掌大笑。 爱琳娜震惊地看着管家,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管家,明明他先前也觉得迟萻的行事不符合贵族的修养,一点也不贵族。 果然,第二天,又是一群军队包围住达勒家。 迟萻没将之当回事,只要他们不闯进家里,她根本不在意,由着他们。 有昨天的教训,手持岛主亲手签字的逮捕令的军队确实也不敢硬闯,他们也怕丢脸,这种事情丢脸一次就够了,经不起第二次丢脸,否则陆军的脸往哪里搁?所以这次他们只是单纯地将达勒家包围起来,给某些有心之人营造一种达勒家已经犯事的错误认知,以此来逼迟萻就犯。 如果迟萻是这么容易被逼的人,她就不会去招惹琼斯家了。 迟萻打开门时,就见到守在门口的士兵,还有一个军官,他们就像站军姿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 发现迟萻出现时,他们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进入警戒的状态。 迟萻笑眯眯地说:“你们阻碍到我的仆人出门了,让让。” 军官:“……” 那军官默默地挪个地方,让出一条路,接着就见达勒家的管家米勒斯带着采买的仆人走出去,去购买新鲜的食材。 迟萻跳到院子里的一棵高大的油桐树上,盘腿坐在那里,摸出一颗蓝月亮果啃起来。 周围盯稍着达勒家动静的人发现这一幕,无言以对。 乔伊·达勒这个人,总会做出一些让世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奇怪行为,偏偏由她做出来,又是如此的自然,让想对付她的人产生一种无处着手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琼斯家族和那些海盗的体会最为深刻。 琼斯家族想将她当成这次“海洋之心”事件的牺牲品,可惜这个牺牲品太强大,强大到根本由不得人来摆布。相比之下,海盗虽然也无力,但他们可以给琼斯家族施压,让他们全力去对付乔伊·达勒。 海盗的目的很简单,他们只是想给迟萻一个教训,所以她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关心,他们最终的目的,只是“海洋之心”。 爱德华·希尔和莱斯利·卡特到来时,就看到窝在树上悠哉地吃水果的迟萻,两个贵族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两人同时也眼尖地发现迟萻手里拿的东西,一样是蓝月亮果,一样是乳甘蔗,都是属于那种昂贵又稀少的海底食物,只有海妖才能亲手去采摘的存在,每年这种珍贵的海底产品与人类交换的极少,就算是贵族,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 瞬间,两人心里同时涌上一种想法:达勒家的人脉已经广阔到如斯地步了么? 迟萻从树上跳下来,和他们打招呼,笑道:“真难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两人看一眼包围着达勒家的陆军,再看看她的笑容,瞬间同情起琼斯家族,他们这次绝对要狠狠地栽个跟头。 迟萻将两人领进家门时,守在门口的军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阻拦。 莱斯利·卡特朝他们抛一个飞吻,乐呵呵地跟着他们进入达勒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将陆军折腾到这地步,他们看了也挺乐的。 爱德华·希尔和莱斯利·卡特是特地过来探望迟萻的。 琼斯岛主亲手签下的逮捕令他们也听说了,原本他们还挺担心的,等听说迟萻彪悍地将那些士兵都放倒,领头的军官丢到大街上,众人拿她无可奈何时,他们瞬间又淡定了。 不管如何,迟萻的实力让那些军队拿她没辙,就算出动所有的军队,世人也不能确定能不能真的捉住她,如果牺牲太大,反而得不偿失。 种种顾虑下来,便造成这样的局面。 “这几天,琼斯岛主接见来自各个岛屿的岛主和海盗的负责人,现在他们针对海洋之心的事情开会,各方还不肯妥协。”爱德华·希尔缓缓地将这些天的事情告诉她。 可以说,现在的会晤其实就是政府和海盗的扯皮之战,像打嘴仗一样,撕扯个没完。 海盗要让琼斯岛主交出传说中的海神的祝福——海洋之心,而琼斯岛主翻遍他的收藏,根本找不出所谓的海洋之心,他想问海盗海洋之心的具体模样,海盗却不肯明说,只说几个模糊的字眼,让他交出来。 至于其他岛屿来的负责人,只负责围观,关键时候掺和一脚,对海洋之心的心思也不小,如果真的有这种传闻中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想要分一杯羹。 总之,琼斯岛主一边要应付咄咄逼人的海盗和那些各岛的代表,一边要暗暗地进行计划,将迟萻推出来作牺牲品。 哪知迟萻不按牌里出牌,拒绝配合,逮捕令也没办法将她弄过来,他们的计划自然也无法实施。 没办法,琼斯岛主只好实行拖延政策。 当然,既然逮捕令没办法给迟萻定罪名将她关起来,只好先派军队将达勒家包围起来,只要确定达勒家的人跑不掉就行,其他的再重长计议。 迟萻听完后,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说道:“琼斯家想牺牲掉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怎么做,我挺感兴趣的。希尔长官,你帮我去给琼斯岛主传句话,就说……” 爱德华·希尔和莱斯利·卡特听完她的话后,无言对对。 她这是不将琼斯岛主搞死是不罢休啊! 爱德华·希尔静默会儿,朝迟萻道:“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莱斯利诧异地看他一眼,脸色有些古怪。 他没想到,爱德华那样性格的人,竟然会愿意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怎么看都不符合希尔家的利益,总觉得爱德华·希尔对待达勒家的态度怪怪的。 **** 三天后,迟萻带着她训练出来的剑师,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岛主府的会议厅里。 所有人:“……” 天才少年剑师的名号非常吸引人,也让人对她感觉到好奇。在场的那些各岛来的人都忍不住探究地看她。至于那些海盗,则用阴沉的目光森然地看着她,手指摸着腰间的佩剑,杀意凛然。 迟萻坦然地坐下来,身后站着一群气势如虹的剑师,那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势,比琼斯岛主还像那一回事。 她朝首位上的琼斯岛主道:“琼斯岛主,初次见面,我是乔伊·达勒!当然,我还有一个名字,安琪尔·达勒。” 众人:“……” 这名字好像姑娘的名字啊!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迟萻身上,诧异、不敢置信、扭曲…… 这特么的就是个女孩子! 初次露脸,迟萻就给众人丢下一个炸弹,炸得他们头晕目眩。 迟萻微笑面对众人的打量,看向这个世界的便宜爹。发现这位琼斯岛主四旬左右,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中年大叔,眉宇间自有一股冷漠的倨傲之色,和琼斯夫人一样,将贵族作派展露得妥妥的,深刻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冷酷无情。 也是,如果他不冷酷,当年也不会任由琼斯夫人将无辜的爱琳娜欺负得这么惨,明知道“安琪尔·乔伊”是他的女儿,仍是想将她推出来当替死鬼。 不过是喝醉酒之下的一夜情对象,没有任何利益可图,他当然不会在意。 琼斯岛主的脸色不变,说道:“我为大家介绍一下,安琪尔·乔伊其实是我的女儿。” “我可不承认。”迟萻温柔地笑着说。 众人看她一眼,目光微闪。 琼斯岛主无视这话,继续道:“我不知道各位要找要海洋之心是什么,不过按骷髅海盗团的代表所言,我依稀记得,似乎当年喝醉时,我将一样东西交给爱琳娜·达勒……” 突然,整个鲸岛震动了下,桌上装饰的花瓶颤动着。 众人以为是错觉,并没有在意,双目灼灼地看着迟萻,他们似乎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位会出现在这里。 海盗比其他人更心急,他们耐着心坐在这里和琼斯岛主扯皮那么久,就是为了海洋之心,现在终于有它的下落,霍地起身,就要朝迟萻扑过去。 迟萻身后的剑师抽剑,挡在迟萻面前。 这时,鲸岛再次震动起来。 这次的颤动比刚才更可怕,所有人都猛地摔在地上,桌上的花瓶摔到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震动接二连三地出现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地震,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要知道,像鲸岛这样的大型岛屿,根本不会有地震,而且鲸岛所在的位置,距离海底的活火山地带非常远,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鲸岛会有地震的说话。 “啊——” 突然,外面响起一道惊恐的叫声。 接着,这惊恐的叫声仿佛像传染病一样,迅速传开来,此起彼伏,那些人类仿佛看到最恐怖的事情,尖叫声中夹杂着极端的恐怖。 地面仍在震动,所有人都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往外跑出去。 当他们跑出会议室,站在阳台上,朝天空望去,终于看清楚让人们惊恐的画面,也忍不住跟着尖叫起来。 天空中像是投下一片黑色的阴影,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一只巨大的怪物。 那只怪物从海中出来,露出海面的身体越来越多,犹如高山巨浪,巨大的身躯并没有完全浮出海面,可那巨大的体型已经在所有的岛民的心头蒙上一片阴影。 这只海兽甚至比鲸岛还要大。 哗啦啦的海水声不断地从它的身体落下来,不知道它在海下做了什么,鲸岛仍在震动,显然是它用身体来撞击着鲸岛,使鲸岛震动起来。 所有的人类呆呆地看着它,恐惧在心头弥漫,没有人说话,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 直到鲸岛的地震停下来,人们终于看清楚这只海兽的模样,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 这只巨型章鱼比传说中的深海霸王章还要可怕,曾经看过的霸王章根本不及它的十分之一。 在窒息般的沉默中,那只巨型章鱼往岛主府的方向看过来。 虽然他们无法确定这只巨型章鱼看的是不是他们,但那种可怕的恐怖仍在紧紧的扼着所有人的心脏,心头发紧,只剩下僵硬。 接着,就见天空中出现一条黑色的阴影,很快众人就看清楚,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章鱼触腕落下的投影,那条触腕从岛主府的上空划过,接着阴影渐渐地变大,在人们的惨叫声中,触腕落到岛主府的院子里,压塌了琼斯夫人最心爱的玫瑰花园。 当那条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触腕落下来时,众人才看清楚触腕上坐在那里的人鱼。 一条俊美到让人窒息的雄性人鱼。 银色的头发,俊美的五官,大理石般的肌肤,修长的身躯,还有那条海蓝色的美丽鱼尾,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幽蓝色,透着一种森然的强大杀机。 这是一条非常强大的人鱼雄性,也是海妖中战斗力最强的生物。 那只海兽的触腕明显小心翼翼地垂放在地上,虽然如此,仍是高出阳台上的人一截,上面坐着的人鱼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阳台上的人类。 人鱼淡淡地看过来,紫色的眼睛滑过阳台上的人类。 所有被他的目光扫到的人类都有一种惊艳之感,惊艳过后,又升起一种恐惧,牙齿咯咯地响着。 突然,冷冽高傲的人鱼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用海妖惯有的优美声音道:“萻萻,我来接你了。” 144|碧海人鱼 听到人鱼的声音, 所有人一愣, 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不过反应敏捷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今天闹出的这出, 应该是这条人鱼所为,人鱼上岸来是要找一个叫“萻萻”的人类? 至于这只巨型的章鱼海兽……只看一眼,仍是让他们打从心底发寒。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寻找人鱼口中要接的人是谁。 而被人寻找的迟萻挤在人群中,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那只章鱼触腕上的人鱼。 在巨型章鱼面前, 所有人和事都被其映衬得非常渺小, 犹如大象与蚂蚁般的差距,无法撼动, 也没人想过去撼动。可也因为这种强烈的对比,才显得能使唤巨型深海章鱼送他上岸的人鱼的可怕,即便人鱼什么都不做,已经教人胆寒肝颤。 在人类的历史里, 海妖是无法上岸的, 但他们不知道,海妖原来能指使巨型的海兽将他们送上岸来。 人鱼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迟萻虽然被这男人弄出来的阵势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可从来没想过这男人会上岸来接她, 还在人前搞出这种阵势, 强大的武力差, 简直比大军压境更可怕。 可当看到他的目光迎过来时, 喜悦仍是将所有的情绪压下。 她终于无法控制心中的情感, 伸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 然后飞身而起,朝下方跳过去。 会议厅的阳台外是三米高的露台,她跳下去时,章鱼的那条触腕就伸过来,坐在上面的人鱼如同以往那般,伸手将她抱住。 迟萻坐在他怀里,伸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眼睛都眯成月牙。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已经有人从阳台跳下去。 接下来的这一幕,让他们几乎无法反应。 虽然人鱼弄出这种可怕的阵势,可他们根本没办法将海妖和人类联系在一起,因为这种事情在人类的历史中无迹可寻,他们从来不相信人鱼会爱上人类,人鱼虽然会和人类打交道,可仅止于航行在海洋的人类。 所以他们不知道,有一天,会有一条人鱼竟然召唤一只巨大的海兽送他上岸找人类情人。 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以为他们会相信么? 可现在,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发生了。 当发现人鱼真的将从阳台上跳下来的人类抱住,低头在她额头烙下一吻时,众人的都愣住。 他们很快就认出和人鱼像情人一般拥抱在一起的人类是谁。 接着,一些心思转得快的人的目光忍不住瞄向鲸岛的琼斯岛主,果然看到他的脸色铁青,握住阳台栏杆的手仿佛要捏碎那栏杆一样,青筋毕露,便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如何。 虽然没有明说,但随着“海洋之心”事件闹得越来越大,海盗们的咄咄逼人也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琼斯家私底下的打算仍是被一些有心人士揣摩得差不多。先前听琼斯岛主的话,他们就明白这位岛主是想牺牲达勒母女俩,将海洋之心的事情栽到她们头上,继而转移海盗的注意力。 海盗虽然不受正规的政府待见,但海盗的势力庞大,在海洋横行无忌,不是他们能轻易消灭的。先前鲸岛就被一群海盗盯上,弄得鲸岛的政府实在够呛,这也是鲸岛愿意和海盗签定协议,允许他们暂时上岸来商谈这事情的原因。 现在,他们觉得,事情或许需要重新再拟定一下。 拥抱过后,迟萻才笑着问:“你怎么上岸了?” 人鱼扶着她的腰,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目光淡淡地看向阳台上的人。 那些人又被他看得浑身僵硬,加上天空中那四处晃过的巨大章鱼触腕投下的阴影,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岛主府就建立在海边的一处山腰,占据整个山头的范围,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外面漂亮的海景。 外面那只海兽根本不需要完全离开海洋,身体浮出来的一截就比建在山腰的岛主府的位置要高很多,那些巨大的触腕除了吸附在鲸岛水下的大陆架上,还有一些伸到半空中,随便一条抽过来,都足以催毁岛主府。 这也是人类惧怕海兽的原因,海兽的破坏力太大。 幸好那些大型的海兽一般都是生活在深海,极少会离开深海,唯有今日这只被人鱼召唤而来的深海巨型章鱼露面,才让人类知道深海的巨兽有多可怕。 幸运的是,因为岛主府建立在海边,单独占据海边一个山头,那海兽只破坏琼斯家,对其他地方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人们的损失并不大。 “我从海妖那里听说,有人欺负你,派军队围住达勒家,所以我来看看,给你出气。” 男人的声音非常优美悦耳,是属于上天赋予人鱼特有的完美音色,可出口的话,却听得人头皮发麻,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迟萻愣了下,她没问这条人鱼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被他的举动弄得好笑又窝心。 她从来没想到他在这个世界里会特别为她上岸,当他真的来到她面前时,反而让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这种时候,不让他表现一下,真是对不起他搞出来的仗势。 于是她吃吃地笑道:“是啊,我被人欺负了,他们看我们孤儿寡母的,所以都来欺负我!” 所有人都看到人鱼的眼睛瞬间变成水生猎食者特有的瞳仁,背后的那条极长的鱼鳍竖起来,上面那根根尖锐的倒刺在阳光下泛着寒芒,昭示着海洋中顶级的猎食者的强悍。 他们毫不怀疑这条人鱼的可怕,就算是在岸上,他的实力会削弱,甚至不能像人类一样行走,可别忘记那只已经用触腕在水下将鲸岛缠起来的海兽。 只要人鱼一声令下,那只海兽可以用巨大的身躯掰动鲸岛。 听到动静,刚从房间里跑出来的琼斯夫人啊的尖叫一声,双眼翻白,就这么晕过去了。 蜜莉儿·琼斯扶住晕倒的母亲,惊恐地看着章鱼触腕上的人类和人鱼,嘴唇哆嗦着,摔在地上。 很多胆小的人已经晕倒,只有那些胆大的人勉强地支撑着。 阳台上的人更僵硬了,他们看着人鱼的变化,终于明白为什么人鱼在海妖中被例为最危险的存在。 窒息的沉默中,就见被人鱼搂着的人类少女伸手轻轻地抚着人鱼背后的鱼鳍,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那条竖起的鱼鳍慢慢地垂落下来,人鱼的眼睛虽然仍是猎食者的森冷,却已经没有那么可怕。 “你别生气,我想看到你,这些人以后应该不会敢再欺负我和达勒家,先生们,是吧?”迟萻说着,转头朝阳台处的人看去,脸上露出非常可爱的笑容。 可现在她笑得再可爱,也没人欣赏,只觉得那笑容分明透着威胁。 首先表态的是鲸岛的一位贵族,克托·维里安。 “是、是啊,这位人鱼先生,您误会了。”说着,他用力地捅着琼斯岛主的腰间,让他赶紧表态,先渡过现在的难关再说。 克托·维里安是琼斯夫人的兄长,和琼斯家是姻亲,彼此利益相关。他也是知道琼斯家曾经打算的人,知道达勒母女到时候会被推出去作牺牲品,原本他觉得这计划非常好,在解决麻烦的同时,也能将让妹妹生气的达勒母女解决,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可谁知道海妖竟然上岸了! 达勒家还和海妖有交情,实在失算。 琼斯岛主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迟萻,半晌方才道:“这位人鱼先生,我是安琪尔·达勒的父亲,我们不会伤害她,之所以派军队去包围达勒家,其实是在保护她,因为那些海盗要对她不利。” 说着,他伸手指向另一旁的海盗,大声道:“人鱼先生,这些就是海盗!他们因为琼斯家先祖留下的手札,误以为琼斯家收藏着可以号令海妖的海洋之心,便上岸来逼迫我们,可怜的安琪尔因为当初差点死在海盗手中,对海盗非常憎恨,出手几次对付他们,海盗就恨上安琪尔,要对她不利!” 琼斯岛主的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岛主府,也让外面那些守门听得一清二清。 海盗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憎恶的对象变成琼斯岛主,神色都扭曲起来。 其他人虽然知道琼斯岛主在推卸责任,可这种时候,他们都明智地保持沉默,毕竟琼斯岛主这话虽然卑鄙一些,可有些话也是真的,要是能借海妖之手解决海盗,这种便宜事,更没理由拒绝。 塞壬面无表情地看着声音激昂的琼斯岛主,他低头看向迟萻。 迟萻踩着章鱼巨腕上的一个吸盘站起来,在他看过来时,耸耸肩膀道:“你不用看我,他不是我父亲!” 琼斯岛主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其他人也被迟萻这种毫不迟疑的否认态度噎得心脏都缩起来,非常担心那只海妖会生气,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 塞壬眯眼看向琼斯岛主,声音低沉几分,“人类,别惹怒我。” “我真的是她的父亲!”琼斯岛主双手紧紧地握着栏杆,面上看起来仍是十分镇静,气度不凡,由此可见他的心性之坚韧,关键时刻,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地而丢弃一切,将政客的狡诈奸滑表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他一脸诚恳地对迟萻道:“安琪尔,当年因为一些事情,我让你们母女俩流落在外,是我的不对!知道你是这么有出息的孩子,我很欣慰,我想接你们母女俩回琼斯家,这里也是你们家……” “不——” 一道尖锐的叫声打断琼斯岛主深情的话。 琼斯岛主的眉头微跳,克托·维里安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到刚才吓晕的琼斯夫人像个女斗士一样,猛地跳起身,对着琼斯岛主咆哮:“克里特·琼斯,你别想将达勒母女接回来,你休想!低贱的私生女,不配进入琼斯家,你别想……” 她疯狂地叫嚣着,头上的珠宝都歪到一旁,掉到地上,却浑然不觉,一心一意维护自己可悲的婚姻及家庭。 “母亲!”蜜莉儿·琼斯哭着拉住她,生怕她这种时候跑出去,会被海兽弄死的。 琼斯岛主几乎维持不住冷静的面容,用憎恶扭曲的目光看着疯狂叫嚣的琼斯夫人。 克托·维里安暗暗叫苦,一边示意人去将琼斯夫人拖回房,一边打量着院子里的海妖。 突然,天空中一条黑影划过来,接着他们所站的阳台被那东西轻易地砸断,阳台上的人狼狈地摔到地上,摔得惨叫连连。 “啊——” 又一声尖叫声响起,等众人看清楚,发现被一只触腕吸附到半空中的人正是琼斯岛主,众人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那只触腕用吸盘吸着琼斯岛主,将他往海洋丢去,瞬间琼斯岛主就消失在海里,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忍不住往房间里跑,虽然对于那只海兽的巨大触腕来说,人类的屋子并不能保护他们,可人在遇到可怕的事情,几乎崩溃时,会第一时间选择能庇护自己的遮蔽物。 这一天,鲸岛所有人都看到传说中的深海巨章。 这种来自深海的巨章比远航的人们口中传述的霸王章还要可怕,据说深海巨章生活在最深最黑暗的海域里,人类历史上可能从来都见不过一回,它的触腕不知有几万英寸长,吸附着整个鲸岛,甚至能让鲸岛移动位置,它轻轻地动一下,足以让鲸岛发生大地震…… 这只深海巨章第一次浮出海面,出现在人类的视野里时,鲸岛的岛主府在它的触碗中被夷为平地,海边那些船只被巨章的触腕拖进海洋中,无数的人类被丢进海洋里,听说那些人都是海盗,欺负过安琪尔·达勒的海盗。 安琪尔·达勒是谁? *** “安琪尔·达勒!”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黑暗的屋子里传出来。 琼斯夫人怨恨地对兄长道:“我不管,我绝对不会承认安琪尔·达勒母女,也不会让他们进入琼斯家,琼斯家只能是我们的,是我的蜜莉尔、杰瑞斯的……克里特算什么,哈哈,算什么……” 她疯了! 克托·维里安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心头不由泛起寒意。 比起这些,他更担心的是维里安家的未来,会不会被琼斯家连累。 岛主府被那条人鱼召唤来的深海巨章毁于一旦,那些原本耀武扬威的海盗们也纷纷被丢到海里,不知死活,他们的船都被拖入深海中。 没有人敢对此提出抗议,因为他们不敢。 没有人敢和海妖作对,海妖召唤来的海兽足以摧毁人类的岛屿,这一刻,所有人都清醒地意识到这点。 克托·维里安走出门,就见到侄女蜜莉儿哭红眼过来。 “克托舅舅,我父亲他、他……”蜜莉儿哽咽地问。 克托·维里安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他伤得很重,不过并没有失去生命,海神还是保佑他的。” “可他一辈子都不能起身,只能躺在床上!”蜜莉儿崩溃地说,捂着脸哭泣,“琼斯家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安琪尔·达勒……” “蜜莉儿!”克托打断她的话,一脸严肃地说:“现在,鲸岛要重新选出岛主,也许她会是鲸岛的下一任岛主。你和安琪尔·达勒是姐妹,她会拂照你的,你放心。” 在克托·维里安看来,安琪尔·达勒没有趁机杀掉特里克·琼斯已经算好了,没有人在被如此设计后,还能心平气和。当初琼斯岛主确实做得太过份。 想到安琪尔·达勒是个私生女,克托心中一寒,不由得想到维里安家的那些私生子女。 蜜莉儿哭着摇头,“不会的……父亲做得太过份了,她不会原谅我们的……” 她整颗心都在今天死去,一夕之间,父亲瘫痪、母亲发疯,家族被毁,她还剩下什么? 克托·维里安让女仆将侄女送回房后,匆匆回房换下一身得体的衣服,往希尔家而去。 等他到希尔家时,发现今天来希尔家的人非常多。 克乔·维里安自然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齐集到这里,因为爱德华·希尔是达勒的朋友,现在鲸岛的情势转变,鲸岛要选出一个能担当一面的岛主来处理这次的麻烦事情,贵族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会心动。 不过,众人清楚竞选岛主之位,从来与本身的实力脱不开关系,历来各岛的岛主,都是由实力最雄厚的贵族家族担当。 毫无疑问,这次的岛主之位,众人都明白,肯定要落到“安琪尔·达勒”手里。 虽然她只是一个刚回归华尔纳的贵族,财富和实力都比不上老牌的贵族家庭,但她却完全有成为岛主的条件。 海妖的支持,还有她本身高超的剑术,都足以压倒一切,成为岛主。 就算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年纪太轻等原因,并不看好她,可光是她与海妖的关系,就能让所有人都支持她。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如何在“安琪尔·达勒”成为岛主后,谋取更多的利益。 克托·维里安心里计划着,面上丝毫不显,刚下马车,就遇到莱斯利·卡特。 “哟,这不是维里安先生么?”莱斯利笑盈盈地说,“听说掉到海里的琼斯岛主被找回来了,他的身体怎么样?应该还能参加下任岛主的就职仪式吧?” 克托·维里安的神色有些扭曲,看向卡特的目光充满憎恶,却不得不忍耐下来。 145|碧海人鱼 海潮声阵阵响起, 夜色中的鲸岛终于安静下来。 没有白日的喧嚣和海兽带来的威胁, 整座岛屿陷入夜色的包围中,岛上零星的灯火闪烁, 海浪一下一下地拍击着海岸边的巨石,亘古不变的海潮声,洗涤着人们心中的温柔。 裸、露在海面的礁石群上,人类扑在人鱼怀里,撩起海水泼湿他的面容,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结实坚硬的肌理滑下。 他抓住她的手, 捏了捏人类柔软的骨头,没敢太用力。 人类的骨头明显没有海妖的密度大, 在他们看来,非常脆弱。 迟萻笑眯眯地看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被他抓着,挨到他怀里问道:“塞任, 你怎么知道我有麻烦?” 而且还来得这么及时, 这么拉风的出场方式,说他不是故意的, 迟萻绝对不相信。想到今天那些人被吓得够呛, 迟萻不可否认, 那一刻, 他帅得日月失色, 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 “海妖告诉我的。”他吻了吻她的手指, 一双眼睛像挑逗似地看着她。 明明没有任何暗示性的举动, 他的眼神甚至带着微微的清冷,迟萻却觉得心头有些火热,差点忍不住扑过去拥抱他。 “海妖?是人鱼么?”迟萻又问。 他已经捉着她的手,吻上她手肘的内侧,忙碌得很。 迟萻见状,哪里不明白,心里好笑之余,涌起一种不意外之感。 这男人不管和她一起渡过几个世界,变成什么样的存在,就算会被本能影响自身的性格,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都不会改变。例如喜欢监视她这点,人就算不在,也绝对不会放松他的监控。 迟萻可以确定,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她真的敢做出丁点对不起他的事情,他马上召唤海妖将鲸岛灭了,然后关她小黑屋。 幸好她除了忙着对付那些人渣外,没有做出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 迟萻暗自庆幸着,接着又询问人鱼那边的事情忙得怎么样,听他说去年的风季,人鱼族中诞生多少枚人鱼卵,又安排多少人鱼守护人鱼卵孵化地,迟萻听得津津有味,这是她所没有接触的另一个新奇的世界。 “我们的船差不多造好了,船员我正在训练,过段日子他们就能用啦,到时候我就和你一起出海。”迟萻笑着说,果然就感觉到人鱼滑落在水里的鱼尾轻轻地拍打起来。 “我们的船叫什么名字好呢?要不要叫塞壬号?”迟萻问他。 “很好!”男人毫不迟疑地回答。 迟萻差点笑瘫在他怀里,他莫名其妙地搂着她,见她越笑越猖狂,虽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却本能地明白她在笑自己,顿时恼怒地将她按在怀里,俯首吻过去。 迟萻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渐渐地加深这个吻。 直到彼此的身体都有些躁动,才停下来。 他低首看着星光下她染上漂亮晕红的脸庞,那双黑色的眼睛不复以往的明亮,蒙上一层水雾,迷迷蒙蒙地看着人时,让他的心头越发的火热。要不是地点不对,他可能会忍不住将她拖进海里进行交、配。 不能急。 他摸着她温润的脸,感受着上面的温度,暗暗地想着。 迟萻虽然是老司机,但偶尔感觉到彼此间那种暧昧的张力时,也会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她男人在这个世界变成一条清纯的人鱼,她怎么能用污黄污黄的思想去玷污他呢? 还是让他做一条清纯不做作的人鱼,纯洁地一起在海中探索吧。 她很快就转移话题,朝他笑道:“塞壬,今天你真是太帅了!” 人鱼在水中轻轻地摇晃着鱼尾,一副矜持倨傲的神色,“是人类太弱了!一只海兽就能将他们吓成这样,真没用!” 这只海兽的等级已经是最危险级别的了好不好? 不是人类没用,而是敌方太过强大,不在一个等级上的生物,没有可比性。 “不过,你能出现,我真的很高兴!”她笑眯眯地说。 虽然她原本已经拟好对付琼斯家族的计划,准备将他们拉下岛主之位的,可她的计划才刚展开,就被这条人鱼简单粗暴地打断。 暴力永远是阴谋的杀手,一只巨型海兽的威胁力,比任何的阴谋诡计都要厉害百倍。在深海巨兽面前,人类除了妥协外,没有其他办法,甚至连挽求一下也没办法。 他矜持地嗯一声,凑过去又吻吻她,将她温暖的身体搂在怀里。 人鱼的身体就像海水一样,温温凉凉的,人类身上的体温对他们而言,过高了。可他却非常喜欢她身上的温度,不舍得放手。 漫天的星光下,温柔的海浪声中,他们相拥在一起,十指交握,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 迟萻在他怀里慢慢地睡去。 直到天亮后,迟萻醒来时,发现眼皮上覆着东西,眼前一片昏暗。 她的眼皮颤动时,他就知道她要醒了,她的睫毛轻轻地刷过手心,才将覆在她眼皮上的手指慢慢地移开。 朝阳明亮绚丽的光线刺着眼皮,让她的睡意很快退去。 迟萻这才发现,昨晚两人说着话,她最后直接靠在他怀里睡着,并没有回家。 此时天色已亮,人鱼坐在礁石上,一半的鱼尾自然地垂落在海水里,怀里抱着她,生怕阳光刺到眼睛,所以在天亮时,就一直用手掩着她的眼睛,让她睡得更香。 “唔,塞壬,我要回去了……”她揉着眼睛说。 他嗯一声,声音淡淡的。 迟萻用掬起海水洗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这才转头看向已经滑落到海水里的人鱼,水珠溅落到他的胸膛上,身后的银色长发有一半泡进海水里,在水中丝丝缕缕散开,随波而动,阳光照耀下,美得像要发光一样。 迟萻笑盈盈地看他,在他脸上亲一口,说道:“爱琳娜想见你,你什么时候见她一面?” 他又嗯一声,扶着她的腰,说道:“那就约个时间吧。” “好啊。” 磨蹭一会儿后,直到天色大亮,他才将她送回岸上。 因为昨天发生海兽出现在鲸岛的事情,所以今天出海捕鱼的海民几乎看不到,整个岸上清清冷冷的。 迟萻拧着湿嗒嗒的衣服上岸时,遇到几个大胆的孩子,十二三岁那样。原本在海边捡些花蛤类的东西,见到迟萻从海中出来,隐隐看到远处的海面上还有一个半身露出海水的漂亮男性,他们都有些呆住。 直到瞥见海中那个漂亮得无法形容的男人重新扎回水中,那海蓝色的漂亮鱼尾泛着阳光的色泽,几个孩子才反应过来。 “海妖!” *** 迟萻很快就回到华尔纳区的达勒家。 达勒家已经没有军队包围,迟萻进门时,就见到管家米勒斯一脸疲惫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打盹,屋子里还有几个穿着整齐的人,坐在那里打盹或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米勒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迟萻时,双眼瞪得大大的。 “少爷,您回来啦!”米勒斯中气十足地说。 米勒斯的声音将所有人都惊起,瞬间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过来。 楼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就见刚起床的爱琳娜匆匆忙忙地跑下来,抱着迟萻道:“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你昨晚去哪里了?这些先生们等你一个晚上。”嘴里虽然用询问的语气,但脸上却满是骄傲的神色。 爱琳娜红光满面,她的眼底有着明显睡眠不足的青黑色,但精神却十分亢奋,和米勒斯一样。 迟萻看他们一眼,笑道:“当然是在海里。” 爱琳娜一听,以为她昨晚去见人鱼整晚没休息,心疼地道:“亲爱的,要不要先上楼去休息?我想这些先生们不会在意的,是吧?” 被她询问的先生们心里苦笑,面上却恭谨谦和地说:“是的,达勒……先生。” 虽然昨天的事情后,所有人都知道达勒家只有一位小姐,不过看到迟萻一身男装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个漂亮的少爷,这些人识趣地称呼她为先生。 “不用了,我还不累。”迟萻睡了几个小时,精神还算不错,便接待这些等了一个晚上的人。 众人落坐后,迟萻才知道这些人的来意。 他们分别代表鲸岛几个老牌贵族及各个政府部门过来,那些贵族不好直接出面,示意派来的人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不管迟萻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都给她百分百的支持。至于政府部门的代表说的话比较直接,针对昨天海兽袭击的事情,他们希望迟萻能出面,将鲸岛现在这摊麻烦解决。 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麻烦事情,但对于迟萻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因为迟萻有这个让人信服的实力。 其中一个外交部的人员向她汇报:“因为昨天很多船都沉到海底,所以现在各个岛屿的成员还留在岛上,海军的巡逻队总队长已经安排他们去休息,等准备好船再送他们回去。” 还有一个管事部门的人也向她汇报昨天海兽对鲸岛造成的损失。 当然,这次鲸岛的损失并不大,海兽造成的地震只有一些并不坚固的民房坍塌外,就只有琼斯家所在的岛主府变成一片废墟,这才是最大的损失,当然,那是琼斯家的产业,和政府部门没关系。 迟萻听了会儿,回过味来,忍不住看向这些人。 迟萻不得不打断正在汇报的人,她歉意地笑了下,说道:“各位先生们,恕我直言,这些并不是我该管的事情吧?昨天海兽的事情,其实是个意外,以后我保证尽量不再发生这种事情。至于其他的,该如何就如何。”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半晌才明白这位姑娘当真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于是,外交部的官员用恭维的语气对她道:“尊敬的达勒先生,琼斯岛主因病之故,虽然未能在岛主之位任满二十年,但已经不能再担任岛主的职位。现在鲸岛要重新竞选岛主,而我们觉得,达勒先生非常合适这个位置。” 迟萻:“……” 爱琳娜和米勒斯激动得满脸通红,看着迟萻说不出话来。 昨天他们明白这些人的来意后,他们就已经激动过一回,现在听到他们清楚地说一遍,仍是让他们激动得不行。 岛主啊,拥有整个鲸岛的管事权及陆军军队权,除了那些实力雄厚的老牌贵族,根本没有哪个年轻人能担任。现在,却有一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距离它如此接近,如何不激动? 迟萻打量这些人,笑道:“这事先放着!”然后她转头看向米勒斯,说道:“米勒斯,你马上去安排,三天后,达勒家举办宴会,邀请各方人士过来与宴。” 米勒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地应一声,便去安排。 将所有的客人都送走后,迟萻伸一个懒腰,决定回房修炼。 “爱琳娜,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也去休息吧。”迟萻扶着她的手,笑着带她回房。 爱琳娜笑着说:“我一点也不累,真的!安琪尔,我真的是太高兴,虽然我以前说过同样的话,但我今天仍是得说,我这辈子没有比今天更高兴了。” 迟萻噗的一声笑起来。 母女俩进入主卧室,迟萻突然说道:“爱琳娜,琼斯岛主昨天被海兽丢进海里时,不慎伤到脊椎,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还有琼斯夫人,她好像疯了,琼斯家所在的地方被海兽毁灭,这次的损失可不少。” 爱琳娜脸上的神色瞬间僵硬,变得有些奇怪,半晌,她才说道:“安琪尔,谢谢你。” 迟萻伸手拥抱她,笑着说:“不用谢,这是他们应得的。” 爱琳娜眼中涌现泪花,忙用手帕擦去,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他们,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能力报复,我只能选择让自己好好地活下来。可是,当听到他们的结果,我心里还是高兴的,证明我心里还恨着他们。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不恨他们了。” 她将当年的事情放下,不管是曾经的苦难伤痛都放下来。 曾经她是一个落魄到连生计都无法维持的贵族少女,只能放下贵族的自尊到处打工谋生,最后无辜地被欺负,背负着污名被逼离华尔纳。 如今,那些人比她过得更凄惨,他们的后半辈子活在绝望中,她已经不再在意他们。 下午的时候,爱德华·希尔上门拜访。 迟萻在一楼的客厅接待他,看他满脸疲惫,笑道:“希尔长官昨晚没有休息好?” 爱德华·希尔深深地看她,说道:“从昨晚开始,我就没有合过眼睛,一拨又一拨的人来希尔家拜访,我不得不接待他们。” 迟萻明白他的意思,亲自给他倒一杯咖啡。 爱德华·希尔看着那杯咖啡,咖啡特有的醇香飘入鼻息间,还没有喝,心头已经熟悉地泛起咖啡的醇香中特有的苦涩味道。 自从昨天看到她和上岸的人鱼雄性拥抱在一起,他便明白自己迟了一步。 他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依然像以往那般,用朋友的态度面对她。 半晌,他说道:“安琪尔·达勒小姐,不知你是否有兴趣担任鲸岛第一百零二届的岛主。” 146|碧海人鱼 三天后, 达勒家的宴会如期举行, 几乎整个鲸岛的贵族都到来。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滞留在鲸岛的其他岛屿的负责人, 他们也应邀参加。 鲸岛的备用船已经准备好,不过那些人只要想到那只撼动鲸岛的巨大海兽,心头就发悚,担心那只海兽还没有返回深海,自然是待在陆上比较安全,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提出要离开的意思。 这次的事件, 让很多人吓破胆,短时间内, 几乎不敢离开陆地。 如此,鲸岛也只好先招待着。 爱琳娜笑盈盈地招待今晚来与宴的客人,虽然因为来的人数超越他们的预计,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 不过那些人皆表情得彬彬有礼, 甚至并不介意主人某些招待不周的细节之处,看起来还是很和谐的。 事实上, 就算达勒家今晚的宴会举办得不尽人意, 也没有人敢提出意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什么都可以忽略, 贵族的自尊和面子, 在利益和实力面前, 皆可以放下。 爱琳娜见客人来得差不多后, 交待米勒斯几句,便转身上楼。 迟萻从海里回来不久,刚进浴室洗个澡出来,准备穿衣服时,就见爱琳娜推门进来。 爱琳娜接过女佣手里捧着的衣服,发现这衣服还是贵族男子的服饰,虽然心里不太赞同,但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男性的服饰确实比女装要方便,特别是今晚这样的场合,相信迟萻穿上男装露脸要比女装好。 “我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爱琳娜一边为她整理领口的宝石扣,一边叹息道:“虽然已经让米勒斯尽量准备,可仍是准备得不够充分,估计今天的宴会是那些贵族们参加过的最简陋无趣的宴会了。” 作为一个贵族,爱琳娜自然希望今晚的宴会让所有的贵族都赞美它,不过她也知道,达勒家落魄太久,没有足以让那些贵族另眼相待的底蕴,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当然,今晚来参加宴会的贵族估计也没有心思挑剔这些。 迟萻见她愁眉苦脸,忍不住失笑道:“我举办宴会的目的又不是让他们宾至如归,哪个觉得宴会不好,就尽管滚蛋!” “但他们绝对不会滚的,甚至巴不得你留他们早一点。”爱琳娜接着说。 母女俩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相视而笑。 爱琳娜曾经是贵族,见识自然不差,也明白贵族喜欢玩的手段。 今天的达勒家的宴会确实不周全,服务也不周到,可以说在很多贵族眼里,简直是一无是处的宴会,将达勒家刚回归贵族行列的短处表现得淋漓尽致,任何一个贵族都会挑剔不已。 可惜,他们不敢挑剔,就算有不完美的地方,贵族们也努力地忽视,让自己看起来就像在参加一个非常完美的宴会。 迟萻穿好衣服后,看着高兴的爱琳娜,突然道:“爱琳娜,我不打算当岛主。” 爱琳娜愣了下,脸上的喜悦收敛几分,她看向女儿,突然叹气,说道:“亲爱的,我明白,只是先前高兴昏头了。” 迟萻微微低头,说道:“爱琳娜,我很抱歉。” “不,和你没关系。”爱琳娜倒是看得开,“岛主这职位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你一直想要出海,我知道。只有在海洋里,你和人鱼能在一起,不用像现在……” 每天晚上女儿都跑去幽会人鱼,这海洋与陆地之间到底不方便,更不用说鲸岛的人多眼杂,人鱼从来不爱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让她一时间太过高兴,差点忘记了。 “亲爱的,只要你幸福就好。”爱琳娜亲吻她的脸,笑着说:“只要你觉得幸福,不一定要做岛主。你还年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我都会支持你。” 迟萻忍不住拥抱她,笑道:“爱琳娜,谢谢!” 迟萻扶着爱琳娜的手出现在楼梯前,俯视舞厅里的那群人。 贵族们眼观八方,瞬间就发现她们,忙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她们礼貌性地颔首示意。 迟萻作为主人,开口致词后,让他们玩得愉快,然后就来到爱德华·希尔、莱斯利·卡特等贵族面前,和他们聊天。 其他贵族见到这一幕,自然是想过来和主人打个招呼,努力给她留个好印象的,可惜对方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直到宴会结束后,众人离开达勒家,回忆今天的宴会,发现“安琪尔·达勒”在宴会上表现,可以看出达勒家亲近的那几家贵族,其中以希尔家为主,如果没有意外,以后这些贵族应该就是下一任岛主亲近的班底。 明白这点后,很多贵族都忍不住捶胸顿足,懊恼自己的失策,为什么当初在达勒家回归华尔纳时,没有像希尔、卡特那样,直接凑过去送好处,现在能让达勒家记住的就是他们了。 贵族们心中失望不已,明面上却也不好说什么,待等着半个月后的岛主竞选的到来。 他们心里都明白,竞选不过是走个过场,下任岛主的人选已经定下来,而且是没有丝毫异议的那种,届时就由政府直接公布出来。 等到岛主竞选的那日,当竞选结果公布出来时,整个鲸岛都轰动了。 鲸岛第一百零二届的岛主是爱德华·希尔。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只有那些亲自参加竞选仪式的观众们知道,爱德华·希尔的这个岛主之位,是安琪尔·达勒推上去的。 原本岛主之位已经内定是安琪尔·达勒,结果她却在竞选会上直截了当的宣布,她看好爱德华·希尔,认为他是一个公正严明的人,鲸岛有这样的岛主,会发展得更好。 当爱德华·希尔接过象征岛主的权杖和印章时,莱斯利·卡特一脸懵逼。 这种懵逼直到他和爱德华·希尔一起来到达勒家时,都无法反应过来。 他完全没想到,琼斯岛主下台后,明明应该是属于达勒家的荣耀,为什么最后反而让希尔家族获利?这简直不科学,哪个人会这么蠢地将眼前的利益推出去? 偏偏“安琪尔·达勒”就将到手的利益推出去。 “为什么?”爱德华·希尔问道。 莱斯利·卡特也双目灼灼地看向迟萻,想要个答案。 事实上,所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拒绝成为鲸岛的岛主,将机会让给爱德华·希尔。这个世界的女人只要有实力,也可以成为岛主,不管是年龄还是性别,都不是她拒绝的理由。 “因为我要出海啊。”迟萻笑眯眯地说,“我的船差不多造好了,很快我就会出海。我喜欢海洋,所以我不想待在岛上,只有半年才能出一次海,这时间太久了。而且我认为,爱德华·希尔先生非常适合这个位置。” 那你也不用将岛主这位置丢给爱德华·希尔啊,不是还有其他人选么? 莱斯利·卡特简直痛心疾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安琪尔·达勒从那么多人中选择中爱德华·希尔,明明他比爱德华·希尔更可靠,卡特家和达勒家不是更忠实的盟友么? 爱德华·希尔听到这话,便明白她的意思。 “是为了……那位人鱼先生?”爱德华·希尔问道。 “是的。”迟萻坦然地笑道,“嗯,对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吧,他叫塞壬。” “塞——!!!” 瞬间,两个男人倒抽口冷气。 海妖王——塞壬,只要懂事的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有海妖王才能冠上的名字,这是被海洋承认的名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名字。 这个世间,没有人类和海妖敢冠上这个名字,除了被承认的海妖王。 这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那条人鱼可以召唤深海的巨章送他上岸,只因为他是海妖王——塞壬。 只要他是塞壬,海兽们便会听他的召唤,只要是海洋中,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这一刻,两人同时意识到达勒家的后台有多可怕,不一定需要有拥有千万的人类剑师和军队,也不需要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单是海妖王这名字,就无人敢再犯达勒。 “达、达勒小姐,你说的是真的?”莱斯利·卡特结结巴巴地问。 “是的。”迟萻微微笑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直到两人离开达勒家,仍是身心震撼,说不出话来。 半晌,莱斯利·卡特邀请爱德华·希尔到西缪斯的一间包厢商量事情,两个人坐在那里,相对无语一会儿,莱斯利方才道:“爱德华,你真幸运!” 爱德华·希尔沉默地看他。 莱斯利·卡特最不爽的就是这点,这男人仿佛总是这样,不懂得怎么讨女人的欢心,只会沉默地面对一切,可偏偏很多女人就是吃他这一套,认为他可靠。 狗屁的可靠! “不过,如果那位真的是海妖王,或许我们……” “不!”爱德华·希尔开口。 “我还没说呢。”莱斯利不满地看着他。 爱德华·希尔将放在桌上的军帽拿起,缓缓戴上,用低沉的声音说:“海妖不会参与到人类的事情中,而我也不打算利用海妖!” 莱斯利·卡特几乎想要飙粗话,爱德华·希尔的脑子果然有病。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不利用它还是人么?贵族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一切,爱德华·希尔简直不是贵族。 爱德华·希尔深深地看他一眼,说道:“卡特先生,我奉劝你还是别将主意打到海妖身上,否则达勒小姐不会放过你的。”顿了下,他又道:“你知道为什么她愿意选我当岛主,而不是你?” 当初他们一起帮安琪尔·达勒对付琼斯家族,按理说,她对希尔家、卡特家一视同仁。 “因为你曾经救过她?”莱斯利·卡特开玩笑地道。 “不!而是因为我的坚持!她明白我的坚持,所以她愿意将岛主之位让给我。”爱德华·希尔一双眼睛绽放着璀璨的光芒,“而我也不会让她失望。” **** 在鲸岛举办完岛主的就任仪式后,迟萻终于将出海的事宜提上行程。 爱琳娜也终于见到那位人鱼先生。 “爱琳娜,他是塞壬!塞壬,这是爱琳娜,我的母亲。”迟萻为他们介绍。 塞壬坐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上,朝爱琳娜微微颔首,将他准备的见面礼——最近西卡兰岛流行的一箱珠宝首饰送给她。 这是他让其他海妖带一些海产品去和西卡兰岛交换的。 听到这个名字,爱琳娜同样惊呆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条女儿爱上的人鱼的名字,以前一直以“人鱼先生”来称呼他,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女儿没说,她也以为他没有名字,以至于不知道他的名字会是这样…… 虽然爱琳娜备受刺激,不过刺激着刺激着就接受了。 不管是海妖王还是普通的人鱼,都是她女儿的情人,想想也挺带劲的,爱琳娜很快就接受事实,并且愉快地发现,有海妖王护航,以后女儿在海洋上航行,她再也不用担心她了。 见过家长后,迟萻继续忙碌出海的事情。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塞壬号终于要出发。 出发那日,得到消息的很多贵族都到码头送行,可谓是轰轰烈烈,比先前其他岛屿的负责人离开时还要轰动。 码头上挤满人,不过喧闹声并不大,那些来送行的人其实有点怕不小心惹怒到正攀在船上的那条海妖。 白日的阳光下,人鱼美得如梦似幻,却不能否认他的危险。 迟萻朝爱德华·希尔道:“希尔岛主,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母亲,如果有人欺负她,你直接让人到海边说一声,我接到消息后很快地回来。” 听到这话,在场的贵族们背脊泛上寒芒。 这女人真凶残! 更凶残的是,她好像能让海妖为她传达消息,如果是这样,谁还敢趁她不在时欺负达勒夫人? 迟萻又拥抱母亲一下,方才跳上船,和众人道别。 塞壬号缓缓地离开鲸岛,直到看不见后,迟萻让方才回房。 塞壬号非常大,船员一共有五十名,堪堪够用,迟萻决定,以后有机会,再去招一些船员。 推开门,是一间巨大的房间,一半被做成室内游泳池一类的地方,一半是人类的起居室。 此时那室内游泳池里,一条人鱼趴在那里,池中是清澈的海水,底部铺着一些海中的植物及假山石头,明亮的光线从窗口洒落进来,一切美得如梦似幻。 “萻萻,这艘船我很喜欢。”人鱼悠然地摆动着鱼尾,对她说道。 迟萻坐在池边,双脚泡在海水里,拿起旁边摆放在果盘里的一颗蓝月亮果啃着,笑着说:“听说船还在造时,你就进去逛过几次,是么?” 不仅这条人鱼主动进去逛过几次,还让工匠根据他的需要改了好些地方,更方便他的出入。可以说,这条船其实就是人鱼的船,一切为了人鱼而造的。 至于那些造船的工匠见到人鱼时,是不是被吓得够呛,迟萻也不知道,反正后来她看那些匠人,好像对人鱼提出来的设想挺感兴趣的,更因为人鱼付的高昂的报酬,让他们愿意为一条人鱼服务。 他没说话,用那双浓紫色的眼睛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拉下水。 清澈的海水瞬间将两人淹没,在明晃晃的光线中,迟萻看到人鱼漂亮到完美的脸凑近,吻住她的嘴唇。 她调整好呼吸,回拥着他,和他交换这个吻。 哗啦一声,两人从水中冒出。 然后他将她压在泳池边,继续又吻上来。 迟萻被他吻得整颗心尖都发痒,拥着他坚实的身体,一会儿摸摸他耳朵后的鱼鳍,一会儿又摸摸他脊椎处的那条巨大的鱼鳍,也不知道碰到他哪里,他的身体突然一紧,迟萻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压在岸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抬头望去,就见一直以来矜持骄傲的人鱼此时露出猎食者的模样,眼里像是燃烧着两簌火焰。 迟萻有些懵,特别是直到感觉那熟悉的东西抵在她的小腹上时,她打了个哆嗦。 “塞、塞壬……”她结结巴巴地道:“你要做什么?” “和你交、配。” “……” 这回答太特么的直白,迟萻的三观差点碎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你不是人鱼么?” 男人不解地看她,人鱼又怎么了? 迟萻也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既然他能说这话,证明人鱼也是有性能力的。只是她以前想得太纯洁,不知道人鱼的身体构造,雄性人鱼还有这玩意…… 迟萻的目光滑下,果然看到他的下腹处的某个地方,那里原本是平整光洁的鳞片,现在周围的鳞片缩起来,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变化。 只一眼,迟萻就忍不住打个哆嗦。 这玩意儿太大了,她有点儿想撤退。 当一条纯洁的人鱼不好么? 男人用行动告诉她,纯洁的人鱼什么的,都是她自己的想象罢了,人鱼从来就不纯洁。 *** 海潮轻轻地拍击着船身,迟萻恢复意识时,就听到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海浪声。 她稍稍动了下,只觉得浑身都酸疼得厉害,正要爬起来时,就听到一道声音:“别动,好好躺着。” 迟萻转头看去,恰好看到趴在游泳池边看着她的人鱼。 147|碧海人鱼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 月光从窗口倾泄而入, 满室生辉。 船舱顶上,镶嵌着几枚硕大的海明珠, 与月光猱合在一起,将一室照得透亮。 海明珠特有的柔润朦胧的光泽洒下,使趴在泳池边的人鱼看起来更是美得如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人不敢轻易地出声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迟萻发现自己此时躺在池边一张软垫上,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被单, 人鱼趴在池边, 正好可以将她看遍,也不知道他趴在这里看了多久。 对上他柔得醉人的紫眸, 迟萻的脸庞有些红,特别是想起昏睡前和他在泳池里或者岸边的疯狂,更觉得没脸见人。 就算是老司机,可是老司机也架不住物种不同, 花样不同, 每次都要破她的下限。 这次可是妥妥的人、兽了。 见她醒来,他将一截乳甘蔗递过去, 这种东西富含蛋白质精华, 而且口感非常好, 很适合用来当营养补品, 人类喝这种东西多了, 寿命也延长许多。 喝过乳甘蔗后, 迟萻才感觉干哑的喉咙好一些。 她坐起身, 身上的被单滑下来,发现那条人鱼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穿衣服。 她慢条斯理地将被单拉起裹住身体,对他道:“原来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吃饱了,我给你留有吃的。”说着,他指向岸边一旁放在小水缸里的鱼。 那条鱼长得非常丑,看起来要死不活的,但好歹还活着,是新鲜的。这种深海里的鱼,只要离开深海,就会失去活力,很快就会死掉。人鱼只吃新鲜的食物,所以为了让她吃到新鲜的,便算着时间将它捉到岸上,放到一个鱼缸里,等她醒来就可以立即食用。 迟萻原本有些恼他白天时做得太过份,可这会儿被他这么一讨好,只觉得一颗心软软的,实在是恼不起来。 明明没有记忆,这男人总是懂得怎么让她心软。 吃饱喝足后,迟萻便站起来,活络了下筋骨。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身上只套了条裙子,露出一双匀称雪白的小腿。 那条人鱼趴在池边眼巴巴地看她,鱼尾在水下轻轻地拍打着,如果不是她远远地避开,一定会再次将她拖进水里继续交、配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最后被做到失去意识,他几乎还可以再来几次,人鱼和人类的体能果然不相同。 “我要到外面看看,你一起么?”迟萻含笑问道。 男人嗯一声,转头看她一眼,伸手位住旁边的一条从上方垂落下来的锁链,随着机械的声音响起,就见泳池旁出现一个往外倾斜的口,通往外面,他从水中跳起,从这处出口滑出去,很快就回到海洋里。 这艘船里有好几个这样的出入口,几乎都是他的地盘,只有人鱼才能拉得动。 迟萻见他出去后,忍不住一乐,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 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将细剑别在腰间,迟萻方才踏出船舱。 见她走出船舱,几个巡逻的船员忍不住看她一眼,她今天一整天都关在船舱里,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船长,要吃晚饭么?”一个负责厨房之事的船员过来问道。 “不用,我不饿。” 迟萻无视这些船员谜之诡异的神色,走到船头,接着就见月光下,从海中跳出来的海豚,额头上的银白色闪电格外的鲜活。 “嘿,阿瑞斯。”迟萻愉快地和它打招呼。 阿瑞斯朝船游过来,接着迟萻就看到坐在阿瑞斯背上的人鱼。 刚从水中出来,银色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大理石般的肌肤上,与那结实性感的胸膛形成强烈的对比,水珠滑过结实顺畅的肌理,在月色下,混合着一种难言的性感,几乎教人屏息。他倚着海豚,仰首看着船头上的人类,容貌俊美,眼神专注,仿佛世界都因为他而温柔起来。 迟萻心尖微颤,忍不住身体更探出一些。 “萻萻,下来玩吧。”他翘起樱色的唇瓣,朝她伸出手。 迟萻最终仍是不争气地跳下来,落到他怀里。 他微笑着抱住她,仿佛拥抱整个世界,将她带入海里。 船上那些被月光下的人鱼吸引的船员这才清醒过来,猛地倒抽一口气,不敢再看,生怕真的像人类流传的海妖中的故事那样,被海妖的美丽迷惑心智,最后不知不觉地被拖进海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前他们对这种说法抱持着似信非信的态度,今天看到这只海妖,却不得不信,因为海妖的外表就是具有这样迷惑人心的魅力。 塞壬带着迟萻钻进水里玩,阿瑞斯跟在他们身后。 玩了大概两个小时后,才来到一处礁石群中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迟萻坐在那里,将头发的水拧干,就见到那条人鱼在和阿瑞斯说什么,很快地,阿瑞斯就扎进海里不见了。 等他过来搂着她的腰时,迟萻的双腿轻轻地蹬在他的鱼尾上,笑着问他:“你又把阿瑞斯支走,想做什么坏事?” 他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双手有技巧地顺着她大腿根部往上滑,来到她后臀部位,顺着缝隙往上抚摸,来到脊椎处,一点点地攀升。 意思不言而喻。 迟萻警惕地看他,“今天已经做过了,不行!” “真的?”他拿一双浓紫色的眼睛瞅着她。 迟萻:“……真的不行,等三天后,不,等两天……” “两天太久了。” “不久,很快的。”她的语气十分诚恳。 “可是我难受……萻萻,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快乐的。” 等迟萻被他拖进水里,经历一场水中的极至欢爱后,她再也不信这个男人了。 妈蛋,都说明天了,他竟然连几个小时都等不了,还将她拖进水里,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淹死,就算这个世界的人有在海里闭气的本事,但也不是用在这方面,简直羞耻得不行。 迟萻躺在床上,背对着泳池的方向。 “萻萻,你累不累?要不要过来洗个澡?”人鱼趴在那里,用优美的声音一声声地叫唤着。 迟萻没理他,将被子拉高,捂住耳朵,省得自己不争气地被他叫过去。 交、配中的人鱼雄性荷尔蒙飙升,简直让人类无法抗拒。 发现她真的恼了,人鱼只好闭上嘴,又看她的背影一眼,才道:“晚安。” 一会儿后,迟萻方才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泳池的方向,看到沉到水底休息的人鱼,也说了声晚安,方才闭上眼睛睡去。 塞壬号缓慢地在海上行驶着。 因为他们并不赶时间,只是随意地在海上飘流,所以塞壬号也以龟速的速度前行。 附近没有什么大型的岛屿,小岛屿倒是很多,迟萻每经过一个小岛屿,都会停下来,与岛上的海民交换一些生活用品。 和葛利老大的船不一样,葛利老大虽然也在做善举,但因为商人本性,多少要赚一些。而迟萻不缺钱,她这条船完全是为了人鱼而造的,目的并不是为赚钱,所以怎么高兴怎么来。 迟萻的第一站来到小州岛。 当初来到这个世界,在小州岛的经历让迟萻十分珍惜,也是因为小州岛的海民,才让迟萻每到一个贫瘠的小岛,去和那些生活贫困的海民交换一些生活用品。 现在她有船有钱有时间,正好去看看小州岛的比尔祖孙俩。 当塞壬号停在小州岛前时,整个小州岛都轰动起来。 迟萻站在甲板上,看到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几人,突然笑起来,挥舞着手叫道:“布利斯!” 布利斯瞅了瞅,看清楚船上的人是迟萻时,高兴地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道:“乔伊哥哥!” 迟萻突然从船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到沙滩上。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船上船下的人都瞪大眼睛,连小州岛那些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海民都吃惊不已。 布利斯扑过来。 迟萻笑着抱起他,转了一个圈后,才将她放下来,转身面对赶过来的海民。 “乔、乔伊?”比尔吃惊地看着她,等看到她胸前的隆起时,眼睛都差点瞪凸出来。 迟萻身上依然穿着的是男性的衣服,只是她不再穿束胸的内衬,就算是一身男装,也将女性的曲线展露无遗,看到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女孩子。 迟萻牵着布利斯的手,朝他们道:“比尔爷爷,好久不见!还有各位,我这次来,给你们带了很多生活用品。” 那些海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实在是无法将这个像个贵族少女一样的人和去年流落到小州岛的落魄少年结合起来。 不过听到她最后的话,海民们仍是高兴起来。 迟萻一手拉着布利斯的手,跟着比尔往村子里走。 比尔忍不住道:“乔伊,你这是……” “比尔爷爷,我叫安琪尔·达勒,乔伊·达勒是我以前为了方便在船上工作才取的名字。现在我已经有自己的船,是男是女都不要紧,不过你以后还是叫我乔伊吧。”迟萻笑着说。 比尔高兴地道:“看来你当时已经平安地回鲸岛,你的家人还好吧?” “嗯,都好,我母亲很感激您当初收留我。” 等他们回到村子里,迟萻已经将自己的事情透露一些给比尔和周围的村人,他们知道她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小州岛以原价卖一些生活用品给他们,都十分高兴。 “葛利老大上个月来过一次,他当时说鲸岛最近好像发生什么事情,海盗都往鲸岛跑,我还有些担心你呢……” 迟萻坐到比尔家院子里的一块平整的石头椅上,对担心的老人道:“没事,现在鲸岛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些海盗以后不会再去鲸岛,你放心吧。” 说着,便将她拎过来的包袱打开,里面都是她带来给比尔祖孙的礼物。 布利斯特别地高兴,摸摸这个,又拿拿那个,除了小男孩喜欢的玩具外,还有漂亮的衣服。 他抬头看向迟萻,软嗒嗒地问:“乔伊姐姐,都是送给我的么?” “对的,都是给布利斯的。”迟萻摸摸他的脑袋,接着又询问布利斯这段日子有没有好好地练剑。 “有的,我都有好好地练,爷爷每天都会盯着我。”布利斯害羞地说。 迟萻又摸摸他,奖励他几颗蓝月亮果。 等布利斯带着礼物去找村里的人一起玩耍后,迟萻方才对比尔道:“比尔爷爷,我这次来小州岛,除了看你们外,我也想问问,你和布利斯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小州岛?” 比尔吃惊地看着她,等明白她是认真的后,忍不住欣慰地笑起来,说道:“谢谢你,乔伊!”他当初看到流落到小州岛的少年,不过是简单地提供一个住处给她,却没想到会得到她的感谢。 他迟疑了下,最后道:“乔伊,我已经老了,一辈子待在小州岛不要紧。只是布利斯还小,我也不希望他一辈子过这种贫苦的日子。如果可以,你带他走吧,让他在船里帮你干活,好好长大,以后谋份工作就行。” 迟萻笑了笑,说道:“比尔爷爷,你还很年轻,我的船很大,还缺很多人,多你和布利斯两个并不要紧。” 最后,在迟萻的劝说下,比尔终于答应接受迟萻的聘请,带孙子布利斯一起成为塞壬号的船员。 虽然海洋上到处都是危机,但怎么都比永远留在贫瘠的小岛老死好,比尔也舍不得让孙子在小州岛上耗一辈子。塞壬号非常大,这样的大船一般人想上都上不了,现在他们能得到这个机会,比尔开心之余,打从心里感激迟萻。 塞壬号在小州岛停了一天,和海民们交换一些生活用品后,就带着比尔祖孙俩离开。 将比尔祖孙俩安排好后,迟萻这才回舱房。 刚回到房里,迎面就被泼一脸的水,接着脚裸一凉,迟萻就被人捉着脚拉到池里,人鱼带着海洋气息的唇就吻过来。 迟萻张嘴咬住他的下唇,一双眼睛盈满笑意,手指抚着他的脊柱处的鱼鳍,直到他的动作渐渐地变得温柔后,才笑道:“你什么时候上船的?” 他打从鼻腔哼一声,说道:“我早就上来了,可你一直不在。” “我去安排比尔爷爷他们。”迟萻坐在岸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扶梳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让人鱼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睛,像一只吃饱喝足打盹的凶兽。 “当初若不是比尔爷爷收留我,只怕我……” 她将当时的事情和他说一遍,在她心里,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遇到的阿瑞斯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不过后来发现阿瑞斯原来是这家伙养的宠物,接着是小州岛给予她善意的比尔祖孙俩,否则当时以她那种虚弱的身体,又不明情况,可能连任务都没办法完成就出事。 听完她的话后,男人安抚地吻吻她的脸,轻声道:“当初劫杀瓦伦号的海盗是谁?我召一只海兽去灭了他们的岛,给你出气。” 148|碧海人鱼 有一个一言不合就想为她出气灭海盗岛的男人, 迟萻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岛是无辜的!”迟萻最后只能这么道。 他看她一眼, 非常自然地妥协,“好吧, 岛是无辜的,将那些海盗赶走,不让他们占据无辜的岛。” 然后由我们自己占么? 迟萻更无语了。 从这天起,迟萻发现某条人鱼显然对“给她出气”这件事情非常热衷,也不像这段日子有事没事都黏她做那事, 常常离开塞壬号, 潜回到深海里,去找其他的海妖们问话。 整个海洋里的海妖都是他的眼线, 这是属于海妖王的特权。 不到半个月,塞壬就将事情查得差不多。 当初对瓦伦号下手的海盗是红蝎子海盗团,不过亚历克却不是红蝎子海盗团的人,事实上, 他不隶属于哪个海盗团, 他是一个为海盗团办事的卧底,哪方能支付给他足够的酬劳, 便能让他为他们做事。 迟萻惊讶地问, “亚历克当时是受菲利安海盗团雇佣的?” 虽然当时亚历克帮红蝎子海盗团抢瓦伦号, 但事实上, 他正处于被菲利安海盗团雇佣的情况中, 目的是为打探鲸岛的消息, 这身份可真是够复杂的。 “对。”趴在游泳池边的人鱼悠然地用尾巴拍打着水玩, 声音有些发懒,“听说像亚历克这样的海盗卧底有很多,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连海妖也不能查清楚……你知道的,海妖不喜欢上岸。” 迟萻趴在池边的一个防水软垫上,凑过去吻他的脸。 他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后,又别开脸,还在为先前的事情闹别扭。 迟萻忍不住想笑,不就是先前她教布利斯剑法的时候,拒绝和他一起到海里玩嘛,用得着这么计较么?布利斯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她又没有恋童癖,怎么可能会和他有什么,这男人要吃醋也别吃成这样。 迟萻再次吻他的侧脸,见他转过脸来,示意另一边脸也要,笑着继续亲两口,一双眼睛蕴着笑意,对人鱼的别扭傲娇非常地包容。 这个世界的人鱼脾气不好,生气时可以让海洋掀起惊涛骇浪,不过只要掌握顺毛的技能,他们的气性不会留太久,偶尔的傲娇,在她看来也是一种乐趣。 迟萻被他撩得心痒痒的,跳到水里拥抱他,摸着他背后的鱼鳍吻他。 吻渐渐地变味后,等她模模糊糊地醒悟过来,就发现被他压到岸边欢爱,彼此肢体痴缠,做着最快乐的事情。 直到气喘匀后,迟萻搂着他的脖子,一边抚着他耳后的鱼鳍道:“海妖们知道亚历克在哪里么?” “还在红蝎子海盗团的岛上。” 听到这里,迟萻微微笑起来,“那么,我们就去红蝎子海盗团吧。” 如果当时她没有到来,“安琪尔·达勒”会死在那个晚上,亚历克可以说是间接害死“安琪尔·达勒”的人。而且她也答应过黑鲨的老大,有一天,会将亚历克亲自押到鲸岛,让他当众承认自己海盗的身份。 当然,现在证明亚历克并不是海盗,却是混迹于海盗的卧底后,只能让他承认他做的事情。 知道像亚历克这样混迹于海盗团中的人很多后,迟萻便让人去查这个群体,不为别的,只是想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事自然交给海妖们。 这个世界是海洋的世界,只要有海妖的地方,塞壬就能轻易地得到想要的消息,除非那些人永远不出海,否则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海妖。当然,有些狡猾的人类,大多时候连海妖都可以欺骗,像骷髅海盗团就是其中的例子。 迟萻吩咐塞壬号出发前,塞壬直接道:“先去骷髅海盗团的岛。” “为什么?”迟萻一边吩咐船员前行的路线一边问他。 海盗们的老巢对于人类政府来说是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但对于海妖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要想知道对方的老巢,只要问海里的其他海妖,很快就能知道。 “去解决点事情,骷髅海盗团的团长曾经欺骗一条人鱼。”塞壬说道,提起这事情,有些不满地用尾巴拍拍水面。 迟萻对此有些感兴趣,估计这就是传说中骷髅海盗团得到海妖相助的原因。 此时阳光正好,迟萻和人鱼一起待在船上的露天游泳池里,这游泳池并不算大,不过每天都有换海水,非常干净。 在这里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地方,塞壬也十分满意。 当然,更满意的是,迟萻每次在船头做点什么时,他只要趴在岸边,就能看到。 塞壬最不喜欢的就是迟萻被那个叫“布利斯”的人类小鬼缠着教他剑术。 那时候的迟萻极富耐心,脸上的笑容总是非常温暖,仿佛不管对方做什么事情,她都会用极大的耐心去包容。世界上,没有人应该去包容另一个人的缺点,可是她却仿佛能包容其他人的缺点,让每一个和她相处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 塞壬觉得,她身上的美好的特征很多,最让人着迷的,或许便是这种。 此时,塞壬又趴在池边看下方迟萻教导那人类小鬼练剑,旁边有剑师也在比划着剑,每一个人对迟萻都非常恭敬。 看到迟萻手把手地教那小鬼剑招时,塞壬忍不住双用尾巴拍打着海水,将水珠弄得到处都是。 甲板上的人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眉头跳了跳,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人鱼的尾巴非常漂亮,但不要以为它漂亮就不中用,人鱼生气时,尾巴可以直接将船身拍凹,几下拍成碎片。 幸好人鱼不喜欢和人类接近,一般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彼此相安无事。 可他们船上有一条人鱼——虽然这条人鱼非常漂亮,却非常危险,除了他们船长外,没人敢接近它,连那么可爱的布利斯过去,都会被它一尾巴甩一脸水。 等告一段落后,迟萻这才牵着布利斯回到泳池边。 人鱼冷艳高贵地看着他们。 布利斯跑过去,小脸红扑扑的,软嗒嗒地问:“塞壬哥哥,要不要去海里玩?” 人鱼尾巴一甩,冷淡地道:“小鬼不要整天想着去海里玩,小心被海兽拖进海底吃掉,我可没空闲去救一个小鬼。” 布利斯也不生气,盘腿坐在池边,拿一个蓝月亮果吃着,继续道:“阿瑞斯和阿莱斯它们呢?” 人鱼瞥他一眼,没吭声,游过来,伸手去抓迟萻的脚裸。 迟萻双腿泡到水里,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笑着说:“等阳光没那么大,我再和你到海里玩。” 人鱼哼了声,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放开手,尾巴一弹,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孤度,接着扑通一声落到外面的海中。 布利斯哇的一声,跑到栏杆前张望。就算年纪小,他也知道这条人鱼有多美,每次他从船上弹落到水里的那一幕,更是美得无法形容,一种力量与美的结合,格外的吸引人。 迟萻有些无奈地叹口气,知道这男人又吃醋了。 以往他吃其他男人的醋还好,但布利斯才多大,她将布利斯当孩子一样养,这人也能吃醋。 傍晚,迟萻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下海去找那条人鱼时,突然副船长杰里斯过来通知她,前方不远处有不明船只往这儿来。 “是海军船还是商船?”迟萻问道。 “都不是,好像是海盗的船。” 迟萻瞪大眼睛,然后忍不住笑起来,“嘿,我们的运气真不错。” 杰里斯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无言以对。 别的船遇到海盗,只会紧张地开始备战,而他们的船遇到海盗,却兴奋得好像要去抢劫一样,想想都不对劲。 对了,这条船还有一条人鱼,人鱼呢? 很快地,海盗船就出现在视野里,乘风破浪而来。 迟萻接过望眼镜看了会儿,确认这艘海盗船是隶属于黑寡妇海盗团的船,也可以称之为海洋上的娘子军海盗团,因为里面的所有海盗都是女人。 一个高挑健美的女人站在船头上,拿望眼镜观察不远处在海上缓慢地行驶的船。 那艘船很大,比大型的商船还大一些,证明是头肥羊,而且它的外观也非常美丽,可以看出造船时使用的材料非常昂贵,证明这艘船拥有可以在暴风雨中稳健前行的条件,这更让人心动了。不过,这艘船上并没有明确的标志,不知道它到底是属于哪方的势力,是人类政府,还是商船,或者是海盗船。 “怎么样?”女海盗首领询问身边见多识广的副首领。 “看不出来,这艘船非常新,应该造成不超过一年时间。”副首领道。 旁边几个穿着暴露的衣服、身材健美的蜜肤美人兴致勃勃地问,“老大,那还抢么?” 女海盗首领非常谨慎,“先弄清楚再说。” 等两艘船渐渐地接近时,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船上的情况。 迟萻站在船头,看到那群身材健美的女人们,忍不住有些欣赏。 对黑寡妇海盗团这个组织,迟萻也是提前了解过的,因为女海盗首领曾经有过的经历,所以这个海盗团不像其他海盗团那样沾满血腥、不给人后路,一般她们只抢商船,抢到后只取走自己能用的,不会将人赶尽杀绝。 当然,海盗抢动在法律上来说仍是不对的,但在海洋上航行,弱肉强食,自己凭本事抢来的,也不能说是错。 黑寡妇海盗团上的人看到塞壬号上的情况,忍不住啧一声。 因为那么大的一条船,竟然只有那么几十个船员,这也太冷清,如果遇到海盗,除了告诉别人这是一条肥羊乖乖地被人抢外,压根儿无法逃走。 不过,当发现那些船员拱卫着的是一个身材纤细、面容稚嫩的少女时,黑寡妇海盗船上的女人们不禁错愕。 难不成这女人是这艘无名号船上的船长? 彼此双方开始喊话时,迟萻用简陋的扩音器道:“黑寡妇的朋友,要不要我和做单生意?” 女海盗们:“啥?”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我的船上没有你们能抢的东西,而这条船,我可不能被你们抢,看在你们以往的风评还算好的份上,我们做单生意吧。”迟萻笑眯眯地说,模样儿看起来很温和良善。 黑寡妇船上的女海盗们忍不住哈的一声轰然大笑。 塞壬号上的船员顿时不忿,敢嘲笑他们船长,也不看看他们船长是什么凶残货,要不是对面都是群娘们儿,早就杀过去。 女人有时候面对女人,还是比较容易心软的。 黑寡妇的妇首领没有笑,纵横海上的经历让她直觉不对劲,特别是对面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还能一脸笑意和她们做生意,更是违和。如果不是对方蠢得搞不清楚状况,就是有绝对的实力面对一切,她比较倾向后者。 就在两方对峙时,突然一道尖叫声响起。 “快看,海下。”有人叫道。 黑寡妇海盗团的女人们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发现原本碧蓝的海面上,一道巨大的阴影渐渐地从海水中出现,这巨大的阴影让海面上的人心生寒意,她们对这情况非常熟悉,海里有一只巨大的海兽就要出来了。 “你们是骷髅海盗团的?”女海盗首领骇然道。 迟萻倚着栏杆,丝毫不在意海面下的那巨大阴影,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不是海盗,只是普通的商人。” 对方明显不信,但此时海兽就要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老大,我们要不要快撤?”副首领对女海盗首领道。 女海盗首领到底历事多,虽然海兽的阴影让她一时间乱了分寸,很快又镇定下来。这种镇定是缘于对面的人奇怪的反应,对面船上的成员不仅没有对这即将出现的海兽慌乱,反而个个镇定以待,非常奇怪。 她以前也看过骷髅海盗团召唤海兽时的情景,他们就算明知道那海兽是自己召唤来的,依然有些船员十分慌乱,毕竟人和海兽无法沟通,如果召唤来的海兽不分敌我攻击,只怕召唤它们来的骷髅海盗团都不知怎么办。 可这些人平静得不可思议。 最终,女海盗首领很快就作下决定。 等黑寡妇海盗团的船离开后,海面上的阴影也慢慢地下沉,然后消失。 此时,天色将暮未暮。 迟萻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直接跳到海里。 被阳光晒得温暖的海水里,一双手从她身后抱过来,将她抱到坚实的怀抱里,迟萻扭头时,湿润的唇吻上来,掰开她的唇齿,海洋的气息瞬间占据她的柔软。 哗啦一声,两人从海里冒出来。 迟萻一把将额前湿嗒嗒的头发捋到脑后,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笑问道:“刚才的海兽是你召唤来的?” “是啊。”男人的手沿着她的背下滑,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可惜他们不动手,不然让海兽掀翻他们的船。” “船是无辜的!”迟萻义正词严地道。 他哼一声,抱着她再次钻进海里,朝远处而去。 人鱼的速度非常快,迟萻闭上眼睛,由他带着她在海里遨游。 他带她去看黄昏时的海景,美丽的珊瑚群和各种色彩斑斓的鱼,最后他们在月光下的礁石上拥抱做、爱,人鱼极有技巧地让她坐在他怀里,不让礁石的坚硬弄伤她的肌肤。 略有些羞耻的高难度动作。 迟萻伏在他怀里,看着下半身泡在海水中的人鱼雄性,眼中的笑意渐渐地被星光掩盖,漂亮的芒色让人鱼忍不住痴迷其中,渐渐地没了克制。 在亘古不变的海浪声醒来时,迟萻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塞壬号船上的室内泳池岸边的防水软垫上,人鱼趴在那里看她,发现她醒来时,马上露出一个矜持淡敛的微笑,笑得窗外的星光为之失色。 迟萻坐起身,感觉到身上的异样,哼道:“你太过份了!” 竟然将她做到被他抱回来都不知道,可见有多过份,迟萻觉得这条人鱼自从开荤后,越来越不克制,如果不阻止的话,他每天都可以发情。 他拿一根乳甘蔗递给她,犀利地反击,“不是你叫我不要停么?” 迟萻:“……” 迟萻将嘴里的乳甘蔗当成是那条人鱼的肉在嚼着,嚼得差不多时,人鱼伸手过来掰开她的嘴,说道:“别嚼了,剩下都是渣,会消化不良的。” 迟萻将渣吐到他手里,就见他毫不在意地将之丢到岸边的垃圾篓里,用清水洗洗手,继续喂她吃东西。 149|碧海人鱼 几天后, 他们再次遇到海盗。 这次遇到的海盗不像黑寡妇海盗团那票娘子军那么有眼色。或者说, 他们自信于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将塞壬号上的几十个船员放在眼里, 连友好的交流都没有,上来就开始炮轰。 迟萻差点吐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体质非常奇葩,明明上天入海都没问题,但只要船颠簸起来,她就能吐个半死, 体会到晕船的苦逼。也是因为如此, 所以塞壬号建造时,她别的要求没有, 就是要将船造得能在暴风雨中稳健前行。 可不代表对方炮轰时,塞壬号仍能平稳如昔。 “船长,你没事吧?”杰里斯担心地看她,没想到在陆地上那么强悍的女人, 竟然会晕船, 一时间,杰里斯竟然有点想笑。 迟萻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 气得要死, 抱着船杆, 尖啸一声。 那声音宛若海鹰的呖啸, 雄浑广阔, 直击长空, 让人几乎无法相信这样的声音是由一个纤细的少女发出来的。 突然之间, 平静的海面翻滚起来,仿佛海底下有一只怪兽在翻搅着海水。 正在炮轰塞壬号的海盗们顿时懵逼了。 直到海盗船被海兽掀翻、拖进海里时,那群海盗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除了那些不幸丧生的海盗外,其他在水里扑腾的海盗惊骇地看着不远处完好无损的船,怀疑刚才那只海兽是船上的人召唤来的。 难道他们是骷髅海盗团的人? 海面渐渐地恢复平静,迟萻终于缓过劲来,她吩咐人去将海里那些还幸存的海盗们打捞起来,便忍住晕船的后遗症,跑回房间里。 推开室内的门,就见坐在游泳池的台阶上的人鱼,他将半湿的头发撩回身后,抬头看过来。 迟萻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委屈地说:“难受死了,我晕船。” 人鱼搂着她的腰,将一颗汁水充沛的果子的皮戳开,里面流出柠檬色的果汁,然后将之喂给她。 迟萻吸完一颗水果时,终于感觉到那种反胃的情绪压下来许多。 这水果的果汁酸中带甜,十分开胃,也能止吐。 “好点了么?”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查看。 迟萻赖在他怀里,双腿缠着他的鱼尾,点点头,乖乖地说:“好多了,只是下次不想再来一次。” 塞壬低头看她一眼,眼里滑过不明的情绪,手指不着痕迹地从她的背脊往下滑。 可能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每当她难受或委屈时,她总是喜欢第一个来找他,接着会非常乖巧地懒在他怀里,让他怎么抱就怎么抱。 这种感觉真不坏,人鱼表示很喜欢。 “没事,下次如果还有海盗敢来,我让海兽都将他们拖进海里。”人鱼一边用微凉的手抚着她的脸,一边轻柔地说。 她嗯一声,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很快便闭上眼睛睡下。 等她精神饱满地醒来,迟萻和坐在池边看她的人鱼交换一个早安吻,就去处理那些海盗。 等迟萻来到甲板时,人鱼也从其他的通道来到室外的游泳池,继续趴在那里观看甲板上的情况。 那一群海盗像螃蟹一样被绑在甲板上动弹不得,绑了一个晚上,个个精神都有些萎靡,不过在看到这条船上的副船长杰里斯簇拥着一个女人过来时,他们的双眼迸射出亮光。 “他们是哪个海盗团的人?” “是火焰海盗团。”杰里斯回答道。 昨天将这些海盗都从海里捞起来时,他就弄清楚这些海盗的身份和行动,这里距离火焰海盗团的火焰岛非常近,恰好昨天火焰海盗团的船出海准备去抢一笔,恰好就看到经过的塞壬号,被塞壬号豪华的外型吸引,发现船上的船员太少了,不抢它抢谁? 于是就急哄哄地上炮弹对轰,想在第一时间将塞壬号拿下,哪知道这是个硬骨头,最后反而被海兽将他们的船拖进海底里。 一群海盗看到迟萻,已经被折腾得有气无力。 迟萻冷淡地看他们,对杰里斯道,“既然都经过火焰海盗团的地盘,不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也太不礼貌了。” 杰里斯听出她的意思,马上应一声,让掌舵的船员加速前行。 如果是以往,杰里斯自然会觉得他们凭着一条船跑去海盗的地盘,简直就是找死。现在嘛,他完全不用担心,海洋里有海妖王,陆地上有迟萻这个人形兵器,他们几乎无所畏惧,不大干一场简直都说不过去。 趴在上边观看的男人听到他们的话,眸中闪过亮光,漂亮的鱼尾轻轻拍着水画,水花四溅,同时也有一些溅落到下面那些被绑着的海盗身上。 海盗被泼一脸水时,依然是懵逼的,不知道这水怎么会从上面泼下来。 塞壬号上的船员见状,都当没看到。 *** 两天后,等火焰海盗团的岛被海兽包围着时,那些海盗们同样懵逼了。 火焰海盗团所占据的海岛并不大,但建设得不错,在这里生活的都是海盗及其后代,那些海盗的后代从出生开始,就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海盗,等他们成大后,他们就跟着先辈们一起出海去抢劫杀戮。 这是一个世世代代都传下去的职业。 而今天起,这里的海盗们终于要结束这个宿命一般漫长的海盗生涯。 火焰海盗团的团长看着由几只海兽推着向火焰岛前进的大船,简直无法置信。 塞壬号在火焰岛前停下。 迟萻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岛上的海盗,朝他们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海盗们被这仗势弄得头皮发麻,此时来一个天仙都不会觉得好看,迟萻的笑容在他们眼里,宛若魔鬼的微笑。 迟萻亲自上岸,在千万海盗的包围中,将那位火焰海盗团团长捉到塞壬号上,和他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拟定一系列的合作协议后,对那位脸色发青的海盗团团长说一声“合作愉快”。 火焰海盗团团长并不觉得这是愉快的合作。 但奈何情势比人强,没有办法,只好接受她的合作。 等迟萻他们要离开时,火焰海盗团团长才问道:“这条船叫什么名字?” “塞壬号!”迟萻骄傲地宣布。 趴在游泳池边的人鱼愉快地甩甩鱼尾,非常喜欢她用骄傲的名字宣读他们船的名字。 不过海盗们看看那艘什么标志都没有的船,就算有“塞壬号”这个高贵冷艳的名字,最后渐渐地这条船在海盗们的口口相传中,变成——无名号。 数千年后,当人类从深海捕捞出一艘沉埋在海里的船,从船舱里的一些字眼中知道,这条船就是千年前的人们口中纵横大海的“无名号”。 而它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塞壬号,只是不知为什么,那时候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只以“无名号”来称呼它。 接下来的日子,但凡是遇到海盗,塞壬都会直接将海兽召出来,将船掀翻,再让塞壬号上的船员将那些落水的海盗们捞上船,接着塞壬号便前往海盗们的老巢进行一次友好的“访问”。 当骷髅海盗船的人得到消息,知道“无名号”即将前往骷髅岛时,不用海兽们包围,那些海盗就非常自觉地夹道欢迎,努力地将自己的伤害性降到最低,务必让对方别再召来海兽将他们的岛包围。 可见这段日子里,海兽围岛,迫使海盗们从良的事情已经在很多海盗中流传出来。 只要看到这艘没有标志的“无名号”,海盗们就头疼。 不过虽然骷髅岛的海盗们如此乖觉,海兽仍是一拥而上,将骷髅岛给围了。 面对那些海盗悲愤的目光,迟萻扭头。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那男人这么喜欢召集海兽围岛,当然,很拉风就是了。 迟萻与骷髅海盗团的团长进行友好协议合作后,谨记着还有人鱼的托付,说道:“蒙克团长,当年人鱼送给你的那枚鱼鳞,我想你应该物归原主了。” “什么?”他心头一震,吃惊地看着她。 迟萻朝他微笑道,“我想蒙克团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蒙克团长沉默半晌,方才叹息一声,让人将他房间里的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拿过来。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片泛着莹莹光泽的浅蓝色鱼鳞,不舍地将递给迟萻。 当年以欺骗的手段从人鱼手中骗来的承诺,好比这片鱼鳞,总要归还的。 “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我相信海妖们会召来海兽将骷髅岛拖进海里。”迟萻警告道。 蒙克团长颓然地点头。 离开骷髅岛后,继续转道去红蝎子海盗团的岛——红蝎子岛。 红蝎子岛接到“无名号”朝红蝎子岛而来的消息时,心头就知道糟糕。 很快地,红蝎子岛也如同其他海盗岛一样,被海兽们包围。 “我来找一个人。”迟萻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海盗,缓声道:“他叫亚历克,我曾经的朋友。” 在死亡的威胁下,人的效率空前提高。 很快地,混在红蝎子海盗团中的亚历克就被人送过来。 当看到站在船头上的迟萻,已经退去少年稚嫩模样的亚历克瞪大眼睛,也不知道是吃惊于记忆里的朋友“乔伊·达勒”原来是个女孩子,还是吃惊于曾经应该死掉的朋友竟然有一天,能凭着一条船就打到海盗团的老巢来。 他看着站在甲板上的人,风将她束起的黑色马尾吹起,露出她漂亮的脸蛋,浑身洋溢着自信及强大的气势,让他不由得颓然垂下头。 曾经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惜最后他为了利益背叛“朋友”。 迟萻同样花一些时间将红蝎子海盗团整治,逼对方签下合作协议书后,方才带着被捆起来的亚历克离开。 至此,她离开鲸岛已经一年。 该回去了。 想到鲸岛里的爱琳娜,迟萻便下令塞壬号返航。 花了两个月时间,塞壬号终于抵达鲸岛。 回到鲸岛后,迟萻第一时间便带着亚历克来到黑鲨的总部,将亚历克交给黑鲨老大。 “康纳先生,这是亚历克,我当初的承诺已经兑现,你呢?”她摸着腰间的剑,问道。 康纳老大心里苦笑,当初的承诺,随着这位的名声在鲸岛鹤起,他已经不敢用最初的态度对待她。一个强大到差点就成为岛主的人,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就算她最后没有将亚历克带回来,康纳老大也不敢再质疑她。 这样的人,估计也不会对瓦伦号上的商品感兴趣。 “达勒小姐,我为当初对你的误解道歉。”康纳起身,恭敬地行一礼。 迟萻嗯一声,说道:“亚历克我就交给你们,他身上有很多有趣的消息,你们可以慢慢地去挖掘,我想这消息对政府很用。” 康纳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明白她在提点自己,马上道:“多谢。” 亚历克手脚被绑着,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交谈,忍不住抬头看向站在那里锐气逼人的姑娘,心头慢慢地涌现一股苦涩。 他突然想起当初和“乔伊·达勒”认识的日子,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乔伊·达勒”是个女孩子,可他仍是细心地发现,乔伊·达勒对自己的不同。也是这份不同,最后他没有狠下心杀她,只是将喝醉的她推下海,由海神决定她的命运。 结果,一次不忍心,导致现在的结局,说不出是否后悔。 迟萻将亚历克交给黑鲨的老大后,便匆匆地回达勒家。 看到许久未归的女儿,爱琳娜喜极而泣,抱着她不松手。 当天夜晚,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说了很久的话,直到撑不住睡去时,爱琳娜抓着女儿的手,含笑入睡。 迟萻这次回鲸岛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除了陪爱琳娜外,也见了一些鲸岛的贵族。 爱德华·希尔在听闻她回来的第二天就上门来拜访,莱斯利·卡特稍后一步。 迟萻在休息室招待两人。 “安琪尔·达勒,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厉害的姑娘。”莱斯利·卡特一脸兴奋地说,“我们已经得到消息,据说很多海盗团都被你率领的海兽军团攻破,将他们收服在名下,不允许他们再干抢劫的勾当,好姑娘,你做得真不错。” 爱德华·希尔也道:“听说最近海上的海盗少了很多,各个岛屿之间往来的商船很少出现被抢劫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心里感慨,她果然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 迟萻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说道:“这并不是我的功劳,是塞壬和海兽们。”她就是跟在后头狐假虎威的。 “当然,海妖王是最厉害!他是海洋中的和平使者!”莱斯利·卡特谄媚地说,希望那只海妖王听到自己如此恭维他,给他点好处。 塞壬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人类的恭维,听到也没放在心上。 在迟萻上岸半个月后,他就开始各种焦躁不爽,毕竟分开太久了。 迟萻被他催得没办法,待足一个月后,就和家人道别,重新出海,继续找海盗的麻烦,逼那些海盗从良。 这个世界很大,人类生活的一些海岛相对集中,但不表示远方的海域中没有其他人类生活的足迹,那里也有更多的海盗。 迟萻想,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一开始的困难外,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难得住她和塞壬,或许这个世界,她又可以陪着这男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虽然人类的寿命比海妖要短很多,可只要没有意外,她也算是陪他终老一辈子。 迟萻出海的第三年时,就听到海妖的传言,她的母亲——爱琳娜也出海去找她。 迟萻听到这个消息时,担心得几乎吃不好、睡不着。 虽然这几年,那些海盗团都被她收拾得差不多,已经不敢作恶,正正经经地做起营生来,可是海上的危险和陆地仍是不能相比。 迟萻马不停蹄的要去找跟着出海的爱琳娜。 花了约莫一个月,塞壬终于从海妖口中知道爱琳娜的下落。 茫茫海域,无边无际,要在这海域中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是海妖,也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得到爱琳娜的行踪。 等迟萻知道爱琳娜所搭乘的船时,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有缘。 爱琳娜离开鲸岛后,几经周折,最后竟然坐上葛利老大的船。 这几年,迟萻在海上航行时,没有遇到过一次葛利老大的船,都是很恰巧地错过。对此,迟萻并不意外,毕竟她的船一向是没有目的在海上航行,不像葛利老大,还需要到处跑做生意。 等迟萻的船和葛利老大的船终于会合,当看到从塞壬号纵跃过来的迟萻,葛利老大眼睛都瞪凸出来。 爱琳娜从船舱里跑出来,看到女儿时,也高兴得不行,扑过来抱住她。 “亲爱的,我找你很久了,幸好终于找到你。”爱琳娜感性地说。 迟萻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在岛上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海来找她?而且来找她时,也不先给她传个话,就这么跑出来。不得不说,某些时候,这个世界的女人骨子里总有一种任性的浪漫。 母女俩相见后,并且在发现爱琳娜被照顾得很好,于是迟萻非常大方地送给葛利老大一箱珠宝黄金,感谢他当年的搭载之恩及这次收留爱琳娜的恩情。 哪知道葛利老大却拒绝了。 爱财如命的葛利老大竟然拒绝到手的黄金,想想都不可思议好么? 葛利老大无视身后船员那痛苦不己的目光,对迟萻道:“达勒小姐,我不要你的黄金,只希望你将爱琳娜小姐留下来。” “什么?”迟萻懵逼地看他。 然后,就见长得像熊一样的葛利老大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看着爱琳娜,嘿嘿地笑着。 爱琳娜也一副少女的娇羞样子,频频偷看葛利老大。 迟萻:“……” 等迟萻回鲸岛参加完爱琳娜和葛利老大的婚礼时,人还是懵逼的,怎么这两个就看对眼了呢?葛利老大那种熊性,爱琳娜怎么会看上他? “相遇就是一种缘份,看对眼也是一种缘份,或许他们之间就是合适呢?”塞壬趴在岸边,对她说道。 迟萻想了想,突然扑到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笑着说:“你说得对。” “安琪尔·达勒”的愿望里,就有让爱琳娜安享晚年的要求,如果爱琳娜经历那么多的伤痛苦难后,还能找到她的爱情,后半辈子有个人陪伴,岂不是更幸福? 人鱼翻过身,淡定地将压在自己背上的人抱到怀里,不客气地压在身下,肆意地亲吻占有。 之后的很多年,迟萻都在海上飘泊。 他们的船去到很远的地方,远到花几年时间都不能回到鲸岛,见过很多美丽的风景,体会过很多岛屿的不同风俗文化,吃过很多好吃的东西。 不管在哪里,他们都在一起。 人鱼和人类,一个永远无法上岸,一个永远无法生活在海里。 但他们却仍是一辈子都在一起,既管无法夜夜相拥而眠,却可以在睁眼的时候,看到那个人就在不远处。 很久以后,年迈的爱琳娜去世,葛利老大也跟着她去了。 接着,很多熟悉的人也跟着走了。 鲸岛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海盗们已经从良,改变职业,海域上已经很少再看到海盗的踪迹。 迟萻也老了。 虽然因为她修炼的功法之故,使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就像当年和塞壬相遇时的样子,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但她确实老了,身体的各项机能如同一个老人,渐渐地衰竭。 塞壬喜欢将她抱到怀里,摸她的头发,看看有没有白发。 每次发现一根白发时,都会让他心疼很久,然后趁着她不注意,将那根白发弄下来,悄悄地收藏在他存放在海底的宝箱里。 他在海底的住处中,藏在岩石里的一个宝箱,那里放着很多他心爱的宝物。 而他所有的心爱的宝物,都和她有关。 “等我死后,你不会也将我放到你的宝箱里吧?”迟萻有一次开玩笑地问他。 人鱼依然冷艳高贵地说道:“不会,到时候我将你吃掉,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迟萻:“……” 这太重口了! 看到她惊悚的眼神,他勾起唇角,“骗你的!我怎么舍得吃了你?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埋在海底,那里是人鱼的魂归之地。” 迟萻终于松口气,这男人在这个世界受人鱼性格的影响,虽然凶残,但并不变态。迟萻可不希望他真的变态了,就算自己快要死,不受到影响,也会觉得很可怕好不好。 嗯,还是这样吧! 150|黑暗侵袭 睁开眼睛时, 眼前一片昏暗。 迷迷糊糊中, 迟萻以为天还没有亮,不过那隐隐约约传来的撞击声和惨叫声让她意识到不对, 赶紧睁开眼睛,一跃而起。 身体传来一种钝钝的疲惫感,迟萻一个控制不住,差点倒栽在地上时,赶紧伸手撑住床, 稳住身体, 险险的才没有摔下去。 她趴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那种疲惫感,如同一个从来没运动过的人突然参加一千米长跑的后遗症,浑身都酸疼难言。 缓了会儿,她透过昏暗的光线, 这才发现自己此时趴在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 这时, 她才看清楚,外面的天色大亮, 不过是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掩得紧紧的, 使室内一片昏暗, 所以先前才误以为天还没亮。 来到新世界时, 虽然不明白情况,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历, 危险总会伴随而行。 迟萻控制着身体小心地下床, 脚踩在地上时,腿软得差点又摔倒。 她小心地扶着墙,环视周围一圈,发现这是一间五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一米二的木板床,床尾靠墙处有一个撇开的折叠柜,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窗口处摆着两张陈旧的靠椅,上面放着一个背包,怎么看怎么简陋。 看起来就像临时的住处。 门紧紧地锁着,外面安静得诡异,安静中偶尔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沉闷撞击声,那远远传来的惨叫声更是让人打从心底发毛。 迟萻来到窗口,轻轻地掀开那厚重的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这间房应该在三楼,位于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里,从窗口的位置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底。 小区里没有人活动的痕迹,随处可见地上破败的痕迹,地面上还有干枯的血渍,草坪上杂草丛生,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被维护修理。迟萻眼尖地看到那杂草丛中,隐约有一些骨头,看起来像是人骨。 看来这个世界非常危险。 迟萻深吸口气,正想着要不要趁机先接收一下身体原主的记忆,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人类的呼喊声伴随着一种古怪的叫声。 她下意识地将呼吸放得更轻,双眼眨也不眨地透过窗帘一角看着小区的门口。 很快地,迟萻就看到几个狼狈逃亡过来的人类。 那些人类拼尽全力地往小区里逃来,后头的几个跑得太慢,瞬间就被扑过来的怪物咬中,惨叫声截然而止,几下就被怪物吞噬。 那些怪物张着滴着鲜血的大口,继续扑咬其他人类。 看清楚那些怪物的样子时,迟萻呼吸微窒。 她也说不清这种怪物是什么,它们看起来像放大版的蜥蜴,却比蜥蜴丑多了,身上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片,泛着油亮的光泽,张嘴时可以看到那一排细密的尖牙,拥有强大的咬合力,迅速极快,四肢的脚掌中密布腺毛,有粘附能力,可以在墙壁上迅速爬行。 它们轻易地就翻过墙,朝墙后躲着的人类扑去。 几分钟不到,那些怪物就将逃过来的人类全部吞噬,只有地上留下的黯红色的血渍证明曾有人类逃过来,依然没有逃过这些怪物的追捕。 怪物们吃完人后,依然没有满足,在小区下四处游走,用贪婪的眼睛四下寻找猎物,时不时地用头部去撞击一楼的墙壁和门,只要捕捉到人类的尖叫声,它们瞬间抬起脑袋,判断人类的方向,迅速地扑过去。 四周变得十分安静后,怪物们方才离开。 直到那些怪物消失在街道,迟萻方才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接着,她敏锐地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虽然极为细微,但仍能判断那是不小心碰倒椅子的声音,便知道这个小区除了自己,应该还有其他人居住的。 他们应该都像原主这样,躲在狭小黑暗的屋子里,窥探着外面的世界,却因为那些怪物不敢轻易地出去。 迟萻确认这个世界的危险性后,第一时间便检查现在身体的情况,准备修炼。 她重新检查一遍门窗,发现门窗都是铝合金材质的,暂时不用担心那些怪物会破门而入,怪物们明显是用视线和声音来判断人类的位置,只要躲起来,不让它们看到听到,它就不会过来。 打开房间门,发现这是一间两房一厅的小公寓,除了迟萻外,这里没有其他的住户,外面的大门也被锁得严严实实,屋子里一片空荡荡的,不说吃的,连用的家具都少。 迟萻看完后,重新回到房间里,盘腿坐到床上,感受身体的情况。 这具身体依然很适合修炼,可惜这个世界的灵气驳杂,灵力积攒时比较慢,不过总比完全不能修炼的好。这个世界比其他世界都要危险,如果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迟萻实在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将《混元心经》的内功心法在身体里游走一遍,经脉中积赞一些灵力后,迟萻方才睁开眼睛。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迟萻感觉到肚子里的饥饿,不得不起身去找点吃的。 这间屋子里自然没什么吃的,倒是那背包里有三瓶水和十个袋装牛奶面包、四条巧克力、五颗牛奶糖,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迟萻吃了一个袋装牛奶面包,并着半瓶水,继续修炼。 直到夜深人静,迟萻方才结束修炼,准备上床睡觉。 夜色十分安静,没有人类的喧哗声,没有虫鸣,和迟萻记忆里的现代社会完全不相符,白天时据她的观察,这个世界的建筑类似于现代社会,原本人类的夜生活应该非常丰富的,可能因为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吃人怪物,世界才会变成这样。 迟萻慢慢地进入睡眠中。 *** 这里是一个和平的现代世界,直到有一天,专家预言一场流星雨即将降落到蓝星。 流星雨如期而至,却不是人们观念里的流星雨,它给整个蓝星带来末日一般的灾难。流星雨降落到蓝星,却是一种奇怪的陨石,所过之处,陨石奇特的磁场导致空间撕裂,数不尽的怪物从那些空间裂缝中出现,开始在蓝星上肆虐。 真正的世界末日降临。 这些怪物喜欢吞食人类的血肉,人类对它们而言,是一种难言的美味。 体能低下又弱小的人类无法和那些拥有强悍身体的怪物抗横,在怪物来到蓝星之初,无数人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怪物们吞噬。 直到蓝星上的人类越来越少,各国的政府终于反应过来,组织军队猎杀怪物,将幸存者送到军队建立人类基地里。 经过研究,人类发现这些怪物长相类似于蜥蜴,体积却比蜥蜴大得多,如同一条成年的狼犬,人类花了一些时间,终于弄清楚这些怪物的特征。接着,人类惊恐地发现,这些怪物竟然能进化的。 它们吞噬的人类越多,智慧更高,身体也发生改变,渐渐地向人类的模样进化。 如果有一天,它们吞噬足够的人类后,完全进化成人类的模样,人类将会灭亡,蓝星也由这种进化为蜥蜴人的怪物来占据。 人类不得不为了他们的家园和这些入侵的怪物战斗,他们称这种怪物为异形——可以进化的异形。 他们不仅要杀死这些异形,还要想办法将由磁场撕开的空间裂缝堵上。 为此,人类的科技飞速发展,人类的体能也发生巨大的变化,甚至因此诞生出狂战士。 狂战士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不仅在速度上、力量上、智慧上都比普通人高,能极快地杀死怪物。可惜狂战士诞生的机率并不高,一万个人中,可能只有一个能成为狂战士。 虽然专家们一直在研究空间裂缝的对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养出这种可以进化的可怕异形,可惜因为空间裂缝的排斥性,只出不进,现在仍是没有人类能研究清楚。 现在已经是末日降临后的第二年。 末世降临后的第二年,有很多人类依然不能习惯家园被怪物侵占,他们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人类的城市、村镇地带纷纷成为废虚。 在末世之前,“迟萻”是一个大学即将毕业的师范学生。 末世降临后,她和很多普通人一样,幸运地躲过一劫,可惜她没能幸运地赶上被军队接到基地,只能苦苦地在末世中挣扎,想尽办法赶往人类的安全基地。 半年前,她进入一个由自称是自由联盟组织建立的自由基地,可惜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离开基地,和几个同伴一起往北而去。 后来他们被一群异形追捕,迟萻和同伴分散,逃到这个旧小区里…… **** 迟萻睁开眼睛,此时天还未亮,屋子里仍是黑漆漆的。 末世的第三个月后,就已经断电了。到现在,人类习惯夜晚的黑暗和无所不在的恐惧,每当迎来一个黎明,证明自己又多活一天。 醒来后,迟萻就没有再睡,继续修炼。 既然知道这个世界的危险,她越发的不敢放松,虽然不知道这房子能不能阻止那些异形,但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不得不出去寻找食物。 不管迟萻怎么省,五天后,背包里的食物仍是吃完了。 迟萻站在卫生间里,就着那沾满灰尘的镜子观察自己的脸,镜子里熟悉的面容让她没有什么意外,看起来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头发披肩,有些脏兮兮的,好些天没有洗了,而末世的一年经历,也让她看起来有些苍桑。 迟萻用象皮筋将头发绑起来,在屋子里找了找,找到一些桶装水,看起来放了很久,不能食用,但用来清洗没问题。 这个世界虽然有怪物横行,不过水和空气、土地这些自然资源没有受到污染,这对于人类而言,才是幸运的。 将自己弄得能见人后,迟萻便拎着背包,拿着一把原主留下的短匕出门。 她得去找些食物。 在原主的记忆里,半年前她加入传闻中最自由的自由基地,可惜在那里,她惹到不能惹的人,被取消自由基地的居住权,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赶走。没办法,她只好北行,去传说中的希望基地,希望由军队建立的希望基地能收容像她这样的普通人。 原主的愿望很简单,她希望好好地在这个末世里活下去,活着找到她的家人。 活着找到家人。 迟萻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气。 迟萻刚出门,就被天空中灿烂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此时正值初夏,依然是记忆里的那个初夏,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可惜世界却不是人类熟悉的那个世界,异形横行,不断地压缩人类的生存空间,只要有异形在的地方,世界就没办法和平,人类随时面临着生命的威胁。 迟萻走过小区的共公场所时,敏锐的感觉到几道窥探的视线落到身上。 这些窥探的视线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更没有好奇,只有漠然。 她抬头看一眼小区,便知道这些视线是躲到小区中的那些人类,人们只要有一点吃的,宁愿小心地躲起来,也不会出去面对那些可怕的吃人怪物,除非饿到极点时,才会挺而走险,为一点食物奋战。 如今已经是末世一年后,城市已经荒芜,不过很多超市及粮油店的东西没有被搬空,只要仔细寻找,仍能找到可以吃的东西。 迟萻小心地走在没有人类的城市中。 城市里安安静静的,很多设施没有维护都报废了,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停放在路边的车辆,横七竖八,多数的车身都已经变形,可以由此猜测当初人类逃亡时的紧急情况。 除此之外,地上也有很多残留的血渍及碎骨。 迟萻沿着障硬物的掩护一路前行,发现周围的很多商铺的门都被人砸开,里面很多吃的、用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有了。没办法,迟萻只好走得更远一些。 迟萻走了好几条街,终于找到一个小超市。 小超市里乱糟糟,货架上的东西大多被扫落到地上,能吃的东西不多,那些包装的食物大多被人拿走,留下的都是一些调味料及需要处理后才能吃的米面等东西。 迟萻看了看,从角落里找到几包幸存的饼干八宝粥。看到上面的生产日期,迟萻心里是拒绝的,但想到这几天吃的东西,其实也是过期的,又淡定了。 人类经历过更糟糕的局面后,对过期的食物这种小事根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将整个小超市翻个遍后,迟萻又从里面找出一瓶没被开过的矿泉水,发现再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便离开继续下一站。 辛苦大半天后,背包终于鼓起来时,迟萻便打算找地方宅起来,继续修炼。 现阶段,她需要先恢复实力,以她现在这种实力,迟萻没有自信能打得过那些异形,如果是那天看到的那些吃人的蜥蜴形状的异形还好,要是记忆里的那些已经进化出人类模样的异形,那就糟糕了,那些异形非常强大,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付的。 迟萻刚相中一个相对隐秘安全的房子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她脚步一顿,对此并不奇怪。 虽然怪物入侵蓝星,导致人类流离失所,不得不面对可怕的末世。可是相对的,秩序崩坏、道德沦丧,人类心中的恶被放大到极点,一切罪恶皆都正常不过,人类依然改不了勾心斗角,在野外生存,最可怕的不是怪物,而是人心。 最可悲的事,不是死于异形吞噬,而是死于同伴手里。 所以,“迟萻”离开自由基地后,虽然和人类组队去北方的希望基地,不过大多数时候,她宁愿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虽然更危险,却不用时时防着同类的算计。 迟萻犹豫了会儿,来不及避开,就看到向这儿逃过来的人。 只一眼,迟萻就毫不迟疑地跑过去,随手抓起倒在地上的招牌朝追过来的人砸过去,然后冲上去一把扛起那脚步踉跄男孩,飞快地跑了。 “站住!”后头的人气急败坏地叫着。 迟萻将所有的灵力都汇集在脚下,跑得飞快。 原主不是狂战士,不过是仗着年轻,加上末世一年的煅练,体力和速度都比普通人快一些,但和狂战士一比就没法比。迟萻来到这个世界五天时间,已经将上辈子的实力修炼出一些,身体里充盈着灵力,只要灵力不枯竭,她能跑得比狂战士更快。 后面的狂战士气急败坏,朝她举起枪。 迟萻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避开身后的攻击,子弹从她的手臂擦过,血瞬间就染红衣袖。她皱了下眉头,仍是没有停顿,用尽所有的力气狂奔。 如此狂奔一个小时后,终于甩开身后的追击。 迟萻停下来时,便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衰竭,身体逼到极限,腿一软,差点摔到在地上。 她怀里的男孩安静地看着她,一双暗紫色的眼睛不注意看时,如同黑色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151|黑暗侵袭 迟萻瘫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后, 呼吸喘匀后, 方才转头看向旁边安静坐着的小孩。 从被她抢着扛走后,他就一直安安静静的, 迟萻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自闭症,这么一想,她就心疼了。 自己男人自己心疼嘛,迟萻还是比较习惯他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样子,其他的完全不习惯。 此时小孩的视线正好落到她手臂上被子弹擦过的伤口, 发现她的目光, 他抬头看过来,冷冷地说:“你的伤?” 迟萻随意地甩了甩手, 笑道:“没关系,它已经不流血了。” 显然对方并不欣赏她这种女糙汉的态度,他将自己的小背包拿过来,从里面拿一个不绣钢扁平盒子, 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些医疗用的器具。 他拿起一把小剪刀,将她伤口附近沾着血的衣服剪开, 消毒后, 从小背包里摸出一瓶不什么是什么的药膏, 帮她擦上药, 然后用一小捆绷带缠上。 迟萻安静地坐在那里, 看着认真为她处理伤口的男孩,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他处理伤势的动作非常熟炼, 迟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末世的到来,导致就算是小孩子也被迫成长,现在已经不能用正常社会的标准来衡量末世中的孩子。 至于他背包里的东西,迟萻倒是不奇怪。 出门在外,这些伤药就不可少,原主是因为没钱没势无法弄到这些伤药,受伤了自己忍忍就过去,非常光棍。 为她处理好伤后,小正太满意地将剪刀和剩下的绷带收回背包里,抬头就看到她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在看着他。 不过感觉不坏。 他淡淡地想着,脸上的神色未变,坐在那里看着她,微微抬着漂亮的下巴,骄傲得像个小少爷。 迟萻发现这人就算变小了,脾气可不小,明明是个**岁大的孩子,给人的感觉十分成熟,却难掩他身上的傲气。 仿佛整个世界他最厉害的骄傲。 迟萻打量他片刻,目光从他身上穿的真丝衬衫、定制的灰色马甲、灰色五分西裤、锃亮的牛皮靴子中可以判断,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非富即贵,末世中的人类很少会讲究穿着,可这人穿得就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联想刚才他被一群狂战士追杀的事情,迟萻已经脑补出一段又长又狗血的豪门恩怨,或者基地里争权夺势的阴谋之类的故事情节,心里有些好笑之余,忍不住又有点儿怜惜。 是的,只要看到这张还残留着婴儿肥的漂亮小脸,迟萻差点母爱泛滥。 她忍不住扭头,发现自己的心态不对,她竟然觉得这男人让她母爱泛滥,她总不能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变成正太,就将他当成孩子养吧? 难不成在这个世界,她要来一场养成游戏?想想还挺带感的。 想着,迟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她一眼,淡淡地开口,“司昂。” “我叫迟萻。”迟萻笑眯眯地说,见他睁着一双大大的暗紫色眼睛看着自己,可萌了,忍不住在他白嫩的包子脸上啾一口。 瞬间,小正太就红了脸,抿着嘴唇,仿佛在控诉她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迟萻依然是笑眯眯的,撩得可开心了。 趁着他现在年纪小,没办法反抗,不多调戏点,以后可没机会。 夜幕降临后,外面传来异形走动的声音。 迟萻早在天黑之前,就重新找到安全的住处,一个地处非常偏僻的房子,有三层楼,一楼是个小商铺,可能是位置太偏,加上有防盗门锁着,小商铺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没被人翻过,其中就有好几桶的桶装水和好几箱矿泉水。 二楼和三楼是住处,主人并不在,从窗口被打碎的玻璃可以知道,末世时主人估计发生不测。 这里有坚固的门窗,只要不发出声音引来异形,可以睡个好觉。 迟萻将背包放下时,发现某位小少爷脸上露出可疑的嫌弃之色。 能在末世中还打扮得像个小少爷,可见他平时的生活非常精细,当然会嫌弃这种狭小又简陋的房子。 “先将就着吧。”迟萻揉揉他的脑袋,被他伸手挥开后,继续揉揉,直到他恼怒地瞪过来,她才笑嘻嘻地放开。 看到他变成小孩子,迟萻就忍不住想要调戏。 一楼的商铺里有很多桶装水,迟萻去扛一桶水上来,打算用来洗漱。 看到还有干净的水,他的神色好了许多,伸手过去就要倒水来洗手。 迟萻帮他将水倒在一个干净的水盆里,看他安静洗手的样子,发现这小孩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事实上,将他救走后,迟萻就发现,这个世界的司昂有非常严重的洁癖,穿衣服要一丝不苟,不能有灰尘,脚下的那双小皮靴都擦得锃亮。 当然,先前的逃跑,他的衣服弄脏了,鞋子也脏了,他看到时,眉头一直是皱着的。 洗干净手后,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擦手。 迟萻无言以对。 和这男人一比,她显得太糙汉了。 在他的目光盯稍下,迟萻只好也弄盆水来仔细地给自己清理一遍。 清理自己时,迟萻是躲到房间里的,接着就听到敲门声,外面传来小少爷——司昂的声音:“萻萻,出来洗澡,厕所有水。” “留着冲厕所。”迟萻毫不迟疑地说。 外面明显沉默一下,继续道:“冲厕所的水也有,你身上太脏了,出来洗洗。” 听出他话里的强势,迟萻简直想叹气,还是个小毛孩子呢,就落得一堆坏脾气,是不是要修理一下?迟萻掰掰手指头,决定趁他没长大之前,找个时间将他修理一顿,让他以后绝逼不敢欺负她,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迟萻将衣服穿好,打开门出去,就见站在门边的小正太,双手环臂,不耐烦地踮着脚。 “洗澡就算了,现在天就要黑了,动作太大会召来异形的。”迟萻说道。 司昂抬头看她,似乎不满意这点高度,嘴唇抿紧。 一会儿后,他才道:“不会的。” “什么?” “异形不会过来的,你放心。”他强调。 迟萻怔住,忍不住看他。 他也抬头看着她,暗紫色的眼睛里一片沉敛,面无表情,教人无法在他脸上看出其他的情绪。而他又基于什么原因,和她说这话。 迟萻心头微酸涩,忍不住道:“司昂,异形为什么不会过来?” 他冷冷地道:“因为我在这里!” 迟萻再次沉默了。 她似乎发现,今天那些狂战士要追杀他的原因,可能和他现身上的秘密有关。 最终,迟萻应他的意思,进卫生间洗澡,从头到脚,将好些天没有洗过的头发都洗一遍。至于洗澡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由某个有洁癖的小正太提供的,只有指甲大小的香精豆子,却洗得非常干净,让她浑身都散发香香的味道。 迟萻一边洗一边猜测司昂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虽然白天救下他时,她还以为他在这个世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能被人追杀成这样,估计身份也不怎么样,哪想到救出一个神奇的小正太,明显和正常人不一样,身份估计也是不一般。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这男人的身份都是与众不同的。 终于洗完澡后,迟萻看到被她浪费的水,想想也没觉得可惜,虽然城市断水了,但世界的饮用水还是非常多的。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迟萻回到房,就发现屋子里点着一截蜡烛。 小正太坐在床上,双腿曲起,脸搁在双膝上,看起来就像个被迫离开家人的娇少爷,看得迟萻又要心疼了。 妈蛋,她绝对没有恋童癖! 要不是知道这小孩是她男人,迟萻早就将他当孩子养,就像上个世界的布利斯一样。 看到她回来,他挪了个位置,对她道:“萻萻,过来坐。” 迟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别叫我萻萻,要叫我迟姐姐!” 小正太哼一声,嗤之以鼻,依然是无师自通地直接叫她“萻萻”。 迟萻坐到他身边,盯着那支小小的蜡烛。温暖的光线驱散无处不在的黑暗,仿佛点亮这个末世里的人类心中的光明和希望。 这是迟萻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夜晚中感觉到恬然的安宁。 这些天的晚上,她总是听到外面有异形经过的声音,连睡觉时都尽量地小心,别发出声音。而今晚,夜晚格外安宁,没有异形经过的声音,仿佛回到上个世界,安静的夜晚里,听着亘古不变的海浪声,伴着他的气息渐渐入眠。 他查看她手臂上的伤,重新给她包扎后,继续坐在那里盯着她发呆。 迟萻看一眼手臂上的伤,笑了笑,对一直盯着她的小少爷道:“司昂,你要不要睡觉?” 他嗯一声,依然盯着她。 迟萻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在他脸上又啾一口,看他脸蛋微红的恼怒样子,笑嘻嘻地盘腿,准备修炼。 “你困了就先睡,我要开始修炼了。” 迟萻对他说,也不等她的反应,就闭上眼运转《混元心经》。 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夜渐渐地深了,他将脑袋枕在她大腿上,方才闭上眼睛。 天蒙蒙亮后,迟萻睁开眼睛。 虽然一夜未眠,迟萻依然精神熠熠。 睁开眼睛时,就感觉到腿上的重量,她低头看去,发现枕在她大腿上睡得正香的小正太,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坏习惯,竟然要枕着她的腿入睡,也不怕这姿势睡不好。 迟萻将他叫醒,两人去洗漱后,她拿出早餐——两袋包装面包,两瓶水。 小少爷明显非常嫌弃这早餐,说道:“我要吃面。” 迟萻:“……没有面。” “有,楼下的商铺里有方便面。”他认真地说。 迟萻:“……” 迟萻顶不住小正太明明是个正太却故作严肃的样子,这反差萌真是萌得她心肝都颤了,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也可以萌到自己。 迟萻捂着心脏,去楼下扛一桶干净的水上来,顺便在货架上拿袋方便面。至于鸡蛋和火腿这些,已经放了一年多,早就过期,迟萻没碰,就取了点调料品。 厨房里的罐装煤汽还有一半,迟萻在商铺里找一个没开封过的锅,煮了一大锅面。 方便面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这么久没吃正常的食物,迟萻口水有些泛滥。虽然都知道方便面是不健康的食物,但它就有这种魅力,能让许久不吃的人流口水。 迟萻盛了两大碗面,接着两人开始呼噜噜地吃面。 迟萻修炼强度大,所以胃口也大,吃得多是正常的。但司昂不过才**岁的小正太,也吃得这么多,未免太不正常。 迟萻忍不住摸摸他的肚子,没见鼓起来。 “别乱摸!”他面无表情地说,“等我以后长出腹肌再给你摸。” 迟萻:“……” 妈蛋!就算变小了,也不改本性! “你吃这么多吃到哪里去了?”迟萻忍不住问。 “多么?”他偏首看她,发现她用看“饭桶”的目光看自己,徐徐地眯起眼睛,危险地道:“我的身体消耗大,吃的自然多。” 迟萻哦一声,感兴趣地问,“你是狂战士?不对,你脖子上没有狂战士的标志。” 这个世界的狂战士由于基因改造,会在脖子上出现三条墨绿色的缠绕蛇形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是狂战士的标志。不管是成人还是孩子,只要进化成为狂战士,都会有这个标志。 他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迟萻见状,也没再问。 反正,迟早会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没差啦,她的心态放得很轻松。 吃饱喝足后,迟萻继续修炼。 司昂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修炼。 就像迟萻不问他的秘密一样,他也没问她,仿佛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而且他们之间,没有要隐瞒对方的事情,只是有时候,不能直接说出来罢了。 所以,迟萻非常坦然地在他面前修炼,一点也没有顾忌。 这屋子里有吃有喝,加上没有异形来打扰,迟萻便将这里作为一个据点,决定好好修炼,先将武功提上来再说,否则要是像昨天那样,抢个人差点被人追得断气,快要累成狗。 这个世界的狂战士能和异形有一战之力,证明他们的厉害,不仅异形在进化,狂战士也在进化,迟萻不敢肯定自己现在能和他们对上。至于昨天那些狂战士,虽然只打一个照面,迟萻已经将他们归类于敌人中,谁让他们昨天要追杀司昂。 只要是司昂的敌人,自然是她的敌人。 对此,司昂也没意见。 昨天那些人估计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依然会继续追杀他,至死方休。 想到这里,司昂眉宇间浮现一股戾气,感觉对面的人结束一天的修炼,睁开眼睛看过来后,方才恢复漠然的神色。 152|黑暗侵袭 按照迟萻的计划, 原本是想在这间有吃有喝的屋子里修炼, 先将自己的武力提高再说。 哪知道才过几天,他们不得不开始逃亡。 那些追杀司昂的狂战士显然并不会因为任何困难而退缩, 他们一边躲避在城市中行走的异行,一边寻找他们。迟萻也不知道那些狂战士是怎么判断他们没有离开的,寻找几天,终于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地。 当时迟萻正在修炼。 这个世界的灵力驳杂,对迟萻的修炼有一定的阻碍作用, 不过随着灵力在身体里游走, 五感变得灵敏,身体的各项反应能力也在提高。 当听到屋顶上轻微的异动, 迟萻瞬间睁开眼睛。 坐在她对面的司昂一直盯着她,自然发现她的异样。 这些天,他表现得就像个有自闭症的孩子,非常稳得住, 安静的时候, 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他的存在。迟萻修炼时,他就坐在一旁看她, 也没有吵着要出去或者做什么, 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一定要保证彼此的卫生情况, 不允许她活得像个糙汉子。 他表现得非常成熟。 几天的观察, 就让他掌握住迟萻的修炼节奏。 见迟萻突然睁开眼, 他伸手就拎起自己的小背包。 迟萻一边抄起另一个大包背, 一边扛起他, 护着他的脑袋破门而出。 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几个弹孔,子弹弹在墙壁上,旁边一个陈旧的木柜开了一个洞,瞬间木屑乱飞。 迟萻扛着他继续在街上狂奔。 后头的狂战士紧追不舍,一共有三个狂战士,两男一女,最前头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约莫两米高,穿着紧身的黑色皮制劲装,胸前的肌肉鼓鼓囊囊。他身后的两人同样的穿着打扮,手中的枪瞄准前面跑的人,不过并没有射击他们的要害,只是以此来阻止对方逃跑。 迟萻很快就发现这点,觉得这群人应该不想杀他们。 她算计着他们的速度,不断地改变方向,专挑一些比较难走的、有障碍物的地方。 司昂安静地伏在她的肩头,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们身后追踪的那三个狂战士很快就忍不住在心里骂爹,这女人明明就是个普通人,可不管是速度还是弹跳力、敏捷度都比普通人要厉害,一时间他们几乎以为这是一个狂战士。 基于她只避不应战的行为,他们也无法判断她的真实水平。 迟萻再次越过倒塌在地上的一面墙,冲进一条昏暗的巷子。 这巷子两边都是七八层高的自建民房,距离太近,显得狭窄而幽深。因为末世的关系,这里早已经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垃圾,散发一股徘徊不去的味道。 迟萻突然停下来。 巷子深处站着两个手持着枪的狂战士,两个女人,穿着火红色的皮制衣服,比例完美的身材赋予她们绝对的实力。 前有狼后有虎,迟萻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正太,慢慢地后退,直到背靠在斑驳的墙根处,退无可退。 追踪他们的三人和前面拦截的两人举着手里的枪,谨慎地朝他们走来,直到距离他们的十米处停下。 这些人都是狂战士,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和配备的武器看出,他们来自一个地方。 他们的态度非常谨慎,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他们忌惮的是司昂。 迟萻发现这件事情后,心里疑窦丛生,不明白他们忌惮的是什么。她保持续着警惕,盯着这些人,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小孩,一只手拿着匕首。 司昂静静地伏在她的肩膀上,转头看向包围他们的狂战士。 狂战士平静的脸庞因为他的转首一瞥,忍不住肌肉微微抽搐起来,越发的警惕,即便现在他们已经将他们包围,胜利在握,他们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咔嗒”,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迟萻瞳孔微缩,她缓缓地动了下脚根,突然就见刚才追踪他们过来的那肌肉发达的男人按住旁边女人手上的枪,“住手。” 那女人不满地看着他。 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唇红齿白,轮廓美丽,可惜右脸颊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撕扯着周围的肌肉和皮肤,破坏面部的协调感,使她半边脸美丽动人,半边脸却如同恶鬼一般。 她冷酷地看着阻止男人,声音如毒蛇般阴冷,“卫东,滚开!必须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不行!”那叫卫东的男人丝毫不让,“梅少说要活捉。” “陶小姐给我的命令是格杀勿论!绝对不能让这个恶魔活着。”女人同样丝毫不让。 一时间,两方人僵持起来,跟在两人身后的人依然警惕地盯着迟萻他们。 迟萻发现刚才紧追他们而来的那三人主张活捉他们,而在这小巷子拦他们的两个女人则要杀他们,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他们是受命不同的人,目标都是司昂。 迟萻不动声色地看他们,等待机会。 突然,那女人红唇勾起,“那就看谁的本事高。”说着,趁那男人不注意,她飞快地避开他的阻止,朝迟萻他们的方向就是一枪。 迟萻迅速地闪过这一枪,闪避间,司昂摔到地上,摔得有些灰头土脸的,不过此时他并没有计较,很快就爬起身,抓着迟萻的手往旁跑过去,躲开身后密集的攻击。 有那几个人的阻止,她和司昂都没有受伤,不过躲得有些狼狈。 就在她窥中机会,抓着司昂往旁扑去,红色皮制衣服的女人飞跃过来,朝司昂的脑袋就是一枪。 他们是真的要杀了司昂。 迟萻眼中怒气勃发,拉开司昂的同时,匕首朝那女人的胸口掷去,穿过她的心脏。 女人不甘倒下,她飞快地扑过去,一脚踢起那把枪,枪高高地抛起后,她跳过去在半空中接住,反手朝身后奔过来的女人就是一枪,子弹朝那女人的小腿擦过。 呯呯呯! 连续的枪声在巷子里响起,手中有枪的迟萻不像刚才那般拘束,她的枪法凌厉,不管如何刁钻的角度都能瞄准人,虽然没有再杀人,但那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担心这附近还有他们的同伴,迟萻也不恋战,再次抱起人就跑。 那些人拖着伤追出巷子,展眼望去,纵横交错的老旧街道,人已经不见了。 “可恶!”脸上有疤的女人怒喝一声,半边完好的脸跟着扭曲起来。 其他人四处察看,城里静悄悄的,连异形的声音都没有,他们无法感知那两人到处逃到哪里,或者没有逃走,只是躲在附近。 这附近都是自建房,随处都可以躲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间间地搜。 半晌,脸上有疤的女人冷冷地问:“卫东,你确定那小鬼身边的人都死了?” “对!”卫东沉声道:“当时只有他逃出来,他的护卫都被我们杀死。至于今天那女人,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出来的,她脖子上没有狂战士的标志,她只是个普通人。” “可她的身手不像普通人,她的枪法很厉害,一定训练过的。”旁边一个男人补充道。 女人的脸色非常不好,和她一起的同伴刚才被迟萻杀死,迟萻的战斗力显然并不是他们先前认为的普通人。 “也对,能选在那恶魔身边的,从来不是普通人。”女人冷冷地说。 发现他们追杀的猎物再次逃走,几人都不怎么开心。 半晌,卫东道:“行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很快异形就要过来。” 脸上有疤的女人却没急,她慢吞吞地将枪收起,插入枪套,“不会,只要有那小鬼在,异形就不会出现。我们只要看看异形避开的地方,就能知道他躲在哪里。” 话刚落,异形特有的叫声在远处响起,并且迅速地往这儿过来。 几人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赶紧离开。 一会儿后,几只异形终于到来。 它们经过巷子口附近的一栋居房楼时,异形的身体顿了下,脚步放轻几分,像是特地绕过一个安全的范围,接着才继续去追那几个受伤的人类。 人类身上新鲜的血液吸引着它们吞噬进化的本能。 迟萻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孩,蹲在低矮的墙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听着外面街道上异形经过的声音。 直到那声音渐渐地弱下去,她悄悄地直起身,就着破碎的窗户,查看外面的情况。没有人也没有异形,一片安静,一股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热风徐徐而过,带来夏天特有的炽热的气息。 迟萻心里松口气,这时才发现怀里的人不对。 “司昂!”她小声地唤道。 他的脑袋软软地垂在她的肩膀,小身子也软绵绵的。 迟萻将他翻个身,发现小正太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额头沁着大粒大粒的汗珠,已经陷入昏迷中。 迟萻吓了一跳,忙将他抱起来,从窗口翻出去,朝那些人相反的方向匆匆忙忙离开。 迟萻找了一栋更隐秘的房子,将门窗紧紧地锁起来,便将司昂放到床上。 想到这小少爷的洁癖,迟萻将屋子里那张床整理一下,铺上干净的布,才将他放下,接着又去找水,拧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拭身上的脏污及汗渍。 他的冷汗直流,体温降得极低,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快要休克一般,情况非常不好。 迟萻猜测这可能和刚才那几只突然跑过来的异形有关,可以确定,那几只异形的出现,应该和他有关,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才刚肯定异形不会出现,下一刻,就有异形朝这里来。 迟萻忍不住扒掉他的上身衣服,一边给他擦冷汗一边检查他的身体。 检查完后,迟萻确认他是人类,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上个世界司昂是人鱼,并不算是人类,可人鱼也好歹还有个“人”字吧,而且人鱼也不吃人。 这个世界的异形可是吃人的! 异形的进化也和吃人有关,吞噬的人类越多,进化得越快。 想想吃人就恶心好么? 迟萻帮他擦完汗后,在附近的商场找了一些小孩子的衣服,最后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熊宝宝睡衣,便将他搂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司昂这次昏迷,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迟萻生怕那些追杀的狂战士再度根据异形避开这点来搜寻他们,一天换个地方,一个地方比一个隐秘,如此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司昂醒来时,迟萻正在煮粥。 小米粥最是养人,将粥熬出米油,闻着就香。 发现他醒来时,迟萻非常开心,忙过去将他抱起来,放到一张软椅上,一边摸着他的额头一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小孩看起来很没精神,眼皮耷拉着,轻轻地说:“我没事……” 没事才怪! 迟萻拿水给他漱口后,就端来小米粥喂他。 昏迷三天,滴水不进,就算是大人也受不住。看他没什么胃口地吃着粥,整个人小小软软地窝在那里,脆弱得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弄坏,迟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那么多个世界,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以绝对强势的一面出现,让她已经习惯他的强悍。所以当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他不仅以小孩子的身份出现,还这么脆弱,被一群狂战士追杀,迟萻哪里能习惯。 不仅不习惯,并且非常心疼。 等他喝完粥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低头看身上穿的小熊睡衣,脸上露出十分微妙的神色,像是非常嫌弃。 迟萻当作没发现,说道:“你这次一共昏迷三天,我真的很担心你。司昂,你当时做了什么?” 他用白嫩的手拉着袖子的卡通熊爪,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我只是命令附近的异形过来。”他顿了下,抬头看她,继续说:“第一次使用这能力,体力被透支,所以昏迷久一些。” 迟萻哦一声,伸手摸摸他的脸。 他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你放心,我是人类。” 迟萻一点也没被揭穿的尴尬,扑过去将他抱到怀里,在那张萌萌哒的包子脸上亲一口,笑眯眯地说:“你真厉害,竟然能命令异形,你还有什么本事?” 他绷着小脸,“你再不放开我,我会让你知道我还有什么本事?” 迟萻发现他手上握着的东西,像军方用的霹雳弹,忙将他放开,心里却觉得这男人变成小孩后,竟然不喜欢她靠近,真稀奇。 发现她真的爽快地放开后,他又不爽了,盯着她的后脑勺。 半晌,他低头看向自己那双稚嫩白晳的手,软趴趴的,没有一丝力量,神色暗沉。 迟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脸恐怖的样子,很让人惊悚。 反正这男人不管是多少岁,都不能让人小视,索性他已经清醒了,迟萻也没理他,放下一颗心,继续修炼,先将武力提上来,才能保护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司昂慢慢地凋理着身体,迟萻抓紧时间修炼。 他们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不断地换地方,和那些同样潜伏在城市追杀他们的狂战士展开你追我逃的游戏,迟萻的修为也在稳步上升。 两个月后,迟萻的修为提升到一个阶段后,他们终于不用再躲了。 迟萻检查手中的枪,这把枪是上次从追杀他们的狂战士手中抢来的,里面的子弹用得差不多,只剩下两发,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而且她更擅长用剑。 迟萻决定等会儿在这城里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剑这种东西。 见她丢开那把枪时,小正太司昂突然伸手过来,拿起那把枪观看。 “这是自由基地工厂生产的枪。”他冷冷地说,几下就将那枪拆分,辩认它的构造。 迟萻愣住,“要杀你的人是自由基地的人?” 他嗯一声,用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要杀我的人很多,不仅自由基地。” “为什么?”迟萻诧异地问,难不成这男人在这个世界里是一个专门拉仇恨的存在,才吸引这么多人想要杀他? 他沉默一会儿,方才道:“我也不知道。” 迟萻:“……” “可能和我身上的能力有关,而这能力……”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愉快。 迟萻见状,忍不住叹气,拎起整理好的背包,对他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小正太从椅上站起来,上前抓着她的手。 小小嫩嫩的手抓住自己的手时,迟萻的心都化了,嘴角含笑,揉揉他的脑袋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直到你平平安安地长大。” 等他长大后,那些人想要杀他可不容易。 司昂正盯着他们相握的手,她的手完全能包裹住自己的小手,这强烈的反差,让他非常不满!等听到她的话,他的脸色完全黑了。 一点也不感动! 153|黑暗侵袭 迟萻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是位于华国南方临海的城市, 在末世之前, 它是一个总人口数超过五百万的繁华大都市,也是异形们最初攻击的城市。 末世后的一年, 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临海城市已经变成一座渐渐颓败的空城。 虽然城市中还藏着很多人类,可因为异形的横行,人类终日不出,只能躲在黑暗中,从食物链顶端变成异形的食物。 终于离开躲藏的地方后, 迟萻带着司昂在城市中穿行。 她决定先去找一辆代步的车, 这城市很大,总不能一直靠两条腿走路。 这城里什么都不多, 就是空房空车多,很快就找到合心意的车。接着迟萻又去收集一些汽油,幸运的是找到一个位置偏僻的加油站,平时没有什么人来, 油量还很足。 迟萻很久没有开车了, 适应一会儿,很快就上手, 接着开着车在城里穿行。 经过商场时, 顺便去收集一些她认为需要的东西——包含吃的、用的, 将后车箱塞得满满的, 顺便去一趟古玩城, 在那里找到一些很适手的冷兵器, 其中就有一把长短合适的女性用的古剑。 准备妥当后, 两人方才开车出城。 汽车的声音在城里并不陌生,每隔段时间,就会有幸存者进城来搜集物资,这座城市在末世前非常繁华,它的物资很多,很多实力不错的狂战士们时常会组队过来找物资,与异形战斗。 迟萻的车在城里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平稳地往城外而去。 小少爷司昂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迟萻看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平板电脑,初时不以为意,等发现那平板电脑亮起,接着呈现出这座城市的平面图和其中移动的绿色光点时,迟萻忍不住惊讶起来。 “这些移动的绿点是什么?”迟萻问道。 “是人类。” 迟萻又瞥一眼,发现这城里的人类还挺多的,那些静止的绿色光点应该是躲起来的人类,而那些移动的,是在收集物资的人类。接着她很快又发现,有些绿点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一会儿后,那绿点突然消失。 估计是被城里的异形追捕然后吞噬,就像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所见的一幕。 接着,那小手在平板上折腾一会儿,上面出现一些红点。 “这些是异形?”迟萻肯定地问。 “对。”司昂头也不抬,白嫩的手指飞快地在上面移动。 迟萻看得眼花缭乱,默默地收回视线,心里琢磨着这小正太简直牛掰死了,才多少岁啊,就玩高科技玩得这么溜,难不成是天才儿童。特别是现在是末世,受到磁场的影响,很多电子产品都不能用,更没有人能将一座没有信号的死城的信息弄出来。 这段时间每次他们换地方时,只要经过一些电子商城,他就会进去收集一些电子产品,迟萻不得不怀疑,这东西是他这段时间组装起来的。 迟萻有点怀疑司昂的来历。 想到这段时间她不断地带他逃跑,还没机会问他的身份呢。 “有人来了。” 迟萻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一凛,以为又是追杀他们的几个狂战士。 对那些紧追不舍的狂战士,迟萻心里是腻味的,不管他们是基于什么原因要杀司昂,她都不高兴。至于想要捕捉司昂并不打算杀他的那卫东,迟萻同样没好感,毕竟司昂的特殊性他们都知道,迟萻怀疑他们是要将司昂捉起来,弄到研究室里去切片研究,这个更不能忍。 “来的人很多,不是追杀我们的卫东和庞茜。”司昂开口道。 经过这两个月的你追我跑,迟萻已经弄清楚那两拨人的身份。 领头的是卫东和庞茜,庞茜即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人,她行事阴狠毒辣,手段百出,对司昂的感官可以称之为深恶痛绝,要不是司昂年纪还小,迟萻都以为司昂是不是曾经杀了她全家。 至于他们口中的“梅少”和“陶小姐”,迟萻隐约有点印象,似乎原主曾经在自由基地时听过人提这两个人的名字,可惜当时因为与人结下仇怨,原主不得不离开自由基地,是以没有注意。 迟萻怀疑派卫东和庞茜来追杀司昂的人是自由基地。 自由基地位于西南一带,原主刚从自由基地离开,迟萻一时间倒没有回去的想法,不过她知道,等她此行的任务完后,她必定会去一趟的。 车子开得不快,一会儿后,迟萻就看到朝这儿来的车队。 是进城收集物资的人类,最前面的是一辆卡车,后头跟着几辆吉普,每一辆车的车顶上都有一或两个人在那里瞭望,他们都是狂战士。 彼此在岔路上遇到,迟萻放慢车速,让他们先行,接着才跟在他们的车队后出城。 司昂看一眼前面的车队,低头继续折腾那平板。 平板随着他们的前行,不断地更新周围的环境路线,迟萻偶尔看一眼,很快就发现里面的一种情况,随着他们的前行,周围那些红点不断地退开,仿佛自动给他们避出一条路。路上的人看不到,只有从空中俯视才能发现这个规律。 迟萻沉思片刻,决定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地避开人群吧。 人心难测,没有什么比人心更难防的东西。 前面的车队一路紧张地观察周围,以防突然从哪里窜出几只异形,可自从出城后,一路走来平平安安的,异形都没见一只,众人都有些懵。 “奇怪,平时这条路上的异形可不少,我们都准备好战斗,今天却不见一只。”卡车里的一个男人说道。 “也许那些异形都吃饱了,懒得在路上堵我们吧。”一个人开玩笑地说。 “那些异形可不知道什么叫饱,只要它们发现人类,可以一直吃下去,直到进化出人形,以前不就是见过这样的事情么?”先前说话的男人沉声道。 听到这里,整辆车的人都沉默下来。 末世之初,人类被这些像蜥蜴的异形弄措手不及,那时候人类的基因还没有得到完全进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不断地被贪婪的异形吞噬。更可怕的是,当他们发现异形吞噬的人越多,它的身体也发生剧烈的变化,一步步地向人类的四肢体型进化时,人类简直无法接受。 后来填上很多军人的命,才杀死第一只进化出人类模样的异形。 当时那只异形只拥有人类大概的形体,由四肢着地变成双腿直行,两条前肢变成人类的双手,身上的皮肤仍是墨绿色的鳞片,脸部已经拥有人类的大概五官,张嘴时可以看到那尖锐的牙齿,依然像一个怪物。 拥有人类外型的异形的战斗力比蜥蜴样子要厉害许多,这也是很多人类忌惮这些进化出人类形态的异形的原因,人类将这种初始进化的异形称之为进化体t。 有专家预计,当异形变成进化体s时,将会成为一个完全的“人类”。 到时候,它们完全成为另一种智慧型的“人类”。 这个猜测让人类几乎绝望,这种智慧型的进化“人类”,却是建立在人类的不断牺牲上。 夕阳西下,车队在一个不大的小镇停下来。 车队停下来后,发现后头跟着他们的车依然继续前行。 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如果他们错过这个小镇,就要在外面过夜,没有躲藏的遮蔽物,在野外过夜简直无法想象有多可怕。 车队的队长孟星好心地让人去将那辆继续前行的车子拦下来。 他亲自过去,原本以为胆敢进城收集物资的会是狂战士,哪知道当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年轻女人和**岁的漂亮男孩。 孟星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 跟着他们队长过来的人脸色也有些古怪,他们队长平时有些老好人,所以上前拦人时他们倒没觉得什么,但这情况是不是有点诡异? 迟萻见他们拦下车后,沉默地站在那里,礼貌性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么?” 孟星回过神来,马上将来意说了,说完后,诚恳地道:“姑娘,没骗你!我们经常过来收集物资,这些路都走熟了,错过这个小镇,要再走三个小时才到下一个城镇,中途一些村子的环境太差,压根儿没办法挡住异形,你们今晚还是在这里休息吧。” 迟萻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感激地说:“谢谢你啊,你没说我还真是不知道。” 她暗暗打量这位自称是阳光基地的星辉狂战队的队长,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皮肤黝黑,脖子上有狂战士的符纹,看起来像个老好人。 在这个世道,像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迟萻谢过他们后,就将车开到离他们远一点的一栋二层洋房,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 司昂随她下车后,看了眼星辉狂战队的人,跟着迟萻进屋子。 孟星和同伴回来后,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队长,你不觉得他们很怪么?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小孩,而且都是普通人,他们怎么敢在外面乱走?”副队长李智问道。 一般这种普通人,都是待在基地里,参与基地的基础建设,领取一些微薄的食物。 孟星赞同地道,“确实很奇怪,他们身上很干净,特别是那小孩,真是漂亮。”说到这里,他就想起基地里的五岁的女儿,对小孩一向心软。 李智知道队长的老毛病又犯了,继续道:“这个世道,还能保持得这么整齐干净的,都是有能力的人。你注意到没有,他们的气色非常好,神态从容,不像普通人那样害怕异形。刚才如果不是队长你将他们拦下来,他们可能会继续前进,离开这里。” 孟星继续点头,李智的脑子素来转得快,他说的都是对的。 “虽然他们是女人和孩子,但我们也要小心一点。”李智最后解释道。 孟星再次点头,“你说得对,反正我们只是和他们同路,没有什么冲突,不用想那么多啦。”说着,拍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李智无奈地揉揉额头,希望像队长说得那样,彼此没什么冲突就好。 当然,他们整支车队有三十人,其实并不用怕他们两个人。 迟萻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里,明白这位队长确实是个老好人后,便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反正明天后,就各奔东西。 迟萻收拾出一间可以住人的屋子,铺上他们带来的干净的席子、床单,然后去准备晚餐。 小少爷很难伺候,有条件的情况下,绝对要吃熟食才行,那些面包饼干之类的食物他并不喜欢。 等迟萻凉伴好两碗面后,突然感觉到一道凉风吹过来。 她转头看去,发现小少爷手里捧着一盏太阳能的小电风扇对着她吹。 “谢谢。”迟萻高兴地捧着他的包子脸啾一口。 他皱着眉推开她,不高兴她这种吻脸的方式,将他当成个小孩子——虽然他现在就是个小孩子。 在风扇呼啦呼啦的风中,两人将味道还算不错的凉伴面吃完,接着去洗漱,准备休息。 这是一个非常安宁的夜晚。 直到天亮,星辉狂战队的夜间巡逻人员惊奇地发现,这一晚竟然就这么平平安安地渡过,没有一只异形袭击,真是太不可思议。 “我们的运气真好!”孟星感慨道:“希望这运气持续到我们回到基地。” 天蒙蒙亮时,迟萻也醒了。 她在屋子里练会儿剑,直到床上的小正太揉着眼睛醒来,便去打水给他洗脸。 小孩子的觉多,迟萻每次看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早上一脸迷糊地醒来,就被萌得心肝颤。 小时候的司昂真是太可爱啦! 迟萻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多好,养他一辈子她都心甘情愿,等下个世界再变大人吧! 可惜小正太不这么认为,要是听到她的心声,非暴怒不可。 吃过早餐后,外面响起星辉狂战队的人准备出发的声音,迟萻也拉着司昂出门,准备出发。 刚出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颗夺命子弹。 迟萻如今五感提升到一个高度,能将那子弹的轨迹看得一清二楚,随手甩出一把短剑,铮的一声,将飞来的子弹打偏,子弹没入墙中。 几道火红色的身影从旁边扑过来,招招狠厉,直取迟萻他们身上的要害。 迟萻神色微厉,腰间的剑瞬间出鞘,挡住这些人的袭击,同时将司昂护到墙边,以那里为据点,她一人应战。 这边的情况很快就引起星辉狂战队的注意。 他们愣住了,这个世道,见得最多的是人类和异形战斗,很少会见人类和人类战斗的,现下看到交战双方的都是人类,他们一时间不知道帮谁。 特别是,这特么的全都是女人,一个对三个。 “哇,那个女人真厉害!一个对三个,竟然丝毫不落下风,那三个女人还是狂战士!”星辉狂战队的男人们惊奇地叫起来。 李智跑出来,看清楚那边的情况后,也忍不住愣了。 他捅捅队长的腰,低声道:“队长,那几个穿红色皮衣的女人,是自由基地的火玫瑰的成员。” “什么?”孟星吃惊地瞪大眼睛,“火玫瑰的那群娘们怎么跑到这里?” “谁知道。” “那我们要帮谁?”孟星犹豫地道,自由基地的火玫瑰那群娘们行事霸道,可不好招惹,就算远在南边的阳光基地,他们都听说过火玫瑰战队的名字。 李智轻松地道:“队长,不用纠结了。” “什么?” “因为胜负已分。” 孟星再次看过去,发现那三个女人已经被迟萻制服,每一个都直接踹去撞墙,动作非常地粗暴,那堵墙都震动起来。 三个女人瘫在地上,头破血流,受伤不轻,一时间爬不起来。 妈呀,这女人真凶残!她真的不是狂战士么? 154|黑暗侵袭 迟萻将三个女人绑起来后, 就提溜进房审问她们。 老好人孟星原本是想过来帮忙的——虽然知道火玫瑰战队的那群女人的彪悍, 可昨天和迟萻他们同行一段路,加上他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孩, 怎么看都是火玫瑰战队的人在欺负人,自然是想过去瞧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李智眼疾手快抓住他,说道:“队长,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出发的事情吧。” 孟星愣了下, 和兄弟的默契让他很快就明白李智的暗示。 他转头看去, 发现那个漂亮的男孩正站在门口往这儿看来,明明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可那一眼,怎么说呢,无端地让人心头莫名发毛。 等那小孩转身进门后,孟星呐呐地道:“李智, 火玫瑰的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她会杀那几个女人么?” “谁知道, 或许有什么内幕吧,反正和我们没关系。”李智淡淡地说。 不是他们冷漠, 而是这个世道, 人命变得不值钱, 他们要养整个星辉狂战队, 还要对付那些无处不在的异形, 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其他的麻烦事情。火玫瑰那群女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麻烦, 李智不想他们扯上这个麻烦。 孟星虽然有些老好人, 不过他有一个优点,就是听劝。 听罢,虽然仍是挺担心,倒也没有再凑过去。 * 迟萻用剑挑起一个女人的下颌,问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老实交待,或者死!” 三个女人非常有骨气地紧闭着嘴,拿眼角的余光恶狠狠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孩,并没有将迟萻放在眼里。 迟萻当即抬脚就朝一个女人的胸口踹去。 那女人狠狠地撞到墙上,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委顿在地,气息微弱。 剩下两个女人终于正眼看她,下颚抽紧,眼里浮现怨毒的神色。 司昂也忍不住看她一眼,没想到她一副温和的样子,发起威来,暴力十足,并不是一个没脾气的女人。 当然,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理所当然,本能地相信着她。 一个女人冷笑道:“你要杀就杀,没什么好说的。” 迟萻再次抬脚踹去,那女人步上第一个女人的下场,伤得更重,当场吐血昏迷。 剩下最后的女人气得脸色发青,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恶毒。 迟萻却不觉得自己恶毒,漫不经心地说:“你们都要杀我们了,我不过踹你们个窝心脚,你们就不服气?什么道理?” 那女人被她噎得直翻白眼。 火玫瑰战队在西南一带名声大噪,加上他们有一个厉害的队长,连军队都不敢惹她,使得火玫瑰的人行事嚣张惯了,性格也很双标,自己欺负人可以,却见不得人欺负他们。 见迟萻手段狠辣,不好相与,那女人索性直接道:“和怪物为伍,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抬起下巴,用恶毒的视线盯着司昂,冷冷地说:“这个小鬼,我们火玫瑰一定要杀他,他是怪物,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为什么?”迟萻皱眉,不喜欢有人说司昂是怪物。 她斜睨过来,脸上分明是不屑,“你和他相处这么久,难道没发现么?他能让异形害怕避开,他肯定是异形!他……” “胡说,他是人类!”迟萻打断她。 那女人呵一声,“他当然是人类,但他绝对和异形脱不开干系,现在必须趁他弱小时,杀了他,否则将来他会给全人类带来灾难。可司将军却是个愚蠢的,竟然要保他,你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迟萻哦一声,接着又问几句,听她反反复复地重复那几句,便明白这几个女人知道的并不多,她们完全是将司昂当成异形,才会口口声声喊他怪物,要杀掉他。 或者,是她们背后的人一定要杀掉司昂。 迟萻将她敲晕后,就丢到一旁,走到站在门口处一直冷眼看着的小孩面前。 他抬头看她,目光沉敛。 迟萻将他抱起来,他顺势搂着她的脖子,接着她拎起旁边的背包,直接走出门。 至于那三个女人,迟萻没有杀她们,不过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很快就会有异形过来,她们又受了重伤,根本无法逃,结果可想而知。 出门后,迟萻发现星辉狂战队的人早已经整装,却没有出发。 迟萻没有理会他们为什么没出发,朝远处的孟星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就抱着司昂上车。 星辉狂战士的人看到迟萻抱着那小孩出来,便明白火玫瑰的那三个女人下场估计不太好。 孟星虽然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吃人的世道,但明白是火玫瑰的人先动手,最后落得这下场也是应该的。是以也没表现出来,和迟萻他们挥挥手,就宣布出发。 星辉狂战队的车队先行,迟萻开着车远远地缀在后头。 “司昂,你还有家人么?”迟萻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算是孤儿吧,小时候被人拐卖到南方,后来养父母意外去世后,我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不过在末世前,我听说有我亲生父母的消息,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找我,原本我是打算毕业后找时间去北方找他们的,哪知道……” 末世就降临了。 原主的愿望很简单,只想好好地活着,然后活着找到一直在找她的父母。 司昂手上捧着平板电脑,看她一眼,说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爷爷,他是希望基地的司将军。” 迟萻听罢,联系刚才那女人口中的司将军,便明白司将军为什么要保他。 自己孙子不保下来,难道真的让人将他当成异形研究了么? 迟萻笑道:“刚好,原本我就打算去希望基地找父母的,我们一起吧。” 司昂嗯一声,低头看着平板电脑,看上面的路线图。 一会儿后,他突然抬头看她,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道:“你不会将我送回去,然后就跑了吧?”这世道,不会有人喜欢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到处跑,特别是她好像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绝对没有!”迟萻冤死了,不知道这小鬼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哼一声:“你回答得太快了,让我觉得你不诚心。” “那我要怎么样才显得诚心?”迟萻没好声气地问。 他眼睛转了转,眯眼看她一会儿,没说话。 迟萻也没理他,反正在这个世界,这男人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她又没有恋童癖,只想让他平安地长大成人,现在就这么处着吧。 此时正是七月份末,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车队在久经失修的公路上颠簸前行,打开车窗,一股躁热的闷风吹过来,仿佛要将人烤焦一般。 中午他们在一处小村庄暂时休息。 “这里没有异形。”在村子里检查的人高光地汇报道。 孟星马上高兴地说:“真是太幸运了。”接着就高高兴兴去吃午餐,抓紧时间休息。 李智却忍不住怀疑起来,这也太顺利了,反而有问题。要知道,他们哪次出来收集物资不是要和异形战斗到基地的,路上从来没有这么太平过。 李智忍不住看向不远的那女人和小孩。 午餐很简单,只有干粮和水,这么热的天气,没人想开火煮饭。 小少爷司昂有些不高兴,慢吞吞地啃着干粮,像是要他的命一样。 等他吃完后,迟萻带着司昂在村子里转了转,在村子附近的树林里捉到一只野鸡——迟萻怀疑这只鸡是以前人类养的,末世后因为异形入侵,就逃到小树林里,长得很壮,有五斤左右。 迟萻高兴地说:“今晚煮鸡汤给你喝。” 小少爷抿着嘴,看起来有些高兴。 迟萻三两下就将那只鸡绑起来,塞到后车箱的空位,接着继续出发。 下午的路,迟萻特地放慢速度,没有和星辉狂战队的人一起走 “那个李智看起来像聪明人,再一起走下去,他们会怀疑的。”迟萻说道,“我们以后还是两个人一起走吧。放心,我会保护你!” 小正太的唇角微微翘起,很快又抿紧,说道:“他已经怀疑了,刚才上车时,他看我们很久。” 听罢,迟萻转头看他一眼。 这小孩简直成精了,还是因为他是司昂,所以不管他是什么年纪,都十分厉害? 傍晚时,迟萻他们在一处苍凉破败的村子里停下。 这村子里的住户很少,房子分得很散,稀稀拉拉地数过去,只有十几栋房子,周围的农田都已经荒芜,杂草丛生。 迟萻挑了一栋位于公路边的二层红砖房,最主要的是,这房子里有一个大院子,那里有一口井,这才是迟萻选它的原因。 这个世界的城市的自来水大部分都断了,而农村里很多都是自己打井的,特别是南方这地带,反而比较方便。 两人一起合作收拾出一间房,迟萻开始去做晚饭。 这村子可能地处太偏僻,没什么幸存者过来,迟萻发现屋子里的仓库里堆着带壳的谷子和很多腌菜,都是主人留下来的。厨房里的煤气罐还满着,正好适合他们用。 迟萻将那只闷在车箱里一个下午,闷得快要断气的鸡杀了,处理好后剁成块,丢进锅里煮。 司昂捧着太阳能小风扇给她吹风,跟着她团团转。 鸡汤的鲜味飘过来时,他吸了吸鼻子,又看迟萻一眼,发现她的鼻子蹭了一鼻子的灰,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滑稽的可爱。 “萻萻。”他叫一声。 迟萻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他,听他的示意弯下腰,接着就见小正太踮起脚给她擦脸,白嫩的小手擦了一手的灰。 迟萻有些窘,摸摸鼻头,对他道:“鸡汤很快就好了,今晚吃鸡汤面吧,我再弄点野菜。” 他嗯一声,继续跟着她转。 一锅鸡汤两人没有吃完,剩下的一半留明天当早餐。 吃饱喝足,再冲一个凉水澡,在这大热天简直是极品享受。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屋子里亮着一盏太阳能照明灯,整个房间十分亮堂。 两人坐在床上,一边吹着风扇一边说话。 “希望基地在北方,你怎么会从那里来到南方?”迟萻好奇地问他。 小正太皱着眉道:“听说南方这边的异形出现异常,我原本是跟着希望基地的科研院的人员过来查看的,谁知道路上出了点事,后来就被人追杀。” 那些人不杀他仿佛誓不罢休,他身边的人都死了,最后只有他险险地逃出来,恰好就被迟萻救走。想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小正太的小脸阴得像要滴墨一样。 迟萻揉揉他的包子脸,笑着说:“你跟着科研人员过来,不会你也是科研人员吧?” “不是。”他瞅她一眼,忍住没有将她的手挥开。 他讨厌她将自己当成小孩子,偏偏他现在就是小孩子。 迟萻笑嘻嘻地继续揉了揉,正欲要再问,突然感觉到外面的异常,伸手捞起旁边的剑,一跃而起。 司昂见状,便明白又有敌人来了,他抄起旁边的平板电脑,打开周围的平面图,上面浮现两个慢慢地朝这里移动的绿色光点。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对付他们。”迟萻揉揉他的脑袋。 司昂爬起身,飞快地穿好鞋,就抓着她的手,摆明着要一起去。 迟萻看他努力板着包子脸,真是萌死人了,便没再拒绝,带他一起出去。 迟萻抱着小正太蹲在墙头上,凝望夜色里的宁静村庄,等待那两个不速之客。 夜色的掩饰下,两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人朝这儿轻盈地接近,他们非常谨慎,生怕引起屋子里的人的注意,慢慢地接近目的地。 整个世界只有淡淡的星辉,使得窗口的光亮如同这夜中的光明,吸引着所有的夜生物。 两人慢慢地靠近大门时,迟萻突然扑下去,自后勒住一个人的脖子,另一个人当胸踹飞,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被她勒着脖子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发现她就要拧断自己脖子,忙叫道:“别杀我,我们不是敌人!” 迟萻冷声道:“是不是敌人,不是你们说的算!司昂!” 墙头上的司昂将准备好的绳子抛给她,接着滑下来,扑到卧在墙根处的那人面前,手中的短匕锁住他的喉咙。 那人瞬间僵住,双手举起来,不再动弹。 迟萻利落地将两人捆起,推进屋。 灯光一照,迟萻发现这两个曾经和卫东一起来追他们的人,穿着黑色的皮衣,是那位叫“梅少”的手下。 男的叫路明,女的叫陈朋莹。 “你们知道什么?”迟萻坐在那里,打量这两人。 路明长相平凡,身上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任的好男人气质,陈朋莹清秀佳人,姣好的身段为她添了几分美丽,两人都是狂战士。 路明憨憨地坐在那里,由陈朋莹说话。 “梅少让我们跟着你们,关键时候,务必阻止火玫瑰的人杀他。”陈朋莹老实地说,“你们放心,我们并不是敌人。” 迟萻掂着手中的一把匕首,懒洋洋地道:“梅少是谁?” “梅少是自由基地的梅嘉年!相信你知道自由基地,这是由自由联盟组织建立的基地,在华国现存的安全基地中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自由基地一共由三个势力掌控,龙组、火玫瑰、隐队。梅少就是龙组的老大……” 迟萻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相不相信。 等陈朋莹说完,她笑道:“你们一直追杀我们,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而且如果给你们机会的话,你们一定会带走司昂吧?” 陈朋莹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你们打算做什么?” 陈朋莹摇头,“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迟萻心头有一种糟糕的感觉,她每次问这些人为什么要针对司昂,这些人却从来不透露。明明大家都知道司昂的异常,可是要杀他的、要捕捉他的势力都有,却没有说出他们的目的,至于说司昂是异形什么的,简直可笑。 异形只是避开他,但不代表司昂就和异形有什么关系。 审完这些人后,迟萻便看向司昂,问道:“要留他们么?” 司昂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 路明和陈朋莹明显有些不安,在他的视线下,默默地低下头。 “你们怕他?怕什么?”迟萻又问,纯粹好奇,明明是个多萌的小正太啊——好吧,就算是个小正太,也不是正常的小正太。 陈朋莹犹豫了下,方才道:“梅少叮嘱过我们,最好不要正面和他对上,而且他……也不好对付。”她委婉地说。 迟萻很快就弄明白,在自由基地派人过来追杀司昂时,他们杀了司昂的护卫,司昂也弄死他们很多人,他一个小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不可不谓之可怕。 司昂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话,白嫩的手摊开,那里有两个比指甲盖小一些的微型仪器,对他们道:“如果你们愿意吞下这东西,我们就让你们跟着。” 路明的脸色有些发白,陈朋莹瞳孔也微微紧缩起来,显然对这东西非常抗拒。 最后,他们仍是咬咬牙,将它接过,然后吞进去。 就算他们不吞,这人估计也会直接逼他们吞进去,还不如识趣点,自己吞了。 155|黑暗侵袭 让路明、陈朋莹去收拾他们要过夜的房间后, 迟萻两人回到房里。 因为是末世, 没有比两个人在一起更安全,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是同吃同睡的, 加上司昂现在这副小正太的样子,迟萻压根儿就没什么旖旎的心情,完全就当自己养了个孩子。 虽然每次看到司昂那张包子脸,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养成个童养夫,感觉怪怪的。 “你刚才给他们吃的是什么?”迟萻好奇地问。 “微型炸弹, 它会黏附在人体的胃部, 只要轻轻一按,嘭的一声, 会将人炸成碎肉。”小正太用非常好听的声音和她解释,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双眼闪着亮光。 简直就是个小恶魔。 迟萻顿时明白刚才那两人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估计当初他们对司昂一行人下手时, 就已经吃过这东西的苦头。 迟萻将那盏小风扇挪过来后,固定在床前, 便躺下。 小正太躺在她身边, 一双大眼睛盯着她不放, 等她躺下来后, 他翻身与她面对面, 盯着她的脸, 说道:“你不怕么?” 迟萻揉揉他的脑袋, “有什么好怕的?快睡觉,小孩子要多睡觉才长得高!” 小正太漂亮的脸蛋马上气得发青,“别将我当成小孩子。” “可你现在就是小孩子啊!” 他气得嘴唇都在发抖,然后翻身背对着她,明显在生闷气。 迟萻肚子都要笑破,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却不喜欢人将他当成小孩子,也是挺搞笑的。不过看他生闷气的样子,迟萻又有些心疼。 果然是养了个童养夫! “好啦,我知道你很厉害,比一般的小孩子厉害,别生气了。”迟萻将他板过来,在他可爱的脸蛋上啾啾两下,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他仍是有些恼,小脸红扑扑的,看她一会儿,伸手搭在她腰上,脸搁在她的臂弯处,方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迟萻依然醒来得很早。 她去院子里练剑时,就见到睡在客厅里临时搭的木板床的路明两人,他们同样醒得来很早,精神看起来有些差。 迟萻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就在院子里练剑。 晨曦的光渐渐地拉开,天色终于大亮时,迟萻满头大汗地收剑。 路明和陈朋莹无事可做,便一直在观察她,想看看这女人到处有什么厉害的,竟然能几次三翻从他们的追堵中将司昂平安带走。 原本见她在练剑,有些不以为意,等发现她的剑招自有章法,轨迹变幻莫测,盯得久了,竟然头晕眼花,眼前出现重影,两人心中骇然,再也不敢盯着她看。 他们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女人能在他们的追堵中从容而退。 而且,她还是一个普通人,这才是让人吃惊的。 至于她的实力有多强,他们至今仍是没有试探出来,因为每次见面,都是你追我逃,没有认真交手过。显然她顾忌着身边有个孩子,需要保护他,没有用全部实力。 至于昨晚,那只是个试探,因为天色太黑,他们没有防备之下才会被她轻易制服。 迟萻估莫着小少爷要醒了,将昨晚冰镇在井里的鸡汤取出来,放到煤气灶上加热,便上楼去找司昂。 一会儿后,迟萻牵着睡眼朦胧的小正太下楼。 迟萻打水给他洗脸漱口,此时厨房中的鸡汤传来一阵香味,众人的肚子都发出咕噜的声音。 迟萻取了一扎面条丢进去,煮了一大锅的鸡汤面,然后盛出两大碗鸡汤面。 司昂已经乖乖地坐在小餐桌前准备吃早餐,路明和陈朋莹有些傻地站在那里。 迟萻将两碗鸡汤面端上来,对他们道:“这是我们的早餐,小少爷挑食,比较难伺候,你们自己去车上拿吃的。” 两人看一眼那香喷喷的鸡汤面,就算是大热天的,也抵不住这久违的鸡汤攻击,只好忍住肚子里的馋虫,去车里取出干粮,食不知味地啃,简直不能更虐。 司昂虽然不满意她对自己的评语,但见两人没得吃,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才不要将萻萻做的食物让别人吃。 吃饱喝足后,继续上路。 路明他们也开车过来,车子停在距离村子很远的地方。路明去将车子开过来后,迟萻看看他们的那辆改装过的吉普车,没说什么。 “我们要去希望基地,你们呢?”迟萻问道。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陈朋莹忙说道,他们昨晚都吞了那东西,更不可能离开他们,省得那小少爷一个不高兴,直接启动他们体内的微型炸弹。 这微型炸弹威力无穷,据说是希望基地的研究室的新产品,压根儿就消化不掉,也没办法当排泄物排出来,总不能直接动手术从胃里取出来吧?末世前倒是可以,现在的话,很悬,也没有那时间。 迟萻唔一声,没说什么,招呼司昂一起上车,便继续往北行。 末世后,因为很多公路没有得到维修,以及自然灾害,或者是异形与人类战斗时的损毁,使得这些路很不好走,北上的路程无限延长。 路不好走,加上天气干躁闷热,人在路上待得久了,脾气就会变得糟糕。 迟萻忍不住皱眉,最后没办法,决定还是走阳光基地的人维护的那条公路。 很多基地要到附近的城市中收集物资,一般都会顺便清理路上的障碍,方便那些收集物资的车队。 司昂看看平板上的地图,对迟萻道,“前面有一个加油站,中午在那里休息吧。” 迟萻应一声。 很快就到加油站。 这加油站位于路边,看起来非常破旧,旁边连着荒芜的农田和小竹林,加油站前还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树影成荫,倒是有几分凉爽。 几人下车后,陈朋莹去加油站找了下,发现这加油站里的油果然没了,加油站里的休息室的门歪倒在一旁,玻璃窗早就碎成一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陈朋莹从加油站的休息室出来,就发现迟萻和那小鬼不见了。 “在那里。”路朋指着加油站旁的那片小竹林。 陈朋莹不解地道:“他们去哪里做什么?” “不知道。”路明老实地说。 两人站在老槐树的树阴下,望着在竹林里溜达的一大一小,像是在看神经病。 半晌,陈朋莹突然道,“路明,要不要联系卫东哥?” “不行,庞茜和卫东哥在一起,她会发现的。” 想到庞茜那疯女人,陈朋莹也有些头疼。 她一直觉得火玫瑰战队里的女人都挺疯的,特别是那位陶小姐,整天神神秘秘的,明明走清纯路线,可却藏不住那一身戾气,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她一样。 在末世初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女人就已经迅速地建立起火玫瑰战队,收拢很多厉害的狂战士,其中以女性为主。后来她在建立自由基地时,听说连军队都敢去招惹,实在是个狠角色。 至于庞茜,听说在末世之初,她被男人背叛过,脸上的伤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后来是陶小姐将她救下来,之后她就对陶小姐忠心耿耿,俨然就是个没理智的脑残粉,只要是陶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陶小姐主张要杀司昂,她也是第一个附和,甚至愿意离开安全基地,只为了杀掉司昂。 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那咱们就一直跟着他们?”陈朋莹问道。 路明虽然憨厚老实,实则心思细腻,脑子转得快,不然梅嘉年也不会特地派他过来。他们几个人,看似卫东是他们这一行的领头人,但拿主意的都是路明。 他叹口气,说道:“梅少的意思,让我们最好跟着他,直到弄清楚司昂的秘密。” “秘密?是他可以让异形避开的秘密么?” “或许吧。”路明眼里滑过一缕芒光。 陈朋莹对他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不满,不过这些聪明人就是这样。 她耸耸肩,说道:“其实跟着他们也不错,光是这一路上,不会碰到异形,就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幸福了。” 路明听罢,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虽然庞茜和陶小姐一直认为司昂是个怪物,应该早早地处理掉,省得将来给人类带来灾难。可他还只是个孩子,怪物不怪物,不是她们的嘴上说是就是的。 很快地,就见迟萻和司昂回来,当看清楚他们手上拎的东西时,两人都有些无语。 只见迟萻手里拎着一只肥硕的竹鼠,一手拎着一只老母鸡,一路咯哒哒地走过来。 “这竹林里的猎物真多,看来平时很少人会去捉它们。”迟萻高兴地说。 末世的食物稀少,人类大部分龟缩在基地里,基地的种植面积有限,无法提供给人类太多的食物。而基地外面到处都是威胁他们生命的异形,人类很少会注意野外的那些生物,偏偏那些异形只吃人,对其他的肉类不感兴趣,导致山林间的动物们都活得好好的。 两人无语地看着她,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有司昂这个天生让异形退避的怪物在,他们根本没那机会到处寻摸吃的东西,会像其他人类一样,每次外出收集物资,都会匆匆忙忙地赶往有坚固房子躲避的城市,才不会往野外乱蹿。 晚上,他们挑了个安静的城镇过夜。 在他们到来时,盘桓在镇里的异形统统离开,整个城镇安静得让人心中产生一股寂寥。 路明自告奋勇,将那只竹鼠和老母鸡拿去厨房处理,准备给他们做一餐饭。 “路明的厨艺非常好,末世之前,他是一个小饭馆的厨师,今晚你们有口福了。”陈朋莹一边和迟萻一起收拾屋子,一边笑着说。 迟萻忍不住期待起来。 吃喝拉撤,人生四事,吃摆在前面,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人类对于吃,其实总是比较执着的,特别是这个世末,很多美食都尝不到后,人们越发的怀念末世之前的社会。 很快空气中就飘满食物的香气。 路明将那只竹鼠红烧,老母鸡炖汤,鸡汤用来煮一锅面,鸡肉捞起来做成口水鸡,虽然这种加工和正宗的比有点那啥,这种时候却没人会在意。 再加上一盘白灼野菜,丰富的晚餐就弄好了。 四人吃得热汗直流。 吃过饭后,迟萻牵着小正太的手去散步消食,对他道:“看来留下他们也是有用处的。” 他嗯一声,淡淡地说道:“没用的就直接将他们炸成肉泥!” “……别那么暴力!”迟萻满脸黑线地道。 小正太阴测测地看她,“你现在怕也没有用!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以后死也会死在一起!” 迟萻忍不住翻白眼,这男人果然不管几岁,都他娘的一个德行。 见她不以为意的样子,他气得小脸发青,眼里翻滚着黑色的情绪,慢慢地沉敛下来。 没关系,以后他会让她明白的。 翌日,突然下起暴雨。 夏天的沿海地区多有台风,随着台风登陆,招来一场暴风雨。 这场暴雨持续两天才停。 第三天,他们继续上路时,天空仍是阴沉沉的。 有司昂的地图,他们倒是没有走错路,就是雨后的路更难走了。 “就快要到阳光基地的范围。”司昂看着平板屏幕道。 迟萻唔一声,“不知道这阳光基地怎么样,听说阳光基地的刘将军将它管理得很好。” “他和爷爷是朋友。”司昂淡淡地说。 “那要不要去瞧瞧?”迟萻又问。 司昂看她一眼,最终嗯一声。 只是他们还没有到阳光基地,就听说阳光基地被异形攻城的消息。 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是星辉狂战队的队长孟星。 孟星接到基地被异形攻城的消息后,急得不行,只是他们再急,也没办法在这时候赶回去,不说那围城的数千万异形,就是路上那些异形就让他们吃不消了,如果此时回去,在路上和那异形大军撞上,只有死路一条。 孟星他们只能暂时先在距离阳光基地不远的城市里停下,等待那边的结果。 迟萻他们也在这城市停下,在孟星他们隔壁住下。 当晚,迟萻坐在旁边看司昂折腾着一堆电子产品,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她去开门,见路明和陈朋莹站在门口。 两人进来后,看到漂亮的小孩盘腿坐在地板上,白嫩的小手正在飞快地组装着那堆零件,那一幕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明明是个**岁的小孩,可玩这些东西玩得比大人还溜,像个专业人士,但凡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受到冲击的。而让他们更受冲击的是,当他将十五寸的笔记本打开,电脑上很快就出现阳光基地的平面图时,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 司昂认真地在折腾着这些东西,根本没搭理他们。 迟萻则招待两人,“你们有什么事么?” 陈朋莹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地围在阳光基地外的红点,一边问道,“你们打算去阳光基地?” 156|黑暗侵袭 “你们打算去阳光基地?” “当然。”迟萻回答道:“你们如果害怕的话, 可以离开。” 陈朋莹脸皮微微抽搐, 被她噎得想翻白眼。他们要是离开,早就离开了, 不会等到现在,这女人明知故问。 “未进化的初级异形是没有智商的,它们只有原始的兽性吞噬本能。”路明在旁边说道,“那些进化成t的异形的智商相当于人类三四岁孩子的智商,t之上是e, 异形e的智商是七八岁, 每进化一个等级,它们的智商就随之增加几岁……” 迟萻安静地听着他说, 眼里露出深思。 异形可以进化的消息,虽然在末世后的几个月就有人发现,但对异形进化后的状态,以及等级的划分, 还没有真正明确下来, 那些专家们还在研究。所以现在很多人类都摸不清楚异形的进化情况,只知道它们能进化, 却不知道进化后是什么样子。 路明这份资料未免太过详细, 难不成是自由基地搞出来的? “一般进化成b级的异形已经具备领导初级异形的能力, 所以我认为, 这次阳光基地被异形攻城, 它们中间应该有一个b级的进化体在领导它们。”路明总结道。 迟萻哦一声, “如果能将那只b级的异形杀死, 那么就能解除阳光基地的危机,是么?” 路明点头,很快又摇头,“b级的异形太强大,以现在的人类的实力,很少有能打败它的,而且它们的智慧不低,懂得避开危险,想要杀它们不容易。除非……” 他谨慎地没有再说。 迟萻看他一眼,问道:“除非什么?” 他憨憨地看着迟萻,给人一种非常憨厚老实的好男人印象。 这段时间的相处,迟萻已经将这两人的性格摸透,这路明是个标准的外憨内秀之人,看似是陈朋莹在作主,实则每次陈朋莹都看他的意思行事。估计他们决定跟在他们身边,任由他们驱使,也是路明决定的。 就不知这是路明自己的决定,还是他背后的梅少的意思。 见他不肯说,迟萻也没勉强,思索会儿,好奇地问他:“对了,这份关于异形进化的资料,是自由基地掌握的吧?” 路明明智地保持沉默。 迟萻心中了然,对这个奇怪的“自由基地”更好奇。她有一种预感,这自由基地非常重要,甚至可能会为她解开一些难解的谜,例如司昂身上关于他和异形之间的秘密。 陈朋莹两人这会儿算是来给他们送消息的,送完消息后,他们就回房去休息。 迟萻坐在小正太身后,探头看着他白嫩的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地变化。 “我多加几个微型的机器蜂跟踪拍摄,不会引起异形的注意,明天应该就能找到那只b级的异形进化体。”他转头对迟萻说道,刚才路明的话,他也听到了。 迟萻在他的包子脸上亲一口,笑道:“你真厉害!” 他勾起唇,脸上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孩子气的骄傲神采,看起来更可爱了。 迟萻忍住笑,又仔细地询问,才知道这段时间,他弄了好几个这种微型机器蜂放在周围活动,这些机器蜂体积小,宛若真的蜜蜂,隐藏在周围的环境中,很少会有人注意它们,异形更不会注意到。它们有跟踪、拍摄的功能,随着他们的行动而移动,方便他观察周围的环境和路线。 这个世界的科技比迟萻所知的现代要发达半个世纪,特别是随着末世的到来,人类在绝境之下,潜力不断地挖掘,科技的进步更大,针对异形,发明很多监测的科技产品,在军事管理方面也进步很大,很多武器的研究,更是突破末世之前。 不过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没办法接触的东西,连狂战士都极少接触到,没有门路还真是搞不到。 司昂将微型机器蜂放出去后就不管了,坐在床上,忍不住打哈欠。 迟萻见状,看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他的睡觉时间,忙道:“小孩子该上床睡觉了。” 他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非常不喜欢她又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不过仍是乖乖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睡觉。 上床睡觉时,小正太对她说道:“明天我要吃香菇鸡肉包。” 迟萻:“……” 他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她。 迟萻只好道:“行,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会和路明说的。” 他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小手扒着她,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为了嘴刁的小少爷,迟萻一大早就将路明叫起来,开始点餐。 路明清醒过来后,嘴角微微一抽,最后只得道:“还剩下最后一只鸡,吃完就没了。” 跟着这两位后,他发现他们的伙食质量噌噌噌地往上涨,估计再待段日子,就没办法回到先前吃干粮啃面包的苦逼日子。 “没事,到时候再找,野外多得是。”迟萻豪情壮志地说。 路明想想也是,小少爷都点单了,自然要去做出来,省得那小少爷以为他们没用,启动他们体内的微型炸弹,到时候嘭的一声,他们就要完蛋。 等迟萻剑练得差不多,路明的包子也做好,迟萻就去叫小少爷起来。 司昂迷迷糊糊地醒来,双眼有些睁不开。 可能是昨晚用脑太多,导致他今天的精神很差,一脑袋拱到她怀里时,还迷迷糊糊的。直到迟萻将他扛进卫生间,伺候他刷牙洗脸,就差帮他扒裤子帮他扶小jj时,终于爆发了。 “你出去,我自己来!”他涨红脸,捂着裤子,坚持不肯让她再动手。 迟萻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你羞什么?小孩子的那东西不都是那样嘛?” 他眯着眼睛看她,“你看过?” “……咳,亲戚家的熊孩子尿裤子时,给他换裤子时总会看到的。”迟萻委婉地说,没好意思说她看的可多了,都是看这家伙的,不过都是他长大后的。 他嗯一声,神色不善地看她半晌,才道:“现在不给你看,等我长大后再给你看个够!”说着,他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 迟萻:“……” 发现自己被个小孩调戏了,迟萻无语了会儿,转身去看监控。 刚蹲在那里看一会儿,迟萻就发现隐藏在初级异形中的那只b级的进化体。 它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类,身上穿上人类的衣服,绿色的衬衫、绿色的裤子,遮住它身上不正常的肌肤,脚上一双皮鞋,双手也戴着黑色的皮手套,脑袋上戴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低,半遮住脸,不仔细看的话,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审美有问题的人类。 而且现在是末世,谁还会管你的审美如何,很容易就会让人忽略它。 混进异形中的机器蜂就黏在初级异形的身上,摄像头几次晃过那只进化体,有一次正好拍到它的脸,迟萻隔着屏幕,正好与它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心头有点泛恶心。 司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突然伸手过来,按住鼠标,很快就将刚才拍摄到的那只b级异形的正面图截下来。 压低的鸭舌帽下,是凸起的眉锋,它没有眉毛,一双眼睛是爬行动物特有的瞳孔,眼珠子占据整个眼框,鼻梁扁平,嘴部突出,脸上的鳞片颜色较浅,唇角周围的鳞片色泽甚至接近白色,这是它要进化的节奏。 这张脸非常挑战人类的正常审美。 路明和陈朋莹将早餐端进来,也看到这张截图。 两人乍然看到,脸上都不由露出凝重的神色。 异形的进化速度出乎他们的预料。 似乎只要让它们不断地吞噬人类,就能一直进化,直到进化成s级的异形。不像人类,狂战士也一直在进化,可惜因为是基因的进化,进化速度和异形相比,仍是非常慢。 这对于人类来说,不是件好消息。 “这家伙非常聪明。”司昂一边让镜头锁定那只b级异形,一边张嘴让迟萻喂他吃包子。 迟萻看一眼,说道,“它不断地换隐藏的地方,就是不想让人类发现它。” 阳光基地周围没什么建筑,视野开阔,那只进化的异形一般都是躲在其他初级异形的包围之中,给那些异形下命令攻击。 其他的摄象头从高处拍摄,他们可以看到阳光基地的情况。 经历几日的战斗,阳光基地的城墙下堆积着异形的尸体,至于人类的尸体并没有看到,估计都被异形吞噬,尸骨无存。 墙面上血迹斑斑,此时一些人类正在修复几处薄弱的城墙,加固电网。 城墙不远处,地面坑坑洼洼的,都是火药炸出来的坑洞。 距离城墙百米处,数万只异形密密麻麻地围在那里,暂时休息。它们的攻击并不是毫无章法,在那只b级异形的指挥下,每次都能给人类带来无数的麻烦。 吃完早餐,迟萻拎起剑,继续去练剑。 司昂则埋头在弄那堆电子产品。 路明和陈朋莹没事可做,只好蹲在那里继续看屏幕里人类和异形的战争,每当看到有人类牺牲,他们都忍不住皱眉,眼中流露出不忍和悲痛。 看着他们的同类一个个被异形从墙头上抓下来吞噬,不断地有人类填上去堵住这个缺口,那种悲壮的牺牲,会让任何一个人心灵为之震动。 午时,路明做了一顿不那么丰富的午餐。 吃过午餐后,司昂将一个小巧的通讯器递给迟萻,说道:“做好了,你试一下看看。” 迟萻将它戴好后,测试一下,发现它没有问题,便笑道:“行啦,下午我就出发吧。” 路明和陈朋莹吃惊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 阳光基地的战斗还在继续。 这场异形与人类的战斗已经持续三天,人类变得疲惫不堪,而那些异形却仍是不见丝毫的颓势,它们仿佛可以不吃不喝地持续战斗,不管吞噬多少人类,皆没有满足。那高高的城墙之后,是数以万计的人类,人类鲜活的气息吸引着它们的吞噬**。 刘将军站在墙头,看着下面攻城的异形,眼中布满血丝。 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全凭着一股毅力支撑着,每次看到又有人类牺牲,眼里露出悲痛之色,却对此毫无办法。 人类除了和这些异形如此耗着,拿它们丝毫没有办法。 眼看着那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用得差不多,刘将军嘶哑地询问新的武器几时送过来时,突然就听到一阵惊呼声。 刘将军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远处,一个人类朝这儿奔来。 那人的速度非常快,他的目标明显就是异形,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这种行为,无异于去送死。 刘将军用望眼镜看过去,发现那朝异形奔去的人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那把剑很像是古董家们收藏的古剑,看起来并不锋利,但在那女人手中,那些朝她扑去的异形都被她一剑削断脑袋。 就像砍豆腐似的。 众人都看呆了。 刘将军也看呆,什么时候这些异形的鳞片是这么好砍的,他们怀疑那女人现在遇到的异形都是假异形。 这时,已经有很多异形发现这个从后头闯进来的人类,异形吞噬的本能让它们朝她扑过去,但那女人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她在异形间飞快地穿梭,偶尔飞跃而起,踩着异形的身体前行,前行路上遇到的异形,都是一剑断头。 她手中的剑如同异形收割机,那些初级异形纷纷惨死在她的剑下。 突然,那女人的身体拔起而起,高高地跃起来,躲过一个“人”的攻击。 刘将军看清楚那个和持剑的女人缠斗的一起的“人”时,精神大震。这并不是人类,而是进化出人类形状的异形进化体,虽然它打扮得像人类,可当被一剑挑开它脑袋上的鸭舌帽时,露出布满鳞片的光突突的脑袋。 它的脑袋上的鳞片还是墨绿色的居多,但脸上的鳞片的色泽却渐渐地变浅,五官比t级进化体更接近人类,鳞片的硬度也比初级的要坚硬。 那女人的剑划中它的身体,背部的衣服被削掉,露出里面同样色泽浅淡的鳞片,却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也不像初级异形那般,可以一剑削中脑袋。 由此可见,这女人的剑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它仍是没有办法伤到这种b级的进化体。 那只b级进化体似乎被她激怒了,发出一道尖啸声。 周围的初级异形们纷纷围过来,朝她扑过去。 她再次拔地而起,身体地半空中转了个方向,再次朝那只逃跑的进化体扑过去,这次她的剑将异形身上的衬衫削成碎片,同时也毁掉它左手上的皮套,露出一只怪物般的手,那手上有六根手指头,每一根手指头上都有尖锐的爪子,可以轻易洞穿坚硬的石头。 城墙上的人和远处车上的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同类担心,担心她最后会成为那只进化体异形的食物。 看到这里,刘将军已经明白这女人虽然厉害,但她却耐何不了那只异形。 同样的,异形也奈何不了她。 她的武功非常高,这种武功像是传统的古武术,像看武侠剧似的,又比传统的古武多了点什么,特别是那剑,在她手里,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剑气如虹。她轻盈的步伐可以轻易地避开异形的攻击,可惜她的剑没能在那只进化体身上留下痕迹。 那只进化体异形非常厉害,随着进化,它们的鳞片的坚硬程度好比合金,极少有武器能伤到它们。虽然如此,但它们身上还是有弱点,只是这只进化体很聪明地将自己的弱点保护起来,让人拿它无可奈何。 为了保护自己的弱点,它不敢正面迎战,同样拿那个闯进异形中的人类无可奈何。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所有人类的心都揪起来。 “怎么办?她会不会撑不住……”陈朋莹焦急地道。 路明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手心也沁出汗渍。 事实上,当听到这两个人的计划时,他们都觉得这两人疯了,他们哪来的底气敢一个人当武器冲进异形中算计进化体,一个人在远处摇控指挥?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确实做到了。 司昂没有理会他们,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一只手按着通讯器,再次指示道:“萻萻,十点钟方向,三只异形。” 屏幕里的人再次腾空而起,扭身扑过去,手中的剑芒挥出,三只异形脑袋高高抛起,身体轰然掉在地上。 进化体继续召来异形阻挡迟萻的进攻。 “她看起来快要到极限了,小少爷,你快想想办法。”陈朋莹焦急地说,已然忘记坐在电脑前指挥的人是个小孩子。 没办法,这小孩太牛掰,不知不觉中,已经忘记他是个小孩。 司昂没理她,双眼紧紧地盯着,默默地算计着那只进化体异形的情况。他看着屏幕里在异形中大杀四方的人,看她的额头沁出汗珠,染湿她鬓角的发,双眼越来越亮。 这时,他终于道:“萻萻,撤退!” 屏幕里的迟萻的身体再次高高跃起,踩着那些初级异形的背部,朝远处疾飞而去。 当她离开一段距离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炸开,世界震动不已,在远处那些人类的视线中,只见巨大的蘑菇云在半空中爆开,周围的异形都席卷进去…… 157|黑暗侵袭 当看到屏幕里, 瞬间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的人时, 众人心头都是一紧。 司昂紧紧地掐着通讯器,清脆的童音变得尖锐刺耳:“萻萻, 你没事吧?萻萻!” 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迟萻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扑倒后,吃了一嘴的灰,很快又呸呸呸地爬起来, 飞快地往远处疾奔而去。在她身后, 一些幸运地没有被卷进爆炸中的异形也跟着她一起逃蹿,被她顺手一剑捅一个, 捅死了事。 原本担心不已的陈朋莹和路明看到这里都有些无语。 “开车!”司昂叫道。 路明回过神来,赶紧开车往阳光基地而去。 随着车子的接近,那些往这儿逃来的异形赶紧刹住脚,转身就换个方向继续逃。这种情况路明他们并不奇怪, 这些初级的异形对司昂总有一种天然畏惧的本能, 至于进化体,因为没有碰到过, 所以他们也不确定进化体对司昂的态度。 进化体都有智慧, 就像人类, 人类的智慧可以让他们在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时, 仍能镇定地面对, 不会一味的逃跑。 很快就看到朝这儿疾奔而来的人。 迟萻疾奔的身影慢慢地停下来, 走到停在路边的车前, 朝车里的人笑了笑。 此时她的形象实在糟糕,灰头土脸的,身上到处都是污渍,有异形的血和混着泥土的汗水,头发沾着灰尘,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黑一块黄一块,像个疯婆子一样。但她一双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澄净,如晴朗的夏夜星空,美丽得让人心悸。 陈朋莹和路明都忍不住怔怔地看她,心跳如雷。 这一刻,他们觉得这女人真是太有魅力了,特别是想到刚才她在异形中大开大合的战斗,连那么可怕的b级异形都拿她没辙,让观众只觉得热血沸腾,那无处不在的异形,还有爆炸时绽放的焰火,都成为她的背景色,仿佛只要看到她,心中就充满希望。 人类与异形的战斗,人类还是有希望的。 车门打开后,一个小身影飞快地扑过来,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迟萻伸手拍拍他的背,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啦!” 小少爷仔细地检查过后,发现她除了一些擦伤外,没有其他伤,终于放心下来,赶紧去找伤药。 陈朋莹和路明也去取干净的水和衣服,帮迟萻打理干净自己。 等迟萻擦干净脸,将身上破烂的衣服换下来,坐在那里由小少爷给她处理伤势后,阳光基地的人终于过来。 来人是刘将军。 “刘爷爷!”司昂矜持地叫一声。 刘将军原本还在思索着今天为阳光基地解除危机的人是何方神圣,那样厉害的古武术,或许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弟子,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但现在连异形都有了,也没什么。 等发现司昂在这里时,他吃惊地瞪大眼睛,再看坐在一起的姑娘和小孩,似乎明白什么,刚毅的脸庞露出慈爱的笑容。 刘将军朝他说道:“司昂,好久不见。” 司昂拉着迟萻从车里出来,路明和陈朋莹也过来,纷纷与刘将军问候。 彼此互相介绍后,刘将军代表阳光基地,感激地对迟萻道:“刚才多亏迟小姐,要不是有你,我们不知道原来这次异形攻城是有一只b级异形在领导它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灭这么多异形,到时候又有多少伤亡……” 说到这里,他有些伤感。 人类和异形的战斗才开始一年多,人类能收集到的资料太少,牺牲在所难免。 迟萻笑道:“其实也不是我,是司昂通过监控给我提示,才能一举消灭那只进化体。” 听到她这么说,刘将军心里越发了然。 先不说司昂在幕后指挥迟萻的战斗,光是先前那威力极大的爆炸,就不是普通人能搞出来的。所以现在看到司昂,他倒是明白那将进化体炸成碎片的引爆弹是怎么回事,而迟萻的作用,就是趁机将那威力巨大的炸弹黏附在那只进化体的异形身上,以保证能在第一时间炸死它。 b级的进化体实在太过强悍,刀枪不入,子弹也难在它们身上留下痕迹,除非这种威力巨大的特殊引爆弹,否则很少有热武器能杀死它们。因为它们的智商已经很高,懂得如何规避危险,不是人类想要炸它就能炸死的,万一不小心,没炸死它,反而连累到基地,那就糟糕了。 这次,迟萻只是负责引出那只b级异形体,并且故弄玄虚,转移它的注意力,趁它不注意,将一枚小型的引爆弹黏在它的背后,司昂在幕后负责引爆它。 刘将军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 和刘将军寒暄几句,在刘将军的邀请下,众人一起进入阳光基地。 经过战场时,就见阳光基地的士兵在清理战场。 先前的爆炸威力极大,不过范围并不大,恰好将最密集的一群异形与那只进化体一起炸死,周围很多异形受到连累,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一时间无法站起来。 士兵们从城里出来,趁机将那些受伤的异形一起杀死,其他的异形因为没有b级异形指挥,早就在爆炸的威赫下逃走。 异形虽然悍不畏死,但是在爆炸的威力下,它们也不会真的傻傻地站在那里被炸死。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销烟味及异形身上的古怪血腥味,味道非常难闻,一行人匆匆地走过战场,朝阳光基地的大门走去。 快要到基地的大门时,迟萻牵着司昂走在刘将军身边,突然她将刘将军推开,手中的剑掷出去。 那剑在夕阳光下泛起一道绚丽的光,将一只从斜里扑过来的异形击杀。 异形轰然倒在地上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刘将军身边的护卫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担心又有潜伏在附近的异形趁机袭击他们。 “这些畜生,智慧越来越高,竟然懂得偷袭。”一人怒骂道,过去将插在异形身上的剑取出来。 刚才这只异形就是躲在那些尸体中,竟然没有士兵发现。 刘将军看着那只异形,叹息一声,说道:“它们吞噬那么多人类,就要进化了。” 众人看过去,果然见那只异形的四肢比例发生变化,让它再吞噬几十个人,它就能进化成t级异形。只有产生智慧的异形,才懂得偷袭潜伏这种事情,让人类更心寒。 因为这事,接下来那些清理战场的士兵们越发的小心谨慎。 刘将军带着迟萻一行人进基地时,路上的人纷纷看过来。 刚才迟萻在异形中大开大合的战斗,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后来引爆弹能炸死那只进化体,他们知道这应该是迟萻的手笔,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在这群人眼里,简直就像超人。 强者无论在哪里,总是受人敬仰的。 司昂发现那些人频频看着迟萻,小脸绷得紧紧的,非常不高兴,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只要她敢乱看那些人,他就用力地扯一下,直到她无辜地低头看他,他才满意一些。 刘将军发现小孩的情绪,看他一眼,忍不住好笑。 刘将军将司昂和迟萻带到他的办公室,副官沏了一壶茶端上来。 副官出去后,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三人。 刘将军看了眼对面的沙发上手牵着手坐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忍不住笑起来,问道:“司昂,你怎么在这里?你爷爷他知道么?” “知道,我已经给他发过信息。” 迟萻忍不住看一眼这小正太,小正太几时给他爷爷发消息的,她根本没察觉到。 司昂淡定地坐着,继续和刘将军说话,将他这次南下的事情和他说了。 刘将军得知他这次南下的经历后,忍不住嘘唏道,“没想到那些人对你仍是不罢休。自由基地是末世降临后最早建立起来的基地,这个基地……老实说,它实在很奇怪,很多人想弄清楚它,到现在仍是有点糊涂。而且那个叫陶微澜的小姑娘实在是……” 刘将军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叫陶微澜的年轻女人,他毕竟没有见过本尊,只是从其他地方听说她的行事方式,光是她在末世之初,为一己之私差点坑死一支驻守在西南的军队,刘将军就不认同她的作法。 末世后,人命变得很宝贵,那些随随便便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人,刘将军实在难以苟同。 乱世出枭雄,这世道已经乱了,能者居上,只要有能力,自己建立基地没什么,但也不应该做得太绝,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身煞气,一言不合就杀人,着实让人心寒,那时候才是末世初期,秩序远没有现在的混乱。 而且,她好像犹其痛恨军队,不然也不会对司昂下手那么重。 司昂面无表情地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将我身上受到的还给她!” 刘将军听到这话,看他一眼,想到这孩子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现在被害成这样,他会恨这个陶微澜也是正常的。 几人聊了会儿,见刘将军实在疲惫,两人识趣地起身离开。 “你们在阳光基地里多待几天吧,到时候你们就坐基地的飞机回希望基地,省得继续在路上折腾。”刘将军说。 司昂马上道:“谢谢刘爷爷。” 迟萻:“……” 这小正太真是个心机boy! 刘将军安排给他们的是一间三房两厅的公寓,连带路明和陈朋莹一起打包过来住。 陈朋莹和路明显然有些不自在,他们没想到司家和刘将军有交情,司昂进阳光基地,有刘将军的保护,想要弄死弄残他们两个轻而易举,两人忍不住一边担心自己的性命不保,一边纠结着接下来怎么办。 以司昂的地位,他们两人现在其实非常多余,加上他们的目的不纯,只要脑子不坏的人都不会让他们留在身边的。 司昂冷眼看着那两人坐立难安,什么都没说,拉着迟萻进房。 他们住的当然是主卧,主卧有卫生间,基地里有太阳能设备,每天供电十个小时,对于一直在野外流浪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堂。 房里开着空调,终于不用再吹那盏太阳能小风扇,迟萻去洗了一个澡,出来后忍不住舒爽地叹口气,取来一瓶水拧开就咕噜噜地灌了大半瓶。 喝完水后,迟萻见小少爷盘腿坐在地上,将床当成桌子,正在伏案写什么,就像一个正在做暑假作业的孩子。 她凑过去看一眼,然后发现自己看不懂。 迟萻:“……” 尼玛穿越这么多世界,她的文化水平竟然连个小正太都不如!! 司昂见她洗完澡,手中的笔一扔,也找衣服进去洗澡,床上的那几张写满公式的纸大大咧咧地放在那里,随她看。 迟萻又瞅两眼,发现自己真的看不懂,这些是化学公式,分开来她认得它们,组合起来就认不得。当然,这么多个世界走来,因为几乎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程度的危险,所以她都是着重武力,文化课的话,那真是没学到多少。 而且她大学的专业是金融专业,当时也没学过这些东西。 等小少爷洗澡出来后,迟萻见他头发湿嗒嗒的,拿过一条干净的吸水毛巾给他擦头发,一边问道:“你和那个陶微澜有仇?” “嗯。”他沉着脸应一声。 “什么仇?很严重?” “对!”他依然沉着脸,没回答是什么仇。 迟萻探头看一眼,对上他眼睛,瞬间肝颤,终于确认那个叫陶微澜的女人真的是惹毛他,在他心里,已经将陶微澜当成死人看待。或者弄死她仍是让小少爷不解恨,起码要将她折腾得生不好死才对。 晚饭依然是路明掌厨。 刘将军的副官询问过后,很贴心地让人送来很多新鲜的食材,都是基地里自己产的,数量并不多,想要吃的话,必须要用积分来换,而且一大笔积分能换到的有限。 这次迟萻众目睽睽之下,就像个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解决阳光基地的危机,立下一个大功,基地人人感激她,这里的新鲜食材随他们取用。 路明非常卖力地整治几个色香味全的菜讨好小少爷。 可惜小少爷冷冷淡淡的,一副傲娇小样,压根儿就没理他们。 吃过饭后,小少爷很勤奋地继续回房去写他的化学公式,迟萻趁机找陈朋莹和路明了解自由基地的事情,着重陶微澜这个人。 两人的表现都不错,将他们能说的都说了,等说到陶微澜这个女人时,两人明显有些不知道怎么评价她。 “她很厉害!”陈朋莹谨慎地道,“没有人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末世开始的那一个月,她曾经差点干翻一支军队,取得自由基地的管理权。她在末世初期就收拢很多厉害的狂战士,那些人对她忠心耿耿,特别是跟着她的几个心腹,实力非常强,很多狂战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庞茜的实力不是最强的,但她却是最狠的一个,能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恨,你们要小心她……” 迟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个陶微澜,怎么给她的感觉就像早就知道末世会降临,然后提前做好迎接末世的准备,等末世一到,就开始大展拳脚,什么都不用顾忌。 等陈朋莹说得差不多时,路明突然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对劲?” 迟萻嗯一声。 路明道:“梅少曾经怀疑,陶微澜能预知未来。” 预知未来? 迟萻忍不住笑起来,比起预知未来,她更确定,这应该是一个重生者。 而且是前世和司昂有仇的重生者。 158|黑暗侵袭 确认陶微澜可能是个重生者后, 迟萻心情有些微妙, 回房看到依然在伏案写公式的小正太,迟萻心里对他可怜惜了。 虽然不知道陶微澜对他做了什么, 但能让他这般动怒,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 小正太非常敏感,抬头正好看到她的眼神,脸色马上就黑了。 “你干什么?” 迟萻知道男人的自尊心碰不得,笑道:“没什么, 你在写什么?” “给刘爷爷的东西, 一些有趣的东西。”他红润的嘴唇翘起,看起来漂亮又可爱, 却不能掩饰他的恶意。 迟萻哦一声,没有剜根究底。 直到时间差不多,秉着小孩子要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原则,迟萻强制他上床休息, 管得就像个老妈子似的。 如果司昂有记忆, 会发现,她现在管他就像上个世界管布利斯一样, 完全将他当成个孩子来看待。不过就算没有记忆, 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态度, 这让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阴着张脸爬上床, 背对着她。 迟萻不知道这小少爷怎么又生气了, 觉得男人心海底针, 真难懂。 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迟萻牵着小正太一起去逛阳光基地。 经过一个晚上,基地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几乎看不到异形攻城带来痕迹。或者说,身处这个乱世,人类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用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伤春悲秋,更看重当下。 其实这个世界的华国人的骨子里拥有一种韧性,再大的痛苦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淹没在岁月中,铭刻在记忆里。也因为这样的品德,所以华国比那些西方人更早地适应这个末世,人类幸存者也比其他地方多。 迟萻和司昂在基地逛了大半日,发现这基地里的人的精神面貌还算是不错的。 当然,还是比不上自由基地。 原主也在自由基地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加上陈朋莹他们的补充,迟萻明白自由基地的人精神面貌更好的原因——物资。 自由基地不缺物资。 如果陶微澜真的是重生者,知道末世会来临,她定会在末世之前收集一批物资,等末世到来后,人类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陆续去收取一批免费的物资,起点比其他的基地要高,种种条件下来,自由基地的发展势头自然比其他基地要好。 当然,这只是现阶段,末世才一年,如果没有解决异形,以后这个世界变成如何还说不准。 在阳光基地待了几天,刘将军那边终于腾出时间,找司昂叙旧,顺便告诉他们,已经准备好直升飞机,他们明天可以回希望基地。 司昂过去的时候,顺便将他这些天的成果带过去交给他。 刘将军一一翻开看过去,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对司昂道:“好孩子,谢谢你。” 司昂说道:“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研究,你们的研究人员看着办吧,对付异形还是有点用的。” 刘将军叹口气,说道:“经过一年,外面越来越多的异形进化到t级,人类的狂战士的进化却极为缓慢,渐渐地跟不上异形的进化。”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狂战士的基因进化,其实是受那些陨石的影响,一万个人中有一个人能觉醒进化已经不错了,这个数目非常少。基因进化过后,狂战士仍是必须不断地努力强化基因,增强实力,才能对付异形,否则就算是狂战士,依然逃不脱一个死字。 为了人类的未来,很多基地都大力支持研究所研究有利于狂战士进化的药物,希望能提高狂战士的战斗力,由此倒是发明出一种进化液,狂战士服用过后,效果不错,能进一步增强基因。 但只有一次的效用,想再进化时,那进化液就没有用,需要更高级的进化液。 为此,专家们只能继续在这方面研究。 进化液这东西,很多基地都在研究,不过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比不上自由基地。 自由基地似乎很早就研究出进化液,末世后不久,自由基地很多狂战士的基因就得到进一步优化,他们的狂战士的实力比其他基地的要高。 虽然自由基地在明面上为了人类的共同利益,愿意和其他基地分享基因进化液的资料,只是自己吃下的肉,哪可能轻易地吐出来,自然要换取些好处的。这无可厚非,只是后来,很快就有人发现自由基地交换给他们的是一份有问题的资料,他们在上面做过手段,逼得其他基地不得不向自由基地低头,其中又有一番政治妥协在里面。 这些事情,只有几个基地的当权者知道,很少有人知道。 等到他们出发那日,司昂直截了当地对路明两人道:“你们走吧。” 路明和陈朋莹迟疑地看他。 “以后有机会,或许我会找梅嘉年合作。”他继续道。 听到他的话,两人心里松了口气,他会说这话,证明对他们俩的命没兴趣,体内的微型炸弹还会好好地待着,不会引爆。 虽然害怕一个小孩子十分没面子,可这小孩不是普通的孩子,简直就是个小恶魔。 路明想了想,说道:“行,以后有机会,希望司少能给我们一个效劳的机会。” 与路明他们分开后,迟萻和司昂就去找刘将军,接着坐上刘将军安排的直升飞机回希望基地。 末世后,什么交通工具都不太安全,虽然天空中没有会飞的异形,可陨石带来的磁场混乱,导致很多电子产品失效。人类已经试验过,直升飞机如果接近陨石造成的裂缝带,还未接近,就直接坠机毁灭。 “代我向你爷爷问好。”刘将军对司昂道。 司昂应一声,和迟萻一起登上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起飞后,很快就离开阳光基地,往北而去。 迟萻将路明给他们做的饭团拿出来,递给他一团,问道:“饿了么?要不要先吃一个?” 小正太接过吃一口,然后就听她说道:“路明的厨艺还是不错的,没带他真可惜。” 他的眉头跳了下,说道:“一般般,没有多好,司家有更好的厨子,你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告诉厨子。” “真的?”迟萻笑着问。 小少爷矜傲地点头。 “怪不得你那么挑食。”她总结道。 小少爷马上气闷地扭过头,生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是个小孩子,不然对这女人,他早就…… 飞机飞行一个小时后,司昂突然出声道:“这不是朝北的方向。” 迟萻一跃而起,一剑将旁边两个扑过来的士兵杀死,剑尖抵在飞行员脑袋上。 飞行员依然稳稳地坐在那里,没理会脑袋上的剑,转头朝司昂笑道:“司少爷,我的主人想见你,请你不要挣扎,和我走一趟吧。” 司昂眯起眼睛,冷冷地道:“你们倒是神通广大,不知在其他基地埋了多少人,是不是早在末世时就开始准备了?” “对。”那人非常爽快,咧嘴露出笑容,“这次为了请司少爷,暴露我们好几个人,可真是不容易。” 司昂站起身,踱步走过来,双手搂着迟萻的腰,瞅着那男人,“你不怕死么?” 飞行员还未说话,突然飞机震动起来,接着爆炸声接连响起。 那男人顿时诅咒一声,显然明白有人想司昂死在路上。 在飞机的震动中,迟萻赶紧去找降落伞,很快发现降落伞都是坏的,她的目光看向飞行员,去抢他的。 那飞行员脸色难看,朝迟萻怒目而视。 迟萻压根儿没理他,用暴力抢过来后,一看,顿时傻眼,因为也是坏的。 看来幕后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杀司昂。 司昂倒是镇定,看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说道:“看来你们白走一趟,你主人肯定想不到,陶微澜那女人更狠吧?” 这时,飞机已经在急速地坠落,震动更剧烈,飞机上的人都站不稳。 “萻萻,准备一下,我们跳下去。”司昂说道。 迟萻皱眉,发现飞机就要爆炸,没办法,只好将他抱住,用暴力打开飞机的舱门,看着下方的环境,是一片连绵的山林。 在爆炸前几十秒时,他们直接跳出去。 那飞行员见势不对,也不敢再留下来,硬着头皮跟着跳下去。 风急速地刮着脸,身体往下坠落时,带来的失重感,让人非常不好受。 轰—— 飞机终于爆炸,爆炸的余浪扑来,三人坠落的速度加快,震得他们气血上涌,肺腑震动,血丝从嘴角溢出。 司昂哇的一声就吐出渗着金色液体的血水。 迟萻也不好受,她紧紧地护着怀里的人,身体垫在下面,重重地往下方的树林砸过去,直到经过重重阻碍,终于掉到地上时,她哇的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就昏迷过去。 **** 啾啾的鸟鸣声在耳边响起,迟萻的手指动了动,困难地睁开眼睛。 夏日朝阳绚烂的光透过树稍洒落到身上,迟萻呆滞地看着上空交错的枝枝蔓蔓,半晌才想起发生什么事情。 刚尝试着动一下,疼得眼前发黑,迟萻咬紧牙关,冷汗一颗一颗地从额头滑下来。 她深吸口气,发现没办法起身,只好扭头找司昂。 坠落之时,她记得自己紧紧地将他护在怀里,虽然那时候小正太很努力地想要保护她,可惜他的力气没有修炼过《混元心经》的她大,加上那小身板,脆弱得很,迟萻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仗着这段时间的修炼,硬生生地熬过去。 很快地,迟萻就看到摔在不远处的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怎么样,但人还在,应该没什么事。 她再次深吸口气,将嘴里的带碎肉的血沫子吐出来后,闭上眼睛,开始运行《混元心经》。 内力一点点在身上游走,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变成灵力,开始滋养着受创的内腑。 灵力本就是天地之间最纯粹的能量,拥有治疗的效果,这种时候,迟萻也不能指望有人会发现他们,将几乎摔得瘫痪的她带去治疗,只能这么熬了。 灵力在体内运转两周天后,迟萻听到司昂的声音。 “萻萻!” 迟萻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布满担忧的暗紫色眼睛,接着,她瞪大眼睛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小少年。 “司昂?”她虚弱地叫一声。 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少年嗯一声,小心地为她检查身体,依然漂亮的脸蛋绷得紧紧的。 迟萻呆呆地看着他,觉得这世界非常玄幻。 小正太瞬间变成小少年! 就跳个机的时间,小正太怎么一下子就长了好几岁,变成个小少年了呢? 随着他的检查,发现她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小少年的表情也越来越冷峻,眼里压抑着什么东西,让人看一眼就会心脏发麻。 迟萻回过神,生怕这男人以后真的要日天日地,忙说道:“我没事的,养几天就好了,相信我。” 他没吭声,先喂她吃了一些药,接着拿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给她擦脸,她的身上还有很多凝结的血块,看起来脏兮兮的,十分狼狈。很快的,那条白手帕被染成血手帕,满是血污,看着就让人想吐,他却面无表情地将它收起来,揣进口袋里。 迟萻这才注意到,小少爷身上的衣服……真的很不合身。 想来也是,明明是八、九岁的小正太,一下子就长几岁,衣服可不会跟着长,穿在他身上,像偷穿小孩子的衣服,有些搞笑。 他索性将上衣的扣子解开,袖子扯下来,露出单薄漂亮的胸膛。下身的裤子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变成一件五分紧身牛仔裤,腿形非常漂亮,显得他高高瘦瘦的。 “你几时醒来的?没事吧?”迟萻问他。 “刚醒来,我没事,倒是你有事。”他脸上露出阴郁的神色。 迟萻调整好脸上的神情,笑道:“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要相信我。” 他哼一声,很难相信她。 迟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嘴巴能动,这次伤得实在太重,一会儿后,她忍不住闭眼睡去。 等她醒过来时,太阳依然火辣辣地挂在天空中。 司昂在她头顶撑起一件衣服,算是为她遮挡阳光。 因为她伤得太重,他不敢移动她,只能暂时待在这森林里,在周围洒一些驱虫的药,又布下几个陷阱,只要有野兽过来,绝对能炸死它们。 他在附近察看环境,没有什么大型的危险野兽,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周围生长一些野果树,还看到坠落在附近的飞机残骸及已经摔死的飞行员。 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待在森林里不安全,所以他也没有走太远。 迟萻看他忙碌的样子,双眼布满笑意。 不管几岁,这人其实一直很可靠。 中午,司昂将饭团用水泡开,碾压成泥,慢慢地喂她。 迟萻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他也没勉强,说道:“晚上我弄点鸡汤给你补身体。” 什么鸡汤? 迟萻的疑惑在傍晚时得到解决,看到他将跑到附近的一只没有危机意识的野鸡一枪崩了,过去拎起那只肥硕的野鸡,非常血腥地处理过后,用手术刀切成小块,丢到一个非常丑的锅里,倒上水,就架到火上煮。 这一幕非常考验人的接受能力,迟萻生生挺过来。 发现那锅是由飞机的残片做成的,迟萻问道:“那个飞行员呢?” “死了。”司昂面无表情地说。 迟萻哦一声,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鸡汤的味道很不错,炖得比较久,倒是别有一番味道,迟萻喝了两碗汤。 月明星稀,森林里虫鸣声声,一片安宁。 迟萻听着远处不知什么动物的嚎叫声,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小少年,问道:“晚上会有野兽吧?” “没事,我在周围布下陷阱,它们敢过来,能将它们炸成肉泥。”小少年暴力地说。 迟萻:“……” 迟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直瞅着他的脸,问道:“司昂,你……怎么突然长大了?”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他面无表情地说。 迟萻消化完他的话后,忍不住叹气。 “怎么,你不高兴?”他看起来非常不高兴,眯着眼睛瞪她。 迟萻扁扁嘴,仗着他现在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说道:“是啊,小正太多可爱啊,你为什么要长这么快呢?能不能再长慢点?” 永远不长大多好。 他冷笑一声,“想得美,我很快会长大的,到时候……” 迟萻对上他的眼,忍不住打个哆嗦,头皮都炸了。 159|黑暗侵袭 迟萻在地上躺了三天, 终于坐可以起身。 当然, 只是能坐起来,想要正常行走, 可能还需要养上一个月。 如果这种伤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还不一定能好得利索,保住一命都不错了。但迟萻修炼《混元心经》,有灵力滋养受创的内腑和经脉, 自然不用养那么久。 这种恢复力, 其实和进化后的狂战士差不多。 等她能移动时,司昂就背着她, 花了一天时间,跋山涉水来到一处位于山中的破旧木屋。 这木屋原本是守山的村民建的,现在守山人自然不在了,也不知道是末世后没再来, 还是被异形吃掉了。异形一般喜欢在人口众多的城镇中行走, 对人迹罕至的山林没有兴趣,很少在野外看到它们的踪影。 这几天, 司昂放出去的机器蜂在这附近转来转去, 收集情况, 能找到最近的就是这间守山村民以前住的木屋。 虽然对它的破败有些不满, 好歹能遮风挡雨, 暂时还算是不错的。 他们掉落的地方距离最近的村庄还有一段距离, 山路并不好走, 迟萻这次伤得太重,司昂也不想移动她,更不想回到城市,免得那些讨厌的人又像附骨之蛆一样缠上来,便决定暂时住在这里,等迟萻的伤养好再说。 这木屋一年没有人住,真是破得到处都透风漏雨,好在这里有自来水,拧开水龙头后,水一下子就出来,估计这水管接的是附近的水井或山泉。 司昂将木屋收拾干净,方才将迟萻抱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更破,一张简单搭起来的木板床,床头有一个掉漆的小方桌,两张破椅子,一张缺了个腿歪在墙角,角落里还有已经干枯的巴蕉叶,就这样了。 迟萻瞅了瞅,觉得这地方和小少爷的形象真是太不相符,她还是努力地赶紧养好身体,离开这里吧。 迟萻受伤其间,都是司昂在照顾她。 虽然看着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但其实内心里已经是个成年人,照顾人自然不在话下。 迟萻被他这么照顾下来,渐渐地没办法再将他当成小孩子来看待,这让她非常怀念过去两个多月和小正太生活的日子。 当时小正太真是萌萌哒的,包子脸甭提多可爱,每次做着大人的事情时,总会让人大吃一惊。 晚上,司昂就着一盏小巧的太阳能灯,打水给她擦身体时,迟萻别别扭扭的。 “你羞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小少年淡淡地说。 迟萻突然觉得这话挺熟悉的,猛地想到自己曾经对小正太司昂说的话,觉得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她。 他所谓的看过,也就是帮她换掉身上沾血的衣服时罢了。 她咳嗽一声,说道:“可是看到你,我会有一种猥、亵未成年人的错觉。” 他的脸马上就黑了,怒瞪着她,“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成年!” 可惜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少年,就算生气,并不具威严。 迟萻哦一声,瞅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是个男孩纸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特别漂亮的,带着一种雌雄莫辩的气质。 “那你以前多少岁?”她好奇地问。 “28岁,比你大。”他一边答着,一边将她的衣服脱了,面不改色地给她擦身体。 等擦到下面时,迟萻说什么都不给他动手。 “我自己来,我的手能动。”迟萻捂着睡裤说,“上次我也没有脱你裤子,这次你不准脱我的。” 司昂:“……” 可能是被她的话提醒曾经的黑历史,他黑着脸转身不看她。 迟萻将身体清理一遍后,将毛巾递给背对她的小少年,“我擦好了,谢谢你啊。” 他没说什么,将水端出去倒掉。 等他回来后,迟萻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啾一口,笑着说,“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谢谢。” 司昂仰起脸蛋,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会儿,说道,“不准将我当小孩子。” “我没有,我现在知道你是个成年人,你放心吧。”迟萻一脸正经严肃。 他怀疑地看她,朝她凑近一些,漂亮的脸蛋抬起,迎向她,“那你吻我,不准再吻脸。” 迟萻:“……” 迟萻看着他漂亮的唇,随着他的凑近,她慢慢往后仰,干笑道,“别这样!我知道你是成年人了,可你现在就是个未成年啊,我很有罪恶感的!”如果她现在是个小萝莉,她绝对扑上去。 可惜她现在是个成年人,实在不想掉节操。 漂亮的眼眶微微瞠大,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她,一脸她是负心汉的模样。 迟萻忙保证道:“等你长到成年时,我马上亲你。” 他依然盯着她,用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半晌才点头。 迟萻松口气,躺到床上,眼皮就开始耷拉起来。 等她就要入睡时,突然小少年扑过来,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嘴唇用力地亲下去,又亲又咬,将舌头探进来,勾着她的舌、吮吸。 迟萻:“……” 亲完后,他舔舔嘴唇,一脸可惜地说:“还是要快点长大。” 迟萻哆嗦着看他,回想自己曾经作的死,更哆嗦了,马上道:“你慢点长!真的,你现在这样子多可爱啊,我一看到就喜欢得紧,真的!” 她就差赌咒发誓。 小少爷嗤了一声,全当她在放屁,这女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 等小少爷搂着她入睡,迟萻还在愁眉苦脸,明明以为这个世界是养成的世界,小正太萌萌哒,她都恨不得他永远长不大,永远保持这么可爱的画风。哪里知道她抢回来的小正太是个伪正太,一下子就能蹿几岁,太特么的悲催。 如果知道这丫的是个伪正太,她当初才不会作死的一直在撩他。 在山里的木屋住了大半个月,迟萻终于能扶着墙下地行走。 这世界的灵力驳杂,不仅让她的修炼缓步前行,连修复内伤也十分缓慢,迟萻担心自由基地那些人的实力进步太快,要是她的武力跟不上,以后谁来保护司昂? 虽然以前司昂在那些世界里的身份都十分高大上,但不代表实力也是顶尖的。 至少这次,他就被个重生者坑成这样,怪可怜的,迟萻已经将他归于自己需要的保护人之中。 保护自己男人,想想就挺带感的。 “我不用你保护!”司昂不悦地道,“等我恢复到28岁,我自然能亲手将那姓陶的女人宰了。” 迟萻好奇地问他,“你和那陶微澜到底是怎么结仇的啊?” “谁知道?”司昂沉着脸说,“末世后,我带着一群研究人员在希望基地附近收集异形的资料,那女人突然出现偷袭我,可惜没有成功。后来她在我们的饮用水里下毒,当时和我一起出去的研究人员都被毒死,只我有幸存下来,不知怎么变成这样。” 说到这里,他就恨。 那些研究人员都是各个领域里的顶尖人才,人类的希望,那女人下手却毫不迟疑,恁地狠毒,司昂哪里不恨她? 希望基地损失那么多人才,如果放在末世之前,陶微澜死上一千次都不足惜。 也因为陶微澜的这一手笔,使得希望基地损失一批顶尖人才,司昂更是变成小孩子,导致很多正在进行中的研究中断,更不用说刚才起步的基因进化液。 末世之前,司昂就是华国的基因研究院里的一名小组组长,他年纪轻轻的,就进入基因研究院成为组长,并非因为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爷爷,而是他是一个顶尖的天才。 这基因进化液的设想本来是司昂提出来的,可惜才研究到一半,就因为陶微澜害死那么多研究员,导致这计划搁浅。 后来再过两个月后,西南就传出自由基地研究出基因进化液的消息,成为整个人类关注的目标。 迟萻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 这陶微澜戾气也太重了,她真恨司昂,就冲着司昂一个人去,何必要牵连无辜?甚至毒死那么多顶尖的人才,要知道,在末世,每一个人才都是人类最重要的财富。 “她一直要杀我,当时在很多人面前揭穿我的异常,认为我是怪物。后来要不是爷爷坚持要保下我,否则陶微澜已经煽动那些人将我弄进研究院研究,在那里伺机行动。”司昂说道。 末世降临后不久,陶微澜一边让人在西南建立自由基地,一边计划着北上。 在希望基地也建立起来时,陶微澜亲自来到希望基地,当时她有计划地揭穿司昂的异常,在人前揭露他可以让初级异形避退的事情。 当时这事情引起很大的轰动。 司家被她弄得措手不及,幸好希望基地是司将军一手建立起来的,司将军压下其他人的意见,坚持要保持住孙子,才没有让陶微澜得逞。 一计不成,陶微再生一计,趁司昂带研究人员外出时偷袭毒杀他。 这仇就这么结下来。 迟萻听完这经过后,越发的肯定陶微澜就是个重生者。 她试探性地对他道:“你不觉得这陶微澜知道得太多了么?特别是你身上的异常,她是怎么知道的?” 司昂不屑地道:“如果她不是有预言的能力,就是从未来回来的人,听说这种称之为重生。我猜测她应该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可能在未来某个阶段,我和她有无法和解的仇怨,所以她一定要整死我,好以绝后患。” 迟萻:“……” 迟萻默默地转身,她果然不能小瞧这男人,原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迟萻又问他。 “没什么怎么办。” “嗯?”迟萻才不相信他被人坑成这样,会什么都不干,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这些事你不用操心,等弄清楚她拿出来的那些基因进化液和灵泉从哪里来的,她就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我怀疑,她身上还有其他非常重要的秘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盯上她,那个梅嘉年,迟早会对她下手。” 迟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司昂一脸淡然,从容起身,准备去给她做一碗水蛋羹,昨天他在林子里找到几窝野鸡蛋。 等香喷喷的水蛋羹做好后,迟萻一边吃一边瞅他。 司昂没理她,继续去写他的化学公式,设计武器图。 比起基因方面的研究,在武器设计上,他也是一个天才,这也许是缘于司家的影响。 其实撇开他被陶微澜害成小孩子这点外,这男人在这世界的身份地位依然非一般人,和迟萻的设想差不多。 一个月后,迟萻基地终于可以自由行走。 他们离开山里的那间破旧木屋,走出连绵的山林,来到一个村子。 这村子里还有幸存者。 那些偏远的村子里的人类大多数还保留着在家中存粮的习惯,靠着这些存粮,还有自己种的菜、养的家禽之类的,也能慢慢地熬过末世第一年。 现在是末世第二年,这些村人基本上已经习惯末世的节奏,只要没有异形来到这里,他们就能过着闭塞的日子,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司昂和迟萻在这村子里住了一夜,问清楚出去的路后,便离开这里。 走了几天的山路,终于回到城镇。 路上遇到一些零散的异形,见到他们时,都在第一时间就躲开。 迟萻和司昂进入城镇时,就先去找一辆代步的车,只是镇子里比较小,车辆的质量也不怎么样,不过好过没有。 迟萻刚挑中一辆车,准备去找汽油时,突然转身。 司昂已经举起枪,朝远处连续开了几枪。 他的枪法非常准,那只扑过来的异形的眼睛被子弹射中,眼珠爆炸开来,变成两个血洞,异它仍是没有死,迟萻上前补一剑,将它的脑袋砍下来。 这只异形是e级进化体。 两人看着这只已经死亡的进化体,它的血液比人血要浓稠一些,像一种黏稠的暗红色,腥味冲天,与人类的区别极大,至少人血不会有这么刺鼻的味道。 “进化体不怕你?”迟萻说道。 “不,比起害怕,它们更想吞噬我。”司昂肯定地说,“它们依然害怕,只是拥有的智慧,让它们明白吞噬掉我有好处,可以克制住这点害怕。就和人类一样,如果知道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会愿意忍着害怕,也要扑过去咬一口。” 迟萻恍然,忍不住看他一眼,觉得她还是好好地努力修炼,保护这位小少爷吧。 司昂注意到她的眼神,下颚微抽,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迟萻干笑一声,马上去找汽油。 160|黑暗侵袭 将车灌满油后, 又去收集些物资, 两人继续北上。 这次轮到司昂开车,迟萻窝在副驾驶位上看地图, 一边唠叨道:“我们已经耽搁一个月,现在还没有到希望基地,你爷爷会不会担心?” “不会,我给他发过信息,说会晚点回去, 到时候给他带个孙媳妇, 他很开心。” 迟萻:“……有这么讨好老人家的么?” 小少年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没理她。 这次他们重新出发, 除了他们两人外,没有能使唤的人,衣食住行都是自己动手,在吃食上的档次就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人有条件的情况下, 总是希望自己能过得好一些, 就算是迟萻这种不在意衣食住行的女糙汉,享受过那么多个世界的顶级美食, 在吃方面也挺看重的。 偏偏他们两个的厨艺都不好, 特别是在这种没有条件的末世, 更算不上好。 吃着自己做出来的清汤寡水的面, 迟萻叹道:“应该将路明带着一起上路的。” “然后让他在飞机爆炸时摔成肉泥么?”司昂接一句。 迟萻瞪他, “你真不可爱, 是不是到中二年纪了?” 他哼一声, 抬起下巴,可傲气了。 果然是个中二熊孩子。 迟萻发现这家伙随着身体的变小,心理年龄好像也受一些影响,当一个萌萌哒的小正太时,偶尔那种属于小孩子的糊涂劲儿,简直萌死个人了。现在长到中二年纪,总喜欢打击她,实行那种“喜欢她,就要可着劲儿地欺负她”的中二政策,挺幼稚的。 当然,迟萻没有提醒他这个变化,否则某个男人绝对炸毛,这点还挺可爱的。 勉强解决一顿并不是那么美味的午餐,他们继续上路。 路过一处芳草丛生的田野时,看到一只在草丛中撤野的山羊,迟萻二话不说马上停车,拎起剑就冲过去。 一会儿后,他们收获一只山羊。 山羊四肢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丢在后车座,反正不是自己的车,并不可惜它。 “好多肉,怎么处理它好呢?”迟萻问道。 司昂低头看平板电脑,没接话。 迟萻苦恼地道:“杀羊的话,是像杀鸡一样么?先抹脖子放血,然后烧开水烫毛……” 司昂终于受不了地说,“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她笑盈盈地问。 “杀羊的方法,是先在羊的胸口下部刺一个二寸多长的口子……” 小少年用平稳理智的声音解说一遍正确杀羊的过程,等说到一半,他忍不住皱起眉,可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只好忍住心中的异样,继续说下去。说到最后,他淡淡地说:“我的手术刀可以将它们的皮完整地剥下来,就像剥人皮一样……” 这下子轮到迟萻噎着了。 小少年朝她勾了勾嘴唇,低头继续看平板电脑。 迟萻转头,再也不去撩他,省得最后又要听那种毛骨悚然的话。 接着两人正在商量着怎么吃羊时,后座位那只山羊可怜兮兮地咩一声,被两人两相继忽略。 傍晚时分,他们经过一个城镇。 在进城时,路过一个收费站,被人拦下来收费。 收费? 车窗滑下,迟萻惊讶地看着手中拿着警棍,像模像样地站在收费的一群人,看起来就像一群混黑社会的,不远处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像圈羊一样被圈在那里,敢怒不敢言,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与麻木。 迟萻猜测不错,这群人在末世之前,确实是混黑社会的,这黑社会自然不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而是一群混迹于城市里的匪帮,以帮人收债为主业,做的就是一些不受人待见的活,来钱倒是快,拥有一身的狠劲儿。 末世后,他们中有几个进化成狂战士,集结一群昔日的兄弟们继续干要债的活,在这末世混得倒不错。 这城镇附近就是一个小型的安全基地,这些人白天在这里收取过路费,晚上回安全基地,但凡路过的人或车队都要交些过路费,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大,很多人不敢惹,偏偏北上的路只有这一条,如果要绕远路的话,需要绕一个大圈。 车外的人看一眼后车座,发现那只被捆着四肢的羊,可高兴了。 “你们的过路费就这只羊吧。”一个小年轻说,看着那只羊,口水都要流下来。 末世后,很久没有吃过羊了,想到各种羊肉做成的美味,口水更泛滥了。 迟萻挑眉,“你们这是合法收费?” “当然合法,这条路是我们清理出来的。” 迟萻哦一声,按下某个小少年准备掏枪突突他们的手,说道:“这只羊我们打算要带回去孝敬老人的,不能给你们,换一个吧。” “啰嗦,就要这只羊!”那小年轻看着车里一个女人一个男孩,都是普通人,压根儿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态度非常强硬。 哪里来的傻缺! 迟萻打开车门,一脚踹过去,那傻缺倒飞出去,将挡路的铁栏杆撞倒,瘫地在上痛苦地呻-吟。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知道遇到碰到硬骨头,纷纷抄起武器冲过来。 两个在后头休息的狂战士听到动静走过来,他们看到穿戴整齐、气色红润的迟萻,不禁有些讶异,好歹也知道在这世道里,还敢在外面乱逛的人都不是简单的,特别是还能保持这么好的气色,可惜他们看来看去,都没看到她脖子上的狂战士的标志,自然不放在心里。 何况人都打过来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不是让其他人小瞧么? 于是两个狂战士走过来,抽出各自的武器,打算将人制服再说。 迟萻一手扶着车门,来一个踹一个,踹得不亦乐乎,看在那些旁观者的眼里,就像那群人在犯蠢地冲过去给她踹似的,实在无语,直到那两个狂战士过来,迟萻方才跃起身,抽出手中的剑。 两个狂战士一人被削掉头顶的头发,变成河童头时,很多人都忍着不敢笑。 迟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剑戳在他们身上,“还要收过路费么?” 他们摇摇头,惊恐地看着她,就生怕她一剑朝他们的脖子戳个血窟窿,他们的脖子可没有异形的坚硬。 “这就对嘛,非要动刀动剑的,多不好。”迟萻叹了一声,重新回到车里。 众人看着车子重新启动要离开时,车里的女人又说道:“还有,那些人应该都是普通人吧?你们竟然向普通人强行收取过路费,不觉得良心过不去么?” 不,他们的良心很过得去。 在女魔王的威赫中,一群“良心过不去”的人赶紧将那些被圈起来的普通人放走,并且归还他们的物资。 那群人看了看迟萻,赶紧拎着自己的东西,飞快地朝基地而去。 直到他们离开一段路后,迟萻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太阳落山前,迟萻在这城镇里寻找过夜的地方。 司昂将机器蜂放出去,查看周围的环境,初级的异形他们并不在意,就怕那些已经拥有智慧的进化体潜伏在附近。 机器蜂转了一圈,随着他们的到来,平板电脑上呈现的红点纷纷离去。 车子刚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呼喝声,几个人朝这边狂奔而来,一群异形追在他们身后。 迟萻见状,忙抽出剑,冲过去帮忙。 司昂坐在车里,看着迟萻来到那些异形之间,她的剑很快,异形在她的剑下没有可逃之机。 一群人瘫在地上,麻木地看着那些尸首分离的异形,冲天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确认他们逃过一劫后,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迟萻将剑入鞘,朝司昂走去。 异形在距离司昂五百米的地方会绕道,一般五百米距离,它们感觉不到害怕。迟萻并不想那么多人知道司昂的异常,但也不想当一个冷血的人。 即便穿越那么多的世界,她依然是一个尊重生命的人。 没有比生命更珍贵的存在。 迟萻刚将车开进那户人家的院子里,身后就传来一道感激的声音。 “美女,刚才谢谢你!” 迟萻转头看去,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年轻男人,因为太脏了,脸都看不清楚,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倒是干净,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迟萻嗯一声,说道:“天就要黑了,你们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那人感激地应一声,又瞅了瞅他们,方才转身离开。 迟萻没将这人放在心上,倒是司昂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年轻人马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司昂垂下眼睑,这样的眼神……啧,又是那种人! 第二天,他们准备出发时,迟萻见到昨天过来道谢的人,他是来毛遂自荐的。 这年轻人叫方乐章,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二十出头,一副腼腆样。 他先是不着痕迹地来和他们套话,在得知他们此行是去希望基地时,一脸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也是去希望基地,我有亲人在哪里。你们能不能带我一程,你们放心,我虽然不是狂战士,但我会开车、会守夜、会做家务、会暖床……” “你的厨艺怎么样?”迟萻问道。 方乐章马上挺起胸膛,“不是我自夸,我可是会烤全羊的男人!” 迟萻马上拍板道,“行,你就和我们一起,车后的那只羊就交给你了。” 方乐章高高兴兴地上了他们的车,虽然他的待遇是和那只被捆起来的羊一起窝在后车座上,依然非常高兴,还很有兴致地和那只羊打声招呼,“羊兄,今后请多多指教。” 山羊对这个要将自己做成烤全羊的人类没兴趣,扭头咩一声。 司昂对这事没发表意见,全程冷眼旁观,方乐章每次对上他的目光时,都忍不住有些僵硬,但一看到迟萻,他马上就乐呵呵的了。 一副傻白甜的样子。 这让小少年更不高兴,看方乐章的目光都有些阴森。 方乐章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发现司昂的情绪变化后,他对迟萻的态度马上又是一转,笑呵呵地说:“女侠,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哪个古武世家的人么?我能不能拜你为师?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就是你儿子……” 脸皮之厚,天下无敌。 迟萻觉得这人挺逗的,笑着说:“我可不收徒,而且你现在太老了,不适合走武道,会非常辛苦的。” “……我才二十岁,并不老!女侠,你要相信窝是个能吃苦的男人!” 有了方乐章这傻白甜加入,一路上倒是欢快许多。 方乐章是个话唠,什么都能叨逼逼一通,和他聊天时随便侃,简直逗得人不行。 中午他们挑一个有井的村子休息时,方乐章努力争取表现自己。 他撸起袖子,用最简单的材料做出一锅爽口的酸辣牛肉面,迟萻和司昂吃得一身汗,认可他的厨艺。 “我家是开餐馆的,我父母希望我毕业后继承衣钵,可我不喜欢,我喜欢游戏,毕业打算做游戏策划,可是……”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迟萻以为他是因为末世的到来,导致梦想之类的破灭,同情地安慰两句。 方乐章却更沮丧了。 吃过午餐,方乐章很自觉地去放羊。 迟萻和司昂站在树荫下看着远处一边放羊一边编织草绳的方乐章,迟萻问道:“司昂,他看起来挺怕你的。” 司昂嗯一声。 “而且,他好像认识你。”迟萻摸着下巴,回想方乐章那奇怪的态度,总觉得哪里不对。 末世的第二年,人类发生很大的变化,很少有像方乐章这种乐观开朗得傻白甜的性格,迟萻能感觉到他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纯粹地想跟着他们,目的倒是有点儿像抱大腿,好像早早就知道他们的实力。 不,他知道司昂,对她却是不清楚的,昨天看到她和司昂在一起时,他看起来非常震惊。 迟萻弄不明白后,索性不想了。 反正这方乐章要跟着他们,迟早会暴露出来的。 此时已经是九月份,夏天的尾巴迟迟不去,白天依然艳阳高照,晒得人蔫蔫的。 再次杀死一只t级的进化体后,迟萻擦擦汗,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方乐章递来一瓶车子里的小冰柜里冰着的汽水给她,问道:“迟姐,晚上你想吃什么?” “都行,弄点开胃的。”迟萻随口道。 方乐章很快就有想法,乐呵呵地去准备食材。 迟萻和司昂坐在一起纳凉,看他坐在那里查看环境,问道:“还有几天能到希望基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五天能到。”司昂说道,“不过你知道的,很多路年久失修,损坏严重,并不好走。” 从南到北,他们几乎跨越大半个华国。 迟萻估计要在路上耽搁个几天,十天应该能到,前提是别再遇到什么意外。 有些事情就经不得叨念,他们又走两天后,在一个小镇里遇到卫东和庞茜他们。 卫东和庞茜一直往北走追踪他们,迟萻因为受伤之故,在山林里耽搁一个月,速度比他们慢很多,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这两个人当时正被一群异形围攻,指挥异形围攻的是一只c级的异形进化体。 方乐章看得脸色煞白,腿都要软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末世,但他幸运地只遇到过初级异形,那些初级的异形已经那么厉害了,更不用说进化体,乍然看到进化体那类似于人类的形体和长相,宛若将一张脸毁容重组一样的五官长相,简直让人忍不住要吐出来。 这些异形的进化体真的是太丑了! 这么丑的进化体,怎么还有人类能爱上它们?真是太重口了! 眼看卫东和庞茜就要支持不住时,迟萻终于出手。 迟萻踩着墙头,从天而降,跳进异形的包围之中,在卫东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拎起他,将他抛出去,至于庞茜,她没管她。 剑气如霜,所过之处,血溅三尺。 她越过异形的包围,来到那只c级进化体前,它眼中露出属于爬行动物特有的阴冷,张嘴发出嘶嚎声,召唤附近的异形过来。 可惜因为有司昂在,那些初级异形并没有被召唤而来。 c级进化体发现后,十分恼怒,朝迟萻冲过去。 迟萻飞身而去,剑在它脖子上划下一条浅浅的痕迹,划开坚硬的鳞片,一道浓稠腥臭的血沁出来,像快要凝固的血块,流动得很缓慢。 c级异形的身体没有b级进化体坚硬,迟萻发现这点后,继续试验。 这只c级异形最后是在迟萻的试验中被砍成一截截死掉的,看得卫东都要吐了。 庞茜有气无力地瘫在墙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舌头伸出来,轻轻地舔去唇角的血,那血混合着她和异形的血,腥臭无比。 161|黑暗侵袭 直到所有的异形都消灭后, 司昂和方乐章方才过来。 司昂神色淡淡的, 在不远处停下来,目光扫过战场, 轻描淡写,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方白手帕,轻轻地掩着鼻子,站在那里不动了。 不管是卫东还是庞茜,都有一种被轻视之感, 仿佛在这人眼里, 他们连人都不是。 十分憋屈的感觉。 方乐章紧紧跟着司昂,司昂停下他也停下来, 好奇地看着那两人,等听到他们的名字是“卫东”和“庞茜”时,他的双眼微微瞪大,脸上露出些许讶异的神色, 接着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他的神色并没有掩饰, 或者说他还不懂得掩饰自己,就像一个未被残酷的世界对待过的年轻人。 司昂看他一眼, 将一切收进眼底。 卫东苦笑地看着他们, 对迟萻道:“谢谢你。” 迟萻正拿水冲刷着剑上沾到的血, 无所谓地说:“虽然我尊重生命, 但不代表不会杀人, 你应该感谢路明他们。” 卫东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顿时沉默了。 庞茜从地上爬起来, 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要杀就杀,我不稀罕你救……唔……” 她捂着肩膀上的伤,痛得跪在地上,怒瞪向开枪的司昂。 司昂持着枪走过来,高傲地道:“谁要救你?真是自作多情。” “就是,我只是要救卫东,问点事。”迟萻接道,有时候挺讨厌这种别人顺手救了却当是对方硬凑上来救的。 呸,谁硬凑上来救啊? 庞茜毒怨地看着他们,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怪物,真可惜当初陶小姐没有毒死你,竟然让你逃过一劫。” 瞬间,她的双腿都中枪,瘫在地上。 司昂对她没有丝毫的留情,像是要慢慢地玩死她一般,所有的动作都显得那般漫不经心。 方乐章呼吸微窒,看着男孩漂亮却冰冷的侧颜,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并不是他自己幻想中的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同那些文字描写的那样,冷酷、残忍、多疑、睚眦必报,他可以为结束末世鞠躬尽瘁,也可以因一己之念颠覆整个世界。 人类还他以善念,他还以冷漠;人类施以恶念,他还以毁灭。 庞茜最终倒在地上,呼吸渐渐微弱,最后不甘地死去。 方乐章似是被吓到,双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庞茜就这么死了。 卫东看一眼庞茜的尸体,目光从开枪的男孩移到旁边有着温暖笑容的女人。 阴暗血腥的破败巷子里,她站在灰暗的天空下,持剑而立,笑容温和明媚,仿佛夏日的傍晚,夕阳绚烂,却带着暮霭的沉色。 如果一开始只以为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么现在,卫东已经不敢想象。 “司少,梅少让我给你传句话,他有办法可以清除你体内的毒。”卫东沙哑地说。 司昂终于正眼看他,“什么办法?” 卫东舔舔干躁的嘴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梅少想和你合作。” 司昂嗤笑一声,“你们想得真可笑,梅嘉年自己现在拿那姓陶的女人没办法,所以想借我的手除去她,是吧?可惜,我还要留着她。” 说罢,他转头对迟萻道:“萻萻,我们走吧。” 迟萻嗯一声,将剑入鞘,过来牵着他的手,离开这血腥阴暗的地方。 **** 吃过晚饭后,他们坐在灯光下休息。 方乐章忍不住看他们一眼,然后又飞快地移开,再看一眼,再飞快移开,如此反复。 司昂和迟萻两人都当没看到。 等司昂去洗澡后,趁这个机会,方乐章凑过来和迟萻道:“迟姐,你不怕么?” “怕什么?” 他犹豫片刻,说道:“司少他今天……” 想到他杀人时那轻描淡写的模样,还有杀人后依然漂亮干净的手,方乐章毛骨悚然,很担心自己哪一天,就会成为这位司少研究所里的小白鼠。 不不不,他这么废材的存在,这位估计是看不上自己的。 听说智商高的人,一向不喜欢搭理蠢材,他自认自己挺蠢的,不够格入那位的眼。 “他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他。”迟萻淡淡地说:“现在是末世,不是被道德法律规范的和平社会,想要活下去,就要狠得下心。当然,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如果连作人的底线都没有,那还是个人么?” 方乐章被她的义正辞严给震住,觉得她此时浑身金光千条,俨然一位普渡众生的佛祖,然后有些羞愧。 他明知道庞茜是什么样的人,却只想着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是被世道逼成这般。却忘记可怜人大多数有可恨之处,当初司昂在庞茜的追杀下,几次险象环生,现在他身边有迟萻这个剑术高手,才安稳一些…… 突然,他问道:“哎,迟姐,你听说过一部叫《霸世异皇》的小说么?” 迟萻:“……不知道。”这是什么鬼? 方乐章有些纠结地看她,然后默默地窝在那里,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迟萻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然后耸耸肩膀,起身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继续北上。 有方乐章这个家务小能手在,他们这一路过得倒是舒服,虽然遇到的异形进化体越来越多,给他们造成很多麻烦,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他们这三人的分工非常明确,方乐章负责后勤服务,迟萻负责三人的安全,司昂负责幕后指挥以及各项研究,还有对异形的研究。 这一路走得十分辛苦,一直走了十几天,方才接近希望基地。 快要到希望基地时,司昂突然问,“方乐章,你想成为狂战士么?” 那一瞬间,方乐章的表情,迟萻几乎忍不住想一巴掌拍过去。这小子不知道想到什么,满脸惊恐的样子,活像司昂在逼他去死一样。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让人怀疑,忙补救道:“不用,其实当一个普通人挺好的,我有手有脚,能找工作养活自己,虽然可能吃得不太好,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狂战士虽然好,可我没想变强,能不能活下去,这要看老天爷让不让我活……” 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可见司昂这话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有多重。 司昂淡淡瞥他一眼,没再理他,继续看手上的平板。 方乐章偷偷松口气,还好,这位应该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想到他的研究室里的那些研究项目,就算他是个基因领域的天才,方乐章都有些毛骨悚然。 迟萻无语地打量他,这傻白甜浑身处处破绽,偏偏他自己好像一无所知,真不知道他怎么活到今天的。 难道是天公疼憨人? 等他们快要到希望基地时,司昂放出去的机器蜂传回一个消息,希望基地正面临异形围城。 司昂非常不高兴,觉得被这些异形冒犯了。 迟萻凑到他身边,看向拍摄的画面,这次异形围城,其实和阳光基地当初围城的情况差不多,这是人类和异形之间的较量,不管哪方赢了,都以死伤惨重为代价,只不过人类死一个少一个,而异形却有着那空间裂缝源源不断的补充。 在这个末世里,人类仿佛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纵使如此,人类依然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又是像上次那样,是b级的异形进化体?”迟萻问道。 司昂嗯一声,他一边思索一边道:“异形进化到b 级时,它们需要吞噬更多的人类,才能进化到a级,只有大型的人类基地中的人数才能满足它们的需要。” 迟萻捏捏手指头,“那行,像上次那样合作吧。” 司昂顿了下,转头看她,眉锋蹙起,“不行!”想到那时候她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他心里就不痛快。 迟萻笑盈盈地道:“有过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会更成功的!而且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吧?”这男人从来就是一副自信从容的样子,迟萻觉得自己这么恭维他没错,中二少年嘛,就应该顺毛哄。 可惜迟萻犯了个错误,就算是中二少年,那也比小正太的性格要稳定一些,没有那么好哄。 “行了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要相信我,好么?”迟萻说着,捧起他的脸,在他脸蛋上左右啾一下。 这是哄孩子呢,他更不高兴了! 迟萻再接再厉,又多亲几下,就是不肯亲他的嘴。 等迟萻终于将他搞定后,转头就看到方乐章呆滞地看着她,人已经没了反应。 她心里好笑,不知道他又想到哪里,某些时候看他的反应,还挺乐的,让迟萻越发的确认这人穿越之前,应该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非常单纯的那种。 方乐章风中凌乱地看着他们,他从来没想到他们是这种关系。 当然,撇开这些,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竟然会有人喜欢司昂……不不不,他竟然会喜欢人?他不是应该一辈子独身到老死的么?难道他曾经的记忆都是假的记忆? 等方乐章看到接下来迟萻的战斗,以及他们一起合作消灭躲在异形中的b级进化体时,他瞬间被惊艳住,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让人产生悸动的人。 她强大到让人由衷信任她,无法将眼睛移开她身上。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原本注定要孤独一辈子的司昂会喜欢她。 当然,他更不明白的是,这叫“迟萻”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她真的不是穿越的么? 这次有足够的经验,迟萻几乎算是从容而去,从容而回,挥一挥衣袖,不沾一丝灰尘。 和上次阳光基地的战场一样,众目睽睽之下,迟萻再次在希望基地所有人类面前刷一把存在感,人类对强者的崇拜,在乱世之中,犹其赤-裸,她几乎成为希望基地里所有人类的偶像。 等那只b级进化体被炸成肉泥后,迟萻笑盈盈地退出战场,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希望基地的那些军队和狂战士。 这次希望基地的异形围城只持续半天时间,就因为迟萻他们的插手夭折,所以希望基地的损失不大,人类的伤亡情况并不多,他们也没有出现疲累、绝望之感。 等那些异形死的死、逃的逃后,基地的大门打开,司将军带着亲卫出去迎接他的孙子。 迟萻好奇地看着走过来的司将军,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面容冷峻,可能是基因进化的原因,他看起来还未到五十岁,身材高大健硕,五官和司昂十分相像,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司将军是一个狂战士。 “爷爷,我回来了。”司昂朝司将军说。 司将军冷峻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平安回来,我非常高兴。”然后他转头看向迟萻,目光更柔和了,说道:“这是萻萻吧,小昂和我说过你,刚才谢谢你。” 迟萻笑道,“初次见面,以后要打扰您了。” “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以后尽管将这里当成你的家。”司将军的语气更柔和。 周围跟随司将军而来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迟萻的强大及刚才为希望基地解决掉那只b级进化体而放缓语气,却不知道司将军这是看孙媳妇,越看越满意,恨不得孙子马上就成年娶了人家。 一行人简短地说几句后,就匆匆地进入基地。 虽然很高兴孙子平安回来,只是司将军的事情仍是很多,只能先去处理基地的事情,让人将他们送回基地中的司家。 方乐章拘束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脸崇拜地看着迟萻。 他决定了,他在这个世界最崇拜的人是迟萻,什么穿越者、重生者、反派boss和终极异形王都待一边去。 方乐章最后被他们带到司家,成为司家的厨子之一。 方乐章高兴万分,他从来没有这么感激小时候父母强迫他学习厨艺继续家族事业,让他拥有一手好厨艺,才能进入司家。 当然,这次他进入司家,并不是为了抱司魔王的大腿,而是要抱迟萻的大腿。 有什么比讨好武力强大又能牵制司魔王的司魔王他媳妇更好的捷径?讨好迟萻的好处太多,方乐章很高兴以后就当个厨子,一辈子给她做饭都愿意。 他们住进司家后,才刚坐下来喝杯茶,就有人找过来。 找过来的是希望基地研究所的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年轻女人,她脸上戴着金丝细框眼镜,为她原本美艳的五官更添几分冷艳,身材高挑修长,蹬着一双细跟高跟鞋走过来,手里拎着个公文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末世前的都市白领,极有气势。 事实上,她是来找司昂的。 当看到跟着司昂一起回来的迟萻和方乐章时,她的目光徐徐地在两人身上滑过,眼中滑过几缕暗芒。 162|黑暗侵袭 这个来找司昂的女人叫倪晞, 是希望基地研究室中的一名研究员, 也是司昂倚重的研究所助理。 在得知司昂回来后,倪晞就第一时间找过来, 将一些必须要第一时间报备的东西和他汇报,并且等待他的指示。 司昂听完后,说道:“我明天就去研究所。” 意思是,他今天不打算过去。 倪晞听罢也没有勉强,将一部份她提前打印好的资料放下, 便告辞离开。 走得非常干脆。 对于搞研究的人来说, 时间就是金钱,他们的时间总是不够用, 所以在处理事情上,也是直截了当,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方乐章忍不住看着这位希望基地的研究所的助理,神色有些奇怪。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 司昂身边并没有一个叫倪晞的助理。长得这么冷艳出色的女人, 又是司昂的助理,照理来说, 他不应该没有听说过, 或者说不可能不让她“出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等倪晞离开后, 司昂和迟萻介绍一下司家的情况。 司昂的父母早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因意外相继去世, 现在司家只剩下祖孙俩, 还有一对在司家工作大半辈子的夫妻, 姓孙,他们负责照顾祖孙俩的衣食住行。 孙婶给他们上茶后,就高高兴兴地给他们收拾房间。 稍晚一些,基地里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后,司将军匆匆地回家。 司家位于基地的内城区,是一栋小别墅,面积和末世前的别墅自然不能比,但在寸金寸土的基地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居住环境。 司将军刚进家门,就看到院子里的草坪上有一只正在悠闲啃草的山羊,偶尔悠长地咩一声。 司将军:“……” 正给草坪浇水的孙婶见到司将军,高兴地说:“老爷您回来啦,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 司将军嗯一声,又看一眼那只在啃墙根处嫩草的山羊,此时夕阳西下,悠然的样子,让他仿佛回到末世之前。 “这只羊哪里来的?” “少爷和迟小姐带回来给您补身体的。”孙婶如实禀报,对迟萻的印象非常好,实力强大,又懂礼貌,还孝顺老人,没有比这更适合他们家少爷的姑娘了。 司将军:“……” 司将军怀着微妙的心情进门,就见孙子和准孙媳妇都坐在餐桌前等他。 厨房里有两个正在忙碌的厨师,一个是在司家服务了大半辈子的孙厨师,一个是今天跟着一起回来的年轻人,清秀腼腆,眼神清正明亮,看着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爷爷!” “司爷爷,您回来啦。” 迟萻和司昂起身迎接。 司将军走过来,示意他们一起坐下,先开饭。 吃过晚饭后,方乐章切了一盘水果过来,就跟着孙婶夫妻俩一起去给他准备的房间休息,留下祖孙俩和迟萻一起说话。 司昂将这次南下的事情详细地和司将军说一遍,同时也提到迟萻救下他后,他们一起北上的情况。 司将军平静地听着,神色看起来格外的冷峻,直到司昂说完后,他方才道:“现在很多人都盯着自由基地,那地方确实很古怪,特别是自由基地的几位掌权者,他们对你……”到底不知道怎么定位那些人。 司将军有一种自己孙子就像个香饽饽,吸引很多奇怪的人,他们都将自己孙子当成目标似的,盯紧希望基地,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紧张起来。 当然,这些人私底下隐藏得很好,只是在陶微澜那里吃过一次亏后,司将军下狠心整治基地,才发现竟然有那么多猫腻,那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早早地就将手伸到希望基地来。 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些不稳定因素除去,只是也让他弄明白那些人的心思。 最后,司将军只能对孙子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盯紧自由基地那边,以后你小心一些。” 想到自由基地的那群人都盯着自己孙子,司将军心里十分不愉,那些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稀奇古怪的,好像能知道很多正常人不知道的东西,倒是让他们不好轻易出手。 毕竟现在的人类处境实在不好,在与异形的战斗上,人类的劣势太明显,如果可以,他们还是希望能为人类谋划更多生存空间,而不是像自由基地那些人一样,不想着怎么对付异形,都来对付他孙子。 司昂应一声。 接着司将军又对迟萻道:“萻萻,辛苦你了,以后在这里好好住着,将这里当自己的家。” 迟萻笑着应一声,十分乖巧的样子。 果然,司将军神色又柔和几分,虽然看着不到五十岁,实则他已经七十,因为基因进化而变得年轻一些,本质上确实是一个老爷爷,性格也和很多老人一样,比较守旧古板,就喜欢看起来乖巧的孩子。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孙子喜欢。 司将军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就让两个年轻人去休息,他则去书房继续忙碌。 要管理好一个基地不容易,特别是这种非常时期,如果不是他成为狂战士,几乎没那个精力支撑。 迟萻跟着司昂一起上楼后,发现孙婶竟然没有给自己收拾客房。 “这是你的房间。”司昂将她带进一间卧室。 迟萻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嘴角抽起来,“这是你的房间吧?”那明显的男性装修风格,独具司昂的个人特色,让人一眼就明了。 “现在也是你的。”他说着,打开衣柜找衣服,准备洗漱。 迟萻还想客气几下,“作为一个客人,一来就占了主人的卧室不好吧。” “当然是我们一起住。”小少年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们不是一直住在一起么?” “那是出门在外……” “在这里也一样,反正你以后都要嫁给我的。或者,你没想过和我在一起?”说到这里,他一脸阴沉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说个不字,他马上就会直接日天日地日她。 “没有!”迟萻一脸诚恳,“虽然你现在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 “可你看起来就是啊!” 瞬间暴怒的青少年扑过来,迟萻轻盈地跳起,几下就蹦到飘窗,看到他扑到床上,忍不住捂住脸。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随着迟萻的修为一步步地提升,她的武力也在提升,小少爷反而像个弱鸡一样,除了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外,看不出什么武力值,这一路都是迟萻在保护他。 生怕他真的生气,迟萻赶紧从飘窗跳下来。 她将趴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小少爷拉起来,捧着他的脸就是万能的亲亲,一边亲他的脸一边哄道:“好啦好啦,不生气了,难得回来,快去洗澡,你明天还要去研究所呢。” 他阴阴地看她一眼,转身走进卫生间,将门关得老大声。 果然是个中二少年。 等两人都准备上床睡觉,像是为了报复刚才迟萻逃跑的行为,趁她不注意,他用力地朝她的嘴啃下去。 迟萻总不好将他直接打飞,这么漂亮的男孩纸,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亲得差不多后,小少爷方才高兴一些,总算揭过。 第二天,迟萻还没睡,就被压在身上的中二少年弄醒。 他噬咬着她的唇,看它变成红滟滟的后,摸着她的脸道:“我要去研究室,你无聊的话,就去帮爷爷的忙,别随便勾搭男人,女人也不行,知道么?” 迟萻:“……” 等迟萻稍稍清醒一些,就看到床前穿着合身的白大衣的小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高傲地斜睨她一眼,将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扣实,拎起资料包就离开。 迟萻目送他在微暿的晨光中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好笑,现在天色还没大亮,他就迫不及待地爬起来去研究所,这是巴不得尽快去研究怎么让自己长大么? 发现已经没有睡意后,迟萻也爬起来,拎剑就去别墅里的空地练剑。 别墅里的人都起来很早,司将军刚下楼,透过落地窗,看到院子里正在练剑的迟萻。 孙婶将他的早餐端来上,一脸高兴地说:“老爷,听说昨天异形围城,就是迟小姐和少爷一起杀死那只进化体的,迟小姐的剑术非常厉害,今天我出去买菜时,听到很多人都在说她呢。” 司将军缓缓地道:“她的剑术确实非常厉害,昨天要不是有她冒险进入异形中,只怕希望基地也和其他被异形盯上的基地一样,损失惨重。” 孙婶倒吸口气,接着十分高兴。这个危险的世道,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能更好地保护好大家,以后希望基地有个剑术高手,基地里的人的安全更有保障。 而且,他们少爷回来了,以后希望基地的发展会越来越好的。 等司将军吃完早餐出门时,迟萻依然在练剑。 太阳升到半空中后,迟萻方才停下来。 等她回房洗个澡下楼来,孙婶将她的早餐端上来,神色慈爱得俨然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司昂的父母去得早,司将军又是一个铁血军人,整日忙着军中的事情,很少在家,照顾司昂的便是孙婶夫妻。他们夫妻没有孩子,将司昂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看迟萻的目光也如同在看儿媳妇。 吃过早餐后,迟萻就带着方乐章在基地里走走。 这希望基地是司昂的大本营,迟萻觉得自己以后在这个世界估计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多,自然要先来认认环境,顺便也看看能不能在这基地里找到原主的父母。 她可没忘记原主的愿望。 北方这一带,除了希望基地外,还有几个小型的基地,末世降临后,也不知道原主的父母是不是能幸运地躲过一劫,而躲过后,他们又生活在哪里。 这些都需要迟萻去找。 迟萻觉得这并不是难事,现在来到希望基地,鉴于昨天她的表现,希望基地应该会很乐意帮她这个忙。 “迟姐,希望基地看起来真不错。”方乐章看着热闹的小集市,感慨地说。 这一路从南到北,方乐章虽然幸运地活下来,但该见到的也见得差不多,基地外的人类过着什么日子,他其实是看在眼里的,更不用说其他的小基地,简直可以称之为朝不保夕,也不怨那么多人想要进入大基地,只为谋求更好的庇护。 “司将军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在末世前风评就很好,很多百姓都信任他。”迟萻说道。 方乐章听到这话,忍不住看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这话,发现迟萻果然是这个世界的原著民,只是既然她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存在?拥有这样厉害的剑术,应该成为这末日中发光发热的人物才对,就像陶微澜一样。 要想知道一个基地的发展好不好,看基地里的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就知道了。 希望基地的普通人的生活水平还算不错,虽然衣食住行上可能比不上末世之前,但也足够温饱,加上还算充沛的物资和不断研制出来的新式武器,基本的温饱和安全都有保障,已经比其他的基地要好多了。 昨日那场异形围城,发生的时间太短,才半天时间那些异形就被炸翻,希望基地压根儿就没什么损失,不仅没有打击到希望基地的人,反而让他们更加精神抖擞。 一路走来,两人都听到那些正在忙碌着建设基地的人在谈论昨天的异形围城之事,说得最多的还是迟萻和司昂一起合作消灭进化体的事情,简直将两人奉为英雄。 一个是基地管理者的孙子,一个是剑术高手,他们的存在,让基地的人类非常有安全感。 迟萻听一会儿后,就明白这是有人特地放出来的消息,目的也是为了安抚人心,做得非常不错。 两人转了几圈,接着迟萻去政府的办公大楼。 它位于距离基地大门不远,坐电动车要二十分钟过去,这城里有很多代步的无污染电动车,都是用太能发电,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科技比迟萻所知的现代要先进许多。 来到办公大楼后,迟萻刚报个名,就见司将军的副官亲自下来接她。 “迟小姐以后来直接给我个信息就成,不必特地等。”副将热情地说。 迟萻嗯一声,问道:“司爷爷在忙么?” “刚才接见几名基地里战队的人,现在已经不忙。” 进入司将军的办公室,果然这里没有人。 看到迟萻过来,他面容微缓,问道:“萻萻有什么事么?”想到孙子的话,他又问,“是不是小昂没空陪你,很无聊……” “没有!”迟萻马上摆手,她可不想摊上事,“司爷爷,我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迟萻将自己的身世同他说了,接着又将末世之前,亲生父母寻她的消息以及她决定北上来找父母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他,最后道:“司爷爷,我想麻烦你帮我找我的父母,看看他们在不在希望基地。” “这只是小事,你放心,我会让人去办的。”说着,他转头吩咐副官一声。 副官很快就去办这事。 迟萻感谢司将军的帮助后,就没再打扰他,带着方乐章离开。 回到别墅后,迟萻继续修炼,方乐章则去和孙婶他们套近乎,努力地将自己融入司家,他年轻力壮,恰好可以帮孙婶夫妻做一些体力活,倒也合适。 晚上司将军祖孙俩一起回来。 吃过晚餐后,司将军就关心地询问孙子重回研究所的情况。 “挺好的。”司昂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司将军想起孙子的能力,倒也不太担心。 虽然司昂这次一走就是将近半年,导致研究所里好几个他经手的研究项目中断,不过研究所的其他研究进展倒是不错。除此之外,司昂掌控着整个研究所,根本不会让它出太大的批漏,就算他的身体变小,也并不影响其他。 回来几天后,司昂很快便将研究所整合一顿,研究所的事情在他的重新接手下,很快就恢复得差不多,也将他不在的这半年,研究所中有些浮动的人心收揽起来,同时将一些插手到他的研究所中的势力简单粗暴地踢出去。 这是他的研究所,这里他就是王,连司将军也没办法插手,更不用说外人。 那些原本趁他不在想将手伸进研究所的人都遭罪,心情实在不好,只是再不好,倒是没人敢和司昂作对,没看到连司将军都不管么? 处理干净这些后,司昂开始紧罗密鼓地投入研究,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泡在里面,要不是司家还有迟萻在,他根本不想回来,回来当然是为了睡她——虽然他现在不能做什么,但抱着睡觉也好。 迟萻见他研究得没日没夜,就顺嘴问一句他在忙什么。 “研究能让我尽快长大的药。”他深沉地看她一眼。 迟萻:“……” 在这种忙碌中,很快司将军那边就有了迟萻父母的消息传来。 163|黑暗侵袭 听说有迟萻父母的消息, 司昂特地从研究所赶到他爷爷的办公室。 当时迟萻和司将军正在说话, 发现他过来时,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然后司将军忍不住笑起来。 能让一辈子军人作风的老爷子笑成这样,看来司昂这行为已经成功地娱乐到他。 司昂面无表情地看他爷爷一眼,坐到迟萻身边,朝旁边正准备汇报的副官道:“萻萻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副官也忍着笑,说道:“末世之前, 迟小姐的父母在h省……” 末世前, “迟萻”的亲生父母寻找多年,终于找到小时候被拐卖的女儿的消息。只是因为时间隔得太长, 也不知道这消息准不准确,他们抱着试探的心情,在网上留下消息,希望有心人发现后, 给他们回复。 恰好他们当时发的消息, 被一直惦记着父母的“迟萻”发现。 如果没有末世,“迟萻”很快就能见到一直寻找多年的父母。 可惜末世到来, 人在这个世界朝不保留夕, 从南到北, 要跨越大半个华国, 没有实力的普通人类, 根本不是一件可能的事情。 “迟萻”的父母在末世之前, 一直居住在h省的k市, 末世降临时,他们正好要前往s市参加一个农业座谈会,恰好就在路上,末世就到了。 “所以,他们当时是在路上,并不能确认他们是死是活?”司昂问道。 副官点头,有些担心地看迟萻一眼。 迟萻听说父母不在希望基地,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更不愿意他们已经死在路上。 “如果当时他们是去s市的路上,那附近现在有什么基地?”司昂又问道。 副官打开电子地图,指了几个地方,“那附近人口比较密集,一共有三个小基地,一个大型基地,大型基地和希望基地的规模差不多,叫桃源基地,小基地则是柳镇基地、绿色基地、乌乡基地。” 迟萻的目光看向地图,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去一趟吧。” 所有人都看向她,明白她寻找父母的决心,倒不好劝。 这个末世,亲人能团聚,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司将军说道:“我可以先和那几个基地沟通一下,说不定他们有你父母的消息。” 现在已经末世第二年,眼看就要到第三年,很多安全基地的管理都已经步上正轨,特别是进入基地的人员登记之类的,有渠道的话,只要去问一下,很快就有消息。唯一麻烦的是,因为磁场问题,导致信号严重凝滞落后,而且信息查询也要几天。 “谢谢司爷爷。”迟萻由衷地对司将军道。 司将军温和地道:“不必谢我,这是应该的,过几天应该会有消息。” 迟萻朝他嗯一声,心情仍是有些失落。 幸好,三天后,副官给他们一个好消息,迟萻的父母还活着,就在桃源基地。 桃源基地是靠近s市建立起来的一个大型基地,这个基地的人口甚至比希望基地要多,可惜因为基地中的势力众多,不像希望基地那么单一,导致管理起来非常麻烦,使得桃源基地比较乱,远没有希望基地这般井井有条。 “迟萻”的父母在末世之前,一个是农业大学的教授,一个是植物学研究专家,他们逃到桃源基地后,因为夫妻俩都懂得一些农业技术,很幸运地进入桃源的研究所,加入粮食种植这块的研究,待遇倒是不错。 夫妻俩不用离开基地去寻找物资,能托庇于安全基地,好好地在这末世生活着,也算是幸运。 这是司将军给桃源基地的一个老战友发信息,拜托他查出来的。 可惜桃源基地情况太乱,那位老战友能帮的不多。 迟萻眉眼飞扬,“真是太好了,那我去将他们接回来。” 司将军笑道:“这个没问题,我安排一些人跟你过去,顺便也去看看我那位老战友现在怎么样。” 司将军原本还想给迟萻安排直升飞机的,这让对直升飞机有心理阴影的迟萻马上拒绝。 她宁愿开车过去,虽然慢了点儿,也好过最后又要跳机,那真不是人干事。 还有一个原因,既然父母在那边好好地待着,也不必急于一时。 一老一少很快就敲定出发的日期,并且安排好随行人员,迟萻并没有拒绝司将军的安排,虽然她的武力不错,但多几个人,到时候也能更顺利地将父母接回希望基地。 直到两人说得差不多后,一直没开口的司昂道:“我也陪你去。” 迟萻和司将军一起看他。 “这个,不用了吧。”迟萻见他看过来,眯起眼睛瞪自己,用更无辜的语气道:“你知道的,你的研究所现在不是很忙么?你继续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何况希望基地离桃源基地也不远,估计就三四天的路程,顺利的话,十天不到就能回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他仍是那句话,十分坚持,“给我几天时间。” “什么?” “给我几天时间,我安排好,就陪你一起去。”他一脸认真地说。 认真的男孩子真的非常漂亮,明明看起来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却给人一种高大可靠的感觉。 迟萻突然想起,这男人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八岁,其实并不是个小孩子。 好吧,每次只要看到他这副小少年的样子,她总会不自觉地忘记。 迟萻忍不住瞅一眼司将军,希望他能说服他孙子。 “我得到消息,s市那边出现异常,那里又出一种奇怪的晶石,我得去看看。”司昂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异样。 司将军对此倒是很重视,甚至身体微微倾过来,“小昂,你是说……” “对,就是那种结晶!” 司将军沉吟片刻,对他说道:“那好,你去吧,小心一点,别又被算计了。”想到自由基地那些不知为何一直在算计他孙子的人,司将军还是担心的。 “嗯,我知道。”司昂露出一抹冷笑。 同样的手段,还想再来一次,到时候他直接剁了那些人伸来的爪子。 迟萻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这对祖孙俩说的是什么。 离开政府的办公楼后,两人走在基地里,迟萻问道:“刚才你们说的晶石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能让异形害怕的东西吧。”司昂回答道。 迟萻大为惊讶,“真的?异形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他们不就是害怕我么?”司昂不以为意,“那些怪物,并非只有吞噬本能,它们也有害怕的东西,只是我们人类还未找出克制它们的东西。” 迟萻哦一声,走了会儿,突然问,“异形为什么怕你呢?” “大概是我不小心曾经吞下一粒晶石吧。”他坦然地道,“那时候并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它入水即融,我没注意到,就喝下去了。” 这事还要从末世前的一次沙漠考查说起。 当时司昂带领研究所的人员去沙漠考查,收集沙漠生物的基因,发现沙漠深处有一些漂亮的结晶,看起来就像盐结晶,附在沙粒上,色泽漂亮,宛若蓝宝石,非常神奇。 当时他们采集一些回去研究,可惜仍是研究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后来阴错阳差之下,司昂喝了融入结晶的水,先前没发现什么情况,接着他高烧不止,浑身的细胞的活跃度都超过正常水平,众人检查一番又找不出造成这结果的原因,通过监控才发现,他不小心喝了一杯混着那奇怪结晶的水。 幸好,过了几天,他便恢复正常,身体也没什么异样。 这事很快就抛到后头,直到末世到来,司昂发现那些初级异形的奇怪举动,经过几次测试,发现它们对他有一种天然的避让举动,仿佛在畏惧他,可惜却一直找不出原因。 经过几次试验,司昂猜测可能出在那结晶上。 可惜那结晶带回来不过几天,就挥发了,没有留下丝毫的残余物,现在已经是末世,出行不便,也不知道沙漠那边还有没有这种东西。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 迟萻听完后,忍不住瞅他一眼,惊叹道:“说不定你的猜测是对的呢,不然真的没有其他的解释,总不会是像陶微澜认为的那样,你就是个怪物吧?” 他不满地瞪她一眼,对“怪物”这个词嗤之以鼻。 末世时,人类就是将异形称为怪物,后来才统一称为异形,很多人仍是坚持认为这是一种怪物。 迟萻马上亲亲他的脸蛋安抚,又道:“那你这次是想去看看那些结晶是不是和你以前看到的一样么?” “对,总要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克制异形。”他瞥她一眼,“好让你知道,你男人不是怪物。” 这男人真是记仇。 迟萻暗暗翻个白眼,嘴上却非常甜蜜地顺毛,“就算你是个怪物,我也喜欢你。” 原本以为小少年一定会很高兴,哪知他用奇怪的目光看她一眼,慢吞吞地说:“真的?如果我是异形呢?” 迟萻:“……” 想到那些异形的进化体像毁容重组的五官,而且是要吃人才能进化的类人模样,迟萻脸色有些青,无法违心说出来。 喜欢这种东西,是不是太重口了? 司昂哼一声,倒也没有因为这事情生气,说道:“看来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爱上异形。” “我没那么重口,当然,如果你真的……我还是爱你的。”迟萻连忙补救道。 可惜她的甜言蜜语没有感动到小少年,他阴阴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目光在她胸口上留连一会儿,才道:“等我成年后,你记得你的话。” 迟萻头皮一紧,就知道这男人有多小心眼爱记仇。 回到家后,迟萻终于想起他刚才的话,问道:“对了,你先前说不是每个女人都爱上异形,不会真的有人爱上异形吧?” 司昂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脑,看着上面的资料,随意地嗯一声,“谁知道那些人心里怎么想?” 他将资料拷贝下来,起身对她说:“给我五天时间,五天后,我们就出发吧。” “啊?”迟萻愣了下,看着他问:“五天够么?” “足够了!”他走到她面前,有些不满这身高距离,让他只能仰望她,眼中翻转着几缕情绪,他继续道:“这五天,我就不回来了。” 迟萻奇怪地看他,正要问什么,就被他拉着弯身,然后他吻过来。 迟萻瞅着他漂亮的脸蛋,心里又泛起几丝罪恶感。 妈蛋,她总觉得自己在猥亵未成年人! 发现她的走神,他气得脸蛋发青,差点中二之神附身,马上要日天日地日她——奈何硬件不齐全。 “我走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不准出去勾搭男人女人。” 迟萻无言以对。 他又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恨不得天天跟过来和你来一个邂逅相遇,男男女女都有。” 经过上次一战,迟萻在希望基地的名气简直比司将军还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崇拜她崇拜得不行,已经将司将军这个原本受欢迎的中年帅哥压下去,至于司昂这个常年待在研究所里搞研究的,太少露脸,加上他现在一副男孩纸的样子,崇拜他的人很少。 等司昂真的包袱款款驻进研究所后,迟萻觉得他这次要搞大事。 虽然不知道司昂要搞什么大事,这五天时间迟萻仍是用在修炼上,连门都没出。 只要末世没有结束,她就不能放松修炼,她必须确保能在那些自带外挂的重生者、穿越者手中平安地活下来,并且保护要保护的人。 五天过后,司昂终于归来,迟萻发现这男人果然是要搞大事。 164|黑暗侵袭 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时, 迟萻和方乐章都忍不住吸口气。 “司昂?”迟萻懵逼地叫一声。 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嗯一声,一双暗紫色的眼睛扫过她和方乐章。 方乐章默默地挪动屁股, 坐离迟萻远一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发现这位司魔王的占有欲有多强, 无法忍受有人和迟萻太过接近,而他这种性格, 只在迟萻身上展现, 其他人在他眼里,仿佛什么都不是。 很好, 很有司大魔王的风范。 然后方乐章继续默默地观察他, 就像在看一个奇迹。 虽然知道司昂其实是一个成年人, 但真看到他花几天时间就一下子长几岁, 个子也猛地蹿几蹿, 从一个小矮子蹿成高个子,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高,骨骼、肌肉、筋骨会有不同程度的拉伸,难道不会很痛苦么? 至于其中的痛苦,只怕除了当事人外, 没人能体会到。 就是迟萻, 当初司昂从小正太长成小少年时,也因为她在昏迷中, 所以她没有看到, 等她被司昂叫醒时, 一切已经结束了。 迟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几天,就是跑去忙这事?” 用得着这么拼么? “对,可惜药效不好,仍是没办法恢复到28岁。”已经呈现青年轮廓的那张少年脸蛋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看来这次的实验仍是没有成功。 这对于追求完美的司少爷来说,是个败笔,就算发现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仍是没办法高兴。 你到底有多希望马上恢复28岁啊? 迟萻心里有点悲伤,“慢点长,我真没嫌弃你。” 她的小正太,她的小少年……嘤,都没了!真伤心! 司昂眯起眼睛,危险地看她,冷笑道:“你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省着点吧。”说着,直接扣住她的手,将她拖回房。 明天才出发,今晚可以做点什么。 方乐章坐在那里,木愣愣地看着司魔王将他的媳妇拖走,然后忍不住摸摸下巴。 不知道迟萻的剑术和28岁的司昂比,谁的实力更强?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绝对是迟萻的实力比较强的,司魔王能压制得住这么厉害的媳妇么?方乐章想起曾经那么多脑残粉嗷嗷叫着司魔王强大到无人能匹敌,什么异形王、重生女、穿越者都闪边站的情况,忍不住再次怀疑迟萻的来历。 这样厉害的人,应该不会默默无闻,难道真的不是穿越的? *** 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具备某些x能力,而且持久性非常不错。 当然,迟萻没有那么丧病,非常坚决地保住最后的节操和底线,两人就只是在床上厮混一会儿,就开始说起出发去桃源基地的事情。 “到时候先接我父母再去s市找那些结晶呢,还是先去s市,再转道去桃源基地?”迟萻问他。 司昂将她的手抓到面前,一边咬一边说:“先去s市,那里可能会存在危险。” 迟萻看着手腕上的牙印,寒毛都竖起来,这家伙到底有多饥渴?她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是属狗的么?” 他高冷地看她一眼,改咬为吻,吻着他制造出来的咬痕,暧昧而温柔。 最后将她压到身下,一路从她的脸往下亲,一句话压下她的反抗,“乖一点,否则我不在意给你用点药。” 迟萻不可思议地看他,“用什么药?” 他笑起来时,唇角的弧度格外的漂亮,却给人一种黑暗冷酷之感,“我知道单凭武力,我现在打不过你……” 迟萻矜持地嗯一声,非常酸爽。 终于有一个世界,她的武力值比这家伙厉害了,感谢这个世界的设定。 “但是,我身上有很多药,让人的力气失去几分钟还是可以的。”他继续说,嘴唇移到她胸口的起伏,一口含住上面挺立的红樱。 迟萻:“……” 第二天醒来时,迟萻忍不住捂脸,不想回忆昨晚的事情。 似乎身上还残留着他制造出来的欢愉和暧昧,让人忍不住对他又爱又恨。 果然每一个世界,这男人都有新花样。这个世界,虽然他看起来很弱鸡,但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学习能力更强,只有她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在她醒来时,身后贴着她睡的少年伸手将她拖到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项后,含糊地说:“还早,继续睡……” 迟萻看一眼微微亮的天色,抵不住某人的美色,闭上眼睛偷个懒。 等他们都起床时,天色已经大亮,朝阳从天边升起,霞光灿烂。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就见方乐章、司将军都在,除此之外,还有研究所的三个助理,两男一女,其中女的是倪晞。 这次他们出发前往桃源基地,除了去接人外,还有任务,所以司昂带上三名研究所的助理,都是他信得过的人,方便到时候收集那些结晶。 除此之外,司将军还派了一支二十人的士兵给他们,都是狂战士。 “平安去,平安回,我等你们回来。”司将军在孙子肩膀上拍拍。 “嗯,我们会平安回来的。”司昂保证道。 吃过早餐后,他们就出发了。 他们的车队混在出城收集物资的人之中,并不显眼,等出城后不久,就和大部队分开,往s市而去。 方乐章开车,倪晞坐在副驾驶位上,司昂和迟萻两个坐在后车座上,时不时地凑到一起看机器蜂反馈回来的图画,小声地讨论着。 方乐章和倪晞偶尔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一眼,等发现对方的举动,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然后方乐章更倪晞咧嘴而笑,笑得十分傻白甜。 倪晞扶扶眼镜,若无其事地调开视线。 太蠢了,不忍直视。 方乐章倒是没感觉到对方嫌自己蠢,用一种自以为隐秘实则已经被看穿的视线频频打量对方。 倪晞岿然不动。 午时,他们挑了一个路边的村子休息。 方乐章负责众人的伙食,这也是迟萻特地带他出来的原因,就算是出门在外,也不能委屈他们的肚子。对此,司昂非常同意,司少爷除了逃亡那段时间,他的生活质量一向是精致的,就算是在末世时也一样。 其他狂战士在周围警戒,他们用司昂发明的一些探测仪器,能在方圆一公里内发现异形的踪迹。当然,初级异形不用在意,他们要防的是那些进化体,毕竟它们不怕司昂,甚至会命令其他的初级异形过来攻击他们。 俗话说,怪物不可怕,就怕怪物有智慧!进化体诞生智商后,懂得潜伏袭击,给人类造成的伤亡更大,让人实在不得不防。 方乐章做好饭后,给坐在车里休息的迟萻他们送饭过去后,就端着自己的饭,凑到那三个研究人身边,暗搓搓的围观。 其实他围观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倪晞。 他对倪晞非常好奇,可惜倪晞平时待在研究所,没办法接触。这次难得有机会跟着司昂出行,自然不能放过这机会。 倪晞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边的资料,看他一眼。 方乐章马上回一个傻白甜的笑容。 于是倪晞就没在意,某些时候这种傻白甜的人,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方乐章就是其中一种。 第一天没出什么状况,他们顺顺利利地渡过。 从第二天,他们发现这段路并不好走。 从希望基地到桃源基地的这条路,因为很少有人走,也没什么人在这一带收集物资,导致这边的路没被人清理过,十分难走,很多时候还要下车步行,导致他们前行的速度更慢。 除此之外,这里的异形也多。 他们就遇到一群被t级进化体控制着过来攻击的初级异形,不过还没接近,就被一群狂战士用枪突突了,战斗力非常强悍,而且动作也非常麻利,不仅突突掉初级异形,更是将那只进化体t也一起收拾。 迟萻根本没出手。 不过,就算这群兵哥哥们战斗力强悍,也架不住这一路的异形众多,特别是进化体也多。 末世之前,这一带属于东部沿海的人口密集之地,异形自然也喜欢跑来这边活动,不知吞噬了多少人少,导致这一带的进化体也相对比华国的其他地方多。 不过一个早上,他们就遇到好几只进化体,虽然都是t级进化体,可也说明一个问题。 “再往东走,我们不会遇到更多的进化体?”方乐章毛骨悚然。 倪晞冷静地说:“接下来,进化体的等级会越来越高。” 方乐章更惊悚地看着她,以为她在开玩笑。 倪晞冷艳高贵地看他一眼,表示自己从来不开玩笑。 果然,接下来出现的进化体从e级到c级不等,幸运的他们没有遇到b级进化体。 b级的进化体连迟萻都感觉到棘手,她的剑根本没办法割开b级进化体坚硬的鳞片,将它们杀死。幸好现在才末世第二年,还没有进化出太多b级进化体,否则人类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 至于a级进化体,人类至今还没遇到,所以也不能判断是否已经有异形进化出a级。 遇到c级以上的进化体后,迟萻终于出手。 c级进化体的速度、攻击更犀利,以人类现在的实力,肉眼很难捕捉它们的运动轨迹,除非用大型的杀伤力武器,但非到必要,最好不用,免得爆炸范围太大,波及到自己就不美妙了。 所以,在遇到c级的进化体后,那些士兵纵使默契十足,团战能力强,能拦得下它的进攻,却一时半刻无法杀死它。 这是一场消耗战。 迟萻手持古剑,身体拔地而起,朝被众多异形围在中间的c级进化体冲过去。 士兵们护着那几个研究人员边走边退,司昂手中双枪齐发,不断地有初级异形倒下,倪晞和两个男助理的枪法也不错,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依然沉稳从容地跟着司昂的步调走,只有真正弱鸡的方乐章像累赘一样,只能跟着大部队走,还要注意别掉队。 一只异形从墙头扑过来,尖锐的利爪要划破方乐章的后背时,倪晞一把将他扯到一旁,手中的枪正中异形的双眼,异形惨嚎着倒下。 腥臭扑鼻,让人作呕。 方乐章满头大汗,双腿发软,刺鼻的腥臭味让他忍不住干呕。 “发什么愣,快走!”倪晞一把扯着他,一边对付周围那些攀着墙扑过来的初级异形,她是狂战士,虽然平时常待在研究所,但战斗力比一般的普通人要强。 方乐章虚弱地应一声,赶紧麻利地跟着跑。 那一边,迟萻终于来到那只c级进化体前,手中的剑化作千刃,剑气如霜,所过之处,初级异形被撕成一块块。 那只c级进化体用冷血动物特有的瞳孔锁住她,不断地后退,已经明白这个人类非常可怕,它从她身上感觉到危险。 迟萻扭身跃到旁边的墙头,身体借力一转,激射出去,一剑反转,与那只c级异形体交错而过时,它的脑袋还维持着转动的姿势,过了几秒,突然脑袋冲天而起,浓稠的暗血喷洒而出,溅在街道的墙头上。 迟萻缓缓地落到街边的路灯上,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异形。 没有c级进化体的统率,初级异形如梦初醒,被司昂身上的气息吓走,如水般退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站在路灯上的迟萻。 刚才那一剑反转得极为漂亮,很多人都看到,心里说不出的激动振奋,宛若看一场精彩的古武大戏。 直到所有的异形都逃走后,迟萻方才从路灯跳下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司昂说道,“有几个人受伤,找个地方先治疗。” 在附近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休息,司昂让倪晞带两个男助理去给那几个受伤的士兵治疗后,他坐到一边,打开平板电脑,继续监控周围的情况。 这座城市的异形多得让人胆寒。 迟萻抱着剑坐在他身边,一边喝水一边观察周围。 此时他们要穿过一座无人的城市,在末世之前,这座城市是一个人口大城,而此时,城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透过平板电脑的显示,城里根本看不到代表人类的绿点,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俨然成为异形之城。 他们要去桃源基地,需要经过这座城市,虽然可以绕道,但需要花上多几倍的时间。 迟萻看完周围后,目光便落到倪晞身上,方乐章正跟在她身边,一脸感激地说着什么。 165|黑暗侵袭 方乐章跟着倪晞打下手, 看她利索地给伤员治疗,满眼都是崇拜。 “倪姐, 今天多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成异形的口粮, 真是谢谢你啊。”他由衷地说,此时彻底地改变对倪晞的印象, 至于对倪晞身份的猜测, 也同时压在心里。 比起倪晞,他依然是一个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倪晞态度冷淡, “不用谢, 我只是顺手。” “就算是顺手, 你也救了我。”方乐章笑呵呵的, 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 倪晞冷淡地看他一眼, 原本想说点什么,看到那张虽然腼腆却干净的脸,便闭上嘴。 为了感谢倪晞的救命之恩,接下来方乐章在做饭时,假公济私地给倪晞多添几块肉, 被人打趣也没恼, 依然是笑呵呵的。 笑得真蠢白。 倪晞忍不住默默地看他,最终仍是什么都没说。 休息得差不多后, 他们继续前行, 在异形城中前进。 原本迟萻预计的三四天路程, 是以她之前和司昂一起北上时的路程来计算的,如果是末世前的和平世界,一天半时间就能到了。哪知道这边的情况会这么可怕,这里的异形多得无法想像,他们光是要走出这座城,就花了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众人不断杀杀杀,储备的武器都用去三分之一,可见这条路之难行。 等他们终于离开这座城时,司昂在异形最多的地方,投一颗自制的威力巨大的炸弹。 轰隆声不绝于耳,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抖,蘑菇云冲天而起,宛若撕裂出一个空间。 众人站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眺望,看着城市上空的火光,倒映着他们的面容,肃穆而冰冷。 平板电脑中呈现的城市地图里,无数长表异形的红点在爆炸中消失。 直到爆炸平息下来,司昂方才道:“走吧,去s市。” 众人应一声,重新上车,继续往东而去。 接下来的路,依然很多异形,只要不经过城市,不遇到那些进化体,倒是没有那么难走。为此,司昂早早地将机器蜂放出去监控周围的环境,很快就发现异样。 “这两条路是去s市的路,有两拨人朝这地方而来。”司昂看着机器锋带回来的消息,陷入沉思。 “不会是自由基地的人吧?”迟萻问道。 “有可能。” 迟萻忍不住摸向搁放在旁边的剑,不知道到时候她和那些穿越者、重生者对上时,谁比较强。 花了将近六天时间,他们终于来到s市外。 同时,也有两批人一同来到s市,从不同的方向进入s市。 s市同样是一个异形之城,末世之前,这也是一个人口大城,也是异形喜欢占据的地方,那些异形在这里吞噬无数的人类,进化的速度也比其他地方要快,在迟萻他们进入城市时,就遇到几只进化体。 都被司昂直接一个引爆弹解决了。 司昂不耐烦和这些异形浪费时间,趁着那些人没到来之前,他要第一时间去取到那些蓝色晶体。 车子飞快地在s市中穿梭,爆炸声不断,远远地传出去,也让刚进入s市不久的人感觉到这股爆炸,车里的一个长发翩然的女人顿时脸色大变。 “走漏消息了。”她阴沉地说。 “什么?”旁边一个穿着红色皮衣的女人诧异地看着她,“微澜,发生什么事?” 陶微澜将落到颊边的头发勾回耳边,叹息一声,说道:“徐姐,庞茜很久没有消息,我怀疑她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徐姐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说道:“这世道太艰辛,她一个人在外面,迟早会出事的。” 庞茜是一个倔强到极点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她真的死在外面也不奇怪。 “庞茜不是死在异形手中。”说到这里,陶微澜的神色狰狞起来,“庞茜身上有我给的平安符,异形不会对她出手,除非人为杀死她。我知道,一定是司昂杀死她!” 徐姐吃惊地看她,眼中有些费解,小心地问:“微澜,你为什么一定要杀希望基地的司昂?希望基地和自由基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彼此并没有利益冲突。” 而且,司将军是一个为民为国的好人,华国的百姓都敬重他,他的孙子很多人都相信是好的。她没有见过司昂本人,因为对司将军的好印象,意识里也觉得这人应该不坏。 可在陶微澜眼里,这是一个必须要死的人。 陶微澜转头看她。 她的容貌清丽,气质婉约,留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一双清灵的大眼睛,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贤妻良母型的清纯女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除此之外,她的实力也非常不错,很少有人是她的对手,这更是她在末世生存的资本。 对这样的女人,不怪那么多男人爱慕她,希望得到她的垂青。 可惜,她看起来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也并不想找个男人过日子,只是守着自由基地,发展火玫瑰战队,是一个非常让人信服敬佩的女人。 “徐姐。”她语气温柔,微垂的眼睑使她看起来有些忧郁,“司昂是个怪物,如果不除去他,他会给整个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的。” 徐姐对上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道:“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但我相信你。” 陶微澜抿唇微笑,颊边露出一个梨涡,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突然,车子一顿,仿佛被什么攻击。 陶微澜放开精神,感知到附近的情况,马上下令道:“停车,准备迎战!” 说着,她第一个推开车门,朝外面扑过来的初级异形仍出一张符箓。 那张符箓在半空中爆炸,周围的异形闪躲不及,瞬间被夺去生命,后面依然有一波又一波的异形扑过来。 陶微澜跃到车顶上,平静地看着这群悍不畏死的异形,眼里露出轻蔑的神色,从背上抽出双剑,朝异形扑过去,符箓如天女散花一般,将周围的战场封闭起来。 其他的玫瑰战队的人看到她战斗的身影,皆勇气倍增,纷纷加入战斗中。 每一次战斗,陶微澜作为他们的队长,都是第一个身先士卒。她的身姿虽柔弱,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者,强悍的实力,才是众人信服她、跟随她的原因。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她神秘莫测的符箓手段,也同样让他们忍不住惊叹,听说这是早已经失传的天师术法。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黏稠的血腥味,地上堆积着异形的尸体。 陶微澜嫌弃地将沾上异形之血的双剑丢到地上,抚抚凌乱的发,走到那些玫瑰战队的人面前,问道:“你们没事吧?” 徐姐汇报道,“有三个受伤,其他人都没事。” 陶微澜看一眼那三个受伤的人,将一瓶用矿泉水装着的灵水给他们,让他们抹在伤口上。 三个人用灵水抹到伤口上,很快伤势就消失不见。 接着,他们继续出发,陶微澜想到可能已经提前进入s市的司昂他们,语气带上几分狠厉:“我们要快点,绝对不能让他们得到!” **** 迟萻杀死一只e级进化体时,突然动作顿住。 一只异形从旁边扑来,在半空中就被司昂射杀,迟萻反应过来,继续斩杀周围的异形。 直到所有的异形都已经杀死后,司昂来到迟萻身边,皱着眉道:“刚才你怎么了?”战斗之时,切忌分心,刚才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分神。 迟萻嗯一声,笑道:“没什么。” 司昂怀疑地看她,明显不信,她刚才突然失神,明显就是有事。 重新回到车上时,迟萻靠着车座,忍不住再感应远处的情况,发现并不是她的错觉,刚才的波动,确实是符箓产生的波动。 这个世界有人会用符箓? 迟萻微微吃惊,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非常确定这个世界并没有妖魔鬼怪,只有异形这种东西,所以她也没有使用捉鬼收妖的这些手段,纯粹修行剑术。 当然,论起杀伤力,剑术才是最厉害的,天师的符箓不过是辅助工具。 怀着几分怀疑,接下来的路程,迟萻在战斗时,仍会时不时地感应一下那符箓的波动所在方向,发现正是朝这里而来,确定对方可能是自由基地的人,目的和司昂一样。 花了半日时间,他们终于穿过层层异形封锁的地带,来到一条河前。 河的对面是一片小绿洲。 小绿洲一片金黄色的水草,在风中飘荡,河水清澈,还可以看到一些野生的鱼,悠然地游过。虽然人类因为异形而陷入绝望黑暗的末世,但野外却依然生机勃勃,甚至比末世之前更富含生命力,很多末世之前被人类破坏的环境在悄然转变。 小河并不宽,就三四米,河面上有一排浮出水面的基石。 司昂让他们在小绿洲前停下,接着带着三个研究人员一起踩着那河面的基石渡河而过,来到小绿洲。 小绿洲的沙滩上,砾石散布,遮掩住下面的细沙,几人用工具将那些砾石掀开,很快就看到藏在砾石下的结晶体,一粒粒的,细小得就像未提练的粗盐晶。 司昂让倪晞将它们收集起来,并且将附近所有能看到的都收集起来。 这片小绿洲的面积不大,晶石也没多少,很快就被他们收集完。 迟萻和其他人一起在旁边警戒,当远处传来车声时,迟萻他们转头看去,就见几辆车飞快地朝这边冲过来,其中一辆车甚至将他们停在河边的一辆车撞歪在一旁。 车子停下后,一群人飞快地从车里下来。 最先下车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皮衣,留着长头发,容貌清丽、气质婉约的女人。 她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气质温婉,楚楚动人,很符合男人对贤妻良母的幻想,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人时,清纯而美好。 迟萻正琢磨着这看起来不像生活在末世中的女人是谁时,就见她突然脸色一变,眼里露出怨毒的神色,手一扬,一张符箓朝着小洲里的司昂几人疾飞而去。 符箓破开空气,它散逸的灵力绞杀着空气中的尘埃,即将爆炸—— 迟萻飞身而去,手中的古剑将那张符箓击飞。 符箓落到河里,轰隆一声爆炸,水花四溅,几条逃蹿不及的鱼被炸到岸上。 陶微澜的目光落到迟萻身上,神色不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将她的符箓拦住,就不信她能拦第二次。 陶微澜一拍手,瞬间手中出现好几张符箓。 符箓结成阵,悬浮地关空中,在陶微澜的身边飞快地旋转着,她清叱一声,“去!” 迟萻看到这一幕,似笑非笑,虽然她很久没有玩符箓,但这种符阵——啧! 末世开始后,凭着一身符术行走末世的陶微澜终于遇到敌手,而且是一个同样玩符箓的祖宗,在陶微澜等人的注视下,也不知道绿洲上的那女人做了什么,她手指掐起几个手印,轻飘飘地招手,那原本杀伤力十足的符阵就被打散,几张符箓飘到她头顶,最后落到她手上。 迟萻将几张被她打散灵力的符箓一看,忍不住笑看陶微澜,说道:“这位小姐,你是将我们这群活人当成鬼来收了么?驭鬼符、金刚符、焚烧符……啧。” 陶微澜脸色瞬间大变。 在他们到来时,司昂等人已经收集得差不多,原本正准备战斗的,谁知道迟萻一人就拦下对方的攻击,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不可思议。 后头来迟一步的龙组的人忍不住看一眼陶微澜,然后将目光放在迟萻身上,琢磨着这位的来历。 他们都见识过陶微澜的符箓的厉害,就算是狂战士,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偏偏这不知道来历的女人,好像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难不成她也是传说中的天师传人? 司昂走过来,看到陶微澜时,脸上露出讽刺的神色,“陶微澜,你又来迟一步!” 陶微澜看到他,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恨意,恨意中又有几分惧意,这使得她的脸蛋扭曲几分,看起来不那么清纯漂亮了。 “我就知道是你……你该死!” 恨意焚烧她的理智,她突然抽剑,高高跃起,踩着河中的基石,朝小绿洲杀过去。 她的速度很快,须臾间就来到小绿洲,只是还未等她杀到,她周围突然爆炸响起,让她不得不撤退。 呯的一声枪身响起,陶微澜的速度虽然快,但腿上还是中了一枪,她的身体一个踉跄,控制不住平衡,从基石掉在河里。 司昂收起枪,非常恶劣地往河里扔一枚引爆弹。 轰隆声不绝于耳,远处的异形甚至被吸引过来,这让原来冲过来想要救陶微澜的玫瑰战队的人都不得不转身对付异形,倒霉的龙组的人也只能先去对付那些异形。 司昂见状,再次对河里丢一枚引爆弹,对迟萻道:“我们快走。” 迟萻应一声,就拉起他,迅速地踩着河面的基石朝对岸跑过去。 迟萻一行人赶紧跳上车,沿着河堤而行,将身后的混乱远远地抛下。 倪晞开车,她将车速开到最大,俨然飙起车来,身后的异形的叫声越来越远。 直到听不到那里的动静,司昂把玩着装在透明的器皿里的蓝色结晶石,一脸可惜地说:“这次的时机不对,没能杀死那姓陶的女人,真可惜。” 前面的方乐章听到这话,忍不住抖了下。 倪晞的眼睛里也有几分波动,很快就敛去。 “你都丢两个引爆弹下去,她应该死了吧?”迟萻肯定地说,陶微澜再厉害,连续吃两枚引爆弹也撑不住。 司昂偏首看她,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可怜的萻萻,你不会以为她真的会死吧?她可是有一个奇怪空间的女人,遇到危险时就躲到里面,怎么会死呢?” 迟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司昂无所谓地说,“当时她愚蠢地来杀我时,她以为自己躲得很好,却不知道她周围有一个我事先放在那里的机器蜂,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琢磨着,她总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异能吧?我研究那么久,还没见过有人真的有异能呢。我觉得她有一个能将自己藏起来的空间才对。” 说到最后,他一脸可惜地说:“真想解剖她研究看看,可惜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迟萻和方乐章瞬间脑线波同路,很想问他,但看到他轻描淡写的笑容,又怂了。 这一刻,司昂在迟萻和方乐章两人眼里,俨然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科学家。 只有倪晞依然淡定如初,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紧,她是一个聪明人,司昂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就算只是回答迟萻,也不必如此。 166|黑暗侵袭 完成来s市的任务后他们当即转道去桃源基地。 对于这次能坑到自由基地的人特别是姓陶的讨厌女人,司昂非常高兴他的高兴表现在,中午时让大家好好地吃一顿休息一下。 司昂利用机器蜂将附近的山林圈起来找到许多猎物让士兵们去捕捉当作是午时的口粮。他和几个助理抓紧时间研究那些蓝色的结晶体,争取在它们挥发成空气之前,研究怎么保存它们。 这种东西太过稀少而且出现时候也带着不稳定性人类需要研究的时效长必须要想办法保存久一些。 迟萻蹲在一旁看他们研究看一会儿,眼睛就有些晕了。 感觉在听天师他们说的话拆开来每一个字她都懂可组合成句子她就听不懂了。 一时间,让她觉得科学家都是高大上的。 不过她仍是很好奇,司昂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s市内有这玩意儿呢? 等迟萻知道他得到消息的途径是自由基地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东西的所在位置司昂自然不会提前知道哪里有,但是作为一个重生者,陶微澜知道啊,当陶微澜打算北上来取这东西时,司昂自然也知道了。 这男人到底在自由基地埋了多少探子,没人知道,好像连自由基地那三个掌权人身边都有他的眼线,迟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因为如此,所以他的消息总是最灵通的,甚至连她都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搞的,要知道,当初遇到这小正太时,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和他成天待在一起,也没见他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迟萻看一会儿后,就没再关注,跑去和方乐章点餐。 “中午我要吃小鸡炖蘑菇,记得鸡腿留给我,要两个炸鸡腿。” 方乐章显得讪讪的,“迟姐也爱吃炸鸡腿啊,我知道了。” 迟萻笑眯眯地说,“是啊,鸡腿肉多嘛,你不要那么偏心,全都偷偷留给倪晞。” 方乐章听到这里,神色更讪然,他的厨艺那是没话说,炸的鸡腿更是外酥里脆,好吃极了,但这家伙喜欢将鸡腿偷偷留给倪晞。 自从倪晞求他一命,方乐章对倪晞好得不行,什么都惦记着她,好吃的更是偷偷地留给她。 等到午餐时,迟萻成功地吃到炸鸡腿。 她将一个分给司昂,诚恳地说道:“你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司昂:“” 迟萻当没看到他的神色,继续道:“我晚上睡觉时都听到你骨头生长的声音,别长那么快,慢点儿。” 司昂无视她的话,淡定地啃鸡腿。 吃过丰盛的午餐后,一群人精神饱满地往桃源基地而去。 翌日午时,他们终于抵达桃源基地。 抵达桃源基地后,有司将军的老战友帮忙,所以他们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排队等着进基地,并且被剥削物资,他们从另一条特别通道进入桃源基地。 司将军的老战友姓陈,大家称他为陈老,在桃源基地里也能说上几句话。 陈老让他的亲信过来接他们,等这群人到时,就让人安排他们去已经准备好的地方休息。 司昂让几个助理和那些士兵休息,他则和迟萻带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去陈老家中拜访。 他们到陈家时,陈老还没回来,接待他们的是陈老的妻子,一个精神不错的老太太。 陈老夫人显然是认识司昂的,当见到司昂时,不可思议地道:“小昂,你怎么越长越小了?”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司昂应该有二十七八岁,可这看起来好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一时间,陈老夫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老糊涂了。 司昂脸上露出十分难得的温和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柔声道:“陈奶奶,末世后,出了点事情,我就变成这样,过段时间就好,劳您担心了。” 陈老夫人叹息一声,并没有问他遇到什么事情,将两个年轻人迎进家里。 彼此寒暄过后,司昂便问道:“老夫人,我记得有两位世叔” 听到这话,陈老夫人的脸色黯淡,说道:“他们啊,都被怪物吃了,连骨头都没剩下,只留下我们两个老头老太,还有三个孩子” 司昂说一声抱歉。 末世就是这样,人类的生命没有保障,或许一次异形围城,就有无数的人类死去,这其中便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人类渐渐地习惯送走他们的亲人和朋友。 陈老夫人很快就振作起来,“我那三个孙子孙女也是有出息的,要不是有他们帮衬,老头子估计也没办法在这基地待下去。当然,他们再有出息,也没有你厉害,我听说希望基地能发展这么好,多亏你帮你爷爷” 两人聊了会儿后,陈老终于回来了。 迟萻和司昂忙站起来。 陈老是一个精神矍烁的老人,他笑着让两个年轻人坐下,打量司昂道:“听说你因为研究出了点事,变成这样,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司昂笑了笑,说道:“陈爷爷看起来也不老。” 陈老叹口气,“比不得你爷爷,他成为狂战士后,听说都年轻几十岁。多少人类想要进化成狂战士,可惜这是命,只有上天选定你,才能得到一次基因的优化。” 迟萻坐在旁边,乖巧地听着他们聊天,唇角挂着笑容,并没有任何不耐之色。 直到叙旧得差不多,陈老才对迟萻道:“迟小姐,你父母现在在农业研究所里工作,你们想要将他们接走,可不太容易。” “有什么麻烦么?”司昂问道。 陈老端起茶喝一口,直言道:“小昂,你应该从你爷爷那里知道,桃源基地现在的情况,是吧?” 司昂点头,他们从特殊通道进来的一段路程,就看到桃源基地里几起普通人和狂战士发生的冲突出,还有那些坐在路边搭起的安置棚里神色麻木的普通人,从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可以看出桃源基地确实挺乱的。 这里的势力太多,那些人只想着争权夺利,不管普通人的死活,普通人越活越麻木,还有来自外面异形的威胁,导致这个基地乌烟瘴气,暮色沉沉。 “这基地里,人人都想为自己捞取更多的好处,能实干的人没几个,好几个重要的研究所都被不同的人插手掌控,农业研究所也让上头的人很看重,你们想要带走人不容易。要是那些人不放手,迟小姐的父母只怕走不了。”陈老说道。 司昂微微一笑,“没事,麻烦陈爷爷将农业研究所那边的事情和我们说一说,让我们好有个底。” 陈老当即将研究所的情况简单地和他提了下。 司昂得到想要的消息,又坐了会儿,拒绝陈老的留饭,终于告辞离开。 “我明天找个时间,通知迟小姐的父母,先让你们见个面,这点小事,应该不会有人阻拦的。”陈老对迟萻道。 迟萻感激地道:“那就谢谢陈老了。” 陈老将他们送出门后,忍不住叹口气。 对司将军这位老战友,陈老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们的交情是年轻时在战场上结下来的,说是过命交情也不为过,所以他明白司昂不欲连累他的心情。 晚上,陈家的三个孙子孙女回来后,陈老夫人忍不住和他们唠叨一下白天来的客人,说起司昂,对他极为赞扬。 “对了,爷爷,司爷爷不是好几次邀请你去希望基地么?”长孙陈建庭突然开口道。 小孙女陈建柔笑嘻嘻地说:“是啊,爷爷,听说司爷爷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希望基地也没有桃源基地这么混乱,要不我们这次和那位司少一起去希望基地算了。” 陈老不悦地道:“不去,我都一把年纪,去那里不是瞎折腾么?” 看他生气的样子,众人也不好再说。 只有陈老夫人明白丈夫的意思,他其实不想再麻烦老友。不然他一个大活人去那边,总不能什么活都不干,要是做回老本行,又像是要插手希望基地的事情,那不是让老友难做么? 何况,桃源基地里有些事情也丢不开。 方乐章看到他们回来,马上凑过来笑问道:“迟姐,见到你父母了么?” “还没有,等看陈老明天安排。”迟萻回答道。 晚上,吃过晚饭后,迟萻就和司昂讨论着怎么将她父母带走。 对于桃源基地的这些人,司昂其实不看在眼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不介意让那些愚蠢的人吃点苦头,让他们认清一下现实,将桃源基地折腾一下,但不能连累到陈老。 迟萻摸着剑,非常霸气地说:“我懒得和他们叽叽歪歪一通,直接打上去,谁敢阻止,我一剑砍了。” 方乐章一脸崇拜地看她,倪晞等几个助理也忍不住看着她。 这位姑娘的武力,确实不用计较太多。 司昂想了想,笑道:“行,你想做就做吧,确实不用计较太多。” 得到他的支持,迟萻欢快地笑起来,勤奋地去练剑,准备见到父母,就直接将他们带走,谁敢阻她,她直接砍人。 第二天午时,陈老便派长孙陈建庭过来请迟萻他们过去。 “你父母到了么。”迟萻问道。 陈建庭点头,“爷爷已经派人去农业研究所那边接他们。” 迟萻听到这里,心情雀跃,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父母长得什么模样,会不会像她想的那样。 司昂亲自陪她过去。 陈老安排见面的地方在陈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末世后,粮食成为重中之重,没有粮食,一个基地根本发展不下去,所以对于这些搞农业和技术人员,每个基地都十分看重。桃源基地里对这些科研人才登记注册后,就让他们签定一张类似于终身卖身契的东西,将他们都束缚在基地里。 基地看得太重,几乎可以说是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想要申请外出根本不可能。 所以陈老最多也只能找个借口将他们请到家里来。 迟萻和司昂来到陈家时,就看到和陈老夫人坐在一起说话的中年夫妻。 迟萻看一眼,整颗心都落下来。 他们确实是她的父母,和她在现世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 或者说,不管她穿越到哪个世界,只要她穿越过来的原主有父母,一般他们都和她在现世时的父母长得差不多,这也让她很难对他们产生隔阂,甚至有时候,迟萻会有一种,其实她穿越的这些人,都是她自己的错觉。 她只是穿越到自己身上罢了。 迟氏夫妻看到迟萻时,也十分激动,不用验n,他们就知道这是他们的女儿。 迟萻和母亲林秀雅长得很像,眼睛和嘴唇像父亲迟靖。 林秀雅抱着丢失十几年的女儿痛哭失声,迟靖也双眼含泪,十分高兴。 这一幕也让旁边的陈老夫妻感慨不已,末世后人类朝不保夕,每天都有人类死去,一家团聚变成奢望,更不用说要找到丢失十几年的孩子,难得骨肉团聚,这一幕让人非常感动。 等迟萻将她很久没见的妈妈哄好后,就和他们说明来意,想将他们接到希望基地。 林秀雅毫不迟疑地说:“我们当然和你一起走!” 她想了十几年的女儿,女儿在哪里,他们自然在哪里。 迟靖却有些犹豫,说道:“萻萻,我听说外面很危险,我和你妈都是普通人,而且我们已经老了,没什么战斗力,你们带着我们两个普通人,会不会” “不会的。”迟萻笑眯眯地说,“你们就放心吧,我也是普通人啊,但我平平安安地来这里接你们。”顿了下,她仿佛记起什么,忙不迭地将站在一旁的司昂扯过来,对他们道:“这是希望基地司将军的孙子司昂,也是希望基地研究所的负责人,这次由他领队,司爷爷还派一队士兵过来,非常安全,你们尽管放心。” 司昂慢条斯理地过来,非常有礼貌地和迟父迟母问候,说的话非常贴心又可靠,“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们会平平安安地将你们带回希望基地,其他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交给我就好。” 迟萻给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只是,他这副十几少年人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觉得可靠,林秀雅觉得这少年人还没她女儿可靠,至少女儿身上那股气势,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司昂:“” 他被未来岳母小瞧了。 迟靖看他一眼,觉得女儿和这个少年人之间怪怪的,他开口道:“还有农业研究所那边,我们以前和他们签过合同” 说到这里,他不禁皱起眉头。 比起一心沉浸在改良粮食品种、加大生产力的妻子,他将桃源基地的情况看得更明白,单是一个农业研究所,里面的势力划分,就不比桃源基地的情况差。这里各种杂乱的势力,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伯父不用担心,这事情交给我们就行。”司昂微笑着说。 于是继未来岳母后,司昂这副嘴上无毛的少年人的样子,再次被未来的岳父给小瞧了。 事后,方乐章听说这事情,笑得差点滚到地上。 司魔王这张嫩脸,还真是有欺骗性,怪不得被未来的岳父岳母小瞧。 167|黑暗侵袭 事实证明, 年龄变小的司昂还是非常可靠的。 花了三天时间,他不仅解决迟靖夫妻的事情, 还将陈老说服,让他们一家跟着他们离开。 迟靖夫妻想要离开并不是难事, 难的是陈老。 当迟萻听说陈老一家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去希望基地时, 用非常稀奇的眼神看他, 问道:“陈老不是一直不想去希望基地么?我记得司爷爷曾说过, 他想接陈老他们到希望基地的, 可惜陈老拒绝了。” 自从陈老的两个儿子死在异形围城中,陈老在桃源基的处境越来越不好,要不是还有三个能干的孙子孙女撑着, 只怕他早就被排除出桃源基地的权利中心, 过得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人类总是不啻用最大的恶意来打压敌人, 陈老在基地这么久, 敌人可不少。 司将军不忍曾经的老友年纪一大把,还要留在桃源基地受罪, 赔上两个儿子已经够了。加上桃源基地越来越混乱, 积累的问题迟早会爆发, 到时候不用异形围城,人类就自己作死自己, 不会有好结果。 司将军看得透彻,担心老战友的处境, 想让他离开桃源基地这个漩涡。 可惜陈老是一个固执的人, 不说末世后路难行, 司将军若是真的派人过来接他去希望基地,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命才能将他们平安地接送过去,更不用说桃源基地,这里不会轻易放人的,特别是像陈老这种存在。 所以,最棘手的问题,反而变成陈老一家子,怎么让他们能平安离开桃源基地。 司昂转头看她,笑道:“所以,明天我需要你和我走一趟。” “没问题!”迟萻想也不想地回答,回答完后,她问道:“去做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你只需要跟着我,在关键时候出手就行。”司昂意味深长地说。 迟萻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位又要搞事了。 不过挺期待的呢。 第二天,陈建庭就过来了。 司昂穿戴整齐,戴上一副平光眼镜,微抬下巴,就像个末世前的豪门大少一般,矜贵傲慢,对迟萻说道:“萻萻,我们走。” 迟萻应一声,朝陈建庭微笑示意,便一起出门。 陈建庭不明白他去办事,为什么要带上迟萻,不过他明智地保持沉默。 方乐章扒着门板,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带着兴奋。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乱七八糟的,和他记忆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剧情也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但有一点没变,就是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性格及对未来的选择,不知不觉间会沿着命运安排的大方向而行。 现在才末世第二年,末世还很长。 当然,对于方乐章来说,他最喜欢看司魔王搞事情,每一次都是轰轰烈烈的,不枉他舍弃舒服安全的基地,跟着他们到处跑。 **** 在陈建庭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栋装璜豪华的大厦。 “我们要见葛先生。”陈建庭对门口的一个守卫道。 那守卫是个狂战士,用挑剔的目光看着三人,慢吞吞地说,“有预约么?” “没有。”陈建庭的语气依然平稳,并未在意那名狂战士的待慢,继续道:“我是陈建庭,希望基地的司少想要见葛先生。” 陈建庭是一个性格沉稳的男人,他是一个狂战士,看起来沉默可靠。但是此时这话,听在人耳里,就莫名让人不爽,特么的嚣张。 “葛先生不是你们想见就见的,陈建庭是么?我记得你是陈家的老大吧,听说……” 那狂战士用轻蔑的语气喋喋不休地对陈建庭开嘲讽时,司昂终于不耐烦了,开口道:“萻萻!” 迟萻一剑捅过去。 那狂战士虽然盯着陈庭建,但并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只是他反应虽快,却快不过那把古剑,也不知道那剑戳中他哪里,突然身体一软,差点软倒在地,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五脏六腑绞痛,骨髓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那痛楚十分酸爽。 旁边两个守卫的狂战士发现这里的情况,忙聚拢过来,不善地盯着他们。 迟萻一个捅一剑,两个守卫步上那狂战士的后尘。 陈建庭沉稳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 “现在,可以给我们通传了么?”司昂慢吞吞地问。 那三个狂战士痛得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大厦外路过的人虽然看到这里的情况,不过这世道大多数人选择自保,自然不会凑过来看热闹。 迟萻的剑朝一个狂战士的背拍过去。 那狂战士只觉得身体一轻,那股可怕的绞痛突然就消失,身体轻松得不可思议。 他的眼里明显有着畏惧,也不敢用傲慢的态度对着这行人,忙用联络器联系上头的人。 比起他的傲慢,司昂更是温漫不经心,等葛鹏的副手亲自下来,看到司昂时,瞳孔微微一缩。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这位司少,末世之前,他却在一次权二代的聚会中,有幸见过这个人,知道他的厉害。原本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人过来捣乱,发现真的是那位司少时,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 “原来是司少,好久不见!”男人热情地说,“您几时来的?应该给我们个消息,省得不长眼睛的人冒犯您。” 司昂淡淡地瞥他一眼,说道:“葛鹏在不在?我有事找他。” “在的,这边请。” 男人殷勤地带着几人进入大厦的楼梯,同时不着痕迹地看一眼蜷缩在地上的两个狂战士,他朝另一侧看一眼,随着几人进电梯。 等他们消失后,便有几个狂战士过来,将那两个倒地在上的狂战士抬走。 先前传话的狂战士看到两个同伴的惨样,忍不住颤抖了下,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那种绞心般的疼痛,像有虫子在噬咬着骨髓一样,那持剑的女人可真是太邪门了。 迟萻三人被恭恭敬敬地请进一间明亮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国字脸、身材彪悍的男人,他梳着大背头,神色冷戾,面无表情地看着人时,阴冷可怕。当他看到进门的司昂,脸色微愣,很快就收敛好,不动声色地起身笑道:“原来是司少,您几时来到桃源基地的?” 心里却诅咒着,这位爷来到桃源基地,竟然没有人得到消息。 司昂拉着迟萻坐到他对面,陈建庭非常有眼色地站在他们身后。 “刚来不久。”司昂显然没有和人废话的意思,“葛鹏,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葛鹏脸上有些惊讶,心里却越发的警惕,和这位做交易可不容易。 他谨慎地道:“不知道司少指的是哪方面?” “桃源基地的陈老应我爷爷邀请,准备和我一起去希望基地。”司昂慢吞吞地说,一边打量葛鹏,“我知道桃源基地的情况不太好,除了葛家外,还有好几家虎视耽耽地盯着基地那位置,是吧?我帮你一把如何?” 葛鹏脸皮微微抽搐,这男人会有这么好心? “没办法,末世里的人类越来越少,偶尔我也会发发善心,不想人类最后真的死光,只剩下异形,有什么意思?我也是人类。”司昂继续道。 葛鹏迟疑地道:“我听说司少研究出基因进化液……不是自由基地对外宣布的初级基因进化液,是改良版的。是否有这事?” “有这事。”司昂很大方地承认。 得到准确的消息,葛鹏就算极力克制,眼中的波动依然破坏他试图制造的冷静。 司昂忍不住笑起来,“你想要改良版的基因进化液,你拿什么交换?它可不是自由基地传出的那些,你要明白。” 葛鹏当然明白,就是太明白了,他才不敢轻易地答应这个男人的任何话,要将他的话都在脑子里斟酌再斟酌,以免自己不小心就算漏什么。 一阵你来我往的试探后,葛鹏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和司昂做个交易。 两人很快就谈妥。 他们签定合作的内容后,葛鹏突然问道:“对了,司少,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司昂放松地倚着迟萻,抓着她的手不放,这个举动让葛鹏和陈建庭都忍不住侧目,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这位司少……终于懂得爱人了? “关于自由基地的基因进化液,我看过他们给的资料,我一直不明白,自由基地给出来的这份资料,真的不是你的研究成果?”葛鹏问出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司昂目光微闪,唇角微微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说道:“应该不是。” 葛鹏哦一声,明显不信。 自由基地当初用那份残缺的进化液的资料涮了他们一把,很多人都记得这个仇,后来还是希望基地将资料补充,公布出来,让其他基地的研究室得以用最快的速度进行基因进化液的生产。 这件事非常打自由基地的脸,至今很多人都记得,对自由基地的态度十分微妙。 葛鹏亲自将他们送到楼下,大厦前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吃惊。 “司少,关于进化液……”葛鹏仍是想尽快将这事情落实。 司昂笑道:“等我们平安回到希望基地,我自然会发给你,你放心,我不像某些卑劣的人,出尔反尔,戏弄世人。” 葛鹏想到司少以往的作风,说道:“我明白了,静待您的好消息。” 葛鹏还准备说什么,突然一直安静地跟着司昂的迟萻转头看向从一楼的接待厅另一扇门口走来的人,手中的剑瞬间出鞘,朝那人疾飞而去。 那人穿着宽大的工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脑袋上戴着一个鸭舌帽,躬着背,缩着脑袋,看起来就像个畏畏缩缩的男人。 迟萻的剑朝他的脑袋疾而去,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你干……”葛鹏正要生气,话很快就噎在喉咙。 剑将那人的鸭舌帽击飞,擦着头皮而过,叮一声刺进墙后。 在那鸭舌帽被击飞时,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人布满鳞片的脑袋,剑擦过时,将几片鳞片刺破,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在空气中飘荡。 “是异形——”刚进大厦的人看到这一幕,尖锐地叫一声。 葛鹏掏出枪,朝那伪装成人类的异形攻击,其他人慌忙逃走。 异形扑向一个刚从楼梯出来的人,张大嘴朝那人的脸咬去,这一口就咬掉半张脸,血淋淋的肉嚼也不嚼地吞下去,同时也朝电梯扑进去,电梯门缓缓地合上。 就在电梯门合上时,一把枪飞过去,卡在电梯门上。 那异形一边大口地吞噬着人肉,一双冰冷的金黄色兽瞳盯着接待厅的人,闪烁着冰冷的杀机。 司昂随手将枪甩过去卡住电梯门,一边朝那只异形开枪,给迟萻争取时间。 迟萻过去插在墙上的剑拔下来,跃进电梯里,在那异形抛下吃掉脑袋的人扑过来时,她抬脚朝异形的胸口踹去,将它踹进电梯里,手中的剑指向它的脑袋,剑挟带气劲朝它的脑袋挥下。 等迟萻退出腥气冲天的电梯时,冲过来的狂战士站在电梯口前,差点被那腥臭的味道刺激得差点呕出来,忙不迭地后退,同时也看清楚电梯里的情况。 除了那个被吃掉一个头的人类外,还有一个被削掉半个脑袋的异形,血淋淋地倒在地上,半边脸上的那眼珠子似乎还在转动着,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们。 一个狂战士吓得手中的枪下意识地崩过去,在它坚硬的肌肤上残留一个浅浅的痕迹。 “这是c级的进化形。”一个狂战士脸色凝重地说一声。 葛鹏大步走过来,看到那只进化形,又惊又怒,“为什么进化体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他很快地打了个哆嗦,明白这只进化体出现在这里的原由。 它是混进来的。 进化体为什么能混进来?是它本来就在基地里,还是它神通广大地从外面混进来? 迟萻退出来时,司昂和陈建庭都走过来看她。 “没事,一只c级进化体罢了。”迟萻笑着说。 司昂看着她的脸,温柔地笑起来,拿出一方白手帕给她擦脸。 陈建庭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她,从她的剑出手到她斩杀那只异形,用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脖子,干干净净的,没有象征狂战士的标志。 这姑娘深藏不漏,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发现异形的进化体竟然混进人类基地,这事给桃源基地带来可怕的冲击,不到一个小时就传遍整个基地,那些原本就麻木绝望的普通人几乎崩溃。 桃源基地也不得不展开调查,彻查这只进化体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查来查去,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桃源基地的一处地下实验室。 葛鹏今天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第一时间带人进入桃源基地的地下实验室,然后在众人的见证下,发现桃源基地竟然在研究异形的进化体,更可怕的是,这进化体是用人类的血肉喂出来的! 末世之后,人类与异形的战斗一直不间断,每天都有人类死去,基地偶尔失踪几个人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知道,这些失踪的人原来是被弄去地下实验室里喂异形,地下实验室的人在强行喂养一只异形进化体,用来研究。 当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桃源基地时,那些普通人终于崩溃了,崩溃后便是爆发。 一群普通人和狂战士一起冲到桃源基地的地下实验室,将实验室的仪器砸碎,特别是实验室里的几个负责人,都惨死在这次的暴-乱中。 桃源基地的混乱持续一天时间,终于在军队的镇压下平静下来。 在桃源基地平稳下来后,司昂便带着陈老一家和迟靖夫妻等人,加上跟随陈老的狂战士,在葛鹏的亲卫护送下,平安地离开桃源基地。 陈老一家和迟靖夫妻坐在车上,仍是一脸懵逼。 事情发展得太快,他们得缓缓。 168|黑暗侵袭 此时已经是九月份秋老虎的威力依然无穷,人在路上不一会儿就会被晒得汗流浃背。 陈老坐在车上,一路过来看着破败的建筑和荒芜的田野忍不住叹息一声。 陈老在感叹人类的末世之艰辛陈建庭兄妹几个终于从懵圈状态回神忍不住开始琢磨桃源基地的事情琢磨这次桃源基地的混乱背后的推手。想来想去,他们的目光一致落到某位看起来就是个未成年的司少爷身上。 所以,午时众人选地方休息时陈建柔就扯着她二哥陈建哲跑过去找迟萻。 至于为什么不是找司昂他们不敢! 末世之前他们都算是权二代一个圈子里的人,但他们与司昂还真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在他们还苦逼地在大学磨练自己时司少已经进入国家基因研究院成为一名小组长级的人物。加上天才科学家都有一个共性,他们在普通人眼里脑回路就像是异次元生物,普通人压根儿没办法了解他们的脑回路每次还要被群嘲压力山大。 相比之下笑眯眯的迟萻就亲切多啦。 长得漂亮,笑容温暖,气质干净,和她说话时,如沐春风,简直就像邻家小妹妹一样可爱亲切。所以,兄妹俩当然选择迟萻来问话。 陈建庭看着两个无知的弟妹,默默地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司少是一个难缠的人物,这位迟小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 迟萻很快就和陈建哲兄妹俩相谈甚欢。 他们不像兄长陈建庭那么老成持重,有作为弟弟妹妹的活泼,并未因为末世而泯灭天性,所以迟萻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团,顺便也将他们忽悠得找不着北。 陈建柔兄妹俩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后,是这么对陈老说的:“爷爷,迟姐真是个不错的人,基地实验室里的异形竟然跑出来混进人类中,竟然没人发现,多亏她第一个发现,不然那异形不知道要吃掉多少人。” “是啊,如果不是她第一个发现,这次葛家一定损失惨重。葛家因为她发现异形得到许多好处,听说我们这次能平安离开,还多亏葛家帮忙。”陈建哲也开心地说。 陈老夫人笑呵呵地说:“小昂看上的人,当然是个好的。” 陈老:“” 陈老看看老妻和两个孙子孙女,再看看长孙,发现这次决定去希望基地是正确的,不然以后他死了,这几个蠢孩子可怎么办哟? 来时他们只有二十几个人,回去时,队伍有近两百人,普通人有三分之一,其他的都是狂战士。 午饭时,司昂让倪晞拿出一个保鲜箱,将保鲜箱里的药剂分发下去。 迟靖夫妻和迟萻坐在一起吃午饭,他们几人的午饭是由方乐章负责,简单的食材就能做出美味,让人吃得很开心。 看到远处的狂战士那边发出躁动,迟靖问道:“那是什么?” 迟萻眯眼看过去,说道:“应该是基因进化液吧。” 迟靖夫妻俩了然,他们看向迟萻的脖子,心里有些可惜女儿不是狂战士。 狂战士的基因可以在基因进化液的提升下不断地进化,实力也跟着变强,拥有强悍的实力,才是末世生存的保障,他们希望女儿能在这末世中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听说希望基地研究出改良版的基因进化液,是么?”迟靖问道。 “对,司昂改良的。”迟萻笑眯眯地暴料。 夫妻俩果然十分惊讶,忍不住又看向带着几个助理正在记录狂战士情况的司昂,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几年的年轻人,现在的少年就这么厉害了么? 迟靖想到前天桃源基地的混乱,仍是奇怪,觉得那异形出现的时机真是太巧合了。 因为这批狂战士需要时间进化,所以午时他们耽搁了一些时间,等所有狂战士的实力都有提升后,方才继续上路。 一般来说,狂战士喝下基因进化液选择进化时,都会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安全空间,而不是在这种随时会有异形攻击的野外。司昂此举有些冒险,不过想到接下来的路上会遇到的情况,司昂的选择又可以理解。 那么多人要平安地穿过几个异形占据的城市,就算有迟萻这个人形兵器在,也不能让她一个人保护全部的人,要先将整体的实力提升再说。 除此之外,还要防来自人类的算计。 “那姓陶的女人不会道善罢甘休的。”司昂肯定地道,“她一定会在我们回希望基地的路上伺机埋伏。” 迟萻看他阴冷的神色,忍不住想离他远一点,说道:“到时候咱们警醒一些,如果是陶微澜,交给我来对付吧,她的符箓,我还是能对付的。” 司昂嗯一声,突然凑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你怎么会符箓?” 十六七岁模样的司昂身高已经窜到一米八,听说28岁的他身高将近一米九,迟萻的身高也有一米七左右,但和这男人一比,她就显得矮了。所以现在这家伙已经高过她,就是面容稚嫩,还带着青少年特有的青涩。 迟萻眼睛转了转,说道:“我梦到的,你相信么?” “当然信。”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也经常做梦,梦到一个女人” 迟萻双目灼灼地看着他。 “在我梦里,那女人着实可恶,只要稍不注意,她就不知道浪到哪里,每次都要我辛苦地去捉回来,捉回来后,恨不得干死她” 迟萻:“” 她相信那个“干”字应该是和床有关的动词。 他微笑着轻柔地说怎么将梦里那可恶的女人关小黑屋,迟萻差点吓尿。 这丫的就是个黑化的蛇精病晚期。 迟萻冤枉死了,明明那么多个世界,她不管去哪里浪,都和他一起浪,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意外的情况不算,随着她的实力提高,已经很少有人能算计到她了,这男人为毛会做这种梦?太不利于自己。 当下迟萻马上道:“梦都是相反的!你瞧,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分开过,以后也会一样。” 他用阴郁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寒毛直竖后,才笑道:“当然,如果你也敢像梦里一样浪,我会将你关到我的实验室里陪你一起浪。我的实验室有特殊钢化玻璃建造的牢笼,连b级异形都能困得住,到时候我们就住那里吧。” 迟萻:好可怕! 傍晚时分,太阳还未落山,他们就早早地选好过夜的地方。 这次的人比较多,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需要选好每一个过夜休息的地方,也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地赶路。 分配房间的时候,迟靖夫妻俩发现闺女和那位司少同一间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吃过晚饭,林秀雅就拉着女儿到一旁说悄悄话。 “萻萻,你和那位司少是什么关系?” 迟萻瞅一眼紧张的母亲,很纯洁地说:“妈,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情侣关系。” 林秀雅:“” 林秀雅纠结地说:“可是,他看起来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啊!萻萻,你” 迟萻:“” 母上大人这副她老牛摧残未成年幼苗的丧病眼神算什么? 不过都末世了,朝不保夕,不说找一个未成年男孩当男朋友,就算找一个同性当男朋友也没人说什么,迟靖夫妻自认为他们还是开明的,虽然纠结于女儿竟然啃了一株嫩草,但她喜欢就好。 “他没成年,你不准对他干什么。”林秀雅非常坚持做人的底线,就算是末世,也不能猥亵未成年人。 迟萻:“” 迟萻冤枉死了,明明就是那男人对她“干”什么,她啥都没“干”呢。 迟萻捂着受伤的心回房,看到坐在电脑前查看控监画面的少年。 灯光下,那侧脸格外的漂亮俊秀,她嗷的叫一声,直接扑过去,对着他的脖子就咬一口,咬得他跳起来,捂着脖子,面红耳赤地转头瞪她,一双暗紫色的眼睛里跳动着两团火苗。 迟萻发现撩得过份了,顿时有些心虚,马上又理直气壮地道:“你知道我妈刚才说什么吗?说你还是未成年,让我别丧心病狂地猥亵你!” 听到这话,他眼中的火苗跳得更浓烈,放开捂着脖子的手,慢条斯理地道:“是么?我允许你猥亵我。” “呸!”老司机非常不屑这种撩拨,她拿起剑,头也不回地出门。 司昂看着她毫不留恋地离开,磨了磨牙,决定今晚让这女人知道他的厉害。 他们选择过夜的地方是一处村庄。 迟萻在空地上练了会儿剑,然后端来一碗特制的鸡血,沿着外围巡逻的地方画符。 鸡血是今晚做饭时特地留的,迟萻混了一些朱砂和她的血下去,调成浓稠的鲜血。 花了两个小时,迟萻画了几个符,最后一笔绘成时,一道灵光乍起,形成符阵将整个营地笼罩在内,但凡是异形或其他人类碰触到符阵,都会让她感知道。 迟萻在行为落到众人眼里,却没几个人明白她在干什么,只有倪晞、方乐章等曾经见识过她打落陶微澜符箓的那些人。 方乐章激动死了,没想到迟萻竟然还会画符,他都忍不住想冲过去问她是不是哪个天师的传人。难不成迟萻是传说中的天师传人,隐世高人,所以原著才没有她? 如果不是陶微澜拿到重生的剧本,得到天师传人的秘笈,也不会在末世中那么强悍。 方乐章自以为终于搞清楚迟萻的来历,激动坏了。 果然,世界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会自动补充一些b和不合理的地方。 画好符阵后,迟萻方才回房休息。 司昂通过控监,也看到她的举动,此时看她回来,面无表情地拉着她的手,看一眼她的手指,那里还有她自己弄出来的伤,他用特制的药给她擦伤口,说道:“以后不要用你自己的血,需要血的话,用我的。” 迟萻心头软软的,忍不住在他的脸蛋上亲一下,笑道:“不行,你们的血都没有灵力,只有我的血液里含有。”说着,她歪头看他,作死地问道:“想不想研究一下?” 听到这话,他瞪大眼睛,当场怒得直接将她推到床上 午夜,人困疲乏时,迟萻感觉到符阵被触动。 她一跃而起,抓起旁边的剑,下床跳窗,动作一气呵成,让跟着惊醒的司昂连根毛都没抓住。 看着在月色下蹦来跳去的人,他的神色渐渐地变得狰狞。 很好,还很有力气,看来他折腾得还不够。 迟萻出现时,巡逻的狂战士有些懵逼,更懵逼的是,当迟萻一剑朝空气斩下去时,他们面前出现一个巨人,巨人的半边身体被那挟着灵光的剑斩下。 真心凶残。 在他们以为会看到血溅满地时,却发现那掉到地上的半边身体变成轻飘飘的纸。 众人:口! 被迟萻一剑解决的巨人呯的一声消失,剩下半边身体也变成轻飘飘的纸。 迟萻一脚踩上去,微微用力,就变成一堆纸屑,同时也将一声无形的尖叫踩熄,然后潇洒地重新翻窗回房。 司昂靠坐在床边等她,迟萻说道:“是驭鬼符。” 司昂并不意外,说道:“姓陶的女人很惜命,她这几晚会先来试探一下。”顿了下,又问道:“驭鬼符?世界上真的有鬼?” 迟萻将剑放下,去洗把脸,才道:“我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有鬼,人死后,一了百了,什么都不剩。但今晚那驭鬼符里确实封印着一个鬼,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鬼。” 说到这里,迟萻心里也挺纳闷的。 穿越这么多世界,每一个世界的背景和力量组成都不一样,她大体能摸清楚这些世界的规则,每一个世界都产生一种平衡规则,相应的力量体系维持一个世界的平稳发展。 例如她最初穿越的世界,有百鬼夜行,那就相继出现对应的天师,维护人间的平衡。像这个世界,没有天师,所以迟萻也没有见到这个世界有鬼怪这种存在,它是一个非常科学的世界。 但现在问题来了,陶微澜不仅会天师术法,她甚至弄出鬼。 人死后一了百了,不会变成鬼怪,那她是从哪里弄来的鬼?陶微澜的做法,让迟萻看到一种违和,世界出现偏差,规则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或许她有某种造鬼的能力。”司昂接着说,“她有一个空间,那空间里有什么东西,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我一直想研究一下她的空间到底是怎么来的,空间存在的原理是什么,依托什么而在,可惜没机会。” 迟萻看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此时蠢蠢欲动,双眼亮得像个疯狂的科学家,默默地为陶微澜点蜡。 169|黑暗侵袭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每天晚上几乎都会遇到触动迟萻符阵的鬼。 次数多了迟萻终于逮到一只鬼,将那鬼揉巴揉巴带回来研究。 “你叫什么名字?生前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变成鬼?变成鬼后经历了什么?”迟萻问那只被她控制住的男鬼。 男鬼瞪着一双血红色的鬼眼看她没有说话。 在迟萻的帮助下开眼可以看到鬼的司昂顿时不满这鬼看什么看? 迟萻掐起一道火焰咒丢过去那鬼惨叫一声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有意识起,只见过一个人,她是陶微澜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对陶微澜了解多少?”迟萻又问。 男鬼摇头她拥有正统的天师传承会很多符咒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正统的天师传承?”迟萻忍不住笑起来。 男鬼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再对自己出手。这是除了陶微澜外他遇到的第二个天师天师的手段用在鬼身上,可以上鬼生不如死。 发现这男鬼一问三不知迟萻也没为难他,用一张符将他收起来暂时封印在符箓里。 将鬼收起来后迟萻对司昂道:“这次我将陶微澜的鬼收了她一定会有察觉,可能会忍不住动手,明天注意一点吧。” 司昂点头,问了一句,“你要将这东西随身收着?” 迟萻:“”这个大醋桶。 基于这男人的尿性,迟萻将那张封印着鬼的符交给他收着,方才让司少爷满意几分。 就算是鬼,他也不希望那鬼与她的肌肤贴得太近。 如同迟萻所言,迟萻收了那只男鬼的第二天,他们就遇到异形袭击。 这次他们特地绕道而行,虽然会多花几倍的时间才能回到希望基地,但也好过穿过那几个异形之城。 有司昂的机器蜂监控周围,他们能及时绕开异形密集之地,这几天都是顺顺利利的。 然而,今天突然就遇到异形袭击。 迟萻第一时间跳到车顶上,对那些狂战士道:“保护好车里的人,所有的狂战士注意,两个一组,不要离得太远。” 所有的狂战士都下车迎敌,普通人待在车里。 迟靖夫妻和陈老夫妻都是普通人,他们坐在大吧车里,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异形,夫妻俩忍不住双双握住手,像是紧张,又像是为自己打气。从他们选择离开桃源基地,他们就知道会遇到异形袭击,这几天的相安无事,让他们心情轻松几分,直到现在,如此近距离看到这些可怕的吃人怪物,仍是不免惊骇几分。 然而,当看到从车顶上跃下来的人,她持着剑,像一个战神一般,踩着那些初级异形的身体而去,杀进杀出,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剑都气势万钧,那些可怕的异形在剑下就像大白菜一样,轻易地被砍成两截。 “萻萻?”林秀雅吃惊地看着她女儿。 迟靖也瞪大眼睛。 更不用说陈老一家和那些跟随陈老一起离开桃源基地的人,纷纷都愣住。 迟萻普在阳光基地和希望基地的异形围城时,同司昂合作,拯救两个基地于危难之中,风头都让她出尽了。可惜因为信息的滞后,还有上位者的考量,所以她的事迹并没有传出去,其他基地的人对她根本不得而知,所以初见到这一幕时,才会让人如此吃惊。 等看到那些死在迟萻剑下的异形,所有人的心都缓缓地落定。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司昂这次会有信心能平平安安地将大家带到希望基地。 迟萻一边斩杀初级异形,一边寻找进化体。 一般有司昂在,初级异形都会远远避开,如果初级异形不要命一样地围过来,只能说这是有进化体指挥的,只要找出来杀掉,那些初级异形就会离去。 迟萻寻找一会儿,很快就看到混在初级异形中的一只级进化体,轻盈地跳到旁边的建筑物上,借力使力,朝那只进化体疾射而去,手中的剑反手一挑,刺中旁边扑来的异形,那异形在半空中掉到地上,半边脑袋已经被削落。 车里观看的人看到这一幕,激动极了。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异形,将她当成目标,但她的攻防一体,仿佛没有死角,能一路杀过去,依然给人游刃有余之感,呼吸都未曾乱一分,俨然一场精彩的表演。 迟萻很快来到那只进化体前,手中的剑挥过去,进化体的脑袋高高飞起,砸到一只初级异形身上。 异形仍是没有退,攻击进犀利了。 迟萻忍不住皱起眉,飞身而起,站在高处,目光在四周逡巡。 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在那里,看着这边的战斗。 发现站在高处的人类女人的目光扫过来,“他”赶紧将身体藏得更密实一些,帽檐下一双冰冷的瞳孔看着人类和异形的战斗。 突然,发现那人类的目光锁定这边,“他”忍不住后退一步,然后张开嘴,发出一道无声的气音。 那些正前扑后继地和人类战斗的初级异形一顿,纷纷离去。 车里的司昂看着屏幕上的波动,目光微闪,顺着波动的指示,缓缓地看向不远处的一栋破旧的楼房。 看到异形退去后,所有人松了口气。 此时地上到处都是异形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混合着初秋闷热的空气,令人作呕。 迟萻让人回到车里,先离开这里再说。 车行一个小时,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树林,方才下令众人停下来休息片刻。 迟萻迎着众人火热的崇拜目光,去找司昂。 “怎么样?”迟萻问道。 司昂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对她道:“刚才捕捉到一道声波,我分析了下,这应该是进化体发出命令时的声波。这声波很有趣,可以研究一下,下次用来对付异形看看。” “你高兴就好。”迟萻只能这么说。 见他投入研究中,迟萻也没打扰他,转而去找父母。 林秀雅正在喝水,发现女儿过来,双眼发亮,忙招手道:“萻萻,快过来。” 迟萻笑盈盈地走过去,手放在腰间挂着的剑上,发现父母的目光都落到她的剑上,笑道:“你们没事吧?” “当然没事,倒是你”林秀雅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发现她好好的,顿时十分欣慰地说:“萻萻,虽然你不是狂战士,但你比狂战士都厉害,妈妈真高兴。” 迟靖也一脸欣慰地看着女儿,在这末世,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他们没想到,女儿会给他们这样的惊喜。 和父母说几句话后,迟萻见陈建柔兄妹俩跑过来,兴奋地看着她。 不只是他们,还有很多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迟萻环视一周,发现这些人看起来精神面貌都非常好,显然刚才那场战斗,让这些人对接下来的路更具信心,心里也满意几分,不枉她当时那么卖力地表演。 迟萻应付完陈家兄妹时,突然听到远处响起一阵躁动声,接着就见几个先前进入树林的狂战士跑过来。 她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狂战士跑过来,焦急地说:“有人将方乐章和倪助理捉走了!” “你们确信是人?”迟萻惊讶地问,看着山林的方向。 “是的!”那几人神色凝重,“我们在那边采集一些野菜,当时方乐章和倪助理两人在一起,我们听到异样的声音,恰好就看到有人扛着两个人带走,那些人的速度非常快,我们根本追不上。” 迟萻听到这话,明白陶微澜终于动手。 这时,司昂走过来,问明白是什么事时,马上道:“萻萻,我和你去找他们,其他人都留在这里。”然后他转头对陈建庭道:“前面十分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周围没有异形,你们到那里去休息,我和萻萻追去看看。” 陈建庭担心地道:“要不要多带几个人。” “不用,都留在这里,有萻萻就够了。”司昂说道。 陈建庭看迟萻一眼,突然想起这位俨然就是个人形兵器,确实不用添人手给他们,反而要担心迟萻走了,要是有异形袭击他们能不能撑下去才对。 安排好后,当下他们就跟着进入树林,朝着方乐章失踪的方向追去。 进入树林后,司昂拿出一面追踪器。 迟萻看到追踪器的那瞬间,有些无语,问道:“你在谁身上放了追踪器?” “两人身上都放了,他们并不知道。”某人一点也没有侵犯人隐秘的自觉,说得非常理直气壮,“这两人身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陶微澜捉他们干什么?”迟萻奇怪地问,总不会陶微澜知道倪晞两人身上的秘密吧? “不,陶微澜要捉的其实是倪晞,她是我的助理,知道我所有的研究项目,陶微澜不可能放过她,方乐章当时和倪晞在一起,应该是倒霉地顺便被他们一起捉走的。”司昂分析道。 方乐章确实是倒霉地被人顺手捉的。 自从倪晞救了他一命后,他自认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对倪晞那叫一个好,每次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偷偷地给她留一份,对迟萻这金大腿都没那么好毕竟司魔王守着他媳妇,他也不敢对她太好,以免被误会。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方乐章发现倪晞这个冰山美人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嗜好,就是喜欢美食。虽然倪晞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冷静从容的样子,很少有人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方乐章黏着她久了,自然也发现她的一些小习惯。 例如当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她会不自觉地放慢进食的速度,像是在慢慢品尝美食。不然其他时候,她吃饭就像在战斗,甚至觉得连吃饭都是浪费时间,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研究上,俨然就是个科研狂人。 发现她这个小爱好后,方乐章更喜欢投喂她了。 今日休息,他原本是跟倪晞一起在附近的树林里采一些能吃的野菜的,哪知道突然有人从树林里扑出来,一招制服倪晞,将她弄晕后就扛走。 方乐章一时间忘记自己是个弱鸡宅男,气血上涌,就扑过去。 然后被人一起捉走了。 反正捉一个也是捉,捉两个也是捉。 扛着他们的人速度非常快,明明是在崎岖的山林中穿梭,可他们几乎不受什么影响。 方乐章像米袋一样被他们扛着,连挣扎都无力,颠簸得快要吐了。 扛着他的男人身材高大,拎他就像拎小鸡崽一样,脖子上有狂战士的标志,而他比一般的狂战士的实力更强。 至少,他感觉到这捉他们的几个人比司昂用改良版的基因进化液提升实力的狂战士还强。 方乐章忍不住猜测他们要将他和倪晞带到哪里,他被颠得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 这举动自然激怒扛着他的狂战士,那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晕他。 于是接下来,方乐章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方乐章恢复意识时,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一道柔和的女声,听起来会让人感觉到很舒服的那种,可惜她话里的内容并不是那么温柔。 “这就是倪晞?” “是的,陶小姐,我听到这小子当时是这么叫她的。” 有人走过来,过一会儿,那道女声继续说:“司昂那些助理去年被我弄死,没想到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出一个能干的助理,听说这个女人掌握司昂所有的研究项目,能跟得上司昂的研究速度,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头脑。你们好好地招待她,一定要让她将司昂所有的研究项目都弄出来!” “是!” 方乐章听到这里,顿时大急,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惜先前他被狂战士抽一巴掌,那巴掌抽得他脑子现在仍在嗡嗡响,有点脑震荡,整个人晕眩得不行,根本醒不来。 感觉有人拎起他,方乐章难受得呻吟一声,终于忍不住又晕死过去。 “方乐章,醒醒!” 等方乐章再次恢复意识,就看到月光下,倪晞那张冷艳美丽的脸。 方乐章刚想扯开一个笑容,没想到牵扯到脸上的伤,忍不住又呻吟一声。 倪晞的目光依然冷冷的,托起他的脑袋,喂他喝了几粒药。 方乐章半边脸都麻了,感觉到嘴巴里吃了什么都不知道,含糊地地问:“你给我吃什么?” “毒药!”倪晞冷冷地道。 方乐章呵地笑了下,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笑起来非常丑。 过了会儿,他终于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猛地跳起来,“对了,那个陶微澜咦?”他转头看了看,发现他们此时正坐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月光从窗口洒进来。 此时月上中天,不知道多少点,周围静悄悄的,他靠坐在窗口,倪晞就坐在他身边。 “我们在哪里?”他问道。 “不知道。”倪晞冷淡地说,“我将陶微澜看守我们的人杀了,带你逃出来时,没注意方向。” 方乐章听到这里,联想昏迷之前听到的话,忍不住感动地道:“谢谢你,你其实不用管我的。”如果倪晞一个人逃了,将他留给陶微澜,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倪晞哼一声,“你这么蠢,丢给陶微澜,只怕被她三两句就套出你的来历。” 他笑道:“我能有什么”来历。 最后两个字被他吞下去,眯着一只完好的眼睛,震惊地看着她,呐呐地道:“倪姐,你、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倪晞淡淡地说,背靠着墙休息。 先前扛着一个大男人跑路,就算她是狂战士,也累得不行。 陶微澜身边的狂战士都是她用灵泉浇灌出来的,实力比他狂战士要高,要不是她习惯在身上放一些小玩意儿,只怕这次就要栽在陶微澜手中。 想到这里,倪晞忍不住摸向手臂,默默地计算着这次陶微澜的目的。 方乐章的呼吸都轻得像没了,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说,“倪姐,我们来对个暗号吧!” 170|黑暗侵袭 月光如水, 倾洒而下,透过高大破败的窗口, 斜斜拉伸出一个长方形,衬得周围的黑暗越发寂寥。 空气中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呼吸轻浅地淌过。 迟萻揽着司昂, 像一只灵猫, 轻松地跳到窗外的一处平台上, 就坐在那里倾听屋子里的两人的交谈。 他们追踪着两人身上的定位器而来, 跑了大半天,发现两人早就从陶微澜那边逃出来,逃跑的主力自然是倪晞, 这位冰山冷美人平时虽然安静, 却颇具手段, 身上挟带着很多小巧有趣的玩意, 轻易地放倒几个狂战士没问题。 当时陶微澜留下来看守的人并没有搜身,以至于着了道。 可惜他们过去的时候, 陶微澜并不在, 于是只能继续跟着逃出来的两人跑。 他们来得不晚, 恰好听到屋内的两人在对所谓的暗号,而且是倪晞主动挑明出来的。 倪晞是个聪明人, 她的聪明在于不动声色,一时间迟萻也摸不清她是不是特地引导方乐章告诉他们的。 暗号是《霸世异皇》。 迟萻:“……” 司昂看她一眼, 朝她凑近一些, 亲她一口, 方才搂着她,惬意地听着屋子里的交谈。 不过,很快地,他就惬意不起来了。 屋子里很安静。 半晌,倪晞的声音冷淡地响起,“方乐章,你真的很蠢,你知道么?” 听到这话,方乐章十分沮丧,他将头埋进膝盖,小声地说:“我知道……我不聪明,藏不住心里的话,总会让人一眼看穿,司魔王应该就是看穿我,才将我留下来的,当然,还有一点是迟萻喜欢我的厨艺吧。”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还在读大学,是一个标准的宅男,平时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就喜欢渣游戏,看小说,追番……我当时最喜欢的一部小说就是《霸世异皇》,可惜作者竟然坑了,我简直要崩溃,恨不得钻进电脑里去掐死作者。哪想到,后来这篇太监文会出现那么多同人,写得好的还挺多的,没能看到原著结局,只好去看同人了……” “所以,你看了很多《霸世异皇》小说的同人?”倪晞的声音有些古怪。 “对。”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方乐章马上将沮丧丢到身后,“我看过好几篇同人,有不同的主角,穿书的、重生的,还挺好看的……” “然后,我们现在是穿到一部同人里?”倪晞冷静地说。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方乐章迟疑地说,“这个世界已经变成大杂脍,我也说不清,因为我发现,不管是原著的主角,还是同人的主角,他们都是存在的,故事线和剧情既交错在一起,又有分别,因为这个世界的个人的选择不同,让剧情以一个稳定的局面前进。陶微澜就是其中一篇同人《霸世异皇之重生天师传人》的女主角,你看过这篇同人文么?” 倪晞:“……没有。” “那我和你说说这本同人,同人的女主角是陶微澜,她是原著男主敖引的后宫之一,差点死在男主后宫女人的算计中,被一只异形的进化体恰好救下。当时那只进化体是a级,是第一个进化成a级的进化体,已经进化得和人类很像。那只进化体对她很好,后来在剧情的安排下,那只进化体被《霸世异皇》的男配司昂杀了,司昂拿到a级进化体的身体去研究,至于陶微澜,算是间接死在司昂手中。” “同人的作者据说很喜欢陶微澜和那只进化体之间跨种族的爱,就算没有爱,也能将他们凑成爱。于是就让陶微澜重生,男主就是那只救过陶微澜的a级进化体……” 按照套路,重生女作为主角,当然要有金手指。 陶微澜的金手指就是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天师的传承,还有一个天师空间,空间的设定和很多末世小说一样,能种植能养活物,人也能进入,里面还有一个可以促进人类基因优化的灵泉。 拿到这么优秀的重生剧本,陶微澜自然在末世中大放光彩。 她学会天师术法,学会造鬼术,人类肉眼看不到的鬼类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的耳目,只要她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得住她,她可以驱使鬼魂作为她的监控。 在进入末世后不久,陶微澜第一时间就先坑了前世杀死她的司昂,可惜司昂的人格魅力太强,就算是同人作者,也舍不得将他弄死,只让他因为重生女主空间毒-药变成小孩子,依然让他在末世中以小孩子的身份蹦跶,形成一种反差萌。 据说读者对小正太司昂爱得不行。 接下来的剧情,当然是陶微澜一边坑前世负她的种马男主敖引,一边坑杀司昂,一边寻找前世救过她的异形进化体。 她驱使鬼类偷了司昂正在研究的基因进化液的研究,并且毁掉他的研究资料,第一时间以自由基地的名义发布不完整的基因进化液资料,将司昂在人类历史发展中得到的“基因进化液之父”的光环拉下神座。 没有这个光环,司昂将来还能被人类爱戴么? 陶微澜的目的要将司昂一步步坑杀。 可惜,架不住作者太喜爱司昂这个男配,作者用他来推动剧情,就是不想让他死。 故事的结局,当然是陶微澜终于坑死种马男主,然后和那只终于进化成异形王的进化体相爱相守,司昂这个被设为同人反派boss也依然在末世中蹦跶,继续为女主的爱情和事业添砖加瓦。 因为要结束末世,所有的读者和同人作者都认为还要靠他的脑袋,所以作者舍不得他死,不管女主怎么杀也杀不死。 听完这个同人故事后,倪晞:“…………” 窗外正在偷听的两人:“………………” 方乐章还在说:“看了那么多《霸世异皇》同人,我就觉得这个同人还算是写得不错的,大概因为作者是女性的关系,她的文笔细腻柔美,以女人的角度叙述故事,娓娓而来,其中还弄出很多合情合理的私设,将因为原著太监后没有解释的一些设定也补足。就像原著一直神秘莫测的司昂,在这篇同人里,也有了对他的进一步的诠释……” 方乐章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最后才问道:“倪姐,你只看过原著?” 倪晞嗯一声,冷淡地说:“我的工作很忙,平时都待在研究院里,这篇小说还是一个同事推荐给我看的……” 倪晞没有穿越之前,一直在研究院工作,她智商非常高,毕业后就被招揽进一家私人研究院,平时工作很忙,显得不近人情,年纪渐大后,周围的人都操心她的婚事,频频给她介绍男人相亲。 后来发现她太过高冷,吓跑很多相亲男后,同事觉得她这种生活态度不行,没有丁点女人味就算了,竟然连人情味都没有,像个机器一般冰冷冷的,于是就推荐她看小说,让她培养一些个人爱好。 倪晞第一本看的小说就是这本太监了的《霸世异皇》。 倪晞看完后,没什么感觉,倒是对书里作为男配的司昂的科学研究挺感兴趣。 《霸世异皇》主要讲的是一个普通男人在末世后如何获得金手指,一路升级收后宫,直到最后以人类之躯成为统领异形的皇者,称霸人类世界,最后进入空间裂缝继续称霸异形世界的故事。 霸世异皇这个书名,也充分地诠释了故事的主旨,一个平凡男人最后成为称霸世界的异形皇。 这部小说其实都是套路,不过作者的文笔好,世界背景设定宏大,人物的设定也精彩,剧情饱满,一路爽爽爽,吸引很多跳坑的读者。 其中男主敖引最重要的金手指,便是司昂给的。 司昂的黑科技最后用异形的细胞改造男主的身体,让他拥有让异形臣服的力量,统领所有异形进化体。可以说,从开篇到结尾,司昂这个男配的存在至关重要,他的戏份并不吃重,可每次出场,都会引得读者嗷嗷叫男神,吸引一堆脑残粉。 司昂这个人设非常太苏,又苏又强大,简直日天日地。原著作者十分偏爱他,偏爱到甚至一度地开玩笑说,没有男人或女人能配得上他,合该是个注孤生的角色。 当一个人太优秀时,优秀到没人能配得上,那就注孤生吧。 司昂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因为原著作者的偏爱,用大量的笔墨来描述他,导致很多同人作者受到影响,也偏爱他,就算是同人作者喜欢将他设定为反派科学家,依然不忍心写死他。读者们更是亲切地称他为司魔王,这是一个注定比男主更日天日地、注孤生的大魔王。 不注孤生就会引起共愤的存在。 外面偷听的两人:“………………” 什么鬼? “可惜原著太监了。”方乐章可惜地说。 倪晞瞥他一眼,看到那半边猪头脸,又默默地移开目光。 半晌,方乐章才反应过来,惊叹地说:“倪姐,原来你以前这么厉害啊,所以你穿越后,就去给司昂当助理么?我也是哎,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原著,是原著和同人混在一起后,我心里就毛毛的,后来我看到司昂,就决定抱他的大腿,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所有同人里,不会被写死的人。” 因为没有一个作者忍心写死他,所以就算这是一个大杂脍的世界,只要跟着司昂,就不用担心会死。 作者们对他的期待太高,以至于跟着司昂的人类的安全都是有保障的。 倪晞脸皮抽搐了下,“不是,我穿过来时,就在希望基地里。除了进研究所,我不知道能做什么,而且我确实对司昂的研究项目很感兴趣。” “当然,司魔王的脑袋可是装着很多超越现在时空的东西,只要他能想到的,他都能做出来,连敖引要穿越空间裂缝探查异形的世界的穿梭机,最后也是他做出来的,厉害吧?” 倪晞:“……我不知道,原著没说。” “……哦,这是同人的设定,别介意哈。”方乐章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倪晞:“………………” 外面的两人:“………………”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 倪晞被方乐章热情地灌注一堆同人的二设后,特别是同人强加在司昂身上的二设,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偏偏这是一个原著和同人一起共存的世界,司昂身上不仅有原著日天日地的设定,还多了很多同人二设给他的设定,简直无所不能。 苏得都没边了。 方乐章说到最后,高高兴兴地说:“我们的选择是对的!你瞧,司昂被重生女追杀,都变成个小孩子了,没想到迟萻这个剑术高手会出现救了他,他们一文一武,简直天下无敌,看来连世界都偏爱他,是吧?” 倪晞无话可说。 她今晚受到的冲突有些大。 什么同人和原著混杂的世界,原来是这样,方乐章果然什么都知道。 “自从我发现这个世界是同人和原著一起衍生的世界后,我就发现世界会自动补充一些bug,迟萻应该是世界自动补充的bug补丁,陶微澜有天师传承,她一心一意要杀司昂,所以世界就弄来一个迟萻,让同样拥有天师传承的迟萻保护司昂,还让司昂爱上她,打破司魔王注孤生的设定……” 倪晞默默地望着洒在地上的月光,无言以对。 注孤生什么的,真是个好词。 发现方乐章越扯越偏题,倪晞不得不帮他扯回来,“对了,男主敖引呢?” “大概因为陶微澜的关系吧,他现在一直蛰伏着,自由基地不是有三方势力组成么?玫瑰战队,龙组,隐队,玫瑰战队是重生女陶微澜建立起来的,龙组的组长是梅嘉年,这个也是个同人文里的穿书男主,隐队的队长就是原著男主敖引……” 方乐章开始喋喋不休地为她科谱。 方乐章看《霸世异皇》的同人文很多,其中不乏精彩的,梅嘉年就是一个同人作者设置的穿书男主。 梅嘉年是一个理智型的穿书者,他不种马不脑残不毁灭世界,三观正直,可见这篇小说的同人作者是个有节操有底线的,所以没有让他穿进来和男主抢妹子,他洁身自好,和男主敖引并肩作战,一心一意地想结束这个黑暗的末世,将所有的异形都赶回空间裂缝的那头,将空间封印。 梅嘉年的穿书人设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修仙者,可惜因为末法时代,他没办法修仙,却具备一些修者的能力,能看得清世界的运轨和命运。 梅嘉年的设定是没有看过原著,所以他不清楚剧情,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是敖引,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不着痕迹地接近敖引,与他成为好基友,帮他走剧情,认识司昂,让男主提前得到他的金手指,提前让男主成为异形皇,好减轻人类的牺牲…… 然后故事的结果,末世结束,男主放弃三千后宫,掰弯梅嘉年,和梅嘉年在一起了。 所以这是一篇穿书**同人文。 倪晞:“……………………” 外面偷听的两人:“……………………” “当初看到一半,发现原著男主因为梅嘉年而黑化,做出囚禁梅嘉年的事情后,我才知道这是一篇**文。” 直男方乐章几乎是崩溃的。 不仅他崩溃,很多追这部同样剧情精彩的同人小说的直男们也是崩溃的。 只是作者的文笔太好了,二设也非常棒,梅嘉年这个忧国忧民的穿书者的人设同样太苏了,勾引无数直男跳坑,看到一半才知道原来是**。当时无数人都在痛骂作者,纷纷弃坑,不过还是很多人因为它的文笔好,加上也想知道后续剧情,还是挺住继续看,直到结尾两个狗男男终于在一起,性福美满。 倪晞:“………………” 外面的两人:“……………………” “值得一提的是,梅嘉年因为是个直男,他一直不想和男主在一起,于是男主敖引求而不得,最后竟然黑化到要毁灭世界。他自己黑化不算,还要勾搭司魔王一起毁灭世界!为了不让男主真的毁灭世界,于是梅嘉年这个穿书者牺牲小我,用身体肉偿,和男主在一起了,只剩下司昂继续坚持毁灭世界。” 倪晞:“…………” 外面的两人:“………………” 倪晞想到这个世界是个大杂脍的世界,梅嘉年这个人也存在,心中更古怪了,“那最后这部同人小说里的司昂毁灭世界了么?” “当然没有!他毕竟不是主角,加上是注孤生的人设,所以在作者的安排下,于是他去毁灭异形的世界了!”方乐章高兴地说,“司魔王果然志气高远,魔神一般的存在,不负原著作者的设定。” 倪晞:“………………” 外面偷听的两人:“………………” 171|黑暗侵袭 天蒙蒙亮, 迟萻悄无声息地揽着司昂离开窗边的平台,跳到地面上,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没入秋日的晨雾之中。 这是一座寂静的小镇,小镇里空荡荡的, 没有人也没有异形,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 迟萻瞅一眼身边的少年, 问道:“你还在生气啊?” 他绷着脸不说话。 任谁发现原来自己只是由人为创造出来的一个书中角色, 生活在一本小说里,还被很多同人作者反复地作设定,心情都会受到冲击的。当然, 对于司魔王来说, 这些冲击都比不上那些关于自己的设定。 注孤生是什么鬼? 他怎么可能会注孤生?! 迟萻看他冷峻的面容, 想到方乐章透露的事情, 忍不住噗的一声又喷笑。 先前听到方乐章的爆料时迟萻是崩溃的,方乐章说得太high, 他们听得真是崩溃。等崩溃过后, 事后回想起来, 简直想要发疯大笑。 迟萻第一次发现原来真是人生如戏,他们身在戏中, 这世界原来是如此奇葩。 看她笑成这样,他的脸色更黑, 咬牙切齿地道:“你可是世界的bug补丁, 有什么好笑的?”想到方乐章说他注孤生什么的, 他就气得想杀人。 萻萻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 想到可能迟萻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她可能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他就莫名地有些惶惑。 仿佛心里有一个不能说的念头,让他直觉地害怕着什么。 因为害怕,所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逐着什么。 迟萻抹去眼角的泪,笑呵呵地说:“哎呀,确实不好笑,你可是日天日地注孤生的存在,我这个bug补丁只是小意思啦。” “注孤生?”他轻柔地咀嚼着这三个字。 迟萻听到他的语气不对,心中发毛,下一刻就被他一把压在路边的墙壁上,用他的身高优势将她困在怀里,低头俯视她,呼吸喷拂在她脸上。 “你确定我是孤注生?” 迟萻看着他的眼睛,发现这双眼睛里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压抑而疯狂,让她的心也跟着一紧。直到感觉到他的手覆在自己胸口上,暧昧地滑动着,寒毛直竖,忙不迭地摇头,“当然不是,现在不是有我这个bug补丁在么?” 他专注地凝视她,仿佛在看她身上有哪个地方好下口似的,看得她差点想用剑将他抽飞。 不过想到抽飞他的后果,迟萻还是忍下来。 这家伙的武力比不上她,但手段层出,没有辜负原著作者和同人作者加给他的人设,可不好搞。她还是乖乖地,省得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见她乖了,他反而不满,气恨地在她唇上咬一口,方才将她放开。 迟萻这回不敢再笑,便转移话题,“方乐章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打算啊?” 说实在的,迟萻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设定那么复杂,原本以为是个异形入侵地球的故事,哪里想到最后却变成小说世界,而且还是个原著和同人世界混杂在一起的世界,关键人物还挺多的,虽然听起来挺复杂的,但已经衍生成一个世界,世界的意识自然会将它们完美地融合起来,自动补足其中的bgu,将一切完美安排。 迟萻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bug补丁,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如果她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原主会死于北上的路,这个世界将不会有“迟萻”,所以她也算是一名穿越者吧。 听到这个世界的设定这么奇葩,她就忍不住想看看这男人到时候怎么做。 司昂下巴微微抬起,不屑地说:“他们与我何干?想要金手指自己去找,我没空搭理。”他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好,哪里会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很好,这回答很司昂。 迟萻也不奇怪,继续道:“按方乐章的意思,陶微澜重生前是因你而死,所以这辈子,她才会一直针对你。” 司昂更不屑了,“虽然人类某些时候的做法和想法确实很恶心,可人类再恶心,也是同类,就因为被人背叛,就认为所有人类都是不值得相信,爱上异形……啧,异形的本能是吞噬,从来不会爱上人类!她到底有多蠢,才会选择和一个异形王在一起?确认那异形王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灵泉假装和她相爱?” “也许人家是真爱呢?”迟萻故意道。 司昂看向她,“那又与我何干?” 迟萻无言以对。 确实和他没关系,他可是原著作者和同人作者都认同的存在,日天日地注孤生,那些人确实和他无关。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没人能为他人的选择负责,只有当事人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司昂不满地看她,“你听好,我不是注孤生的,不然你算什么?” 迟萻看着他,发现这人其实最在意的还是这句话,忍不住噗的一声又笑起来,语气轻快地说:“哎,我算是bug补丁吧,不是么?” “你还真信?”他忍不住在她上扬的嘴唇温柔地亲一口。 “当然,毕竟方乐章所看的同人小说和原著都没有我嘛。不然像我这种剑术高手的存在,可能就是种马文后宫的女主之一,很多小说的套路不是这样么?” 司昂:“……” 他阴着脸,森然地说:“是么?那什么敖引敢将你弄成他的后宫,我丢他去喂异形!他还是乖乖地走同人路线,去掰弯梅嘉年好了。”说到这里,他突然记起梅嘉年曾试图与他接触,因为当时想看看自由基地那三个势力狗咬狗,于是没理会,现在想想,倒是可以接触一下。 迟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那表情,就知道这男人又要搞事了。 **** 直到清晨的雾气散去,朝阳升起来时,两人方才假装和方乐章他们巧遇。 当看到方乐章那半边肿得老高的脸颊,青青紫紫的,迟萻都觉得自己的脸痛起来,亏得他昨晚顶着这样的猪头脸,还能喋喋不休地说这么多话。 方乐章看到他们,一脸惊喜,“司少,迟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倪晞看着他们,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 仿佛他们就是巧遇一样。 司昂冷着脸,同样不开口。 迟萻笑道:“昨天听说你们被人捉走后,我和司昂就沿途去找你们,哪知道后来遇到陶微澜他们,没有见到你们,接着就一路找过来。”说着,她微微伸了个懒腰,“找了一夜,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看到你们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方乐章听了十分感动,说道:“谢谢你们,幸亏当时倪姐机警,趁机带我逃出来。” 迟萻微笑着说:“你们没事就好。” 自然的神色,温暖的笑容,仿佛能洗涤去一身疲惫,方乐章简直感动得不行,压根儿没发现昨晚窗外在偷听的两人。 倪晞又恢复冰山美人的人设,默默地站在那儿不说话。 既然已经找到人了,那就回去吧。 在这城镇里找一辆代步的车,他们开车回去。 花了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大部队扎营的地方,也是司昂昨天指明扎营的村子。 众人看到倪晞两人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只是看到方乐章那半边猪头脸,可将一些女性心疼坏了。 方乐章人长得清秀腼腆,皮肤白晳,这段时间跟着司昂他们,吃得好,也没受什么苦,看起来挺乐观向上的一小伙子,被狂战士抽一巴掌,抽得半边脸青紫红肿,看起来特别地可怜,很容易就能引起人的同情心。 四人昨晚都没有休息,陈老便建议让他们休息一天再继续起程。 吃过东西后,方乐章脸上的伤也处理过,迟萻和司昂去洗漱一番,便去收拾好的房间里休息。 一觉醒来时,已经夕阳西下。 迟萻醒来时,就发现司昂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她凑过去看一眼,发现他写的都是她看不懂的化学公式还有一些药品配方。 她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你又在写什么?” 司昂岿然不动,头也不抬地道:“他们不是说我以后注定要毁灭世界么?总要为以后毁灭世界做准备。” 迟萻吓得直接坐直。 很快地,她又放松下来,笑着说:“如果你想造穿梭机去毁灭异形的世界,我支持你,你是最棒的男人!” 他没吃她的甜言蜜语,哼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干,梅嘉年不是很上心么?让他和敖引一起去毁灭异形世界。” 迟萻噗的一声笑起来。 看来这次方乐章的爆料,给他很多灵感。 迟萻笑过后,就不再打扰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一番,接着出门。 出门后,就见营地里的人在空地上活动,一些狂战士在周围巡逻,陈老夫妻和迟靖夫妻俩坐在一株榕树下的石头上说话,周围是秋日的风景,世界一片安宁。 迟萻眼睛一转,就看到正和其他人一起准备晚饭的方乐章,走过去说道:“方乐章,你不多休息一下?” 方乐章笑呵呵地说:“没事,我还年轻,这点伤没什么。迟姐,晚上吃小鸡炖蘑菇吧,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好的。”迟萻又看他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 做好晚饭后,方乐章将提前装好的饭菜端去给窝在屋子里继续做研究的倪晞。 迟萻也端着她和司昂的饭菜,看到这一幕,不禁一笑。 这两个人来自同一个世界,昨天倪晞又特地挑破他们的来历,也不怪方乐章这会儿将她当成亲人一样亲近。 倪晞……应该是故意的吧。 虽然她可能不知道他们当时就在窗台外面,但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司昂既然察觉到他们两人的异常,不会什么都不做,所以她借着方乐章之口,向他们挑明这事情,同时也向司昂表明他们的立场,他们两个不会和司昂为敌。 迟萻端着晚饭进房,就见司昂仍伏案写公式。 迟萻坐到他身边,看一会儿才说道:“司昂,吃饭啦。” 司昂嗯一声,终于将手中的笔放下,揉揉长时间抓笔的手腕,和她一起吃晚饭。 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陶微澜的事情。 “这次让倪晞他们逃掉,陶微澜一定不甘心,她的目标是要杀你——虽然你一定不会死,还要搞臭你的名声,不过如果将来真让她养出一只异形王,也挺麻烦的。”迟萻咬着筷子,“我们要不要提前将她解决掉?” 如果以往迟萻还抱持着观望的态度,那么知道陶微澜的复仇及将来的计划后,迟萻就不想让她真的养出一只异形王出来,那样将会牺牲多少人类? “不用这么麻烦,交给梅嘉年和敖引吧。” 司昂心里已经有计划,已然不将陶微澜放在眼里。 迟萻瞅他一眼,确认这个男人确实在搞事。 吃过晚饭后,司昂活动了下,然后继续工作。 迟萻则在村子周围画符。 知道陶微澜所做的事情后,迟萻自然不能让她再派鬼来偷走司昂的研究资料,以后她要开始防人防异形防鬼类,她也不希望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只鬼在旁边偷窥。 迟萻画好符后,想了想,便将封印在符里的男鬼释放出来。 男鬼出现的霎那,迟萻咬破手指,将一滴血弹过去。 男鬼被充满灵力的血珠吸引,下意识地张口吞下,眼中红芒大炽,接着迟萻双手掐结,几道符印打到男鬼身上,男鬼飘忽的身影凝实几分。 司昂不知什么时候放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看过来,看到她又弄伤自己的手,有些不悦。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鬼奴。”迟萻淡淡地说道。 男鬼低下头,摆出臣服的姿势。 迟萻的这一套收鬼之法,比陶微澜的驱鬼符更高级,轻易地就抹去陶微澜给他的禁锢。 认这样的主人不坏。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172|黑暗侵袭 迟萻将刚收下的鬼奴放出去搞事了, 司昂也在第二天回希望基地的路上联络到梅嘉年,继续去搞事。 两人的目标都是自由基地。 可惜自由基地的人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晚上休息时, 迟萻将放出去搞事的男鬼召唤回来,男鬼给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 “陶微澜养了一只异形?”迟萻饶有兴趣地问。 男鬼嗯一声, 禀报道: 听到这话, 迟萻终于确认这只进化体便是将来会和陶微澜相爱相守的那只异形王。 按照方乐章的爆料,《霸世异皇》这部原著太监了,没有说最后结局如何, 末世以什么方式结束, 人类的命运会如何。 而陶微澜为女主的同人世界里, 结局时末世还没有结束, 陶微澜和异形王在一起,司昂这个反派继续在末世蹦跶, 没有说明末世几时结束, 人类的命运会如何。 倒是梅嘉年作为主角的那部**同人文里终于有个结局, 司昂更是大发神威灭了异形的世界,末世结束, 人类重建家园,这个结局倒是说明人类世界的走向。 除此之外, 还有其他几部同人, 不过都是太监的同人文, 都是没结局的。 所以,最后,只有梅嘉年作为主角的故事有个结局,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难不成是根据梅嘉年为主角来设定? 一瞬间,迟萻想到很多。 当然,这些暂时只能是猜测,毕竟现在世界太混乱了,大体的世界走向还不清楚。 “灵泉对异形也有用么?”迟萻奇怪地问。 这个问题男鬼没办法回答她,陶微澜毕竟是天师传人,还拥有空间,男鬼的等级虽在迟萻的血液下提升不少,可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跑到陶微澜面前逛。加上鬼只能在晚上出现,所以他能窥探到的东西不多,也没看到陶微澜怎么用灵泉来养那只异形王的,只是从他们的一些对话中知道一些内容。 司昂对那灵泉也很感兴趣,说道:“灵泉应该是蕴含天地灵力凝聚的东西,算是大自然力量的凝结,是最干净的力量,异形虽然吞噬人类进化,却也不算是什么污秽体,或许灵泉对它们也有促进作用。” 迟萻听到这个解释,若有所思地道:“按照陶微澜拿到的重生剧本来看,作者总不能真的让她和一只恶心到只能吃人进化的异形体在一起吧?这太重口味,只有少数重口味的读者会吃这安利,所以作者要另辟蹊径。或许转折点就在这里,那只异形王其实是用灵泉来浇灌出来的,这样作为男主角,才没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司昂看她一眼,对她的猜测不置可否,他笑道:“挺不错的啊,等那只异形体进化到a级时,就将它捉起来研究吧!回去后我先将研究所的那间钢化玻璃牢笼改造一下,加强它的坚硬度,到时候就让那只a级异形住吧。” 迟萻听到这话,整颗心都放松下来。 太好了,那牢笼变成a级异形体以后的归宿,就不用担心这男人总想用那东西关她小黑屋啦。 司昂很快又兴致高昂地投入到科学研究去,迟萻继续监视陶微澜。 *** 作为一个拥有金手指的重生者,陶微澜确实有嚣张的资本,末世后她根本不必在乎有人发现她的异常,因为她有绝对的实力让人不敢对她质疑。 这是强者的权利,只有站到一定高度后,才有任性的权利。 什么?不服,打不过就憋着! 这就是陶微澜的末世人生宗旨。 但末世第二年快要结束的时候,陶微澜的人生宗旨终于被人狠狠地一巴掌糊回来。 糊她一巴掌的是一个叫迟萻的女人,她是一个剑术高手,据说只用一把古剑就能走遍末世,砍异形进化体像砍西瓜一样容易,连现今最强大的b级进化体都被她搞死两个,其他b级进化体据说都隐藏起来,就怕和这女人遇到。 这是一个进化体告诉她的事情,这件事在人类社会中没有传开,但在拥有智慧的异形进化体中已经传开。 “迟萻”成为那些进化体避让的人类。 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和司昂的关系! 那个司昂啊!上辈子害死她的司昂,有一个绝顶聪明的脑袋,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会搞出很多奇怪东西,促进人类的基因进化,连敖引在他面前都要小心、异形都能轻易摁死的司昂啊!上辈子就因为他,害得她死得憋屈又冤枉。 所以这辈子,她想要搞死司昂,搞臭他的名声,将他以后得到的赞誉都先弄掉。 至于他是结束末世的关键?呵呵,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人类这么恶心肮脏的存在,还不如只有吞噬本能的异形来得赤诚,人类灭绝了和她没关系。她只想搞死司昂! 可她现在被一个叫迟萻的女人狠狠地糊一脸回来。 陶微澜气得不行,气过后,发现这女人简直是她的克星,比符箓比不过,比武力比不过,甚至是比男人……同样比不过! 真的好气哦!但打不过! 陶微澜的气焰被迟萻糊灭后,她终于清醒过来,和敖引一样选择蛰伏。 她并非一味地狂妄自大,发现有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后,而且那人能分分钟糊她一脸天师术法,放出去的鬼都被她捏死后,陶微澜自然不会和她硬扛。 所以她现在选择蛰伏起来,也不去找司昂的麻烦,自动绕开他们。 来日方长,就不信搞不死他们。 陶微澜选择暂时退走后,发现迟萻没有后续动作,明白自己的选择对了。 虽然明白,但仍是让她露出狰狞的神色,被人压制的滋味不好受,她在末世狂了这么久,连敖引都只能避让,现在让她去避让一个女人,恨得要死。 气恨之余,陶微澜忍不住开始猜测迟萻的来历。 上辈子,她可没听说过这个人,如同龙组的组长梅嘉年,她同样没听过,像他们这样厉害的强者,不可能会籍籍无名,但她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听说过。 这辈子她重生后,她发现这个世界很多莫名其妙的人都冒出来,其中不凡强大的,陶微澜有一种她重生到假的末世的错觉。 难不成因为她这只重生的蝴蝶,将世界给扇得面目全非了? 陶微澜猜来猜去自然猜不到这个世界的本源已经发生变化,变成原著和同人一起混杂的世界。所以在发现她狂不起来后,便选择离开北方,先回自由基地,并且带走那只上辈子救过她的异形进化体。 现在这只进化体还是b级,长得非常丑。 陶微澜用灵泉灌了它几日后,这只进化体终于能开口说话。 进化体只有进化到a级才能开口说话,在这之前,它们只能一边吞噬人类,一边学习人类的语言。陶微澜用灵泉硬生生灌出它的语言系统,可见灵泉确实是好东西。 不过用在上辈子救过她的异形身上,陶微澜并不觉得浪费。 进化体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破锣嗓,它问道:“你打算离开这里?不去杀你的仇人?” “当然要杀他!”陶微澜冷冷地说,“但现在不行,他身边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那女人也懂天师术法,剑术高超,我派去的几个鬼都被她弄死,我和她之间的实力谁强,虽然没有比过,但我对她有一种忌惮,本能地不愿意和她正面对上。所以,我要先回自由基地……” 陶微澜眯起眼睛,她要先回到自由基地,看看能不能和敖引他们合作 上辈子她和敖引有过一段情,她了解敖引这个人,知道怎么利用他最合适。所以,她要利用敖引和梅嘉年去弄死司昂那两人,再将敖引两个弄死。 心里有主意后,陶微澜便带着这只异形体和下属飞快地撤走。 *** 迟萻发现陶微澜撤走后,有点失望。 陶微澜自己撒走不算,还带走那只用灵泉灌溉出来的进化体,让她的打算落空。她原本还想趁机将那只喝过灵泉的进化体弄进司昂的研究所中的钢化玻璃牢笼呢。 没有陶微澜和那只异形体一起捣乱,接下来的路程非常平静。 花了半个月时间,他们终于回到希望基地。 司将军亲自在门口迎接,两个老战友见面,那画面是十分感人的,也让人嘘唏不已。 终于回到希望基地,迟萻在基地里休息两天,顺便安排好父母在希望基地的工作后,便开始继续修炼。 到现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活着找到父母,将他们的后半生安排好!接下来,基本都是属于她的时间,只要她能避开危险,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能像上个世界一样,陪司昂一起过完这个世界。 想想就高兴。 司昂也重新投入到研究所中,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回来的目的依然只是为了睡她= =! 迟萻抽了个时间,在司昂的研究所里绘下保护符咒,保护司昂的实验资料不会再被陶微澜派过来的鬼偷走后,就不管他了。 秋去冬来,在冬天到来时,迟萻接到司将军的委托,带领一群希望基地的狂战士去隔壁城市收集物资。 基地的人越来越多,物资越用越少,加上现在基地的生产力赶不上人类的消耗,只能从外面补充。现在有些被异形占领的空城中还有很多人类能用的东西,与其放在那里让它们变质过期,不如趁着能用时弄些回来。 只是外面异形太多,危险系数也高,所以这就需要迟萻随行保护。 听说迟萻接下任务要出城时,司昂终于从研究的状态中回到现实,马上道:“我和你一起去。” 迟萻瞅他一眼,“不用了,你还是继续你的研究吧。” “不急,恰好我也要去做些实验。” “什么实验?” 司昂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上次从s市带回来的结晶体我研究得差不多,正好可以试验看看它们对异形的影响。” 听到这里,迟萻就没反对,和司将军说一声,就准备出发。 这次出去收集物资的人共有一百名狂战士,加上迟萻和司昂带的研究所的人,也就一百一十个,人数并不多。 方乐章和倪晞依然是随行人员。 方乐章十分兴奋,给倪晞送饭时,喋喋不休地说:“倪姐,这次我也和你们一起出去,你给我配一些防身的小武器吧,最好抹点厉害的药物,这样我就不会拖你们的后腿了。” 倪晞看他,“你要是担心拖后腿,不如让司少将你改造成狂战士?” “不不不,不用了!”方乐章马上摇头,“这是同人的二设,按照原著,司魔王根本没有这项发明,同人的二设太可怕了,我还是比较相信原著的。” 这也是他不肯转化为狂战士的原因,同人的二设更疯狂,简直就是黑科技,他害怕啊! 倪晞目光微闪,说道:“你放心,虽然是同人二设,但司少最近已经开始着手普通人转化为狂战士的研究,或许不久后就有成果。” “到时候再说吧。”方乐章是个乐观的人,就算现在是个普通人,他也没有太过失落。他相信,上天既然安排他穿越,那他就是有使命的。 倪晞也没再劝,又和他说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方才分开。 迟萻蹲在屋顶上,看着两人离开,摸着下巴思索。 最近她修炼之余,习惯性地蹲屋顶听墙脚,倒是让她听到很多有趣的东西。 嗯,果然这个原著和同人一起混杂的世界给司昂的金手指非常多,怨不得他的人设是注定要日天日地注孤生,要是她没到这个世界,他的人生估计就是这样。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那其他的世界呢? 她穿越到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脑子里的那道信息告诉她,她穿越的这些世界,是三千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她只有完成原主的心愿,才能活下来,继续穿越到下一个世界。 可她的穿越却是随机的! 每穿越一个世界,她都会遇到司昂。 这么多个世界下来,她终于发现一个规律,即是她到来之前,司昂已经在这些世界里生活很久,他不像她是以穿越的方式中途到来,只有通过睡梦中接收原主的记忆,他完全在这些世界里出生,成长,走完自己的一生。 她和司昂穿越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除此之外,司昂在每一个世界的身份都十分强大,备受世界命运的眷顾,仿佛冥冥之中,他本身就拥有足够强大的身份,这些世界才会给他最好的待遇和安排。 举个例子,如果这些世界是小说世界,作者写出来的,那么司昂就是作者偏爱的角色,给他最好的,比主角更好。 她可以假设,她是随机穿越,司昂却是有目的地穿越。 或许司昂穿越好几个世界,不一定能遇到她,而她穿越的世界,却一定能遇到他,因为他在这些世界里等着她。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司昂就会像小说里一样,注定要一个人孤独一生地走完人生。 这个猜测让迟萻的神色有些凝重。 她不想这么猜测,但这却是一个极为合理的解释。 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司昂总说她喜欢浪了,分明不是她浪,而是她没有到达他所在的世界,他走完一生也不一定能遇到她,等他终于恢复一些记忆时,他便以为她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于是这男人黑化了。 就算重新转世到新世界,他们再次相遇,他虽然没有记忆,却本能地觉得她会到处浪,离开他的视线。于是这男人继续黑化! 这么一猜测,迟萻觉得更冤枉了。 她不能控制自己的随机穿越,真的没办法啊,并不是她爱到处浪。 晚上,迟萻看到司昂难得比平时回来早一些,忍不住看他。 依然是青涩的少年模样的司昂狐疑地看她,问道:“你又做什么了?” 迟萻:“……我啥都没做,你为什么总会认为我做什么?” 司昂伸手将她捞到怀里,亲吻她的唇,直到餍足后才道:“不知道,反正就觉得你这女人会到处跑,抓不住,恨不得弄几个坚固的牢笼锁起来,看你怎么跑。” “……我没跑。”迟萻正色道,“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唔一声,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拿干净的衣服进浴室洗漱。 迟萻坐在床上,再次从司昂的态度中确认自己的猜测,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场穿越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173|黑暗侵袭 做好准备后, 迟萻他们终于出发去收集物资。 出发之前,司将军已经让人打探好这次他们要去收集物资的城市, 距离希望基地有两天的路程,不算远, 也不算近, 周围没有什么大型基地, 都是一些小基地。 小基地人少, 实力不高, 一般不会深入到那些被异形占据的城市收集物资。也只有像希望基地这种拥有实力的基地,才敢深入到城市里收集物资。 要不是有迟萻镇着,司将军也不敢派人过去, 那不是白白送人去给异形当口粮么? 这次带队的队长是一个叫罗城的狂战士。 罗城是司将军手下的一个兵, 拥有少校的军职, 长相憨厚, 一脸耿直相,很容易让人相信他是一个耿直憨厚的好人。但真要以为他是个憨厚耿直的人, 那就大错特错, 有些人可以称为外憨内秀, 也有些人可以称为外憨心黑,罗城就是一个外憨心黑的人物。 路上, 司昂带着倪晞等几个助理一边走一边做实验。 迟萻终于见识到原著和同人二设给司昂的金手指。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 虽然说这个世界是原著和同人混杂的世界, 但混了多少个同人世界, 连方乐章自己都没弄明白,不过只要这个世界越混的同人越多,司昂拥有的金手指越多。 同人里的二设嘛,都体现在司昂身上了。 这一路,所有人都见证到异形闻风而逃的一幕。 以往异形见到人类时,扑过来吃吃吃。 现在异形见到人类时,夹着尾巴跑跑跑。 这次异形竟然违背吞噬本能逃跑,可见这次司昂的实验之成功,很多人都十分高兴。 “不行,失败了。”司昂绷着脸,看起来并不满意,“进化体并没有受到影响。” 倪晞和几个助理忙着将这次实验的结果记录下来,并且将司昂提出的一些需要改进之处记录,非常忙碌。 迟萻和方乐章只能蹲在那里看这群人整起黑科技。 要不是司昂是自己人,他们都要为他的黑科技惊悚。当然,他现在是自己人,所以很乐意看其他人为他惊悚=v= 这滋味真酸爽。 因为有司昂的试验,所以这一路并没有怎么遇到异形的袭击,如果有异形袭击,那么证明这附近有进化体,不用发愣,直接砍吧。 有迟萻这个号称人形兵器在,但凡进化体,都被她一剑砍头,初级异形马上就吓得跑光光。 来到目的地后,一群人一边休息一边收集物资。 这次他们一共开来二十五辆专门装物资的大卡车,有迟萻和司昂在,他们并不用时刻警戒担心,除了一些巡逻护卫的人外,其他人都加入到收集物资的队伍中。 这天他们选定好城中一个百货商场,先让机器蜂在周围检查过没有异形及进化体后,方才让狂战士们进去将可以用的东西都搬出来,不拘是什么,但凡是可以用在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都将它们整理出来,装箱拉走。 狂战士们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偶尔抬头时,会看到站在百货商场前面的大卡车顶上抱着剑的迟萻,心头蓦然一松。 明明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身形纤细,容貌秀丽,但仿佛只要她在,就会给人无穷的力量和信心,不管前路坎坷,他们都能走下去。 不得不说,这次是希望基地的狂战士们所做过的收集物资的任务中最轻松的一次,司昂对异形的震慑,还有迟萻这位守护神一样的存在,都让这些狂战士们没有后顾之忧,巴不得这样的任务以后再来几次。 方乐章带着几个人在旁边处理食材,准备午饭。 司昂坐在旁边搭起来的凉棚里查看机器蜂拍摄回来的监控画面,偶尔看累了,便抬头看一眼坐在车顶上的人。 迟萻站在车顶上,一边吹冷风一边修炼。 一阵北风吹过,带来冬天的寒冷。 方乐章煮好一锅姜汁糖水,特地装好一杯,拧紧盖子后,来到车前,叫道:“迟姐,喝点姜汁糖水。” 迟萻探身接住方乐章抛上来的杯子,拧开杯子趁热喝一口,微辣带甜的味道,驱散体内的寒意。 迟萻正要喝第二口,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的爆炸声,让她差点呛住。 她猛地站起身,眺望着爆炸的方向,距离太遥远,看不清楚那边发生什么事情。 迟萻从车顶上跳下来,来到司昂面前,恰好就看到屏幕里的爆炸画面,在爆炸中,一个拿着把蓝伞的女人从爆炸中翻滚出来,非常狼狈。 爆炸持续不断,周围的建筑纷纷倒塌,持续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直到烟尘慢慢散去,趴在地上满身都是灰尘的女人这才爬起来,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摸那把蓝伞,转身看向爆炸的地方。 看了会儿,她走向那片废虚,在废虚中捡起一枚荔枝大的红色珠子,将它塞到口袋里,怔怔地看了会儿那片废虚,方才转身离开。 机器蜂藏在周围,小心地跟踪着她。 那女人在附近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偶尔她会站在那里思考什么,仿佛对周围十分陌生。直到她遇到一群异形,被吓得不行,一边逃跑一边将口袋里的红珠子抛出去,红珠子在半空中呯的一声爆炸,将那些异形都炸成肉块。 炸完了,那珠子自动跑回来。 迟萻一脸诧异,“那东西是什么?” 司昂目光深邃,“不知道,挺有趣的,不是么?” 听到这话,迟萻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人对那奇怪的珠子又感兴趣了。当然,迟萻对这个一边逃跑一边炸异形的女人也挺感兴趣的。 机器蜂几次拍摄到那女人的正面,迟萻这才看清楚,这只是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小脸蛋、大眼睛、尖下巴、白皮肤,像中外混血儿,长得非常可爱,她身上穿的衣服非常古怪,蓝色的修身连体衣,腰间束着银红色的金属腰带,关节处镶着银红色的金属片,留着一头微卷曲的披肩头发。 破败的城市,狰狞丑陋的异形,逃跑的少女,形成一副科幻般的世界。 非常地诡异。 又一次爆炸响起时,突然画面一黑,显然跟着那少女的机器蜂被爆炸波及,已经阵亡。 两人看完视频后,都有些沉默。 接着,司昂又将刚才拍摄到的画面调出来,仔细地查看视频里的人和那颗珠子,看了会儿,便陷入沉思中。 迟萻见状,没再去打扰他,重新跳到车顶上,继续看狂战士们收集物资。 很快便到中午,方乐章等人做好午饭后,司昂让众人停下来休息,顺便吃午饭。 就在众人开开心心地吃午饭时,一个狼狈的少女闯进来。 经过一场逃亡,此时浑身脏兮兮的,掩盖她身上的衣服的怪异之处。 她呆呆地看着坐在冬日的露天广场上吃饭的人,众人也同样呆呆地看着她,将她从头打量到尾。 迟萻发现是刚才在视频上的那少女,兴味地看她。 “你、你们好,我叫伊莉雅,很抱歉打扰你们……”少女有些窘迫地说,抓紧手里的伞。 司昂的目光落到那把银红色的伞上,近看时才发现,这伞的材质很不一样,以他的认知,竟然看不出这伞的材质是哪种。 方乐章听到这名字,瞬间将嘴里的饭喷出来。 迟萻侧目,心中一转,就明白这个叫伊莉雅的少女……可能又是个同人女主角。 司昂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餐盘放下,用白手帕擦擦嘴,站起来,说道:“你是哪个基地的人?怎么在这里?” 伊莉雅看到他,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我、我不是基地的人,末世后,我一直生活在附近村子里,并没有加入基地。后来食物吃完了,所以今天才会进城,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你们呢,你们是哪个基地的人?” 她的话越来越顺溜,很快就将自己的身世来历交待清楚,到最后好奇地反问。 司昂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其他人见司昂不说话,也只是看着,没有开口。 伊莉雅的心脏呯呯呯地跳动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样观察司昂,在心里飞速想着这个漂亮的少年是谁,长得这么好看,又有气势,还敢带着一群人在到处都是异形的城市里收集物资,一定不是无名之辈,或许是历史中的那个名人。 对了,现在是末世几年了? 半晌,司昂才道:“我们是希望基地的人。” “希望基地?”伊莉雅吃惊地瞪大眼睛,眼里瞬间迸射出晶亮的眸色。 司昂不动声色地嗯一声,看起来高傲又冷漠。 伊莉雅的心脏呯呯呯地跳着,脸蛋有些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昂。” 伊莉雅的瞳孔微微紧缩,不过面上仍是一副平静的神色。 问清楚她的来历后,司昂便没有再理她,仿佛对一个弱女子丝毫不感兴趣一样,坐到迟萻身边,继续他的午餐。 伊莉雅有些窘迫地站在那里,最后还是队长罗城询问她几句,得知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就让人给她一份午餐。 伊莉雅一脸感激,看着餐盘里卖相并不好的大锅饭,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末世中的饭菜原来是这样的? 罗城笑道:“不用太激动,锅里的饭菜还有的,包管够,你很久没吃正常食物了吧?” 旁边的一名狂战士看一眼他们队长,啧,队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 伊莉雅不是因为有吃的激动,而是…… 她顺着罗城的话回道:“是的,我很久没吃到正常食物了,饿得很,谢谢你啊。” 说着,她又偷偷窥一眼不远处的司昂,心里有些纠结。 原来历史中被称为基因进化液之父的司昂现在还这么年轻啊!对了,现在是末世几年?司昂是在公元几年出生的?伊莉雅不禁有些懊悔以前历史课不认真听课,竟然没有好好地研究一下司昂的出生年月。 吃过午饭后,众人继续忙碌,伊莉雅在一旁傻站过后,看一眼坐在凉棚里的司昂,虽然激动得很,但也没胆去打扰,便去找罗城,向他表明自己想加入希望基地的心情。 既然回到过去,不用想,一定要加入希望基地,说不定能见证到人类的奇迹呢。 罗城一脸耿直地说,“希望基地欢迎每一个人类!伊莉雅小姐想加入希望基地再好不过!”表达出对她的欢迎后,罗城又问,“对了,伊莉雅小姐不是狂战士吧,你看起来那么年轻,会些什么?” 伊莉雅下意识地道:“我是狂……”突然想到什么,她沮丧地道:“我会一些制造武器的技术,身体质素不错,杀几个异形还是可以的,不然也不能独自一人活到现在,是吧?” 罗城马上高兴地说:“是么?那真是太好了,希望基地欢迎你。” 方乐章假装在一旁忙碌,一边偷听他们的谈话,越听嘴角越抽搐。 这个世界……简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 忙碌一天后,众人回到驻守在城里的一处小区休息。 吃过晚饭后,方乐章就借口有事,急急忙忙地跑到倪晞的房间找她。 迟萻也拉着司昂,轻盈地翻出阳台,揽着他的腰一起猫到倪晞房外的窗口处,偷听里面的谈话。 “……有什么事么?”倪晞的声音很平淡。 方乐章激动地道,“倪姐,今天那个伊莉雅是个未穿今的女主角!她是《霸世异皇之伊莉雅传》里的女主角,这也是一部《霸世异皇》的同人小说,虽然这部小说没有完结,但是同人作者又在这里二设了,司魔王身上的光环又要增加啦。” 伊晞:“…………” 窗外的两人:“…………” 最怕就是听到“同人作者二设”这几个字。 174|黑暗侵袭 在方乐章的解说下, 三人终于弄清楚这部《霸世异皇之伊莉雅传》同人小说里的故事剧情。 故事里,女主角伊莉雅因为一场意外, 从五百年后穿越到过去,回到末世之初。 她穿越的地点恰好在司昂带领希望基地的人收集物资的城市, 伊莉雅出现时, 伴随着一场爆炸, 吸引希望基地的人的注意。 伊莉雅是五百年后的一个十七岁的军校八年级生, 她因一场意外回到末世时, 第一个遇到的人便是司昂,因为她的到来蹊跷,加上她身上的衣服及装备都与现在不一样, 很快就让人发现她的来历。 司昂是第一个发现她的来历之人, 对她携带的未来科技十分感兴趣, 便顺理成章地将她带回希望基地。 希望基地便是剧情的开端, 司昂这位倍受原著作者和同人作者喜爱的资深男配也赋予他更多的笔墨和设定。 在伊莉雅的世界历史里,这个时代是人类历史进程中至关重要的时代, 它黑暗、绝望、血腥, 但它也同样精彩、充满希望, 是人类进入新纪元的开端。 这里有无数的传奇人物,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让后人向往追寻。 在这段历史里,不得不提一个人, 他为人类带来希望, 是人类渡过艰难末世、为人类未来进入星际时代打下基础, 他被称为“人类基因进化之父”,曾经是希望基地司将军之孙——司昂。 在伊莉雅所知的历史中,这个世界纵使有再多的英雄人物,却没有人能掩盖司昂的光彩,甚至他比统一蓝星、驱逐异形的新纪元开国皇帝——敖引更受瞩目。 没有他,敖引不会统一蓝星,无法驱逐异形,更无法成为新纪元的开国皇帝。 这段历史被无数的后人铭记,甚至曾有历史学家声说,新纪元的开国皇帝应该是司昂才对,可惜司昂帮助敖引坐上皇位,成为开国皇帝后,便消失在历史之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曾有人猜测,司昂可能去了异形的故乡。 伊莉雅对这段历史非常感兴趣,更是对司昂这个历史人物十分向往。当她发现自己回到末世之初,遇到的人是司昂后,她十分激动,她想见证这个世界的进程,见证人类建立新纪元,见证人类走进星际时代。 于是伊莉雅在发现暂时无法回到自己的时空后,便决定好好在地这个世界生活,开始她的末世之行。 她在末世里认识很多在历史中大放光彩的人物,认识那些英雄和强者,她与他们相识相交,与他们一起抵抗异形入侵,与他们结下深厚的情谊…… “这个文没有结局,它同样太监了。”方乐章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古怪,“你知道它太监的原因么?” 倪晞摇头,她现在对所谓的同人已经不抱什么看法。 反正,最后总会用事实证明,同人绝逼是出人意料的,那些同人作者的设定比原著更天马行空,比原著更日天日地。 真让人崩溃。 方乐章的声音有些飘忽,“在作者坑文时,故事已经进行到伊莉雅结认了八个末世中的强者,这些都是原著的人物,各有各的魅力,有男主敖引和他所有的基友、司魔王等人,这些原著的强者中,除了常年驻守在研究所里的司魔王,其他人都和伊莉雅有着暧昧的关系。” 伊晞忍不住看他。 方乐章的语气更飘忽了,“别误会,就是爱情未满,友情以上的关系,偶尔作者再安排个意外,让伊莉雅迫不得已地和认识的男人滚个床单……” “作者坑文之时,伊莉雅已经和四个男人和发生关系……咳,当然,这些都是剧情需要嘛,毕竟作者的设定里,伊雅莉这个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妹子可是个混血美女,性格可爱单纯,她虽然不是狂战士,但在未来世界里,人类的基因已经进化到一个高度,就算是普通人,比现在的狂战士的身体素质还要好。” “而且她还带回未来的高科技,在她的高科技帮助下,再加上司昂的天才研究,让这个世界比历史早一百年促进人类的科技进步,进入星际时代,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很多男人都情不自禁地爱上她。” 倪晞:“…………” 外面的两人:“…………” 刚开始,方乐章以为这是一部纯洁有爱的女性文,女主的性格单纯可爱,很容易吸引读者的喜欢。所以方乐章抱着愉快的心情看下去的,一边看一边默默地猜测作者究竟会安排哪个人来当男主。 当看到女主从五百年后回到末世之初,带回先进的高科技,促进人类的科技进步,为末世带来曙光时,方乐章更兴奋了,这剧情爽得不要不要的,伊莉雅简直是个财富。 然后,剧情急转直下。 女主认识司昂后,发现司昂得到她带回来的高科技,一直窝在研究所里研究,都没管她,于是她在希望基地待得厌烦,借机离开希望基地,在外面到处浪。 看到这里,方乐章觉得剧情还是不错的,像是重复一遍原著剧情,再加上星际的科幻元素,还是非常爽的。 等看到伊莉雅认识敖引,几章后因为女配陷害和敖引滚床单时,方乐章还乐观地以为女主要将敖引这个种马男收服,两人来一场愉快的一对一的爱情故事。直到伊莉雅和敖引滚完床单,过几章又因为女配陷害和敖引的下属之一的左青良滚床单时,方乐章终于目瞪口呆。 当伊莉雅又因意外和第三个、第四个男人滚床单时,方乐章已经无力吐槽。 怎么每次滚床单都是意外?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意外? 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还他可爱单纯的妹子啊! “后来作者在坑文前,提示过这文以剧情和暧昧为主,结局不定,因为原著除了种马男主外,还有很多优秀的男人,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是让它np好呢,还是让女主和各路强者暧昧纠缠,结局选出一个最合适的男主,或者是分结局,设定八个分结局,每一个结局都有一个男人和女主愉快地he……” 所以这是一篇np暧昧穿越文。 倪晞:“……………………” 窗外的两人:“………………” 方乐章的宅男之魂第一次受到极大的震荡,发现原来女主同人是这样的,等他特地跑去看评论时,发现那些女性读者都在嗷嗷叫着要女主全收,或者弄几个分结局,或者一路暧昧,将所有男人都睡一遍,然后女主拍拍屁股直接回星际时代…… 方乐章是崩溃的。 他虽然喜欢看男主种马,但他大多数看的是剧情,知道男主种马不现实,只是小说哈哈哈就行了。但不代表他对女性没有美好的向往,还是喜欢专一的小说,特别是这是一篇女主文时。 说到最后,方乐章拍着胸口,庆幸地说:“幸亏作者将这篇同人坑了,不然我不敢肯定,作者会不会让女主在外面浪一遍后,重新回到希望基地,然后强行将司魔王给睡了。要知道,司魔王在原著和同人里,是注孤生的存在,哪能让人睡了,是吧?” 倪晞:“……别问我,我不知道。” 外面的两人:“…………”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这种啦,这个世界不只是同人的世界,也是原著的世界,还有迟萻在呢,伊莉雅看起来就像个萌妹子,她打不过迟萻的。” 方乐章非常乐观地说,“而且我觉得,作者就算没有坑,也没办法合理地安排伊莉雅去睡司魔王。要知道,像司魔王这种有洁癖的男人,看起来就难搞,可爱型的女主估计是搞不定他的,起码得像迟萻这种武力强大的,直接将他强上才行……” 倪晞:“…………”你就不怕这话被司魔王听到? 外面的两人:“………………” **** 趁着夜色,迟萻揽着司昂从阳台翻回他们的房间。 因为是暂时住的地方,所以屋子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外,只有一些日用品,看起来还算是干净。 就着灯光,迟萻看一眼脸色阴沉的男人,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决定让他先冷静冷静,便拿衣服进浴室洗一个热水澡。 听完方乐章的爆料,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主,都要崩溃的。 迟萻能理解他,非常庆幸自己是个bgu补丁,没有出现在这些原著和同人里。 等她洗澡出来,便见埋头坐在电脑前的男人,他的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迟萻凑过去看一眼,发现他正在写计划书。 迟萻看一会儿,便知道刚才方乐章的爆料又刺激到他。 她咳嗽一声,说道:“要不要去洗个澡?” 这人有洁癖,条件不允许时还能忍着,现在条件允许,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司昂嗯一声,看她一眼,方才起身去洗澡。 等他进浴室,迟萻坐到电脑前,将他刚才写的计划书看了一遍,忍不住倒抽口气。 这男人真敢想……不不不,应该说,方乐章的话又给他灵感,这男人简直要上天啦! 直到夜深人静,迟萻躺在床上,说道:“司昂,睡觉吧,明天再写也可以,我们还要在这城里再待两天呢。” 司昂嗯一声,终于将电脑关上,然后钻进被窝里,将捂得暖暖的她搂到怀里。 寂静的夜,只有远处城市中异形传来的叫声。 迟萻摸摸他的脸,笑着问道:“你不必那么在意啦,这个世界不管出现多少同人设定,这些都要你自己愿意选择做什么,你不愿意的事情,没人能逼你。” 司昂嗯一声,唇蹭到她的唇角,笑着说:“像我这么难搞的男人,你要不要强上?” 迟萻:“……” “要不要?” 迟萻无语地将他的脸推开,淡定地道:“你先成年再说吧,我不想猥琐未成年人。” “你这女人……”他气得咬她一口,犹自不解气,将她从头到尾咬一遍才泄恨。 最后,他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沙哑地说:“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成年,到时候……” 迟萻头皮发麻,暗暗地祈祷他慢点成年,她还想再继续浪呢。 翌日,众人继续收集物资。 伊莉雅将她从未来穿越回来的那套衣服换下,打扮成末世前年轻女孩子,外面罩着一件呢绒大衣,里面是粉色系的羊毛衬衫和短裙,脚上一双小巧的皮靴,看起来青春亮丽又活泼,让一群单身汉看直了眼。 末世后,老人和孩子第一个被淘汰,接着是女人。 直到现在,经历过末世两年的淘汰,女人变得很少,特别是年轻女人,一般都待在基地里。所以这会儿,突然看到一个年轻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简直让这群单身汉稀罕得不行。 至于迟萻和倪晞这两个同样年轻漂亮的女人,一个是司魔王内定的媳妇,而且武力值之高,让男人叹为观止;一个是司魔王倚重的助理,冰山冷艳,不解风情,同样手段诡异,没有男人敢对她们有什么非份之想。 伊莉雅决定加入希望基地后,也跟着众人一起去收集物资。 她看起来非常高兴,跟着人忙进忙出,笑眯眯的模样儿,像个吉祥物,引得一群男人心思浮动,时不时地凑过去和她套近乎,很快就哥哥妹妹乱叫一通。 罗城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 方乐章忙碌之余,也好奇地观察伊莉雅,觉得这妹子比作者描述的还要可爱,如果没有那么多作者强行安排的意外,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 175|黑暗侵袭 虽然这一趟任务多了一个伊莉雅并没有影响任务,直到收集完物资后众人便返回希望基地。 回基地的路上,遇到好几次异形袭击。 迟萻没有出手她和司昂的其他助理一起坐在车里全程观看伊莉雅忍耐不住跳出去用那颗红球将异形炸成块。 那只红球是一种未来的高科技这东西在未来就像大路货一样只要有钱都能用得起它是一种可回收的回旋弹,爆炸过后,只要花几秒时间很快就重新凝聚成球形可以一直循环使用直到它的寿命用尽。 这些都是方乐章所说的同人设定。 先不要管它科不科学同人的设定嘛,设定了就存在啦。 据说五百年以后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时代探索星际。 星际中生存着各种各样的危险生物,像异形这种只能称为可进化的低等智慧生物并不算危险,还有更高等的危险生物。人类探索星际的同时星际那些危险生物也在不断地侵犯人类的居住地。 这使得未来人类的基因不断地优化使用的武器也日新月异只为了在与这些更可怕的危险生物的战斗中活下来。 这种回旋弹所用的是一种可变形的特殊材料制成,伊莉雅是军校生,自然也随身携带这东西,算是军校生最常使用的武器的一种。这种回旋弹如果是对上其他高级的危险生物,作用并不大,但对上那些初级异形,它的威力无穷。 司昂对这东西非常感兴趣。 在伊莉雅大发雌威,用回旋弹将一群群异形都炸成块时,司昂也在观察那东西,一边记下他的观察记录。 罗城带领狂战士加入战斗中,同时也不着痕迹地引着狂战士们簇拥到伊莉雅身边,几句话就让伊莉雅热血沸腾,更努力地和他们一起击杀异形。 最后那只指挥异形袭击的级进化体被伊莉雅一拳打到地上,踩断它的脊骨,最后炸掉它的半个身体。 “伊莉雅,你真厉害!”罗城既是吃惊,又敬佩地说。 伊莉雅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八年级的军校生,她在军校里的实力只能算中等,他们平时的实战课需要对付的是比异形进化体更高级的危险生物,像这种级的异形进化体连三年级生都能杀死。所以,不过是杀死一只级进化体,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所以,被这些人那么崇拜地看着,让她尴尬的同时,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是末世第二年,人类的基因刚得到优化,进化出狂战士,就算是最厉害的狂战士,也不能独自一人轻易地杀死一只级的进化体。虽然她并不是狂战士,只是个普通人,可是她的基因是未来世界里得到优化的人类,已经比这个世界的狂战士还要厉害。 活了十七岁,伊莉雅才知道,原来自己算是个强者,这让她心情很复杂。复杂之余,又生起一种兴奋,还有被人崇拜的飘飘然。 这个世界果然是个美好的世界。 晚上扎营的时候,司昂来到伊莉雅面前。 伊莉雅兴奋地看着他,越看心脏跳得越厉害,白晳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没想到拥有“基因进化之父”之称的司昂原来长得这么好看,虽然现在还没有成年,但听说他现在是希望基地研究所的负责人,不说话的时候,高冷矜傲,暗紫的眼睛冰冷淡漠,令人望而生畏。 这股气势,轻易地掩盖他俊美的外貌,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不是他的容貌。 司昂开门见山地说:“伊莉雅小姐,你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吧?在视频里,我都看到了。” 伊莉雅吃惊地看着他,吓得后退一步。 站在暗处观望的迟萻见状,忍不住勾起唇角,司昂这算是走剧情么? 司昂如同方乐章所说的同人剧情里的那样,直截了当地揭穿伊莉雅的来历,将她吓得够呛后,接着好心地安慰她几句,例如不会将她的来历广而告之,希望基地可以为她提供一个安全的住所,保护她之类的,只要她能配合司昂的研究。 在伊莉雅所在的世界历史里,司昂就是一个天才的存在,促进世界历史进程的关键人物,没有他,就没有人类的进步,人类也不会这么快就进入新纪元。 伊莉雅思考片刻,很爽快地答应他的条件。 她没理由不答应,因为她也想看看司昂能走到哪一步。 伊莉雅给司昂第一个东西,是她从未来带回来的智脑环,类似于末世前的手机,和个人的基因绑定,可以通讯、联络、对话、储存资料,不会受磁场的影响。 “伊莉雅小姐,我很感谢你的配合。”司昂表达谢意后,干脆利落地拿着东西转身离开。 伊莉雅目送他离开,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人果然如同历史所说的那般,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物,他的世界除了研究外,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注意,他天生就是一个怪人,却是一个俊美又天才的怪人。 然而,伊莉雅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脸了。 这一趟收集物资的任务圆满结束。 司将军对这次任务的顺利完成非常满意,对孙子又带了个奇怪的少女回来一事,他没什么表示。 司昂已经是个大人,他做的事情一般有自己的打算,司将军只要负责配合就好。 不得不说,作为爷爷,司将军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孙子,他是什么德行,司将军自己还不知道么。 所以对于伊莉雅这个奇怪的少女,司将军让人妥善安排好她。 伊莉雅进入希望基地后,就住到罗城他们住的军区的营房里。 罗城笑着对她说:“其他地方的房子没有这边的好,司少让你先住在这里,这里距离研究所也比较近。” 伊莉雅看过基地的房子后,虽然挺失望这个世界的落后,但想着这是五百年前,也不能太过介意,便安然地住下。 平时没事时就看罗城带士兵训练,或者是在基地里乱逛,看这个世界的人类的生活方式。 一个月后,司昂将伊莉雅的智能环还给她,并且送给她一个他新研究出来的智能手机。 “这款智能机或许比不过你的智能环,不过它不受磁场影响,不会导致消息滞后,暂时可以用来联络。”司昂难得解释一句。 伊莉雅打开智能手机,发现这款智能手机虽然和她的智能环相比,确实挺落后的,但它里面的游戏好好玩,马上吸引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意它的落后。 这里有很多成为历史的古老游戏,如果她带回五百年后,一定会让那些人大吃一惊。 司昂将手机带到后,这次拿走伊莉雅的回旋弹去研究。 伊莉雅看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叹气。 这位可真是个研究狂人,明明和她一样的年纪,她现在还是个八年级的军校生,这位已经可以研究这时代先进的科学技术,怨不得未来能取得那样的成就。 天气越来越冷,伊莉雅体会到这个落后的世界里的保暖技术后,发现冷得不行,忍不住偷偷地将她从未来穿回来的那套可调节体温的战斗服穿上,外面再套件大衣,终于感觉不到冷了。 伊莉雅看到基地里那些穿得圆滚滚的人类,再次忍不住叹息这个世界的技术之落后。 就在她感概时,突然听到基地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有异形来袭。 伊莉雅跟着罗城他们跑到城墙上时,发现城下已经被一群恶心的异形包围,这些异形并不受寒冷的天气影响,四肢依然健壮有力,贪婪地看着城墙上的人类,不断地试图攀爬上墙头,将上面的人类扯下来吞噬。 “这是异形围城?”伊莉雅问道。 “对,看情况,一定有一只b级的进化体领导它们。”罗城神凝重,问身边的一名士兵,“司少和迟小姐到了么?” “报告长官,暂时还没看到他们。” “希望他们快点来。”一个士兵忧心地说。 “是啊,如果真的有b级异形,迟小姐不在,总让人心慌。” 伊莉雅听到一群士兵的话,有些疑惑。 这迟小姐是谁? 伊莉雅询问清楚众人嘴里的“迟小姐”的名字后,努力地回想历史中记载的这个世界的强者名字,没有发现“迟萻”这个名字,便没再意。 直到她亲眼看到迟萻手持一把殷红的剑,从高高的城墙跳下去,在异形中杀进杀出,剑气如虹,所向披糜,在重重异形包围中,找出躲在初级异形中的那只b级进化体,将它一剑削掉脑袋后,伊莉雅愣住了。 她很强! 她是一个强者! 这个叫迟萻的女人非常强! 这么厉害的人物,可为什么历史中没有“迟萻”的存在?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伊莉雅开始怀疑历史的正确性。 正当她深深地怀疑历史的记载时,就见迟萻已经重新跳到城墙上,十几米的高度,对她来说,仿佛轻轻一跃就上来了。 连她都做不到,她却轻轻松地跳上来。 接着,就见到那个叫迟萻的姑娘被等在那里的少年抱住,他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眼里的坚冰消融,笑如春山,将那女人搂到怀里,给她一个温暖的吻。 伊莉雅啊了一声,目瞪口呆。 如果她没有看过,那搂着迟萻亲吻的少年,是司昂吧? 难不成这是司昂的情人? “迟小姐是司少的未婚妻啦,你不知道么?”一名士兵回答道,“迟小姐的武术非常厉害,刚才你也看到了,她这次竟然连b级的进化体都能一剑砍掉脑袋,可见她的实力又增强了!有迟小姐在,我们都不用担心异形围城,不像其他的基地” 那士兵开始喋喋不休地叙述迟萻几个月前如何拯救希望基地和阳光基地于危难之间,伊莉雅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呆滞地站在那里。 原来司昂是有未婚妻的,为什么历史中没有记录这点? 不是说司昂一生未婚,直到他消失时,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情人?他没有结婚,也没有留下后代,这一度让人感到失望,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敖引这开国皇帝忌惮他,悄摸地将他弄死,或者将他监禁在不知名的地方,让他悄然死去 伊莉雅怀疑自己读到了假历史。 战斗结束后,希望基地举办庆功宴。 迟萻和司昂自然出席宴会。 这种庆功宴说实在的,就是吃吃喝喝那么一回事,迟萻尝了一点,发现这庆功宴的食物还不错,于是便大口地吃起来。 司昂给她夹菜,神柔和地看着她享受美食。 她平时修炼强度大,没有达到辟谷的程度,所以需要从食物中摄取大量的营养,才能提供身体修炼的需要。司昂知道她的食量,看她吃得高兴,便将自己那份推给她。 如果不是周围都有人看着,他都忍不住想亲自喂她。 迟萻张口吃下他喂来的一块小蛋糕,抬了抬下巴,说道:“你矜持点,会吓到人的。” 他不以为意,“吓到谁?这里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在他们回到希望基地后不久,司将军就趁机将迟萻这位剑术高手介绍给基地的人,声称是司昂的未婚妻,所以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迟萻是司昂的未婚妻,他们腻在一起也不会奇怪。 “有人就吓到了。”迟萻抬了抬下巴,眼里尽是笑意。 司昂抬头看去,看到木然地和罗城他们坐在一起的伊莉雅,无所谓地说:“与我何干?” 迟萻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盛,低声道:“看伊莉雅的样子,她所知的历史中,你应该是个注孤生的人物,估计是没我的存在的,所以你突然有未婚妻的事情,自然吓到她了。” 司昂哼一声,心情非常不爽。 要不是伊莉雅身上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他早就将这些什么重生者、穿越者、同人女主、同人男主等等都弄死,眼不见为净。 那些所有的小说作品里,没有萻萻存在的故事,都让他非常不爽。 特别是什么注孤生的存在,更不爽。 伊莉雅不知道那两人在说什么,但看他们亲昵的样子,终于确定司昂有未婚妻的事情。 而且他非常喜爱他的未婚妻。 要知道,这位的洁癖可是连历史都记载着的,听说是一个洁癖严重患者,只喜欢纯白的泽,恨不得将他的所过之处都消毒一遍。很多人猜测,或许因为他的洁癖太严重,所以他才选择一生未婚。 可是现在,看他们的互动,哪有什么洁癖的样子? 他恨不得将未婚妻捞到怀里,喂她吃东西。 伊莉雅再次觉得她受到了历史的欺骗。 “伊莉雅,你看什么?”罗城虽然和旁边的人说话,但眼角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司少让他看好这位来历神奇的小姑娘,不能让她一个不小心就浪到其他基地去,在司少将她身上的东西都研究个透彻后,再让她去浪。 所以,这段日子罗城都以贴心暖男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将她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成功地成为小姑娘心中可靠的邻居大哥。 伊莉雅回神,看到罗城关心的脸,说道:“罗大哥,我一直不知道司少原来有未婚妻。” “我们以前也不知道,不过迟小姐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都为司少有这样的未婚妻高兴。”罗城一脸喜悦地说。 伊莉雅今天知道司昂原来有未婚妻后,已经找人询问过这位未婚妻的来历,知道她是剑术高手,还是一个神秘的隐世家族的天师传人天师传人是什么鬼?为毛她根本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天师这种存在? 伊莉雅几乎以为迟萻也像她一样是个穿越的,所以历史才没有她的记载。当然,鉴于穿越这种事情太过不可思议,她不认为人人都有自己这种运气,所以很快就排除这个可能。 她觉得,或许迟萻的存在,被历史抹杀的存在,所以历史才没有关于她的记录。 伊莉雅再次对历史产生怀疑。 怀疑过后,伊莉雅很快又振作起来,既然她读了假历史,那么她可以趁机探究真实的历史。这个想法让她非常高兴。 在探究真实的历史之前,伊莉雅再次纠结一个问题。 “罗大哥,司少的未婚妻,看起来有二十来岁了吧?司少还那么年轻”难不成司昂原来喜欢的是比他大的女人? 还有,司昂是不是太急了,这个时空的人类结婚不是都要到二十几岁么?哪有十几岁就弄个未婚妻的? 罗城:“呵呵,其实也没相差几岁。” 司少比人家迟小姐年纪还大六七岁呢,迟小姐没嫌弃他都算好了。 伊莉雅误会他的话,以为司昂就喜欢这种比他大的女人。 庆功宴差不多后,迟萻就拉着浑身都不爽的男人离席,少不得一阵顺毛,省得他哪天不爽后,真的用黑科技将那些同人的男主、女主都统统干掉。 别怀疑,他现在身上的金手指多,想干掉这些人很容易。 回到司家别墅,迟萻泡了个热水澡,一溜烟地爬到床上。 司昂跟着上床,见她将自己捂得紧紧的,忍不住好笑,温暖的手摸进她的睡衣里,一边亲她一边笑问,“你的剑术那么厉害,修炼到这程度,不是应该寒暑不侵了么?” “是啊,但是我还是喜欢温暖的被窝。”迟萻老实地承认,接着叹道,“很快就要过年了。” 他嗯一声,忙碌着在她身上点火。 迟萻突然打了个哆嗦,脸涨得通红,这家伙的手竟然 “萻萻,明年我尽快成年,到时候” 迟萻顿时啥都不想听。 176|黑暗侵袭 迟萻跑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 她和伊莉雅这个同人世界里的未穿今的女主角一起跑了。 听说这个消息时,方乐章是懵的。 他单知道这是一个原著和同人混杂的世界, 却不知道伊莉雅这位同人np女主不仅能拐男人,连女人也一起拐跑了。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拐走的是司魔王的媳妇么? 司魔王会气疯的吧?会不会毁灭世界?同人赋予他毁灭世界的金手指, 万一他真的毁灭世界了呢? 方乐章陷于一种迷之担心中。 司昂知道这事后, 确实气疯了。 他气得差点拆希望基地, 当时看到他发飙的人, 事后想想, 都恨不得直接屏蔽那一幕! 总之,司魔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希望基地的所有人都不敢触他霉头, 避得远远的, 唯有避不开的研究所的那些助理们只能每天都苦巴巴地缩手缩脚地贴墙而过, 不敢到他面前去刷存在感。 司昂气疯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接着他直接将自己关在研究所里, 连家都不回了。 司将军派人过去看了几回, 知道孙子此时正在研究的项目时,于是他也没在意。 既然孙子还惦记着他的实验, 没有第一时间跑去将人带回来,证明他还能控制自己, 那就不用担心啦。 司将军非常乐观地将这事情丢开, 该干啥就干啥。 方乐章有些促急, 司魔王现在到底是在研究毁灭世界的武器,还是在研究怎么让他恢复28岁的神药,还是研究怎么毁灭那些重生者、穿越者、同人女主男主的神器…… 还有,为什么迟萻会被伊莉雅给拐走了呢?按理说,迟萻这样等级的高手,伊莉雅就算是从未来星际世界穿越回来的,也无法对她下手,要知道,比起同人女主,迟萻可是这个世界的bug补丁呢。 难不成迟萻是自动和伊莉雅一起去浪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迟萻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浪呢? **** 迟萻不知道方乐章的想法,她在离开希望基地的第三天时,就后悔了。 说实在的,司昂那种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好日她的可怕精神,让她压力挺大的,不过想想,他们都经历这么多世界,已经是老夫老妻,也不用计较那么多,对那男人的德行,她还不了解么? 所以,她真的没想过要跑什么。 说起来,这真是个误会。 好不容易挨过一个寒冷的冬季,迎来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外面世界除了肆虐的异形外,大自然的美好也在吸引着一直龟缩在基地里的人类。迟萻见天气好,便打算到外面转转,然后找几个异形的进化体试试剑,预计就出去个三四天就回来。 反正司昂除了晚上回来睡她外,几乎将研究所的实验室当成家,两人白天根本没时间交流。看他那么忙,迟萻心里十分欣慰,自己总不能时时守在基地,也得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的情况。 可惜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迟萻刚出基地不久,就遇到跟着罗城跑出基地出任务的伊莉雅。 罗城他们的任务是去消灭基地附近徘徊的异形,这种任务每十天半个月一次,基地会固定派人去消灭周围的异形,以保证离开基地去做任务的人类的安全。 伊莉雅看到迟萻,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去消灭异形,这和迟萻的打算不谋而合,于是非常愉快地跟着罗城他们一起结伴而行。 罗城也很高兴,虽说这种任务大家做习惯,危险性不算大,可也不排除意外,有个剑术高手跟着,安全更有保障。 大家都很满意。 可是万万没想到,伊莉雅的剧情性这么强。 当他们将基地周围的异形消灭得差不多后,他们遇到一只潜伏在附近的b级进体,伊莉雅和迟萻追着那只进化体跑了。 接着,罗城完全联系不上他们。 等过了好几天,发现她们还没有回来,罗城不得不将这件事情上报。 不知情的人——方乐章,都以为是伊莉雅拐走迟萻,不然以迟萻的武力,她想回就回,不会拖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的。 *** 沿海一座异形城里,迟萻和伊莉雅躲在一栋大厦的顶楼中。 城市里到处可以看到那些狰狞可怕的异形,它们大街上奔跑,在高楼大厦间穿梭,四处搜寻藏起来的人类。 伊莉雅一边啃着食不知味的干粮,一边瞅着迟萻说道:“迟姐姐,真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连累到你……” 迟萻从容地道:“没什么,毕竟也是我轻敌了。” 回想到那只b级异形体,迟萻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类会因为一些惯性,做出错误的判断。就像这次,她压根儿没想到,会有几只b级异形体为了对付她,竟然团结起来,将她引到它们设好的陷阱里。 原本迟萻可以从容撤走后,谁知道伊莉雅一头撞进来,迟萻为了救她,只得返回来跳进陷阱里。虽然两个人平安地逃出来,可也弄得十分狡猾。 从中也可以看出,这些b级异形体的智慧增长得太快了。 让它们再继续增长下去,对人类可不利。 见伊莉雅仍在愧疚,迟萻没有和她解释这些。毕竟在伊莉雅眼里,这些异形是一种低级的可进化生物罢了,她压根儿没有将它们当成需要付出生命来对待的可怕威胁,所以她面对这些异形,比迟萻还要粗心。 她压根儿对这些异形的智慧不以为然。 迟萻啃完干粮后,拿出司昂塞给她的智能手机,发现手机已经坏了= =! 和那些进化体一起战斗时,不小心弄坏了,可见这质量不咋样。 伊莉雅的智能手机倒是好的,但因为她常玩游戏,已经被她玩得也算是要坏了,根本无法联络和发信息。 “要不,我用智能环帮你给司少发个信息?”伊莉雅提议道。 迟萻想想那男人的性格,决定还是给他留个信息,省得他以为她故意跑出去浪。 “行,你帮我告诉他,我打算查查那些异形进化体的事情,过段时间再回去。” 伊莉雅很爽快地答应,接着就见她在智能环呈现的三维虚拟屏幕上敲敲打打,编辑好信息后,定位司昂的智能手机号,将信息发过去。 “迟姐,我已经告诉他了。”伊莉雅告诉迟萻。 迟萻不知道伊莉雅的语言组织能力是个坑,就是因为太坑了,同人的剧情里才会产生那么多不必要的意外——剧情需要嘛,她暂时对伊莉雅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还算是相信的,觉得已经告诉司昂这事,那么就不必担心他秋后算账啦。 继续去浪吧。 伊莉雅决定要跟着迟萻一起浪。 “基地虽然很安全,但一直待在基地里,觉得很没意思。”伊莉雅说,她可是个军校生,进军校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人类的安全,和各种各样的宇宙危险生物战斗,怎么可能一直留守在后方? 所以伊莉雅知道迟萻要去查b级进化体时,她决定跟她一起。 迟萻想到方乐章所说的伊莉雅以后会遇到的强者,那些都和自由基地有关,原主曾经在自由基地里还有一笔账要算,于是决定带上她,两人一起去浪。 有了目标后,两人决定一起南下。 她们都是艺高胆大的,专门挑沿海一带那些在末世之前人口密集的城市走。现在这些城市基本上已经成为异形之城,正好用来练练手。 每到一个城市,迟萻凭着一把古剑杀进杀出。 伊莉雅则用回旋弹抽那些异形,除了回旋弹外,她的军体拳也非常不错,能将一些低级的进化体揍成肉渣。但这种不错和迟萻灵活的身手一比,就被比起渣了。 伊莉雅来自五百年后新新人类的自傲被迟萻比成渣,她自省一番后,终于振作起来,好奇地问:“迟姐姐,你真的是天师传人?天师都会剑术的么?” “也不是,剑术这东西,只是基本的技能,想要将剑练好,还要看个人的修行。” 伊莉雅明白了,就像未来的军体拳,每一个军校生都要练,但能练到什么程度,要看个人的坚持和领悟能力。 有迟萻这个不科学的剑术高手在,不仅陶微澜这重生女撤退了,伊莉雅这未穿今的穿越女也收敛自己的行为,变得靠谱不少。要知道,伊莉雅之所以会发生那么多意外,过几章就要和个男人滚床单,也是因为她不靠谱的性格导致的。 按照同人的剧情,当伊莉雅发现这个世界是五百年前,人类基因刚得到进化之时,被认为最强的狂战士都没她这个未来世界的普通人强时,她确实非常骄傲,不知不觉间产生一种高人一等的心态俯视五百年前的人类,行事间多少带了一些不自觉的睥睨之态。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连进化体都不算威胁,她能轻轻松松地行走其中,强者的姿态不自觉地吸引每一个向往强者的人类。 如果没有迟萻打醒她,她会用这种心态来对待这个世界,后果可想而知。同人剧情里,伊莉雅就是这么不靠谱对待这个世界,最后几乎都因为各种意外,将所有认识的男人都嫖一遍——而且还不是她主动去嫖的。 两人在外浪了两个月后,终于浪到最南方,隔海便是海岛。 这日迟萻去探查城市里的异形情况,回来后发现伊莉雅正和一个长相俊逸的男人相谈甚欢,伊莉雅甜蜜地称呼对方为“左哥哥”。 左青良,隐队的副队长,敖引的得力属下之一,伊莉雅第二个男人。 迟萻:“……” 这个世界真小,或者说,她在不知不觉中,走了一遍伊莉雅的剧情? 发现她回来,伊莉雅非常高兴地说:“迟姐姐,这位是左青良哥哥,是自由基地的人。左哥哥,这是迟姐姐,迟姐姐很厉害的哟!” 左青良看到迟萻,心中警惕。 他竟然没有发现她靠近?这女人的实力非常强。 迟萻嗯一声,朝左青良微笑道:“我是迟萻,幸会。” 左青良不动声色地道:“迟小姐,幸会,你们是从北方的希望基地来的?” 迟萻似笑非笑地看一眼伊莉雅,这小姑娘的人设果然是个藏不住事的,才初次见面,已经将自己的来历都扒出来给陌生人了,按她的说法,既然彼此认识了,就不是陌生人。说得好听点,这是个赤诚单纯的姑娘,说得难听点,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太不靠谱了。 难不成同人世界里的未来世界的军校生都是这么甜傻白甜的存在? 迟萻也是最近才发现伊莉雅的不靠谱,终于明白为什么同人的剧情这么坑,果然是剧情需要么= =! 被剧情设定为傻白甜的女主,一切性格都是因为剧情需要。 “迟姐姐,左哥哥邀请我们去自由基地,我们一起去吧。”伊莉雅高兴地说,双眼亮晶晶的。 迟萻不用问也知道伊莉雅的心思。 自由基地可是原著中敖引建立起来的西南最大的基地,人类进入新纪元的起点,敖引就是在这里称皇的。伊莉雅自然是想去看看以后统一人类、建立新纪元帝国的开国皇帝——敖引。虽然这个世界里,自由基地已经变成了由玫瑰战队、龙组、隐队一起建立起来的基地,但自由基地的存在却是不变的。 但伊莉雅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变化啊,她自然想去看看历史中的自由基地。 迟萻没理由拒绝,恰好她也想去自由基地浪一浪。 左青良很乐意邀请伊莉雅这个实力强大又待人热忱的单纯姑娘,他觉得这姑娘有些奇怪,一时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所以想要多接触。但对于迟萻,他却不是那么乐意的,甚至不由自主地防备她。 他擅长揣测人心,没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自己。偏偏他却看不懂这个叫“迟萻”的女人的心思,每次只要她那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看过来,左青良就有一种被她看穿的感觉,让他心惊胆颤。 可惜就算他反对,面对如厮强者,他也不敢拒绝。 强者有任性的权利。 一行人从南部沿海打道往西南而去。 左青良作为敖引的得力属下,这次来到南方沿海城市,自然是有要事在身,现在事情办得差不多,正好可以回基地。只是他没想到会遇到两个单枪匹马地在异形占据的城市里到处浪的女孩子,连他们这些狂战士都不敢轻易深处,何况是两个普通人。 是的,迟萻和伊莉雅在这些人眼里,就是普通人,但架不住她们的实力高强。 也是因为这种好奇,左青良才会接近她们,想试探一下她们的来历。 只是没想到,才初次见面,伊莉雅就将一切都倒出来了,根本没挑战性。 左青良队里的一个女队员原本是反对左青良带上迟萻她们的,不过当迟萻和伊莉雅干脆利落地将一群来袭的异形都干掉后,那女队员顿时闭嘴不言。 没有人反对,大家就一起结伴而行。 迟萻没有忘记自己这次出来的任务,虽然和左青良他们同行,但一路上仍是注意那些异形的情况。倒是伊莉雅,几天时间就和左青良一群人混熟了,哥哥妹妹地互相称呼。 在伊莉雅的心里,所有比她年纪大的都是她的“哥哥、姐姐”。 迟萻好几次看到当初那个反对她们一起走的女队员看向伊莉雅的愤怒眼神。 这女队员名叫钟雪韵,是左青良的爱慕者,也是同人小说里原创的一个资深的女配,就是陷害伊莉雅不成,反而促成伊莉雅和左青良滚床单的女配。 作为一个资深女配,钟雪韵自然喜欢不着痕迹地给伊莉雅使绊子,暗搓搓地想弄死她。 又一次战斗结束后,伊莉雅忍不住抱怨地道:“钟姐姐,你是怎么回事,刚才差点让一只进化体伤到史哥哥了,你知道么?对待每一次的战斗,我们都要全力以赴,这才是生存之道!特别是战斗中,绝对不能分心,这是大忌!” 左青良一脸赞同,“伊莉雅说得没错,异形的实力越来越强,进化体越来越多,我们确实要全力以赴。” 钟雪韵:“……” 妈的,好想弄死那说教的贱人和有眼无珠的臭男人! 钟雪韵原本对伊莉雅的说教没放在心上的,她在末世生存这么久,比她更明白末世的生存之道,刚才那个真的是意外。可偏偏被个黄毛丫头当众说教,而且她心仪的男人还特么的支持她,让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憋屈得要命! 迟萻坐在墙头看戏,忍不住想笑。 当初听方乐章描述剧情时,没什么感觉,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伊莉雅的剧情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挺可乐就是了。 伊莉雅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一路上不自觉地拉仇恨,根本不知道钟雪韵已经快要黑化得恨不得掐死她。幸好,有左青良的居中调节,两女才没有真的打起来,伊莉雅还真诚地将她当成好姐姐。 如果打起来,钟雪韵绝对不是伊莉雅的对手。 钟雪韵决定回到基地,就暗搓搓地弄死伊莉雅这贱人,这贱人特么的不仅勾引左青良,甚至连队里的男人都勾引,水性扬花,绝逼要弄死她! 不过,钟雪韵很快就改变主意了。 因为在他们进入西南时,路上遇到敖引和他的同人cp梅嘉年。 两人原本是结伴出外找金手指的,没想到遇到左青良一行人,当伊莉雅看到敖引时,双眼亮得甚若星辰,很快就嘴甜地一口一个“敖哥哥”地叫着。 敖引是种马男主,看到这么可爱的混血美女,哪有不心动的道理,于是也一口一个“伊妹妹”地叫着。 左青良看到小姑娘对敖引的热情,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调节过来,微笑以对。 钟雪韵:“……” 特么的在玩我呢?原来这个并不是情敌么? 伊莉雅用生命在吸引众人的注意,反倒是一直低调的迟萻被人忽略。 但仍是有一个人没有忽略她。 傍晚扎营时,迟萻悠闲地坐在墙头看夕阳,一个人来到墙根前,用笃定的语气道:“你是迟小姐,司少的未婚妻。” 迟萻低头看去,看向站在夕阳下的男子。 他的面容清俊,皮肤白晳,身材修长,气质清冽,迎着绚烂的夕阳,如同一位踩着晚霞而来的贵公子,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迟萻打量他,目光移到不远处正在说笑的敖引一伙人身上,诡异地发现,这位同人男主竟然比原著的人物还要出彩,看来同人作者确实非常喜欢原著,才会设定出这么个优秀的男人来配种马男主。 迟萻朝他微微笑道:“梅先生,初次见面,幸会!” 177|黑暗侵袭 在梅嘉年眼里, 迟萻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纵使万千人潮涌动,她敛尽光华, 依然能让人一眼看到她,目光为她驻留。有些人, 不必言语, 不必做什么, 单单只是其本身的存在, 就如同黑暗中的明灯, 无法忽略。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伊莉雅这个漂亮可爱的少女身上时,梅嘉年却一眼就注意到迟萻。 虽然她当时站在人群之中,穿着最普通的衣服, 淡淡地微笑, 那种从容的姿态, 就让人难以忽略。因为她本身作为一个强者, 有属于强者的气息,不管她怎么收敛, 依然会吸引与她同等级存在的人类。 梅嘉年作为一个末法时代的修仙者, 他可以看到世界的命运和运轨。 如果说敖引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 牵动着整个世界的运轨走向,那么迟萻在他眼里, 就宛若那黑暗中的明星,浑身明亮的灵光几乎要灼痛他的眼睛, 纵使是大白天的, 她身上的灵光仍是亮成这样, 几乎让他以为,这人是哪个大能转世而来。 而且,命运线在她身上密密麻麻地向周围辐射,仿佛牵动着数千万个世界一般,几乎无法数得清她身上有多少命运线。不像敖引,他的命运线只有一条,非常粗重的一条,指引着世界的运轨走向。 所以,这也是他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原因。 她身上的灵光,还有那奇怪的命运线,让他一时间愣住,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错觉。 直到现在近距离接触,发现那并非是他的错觉。 确认她身上的奇怪之处后,他忍不住想到司昂。 司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命运之子外,最为关注的人,这个人也牵扯到敖引的命运线的走向。 他没有见过司昂,但司昂拥有迟萻这样的未婚妻,想必他也是不差的。 这个发现,让梅嘉年对与司昂的见面非常期待。 可惜司昂现在还在希望基地,他并不喜欢在外面走动,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他一面。 迟萻从墙头跳下来,站在梅嘉年面前后,才发现这男人很高。 他长身玉立,站在霞光之中,清俊如玉,目光却格外的锐利,仿佛在看一条无法看透的命运线,刺穿人心。 迟萻知道梅嘉年的来历,也知道他心怀天下,所以对他并不悚。 “梅先生怎么认出我的?”她笑着问。 “卫东曾和我说过,迟小姐的剑术很厉害。”梅嘉年解释道,“还有,听说你是天师传人。” “天师传人……这陶微澜告诉你的吧。”迟萻肯定地说。 梅嘉年笑了下,说道:“她非常忌惮你。”陶微澜当然不会将这事告诉他,而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才知道迟萻原来是陶微澜运道之中的凶星。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灵光,这些灵光其实是是生命力的体现。 身带强大灵光之人,都是拥有大气运之人,灵光越纯粹明亮,证明越受上天的眷顾。陶微澜身上也有灵光,不过她身上的灵光带着淡淡的血色,明显和迟萻的情况不一样。 迟萻的灵光是他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明亮柔和的灵光,美丽得就像一颗绽放无数光华的明珠。 和她相比,敖引的灵光虽然也明亮,却带着灰色的混浊,显然女色过重,污染他的灵光,如果他能戒女色,他的灵光会更明亮,福泽会延续到下辈子。而陶微澜的灵光带血色,显然是煞气过重,当她的灵光被血色完全污染,陶微澜将会坠魔,不再受上天眷顾。 迟萻哦一声,没怎么在意,她将那只男鬼放出去后,很久没有联络他了,今晚倒是可以召唤过来问问情况。 “司少现在怎么样?”梅嘉年又问道。 “他挺好的。”迟萻嘴里这么说,却有些心虚的。 应该挺好的吧。 梅嘉年有些可惜地道:“我曾经听说过司少的事情,颇为敬佩他,可惜一直无缘和他一见。对了,迟小姐这次怎么来南方?有什么事吗?” 迟萻看向不远处已经开始一起喝酒的敖引和伊莉雅,意味深长地道:“因为一些意外,才和伊莉雅一起南下,没想到碰到左青良他们,伊莉雅受他之邀,打算去自由基地瞧瞧。” 梅嘉年哑然,总觉得她的话中有话。 猜测不透迟萻的意图,他便不再猜测,也抬头看向伊莉雅,她身上也有明亮的灵光,但这灵光同样混杂,有早夭之相。 两人聊了会儿,敖引突然跑过来,一把勾起梅嘉年的肩膀,笑道:“嘉年,要不要一起喝酒……哦豁,原来你在这里私会美人。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好,我是敖引,不知你怎么称呼?” 敖引脸上的笑容爽朗,语气幽默,但看向迟萻的眼神却有几分探究。 梅嘉年在他眼里就是个神棍,而且是个本事极大的神棍,能让他重视到特地过来攀谈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迟萻从容地笑道:“敖先生,你好,我是迟萻。” “司少的未婚妻?”敖引吃惊地道。 迟萻没想到自己也挺有名的,虽然这因为司昂的关系,她笑道:“是啊,这次南下,可能要打扰敖先生了。” 敖引马上热情起来,“我很久没见司少,怪想念他的!自从末世后,因为交通不便,加上我们各有各的事情忙,和他更少见面,心里还挺可惜的,没想到这次会在这里见到迟小姐。上次听说司少遇到点麻烦,可惜当时我正在海岛那边,没办法赶回来,心里还挺担心的。” 如果当时能及时赶回来,说不定让司昂欠他一个人情。 于是敖引很热情地将迟萻和梅嘉年都拉去喝酒。 至于酒是哪里来的,这是敖引的私藏。 对,敖引这位种马文的男主和陶微澜一样,自然也拥有属于他的金手指,他在末世之前就得到一个家传玉佩空间,收集了很多物资放到空间里。他的空间没有陶微澜的高级,不能种植,不能放活物,没有灵泉,只有无限制地装东西,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非常厉害。 华国有酒桌文化,众人喝了个爽快,关系拉近不少。 喝到最后,伊莉雅等人都烂醉如泥,只有梅嘉年、敖引和迟萻是清醒的。 敖引一边喝酒一边赞叹地道:“迟小姐真是巾帼英雄,很少见到有女性像你这般海量。” “敖先生客气,很久没喝酒了,没想到还能喝一点。”迟萻谦虚地说,事实上,酒进肚子时,都被她的内力化解,就像喝了一肚子水= =! 酒喝多了,梅嘉年双眼亮得骇人,他直直地看着迟萻,说道:“迟小姐,听说你的剑术非常厉害,不知你师承何方?” “这是我家族的传承,我自己胡乱练的,哪想到真的有用。” “是么……” 梅嘉年明显不信,又试探几句,发现迟萻依然回答得滴水不漏,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她真的没有喝醉,依然清醒着。 反倒是敖引,已经有些微蘸,嘴上开始口花花。 发到他老毛病又发作,竟然在口头上占人家姑娘的便宜时,梅嘉年阴着脸,一拳揍过去。 这可是司昂的未婚妻,不是他的红颜知己,是他能调戏的么? 这家伙想毁了自由基地不成? 看敖引被梅嘉年揍晕,迟萻自觉地散了,抱起烂醉如泥的伊莉雅回房,梅嘉年则直接将敖引丢在外面喂蚊子,最后还是巡逻的下属将他拖回去的。 第二天,敖引捂着被蚊子盯出几个包的脸,苦巴巴地对梅嘉年道,“嘉年,你昨晚为什么揍我?” 梅嘉年淡淡地说:“你该改改你的老毛病,迟小姐是司少的未婚妻,不是你能调戏的。” 敖引惊恐地看他,“我真的调戏她了?” 梅嘉年肯定地点头,伸手拍拍好基友的肩膀,说道:“敖引,为了你的下半身那二两肉着想,你以后还是离迟小姐远一点,否则司少真的会将它割了喂异形。倒是那个伊莉雅,你近日内会和她有桃花之约。” 敖引一听,马上兴奋起来,“真的?” 梅嘉年点头,两人的灵光都开始融合,这是男女要交合的迹象。 敖引得到提示,马上将迟萻抛到身后,兴奋地开始勾搭伊莉雅这个同人女主角。 等他们即将到达自由基地时,伊莉雅对敖引的态度非常亲近,亲近得就像个兄长。 伊莉雅习惯性地将所有对她表达善意的男人都当成兄长看待,但在那些男人眼里,她这种亲近的态度,俨然给他们一种错误的暗示,让他们觉得这小姑娘已经喜欢上自己,再加把劲儿,就可以掳获她的芳心,马上能过上生命大和谐的日子啦。 敖引也觉得伊莉雅如今已经非常喜欢自己,他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惹人怜爱,一定要好好地对她。 可惜,刚进入自由基地的大门,敖引的自以为是就被人打醒。 “敖哥哥,你们回来啦。”一个身材火爆的萝莉扑过来,高耸的胸脯蹭着敖引坚实的胸膛。 伊莉雅原本挽着她的“敖哥哥”的手臂的,被那大胸萝莉硬生生地挤开。 她还没有说话,那大胸萝莉已经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推开,凶狠地问道:“你是谁?不准碰我的敖哥哥。” 伊莉雅气坏了,这女人竟然敢推她。 于是两女莫名其妙地开始撕逼。 敖引一个头两个大。 周围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就知道敖引又开始勾三搭四,后院起火,于是非常无所谓地先行离开,让敖引去应付那两女。 梅嘉年同样无视那两女的撕逼,对迟萻道:“迟小姐应该是第一次来自由基地吧?不如这段时间就住在我们龙组,如何?” 迟萻抬头看着自由基地,说道:“那就打扰了。还有,我并非第一次来,去年曾在自由基地住过一段时间,可惜因为一些私人恩怨,所以只能无奈离开。” 她嘴里说着无奈,但脸上的神色可不是那么回事。 梅嘉年诧异地看她,不过他以为她是和陶微澜产生不愉快,所以也没有说什么,正准备带她往龙组所在的地盘走时,就见到迎面走来的一群穿着绯红色劲装的女人。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梅嘉年和迟萻身上时,她的神色微变,直接就抽出腰间的剑,朝迟萻砍来。 “住手……”梅嘉年就要阻止。 可惜他身边的迟萻反应更快,微微侧身躲过这一剑,绕到那女人身后,一脚朝她的屁股踹去,将她踹到那群穿劲装的女人之中,被两个女人手忙脚乱地抱住。 “队长!”女人们纷纷叫起来。 那群女人个个都亮起武器,狠厉地对准迟萻。 跟随梅嘉年的龙组成员同样也簇拥过来,手中的枪对准她们。 迟萻和梅嘉年站在中间,两方人马一触即发,宛若绞紧的凶兽,仇恨地瞪着彼此。 这时,敖引跑过来,兴冲冲地问,“嘿,发生什么事,基地可不允许私斗!”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那群女人,当发现神色冷艳的陶微澜,忍不住痛心疾首地说:“微澜,你又怎么了?乖,别任性,基地有规矩,可不能打打杀杀的,会被扣分的。” 陶微澜僵着脸皮,心中几欲尖叫,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染上血红色,眼眶瞪得像要裂开,瞪着迟萻,仿佛瞳孔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半晌,她的眼珠子才转动,终于看清楚说话的敖引。 “你这贱男人,别叫我的名字。”陶微澜厉声说道,一脸恶心的表情,抓着剑的手已经流出血来,她冷冷地对迟萻说:“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自由基地,不欢迎你。” 迟萻笑眯眯地说,“是梅先生和敖先生邀请我来的。” 敖引赶紧点头,“是啊是啊,是我们邀请她来的。” 梅嘉年朝陶微澜颔首,沉声道:“陶小姐,迟小姐是我们的客人。” 陶微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迟萻是龙组和隐队邀请来的客人,如果她坚持要对付她,那么龙组和隐队会联合起来,直接对她出手。如果只有其中一个势力,她自然不怕,但要是龙组和隐队联合起来,她不得不防。 陶微澜恨得肝疼。 她又怒瞪一眼含情脉脉地看她的敖引,转身走开。 玫瑰战队的女人们也跟着她一起走。 敖引捂着胸,趴着梅嘉年的肩膀,嘤嘤地哭道:“嘉年,为什么微澜不喜欢我?明明我那么喜欢她……” 陶微澜恶心得差点要吐了,赶紧快步走开。 她就是喜欢上一只异形,也不会喜欢这个贱男人! 178|黑暗侵袭 进入自由基地后, 迟萻应梅嘉年的邀请,住到龙组的地盘里。 自由基地里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 每一个区域是不同的势力。 东面是玫瑰战队的地盘,西面是隐队的地盘, 南面是龙组, 北面是其他势力占据的区域。这其中, 又属东面的环境最好, 也是陶微澜最初占下的, 北南因为各种进入自由基地的混合势力,是最混乱的。 敖引原本是想邀请伊莉雅去隐队那边作客的,不过伊莉雅拒绝了。 先前和她撕逼的那大胸萝莉虎视耽耽地瞪着她, 伊莉雅自认是个有脾气的, 被人这么不友善地对待, 她当然不会过去自找罪受, 没理会敖引的邀请,跟着迟萻和梅嘉年一起离开。 和梅嘉年一起去龙组的路上, 伊莉雅忍不住一直看梅嘉年。 “伊莉雅小姐有什么事么?”梅嘉年微笑着问道。 伊莉雅迟疑了下, 到底没有真的缺心眼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事实上, 她现在还是有些懵逼的。 历史上,位于西南的自由基地不是应该由敖引一手建立起来的么?怎么这基地突然变成三国鼎立, 这陶微澜和梅嘉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陶微澜倒是有迹可寻,历史上她是敖引的红颜知已, 可惜她太蠢, 被敖引的女人一起合谋害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好像后来倒霉地死在司昂和一只a级异形的争斗之中。这是个早死的主,敖引后来当上开国皇帝后,她死得太早,什么都没她的份儿,若不是因为敖引的关系,历史也不会提她一句。 比起陶微澜这个还有迹可寻的人,梅嘉年根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为什么一个应该依附着敖引的弱鸡女人,和一个不存在的人,竟然有本事和敖引一起建立起自由基地,而且他们在基地中的地位也不低? 伊莉雅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读了假历史。 梅嘉年就像迟萻一样,仿佛凭空出现,都是伊莉雅记忆里不存在的人,一时间让她十分纠结。 龙组的办公楼是一栋大厦,周围环绕着的房子都是龙组成员的居住地。 梅嘉年亲自将迟萻她们带去让人安排好的住处,就在他居住的别墅隔壁。 伊莉雅进去看一遍后,高兴地对梅嘉年说:“梅哥哥,这里很好,我很喜欢。今晚吃什么呢?我饿了。” 梅嘉年笑着让龙组的人去给她们准备晚饭,对迟萻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迟小姐只管安心地住着便是。” 迟萻笑着看一眼正拉着龙组的人点餐的伊莉雅,对梅嘉年道:“谢谢,如果给你添麻烦,你多担待点。” “能解决的麻烦从来不是麻烦。”梅嘉年难得幽默地说:“除非是司少那边……” 迟萻忙摆手,“不会的。”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在套她话呢。 梅嘉年朝她笑了笑,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迟萻的反应,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夜深人静,隔壁房间的伊莉雅已经睡着了。 迟萻将那男鬼召唤出来,问道:“陶微澜这段时间还在养那只异形么?” 男鬼点头,说道: 迟萻有些惊讶,“异形能发现你?你肯定?” 男鬼肯定地说, 迟萻忍不住思索起来。 这个世界本来没有鬼的,是陶微澜利用她的空间和天师术法强行制造出来的,违反这个世界的规定。而那只异形,也是陶微澜用空间里的灵泉喂养,进化的速度比其他的异形更迅速。 或许,也是因为灵泉的原因,它才能感知到鬼这种非自然的存在。 灵泉是大自然的力量凝聚,可以洗涤污秽,或许那只异形进化体喝多了灵泉,与人类和异形都不同,已经衍生成另一种生物,所以才能感觉到鬼的存在。 迟萻思索片刻,又问道:“陶微澜还有多少天会离开基地?” “行,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着,如果她出城,记得过来告诉我。” 男鬼应一声,见她没什么吩咐,悄然隐入黑暗的阴影之中。 男鬼离开后,迟萻并没休息,盘腿而坐,继续想事情。 她这次南下的目的是为了探查异形的异常,这一路走来,倒是让她看出些苗头,那些进化成b级的进化体已经懂得彼此交流,并不会一味地被吞噬的本能主宰。它们发现她几次击杀b级进化体后,这些b级进化体竟然选择合作,一起来对付她。 它们的智商提高得挺快的。 如果让这些进化体再进化下去,到时候它们懂得团结起来一起攻打人类的基地,人类的处境可不妙。 迟萻想了会儿,方才放下,继续修炼。 不管那些进化体会变成什么样,它们在变强的同时,她也必须要不断地变强,否则真让它们团结起来对付自己,迟萻可不能保证到时候自己真的能平安活下来。 这个世界,她还想活久一点,自然老死什么的最美好了。 第二天一早,敖引就跑到龙组的地盘。 敖引过来邀请伊莉雅去隐队的地盘那边玩,伊莉雅昨天虽然和敖引的红颜知己撕逼过,不过她对敖引这位未来新纪元开国皇帝仍是十分有好感的,欣然同意他的邀请。 伊莉雅很愉快地跟着敖引跑了。 迟萻没管她,慢悠悠地吃过早餐后,方才出门。 正是初夏时期,阳光明媚灿烂,随处可见生长旺盛的青草树木。 迟萻刚走一会儿,就见到伊莉雅气冲冲地回来,看到她时,有些恼火地说:“迟姐姐,我们以后都不要去隐队那边的地盘,那些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迟萻看她一眼,既然她知道历史,不是应该清楚历史(原著)中的敖引拥有数不清的女人么?这得多缺心眼,才会在明知道敖引的女人那么多,还凑过去,最后还被人陷害得**啊? 伊莉雅说到做到,接下来几天,不管敖引怎么邀请,她都没有理会,就在龙组这边折腾。 敖引只好天天都往龙组跑,这举动不仅将隐队里的那些女人气坏,也让龙组的人面色不善,要不是知道敖引的德行,他们都以为他是特地跑过来抢地盘呢。 梅嘉年虽说对敖引这位命运之子十分关注,但一码事归一码,龙组和隐队并非同盟,还处于一种可以合作的微妙状态中。只是比起玫瑰战队来说,隐队还是比较亲近一些。 所以,梅嘉年对敖引天天往龙组跑的行为也不怎么开心,说道:“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带人出基地查查那些异形。听说最近西南这边的异形越来越多,我怀疑有b级以上的进化体正在召集异形,目标是自由基地。” 说到正事,敖引终于将满脑子泡妹子的黄色思想丢到一边,正色问道:“你确定?” 梅嘉年直接将得到的消息丢给他。 敖引看过后,发现事态确实比较严重,当即便道:“行,我明天就出发,基地交给你了。” 梅嘉年见状,还算满意,虽然这个命运之子的私生活简直一无是处,但办事能力还算不错,不然也无法担当命运之子的重任。 为了让他安心办事,梅嘉年道:“你不要再惦记伊莉雅小姐,你和她的桃花之约已经败了。” “什么?”敖引顿时急了,赶紧道,“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做呢,怎么会败了?” “你没做,但有外力插手,所以败了。” 敖引听到这话,就想到最近他那些红颜知己和伊莉雅成天撕逼,可能因为如此,所以他和伊莉雅的桃花之约还没盛开就败了。 敖引非常失望。 伊莉雅长得甜美可爱,嘴巴又甜,很容易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他是有几分喜欢的。 梅嘉年幸灾乐祸地说:“桃花之约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外力干扰,自然会败落。敖引,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每一个女人都值得男人用心去对待,如果你再抱持着这种心态,她们迟早有一天都会离你而去,甚至,会给你带来死劫。” 敖引瞬间瞪大眼睛。 梅嘉年没再理他,将他直接轰出龙组的地盘,眼不见为净。 如果命运之子不是这种人,他还欣慰一些。 将敖引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轰出去后,梅嘉年开始关心迟萻和玫瑰战队那边的事情。 不过这几天,不管是迟萻还是陶微澜,她们似乎都没有打算见对方,两人在自由基地里相安无事。梅嘉年有些不解,陶微澜不见得是如此安份的,难不成她真的这般忌惮迟萻? 那迟萻呢,她来自由基地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 梅嘉年正疑惑着,下午时就听说迟萻将基地里的一个姓孙的男人给揍了。 她揍人不算,还将对方扒光员挂在基地大门上展示,并且放出话,谁敢将他弄下来,她就将对方挂起来。 有人不信邪,最后被她当场就将两个人一起挂上去。 这件事情在自由基地里引起轩-然大波,也让迟萻这个外来者瞬间出名。 当敖引问清楚被迟萻挂起来的人的是谁时,神色有些古怪,“隐队和玫瑰战队那边是什么反应?” 被迟萻挂起来的男人叫孙远,他所在的孙氏家族和隐队、玫瑰战队都有利益往来,是自由基地北部的官员孙同之子。 自由基地虽说是三足鼎立,可也不能忽视北面那些小势力,孙同在末世前可是西南这边的一名官员,因地势之便,手中掌握的东西,让他在基地中的地位不低。 孙同只有孙远这么一个儿子,对他宠爱非常。 这孙远有一个毛病,就是好色,他不敢对狂战士出手,但很多普通女人都受到他的迫害,只是因为孙同之故,大家睁只眼睛闭只眼,当作没看到。 “敖队长知道是迟小姐干的事后,马上让隐队所有人都不插手这事情,必要时,就当作不知道。玫瑰战队倒是派人过来,不过都被迟小姐打出基地,还挂了两个人在大门上。” 梅嘉年顿时沉默。 很好,果然司少的未婚妻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至于那孙远,梅嘉年没理他,既然迟萻出手,证明她与孙远有过节。这世道,强者想要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你强到对方都无可奈何。 等迟萻回来时,就见梅嘉年这大忙人竟然在等她。 迟萻笑道:“梅先生怎么过来了,难不成是那孙同找你,让你来求情的?” 梅嘉年微微笑道:“当然不是,孙远如果得罪过你,只能说他活该。我是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迟管说,龙组虽然比不过希望基地的人多势大,却也不惧其他。” 这话说得真好听,迟萻的脸色稍缓。 她坐到沙发上,将手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说:“我曾经说过,我来过自由基地。我想想,就是去年吧,我之所以离开自由基地,便是孙远想要我陪他睡,那时候我没办法,只好离开。不过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这次难得旧地重游,看到当初的仇人,忍不住就手痒啦。” 她说得轻描淡写,梅嘉年却不太相信。 迟萻的实力有多高他不知道,但她和伊莉雅两个女人能一路从北走到南,所走的地方还是异形最多的地带,怎么也不是普通的狂战士能比的。连陶微澜都忌惮她,可见她的实力之强。 她的实力如此强,当初怎么可能会被孙远逼走? 迟萻见他不相信,也没有解释。 每二天,孙同亲自过来找迟萻,让她放过自己儿子。 孙同的语气很诚恳,但他的话却经不起推敲。 迟萻无所谓地说:“他自己能从大门上跳下来,我就放过他,如果谁敢出手帮他,那他就在大门上多挂几天。孙先生,你儿子是什么德行,你不会不知道吧?” 孙平沉默,自己的种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么? 以前他觉得男人好色点没什么,反正他兜得住,可他从来没想过,像迟萻这样的强者会出手。 “所以,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出这口气,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要是憋得难受,指不定我可能会做出什么更过份的事情,那样就不好了,是吧?”迟萻笑眯眯地说。 孙平最后黑着脸离开。 刚离开龙组的地盘,他就被玫瑰战队的人请过去。 梅嘉年得到消息,担心孙平会和陶微澜联合,马上将这事情告诉迟萻。 迟萻意味深长地道:“这很好啊,反正这里不是我的基地,怎么样都和我无关,倒是有点对不起你。”她诚恳地道,“到时候,就烦梅先生多多担待。” 梅嘉年眼前一黑。 他飞快地将事情细想一遍,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终于明白迟萻这次的行事为什么那么嚣张,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原本只以为因为她是强者,所以她不屑阴谋诡计,却不知道她拿孙远开刀时,其实早就有预谋的。 “组长,您怎么了?”龙组的一名高层看到他额头密密麻麻地沁着汗,忍不住担心地道。 梅嘉年看着窗外迟萻离开的身影,沉默半晌,方才道:“通知龙组的成员,让他们全部回来,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离开基地。” “为什么?”那组员明显不解。 “因为,基地要乱了。” 梅嘉年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思索起来。 敖引正好离开基地,陶微澜仍是龟缩在玫瑰战队的地盘中不出,龙组被迟萻盯着,他也不好做什么,最后便是孙同所在的北面…… 就在梅嘉年犹豫着要不要将刚离开基地不久的敖引叫回来,将自由基地的损失降到最低时,突然一名组员进来,对他道:“组长,接到消息,有一架直升飞机朝自由基地过来。” “直升飞机?几时到?”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梅嘉年不知道来人是谁,既然对方能坐直升飞机过来,肯定是某些基地中的上层人员。梅嘉年不好将对方晾着,便带着一群组员出去迎接。 迟萻刚走出龙组的办公楼不久,就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 直升飞机缓缓降落,迟萻越看越觉得那架直升飞机上的图案很眼熟,让她心里直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梅嘉年迎过去,看到从直升飞机里出来的人时,忍不住有些惊讶。 迟萻此时也看清楚从飞机里走出来的人,当对上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她眼前一黑。 qaq药丸! 179|黑暗侵袭 “你是……司少?” 梅嘉年一边问, 一边打量从直升飞机下来的男人。年纪二十出头,五官深邃俊美, 一双暗紫色的眼睛近看时格外的神秘,身材修长有力, 处处可见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身矜贵的气质, 宛若末世前的那些名门贵公子。 当然, 以他的出身, 他确实可以称之为名门贵公子。 司昂嗯一声,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那双眼睛随意地扫过周围, 突然目光顿住。 梅嘉年并不在意他这种漫不经心的傲慢, 笑道:“司少现在看起来很不错。” 末世之时, 陶微澜所做的事情虽然隐秘, 但很多基地的高层都得到消息,知道司将军的孙子司昂被人陷害, 从一个成年男人变成小孩子。虽然这事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想到连异形这种可怕的东西都出现了,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 去年司昂随希望基地的科研队一起南下,梅嘉年原本是想借机与他接触一番, 可惜因为一些事情,他走不开, 只好将几个手下派过去, 除了想请司昂来一趟自由基地外, 也阻止陶微澜的人对司昂的劫杀。 只是卫东他们逼得太紧,让司昂误会,以为和庞茜一样是去杀他的。 梅嘉年当时心里挺担心的,直到听说司昂被一个会剑术的强者救走后,虽然没能见到司昂而有些可惜,却也莫名地松了口气。 直到卫东和路明他们回来,明白司昂的意思后,梅嘉年整颗心方才安定下来。 这会儿,司昂亲自过来,虽然人看起来仍是很年轻,但也算是个成年人,看来陶微澜当初下在他身上的毒药已经解得差不多。 也是,以司昂的本事,就算着了陶微澜的道,只要给他时间,他迟早能恢复。 司昂终于收回目光,冷冷地勾起唇,“我确实很不错。” 梅嘉年微微笑道:“前阵子我们遇到司少的未婚妻迟小姐,邀请她来自由基地玩,当时还可惜司少不在。” 司昂终于正眼看他一眼,“她呢?” “你是说迟小姐?”梅嘉年脸上带笑,面容清俊,举止从容,“她刚从龙组的办公楼离开,现在如果不在基地的大门挂人,就是已经回去了。” “挂人?”司昂转头看过来。 梅嘉年心下感慨,真是不容易啊,终于能让这位正眼看自己一眼。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司昂这般傲慢的人,偏偏他有傲慢的资本,甚至本身比敖引这个命运之子更让他震惊。其实他身上并没有像敖引、迟萻、陶微澜等人那种刺眼的灵光,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普通人,他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将他的一切都隐藏起来,让人无法窥探。 灵光、命运线等都被那道无形的屏障屏蔽。 如果说,迟萻身上那种纯粹柔和的灵光让他曾怀疑她是哪个大能转世而来,那么司昂身上发生的,就是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是人类不能窥探的存在。 梅嘉年心中凛然,面上仍是笑得和煦亲切,将迟萻这几日所做的事情说一遍。 司昂面无表情地听完后,转头看向自由基地的大门,语气语森,“萻萻还是太心软,这种人就该杀了,将他的**摧毁,连基因都不能留下,才叫报仇。” 梅嘉年:“……”果然是个凶残无比的货色。 龙组其他成员也噤若寒蝉。 “带路。”司昂微微抬起下巴,对梅嘉年道。 梅嘉年心思电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亲自将他带去迟萻在自由基地的住所。 如果说,没有亲眼见到司昂时,他还觉得这人或许就像他给自己传达的消息那般,想和他合作,一起对付陶微澜。现在亲眼见到人后,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人来自由基地的目的,压根儿就没将陶微澜放在眼里。 这人是来找迟萻的。 司昂进入龙组安排给迟萻的住处,淡淡地扫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龙组的人殷勤地去沏茶款待,并且将隔壁别墅里的厨师拉过来,给这位少爷准备丰盛的下午茶点,务必要将这位少爷伺候得高高兴兴的。 恰好现在是下午,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 方乐章看到那胖厨师,笑眯眯地跟过来,问清楚他要做的东西后,说道:“还是交给我吧,我比你们更清楚司少的口味。” 龙组的人有些迟疑,但想到方乐章是跟着司少而来的下属,确实比他们更懂司少的口味,于是便将厨房交给他,让厨师在旁打下手。 梅嘉年陪着司昂坐在屋子里等迟萻回来。 等方乐章将做好的小点心端上来,梅嘉年看一眼那些精致可口的小甜点,忍不住看司昂一眼,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喜欢吃这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甜点。 方乐章将几盘小点心端上来,一边说道:“司少,迟姐什么时候回来,这些放久就不好吃了。” 司昂没说话,慢慢地喝茶。 梅嘉年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做给迟萻的。 再看司昂,发现他脸上并无愠色,梅嘉年不得不承认属昂身边的下属可真机智,明明他们原本是要招待司少,哪想这人直接去给还未回来的迟萻献殷勤,偏偏司昂还不生气,可见方乐章这人已经摸透司少的脾气。 当下,梅嘉年等人将方乐章放在机智的位置上,觉得可以接触。 一个多小时后,仍没见迟萻回来,司昂的脸色越来越冷,屋子里的人心头都开始发虚。 梅嘉年示意下属再出去找找,务必尽快将人找回来。 相信迟萻看到未婚夫千里迢迢过来找她,应该会很感动,女人不都是这样么? 可惜龙组的人跑得汗流浃背,仍是没在基地里找到迟萻,差点以为她离开基地。甚至忍不住跑到基地门口去询问,得知迟萻今天并没有离开基地的记录。 那这人跑哪里去了? 难不成孙同一怒之下,联合玫瑰战队的人趁人不注意时,将迟萻捉起来了? 就在龙组的人顶着压力四处寻找迟萻时,一道脚步声轻快地响起。 众人期盼地看向门口,当看到进来的人时,所有人眼前一黑。 “啊,司少!你怎么在这里?”伊莉雅惊喜地说,很快她就发现司昂身上的变化,震惊地道:“司少,你长大了?你竟然长大了?” 司昂冷冷地看她,面无表情。 伊莉雅忍不住瑟缩了下,为什么这人看她的表情好像想掐死她一样,她没惹到他吧?而且,才隔两个多月,为什么原本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司昂一下子就变成二十来岁的青年?难不成这个世界有促进人类快速生长的药?这些是违禁品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伊莉雅虽然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不过等看到桌上的小点心,顿时开心不己,就要伸手过去时,方乐章眼疾手快地将它们端走。 “方哥哥,你干什么呀?”她撅起嘴,不满地问。 方乐章冷哼一声,他可是记得这妞将迟萻拐走的,现在还想吃他做给迟萻的东西?没门! “伊莉雅小姐,你有看到迟小姐么?”梅嘉年问道,他的神色如常,手心里却密密地沁着汗。迟萻再不出现,他们都顶不住了。 虽然司昂只是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做,可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人越来越难受,没看到龙组的很多成员都满头大汗,恨不得直接跑出去么? 要知道,屋子里还开着空调,一点也不热。 “没见到呢,难不成迟姐姐失踪了?”伊莉雅说话习惯过嘴不过心,说完后忍不住笑道:“不会的啦,迟姐姐可厉害着,她现在没回来,估计是不想回来,难不成她不想见到司少?” 司昂:“……” 梅嘉年:“……” 方乐章:“……”好想掐死这蠢女人! *** 迟萻也好想掐死这女人。 妈蛋!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濒临黑化的司昂,在他看过来时,下意识地躲起来,等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干了什么时,她吓得冷汗都出来。 她根本不用躲,应该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然后赶紧给他顺毛才对。 可偏偏她跑了不说,还让他看到。 药丸!qaq 只是躲都躲了,而且她也没胆量立刻跑出去面对司昂,只好继续认怂地躲着。 虽然躲起来,但迟萻心头仍是发虚的,所以再一次跑去听墙角。 感谢她几辈子坚持不断的修炼,现在她已经能做到听墙角时不怕被人发现的功夫,所以就窝在外面听墙角,一边思考等会儿见到司昂时怎么给他顺毛,一定要将这次她跑到南方来浪的事情揭过再说。 哪知道伊莉雅这么拉仇恨! 她自己去拉敖引的女人的仇恨算了,现在竟然直接给她拉仇恨,拉的还是司昂的仇恨,迟萻生平第一次产生一种将她的脑袋摁到水里清醒一下的冲动。 这脑子里装的难道是屎不成? 因为伊莉雅这个猪队友,迟萻发现再不出现,她会更倒霉,于是决定还是乖乖地出现吧。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勇敢地直面某人的怒气。 于是迟萻翻墙跑到几条街外,选择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出来,假装刚才回来,恰好和龙组正在找她的人碰到。 “迟小姐,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迟萻若无其事地道:“我刚才去基地东边那里逛了下,有什么事么?” “有事,是希望基地的司少来了,他一来就找你……” “啊,司昂来了,太好了。” 迟萻浮夸地说,丢下那龙组的成员,一溜烟地就往暂住的地方跑去。 迟萻一路跑过来,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气喘吁吁的,只是当她看到那些发现她的龙组成员,都露出一副“终于得救”的表情,让她的心头更虚,原本故意搞出来的气喘吁吁的模样也收敛几分。 司昂知道她的实力,这点路就跑成这样,那不是让他心头更不快么? 迟萻在一群龙组成员的簇拥下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冷漠地坐在沙发正中央的司昂,梅嘉年陪在一旁,周围的人或站或坐,噤若寒蝉,气氛十分压抑。 瞬间,她又想跑了。 很快地,迟萻就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司昂的模样,忍不住瞪大眼睛。 刚才匆匆忙忙地跑掉时,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人竟然已经成年了。 看到她自己乖乖地跑回来,司昂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生气的凉薄表情,说道:“萻萻,玩得开心么?” 迟萻:“……” 这次真的药丸qaq 心中内流满面,她面上还要努力地扯出惊喜的笑容,顾不得周围都是围观者,几下就跳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司昂,你终于来了,我真是太开心了。”她笑眯眯地说。 他俯视她的笑脸,抬手搂着她的腰,转头看向梅嘉年。 梅嘉年识趣地站起身,笑道:“司少远道而来,应该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 梅嘉年和龙组的人很识趣地离开,并且将司昂带来的几个下属都一起带走,连同伊莉雅一起,给他们腾出空间,到时候迟萻是死是活,已经不是他们该考虑的。 伊莉雅被拉走时还莫名其妙的,哎一声说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快要吃晚饭了,我不想出去啦……” 门关上后,整个空间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像无形的压力,压在迟萻心头,让她莫名地心虚气短,特别是他一直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更加压力山大。 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她讷讷地道:“司昂,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他用轻柔的语气问。 迟萻干干地笑一声,意识到问了个错误的问题,马上转移话题,“哎,你好像长大了。” 他看她半晌,微微笑起来,一只手抚上她的脖子,笑道:“是啊,我长大了!当我长大时,我就第一时间来坐飞机来找你,你高兴么?” 迟萻:“……qaq高兴,真的。”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他依然笑着说。 迟萻心塞,能不能别笑了?笑得她快吓尿了好不好?这人的武力虽然没她厉害,但变态的系数很吓人啊! 在迟萻被吓得想跑时,突然那抚着她脖子的手收紧。下一刻,她就被他压到沙发上,他凶狠地咬了上来。 迟萻疼得倒抽口气,差点直接将他揍飞,她吸着冷气问,“你是狗么?” “我是狗的话,你是什么?母狗?”他坐在她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迟萻脸有些红,吭哧地说:“别说得那么粗俗……” 他哼了一声,俯身对她又吻又咬一会儿,问道:“你的房间是哪一个?” 迟萻:“……不想告诉你。”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会儿,翻身离开,然后弯腰将她抱起,朝一间房间而去,抬脚将门踹开。 迟萻搂着他的脖子,听到那呯的一声踹门声,心肝都跟着那门一起颤抖。 嘤,真的药丸! 180|黑暗侵袭 夜深人静, 星光璀璨,一缕阴气渐渐地在地面上蔓延, 很快凝聚成一道阴森鬼影。 男鬼看到床上的两人,那张阴森的脸有片刻的懵逼, 然后被一个大枕头迎面砸来。 当然, 枕头这种东西, 是砸不住没有实体的鬼魂的, 直接从鬼的身体穿过, 砸在男鬼身后的墙上。但纵使如此,男鬼依然差一点吓尿,尖叫一声, 转身就跑, 穿墙而过, 消失在空气中。 迟萻揉着眼睛醒来, 含糊地问道:“怎么了?” “有一个不长眼睛的鬼。” 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迟萻浑沌的脑子清醒几分, 接着发现, 自己被人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她抬头看去, 就对上一双暗沉的眼睛,虽然没有波澜诡谲, 却如两汪寒潭,表面平静下面暗流涌动, 让人猛地打个冷颤。 刚才那只男鬼就是这么被吓走的。 迟萻打了个哆嗦, 清醒得不行, 马上道:“你别生气,他应该是来找我的,我让他帮我监视陶微澜。” 他安静地听着,伸手为她捋开落到颊边的碎发,然后俯首吻过来。 迟萻柔顺地倚到他怀里,双手习惯性地攀着他的肩膀,这姿势让她看起来仿佛主动亲近他,每次都会让他十分愉悦。 直到再次被他压在身下,承受那酸慰的占有,她忍不住喘气道:“快要天亮了,你不用休息么?” 他低头亲她,含糊地道:“刚才睡了一会儿,就被那个男鬼惊醒……” 迟萻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怪那男鬼出现得不是时候,还是怪这男人精力旺盛,明摆着在折腾她。折腾她不算,还那么理直气壮地祸水东引,以为将那男鬼扯出来当借口,就能掩饰他的小心眼了么? 终于,天边露出鱼肚白时,迟萻非常勇敢地拒绝他的求欢。 迟萻也没用其他借口,只道:“它来找我应该有事!要是天亮了,白天阳气重,鬼不好出来,到时候可能要用我的血来召唤……” 于是司昂终于放过她。 迟萻将在附近的徘徊的男鬼召唤出来。 男鬼出现时,看起来有些不安,特别是被司昂那双宛若魔性一般的眼睛瞪着,吓得他鬼魂都有些不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类给他的感觉会如此可怕,明明他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却比陶微澜和迟萻这两个天师更让他害怕。 迟萻倒是明白这男鬼的害怕,毕竟司昂曾经以人身入魔,为万魔之首,妖鬼避之。就算在这个世界,他重新投胎为人,但灵魂中仍是镌刻着魔的气息,足以吓退这些没有什么修为的普通鬼类。 特别是现在司昂已经成年,成年后,灵魂会变得更强大,灵魂中的灵量气息会逸出几分。 “有什么事么?”迟萻的语气很温和。 男鬼一副恨不得马上遁逃的模样,顶着司昂的压力,困难地道: 迟萻惊讶地道,“她这是要避开司昂?” 陶微澜不像是这种不战而避的人,难不成司昂长大了,让她这般忌惮? 男鬼如实地道, 所以,现在不跑还留在基地里让这对狗男女一起合力对付她么? 陶微澜自信能在迟萻的剑下平安逃走,但多一个司昂,而且还是恢复成年期的司昂,她不会盲目自信,先避开他们再说。 男鬼将消息带来后,马上钻地跑了,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再不跑,他觉得自己会被司昂身上的气息灼伤得魂飞魄散。 迟萻正在琢磨着陶微澜的举动,就被人拉到床上,继续先前的事情。 迟萻:“……你就不怕肾亏么?” 这话戳到司少心中某根敏感点,他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放心,不将你做死在床上,我都不会肾亏的。” 迟萻马上搂着他顺毛,软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是最棒哒!” 现在道歉?已经迟了! 日上三竿,太阳都要晒到屁股,迟萻累得不行,身上的男人还在忙碌。 她趴在床上,瞪着一双干涩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你昨天才到自由基地,如果今天一天不露脸,会被人笑话的。” “嗯哼,他们只会佩服我的能力。”他骄傲地说,声音从鼻腔逸出几分,性感而沙哑。 直到他再次伏在她身上,迟萻闭上眼睛,几乎有些昏昏欲睡。 半晌,他将她翻过身,搂到怀里亲了会儿,说道:“还敢跑么?” “……不敢了。”她嘟嚷一句,将脸贴着他胸膛,手习惯性地搭在他的臂膀上。 他犹是不解气,对着她红肿的嘴唇咬一口,咬了反而自己心疼,又凑过去舔一舔,方才起身拿来桌上一瓶水,自己喝了大半瓶后,见她可怜兮兮的,便喂她几口。 迟萻赖在他怀里,一脸可怜巴巴的,“你真的要相信我,我没有跑,当时我是追着一个b级进化体到沿海那边的城市,原本想要弄清楚那些b级进化体的事情就回去的,哪知道一路走来,就来到南方……” 当时浪得太高兴,加上还有一个同样实力不错的伊莉雅,两人合作走来,什么都不是问题,就当适时的旅行,所以还真是没想过要回去。 果然是浪时一时爽,结果火葬场! 将事情交待得差不多后,她又抱怨道:“你给我的智能手机质量真不乍样,随便摔一下就坏了。我只好让伊莉雅用她的智能环定位你,给你发信息,难道你没接到?” “接到了。”他平静地说。 迟萻马上精神振奋起来,拥着被坐起身,神采飞扬地说:“既然你接到,你干嘛还这么生气?”要不是一见面,他那种恐怖的黑化值都满溢出来,会吓跑她么? 司昂冷笑一声,“我不应该生气?” “……你高兴就好。”迟萻恹恹地说,重新躺回他怀里。 他靠着床,伸手拿过床头柜上一包烟,原本想抽根烟让自己冷静一下,但看到怀里的人,便将打火机放下,将它叼在嘴里,看着远处不说话。 迟萻在他怀里睡了两个小时,直到午时,终于精神饱满地起来。 司昂只穿着一条长裤,依然靠坐在床上,看她在那里找衣服,目光滑过她修长匀称的身躯,极为满意那肌肤上残留的点点瑰丽的色泽,不枉他辛苦一个晚上。当然,更满意的是,她的体力和承受力和一般人不能比,胡闹了十几个小时,只需要休息两个小时她就活蹦乱跳,可见她平时修炼的效果不错的。 嗯,可以再过份一点。 迟萻刚套上内裤,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 他朝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迟萻又啰嗦一下。 别笑了,笑起来就像个恶魔,让她有种他下一刻就会将她弄到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将她日到死的错觉。 这男人的这种诡异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思维开始发散起来,穿衣服的动作也不由得迟缓几分,直到背后贴来一具胸膛,一只修长白晳的手探过来,接过她手中正胡乱地要扣上的内衣带,为她将内衣带的扣子扣上时,还帮她托了下胸部。 迟萻:“……” 迟萻马上蹦开,有些脸红地道:“我自己来。” 他抬起下巴,不屑地哼一声,“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不仅见过,还摸过、吻过、啃过…… 迟萻无言以对。 他表现得太自然,反而显得她这个老司机变得纯情了。 将自己打理整齐后,两人终于离开待房间。 客厅里没有人,维持着昨天梅嘉年他们离开的模样,可见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没有过来打扰,连伊莉雅这个没眼色的单纯姑娘也没回来,估计是被人劝住了。 司昂拿出一个智能手机,给方乐章打电话,不到十分钟,方乐章就和几个狂战士拎着热腾腾的食物过来。 迟萻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肚子一阵咕噜噜地叫着,她饿得可以吃掉一头牛。 方乐章将刚做好的食物都摆出来时,迟萻忙不迭地捧碗就扒饭。 司昂慢条斯理地给她夹一块小鸡炖蘑菇,说道:“不用急,不够吃让方乐章去做。” 方乐章很乐意为她服务,他知道迟萻因为修炼之故,吃得多,所以这餐也是特地多做几人份的饭菜。 只是他没想到,还不够吃= =! 难不成昨晚的妖精打架比修炼更耗体力? 梅嘉年和伊莉雅过来时,便见坐在餐桌上吃午饭的两人。 看清楚他们时,两人不禁一愣。 此时迟萻埋头苦吃,司昂并不怎么碰桌上那些食物,他一手撑着下颌,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给正在努力地吃饭的人夹菜,看旁边叠在一起的盘碟,便知道这些食物有大半都是被她消化掉的。 发现他们到来,迟萻抬头看一眼,朝他们笑了笑,继续努力填肚子。 司昂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过来。 伊莉雅见方乐章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色泽红亮的蜜汁排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只是司昂坐在那里,她没胆去蹭吃的。 等迟萻终于填饱肚子后,梅嘉年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他们的目光扫过迟萻的肚子,吃了那么多,竟然还平坦如昔,到底吃哪里去了?难不成她的肚子连接的是异次元黑洞? 迟萻一点也没有羞耻感,捧着方乐章泡的青桔柠檬茶,惬意地坐在沙发上。 梅嘉年礼貌性地和司昂寒暄,“司少昨晚休息得可好?” “还不错。”司昂淡淡地说。 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梅嘉年继续寒暄。 伊莉雅忍不住瞅着迟萻,她虽然年纪小,但该懂的都懂了,可不认为昨晚两人窝在房间里纯睡觉。只是迟萻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没有一点疲惫之色,刚才还能吃那么多,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 伊莉雅有些纠结,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众人的态度坦然得就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司昂和迟萻他们也仿佛没有在房间里厮混到中午才起来一样。 两人寒暄过后,梅嘉年便试探性地提出希望基地和自由基地的技术合作之事。 司昂没有刁难什么,顺着梅嘉年的意思点头,让他拟出一个相关的合同,如果让他满意,那就签名吧。 梅嘉年没想到他的态度这般爽快,心里十分高兴,略坐一会儿,就带人回办公楼去忙碌。至于昨天还担心迟萻搞事?没事,搞就搞吧,正好借这机会清理自由基地的那些魑魅魍魉,说不定自由基地的发展会更好。 梅嘉年走后,其他人也跟着离开。 方乐章顺手将不情不愿的伊莉雅一起拎到隔壁房子,这是梅嘉年安排给方乐章这些跟着司昂一起来自由基地的下属暂时居住的地方,伊莉雅昨晚也住在这里。 伊莉雅有些不满,嘀咕道:“我又不是司昂的下属……” 方乐章翻个白眼,“你敢将这话到司少面前说么?” 伊莉雅憋屈地道:“不敢。” 昨天司昂看她的眼神太恐怖了,仿佛要掐死她一样,伊莉雅的心再大,也受不住。 特别是昨晚,她闹着要回去找迟萻时,方乐章将话摊明和她说,她才知道原来司昂竟然误会她将他的未婚妻拐走,虽然心里觉得冤枉死了,可她对司昂十分忌惮,特别是历史上留下他太多的可怕史实,根本不敢和他为敌,只好委委屈屈地认下这个错误。 伊莉雅表面认错,心里却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很快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栽个大跟头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压根儿没联想到司魔王身上。 梅嘉年他们离开后,迟萻问司昂:“你真的打算和自由基地合作?” “对。”司昂拿过她手中的青桔柠檬茶,自己喝了一口,淡淡地说:“现在才末世第三年,那些异形的进化越来越快,特别是b级进化体,它们的智商越来越高,人类如果还像现在这样只顾自己,迟早要吃亏。” 迟萻想到去年在桃源基地,他和葛鹏合作,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将陈老一家捞出来,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这人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上,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想到这里,迟萻忍不住笑起来,凑过去亲他一口。 “司昂,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她笑眯眯地说,继续亲他一口。 他的脸色变得柔和几分,但语气却带着几分怀疑,“你又想做什么?” 迟萻:“……我什么都不做,你就不能相信我么?” 他嗤了一声,长臂将她搂到怀里,手臂收紧时,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搂坏一样。他低头在她白晳的脖子上轻轻地蹭着,“没办法,谁让这次某人自己浪到南方来,要不是我过来,估计你还不想回去,是吧?” 迟萻眼神游移几分,讪笑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要查明进化体的事情嘛,自然要多走走看看啦。” 他狠狠地咬她一口。 迟萻哎哟地叫一声,捂着被他咬的地方,委屈地说:“我知道你喜欢研究,平时也不好打扰你,毕竟这是你喜欢的事情,所以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出门。” 说完,她小心地看他,诚恳地道:“司昂,你知道的,我辣么喜欢你,不会离开你的,你要相信我啊。”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并不说话。 迟萻垮下脸,这男人真难哄。 只是再难哄,也是自己男人,得继续哄,如果再哄不好…… 迟萻发狠,到时候看谁将谁做死在床上,就不信现在修炼有成的自己,会强不过这男人? 在她心中发狠时,他拉着她起身,淡淡地说:“真那么喜欢我,会舍得在外面浪几个月都不回来,也不给我个信息?” 迟萻马上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是么?” “是的,我发誓。”迟萻扑到他身上,一脸真诚地说。 突然,她眼前一黑,发现眼睛被他的手掩住。 迟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本能地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拒绝他的行为。 因为看不到,所以她不知道此时捂着她眼睛的男人神色扭曲,眼里跳动着两簇魔性的火焰,像要吞噬万物,焚烧一切。 “司昂?” 直到她的声音响起,才让他的理智回归,他的神色慢慢地恢复正常。 眼睛重新看到光明时,迟萻就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如果你做不到……” 迟萻的小心脏又开始哆嗦,她没有给自己立什么flag吧? 181|黑暗侵袭 得知陶微澜天还未亮就离开自由基地对此,迟萻并不急继续窝在自由基地里看热闹。 虽然司昂突然来到自由基地出乎她的预料,但她都那么卖力地表演还将以前欺负过原主的人都折腾一顿总不能让事情关途而废吧。 所以迟萻还是等着自由基地的结果。 陶微澜离开得匆忙她带走的人数不多现在留在基地中的玫瑰战队的人数还是不少而且作主的人是副队长徐蕊。徐蕊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陶微澜离开后,将玫瑰战队交给她更方便她的计划。 其实徐蕊也不清楚陶微澜这次匆忙离开的原因虽然隐约知道希望基地的司将军的孙子来到自由基地但徐蕊和司昂接触的不多一直不明白陶微澜为什么如此忌惮他,也并未将司昂在存在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司昂不过是个科研人才战斗力上根本比不过狂战士,不足为虑。 而这个世道增强个人的武力才是生存立足的资本,其他的都不过是外力罢了。 徐蕊一直想要扩大玫瑰战队的势力正好这次龙组愚蠢地将一个惹祸的女人带回基地里而且还明摆着要护着那女人徐蕊得到消息后,都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 得知迟萻对孙远出手,徐蕊就知道属于玫瑰战队的机会来了。 虽然迟萻的战斗力很强,不过再强她也是一个人,徐蕊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在请孙同去玫瑰战队作客时,徐蕊原本还有些担心陶微澜会反对,却没想到陶微澜心里也记恨着迟萻,默许她的行为。接着陶微澜匆匆忙忙地离开基地,将玫瑰战队交给徐蕊,于是和孙同那边的北面的势力合作之事就由徐蕊接手。 徐蕊的行动力很强,当天夜里,自由基地就热闹起来。 迟萻刚要召唤跟着陶微澜一起离开基地的男鬼,询问一下陶微澜现在的行踪,哪想门就被呯呯呯地被人敲响。 敲门的人仿佛故意的,将门敲得震天响。 原本正准备拉着迟萻一起上床睡觉的司魔王顿时不爽了,他翻身而起,大步走过去,一脚将那门踹开。 屋外的人可能没想到屋子里的人会这般暴力,虽有所准备,仍是猝不及防地被踹飞的门一把煽到脸上,整个人倒飞出去。 昏暗的路灯中,门口的男人如魔神一样出现。 不远处的人见到屋子里的人出来,顾不得被门煽飞的人,就准备要上前去捉人时,突然对上门口的男人那双魔魅一般的眼睛。 接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司少!”罗城带着几个狂战士从隔壁房间奔过来。 司昂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说道:“杀了。” “是。” 门重新关上时,罗城等人忍不住擦擦冷汗,将地上那些昏迷的人都堆到一起,一人一枪。 伊莉雅过来时,恰好听到司昂下发的命令,等发现这些人真的干脆利落地开枪杀人,忍不住尖叫出声,“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竟然杀人?!” 那几个狂战士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神色显得如此的冷漠。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罗城示意他们将这些尸体处理,走过去,朝伊莉雅和气地笑了笑,说道:“伊莉雅小姐,现在是末世第三年。” 伊莉雅浑身颤抖,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所以,你们要杀人?” “不是。”罗城的声音非常温和,“人命很宝贵,特别是末世,每天都有人要死去,如果人类死得太多,总有一天会灭绝的,所以人命渐渐变得宝贵起来,我们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好好地活着,不要被异形当成进化的食物吞噬。但不是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特别是一些渣滓。” 伊莉雅一愣,忍不住看向面前的男人,明明仍是她熟悉的憨厚正直的样子,可却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没有像这一刻,让她如此清楚地认识到,这里不是她生活的时代,而是五百年前,那个人类黑暗的末世。 道德沦丧,秩序崩坏,人类只能在黑暗中挣扎艰难地求生。 “罗哥哥我不明白。”她语气艰涩。 罗城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像对待小妹妹一样,轻声说道:“伊莉雅小姐,我不知道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但你要记住,现在是末世。” 说着,罗城不再理她,过去将那扇门重新安装回去,然后带着那些将尸体清理干净的狂战士悄无声息地进入黑暗中。 今晚的自由基地变得混乱,正是他们混水摸鱼的时候。 迟萻刚将男鬼送走,就见司昂回来了。 怪不得那男鬼突然跑得那么快,原来是发现他回来! 迟萻不经意间抬头,突然顿住。 司昂冷着脸坐在床上,盯着站在飘窗前的人,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微微挑起眉。 迟萻回过神,怀疑刚才是自己看错了,朝他笑了笑,说道:“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他懒洋洋地倚着床,叼着一根香烟,一双大长腿交叠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懒散。 迟萻见状,也没理他,继续在窗口处眺望自由基地的情况。 “没什么好看的,睡觉吧。”司昂过来,将她拉到怀里,手顺着她的腰往下移。 迟萻往外看一眼,伸手将窗帘拉起来,转头亲他一口,笑道:“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得到她的回答,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床上而去。 直到天微微亮,自由基地方才平静下来。 迟萻听到外面的动静,打了个哈欠,一边说道:“看来自由基地已经平息下来,梅嘉年的实力不错!今天我们应该可以离开。” 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抓过来,与她五指相扣,被单下的具身躯仍肢体交缠,以最亲密的姿势相连着。 “要不再住几天?反正那姓陶的女人跑不了。”沙哑的声音呢喃响起,一边吮吻着她痕迹斑斑的身体。 好让你天天都干这种事么? 迟萻心中暗忖,坚决不干,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事上,还不如去会会陶微澜。 虽然她没明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司昂有些气闷,那陶微澜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根本不用那么在意她,他讨厌一切吸引迟萻眼光的存在,不管是人还是事。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将陶微澜那女人解决了,而不是为了弄清楚她的空间,留到现在。 “你不是一直好奇陶微澜的空间么?”迟萻反问他。 “那又如何?这事没你重要。” 迟萻满脸黑线,难不成在这男人心里,空间还没有睡她重要? 别说,还真是如此。 迟萻无言以对。 天亮后,迟萻好说歹说,还有一系列的保证,才被允许下床。 迟萻看着慢吞吞地坐在床上不肯动的男人,光裸的腰背上都是她留下来的抓痕,看得她脸红心跳,偏偏他不以为意,还明示暗示地在她面前秀,想要诱她上床和他混。 妈蛋!明明在这个世界,她的武力值好不容易比作为宅男的司昂强,为什么在床上,她仍是会轻易地让他得逞? 迟萻反省片刻,只能将这一切都归于自己的心软。 因为在意,所以心软。 到底,她也舍不得放手。 不管这男人是谁,从何而来,如果没有他,她独自一人穿越在这三千世界,在这场没有终点的旅行中,踽踽独行,最终会忍不住崩溃。 因为有他在这么多世界的相随守护,才能让她每到一个世界,振作起精神面对一切,只因为她知道,他们始终会相遇、相爱,最后在一起。 如果没有他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如果说他的心已经扭曲黑化,她又何尝不是?他放不开她,她同样也需要他的陪伴,没有他,她可以想像自己的下场,最终会迷失于这三千世界之中,失去自我。 司昂穿上衣服,突然感觉到什么,转头看过来,一双暗紫色的眼睛询问地看着她。 迟萻笑嘻嘻地说:“昨晚自由基地那么热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感觉到这并不是她心里的话,但他却莫名地没有问到底,随口道:“谁知道呢。” 两人从房里出来,就见到厨房里忙碌的方乐章,见他们出来,正好将一笼刚蒸好的蟹黄包端上来。 迟萻让方乐章也一起坐下来吃早餐,问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六点就起啦,自由基地有什么危险么?”方乐章夹着个包子,一脸傻白甜地看着他们。 迟萻笑道:“当然没有。” 方乐章很快就丢开,愉快地享受着末世中的美食。 虽然是末世,但只要有本事,反而能弄到很多野生的美食。 其实这个末世,各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人类的末世,整颗星球反而因为人类陷入末世中,不再对它过份需求,得到暂时的休养,生态的恶化终于得到遏制,反而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吃过早餐,他们往龙组的办公大楼而去。 一路上,都能看到疲惫的狂战士在路上巡逻警戒,路边还有一些未干的血渍,空气中可以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方乐章瞪大眼睛,终于明白先前迟萻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落到堆积在幽暗的巷子中的人类的尸体,最后看向若无其事地走在前面的两人,突然心中微寒。 来到龙组办公楼门前,他们看到精神萎靡的伊莉雅。 她坐在阶梯上,仰望着夏日的晴空,看起来呆呆地,绚烂的朝霞洒落在她身上,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迟萻啧了一声,看来昨晚的事情,给这姑娘的刺激很大。 和伊莉雅同行两个月,迟萻大抵已经摸清这姑娘的生活环境。五百年后的世界里,虽然星际中的危险生物比异形还要强大恐怖,但对于十几岁的军校生来说,那些是他们的敌人,人类是需要保护的存在,所以她认为人类就是自己的同伴,杀人是不对的。 末世之前的法治社会,杀人也是不对的,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现在不是法治社会,而是朝不保夕的末世。 迟萻脚步停下来,对司昂道:“司昂,你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司昂瞥了眼伊莉雅,啧一声,便带着人上楼。 等司昂和梅嘉年等人下来,就见到迟萻和伊莉雅坐在阶梯上,两个女孩子谈笑风生,看起来惬意极了。 迟萻见到他们,站起来,朝梅嘉年笑道:“梅先生,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梅嘉年忙了一个晚上,现在十分疲惫,看到引起这次自由基地混乱的罪魁祸首,不知道说什么。 生气么?倒不至于,明知道她要搞事,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自由基地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需要花费的心思力气也多,一个晚上时间,就让他生起一种疲惫之感,有点后悔让敖引离开。 如果敖引在,这些事情都丢给他。 毕竟自由基地最初的时候,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建立起来的,敖引在里面花的心思也不少。 梅嘉年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朝迟萻道:“迟小姐,其实这次我要谢谢你才对。” “谢谢我搞事?”迟萻笑着反问。 梅嘉年失笑,“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自由基地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所以要谢谢你。” 迟萻笑了笑,没说什么。 伊莉雅瞅瞅梅嘉年,再看看司昂和罗城等人,若有所思。 这次自由基地的混乱牵扯到大半的势力,经过一个晚上,虽然混乱已经平息下来,但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梅嘉年很快就离开。 见他忙得不可开交,迟萻关心地问几句,方才知道昨晚玫瑰战队联合北面的孙同、以几个势力趁人不备攻击龙组和隐队的地盘,自然被早有准备的梅嘉年及隐队的人打退,并且梅嘉年让潜伏在北面的人马立刻动手。 结果,北面沦陷,梅嘉年直接派人去接手北面的势力,玫瑰战队损失惨重,还有依附他们的势力也被梅嘉年干脆利索地铲除。 迟萻听完后,摸了摸下巴,对司昂道:“哎,反正现在梅嘉年要忙段日子,不如我们今天就离开自由基地吧。” 司昂看她一眼,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跑到外面就能逃过了么? 他笑了笑,温和地说:“好啊。” 182|黑暗侵袭 吃过午饭后, 迟萻拎起古剑和背包,愉快地离开自由基地。 自由基地大门登记的人见他们竟然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 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那眼神就像在看几个不知死活的神精病。 异形的危险不言而喻, 特别是夜晚, 异形不受黑暗的影响, 如同黑暗中的潜伏者。反观人类, 受视力所限, 战斗力大打折扣,一般在夜晚时不会轻易地外出,所以基地的人都习惯早上登记离开, 尽量在傍晚时归来, 很少会有人选择在下午离开基地的。 然后再仔细一看, 终于认现在正要登记外出的人是最近将孙远挂在基地大门、搅得自由基地大混乱的迟萻时, 众人立刻收回看神精病的眼神。 强者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是在大晚上出去浪, 也没人觉得奇怪。 陶微澜不就是天还没亮, 就跑出去了么? 这次司昂来自由基地, 一共带了八个下属,包括迟萻和伊莉雅, 一共有十一人,两辆车刚好包圆。至于车子, 当然是龙组给他们准备的, 是新型的军用车, 性能非常好。 迟萻和司昂坐在车里一起观看周围拍摄的视频,查看周围的地形和情况,开车的是一名狂战士。 方乐章坐在最后一排,正在琢磨着晚上吃什么,经过一片湖泽的时候,看着夕阳中碧波荡的湖泊,兴奋地叫着:“司少,迟姐,我们去钓小龙虾吧,晚上吃麻辣小龙虾。” 迟萻笑着答应了。 伊莉雅坐在后面那辆车子里,开车的人是罗城。 自从见到突然成年的司昂后,伊莉雅莫名地有些怕他,特别是昨晚自由基地的混乱,让她认识到司昂残酷的一面,更不愿意面对他了。 虽然她知道司昂的做法在这个末世里是正常的,可心里仍是不认同。 偏偏既管如此,她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知道他们要离开基地后,跟着他们一起跑了= =! 伊莉雅有些纠结,明明司昂这样的人和她不是同类,她应该远离的,可纠结来纠结去,等她和罗城他们一起蹲在大锅前一起吃麻辣小龙虾、喝着冰镇的啤酒时,顿时什么纠结都是浮云。 麻辣小龙虾配冰镇过的啤酒实在是太好吃了=v=! 美食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吃饱喝足,留了人在外面巡逻守夜后,众人进入帐蓬中休息。 司昂将电脑合上,接着走出帐蓬,在附近逛了两圈。 迟萻看他一眼,没将之放在心上,她沉下心,用精神力探查附近的情况,发现方圆几里内都没有异形的踪迹,于是非常愉快地进入帐蓬,准备洗洗睡了。 三更半夜,野外虫鸣声声,奏成一曲夏夜梦乡之调,帐蓬内的呜咽声刚起,就突然消失。 外面巡逻的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自动远离中央的帐蓬。 晶莹的汗水沾在眼睫上,沿着眼角往下滑,滑入鬓角的发边,沾湿乌黑的长发。 黑暗狭窄的空间,最亲密的交缠,还有动-情的喘息声,都像融入这夜中的絮语,被那欢腾的虫鸣之声掩盖。 “没事吧?”沙哑的男声亲呢地在她耳边问道。 迟萻眨去眼中的湿润,空白的脑袋终于恢复神智,感觉到他仍没有退出来,两人正以最亲密的姿势交缠在一起,不禁有些恼怒地道:“你这人……外面还有巡逻的人呢,就不怕被人听到?” “虫鸣声太大,你又一直忍着,他们听不到。”他一手捋开她脸颊上沾湿的头发,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迟萻无语片刻,再次挣扎,“现在在野外,你就不怕有异形突然出现?” “你以为先前我在周围走两圈是做什么?” “睡前散步?”她开玩笑地说。 很好,还有心情开玩笑,这让男人觉得自己仍是可以再过份一点。 第二天,迟萻精神抖擞地爬出帐蓬,司昂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方乐章正在做早餐,早餐是生滚鱼片粥,鱼是在昨天钓小龙虾的湖里捞的黑鱼,在方乐章的巧手处理下,所有的野生食材都是极品美味。 伊莉雅吃得嘴巴鼔鼓的,一口一个“方哥哥”地叫着,看他宛若亲人。 回想过去两个月和迟萻每天啃干粮,一路南下,再看现在每餐都是不同的美食,伊莉雅突然明白为什么司昂会带着一个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弱渣一起过来。就算方乐章是个弱渣,看在他的厨艺上,他们都愿意保护他。 迟萻接过司昂递来的鱼片粥,一边吃一边看着远处那面湖。 朝霞灿烂,微风起波澜,水草在霞光中摇曳生姿,整个世界美好得让人不忍离去。 虽然这个世界正被异形肆虐,但没有人类的过份践踏夺取,给予它休养生息的时间,它会保持着自己最原始的美丽。 迟萻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大自然总是给予人类最原始的美丽及馈赠,让人类始终依附着它,离不开它。 “多吃点,你昨晚辛苦了。”司少给她装粥,在她耳边温声说,看到她泛红的耳朵,眼是滑过笑意。 迟萻被他弄得又羞又恼,特别是看他浑身那鬼畜之气浪得要飞起,默默地远离他一些。 这男人果然没安好心。 是她蠢,还以为离开基地就能放飞自我,结果她还没放飞呢,他就已经在放飞自我。比起这男人的随性,她生怕被人发现他们正在干不和谐的事情,只能苦苦地压抑着,还要被这人坏心地逗弄,差点就让她忍不住将帐蓬都拆了。 到时候有多丢脸,可想而知。 吃完一顿明明很美味却食不下咽的早餐后,他们继续出发。 这支十一人的队伍在西南地区开始乱转,看起来悠闲无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挑在山珍野味丰富的地方扎营。 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务正业。 连方乐章都忍不住怀疑,他们到底出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末世旅行? 过了几天,伊莉雅终于发现司昂每天睡觉前在营地周围转两圈的原因。 不知道他在周围洒了什么东西,不仅没有异形会过来,甚至连蚊虫都没一只,他们就算直接睡在野外的草地上,第二天起来仍是白白嫩嫩的,没有一个虫子叮咬的痕迹。 伊莉雅不得不感慨司昂的天才,才末世第三年,他似乎已经研究出能克制异形的药物。 在西南地区转了好几天,他们遇到同样在外面四处转的敖引。 敖引见到司昂,非常高兴,愉快地打招呼,“司少,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司昂看他一眼,没有拒绝,反而问道:“你有什么好酒?” “好酒多着呢,包君满意。” 于是敖引大手一挥,迟萻、司昂、敖引、伊莉雅四人又坐到一起喝酒联络感情。 伊莉雅是第一个喝醉的,趴在那里睡死过去。 敖引拎着酒杯,英俊的脸上浮现微醺的酒意,他乐呵呵地对司昂道:“前天我刚接到嘉年的消息,难得司少肯赏脸和自由基地合作,我在这里代表自由基地的人类向你表达感谢。” 说着,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闷下。 司昂没理他,将手中的酒递给迟萻。 迟萻瞥他一眼,同样一口闷下,格外的潇洒豪爽,这次和敖引拼酒,都是她来。 司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继续给她倒酒,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想要灌醉她。 敖引仍在说,说着说着,就说到陶微澜,“司少,我知道你们这次来西南的目的!” 迟萻忍不住看他。 敖引隔着酒杯,一双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们,看不出丝毫的醉意,他笑道:“陶微澜的空间确实非常吸引人,我和嘉年探查许久,直到现在仍是没有查清楚空间和她之间的连系,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空间需要术法来打开。对,就是迟小姐会的那种,即是天师术法。” 迟萻看着他,“你确定?” “当然,想必迟小姐也应该感觉到,我也有一个空间。”敖引坦然地道,“可惜我的空间除了能装东西外,可没有灵泉和种植的功能,说实在的,我挺羡慕玫瑰战队的人,陶微澜对自己人从来都是很大方,我都想加入玫瑰战队了。” 迟萻终于正眼打量这人,发现敖引除了在女色上让人诟病外,他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而且拎得清,懂得取舍。如同此时,为了取信他们,竟然丝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你不怕我们抢你的空间?”迟萻笑盈盈地说,“要知道,在末世,拥有一个可以无限装东西的空间,有多吸引人。” 敖引豪迈地笑起来,“如果你们抢了,那就当我识人不清,用空间买一个教训。但是……”他一双微微泛着酒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我相信司少的人品。哎,虽说人品这东西难以衡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司少,同时也相信迟小姐你。” 这话让人听得很舒心。 迟萻转头看一眼司昂,发现他神色冷冷淡淡的,丝毫没将敖引的那空间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这东西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有他的研究重要么?或许哪天他想要研究一下空间的原理,估计会出手抢过去。 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兴趣。 不得不说,敖引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会让他下意识地作出正确的选择,不管是在末世前他和司昂的认识,还是末世后,他选择和梅嘉年合作,选择不断地挑唆陶微澜的底线,看似玩世不恭,却也是一种另类的魅力。 不然早在陶微澜这个重生女和梅嘉年这穿者之间挤压得脱离命运的轨迹,更不用说仍是如同原著那般,建立起自由基地,让陶微澜直到现在仍是没能杀死他。 迟萻也从来没想过要抢他们的空间。 不是不屑,而是用不上。 每一个世界,她都无法确定自己能活多久,什么时候就会穿越到下一个世界,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这些东西得到再多也没有用,带不走,用不到,迟萻确实没想过要去谋取它。 不过,不觊觎他们的空间,不代表她不会对陶微澜出手。 “我们打算将陶微澜的空间抢过来,你有什么好建议?”迟萻敲了下酒杯,问敖引。 敖引思索片刻,盯着她问道:“你们会杀她么?” “不知道。”迟萻耸耸肩膀,“毕竟她曾经做的事情,死一百遍也不足惜。怎么,敖先生舍不得?” 敖引沉默片刻,点点头,叹息道:“也不是不舍得,而是突然意识到,以前我确实挺渣的,不怪她会怨恨我。末世之前,她是我承认的女朋友,末世前半个月,她突然和我分手,甚至处心机虑地要杀我,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这般恨我。” 迟萻挑眉,冷眼看他。 “不过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了。只是有些习惯,一时间难以改变。” 司昂嗤笑一声,说道:“你应该庆幸,只有陶微澜一个意外。” 敖引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感慨道,“像司少这般厉害的人物,没想到也会衷情一人,我和司少是没法比的。” 自古以来,英雄配美人,但英雄不仅配一个美人,甚至会配无数个美人。敖引有能力、有手段,一手建立起偌大的势力,在这末世之中,如同一个拯救人类的英雄,吸引着无数女人的目光,为他飞蛾扑火。 敖引自己没感觉,他坐拥数美,认为是理所当然之事,却不知道在女人眼里,他渣得让人恨不得摁死他。 如果有选择,女人不会希望心爱的男人拥有那么多女人。 围绕在敖引身边的人,无法说得清是不是为了他的势力和末世之中的一份庇护,才会选择忍气吞声地待在他身边,和其他女人分享他。如果那些女人都有陶微澜的际遇和能力,估计她们不会如此委屈求全。 陶微澜就像那凶狠的一巴掌,将敖引狠狠地打醒了。 让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些女人所谓的爱,不过是建立在他的强大基础上,因为他可以提供给她们安全的保护,所以她们愿意委身于他。如果他无法庇护她们,她们还会留在他身边么?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种你情我愿的合作,只不过用真爱来粉饰罢了。 和敖引拟定好计划后,迟萻醉醺醺地被司昂扶回房里休息。 她懒洋洋地倚靠着枕头,盯着正打水给她擦脸的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司昂,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 他用那双暗紫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地响起,“不会的。” 她固执地看着他,半晌才笑呵呵地道:“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这般眷顾你,但我愿意相信你。我有时候也会不安,也会难受的……可是,因为有你一直陪着我,你每一次都会自动来到我身边,所以我觉得不管这段旅途有多长,我都能一直走下去,直到为彼此赢得一个结果……” 她渐渐地睡着了。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酡红的睡颜,终于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温柔地在她额头烙下一个吻。 第二天,大家都酒醒了,继续聚在一起完善计划。 “我前几天在l城遇到陶微澜。”敖引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你们也知道,我这次出来,是为了查明那些异形的举动,倒是没想到会遇到她,才知道她离开基地,这段时间一直在外。不过她的警惕心很强,而且非常邪门的是,我刚出现,就被一群异形攻击,攻击我的异形都是进化体,那些异形竟然懂得合作……” 想到那一幕,敖引的神色十分不好。 异形吞噬足够的人类后,会进化出智慧,这是人类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他们不知道异形进化体会联合起来对付人类,因为之前所遇到的异形进化体都是单独行动,给人类一种进化体之间互相排斥的感觉,哪里知道,突然间,那些异形就合作了呢? 要不是他有保命的底牌,被打得猝不及防,差点就交待在那里。 这也是他特地过来找司昂的原因。 既然知道司昂一直想对付陶微澜,何不和他合作。 “而且,我发现陶微澜身边,跟着一个人,那人不像是人类,反而更像是异形,一种进化出人类模样的异形。”说到这里,敖引的神色越发的阴沉。 异形是人类的敌人,不管异形的进化如何成功,完全进化成人类的模样,但都是人类的敌人。而陶微澜的做法,无异于将自己摆在人类的对立面。 从陶微澜选择和异形合作开始,她就成为人类的敌人。 或者她有苦衷,但是这完全不能掩盖人类和异形之间的矛盾,人类与异形注定无法成为同伴。 没有人类会喜欢这种随时可能吞噬自己进化的同伴。 迟萻等人看他,发现敖引对此是愤怒的。不管敖引对陶微澜有多少感情,但陶微澜如果真的选择和异形合作,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对付她。 末世到现在,人类因为异形牺牲太多,就算异形进化成人类,人类也不会承认异形。 这种仇恨,永远不会消失。 司昂敲了敲桌面,对敖引说道:“陶微澜现在在g市。” “什么?”敖引吃惊地看着他。 “这里距离g市不远,敖引,到时候那只进化体就交给你。”司昂说道。 敖引没想到这人的消息这般灵通,忍不住看一眼他面前的电脑,问道:“我能问一下,那只和陶微澜一起的异形现在的等级么?” “a级进化体。” 敖引倒抽口气。 不仅是他,周围旁听的人都倒抽口气。 只有伊莉雅眨眨眼睛,a级进化体很可怕么?明明都没有太空噬血虫这种生物可怕呢。 众人无视她,讨论得差不多后,一行人便赶往g市。 183|黑暗侵袭 夜深人静, 陶微澜突然醒来。 醒来后,她出了一身热汗, 怎么也睡不着。夏天的空气闷热,夜晚并不见得有多凉爽, 虽然空间里四季如春, 但她并不想一个人待在空间里, 那仿佛亘古恒定的时间, 会将人直接逼疯。 虽然这座无人的城市里, 给她的感觉依然如此寂寞,但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异形,却带来些许生气。 想到这里, 不禁有些好笑。 异形是人类的敌人, 偏偏却给她安全感, 想想也是疯了。虽然如此, 她却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心态,纵使是错的, 也好过那些恶心的人类。 发现睡不着后, 陶微澜便起身, 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仰望着夜空, 从空间里拿出一瓶红酒,独自一个人慢慢地喝着。 轻悄的声音响起,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腥味飘来。 陶微澜转头看去, 就见到隔壁阳台上, 一个身影像壁虎一般,从墙壁攀过来,跳到距离她几米外的地方。 它非常谨慎地保持几米的距离,正好不会触及对方的底线。 “微澜,你又失眠了。”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 陶微澜脸色稍缓,虽然这声音仍是并不怎么好听,但语气中的关心却让人心中发暖。至少,这只异形是关心她的。 多可笑,她现在竟然觉得被一只异形关心也不错。 她淡淡地嗯一声,问道:“你去哪里了?你身上的味道真难闻。” “刚才杀了几个进化体,它们不听话。”黑暗中的人影回答道。 陶微澜的神色更柔和了,她想,就算全世界的人类都不值得信,这里还是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存在,愿意全心全意地相信她的。就算它是异形,但它会进化成人类,到时候…… “还有,我得到消息,有一群人类正往g市来,明天他们就会到达g市,你小心一些。” 陶微澜皱眉,“知道是谁么?” “不清楚,人类都长得差不多,我分不清,不过听旁边的人称呼,似乎有自由基地的隐队队长。” 陶微澜冷笑一声,“敖引有胆来,我让他去来无回!” 她倏地站起身,对它道:“不管来的人是谁,这次,我要你将他们都留在g市,可以么?” “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知道,我会支持你。”异形沙哑地说,黑暗中,那双冰冷的瞳孔闪过冷血动物特有的阴森芒光。 陶微澜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她走过去,伸手碰了下那只异形冰冷的脸。 异形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人类带着温度的手碰自己,它坚硬的肌肤仿佛静止一般,不会让人类感觉到它的异样。 它这种温顺的态度,让陶微澜非常满意,她叹息一般地道:“阿留,我只剩下你了。”希望你不要背叛我! 异形是没有名字的,它们在得到进化后,产生智慧,学习人类的语言,才明白名字的存在。这只在陶微澜的灵泉浇灌下终于进化成a级的异形进化体的智商很高,为了感谢陶微澜的灵泉帮助,所以它请求陶微澜为它取一个名字,就叫阿留。 等阿留离开后,陶微澜站在阳台中俯视星夜下的城市,听着下面异形走过时的躁动,知道阿留已经去将附近的异形都聚集起来,忍不住冷冷地笑起来。 不管明天来多少人,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陶微澜进空间里喝了一回灵泉,又练习会儿术法,终于从空间里出来,躺到床上闭目养神,等待明天的战斗。 她的呼吸很快就放轻,身体陷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天微微亮,陶微澜突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来,手中出现一把剑,往前一挥。 殷红色的剑芒劈开床前的小柜子,那小柜子轰然倒塌。 偷袭的人飞快地后退,避开她的剑,站在几米之外。 陶微澜抓紧手中的剑,就着清晨的光线,终于看清楚偷袭她的人。 “是你?”陶微澜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拽紧手中的剑。 迟萻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剑,神色冷凝,淡淡地道:“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陶微澜不语,双眼紧紧地锁着她的身影,浑身的细胞都戒备起来,警惕着周围。她听说这个叫迟萻的女人是司昂的未婚妻,这次司昂也来到自由基地,既然迟萻在这里,那司昂呢?他们之间的仇怨结得太深,司昂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 陶微澜整颗心都剧烈地跳动起来。 明明阿留说这群人今天才会到,为什么天没亮,这家伙就找过来偷袭她?难不成阿留背叛她了?不对,阿留是异形,以敖引对异形那憎恶的态度,绝对不可能会和异形合作的。 除非司昂和那只异形合作。 一瞬间,陶微澜脑子发白,眼眶都染上血丝。 迟萻见她不答,也没有太过惊讶,双眼依然盯着她手上那把桃木剑。 这把剑虽然是用桃木制成,却因为它所用的是蛮荒时期的十万年桃木,加上刻录着年兽身上的符纹,赋予它强大的杀伤力,比一般的兵器更锋利,可以斩妖除魔,已然称得上是神兵利器,不是人类能制造出来的。 这是她用了三辈子的剑,没人比她更熟悉它,难不成这个世界,其实和那几个世界有关连? “这把桃木剑,应该是你空间里的吧?”迟萻缓缓地道。 陶微澜没说话,但她脸上的表情,让迟萻知道自己猜对了。 迟萻对她的空间更感兴趣了,原本还以为这是一个没有关联的世界,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把桃木剑。 不知道她的空间里会有什么。 当下,迟萻再次飞身上前。 陶微澜正警惕着她,见她上前,一脚将床边的小柜子踹过去,暂时将她阻挡住时,她扭身向前,手中的剑朝她的门面斩去。 破空声迎面而来,迟萻脸上多了一条血痕。 她丝毫不在意,几个连续的后空翻避开这一剑后,手中的古剑同时刺过去,陶微澜下意识地挡住,古剑尖恰好刺在那把桃木剑的剑刃上,陶微澜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猛地后退,迟萻手中的剑也断成两截。 迟萻啧了一声,脸上却露出高兴的笑容。 果然是那把“年”送给她的桃木剑。 迟萻再次冲过去,和陶微澜打起来。 陶微澜学剑也不过是这两三年时间,技巧完全没有,在迟萻的攻击下左右支绌,但她有一把十分锋利的桃木剑,甚比神兵利器,有它在手,能阻挡一二,一时间竟然堪堪挡下迟萻的攻击。 ***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整个g市聚集着上千万的异形,它们从四面八方奔来,将每一条街道小巷都挤得满满的,当之无愧的异形之城。 当那些异形来到城市的中心,突然,在某一个地方却停下来。 它们浑身僵硬,半晌缓缓地后退,仿佛前方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 一群人站在一栋高楼上,俯视下方,当看到下面街道上那密密麻麻的异形,头皮发麻。 “虽然知道它们不会过来,但看到这个画面,还是觉得挺可怕的。”方乐章颤巍巍地说着,转头看向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监控着整个g市的司昂,顿时大为敬佩。 如果没有司昂研究出来的药物,他们根本没办法趁夜色来到这里,只怕刚进城,就会被异形包围,惊动住陶微澜。 伊莉雅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方哥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方乐章意味不明地哼一声,问道:“看到敖引了么?” “没看到,不知道敖哥哥去哪里了,会不会有危险?”伊莉雅有点担心,敖引可是新纪元的开国皇帝,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能有什么事!方乐章吐槽道,这位可是原著的男主,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不仅不会死,说不定会让他在战斗中又得到什么金手指呢。 想着,突然见司昂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往对面那栋大楼看过去。 方乐章等也跟着看看过去,就看到隔壁的那栋大楼里,有两个人一路从房间打到阳台,然后直接从阳台跳下去。 妈啊,那里是十几楼啊,你们要干嘛!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不过等看到那两人从楼上打到楼下,再从楼下打上来,所有人忍不住=口=! 其实这不是末世,而是在拍武侠剧吧? “迟姐姐……原来这么厉害么?”伊莉雅结结巴巴地道,就算五百年后的新人类,也没办法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像她们这样飞檐走壁吧? 方乐章懵逼一会儿,回想那篇重生文,介绍陶微澜所修习的天师术法时,据说其中有一部内功心法,如果能修炼有成,飞檐走避不在话下。所以陶微澜现在是修炼有成了吧?至于迟萻,她可是这个世界的bug补丁,同样是天师,厉害点没什么。 方乐章很快就接受了那两人的设定,激动地看着两人的打斗,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 两人打了大慨半个小时,司昂突然下楼。 “司少,你要去哪里?”方乐章忙不迭地跟着下去。 伊莉雅和罗城等人也忙收拾东西,跟着他跑下去,至于下面到处都是异形?根本不用担心,没看到那些异形在距离这里一里内,都闻风而逃了么? 司昂来到战场时,就看到陶微澜浑身是血靠在墙边,用怨毒的神色看着迟萻。 迟萻没有看她,而是捧着那把桃木剑,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司昂的脚步微顿,老实说,他不喜欢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仿佛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让他心情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讨厌一切不受控制的事情,偏偏这个女人的存在,总是不受他控制。 司昂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叫了一声:“萻萻。” 迟萻转头,看到从荒芜破旧的城市中走来的男人,几个世界的记忆渐渐地重叠起来,那些她原本以为已经深锁的记忆,其实都清楚地记在脑子里,没有忘记。 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他道:“司昂,这把剑很好看。” 司昂的目光落到那把桃木剑上,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没有多想,随意地嗯一声,走到她身边后,看向萎靡地靠坐在墙边的陶微澜。 陶微澜怨毒的对象变成他。 司昂扯出一个冷笑,傲慢地道:“陶微澜,你可真是狼狈呢。” “司!昂!”她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恨不得撕烂这男人的嘴脸。 司昂笑了下,像是叹息一般,“失败者永远是失败者,上辈子失败了,这辈子也一样。” 这话将陶微澜刺激得不轻,她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猛地扑过来,被司昂轻易地一脚踹回墙边,猛地吐出一口血,蜷缩在那里,无法起身。 “吼——” 一道身影快速地扑过来,从楼上跑下来的伊莉雅等人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迟萻反手将桃木剑掷过去,剑尖破开空气,将扑到陶微澜身上的异形刺中,钉在墙上,那异形困难地抓着陶微澜的身体,撕咬着她肩膀上的肉,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追着那只异形过来的敖引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叫道:“陶微澜,你没事吧?” 此时所有人看清楚,那只被桃木剑钉中的异形穿着人类的衣服,四肢修长,和人类无异,除了脖子和脸颊边还有一些细小的鳞片,其他地方的肌肤是乳白色,五官深邃,和人类的五官很像,头皮上生长着像倒刺一般的头发。 如果不深究细节,这异形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类。 这只就是那只被陶微澜用灵泉浇灌出来的a级异形。 敖引飞快地冲过去,将肩膀上泊泊流血的陶微澜拖离那只异形,一边警惕地盯着它。不过等发现将异形牢牢地钉在墙上的是一把看不出材质的剑时,敖引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司昂嫌弃地问。 敖引飞快地给陶微澜止住肩膀上的血,看到那见骨的伤,一边抽着气一边答道:“这只a级异形的实力太强,我打不过它,原本是想将它引出城的,谁知道它突然就跑回来,估计是已经明白咱们的计划不是对付它,而是陶微澜。” 敖引也很憋屈啊,末世后,因为各种际遇,让他的实力一直很强,走在人类强者的行列之中,很少遇到让他感觉到棘手的存在,偏偏今天差点栽在一只a级异形手里。 这只异形拥有成年人的智商,发现敖引的目的后,它就明白陶微澜这边出事,所以第一时间赶回来。 184|黑暗侵袭 因为迟萻出手得及时, 还有敖引快速地将陶微澜拖走,倒是让她没有受太大的伤, 除了肩膀上被撕咬掉两块血肉外,人还算好的。 陶微澜垂着脑袋坐在那里, 像个木头人一样, 被敖引撕掉肩膀上的衣服处理伤势时,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不吭一声。 她安静得可怜。 是的, 只要看到她的人,都能感觉到她此时那种心如死灰的状态。 敖引的神色有些复杂,虽然他直到现在仍是不明白为什么陶微澜在末世到来后变得那么偏激, 认为人类不可信, 宁愿去相信一只异形。而异形这种东西, 不管如何进化, 就算它们进化成一个人类,也不能掩盖它们的本质。 它们是通过吞噬人类的血肉, 才得到进化。 吞噬的本能, 让它们从始至终都和人类站在对立面,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或许当它们完全进化到s级的进化体,成为一个人类, 终于不需要吞噬,那时候, 它才能完全克制住天噬的本能, 人类才能和它们和平相处, 不用担心它们会在下一刻马上露出狰狞的本能,将自己吞噬。 可惜陶微澜没能等到这只被她赋予名字的进化体进化成s级。 它拥有人类成年人的智商,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是陶微澜后,它就直接跑回来。 而它回来的目的,或许也有帮助陶微澜,但当它发现陶微澜的处境后,与其让这些人捉走陶微澜,斩断陶微澜和它的联系,不如让陶微澜奉献出自己,继续帮助它。 于是它马上改变目标,决定吞噬陶微澜的血肉,让自己继续进化。 是的,陶微澜的身体有灵泉滋养,比其他人类的身体更吸引异形的吞噬本能。若非陶微澜太过厉害,加上她拥有一个空间,还有取之不尽的灵泉,这只异形根本不会放下戒心,克制住本能跟着她。 在没有进化到终极之前,异形的本能都是吞噬。 不管人类如何驯服它们,都无法改变它们吞噬进化的本能,陶微澜终究是太天真了。或许心思诡诈的人类不可信,但和人类站在对立面的异形,比人类更不可信。 这时,迟萻走上前,站在陶微澜面前。 不远处那只被桃木剑一剑穿胸、钉在墙上的异形见状,忍不住又挣扎起来。可惜钉住它的这把桃木剑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纵使它使出全部的力气,仍是没办法挣扎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迟萻走向陶微澜。 司昂上前,朝它踹了一脚,“老实点。” 敢让萻萻分心,他一定将这只异形切片研究了! 当然,捉到这只a级异形,他也决定将它带回去切片研究=v= 迟萻双手掐诀,一道道天师术法没入陶微澜的身体。 陶微澜终于从心若死灰的状态中回神,等回过神来后,她发现体内的空间竟然开始蠢蠢欲动,陶微澜眼中露出惊慌的神色。 “住手,你不能……” 她想要挣扎,想要保住让她重生,让她拥有站在敖引这些强者面前的底气的空间,想要维持自己仅剩的一点可怜的自尊,可是身体就像被什么束缚住,只能悲痛又绝望地感觉着体内的空间开始颤抖,发出一声悠长的长鸣,缓缓地剥离她的灵魂。 陶微澜眦目俱裂,发出嘶哑悲痛的啸声,这凄厉的叫声在城市上空回响。 周围那些人安静地看着她,心中受到极大的震动。 突然,陶微澜身上一道白光疾射而出,她的身体一软,缓缓倒在地上。 此时,迟萻的身体也飘浮起来,那道白光猛地飞起来,一分为二,朝迟萻和司昂手上的戒指而去。 两人身体一震,司昂喷出一口夹带着金色丝质物的血,迟萻猛地从半空中掉下来。 司昂目光微凝,冲过去接住她,然后两个人同时摔倒地在上,双双昏迷过去。 敖引和方乐章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这结果太出乎意料,让他们根本反应不及。 这时,伊莉雅突然叫道:“快走,那些异形要突破防线过来。司少的药还有么?快点拿出来啊!”就算伊莉雅自认实力不俗,没将五百年前的异形放在眼里,可是面对那千万只异形,她也不能保证带着这群人安全无恙地离开。 当下,罗城他们抱起昏过去的司昂和迟萻跳上车,敖引拎起被桃木剑钉着的a级进化体,将它丢到密封加固的卡车里,扛起同样昏迷过去的陶微澜,一行人匆匆忙忙地离开这座异形之城。 **** 星垂平野,夜虫声声。 司昂缓缓地睁开眼睛,暗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魔魅的流光,宛若紫色的深渊,穿透层层束缚,遥望虚空,窥破一切虚幻。 半晌,那双眼睛里的芒光方才平息下去。 脑子里突然多了些什么,让他终于想起自己的来历。 他是司昂,不是三千轮回界中的凡人,而是九霄云天之上的…… 突然,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呼吸声,他的心脏猛地颤动起来,他缓缓地转头,小心翼翼地看过去,看到躺在身边的人时,目光蓦地变得极为柔和。 他忍住身体的疲惫,伸手她揽到怀里,就像拥抱着全世界,小心翼翼地珍视着。 感觉到怀里的重量,他长吁口气,目光落到左手上的戒指,然后握住怀里人的手,那相握的手指上,是一对同款式的戒指。 此时这双戒指不再像平时那般光华内敛,流动着异样的芒色。 “妖姀,你该醒了。”他轻轻地说。 一道流光划过,他们相交的手汇集起一道绯红色的流光,在半空中幻化成一个虚幻的人影。 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黛眉秀目、瑶鼻樱唇,穿着绯红色的繁复长裙,身姿妖娆动人,高傲冷漠,轻盈地飘在半空中,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冷漠地俯视躺在床上的两人。 她的目光倨傲,审视两人,淡淡地说: 司昂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目光格外温柔,“她很努力。” 女人说到这里时,神色多了几分怀念。 司昂目光微凝,很快神色就恢复从容,淡声道:“妖姀,我的记忆仍被封印中,能记起来的不多。” 妖姀不语,这是进入三千轮回界的代价,就算是神,在这里也不是万能的,甚至受到的禁锢比凡人要多,一次一次的轮回转世,在不断的轮回中,失去烙印在灵魂中的力量和记忆,直到最终灵魂之力彻底地被轮回之力洗涤干净,成为这三千世界中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直至灵魂消亡。 纵使是神,最后也唯有陨落一途。 突然司昂感觉到灵魂中熟悉的封印,他知道记忆会再次被封印,这次不过是借由收回器灵的力量才解除一丝封印。只有在每一个世界最后死亡时,窥探到死亡的法则,才允许他恢复一些记忆。 心里虽然有些可惜,却无能为力,他对妖姀道:“我需要再次沉睡,拜托你帮我照看好她。” 妖姀淡淡地看她一眼,冷声道: 司昂朝她微微一笑,笑容傲然中夹杂着几分魔性,便再次闭上眼睛,以至于没有看到妖姀僵硬厌恶的神色。 她最讨厌那群神精病的魔,纵使没有记忆,仍是一个魔。 **** 迟萻醒过来时,发现司昂就坐在旁边,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左手上的戒指。 她心中一突,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对了,陶微澜的空间被她从她体内逼出来,然后那空间化为两缕白光,朝她和司昂手上的戒指而去,接着发生什么事了? 她狐疑地看向司昂,突然目光一顿,猛地坐起身,吃惊地道:“你没事吧?” 迟萻担心地看着他,此时司昂完全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比之前的青年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是完完全全的28岁时期的司昂,成熟的男性的魅力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司昂的目光从戒指上抬起,朝她微微一笑,“没事,陶微澜留在我体内的最后的毒已经被逼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迟萻非常高兴。 高兴过后,便开始研究自己手上的戒指。 她记得在现世时,司昂说这是灵器,不过穿越这么多世界,手上的戒指更像一个标志,她和司昂相认的标志。后来她不再需要用戒指来寻找司昂时,这戒指完全就变成了装饰品。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她将陶微澜体内的空间逼出来,那空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进入她的戒指,一部分进入司昂的戒指。 迟萻的手抚上戒指时,脑子里突然浮现一道信息,还有一个空间的轮廓。 迟萻不禁一愣,难不成因为吞噬了陶微澜的空间,终于激灵了戒指里的器灵,使得戒指解除封印,变成了一个空间?而那道信息…… 迟萻的神色变得十分微妙,这信息就是她穿越的第一个世界里,为她解释自己穿越的原因的那道信息。 原来那道信息就是她戒指上的器灵给她的? 这戒指是在现世时,司昂借着婚戒的名义,硬是为她套上的。 难不成当时司昂就已经在为这场穿越的旅程作准备?一开始的几个世界,如果没有戒指,她确实无法找到司昂,更是认不出司昂,它是他们之关的媒介和联系。 一时间,迟萻想到很多,但却更糊涂了。 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是糊涂,还不如像刚穿越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 司昂倒是没有多想,问道:“萻萻,你想到什么?” 迟萻回过神,神色有些微妙,想说什么,突然又顿住,只道:“没什么,我发现我戒指里有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很模糊,边缘被朦胧的灰雾遮挡着,它能存放一些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些存方的东西,能不能带到下个世界。 司昂安静地听着,抚上手中的戒指,说道:“我的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略过这个话题。 不是他们不想探究,而是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们略过这个话题,虽然这个直觉真是莫名其妙,可偏偏心里却愿意相信它。 两人醒来后,查看身体没有其他的异样后,便起身。 当他们走出帐蓬时,就看到营地前聚在一起吃烤鱼的一群人。 看到他们一起出现,罗城和方乐章等人可高兴了,“司少,迟小姐,你们醒了。” 敖引也十分开心的样子,挥舞着手中的烤鱼和他们打招呼,伊莉雅吃得满脸都是油,傻乎乎地看着他们。 一会儿后,两人也坐下来吃烤鱼,顺便整理一下他们昏迷后的事情。 当日,他们昏迷后,一群人忙不迭地跑路,幸好有司昂留下来的克制异形的药,才能平安地穿过那密集的异形,离开g市。 离开以后,他们就在野外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并且等司昂他们醒来。而司昂和迟萻直接昏迷了三天才醒,至于被剥夺了空间的陶微澜,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她当时和迟萻打一场,伤得太重,后来又被异形撕咬几块肉,加上空间被剥夺,对她的伤害非常严重,现在身体只能陷入沉眠中还修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对了,陶微澜的空间呢?在你们哪个的手上?能养小动物和种植么?灵泉还有么?”方乐章兴致勃勃地道。 敖引看他一眼,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也只有这种对空间完全没有目的的傻白甜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迟萻喝一口柠檬汽水解油腻,说道:“真抱歉,空间一分为二,变成一个普通的空间,和敖先生的一样,除了放点东西外,不能养小动物也不能种植,更没有灵泉。” 众人一愣,方乐章问出他们的疑惑,“啊,为什么会这样?” 迟萻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要是能明白就好了,没有灵泉挺可惜的。” 听到这里,众人不管是相信还是不信,都在司魔王的目光下闭嘴。虽然一个有灵泉能种植的空间很吸引人,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人敢对它出手。不管是迟萻强大的剑术,还是已经恢复28岁的司昂,都是他们不能对付的。 敖引看着28岁的成年司昂,默默地压下心底的念头。 填饱肚子后,迟萻询问清楚那只a级异形所在后,便跑到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卡车里,查看它的情况。 a级异形胸口上依然插着那把桃木剑,气息恹恹地躺在那里,锋利的爪子时不时地抓挠着车箱,留下一道道痕迹。要不是这车是改良的,只怕都让它抓穿逃走。 桃木剑上有年兽的符箓,正好压制住它的力量,才能将它关住。 迟萻发现这点后,便没有将桃木剑抽出来,继续这么插着吧。 接着,等到晚上时,迟萻挑选一个空地,用自己的血画一个聚阴阵,将束缚在空间里的那些鬼放出来。 敖引和方乐章、伊莉雅都跑过来围观。 他们还没有见过鬼呢,听说陶微澜造出一批鬼,利用它们来监视时,众人都很感兴趣。如果不是迟萻的态度肯定,其实他们都以为这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司昂意味不明地看这群人一眼,那眼神让不经意发现的人心肝发颤,直觉不好。 迟萻很贴心地给他们开眼。 然后,所有人便发现,明明是大热天,但气温好像降低了,地面上还染上一层霜,接着,几道阴森森的鬼影凭空出现。 一群人差点吓尿。 妈呀,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啊! 一共有十只鬼,包括被迟萻收伏的那只男鬼,都是陶微澜用禁忌的造鬼术,逆天而行,强行造出来的。这种造鬼术违反这个世界的法则,非常损阴德,若非陶微澜有空间和灵泉辅助,只怕她的身体早就消受不住,直接被这个世界抹杀。 迟萻看着这十个鬼,忍不住叹气。 陶微澜真是在用生命来作死。 迟萻最后将这些鬼都超渡了,让它们从何而来,往何处去。 “它们都去投胎转世了么?”伊莉雅畏惧地说,目光在迟萻脸上游移,很快又移开。 穿越回到五百年前,她觉得自己的三观随时受到重击重组,已经快要认不出这个世界。这还是她熟悉的历史世界么?其实是个未知的平行世界吧? “不,它们是人为强行制造出来的,它们没办法再投胎转世。”迟萻意味深长地说。 “那它们……” 迟萻拍拍她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敖引倒底胆子大一些,虽然发现这个世界原来还有鬼,但这些鬼很快就被超渡了,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听完迟萻的解释,他便想到陶微澜,赶紧跑去安置陶微澜的帐蓬里。 “微澜!”敖引惊叫出声。 众人忙跑过去,当看到躺在帐蓬中的人时,所有人都倒抽口冷气,一股莫名的寒气从心底升起,指尖都不自主地哆嗦起来。 迟萻和司昂走过去,看到帐蓬里的人,她叹口中气,说道:“这是强行逆天改命的结果,天师信奉因果循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她既然决定成为天师,那么就必须受到法则束缚,当初既然选择那样做,现在便要承受这果。” 敖引受到极大的震动,他的眼眶蓦地湿润,猛地想起梅嘉年当初的话。 185|黑暗侵袭 陶微澜自己将自己作死了敖引受到极大的刺激,终于收心不再左拥右抱那是不可能的! 敖引将陶微澜安葬后,很快就振作起来。 虽然陶微澜的存在就像一巴掌狠狠地将他打醒让他正视自己并不是一个让女人能毫无原则爱上他的万人迷杰克苏但一时间仍是难以改变他的三观因为背叛还不够。至于这个背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或者永远不会来但是有陶微澜这个特例,一切皆有可能。 一行人回到自由基地,司昂看过梅嘉年所拟的合约又添了一些要求双方人马经过两天的讨论自由基地和希望基地终于签下这份未来五年内的合作条约。 接着司昂他们返回希望基地,所带的战利品便是那只级异形进化体。 “司少如果有什么研究结果记得要告诉我啊。”敖引殷殷叮嘱。 司昂想起方乐章曾经透露的那些关于原著和同人的设定态度突然就温和几分,说道:“你放心怎么会少了你呢。” 这么好的实验体,还是自动凑上来的不用太可惜了。 敖引再次受宠若惊司昂难得这么温和让他被陶微澜打击的自信心再次拾起来。 来时司昂是坐直升飞机,回去时,因为多了一只级进化体,所以他们只好开车回去。 有司昂和迟萻在,一个屏蔽异形,一个镇压那只级进化体,一路上平安无事,花了七天时间,就平安地回到自由基地。 那只级进化体被秘密送到司昂的研究所,关在重新加固过的玻璃钢牢笼里。 在将它丢进去后,迟萻将那把桃木剑从异形身上取出来。 这把桃木剑原本是插在异形的心脏部位上,但它除了气息微弱一些,生命力仍是十分顽强,可见异形就算是进化成人类的模样,身体里的内脏器官和人类仍是有所不同的。在桃木剑抽离后,异形萎靡几天,很快就恢复级进化体的实力,加固的玻璃钢牢笼在它的攻击下出现裂痕。 司昂马上让人重新加固,所用的材料和伊莉雅从未来世界带回来的那把蓝伞一样,十分坚固,纵使是异形,也没办法在这种材料上留下痕迹。 伊莉雅从未来带回来的几样东西,司昂都研究了一遍,除了回旋弹外,智能环和蓝伞都让他研究得差不多,只是受现在的技术所限,不能大量地生产。而那个回旋弹,则是因为所用的金属材料不是蓝星具备的,听说是外星的一种稀有金属,司昂就算真的研究出回旋弹的构造,也只能遗憾地放弃。 有了新的牢笼,那只级异形体果然无法再悍动牢笼。 发现自己无法以暴力突破关着它的牢笼时,级进化体很快就平静下来,它坐在那里,看似什么都不做,但每天监视它的人发现,它其实在思索着其他逃走的可能,并未放弃。 这只异形体不仅拥有人类的外形,智慧也和人一样,俨然就是另一种智慧生命,甚至让研究它的人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错觉,他们不应该将它当成研究体,这太残忍了。 这种态度很快就让司昂察觉,他直接将那些意志不坚定的研究人员都轰出去。 方乐章听说这事,某一次去研究所给倪晞送饭时,忍不住就问了。 “它长得再像人类,也不是人类。”倪晞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却非常认真,“异形是靠吞噬人类的血肉进化的,根据研究,一只进化到级的进化体,需要吞噬近百万的人类,这是一个恐怖的数量。” “虽然它们能进化出智慧,变成和人类一样的智慧生物,可是别忘记了,它是人类的敌人,如果人类对它心软,觉得不应该研究它,那么,那些被它吞噬的人类又算什么?那不是很可笑么?” 方乐章无言以对。 作为一个受过传统军校教育的军人,伊莉雅虽然偶尔拎不清,但在对待异形上,却是出乎意料的直接。 “它长得再像人类,也不是人类,是人类的敌人。”伊莉雅抛着回旋弹,对方乐章道:“在未来世界,星际中有很多智慧生物,但只要它们将人类当成食物,就是人类的敌人,我们有消灭它们的义务,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 方乐章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司昂他们弄回一只级异形的事情,除了司将军等几个希望基地的高层知道外,并没有透露出去,司昂的研究也是秘密进行的,还有自由基地为他们打掩护。 司昂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将那只级异形研究得差不多。 他向自由基地发去信息。 十天后,敖引和梅嘉年坐直升飞机来到希望基地。 迟萻听说这事后,便和伊莉雅一起赶回希望基地。 这几年,迟萻和伊莉雅时不时地离开基地在外头乱转,寻找b级以上的进化体,只要发现,就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斩杀,扼住异形的再次进化。 司昂虽然不喜欢她跑出去,但只要她别每次一走就是几个月不着家,还是忍下了。 等她回来,直接将她做得下不了床,才解心头之恨。 两人与司昂秘谈过后,敖引义无反顾地决定成为司昂的实验体,让司昂将提取出来的异形的细胞注入他体内。 “你可能会死。”司昂明确地说,“不过也有可能会出现奇迹,你的基因得到进一步的优化。” 敖引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没有几年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显得沉郁而稳重。 迟萻忍不住打量他,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像变了个样子。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敖引的声音低沉,像压抑着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响起,“现在已经是末世第七年,人类死伤无数,异形的数量却源源不断,如果人类再不想办法,这个世界迟早会变成异形的世界。” “如果成功了,人类说不定能挣一个未来,如果失败了”敖引笑了笑,笑容豁达,“死了便一了百了,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 司昂有些意外,缓缓地点头,说道:“那行,我需要准备一下,需要半个月,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敖引和梅嘉年被希望基地的人带去准备好的地方休息后,司昂便通知倪晞等助理,让他们开始准备。 倪晞得到通知,方乐章自然也知道了。 这几年,由于方乐章的不断投喂,倪晞和方乐章终于走到一起,成为一对情侣。 因为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有共同的秘密,没有人比他们更亲密了,所以倪晞有什么事情,不会瞒方乐章。方乐章虽然傻白甜一点,但他的嘴巴足够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方乐章十分激动,私底下和倪晞嘀咕起来,“阿晞,这个世界的走向我已经不敢肯定,同人和原著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是同人剧情压倒原著,还是原著顽强挺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是司魔王出手,一定能成功。” 倪晞伸手揉揉他脑袋上乱翘的头发,冰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说道:“司少确实是个天才,我们研究五年,他从异形中提取它的细胞,经过多次实验,得出一个不错的结果,人类会变得更强。” 顿了下,她又道:“司少确实是个天才。” 同一句话,她重复了两次,两次的语气都不一样。 不过方乐章这傻白甜却没有听出倪晞的暗示,兀自乐道:“当初我们的选择是对的,跟着司魔王有肉吃,能亲眼看到一个世界的奇迹,也不枉我们穿越一场。” 倪晞已经懒得纠正他,她并不是要跟着司魔王有肉吃,不过看他快乐的样子,她也忍不住浅浅地笑起来。 虽然这男人没什么本事,每次外出都要躲在众人背后被保护,但他有一颗非常美好乐观的心,能做出充满家味道的食物。 半个月后,敖引躺在实验室里,实验室封锁起来。 迟萻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便和伊莉雅一起镇守在希望基地中,不管是人类还是异形,都无法突破两人的联手封锁。 自从知道敖引进入实验室改造后,伊莉雅就一直陷入亢奋状态中。 “迟姐姐,敖引以后会是新纪元的开国皇帝,他一定能变成新人类的,所以我觉得这次的实验一定会成功。”伊莉雅双手握拳,对司昂充满信心。 迟萻却没有那么乐观,毕竟这个世界的发展太过可怕,原著和同人混在一起,一切皆有可能。 迟萻抽了个空,跑去找仍留在希望基地等待结果的梅嘉年聊天。 当年陶微澜被天师术法反噬而亡后,玫瑰战队的势力被龙组和隐队收编,自由基地由三足鼎立变成龙组与隐队共同治理。而且因为梅嘉年是修仙者之故,他这几年将龙组的势力收缩,渐渐地,隐队的势力变大,在西南一带赫赫有名。 “亲自将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还要将自己放在辅助的地位,你会不会遗憾?”迟萻好奇地问他。 梅嘉年笑着摇头,“如果能结束末世,并不遗憾。” 迟萻忍不住敬佩他的胸襟和气度,梅嘉年的实力手段并不输敖引,作为同人男主,他也可以亲手结束这个末世。然而,终归是因为修仙者之故,让他不得不选择敖引。 他可以看清楚敖引的命运线,只要敖引沿着这条命运线前进,总有一天,会结束人类的末世。修仙者却看不清自己的命运线,有太多的可能,他不敢拿世界作赌注,不如当一个辅助者。 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然而男人到底是一种野心动物,需要做出选择,非常困难。 梅嘉年却做到了。 接着,迟萻又询问敖引这几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他的改变非常大,要不是五年前见过他,我都以为换个人了。” 梅嘉年听到这里,忍不住失笑,偷偷对她说:“你知道的,他又栽到女人手里了,这次他栽得挺重的,让他得了恐女症,估计这辈子他都不敢再渣了。” 迟萻眨了下眼睛,然后噗的一声笑出来。 好吧,继陶微澜后,敖引又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了。 而且这次让敖引栽跟头的女人比陶微澜还要狠,陶微澜只是狠狠地打醒敖引罢了,而这个女人不仅差点玩弄死他,还让他得了恐女症。 迟萻听完过程后,只想说一声活该。 要不是敖引是命运之子,身上还有众多底牌,估计这次一定被玩死。 梅嘉年十分认同,“他还需要继续拯救世界,在他被玩死之前,拯救了世界再死吧。” 迟萻瞅他一眼,忍不住又噗的一声笑起来。 好吧,她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会如何,只能看司昂了,毕竟不管原著还是同人,给司昂的二设太多,一切皆有可能。 两人非常愉快地交流,虽然彼此性别不同,但聊到最后,都有一种将对方引为知已之感。 梅嘉年这几年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司昂和迟萻,再次相见,发现他们依然没什么变化,司昂同样也让他看不透。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对未知的命运不敢肯定,只能相信敖引的命运线。 一个月后,敖引终于从实验室里出来。 融入异形进化体的细胞后,敖引虽然看起来仍是人类,但身上的气势却变了。 敖引和梅嘉年特地到外面去试验一次,当发现敖引可以命令那些初级异形撤退后,证明他们的实验是成功的。 敖引马上着手驱逐停留在城市中的异形,将它们逼回空间裂缝那边。 将敖引他们送走后,司昂难得给自己放一个假。 迟萻推掉伊莉雅外出组队杀异形的邀请,特地将时间空出来,留在家里陪他。 两人每天黏在一起秀恩爱,让司将军都有些受不了,最后直接住在办公室里不回来了。迟靖夫妻也一样,看女儿和未来女婿感情好,索性也不理,住到农作物研究院的宿舍,过他们两人的世界。 方乐章看他们秀恩爱,也将倪晞从实验室里拉出来,在基地里乱逛秀恩爱。 既然bss都放假了,助理们也一起放假吧。 两人刚在基地里悠闲地渡过几天,就听说伊莉雅出事了。 伊莉雅终于走上同人剧情的命运,一个不小心,意外地和罗城滚床单了。如果这个世界还是以伊莉雅为主角的话,罗城估计就是个炮灰,女主末世游中的一个虽然有**关系,但却无关仅要的男人,毕竟还有更优秀的男人等着女主去临幸。 但这是一个畸形的混杂世界,罗城作为司昂的得力手下,又是个外憨心黑的人物,哪里会让伊莉雅再这么傻白甜地混下去。 伊莉雅很快和罗城领了结婚证,结婚证是希望基地颁发的。 领结婚证后不久,伊莉雅就怀孕了口! 迟萻听到这个消息,无言以对。 然后她发现,不仅伊莉雅怀孕了,连倪晞都怀孕了。 发现她神思不属,司昂没说什么,晚上回房后,将她压在床上,直接折腾得她崩溃求饶。 她窝在他怀里喘息,眼角挂着激情留下的泪珠,脑袋一片空白,连他在耳边说什么也没听清楚,直到他重复一遍,她一脸木然地看他。 “所以,你以为我也想怀孕?”她缓缓地问。 司昂摸摸她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湿润,柔声道:“萻萻,孩子太麻烦了,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 “你爷爷会生气的。”迟萻提醒他。 “不会,爷爷说孩子是缘份,如果没来,证明是上天注定的。” 司爷爷真是个开明的人。 迟萻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复杂。 穿越那么多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他,他们相遇、相爱、尽最大的努力彼此陪伴对方,这份感情慢慢地沉淀,比爱情更深厚,比亲情更忠贞,已经无法用“爱情”来定位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是一种比生命更重的羁绊。 因为这份羁绊,牵引着他们不断地找到对方,直到死亡,进入新的世界。 所以,她知道在这段旅程没有结束之前,他们不会结果的,这些世界看似安全,实则考验重重,甚至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下个世界,就真的能遇到他。 他们也不会有孩子,孩子是生命的延续,他们只是过客,所以不会有孩子。 她早有心理准备,在得知认识的人怀孕后,她其实很坦然地接受了。 然而,司昂却在担心她。 他直觉地知道,他们不会有后代,所以他总在尽自己所能来逗她开心,不希望她失望。 迟萻将脸埋在他怀里,紧紧地依靠着他。 末世第十年,敖引基本上已经将初级异形赶回空间裂缝的那端,留下来的都是进化体。 那些进化体发现敖引这个奇怪的人类后,不得不开始联合起来,占据在城市里,形成一个异形之国,与人类抗争,同时不断地制造空间裂缝,想将更多的初级异形召唤到这个世界。 司昂从梅嘉年和敖引送回来的资料开始研究空间裂缝的存在。 自从得到陶微澜的空间后,司昂同时也在着手研究空间原理,虽然这空间原理和那些空间裂缝不太一样,但也有相似之处。 迟萻每次在基地待得腻了,就会和伊莉雅一起跑到异形建立的国度去走一圈,将那些异形都吓得乱蹿后,便换地方,甚至有一次,两人直接跨越海洋,抵达外国。 伊莉雅生了孩子后,依然不改傻白甜的性子,也只有罗城这种外憨心黑的能制得住她。 想要玩np暧昧?那要看罗哥哥答不答应! 伊莉雅硬生生地从一个注定要np暧昧的女主,变成一个恋家顾家的好女人,每次只要她浪得像一只脱肛的野马时,就会被罗城机智地捉回来。 方乐章每次看到伊莉雅被罗城吃得死死的时,忍不住感慨剧情什么的,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他已经看不懂了口! 末世第二十年的时候,司昂研究出穿梭机。 此举震惊世界,全世界的人类的目光都放到华国的希望基地。 这时候,虽然仍是有异形肆虐,但因为司昂的黑科技,不断地有新人类诞生,这些新人类拥有更加优秀的基因,实力更强,终于可以在空间裂缝附近活动,为空间裂缝的研究带回很多资料。 在伊莉雅看来,这种新人类已经拥有五百年后的人类基因的基础,人类的基因进化比历史更早两百年。 全世界都在研究空间裂缝及裂缝对面世界。 得知司昂研究出穿梭机后,梅嘉年和敖引再次来到希望基地。 签下一系列的合约后,敖引成为第一个驾驶穿梭机的人类。 迟萻对穿梭机也很感兴趣,这些年,她每次都会被司昂的研究惊叹,试验过后,不得不佩服他的脑回路。 和他一比,她就像个学渣,只有武力这点能拼得过他。 当敖引驾驶穿梭机进入空间裂缝后,留守在空间外的人类紧张地注视着。 敖引的这一趟旅行,用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他方才回来,并且带回空间裂缝对面世界的资料,为人类向星际迈进作出重要的贡献。 然而,司昂没有心思再研究它。 因为迟萻病重。 敖引愣住了,“为什么?她不是一向很健康,她的实力天下无敌,谁能伤她?” 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梅嘉年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轻轻地说:“她身上的命运线太乱了,我被她身上的命运线欺骗,没有看清楚她的命运,直到最近才知道,她不容于世。” “什么叫不容于世?”敖引茫然地看着他。 “她是天师,力量与这个世界的法则相悖,能允许她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梅嘉年叹气,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容她。 迟萻却明白。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遵守这个世界的法则,不露出与它法则相悖的能力。 直到陶微澜逆天而行,用天师术法制造出鬼,所以她只能出手,用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力量。 迟萻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时,她对司昂道:“其实有二十年,已经不错了,不是么?” 司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迟萻心里越发的难过,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司昂,我” “你别说话。”司昂将她搂到怀里,“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迟萻想问,身体却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司昂紧紧地将她搂到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项中。 迟萻感觉到脖子上的湿润,那滚烫的泪几乎要灼伤她的心。 她一闭眼,再一睁眼,就来到下一个世界,可能就会再遇到他,而他可能要再经历几个世界,才能再遇到她。这么一想,她心头越发的难过,也为他心疼。 “我会尽快去找你的”她低低地在他耳边呢喃。 司昂不语,用力地抱紧她,仿佛要阻止她离去一般。 终究无能为力。 186|灵图师 寒风凛冽天地一片苍茫。 迟萻浑身是血地站在悬崖边,瞬间的茫然后双目锁向不远处的男女。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面临这种不利的情况不禁苦笑。 男人穿着一袭绯红的长袍襟口、袖子及下摆绣着华丽的银暗纹腰系玉佩,悬挂长剑,额头上勒着镶玉石的额带。他的容貌艳丽并不输女子身上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妖媚微微一笑时漫天桃夭之气,糜丽之极。 那女子双十年华穿着一袭飘逸的月华裙模样娇美神态淡漠,一双黑的眼睛掠过琥珀的光芒朝迟萻凝望而来的视线,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这对男女似乎是情侣男子看向那少女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温柔淡化他脸上那妖娆的残酷。少女偶尔转头和男子说话时脸上绽放的笑容浅浅的,多了几分柔软,使她看起来更甜美无瑕。 然后,那男子似乎与那少女说了什么,突然一掌朝迟萻拍来。 掌风比那从雪山顶上吹来的风更猛烈,迟萻身体往后仰,就要摔下悬崖时,飞快地伸手抓住悬崖边一块凸起的石头,半个身体荡在半空中,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将她吹走,掉到身后那万丈深渊之中。 迟萻没想到刚睁眼,就面临如此险境,她的脸有些发白,求生的本能让她使出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攀附着崖边的石头,看向从容走过来的男女。 他们站在悬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男子轻飘飘的一眼,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转头看向那少女,柔声道:“阿慕,她的筋脉已被我打断,无力挣扎,你杀了她罢,也好结束你的痛苦!” 叫阿慕的少女杀气腾腾地看着迟萻,冷冷地笑了,说道:“不,我不杀她。” 她长得娇美可爱,纵使一脸冷然,声音却格外的甜美可人。 那男人听到她的话,脸上露出更温柔缠绻的神,叹息道:“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受这么多苦。此人害你如斯,你竟然还要放过她。” 阿慕脸上露出几分悲恸之,淡淡地说:“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忘当年是她将我带回去,给我一次生命,我无法下手” 男人温柔地看她,不再说话。 阿慕俯视迟萻,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突然伸脚踩在她攀在石头上的手,用力一碾。 俗话说,十指连心,迟萻痛得闷哼出声,冷汗沾湿身上的衣服。 她的手指骨被这女人碾碎了。 这一刻,迟萻心生杀意,恨不得当场杀了这对狗男女! 阿慕看到她痛苦的神,脸上的笑容诡异而疯狂。 她蹲下身,伸手轻轻地抚着迟萻沾血的脸蛋,用一种温柔的声音叹道:“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狼狈呢,可我却好开心,这证明我们其实是平等的,你说是么?” 迟萻抿紧嘴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的脸温着血渍和污质,经过一场战斗,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狼狈得就像那街边的乞丐,再也看不到昔日那高高在上的倨傲和风华,然而那双眼睛依然乌黑明亮,如夏夜繁星。 阿慕的神多了几分复杂,她突然翻手,手中多出一张巴掌大的东西。 迟萻瞳孔微缩,这东西像一张符箓,气息却极为强大,让她本能地想要避开。 阿慕将它朝迟萻的脑袋拍上去,那东西化作一道灵光,滑入迟萻的脑袋。 迟萻闷哼一声,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进入她的脑袋后,脑子胀得难受,汗珠从眼睫滑落。 “我的小姐,你别怪我,谁让你偏偏是宗家的小姐,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以后,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相见。” 阿慕说着,突然站起身,一脚朝迟萻的脑袋踹去。 迟萻下意识躲开这一脚,却未想双手已经无力支撑身体,身体往后一仰,悬空往下掉。 她的视野里,是站在悬崖边冷漠地注视着她的那对男女,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她猛地喷出一口血,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清晨的鸟鸣声伴着风吹过山谷的声音,混杂成一曲悠然的调子。 门扉吱呀一声响起,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抱着箩筐走进来,随着她的走动,衣服袖子和下摆坠着的小铃铛便叮叮当当地响起,比屋外的鸟鸣声更清脆。 松萝将装满草药的箩筐放下,就着架子上的清水洗净手后,她一边用细软的白巾擦手,一边朝里屋走去,如过去一个月,先查看床上的昏迷不醒的女人的情况。 原以为床上的女人今天依然会昏迷,当她探头一看,就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啊,你醒了!”松萝开心地叫道。 床上的人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松萝一边给她检查身体,一边开心地说:“你昏迷一个月了,当初将你捡回来时,你全身破破烂烂的,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我们都以为你救不活,玛依婶婶就让我试着救你,没想到你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当然,这还是因为我不断地用巫术救你,才能将你救回来,你以后可要报答我啊” 女人淡淡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突然,她的目光落到松萝手上,松萝的手泛起一团绿的光,那光芒十分柔和,散发浓郁的生命力,那绿光进入体内时,身体的痛苦突然缓解许多,不再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痛苦。 检查一遍后,松萝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虽然你的身体仍是很破烂,但你能醒过来,证明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床上的女人仍是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松萝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叫松萝,是巫族!我看你应该是人族吧,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看她半晌,缓缓地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松萝瞪大眼睛,然后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一边叫起来:“玛伊婶婶,不好啦” 一会儿后,松萝拉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进来。 这妇人身上穿的衣服和松萝很像,彩斑斓,头上戴着一顶缀着宝石和彩羽的帽子,两边有珠子串成的流苏垂落,衬得那蜜的肌肤宛若流光,腰间配戴着一把镶宝石的弯刀,大步走来,气势非凡。 玛伊用巫力给床上的女人检查过后,脸上露出怜悯的神。 “她的记忆被人封印了。”玛伊说。 “什么?封印?”松苏歪着脑袋。 “这是人族的一种手段,听说人族中有一种神级封印灵图,可以将人的记忆封印,让那人一辈子都想不起过往。看她身上的伤,那人一定非常恨她,所以才会封印她的记忆,不让她回去。” 听完玛伊的分析,松萝看向床上的女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悯,嘟嚷道:“人族果然是一群可怕的存在,他们斗来斗去的,有什么意义?” 玛伊没有回答她,发现松萝捡回来的女人竟然还能醒来,证明她命不该绝,再看她这么凄惨,心里也有几分同情,便跟着搭把手,用自己的巫力为她蕴养身体,修复她的筋脉和骨头。 玛伊忙碌一阵后,将巫力缓缓地收回来,对床上不言不语的女人道:“松萝捡到你时,你全身的筋脉寸断,骨头粉碎,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你的福气。你暂时还不能动,需要等你的骨头长好,到时候并不会影响你平时的生活,其他的估计我们巫族也没办法了。” 玛伊说得含蓄,也没管床上的女人听没听懂,交待松萝一声便离开。 松萝送走玛伊后,回房看了下,发现那女人又睡着,也没去打扰她,将今天去山里采的草药倒腾出来,分类收好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做午饭。 吃过午饭后,松萝熬了一药浓浓的药汁,去将床上的女人叫醒。 “虽然我们的巫术能治病,但并不是万能的,你的身体里除了各种伤外,还残留着一种毒,这毒我暂时还研究不出它的成份,只能先压着。” 松萝一边唠叨一边喂她喝药汁,看她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将一碗浓稠苦涩的药喝了,忍不住露出笑容,安慰道:“你别怕啊,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因为你是人族嫌弃你的,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反正我也没有父母亲人,一个人住,咱们就相依为命啦。” 越说松萝越高兴,她父母在她很小时就意外去世,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只是她不是叔叔家的孩子,等她六岁能自己做饭后,就搬出来一个人生活。 虽然这次捡回来的是一个人族的女人,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仍是让她非常高兴。而且这个女人的记忆被人封印,估计一辈子都想不起自己是谁,找不到回家的路,她除了留在这里外,没有其他的去处了。 松萝将药碗放到一旁,从旁边的藤柜里取出一个匣子,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玄令牌,说道:“我想,这应该是你的东西,我捡到你时,这东西就在旁边。” 床上女人的目光落到那令牌时,突然神凝住。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块令牌上刻镂着的绯红的字,那字龙飞凤舞的篆体,占据着整块令牌空间,虽然没有记忆,她却轻易地认出那字。 萻。 这面令牌一面是“萻”字,一面是“十三”,皆是黑底红字,那红字宛若有流光,一看知不是凡品。 松萝将令牌给她,继续道:“听说人族的一些宗族尊卑极严,只有宗家的人才能拥有这种代表身份的令牌,你的身份在人族中应该很不一般。我问过格鲁叔叔,他懂得一人些族的文字,这个字念萻,我想应该是你的名字,你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那以后就叫你阿萻吧。” “阿萻”转头看她,沉默会儿,方道:“迟萻。” “咦咦,你记起来了?”松萝吃惊地问。 迟萻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阿萻不好听。” 松萝耸耸肩膀,既然她坚持,那就迟萻吧。 迟萻昏迷一个月后醒来,在床上挺尸半个月,终于可以起身下床。 只是当她扶着墙慢吞吞地走出去时,不过短短十几米的路,却让她出了一身汗,虚脱一般地瘫在地板上,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松萝正坐在廊下练习巫术,看到她瘫在地上,忙不迭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放到旁边特地为她做的躺椅上。 “阿萻,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乱跑。”松萝说着,端来一碗浓稠苦涩的药汁。 迟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碗药汁,对上少女清澈的双眼,端起来一饮而尽。 松萝脸上露出开心的神,拿来一子蜜果,让她去去苦味,接着坐在廊下继续练习巫术,并不在意在迟萻面前练习这东西,反正人族没有巫力,他们根本学不会 迟萻窝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彩的大毛毯,眺望着远处的青山,将心底无名的焦躁压住。 自从醒来后,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名字都记不起,她的心情就很糟糕。 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简直就是个弱渣,走两步就要喘一喘,出个门直接能晕厥过去,双手无力,捧个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从松萝那里知道,松萝是在位于人族和巫族的交界处的一个崖底捡到她的,那里荒兽横行,要不是松萝跟着族人一起去采药,也不会恰好捡到她,并将她平安带回来。 如果没有松萝的好心,迟萻当时的下场只有一个,被荒兽当成食物啃得渣都不剩。 松萝捡到她时,她浑身都是血,估计是从悬崖摔下来的,浑身的骨头粉碎,内脏破裂出血,如果不是松萝的叔叔格鲁当场用巫力给她吊着口气,只怕她拖不到回来就断气。 松萝是巫族的一个叫雅格部落的成员,巫族世代修行巫力,拥有强大的星象和治疗能力,松萝今年已满十五岁,她的巫力偏治疗,从小就跟着族人学习治疗的巫力,迟萻便是她的第一个病人,也可以称之为实验品。 他们将她带回来后,就直接交给松萝。 救活了,证明松萝的巫术有进步,救不活也没什么,反正当时都要死了。 没想到松萝竟然真的将人给救活,雅格部落的其他人感慨一声,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浑身都是伤,没有一点战斗力的人族,大家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迟萻浑身粉碎性骨折,因为有巫族的巫力蕴养,才避免半身不遂、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当个残疾人的命运。 迟萻没有任何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仿佛一些基地的常识都没有。 但她却本能地觉得,巫族的治疗能力很厉害,不然像她这种伤,除了一辈子躺床上外,根本治不好。 只是虽然能下床走动,拖着这病西施一般的破身体,让她十分无奈。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迟萻终于不用走两步就喘一喘,只是依然是个弱渣。 她跟着松萝出门去附近的小树林采药,遇到几个小孩子打闹,一个熊孩子没注意,一脑袋往她身上扑来,迟萻身体软软地往后一倒,然后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松萝家中的躺椅上,松萝正在教训那几个熊孩子。 “阿萻的身体不好,你们难道不知道么?还直接朝她撞过去,是不是想让我抽你们?” 撞人的熊孩子哭得唏哩哗啦,见迟萻醒来,一边抽泣地对迟萻说:“阿萻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迟萻虚弱地朝他笑了笑,说道:“没事,下次小心点。” 说着,她吃力地坐起身,笑盈盈地将松萝采给她当零嘴的蜜果分给那几个孩子。 松萝瞪起眼睛,见他们笑嘻嘻地抓着蜜果跑了,那天真活泼的样子,让人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对迟萻道:“阿萻你的脾气太好了,这些小家伙一点也不怕你,你要小心一些,省得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爬到你头上撒野。” 松萝有一张圆脸蛋,圆圆的眼睛,十分可爱,她的性格很独立,渴望有人陪伴,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然将迟萻当成家人。 迟萻温和地道:“不会的,他们很可爱。”见少女瞪圆眼睛,迟萻的笑意越深,“而且,不是有你么?松萝很厉害的!”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圆脸微红,说道:“我哪里厉害,如果我厉害的话,我也不会直到现在也没治好你了。” 迟萻垂下眼睑,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其实比旁人更清楚。 不是松萝救不好她,而是她的身体损伤太过严重,这其中还有另一种奇怪的力量造成的伤,据玛伊说,这是一种灵图造成的力量,是人类掌握的一种战斗武器。就算是部落里的大巫医,也没办法一下子治好她。 况且,不是所有的巫族对人类都抱持着善意的。 松萝也有些沮丧,不过很快地就振作起来,“我刚学习巫术,确实没办法治好你,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治好你的。” 迟萻含笑看她,“谁啊?” “是我们的天巫大人。” 187|灵图师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至少在迟萻看来是如此。 虽然她没有记忆但她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如果说因为她是人族,所以对巫族的常识不了解的话那么她连人族的常识也没有,这代表什么? 细思恐极! 或者说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认同感它陌生得让她打从心底感觉到害怕和不安。 迟萻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然而这种不对却不知如何启口或者对谁说。 幸好这些巫族都知道她的记忆被人族的一种神级灵图封印过,所以但凡她表现出不对劲的地方,众人也没有因此而太过惊讶松萝每次都会热情地为她解说一些她不知道的常识。 每当这个时候迟萻会下意识地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资料如饥似渴地将这个世界的一切东西都灌进脑子里让自己记住。 这种状态,让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或许是个其他族的间谍。 这个想法让她吓一跳然后开始纠结。 除此之外每当一个人安静待着的时候,心里总会浮现一种奇怪的焦躁感让她心神不宁,恨不得马上飞奔出去 然后呢?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十分不好。 她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可是她一直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是松前白。”松萝将一株通身细嫩柔白的草递到迟萻面前她手中浮现一团绿色的光,轻柔地洒落到那株松前白。 嫩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拔几分。 巫族的巫力具有旺盛的生命力,这也是他们的巫术能给人治疗的原因。 对于每一个巫族来说,他们仿佛天生就是医者。 “这是十八盏金罗,拥有解毒生肌的功效。这是花菇子,别看它花花绿绿的,个子又矮又锉,它的汁液能修复鬼族留下的伤” 松罗将那些草药的名字都和迟萻说一遍,然后问她:“你记住了么?” 迟萻点头:“记住了。” 松萝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欢喜地说:“阿萻,你的记忆力不错,记东西很快。” 迟萻抿嘴微微笑了下,低头继续摆弄那些草药。 自从她醒过来后,已经过了五个月,这五个月以来,她一直待在雅格部落里养伤,从悬崖摔下来时粉碎的骨头终于长好,平时走动倒是无碍,但她的身体仍是很虚弱,连巫族三岁小孩子都不如,每天在外面待久了,就会头晕眼花,身体一软,直接扑倒,然后人事不醒。 松萝为此十分苦恼,甚至常跑部落里的大巫家找大巫资询。 自从迟萻的内外伤都养好后,松萝就不再给她输送巫力蕴养她的筋脉,因为输送再多巫力也没有用。她的筋脉被人打断时,那人还恶毒地用一种十分可怕的灵毒污染她的经脉,导致她就算经脉接好,只要那灵毒不除,依然会损毁她的身体,让她只能像个病秧子,每天都病歪歪的,直到死亡。 是的,当那灵毒将她的身体的筋脉全部污染后,她的身体会化为一滩毒水,什么都不剩。 当雅格部落的大巫终于分析出迟萻体内的毒是一种罕有的灵毒后,松萝和玛伊的都非常震惊。 “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恶毒,竟然在阿萻身体里放这种东西,真是太坏了。”松萝愤怒地说。 大巫看着迟萻,呵呵地笑道,“人族是万族之灵,却比万族更恶毒,没有什么是他们想不出来的。孩子,你还嫩一些。” 松萝嘟着嘴说,“我知道,我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她想了下,又问道:“大巫,你说天巫大人能将阿萻体内的灵毒清除么?我能不能去请求天巫大人” 玛伊斥道:“放肆!天巫大人可是神使,向来不理俗事,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大巫垂着眼坐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玛伊这话。 松萝垂着脑袋,整个人恹恹的。 等大巫和玛伊离开后,松萝低落地对迟萻道:“阿萻,如果能请天巫大人出手,你身上的灵毒一定能去除的。可惜” 迟萻笑着道:“玛伊婶婶说得没错,松萝,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在巫族生活的这几个月,迟萻对巫族也有一定的了解。 巫族以部落的形式存在,他们生来就拥有巫力,巫力的强弱决定他们在部落里的地位及未来所学的方向。 巫力强者,注定他们生而不凡,他们从出生伊始,就拥有其他人没有的资源,跟随部落里的大巫学习星象,巫力越强大,领悟力越强,实力也越强。听说居住在神殿里的一名大巫,可以驱使星力移山填海,飞天遁地。 这些巫族在学习星象之余,医术是附带的,不过因为巫力中蕴含旺盛的生命力,让他们能成为天生的医者,根本不用怎么潜心学习,医术就像天生的自带技能。 至于巫力弱者,无法沟通天上的星力,领悟能力也不强的话,可以钻研医术之道,大多数钻研医术之道有成的大巫们十分受他族的人尊重,但凡是人总免不了生老病死,需要巫族为他们治病。 巫族举倾所有部落之力,供奉一名天巫,传说中天巫是神挑选出来的神使,每一任天巫通过神选之门诞生,当天巫生命终结时,神选之门会自动开启,直到诞生新的天巫后,神选之门方才关闭。 天巫是巫族的最强者,也是巫族的王,而且因其修习星象之力,神秘莫测,在其他种族中,是一个不能招惹的存在,就算是人类中的皇级强者,也不敢轻易地惹怒一位天巫。 往往星象之力强大的巫族,其医术也十分强大,纵使医术不强的,也有强大的巫力支撑。这也是松萝觉得天巫能为迟萻清除身体里的灵毒的原因,可惜天巫在巫族眼里,就像人族中的皇帝,不容亵渎。 人族的皇帝会管你一个外族平民的死活么? 所以不管是雅格部落的大巫还是玛伊,都觉得松萝这话异想天开。 加上迟萻是个人族,和他们巫族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天巫为什么要为她治病?大巫和玛伊想得非常现实,只有松萝这个将迟萻当成家人的小姑娘不忍心她受灵毒折磨,英年早逝。 迟萻看得明白,所以对大巫和玛伊的态度并未生气,反而安慰松萝。 松萝低落地说:“可我不想你死。” “不会的。”迟萻温柔地笑起来,“大巫说过,我体内的灵毒并不重,活个十年八载的还没问题。” 十年八载在拥有漫长生命的巫族眼里,短得就像昙花一现。 松萝不明白她怎么还能笑出来,她都要难过死了。 迟萻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笑着说道:“晚上想吃什么?吃鱼呢,还是吃烤肉?” 松萝的注意力马上转移,高高兴兴地说:“我想吃鱼,就吃那个又红又辣的鱼。” “香水鱼。”迟萻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 “行,我们去捉鱼吧。”迟萻愉快地说。 松萝马上去找工具,和迟萻一起去附近的湖里捉鱼。 自从迟萻能正常行走后,就无法忍受松萝小姑娘日复一日的水煮肉、水者青菜和水煮面疙瘩这些食物,自动接过掌厨的重任。 当时她说要亲自做饭时,松萝还一阵怀疑,直到迟萻用不太娴熟的动作,做出一桌煎、炒、炸、炖等不同的食物后,马上将松萝少女征服了。还问她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是不是恢复记忆之类的。 迟萻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她没有记忆,甚至很多常识都没有,但做饭却很轻松,虽然做得不是绝顶的美味,都是一些家常菜,可也比松萝的白水煮强。 难不成她被封印记忆之前,其实是个厨师? 晚上两人坐在一起吃完一顿香喷喷的香水鱼后,正准备一起附近的山洞里的温泉泡澡时,突然听到部落门口传来一阵躁动声。 暮色中的雅格部落,半空中亮起烈烈的火把,人声喧哗。 松萝担心发生什么事情,忙拉着迟萻过去。 等走到半路时,就从部落的其他巫族那里听说,从城天和城回来的巫族在半路上遇到鬼族袭击,其中有两个巫族当场死亡,剩下三个巫族虽然逃回来,但有一个濒临死亡,剩下两个受伤也不轻。 此时受伤的三人被送到大巫那里救治,族长正派人去查看路上的鬼族情况,如果发现鬼族的踪迹,务必要尽量通知其他部落。 “鬼族?”迟萻疑惑地看松萝。 松萝一看她这种疑惑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对她道:“阿萻,鬼族非常可怕,比人族还可怕啊,我不是说人族可怕啦,你一点也不可怕,我很喜欢你啦。鬼族会吃其他的种族,身上携带一种可怕的瘴毒,普通人沾上它,一刻钟便毙命。我们巫族的巫力虽然可以暂时缓解毒素,可如果不能及时解毒,也一样会死去” 松萝和迟萻描述了一阵鬼族的可怕后,认真地对她说:“总之,鬼族非常可怕,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你千万别离开部落,要是遇到鬼族就惨了。” 迟萻一脸纯良地点头,“放心,我这破身体,走不了多远,不会离开部落的。” 松萝这才松口气。 他们来到大巫的家,发现院子外密密麻麻地站满部落的人,两个女孩子挤不进去,站在那里脖子都仰酸了,也看不清楚情况。 直到族长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巫族汉子过来,部落的人方才自动让出一条路。 松萝拉着迟萻像只兔子一样蹿过去,跟在族长他们身后。 其他人看小姑娘这副活力四射的样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被松萝牵着手的人族身上。 迟萻朝周围的巫族露出温暖的笑容,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弯成月牙,眉眼弯弯,亲和力暴表,一群巫族不由自主地回以笑容,等她们走过,几个巫族的汉子忍不住飘飘然起来。 这人族姑娘真好看,真温柔! 等迟萻看清楚坐在大巫面前的那两个巫族汉子身上的伤时,瞳孔微缩。 他们身上多数是抓伤,伤口深可见骨,上面泛着一股腥臭之气,还有一些肉眼看不到的黑色瘴气弥漫,这黑色瘴气不除,会附在他们身上,进入到筋脉内脏中,一直汲取他们的生命力,直到他们死去,变成干尸。 迟萻突然一震,为什么第一时间她就想到这些? 迟萻看大巫给那两个巫族治伤时,先用巫术清除一遍伤口上的毒,接着用药敷上去。巫力对那些黑瘴气有净化作用,不过却没能彻底地净化完,那敷上去的药并没有掩盖剩下的瘴气。 “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看看你们的恢复情况,如果伤口没有继续溃烂,一切都会好的,愿巫神保佑你们。” 大巫双手放在胸前,虔诚地垂首作了一个祈祷的动作。 其他的族巫也跟着祈祷。 只有迟萻傻傻地站在那儿,在族长看过来时,赶紧垂下脑袋。 接着族长将来看热的人都赶出去,松萝很顽强地留下来。 她理直气壮地对族长说:“族长,我要和大巫学习怎么治疗鬼族留下的伤,难得有机会,就让我留下来呗。” 松罗的巫力虽然不是最强的,但她却是这一辈医术学得最快最好的,大巫平时也常教导她医术,族长没理由拒绝,只得让她留下。 等族长离开后,松萝就跟着大巫跑前跑后地去学习,迟萻身体不好,没办法熬夜,便跟着玛伊婶婶一起回去休息。 第二天,迟萻醒来后,就见松萝坐在廊下练习巫术。 她做好早餐,叫小姑娘过来吃早餐,一边询问昨晚她学习得怎么样,那三个巫族的情况如何。 松萝看起来有些伤心,“半夜的时候,乌奇仍是没有撑过来,去了巫神的怀抱。” 乌奇就是昨天被抬回来时已经濒临死亡的巫族。 迟萻安慰小姑娘两句,接着问,“鬼族留下的伤,是不是会在伤口上形成一种黑色的瘴气?” “什么瘴气?”松萝奇怪地问。 迟萻便将自己所见的描述出现。 松萝吃惊地瞪大眼睛,“阿萻,你以前是灵图师么?” “什么?” 188|灵图师 在松萝的解说下迟萻大概知道人族的力量体系。 人族和巫族不同,人族中有剑师和灵图师这两者构成人族的力量体系,其中又以灵图师最为神秘。 人族的剑师只要能拿起剑的人族都能习剑经过不断的努力修行成为一名宗师级的剑师以剑入道,剑指天下。 剑师有等级划分,从低级的剑士开始一直修炼到皇级剑师开创属于自己的皇朝。 灵图师则不然灵图师以血脉为传承灵力是蕴含在血脉中的能力,体内蕴含有灵力方可成为一名灵图师。而灵图师的血脉越纯正体内的灵力也越充沛纯正灵图师所绘制出来的灵图的等级也越高。 灵图师以灵力修身,将身体当成灵力的储存器再以自身修习的灵力为符,融入空白图符之中生成一种拥有神奇力量的灵图。 灵图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而这四个级别之上还有一种神级灵图。 神级灵图只有宗师级别的灵图师窥探到法则之力时,才可以在偶然机率中绘制出来,因为成功的机率太低,所以神级灵图极为稀少,外界很少能见到,可谓是有市无价,只有一些历史悠久的灵图师家族才收藏有神级灵图。 简而言之,剑师如果是一柄杀伐之剑,不断地开疆辟土,那么灵图师则是辅助之盾,灵图师所绘制的图灵可以用在封印、护卫、攻击等等方面,功能众多,十分受人族欢迎。 “你以前一定是非常厉害的灵图师!”松萝由衷地说,“厉害的灵图师,能引动天地灵力,看破一切虚妄,就和我们巫族神殿中的大巫一样。” 不管是哪种力量,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时,都拥有凡人无法想象的能力。 如同巫族修习的星之力,人族灵图师修习的灵力,人族的剑师,只要修练到究极,都会拥有强大的力量,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迟萻怔怔地看她,“是这样么?”为什么她依然感觉不到熟悉? “当然啦,你能看到伤口上的黑色瘴气,证明你的身体里有灵力,而且你以前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图灵师,你一定是一位宗师级别的灵图师,才能看破它。”松萝肯定地说,“我曾听大巫说过,神殿的大巫级别以上的巫族,还有人族中的宗师级图灵师,都拥有看破虚妄的能力,只有他们能面对鬼族时,不会受到鬼族瘴毒的影响。” 说到这里,松萝非常开心,不过这种开心在想到迟萻体内的灵毒时,忍不住叹气。 “我终于明白害你的人为什么要将灵毒放到你体内,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只要有灵毒在,你就没办法调动体内的灵力,绘制灵图。” 这对于一位灵图师来说,不能绘制灵图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松萝不由得庆幸迟萻没有记忆,不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这样,一定会崩溃。就像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巫力被污染后,不能使用巫术,她一定会崩溃的。 迟萻怔怔地坐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她起身慢悠悠地走了。 松萝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自责,不应该和她说这种的。 既然阿萻的记忆被人故意封印,一辈子都想不起自己是谁,那就应该让她抛弃过往的一切,好好地生活才是,说这些根本没用,反而徒惹她伤心。 迟萻坐在湖边的石矶旁,吹着凉爽的山风,怔怔地发了会儿呆,方才若无其事地去捞鱼。 松萝跟在她后面,看她发完呆后,竟然跑去捞鱼,心里松了口气,欢快地过来,和她一起捞鱼。 过了几天,族长派出去查看鬼族情况的族人回来,带回鬼族突破封印的消息。 鬼族的地盘和巫族、人族地盘相邻,处于一个三不管的地带。 曾经因为鬼族肆虐,大陆上生灵涂炭,人族和巫族联合起来,将鬼族的地盘封印,直接切断鬼族通往人族和巫簇地盘的通道。 然这封印并不是永远牢固的,封印之力会年年削弱,每隔五十年必须重新封印一次。 距离上个五十年,还有十年时间,然而时间还没到,就有鬼族突破封印,来到巫族和人族的地盘肆虐。 雅格部落的族长非常忧心,生怕鬼族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外,才会突破封印,忙不迭地让人将这消息传到天和城的神殿那边,让神殿派人去查看。 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这些部落的人能管的。 这些和迟萻没什么关系。 雅格部落位于阿尔山脚下,四周有大巫设下的封印阵,这里的巫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平稳安逸,人在这里生活久了,都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 迟萻每日养伤,跟着松萝到山里采药,然后折腾点美食,日子便这般慢悠悠地过去。 养了一年的伤,迟萻终于可以出远门了。 松萝兴冲冲地拉着迟萻跑到玛伊婶婶家,进门就欢快地叫起来,“格鲁叔叔,玛伊婶婶在家么?我们来拿御神衣啦。” 格鲁坐在院子里的一株天槐树下编织藤筐,看到两个姑娘进来,笑呵呵地说:“玛伊在屋子里,你们进去罢。” 松萝拉着迟萻一阵风似地跑过去。 迟萻只来得及和格鲁打声招呼,就被松萝扯得半个身体都飘起来。 她们来到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就见玛伊站在桌子前,手指灵活地穿着一串色彩斑斓的珠子。 见到两个姑娘进来,玛伊笑道:“松萝,你慢点,阿萻要喘不过气了。” 松萝停下来,扶着迟萻,给她抚背顺气,笑呵呵地说:“阿萻养了一年的伤,现在比当初好多了,至少出个远门没问题。玛伊婶婶,这次我和阿萻一起去天和城参加祭典。” 玛伊咬掉线头,将那串珠子系到衣服上,说道:“阿萻的身体能出远门么?” “可以的!”松萝拉着迟萻,笑盈盈地说,“这次可是咱们巫族十年一次的巫神日,要去三个月呢,阿萻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迟萻站在一旁微笑,并不说话。 巫族每十年一次的巫神日十分隆重,每一个部落都会派人到天和城的巫神殿朝拜,以示对巫神的敬重,这时一直待在神殿深处的天巫也会出来主持仪式。 能亲眼见到天巫,得到天巫的祝福,是每一个巫族的梦想,所以每次的巫神日,没有巫族会错过。 当然,松萝还有点小心思。 她想将迟萻带过去,如果能幸运地见到天巫,到时候就请求天巫帮迟萻治病。 这种心思自然不能告诉其他的巫族,不然他们会愤怒地将她留在部落里。所以松萝便打着去天和城参加祭典的招牌,顺便也将迟萻带过去。其实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见到天巫,见到天巫后,伟大的天巫大人会不会真的出手救一个人族,但总要试试嘛,万一真的成了呢? 而这期间,天和城会举办祭典,祭典持续一个月,这段时间会非常热闹。 每一个参加巫神日祭典的巫族姑娘,都要换上巫族特有的御神衣,也是巫族祭典的衣服,具有巫族的特色,姑娘们穿上后格外的美丽。 玛伊拥有一手制衣的好手艺,于是松萝就拜托她帮她们做御神衣。 玛伊将做好的两套御神衣拿过来,女性的御神衣是上裳下裙,外披一件塔桑,身上会缠绕着各种美丽的项链珠串,走动时,衣服上交织的银器和铃铛会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宛若那从雪山走来的神灵之声。 试过衣服后,发现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两人谢过玛伊,便抱着衣服回去。 穿过部落时,可以看到部落里很多年轻未婚的姑娘们抱着崭新的衣服跑来跑去,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这些姑娘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巫神日做准备。 出发时间定在三日后。 从雅格部落到天和城,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加上他们还要提前到天和城作准备,所以每一次都会提前一个半月过去。 “到时候,我们会乘坐一种荒兽拉的车。”松萝一边为迟萻解说,“荒兽一般很凶暴,是食肉性的野兽,不过也有一些温驯的荒兽,只要养熟了,便能用它们来拉车,很节省时间。我也是第一次离开部落呢,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只希望不要遇到鬼族。” 迟萻笑道:“不会的,族长这次派两百名巫族的勇士随行,加上有族长和大巫,他们的巫术都很强,就算遇到鬼族,也不会出现太大的情况,安全是有保证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松萝大为惊讶。 迟萻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我和你去大巫那里拿药时,恰好听到族长提这事情。” 松萝啊一声,看她的眼神透着惊奇,仿佛在问,明明当时她们都一起听族长和大巫说话,怎么她没听到族长有提过这些? 迟萻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笑眯眯地说:“族长没有明确说出来,不过听那意思,再联系白天时部落里的那些勇士们的训练,多少可以猜测出一些情况。” 松萝:“这也能猜出来?” 迟萻笑了笑,没说什么,起身去准备午饭。 松萝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她蹲在走廊中吹风,神色有些沮丧。 玛伊进门,看到一向活力四射的侄女这副样子,便笑道:“你这孩子又怎么了?阿萻呢?” “阿萻在厨房准备午餐,玛伊婶婶今天在这里吃午餐吧。”松萝回答道,然后又问,“玛伊婶婶怎么来了?给我们送东西?” 她看向玛伊手中的几条珠串,用的是雪山上的血玉石,可漂亮了。 “你们刚才忘记拿血玉石项链了。”玛伊没好气地说道,将东西给她后,又问她刚才怎么了,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可真是难得。 松萝一向活力四射,加上她的巫力不错,从小就被大巫带在身边教导医术和巫术,大家都习惯她的性子,很少会见她为什么东西沮丧的。 松萝便将她和迟萻的话和玛伊说了,最后小声地道:“玛伊婶婶,阿萻以前在人族中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所以才会这么敏锐,如果她有记忆,她一定不会留在我家里的。” 玛伊听得十分无奈,也只有松萝这种自小没爹娘的孩子才会真的将一个人族当成家人。要知道,人族和巫族虽然有往来,但在一千年前,人族与巫族之间的争端可不少,两族几乎可以说是死仇,彼此不往来的。 现在的情况好许多,可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很少到对方的地盘活动。 因为是松萝想要留下这个人族,所以他们没说什么,但要说什么感情,那完全是没有的。 不过,现在听到这话,玛伊也觉得迟萻的身份确实不一般,虽然她没有记忆,身体也十分羸弱,但那举手投足间呈现的气度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的沉稳从容,偶尔表现出来的淡定敏锐,实在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想那么多作甚?反正她现在没有记忆,除了你会收留她外,她也没地方可去。”玛伊揉揉她的脑袋。 松萝马上开心起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玛伊也笑了笑,小孩子果然好哄。 要不是那人族的身体实在太差,对巫族造不成什么威胁,加上松萝喜欢她,想留她一起生活,她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照顾松萝,他们也不会一直没有没理会她,由着松萝私底下折腾。 三天后,迟萻和松萝一起坐上荒兽车,朝天和城而去。 荒兽的速度很快,迟萻坐在车里,往外看去,发现路上的风景不断地倒退,甚至未曾看清楚。而且在这种极速下,车子并没有太大的震动,可见这用灵木造成的车子十分结实。 这种旅程是十分枯燥的,加上迟萻身体弱,除了每天躺在车里睡觉、看医书外,无事可做。 相比之下,松萝便很忙了,不是和大巫学习医术,就是练习巫术,一刻不得闲。 车行一个月左右,很幸运地路上没有遇到鬼族,平安地来到天和城。 天和城位于巫族地盘的中心,周围有几个城市拱卫着,是巫族的政治、经济中心地带,神殿便位于天和城中,天和城中的民居大多数是神殿的侍奉者和其他部落的驻守人员。 在巫神日到来时,平时安静冷清的天和城热闹起来。 来到天和城的第一天,众人修整一番,第二天开始,一群年轻的姑娘们便换上御神衣,手牵着手跑到街上游玩,参加祭典。 天和城的祭典持续一个月的时间,从巫神日到来的半个月前就开始,直到巫神日的半个月后结束。 祭典期间,天和城中汇集巫族所有部落的人,他们来这里售卖部落里的特产和美食,还有各族的巫术竞技比拼,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天空中飘荡着神殿的大巫们用巫力凝聚而成的彩色晶石。 这些是巫力晶,充满生命力,当它降落下来,会被无数的巫族跑过去哄抢。 巫力晶可以补充巫族消耗的巫力,不过只有神殿的大巫才有足够的巫力凝聚出来,而且在神殿修行的大巫们的巫力也更纯粹,适合那些小巫们用来补充巫力。 “阿萻,快点,说不定等会儿我们也能抢到几枚巫力晶。”松萝兴奋地拉着她,“告诉你,这些巫力晶可是神殿的大巫用自己巫力凝聚而成的,普通人佩戴的话,能延年益寿,百病不侵呢,我去抢一块给你。” 迟萻忍不住笑起来,大声地应道:“好啊。” 只是当她们真的去抢巫力晶时,迟萻这破身体根本抢不过人家。 松苏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和其他的姑娘们冲过去,一头就扎进人群中,跟着半空中的巫力晶到处跑,沿途收获很多巫族自制的美食。 迟萻被人群挤到一旁,差点摔倒时,被一只手揽住,她整个人都软软地靠在一个怀抱里。 “小心点。” 揽着她的人说道,声音清冽好听。 不知为何,这声音如同敲打在心头的重捶,让她心弦俱震,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酸楚和兴奋,心头那一直徘徊不去的焦躁,突然就平息下来 189|灵图师 迟萻缓缓地转过头, 正欲要看清楚揽着她的人的模样,突然旁边又涌来一群正在追逐半空中一枚就要掉落下来的巫力晶的巫族, 将他们往角落挤去。 在人群的推挤中,她控制不住身体, 跌跌撞撞地后退, 要不是那人揽着她, 她一定被挤得摔在地上。 那人索性直接揽住她的腰, 将她带到怀里, 护着她离开。 一会儿后,他们来到一条清幽的巷子里。 迟萻被人挤得头晕眼花,一时间就这么趴在那人怀里,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额头冷汗直冒。 虽然养了一年, 但她的身体在这群巫族看来, 仍是个病西施。特别是体内的灵毒,如果没有大巫级别的巫力按时压制, 就会活跃起来, 让她饱受钻心剜骨之痛。 “你没事吧?” 那人问道, 一只修长干躁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并不在意她额上的冷汗, 他的手心中,一道柔和明亮的绿光亮起, 澎湃精纯的巫力没入她的身体里, 缓解体内的不适。 迟萻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整个人懒洋洋的,差点就忍不住当场睡着。 很久没有这样舒服了,这人的巫力比雅格部落的大巫的巫力要强大精纯,巫力中蕴含旺盛的生命力,让她病弱的身体如同枯木逢春,难得出现几分活力。 直到对方收回巫力,迟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时,迟萻就发现自己此时就靠在那人怀里,而他则坐在巷子里的一张倚靠在灰色的墙角处的长条石椅上,巷子外人潮涌动,时不时地有巫族的人往这巷子走来,看到他们时,会心一笑,非常有礼貌地避开了。 这些巫族将他们当成一对来这里幽会的年轻人。 迟萻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姿势不对,但她却莫名地不想起来。 这人身上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气息,让她恨不得黏在他身上。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让她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忍不住想要多待一会儿,再一会儿,说不定她就能想起什么…… 最终,迟萻仍是软绵绵地坐直身,朝那人看去。 当看清楚他的面容时,迟萻怔了下。 这是一个巫族的成年男性,五官极为俊美,是迟萻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性——虽然她所能见到的都是雅格部落里的那些男巫们,修长的剑眉下是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头上截着一个大巫们佩戴的塔桑帽,帽子边缘有彩色的珠子混着麻彩布垂落下来,将他的头发悉数掩盖在帽子后。 他身上穿着巫族神殿里的大巫们穿的巫神袍,白色的长袍下点缀着各种珠宝彩石,领口微敞,露出平坦结实的胸膛,腰间束着一条彩带,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塔桑,边缘是数不清的泪滴状彩玉,从襟口往两边滑落,与那白色的长袍相辉映。 他垂下眸,一双暗紫色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 恍惚间,迟萻几乎以为从这双眼睛里看到星辰,星辰之力在他眼里具现化。 她猛地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退开,朝他抿嘴笑道:“谢谢你,我没事了。” 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突然说道:“你是人族?” 迟萻嗯一声,坦然地道:“我是被巫族救下的人族,这次是跟着巫族的人一起来天和城参加巫神日的祭典。”说着,她突然朝他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 男人突然怔住。 接着,就听到这个人族女性道:“我叫迟萻,你叫什么名字。” “司昂。”他回答道,突然又道:“名字具有神奇的力量,难道你不知道人族的图灵师的名字最好不要告诉巫族么?巫族的星之力可以根据一个名字下诅咒。”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被人封印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迟萻依然笑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相信你。” 男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情莫名地有些愉悦。 这种愉悦让他对这个人族的女性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特别是她的笑容,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 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更何时这是一个人族。 她看起来身体不好,但笑容非常温暖,看得出来是个很随性的人,此时就听她说道:“你身上穿着的是神殿大巫们穿的巫神袍吧?你是神殿侍奉的大巫么?那你是不是见过天巫?” 他意味不明地道:“见过又如何?难不成你一个人族想要见天巫?”一边说着,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多了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药茶,直接递给她。 迟萻瞅着他,忍不住好笑。 难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很不相符么?明明语气听起来很恶劣,但行为却不是那么回事,难不成这是口嫌体正直? 迟萻捧着药茶喝一口,发现这药茶比雅格部落的大巫配的要好喝多了,眉眼不禁舒展几分。 “是我的一个朋友,嗯,也不能称为朋友,她就像家人一样。她叫松萝,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要不是她救了我,只怕我早就死了。我的身体不好,松萝一直想要找天巫给我治病,她是一个好姑娘……” 男人听到这里,目光从她的眉眼往下滑,落到那沾着药茶显得粉润几分的唇上,突然莫名地有种冲动。 这时,她看向巷子口外,突然笑起来,“啊,我看到松萝了。” 说着,她直接站起来,就要跑去找人,突然走了几步,仍是忍不住心底的渴望,转头看他,歪着脑袋笑道:“我明天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么?”她扬了所手中的药茶,“明天我再还你杯子。” 男人淡淡地看她,眸色微深,突然起身,巫神袍长长的下摆滑过幽暗的巷子,他哼了一声,大步离去。 松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迟萻好好地站在那里,松了口气,说道:“终于找到你啦。刚才发现你不见了,我都要吓死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说着,就上下打量她,目光落到她手上的茶杯上。 这杯子很普通,外形是一种古朴的粗糙,看不出是哪个部落的东西。 她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咦,这药茶哪里来的?味道比大巫配的更好。” 迟萻暖暖地笑起来,“是一位神殿中的大巫哦。刚才我差点被人挤得摔倒,是他出手帮我。” 松萝一听,高兴地说:“唉,真的是神殿的大巫么?不知道是神殿的哪位大巫,他有说自己的名字么?” “他说他的名字是司昂。” 松萝怔了下,仔细地回想,仍是一脸茫然。 她挠了下脑袋,“没听说过司昂这个名字,难道不是神殿的大巫?或者是刚进神殿修行的大巫,所以才没有听过名字。” 巫神殿每隔五年考核一次,所有部落的强者都会参加考核,通过的就进神殿修行,但这并不代表就能成为神殿的大巫,只是比其他的巫族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巫神殿中有多少大巫,没有人知道,所以有些大巫他们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松萝很快就将这事情抛到身后,带迟萻去街上玩。 “你们刚才抢到巫力晶了么?”迟萻捧着那杯药茶,边走边喝。 “没有。”松萝一脸可惜地说,“纳图部落的女人太凶悍了,我没抢过她们。不过明天我一定能抢一枚巫力晶回来的!” 迟萻看小姑娘活力四射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嗯,我相信松萝。” 迟萻的身体不好,玩了大半天,就支撑不住,松萝只好遗憾地带她回雅格部落休息之地。 “要不,你明天在这里休息,不要出去了?”松萝有些担心地道。 “没关系,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吧,到时候我在今天那条巷子里等你就行啦。”迟萻哪里肯,她还想见那个男人呢。 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他,她就心头发热,满心满眼都是他,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蔫。 这种状态,迟萻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的人,还是一个巫族,她可以肯定自己以前一定没有见过的,就算是她没失忆前,她是一个人族,应该住在人族的地盘,绝对不会跑到巫族来,可偏偏却觉得他很熟悉。 迟萻莫名地就想靠近他,和他待在一起,舍不得离开。 所以第二天,迟萻难得没有睡懒觉,跟着松萝一起爬起床。 松萝见她睡眼朦胧的,仍是坚持跟着她起床,忍不住道:“阿萻你这么喜欢祭典么?” “……是啊,很热闹。” 松萝听罢,便没有再劝她,大不了今天一定去抢一枚巫力晶给她。 于是吃完早餐后,她们去雅格部落的摊子前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两人欢快地走了。 松萝很快就投入到抢巫力晶的游戏中,迟萻则往昨天那条巷子而去。 昨天离开时,她特地记了下路,很快就到那条巷子。 巷子里没什么人,经过的巫族们都是行色匆匆,迟萻往里张望,没看到昨天的男巫。 她来到昨天坐在那石椅前,便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突然,一道玉石相击的清鸣声响起。 迟萻惊喜地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男巫,宽大的巫神袍拖曳到地上,覆在肩膀上的塔桑上的泪滴状玉石在风中轻轻地相碰着。 他的神色冷漠,微抬的下巴显出几分傲慢,穿着拽地的巫神袍,整个人如同一道风景线,吸引着所有路人的目光,惊艳的,忌惮的,好奇的…… 他悉数无视,只是专注地看着她。 迟萻忍不住朝他笑起来,轻快地道:“司昂,你来啦。” 他走过来,突然朝她伸手,手心向上摊开,上面躺着一枚莹绿色的晶石,晶石油润,里面似有绿色的流光淌过。 这是一枚非常纯粹的巫力晶。 迟萻抬头瞅着他,“这是什么?” “巫力晶,我想你应该能看得到。”他傲慢地说,不由分说,直接塞到她手里。 这颗巫力晶比半空中飘的要小一些,婴儿拳头一般大,但里面的巫力却比那些大块的巫力要纯净。迟萻将它拢在手中,感觉到这枚巫力晶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淡淡地巫力蹿进身体里,非常舒服,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送我的?谢谢你。”迟萻朝他笑道。 他嗯了一声,将她从石椅上拉起来,说道:“我带你去走走。” 迟萻欢快地应一声,她觉得这一刻,自己像感染上松萝特有的欢快,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可是她却非常开心,仿佛只要看到他,什么事都不算事。 司昂带她在天和城里穿行,他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每次走的地方都是人群比较少的,不会让她被那些巫族挤压到。 迟萻敏锐地发现他的体贴后,忍不住更开心了。 司昂也没带她到哪里,就是去吃了一些味道不错的食物,沿着内城河边走走,见她的身体支持不住,就送她回到雅格部落的休息地。 迟萻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雅格部落的?” 他看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蠢货,但又忍耐几分,体贴地给她一点面子,伸手给她拢了拢头发,说道:“明天我来接你。” 迟萻:“……” 迟萻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这男人有很严重的口是心非的毛病,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很可爱呢? 糟糕了,这种情况…… 下午松萝回来时,发现她已经回来,忍不住松口气。 然后,她苦着脸说:“阿萻,我又没抢到巫力晶。” 迟萻想到挂在腰间的小彩袋里的那枚巫力晶,笑道:“没事,已经有人送我了。”说着,她将小彩袋拿下来。 松萝看到小彩袋里的巫力晶时,忍不住愣了下,问道:“是昨天的那个大巫送你的?” “对呢,今天又很幸运地遇到他,所以他就送我啦。”迟萻轻描淡写地说。 松萝非常高兴,笑嘻嘻地道:“这真是太好了,这枚巫力晶虽然小,但里面的巫力更纯粹,阿萻你一定要随身携带,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知道,谢谢你,松萝。”她诚恳地道,要不是松萝带她来天和城,估计她就没办法遇到司昂,或许她不知道自己要焦躁压抑到什么时候。 松萝挠挠头,笑呵呵地说:“没什么好谢的啦,只要你好好的,我就高兴了。” 迟萻眉眼温柔,看着这小姑娘,心里由然地感谢她,或许她曾经遭遇过很不好的事情,可是她能遇到更好的人,那些苦难便不算什么了。 “对了,那位大巫送你这么好的巫力晶,我们得谢谢他才行。”松萝说道,一边嘀咕着谢礼。 收了人家的巫力晶,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这也太失礼了。 于是翌日司昂过来接迟萻时,就收到松萝让迟萻亲手准备的谢礼,一个纳彩袋。 司昂的眉头跳了跳,就听到面前的人族道:“这是我熬了半宿做的,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松萝说,这在巫族中,是很正式的回礼。” 司昂意味不明地看她,说道:“这是纳彩袋。” 迟萻嗯一声,莫名其妙地看他,她知道这是纳彩袋啊。 “这是巫族男女定情的信物,你这是向我表白么?”他慢吞吞地道,一双眼睛紧紧地锁着她的面容。 迟萻:“……”卧槽,松萝没和她说还有这层意思啊! 然后,就听到他说:“你的表白,我收下了。” 迟萻:“……” 190|灵图师 迟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那只纳彩袋拿过去, 然后自然无比地挂在自己腰间。 挂完后,他自然无比地道:“走吧。” 迟萻:“……啊, 去哪里?”她还在懵逼中。 “当然是去情人林。”说着,他探手过来, 握住她的手。 迟萻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直到走了一段路, 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心里仍是懵的。在懵逼中, 又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仿佛不管这男人做什么,她的潜意识里, 都生不起任何抗拒的感觉, 反而打从心底冒出喜悦的小泡泡。 惨了, 果然是这样, 她竟然对这男人一见钟情。 迟萻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一个陌生男人一见钟情,这感情来得太快, 让她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偏偏, 她却没想过遏制自己。 情人林就在天和城的西北一带, 距离神殿很近,可以见到高大的树木掩映中的神殿的建筑, 庄严肃穆,在神殿的巫力涤洗中, 周围的植物生长得郁郁葱葱。 巫族因为巫力的关系, 十分亲近大自己, 对植物有一种天生的喜爱之情。 巫力中旺盛的生命力,其实更像是森林中的自然之力。 情人林,顾名思议就是情人来的地方。 这里生长着一株株高大的相思树,相思树又名爱情树,因为神殿的巫力的润泽,使这座相思林一年四季不败,花开似火,一簇簇地伸展在半空中,煌煌赫赫。 据闻相思林是受到巫神庇护的存在,所有一起走过情人林的情侣们,都会受巫神的祝福。得到巫神祝福的情侣们,没有人能分开他们,巫族也会送上真切的祝福。 因为是巫神日的祭典,这段时间有很多年轻的情侣都跑来,他们一起走相思林,捡相思豆,在巫神的见证下,一起放花灯。 当两人来到情人林前时,路过的巫族都忍不住看他们一眼。 准确地说,他们看的是司昂。 司昂身上穿着神殿大巫的巫神袍,自然引人注目,加上他俊美的容貌,尊贵无匹的气质,站在那里就是一道明亮的风景线,吸引所有过往行人的注意力。 看到他牵着个姑娘过来,就知道他们也要走情人林,自然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 神殿的大巫虽然不禁情爱,但大多数的大巫潜心修行,很少会沾惹情爱,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神殿的大巫们因修情忘情爱的行为,甚至将之当成一种修行必备的经历。 所以,神殿的大巫们其实又称为光棍族。 司昂此时在这群巫族的眼里,就像一个和尚突然跑到情人风景区抓个姑娘谈恋爱一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司昂神色冷淡,并不在意周围的人的视线,转头看向迟萻,眉头微微拧起,说道:“给你的巫力晶,你没戴么?” “戴啦!”迟萻马上拍拍腰间的小彩袋,本能地不给他误会自己的机会,“放在这里呢。” 司昂扫了一眼,目光落到她惨白的脸上,神色微凝。 他的巫力晶,可不是普通人戴得起的,普通人若是能得到他的巫力晶,不说长命百岁,至少百病袪除,顽疾不药而除。但在她身上显然没起多大的作用,或许只让她感觉到舒服一些,其他的作用就不大了。 由此可见,她的身体不好,并不是因为生命,可能比生命更严重的伤。 司昂忍住探查她身体的情况,对她道:“累了就说。” 迟萻抬起头,朝他笑盈盈地应一声。 情人林并不长,但迟萻显然没那个力气走完,最后是被他搂在怀里半抱着走完的。 迟萻额头冷汗直流,但她却笑得很开心,同时也挺无语的。 自己知自己的事,发现支撑不住了,她原本是想要放弃的,哪知道这男人不同意,就算抱着也要抱她走完这段路。对于巫族来说,情人林是受神殿巫力滋养,具有神奇的契约作用,只有走完情人林,巫神才会祝福他们。 巫族的男女们在走情人林时,如果中途折返,他们的爱情也会半途夭折。 迟萻当然不信这种东西,反正她是人族嘛,哪知道这男人却是信的,她敢跑,直接抱着也要走完。 走过情人林后,司昂带她到一处临水边的凉亭里休息。 然后穿着巫神袍的男人在旁边摘了一朵相思花,接着又在树根下捡了两粒姆指大小的相思豆,将这些东西带过去给她。 迟萻一脸懵逼地看他,明白他的意思后,她囧着脸说:“我不会做花灯。” 他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嫌弃,仿佛觉得她连花灯都不会做,这也太废材了,于是只能自己动手做花灯。 迟萻把玩着一粒绯红如血的相思豆,看到他做花灯时,她心里想骂卧槽。 怨不得这花灯要在情人林里做呢,因为这需要巫族的巫力供给,让一朵相思花热烈地绽放,在巫力的指引下,以花萼为底,慢慢地生成一朵漂亮的花灯。以迟萻的眼力,发现做花灯这种东西,也极为考验巫族对巫力的控制。 这根本就是对巫族的一种考验,和她一个人族没关系啊。 不过看到在司昂手指上生成的那盏花灯,迟萻觉得它真是太漂亮了,顿时明白为什么巫族的情侣们都喜欢跑这里来干这种事情,既浪漫,又能考验对方的巫力,还能得到巫神的祝福,一举数得。 司昂将做好的花灯给她,说道:“希望将来你也能给我做一盏花灯。” “我是人族……” “人族的灵图师的灵力可以让相思花绽放。”他说道,目光锐利。 迟萻闭上嘴,好吧,从第一次见面,这男巫就道破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一个人族的灵图师,灵图师能勾通天地灵力,以灵力修身,灵力也是万物养份的一种。 所以,他的话也没错。 可偏偏她筋脉中的灵力被灵毒侵蚀,连使用都不能,如果强行使用会加速灵毒的扩散,也加速她的死亡,那其中的滋味宛若钻心剜骨,可不好受。 迟萻捧着花灯,突然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司昂低头看她,敏锐地发现她的黯然,正欲开口,突然一阵喧哗声响起,接着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声。 “阿萻,你怎么在这里?” 迟萻抬头望去,就见到不远处有一群巫族的姑娘和小伙子们,成群结队地从相思林的另一侧走来,松萝就站在人群中。此时一群年轻人直勾勾地往这儿看来,视线在迟萻和司昂身上打转。 迟萻他们认识,知道这是松萝一年前捡回来的人族,松萝对她非常好,还带她来天和城参加祭典。至于迟萻身边那位,穿着神殿大巫的巫神袍,容貌俊美如斯,一群人都十分陌生,不知道他是哪个部落在神殿修行的大巫。 一些小姑娘们看到司昂,忍不住红了脸。 虽然他冷冷淡淡地站在那里,但周身浑厚的巫力让他们觉得十分亲切,再加上那俊美的面容,很容易吸引小姑娘们的青睐。 松萝跑过来,看迟萻脸色苍白,忍不住叹气,“阿萻,你看起来很不好,出来很久了么?”然后她的视线落到那用相思花做的盏花灯上,惊奇地说:“阿萻,这是你做的?” 迟萻朝她温暖地笑了笑,说道:“不是我做的,是司昂做的。” 松萝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她瞪向司昂,神色不善地说:“阿萻虽然是人族,但是我的家人,我不准你欺负她,就算你是神殿的大巫,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族。” 司昂施施然地站起身,看着站在亭外桥边的巫族少女,并不在意她的冒犯,淡淡地道:“我们刚走完情人林。” 松萝啊了一声,双眼瞪得圆圆的,然后红着脸说:“大人,你喜欢阿萻么?” 司昂从容地敛袖,说道:“她向我表白了。” 松萝懵逼地看他,然后晕晕乎乎地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走了。 迟萻同样懵逼,你就这么走了? 接下来,司昂带迟萻一起去河边放花灯。 一盏一盏的火红色的花灯放在河里,明媚的阳光下水光潋滟,花灯如火,像河面上燃起的一盏盏火烛,直到慢慢地飘远,消失不见。 傍晚,司昂将迟萻送回雅格部落的休息区时,没想到以往都要玩到天黑才回来的松萝却早早地等在那里。 松萝看到他们,局促地朝司昂行了一个礼,小声地说:“大人要进来歇歇么?” 司昂将人送给松萝,疏离矜傲地说一声不用,便大步离去。 态度非常傲慢。 等他一离开,松萝马上抓着迟萻紧张兮兮地问,“阿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向那位大人表白了么?你们是相爱的么?为什么要一起走情人林?他应该不是玩弄你的感情吧?这位大人长得那么好看,巫力也很强,不知道是神殿中哪一个区域的……” 松萝一开口就像连珠炮,迟萻被她一个连接一个的问题问得招架不住,只好先将她拉回房里。 迟萻给松萝倒一杯茶,再给自己倒一杯药茶,方才道:“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因为你而起。” “我?”松萝愕然。 “对啊,昨晚你不是让我做纳彩袋作回礼么?”迟萻说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 松萝眨了下眼睛,懵懂地道:“但你是人族,巫族的习俗和人族无关啊,而且在我们巫族,祭典期间,送纳彩袋作为回礼确实十分合适。” 所以松萝也没有故意误导迟萻,毕竟迟萻是人族,巫族的习俗和人族无关,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特别是现在正逢祭典期间,作为一个人族送纳彩袋当回礼,是表达自己郑重的谢意,只要有点常识的巫族都不会错认的。 哪知道这两个,一个对巫族的常识还在摸索阶段,一个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的,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松萝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特别地纠结,“既然那位大人带你一起去走情人林,证明他对你是真心的。只是……” 很少有神殿的大巫和人族在一起,所以一时间,松萝也不知道该不该支持他们。 普通的巫族和人族在一起的话,因为影响不大,所以也没巫族会反对。但神殿的大巫不同,大巫们肩负着巫族的重任,挑选伴侣时,绝对不会选择人族,就生怕对巫族不利。 “阿萻,你怎么想?你喜欢那位大人么?”松萝忧心忡忡地问。 迟萻低头抿嘴笑一笑,“喜欢啊,我对他一见钟情。” 松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再次懵逼了。 在她眼里,迟萻虽然失忆,身体也病弱到极点,一副需要她保护的样子。可不知为何,很多时候却觉得她是一个主意极正的人,纵使再柔弱,也不会一味地需要他人保护,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可每当看到她露出温暖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应付雅格部落里那些爱慕她的汉子的表白时,松萝就觉得这人十分不简单。 如果不是因为迟萻没有记忆,身体也柔弱不堪,只怕这样的人,玛伊婶婶和大巫他们不会允许她留在雅格部落,就算她求情也没用。 纵使她受身体所限,虚弱无比,可松萝仍是觉得她是强大的,可以依赖的。 这样的人,会对一个巫族一见钟情么? 迟萻脸上微微染上红晕,吞吞吐吐地道:“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我想我是对他一见钟情了……松萝,是不是会让你为难?” 看到她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充满担忧地看着自己,松萝脑子一热,大手一挥,说道:“没事,虽然没有先例,但只要那位大人坚持,估计神殿也不会太为难的。大不了……” 就让那位大人离开神殿不就行了。 虽然这么想有点自私,但那位大人敢招惹人族,都带人家走情人林,那就要负责到底,否则巫神会降罪的。 迟萻看到松萝坚定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虽然巫族某些习俗在人族眼里看起来真是匪夷所思,可架不住他们将巫神奉若神明啊。 就像情人林,既然下定决心走情人林,证明两人都希望在一起的,巫族的人也不会因此强迫他们分开,不然会受到巫神的降罪。 听明白松萝的解释后,迟萻终于明白那男人今天为什么这么快地拉她去走情人林,甚至她走不完,半抱半强迫也要带她走完,原来还有这个意思。 于是松萝放下一颗心,没再管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也每天都被司昂接出去玩,几乎将整个天和城能走的都玩了一遍——除了神殿外。 迟萻毕竟是人族,虽然能来参加巫神日的祭典,但她明白神殿除了巫族外,自己身为人族,是不可能有进去的。 “接下来的三天,我可能不会过来了。”司昂突然开口道。 迟萻正捧着他给她的药茶慢慢地喝着,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他。 “巫神日到了,神殿比较忙。”司昂开口道。 迟萻哦了一声,“我知道,你是神殿的大巫,听说巫神日当日,所有的大巫都要主持仪式。没事,你去忙吧。” 他盯着她,心里不知为何,莫名地产生一种烦躁。 甚至有一种冲动,将她关进神殿里,永远不让她离开,否则…… 否则如何? 他眉头微蹙,一时间不明白心里为什么突然涌现这样的念头,黑暗而可怕,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受到来自精神的攻击。 迟萻目送他大步离开,白色的巫神袍翩飞,塔桑上的彩玉叮当作响,光是一个背景,就让她熟悉到心悸。 想到三天见不到他,她心里有几分失落,觉得生活都不是滋味。 回到休息地,就见松萝和几个雅格部落的姑娘们正在试后天巫神日的衣服,这和迟萻没关系,她微微笑了下,便回房休息。 三天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没有司昂陪着玩,迟萻第一天不太习惯,第二天时她就习惯了,等第三天时,她完全放飞自我。 所谓放飞自我,就是她发现天和城还有更好玩的地方。 她竟然在天和城中遇到人族。 迟萻这才发现,虽然巫神日是巫族的节日,但是人族也会派一些代表过来参加,以示对人族的盟友巫族的重视。当然,人族虽然能参加,但能活动的地方却不多,这段日子,司昂很巧妙地将她与那些人族隔离开来。 “你也是人族么?”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袍,腰悬佩剑,面容俊秀的男子惊喜地问道。 迟萻打量他,这男子约莫二十来岁,气质矜骄,血气旺盛,是一名剑师。从他身上的衣着和佩剑中可知,这位应该是出身大家族。 彼此介绍后,迟萻知道这男子名叫天青,是这次来参加巫神日的人族代表。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人级剑师,可谓是少年英才。 发现迟萻这个穿着巫族的御神衣的人族女性,他十分惊喜,笑着说:“没想到会有同族竟然住在巫族中,你是嫁到巫族的人?” “不是。”迟萻淡淡地说,看一眼不远处的那些人族,敛起眼中的暗芒,柔柔弱弱地道:“我是巫族的病人。” 天青早就发现她的身体情况,脚步虚浮,呼吸疲软,不禁有些同情。 191|灵图师 好不容易忙完巫神日的庆典仪式, 司昂马上离开神殿来找迟萻。 当顺着她的气息找来时,就看到迟萻坐在街边一株开得如火如荼的相思树下, 正和一个身着锦袍玉带的人族男子相谈甚欢。 他的目光倏地变得锐利,审视地看着那人族的男性。 长相俊透, 呼吸绵长, 气血旺盛, 是一个练家子。至于身份……能来巫族的天和城参加祭典的人族, 身份在人族那边自然不一般, 但也仅止于此。 司昂一甩宽大的云纹袖子,施施然地走过去。 天青正和迟萻说着他们来巫族的路上的一些见闻,突然感觉到一道锋利无比的视线落到身上, 让他瞬间有一种被什么可怕的凶兽盯上的惊悚感, 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就见到街道的对面, 一个穿着神殿巫神袍的男人站在那儿。 天青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这男巫无疑长得非常好看,那俊美无俦的容貌, 宛若上天最精心的雕琢, 一身尊贵的气质, 一看便知在巫族中的地位不低。最让他骇然的是,他周身萦绕的强大巫力, 形成一种等级上的威压,可不是一般的大巫能拥有的。 澎湃的巫力在他身边浮游着, 天青被他锁住时, 甚至能感觉到那原本应该充满善意的巫力变成冰冷的武器, 心里不禁生起几分惧意。 巫族的神殿几时出现这般可怕的人物? 正当天青心中骇然时,那人终于施施然地走过来。 迟萻感觉到天青的奇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看,便也转头看过去,当发现走来的司昂时,双眼不禁一亮。 “司昂,你来啦。” 她脸上露出笑容,这笑容格外的温暖,像那三月的暖阳洒在身上,整个世界都明亮几分。 天青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她,俨然忘记旁边那男巫无形中施压过来的威压。 司昂漫不经心地应一声,发现天青盯着她看,神色似是有些不悦,身上的巫力都汹涌沸腾起来。 天青打了个哆嗦,终于回过神来,心中有些窘然。 接着,才发现迟萻刚才那话是对这个大巫说的,不禁又奇怪地看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司昂”是巫族神殿中哪个区域的大巫,一边露出爽朗的笑容,说道:“这位是司昂大巫么?你好,我是天青,是这次来参加巫神日祭典的人族代表。” 司昂嗯了一声,态度有点爱搭不理的。 他探手将迟萻拉到身边,伸手放在她的背上,掌心亮起一团绿色的巫力,巫力进入她的身体时,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几分轻松,显然他的巫力让她非常舒服。 天青看了会儿,关心地问,“阿萻姑娘得的是什么病?这几天,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 这几天? 司昂目光微闪。 迟萻软软地靠着司昂,脸上的笑容虽然温暖,却难掩虚弱,她柔声道:“我这不是病,而是伤,需要巫族的大巫每个月给我输送巫力压制,否则伤势会反复,可能……” 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两个男性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伤甚至严重到会威胁她的生命。 巫族的大巫是天巫之下巫术最好的,而巫族的大巫可不是大白菜,除了神殿外,每个部落里也只有一位大巫罢了,大巫的身份尊贵,可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能给人族用自己的巫力治疗,这其中要损耗的巫力太多,大巫们也不会愿意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自己的巫力。 天青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迟萻的眼神也不禁更怜悯几分。 司昂没理会他,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的人道:“你出来多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迟萻一脸温顺地点头,她看向天青,柔声道:“天青公子,我先走了,和你说话我很开心,改天有空我再来找你聊天。” 天青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看到那位巫族的大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朝街道另一边走去,天青若有所思。 *** 等回到巫族安排给人族休息的地方,天青便找上这次带领人族来巫族参加祭典的队长——水月华。 “姑姑,我前几天在巫族遇到一个人。”天青开口就道。 水月华坐在窗边打坐,睁开眼睛看他,淡淡地道:“近几百年来,巫族和人族时常通婚,在这里见到人族并不奇怪。” “不是啦,我前几天在街上遇到的是一位阿萻的姑娘,她说她是巫族的病人,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巫族的大巫每个月用巫力为她治疗。原本我还以为她是嫁到巫族的人呢,没想到不是,这几天时常会遇到她,就和她聊了下。” “今天我又遇到她,知道她很想念人族那边的事情,先前就和她聊了下。我先前还真是以为她是巫族的病人,哪想到刚才竟然见到来找她的是一个神殿的大巫,那大巫看起来非常关心她,离开时,还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情人。” 水月华淡然的神色终于多了几分波动,她惊讶地看向侄子,“真的是神殿的大巫?他叫什么名字?” “我听阿萻姑娘叫他‘司昂’,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名字。” 水月华柔美的脸庞上露出深思的神情,半晌说道:“神殿的大巫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而且神殿有多少大巫,只怕除了掌控神殿的天巫,没人知道,连巫族自己也不清楚。我虽然来过巫族几次,可一直没有探查明白巫族的神殿中有多少大巫。至于这位叫‘司昂’的大巫,我接触的大巫中,没听过他的名字。” 巫族的神殿十分神秘,连巫族本身都不敢多探查,而且神殿非常受巫族的敬重,他们倒是没有怀疑司昂的身份,他敢穿着巫神袍在外面逛,便表明他神殿大巫的身份。 “自从人族和巫族联盟后,巫族和人族互相通婚,不过极少有神殿的大巫会和人族结为伴侣,这个司昂……真的对那个阿萻如此在意?”水月华问道。 “是的。” 水月华脸上露出几分兴趣,说道:“天青,这段日子,你和那阿萻多接触。” “知道了,姑姑。”天青答道,然后感慨道,“那位阿萻姑娘的身体可真差,气血虚弱,看她那样子,仿佛随时都可能香消玉殒,怪可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伤,连巫族的大巫都治不好,不知道神殿深处的那位天巫能不能治。” 水月华瞥他一眼,淡声道:“那位天巫……不说我们,就是巫族的人也很少能见到他,这次巫神日,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天巫身上有星辰之力遮掩,凡人肉眼无法窥探到他的真面目。想来以天巫的尊贵,是不会主动救一个不相干的凡人。” 姑侄俩说了会儿,天青便出去了。 等天青离开,水无月便拿出一张灵图,摸着灵图上的灵符,慢慢地陷入沉思中。 **** 迟萻被司昂带走时,便感觉到他的奇怪。 她马上摆出一副柔顺的模样,所以当发现他将自己带去的地方和雅格部落的休息地截然相反时,也忍住没吭声。 直到进入一条位于清幽的巷子里,被他带进巷子中唯一一栋宅子时,迟萻方才道:“这是哪里?” “我住的地方。” 迟萻哦一声,便张望起来。 比起部落里那些写意的阁楼木屋,这栋宅子占地面积非常广,整条巷子里只有这一栋宅子,可见它有多大。进门便见一片低矮的相思林,相思花开得煌煌赫赫,绯红的色泽,如那烈烈燃烧的火焰,清风徐来,花香沓沓,只听得潺潺流水,十分清幽。 穿过一条□□,便见一栋极具巫族特色的木屋,柱子上缠绕着各种粗壮的枯藤雕成的饰品,有花鸟虫鱼,栩栩如生。 廊下的小炉子上的圆肚锡壶里正烧着热水,旁边是一方红木雕成的木盘,木盘上的摆着几样精巧的点心和娇艳的花瓣。 巫族有食新鲜花瓣的习俗。 司昂扶着她坐下,然后抓住她的手腕,巫力进入她体内。 迟萻看着他微垂的眼睫,浓密纤长,轻轻地覆盖那双暗紫色的眼睛,让人无法窥探里面的星辰之力。他安静的时候,如同一副写意的山水墨画,当他眼睛抬起时,瞬间张扬如油彩,格外的热烈。 迟萻咬着唇笑了下,说道:“司昂,你看我体内的灵毒,能不能清除?”不等他回答,她径自地道:“其实这次松萝带我来天和城,是想找天巫给我治疗我体内的灵毒,雅格部落的大巫没办法治,他只能每个月用巫力帮我压制灵毒,虽然如此,但如果不根除它,我最多只能活个十年八载。” 司昂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过听说天巫很神秘,连神殿的大巫们都很少能窥探到天巫的真容,天巫应该不会主动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族。雅格部落里的大巫也不希望我去麻烦天巫……” 迟萻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视线下,脸越来越近,直到她温凉的唇轻轻地碰到他,不等他反应,她突然就坐直身体,然后朝他露出明媚如阳的笑容。 她说道:“司昂,我真的好喜欢你,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所以忍不住贪心地想要活久一点,至少能和你拥有一样的生命。你知道的,我的记忆被人封印了,其实一开始我是不在意的,直到遇到你,我觉得我要在意一下了。” 司昂看着她,肯定地道:“你接近那个人族,是想找回记忆。” “嗯,也不是,但总要搞清楚自己怎么会落得这种凄惨的下场吧。”她歪着脑袋说。 巫力在她的身体里游走一圈后,司昂手上的巫力收回来,同时也明白她的身体情况,比他当初所想的要糟糕许多,如果再拖一两年,只怕就算是神,也救不活她。 他盯着她翘起的嘴唇,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萻见他如此,也不急,拿起旁边摆着的点心吃了一口,觉得好吃又多吃一块,至于那盘鲜花,虽然它们看起来很漂亮,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吃不下,于是也没有勉强自己。 这时,司昂突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上来。 他的吻格外的凶狠激烈,迫得她不得不张开口,承接他的吻,直到呼吸渐渐地不顺,额头沁出冷汗,身体难受得像要爆炸一般,呜咽着想要将他推开时,他的手突然抵在她的背上,柔和的巫力输送进她的身体里。 她的挣扎慢慢地停下来,反而自动往他怀里凑,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主动地去咬他的嘴唇,吸着他嘴里的气息。两人嘴唇相连,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渡一口纯净的巫力过来,抚慰着她被灵毒折磨而痛苦不堪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舒服得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到最后,他想结束这个吻时,反而她不乐意了,他一退开,她就凑上去。 他眸光微闪,就这么坐在那里由她折腾,双手揽着她的腰,看着怀里主动靠上来的人,整颗心都溢得满满的。 很好,应该就是这样,他会让她离不开他。 直到迟萻感觉到浑身都舒服得不行时,终于放开他。 她捂着脸,揉着有些酸麻的腮帮子,忍不住一直在瞅他。 这人身上的巫力净纯又强大,生命力非常旺盛,那巫力从他嘴里渡过来,简直让她舒服得恨不得和他黏在一起。 他给她倒了一杯药茶,让她休息一下,说道:“你身上的灵毒,我有办法除去。” “真的?”迟萻双眼发亮。 “当然,不过这个办法……” 他盯着她喜悦的笑脸,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瞬间让迟萻的笑脸僵硬住。 192|灵图师 迟萻咳嗽着醒来, 就感觉到被一双有力的手扶起,那只手在她背后, 轻轻地为她拍抚着因为咳嗽而颤抖的身体。 直到她咳完,接着唇边抵着一盏被水烫温的杯子, 她下意识地张嘴, 带着甘苦味道的药茶在味蕾泛开, 滑入干涩的喉咙中, 缓解先前因为咳嗽带来的疼痛。 喝了几口后, 她拐开脸,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床边的男人。 他依然戴着塔桑帽, 眉眼陷在阴影中, 教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现在几时了?”她沙哑地问道。 “日沉了。” 迟萻转头看向窗外, 发现天边只剩下夕阳的余辉恋恋不去, 远处连绵的山林间有倦鸟归巢,发出嘹亮的鸣叫声。 她挣扎着起身, “我该回去了, 松萝会担心的……” 男人扶着她起来, 将她的鞋子拿过来,弯腰时洁白的巫神袍垂曳到地上, 与那暗沉色的木地板形成强列的反差。 迟萻突然愣住。 他蹲在地上,执起她的脚, 仰首看她, 发出她的异样, 问道:“怎么了?” “……唔,没什么。”迟萻回过神来,探脚过去穿鞋。 刚才那一幕,让她恍惚间依稀仿佛在哪里见过,好像曾经也有一个人,蹲在床前,为她拿鞋子,仰首看她时,突然对她微笑起来,笑容看似温柔,却蕴含着什么,会让她心惊肉跳,又满心无奈。 那种复杂的心情,回想起来,满是甘甜美好。 等她走到门口,入目的是那绯红似火的相思花,在夕阳的余辉中仿佛火烧一样地灼眼。 迟萻伸手捂了下眼睛,大巫所在之处,总是如此生机勃勃,他们的巫力是大自然最亲近的能量,所有的一切生灵,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他们。 她迈开脚,刚走下廊前的阶梯,他突然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迟萻转头看他,笑问道:“司昂,有什么事么?” 司昂盯着她,声音像那低沉的暮色,“今晚留下来吧。” 迟萻:“……” 她低头咳嗽一声,嘀咕道:“不好吧,松萝会担心的……” 他只是盯着她,就在她有些不争气地想着要不要委婉一点地表示留下可以,但他不能像下午时那样,突然说那些话来吓她时,他却突然松手了。 迟萻心里有些失望。 司昂将迟萻送回雅格部落,然后趁着无人的时候,亲她一口,对她道:“好好休息,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一声。” 迟萻看着夕阳中的男巫,笑问道:“怎么告诉?” “你拿出巫力晶,用灵力催动它。” 迟萻哦一声,虽然不能用灵力来绘制灵图,但用一点来催动巫力晶还是可以的,当下就干脆地应了,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直到被松萝过来领走。 司昂目送她进入雅格部落的休息区后,方才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那栋清幽的宅子,而是穿过一片盛开着塔桑花的街道,街道的尽头是掩映在高大的林木间的神殿。 从神殿的一个不起眼的偏门进去,走过一条狭长幽静的夹道,便来到一间高大肃穆的宫殿。 “大人!” 一名慈眉善目的大巫从另一侧走过来,他的头发花白,五官俊雅,眉稍眼角细致的纹路显示他已经不年轻了。看到司昂,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笑,双手拢在巫神袍宽大的袖子里,温声道:“大人今天又去参加祭典了?好玩么?” 司昂没理他,转身走了。 那大巫有些忍俊不禁,跟在他身后。 司昂大步走进宫殿,殿内檀香袅然,人走在其中,仿佛置身飘渺幻境,一眼便万年。 司昂却不受其影响,走到宫殿深处,坐在一张黄金宝座上,他支着下颌,淡淡地说道:“蛮,人族那边,如果他们要来拜访巫神殿,你接待便是。” 蛮目光微转,笑道:“那些人族想要探查大人的消息?” 司昂不置可否,他凝望着烟霞深处,暗紫色的双眼闪烁着星辰之力,突然道:“鬼族那边出现异常,暂且不知其因,鬼族迟早会突破封印,届时……” 蛮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 翌日,这次前来参加巫神日祭典的人族代表——水月华递帖子请求见天巫,蛮带领神殿的几名大巫出面招待。 “水族长,许久不见,你依然如此年轻。” 蛮温和地说,通身的巫力柔和内敛。 水月华朝他露出怀念的神色,说道:“蛮大人,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一转眼,便是五十年。” 两人寒暄几句后,蛮请几位人族入殿就坐。 天青和几个人族的年轻人一起跟在水月华身后,忍不住多看那位叫“蛮”的大巫几眼。 和昨天所见的那叫司昂的神殿大巫相比,这位大巫通身的巫力柔和淡敛,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这才是大巫们给予世人的印象,哪像昨天那个叫司昂的大巫,虽然巫力澎湃,却深沉凛冽,着实可怕。 水月华与蛮叙了会儿旧后,就直接说明来意:“近段时间,大陆上时常能见到鬼族的行踪,鬼族四处祸害生灵,杀之不尽,我们人族很担心是不是鬼族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已经有很多宗族派人去鬼族的地盘查看,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这次来巫族,我代表人族,欲寻求天巫一言,不知天巫通过星象,可得到什么指示?” 其他的人族也都看着蛮。 蛮轻轻地闭上眼睛,一时不言。 半晌,蛮睁开眼睛,说道:“昨日我确实从天巫那儿得到指示,鬼族出现异样,暂且不知其因,鬼族迟早会突破封印,望水族长尽快将这消息带回去给人族方好。” 水月华悚然一惊,身体不由得向前倾,“可知天巫大人看到什么?” “天巫大人所见所闻,皆已告知,其他的,恕天巫大人不能透露。” 水月华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巫族修习星象,通过星辰之力可看破虚妄,窥见凡人无法窥见的真相。可大多时候却是神神叼叼的,人族能从他们这儿得到只言片语都算不错了。 水月华又询问蛮几句,蛮说一句漏半句的,两方都还算满意。 等水月华终于起身告辞时,突然想到什么,笑着说,“蛮,不知道你们神殿中可是有一位叫‘司昂’的大巫。” 蛮惊讶地看他,说道:“水族长怎地问这个?” 水月华含笑道:“还不是我这侄子,前几日在祭典上遇到我们人族的一个姑娘,这姑娘听说是你们巫族的病人,给她看病的是神殿的大巫,听其名是司昂。我侄子与那阿萻姑娘一见如故,十分关心她的病情,所以便多嘴问一句。” 天青一脸好奇地看着蛮,笑着说,“是啊,蛮大人,不知那位司昂大人是神殿哪一位大巫?” 蛮笑道:“神殿的大巫很多,只是除了我们的天巫大人,我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位大巫,我认识的大巫中,没有叫司昂的大巫。” 水月华心中了然,又和他说几句,方才告辞离去。 离开神殿后,天青便道:“姑姑,我去逛逛,说不定能遇到阿萻姑娘,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啦。” 水月华笑着点头,叮嘱他小心一些,最后道:“阿萻姑娘是咱们人族的同伴,哪天有空,你也请她去我们那里坐坐,也算是叙点同乡情谊。” “好的。” 姑侄分手后,天青就往这几天迟萻常去的地方,果然就看到坐在相思树下的人族姑娘。 她依然穿着巫神族的御神衣,浓丽的裙子在风中似要飞起来一般,衬得她苍白的脸色越显倦怠。她身上没有巫族的巫力,虽然穿着御神衣,却不会让人误会成是巫族的姑娘。 “阿萻姑娘。”天青欢快地叫道。 迟萻转头,看到天青,脸上露出温暖如阳的笑容。 天青和她打招呼后,看了看她,笑着说:“阿萻姑娘今天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迟萻笑脸微僵,自然明白为什么今天的脸色比昨天好,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和天青聊了会儿,天青很自然地邀请她去人族的休息区那边坐坐,迟萻好奇地询问道:“不知道这次代表人族前来巫族的是哪位大人?” “是我姑姑水月华,水家的族长。”天青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迟萻一脸惊讶,“原来是水家,我听说几年前,水家出了一位天级的灵图师,当时整个人族都轰动了呢……” 连巫族都有所耳闻,松萝曾在日常聊天中,就和她提到这个。 天青脸上的神色更骄傲了,嘴里矜持地道:“就是我姑姑水月华,她虽然不是宗家的人,但她的天赋还算不错,能在三百岁成为天级灵图师。当然,宗家的那些灵图师才更厉害,宗家有好几位,可是天纵奇才之辈……” 迟萻默默地听着,分析人族那边灵图师的情况,发现灵图师的神秘和巫族的神殿相比,也不逞多让。 灵图师以血脉传承,血脉越纯正,灵力越高,天赋越强。 人族的每一个孩子生下来不久后,就开始测试灵力,灵力达到满级,会被抱养到宗家,脱离家族,被编入宗家的族谱,成为宗家的子嗣。 而这所谓的宗家,并不是一个家族,而是灵图师的传承之地,只有灵力达到满级的孩子,才能进入宗家。所以宗家的子嗣,其实是来自于各个家族的人员,只是从小在宗家长大,身上已经脱离原来家族的身份,与那些家族无关。 这是一种对灵图师传承的保护。 除了宗家外,灵图师家族还有好几个大家族和无数个小家族,这些家族的灵图师的天赋皆是未能满级,实力没有宗家的灵图师高,像从者一样护卫着宗家。 世人只知道宗家,却不知道宗家有多少灵图师,那些灵图师又是何人。 迟萻压下想要探查那宗家的信息的欲-望,继续好奇地询问人族那边的灵图师的事情,用一种惊叹的语气道:“水族长这般惊才绝艳之人,也不知道宗家那边的那些灵图师会有多厉害,真可惜不能亲眼所见。” 天青笑道:“宗家的灵图师向来神秘,不说普通人,就是很多高阶剑师都很少能见。” 两人又聊了会儿,迟萻便告辞了。 迟萻离开得及时,刚走了几条街,就见到穿着一身巫神袍的司昂寻过来。 她心里顿时生起一种自己棒棒哒的感觉,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主动上前去挽住他,说道:“司昂,我饿了,我们去吃你上次带我去吃的翡翠和果子。” 司昂嗯一声,低头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巫神日的祭典还有几日就要结束时,天青终于邀请迟萻去人族的休息区那边做客,用的名义也很正当,大家都是人族,应该多交流,水月华作为人族的代表,也很关心这些来到巫族生活的人族。 迟萻欣然同意。 她转头就去司昂的那栋宅子,坐在廊下吹着和煦的风,和司昂说这事情。 “水族长邀请我去做客呢,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迟萻笑盈盈地看他。 司昂没吭声,将一杯药递递给她。 迟萻苦着脸,药茶喝多了,都是那个味,越来越不好喝。只是看他不容质疑的神色,只好接过,有一下没一下地抿着。 “你想去?” “当然,水族长好歹是天级的灵图师,我也想和灵图师接触一下嘛。你知道的,我被人害得这么惨,总得查一下为什么那人要这么害我,是不是?”迟萻笑着看他。 她虽然笑得温暖,但眼睛里的冷意像寒冰一样厚重,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那就去吧,我陪你。”司昂说道。 迟萻嗯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彩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块令牌。 司昂看到这块令牌时,不禁怔了下,令牌上有浓郁的灵力萦绕,上面有神级灵图融入的封印术,独一无二,无法仿制。 “这应该是我的身份令牌。”迟萻将令牌递给他。 司昂接过端详片刻,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差。 迟萻有一种他恨不得要将那令牌毁去的感觉,忙不迭地探身过去捞回来,省得真被他毁了。 司昂顺势抱着她,却没有将那令牌还给她,说道:“这东西我见过。” “真的?”迟萻趴在他怀里,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司昂很快就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直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东西是人族的灵图师宗家子嗣的身份令牌,正面的萻字是你的名字,背后的十三是你在宗家的排名,你应该是宗家的十三小姐。” 然后他又捻了捻那令牌,对她道:“你将灵力输进去。” 迟萻疑惑地看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 因为筋脉中的灵毒之故,所以她一直活得像个废人,也从来没有试图沟通体内的灵力,当她试着沟通它们时,那些灵力就像听话的孩子,能让她随心所欲地支使,它们缓缓地从她指尖泄出,变成一缕柔和的白光。 白光覆上令牌。 接着,就见令牌发生变化,正面的“萻”字模糊,变成虎牌,而背面的那“十三”,变成“一百二十七”。 这是什么意思? 司昂神色冷峻,缓缓地道:“白虎为王,你是宗家第一百二十七代的白虎之主。” 迟萻茫然脸。 司昂将她搂到怀里,叹息一声,“突然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迟萻双手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腰,将脸搁在他肩膀上,笑着问:“为什么呀?” “因为,如果你真的是宗家第一百二十代的白虎之主,我们永远不会相遇,你就没办法嫁给我了。”他想了想,又添一句,“就算你想娶我也不行。” 所以,灵图师宗家的白虎之主,禁婚嫁,一辈子当老姑婆的么? 话说,她现在多少岁了? 193|灵图师 天青见到随迟萻一起来的司昂时, 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迟萻笑道:“我的身体不好,所以司昂特地陪我过来, 水族长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天青忙道:“不会的,我姑姑是个和善的人。”说着, 又觑了司昂一眼, 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觉得这个大巫实在不像巫族。 巫族的人因为天生拥有巫力, 他们的性格都比较和善, 极少会出现穷凶极恶之人。可以说巫力涤养着巫族,巫族也依靠着巫力,受自身巫力的影响, 他们的性格都比较亲切和善。可这个叫司昂的大巫, 通身巫力虽然亲切, 但却蕴含丝丝杀机, 教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这人跟过来,不只是担心迟萻的身体吧? 虽然这般想, 天青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 笑着将他们迎到人族的休息区。 巫族拨给人族的休息区是一栋遍植满天星的房子, 那盛放在绿色中的紫色小花,远远看着, 宛若盛开在绿色幕布中的星子,微风拂来, 花浪荡漾, 暗香浮动, 充满大自然的气息。 水月华就站在满天星环绕的一处藤蔓搭成的亭子里。 当看到迎面走来的迟萻,水月华的神色微变。 虽然她的表情很快就收敛起来,但仍是让迟萻和司昂瞬间捕捉到,两人心中同时明白,这位水家的族长,估计是知道迟萻的身份,纵使不知,应该也知道点什么。 迟萻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水族长道:“久闻水族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水月华:“……阿萻姑娘客气了。” 她的心里有些复杂,面上却挂着得体的笑容,请他们入座,方才道:“听天青说,阿萻姑娘是来巫族治病的?” “是啊,其实这也不算是病吧,但当初伤得太重,以至于几乎伤到根本,幸好遇到雅格部落的松萝姑娘,得她相助,方才来到天和城,得以遇到司昂。” 说着,她转头朝司昂露出一个柔软甜蜜的笑容。 司昂冷淡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软,纵使依然冷峻,却能看得到他的软化。 水月华内心再次惊涛骇浪。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个阿萻姑娘应该是宗家的那位大人,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还状似和巫族神殿的一位大巫情投意和?水月华无法想象如果宗家那边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不管是巫族的神殿,还是宗家,都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情的吧? 一时间,水月华无心再听他们说什么,也不必再试探,频频走神。 天青有些尴尬地道:“姑姑,你是不是太累了?我昨晚见你很晚都没有休息,是不是又在琢磨灵图?” 水月华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在客人面前失神,马上顺着侄子的意思,面上露出疲惫的神色,轻声道:“阿萻姑娘,司昂大人,真是对不起,看来我今天累了点,让天青带你们在这边逛逛吧。” 迟萻深深地看她一眼,笑道:“不用了,既然水族长身体不适,那么我们有空再来吧。”说着,便起身告辞。 水月华见他们起身,哪里敢再坐着,慌忙跟着起身,送他们出去。 虽然她极力想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可是言行举止间,多少露出几分恭敬。 天青诧异地看她一眼,敏锐地感觉到姑姑的态度转化,而且这种转化,针对的是阿萻姑娘。阿萻姑娘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姑姑怎么会露出这种神色? 终于将两人送走后,水月华惊出一身冷汗。 “姑姑,这到底是……”天青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水月华沉着脸,对侄子道:“天青,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水月华住的屋子,水月华挥手将门关上,同时向周围打出几张防偷听的禁闭灵图,方才转身看向满脸不解的侄子。 “天青,你将和那位阿萻姑娘遇到的事情再和我说一说,记得,要仔细一些。” 天青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便将遇到阿萻姑娘的事情从头说一遍,“……当时阿萻姑娘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她坐在相思树下休息,我发现她是一个人族,就过去和她搭话。她当时看起来很惊讶,似乎没想到天和城也有人族的样子,后来……” 水月华安静地听着,等听完侄子的叙述,仍是匪夷所思。 “不应该啊……”她轻轻地道,仍是想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真的来治病的,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依她先前的观察,她的身体确实不好,看起来病得很严重,这不像是伪装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故意将自己弄病,好混进巫族。 天青巴巴地看着她,见她又开始失神,终于忍不住道:“姑姑,到底怎么了?那位阿萻姑娘难道有什么不对?姑姑,你今天频频失态,是因为她吧?难道她不是一个普通人?” 水月华叹了口气,说道:“她确实不是普通人,她是我们灵图师宗家的小姐,在这一代排行十三,也是一百二十七代的白虎之主。” 天青茫然地看着她,等明白她的意思后,突然倒抽口气。 “白、白虎之主?真的是阿萻姑娘?” “是的。”水月华垂下眼睑,在屋子里慢慢地镀着步,一边道:“宗家的四位令主身份成迷,而四位令主中,唯有白虎之主是位小姐,能力更是在其他三位令主之上。几年前,我因为晋升为天级灵图师,得到白虎之主的召见,才得以一睹她的真容。只是当我离开后,我被她下了禁言术,不能和任何人说起她的容貌,当时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被她下了禁言术,还是家里的人询问我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方才知道……” 想到当时被这位白虎之主召见时,水月会被对方身上的灵压压得弯下腰,将她刚晋升为天级灵图师的骄傲彻底地打击成渣,不禁苦笑。 那时候,她才明白宗家与普通灵图师家族的区别。 宗家的强大,就算他们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他们只是宗家的从者,侍奉宗家,受宗家庇护。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宗家到底有多强悍,俨然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一个刚晋升到天级灵图师就能妄想攀比的。 天青看着又陷入自我意识中的姑姑,忍不住摸了下腰间的佩剑,明白姑姑此时的心态。 如果现在有一位皇级剑师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像姑姑一样激动又匪夷所思的。 只是…… “姑姑,你真的确定阿萻姑娘是宗家的白虎之主么?可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普通人,我根本感觉不到她体内的灵力。” 水月华回过神,“当然,我不会看错的,纵使她现在看起来和当时很不同,但她确实是白虎之主。” 回想刚才那位白虎之主突然笑得那般温暖随和,水月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印象中的白虎之主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看得出是一位不苟言笑之人,强大冰冷,施施然地站在那儿,一身倨傲的风华,无人能及。 “可是,我们离开人族时,没有听说宗家的白虎之主离开宗家族地的事情啊!姑姑,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天青挠挠头,欲言又止。 水月华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或许她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宗家的四位令主素来神秘,就算他们离开宗家,也极少有人发现。” 天青哦了一声,又问道:“姑姑,那她来巫族做什么?而且我看她和那个叫司昂的大巫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他们看起来就像情侣。宗家的人禁婚丧嫁娶,如果她真的是白虎之主,那么她应该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嫁人的。” 至于情人,倒是可以拥有,毕竟人-欲这种东西,是没办法禁的。 水月华再次怔住,仔细琢磨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道:“难不成这位大人也是……”她见天青好奇地看过来,马上掩下话,说道:“她既然来这里,那应该有自己的目的,你不用探究。” 天青神色微黯,明白纵使是亲人,但身在不同的阵营,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得太明白。 灵图师和剑师之间,虽然都是人族,却是两种不同的阵营,关系到自身的利益时,亲人也必须防着。 “姑姑,我明白了。” *** 迟萻和司昂离开人族的休息区后,她对司昂道:“她看起来好像认得我。” 司昂嗯一声,说道:“水月华是水族的族长,几年前,她突破成天级灵图师,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宗家自然重视,她当初应该会被宗家召见,可能就是当时见过你。不过她应该被下过禁言术,所以纵使见过你,也不敢将你的消息泄露出去。” 迟萻像听天书一样,忍不住瞅着他道:“你对人族的事情可真清楚。” “当然。”他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矜傲的神色,“人族一直想要打探我们巫族的神殿之事,同理,巫族对人族的灵图师宗家之事也多有打探。” 迟萻哦一声,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琢磨着水月华,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利用她?” “她不会甘心受你利用的。”司昂肯定道,水月华眼里有着勃勃野心,想要爬得更高,她不会止于此。“当然,如果你能给她足够的好处,她倒是会配合。” 迟萻哼笑一声。 司昂低首看她,发现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与平时不相符的倨傲之色,眸色微深,将她揽到怀里,往他位于清凉巷的宅子而去。 等迟萻发现又跑到他的房子时,她谨惕地看他,说道:“我不在这里过夜。” “那午睡总可以吧?” 迟萻嗯一声,对他道:“明天,我想见水月华。” “我让人将她带过来。”司昂应得很干脆。 迟萻脸上露出笑容,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原本只是亲一下,但触及他白晳无瑕的面容,那柔和舒服的巫力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最后这吻迫不及待地落到他漂亮的唇上。她就像个吸血的妖精,黏缠在他身上,咬着他的唇,努力汲取他口中的气息,希望他多渡几口气过来。 每次吸完他的气,再来一个午睡,简直不能更棒。 司昂坐在那里,任由她折腾,直到最后自己的眼睛也被她蹭得红了,方才拥抱住她,加深这个吻,将这个吻慢慢地变了质,变成完全的男女之间的亲吻。 **** 翌日,迟萻懒洋洋地倚在木廊下,抓着一把相思花,吹着和风。 水月华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坐在廊下捧着相思花的姑娘,她穿着巫族的御神衣,看起来就像个巫族的姑娘,很难想象当初那穿着华服款款走在宗家迤逦精致的长廊中的那位白虎之主。 水月华朝她行了一个灵图师的礼,“见过十三小姐。” 迟萻掀起眼睑,看向水月华,淡淡地应一声,说道:“宗家现在如何了?” 水月华心思电转,嘴上却道:“宗家很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前阵子得知鬼族的异常,宗家派了好些弟子去鬼族地盘探查,至今没什么消息。” 迟萻嗯一声,继续问道:“这次你们来巫族……” “十三小姐,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除了我和天青,没有人知道您的身份,不管您要做什么,请您保重身体。”水月华沉声说,“这次参加巫族祭典之事,我们奉宗家的命令,来探查清楚巫族神殿的神选之门的情况,不过……” 水月华看着她,欲言又止。 迟萻心思电转,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 这人以为她的目标也是神殿,才会勾搭上神殿的大巫,所以现在正在纠结,要不要再探查这事。 迟萻有些风中凌乱,不过她面上仍是很端得住,说道:“这事你们不用掺和进去,我……”她突然捂住嘴,忍不住咳嗽一声,一口血喷出来,从指缝间溢出来,滴落到艳丽的裙子上。 “十三小姐!”水月华大惊失色。 刷的一声,不远处的一扇木门被拉开,就见穿着巫神袍的男人大步走来。 他蹲在她面前,将充满生命力的巫力输进她的体内。 迟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见巫力无法缓解她的痛苦,司昂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走进一间卧室,门刷啦一声合上。 水月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再次生起一种匪夷所思之感,如果刚才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位大人和神殿的大巫之间…… 水月华几乎不敢想下去。 *** 昏暗的卧室里,迟萻蜷缩在床上,冷汗直冒。 她觉得身体里就像有一把剜骨刀在一下一下地剜着她的骨,钻着她的心,疼得她浑身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这种痛楚,比当初醒来时,浑身骨头粉碎时还要痛苦。 司昂看她半晌,突然弯下身,俯首吻了吻她的脸庞,一点也不嫌这张脸在痛楚之下显现出的扭曲狰狞。他拉开她腰间的结绳,一边吻她,一边沙哑地道:“萻萻,你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后就不痛了。” 迟萻痛得几乎没了意识,感觉到覆压上来的那充满生命力的强壮体魄,双手紧紧地楼过去,攀在他身上,努力地汲取他身上散溢的巫力,那精纯的巫力将她包围住,缓解她身体里的痛苦…… 194|灵图师 身体陷在一种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 清醒时,让她清楚地看到覆在身上的男人, 他的眉眼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中,漂亮性感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如雪般的发丝垂落到她身上。 那雪白的色泽, 刺痛她的眼睛。 “你……” 她想说什么, 开口时却语不成调, 渐渐被无尽的痛苦侵蚀的神智里, 只余下那一缕雪白的发丝。 意识沉沦许久,直到真正地清醒过来后,就感觉到身体那无尽的疲惫和酸软, 让她难受得皱起眉头。 如此缓了半晌, 她才睁开眼睛。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外面的光线大亮, 轻纱帐内,一切清晰可见。 迟萻看着散落在枕上的白色发丝, 忍不住怔怔地看着他。 此时闭目浅睡的男人眉目温和, 没有清醒时的那种矜傲冷淡, 整个人温和得不可思议。可雪白的发丝却依然刺疼她的眼睛,让她心里不由得浮现几分酸楚。 感觉到她的动静, 他睁开眼睛,发现她怔怔地看着自己, 虽然脸色仍是有些苍白, 但却比灵毒发作时好多了, 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伸手抚着她的背,手中的巫力自然而然地输送过来,询问道:“你没事吧?” “全身都难受。”她像是抱怨地说,目光依然盯着他的头发。 “全身难受?那就对了。” 他嘴角噙着笑,从床上坐起,雪白的头发披散在赤-裸结实的胸膛上,为他更添几分不染尘俗的清淡。他手中的巫力像是取之不尽,为她缓解体内的不适,直到他将巫力收回来时,迟萻已经觉得身体轻松许多。 “这次很凶险,灵毒突然暴发,应该是最近你频繁地提取灵力的缘故。”司昂说道,他伸手撩开纱帐,就这么赤着身体走下床,弯身拾起地上的巫神袍,随意地披上,一边说:“我将你身上的灵毒引到我体内,暂时用巫力将它们隔离起来。你知道的,每一次能引过来的不多,要撤底地将它们都从你身上驱除,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迟萻沉默了下,小心地问道:“要多久?” 他转头看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这就要看你对情-事的承受能力了。”说着,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明显嫌弃她才做一会儿,就直接昏过去的娇弱。 这实在很考验男人的克制力。 迟萻脸色又僵硬起来,忍不住将被子拉高,当缩头乌龟。 别以为她因为灵毒发作神智不清,就不知道这男人做了什么。好吧,这种事情她也并不讨厌,可是这过程也太…… 嗯,身体虚弱一点还是比较好的,至少这男人还算克制。 她突然希望身体好得慢一定,不然真的按他的持久力,会死人的。 司昂看一眼她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披衣离开。 迟萻目送他离开的背景,那雪白的长发柔顺地滑落,与白色的巫神袍相辉映,非常相衬。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头发不该是这种颜色的…… 等司昂去而复返,迟萻才回过神来,见到他手上端着的托盘。 上面有一盅食疗的营养汤,一碗小米粥,一杯散发甘苦味道的药茶。 司昂将她扶起来,先喂她喝了半杯药茶后,又继续喂他特地为她配的营养汤,最后才喂小米粥。 迟萻随便喝几口小米粥,就喝不下了,依然盯着他的头发瞧。 “你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她忍不住问,“难不成是灵毒……” “别乱想。”司昂哭笑不得,看她一眼,发现她竟然以为是他将灵毒引到自己身上的缘故,“我们巫族修习星象,沟通星辰之力,可看破虚妄,窥探隐藏在背后的真相,总要付出点代价,这不过是付给巫神的代价。” 迟萻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道:“其实,你不只是神殿的大巫吧?” 他气定神闲地反问她,“你说呢?” 迟萻嘟起嘴,做了一个非常孩子气的举动,“我猜,你是天巫吧?所以你才能承受灵毒的侵蚀。司昂,灵毒真的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么?”说着,她又有些担心了。 虽然她对生死并不怎么在意,却不知为何,不希望他出事。 “不会,我用巫力隔开,需要花点时间,将灵毒撤底地净化。”司昂摩挲她的脸,叹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灵毒是灵图师的克星,每一个灵图师被种上灵毒,根本是无解的局面。 司昂发现她体内有灵毒后,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如此,虽然需要的日时久一些,却能保证万无一失。他是天巫,强大的巫力及星辰之力可以让他能无视灵毒的侵蚀。 迟萻听到这里,神色微黯。 她并没有怀疑他的话,而是忍不住想当初将灵毒种在她身上的人,到底有多恨她,才会对她下此毒手。用神级灵图封印她的记忆不算,还未雨绸缪地在她体内种下灵毒,灵毒可不仅是让她无法绘制灵图,更是要她的命。 这两者,不管是被神级灵图封印的记忆,还是灵毒,都是无解的。 除了天巫级别的强者,敢为了她将灵毒引到自身上,还有谁能救她?如果她没有遇到司昂,如果司昂不是天巫,那么等待她的,唯有死亡一途。 这一刻,迟萻不由对探查自己身上的事情的**更强烈。 到底身体还虚弱,迟萻再次忍不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近黄昏。 迟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将手伸出被子外,正要出声时,一只手将纱帐撩开。 迟萻一边揉着眼,一边看着将她扶起来的男人,虚弱地问,“司昂,我睡了多久了?” “你是问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么?也不久,就五天时间,祭典正好在昨天结束了。”司昂轻松地说,一定也不觉得用几天和她在床上厮守混是过份的事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迟萻:“……” 迟萻马上想到松萝和水月华,哆嗦了下,赶紧道:“松萝一定会很担心,还有水月华……” 司昂拿衣服给她穿上,目光滑过她身上残留着的痕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雅格部落那里知会一声,他们以为你被神殿的大巫带走,希望你好好地在神殿养伤。至于水月华,本应该在祭典结束后离开的,但她担心你,所以撑着没走,你想见她么?” 迟萻想到自己的计划,点点头,说道:“总要见见的。” 司昂嗯一声,将她扶下床。 迟萻的身体仍是很虚弱,司昂没让她去哪里,便让她坐在廊下的一张躺椅上,方才让人将水月华叫过来。 这是水月华第二次来到这栋不具名的宅子。 所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以她天级灵图师的眼力,能发现这栋看起来清幽的宅子里处处都是巫术组成的阵法,所有来者的一举一动都在宅子主人的控制之下,稍不小心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水月华心里暗暗吃惊,如果这宅子的主人是那个叫司昂的大巫,那他的巫术到底有多厉害?除了天巫外,难不成巫族神殿里的大巫都是这般厉害的? 想到这里,水月华心里有些复杂。 等看到懒洋洋地坐在廊下,膝上盖着一件斑斓毯子的迟萻时,水月华的心情更复杂了。 水月华朝她行礼后,关心地问:“十三小姐,您的身体好一些了么?” 迟萻唔一声,淡淡地说:“还算不错,死不了。” 水月华探究地看着她,这几日她想了很多,知道迟萻的身体真的是病弱不堪后,她不可避免地认为她一定是故意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好混到巫族的天和城。这位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能让她豁出一切地来到巫族,所图定然不小。 水月华虽然很想知道迟萻的目的,到底作为宗家的从者,不敢多嘴询问,只好憋在心里。 至于迟萻和巫族神殿大巫之间的关系,水月华以己渡人,完全没将之放在眼里。有些时候,牺牲是必然的,若白虎令之主真的对巫族有所图,估计这位神殿的大巫不过是被她利用的棋子之一,纵使真有感情,也不会有结果,不用在意。 “十三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回人族?”水月华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迟萻高深漠测地丢了一句,默默地观察水月华一会儿,发现她真的认为她来巫族的所图极大时,忍不住内心抽搐。 说实在的,从水月华的角度来看,她现的的处境,确实给人这种错觉,不怪水月华会误会。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故意将自己搞成这样,然后跑到巫族的地盘攻略巫族的天巫。 如果巫族失去自己的天巫,一定会受到重创,在接下来鬼族的入侵中,巫族的处境堪忧。 迟萻知道自己对司昂的感情,倒是不觉得对司昂的感情是利用,所以方才能如此坦然。 “水月华,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迟萻说。 水月华马上摆出恭敬聆听的神色,这是从者对宗家的恭敬,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但凡宗家的吩咐,他们都会听从。 **** 直到水月华离开后,司昂走过来,蹲到她面前,伸手为她将垂落到耳边的头发勾回耳后,露出她苍白美丽的面容。 迟萻笑盈盈地看着他,“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司昂嗯一声。 “有什么感想?” 司昂微微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道:“你也觉得这是失忆之前的你策划的一个阴谋?” 迟萻心脏微悸,诚恳地看他,说道:“我当然希望不是,可是自从明白人族和巫族之间的同盟关系时,我就有点儿怀疑……哎,我没怀疑啦,是水月华这么想,让我也忍不住怀疑一下。” 发现他的神情不对,迟萻很明智地祸水东引。 司昂神色稍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算这是一个阴谋,既然你跑来这里,你以为你能逃得了?没有一个人能从天巫手中逃开,星辰所在之处,皆是天巫的眼线,你要记住。” 迟萻:“……我记住了。” 尼玛,她记得很深刻,绝逼不敢跑,不然这男人绝对要将她做死在床上。 所以,希望这真的不是失忆前的自己搞的阴谋,话说,也没有人会蠢得用神级的封印灵图将自己弄失忆的吧?这样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去搞阴谋? 司昂见她这么乖巧,反而有些遗憾,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你不那么听话。” 迟萻头皮发麻,忙不迭地拉着他的手,就差赌咒发誓自己很乖很听话了。 本能地知道,如果她敢跑,这男人绝逼会做出让她铭心刻骨的事情。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司昂将她柔软的身体抱到怀里,两人倚在廊前看着暮色中的相思花,继续道:“人族向来觊觎巫族的神选之门中的力量,好奇每一任天巫是如何被选出来的,会做出什么也是情有可缘。萻萻,我希望你将来面对人族宗家的压力时,仍能选择我,好么?” “好的、好的!”迟萻答得可干脆了,讨好地亲他的脸。 反正她一辈子都可能想不起来,答应这件事情时,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水月华是在第二日离开天和城的。 迟萻被司昂带着去送行时,面对水月华那副“我全部都明白”的神情,不禁有些蛋疼。 可她却不能说什么,以免身边的男巫又不高兴,借着治疗的名义在床上折腾她。 为了将她体内的灵毒消除干净,司昂制定了治疗计划,这计划迟萻听得头皮发麻,可就算如此,灵毒总要消除的,没办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打着治疗的名义,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迟萻依然住在天和城中,足不出户。 天和城就是巫族的圣地,这里的居民,除了神殿的大巫外,只有侍奉神殿的巫族和各个部落的驻守人员,人族没有居住权。所以司昂能将她留在这里,没有巫族来赶人,可见司昂这位天巫的权利有多大。 在巫族,天巫俨然就像他们在人间的神。 祭典过去后,天和城恢复以往的安宁清冷,司昂每隔几日会回神殿一趟,其他时候都会待在宅子里,陪着迟萻。 “你是天巫,不住在神殿没关系么?”迟萻问他。 “没事,蛮会应付一切。”司昂说得极不负责任。 迟萻不禁为这个叫“蛮”的神殿大巫致以深切的同情,从中也可以看出天巫的神秘,神殿的大巫们除了极少数外,其他的巫族都没有见过天巫的真容,星辰之力会在他身上覆上一层模糊的面纱,不管如何窥探,都无法看清楚。 这是属于天巫的能力。 迟萻知道这点后,才明白为什么司昂能大大咧咧地穿着巫神袍在外面乱跑,从来不担心被人发现。而他所戴的塔桑帽从来不离,不是他对大巫这职业有多敬重,分明是为了掩饰他的头发。 只有天巫,才会拥有一头雪白的头发。 他分明是冒充神殿的大巫,偏偏没有人发现。如果不是他为她治疗灵毒之事,迟萻估计也会将他当成神殿的一名大巫罢了。 迟萻和司昂待久了,终于发现这位大巫大人的年纪。 “原来你这么老了。”迟萻弱弱地道。 司昂额头青筋直冒,“我才两百岁,能有多老?” 迟萻纠结地看着他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不是二十几岁么?原来两百岁在世人看来都是这么年轻啊。迟萻觉得自己好像对很多常识真的很缺乏,然后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试探性地问,“那我有多少岁?” 司昂嗤笑一声,用一种恶劣的语气道:“我在一百三十年前就听说白虎令之主易主的事情,当时听说第一百二十七代的白虎之主上位。” 迟萻:“……” 所以,她这是当了一百多年的白虎之主了么?然后在这一百年前,她应该还奋斗了很久才当上白虎之主吧。 那也现在多少岁? 195|灵图师 用了十年的时间, 迟萻体内的灵毒方才清理完。 当最后一丝灵毒抽离时,迟萻只觉得身体说不出的舒爽轻快, 仿佛久病沉珂的身体,一朝病除。那一瞬间, 澎湃的灵力在她身体里激荡回转, 一遍一遍地冲刷她的身体, 差点将正帮她引导灵毒的司昂掀飞。 司昂早有准备, 他单手一划, 巫力形成一个结界,将两人束缚在结界内,她的灵力也悉数被困在这方天地内, 没有泄露出去引起外界的注意。 这里可是巫族的圣地, 若她的灵力泄露出去, 那不是告诉所有的巫族, 有一个人族的宗师级灵图师跑到巫族的地盘来了么? 到时候就算有司昂兜着,也会惹下极大的麻烦。 “将灵力收起来。”司昂低头, 与她额头相抵, 两人的身体依然紧密地缠绵着, 此时两人却顾不得这些。他一句一字一教导她怎么收回灵力,最后道:“它们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 你用心去感应它们,控制它们, 让它们听你的指示, 将它们引至你的下丹田……” 迟萻闭上眼睛, 内视身体,看到那些乱蹿的灵力,然后慢慢地引导它们,让它们收缩在下丹田中。 下丹田里很快就凝聚一个光团,闪耀着柔和的灵光。 直到所有的灵力收缩在内丹田中,迟萻睁开眼睛,一双眼睛灵力乍现,越发的乌黑明亮,恍若那璀璨星空。 她双眼发亮地看着司昂,高兴地道:“司昂,我成功了。” 司昂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十分迷人的微笑,依然抵着她,说道:“很好,接下来该我了。” 迟萻眨了下眼睛,正要问“什么”,就被他搂着换了个姿势,这才想起他们现在还是赤条条的拥抱在一起,身体紧密相连,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有些悚然,还未反应过来,接下来被他卷入纯然的激-情中,这回没有再打扰他们的灵毒,也不再是以治疗为目的的欢爱,只是纯粹的缠绵,放开身心,不用去想其他,只有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像是要补足过去十年的份。 迟萻差点没被他榨干。 明明身体里没有灵毒,灵力充沛,理应体力彪悍的,但遇上那位巫力更彪悍的天巫大人,迟萻差点歇菜。 她再次体会到那种腰酸疲软的感觉,感觉自己要坏掉了。 天巫大人慢条斯理地将快要坏掉的她搂到怀里,先给她渡了几口恢复体力的药茶,然后用巫力按摩她身体的穴位。 没有灵毒的干扰,被他的巫力安抚时,她整个人舒服得恨不得黏在他怀里。 这真是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等她终于抖着两条腿踩在地上时,司昂告诉她,“正好,昨天巫神日的祭典开始了,人族那边的代表已经来到。” 十年一次的巫神日又来到了。 迟萻不禁感慨,这过日子简直是渡年如日,不知不觉中,十年转瞬即过。 这十年,过得真是不容易。 “这次前来巫族的人族代表是谁?”迟萻问道。 “不清楚。”天巫大人一副高冷的模样,不屑理会这种俗事。 迟萻马上横眉竖目,“那你还不快点让人去问?雅格部落的人应该也来了,我要去看松萝,晚点再回来。” 说着,她在他脸上亲一口,欢快地跑了。 司昂站在廊下,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半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比起过去十年那病弱文静的姑娘,现在的这个活泼的姑娘更加充满生命力,也更让他心动,仿佛冥冥之中,有星辰之力告诉他,他过去追寻两百多年的人,就是她了。 从十年前,在祭典的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时,星辰之力就给他指引,他终寻不到的人,终于主动来到他身边。 不需要坐在神殿深处反复推算,只要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自己要找的人。 仿佛只要凭着感觉,就能确定了。 *** 迟萻穿过人群,来到雅格部落卖草药的摊子,就见到已经二十六岁的松萝正在帮族人一起卖东西。 十年的时间,让当年天真爽朗的少女变成一个明媚爽快的姑娘。 “松罗!”迟萻笑着唤一声。 松罗转头看过来,当看到依然穿着一身巫族姑娘的御神衣的迟萻,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阿萻!” 松罗和族人说一声,就跑过来,一把搂住迟萻。 “阿萻,好久不见,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病好了么?我几天前就来到天和城了,原本想去看你的,但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又不能进神殿,只好等你来找我啦,看你现在的神色很好,是不是病已经好了……” 一见面,松罗就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语气欢快,听得迟萻忍不住微笑。 迟萻拉着她站在街边的一株相思树下,身体转了一圈,笑着说:“完全好啦!松罗,以后你不用为我担心啦。” 松萝开心地笑起来,激动地说:“司昂大人果然厉害!对了,你现在和司昂大人怎么样?” “我们很好,还在一起。” 松萝打量她,由衷地道:“太好了,只要你幸福,比什么都好。” 迟萻眉眼温和,看着面前的姑娘,神色温柔。 她从身侧的小彩袋里拿出一颗乳白色的晶石,将它递给她,“松萝,这个给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将巫力输进去,它会保佑你的。” 松萝好奇地看了下,感受晶石里面的能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是……” 迟萻嘘了一声,小声地道:“我的灵力晶,不要让人发现哦。” 松萝赶紧点头,心里十分激动。 和巫族一样,人族的灵图师只要达到一定的等级,也能用自身的灵力凝结出灵力晶,不过这只有宗家的人才能办得到,毕竟这种算是技术活。迟萻被压抑了十几年,一夕之间灵毒除去,澎湃的灵力源源不断,轻易便可以凝结出灵力晶。 “原来你真的是人族那边的宗家的……”松萝看着迟萻,有些为她可惜。 阿萻的灵力那么强,在宗家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可惜她的记忆被神级灵图封印,一辈子都想不起过去,纵使能回到人族的宗家,只怕也不是那么顺利,还有那些暗中害她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再使阴谋对付她,情况对迟萻依然是不利的…… 一时间,松萝想到很多,忍不住担心起来。 迟萻哪里看不出这姑娘的心思,忍不住笑起来,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如今鬼族的封印已破,以后的日子,你可要小心,说不定等我报完仇,我会回到巫族养老呢。” 松萝又惊又喜,迟萻这话简直是意料之外。 众所周知,人族的灵图师宗家是禁婚丧嫁娶的,迟萻拥有身份令牌,再看她能凝结出灵力晶,可见她的身份之高贵,定然是宗家的人。可她却说以后要到巫族来养老,只有一个可能,她报完仇后,会舍弃以往的一切,只以阿萻的身份来到巫族。 松萝是将迟萻当成家人看的,原本还失落她身体养好了,将会一去不复返,哪知道还有这个惊喜。 松萝很欢快地回去了。 迟萻站在街头,脸上含笑,看着街上那些巫族的年轻男女欢快地追逐着半空中的巫力晶,每一个人都笑容洋溢,整个世界和平而热闹。 这样的和平,比起外面被鬼族肆虐的地方,真的太幸福了。 迟萻看了会儿,方才转身离开,朝人族的休息区而去。 一别十年,迟萻仍是一眼便认出从人族的休息区走出来的天青。 他已经从一个人级剑师,修炼到地级剑师,实力迈了一大截,正式进入高手的级别。原本还有些青涩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棱角,比十年前更加沉稳干炼。 天青也一眼发现迟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神色。 迟萻心中一动,便迈步走到街边一株相思树下。 一会儿后,天青跑过来,假装不经意遇到,说道:“阿萻姑娘,好久不见。” 迟萻含笑道:“好久不见,天青公子,不知这次人族代表来参加巫族祭典的是哪位大人?” “是我姑姑,原本这次应该是郑家的族长,不过姑姑奔走一阵,取代郑家族长,得到这次机会。于是我也恳求家人,跟姑姑一起来见识。”天青回答道,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迟萻看着他,并不说话。 天青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问道:“阿萻姑娘,你真的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么?” 迟萻挑眉看他,看到这个如今已经沉稳的青年脸上的不确定,她嗤笑一声,原本温润的面容露出不经意的倨傲,整个人变得明媚而张扬。 “天青公子能说这话,应该是发现人族的宗家那边,也有一位白虎之主吧?”迟萻慢慢地说,“或者,白虎之主一直在宗家,没有失踪……我猜猜,是不是曾经传出白虎之主受伤需要静养的消息,现在应该伤好了?” 天青惊讶的神色应证迟萻的猜测,下意识地道:“你怎么知道?” 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怎么知道?不过是从她身上的灵毒猜测的。 如果她没有遇到司昂,只怕过个十年,灵毒已经将她的身体侵蚀成一滩血水,世间再无迟萻这人。就算她有白虎之主的身份令牌又如何,人死了,一了百了,谁会去探究白虎之主是怎么死的?宗家对外虽然神秘,但家族中那么多优秀的天才,定然有人会不服四令之主,四令之主的地位并不是绝对巩固的,只要给其他人找到一丝机会,就能换新的令主。 迟萻想到自己坐了一百三十年的白虎之主,定然也不容易。 天青见她神色沉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让他心头有些发悚,毕竟这位是已经当了一百多年的白虎令之主,不是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能比的。 他低声道:“白虎令之主,你来巫族到底想干什么?宗家那位白虎之主,是你的替身么?” 迟萻高深莫测地道:“此事与你无关。” 天青听到这回答,神色微黯,心里也产生了和水月华一样的猜测。 他们都以为,迟萻是故意将自己弄伤,好跑到巫族行事的。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事,但曾经看她和神殿的大巫关系密切,能赢得一位神殿的大巫的信任可不容易,她竟然舍得隐姓埋名地接近神殿的大巫,可见所图不小。 至于宗家那边的白虎令之主,他们都以为是迟萻推出去的替身。 迟萻摸清楚天青的想法后,水月华的想法也不难猜。 她心里叹口气,明白宗家到现在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可见害她的人当初能对她下手,定然有周全的准备。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是未被封印记忆之前的自己亲手策划的阴谋,毕竟人族对巫族确实一直虎视耽耽。 迟萻不想将人想得这么卑劣,可是人族比起巫族,确实显得过于卑劣。 迟萻又和天青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告辞离开。 在街上转了几圈,迟萻回到那栋位于清凉巷的宅子时,就发现司昂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木制的廊下,吹着和风,手中捧着一杯清茶,宽大的巫神袍垂在地上。 发现她回来,他将茶杯放下,对她道:“你回来了。” 迟萻嗯了一声,原本有些沉潋的神色变得欢快,扑到他怀里。 男人稳稳地坐着,接住她扑过来的身体,一条腿曲起,将她圈到怀里,摸摸她健康红润的脸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像那穿过相思树枝头的微风,淡淡的,却无法忽略。 “玩得高兴么?”司昂给她倒杯茶。 迟萻一边喝茶一边鼓着腮帮子道:“不怎么高兴。” “嗯?”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巫力像光点般,进入她的身体里。 这是他过去十年来的习惯,只要她在身边,为了让她缓解体内灵毒带来的痛苦,时常用巫力为她舒通体内的筋脉。 这十年来,她虽然遭了大罪,但也算是破而后立,筋脉扩宽数倍,灵力见涨,灵力的蕴含量,只怕人族那边无人能及。可惜因为没有记忆,那些灵图师们会的手段皆不会,空有灵力不会用,倒也可惜。 不,也不可惜,只要重新学习,定然会重拾曾经的光辉。 “见到松萝我很高兴,可是……人族那边,这次来的依然是水月华,刚才我见到天青,和他聊了会儿,知道一些事。” 她的神色变得漠然,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最后淡淡地道:“我想,当日害我之人定是我极为信任的心腹,用人族那边的说法,是我的一名从者,而且一定是我从小养大的。因为那人能代表我,所以就算我失踪了,只要有那人在,就能取得下面的人的信任,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行踪……” 司昂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方才道:“所以,现在我们不能确定的是,害你之人想要做什么!是想要取代你,还是联合他人背叛你,或者是还有其他的目的。这些,还需要探查。” “还有一个可能,不排除是失忆之前的我自导自演,只为了混进巫族。”迟萻多嘴地添了一句。 然后被天巫大人大怒地按在身下,直接压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迟萻蜷缩在他怀里,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倾听他的沉稳的心跳声。 她轻轻地说:“司昂,我想回人族一趟。” 196|灵图师 过了几天, 水月华亲自来到清凉巷的宅子见迟萻。 这是水月华第三次来到这栋宅子,每一次的心情都有所不同, 在看到一身清风云淡地坐在廊下喝茶看花的人族姑娘,敏锐地发现她身上已无十年前所见的病态, 那一身内敛不宣的灵力, 隐隐泄露的灵压, 让人惊骇不已。 她现在才多少岁, 竟然已经拥有这等深厚的灵力, 他日不知会如何。 水月华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仍是不知这位白虎令之主只身前来巫族的目的,但她能以一个人族的身份, 这十年来长居巫族的天和城圣地, 竟没有被巫族神殿驱赶, 可见她的心机手段。 而且, 如今她的病被巫族治好后,灵力见涨, 纵使没有亲身体验, 就能感觉到她的灵力之深厚。 光是灵力这一点, 就能确定她此次来巫族不是没有收获的。 水月华的态度越发的恭敬。 “人族那边现在如何了?”迟萻问道。 “想必您应该听说了,这次鬼族积蓄千年, 竟然诞生一名鬼王,以鬼王之力破除封印, 虽有灵图师和巫族的大巫亲自前往, 却未能成功封印, 反倒伤亡惨重。只怕再过个几年,大陆仍会重复千年前的惨事。” 水月华说到这里,神色凝重,鬼族喜食生人,是整片大陆的敌人,它们的力量越大,对其他族的人来说,越不利。 十年前,鬼族封印有异,水月华代表人族特地过来询问此事。 当时天巫断言鬼族出现异常,却不知其因。 直到几年前,鬼族地盘上空那冲天而起的瘴气,风云骤变。巫族神殿这边方才传出准确的消息,通告整片大陆,鬼族积蓄千年,鬼王诞生。 虽然没有人见过鬼王,却没人敢质疑天巫的话。 彼时鬼族地盘中的众鬼突破封印,倾巢而出,外面一片血雨腥风,巫族与鬼族相交的边境一带,已有巫族在那边形成一道防线,又有神殿大巫出手设下的巫术屏障,巫族这边倒是和平。 与巫族相反,人族的形式却不太好。 “前段时间鬼族屠戮人族几个城市,幸好有东临国的皇级剑师亲自出手,方将鬼族大军拦下。”说到这里,水月华露出庆幸的神色。 “此次鬼族的力量比千年前更强大,东临、西海国的皇级剑师率领人族军队去剿灭鬼族,并且派人去宗家邀请宗家的灵图师商谈封印鬼族的事情,届时在青溪涧举办会晤……”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迟萻一眼。 这次会晤可不同寻常,事关大陆的安危,宗家的四令主都会出席,而且宗家中的四令以白虎令为首,更是至关重要,她不可能会缺席。 果然,就听到她问道:“什么时候?” “在九月,还有四个月时间。”水月华回答道,“而且,此次我代表人族前来巫族,也是为了这事,人族邀请巫族参与这次会议。” 迟萻嗯了一声,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用相思叶编制的扇子,继续道:“水族长,这十年来辛苦你了。” 水月华眉心微跳,恭敬地道:“这是从者该做的,大人不必如此。” 迟萻又笑了下,询问几句关于那会议的事情,接着挥袖一拍,一道灵光朝水月华疾射而去。 水月华伸手,那东西便落到手中,定睛一看,忍不住再次惊讶。 这是一枚灵力晶,里面蕴含十分精纯的灵力。水月华也是一族之长,宗家的灵力晶不少见,但那些灵力晶的灵力浓度没有这枚精纯。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迟萻亲手凝结的。 “此物你收着,他日可凭这东西来寻我一事,在能力范围之内,我定能应你。”迟萻说道。 水月华面露欣喜,恭敬地道谢。 不过是帮白虎令之主说几句好话,就能得到她亲赐的灵力晶,这笔交易简直划算。 人族中宗家的规矩,四位令主的灵力晶不轻易予人,一但予人,便是许下承诺,他日可以持这一枚灵力晶前来寻对方践诺。 水月华将灵力晶仔细收妥,离开宅子时,忍不住再次猜测这位白虎令之主到底要做什么,至于她的承诺,水月华心里虽然高兴,但也明白宗家四令之主的承诺不是那么轻易提的,人心贪婪,却不能过份要求,或许她可以用这东西为自己索要点好处。 水月华离开后,迟萻从袖子里摸出一卷丝帛。 这丝帛极轻极软,小小的一卷,却有一丈长。 迟萻打开后,便开始浏览起来,那柔软的锦帛之上,绘制着各种灵符和灵图构造,皆是灵图师简单的入门灵符、灵图,是司昂特地寻来让她学习的。 她现在空有一身灵力,却无一丝灵图师该有的手段,到底浪费。 再加上,如果她想要回人族,定然要恢复白虎之主的实力,否则回到人族,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迟萻现在记忆全无,对灵图师的各种手段也一窍不通,司昂只好找来一些入门的东西,先让她学着。 以巫族和人族之间的关系,巫族的神殿里自然收藏着人族的灵图师一些低门的入门灵符、灵图,但高深一些的,都掌握在宗家和其他灵图师家族中,巫族自然也是没有的。 司昂知道她有心想要回人族时,并没有说什么,隔天就去神殿找来这份记录着人族灵图师入门灵符、灵图的丝帛让她先学习,看看能学多少。 “你没有记忆,就当重新开始学习,以你身上的灵力和悟性,想必很快就能绘制高级的灵图。”司昂对她很有信心。 迟萻被他的态度弄得压力有些大,生怕达不到他的要求。 哪知当她静下心来研究这些灵图师的初级灵符和灵图,发现身体却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般,不到半天时间,她就能灵活地运用那些由灵力构凝聚而成的灵符。 仿佛她是一位天生的灵图师。 不,或者说,纵使没有记忆,身体里依然铭记着灵图师的一切。 那些灵符在她眼里,就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由她随心所欲地操控,轻易间便能组成一副灵图,字符流畅,灵光闪耀,过了一刻钟那灵光方才散去。 可惜没有绘制灵图的空白灵纸,迟萻只能在空白的纸上画灵图,那灵图灵光闪耀片刻,便重新变成一纸废纸。 迟萻地却乐不思蜀,每天不厌其烦地画着灵图,但凡能想到的,都画一遍。 半天时间,周围就丢了很多画满灵图的废纸。 看完丝帛后,迟萻又有新的灵感,当下抓来一叠白纸,手持狼豪,醺上朱砂,挥豪书就。 司昂刚进门,脚边飘来一张画满朱砂色的灵符的纸。 纸上的灵符以朱砂为依托,笔锋流畅,飘逸轻灵,可惜却不具灵力,只能算作是死物。 司昂一路走过来,就见地上的废纸越来越多,展眼望去,便看到靠在凉风习习的廊柱中闭目的人,手中执着一卷丝帛,地上到处飞着废纸。 他的手微抬,便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那些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的纸张层叠起来,悠悠然地飘落在廊下,用一个镇石镇着。 司昂将她手中的丝帛抽开,然后将她抱起来。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还没睁开眼睛,手已经有自我意识地揽上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怀里,嘟嚷道:“不要回房,这里凉快。” 司昂顿了下,只好抱着她一起坐在廊下。 他随手将头上戴着的塔桑帽取下来,露出那隐藏在帽子后的如雪的头发。 迟萻在他怀里腻了一会儿,才打一个哈欠,说道:“神殿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有蛮在,他会处理的。” 迟萻又哦一声,接着将今天水月华到来的事情和他说了,最后道:“听说外面的情势越来越不好,人族那边的两位皇级剑师邀请灵图师在人族的青溪涧开会,巫族也在邀请之例。” 司昂对此没说什么,只道:“看来情势还没有太严重。” 所以人族还有心情折腾这些。 迟萻听出他的言意之下,双眸弯成月牙,笑道:“人的劣根性嘛,人族不忘邀请巫族,可见不会忽略巫族的力量的,等巫神日过后,水月华应该会去找天巫,再次寻求天巫的真相。” 司昂嗤了一声。 迟萻知道他不以为意,问道:“司昂,鬼族积蓄千年,卷土重来,大陆会变成什么样?” “你想知道?”他低头看她。 迟萻的眼角余光瞥见他垂落在肩膀上的白发,顿了下,忙道:“算了,世间之事早有定数,你不用特地去看星象。” 省得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司昂哪里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好笑,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吻,说道:“鬼族积蓄千年,诞生一名鬼王,而各族也同样不断进步,如果没有变数,只需要重新封印便成。” 迟萻心里了然,关键还是在这个“变数”。 ***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对灵符的掌控不断地加深,所绘制出来的灵图,已经超过司昂提供的丝帛上的内容。 直到神殿收藏的那些灵符和灵图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求,接下来只能迟萻自己摸索。 这对于一个拥有丰沛灵力的灵图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司昂亲眼看她从一无所知到挥豪间从容潇洒,那些神秘玄奥的灵符如同她手中驱使的元素,使她整个人发生极大的变化。 不经意间,她身上已经拥有白虎之主特有的气势,这是对于灵符的掌控下形成的灵压。 如同巫族的巫术修炼到极致时,会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这是强者应有的表现。 “巫族没有空白灵纸,等到人族的城市时,可以去灵图师的铺子买一些。”司昂说道。 迟萻笑盈盈地点头,手指轻弹,便见几道灵光乍现,形成几个飘逸的灵符,在半空中排列成一段玄奥的图纹,慢慢地消失。 这是一种十分消耗灵力的行为,也只有像她这程度,才能消耗得起,像玩儿似的。 司昂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微微地笑起来。 *** 巫神日的前后几天,司昂需要忙巫神日的仪式,便回神殿。 没有牢头看着,迟萻忍不住又开始放飞自我。 她在祭典上乱蹿,带松萝去抢巫力晶,一路走来,那些巫力晶都被她挥手间就抢到手,松萝拿一个大袋子装巫力晶,已经无力吐槽。 想当年,她们拼死拼活也抢不到一枚巫力晶,如今半空中的巫力晶都成为她们的囊中之物。 为了不引起众怒,松萝见巫力晶抢得差不多,赶紧拉着迟萻回雅格部落的休息区,然后只要见到的族人,都发一枚巫力晶。 巫力晶在关键时刻能补充巫力,平时佩戴时也能增加巫力的修炼,没有巫族不会喜欢。 得到巫力晶的雅格部落的人都很高兴,等知道这是迟萻帮抢到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迟萻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她的笑容灿烂,将身上的灵力压缩到极致,看起来就像一个美丽美好的人族姑娘,这让当年对她有几分意思的雅格部落的汉子们忍不住又跑来告白。 恰好司昂终于忙完巫神日的事,特地过来接她,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变黑。 迟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心里暗暗喊糟。 这男人来之前也不通知一声,突然就出现,而且出现得这么及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特地的。 司昂当着雅格部落的那群爱慕迟萻的汉子们的面,直接将她带走。 经过一条热闹的街市时,天青和几个人族同时也看到亲密地手牵着手一起走过的两人,看到司昂身上穿着的巫族神殿的巫神袍,自然忍不住多看一眼,接着大吃一惊。 “那个是我们人族的姑娘吧?”一个年轻的灵图师惊讶地说。 天青看他一眼,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是的,那位就是阿萻姑娘。” 周围人一听,皆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生了很严重的病,特地来巫族治病的女人。天青,她十年前就来巫族,没想到这次还在,她已经嫁到巫族了么?” 天青听到这话,简直惊恐,宗家的白虎令之主怎么可能嫁到巫族? 而且那个司昂是神殿的大巫,他们之间更不可能了。 “没有,她并没有嫁到巫族。”天青僵着脸皮说。 众人哦一声,明显不信,看那两人的动作,分明就是情侣。 比起人族的三妻四妾,巫族对感情的态度简直可笑,巫族奉行一夫一妻制,两个相爱的男女走过情人林后,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们不允许找情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纵使是强者,也没有找小妾的道理。 有些人族的姑娘喜欢嫁给巫族的汉子,原因便是如此,为此她们愿意离开家乡,来到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当然也有很多人族不以为意,三妻四妾是人族的传统,只要你有钱有权,实力强大,便能无视规矩。 所以,人族的规矩是由强者来定的,随时可以改变。 而巫族的规矩,则是由传说中的巫神来定的,一旦形成,便不能改。 直到巫神日的祭典结束,各族的人员悉数离开天和城。 人族在离开天和城前,水月华代表人族,前往神殿寻找天巫,并且邀请巫族前往参加人族在青溪涧举办的除鬼大会。 这是关系到整个大陆的安危问题,巫族欣然应允,届时会派遗几位大巫一起去参加。 人族离开的那天,巫族代表前往人族参加大会的人也跟着一起前往。 当天青等一群人族发现和巫族一起随行的迟萻时,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197|灵图师 从巫族到人族的路其实并不好走特别是现在鬼族突破封印以后,到处肆虐很多地方都受到影响,充满危险。 他们所使用的工具都是由荒兽拉的车而那群剑师们骑坐的则是一种疾风兽。 巫族和灵图师都是坐在荒兽车里人族和巫族各有自己的荒兽车而且比起灵图师坐的荒兽车巫族神殿准备的荒兽车更显高大上大巫们可以将荒兽车当成移动的小房子,吃喝拉撤都在车里。 迟萻和司昂乘坐同一辆荒兽车。 当初看到她和司昂一起从荒兽车里下来时,迟萻回想那一幕顿时有一种暴笑的冲动。当时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除了那个叫蛮的大巫外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那表情有多蠢就有多蠢。 是的,这次司昂依然是以神殿大巫的身份混进巫族前往人族的代表团中整支队伍里除了迟萻和蛮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众人都以为他是神殿中的一名大巫而此时这名大巫明显是找了一个人族的姑娘当情人。 屁的情人! 对迟萻身份心知肚明的水月华和天青在心里忍不住暴口粗! 一个是人族灵图师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一个是巫族神殿的大巫他们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就算宗家允许白虎令之主拥有情人但不代表巫族神殿的大巫能委屈自己给人族情人神殿只怕也不允许他们的大巫找个人族当伴侣,除非你选择离开神殿。 这么一想,那些随行的神殿大巫很快就淡定了。 没事,到时候他们要结婚,就将司昂赶出神殿,这样就不会违背巫神的指示啦。 一群不知道司昂身份的大巫们觉得这主意非常棒,也算是开创了神殿大巫恋爱史的开端,等以后他们如果意外找个人族当情人时,也这么干。 所以,大巫们完全是为自己的将军未雨绸缪,万一以后他们也爱上人族了呢? 听完下属们心声的蛮:“” “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听说他们十年前已经走过情人林,得到巫神的祝福,如果分开他们,岂不是要违背巫神的指示?这种事情我们神殿不会干的。所以,如果哪天司昂想结婚,就让他离开神殿吧。”大巫伊达抬起下巴,骄傲地道,依然觉得这主意棒极了。 蛮:“”将天巫大人赶出神殿?亏你们想得出来! 就不怕到时候天巫大人将你们都赶出去! 得知巫族神殿这边打的主意的水月华和天青心里松了口气,肯定了巫族神殿的做法,简直不能更棒。 人族宗家的白虎令之主怎么可能结婚呢?如果他们真的相爱,到时候就让这个叫司昂的大巫脱离神殿,来到人族给白虎令之主当情人吧。 至于结婚什么的,那就免谈了,宗家万年前定下的规矩是不会变的。 于是两方人马都自以为找到解决的办法,对那两个腻在一起的情侣视而不见。 迟萻不知道外面的波澜,她对这次司昂竟然会陪同她一起来的行为非常高兴。 当初在荒兽车里见到他时,迟萻兴奋之下,甚至忽视了一旁的蛮,就这么扑到他怀里,使劲儿地蹭着他,高兴地迭声道:“你也和我一起去人族?真的么?可以的么?你是天巫,不留在神殿没关系么” 蛮站在一旁,生平第一次,那张温和俊雅的脸庞上露出目瞪口呆这种表情。 自从十年前,蛮发现天巫大人在巫神日的祭典时每天都往外跑,作为侍奉天巫的近侍之一,蛮自然要弄清楚天巫大人要干什么。 然后,蛮惊悚地发现,天巫大人恋爱了,而且蛮爱对象还是一个人族,简直不能更可怕。 当然,蛮及神殿所认为的可怕,在天巫大人看来,却不是事儿,仿佛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是以往没有天巫爱上人族的例子,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天巫是不会结婚恋爱,一辈子应该待在深神深处,与星辰为伴。 司昂用行动表明,就算他爱上一个人族的姑娘,并不影响什么。 他有足够的实力应付这一切。 当达到天巫的实力,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能悍动他的决定。例如他要将一个人族留在天和城中,那就没有其他巫族能左右他的决定,天巫确实是巫族在凡间的神。 蛮终于接受天巫大人恋爱、并且恋爱对象是一个人类后,他很快就改变以往的想法,对这个勾走他们天巫的心的人族也十分好奇。 这十年间,蛮断断续续地见过迟萻几次,不过每次都是隔着一段距离。 天巫的醋劲不不喜欢有人觊觎他的人族姑娘,蛮也不好多看,以至于对她的印象就留在文静、脆弱这种层面上。 这次蛮随司昂一起前往人族,终于能近距离接触这个人族。 然后发现,这人族姑娘真活泼啊,而且听她的语气,她好像知道天巫大人的身份,幸亏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姑娘,不然乐子可大了 蛮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脸了。 他们离开天和城不久后,周围的环境就开始变化,从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草原,草原变成戈壁。 车轮碾过戈壁的碎石,车里的人并未感觉到震动,只是外面吹来的风沙,多少影响心情。 不管是巫族还是图灵师,都比较亲近自然,巫族的环境,一向都是风景优美之地,迟萻这些年来已经习惯巫族的环境,突然面对这片荒凉之地,一时间实在不习惯。 司昂用巫术在周围布下一个结界,空气瞬间变得清新起来。 迟萻打了个哈欠,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人族?” “再一个月吧。” 人族与巫族的交界处,有一处不毛之地,这里十分荒凉,生活着很多荒漠中的荒兽,人族和巫族极少在出现在这里。此地又是人族与巫族之间最便捷的通道,巫族和人族往来,都是走这条路。 当然,两族还有其他的通道,不过这些通道不是要绕远路,就是要翻山越岭,非常麻烦。像当初松萝捡到迟萻的地方,就是人族和巫族交界之地,是一处万丈悬崖,根本无法通行。 从天和城出发,走到这里,用了一个月,再通过这片不毛之地,需要一个月方才进入人族地盘,到时候又要去青溪涧,还要一个月,光是在路上,就要花去三个月时间。 迟萻为这个世界漫长的路程有些绝望。 司昂却觉得没什么,让她趁这机会,努力地练习灵图。 为了防止她练习时的灵力波动,司昂用巫力在周围布下一个结界,在这个结界里,迟萻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发现。 在荒地里过夜,更考验众人的实力。 不过这群人中,有天级灵图师和剑师,如今还有一群大巫加一位天巫,安全问题有保障,不用担心荒地里的野兽,所以走了半个月,都十分安全。 直到今晚。 几个剑师正在巡逻时,突然就见巫族的一辆荒兽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巫神袍的男人大步走出来,白色的巫神袍在惨白的月色中,格外的洁净。 “东北方向,有一群鬼族,数目在五十左右,还有半个时辰,它们就会到来,你们作好准备。” 众人:“” 什么?什么?这个巫族怎么知道? 这动静惊醒了其他人,连巫族的那些大巫也从车里出来,惊讶地看着司昂,表情很生动地诠释了他们的心情,像是十分惊讶司昂怎么知道的,幸好忍住没有当场问出来。 虽然他们忍住,但水月华等人却很敏锐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比起这群常年累月窝在神殿里潜心修炼、以至于性格比较单纯的巫族,人族更擅长揣测人心,搞阴谋诡计,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联系到很多,也是通俗的想太多。 水月华忍不住琢磨起来,这司昂似乎不太像普通的大巫,神殿的大巫虽然也修习星象,可沟通星辰之力,但他们再厉害,也无法达到天巫的级别。 没有一个大巫察觉到鬼族的到来,这个司昂却第一个发现,而且还能说得这么清楚。 一个时辰后,果然迎来一群鬼族。 鬼族有类人的外形,青面獠牙,额头有两支鬼角,绿色的毛发在脑袋后披散而下,通体青黑色,浑身萦绕着一股肉眼看不见的瘴气。它们的速度非常快,在黑夜中潜行,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不是他们这边提前有准备,只怕要被这近五十个鬼族打得措手不及。 众人有了准备,这群鬼族根本不够看,灵图师和剑师配合之下,很快就将这群鬼族击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腥臭的味道。 鬼族血液洒在地上,土地瞬间变得焦黑。 它们的血液同样具有瘴毒,会污染万物。 迟萻坐在荒兽车里,透过车窗看那一群鬼族,同时也看到水月华带着几个灵图师对敌的场面。比起那几个需要直接丢提前绘制好的灵图的灵图师,水月华晋升成为天级灵图师,并不需要再用灵图战斗,而是凭着心意掐诀捏灵符,形成一种虚空灵图,威力不比画在灵纸中的灵图小。 迟萻一瞬不瞬地盯着水月华的手势,在脑海里自动形成这面灵图。 迟萻突然明白灵图师这种存在的奥义。 司昂回来后,发现她坐在那里顿悟,也没有打扰她,在周围布下一道结界后,就这么靠着车壁,将脸搁在典起的大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直到天亮后,迟萻才从顿悟中醒来。 睁开眼睛,发现对面的美男子时,她不知为什么,特别地兴奋,直接扑到他怀里。 “司昂,我明白灵图师的奥义了!就算遇到比水月华更厉害的灵图师,我也不怕了。”迟萻兴奋地说。 司昂微微笑了笑,摸摸她的脸,带她去吃早餐。 迟萻一路都是笑盈盈的,那笑容几乎炫花了沿途的巫族和人族的脸,特别是知道她身份的天青和水月华脸色都有些僵硬。 白虎令之主笑成这样,确定不是在勾搭人么? 水月华想,如果当初她被白虎令之主召见时,她笑成这样,她哪里还会吓成那样?妈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迟萻很高兴,这种高兴是因为她拥有足够的实力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不管是将她害成这样的人,还是她和司昂的身份造成的重重阻碍,她现在都有足够的信心去解决。 如同司昂作为天巫,有信心解决巫族的反对声一样。 迟萻将自己作为人族宗家白虎之主的身份揭露在世人面前,如果她执意要和司昂在一起,会面临重重困难。以前她还不确定,但是现在,她已经有足够的实力解决。 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纵使他们在不同的阵营,不允许相爱,也没有人能分开。 迟萻领略到灵图的奥义后,果然对她接下来的修行有极大的益处,可谓是一通百通,压根儿不用再努力地构筑着灵图,只要知道灵符,就能心随所动,她就能虚空画出想要的任何一种灵图,将之当成武器。 迟萻忍不住想记忆被封印前的自己,那时候的灵图修为不知是多少。白虎令之主非常神秘,连外界知道的也不多,恐怕能知道的,也只有自己。 迟萻不用再修习灵图后,她不知道干什么,后来看到天青的剑时,她突发奇想,想用剑师来掩饰身份。 “你会剑术?”司昂好奇地看她。 “不会。”迟萻斩钉截铁地说。 司昂:“” 迟萻拎着从人族那里借来的剑,在手里掂了掂,接着不知怎么地,身体就自动地动起来,手中的剑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她的身体自动配合着剑的动作。 一套剑法练完,迟萻停下来时,满脸古怪。 同时古怪的还有在旁观看的司昂。 他简直无法相信,虽说他不是剑师,但作为天巫,活了这么久,眼力还是有的,自然看得出迟萻刚才所练的那套剑诀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神秘的韵律,将来有所成,威力不容小觑。 迟萻发了会儿呆,转头看他,笑眯眯地说:“司昂,我突然发现剑术好像挺简单的。” 司昂无语半晌,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住,突然笑起来:“我突然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白虎之主?或许你是一个剑师?” “也许我的记忆被人封印之前,我也练过剑呢?”迟萻笑眯眯地说。 看她骄傲的神色,司昂不知怎么地,整颗心都有些发痒,恨不得将她一把举起,狠狠地搂到怀里揉搓一顿。 他生起一种再让她如此成长下去,以后一定打不赢她的危机感。 终于抵达人族的地盘时,当天青和水月华看到迟萻像剑师那样腰悬佩剑,大摇大摆地跟着他们进城时,忍不住风中凌乱了。 难不成他们认错人了,其实这位不是白虎之主? 198|灵图师 姜州城是位于人族与乌族边境的一个城市, 但凡穿过荒野,进入人族的地盘后的人族和巫族, 都会第一时间来到姜州城稍作休整。 这里也是巫族和人族贸易往来中心,虽地处边境, 依然十分热闹, 大街上随处可见人族和巫族的身影, 并且有很多巫族在这里定居开店。 水月华让人将姜州城一家客栈包下, 让众人入住, 在此休息两天。 连续赶路两个月,加上在野外,危机重重, 一行人疲惫不堪, 确实需要休整一下。 休息一晚后, 迟萻精神抖擞地从某位天巫身上爬起, 拿过一旁的女剑师的衣服穿上。 人族的衣服颇为讲究,剑师和灵图师之间更是大有不同, 彼此都有代表自己身份所穿的服饰, 走在路上, 让人一见便明白对方的身份,尽量避之, 以免不小心冒犯。 迟萻在巫族时,一直穿的是巫族的服饰, 这会儿来到人族, 她便换上人族的衣服, 而且是女剑师的衣服。 发现自己还会剑术后,迟萻机灵一动,想以剑师的身份回到人族,便让蛮帮准备剑师的衣服。 当时蛮的眼神,迟萻回想起来,不禁有些愧疚。 好像在欺骗老实人一样,但现在确实不好告诉他。 司昂从床上起来,看她背对着自己,努力地和那堆衣服拉扯,便知她对这种衣服没辙。 他唇角微微上挑,探手将护肩的软皮甲拿过来,为她系上。 迟萻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转头看他一眼,等他为她系好软皮甲的带子,她凑过去亲他一口,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整个人英姿飒爽,笑盈盈地问:“我这样像剑师么?” “有点像。”他说道。 迟萻不满地看他,“什么叫有点像?” “你虽然将灵力收敛起来,没泄露分毫,但同样的,你身上没有剑师的血气,看起来就像个初级入门的剑师。” 所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不像天青,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善茬。 剑师血气旺盛,脾气冲动,给人的感觉很多都不像个善茬。 迟萻受教了,她抚着剑,若有所思地说:“这样也好,能出其不意地制敌。” 两人穿戴整齐后,便一起出门去用早膳。 司昂依然是一身巫神袍,代表他巫族的身份。迟萻换成人族女剑师的劲装,一路走来,但凡认识她的人,都忍不住惊讶。 虽然昨天进城时,就见她穿成这样,当时还以为她只是想恢复人族的身份,哪晓得今天仍是这副打扮,难不成她其实是个剑师? 除了熟知她身份的天青和水月华等人外,其他人很快地将迟萻归类为剑师。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当天青见到迟萻这副剑师的打扮时,他出其不意地突然抽剑,剑尖朝迟萻而来,剑气如虹,威不可挡,周围人一阵惊呼。 迟萻并没有避开,她迅速地拔剑,挡下天青这一剑,甚至反手一抽,将他的剑抽回去,剑尖抵在他的心口处。 天青吃惊地瞪着她。 水月华平淡的脸庞也出现几丝裂痕。 他们都知道迟萻是灵图师,而且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天青那一剑,根本伤不了她,迟萻只需要随便一道灵图就能将之打飞。 原本他们都以为迟萻会用灵图师的手段回击的,哪想她直接拔剑。 而且拨剑的姿势还这么漂亮,当时围观的几个剑师都忍不住喝彩。 以天青的眼力,迟萻从拔剑到反击,不仅干脆利落,而且姿势非常标准,仿佛她从会抓剑起,就一直维持着这种拔剑的姿势。对于剑师来说,从小刻苦修习剑术,会让他们形成这种拔剑的习惯。 迟萻的身体就像修习几十年剑术后,留下的剑师的本能习惯。 可问题是,她是一个灵图师啊! 迟萻收剑入鞘,慢吞吞地道:“下次别那么干了,否则收不住剑,捅死你只能算活该。” 说罢,便抬头挺胸走了。 司昂瞥一眼天青和水月华两人,唇角露出一个料峭弧度,也施施然地离开。 这一幕被很多人尽收眼底,同时也肯定了迟萻剑师的身份,皆恍然大悟。 原来这姑娘是个剑师,而非普通人,也算是不错了。 等众人离开,天青来到水月华面前,弱弱地道:“姑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阿萻姑娘的剑术非常高,刚才我甚至没有看清楚她出招,就输了。” 天青苦练剑术几十载,如今已经是天级的剑师,可谓是人族中的青年才俊,但在迟萻面前,他却被她生生地压制住剑气,没法反击。 水月华僵硬着脸,“你以为宗家的白虎令之主谁都敢冒充的?” 虽说宗家的白虎令之主原来还是个剑术高手出乎她的意料,但这种事情应该也算是有可能的吧……应该吧? 应该个屁! 灵图师与剑师各有所长,修习的方向不同,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共通之处。灵图师修习灵力,以灵力修身,而剑师以剑煅体,一身旺盛血气,是衍生剑招、赋予其威力的根本。她从未听说过哪个灵图师还能去修习剑术的,这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然后,她就听到天青嘟嚷道:“现在宗家那个不就是冒充的?” “什么?”水月华愣住。 天青自己说完这句时,也愣了下,忙道:“我是说,阿萻姑娘既然是白虎令之主,可她这十年来一直待在巫族,宗家那边却能时不时地传出白虎令之主的消息,那就是有人在冒充她。就算白虎令之主特地弄来的替身,但也算是冒充了吧。” 谁知水月华却脸色大变。 “姑姑,怎么了?”天青有些忐忑。 水月华僵硬地看着侄子,以往的疑惑,这一刻终于得到解释。 以往她只看到白虎令之主的高深漠测,以为她来到巫族是有所图,甚至不惜委身巫族神殿的大巫。但换一种猜测,如果是白虎令之主其实是被人陷害,身受重伤,不得不只身前往巫族,甚至隐姓埋名潜伏在巫族以躲避害她之人呢? 这样就说得通为何迟萻迟迟未表明身份,甚至一直抓着巫族不放。 巫族神殿的大巫分明就是她的□□。 白虎令之主好深的心机。 一时间,水月华为自己的猜测惊呆了,顾不得和侄子解释,便匆匆忙忙地回房,给水家那边传递消息,务必要查清楚这事。 “希望能查清楚吧。”水月华苦笑一声,忍不住望向姜州城的天空。 如果她的猜测是错的,对水家并没有影响,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水家会更上一层楼,而她在水家的威望也会升上一个高度,届时,曾经那屈辱的改姓之事也能顺她的心意改变,她要完全掌控水家,成为水家独一无二的族长。 **** 吃过早膳后,迟萻和司昂就在姜州城逛起来。 姜州城时常能见到来往的巫族,所以司昂一身巫神袍出门并没有受到什么注目,最多因为他身上的巫神袍和其他的巫族不同,让那些人族多看两眼。 如果不了解巫族历史、没有亲自去过巫族的人,很少能分得清巫族中普通人和神殿大巫的衣着打扮的差别。 倒是那些巫族十分激动,激动之余,神色更为恭敬。 姜州城虽然不大,街道十分繁华,人来人往,两人走一会儿差点被人挤到角落。 经过一间卖灵图的店,迟萻想到要买点空白灵纸这些东西,便拉着司昂进去。 迟萻在店里溜哒一会儿,看够了,准备买一些空白的灵纸和符笔、朱砂时,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 她转头看向那位天巫大人,小声地问:“你有人族的交易货币么?” 天巫大人:“……”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迟萻默默地扭头,露出一个温暖又亲切的笑容,和气地对一旁的店员道:“真是抱歉啊,出门在外,一时忘记带灵币了。” 店员怀疑地看他们,两人穿得光鲜亮丽,看起来并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我们等会再来,这些灵纸还是要的,你放心吧。” 迟萻一脸正气地保证后,便拉着司昂出门,心里头有些懊恼。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穷光蛋,更不知道被举倾整个巫族部落供养的天巫大人,原来也是个穷光蛋。 这也不怪迟萻,从她醒来后,记忆全无,一直生活在巫族里,吃穿用度都有人准备,从来没想过买东西是要钱的,因为巫族的部落里,大多数保存着以物易物的习俗,不用货币买,而她也从来没有主动需要买过什么东西。 至于司昂,他是天巫,他的吃穿用度自有神殿准备,根本不需要他操心这事情,以蛮为首的几个侍奉天巫的大巫们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通用货币是什么东西?天巫根本不需要。 像迟萻身上的这套人族的衣服,其实也是蛮准备的。 蛮就像人族那些大家族里的全能管家,什么都没有让他们操心过。 但是蛮不知道他们今天要出门去买东西啊,更不知道他们要买的是灵图师的东西。 人族这边有两种通用货币,一种是灵币,一种是金银,灵币是灵图师和剑师的通用币,而金银则是普通人的通用货币。 于是两人回到客栈,找蛮要了一些灵币。 灵币虽然是人族的货币,但巫族这边并不少,毕竟这是人族承认的通用货币,两族交易时,也会流通一些到巫族,巫族的人极少用这种,就收起来。 这次要来人族,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看中人族什么东西,需要用货币来买的。所以出门的时候,蛮准备了很多灵币。 “大人和阿萻小姐需要买什么,要不要我去帮你们买回来?”蛮体贴地问道。 “不用。” 司昂冷着脸接过用乾纳袋装着的灵币,拉着迟萻出门。 蛮瞅着他的背影,莫名地觉得天巫大人此时心情很不爽,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先前去买东西,却发现作为一个男人,没办法给情人付账,所以恼羞成怒了么? 终于将需要的东西买到手后,迟萻瞅他一眼,笑道:“你别生气啦!你瞧,比起你,我现在一无所有,都是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现在还要花你的,这么看来,我这个白虎之主还真是失败,全赖你养着。” 司昂脸色稍霁,“养你我乐意!” 迟萻脸皮很厚地接道:“那好,以后就让你养啦。” 他的唇角翘起,说不出的高兴。 等他们回来,蛮站在廊下,看到天巫大人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便知道他现在心情非常好,估计又被那位阿萻小姐哄高兴了。 真是个年轻人。 是的,巫族的寿命漫长,二百岁出头的天巫在蛮眼里,还是个年轻人。 在姜州城休息了两天,他们再次出发。 水月华的神色十分憔悴,比先前两个月的赶路还要疲惫,仿佛这两天她并不是在休息,而是去做了什么大事。 天青担忧地看她,这两天姑姑都待在屋子里,哪里都没有去,怎么反而看起来更憔悴了呢? 水月华的双眼很明亮,笑道:“天青,我没事,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天青看到她这样子,反而更担心了。 从姜州城出发去青溪涧,约莫一个月的路程,再加上神出鬼没的鬼族袭击,可能会耽搁点时间,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迟萻窝在荒兽车里,白天用灵纸绘制灵图,晚上打座修炼,沿途休息时,要躲着众人练剑,一时间非常忙碌。 忙碌之余,司昂也抽空和她讲解人族的势力,让她好有个概念。 人族的势力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灵图师,一个是剑师。 而灵图师和剑师之下,又有无数个势力,其中以灵图师的宗家、东临国、西海国这三个势力为主。 东临国和西海国是由两位皇级剑师所建立的国家,与宗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灵图师宗家的历史有一万多年,而东临国和西海国的历史比较浅,只有几千年,每一任皇帝都是皇级剑师的实力,只有皇级剑师,才能称皇帝。”司昂将写在纸上的人族势力关系图展开递到她面前,说道:“这些你要记下来。” 迟萻瞄一眼,不由得头疼,“好多,比巫族还复杂……” “当然,巫族只有一个神殿,而且我的族人可爱多了,他们都不擅长搞阴谋。”司昂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 若非星辰所过之处,皆是天巫的眼线,只怕巫族这些大部分性格纯良的巫族,早就在千年前就被人族吞并了。 司昂可以说是天巫中的变异,自从他成为天巫后,巫族的整体实力日渐提升,人族想占巫族的便宜,也不像过去那么容易。 迟萻只得苦逼地开始记下来,她扫了一遍后,发现最熟悉的就是水家和天家,因为这两家的代表人物现在都在= =! 看完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水月华和天青明明是姑侄,却是不同姓的。 “原来水月华为了当上水家的族长,竟然舍弃自己的姓氏,几乎与天家交恶。”迟萻恍然大悟,“够狠,怨不得能走到这一步。” 司昂放下笔,笑道:“正好可以利用。” 迟萻哦一声,继续奋斗。 随着他们向人族的地盘深入,鬼族也越来越多。 鬼族突破封印后,就倾巢而出,连连攻占人族三城,虽然最后被人族抢回来,但伤亡惨重,仍是有很多鬼族在人族的地盘中游荡。 这一路上,他们就遇到好几拨鬼族。 每次鬼族出现,迟萻都第一个冲过去,用鬼族来试剑。 她的剑术在持续不断的战斗中逐渐提高,再也没有人怀疑她剑师的身份。而这让也天青和水月华越发的风中凌乱。 比起其他人,天青这位从小就被称为天才剑师的,心头受到的震动非常大,每一次看到迟萻挥剑,他都要怀疑一下人生。 不对,要怀疑一下迟萻的身份。 这位真的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么? 就在天青这种怀疑中,他们终于来到青溪涧。 199|灵图师 青溪涧并非一个小山涧, 而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山谷,谷中河流纵横交错, 河面上林立着无数精巧雅致的房舍,古色古香的韵味, 从谷中往山上蔓延。 从上方俯视, 整个青溪涧如同一条盘龙, 谷内灵气充沛, 街道上大多数的人皆悠然渡日, 浑然不受外面局势的影响。 人族决定在这里召开会议,还有一个原因,青溪涧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 它独立于外, 有皇级剑师坐镇, 同时还有上古布下的灵图阵, 十分安全。 一行人进青溪涧后,自有人将他们引去一处位于桃林间的住所。 桃林环绕, 溪水流淌, 环境优美, 连素来喜好自然的巫族也挑不出什么不是。 水月华作为这次引路者,将巫族的大巫们安顿好后, 匆匆忙忙地离开,前往青溪涧中水家的别院, 寻找心腹问话。 天青等那些人族也悉数各自去寻自己族人, 一时间桃林深处的屋舍里, 只剩下一群巫族和迟萻这个唯一的人族。 每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迟萻就忍不住出去浪一遍,品尝当地的美食。 “人生在世,总得为自己寻点乐子,我的乐子就是看最美的风景,吃最好的美食,走最好的路。”迟萻说着,转头看一眼身边的盛世美男子,添了一句,“睡最俊的男人。” 司昂:“……”幸好他长得够俊! 正好听到的蛮:“……” 迟萻看一眼站在门边进退不得的蛮,咳嗽一声,厚着脸皮道:“蛮,你要不要出去逛逛?听说青溪涧有很多人族的特色美食,青溪涧的桃花酿极是醇厚,很多巫族的人都喜欢。” 这个听说,是松萝说的,迟萻出门在外,心里可惦记着松萝这个小伙伴,每次遇到松萝向往的东西,就忍不住收刮一些,准备回巫族后,再送过去给松萝。 蛮很快回神,若无其事地道:“我就不去了,大人和阿萻小姐去玩吧。”说着,将一个乾纳袋递过来。 出门去玩,怎么能少了灵币呢? 迟萻为蛮的体贴细心点赞,接过后,就和司昂高高兴兴地出门。 蛮送他们出门时,默默地和司昂对视一眼,虽然有事要禀报,但不好在这种时候煞风景地将天巫叫走,还是等他们回来后再说吧。 *** 桃花酿是青溪涧的特产,迟萻出门后,就朝天青所说的一个桃花坞的店而去。 来到青溪涧之前,迟萻就特地问过天青,知道青溪涧的风景文化及美食,压根儿就不用再问人。 桃花坞的客人很多,都是来买桃花酿的。 迟萻勇猛地挤进去,抢到了十坛桃花酿,将它们全都塞到乾纳袋里。 离开桃花坞后,迟萻就和司昂抱怨道:“乾纳袋虽然能装的东西多,但里面不保鲜,等回去时,你记得用巫术弄个结界,让它们的保鲜功能久一点。” 司昂应一声,压根儿就没有巫术不能这么用的概念。 反正她高兴就好。 两人高高兴兴地走在街道上,十分引人注目。 人族将这次除鬼大会定在青溪涧,人族各个势力的人都为此而来,知道人族也邀请巫族参与,对巫族神殿的大巫出现在青溪涧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但是他们一个巫族神殿的大巫,一个人族的剑师,两人举止亲密,宛若情人,这才是引人注意的地方。 两人皆习惯受人瞩目,所以对这些目光并没有什么不适,依然我行我素。 迟萻正捏着一块酒酿桃子喂司昂时,突然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 她转头望去,就见到不远处一个身穿华丽的绯红色长袍的男人,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有惊讶、狂喜、不敢置信。 让迟萻特别注意的是,这男人身上的气血之旺,是她迄今为止所见过的剑师没有的,这表明他是一个高级剑师,比天青这个天级的剑师更厉害。 剑师的等级有地级、人级、天级、帝级、皇级,看这男人身上的气血,可以判定是一位帝级剑师。迟萻不禁在心里估量,她如果和这男人对上,不知道谁的剑术更高。 那男人不敢置信后,突然绯红色的袍子翻滚,须臾间就来到她面前。 他伸手就想抓她,迟萻还未出手,司昂已经不耐烦地一道巫术打过去,并没有用高深的巫术,使得那男人还能敏锐的跃开,巫术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割裂的痕迹。 男人的眼睛这回终于注意到迟萻身边的司昂,看到他的打扮,便知道他是巫族神殿的大巫,再回想先前所见,男人的神色更复杂了。 “……原来是这样,那日你从阿尔山绝峰摔下去,那万丈悬崖之下便是巫族的地盘,原来你没有死……” 他喃喃地道,声音富含感激和后怕,还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迟萻和司昂都不是一般人,哪里没听到。 迟萻的身体拔地而起,须臾间便来到那男人面前,一剑将他抽飞。 那男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身体被她直接抽飞,狠狠地撞到不远处的一面墙上,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委顿在地上。 他狼狈地爬起身,用一种快要哭的眼神看着她,面上露出一种似笑又似哭又夹杂着惊喜和认命的神色,唇边挂着一抹血痕,为他艳丽的面容添了几分糜丽之色,越显惊艳。 迟萻没有继续动手。 这里到底是人族的地盘,而且即将召开除鬼大会,青溪涧里早有皇级剑师坐镇,迟萻能感觉到那暗处的皇级剑师的存在,自然要给点面子的。 果然,在她动手抽飞这男人时,就能感觉到有好几个气血旺盛之人往这里来。 “殿下!” 其中有两个剑师看到地上的男子时,大惊失色。 另外四个看穿着,明显是这青溪涧的执法者,同样用不渝的眼神看她,**地道:“这位姑娘,青溪涧不允许私斗,请你和我们去执法堂走一趟。” 迟萻扁嘴,有点后悔刚才动手太快了,她应该让司昂先设个结界再动手的。 司昂施施然地上前,站在迟萻身边,面对那几名执法者,淡淡地说:“我们动手了又如何?” 执法者们:“……”妈的,竟然有个巫族大巫。 执法者们明显感觉到司昂身上澎湃的巫力,并不好对付,加上人族和巫族之间的同盟关系,他们也不能真的不给面子地将人带去执法堂。 还有,也要让他们能将人带得走才行。 “等一下,这是一场误会。”红衣男人在侍从的揣扶下站起来,急忙道:“不关她的事情,是我太激动了,让她误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一种格外温柔的眼神看着迟萻。 迟萻被他看得压力山大,几乎忍不住怀疑,难不成这男人是她在人族的情人不成? 突然她想到失忆前自己可是白虎令之主,虽然宗家禁婚丧嫁娶,但不禁私生活啊,你找几个情人都没人说你,只要不想着结婚脱离宗家就行。 更让迟萻压力山大的是身边的男人,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看似在安抚,却让她毛骨悚然。 青溪涧的执法者听到那男人的话,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事情不像他说的那样,但这几人的身份,并不是他们能管的,这也算是个台阶。 执法者的脸色稍霁,说道:“东临的十三皇子殿下,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我们也不希望在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意外。”然后他们又转向迟萻,说道:“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意外才好。” 迟萻点头,笑得一脸纯良,诚恳地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以后她抽人前,一定让司昂先用巫术设个屏蔽再抽,绝对不会引来执法者。 执法者离开后,迟萻又纯纯欲动。 只是她终究没有再动手,原因是司昂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再看一眼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红衣男人用一种让她鸡皮疙瘩都要出来的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迟萻横量片刻,决定还是先离开。 反正听刚才那些执法者的话,已经确定这男人是东临国的皇子,想要找他非常方便。 于是迟萻当下拉着司昂走了。 “等等……”东临国的十三皇子左丘航慌忙叫道:“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迟萻转头看他。 左丘航对上她陌生的眼神,没有怨恨,没有熟悉,没有心疼,只有完完全全的陌生,不禁心中一痛,顿时心气翻腾,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迟萻忙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嘟嚷道:“我只是随便抽一下,只用了五成的力道,都没下死劲呢……” 这话得到东临国的几个剑师的怒目。 接着,又见几名剑师出现,而且穿的衣服都和那两个围着东临国十三皇子的男人一样,迟萻便知此时并不是说话的时机,赶紧和司昂一起离开。 虽然她不惧人族的那些强者,但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到底不好公然挑衅。 左丘航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忍不住低头呵呵地笑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最终牵扯到内伤,倏地吐血昏迷过去。 一群侍从见状,只好先将他带回东临国在青溪涧的行宫。 左丘航到底气血深厚,很快就醒来。 醒来后,他没有急着疗伤,而是将室内的侍从挥退出去,双眼失神地看着窗外渐渐变黑的天色,直到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昏暗的光线里,如同一个虚无的身影,这是灵图师宗家的影卫,护卫每一任令主的影子。 左丘航转头看那人,沙哑地道:“影七,她没有死……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说着,他双手捂着脸,眼泪一滴一滴地从指缝间流出来。 昏暗的光线中,影七上前一步,露出一张清秀木讷的脸庞。 “她在哪里?”影七急切地道。 他没有回答。 “你快说啊!大人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你和那贱人害得快要死了?”想到当初左丘航曾经说的事情,影七顿时大怒,若非需要左丘航帮忙寻找,否则早就杀了他。 影七看向左丘航的眼神满是杀意。 左丘航擦去脸上的泪,一张明艳的脸庞妖艳妩媚,男子的阳刚与阴柔并重,美得教人窒息。他扬起脸,一双眼睛泛着流光,说道:“我今天在青溪涧见到她,她看起来很好,她没有死于灵毒!我猜测,她身上的灵毒应该已经清净了,估计是巫族的天巫出手。” 除了天巫外,这灵毒根本无人能解。 “那她的记忆……” “她不记得了。”左丘航只要想到她陌生的眼神,就心如绞痛,“她连我这个害她如斯的仇人都不记得了,当时她并未下杀手,只是抽我一剑,没有在一见面就杀了我,可见她没有记忆。” 影七的眼中出现几分波动,她垂下头,声音艰涩,“神级封印灵图从来无解,她一辈子都不会拥有曾经的记忆,更不会记起你们害过她……呵呵,左丘航,你活着有什么意义?你的自以为,害了当年救你的人,反而去帮一个欺骗你的贱人……” 左丘航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影七原本恨得想杀死他,但看他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又按下杀意。 看他这副样子,影七道:“你最好活着,由大人亲自来取你的命,和那贱人一起。” 影七很快便离开了。 左丘航心如死灰,半晌眼珠子方才转一下,挣扎着爬起身,叫人拿来伤药。 他要活着,活着去杀欺骗他的人,为她报仇。 *** 迟萻和司昂回到巫族的休息地时,马上就道:“我真不认识他,你别乱想。” 司昂神色淡然,说道:“我知道你不认识他。” 迟萻正要露出笑容,然后就听他说:“你的记忆被神级灵图封印,只有神才能解除封印,你能记得他才怪。但不表示他不认识你,看他的眼神,对你可是情意绵绵呢。” 说到这里,天巫大人心里就怒得想杀人。 他不喜欢其他男人用那样的眼神看她,特别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在人族中生活的一百多年,他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是不是她曾经也像人族其他宗家的令主一样,情人遍布。 虽然知道深究这些不好,可心里就是憋得难受。 迟萻看他一会儿,终于确认这男人是在吃醋。 不知怎么的,她不仅没有担心,反而有点想笑。 “咳,你放心,我和他肯定不是那种关系,刚才你也听到他的话啦,他知道我从阿尔山摔下来,一定是当初合谋害我的人,我很确定。”迟萻信誓旦旦地说。 “万一是赶来救你、恰好看到的呢?”司昂反问道,可不相信作为宗家的白虎令之主,被人害时,没有忠心的心腹下属找她。 迟萻呃一声,继续肯定道:“你放心吧,我对那种妖艳贱货没兴趣。” 司昂:“……” 如果不是妖艳贱货,她就有兴趣了? 200|灵图师 天色稍晚时司昂便被蛮叫走,有事相商。 迟萻则回到房里将今天在街上买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清点不易保存的东西放到一旁等司昂回来后让他用巫术弄个结界隔离拉长保质期。 迟萻捏捏手忍不住思索起来能不能绘制一种可以开僻独立空间存放东西的灵图。 乾纳袋这种可以存放超出它明面容量的东西,便是这个原理,但它是由巫族的巫术构造而成的巫术似乎天生就比灵力更柔和包容性和延展性更强所以这种类似于大型储物容器的装置最初是由巫族发明的,最后向人族推广。 巫族单是向人族贩卖乾纳袋就能赚翻了。 人族的图灵虽然能用在各种方面上但大多数是杀伤力比较大的东西从中也能看出巫族和人族性格中的不同。 巫族亲近自然,喜好和平不会轻易地对侵略他族地盘有兴趣,族内的地盘中也极少有大型的杀伤力凶兽。与巫族相反人族的侵略性较强研制的各种武器都是用在战斗上人族地盘广茂无垠,各种凶兽横行,人族需要经历种种战斗,才能得到那些修炼资源。 灵图师虽然和巫族一样天生以能量修身,性格却比较冷淡,有一种清高的意味。 说干就干,迟萻摊开一张灵纸,取出几样血墨和朱砂,开始磨墨,尝试着构筑灵图。 迟萻忙碌时,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 她没有动,手中的符笔极稳,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灵纸上灵光闪现,一张灵图便已经生成。迟萻将符笔放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光与暗的交接处的人影,问道:“你是谁?” 对方像个影子一样立在那里,而且没有杀意,迟萻也没有动手。 那人往前走一步,走到灯光下。 这是一个女人,面容清秀,表情木讷,唯有眼中激动的神色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她穿着一身黑衣,身材并不高,隐在暗处时,就像一个影子,极擅长隐匿。 影七单膝跪下,将自己所有的弱点都呈现在对方面前,说道:“大人,属下是影七。” 迟萻打量她片刻,明白这是白虎令之主的影卫。 可惜这些影卫在她眼里,纵使是宗家特地培养出来的影卫,但比起四令之主,便一目了然,所谓的隐匿功夫,在他们眼里不堪一击。能当上四令之主的,无不是宗师级的灵图师,实力强悍,挥手间睥睨天下,极少有强者能入他们的眼。 迟萻突然明白自己遇害之时,为何没有人来救她,如果强大如一位令主,都无法自救,其他人来了也无济于事。 虽然这道理令人寒心,但这世道便是如此。 迟萻施施然地坐下,说道:“影七,你既然找到这里,那么我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影七低下头,声音多了几分沉重,“属下知道,大人的记忆被迟慕和左丘航联手以神级封印灵图所封印,前尘往事俱已不记得。” 迟萻嗯一声,终于明白害她的人是谁。 “和我说一说吧。” 影七应一声,便道:“十一年前,大人奉命去阿尔山上围剿暴乱的雪兽,取雪兽所守护的阿尔山极峰上的五彩冰莲,属下等人随大人前往,原本任务十分顺利,谁知出现一只雪兽王,那雪兽王不知何因发狂,胡乱攻击,大人您虽然将之制服,却导至极峰上发生雪崩,当时您只来得及救下迟慕和左丘航,属下等人便与您在雪崩中失去联系” 大自然之威,纵使是宗师级的灵图师也莫可奈何,一行人被雪崩冲击得七零八落。 “等雪崩停下来后,属下去寻您,却从迟慕和左丘航那里听说您失踪了。”说到这里,影七身上迸射出强烈的杀气,“当时属下并不知他们的阴谋,只以为您真的失踪,便一直在阿尔山上寻您。这一找,便找了好几年,直到五年前,属下才从左丘航那里得知当时的真相,知道您被他们所害。” 影七抬起头看向坐在灯光下的女子,双眼幽亮,“大人,您不在的这十一年,迟慕一直待在宗家里假扮白虎之主。因您平日一心潜修,不轻易见人,且对迟慕十分信任,没有人发现其中蹊跷,白虎一脉皆知您对迟慕的信任,是以也未出现混乱,不知您已出事。” 说着,她又羞愧地低下头。 可恨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信任迟慕,竟然不知迟慕狼子野心,做出这等事情,还为了白虎一脉,一起帮着迟慕瞒着宗家,不让宗家知晓白虎令主出事。 迟萻梳理了下事情,问道:“迟慕和左丘航,他们与我是什么关系?” 影七知她现在记忆全无,将两人的身份说得十分仔细。 迟慕是人族临近鬼族边陲的迟姓女,也是迟萻的同族后辈,很少有人知道,这一任的白虎令之主是出自边陲迟家,白虎令之主也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才得以知晓自己原来出自迟家。 一百年多前,白虎令之主恰巧路过边陲,发现被继母害得几乎没命的迟慕,一时感念在心,便将她带回宗家,赐予她白虎一脉“从者”的身份,将她留在身边教养。 从者没有资格进入宗家的族谱,一辈子只能当一个下等人,这是唯一留在宗家的方式。 白虎令之主将迟慕从七岁养到成年,在她成年之时,便欲要为她削去从者身份,允她在外面自立门户,如此也不用受到宗家的规矩束缚。 迟慕感念迟萻的救命之恩及养育之恩,言明不愿离开宗家,只想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迟慕作为从者,跟随在白虎令之主身边一百年,是白虎令之主最为信任之人,她们之间不仅血脉相连,更有养育之恩,论辈份,白虎令之主是迟慕的堂姑。 谁能想到,被白虎令之主如此悉心爱护的晚辈,最后竟然会害她。 至于左丘航,他是东临国的十三皇子,也是东临国最有天份的皇子,是东临国的众多皇子中,有望问鼎皇位的一位皇子。 三十年前,左丘航被兄弟联手所害,一身修为全无,几乎一命呜呼。 白虎令之主偶然路过一处绝境时,恰好遇到快要丧命的左丘航,随手将之救下来。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左丘航为了防止外面持续不断的追杀,也未曾对人表明身份。 白虎令之主将人救下后,便随手将之丢给从者照顾,当时照顾他的便是迟慕。 当时白虎令之主救人,只有跟随的迟慕及影七知晓,白虎令之主不是个多嘴的人,影七隐藏在暗处,从不与人接触,自然也不会多嘴透露这事情。是以在很长的时间内,左丘航都以为迟慕是他的救命恩人。 左丘航养好伤后,因为修为全无,外头的追杀令持续不断,他无处可去。 迟慕便去向白虎之主求情,希望能将左丘航带回宗家,白虎之主看在迟慕的面子上,便将他一起带回去,甚至给他赐下剑师的煅体之药,让他用十年时间,终于将废掉的修为重新拾起,且剑术越加精进,一举从天级剑师晋升为帝级剑师,成为东临国最年轻的帝级剑师。 迟萻听到这里,简直匪夷所思,“既然我对他们有恩,他们为何要害我?” 一个是她养大的孩子,一个是她救下来的,她对他们有恩,可他们最后反而将她害成这般,这是人干事嘛? 影七答道:“属下原本也不知,后来发现蹊跷后,问过左丘航方才明白。” “迟慕以为当年是大人故意将她带回宗家,让她成为从者,一辈子禁锢在宗家。虽然当年您想曾说待她成年时,让她离开宗家,可那时候她刚成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旦离开宗家,只能任人宰割” 迟慕虽然也身具灵力,可以成为灵图师,但她体内的灵力不足,悟性不高,成就有限,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宗师级别的灵图师。 她成年之时,掌握的灵图几有简单的几种,如果离开宗家,无处庇身。 所以,迟慕怨恨白虎令之主,认为自己一生的苦难都是由她导致,是她让她成为下等人。她花了一百年的时间谋划,甚至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张封印记忆的神级灵图,用在白虎令之主身上,只为了封印她的记忆,让她永生永世都想不起来,无法回到宗家。 迟萻简直无语了。 这算是养了只白眼狼么?而且这只白眼狼为了弄死她,竟然整整谋划一百年,不成功便成仁,可真是持之以恒。 人生能有多少个百年,就算宗师级别的灵图师,寿命也不过是几百年罢了。 至于左丘航,以为迟慕是她的救命恩人,且与她朝夕相处,自然渐渐地心生爱慕。 迟慕的屈辱他感同身受,在恢复修为后,他回到东临国,将那些当初害他的兄弟都解决后,恰好得到一种稀少的灵毒,这对灵图师来说,简直是至命之毒。 在谋划这场阴谋时,左丘航趁机将灵毒种入白虎令之主身上,算是双重保险,只为了杀死她,让她永远也无法回到宗家。 迟萻听到这里,更无语了,想到白天时所见的那位东临国十三皇子,他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那现在左丘航是怎么回事?白天时,我抽他一下,他看起来一副认命的样子。” 难不成是发现当初认错救命恩人,良心受伤,觉得对不起她? 影七身上瞬间迸射出浓浓杀意,说道:“左丘航自是对大人有不轨之心” 迟萻:口!什么,不是爱慕迟慕么? “可惜大人是白虎令之主,一生不能婚嫁,左丘航身为东临国的皇子,如若他想要成为东临国皇帝,不可能成为宗家之人的情人,东临国不会允许这事。他只能苦苦压下这件事,直到迟慕与他告白,他便转而爱上迟慕” 迟萻诡异地看着她,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么?哪有人这么容易就变心了? 她想一下自己和司昂,实在想不出如果她这么快变心,司昂会不会一刀捅死她。 至于司昂变心那真是个笑话,巫族的习俗,他变心不起。 “他和迟慕一起谋害大人,说是为迟慕出气,认为大人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连自己的亲人都舍得让她成为下等人,每天奴役她,死了活该。”说到这里,影七更是愤怒,觉得这东临国皇子简直是个脑子有疾的。 所以当她毫不留情地揭露当初救他之人是白虎令之主时,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冷笑。 左丘航终于从影七这儿得知当初救他的人应该是白虎令之主时,脸上那种懊悔心痛的神色,让影七只觉得可笑之极。 直到将人害得生死不明几年后,得知真相,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爱的是白虎令之主,纵使那时候有恼恨她狠心冷酷,不解风情,为迟慕的爱意感动,心里深处其实仍是装着这人。 可偏偏却是他亲自害了她,她生死不明,明白那种情况下,她多半是活不了。 灵毒是灵图师的克星,越是灵力深厚的灵图师,越是死得凄惨。 “为这事,左丘航与迟慕反目,如今左丘航已不再踏入宗家,迟慕则在宗家里假扮您,这次估计会以您的身份参加这次的除鬼大会。”影七汇报道。 迟萻疑惑地问,“她假扮我参加?怎么假扮?” 影七迟疑了下,说道:“属下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手段,这十年间,她不仅突然灵力雄厚,一举成为宗师级的灵图师,而且她能变成您的样子,看不出假扮的痕迹,连脸都一模一样。” 迟萻皱眉,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和中指。 看到她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影七瞳孔微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白虎令之主的小习惯,她跟在这个人身边有一百三十年,从她成为白虎令之主伊始。 心里越发的确认这位才是她侍奉一百多年的主子,她的声音轻了许多,“大人,迟慕既然敢假扮您,只怕她有恃无恐,您一定要小心。” 迟萻哦一声,忍不住看她一眼,见这位影卫双目关切,忍不住心中微软,问道:“左丘航既然与她翻脸,那么你呢?” 影七敢找上左丘航摊牌,这是变相的让迟慕有出手的机会。 “属下的主人只有一个,不是宗家。”影七道。 迟萻从这话中听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不禁有些沉。 等影七离开后,迟萻看向门口的方向,笑着道:“蛮找你有什么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昂推门而入,脸色实在不怎么好。 迟萻心里琢磨了下,觉得刚才影七的话他应该听得差不多,不然不会摆出这副表情。 她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道:“你回来多久了?” “不久,刚好听到东临国的十三皇子原来对你爱慕之深,感动天地。”他冷淡地说,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却紧紧地锁着她的面容。 迟萻和他对视半晌,无语地道:“那你没听到影七说,我以前一心潜修,不理俗事,冷酷无情,对他不假辞色么?” 他又哼一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起,朝不远处的床走过去。 丢到床上,堵住嘴,直接压上去。 一般他们产生分歧时,直接睡一觉如果睡一觉还不能解决,那就睡几次,总会解决的。 影七离开不久后,再次折返回来,接着就发现不得门入。 她在外面转了几圈,骇然地发现,周围竟然布下一道无形的结界,这结界不同于灵图阵,而是一种强大的术。 难不成是巫术?对了,这里是巫族的地盘 影七很快又疑惑,巫族为什么要在她的主人的房子周围设下巫术结界?虽然她对巫族的了解不多,却知道这种结界,不是平常的大巫能设下的。 正当影七在结界附近徘徊时,一道声音响起:“这位人族的姑娘,不知你来此找谁?” 影七猛地转身,看到不远处穿着巫神袍的俊雅男子,如水的月光下,他周身弥漫的巫力如同夜中的明灯,散发莹莹的绿芒。 这是一个大巫。 心脏微紧,很快便又平静下来,影七朝对方行了一礼,轻声道:“这位大人,很抱歉打扰了,我是来找我家大人的” “好像影七和蛮在外面” 迟萻含糊地说,推着身上的男人。 “不必理他们”他将脸埋在她胸口处噬咬吮吻,声音含糊,“蛮是个明理的人,不会轻易动手的。” “我不担心蛮,万一影七动手了呢?”作为影卫,影七的职责是跟着她,现在发现屋子被人层结界包围,万一她急起来怎么办? “放心,她不是蛮的对手。” 迟萻有些惊讶,看蛮斯斯文文的样子,实在想不出他和人动手时会怎么样。 发现她为了不相干的人啰啰嗦嗦的,天巫大人终于怒了,在她身上某处羞耻的地方咬了一口,染上玫红色的眼尾含怒带怨,眼波流转,看得她心跳加速,连被咬的地方都忘记了。 发现她的目光终于集中到自己身上,天巫大人一把将她捞到怀里,折腾起来。 201|灵图师 ~翌日, 迟萻踏出房门时,就看到院子里的蛮和影七,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影七作为一个影卫, 平时习惯像个影子一样藏在暗处, 极少像这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整个人都十分僵硬。朝阳之中, 她的皮肤很白, 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黑发黑眼黑衣,浓重的黑色衬得她那脸惨白而诡异。 蛮坐在桃花林里的亭子中, 神色虽然温和, 但却有几分微妙, 特别是看到迟萻和司昂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时, 他的神色更微妙了。 “大人。” 看到她平安出现,影七松了口气, 然后迟疑地看向她身边的大巫, 目光很是纠结。 迟萻无视她脸上的神色, 语气温和地问道:“你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事?” 影七僵硬地看着她, 表情一言难尽,半晌方道:“属下……希望以后能继续跟着大人。” 迟萻看着她, 没有说话。 影七的神色有些失落, 低头不语。 半晌, 迟萻方才道:“你可知,宗家的打算?” 影七踌躇会儿,看了一眼旁边的蛮和司昂,隐晦地道:“知晓一些。” “既然如此,你定然知道前路危险,我自是不怕的,但你的实力不足,只怕……” 影七眼里的光彩瞬间熄灭,整个人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人偶,看得蛮有些不忍,不过在琢磨清楚迟萻话里的意思后,他的表情又变了几变,心中的猜测终于在这几句短短的话中得到应验。 司昂微微挑起眉,表情十分愉悦。 他同样明白迟萻话里的意思,为此龙心大悦,被她的决定所取悦了。 他的神色被蛮看在眼里,十分心塞。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姑娘,他们天巫大人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哪知道原本普通的姑娘在路上突然变成一位剑术高手。 这也没什么,毕竟人族对剑师的束缚没有灵图师的大,剑师更自由,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哪知道,一夕之间,突然发现这姑娘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剑师,而是个灵图师,还是人族那边宗家的灵图师,简直不能更糟糕。 能让一个拥有出色的隐匿之术的影卫称呼“大人”的,除了宗家的那几位令主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人族的灵图师宗家有四名令主,这四名令主中,只有白虎令之主是女子。 蛮想明白这些干系时,便觉得迟萻和天巫是不可能的了。 人族的宗家之人禁婚丧嫁娶,而他们的天巫怎么可能去给一个宗家的人当情人?想都别想。 半晌,响起影七坚定地声音。 “属下说过,属下是您的影卫,并非宗家的影卫,不管你在哪里,必定随行。” 迟萻看着她,对上她不再死寂的明亮眸子,突然笑起来。 她如果想要赢得一个人的好感时,会笑得很温暖亲切,纵使心肠再硬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影七从来没见她笑成这般,一时间不禁愣住。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位大人真的变了好多。 不,或者说,在她的记忆被人封印,在巫族的雅格部落醒来时,她就变了。 “影七,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跟着吧。”迟萻温和地说道,没有再拒绝。 影七双眼迸射出明亮的光芒,高兴地应一声。 就在影七习惯性地想要将自己藏匿起来时,迟萻道:“不过,以后你就不再是影卫,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不需要将自己藏起来。” 影七不解地看她,如果她不当影卫,她能干什么? 迟萻没有回答,她将一个乾纳袋给她,并且递过去一张纸,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都写在这里,去吧。” 影七应一声,很快便消失在桃花林里。 影七离开后,迟萻转头看向蛮。 蛮对上她的视线,表情十分僵硬,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司昂没管他的下属,对迟萻道:“今天想去哪里玩?” 迟萻歪首看他,发现他是认真地询问自己想去哪里玩,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说道:“那就去北边吃黏果糕吧。” 司昂嗯一声,很自然地向蛮要了灵币,然后牵着她一起离开。 隐隐的,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出门了呢。” “为什么不出?又不是我理亏,当然,如果再遇到不长眼睛的,直接抽回来!你抽,我设结界。” “好啊!” 蛮看着两人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忍不住抹了把脸,觉得他们天巫大人的情路坎坷。 两人在外玩了一天,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睛的人,迟萻挺可惜的。 她还想试验一下司昂的结界,到时候抽了人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青溪涧的执法堂的人过来。 见她一脸可惜,某人心里又不爽了,“难不成你还想见那个什么皇子?别忘记了你当初灵毒暴发时的痛苦,就是他们害的。” 天巫大人努力地挑起她对左丘航的恶意。 迟萻回想那时灵毒暴发的痛苦,猛地打个冷颤,说道:“你说得对,我才不想见他,下次再见到他,一定捅他几剑!” “捅几剑算什么?看他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这种皮肉伤。打人打脸,骂人揭短,打击敌人,要打击到对方的软肋。”天巫大人继续淡定地给她出坏主意,“我看他最重视的有两样,其中一样是东临国的皇位,便让他永远也得不到皇位。” 迟萻受教地点头,这位天巫大人果然是变异的,一肚子坏水,和纯良的巫族一点也不同。 “那另一样是什么?”迟萻问道。 司昂转头看她,抬着下巴,冷笑一声,“明知故问,自然是你。” 迟萻一看他这种睥睨的傲傲样,心知要糟,听到他的话,果然如此,这人还在吃醋呢。 于是明智地不再提那个左丘航。 **** 在青溪涧玩了几天,将想尝的美食都尝过,想要捎带给松萝的也打包好塞乾纳袋,接下来的日子,迟萻便不再出门,而是窝在屋子里,每天专心地研究灵图。 左丘航也没有过来找虐,似乎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研究灵图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就消逝。 随着除鬼大会即将到来,整个青溪涧越发的热闹,同时整个山谷里的气氛也变了,添了几分紧绷。 迟萻从蛮那里知道,外面人族面临鬼族地盘的战场,战争越来越吃紧,形势对人族越来越不利,这次召开除鬼大会,其实也是人族势力的划分,以及商量将谁送去当炮灰,可以预见这场会议的热闹程度。 至于巫族,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的。 蛮告诉她这事的时候,一直盯着她,慢吞吞地道:“听说人族灵图师的宗家四位令主都会出席,不知道届时阿萻姑娘是和我们一起,还是……”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迟萻毫不迟疑地道。 蛮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定,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阿萻姑娘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管说,我们巫族虽然人少,但对上人族,却从来不惧的。” 说这话的时候,蛮整个人豪情满怀,俊雅的脸庞格外的好看。 迟萻忍不住想笑,果然有什么样的天巫,就有什么样的追随者,像蛮这种性格纯良的巫族,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平时司昂的言行举止对他们造成的影响。 迟萻一脸笑容地应下了。 而迟萻的麻烦,很快就到来。 也不是迟萻的麻烦,而是她故意去惹的麻烦。 当影七过来通知她,宗家的灵图师们就即将抵达青溪涧时,迟萻马上抄起剑,对影七道:“走,我们去搞事。” 司昂:“……” 蛮:“……” 两个巫族就见她风风火火地回房,换了一身女剑师的衣服,同时将一个幕篱戴上,顺手摸了一块纱巾掩面。 影七:“……” 司昂站起身,问道:“你要去哪里搞事?” “就在谷口吧。”迟萻一边将剑悬到腰间,一边双眼亮晶晶地看他,“你要去么?” “当然。”司昂应一声,施施然地跟着她出门。 蛮见状,忍不住叹口气,一抚巫神袍的袖子,起身去隔壁找大巫伊达他们。 天巫要搞事了,他们总不能干看着吧。 迟萻和司昂出门后,便坐上影七驾来的一车城内使用的马车,朝青溪涧谷口而去。 马车来到青溪涧的谷口前,影七将车子停在附近的空地,然后将头上戴的帷帽微微拉低,遮住自己的面容。 迟萻和司昂坐在马车里,并没有急着出去。 她拎起影七准备好的茶水,给两人倒茶,一边笑盈盈地对司昂道:“能让一位天巫特地等在这里迎接,也是他们的荣幸。” 为着这荣幸,怎么着也要付出点代价吧。 司昂瞥她一眼,“那你岂不是更荣幸,能让一位天巫陪着你一起搞事,天天给你搞。” 迟萻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就喷了。 她咳嗽一声,脸蛋有些红,小声道:“出门在外,你能不能正经点?” 天巫大人哼一声,斜睨她一眼,眼波流转,魔魅天成,“只有你听到,怕什么?” 迟萻无言以对。 三人等得有点久,迟萻不禁问道:“影七,他们怎么还没来?” 影七也不知道,只好去问了下,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原来是宗家的人快到青溪涧时,没想到竟然遇到鬼族的伏击,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迟萻听罢,忍不住蹙起眉,看向司昂,问道:“宗家四位令主一同前来,除了迟慕外,其余三名令主可不是那种不济事之人,难不成鬼族在周围伏击,他们都不知道?” 司昂放下手中的茶盏,冷淡地道:“不过是作戏给人看的。” 给谁看?当然是给青溪涧的皇级剑师看的。 迟萻抚额,不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真是逊毙了。 如此又等了半个时辰,听到影七的暗号后,迟萻将面纱戴上,抓着剑欢快地出去了。 司昂从马车里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看她的样子,忍不住摇头。 或许没有记忆也好,她不用体验到背叛的痛苦,才能对这些事情坦然而对,不会因此痛苦失望,徒增烦恼。 *** 灵图师作为人族中两大势力阵营之一,此次前来青溪涧,自然是声势浩大。 特别是宗家的四位令主一起同行,出行的仗势十分热闹,半空中飘荡的宗家的黑底灵符旌旗极为醒目。 因为先前遇到鬼族伏击一事,此时整支队伍十分肃穆,不见一丝人声。 队伍在青溪涧的谷口前停下来时,宗家的一名管事过来同青溪涧门口相迎的人交涉,对方正准备打开谷口的阵门,让宗家与会的队伍进来之时,突然一个刺客从天而降。 那刺客手持着剑,朝宗家的白虎令之主所乘坐的荒兽车而去。 一剑蔽日! 在场所有人看到那一剑时,皆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词。 灿烂的光线下,那剑势如破竹,如同撕裂烈日,摧毁一切,朝荒兽车而去。 剑芒即将撕破荒兽车时,突然一道灵光从车内爆散开,堪堪挡住这一剑,但却挡不住第二剑,在第二剑到来之时,车身四裂开来,碎屑纷飞,露出车内的人。 车内的人端坐其中,浑然不惧,风华绝代,气势凛冽。 她穿着一身华服,乌发如云堆积在身后,一张半掩在精致纱后的面容,隐约可见那美丽的轮廓。此时因为被冒犯,双眼堆积着怒火,如那烈日蚀金,分外美丽。 “何人胆敢冒犯宗家白虎之主?!” 一声喝斥,十几名剑师及灵图师上前,围住荒兽车,朝不远处的刺客怒目而视。 面戴白纱的白虎之主看清楚那手持长剑、头戴幕篱的刺客时,突然身体一震,双眼暴射出不敢置信的神彩。 202|灵图师 灵图师宗家在人族中素来受人景仰, 宗家四位令主受邀前来青溪涧共商除鬼大事,在青溪涧的人看来是何等大事, 自是早早地遣人在谷口候着,同时也有一些闻风而来的闲人, 以瞻仰宗家四位令主的风彩。 只是哪知谷口大阵刚开, 欲请宗家队伍进城, 突然从天而降一名刺客, 且这刺客的剑术之高, 纵使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都看得出这剑师之威。 人族几时出现这般厉害的剑师? 原本过来迎接宗家四位令主的水月华和天青等人在看到对方出剑的瞬间,便认出这名刺客的身份。 正是那位他们熟悉的白虎令之主。 两人心中骇然, 从来没想过白虎令之主竟然会胆大包天地去袭击宗家的队伍,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作为白虎令之主, 她为什么要袭击宗家? 此时一群剑师和灵图师挡在白虎之主的车架前, 怒目而视,却并不闲着, 灵图师以灵图结阵, 剑师上前。 迟萻飞身而去, 踩着那些剑师的脑袋疾飞而去。 遇到灵图师们布下的灵图阵,她挥手便是一道虚幻灵图, 将那灵图阵化解,一群灵图师受阵法反噬, 噗噗噗地往后仰倒一地, 吐血倒地不起。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 惊骇非常。 如果说这刺客是一位灵图师,可她最初的那一剑蔽日,可见剑术之高;可如果她是剑师,为何灵图师们布下的灵图阵,她挥手间便轻易化解? 宗家精心培养的护卫在那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何等可笑? 此人之举,已然是在挑衅人族宗家的威信。 须臾之间,迟萻已经来到破损的荒兽车前,手中的剑再次划破空气,朝车上的人斩去。 一身华服的女子双手飞快结印,一道道灵图从双手间出现,挡住迟萻的剑,迟萻不以为意,不退反进,举起手中的剑,剑尖在阳光下泛起一道刺目的寒芒,接着如同接引日之威,引动一道灿烂的金辉,再次挥下。 须臾之间,两人就过了十几招,灵图与剑光碰撞,一道道能量波动向四周蔓延开,周围的人纷纷避之,避不及的人身上悉数出现道道血痕,不似剑伤也不似灵图爆炸的伤,反而像是一种无形的能量之刃所伤。 这一幕,让宗家的人看得目眦欲裂,后面三辆荒兽车中,三人从车内而出。 三人忙施展灵力,将周围的人及荒兽车挪开到后头,神色不善地看着正在战斗的两人。 迟萻再次一剑挥来,被挡下后,她的脚尖轻点,身体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疾射而出,轻盈地落在那头拉车的荒兽脑袋上,手持着剑,居高临下地俯视依然端坐在车内的人。 从谷口中吹来的风,将她垂落在胸前的幕篱纱巾掀起,隐隐露出一戳白晳秀美的下颌。 “你是何人?”一名身穿朱给色锦袍的男子问道,面带不愉。 另外两名男子虽然未语,却也同样神色不善,此人行为,俱已经得罪整个宗家,不可饶恕。他们一边暗中警惕,一边打量对方,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竟然拥有这等奇怪可怕的战斗力,竟不能界定她是灵图师还是剑师。 青溪涧谷口里的人认出这三人的身份,分别是宗家的青龙、朱雀、玄武这三位令主。 此时宗家四位令主俱出,似是挡不住这刺客,着实让他们吃惊。 比起这些人,更吃惊的是水月华和天青。 他们没想到宗家还真的是有一位伪装的白虎令之主,而且这位伪装者竟然堂而皇之地来到青溪涧,迟萻此时直接杀上去,难不成这位伪装的白虎令之主并非她授意的替身? 两个知道真相的人都忍不住惊骇莫名,又痛悔失去先机。 如果他们知道白虎令之主原来是遇害去巫族,只怕早就出手,哪知道白白失去机会。 迟萻没理那三位令主,而是看着仍是镇定地坐在破损车里的女人,缓声道:“是阿慕么?” 迟慕所有佯装的镇定在这句话中,瞬间化为虚为。 她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仿佛有诸多话想说,最后却化为一片漠然及冷冽,往后一仰,身体悬浮起来,无形的灵力托起她的身体,整个人站起来,与迟萻持平。 这一幕,再一次让现场的人大吃一惊。 灵图师虽以灵力修身,灵力却只能依托在灵图之上,极少有人能如此利用灵力为依托,使自己悬浮在半空中,比先前迟萻所展示的剑术与灵图共用的战力更匪夷所思。 宗家的其他三位令主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迟慕,双眼瞬间泛起异彩。 “你没死?”迟慕看着对面的迟萻,语气漠然中多了几分痛恨。 迟萻轻笑,欣赏她的痛恨,说道:“是啊,从地狱爬回来找你讨个公道。” 迟慕冷笑一声,“宗家万年的名声,即将因你而遭人耻笑,难道你不在乎?” 迟萻一脸稀奇地看她,反问道:“我前尘往事尽消,无甚记忆,宗家关我什么事呢?” 迟慕语塞,整颗心瞬间像被冰水浸泡一般,跌到谷地。 虽然她表现得轻松从容,灵图信手拈来,可御使灵力,在外人看来,似是与迟萻打成平手。但她心知迟萻并未使出全力,至少作为一个灵图师,她并未使出灵图师的手段,一切皆以剑攻击,给她的压力极大。 迟慕始终防着她的灵图之术。 她不相信作为白虎令之主,修习灵图近两百年,迟萻会因为失去记忆而忘记自己作为一个灵图师的本能。除此之外,她更不明白,为何迟萻竟然会剑术,而且剑术还如此高,难不成灵毒改造她的身体,将她变成这样? 原本是想以语言激她,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一句话,方才想起,这人虽然回来报仇,但她的记忆被神级灵图所封印,前尘往事俱无,宗家对她而言,如同一个陌生的存在,她如何会在意? 一时间,迟慕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明明曾经这人那么在意的东西,此时对她而言,却视之无物,仿佛已经再无弱点。 这时,迟萻再次举起剑。 此时艳阳高挂,阳光灿烂,那柄平凡不过的剑,却如同能引动日之力,每一剑皆迤逦着让人炫目不已的光华,教谷口里的那些围观的剑师们看得如痴如醉。 迟萻再次出剑时,突然青溪涧中一道强悍的气息冲天而起,须臾间已来到谷口。 她顿了下,转头看向站在谷口处的司昂,再次将心思放在迟慕身上。 “是剑皇!”一名青溪涧的守门惊喜地叫道。 青溪涧谷前之事,瞬间传遍整个青溪涧,已然惊动青溪涧镇守的皇级剑师。 宗家的人发现青溪涧的皇级剑师终于要出手,纷纷松口气,然而这口气才松到一半,突然发现,往这儿来的皇级剑师竟然被人拦下。 拦住他的是一名穿着巫神袍的大巫。 天青和水月华等人看清楚拦人的大巫时,顿时又是一愣。 是了,迟萻都在这里,那个叫司昂的大巫照理说不会躲着不见人。 青溪涧的皇级剑师——封天涧,看向谷口前拦住他的人,神色凌厉,“这位巫者,你是何意?” 司昂微微抬起下巴,傲慢地道:“显而易见!” 话落,也不啰嗦,直接一挥手,一道绿色的光华洒落,众人只觉得身上说不出的舒服,接着就骇然地发现,他们被一道无形的结界与外界隔开。 以谷口为界,这道结界将青溪涧与外界隔绝,外面的人进不来,青溪涧里的人出不去,其中正好在青溪涧谷口中的皇级剑师被隔开。 封天涧吃惊地看着出手的司昂,失声道:“你是天巫?” 水月华:“……”不可能! 天青:“……”不可能! 此时一群随着蛮赶过来的大巫们正好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摔倒,瞪大眼睛看着谷口前挥手间便布下结界的大巫。 那是他们的天巫?逗我们么? 还真是天巫!只有达到天巫等背的巫族,才能在挥手间以巫术布下一道结界。 大巫伊达猛地转头,瞪向蛮,知道蛮将他们所有的人都骗了。 他们都知道蛮是天巫身边的侍奉大巫之一,都以为蛮这次是奉大巫之命,前往人族参加会议,司昂估计是蛮认识的哪个部落的晚辈,一路上方才会照顾一二,哪知道这是他们的天巫大人啊! 蛮咳嗽一声,依然一脸正气清雅,不慌不忙地带众人上前,站到他们天巫大人身后。 封天涧的反应极快,在周围人的躁动中,他道:“不知巫族的天巫大人到来,有失远迎。只是您虽是天巫,却也不应该介入人族的斗争之中。” 言意之下,天巫不应该设下结界,将他们拦住。 司昂冷声道:“此为人族宗家之事,封剑皇自也不应该插手此事。” “我为青溪涧守护者,不管何人来到青溪涧,皆不应该在此动手。” “他们并未进入青溪涧,不是么?”天巫大人淡淡地道。 众人看向青溪涧谷口外的一行人,顿时哑然。 是的,迟萻选在宗家的人即将进入青溪涧时就开打,这就不算是在青溪涧中动手,青溪涧没有理由再阻止。可尼玛的,你们在人家家门前打得如火如荼,门前的花草树木都受到催残,还不能阻止,只能干瞪眼睛看着,这是人干事么? 天巫大人淡然地一抚巫神袍的衣袖,看着谷口外的战斗。 封天涧和一群赶到谷口的人族见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巫族那位神秘莫测的天巫突然出现在人族,并且一改过去的作风,突然插手人族之事,让他们对眼前的情况竟然搞不清楚,实在是莫然其妙。 没办法之下,他们只好也跟着看向谷口外那以一人之力单挑宗家四令主的女人。 这女人简直是个勇者! 是的,除了迟慕外,宗家的其他三名令主终于加入战斗中,瞬间各种绚丽的灵图纷飞,五颜六色的灵光几乎盖过天上的日阳。 蛮看了会儿,小声地道:“大人,阿萻姑娘一人行么?” 在场皆是耳聪目明之人,如何没听到这话,一时间忍不住猜测巫族的天巫和那刺客是什么关系,同时也猜测这个叫“阿萻”的刺客到底是何人,为何选在青溪涧谷口生事,竟然胆敢以一人之力对上整个宗家。 她难道就不怕宗家的报复么? “她一人足矣!”司昂自信地说。 蛮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一眼汇集在谷口中越来越多的人族,心思电转,很快便将心思压下,继续观战。 *** 迟萻不耐烦其他三个捣乱的令主,一剑将他们都挑了。 是的,在迟萻看来,宗家其他三位令主都是来捣乱的,他们的灵图等级虽然高,可在迟萻眼里,还缺欠点什么。 当然,这种缺欠点什么,也不是真的那么不济事,至少三人合力,给她造成的麻烦不少。 迟慕见状,暗中使力,将三人一同拢上来,对付迟萻。 迟萻神色微冷,不再手下留情,一剑挑过去,在三人急忙避开时,左手捏诀,一道虚空灵图出现,朝三人碾压而去。 灵光炸开,三人同时被弄得手忙脚乱,一时间顾不是迟萻。 迟萻窥准时机,再次跃起,将剑往天空中抛去。 这一举动让谷口中观看的剑师们哗然,剑师手中无剑,还配叫作剑师么?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再次错愕,猛地发现这位还真不是剑师= =! 剑抛到半空中时,迟萻一把掀开头上的幕篱,双手捏符,一道道灵符在顷刻之间便形成一幅美丽的灵图,在半空中迅速变大,朝迟慕压去。 迟慕双眼瞠大,眼中血丝遍布,面纱下的脸狰狞恐怖,她只来得及抛出一张灵图阻挡,就被那虚空中的巨大灵图吞没。 瞬间,爆炸声轰然响起,狂风四起,谷前巨石碎裂炸飞,烟尘四散。 直到爆炸过去,众人方才看清楚青溪涧前一个大坑中勉强站立的女人。 此时她一身华服破破烂烂的,精心束起的头发散落,面纱不知去向,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的容貌,眉宇间凛冽之气缠绕,虽然落于此等境地,依然倨傲无比,不减风华。 只是,当众人看清楚相对的两人时,再次忍不住哗然。 那两人容貌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凛然不屈,一个从容淡然,脸上带着温暖亲切的笑容。 迟萻看着对面那张脸,心里有些奇怪,问道:“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你不会觉得奇怪么?” 迟慕不语,只是用一种让人心悸的眼神盯着她,眼中露出痛恨之色。 迟萻这话远远传出去,也让谷口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不明白她是何意。 只有天青和水月华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明白,这个假的白虎令之主,将自己的容貌改造成原主的模样,甚至连那神态、习惯、动作都如此,完全将自己变成白虎令之主。 与她相比,迟萻这个正主反而显得不那么像。 迟萻见她执迷不悟,呵一声,突然上前,一巴掌抽过去。 比起捅剑,这种呼巴掌更打击人的自尊。 迟慕跌在地上,捂着瞬间红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一双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她,脸上露出痛恨羞愤的神色。 “你干什么?”一身朱红色衣服的朱雀令主终于忍无可忍。 青龙和玄武令主也用不赞同的神色看着她,虽然没有再出手,却暗暗警惕,摆出一种可攻可守的姿势。 迟萻转头,看向三人,半晌方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谁,是么?” 三人没有说话,但眼中闪烁的神色已经算是回答。 “如此,你们还要护着她?”迟萻又问。 三人的视线从跌在地上的迟慕落到手持剑的迟萻身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白虎令之主,也第一次如此明白地知道,白虎令之主的实力,不管是她深厚的灵力,还是她突然甚比剑皇的剑术,都让他们难以置信。 这时,性格最为厚重的玄武道:“这是宗家决定的。” 迟萻听到这话,便明白宗家的意思。 宗家不是不知道白虎令之主被人害,毕竟迟慕身上没有身份令牌,这就是个难以掩饰的破绽。但是迟慕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有应该许诺什么好处给宗家,所以他们在知道真正的白虎令之主估计已经死亡,终于默许迟慕的行为,允许她这次以白虎令之主的身份参加会议。 迟慕蛰伏十年,先前不敢透露出白虎令之主或许已经身陨一事,便是在观望宗家的态度。直到得到宗家的暗示,她才敢以白虎令之主的身份出现。 宗家虽然是以四令主来主事,但宗家里还有很多实力莫测的长老,他们一般在秘境中潜修,极少管宗家之事,如果连他们都同意,其他人无话可说。 其他三位令主虽不是实力最强的,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当看到迟萻与迟慕一模一样的脸时,并未感觉到吃惊。 迟萻心里十分平静,并没有失望或痛苦,毕竟她没有任何记忆,宗家对她而言,如同陌生的存在。 “阿慕,我要带走。”迟萻开口道,又一掌拍到迟慕身上。 迟慕发现她手上的乾坤,想躲开却被按住,感觉到那蚀骨的灵图没入身体,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道血迹。 “不可……”朱雀欲要阻止。 话还未落,突然就见整个天空黑沉下来,阴风肆虐,乌云堆积,远处雷声轰隆而至,仿佛一场大雨将至。 迟萻捕捉到空气中的异动,心念微动,低头看去,便见迟慕脸上露出一抹诡笑。 迟萻一把将她扯过来,也不理其他三个令主,持剑朝天边看去。 谷口前的人皆不明白她在看什么,因为迟萻最后那一击,宗师级的灵图师实力展现在世人面前,威力之大,使得原本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青溪涧谷口前的花草树木悉数被摧折,地上泥土爆开,出现一个大坑,有许多不小心被卷入战场中枉死的人,尸体横在地上,血流一地。 以封天涧为首的几个人族强者望着天空的异相,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要下雨了?”不知是谁喃喃地说了一句。 “不对,并非是雨势。”司昂抬头望向天空,神色略沉。 封天涧转头看他,目露不解,“天巫大人是何意?” 司昂不语,依然看着天边堆和的乌云。 在封天涧等人的目光中,只觉得这位天巫的双眼里似乎呈现一种神秘的星辰之力…… 203|灵图师 众人正看着天边的异相, 这时,封天涧发现挡在面前的结界突然消失,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天巫。 “天巫大人,这是……” “是鬼族!” “什么?”封天涧下意识地问。 司昂却没理他, 而是迎着狂风, 走出青溪涧的谷口。 狂风四肆, 将他身上的巫神袍掀起, 塔桑帽沿被风掀起时, 露出几缕如雪的发丝,与那洁白雪的衣袍一起纷飞,轻轻缓缓地垂落下来, 伏贴地垂在身后。 天巫所过之处, 狂风忽地静止。 “萻萻。” 迟萻正盯着天边, 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见他从山谷里走出来,眉眼不觉带上笑意, 说道:“司昂, 鬼族来了, 我闻到空气中的瘴气。” 旁边三个令主忍不住看她一眼。 闻到空气中的瘴气?她失忆后,变成狗鼻子么? “我知道。”司昂说着, 神色间多了几分凛然,“青溪涧为上古仙灵之地, 灵力充沛, 有上古灵图大阵, 鬼族喜食生肉,亲近瘴色,理应不会出现在此地。” 迟萻接道:“所以,定是有内鬼,为鬼族引路。” 旁边的朱雀、青龙、玄武三位令主正惊讶于迟萻与巫族的天巫间熟稔的态度,等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瞬间微沉,忍不住看向被迟萻抓着的迟慕。 自从迟萻失踪后,迟慕的表现他们看在眼里,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灵力暴涨,成为宗师级别的灵图师,但她身上的秘密极多,是不争的事事。 这种背叛人族和鬼族合作之时,难保她不会做出来。 迟慕呵呵地笑起来,轻蔑地道:“我的小姐,如果鬼族将此地围困,您要怎么办?” “正好,将你切片后丢去喂鬼!”迟萻朝她露出一个非常亲切的笑容。 迟慕噎了下。 朱雀等人忍不住看向迟萻,脸色有些古怪。 他们没想到失去记忆后的白虎令之主是这样的,说起来,宗家的四令之主虽然不甚亲近,但在他们成为四令之主前,曾有一段时间一起学习图灵,一起成长,一起出任务,当时他们是同住一个院子里的兄弟姐妹。 只是岁月变迁,改变太多的东西,当他们终于拼杀出一条种,成为令主,各自为政后,昔日的亲密与信任不再。 而他们所熟悉的白虎令之主,更像迟慕表现出来的那样,高贵、冷冽、不屈,不苟言笑,一心埋首潜修,方才能以女子之身,成为宗家实力最强的白虎之主。 他们极少能在她脸上看到笑容这种东西,一度以为她不会笑。 失去记忆后,不用再背负曾经的痛苦、苦难,方才能做回最真的自己么? 迟萻又一掌拍向迟慕的肩膀,将一种禁锢灵图拍进她身体里,对曾经的“白虎令之主”所爱护的后辈没有丁点的温情。 虽说以前的白虎令之主也是自己,可谁让她没有记忆,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呢。 总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才会被人害成这样。 迟慕哇的吐出一口血,怨恨地看着她。 朱雀等人有些不忍,说道:“你何必对她如此,她跟随你一百年,虽然害过你,但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而且灵力暴涨,实力大增,他们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这让朱雀等人心里十分失落。 虽然曾经白虎令之主是四令主中实力最强的,可和他们的差距并不大。不像现在,这人在他们面前,如同仰望的高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一大步。 青龙和玄武没有说话,看不出他们对此的看法。 迟萻似笑非笑地看他们一眼,转头看向司昂,问道:“司昂,我不应该这么对她么?” 司昂嗤笑一声,摆出群嘲脸,“弱者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朱雀对他怒目而视。 青龙和玄武却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如同白虎令之主曾经软弱,所以她被自己养大的孩子反噬,害得几乎身陨,除了无力反抗外,没资格说什么。又如同此时迟慕,她败在迟萻之手,同样是一个弱者,没有资格说这话。 而朱雀呢,他虽不是弱者,可在天巫和迟萻面前,他同样是个弱者,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天巫大人一挥袖,朱雀不由得蹬蹬蹬地后退,差点撞上一群跟着司昂过来的大巫们。 大巫们神色不善地瞪他,他们天巫是随便的人族能瞪的么? 就算是宗家的令主,他们同样不惧。 封天涧此时也带着一群人族过来,恰好看到迟萻将禁锢灵力的灵图拍进那位白虎令之主身上……不对,是假的白虎令之主。 虽然宗家发生这种谋害白虎令之主的事情让他们很吃惊,但其他三位令主的反应已经证明迟萻这个“刺客”才是白虎令之主。这事情还真是他们宗家的家务事,外人插手不得。 当然,这并不阻碍他们看一切笑话。 可以说,宗家近万年来造就的神秘及威严,在今天后,被迟萻败得一干二净。 迟萻转头看向越来越低垂的乌云,天边的雷声忽远忽近,轰鸣一片。 在这种轰鸣声中,她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阿慕,你知道么?当初我在巫族醒来,浑身骨头粉碎,记忆全无,体内被种上灵毒,随时可能毒发身亡,若非松萝那傻孩子将我捡回去,只怕我真的死在阿尔山悬崖底下,如你所愿。可惜,上天明显想让我多活久一点,所以我遇到很多很好的人。” “整整一年,我都是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走几步就喘得不行,被人嫌弃病弱……” 这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里,除了宗家的人外,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拉长耳朵,想听听这位真正的白虎令之主的遭遇。 不过越听,越觉得这位可真是惨,怨不得她宁愿拼着宗家万年的名声不要,也要杀回来。 “灵毒发作时,那种非人的痛苦,我至今仍是不愿意想起,若非司昂,可能当时我真的但求一死,给个痛快。”说着,她转头朝司昂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天巫大人虽然没笑,但眼神却格外的缠绵。 混在人群中的左丘航听到她的叙述,心痛得几乎窒息。 他无法想像那样坚毅果敢的人,在面对灵毒发作时,也曾经但求一死,可见灵毒这东西有多可怕。而这可怕之物,却是经他之手,亲自种到她身上。 左丘航闭上眼睛,掩饰眼中的痛苦。 “……我的记忆被神级灵图封印,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曾经的事,我知道。” 听到“神级灵图”,人群中发出一阵哗然声,这传说中的神级灵图,竟然有人舍得用来害人? “我时常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将我害成这样呢?对方与我到底有何仇怨?如果我真的是人族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何人能轻易地害我如此?想必一定是我非常信任亲近的人,才有机可趁,让我毫无防备地被害……” “别说了!”迟慕突然叫出声,她怒瞪着眼睛,凄厉地叫道:“迟萻!你够了!是我将你害成这样的,我没想到你都变成这样还能活下来,这一次,是我败了……” 迟萻淡淡地瞥她一眼,脸上的神色一收。 既然目的已达到,便不再自揭伤疤。 可迟慕却不甘心,她怨恨地叫起来:“为什么我们同为迟姓女,我却只能成为从者,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宗家小姐?你说你爱护我,可你知不知道在宗家时,过的是什么日子?私底下那些人怎么对我的?暗杀、虐待、关井底、永不见天日……就因为你,他们从未将我当成人看,欲用我来打击你,只为了找出你的弱点,将你拉下令主之位……我好恨,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回宗家?纵使继母将我害死,也好过在宗家里受那等非人的痛苦,那真的不是人待在地方,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啊啊啊——” 她的声音凄厉无比,和天边突然爆响的雷声相呼应。 众人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原本还想再听听宗家是怎么对她的,哪知道这叫声呼应着那雷声,然后又是一道凄厉的叫声,再次将众人吓个半死。 “鬼族——” 不用人说明,他们也看到天边的乌云下出现的滚滚瘴气,是鬼族特有的气息,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封天涧早已严阵以待,只是当看到那边出现的鬼族,仍是让他们倒抽了口气。 乌黑的天色下,数之不尽的鬼族出现。 狰狞的面容,青黑色的外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封天涧纵跃到高处,翻手一把重剑横在胸前,声音浑厚,穿透整个青溪涧,“所有人注意,将上古大阵开启,封闭谷口!” “是!”青溪涧的守阵者们齐声应道。 那些原本跟着一起出来看热闹的普通人发现谷口大阵要关上,纷纷跑回去,只有剑师和灵图师留在外面。 鬼族压境,他们作为有能者,责无旁贷。 迟慕依然疯狂地笑着,声音尖厉,“鬼王将出,人族何兴?人族何兴?人族——” 迟萻嫌她吵,直接朝她的天灵盖拍去一张灵图。 迟慕声音嘎然而止,软软地倒下。 玄武和青龙早就不耐烦迟慕竟然将宗家的情况暴露,见迟萻干脆利落地将她弄晕时,都松口气,唯有朱雀再次暴跳如雷,“你怎么可以……” 迟萻将迟慕扔过去。 朱雀下意识地抱住,低首看到迟慕虽然昏迷却仍狰狞的脸,神色有些复杂。 此时鬼族已经来到,迟萻再次横剑在胸,飞身而去,声音嘹亮,“诸位,可愿意随我一起诛杀鬼族?” 其他人看着她潇洒地在鬼族中穿梭,一剑一颗鬼头,身形极速如风,所过之处,战无不胜,不禁目眩神迷,只觉得心中一股豪情顿起,纵是前路未卜,依然无所畏惧。 众人齐齐大喝,随她一同杀入鬼族中。 封天涧见状,眼中异彩连连。 唯有水月华和天青等和迟萻同行几个月的人,此时一脸木然,发现这人相当会鼓动人心,挑起人的斗志,明明是个纤细明丽的女子,却不输男儿的豪情,强悍的实力,更是教人忍不住心生向往,不觉追随。 虽然她和记忆中的白虎令之主截然不同,却莫名地让人越发的亲近,心中由然升起敬重。 天下间强者如云,却并非人人都能得到其他强者的敬重。 鬼族来势汹汹,顷刻之间青溪涧谷前变成修罗战场。 不断地有鬼族成为剑下亡魂,同样也不断地有人族死去,巫族聚在一起,用巫力救人,天巫站在最高处,用结界隔开一个空间,将受伤之人挪到结界中。 他伸出手,昏暗的天空中骤然降下一道星光,星光笼罩下的鬼族,突然爆炸,变成血肉四散而去。在他的星力所及之处,皆是他的领域,无人能逃,无鬼能活。 昔日如桃花源般的青溪涧土地被鬼血污染,焦土一片,不见丝毫绿色。 青溪涧谷口前,一群人站在大阵前紧张地观看,随着鬼族的渐渐减少,众人紧张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 虽然此次鬼族来势汹汹,且数量极多,但他们有皇级剑师,有宗家的四位令主,还有巫族的大巫,并非是恶战,青溪涧可保。 果然,鬼族在众人的合力歼灭下,数量越来越少。 迟萻站在鬼族尸体叠起的尸山上,转头四顾。 突然,一道叫声响起。 “小心——” 她转头时,就看到左丘航抓着剑,满脸紧张地朝她扑来。 迟萻嘴角微抽,一把将扑过来要为她当肉盾的左丘航踢飞到一边,手中的剑往斜里扔去,一个藏在尸体下的鬼族应声而倒。接着她反手一拍,手中的灵图幻化为千万个,朝背后暴起的一个鬼族碾压。 那鬼族的身体迟缓片刻,却不受影响,继续扑过来。 迟萻轻疑一声,就被从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天巫揽住腰,两人再次飞身而起,朝不远处疾飞,远离那只怪异的鬼族。 那鬼族偷袭失败,伸来的鬼爪一转,抓向原本被迟萻踢飞的左丘航,一只鬼手穿透他的身体。 “殿下!”东临国的侍从惊呼出声。 204|灵图师 东临国十三皇子的遭遇很多人都看在眼里除了东临国的侍从们,余者都忍不住愕然。 这算是情深相救反因实力不足,自食恶果么? 好在东临国的剑师们反应快加上那鬼族的目标并非左丘航在东临国的剑师们的救助下终于将左丘航救下来。 只是人虽救下来但身体被洞穿一个血洞伤口上瘴毒弥漫,左丘航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众人赶紧将他挪到结界内由巫族治疗能治多少就是多少好歹先将人救下来再说。 此时那鬼族的目光已经转移到附近的封天涧。 鬼族对其人族的判断认知,在于对方的血气和灵力这种东西越是强者越受它们喜欢吞噬他们的肉身,有助于鬼族的实力增长。 封天涧和它交上手时忍不住也疑惑,他的重剑挥下泛起一道血红芒在鬼族身上造成一道皮开肉绽的伤。那鬼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动作敏捷,扑挠过去,身体一跃便是几丈来高,纠缠着封天涧这名剑皇,竟然让他陷入苦战中。 司昂揽着迟萻跃到一处倒栽的大树上,看着正在交战的鬼族和封天涧,有封天涧吸引那只鬼族的注意力,也让他有时间引天上星力为用,终于“看”清楚这鬼族的真面目。 “这是鬼将,鬼王之下的鬼将,实力甚比剑皇。” 附近的人听到这话,悚然一惊。 众所周知,天巫借助星辰之力,看破鬼族异象,得知鬼族积蓄千年,诞生一名鬼王。然而自从战争爆发,鬼族倾巢而出,人族与鬼族的战争不断,鬼王却依然盘据在鬼族境内,并未露面,以至于无人知晓鬼王的实力。 连鬼将都如此厉害,那鬼王会如何?而且这样的鬼将有多少个,无人知晓,若是鬼将俱出,各族还有活路么? “天巫大人,不知可预计这样的鬼将有多少?”水月华抹去脸上的汗水,问道。 其他人也看着他。 司昂微微闭目,半晌方道:“已知有二十左右。” 二十?一群人的心沉到底。 人族中的皇级剑师才十人,宗师级的灵图师有十五人,俱在宗家,听起来数量比鬼将多一些,但别忘记鬼族还有一个实力未明的鬼王在,还有众多鬼族,从中可以看出对人族十分不利。 当然,还有巫族,巫族的大巫实力甚比宗师级的灵图师,但谁能确定巫族会管人族的事情?能确定鬼族会分一半鬼将去打巫族? 一时间,众人想到很多,忧愁不已,先前因即将到来的胜利产生的喜悦全无。 再展目张望,发现若非这次有一名皇级剑师,一名天巫,三名宗家的令主,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剑师还是灵图师的白虎令之主,他们也不会这般顺利歼灭这群来势汹汹的鬼族,解青溪涧危机。 正在众人忧虑时,迟萻已经再次持剑而去,加入战斗中,与封天涧一起合力击杀那鬼族。 封天涧活了数百年,剑术高招,见迟萻加入,稍稍调整了下,便能同她一起左右配合包抄那鬼将,两人的步调渐渐一致,配合得十分默契,如同性命相托的友人一般。 封天涧越打越吃惊,发现这位十年命运坎坷的白虎令之主的剑术之高,实属罕见,仿佛不是灵图师,而是天生的剑师。 封剑皇刚这么想时,迟萻很快就糊了他一脸。 迟萻突然一手捏诀,一道束缚灵图过去,将那只鬼将束缚住。 封天涧正打酣畅淋漓,见鬼将被束缚,不禁噎了下,看向迟萻的目光简直诡异,最后还是顶着被某位白虎令之主糊一脸的狗血,一剑将那鬼将的头颅砍下。 终于将鬼将杀死后,这场战斗终于结束,持续时间两个时辰。 尸山堆积在青溪涧谷前,一阵风吹来,浓重的腥臭味向四周扩散,一群劫后余生的人族忍不住欢呼起来。 迟萻没理会战场,她走到朱雀那儿,让跟在她身边的影七将依然晕迷的迟慕带走。 朱雀先前一直护着迟慕,没有让她被鬼族所伤。 朱雀想说什么,最后被青龙和玄武暗压下,只能沙哑地道:“阿萻,你能不能别杀她?”见迟萻不言不语地看着自己,他心知这个条件有些过份,依然道:“我知道她做下这些事情,你要处置她是正确的,可是她好歹伴随你一百年,看在曾经她追随你的份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涩然。 迟萻幽幽地道:“你难道忘记,我的记忆被神级灵图所封印么?” 朱雀噎住,怔怔地看着她。 “我对你所说的事,没有丝毫记忆,谈何看在往昔的情面上放过她?”迟萻摊手,便也不再理他们,转身离开。 影七扛着迟慕,跟在她身后。 朱雀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青龙和玄武拍拍他的肩膀,唤回他的注意力。 “十年坎坷归来,她已非昔日的白虎令之主,实力暴增,已非宗家能控制。”青龙看得十分明白,他冷冷地说:“宗家这次做错了。” 从宗家选择支持迟慕这个替代品成为白虎令之主以取代迟萻,宗家就选择一条错误的路。 只是谁能知道当时身患灵毒、记忆全无的白虎令之主会重新杀回来,还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呢?人族的规矩是由强者定下的,现在迟萻作为一名强者,她定下的规矩,没人能反对。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谁说了算。 所以她当着宗家的面,将迟慕带走,他们根本无力阻止。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迟萻是不是真的要和宗家翻脸?到时候宗家怎么办? 战争结束,迟萻等人重新回到青溪涧。 经此一战,他们在青溪涧的地位隐隐出现变化。 半个月之前,他们是以巫族的代表进入青溪涧,迟萻是随同巫族一起到来的人族剑师,丝毫不起眼。如今司昂的身份揭晓,众人得知他是天巫,自然不敢待慢,而迟萻作为宗家的白虎令之主,虽然在旁人看来仿佛与宗家闹翻,但她的实力强悍,更是无人敢小觑。纵使她真的和宗家翻脸,也不代表她的处境堪忧。 还是那句话,人族的规矩是由强者定下的,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 迟萻和司昂重新进入青溪涧,此时无人敢待慢,甚至能和剑皇封天涧平起平坐。 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人族的其他代表也接二连三地来到青溪涧,其中就有西海国和东临国的皇级剑师。 东临国的皇帝得知儿子在战场上为救白虎令之主差点丧命鬼族手下,怒发冲冠,然而待他从其他人那儿得知儿子与前白虎令之主的恩怨,到底理亏,不再说什么,只让人一定要将儿子救活。 左丘航是东临国皇帝最为看重的儿子,最有望晋升为皇级剑师的人,东临国皇帝对他赋予极大的期望,自然不希望他就此死去。 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儿子,东临国皇帝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舍身相救?” 更可笑的是,对方之强,根本不需要他舍身相救。 左丘航惨白着脸,断断续续地道:“三十年前若非她出手相救,只怕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反而是我不知好歹,竟然忘恩负义,联合他人害她,将她害至此我对不起她”情绪激动时,痛得冷汗直冒,却仍是觉得痛得不够。 这种皮肉之痛,比起当时她身受灵毒之苦,又算得什么? 东临国皇帝皱起眉,不知想到什么,转而问道:“那叫迟慕的女人,现在如何了?” “我不知道。”左丘航漠然地道。 见状,东临国皇帝也不再问他,而是让人去打探消息,终于得知她被白虎令之主带走,至今无人能见她,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至于灵图师的宗家,其他三位令主虽在,对上白虎令之主,却不堪一击,只能等宗家那边的指示。 经此一事,宗家只怕人心不稳。 东临国皇帝想到很多,对即将到来的会议心里有了谋算。 其他人和东临国皇帝一样,十分关注宗家的事情。 白虎令之主遇害,十年坎坷,记忆全无,而宗家在这段期间,以为白虎令之主已经身亡,转而支持陷害白虎令之主的从者,让她以白虎令之主的身份前往青溪涧参加会议,此举虽然能了解,但却让人心寒。 白虎令之主随同巫族回来,在青溪涧谷前与宗家翻脸之事,众人都有耳闻,算是看足热闹,同时也想看看宗家会怎么选择。 最重要的是,白虎令之主展示出她的价值,只要脑子不坏的人,都不会舍弃她的,就看宗家要付出什么代价,迎回白虎令之主。 宗家与白虎令之主的斗争,便是其他人的机会,人人都想从宗家咬一口好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迟萻没有关注外面的情况,不过有蛮和影七在,倒是掌握得差不多,也对那些人的心态多少有些了解。 在蛮试探性地问一句时,迟萻朝他笑道:“我不打算回宗家。” 蛮愣了下,顿时大喜,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笑盈盈地道:“如果阿萻姑娘不介意的话,咱们天和城环境优美,阿萻姑娘想住多久都可以。” 虽说天和城的常住民只有巫族,从来不接纳其他族,但天巫的伴侣可不是其他人。 迟萻知他意思,微微笑了下。 相比蛮的高兴,影七却对此十分迟疑。 纵使早就有所猜测,知道迟萻不再回宗家时,她心里仍是失落,失落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担忧。 “大人,宗家除了明面上的十位长老外,秘境中潜修的灵图师不知凡几,只怕他们不会善摆甘休。” “那就让他们来,来一个砍一个,来一两个揍一双。”迟萻拍着桌子说。 这话十分大气,让跟着天巫过来的伊达等大巫瞪圆眼睛,然后脸上的笑容和蛮一样,止都止不住。 原本他们还担心这位是人族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他们天巫绝对不可能去给她当情人的,到时候怎么办?难不成就让她抛弃天巫?现在看来,她已经不屑白虎令之主这位置,必会随他们回巫族,这再好不过。 想到他们天巫能勾搭人族宗家实力最强的白虎令之主回巫族,众位大巫看向司昂的神情那叫一个崇拜,也只有他们的天巫大人,才能这么厉害,连宗家的令主都能勾走。 迎着一群下属崇拜眼神的司昂:“” 见司昂过来,影七纵使再担忧,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退回暗处。 迟萻转头看他,问道:“回来啦,怎么样?” 司昂让其他人退下,将她搂到怀里,勾着她的下巴就吻上去,好一会儿才沙哑地道:“他们明里暗里地和我打探你呢。”说着,冷笑一声,“都以为你能成为剑师,是因为巫族的关系。” 迟萻有些无语。 这几天巫族的休息地十分热闹,很多人族的大势力特地来拜访。 迟萻那一战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令人动容,明明是一个灵图师,却突然变成剑师,而且剑术比之皇级剑师却不落下风,所以人人都对此不可思议,加上那天迟萻的自叙,都以为是天巫的手段。 天巫神秘莫测,能将人改造成这样,也有可能。 “那你怎么说?”迟萻好奇地问。 司昂冷笑一声,“他们若是想要变成两种力量双修,先种个灵毒死一死,就有可能变成你这样。” 迟萻:“” 这嘴巴真是够毒的,谁敢尝试? 哦,就算尝试,估计也离死不远了,天巫哪可能真的用身体给人再引灵毒? 想到这里,迟萻终于明白他的脸为什么那么糟糕,回来抱着她就咬。 看到她憋笑的模样,司昂冷哼一声,一把将她抱起,丢到床上就压过去。 直到夜深人静,迟萻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犹自不解恨地咬他一口,愤愤然地说:“明天就要开会,你给我克制点。” 下半身得到满足的男人十分好说话,他懒洋洋地应一声,眼波流转时,眼底的魅意邪气如魔,与一头披散的雪发形成鲜明的对比,既清雅出尘又魔魅,难以界定他的存在。 迟萻吞咽口唾沫,不敢再看他,趴到他怀里,打一个哈欠,“青溪涧的人族会议,我不去了。” 司昂嗯一声,没说什么。 翌日,司昂带着其他巫族的大巫去人族开会,算是给人族面子。 天巫坐到其中,面对那些人族的各个代表,神清冷沉凝,一双暗紫的眼眸仿佛有万千星子洒落,斗转星移,让人看久了不禁头晕目眩,不敢与之对视。 封天涧作为人族的剑皇,能同他说几句话,问道:“天巫大人,不知白虎令之主可在?” 在场的宗家的代表忍不住看过来,心里都有些憋屈。明明那是宗家的令主,却和巫族厮混在一起,摆明着不回宗家,偏偏他们莫可奈何,只能让人看足笑话。 “她不会过来。”司昂淡淡地说。 封天涧听罢,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黑暗的空间内,只有一个人蜷缩在那里,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一盏如豆的灯火,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几乎能将人逼疯。 一道结界之门打开,迟萻走进来,冷眼看着蜷缩在那里的人。 半晌,那人才迟钝地看过来,当看清楚迟萻的身影时,呆滞的眼睛瞬间露出光彩,怨恨地道:“你要将我折辱到什么时候?与其受你这般折辱,不如让我死个痛快!” “那你就去死啊!没有会阻止你去死。” 迟慕噎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迟萻拉来一张椅子,好整以瑕地看着她。 在她的目光下,迟慕终于明白,这个人已经不是昔日的白虎令之主,她没有记忆,不会再对自己怜惜,也不会心软。而这一切,却是当初自己造成的,如果没有封印她的记忆,她会记得自己,会对自己始终有一份养育之情。 没有作长辈的,会舍得将自己养大的孩子弄死。 但她什么都不记得,没有曾经的爱护之情,视她如陌生人。 迟萻看着她,发现她面上露出懊恼的神,心中了然,却不在意。 “说吧,那些鬼族是怎么回事?” 205|灵图师 这场会议历时五天, 司昂除了第一天给面子地出席后,接下来便由蛮作代表出面。 大概是见识过青溪涧谷前那场战争里, 天巫的手段,很多人族对巫族多了几分直观的印象, 特别是对手段神秘莫测的天巫, 多少有些敬畏之意, 是以对他的神隐, 没人敢有意见, 对这群大巫也是客客气气的。 蛮每天回来后,都会和他们汇报会议的结果。 人族各个势力阵营为各自的利益吵来吵去,说到激动之处, 都忘记旁边的那些巫族, 让这群常年在神殿潜修以至于过份单纯的大巫们着实大开眼界。 吵了五天, 人族终于就鬼族的事情达成一致协议, 当即调遣一批剑师和灵图师一起前往边陲地带,抵抗鬼族的入侵。 最后一天时, 西海国皇帝终于忍不住提出一个疑问:“当日鬼族是如何潜入, 并且能瞒过我们人族的耳目, 来到青溪涧前的?” 封天涧目光如电,冷厉地看着他。 其他人也看向西海国皇帝。 西海国皇帝成名已有几百年, 辈份比东临国的皇帝还要高,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强者, 面对众人的目光, 他夷然不惧, 坦然而对。 “众所周知,我们人族为共商大事,邀请诸多强者前来青溪涧,若是当日无法拦下鬼族,让它们得逞,进入青溪涧,污染青溪涧的上古大阵,只怕青溪涧里死伤惨重,是人族的损失。”西海国皇帝缓声道。 众人沉默。 这道理他们都知道,明显就是有内鬼,只是这内鬼是谁,无人知道。 事实上,在天巫和封天涧、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一起力抗鬼族,将它们一举歼灭,导致人族受到的损失不大,众人才没有深究。因为这事情深究不得,如若要深究,人人都有可能是怀疑的对象。 最后,依然没有人回答西海国皇帝的话,众人沉默地起身离开。 蛮回去后,将这事禀报天巫和迟萻。 司昂没说话,端起茶慢慢地喝着,瞥向迟萻。 迟萻笑问道:“会议既然结束,我们明天也回巫族吧,不知道巫族那边怎么样。” 蛮的注意力被她的话吸引,暂且将其他事情放下,说道:“巫族的边境还算好,有神殿的大巫守在那里,没有让鬼族越境,只是鬼族的夜中潜行能力非我们能敌的,偶尔会不小心让它们潜入境内,这需要天巫大人的指示。” 司昂放下茶盏,颔首道:“等回去再说。” 蛮应一声,此次鬼族突破封印,卷土重来,可以预见这场战事非一时之事,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已经作好长期战斗的心理准备。 鬼王一朝不除,就算再次封印鬼族地盘,也无济于事。 等蛮离开后,迟萻站起来,转头对司昂道“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这么多天,她应该不会那么顽固。” 司昂应一声,与她携手一起往桃林深处走去。 周围皆是天巫布下来的巫术结界,除了得到天巫的允许,否则无人能进来,甚至无法找到正确的路,反而深陷其中,最后性命不保。 这也是其他的探子想探明白迟慕的情况,却不得门入的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白虎令之主扣下迟慕,但却没人敢说什么,这不仅是因为迟萻不好惹,更因为有司昂这位天巫出手。当然,两人的关系也备受瞩目,一个是天巫,一个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光是两个人的身份就让他们侧目愕然。 只是他们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好说什么,光是那群大巫就不好惹。 司昂将结界打开,两人走进去。 结界外是明媚的秋日之景,结界内却是一片黑暗,只有一盏永恒燃烧的灯,这种小黑屋很容易瓦解人的心理防线。 迟慕的精神却很不错,这点时间,并未让她承受不住。 迟萻曾问过影七,知道迟慕小时候被带回宗家后,虽然有白虎令之主爱护,但白虎一脉需要她撑着,不可能时时护着一个幼儿,将她像其他的从者一样安排在宗家,接受从者的训练。 所以那段时间,迟慕过得很不好。 宗家为维护灵图师的传承,手段十分冷酷,培养从者的方式自然也不一般。不仅是从者,就算是编入族谱的宗家子嗣亦然,白虎令之主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所以对于迟慕在宗家的境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谈何生存?想要在宗家生存下来,便要让自己变强。 可在迟慕心里,却觉得这种日子生不如死,比死在继母手中还可怕。 她甚至怀疑迟萻带她回宗家的目的,只是为了活下来,她只能不断地让自己忍耐,不敢对宗家的小姐露出怨恨之色。 由此埋下怨恨的种子。 但结果却是不错的,迟慕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被关几天小黑屋,却没有崩溃,依然冷静,看似怨怼疯狂,实则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她咬紧牙关,不该说的,一点也没有透露。不管是她如何从一个灵力微弱的地级灵图师变成这样,还是她那突然变成和迟萻一模一样的脸,或者是青溪涧外的鬼族突然出现,都十分神秘。 司昂看到蜷缩在那里的人,看到那张脸,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色。 他讨厌这张和萻萻一样的脸,特别是知道她故意弄成这样,好取代萻萻成为白虎令之主时,更讨厌了。 迟慕盯着他们,不言不语。 迟萻看她半晌,对司昂道:“我观察她几天,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怪异的力量波动,却一直不得其解,司昂,你用星辰之力探查一下。” 听到她这话,迟慕看似平稳,瞳孔却紧缩了下。 两人看在眼里,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 当司昂伸出手时,迟慕浑身紧绷,忍不住想要反抗挣扎,迟萻朝她身上又拍一张禁锢灵图,将她的反抗压下。 随着星之力灌入她的身体,也将迟慕极力隐藏的秘密呈现。 一个虚幻的影子从迟慕身上出现。 “不——”迟慕惊叫出声,“救我——轩辕——” 那道虚幻的影子渐渐变成一个人,一个黑发红眼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宽袍长袍,头发悉数垂落背后,额间有一枚淡淡的火红色印痕。俊朗的五官,却给人一种邪气的感觉,阴森无比,充满不祥的气息。 他看到司昂,狞笑一声,说道:“原来是巫族的天巫,小家伙,你的身体我很满意,就给我吧!”说着,就朝司昂冲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迟萻一道灵图砸过去,却砸个空,那道虚影已经从司昂的眉心进入他的灵台之中。司昂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在瞬间变成一种狰狞的猩红色,表情变幻莫测,一头白色的头发无风自起,身上的巫神袍鼓荡起来。 司昂的眼睛缓缓闭上。 迟萻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担心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虚影像占据迟慕的身体一样占据司昂的身体,她想将他赶走,却又担心适得其反,只能围着司昂团团转。 就在迟萻心急如焚,忍不住想要出手时,司昂终于睁开眼睛。 迟萻担心地看着他,恰好对上那双泛着猩红色芒光的眼睛,正心慌时,突然发现那眼睛又变成暗紫色。 这是什么意思? 司昂冷淡地看着她,缓缓地开口道:“萻萻,我没事。” 你没事为什么摆出这张臭脸?难不成嘴里说着没事,其实芯子已经换人?迟萻更担心,心里有些纠结,如果“司昂”已经不是他,她是不是要杀了他的身体? “你想什么?” “想怎么杀你……” 司昂:“…………” 见他怒瞪过来,迟萻不禁松口气,拍着胸口道:“太好了,你要是真的被别的男人占据**,如果是这样,我总不能继续和你的身体在一起吧?相信你也不乐意,还不如杀了你,省得他用你的身体来睡我,或者去勾搭别的女人。” 司昂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忍耐地道:“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有的、有的,我现在对你超级有信心。”迟萻嘴里哄着,凑过去在他唇角亲吻几下,一脸笑意,努力地顺毛,然后关心地问,“你真的没事么?” 被顺毛的天巫大人脸色好许多,看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迟慕,忍住在这里将她扯到怀里亲到她腿软的冲动,说道:“我没事,那家伙以为天巫的身体与普通凡人一样么?既然敢来,那就别想走!我已用巫术形成一个结界,将他困起来,他日有空,再将他炼化。” “炼化?” 司昂看她一眼,高冷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迟萻哦一声,没有强求,继续问道:“那人是什么东西,怎么只有虚影?是因为他,迟慕才能变成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瘫软在地上,一脸痛苦失神的迟慕。 那东西从她体内被逼出来后,她身体里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从一个宗师级别的灵图师,变成地级灵图师,连天级都不是。只有迈过天级这个坎,才能真正称之为灵图师中的高手之列,这也是为何水月华晋升为天级灵图师时,白虎令之主特别召见她的原因。 “他是万年前的人,不,应该说,他在万年前进入一处秘境,因为秘境的特殊性,导致神魂离体。”司昂解释道,一边抚着眉心。 “他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到迟慕的身体里,教导她万年前失传的灵图,她的容貌之所以能变成你,就是因为一种名叫移形换脸的神级灵图,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成其他人的模样,一个人一生可以拥有三次改变容貌的机会。听说这种神级灵图,原本是为了貌丑之人所创造发明的。” 万年前的人族,是一个辉煌的时代,当时不管是灵图师还是剑师,实力远比现在要强,传承极多,那时候没有宗家,也没有国家,只有宗族,强者辈出,是一个十分精彩的时代。 然而,那个辉煌的时代,却因为一场浩劫败落。 至此,人族的灵图师为保存传承,建立宗家,形成宗家制度,渐渐发展演变至今。 迟慕机缘巧合下被这万年前的神魂附身,对方虽然只是一个神魂,却因神魂在秘境待了一万年,十分凝实,保留着强大的力量,进入迟慕的身体后,连带的也让迟慕一举成为宗师级别的灵图师。 在万年前,宗师别级的灵图师遍地,并不算是高手之列,像迟萻这种领悟到灵图奥义之人比比皆是,并不稀奇。 对灵图师而言,那确实是一个精彩的时代。 “应该是在十三年前,她被这个叫轩辕的灵图师的神魂附身后,就计划着要除去你,封印你记忆的神级灵图,便是她借那轩辕绘制的。”司昂说着,望向迟慕的眼神十分凛冽。 在他看来,迟慕便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一朝得势,便要兴风作浪。 纵使怨恨白虎令之主将她带回宗家,却不想对方救下她,给她变强的渠道。 如果真觉得不如死在继母手里,那就去死啊?一边苟活着,一边怨恨养育她的人,算什么? 而她原以为就要这么过一辈子,哪知却得到世人想象不到的机缘,一举成为宗师级的灵图师,挥手间便能绘制出神级灵图。 有万年前的灵图师作老师,轩辕脑子里的灵图知识连宗家都眼馋不已,迟慕便以此为条件,让宗家不追究她陷害白虎令之主一事,甚至由着她掌握白虎一脉,代替迟萻的身份,成为白虎令之主。 这不过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有了资本后,迟慕不再将宗家看在眼里,宗家不过是个踏板,她的目标是人族和巫族。 迟萻不由得默然,为以前的自己可惜,救块叉烧都比救这种白眼狼强。虽说也有识人不清的原因,但未尝没有迟慕的伪装太好。 半晌,迟萻终于咽下那口气,继续问:“那上次的那些鬼族呢?” “鬼族?”司昂哼笑一声,“万年前,鬼族不成气候,可是被人族压着打的种族,只能避居的鬼族的地盘深处,若非万年前的浩劫,强者陨落,传承尽失,也不会只能联合巫族封印鬼族。” 所以,在那个轩辕看来,鬼族根本不成气候,是人族随便打压的存在,迟慕若是想要对付人族和巫族,自可以利用鬼族成就大事。 这次鬼族能瞒住人族的耳目,长驱而入,抵达青溪涧,便是迟慕的手笔,用神族灵图为那些鬼族掩护,攻打青溪涧,以此压制剑师,为自己谋利。 可惜她的谋算被从天而降的刺客——迟萻给糊了。 206|灵图师 翌日, 巫族离开青溪涧。 众目睽睽下,迟萻这位白虎令之主随同巫族一起离开, 那些还未离开青溪涧的人族神色惊异,忍不住看向宗家的三位令主, 却发现他们对此竟是沉默以对。 白虎令之主真的决定舍弃宗家的身份, 远走巫族? 这可是人族万年来难得的大事啊, 可以说是宗家自成立以来, 唯一一次栽跟头, 这种热闹不是谁都能看的,一时间很多人族的目光都落在这事上,想看看宗家的反应。 要不是此时鬼族肆虐, 否则整个人族都会因此事而热闹起来。 以青龙、玄武、朱雀为首的三位令主看着正在和封天涧辞行的迟萻等人, 嘴里发苦,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作为宗家的令主, 可以说一生都要为宗家拼搏,理应维护宗家的利益, 未失忆前的白虎令之主亦然, 他们所受到的教育及理念, 便是将宗家的利益放在第一首位。 只是,现在失忆后的白虎令之主已然不在乎曾经视若性命的宗家, 而且实力之强,纵使他们三人联合也打不过, 除了安静看着, 等待宗家那边的指示, 别无他法。因时间尚短,一来一往要传达消息还没抵达宗家,所以他们此时也不知道宗家那边是什么反应。 白虎令之主铁了心要和宗家翻脸,偏偏她有这个实力,还有一位手段神秘莫测的天巫在旁相助,宗家这次确实要狠狠地栽个跟头。 封天涧亲自来送行,也算是给足迟萻和司昂面子。 这世道便是如此,只有强者才能拥有这等荣,否则谁会将你看在眼里? 封天涧来送行时,亲自赠送迟萻一柄宝剑。 “此剑乃旸炎,取万年精铁,集日之精华,百年功夫方才铸造而成,世间仅此一把,我心甚爱之,今日赠与白虎令之主,盼改日能和白虎令之主再次较量一番。”封天涧郑重地道。 这礼物极为贵重,迟萻神色肃然,说道:“这太贵重了……” 封天涧笑道:“神剑应赠属性相衬之人,我观白虎令之主的剑气,如同旸乌升起,正好此剑属性与你相符,最适合不过。白虎令之主莫要嫌弃。” 迟萻听罢,笑道:“多谢封剑皇,我便却之不恭。”她接过旸炎剑,忽尔道:“我姓迟,单名萻,封剑皇称我的名字即可。” 封天涧虽然有所猜测,却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宗家的子嗣有名无姓,皆以排行为名,一但道破自己曾经的姓氏,便是与宗家无关,接着不禁由然敬佩。 不是谁都有那等勇气与实力和人族宗家叫板,迟萻说得坦然,反而让人心生好感。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越发的惊讶,和封天涧的感觉差不多。 知道她姓迟后,再推测一番,不难猜测她是出自哪个家族。 封天涧改口称“迟姑娘”,说道:“此去不知何时能相见,迟姑娘与天巫大人保重,希望他日我们仍能一起共同再战鬼族。” “一定。”迟萻慎重地说。 封天涧赠剑试探,但迟萻却并不讨厌,这是一个心怀天下、怜悯草木之人,并未因自身强大偏安一隅,而是知晓人族面临鬼族肆虐,愿意扛起护卫弱小的责任,保护人族。 与封天涧告辞后,迟萻和司昂踏上荒兽车。 水月华和天青等人亲自送出千里之外,方才停下。 迟萻坐在荒兽车里,对水月华道:“我已不再是白虎令之主,不过曾经的承诺依然有效,希望人族能将灵图传承下去,越来越好。” 水月华来不及细想她是什么意思,便见宗家的其他三位令主过来,只好避到一旁。 迟萻神色淡然地看着那三人,并不说话。 朱雀上前,欲言又止,被玄武和青龙压下。 青龙一身玄青色长袍,面如冷玉,身长玉立,上前对迟萻道:“十三,你真的决定了?” 迟萻心知他的意思,不冷不热地应一声,虽然这人叫她在宗家的排名,但这几人对她而言,比陌生人还不如。 青龙见她神色间无昔日的熟悉,虽然知道她的选择,仍是忍不住叹息,说道:“宗家不会罢休的,你好自为之。” 迟萻淡淡地点头。 彼此再无话可说。 荒兽车缓缓前行时,突然朱雀终于忍不住道:“十三,迟慕……” 迟萻车头看他,冷冷地道:“她是我带回宗家的,那么便由我来带走,宗家如果想要将她带回去,尽可来找我。”她顿了下,继续道:“朱雀令主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如果你是代表宗家,尽管过来,我随时奉陪。” 说着,她一拂袖,便大大方方地走出荒兽车。 司昂倚在车门边,淡淡地看着。 朱雀语塞。 青龙和玄武看看丝毫不惧的迟萻,再看荒兽车上的天巫,扫过周围那些大巫,心中微沉,忙将朱雀扯回来,低声道:“别犯傻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么?” “她不是不相干,她是……”朱雀面露挣扎。 青龙脸色一沉,一道灵图拍向他的肩膀,制住他的声音,玄武暗暗制住他的动作,两人方才向迟萻和巫族道别。 直到巫族的队伍消失不见,青龙才解开拍在朱雀身上的禁言灵图,冷冷地道:“朱雀,莫要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那女人曾经与东临国十三皇子倾心相许,尔后与你周旋,并非你想像中的纯良女子,白虎摆明着要对付她,你能如何?如果你不想再当这朱雀令主,这话当我没说。” 说罢,他转身离开。 玄武也放开他,解去他身上的禁锢灵图,跟着离开。 比起白虎令之主与宗家翻脸,远走巫族,朱雀这种恋爱中的事情反而是小事,劝告一声,也算是全了昔日的兄弟之情。 *** 迟萻回到荒兽车里,将封天涧所赠的旸炎剑举起端详片刻,越看越满意。 “正好没有顺手的武器,没想到封剑皇这么及时。”迟萻笑着说。 司昂不以为意,作为一名天巫,他的武器是星辰之力,世间所有工匠造出来的武器,与他无关,自然也不看在眼里。要不是知道封天涧以剑试探,没有别的意思,他早就将这把剑丢到臭水沟里,哪里允许她放在身边。 迟萻将剑收起来后,见他冷冷淡淡地坐在那里,一脸矜持,直接滚到他怀里,又亲又抱的,终于让他的神色柔和许多。 顺毛成功。 接着迟萻才道:“宗家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派人过来的,到时候可能会连累到巫族。”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他们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天巫傲然道。 迟萻忍不住勾唇而笑,朝他亲几口,再夸几句,看他矜持地将喜悦压住,忍不住越发的想笑,只觉得对于这人,她仿佛已经熟悉几辈子,不管他做什么反应,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就猜测他的想法。 果然,过了半个多月,宗家的人在人族的边境将他们拦下。 拦下他们的是宗家的两位长老,一男一女。 迟萻看到他们的瞬间,便在估量两人的实力,发现他们的实力之强,并非是几个令主能比的,他们对灵图的了解,和迟萻差不多,都已经达到领悟灵图奥义的程度,超越宗师级别,向另一种神秘的境界迈进。 这才是真正的灵图师,世人所知道的那些,不过是肤浅的。 两个长老感觉到迟萻身上的气息时,也是心中大惊。 虽然听朱雀他们传回的消息,知道迟萻的灵图境界已经迈入一个神秘的等级,亲眼看到后,才知道这神秘的等级竟然能和他们比肩。要知道,他们可是进入灵图师梦寐以求的秘境中不断地参悟修炼,历时几百年才有这等成就,她一个才两百岁的年轻人,却已经达到这个等级,怎不教人惊骇不已。 虽然心中惊骇,但两人依然公事公办,对迟萻道:“白虎,宗家愿意让一步,你回宗家如何?” “不回!”迟萻想也不想地拒绝,回宗家要守宗家规矩,有什么好的? 两个长老明显有些憋气,“宗家从未有令主出走一事,令主的归宿只有死亡一途,没有未及死亡就离开宗家的。” “那你们就当我死了吧。”迟萻道。 “你真要如此?”两位长老神色终于不善。 迟萻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祭出旸炎剑,正好用两位宗家的高手试剑。 试剑的结果,虽然迟萻受了点伤,但那两位长老也落败。 当两人被剑抽懵时,那神情简直让人莫名地有些同情。 这里虽然是边境,可围观的人极多,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白虎令之主十多年前被害,如今杀回来,并与宗家翻脸的事情,已然传遍人族的地盘,众人都知道宗家派出两个长老是干什么的,原本还以为白虎令之主会被宗家派出来的高手收拾,哪里想到事情却和想像的相反。 白虎令之主甚至没怎么用灵图师的手段,只是以剑为武器。 难道传言是真的,白虎令之主十年坎坷,被天巫所救后,被改造成一名剑皇级别的高手? 迟萻没有杀两人,也没有废掉他们的修为,而是一人拍一张禁锢灵图,然后关在司昂用巫术所造的结界中,和迟慕一起关小黑屋。 这举动简直捅破马蜂窝,将宗家彻底地得罪。 如果迟萻抽完人,将两个长老放回去,宗家虽然气恼,但无话可说,毕竟技不如人可偏偏她竟然将两个来讨公道的长老带走,她是几个意思? 等宗家再派人过来时,迟萻依然是抽一顿,然后都捉起来关小黑屋。 其他人不明白她的用意,连看守迟慕的影七都十分不解。 “大人,您为什么要将他们关起来,难不成带去巫族?”影七原本还以为迟萻会废了他们的修为,然后丢回宗家,以此来羞辱宗家。 迟萻摸着旸炎剑,说道:“你听说过万年前的事情么?” 影七摇头,万年前人族发生一场浩劫,人族的诸多传承几乎断绝,宗家因此产生,很多历史都在时间中掩埋,如今的人所知道的都是这一万年来的历史。 “那时候,人族中强者辈出,鬼族连成为人族的敌人都不够资格,人族甚至不需要联合巫族设立所谓的封印来阻挡鬼族……真是可悲可悯。”迟萻语气怅然。 影七仍是不明所以。 迟萻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和影七一样,连巫族那边也不知道迟萻在想什么,能明白的只有司昂。 司昂不屑地道:“他们可不会感谢你。” “我又不用他们感谢。”迟萻将剑放下,突然正色看着他,说道:“司昂,我是真的想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做,能和你相守百年,我愿意的。” 司昂脸色大变,猛地将她拖到怀里,双目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厉声道:“这是何意?” 迟萻犹豫了下,摇摇头,将身体放松地靠在他怀里,伸手缓缓地抚着他紧绷的面容,说道:“我不知道,但直觉让我这么做。” 司昂看她半晌,用力地搂着她,说道:“那你去做吧。” 如果这样能让他们相守,他什么都愿意。 *** 巫族的队伍抵达边境后,并没有回巫族,而是转道去人族和鬼族相邻的边陲之地。 此时边陲之地变成人族和鬼族的战场,越显荒凉。 巫族的队伍进入边陲之地时,驻扎在此地的人族抗击鬼族的联军注意到,忙派人过来,打探他们过来的目的。 迟家是边陲的大族。 这段日子,他们也听说宗家的白虎令之主的事情,更是听说白虎令之主原来姓迟,是边陲的迟姓女,被昔日带回宗家的迟姓女谋害一事,让迟家上下都懵了。原本知道白虎令之主是迟姓女,他们是极为高兴的,但接踵而来的消息,除了担心外,再无庆幸。 迟姓女将被选进宗家为子嗣的另一个迟姓女害了,这对迟家而言,如同一个笑话。 所以在听说迟萻来到边陲,并且听说她将宗家派来捉拿她的长老都捆起带走时,迟家压根儿就不敢过去攀关系。 迟萻他们在边陲所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离开,没人知道她到底来边陲做什么。 直到不久后,人族和鬼族的战事越发的惨烈时,迟家的弟子在城外发现一个衣衫褴褛、自称是迟姓女的女人,当时这女人和其他流民一起逃亡,差点被一群鬼族所杀,迟家弟子将她救下来。 听她自称迟姓女,迟家弟子便将她带回城里,追问之下,才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迟慕,曾经被白虎令之主亲自带回宗家的迟姓女,也是最后谋害白虎令之主后,被白虎令之主归来后复仇带走,此后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他们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边陲,在迟家的地盘。 迟家的族长被惊动,马上过来,亲自见见这个迟慕。 迟家族长到来时,正好看到一身血渍的迟慕疯狂地尖叫,“为什么同是迟姓女?她可以成为宗家的小姐,我只能是从者?我的资质不比她差,只要给我机会,我也能……是她废了我的灵力,将我害成这样,我恨她、我恨她……” 迟家族长一眼便看出迟慕身上灵力全无,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那张和白虎令之主一模一样的脸,都要怀疑她是冒充的。 自从迟萻在青溪涧露脸后,她的真容为天下所知,不如过去在宗家时的神秘,既然决定脱离宗家,搞神秘已经没有必要。 迟家也知道迟萻真容,毕竟这是他们迟家的姑娘,纵使她不会回到迟家,他们也忍不住收集她的资料,很多人都看过她的画像。 看着像个疯女人一样的迟慕,迟家族长明白应该是迟萻将她的灵力废掉,让她变成一个普通人,终身无法再修习灵图。 迟家族长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素来没好感,但她在这里,便表明这是迟萻的安排,也不做什么,让人将她赶出去,不愿意承认她是迟姓女,任由她自生自灭,不允许迟家的任何弟子接济她。 这是迟萻对她的惩罚。 既然迟慕说她宁愿当初死在继母手里,也不愿意迟萻将她带回宗家,那么她就将她的灵力废掉,将她丢回当初救她的地方,让一切回到初始。 迟慕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心,被迟萻丢下时,她是呆滞的,直到望着迟萻远去的背影离,她才知道,当初将她救下带回宗家,将她当女儿一样养大的人,真的狠心地将她丢了。 迟慕差点疯了。 之所以没有疯,仍是因为宗家对从者的培养,就算迟慕再怎么不肯承认,宗家对从者的残酷培养手段,却是她在乱世中活命的根本,那些本能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 她比其他那些从鬼族中逃亡的流民更敏捷,反应更快,才能幸运地活下来。 这种日子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变成一个普通人,在边陲这种随时饱受鬼族侵略的地方,朝不保夕,人命更不值钱,连活下去都如此艰难,更何谈其他? 迟慕突然后悔了。 她无数次地想,迟萻会不会恢复记忆,会不会心软地回来接她回去,就算当一个宗家的从者,她也是愿意的,这次一定不会仇恨她了。 可惜,直到她在一次鬼族的入侵中,惨死在鬼族手下,仍是没有等到迟萻的到来。 她被鬼族活活咬死,**被鬼族当成食物吞噬,尸骨无存。 207|灵图师 将迟慕丢到当初捡到她的地方后, 迟萻他们没在边陲之地逗留,直接往巫族而去。 穿过边境, 进入荒地,正欲往巫族和鬼族的边境时, 突然迟萻从自己当初赠予松萝的灵力晶中感觉到松萝遇到危险。 灵力晶是她的灵力凝聚, 她在灵力晶里放了一个感应灵图, 持有者在使用它时, 能让她感应到持有者的情况。 松萝定然是遇到危险, 最后迫不得已使用灵力晶。 迟萻当即放弃舒服的荒兽车,改骑疾风兽,朝着松萝所在地而去。 司昂自然与她随行, 让蛮他们先去边境, 他们随后再过来。 两人日月兼程, 没有片刻休息, 终于赶到松萝那儿,在最后一刻, 将那群被鬼族围困的巫族救下。 这群巫族被困十几日, 精神几乎崩溃, 直到被人救下时,身体仍维持着战斗的状态, 一时间有些茫然,直到松萝认出迟萻, 直接扑上去, 抱着她号啕大哭。 “阿萻……阿萻……格鲁叔叔快受伤很严重, 快要死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沾着什么,腥臭扑鼻。 迟萻却没有嫌弃,将快要崩溃的小姑娘抱着,安抚道:“没事,我在呢。” 迟萻一边安慰,一边朝雅格部落的人死战也要守着的山洞而去,里面是一群被安置到山洞中的受伤的巫族,他们的伤势极重,只有一口气吊着,就算是天生医者的巫族,对这类的伤也无能为力。 雅格部落的大巫脸色灰败地给几个受伤严重的人救治,巫力微弱,可见这阵子巫力使用过度,所剩不多。 那些巫族看到地上的人,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 司昂看一眼这些巫族,抬步走过去,抬起手。 一道星光穿透山洞厚实的岩层,洒落在地上的人身上,接着是浑厚明亮的巫力,如同森林中凝聚的木系之光,旺盛的生命力扑面而来,纵使站在洞口的人没有被这巫力沐浴,依然感觉到绷到极点后几乎崩溃的身体顿时充满力量。 所有的巫族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那里的司昂。 虽然他身上穿着神殿大巫才穿的巫神袍,但他们不会错认那神秘的星辰之力。 “天巫大人!”不知谁惊叫一声。 原本搂着迟萻哭泣的松萝感觉到异样,也忘记哭泣,转头错愕地看着这一切,盯着司昂那张脸,她不会错认这张脸,这明明就是司昂…… 地上那群原本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巫族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他们身上的伤很快就愈合,呼吸均匀,胸口恢复起伏,若非衣服上残留的痕迹,几乎让人以为他们只是睡一觉罢了。 司昂收回手时,地上的人也恰好睁开眼睛。 他们睁开眼睛时,恰好看到头顶上消失的星光,生龙活虎地跳起,激动地道:“天巫大人?” 接着就看到敛袖站着的司昂,可他身上穿的是大巫穿的巫神袍,而且这人只要是雅格部落的人都认识的,毕竟这是阿萻姑娘的情人嘛。 司昂见这些人没事,便甩袖出去。 在场的人皆已惊呆,根本顾不得其他反应,等他迈步走出去,这群巫族既是惊讶,又敬畏激动,忙不迭地跟着他们的天巫走出去,同时一直瞄着他,不管是男男女女,只要看到他们天巫那张脸,就忍不住脸红又欣喜。 天巫大人原来长这模样的,真是太好看了! 等知道他们的天巫大人特地过来救他们,这群巫族更是感动得恨不得为他们天巫去死,对天巫更加忠诚。 迟萻无语地看着这群喜欢搞个人崇拜的巫族,虽说早就知道在巫族的心里,天巫就是神,是他们崇敬的对象,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压力有点大。 不,是压力山大。 就在迟萻觉得压力山大时,当她在人族的英勇事迹传到巫族,那些纯良的巫族简直感动得不行,感动之余,也崇拜非常。 宗家最强的白虎令之主竟然愿意为了他们的天巫舍弃宗家,随天巫一起到巫族生活,真是太感动了,简直是旷世奇缘,亘古未有,绝逼是真爱啊!辣么厉害的白虎令之主,还是灵剑双修,除了他们的天巫,谁能配上她? 迟萻:“…………” 巫族果然是一群可爱的人。 此时,出手救人的天巫大人站在一旁扮高冷神秘,只能由迟萻出面去询问发生什么事。 “一个月前,断断续续地有鬼族在附近徘徊,我们原本以为是一些鬼族潜进巫族的,哪里想到这些只是吸引我们注意的游荡者,为后面那些鬼族作掩护,趁我们不注意,鬼族大肆袭击村落……” 手持着一把沾满鬼血的玛俟回答,因为不断地斩杀鬼族,此时她身上仍萦绕着浓浓的杀气,神色凛然中夹杂着悲痛。 鬼族杀死很多雅格部落的人,想到连丈夫都差点死在鬼族手中,玛伊心中后怕不已。 迟萻听罢并不觉得奇怪,人族很多地方都被鬼族袭击,那些鬼族在黑暗中的潜伏能力无人能敌,稍不小心,就会被它们趁夜攻袭,死伤无数。 人族如此,巫族纵使有神殿的大巫们守着边境,设下屏障,却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迟萻了解事情始末后,叫来雅格部落的族长,交待几句,便朝司昂走去。 松萝紧跟在迟萻身边。 刚经历十几日的生死之战,此时她看到迟萻这个亲人,特别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不由心生依赖,恨不得时时刻刻地和她在一起才好,一时间离不开她。 迟萻握着她的手安抚,并没有放下,来到司昂面前,说道:“司昂,能看到鬼族是从哪里过来的么?” 司昂眺望着远处低垂的天暮。 暮色四合,暗淡的星光从天边乍现,周围的焦土上散发鬼族血液留下的毒瘴气,整个世界苍凉一片,呈现一种劫后余生的惨烈。 天巫站在那里,洁白的巫神袍随风而起,几缕雪色的发丝飘飞在半空中,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去,清淡高远,让一群巫族越发的敬畏崇拜。 半晌,司昂收回目光,转头看她,淡漠地说道:“看到了。” 他没有再多言,迟萻心领神会,便也没有多说,直到雅格部落的族长再次过来请示,欲要将他们迎去雅格部落休息时,迟萻没有答应。 “我们是从边境赶过来的,当时感觉到松罗发生危险,幸好这里距离边境不远,我们才能及时过来。”迟萻说着,伸手揉揉松罗的脑袋,含笑看着她。 松萝脸蛋泛红,眼睛仍红肿着,吸吸鼻子,说道:“当时看到格鲁叔叔受伤,很多族人都死了,我非常害怕,后来才想起阿萻送我的灵力晶,便用巫力催发它。”然后她高兴地说:“幸好有阿萻的灵力晶,为我们暂时挡住鬼族的袭击,让我们能缓口气。” 族长吃惊地看着迟萻,没想到当时救他们一命的东西竟然是这个人族的巫力晶。虽然当时认出这是人族的宗师才能凝聚的灵力晶,却不知松萝是从哪里得到,加上忙着应付鬼族,也没有时间询问清楚。 显然族长他们还不知道迟萻的身份,松罗也没有告诉他们。 一个能凝聚灵力晶的人族,除了宗家的灵图师,其他人根本做不到,宗家的灵图师,就算不是令主,身份也是高贵的。 迟萻又将松萝安抚几句,方和司昂离开。 松罗原本舍不得她走,等听说迟萻以后都会留在巫族,有空会过来看她时,终于高兴起来,也不再缠着她,送他们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雅格部落的人都围过来,询问迟萻的身份。 当终于知道迟萻的身实身份时,一群巫族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特别是当初对迟萻心存防备的大巫和玛伊等人,更是不可思议。 松萝庆幸地道:“幸好这次有阿萻,不然我们也支持不到天巫大人过来……”想到那些死在鬼族的族人,还有差点濒临死亡的族人,松萝仍是后怕不已。 其他人也是一样,对迟萻充满感激。 大巫和族长等人看着被人围着询问迟萻之事的松萝,互视一眼,忍不住感叹松萝这傻妞真是傻人有傻福,当初随便捡回一个人族,没想到会捡到这么一个大人物。要不是松萝太傻,竟然要将一个人族当成家人,对方也不会如此全心全力地护她,甚至为救她万里奔走。 **** 辞别雅格部落的人后,两人并未往边境而去,而是将周围的鬼族都找出来歼灭。 此时已经是深夜,夜晚是鬼族潜行的大好时机,但何尝不是天巫的主战场,夜中的星辰比白日越发明亮,天空中的星辰是天巫的眼线,一切在星空下无所遁形。 于是一个指路,一个杀,两人合作无间,将附近晃荡的鬼族悉数歼灭,同时也救下几拨被鬼族围困的巫族部落的人。 那些巫族认不出两人,但是他们有眼睛看,看到司昂引星辰之力虐杀鬼族,除了天巫不作第二人选,顿时激动得不行。 而迟萻的剑气如杀,也让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比起如神一般高洁清远的天巫,迟萻更像一个人族的杀神,她的剑所指之处,没有一个鬼族能逃得了。 迟萻以一个人族的身份,很快就在巫族扬名。 终于将这拨潜进巫族的鬼族悉数击杀后,两人方才转道去边境。 依然是日夜兼程地赶路。 中途他们在山中的洞穴里暂时休息。 司昂在周围布下一个安全的结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她纳入怀里,亲吻她有些干躁的嘴唇。 黑暗中,两人的气息交缠,唇齿相依。 半晌,司昂忍住身体的躁动,将她按在怀里揉了揉,哑声道:“你睡吧,好好休息。” 迟萻打了一个哈欠,连续不断地战斗和奔袭,让她的身体绷到极限,纵使有灵力支掌,仍是累得不行。 她在他唇角留下一个软软的吻,没有推辞,靠在他怀里,缓缓入睡。 司昂没有睡,低首审视她的睡颜,指尖轻轻地沿着她的脸部轮廓移动。 黑暗并未能阻止他,他能将怀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看她信任地倚在怀里安然入睡,整颗心都被一种满足和甜蜜填满。 这些原本是巫族之事,她却跟着自己劳心劳力地奔袭,击杀鬼族,这份心意令他感动不已。 不管是巫族,还是人族,都不是她的责任,但她却义无反顾地扛起来。 力之所及,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一个人越强大,责任越大,她却没有丝毫怨言。 人有多种活法,她选择一种最累的,却活得更潇洒。 不为世人的赞颂,只为问心无愧。 让他悸动的不是那副皮囊,而是这皮囊下的灵魂,仿佛他早已追寻千百世,只为追寻这抹灵魂,用尽力气才能得到相守的一世。 她说想要这么做,希望能赢得他们百年相守。 如果真的能得到百年相守,纵使再苦点累点,他亦是愿意的。 *** 好好地休息一晚,翌日醒来,依然精神饱满,继续赶往边境。 来到边境,远远地就看到巫族搭建的营地,一群巫族在营地周围巡逻,随时注意鬼族那边的情况。 发现两人时,一些巫族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能认出司昂身上的巫神袍,都以为这是神殿的大巫,恭敬地将他们迎进营地。 蛮和伊达带着神殿的大巫出来迎接。 “天巫大人,您来了。”蛮和伊达等知道司昂身份的都忍不住松口气。 其他的巫族:“………………” 司昂无视他们,大步朝营地的瞭望台走去,一行巫族步上几十丈高的瞭望台。 迟萻手中按着腰间的剑,一边问蛮:“那些人在哪里?” “在地牢里,由影七姑娘看守。迟姑娘可是要将他们放出来?”蛮问道,心里仍是很好奇迟萻要怎么安排这群人。 这群人可是宗家的高手,一群宗师级的灵图师,在人族中算得上是一群不可多得的战力。 迟萻微微一笑,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鬼族过来,再将他们放出来。” 蛮顿了下,等明白迟萻的意思时,顿时无话可说。 这些原来真的是给巫族拉来战斗力? 208|灵图师 入夜后, 星子闪烁,司昂依然站在瞭望台上, 朝鬼族所在眺望。 无人敢打扰他。 迟萻看一会儿,便离开瞭望台, 去营地的地牢。 影七像个影子一样, 忠诚地执行自己的任务, 看守那群灵图师, 见到迟萻平安归来, 欣喜异常。 “大人,您回来了,一切无碍罢?” “无碍。” 迟萻来到巫族用巫术设下的结界前, 看着牢里的一群灵图师。 虽然这些灵图师不乏有领悟灵图奥义的强者, 奈何这结界是由天巫亲自布下, 神殿大巫们每日以巫术加持, 困住他们绰绰有余。除此之外,他们身上还有迟萻烙下的禁锢灵图, 这才是他们无法逃跑的原因。 最初被迟萻捉住的两个长老发现迟萻出现, 不禁怒瞪她, 沉声道:“白虎,你关着我等, 欲意为何?” 迟萻没在意他们的质问,缓声道:“鬼族大举入侵, 不管是巫族人族, 皆被鬼族肆虐, 生灰涂炭,诸位都是有识之士,理应尽份心力。” 听到她的话,两个长老脸都青了。 面对鬼族这种巫族人族的共同敌人,他们自然要尽份心力,但他们是人族,巫族和他们有什么干系,这人捉他们来巫族,竟然想让他们守护巫族,尽份心力,着实可笑。 她说得冠冕堂皇,也不怕闪了舌头。 迟萻当然不怕闪舌,她从乾纳袋里拿出两份灵图,掷到两个长老面前,说道:“这两份灵图,两位长老应该会感兴趣,不妨一起参悟。” 两个长老原本不屑一顾,但当瞄见灵图上的灵符组成,浑身一震,哪里还有先前的傲慢矜持,忙不迭地捧起,看得如痴如醉。 直到他们依依不舍地将注意力从灵图转到牢前的迟萻身上,不禁怀疑地道:“这是你从迟慕那儿得到的罢?” “是又如何?”迟萻不在意他们突然锐利的视线,说得格外坦然,“当初迟慕害我至此,宗家发现后,之所以不追究,为的便是迟慕身上的灵图传承。也罢,利益动人心,宗家的决定我十分理解,并未生出怨言,是以也未曾想要报复什么,只是带走迟慕。你们之所以紧咬不放,并非我脱离宗家,挑战宗家的威信,而是为迟慕身上的传承。” 两名长老默然。 迟萻说得不错,若非迟慕拿出万年前在浩劫中消失的灵图师传承,宗家在发现她谋害令主的行为后,早应该将她处置,区区一个从者,竟然妄图谋害令主,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然而,看在灵图传承的份上,宗家和迟慕达成协议,没有处置迟慕,甚至由她伪装成白虎令之主,掌控白虎一脉。 如果没有迟萻强势地杀回来,宗家和迟慕会一直合作下去,弄清楚迟慕的灵图传承由来后再另作打算,牺牲一个白虎令之主,并不觉得可惜。 迟慕也明白宗家的打算,宗家不过是她的踏板,他们之间各取所需。 可谁能想到,迟萻实力大增,又有巫族的天巫相助,竟然将迟慕带走。 宗家之所以没有善罢甘休,不仅是迟萻挑战宗家的威严,还有为迟慕身上的传承太过动人心,方才会舍得派这么多灵图师过来,企图将迟萻捉回宗家,至少要交出迟慕。 可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像肉包子打狗,派来的人都有去无回。 知道迟萻已经得到迟慕身上的灵图传承后,不难猜测迟慕的下场,两个长老也没再关心迟慕的去向,而是开始将目光放在迟萻身上。 没有利用价值后,无人再关心她的去处,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可悲。 迟萻将话挑明后,就直接离开。 如此几日后,又有鬼族突破边境的屏障攻入巫族,其中便有一名鬼将随行。 大巫们带领巫族抵抗鬼族的入侵,战场上的某一处,还有一群灵图师一起战斗,灵光和巫力在半空中闪烁,冲破鬼族带来的瘴毒之气,为浑浊的天空带来几丝清明。 迟萻和司昂一起站在瞭望台上观战,并没有出手。 同样,鬼族那边的鬼将同样没有出手。 迟萻的目光落在那群灵图师身上,除了两位已经领悟灵图奥义的宗家长老外,其他的灵图师的表现颇为不俗,可见这段时间很是下一番苦功夫。 影七站在迟萻身后的阴影处,同样也看到那群灵图师的表现,目露惊讶,然后将视线转到前面的那道纤细却格外沉稳的身影上,仍是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鬼族死伤无数,巫族这边伤亡极少,不过众人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死的都是一群当炮灰的鬼族,有什么可开心的?要是连这些炮灰鬼都弄不死,巫族的大巫们才要羞愧。 这一批鬼族被屠尽后,后面没有鬼族再来送死,战事告一段落,众人回营。 经此一战,那群灵图师终于不用住在牢房里,而是拥有和巫族一样的待遇,能住在营房里,可真不容易。至于这些灵图师会不会趁机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天巫在这里,他们跑得了么?就算跑得了,他们也舍不得跑。 迟萻捏住他们的软肋,每隔几日一副灵图诱惑,让他们心肝都发颤。 对于灵图师来说,灵图永远是他们无法抵抗的诱惑,特别是知道迟萻手上有一份灵图传承,更舍不得离开。 比起迟慕当初抛出来的寥寥几副灵图作引子,还要斤斤计较,迟萻大方得让人感动,两个长老都恨不得长驻在巫族,将她身上的灵图传承都收刮才好。 至于回宗家?等他们先学完迟萻身上的灵图再回去吧。 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得看迟萻的决定,到时候就算回去,世事难料,他们估计不算是宗家的灵图师。 **** 巫族送来做好的食物,影上摆上自制的花茶蜜水,便悄然退下。 迟萻和司昂一边用膳一边讨论刚才的战事,还有从人族那边得到的消息,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吃过饭后,司昂将一叠灵图拿出来交给迟萻,这是从轩辕那里搜刮来的。 迟萻翻了翻,发现这次的灵图涉及的比较广,不仅有用在攻击上的,还有用在其他方面的,其中就有当初迟慕用来改变容貌的移形换貌灵图。 “那个轩辕现在怎么样?”迟萻问道。 “放心,他还有很多压箱底的东西,为了保命,他不敢不从。”司昂说得淡漠,丝毫不在意这抹来自万年前的灵魂。 被天巫关在小黑屋里,生死全在天巫的一念之间,早已让他吓破胆。 当初那叫轩辕的魂魄还野心勃勃地想要夺舍天巫的肉身,重回人间,哪里想到司昂这个变异的天巫之强,实属罕见,哪里由得他一个没有肉身的灵魂作乱? 迟萻十分欣喜,“这样很好,压箱底的东西越多,越有吸引力,就不信宗家那边不感兴趣。”说罢,她便将影七叫进来,让研磨血墨,制造朱砂。 司昂看一会儿,便让影七出去,亲自挽起袖子,帮她研磨,一边看她绘制灵图。 灵光不时地从屋子里传出去,营地里的巫族都有所发现,不过没人巫族对此反应。 直到夜深人静,符笔欲再醺朱砂时,被一只手按住。 “司昂?”迟萻抬头看他。 “该休息了。”司昂将她手中的符笔抽走,袖子一拂,桌上的灵图消失,然后将她拉到怀里,抱起来。 迟萻眼睛转了转,然后笑着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对着他漂亮的嘴唇就吻上去。 翌日天色大亮,迟萻趴在司昂怀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号角声。 又有鬼族入侵。 迟萻慢吞吞地爬起,看一眼同样醒来的天巫大人,一头雪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衬得那眉目如画,清雅如仙,几绺白发凌乱地覆在结实的胸膛上,谪仙突然变成魔魅,说不出的魅惑。 迟萻被美色所惑,忍不住扑在他怀里,对着那樱色的唇瓣用力一亲,便跳起身去穿衣服,然后一抓剑,便大步走出营地,去杀鬼族。 司昂施施然地踏上瞭望台,看着战场上剑指鬼族的人,眼里掠过几缕流光,明亮深邃,唇边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 蛮望着战场上剑气如杀的人族,又看看他们的天巫大人,忍不住抬头望天。 这狗粮吃得真是咽人! 巫族战场的死伤很少,主要是有迟萻这灵剑双修的猛人在,还有天巫镇定,加上那群被迟萻捆绑到巫族的灵图师,极少有鬼族能突破边境,进入巫族地盘。 与巫族这边相比,人族的战场战事惨烈。 就算是宗家不断地派遣灵图师过来,战局依然没什么变化,东临国和西海国的剑师们几番生死,剑气更加凛然,能活下去的,都不是善与之辈。 在战场上,表现得最为出色的,还是水月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水月华所使用的灵图越来越简洁,杀伤力却更大,这种反差很快就引起人族的注意力,连宗家也不例外。 当宗家的长老找上来时,水月华一点也不奇怪,甚至隐隐佩服起远在巫族的迟萻。 经过和宗家一番长谈和协商,水月华得到自己想要的,同时也为宗家之外的灵图师家族谋取到一定的好处,无形中打破宗家对灵图师传承的掌控,为人族灵图师的繁荣发展垫定基础。 至此,水月华对迟萻更是感激涕零,将她的话奉为纶音。 *** 十年后,迟萻正带人去剿灭一群鬼族,突然感觉到什么,手中的剑一顿。 一个鬼将从暗处扑来,还没近身,便被一道巫术击飞。 鬼族的半个肩膀被巫术轰成肉沫,它却感觉不到疼痛,发出一声厉啸,变幻身影,继续朝迟萻扑杀过去。 迟萻将一道灵图打过去,束缚住那鬼将,一剑划过,鬼将的头颅飞起。 直到所有的鬼族都杀死后,迟萻抹去脸上的汗水,让人收拾战场,将鬼族的尸体焚烧,在被鬼血中的瘴毒污染的土地洒上草药汁,以此净化那些污浊的瘴毒。 “刚才怎么了?”司昂递给她一个水囊,一边问道。 迟萻一口气喝完半水囊的水,方才道:“没什么,只是感觉到我放在迟慕身上的灵图消散。” 灵图消散,只有一个可能,代表那人已死亡。 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在边境战场苟活十年,可见迟慕的本事,而这种本事,却是宗家对从者的训练。当初让迟慕心生不满的从者培养方式,却是她在乱世中活下来的根本,说起来也十分可笑。 宗家培养子嗣和从者的手段确实残酷,但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此时面临乱世,宗家培养出来的灵图师更适合这个世道。 宗家是以乱世之法来培养子嗣和从者,虽残酷却真实。 除了迟慕的死亡外,迟萻这几年也断断续续听到东临国十三皇子的消息。 自从回到巫族后,并没有断掉人族那边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水月华都会整理消息让人送过来。知道东临国的十三皇子曾经狼心狗肺地联合迟慕一起谋害自己的救命恩人,水月华自然也让人关注此人,时不时地给迟萻汇报他的情况。 东临国的十三皇子这些年过得格外的不好。 这种不好,缘于当年在青溪涧那场战事,左丘航被鬼将一爪穿心,虽然救回来,但鬼族的瘴毒却没能及时除去,污染他的身体,连带他身上的气血也被侵蚀,修为每况愈下。 气血是剑师的根本,没有气血,等级也会下降。 左丘航从一名帝级剑师一路下跌,从帝级跌到天级,再跌至地级,人级……直到现在,他的修为连一个初级的剑师都不如。 东临国和西海国的皇帝人选,必须具备皇级剑师的修为,左丘航修为大跌,不仅性命有碍,而且此生永远无法晋升为皇级剑师,早已被剔除东临国下任皇帝的竞争人选。 从一个被人看好奉承的天之骄子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废物,着实让人嘘唏不已。 至于和他有仇怨的人,则觉得大快人心,额手相庆。 水月华很细心地将左丘航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附在消息中送过来,迟萻有时候会看一看,有时候会放着。 左丘航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变成如何,她并未关心。不用她出手,他便已经废了,活着不过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也是一种惩罚。 这也是迟萻当初没有急着杀他的原因。 当宗家不再派人过来给迟萻抓起来当打手时,迟萻心里颇为可惜。 宗家已然知道迟萻的德行,发现派来的灵图师不管是捉拿她的,打探消息的,或者是恳谈的,都被她扣下来,比肉包子打狗还要让人心痛,就再也不派人过来。反正打又打不过,何必再派人呢? 这群灵图师最终成为迟萻的试验品。 说是试验品也不正确,更多的是迟萻的班底,迟萻用来改变人族现状的关键一步,还能用来当打手,杀了多可惜,她才不不干这种亏本生意。 直到现在,影七才明白迟萻的打算。 明白后,影七心里受到的震动可想而知,接着就一心一意地跟着迟萻干,为她将身边的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一个影卫渐渐地往全能管家发展,和蛮这位天巫的侍奉者有得一拼。 历时二十年,鬼王终于被逼出来。 当鬼王出现在人族境地,人族赔进两个皇级剑师和宗家三名长老,才将鬼王拦住,没让它突破边境防线,长驱直入。 人族因这一战,损失惨重,不得不向巫族求助。 迟萻和司昂收到人族的求助信,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和人族联手,一起将鬼王除去。 鬼王一朝不除,鬼族永远是威胁。只要没有鬼王,鬼族不足为虑,待下次鬼族再积蓄千年,诞生鬼王时,迟萻的谋算已经成功,届时人族已经大变样,强者辈出,区区鬼族根本不是对手。 除去鬼族,给予人族成长的机会。 司昂是第一个知道迟萻谋算的人,他选择沉默。 为着巫族的将来,司昂也不得不开始谋算,总不能让人族成长后,直接吞并巫族。巫族虽然偏安一隅,却不是软柿子,人族在成长,巫族亦然。 同样从轩辕那里知道,万年前的巫族,同样不逊于人族,实力强悍的巫族,同样能力扛鬼王,吊打鬼王,哪里像现在,除了天巫外,巫族的实力同样并不高。 如果说人族是依靠迟萻从轩辕那里得到的灵图传承得到成长,那么巫族的成长,便是出自司昂之手,他亲自为巫族传下许多他自身领悟的星象及巫术,放到神殿中供巫族大巫学习参悟。 209|灵图师 鬼王被人簇打退后很快就返回鬼族境地。 此次为除鬼王,不管是巫族还是人族都抱着一样的目的率领各族的精锐,深入鬼族地盘。 司昂作为天巫带领巫族的大巫和迟萻带领的那群灵图师一起与人族的精锐会合商定好计划后便一起进入鬼族的地盘。 鬼族之地终年瘴雾不散,这是由瘴毒形成的瘴雾,不见天日。地上焦土一片比荒地更加荒凉除了周围游荡的鬼族外不见一个生灵。 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进入后都极为谨慎,事前吞服巫族制造的解毒丸。 此次人族的代表有宗家秘境里潜修的灵图师和东临国、西海国的剑皇人族三分之二的顶级强者都出动。 封天涧也在其中。 封天涧是老熟人迟萻能和他搭上几句话彼此十分友善。 虽然迟萻作为一个人族,跑到巫族那边的行为在很多人族看来有数典忘祖之嫌,但事出有因也没人敢明面上指责加上人族灵图师受她的恩惠得到灵图传承,实力渐高,更不允许他人污蔑她。 迟萻人虽不在人族,但她在人族中的名望比宗家更高一层。 封天涧感念她的高义,对她极为友善。 与封天涧相反,宗家的灵图师们看到迟萻,神色十分复杂,待看到跟着迟萻身边的那群灵图师,心情更复杂。这些灵图师原本是宗家的人,但迟萻扣下人后,不仅不还,甚至将他们当成自己的打手,他们在迟萻身边二十年,实力精进,非同寻常,修为甚至让人看不清楚。 二十年时间,与鬼族的生死战斗,能活下来的,都是强者。 一路走来,鬼族境内到处都是毒瘴形成的瘴气,肉眼无法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若不是有司昂这位天巫带路,众人根本不敢深入鬼族地盘。 星辰所及之处,便是天巫的眼线。 有天巫指路,一行人渐渐地往鬼族地盘深处而去,一路上遇到数不清的鬼族,一路战斗,人族和巫族不断地有人死去。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鬼王宫前。 鬼王宫周围的瘴毒越发的浓重,一些修为浅的灵图师和剑师几乎扛不住,要不是有巫族提供的解毒丸,只怕已经七窍流血而亡,成为暗中窥探的鬼族食物。 看到由黑色的巨石建成的鬼王宫,墙壁上流着黑色的毒水,毒烈之极,触目心惊。 鬼王栖息之地,瘴毒雾化成水,不可小窥。 按照计划,司昂站在最鬼王宫前,以星辰之力化为攻击,爆炸声响起,地动山摇,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鬼族在这爆炸中化为血雾。 大巫们拱卫在天巫身边,其他的人族以灵图师为主,合力攻击鬼王宫,剑师在旁护卫,将周围来袭的鬼族歼灭。 迟萻作为一个灵剑双修的存在,进可攻,退可守,所站的位置非常微妙。 连续不断的攻击下,一道狰狞高大的身影从鬼王宫破墙而出,朝最前面的天巫噬咬而去。 迟萻的剑在这一刻出鞘。 旸炎剑拖曳着虹光,穿透瘴气,落在鬼王头上乌黑的犄角上,嗤嗤声响起,鬼王的角竟被削掉一角。 鬼王瞬间被激怒,暂时放过司昂这个破坏它宫殿的罪魁祸首,转身迟萻,粗壮锐利的鬼爪挥来,与旸炎剑碰撞出火花,火星子飙起,周围闪避不及的鬼族被溅到,竟然惨叫一声,尸体化为血水。 鬼王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一双猩红色的鬼眼紧紧地锁着迟萻。 它突然明白什么,攻击更加凌厉,甚至不顾身后的袭击,专心对付迟萻,紧咬着她。 迟萻渐渐地有些吃力。 鬼王的实力极高,它有千年的功力,进化成鬼王,一身皮肉如同铜墙铁壁,很难在它身上烙下伤痕,甚至不惧灵图攻击,它的身体就是最坚硬的盾。 鬼王同样也变得吃力起来。 这个人族让它感觉到一种危险,这种危险来自于对力量的感悟,甚至比巫族的天巫更让它忌惮,如果不除去她,后果不堪设想。 鬼王思路清晰,不像其他那些低级的鬼族,浑浑噩噩,只为吞噬血肉而活,痴愚不堪。鬼王紧盯着迟萻,避开身后天巫的束缚结界,猛地朝迟萻扑过去,竟然主动迎向她的剑。 迟萻的剑顺势贯进它的心脏。 鬼王借机接近迟萻,破除她的守卫,一只锋锐的鬼爪穿透她身上的皮甲,贯穿她的身体。 两败俱伤! “萻萻!” 司昂龇目欲裂,绿色的巫力汇成一道光束,天空中有星光洒落,没入迟萻的身体。 鬼王抓住插进心脏的旸炎剑,用力一折,旸炎剑变成两截。 鬼王笨重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上,它还没有死亡,盯着被天巫扶住的人族,张开嘴,竟然口出人语:“人族再无命星千年之后吾将归来,届时定荡平各族” 周围的人吃了一惊。 鬼族虽然拥有人类的外形,却它们更像一种怪物,不会说人语,彼此之间的交流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就算是鬼将,也没人听它开口说人语。 众人的目光缓缓地转向天巫怀里的人,明亮的巫力和星光在她身上泛起,衬得那张惨白的脸格外的安祥柔和。 鬼王所说的“命星”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鬼王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将她击杀。 鬼王看出“命星”,命星在,鬼族便永无胜算,所以它以命击杀命星,没有命星,不管人族还是巫族,在下一个千年后,鬼王再次归来,将会如何? “快救她!”封天涧失声叫道。 其他人也下意识地屏着呼吸。 司昂没有理他们,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丝毫不在意巫力是否浪费。 她不能离开他! 鬼王气绝身亡,化作更毒烈的瘴气,将方圆万里浸染。 鬼族众鬼仿佛知道鬼王已死,瞬间进入暴乱的状态,所有人皆纷纷撤离,不再逗留。 迟萻身上的伤在巫力和星辰之力的治疗下,很快便愈合,但她的脸色仍是极为惨白,被天巫抱在怀里,一行人在瘴毒中飞快穿行。 当鬼王死亡的消息传回人族和巫族时,整片大陆顿时陷入一种狂欢之中,两族士气大增,战场上的人族和巫族皆奋勇杀敌,将入侵的鬼族悉数杀死。 鬼王既死,余下的鬼族不足为虑。 然而,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却没有人再提及封印鬼族地盘,如过去那般,五十年封印一次。甚至很快传来消息,以后将永远不再封印鬼族地盘,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派人驻守在边境,年年月月日日,驻军不得撤离。 很多人不解为何有这种安排,直到听闻鬼王临死前如同预言一般的话传遍大陆,举世震惊。 命星不在,千年后,鬼王将再次归来! 除去鬼王,并未预示战争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神殿深处,星光璀璨,迟萻沐浴在星光下,感受着那星辰之力修复体内的伤,突然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白发天巫睁开一双紫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她,柔声道:“怎么了?” 迟萻笑道:“这里是神殿深处,我一直以为,除了天巫,没人能来的,没想到这次倒是托你的福。” 听到这话,司昂的眸色微深,沙哑地道:“不是托我的福,而是他们心甘情愿让你进来,只要能救你,他们什么都愿意。” 这话让人听得舒心,迟萻眉眼含笑,声音十分柔和,“我也没做什么” 司昂将她搂到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发,没有反驳。 是啊,她自认为没做什么,她所做的,不过是出于本心,想与他相守百年,所以才会拼尽全力,为人族和巫族的成长,谋划一场未来。 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义举,不仅所有的生灵都看着,连世界规则都铭记。 巫族并非排外,只是人族大多数的贪婪狡诈之徒让巫族心生防备,对于品行高洁之人,巫族亦是真心喜爱接纳。她被鬼王所伤,为救她,巫族自然愿意打破规矩,而且巫族相信她的为人,纵使让她进入神殿深处,她亦不会做出什么对巫族不利的事情。 这是整个巫族对她的信任。 有些人,无需语言,便能赢得他人真心实意的信任和敬爱。 迟萻笑了会儿,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司昂低头看她,见她咳得双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睛泛上水雾,心中难过,直到她停止咳嗽时,不顾她唇边残留的血渍,狠狠地吻上去,将那血一一舔去。 迟萻被他的模样惊住。 他紫色的眼睛里泛着一丝红芒,很快便又消失。 凶狠的吻改成轻柔,迟萻忍不住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彼此在璀璨的星空之下,交换气息,直到彼此呼吸不稳,他用力地将她按在怀里,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好好地活着,至少这次陪我久一点。” 迟萻下意识地应一声,然后有些不解,什么叫这次陪他久一点。 “我也不知道”星空下,他的声音变得空灵渺远:“只是觉得,我总在失去你。” “不会的啦。”迟萻笑起来,“如果我们不小心失散,不管多远,我都会去找你的,你也一样,不是么?” 他低头看她,对上她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眸,忍不住吻上她的眼尾,由衷地说:“是的。” 亘古不变的星空下,两人亲密相拥,肢体纠缠。 他身上的汗水热烈地落到她身上,分不清是谁的,那雪白的发丝与她的青丝缠绕在一起,黑白分明,却千丝万缕难以分开,如同此时此刻的亲密结合。 他用力地占有她,亲吻她眼角沁出的泪水,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容颜,仿佛要深深地记在心里。 直到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神殿深处,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只有永恒不变的星辰闪耀。 时间在这里变得没有意义。 当迟萻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如过去那般趴在他身上睡着,两人的身体依然亲密地结合在一起,她微微一动,就将他惊醒,然后被他抱着翻身,一口巫力从他唇上渡过来,就着两个身体相连的部分循环。 迟萻忍不住呜咽出声,望着身上的男人,觉得他们此时不像在治疗,更像是妖精打架。 而她是那只专门吸精气的妖精,将巫族的天巫当成大补品,一次一次地采阳补阴。 她体内残留的鬼王的瘴毒同样也被分散,进入他身体。 直到一切结束后,迟萻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沙哑地说:“如果巫神有灵,知道你在这里干这种事,一定会震怒的。” “哪种事?”他问道,声音沙哑,却格外地性感,听在耳里,耳软骨都要酥掉。 迟萻笑着捶他一下,“你明知故问。” 他将之当成情趣,理直气壮地说:“我明明是在救人,阴阳结合,才好将你身体里的瘴毒分散,省得它留在你身体里,一直侵蚀你的灵力。” 说着,他的眸色微黯。 鬼王临死前一击,虽然没有杀死迟萻,却将它的瘴毒留在她的身体里,若非司昂及时救治,只怕她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虽是如此,这瘴毒想要完全清除,比灵毒更麻烦。 如同当初左丘航被鬼将所伤时,他的身体里留下鬼将的瘴毒,不断地侵蚀他体内的气血,不仅影响他的修为,更是损害他的寿命,苟延残喘二十年,悄无声息地死去。 比起那鬼将,鬼王的瘴毒更凶烈霸道。 司昂不愿意想她能活多久,他只想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活久一点。 听到他理直气壮的话,迟萻笑得不行,觉得这男人不管怎么样,这脸皮足够厚。 笑了会儿,她突然安静下来,小声地问:“瘴毒对你有影响么?” “不会。”他一脸自信地说:“我是天巫,巫力浑厚,隔开来就是。” 迟萻听罢,终于安心。 在神殿待了近五年,迟萻和司昂才出来。 蛮守在神殿深处的殿外,感觉到动静,忙到门口迎接,见天巫牵着人族的女子出来,脸上忍不住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大人,迟姑娘没事了么?” 迟萻想到这几年没羞没臊的日子,还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天巫大人压根儿没当回事,淡淡地道:“暂时无事。” 蛮的目光落到迟萻红润的脸蛋上,虽然看不出她哪里不对,但对天巫的话却不会质疑,只能将忧虑压在心底,笑着将他们迎出神殿。 他们回到位于天和城清凉巷的那栋宅子里。 迟萻坐在廊下,喝着影七泡的花茶,吹着凉爽的山风,赏花观月,生活无比的惬意。 影七坐在不远处整理人族那边传来的消息,神色认真,俨然就是一个情报头子。 “大人,现在两族的边境仍是时不时有鬼族入侵,不过人族和巫族都能应付,伤亡并不大。现在人族和巫族都在边境设立防线,定下规矩,每隔十年换一次驻军,只要不是鬼王级别的,都无事。” “前阵子,水族长已经晋升为宗师级的灵图师,宗家派人去交涉,想将水族长迎入宗家,许以令主之位,不过水族长明言拒绝。” “封剑皇知道大人的旸炎剑毁在鬼王手中,说要去寻找稀世之矿,再为您打造一把剑,让您等一百年。” “各族都知道您杀死鬼王之事,大家都很关心您的身体呢” 听着影七的汇报,迟萻望着远处宁静的青山绿水,呼吸着空气中的花香,渐渐地入睡。 影七的声音越来越直到消失,转头看向倚在回廊处睡着的人,不敢轻易地打扰她。 直到穿着巫神袍的天巫回来,影七躬身下去,退到暗处时,眼角余光瞥见白头发的天巫弯身将地上的人抱起来,走进不远处的卧室。 迟萻醒来时,发现侧躺在一旁,半支着脸看她的天巫,双手伸过去,一边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倚在他怀里,在他脸上亲吻几下。 “我很久没见松萝,我们去雅格部落转转吧。” 他嗯一声,回吻她因为刚睡醒红扑扑的脸。 迟萻马上精神抖擞地爬起,叫上影七,准备出行的事宜。 影七去准备行李时,突然记起一事,对迟萻道:“大人,宗家的那些人您要怎么安排他们?” 迟萻愣了下,摆着手道:“鬼王都死了,就让他们回人族吧。” “大人,不行啊,他们不愿意。”影七嘴里说着,眼睛里露出笑意,“他们说想跟着您,事您为师。” 听到这话,迟萻嘴角抽搐。 那群人中,可还有宗家的两个长老,这两个长老都五百岁,尊她一个两百多岁的为师?他们不觉得老脸臊得慌么?当初的傲气哪里去了? 只能说,果然是世事难料,当初被人捆着走,现在被人赶他们都不愿意走。 发现这群人不肯走后,迟萻便让蛮去安排,以前如何,现在也如何。 先等她去看过松萝,然后周游一遍这片大陆再说。 于是迟萻很欢快地和司昂跑了。 只有影七和蛮跟着他们,其他没得到消息的神殿大巫们知道天巫跑了,个个都对蛮咬牙切齿,认为一定是他知情不报,不让他们一起跟着天巫跑。 两人的第一站是雅格部落。 原本一个月的路程,因为边走边玩,在迟萻心血来潮时,还会参悟一下灵图,所以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抵达雅格部落。 得知迟萻和天巫到来,整个雅格部落都惊动。 看到迟萻,松萝抱着她就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问她伤势怎么样,哭得鼻头通红。迟萻被她哭得实在无奈,只好表演一遍剑抽荒兽、脚踩野兽的英勇事迹,表明自己很好。 “也对,有天巫大人在,你一定没事的。”松萝破泣而笑,朝高冷地站在那里的天巫道。 天巫大人矜持地抬起下巴。 他们在雅格部落停留几天,便离开了。 接着穿过荒地,往人族而去。 时隔几十年,再到人族,人族似乎没什么变化,要说变化,便是街上的灵图师更多,到处可见到成群结队的灵图师和剑师一起商量去边境杀鬼族赚取佣金之类的。 当年所有参与过围杀鬼王的人都知道鬼王临死前的预言。 千年后,没有命星,鬼王归来,到时候人族和巫族除了靠自己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都必须强大起来,不能像以往那般,以为封印鬼族的地界,就万无一失。 为了煅炼后辈,人族经过几番讨论后,向全大陆开放任务,鼓励年轻人去边境杀鬼族煅炼。 迟萻坐在荒兽车里,看着一群群年轻人走过,脸上慢慢地露出笑容。 蛮和影七安静地看着她,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时,心里都有些难受。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天巫之所以答应和她一起离开天和城,到外面游历,只因为她时日不多。 鬼王那致命一击,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其他的,却不能再强求。 她的牺牲,换来人族和巫族千年的成长。 荒兽车再次启动后,迟萻扑到司昂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心口,嗅闻他身上的气息。 “司昂,我很高兴。” 他嗯一声,不冷不淡。 “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上天不会让我们分开的。” 他继续嗯一声。 “所以,我今后的时间都是你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脸上终于有几分波动,将她压在身下,布下一个结界,沙哑地道:“很好,今后每一次,我要做到你起不了床。” 迟萻:“我反悔了” 接下来,他们花了三十年的时间,将这片大陆游历一遍。 他们去过最北的极寒之地,最南的深海之处,最东的极天之巅,最西的荒漠,看过最美丽的风景,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喝过最烈的酒,看过最感人的故事,听过最动人的歌声 三十年后,他们回到天和城,开始隐世而居。 迟萻将余下百年的时间,放在对灵图的研究上,每研究出一种灵图,她便让人将之送去人族,放在佣金任务报酬最醒目的位置,注明灵图的名字、作用,但凡接任务的人,都能看到,极大地刺激人族的积极性。 司昂则整顿巫族,加大神殿对巫族的考核,甚至不惜重进神选之门一趟,不知道他从那里带出什么东西,放在神殿深处,每一个被允许进入的大巫们,都能从中获益匪浅。 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都在稳步地成长。 迟萻知道自己是看不到这片大陆重返万年前的盛景一幕,但她知道,只要有鬼族这个威胁,他们终将会努力地成长。 直到她的头发一点一滴地染上霜色,迟萻知道自己时日不多。 她看着司昂依然年轻的面容,忍不住笑道:“现在,我的头发也和你一样啦。” 司昂如同过去那般,抱着她,与她额头相抵,声音沙哑,“是啊,上天真不公平呢。” 迟萻想了下,摇头道:“其实上天是公平的。” 力量越强大,责任越大,得到的力量越多,就要拿走一样。 这是一种规矩制衡。 司昂没有说什么,他没有表现出怨天怨地的模样,分明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却对这一切接受得格外平静。 迟萻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看他高冷傲然的模样,和初见时一样的骄傲,又觉得自己多心。巫族的寿命很漫长,普通的巫族都有三百年的寿命,天巫的寿命可以长达一千年,他现在才三百多岁,他的日子还长。 迟萻很安祥地接受死亡。 明明死亡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她却能很坦然地接受。 只是,很舍不得他。 最后的意识时,她想和司昂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必多说,缓缓地闭上眼睛,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司昂抱着她一点一点变得冰冷的身体,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他没有告诉她,当初为她治疗鬼王的瘴毒时,他将一些瘴毒留在体内,当她死亡的那一刻,他体内被巫力隔开的瘴毒会瞬间污染他的身体。 他们一同死亡。 然后,他希望下次能早点遇到她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下次”。 210|哨兵向导 迟萻已经习惯死亡后再度睁开眼睛时, 就抵达新的世界。 但是这次睁开眼睛,还来不及去察看周围的环境, 突然就想起上个世界里的事情,同时也想起所有的记忆, 再想到当时没有记忆的自己做的某些蠢事, 终于忍不住捂脸呻-吟一声。 她真的不知道刚去那个世界不久就被人封印记忆, 而且这记忆一封印, 就是整整近两百年, 直到她离开那个世界,记忆都没有恢复,可见神级灵图确实厉害。 幸运的是, 进入新世界后, 被迟慕封印的记忆全都回来, 也终于让她明白“迟萻”的愿望及自己的任务。 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背叛, 说不伤心是骗人的,伤心之余, 更多的是愤怒。 愤怒于那两人的狼心狗肺, 纵使不后悔自己将他们带回宗家, 却仍是意难平。迟慕的背叛让她失望之极,只希望逃过这一劫后, 弄清楚迟慕为何背叛,并且将他们驱逐出宗家。 迟萻后来将迟慕带走, 废掉她的灵力, 左丘航短时间内病逝, 也算是完成原主的心愿。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也算是完成原主的愿望,加上她后来为人族所做的事情,得到那世界法则的允许,才能比以往的世界活的时间更长。 短短几分钟时间,迟萻就将上辈子的记忆回想完,心情十分复杂。 到最后,想到死前司昂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 这是所有的世界中,她存活最久的世界,可惜最后也没能陪司昂一起自然老死,在外人眼里,她仍算是英年早逝。 她死后,不知道司昂会怎么样,作为天巫,他还有很长的寿命,迟萻却觉得,估计他不会再活下去。那男人素来喜欢一意孤行,背着她做点什么也是自然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心头像梗住什么东西,难受之极。 迟萻忍不住将脸埋在手臂间,允许自己暂时脆弱一些。 正在这时,世界一阵剧烈的颠簸,迟萻的身体的反应极快,已经极快地抓住身下的东西,稳住自己。 迟萻这时才开始察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房间里是密封的,金属一样的墙壁,四四方方的,没有门和窗,只有角落里有一个类似于空气过虑器的东西。房间里除了一张镶在墙壁上的床,简单的桌椅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 而此时,她正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床头处可以看到一排按钮。 这个充满高科技的房间,几乎让她产生一种自己被关在密室的错觉。 当然,很快迟萻就发现果然是错觉。 在经历好几次的颠簸后,整个空间终于稳定下来,迟萻从床上爬起,恰好看到金属墙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形象。 她身上穿着一条漂亮的嫩黄色裙子,裙摆处一排莲子米大的莹润珍珠,露出修长白晳的小腿,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仍是自己的脸,气质显得养尊处优,没有受过什么苦的富家小姐。 她抵头看去,发现右手碗上戴着一个像手表一样的东西,不过很轻薄,如同贴在皮肤上的水晶薄片。 正在迟萻研究手腕上贴着的水晶薄片是什么东西时,突然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 她猛地抬头看去,就见到原本密封的金属墙上出现一条裂缝,接着一面金属门打开,出现一个手持着类似枪的粗壮男人。 那男人见她看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用黑洞洞的枪管指着她,用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看她,一边说道:“美丽的小姐,这艘星舰已经被我们包围,不想吃苦就乖乖出来!” 说着,目光又在她身上转了转,吹了一声口哨。 迟萻不动声色地出去,忍住那股黏在身上的视线。 出门后,才发现外面是四通八达的金属通道,几个手持武器的人破门而入,从一个个房间里拖出那些挣扎的人,将他们往通道赶。若是遇到敢反抗的,直接一枪杀死,顿时惨嚎声顿起,也震慑住其他的人,不敢再反抗。 迟萻和那些哭叫不休的人一起被这群手持武器的人赶到一个大厅。 大厅的天花板上有一排华丽的水晶灯,角落里的墙柱上挂着玫红色的帘子,这让这大厅看起来多了一些现代的气息,不过周围的金属墙壁,还有那些手持武器的凶煞男人,以及不远处各种奇怪的机械装备和机器人,让她明白这个世界的科技比她以往所去的世界要发达许多。 如果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真的是一艘星舰,迟萻能预测他们此时应该是在宇宙中。 这应该是一个星际世界。 在越来越多的人被赶到大厅时,一个穿着一身橄榄绿制服的男人站在一张桌子上,俯视大厅中那些惶恐不安的人,男人身后站着一排手持武器的人,周围数个通道也有人守着,将整个大厅都围困起来。 那男人冷冷地开口道:“我们是红云星盗团,红云很少牵连无辜,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我们这次的目的只是弗林特先生,帝国弗林特元帅的孙子!” 这话在人群中造成轰动,有些人甚至倒抽口气,终于知道这次祸从天降是什么原因。 “竟然是红云星盗团……” “天啊,红云星盗团可是s级的星盗团,我们根本逃不了。” “弗林特元帅的孙子怎么可能在这里?” “怎么办?” 恐慌在人群中弥漫,嗡嗡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突然一个星盗大声道:“安静!” 伴随着一道枪声,所有人脸色发白地看着那些星盗,不敢再出声。 那站在桌子上的星盗一双鹰目犀利地看着众人,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忍不住别开脸,他继续道:“弗林特先生,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连累到整艔星舰上的无辜者吧?如果你自己主动出来,我们可以考虑不杀这些平民。” 一时间,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人开口。 “我可以给你半个小时考虑。”那男人状似仁慈地说,坐到一张金红色的圆椅上。 然而,随着整艘星舰的乘客都被押到大厅,连星舰的舰长和警卫人员被五花大绑地推过来时,渐渐地有人露出绝望的神色,忍不住四处环顾,希望星盗的目标主动站出来。也有打从心底尊敬弗林特元帅的人,朝那些星盗怒目而视。 终于煎熬的半个小时过去,仍是没有人出来,几个星盗突然开枪,站在最前面的一群人倒在血泊中。 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开始拼命地往后挤,恨不得挤到最后面,让前面的人作肉盾。 迟萻站的位置靠角落,恰好躲过这一劫,人群往后挤时,将她挤到墙边,整个人都贴在那里。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整个星舰大厅的格局,脑子飞速地运转着,目光落到十米外的门,那里有两个星盗守着。一边在心里算计着逃跑的路线,迟萻一边感觉此时的身体情况,发现这具身体是个普通人,没有经过什么特殊的训练。 让她心中沉闷的是,这空气中感觉不到灵力,没有灵力,她只能用最笨拙的老方法,先修炼出内力。 就在星盗再次大开杀戒时,突然一个星盗从一条通道冲进来,大声道:“首领,不好了,听说帝国的皇太子带领一支机甲哨兵往这里过来,很快就抵达……” 那首领脸色大变,猛地顿时诅咒一声,额头的青筋鼓动,充血的眼睛看着大厅里挤在一起的人,不甘心之下,冷厉地道:“全都杀了。” 伴随着这道命令,是刺耳的枪声和人类绝望的尖叫。 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星盗首领没有理会这些注定死亡的人,铁青着脸带着一群星盗离开,趁着帝国的皇太子未到来之前,必须先撤离,否则他们就走不了。 迟萻在星盗跑进来时,就已经作好准备,贴着墙飞快地往不远处的门窜去,守在门口的两个星盗正在肆意地开枪杀人,表情疯狂而亢奋,是一种对人命毫不在意的漠视疯狂。 趁他们将注意力放在屠杀时,迟萻矮身扑过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暴发出身体所有的潜能,手指按在一个星盗持枪的手腕上,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扭身闪到他身后,双手扼住他的脖子,用力扭断的同时,抬腿往旁边另一个星盗的手踹去,他的枪脱手而出时,她以脚尖托住,枪再次飞起来。 咯拉一声,星盗的脖子软软地垂下。 迟萻扭断星盗的脖子的同时,抬手将飞起来的枪接过,扭身就跑。 这一连续的动作一气喝成,甚至没到十秒钟,连周围的星舰都反应不过来,被踹掉枪的星盗终于反应过来时,大声呼喝一声,捉起旁边的枪就朝迟萻逃跑的方向射击。 这时,大厅中那些原本待宰一般的人群里也有几个人暴起,一边躲开周围的子弹一边反击,他们强悍的身手及反应,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 “你们是哨兵——”有星盗失声惊叫。 然而很快,那叫出声的星盗被一个敏捷的哨兵扑过去,在御掉他的胳膊同时,抢过他手中的抢,将这星盗杀死。 迟萻在通道中飞奔,她一边试着摸索使用手中的枪,发现这枪和她以前接触的不一样,竟然不懂得用。虽然有些气恼,迟萻也没办法,只好揣着,继续向前。 途中遇到星盗时,她将枪当成武器,直接砸过去,砸飞星盗手中的枪,再扑上去扭断脖子。 看过刚才星盗的血腥屠杀,迟萻对这些星盗丝毫没有任何怜悯。 连续杀死几个星盗后,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在她的强制爆发身体的潜能,这具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身体有多处肌肉拉伤,密集的疼痛隐隐传来,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沁出冷汗,很快地,冷汗就将身上的衣服都打湿。 迟萻却不敢停下来,她不愿意才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遇到司昂,就死于星盗之手。 再一次用巧劲伏杀一个星盗时,迟萻跑进一间像仓库的房间。 房间里密密麻麻地摆着很多长方形的机械仪器,看起来像某种机械舱体,迟萻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时,突然星舰一阵剧烈的颠簸,她整个人差点被这颠簸甩飞出去,地上那些长条形的某种机械舱纷纷滚过来,差点将她压死。 迟萻靠在角落里,忍不住咳嗽一声,吐出一口带着血沫渣子的血。 每到一个新的世界,都要经历生死逃亡,她确实很累,但想到只要坚持下去,成功活下来就能和司昂相遇,她仍是咬咬牙,不管再苦再累,绝对不能死。 星舰的颠簸越来越强烈,迟萻甚至能听到爆炸声,不知道是外面有人攻击星舰,还是星舰里有什么装置爆炸。不管是哪种,对她都不利的,没有星舰,人没办法在宇宙的真空中活下来…… 就在她抹去嘴边的血沫,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时,一群人也跑进来。 那群人看到她时,有些惊讶,但却顾不得其他,慌忙去找那些机械舱。 其中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好心地朝她喊道:“那些可晋的星盗将星舰的引擎装置破坏,还有十分钟星舰就要爆炸,你快点找个安全舱逃命!” 迟萻听到这话,就明白这些是从那大厅里逃出来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但只要不是星盗就行。 她没有记忆,对这个高科技的世界两眼一抹黑,不知道那些仪器怎么用,只能先看那些人怎么做。从那人的话中,终于知道这些长方形的机械仪器是安全舱,从他们的行为中明白,如果星舰真的爆炸,他们应该能用安全舱逃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些入飞快地在安全舱上找到按钮,安全舱的盖子打开,然后直接躺进去,很快安全舱的盖子就合上,接着安全舱顺着地面上的一条轨迹滑行,朝着一条往下打开的通道口滑去,消失在其中。 迟萻看明白后,跑到最近的一个安全舱,按下旁边一个隐秘的按钮,安全舱的盖子打开后,她也躺进去。 当盖子盖上时,整个空间狭小而黑暗,接着就感觉到往下降落的失重感。 安全舱滑出星舰时,星舰终于爆炸,在寂静漆黑的宇宙中化为一道明亮的焰火。 刚离开星舰飘散在宇宙中的安全舱受到星舰爆炸威力的影响,一些距离比较近的安全舱,被爆炸的火舌吞没,其他的一些安全舱的表体多处被腐蚀的痕迹。 迟萻感觉到安全舱的温度越来越高,心知那艘星舰应该已经爆炸,安全舱受到影响,剧烈地颤动起来,迟萻双手紧紧地攥着,忍耐着那种剧烈的颠簸,牙龈咬出血,嘴里一片血腥味儿。 突然安全舱不知道撞到什么,迟萻一脑袋磕到坚硬的金属上,瞬间黑暗袭来。 失去意识前,迟萻忍不住想,虽然仍是很倒霉,至少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好,没有人再封印她的记忆,可以带着记忆和司昂再相遇。 211|哨兵向导 咚咚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扰人清梦。 迟萻困难地睁开眼睛,还未看清楚什么, 就疼得眼前发黑,直抽冷气, 忍不住想要抱着脑袋, 缓解那股疼痛。 “别动, 你身上有多处损伤。”一道冷淡的声音说。 迟萻没听清楚这话, 直到适应那种可怕的痛苦后, 方才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窑洞? 迟萻盯着昏暗的光线下那□□的泥土墙壁,半晌目光转到不远处的一个少年身上。 这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 五官俊秀, 皮肤微微蜡黄, 呈现一种营养不良。他此时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矮脚凳上, 正在清洗染血的绷带,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 质地非常粗糙, 旁边的小圆桌上摆着一盏罩子发黄的能源灯, 幽暗的光线向四周辐射。 少年没有说话,迟萻也就躺在那里, 静静地打量周围。 这地方并不大,像是用机器开凿出来的窑洞, 空气有些闷, 并不流通, 带着一股奇怪的霉味儿。除了她此时躺的硬板床外,不远处还有一个衣柜、收纳柜等东西,可见这个地方是用来居住的。 看着这黑暗又狭窄的窑洞似的地方,迟萻有一种突然从科技发达的星际时代穿越到落后的华国七、八十年代的感觉。 迟萻的目光转到那径自在洗绷带的少年身上,就见他将洗好的绷带晾到一条横穿在洞穴口的铁丝上,然后将那盆脏水端出去倒掉,一会儿后又端一盆清水回来,将它放到角落里。 他回来后,见迟萻的神色清明,便坐到床前,说道:“你是向导吧。” 迟萻沉默地看他。 少年撇嘴,“如果你不是向导,我也不会将你带回来。外面到很多都是哨兵,在这种地方,一个向导……特别是没有被人标记过的向导,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 迟萻沙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少年诧异地看她。 迟萻吞咽口唾沫,让喉咙舒服一些,方才道:“我不知道,我乘坐的星舰遇到星盗,后来星舰爆炸时,就用安全舱逃亡,在宇宙飘流时,安全舱不知道碰撞到什么东西,我就失去意识,现在才醒来。” 听完迟萻的话,那少年咧嘴笑起来,笑容凉薄,“我知道,你的安全舱一定是遇到宇宙中的陨石,陨石将原本应该降落到附近生命星的安全舱改道,将你送到安卡拉。” 说着,他故作遗憾地叹息道:“真可怜呢。 “安卡拉?”迟萻收索脑子里的记忆,没有印象。 或者说,原主以前生活的世界里并不需要接触到这种黑暗的东西,只要好好学习向导的技能,以后嫁个哨兵,当个贤妻良母就行。 “安卡拉,星际通用语的意思是流放之地,所以安卡拉是很早以前就被人类流放的荒星,后来有人发现安卡拉星中蕴藏着一种甚比能源石的稀有金属,才陆续地有人来。这里也是三不管的矿星,位于一个十分隐秘的地带,没有人带路的话,无法抵达安卡拉。除了罪大恶极的人,没有正常人会来安卡拉。” 迟萻若有所思地看他,“那你……” “我是安卡拉星的矿工。”少年耸耸肩膀,“我出生不久后就来到这里,一直生活在这里,有十几年了。” 迟萻不再说话。 见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少年打个哈欠,继续道:“我捡到你时,你的安全舱坏得差不多,能活下来算你幸运。你身上的伤很多,我不是医生,没办法帮你查看你伤着哪里,看着不乐观。还有,我连自己受伤需要的药都没有,更不会给你找药的,所以你自己忍忍吧。” 能活下来就活着,不能活下来就只能这样了。 少年看起来格外的凉薄,对她的遭遇没有一点同情心。 迟萻沉默,从刚才所见,便知道这少年的处境。 安卡拉星的矿工,还没有成年,未成年的矿工根本负担不起繁重的矿业活,定然会时常受伤,受伤也只能忍着。 看那少年倚在角落里打盹,迟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要报答我啊?”他掀起一只眼睛看她,语气嘲弄,“你先顾好自己吧!安卡拉可比你想象的要黑暗冷酷,像你这样柔弱的向导,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更不用说你这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他一副对她不抱希望的模样,要不是看在她是向导的份上,他也不会冒险将她救回来,为此还牺牲他一天赚钱的时间,害得他现只能饿着肚子。 在安卡拉星,食物和水源是最重要的东西,像他这种没办法从事繁重的体力活的矿工,并不能在矿洞中得到足以支付一天需要的营养剂,只能在忙碌之余,去赚点小钱,凑齐一天需要的餐费。 迟萻听完他的讲解后,对安卡拉有更深的理解,同时也明白这人看在她是向导的份上,能将自己从外面捡回来,算得上是善良,如果没有他将自己捡回来,而是随便一个哨兵,迟萻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场。 所以,就算他没办法给她提供药物和食物,迟萻也没办法说什么。 浑身都疼得厉害,迟萻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石洞壁,转头看向那少年,发现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了。唯一的床被她霸占,他只能在地上随便解决。 至于所谓的床,不过是用几张特殊的合成板铺成的,实在是简陋得过份。 如果是原主那种养尊处忧的千金小姐,确实会难以接受,迟萻经历的世界多了,再恶劣的环境都待过,倒没觉得有什么。 迟萻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这少年显然是个冷淡的,不太喜欢搭理人,特别是她这个被捡回来的柔弱的向导,对他没有什么帮助,更不愿意搭理。 迟萻吁口气,闭上眼睛,开始修炼《混元心经》。 上个世界,她没有记忆,只能修炼灵图为主,一身灵力是支撑她剑术的根本,也算是阴错阳差。经过这么多的世界,《混元心经》的剑诀已经刻在灵魂里,纵使没有记忆,只要拿起剑,依然会本能地使用。 想到上个世界她突然懂得剑术时,司昂那惊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修炼时,迟萻发现这个叫安卡拉星的地方灵力虽然稀薄,但比宇宙中的要好多了,忙将空气中游离的灵力吸纳进身体里,修复体内的伤。 她身上的伤很重,原本在星舰里逃亡时,就因为爆发所有的潜力,身体的强度跟不上,导致多处损伤。后来安全舱在宇宙飘流撞到陨石,穿越星云层进入安卡拉星时,又有多处碰撞,安全舱里的她自然倒霉地伤上加伤。 唯一庆幸的是,这么倒霉的情况下,她还活着。 只要活着,她就不惧什么。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 感觉到那少年醒来时,迟萻停止修炼,跟着睁开眼睛。 那少年就着昨天打回来的水漱口洗脸,发现迟萻醒来,对她道:“我要去矿洞,一般要到晚上才回来,晚上会给你带营养剂,你忍一忍吧。” 迟萻嗯一声,没有说什么。 目送少年离开后,她再次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等到傍晚时,迟萻终于能坐起来。 骨骼仍是酸酸痛痛的,并不利索,不过这些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迟萻将右手腕举到面前,摸索着手腕上的那水晶薄片,得到原主的记忆后,迟萻知道这薄片是光脑,每一个帝国出生的孩子都拥有的东西,记录着本人的基因信息和基础资料,并且能上网、通讯。 光脑打开后,手巴掌大的虚拟屏幕跳出来。 迟萻忍不住将屏幕里显示的一些菜单都戳个遍,对照记忆使用它们的功能,不过可惜的是,安卡拉星没有信号。 按那少年的说法,安卡拉星偏离正常的轨道,导致这星球的磁场混乱,帝国的信号无法覆盖到这里,很多高科技也同样不能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人类放弃,变成一个流放之地,渐渐地消失在星际历史中,极少有人知道帝国有这么一颗星球。 直到一千年前,黑市的一个人因为意外来到安卡拉星,发现安卡拉星蕴藏的稀有金属,方才挖掘出安卡拉星的价值。为了隐藏安卡拉星的价值,这颗星球依然被人为地放弃,没有人试图开发它,仍是没有记录在帝国的档案中,不为人所知。 像迟萻这种因为安全舱撞上陨石,最后改道降落到安卡拉星的倒霉者很少。 迟萻发现没办法发送信息后,虽然有些可惜,却没有太过焦急。 距离星舰被星盗挟持,再到星舰爆炸,已经过去几天,估计很多人已经知道这事情,或者他们都认为她死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个世界的原主虽然也给她留了点麻烦,不过在迟萻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麻烦,只要回到帝星,很快就能解决。 正当迟萻抚着光脑想事情时,一道脚步声响起。 迟萻知道是那少年回来,并没有动,依然坐在床上,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墙壁,这是整个洞穴中最舒服的地方。 那少年进来时,看到她竟然能坐起来,吃惊地道:“你能坐起来?” 迟萻朝他露出笑容,说道:“是啊,虽然还不能下床,不过坐着没事。” 那少年看到她的笑容,愣了下,没说什么,将一支营养剂丢给迟萻,自己坐在一旁,也拿出一支营养剂,小心地吃起来。 他的表情非常虔诚,吞咽的动作非常小心,未漏一点出来,可见对食物的珍惜已经刻入骨子里。 迟萻咬着吸管吸一口,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仍是被那酸爽的味道冲得鼻头发酸,就要呛出一管清水出来,忙不迭地捂住鼻子,用力地将那口营养剂咽下。 少年转头看到这一幕,咧起嘴,嘲讽地道:“看来你以前一定是生活无忧,才会无法忍受它。这种酸番茄的味道还算是好的,要是遇到屎味的,你捏着鼻子也要吃,否则就要饿肚子,饿肚子的话,在矿星很容易死亡。” 迟萻嗯一声,没有说什么,继续困难地吞咽。 直到将一整支营养剂吃完,饿到痉挛的胃部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这时,那少年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只穿一条破旧的内裤,露出单薄却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并没有理会这里还有一个人,而且是女性,就这么在山洞里逛起来,去将昨天洗干净的绷带取下来,用来绑住腰腹处一条沁着血的伤。 从他回到到现在,他能带着这样的伤若无其事地吃东西和她说话,现在才处理伤,可见他的身体素质和承受能力之强。 星际时代,人类的基因不断地优化,越来越多完美的人类诞生,特别是哨兵,如同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当然,也只是最完美,却不是完美的,哨兵没有向导定时疏理精神力,容易精神崩溃,变成一个杀伤力巨大的疯子。 那少年将身体的伤处理好后,便去打来一盆清水重新洗弄脏的绷带。 做好这些后,他穿上衣服,走到迟萻面前,对她道:“你既然可以起来,就将床还给我,轮到你睡地上。” 迟萻没动,她懒洋洋地靠坐在那里,说道:“我叫迟萻,你叫什么名字?” “塞缪尔·西多。”少年回答,又催她让位置。 迟萻往旁边挪了挪,对他道:“你也是向导吧?一个野生的向导!” 塞缪尔正往床上爬的动作僵住,不过很快地,他又放松下来。 他坐在床上,冷冷地转头看她,冷笑道:“是又如何?就算你知道我是野生向导,但我想在安卡拉,我拥有足够保命的资本,而你……”他啧一声,“如果你能走出地下洞穴,不是被地表上的野兽吃掉,就是被那些哨兵们捉去占有标记。” 迟萻定定地看着他。 “当然,可能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不会知道被安卡拉的哨兵捉去会发生什么事,他们或许不会标记你,而是一同拥有你。”他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哨兵们的**无穷无尽,他们无法从普通人身上得到高-潮,但是向导就不一样,就算不能标记向导,可他们仍能从向导身上暂时得到肉-欲的满足,特别是女向导,他们可喜欢了,以你的身板,只怕一个哨兵就能将你玩坏……” 迟萻脸皮抽搐了下,说道:“你不用和我科谱这些,我知道。” 哨兵向导什么的,简直毁三观。 塞缪尔狐疑地看她,发现她并没有被自己吓住,心里忍不住嘀咕。 “你能因为我是向导而救我,我很感谢你,塞缪尔,真的谢谢你!”迟萻诚恳地说,“我会报答你的,你放心吧。只要我在的一日,我就不会让人欺辱你。” 塞缪尔瞅了瞅她,耸耸肩膀,直接挨着她的腿躺下,打着哈欠说:“算了吧,你别给我惹麻烦都算好了,我不指望你报答。安卡拉……这是一个罪恶之地,你最好保护好自己,别让人知道你是向导……” 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下来。 迟萻看他打着小小的酣声,便知道今天他要带回两人份的营养剂,已经累坏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盘起腿修炼。 212|哨兵向导 第二天塞缪尔去矿洞后,迟萻依然抓紧时间修炼。 像塞缪尔这样的矿工在安卡拉星并不少见,他们居住的地方多数是地下的废弃矿洞因为空气不流通加上没有适合人体需要的饮用水只要有条件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搬离这种地方。 迟萻也很久没有喝水身体所需要的水份是从营养剂中摄取的,每天都处于一种口干舌燥的状态,觉得几辈子都没有这几天这么缺水。 从塞缪尔那里知道这矿洞里的水都是含有某种化学物质人喝了会死亡她也没有提出要喝水的意思继续忍着吧。 修炼到一半时迟萻突然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就和一只海豚脸对脸地对个正着。 海豚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脑袋上的那道白色闪电标志格外的醒目欢快地用自己的喙部去碰迟萻的脸,在她睁开眼睛时它笑眯眯地围着她旋转。 一条会飞的海豚? 不对,这是她的精神体。 迟萻不禁有些吃惊原主的精神体是一条小金鱼为什么现在小金鱼变成海豚?虽然这条海豚的体型和小金鱼一样都没有变,可是种族却变了啊! 这真的没关系么? 海豚围着她转了几圈后,就欢快地扑到她怀里。 迟萻忍不住想笑,这只精神体海豚,简直和人鱼世界里的阿瑞斯一模一样。 虽然知道它不是阿瑞斯,但看着它和记忆里的阿瑞斯一样的动作,迟萻仍是决定给它取名阿瑞斯。 抱着阿瑞斯,迟萻将原主的记忆重新梳理一遍,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出司昂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原主也叫迟萻迟萻对此已经习惯,是帝星的贵族之女。 可惜在她出生后不久,父母在星际旅行中遇到磁风暴死亡,于是“迟萻”被继承迟家的堂伯收养。 迟萻是一个天生的向导,虽然精神力并不强,却比普通人要珍贵。 在迟萻十岁后,就被堂伯送进向导学院学习,直到二十五岁,从向导学院毕业。 因为她的精神力并不强,也不是向导学院里最强的向导,所以毕业时,迟萻并没有和哨兵绑定或者是进入军队服务,而是选择进入向导机构工作。 今年是迟萻毕业后的第二年,接到向导机构分配的任务,从帝星乘坐星舰飞往猎蛇星系的新克沙星,哪知道在半路上,竟然遇到红云星盗挟持星舰。 迟萻揉揉怀里的海豚,明白如果没有她到来,原主便会死在这次的事件中。 这种事情她已经习惯,每一次她都是在原主遇到必死的局面前来到,虽然变成她面对这种必死的局面,但只要努力就能活下来。 至于原主的心愿,简单又有点不简单。 她希望脱离迟家的控制,然后安安心心地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受外界的影响,确实很简单。 麻烦的是这个世界的组成构造,向导从来不是一种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存在,需要面对的现实很多,受到的限制更多。 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星际时代,这个世界的人类因为要面对来自于宇宙中无处不在的危险,所以人类已经不算是纯粹的人类,而是被分为有三个人种:哨兵、向导、普通人。 普通人是这个世界的重要组成,基数庞大,与之相比,哨兵数量较少,向导属于稀有者。 哨兵五感发达,拥有超越普通人的体能、耐力,战斗力强大,在军事和刑侦领域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如同领导者和支配者一样的存在,又有如人形兵器。 向导拥有较强的精神力量,可以引导、辅助哨兵战斗,也可以安抚哨兵的躁动情绪,是哨兵必不可缺少的伴侣般的存在。甚至有少部分能力极强的向导可以用情感共鸣作为一种武器攻击其他向导或者哨兵。 哨兵和向导的数量极为稀少,但是每一个哨兵的战斗力,相当于一支普通人组成的军队,这是哨兵得天独厚的优势。哨兵的强大伴随而来的是精神的躁动,一旦他们的精神出现问题,便需要向导的疏通安抚,否则一旦精神领域崩溃,只能成为一个杀伤力巨大的疯子,最终自我毁灭。 哨兵和向导大多数是通过结合的方式绑在一起,哨兵和向导之间是一对一的结合,在能力上互补,没有结合的哨兵和向导都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长期不结合会有死亡或者发疯的危险。 两者之间的结合又分为精神结合和**结合。 迟萻想到这里,忍不住嘴角抽搐。 虽然世人美化哨兵和向导的关系,但迟萻仍是能从中看出哨兵和向导之间那种浓浓的不和谐关系。哨兵因为拥有普通人类所没有的强大感知,所以哨兵很难从普通人身上得到**,天生便对向导有一种渴求和保护欲,这是一种刻在基因信息里的信号。 向导能安抚哨兵躁动的精神,也是牵引哨兵精神和**的存在,若是精神力契合度超过80以上的哨兵和向导,天生就对彼此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两者相遇后,会出现结合热的症状,需要与对方结合才能消除,否则症状一直持续,会有生命危险。 迟萻不禁庆幸原主的精神力不高,所以她的能力较弱,在她毕业时,没有哨兵绑定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能力较弱的向导,是无法和哨兵结合的,这也是很多人嫌弃原主的原因。 迟萻却觉得非常好。 至于现在精神体从金鱼变成海豚,迟萻觉得没啥,反正体积没变就行啦。 在这方面很乐观的迟萻姑娘继续努力地修炼。 晚上,塞缪尔回来时,同样带回两支营养剂。 塞缪尔看起来非常疲惫,吃完营养剂,重新包扎新添的伤口后,他倒床就睡,根本没心思和迟萻聊天。 如此过了几天,塞缪尔对迟萻说:“我看你恢复得差不多,我以后不会再给你带营养剂。” 迟萻看得出来,每天带回两人份的营养剂,对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而言,十分吃力。但他仍是咬着牙,为她多带回一支,不管是什么原因,迟萻都承他这个情。 “我知道,你不用管我。”迟萻朝他点头。 塞缪尔再次狐疑地看她,发现她真的没有因此而愤怒或难受,一时间不太能理解她在想什么。 在塞缪尔看来,刚从向导学院毕业的迟萻,看起来就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而且她还是向导,就算精神力不高的向导,在帝国中也拥有特权,帝国对向导的种种政策,能让向导们拥有优渥的生活。 但同时,向导们也需要尽自己的职责,安抚哨兵的情绪,定时为哨兵疏通精神力。 像迟萻这种在向导机构工作的向导,根本就是个弱娇,离开科技发达的文明社会,她能干什么? 塞缪尔看她半晌,最后还是压下心中的焦躁情绪。 他能看在她是向导的份上,将她救回来已经是极限,若是再养一个人呵,他连自己都养不起,哪里还能再养一个娇弱的向导?还不如将向导丢给那些狂热的哨兵养。 接下来的日子,塞缪尔确实不再给迟萻带营养剂。 塞缪尔以为,迟萻迟早会饿得受不了,到时候她应该会选择离开,接下来她是死是活便和自己无关。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迟萻依然每天都窝在他家里,竟然开始不吃不喝,纵使能站起来,下床走动,她也没有想离开去找东西吃,每天都窝在洞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身上穿着的仍是那条已经被血污染的裙子,因为没有进食,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塞缪尔忍不住问她,“你不饿么?” “挺饿的。”迟萻说。 塞缪尔犹豫了下,将自己喝一半的营养剂递给她。她已经有十天没吃东西,人这么久没吃东西,会饿得受不了,更别说她是一个娇弱的向导。 迟萻拒绝他的食物,说道:“不用,我明天会去找食物。” 塞缪尔吃惊地看着她,难不成她饿了十天,终于决定出去找死?一个被当成菟丝花一样养在向导学院的柔弱向导,怎么可能在安卡拉星的地表生存? 安卡拉星的表面不仅有随处可见的龙卷风、沙尘瀑,还有很多危险的大型野兽,日夜温差极大,连哨兵都很少会在地表活动,除非拥有防护罩的城市。 翌日,塞缪尔如同往常起床准备去工作,就见迟萻也跟着起来。 塞缪尔见她将裙子下摆撕开,然后缠着腿扎起来,好好的一条裙子,被她弄得像连体灯笼裤一样,十分辣眼睛,但却很适合在外行走。 两人一起离开塞缪尔那简陋的家,然后在地道中一个岔路口分别。 “这里有一条通向外面的出口,很少人知道,当初我就是从这里将你偷偷带回来的。” 塞缪尔给迟萻指路,看她挥挥手走出去,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抿紧嘴,将多余的同情心压下。不是他生性凉薄,而是要在安卡拉生存,必须如此,多余的同情心,真的没必要。 塞缪尔满腹忧虑地去矿洞,迟萻也顺利地回到地表。 出口是在两块形成犄角之势的巨岩中间,非常隐秘。 地面一片焦土,唯一的景物就是那些耸立在地面上的巨石,插入地表中的灰色巨石,坚硬无比,远处有呼啸的龙卷风在地面上肆虐,也唯有这般坚硬的巨石,才能抵抗这种自然生成的龙卷风的破坏。 迟萻看一眼周围,忍不住深吸口气,然后轻盈地跳上巨石,眺望着远方。 看了会儿,确定目标后,她便开始自己在安卡拉星的狩猎。 安卡拉星中生存着一种独角龙。 这种独龙角脑袋上有一支非常坚硬的角,可以洞穿坚硬的巨岩,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以吨为计数的笨重身躯,在龙卷风和沙尘瀑到来时,它们靠着巨石,成群地围在一起,可以抵抗这两者带来的自然灾害。 它们的食物很杂,但凡能吃的都是它们的食物,甚至连松软的土都可以消化。 这种独角龙的肉质非常美味,不过想要顺利猎龙可不容易。 迟萻趴在一块巨岩上,看着下方一群正在猎龙的队伍。 这是一群生活在安卡拉星的哨兵,听塞缪尔说过,安卡拉星除了像他们这种矿工外,还有一些生活在地表的唯一一座城里的人。 迟萻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这些人想要猎一条独角龙到城市里卖,独角龙可以卖到一个好价格,能让他们躺着享受半年。 此时一群哨兵队伍和独角龙展开战斗,独角龙坚硬的鳞片让他们无从下手,只能选择消耗战的方式,消耗独角龙的体力,将它困住后,再用老办法杀死。 至于角龙的眼睛、嘴巴这些弱点?别想了,角龙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被坚硬的鳞片护着,哪里能下手?至于嘴巴,它除了吃东西,其他时候都不张开,同样被过长的鳞片护着,同样没办法下手。 安卡拉星拥有这样的美味,却因为没有足以猎龙的工具,让一群想吃龙肉的人望龙兴叹,每次哨兵们猎龙,都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方法。 这时,被打扰吃土的独角龙终于怒了,开始撅蹄子奔跑起来,地面震动,几个哨兵不小心被角龙直接顶上天,狠狠地砸在坚硬的石头上,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最后一群无所获的哨兵只能拖着受伤的人先撤退。 直到现场恢复安静,迟萻从巨石后跳出来,在地上找了找,找到几把刚才那些人留下的破铜烂铁。 就算是破铜烂铁,也好过赤手空拳。 迟萻窝在岩石后,将这些破铜烂铁挑捡一番,又用蛮力几番拼接,终于弄出一把不像刀也不像剑的武器。 拎着武器,迟萻看着不远处那群正在悠闲吃土的独角龙,开始磨刀霍霍向龙。 塞缪尔今天回来得比较早。 他拿着一支营养剂,心不在蔫地坐在床上,看着这间空阔的地下洞穴,突然觉得有些冷清。不禁苦笑,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已经习惯有人陪伴,就算那人什么都不做,待在洞穴里,也比现在这种无声的寂静好。 她看起来那么弱,独自一人跑出去,身上的伤还没好,只怕现在已经 呯的一声响起,塞缪尔回过神,就看到站在门边的迟萻,她将一支血淋淋的长角丢到地上,手中拎着一块用铁片串着的巨大肉块,那肉块正散发着致命的香气。 塞缪尔:“” “吃么?角龙肉。”迟萻举起铁片上串着的几块龙肉。 每一块龙肉都有十厘米厚,已经烤熟,虽然没有放什么调料,但角龙的肉质天生就鲜嫩多汁,散发一种**味儿,也不知道这种杂食的角龙到底是从哪种矿物中提炼出**这种东西。 塞缪尔忍不住咽咽喉咙分沁的唾沫,将手中的营养剂丢了,扑向那角龙肉。 不管这东西她哪里来的,先吃了再说,到自己的肚子里才安全。 迟萻坐在一旁,用水清洗身上的污渍,直到他吃完后,说道:“塞缪尔,和我一起进城如何?” “什么?”塞缪尔吃惊地看她。 迟萻一边擦着那把四不像的武器,一边说:“我今天遇到猎龙的哨兵,听他们的对话,他们是从城里出来的,城里有干净的水和食物,我们进城吧。” 塞缪尔直觉拒绝,“城里的消费太贵,而且哨兵很多,容易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没事,发现就发现。”迟萻不在意地说。 塞缪尔:“” 塞缪尔看她铁了心要进城,不禁心塞,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她去送死,只好转移话题,“对了,这些角龙肉,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猎的。” 塞缪尔:“我看起来那么好骗么?” 迟萻将清洗好的武器丢到一旁,问道:“角龙肉好吃么?” “好吃!”塞缪尔舔舔嘴,突然后悔刚才吃得太快,他应该慢慢地品尝的。 “那我们明天继续吃吧,夜晚外面的气温低,应该不会坏吧。” 迟萻径自地决定好后,便催塞缪尔去休息,用她的话来说:“明天我们要进城,城市距离这里比较远,要养好精神,傍晚时应该可以到城里。” 塞缪尔:“” 213|哨兵向导 直到安卡拉星特有的炙热的地表阳光洒在身上塞缪尔仍是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就真的跟着某人离开地下洞穴的居所还直接旷掉矿洞的的工作,甚至连一声招呼也没和矿洞那边打就直接跑人? 迟萻站在约有二十米高的巨石前朝一脸恍惚的少年道:“塞缪尔快过来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塞缪尔神色复杂,转头看一眼周围的焦土和裸露出地面的巨石,远处隐隐能听到龙卷风狂啸而过的声音终于深吸口气迈步朝迟萻走去。 迟萻此时已经消失在巨石后。 塞缪尔沿着巨石绕了一圈来到一人高的裂缝前。 站在裂缝前一股幽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和外面炙热的气温截然不同。 等塞缪尔适应里面的光线就看到迟萻正用一块铁片在割肉塞缪尔:“” 迟萻将割好的肉拿出来随手甩到旁边一块半米高的石头上,厚重的肉贴在上面马上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烤肉焦香的味道。 塞缪尔认出迟萻用来煎肉的岩石是一种特殊的岩质被阳光曝晒后拥有强大的吸热功能在野外时用来炙烤肉片很不错,显然昨天他吃的烤龙肉就是这么来的。 塞缪尔心情十分复杂。 他再次往岩石的裂缝里看了看,发现里面堆着很多分解的独角龙肉,最显眼的还是独角龙的鳞片和四根粗壮的腿,从中可以看出,迟萻昨天说的话并非是骗他,而是他以自己过去的思维猜测,才会觉得她在骗自己。 迟萻用铁片将炙烤好的肉取下来,递给塞缪尔一块,说道:“吃吧,吃完后还要走很久。” 塞缪尔下意识地抓起肉,顿时被烫得直抽气,不过这种现场烤好的角龙肉才是最美味的,就算不用调味料,也十分美味,特别是对他们这种常年吃营养剂的人说,已经是绝顶的美味。 塞缪尔终于正视迟萻,问道:“你昨天真的猎到独角龙?” “不然你以为是独角龙自己死在那里的么?”迟萻咬着烤肉,肉嫩多汁,真好吃。 塞缪尔怀疑地看她,“你是怎么猎到的?独角龙全身都是坚硬的鳞片,几乎没有弱点,只能消耗它的体力。要是还没消耗完,又遇到龙卷风和沙尘瀑,根本没办法。” “谁说它没有弱点?”迟萻慢条斯理地说。 “哪里?”塞缪尔惊奇地问。 “它总要排泄吧?” 塞缪尔:“” 塞缪尔顿时不想再问,低头大口地吃肉。 终于将肚子填得饱饱的,两人进入那裂缝,挑选一些要带进城的东西。 安卡拉星只有一座城,虽然这座城并不代表文明和法律,但依然有很多人希望能住进城里。迟萻知道进城需要费用,找休息的地方也需要费用,所以他们不能两手空空的进去,还需要准备。 “独角龙哪些地方比较值钱?”迟萻问塞缪尔。 “当然是角,还有它的肉和鳞片,不过角最值钱,听一些矿工说,独角龙的角可以换取到十年份的营养剂和清水。”塞缪尔一脸狂热地说。 迟萻嗯一声,果然如她所想,角最值钱,所以昨天才特地拎回去,以防被人捡便宜。 等他们收拾好要带进城的东西后,塞缪尔一脸可惜地看着其他带不走的肉和鳞片,满脸不舍地说道:“如果有空间钮就好了” 没有空间钮储存,这些角龙的肉堆在这里,有一部分已经变质,再过一天,就会腐烂,怎么都觉得可惜。 “还需要一辆代步的车。”迟萻跟着补充。 塞缪尔虽然很不想打击她,但也不得不和她说明一下情况,“进城容易,想要在城里待下去可不容易,特别是城里分成好几个势力,听说那里都是哨兵,甚至还有s级的哨兵,这是一个星盗,并不好惹”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发愁。 他不明白迟萻为什么一定要进城,特别是像他们两个都是向导,去到哨兵密集的地方,那不是给哨兵们送口粮么? 迟萻没理他的话,拎着准备好的东西,从岩石的裂缝出来,直接离开。 塞缪尔跟在她身后,两人顶着天空中的烈日,在高达四十度的地面上艰难地行走。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塞缪尔口干舌躁,整条腿都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他抹一把汗,转头看向拎着龙角和鳞片的迟萻,发现她虽然也流汗,但仍是气定神闲,根本就不像个柔弱的向导。 塞缪尔看到这样的迟萻,突然明白她为什么选择进城。 因为她有这个实力。 等看到迟萻干净利落地用龙角拍翻半路上遇到的想来抢龙角的哨兵时,塞缪尔木然。 迟萻一脚将拍晕的倒霉哨兵踹开,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对塞缪尔道:“去搜一下他身上的东西。” 塞缪尔木木地看她,被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给震到,明明看起来就像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向导,为什么她抢人时这么理所当然? 在她说第二遍时,才去将那已经昏迷的倒霉催哨兵浑身摸遍,摸出能用的东西。 半立方米不到的空间钮一个,光能枪一把,短刀一把,身上穿的衣服一套 “他的衣服就不要了。”迟萻开口道。 塞缪尔一脸可惜,将哨兵身上扒到一半的衣服放下。 迟萻拿起空间钮,看过里面的东西后,都将它们都倒出来,将一堆用绳子扎起的角龙鳞片塞进去。角龙的角太长,塞不进去,只好继续拎着。 塞缪尔纠结地看一眼那角,忍不住问她,“你拿了一天,真的不累么?要不要换我来?”作为一个男人虽然也是向导,但怎么样男向导都比女向导要有力气吧? “不累,这点重量没什么。” 塞缪尔沉默。 两百斤重的东西,她竟然说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直到太阳落山前,两人终于来到安卡拉星唯一的城市。 远远地就能看到晚霞中的未来世界的钢铁之城,城市上空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像倒扣的碗一样,将整个城市保护在里面,不管多少级的龙卷风和沙尘瀑,都不会对城市有什么影响。 在夜幕降临之前,很多外出的人纷纷归来进城,除了一些徒步行走的外,大多数人都是驾驶着一种便捷的悬浮车,这种悬浮车是几百年前淘汰的型号,不过在安卡拉星,却是这里的重要交通工具。 两人也跟着一些徒步行走的人一起排队进城。 迟萻神色从容淡定,塞缪尔虽然没什么表情,身体却紧绷起来。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特别是发现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对迟萻手中拎着的那支独角龙的角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一个身型壮硕的男人过来,嚷嚷道:“你这女人,竟然敢偷走我们的龙角,快点还回来!” 听到这种颠倒黑白的话,塞缪尔第一时间便是大怒,等看到随着这男人围过来的人后,忍不住苦笑起来。 在安卡拉,没有实力,什么都保不住,这种事情很常见。 这群人将两人围起来,其他人站在那儿观看,虽然没有开口,脸上却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同时也不相信两人能猎到独角龙,都觉得这龙角估计是他们从哪里得到的。 塞缪尔的脸色先是发白,很快眼里就露出狼一样凶狠的神色。 “我要进城,别挡路。”迟萻不耐烦地说。 她的神色冷淡,虽然脸上布满风尘和汗水,并不清晰,但五官的轮廓却十分美丽,可以想象洗干净后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人。 女人在安卡拉非常少见。 那些人哪里会放过她,嘿地笑一起,就要抢她的龙角,顺便也将她抢了。 迟萻将塞缪尔推到身后,将手中半米长的龙角当武器,尖锐的龙角一戳一个血洞,最后直接用龙角拍飞。 做完这一切,她依然是气定神闲的,将半米长的龙角拄在地上,看向周围的人。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引擎器的声音。 所有人哑然无声地看着她,在心里估量她的战斗力,一时间倒是没有人敢来抢她的龙角,或者颠倒黑白。 塞缪尔同样也哑然无声地看着她,虽然先前在路上,看到她干翻那哨兵,但那哨兵因为轻敌,她干翻的动作太快,根本没什么技术性,让他以为是巧合。而现在,那支沉重的龙角在她手中如同没有重量的棍子,又如神兵利器,一群大男人像纸糊一样,都被干翻。 震慑住人后,迟萻继续排队。 交了几块角龙的鳞片作进城费,两人终于进到这座安卡唯唯一代表文明的城。 进城后,迟萻就这么拎着那根龙角,带着塞缪尔朝附近收购龙角的杂货店走去。 卖龙角的过程很顺利,显然是她在进城时发威的事情已经传到城里,收购龙角的店员不敢欺她,不仅给她十分公道的价格,更是热心地给她解说城中的情况,哪里有便宜的房,哪里能吃到最便宜地道的东西,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悬浮车和武器 在天黑后,两人终于住进正常的房子里。 虽然房间很家具不全,但塞缪尔依然很满意,满意之余,觉得这一切俨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迟萻也很满意,因为这房间里有两张床。 这天,迟萻终于能用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穿上先前买的干净的衣服。 当她从浴室里出来时,塞缪尔不经意看一眼过来,顿时呆住。 迟萻没理他,而是盘腿坐在床上,打开光脑折腾。 折腾一会儿,她忍不住叹气,看向塞缪尔,却发现这少年正红着脸看她,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塞缪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说道:“没想到,你弄干净点时会这么漂亮。你最好别这样子出去,会有危险的。就算他们不知道你是向导,但是安卡拉星的女人很少” “知道了。”迟萻神色淡淡的,问道:“这城里能连接到外面的信号么?” 塞缪尔听到这话,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来城里,并非是嫌弃矿洞的环境不好,而是想要寻找离开安卡拉星的途径。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待在安卡拉星。 他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每年九月份,会有黑市的星舰到来,给安卡拉带来食物和水,同时也将安卡拉的矿石带走。” 现在是四月份,距离九月还有五个月。 迟萻咬着唇,忍不住再次叹气。 半晌,她将光脑收好,对西缪尔道:“快去洗澡睡觉,明天我们去买辆车出城去猎龙。” 真的要猎龙? 塞缪尔暗暗吞咽口唾沫,现在他已经不怀疑她的能力,对于她到底有多厉害,他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但今天一整天,她给他的印象,完全颠覆他对向导的印象,甚至有时候,他都怀疑她其实不是个向导,而是哨兵才对。 塞缪尔带着满腹的心思和怀疑进浴室洗澡,迟萻继续修炼。 第二天,塞缪尔醒来时,就看到对面床的迟萻盘腿打座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迟萻睁开眼睛,起床去洗漱。 她将自己打理得很干净,长长的头发扎成丸子头,用一根废弃的金属细棍固定住,穿着一身利索的休闲服,就这么和塞缪尔出门。 塞缪尔看着她笔挺纤细的背影,忍不住舔舔嘴唇。 果然,刚出门,他们就收获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还有诸多不怀好意的视线,那目光宛若要将人的衣服都扒干净,格外地恶心。 迟萻恍似未觉,一路穿过。 突然,她的脚步停下来。 塞缪尔见她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地方,忍不住也看过去,便见到不远处广场的三维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个战斗视频。 视频里有两个哨兵正在格斗,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如同一只黑色的猎豹,轻易地将对手板倒,一张俊美到让人窒息的面容露出睥睨的神色,在抬头的瞬间,给他一个脸部的特写,甚至能看到他那双冰冷幽深的暗紫色的眼睛 “迟姐,怎么了?”塞缪尔问道,很自动地对她用敬语。 直到视频又转到另一组哨兵的战斗,迟萻才吁口气,问道:“刚才那视频里的两个哨兵是谁?” 塞缪尔茫然,他从来不关注这些,自然不知道。 旁边一个正在看视频的男人回答道:“是皇太子和弗林特元帅之子,这是十年前,他们参加格斗赛的视频。” 214|哨兵向导 成功地买到一辆代步的悬浮车后, 他们身上的钱所剩无几。 迟萻坐上悬浮车,对塞缪尔道:“走吧, 趁这段日子,多赚点钱, 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塞缪尔看了一眼她手上那把从卖二手悬浮车的店里以添头的方式得来的破烂钢剑, 觉得需要添置的东西确实很多, 首先武器就不能少, 不说是对付野外的那些凶兽, 就是面对人类时,也有点震慑力。 当然,塞缪尔很快就会发现, 什么武器都没有迟萻本人的震慑力强悍。 咬着酸番茄味的营养剂, 迟萻盯着悬浮车上的显示屏, 对正在开车的塞缪尔道:“往人少的地方走吧, 去猎龙。” 塞缪尔心头发紧,“真的要猎龙啊?” “不猎龙猎什么?”迟萻奇怪地看他一眼。 “……可以猎狼和巨蛛。”塞缪尔想劝服她打消猎龙的主意。 迟萻感兴趣地问道:“安卡拉星还有狼和巨蛛?” “有的, 不过它们生活在另一片区域, 距离这里比较远, 一来一回都要一个月的时间,一般准备去猎狼和巨蛛的猎队, 都需要提前准备好野外生活要用的东西。”塞缪尔老实地说,说完后, 又觉得距离太远, 他们现在除了一辆悬浮车外, 啥都没有,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去另一片区域猎狼和巨蛛。 于是迟萻拍板:“猎龙吧。” 毕竟这些独角龙生活的区域距离人类活动的区域最近,其他的太远。 安卡拉星因为地表无处不在的自然灾害和贫脊,使它成为一个不具备人类生存需要的流放之星,不过它的面积极大,相当于迟萻所知的地球的几倍。 在这颗星球里,居住着三种巨型野兽:独角龙、荒狼、巨蛛。 独角龙体型庞大,让人无从下手,只要不刻意去挑衅它,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这也是人类与角角龙比邻的原因。相比之下荒狼和巨蛛比较好战,生活的环境更恶劣,但也容易捕捉,荒狼的皮和巨蛛的蛛丝、肉等在城里都有人收购,能换到不错的价格。 悬浮车拐过好几个龙卷风多发地后,来到一群独角龙活动的区域。 将悬浮车停在一片巨石林立的地方,两人从车里出来。 塞缪尔看着磨刀霍霍的迟萻,头皮发麻,呐呐地问:“你今天还要像前天那样猎龙么?” 迟萻转头看他。 最终金钱战胜羞耻心,塞缪尔道:“好歹给它们一个痛快吧。” 迟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说道:“那时是个意外,你相信么?” 不,他不相信! 独角龙全身都是鳞片,让人无从下手,它们进食时,喜欢围拢在一起,想趁它进食时攻击也无从下手。所以迟萻能得手,塞缪尔觉得,还是和它排泄有关吧…… 想想就为这群独角龙菊花疼,不知道以往有没有人也这样猎龙的? 迟萻让塞缪尔找地方躲好,就跳下巨石,朝那群正在进食的独角龙而去。 塞缪尔虽然世故,但到底年轻,也好奇迟萻怎么猎龙,便从藏身之地探出头,恰好看到迟萻走到一头十几米高的独角龙身后,然后踩着它那条布满鳞片的尾巴跳到它背上,一路走到它的脑袋,从它的脑袋跳到独角龙们的中间。 塞缪尔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见那群正在进食的独角龙躁动起来,发出嘶鸣的声音,纷纷散开,烟尘弥漫中,就见一只独角龙跑得飞快,迟萻伏在它背上,身体随着独角龙的奔跑上下颠簸起来。 在巨大的独角龙身上,她看起来格外的渺小。 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塞缪尔顿时急了,忙从藏身地出来,正想开车去找迟萻,突然发现远处两道龙卷风呈现胶着的状态出现。 龙卷风的速度极快,在地面上刮过,除了那些耸立的巨岩外,周围一切都被它卷席干净。塞缪尔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忙钻进一个岩石的洞穴里,死死地趴在那儿,等待龙卷风过去。 直到龙卷风呼啸着离开,塞缪尔忙钻出来,进入悬浮车,随着迟萻刚才消失的方向而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塞缪尔看到坐在一头独角龙背上的迟萻。 那头独角龙卧倒在地上,周围的焦土石头都被殷红的龙血染成暗红色,更衬得龙背上的女人的危险。 塞缪尔瞳孔微缩,很快便兴奋起来。 或许迟萻表现出来的强大和奇异会让人忌惮,但对他来说,迟萻越强,对他越有利。说不定真的能像她所说的那般,他们很快就能离开安卡拉这个罪恶之地。 只要能离开安卡拉,他愿意和魔鬼交易。 确认迟萻没事后,塞缪尔便围着那头独角龙转起来。 这头独角龙比迟萻上次猎的那头要大,头上的角有一米长,更不用说剔除鳞片后,身上的肉的重量。 塞缪尔仔细观察这只死去的角龙,发现它外型完好无陨,却已经死亡,张开的嘴巴仍在趟着血。塞缪尔下意识地想去掀它的尾巴看它排泄的地方,不过看一眼迟萻,没好意思动手。 这次应该没有爆菊了吧? 独角龙死亡后,要分解它倒是方便。 迟萻用剑开始解剖这头独角兽。 未来世界的冶金技术比迟萻想像的要先进,虽然在塞缪尔等人眼里,这种没有加持磁电技术的刀剑根本没有什么伤杀力,甚至无法在独角龙的鳞片上留下一道痕迹,但对迟萻来说,却已经够用。 塞缪尔看到她的剑尖嵌入独角龙鳞片的缝隙处,用力一转,坚硬的鳞片被生生地掰动,从血肉中取出来,虽然血淋淋的,却让他十分吃惊,终于明白前天她是怎么分角独角龙的。独角龙因为一身鳞片,需要用特殊的工具才能分解,哪像她,有一把剑就足够了。 这要有多大的力气和巧劲,才能将独角龙的鳞片从血肉中分开? 迟萻控制着体内微薄的灵力分解独角龙,好不容易将独角龙最值钱的角取下来时,整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她体内的伤其实没有彻底好转,每天都用灵力蕴养伤,加上这具身体还要煅炼打磨,所以修炼的速度也比较慢,还有这星球的灵力不足…… 所以现阶段,她还是努力地挣钱吧。 一头独角龙自然没办法完全带走。 傍晚时,迟萻和塞缪尔回城,卖掉龙角后,又得到一笔比昨天更丰厚的进账。迟萻直接买下一枚有五十立方米的空间钮,并且在城里购买一间二房一厅一卫的公寓。 如此,再次变成穷光蛋。 塞缪尔却对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只是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迟萻每天早上都要早早地起床,然后蹲守在城里的广场,和其他的哨兵一起等着观看三维屏幕里的各种战斗视频。 安卡拉星没办法和外界的星网接轨联网,没有信号,想要接触外面的消息,唯有每年黑市的星舰过来。 这些战斗视频都是黑市的人带来的。 安卡拉星毕竟不是一个平和的星球,在这里,力量便是一切,奉行弱肉强食的生存准则。生存在这里的哨兵,会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武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得黑市看重,带他们离开这里。 广场上的战斗视频便由此而来。 每天早上六点开始,广场便会播放来自外界的各种战斗视频,这些战斗视频都是公开的比赛战斗,星网上想看多少就有多少。哨兵们想要提升自己的战斗技巧,必会观看其他人的格斗,便会早早地来此蹲守,观看战斗视频。 塞缪尔原本以为迟萻也想变强,所以才和这些哨兵一样每天蹲守看战斗视频,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变了。 他发现,迟萻关注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皇太子的战斗视频。 皇太子作为帝国的sss级哨兵,他是帝国的人形兵器,他的战斗视频很少,蹲守几天才能看到一次,而且还是重播的。皇太子作为一个3s级的哨兵,他很少能棋逢对手,他的很多战斗根本没悬念,很多哨兵都觉得看得没滋味。 唯一能和皇太子打得持平的,唯有费林特元帅最小的儿子——里奥·费林特。 这也是一位sss级的哨兵。 只有这两人的战斗视频,才会让哨兵们看得嗷嗷叫,热血沸腾,重看几百遍都不腻味,特别是十年前的格斗赛,皇太子和里奥·费林特的战斗视频,更是让这群人看得目不转睛。 今天广场又一次重播皇太子和里奥·费林特的战斗视频,很多人都驻足观看。 当皇太子终于板倒对手,镜头给他一个特写时,所有人看着镜头里皇太子那张俊美至极的脸,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直到视频结束后,所有人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很多有感悟的哨兵们匆匆地去训练室。 迟萻和塞缪尔开悬浮车出城。 塞缪尔如同往常那般坐在驾驶位上,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迟萻,终于忍不住问道:“迟姐,你……好像特别地关注皇太子,你和他……” “没关系。”迟萻说。 塞缪尔哦一声,就算他在安卡拉星,也听说过帝国的皇太子。 他是一个稀少的sss级哨兵,听说很少能找到与他配匹的向导,如今依然是单身汉一个,听说他曾经拒绝过皇室为他准备的向导梳理精神力,他的精神力一直没有得到梳理,处于紧绷的状态中,随时可能会有精神领域崩溃,变成疯子的危险。 这样的皇太子,想来迟萻和他是没有关系的。 “那你怎么……” 迟萻支着下巴,悠然地说:“我对他很感兴趣。” 塞缪尔:“…………” 塞缪尔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彪悍的向导将皇太子这个3s级哨兵压倒的画面……这画面有毒! 老实说,直到现在,塞缪尔还是不知道迟萻的底线在哪里,连龙都能猎的向导,她到底有多强?和sss级的哨兵比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迟萻所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给人一种她没有用尽全力的错觉。 或许哪天她真的压倒sss级的哨兵,他也不感到奇怪。 问题是,作为一个向导,这么积极地想去压倒哨兵,算是正常么?很多向导其实并不喜欢被哨兵支配,塞缪尔也是,他根本没想过要和哨兵结合。 这次两人去的地方比较远,直接闯进荒狼的地盘,再从荒狼地盘穿越到巨蛛的地盘。 安卡拉星的荒狼比迟萻在正常世界所见的要大几倍,那彪悍的身形,虽然比独角龙要“娇小”,但也不好对付,倒是一身的毛皮油亮发光,怨不得价格那么高。 至于巨蛛,比人类还高大的蜘蛛,确实能称得上巨蛛,它们吐出来的丝具有强烈的黏性,被当成一种建筑材料来用。而且,巨蛛的肉也很美味,迟萻吃过后,觉得和螃蟹很像,不管是蒸的还是炒的都很好吃。 这次两人在外面待了两个月方才回城。 趁着这两个月,迟萻一边猎狼和巨蛛,一边努力地修炼,剑术渐渐地上手。 再次回到城里时,迟萻和塞缪尔都发现城中的气氛有些变化。 两人去卖狼皮和巨蛛肉时,从收购的店员那里知道,前几天,有一群倒霉的机甲战士流落到安卡拉星,他们的机甲在穿越安卡拉星的大气层时损坏严重,安卡拉星没有人懂得维修机甲,那群人只好留在安卡拉星。 迟萻看着那店员幸灾乐祸的样子,便知道这群倒霉催的机甲战士估计是被城中的几个势力给看守起来。 安卡拉星是一个十分排外的星球,这种排外性是由它特殊的历史形成的,像迟萻这种倒霉地流落到安卡拉星的人,除了想办法陷藏自己融进安卡接星外,就要做好被安卡拉星的那几个势力除去的准备。 迟萻听了一耳朵后,便不再关心。 她这种不关心在晚上听到塞缪尔带回来的消息时,瞬间就改变。 塞缪尔年纪虽小,在他们住进城里后,很快就表现出极强的消息收集手段,但凡只要给他一个方向,他很快就能将想要的消息收集到手,这大概是他向导的一种能力。 塞缪尔的精神体是一只体型极小的灰雀,隐藏的能力很强,能为塞缪尔带回很多意想不到的消息,也让迟萻对掌握安卡拉星的信息有极大的好处。 不过塞缪尔害怕被那些敏锐的哨兵发现他的精神体,一般也不敢往那哨兵多的地方停留,特别是这城里的唯一一个s级的哨兵,塞缪尔更不敢与之对上。 精神力强大的哨兵,能轻易发现向导的精神体,容易暴露向导的身份。 迟萻倒是无所谓,可惜对方的生活圈和她的不同,是以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她的精神体,海豚阿瑞斯每天出去放风时,根本没哨兵能发现它。 “听说这次流落到安卡拉星的是费林特元帅的幼子——里奥·费林特。” 迟萻马上坐直身,问道:“真的?” 塞缪尔点头,忍不住瞅她,想到她的目标,顿时头皮发麻。 过了这么久,塞缪尔十分肯定这女人野心勃勃,对帝国的皇太子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执念。如果得不到,他都担心她是不是要变成星盗,然后去将帝国的皇太子给抢了。 迟萻问明白里奥·费林特所在的地方后,便翻出一套黑色的紧身衣换上。 “你在家里休息,我去会会费林特先生。”迟萻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对他道:“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离开安卡拉星。” 塞缪尔:“……”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可怜费林特先生。 趁着夜色,迟萻在阿瑞斯的带路下,轻易地躲过附近巡逻的哨兵,来到一栋豪华的房子前。 里奥·费林特毕竟是元帅的幼子,可以和皇太子比肩的人,就算流落到安卡拉星,也没有人真的敢将他像关押犯人一样关起来,而是好吃好喝地拱着,住的房子都比迟萻现在住的要高大上。 阿瑞斯用喙部撞撞她的脸,笑眯眯地示意她下去。 迟萻看着阿瑞斯,心里实在有点担心,小声地道:“你等会儿一定要将自己藏好,知道么?别给人看到。” 哨兵和向导之间可以看到对方的精神体,当然,精神体一般时候会隐瞒起来,除非在战斗的时候,越是强大的哨兵,越容易发现向导隐藏起来的精神体。阿瑞斯的隐藏手段还没有塞缪尔的灰雀高呢,看起来蠢萌蠢萌的,迟萻实在担心。 叮嘱好阿瑞斯后,迟萻让它去引开那些哨兵的注意力,再次悄无声息地翻墙潜进去。 迟萻很快便找到里奥·费林特的房间,在三搂的卧室。 看来安卡拉星的那些势力对里奥·费林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会将他当成客人一样。 轻盈地爬到三楼后,迟萻从阳台翻进去,一阵风吹起,阳台的窗帘迎面飘来,迟萻屏住呼吸,将自己的气息敛到最小,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道敏捷的身影朝她扑过来,干脆利落地扭住她的手,颀长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正好制住她所有的反击,将她的弱点暴露在对方面前。 迟萻眼角余光恰好看到不远处,阿瑞斯被一只巨爪按在地上,只露出甩个不停的尾巴。 215|哨兵向导 “嗯一个野生的向导?”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那声音如同一股细小的电流迟萻只觉得耳脖子开始发热,然后像导电一样心脏都酥酥麻麻的接着身体与那男人接触的地方都热呼呼的脑子的意识有些浑沌。 迟萻直觉糟糕虽然这感觉非常陌生却也知道这是向导的本能,她和这个哨兵的精神匹配率起码在80以上,此时两人贴得太近以至于精神的碰撞之下产生反应。 用力地咬住舌迟萻开始挣扎起来。 就算是匹配率在一百只要不是她想要的,照样不鸟! 只是越是挣扎迟萻才发现这个世界的可怕意志力再强的人也强不过本能的反应。 “别动。”男人似乎也发现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身体里的本能地想要制服她让她为自己臣服。 哨兵对向导有一种刻在基因中的本能渴望和**,特别是匹配率在80以上的哨兵和向导往往会产生一种无法拒绝的化学反应通俗一点便是结合热。 嗯一种需要结合才能解决的事情。 尼玛的结合热! 迟萻脑子都浑沌了,但本能地拒绝。 见她挣扎得厉害,顽强得不肯臣服,男人的本能被刺激到,浑身躁动起来,身体变得亢奋,索性将她的身体板正过来,用自己强壮的体魄压制住她,同时躲过她的反击,膝盖曲起碾压住她的大腿上时,便见她的手争取到自由,直接一掌击过来。 男人侧身躲过,稍一松开力道,就见她像条滑溜的鱼一样要钻出自己的身下,忙不迭又复压上去,同时手脚并用,只为了制服住这个属于自己的向导。 瞬间,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肢体交缠,不分你我。 另一边,在巨爪下挣扎的海豚终于挣脱,只是下一刻,它也和那只巨爪的主人滚到一起,在地上滑溜溜地一滚,像是投怀上抱一样,直接滑进对方的腹部。 两人的动作明明十分亲密,但厮杀的动作却格外的野蛮,谁也不肯放松分毫。 迟萻感觉到精神体传来的呼救意识,让她这主人去解救它,差点忍不住望天。 现在哪有空理它,她现在也被这男人制得像条咸鱼,根本没办法逃。 她很久没有像这样被人当成砧板上的咸鱼碾压,一时间,迟萻有些气馁,慢慢地停下反击,看起来温顺极了。 她垂下纤长的眼睫,遮住乌黑的眼睛,整个人像是妥协一般,将自己的弱点展现的那男人面前。 可不管她表现得多温顺,男人直觉不敢放开对她的束缚。 男人翻身骑坐到她身上,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沙哑的声音性感而低沉,带着笑意的喘息声说:“很好,够野够辣。” 迟萻皱着眉头,汗水从额头滑落,沾湿她的眼睫。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口响起一道小心的询问:“阁下,您没事吧?” “没事。”男人的语气瞬间转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横,“滚!”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虽然感觉到里面传来的异样的精神波动,却没人敢闯进来,只好听话地离开。 直到那些哨兵的气息退去后,男人紧绷的身体方才放松许多,低首看着被他用蛮力制服在身下的女人,突然翻身离开,接着不容她反抗,伸手托着她的背,一把将她托起,困在自己怀里,同时双腿依然紧紧地夹压住着她的下半身。 这女人太辣了,他不敢放手。 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迟萻终于睁开眼睛,瞪向他。 他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个野蛮之极的笑容,腾出一只手捋开她颊边被汗水沾湿的头发,见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扣着她的后脑勺,俯首就是一个火辣之极的吻。 迟萻:“” 迟萻怔怔地瞪着他,直到嘴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这男人粗蛮得紧,她的嘴唇都被啃破了。 男人粗野地吻完后,又舔去她唇边的银丝,掐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宣布道:“记住,你是我的,我的向导!” 迟萻:“” 迟萻嘴角抽搐地看着他,比起皇太子那张俊美到没有瑕疵的脸,这男人虽然不够俊美,却英俊得充满男性的魅力,一种野蛮粗鲁的男性魅力,如同人形春药,不经意见就能勾引女人为他飞蛾扑火。 这人是黑色的发,黑色的眼睛,汗珠从坚毅性感的下巴滑落到结实的胸膛上,滑入宽大的丝质衬衫里,消失在那流畅的胸肌中。 迟萻看得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是因为彼此的精神力匹配度太高引起的化学反应,还是因为这男人本身的魅力。 男人的手在她背后慢慢地滑动,在不经意见,已经挑开系进裤子里的上衣,摸向她的腰。 迟萻反应过来时,忙按住他的手,瞪着他道:“你做什么?” 男人又朝她露出一个英俊到邪气的笑容,懒洋洋地道:“我们一个哨兵,一个向导,而且匹配率在80以上,你说能干什么?”对上她明亮的双眼,他如同一只遇到猎物的猎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你是第一个和我的匹配率这么高的向导。” 说着,就吻过来。 迟萻再次挣扎起来,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再次摩擦起来。 他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掐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按,说道:“别动,否则我真的会在这里标记你。” 迟萻马上不动了。 见她变乖,他反而一脸可惜,摸着她的脸说:“其实,真想在这里将你吃了。” 迟萻满脸黑线地看着他,因两人的姿势,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浑身绷到极致,每一块肌理都硬绑绑的,散发属于男性特有的热力和魅力,薰得她的脸蛋都有些红。 她镇定地深吸口气,说道:“先放开我,我有事找你。” 他没放开,而是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占有性地环在她的腰上,懒洋洋地道:“说吧。” 迟萻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眼角余光同时也瞄到不远处,阿瑞斯被一只懒洋洋地卧在地上的奇怪巨兽塞到自己肚子下,只有一条尾巴在外面拼命地拍打着,不知怎么地,好想仰天长啸。 她被人困在怀里,而她的精神体被对方的精神体塞到肚子下,两者何其相似。 迟萻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咳嗽一声,正色道:“你是里奥费林特吧?” 他挑眉看她,似是在示意她继续说。 迟萻就当他是默认,便将自己的经历大概和他说了,最后总结道:“我想离开安卡拉,我们合作吧。”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她,突然道:“你是三个月前,452号星舰的生还者?” “对。”迟萻淡淡地道,当时原主乘坐的星舰确实是这个型号。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留连,纵使迟萻已经习惯,仍是被他那种实质性的侵略目光盯得脸红心跳,差点就绷不住脸上的反应。 如果是其他男人敢这么看她,早就揍得连妈都不认得,但这男人 啧,舍不得揍他。 “怎么样,我们合作吧。”迟萻再次重复,“刚才你也看到,我的实力并不差比你弱一点。”她有些不甘心地补充,心里咬牙切齿,为什么这个世界是向导,如果是哨兵的话,哼! 男人点头,承认她的实力,愉悦地道:“很好,我们果然很相配。” 真自恋。 迟萻无话可说。 他捧起她的脸,在她脸颊上烙下一吻,说道:“我会带你离开!” 迟萻听出他话里的占有欲,对此并没有意外,这男人的德行她早就了解,不过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哨兵,好像比较奔放又粗野。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界,皇太子长着司昂的脸,而这男人却变成里奥费林特,但迟萻已经不需要用皮相来认自己男人,确认这个“里奥费林特”是自己男人后,迟萻毫无负担地窝在他怀里,和他商量离开安卡拉的计划。 他全程听她说,听到她说想要夺取九月份黑市的星舰时,忍不住闷闷地笑起来。 “怎么,这计划不好?”迟萻挑眉看他,如果没有遇到这男人,她确实是这么计划的。 “不,很好。”他温柔地说,英俊的模样,柔情似水的神色,足以让任何性冷淡的女人为他疯狂。 迟萻不知怎么的,突然黑了脸。 她推开他,站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男人拉住她的手,指腹轻轻地搔着她的手心,柔声道:“不留下来么?你是我的向导,应该留下来。” 迟萻呵呵一声,“我还没答应呢,想要成为我的哨兵,先去向导机构注册申请再说。” “行,等回帝星,我马上去申请。”他毫不迟疑地接道。 迟萻发现这个世界,这男人的脸皮简直厚得不行,一定是受哨兵的影响。 她深吸口气,抽回自己的手,说道:“我真的要回去了,塞缪尔还等我。” “塞缪尔?”他疑惑地问,“你还和男人同居?” 塞缪尔这名字一听说是男人!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格外地恼怒。 迟萻盯着他,故意道:“是啊,这次流落到安卡拉,要不是塞缪尔救我,我早就死了,我很感谢他。” 一句话,堵住他所有的话,纵使气得半死,也只能咬牙切齿,不能说什么。 迟萻见他下颚抽紧,想笑又不好笑。 男人盯着她,突然探臂将她揽到怀里,俯首就堵上那上扬的嘴唇,给她一个火辣辣又狂野的吻,直到她的身上沾满属于自己的气息,方才满意地放开。 迟萻觉得自己嘴巴舌头都要麻了,看着对面衣襟半敞,露出性感结实胸膛的男人,不敢再留下,最后叫上阿瑞斯,从阳台上跳出去离开。 紫黑色的巨兽见海豚挣扎着要和它的主人离开,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依依不舍地移开兽爪,让海豚飞过去,跟着它的主人离开。 男人感觉到精神体传来的失落情绪,伸手拍拍它的脑袋,说道:“别急,很快你就能将那只小海豚占有了。” 说着,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塞缪尔惊心胆颤地等到大半夜,终于见到迟萻回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怎么样?见到里奥费林特了么?”塞缪尔忙忙问道。 “见到了。” 迟萻端起一杯水喝尽,仿佛要冲动嘴里残留的味道,舌尖蹭到上颚时,脸上的热气又上升几分,但上扬的嘴角却泄露她的心情。 虽然隔了三个月,但也不算晚,他还是主动来到她面前。 塞缪尔有些迷惑,“迟姐,谈得怎么样?” “已经谈妥,不过具体的计划还要商量。” 塞缪尔点头,这是当然的,相信“里奥费林特”一行人因意外流落到安卡拉,安卡拉那些势力一定会关注他们,他们一定不会罢休,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甚至不可能让“里奥费林特”一行人平安离开安卡拉。 这么一想,塞缪尔不禁对未来有些不确定。 他们应该能平安地离开的吧? 塞缪尔想着,又瞅迟萻一眼,发现她仍是那副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道:“迟姐,你怎么了?” 迟萻转头看他,咳嗽一声,说道:“没事,睡吧,明天早点出城。” “不是说要休息几天再出城?”塞缪尔一脸糊涂。 迟萻:“留在城里也没什么要做的,不如出城去多猎点东西,顺便也察看一下安卡拉的矿洞情况。” 塞缪尔虽然仍是觉得有些怀疑,不过很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便没有再问,和她道声晚安后,将守在外面的精神体灰雀叫回来,回房睡觉。 迟萻也回到房里,摸着嘴唇,眯眼回想先前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奇怪,最后忍不住冷哼一声。 216|哨兵向导 察看安卡拉的矿洞什么的, 充分说明迟萻对安卡拉的不怀好意。 安卡拉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隐藏在这片偏离轨道的星系中,不为人知, 就是因为它蕴含的稀有金属。这种稀有金属是玄金,可以提高机甲、星舰的能量盒的循环使用率, 一点点的玄金, 就能节省能量盒的报废率。 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 都在至力于改变能量盒的循环使用率, 节省能源, 这种玄金自从现世后,就引起整个星际的关注,可惜至今却无人知道玄金的来源。玄金太过于重要, 以至于发现玄金的人自然更不可能将安卡拉暴露在世人面前。 事关自身的利益, 所有人都想将安卡拉这聚宝盆捂得紧紧的。 加上安卡拉特殊的地理位置, 以及每年来安卡拉的星舰的小心谨慎, 这么多年来,竟然也瞒过整个星际的眼线。 至于像迟萻这种倒霉地因为意外流落到安卡拉的人虽然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 一经发现, 不是被安卡拉上的几个势力控制起来,就是直接杀掉。当初如果没有塞缪尔第一时间发现迟萻, 将她藏起来,只怕等待她的不是被哨兵标记, 就是直接杀死。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 里奥·弗林特等人的到来, 因其身份特殊, 安卡拉星没能在第一时间杀死他们,便只能将他们监控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安卡拉星,与外界接触,关键时候,可以试着将他们暗杀。 比起迟萻,里奥一行人的处境更危险。 翌日天还没亮,迟萻和塞缪尔就乘坐悬浮车出城。 两人的早餐是水果味的营养剂,今天是橘子味的,比酸番茄味的要好吃多了,至少没有一股像馊掉的味道。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远处是狂啸而过的龙卷风,悬浮车一边探测龙卷风的轨迹,一边沿着安全的路线走。 路上遇到很多同样出城的队伍。 那些人看到迟萻他们的悬浮车,自动让道,不敢再像以往那般上前挑衅抢劫。 敢挑衅抢劫的,最后的下场都会很惨。 最近一段时间,迟萻和塞缪尔的组合像巨大的阴影,压在那些哨兵的心头。 在他们眼里,这两个不过是普通人,却比他们这些哨兵还能打,特别是其中的女人,根本不用热武器,就能将人打得哭爹喊娘的,众人无数次地怀疑,她其实是个哨兵吧? 哨兵伪装成普通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并不少见。 塞缪尔放出的灰雀很快就传来消息,前面不远处发现一个矿洞的入口。 “迟姐,要进去么?”塞缪尔问。 迟萻从车里出来,跳到一块几十米高的巨岩上,眺望远处,说道:“这里应该是鲁伯特的地盘,鲁伯特不好惹,我们先不进去,以免引起怀疑。” 安卡拉星由几个势力控制,维持一种相对平衡的局面。 其中最强的便是鲁伯特,这鲁伯特就是安卡拉唯一的s级哨兵,曾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星盗,迟萻对他有一种本能的忌惮,能不对上就不对上。 在塞缪尔操控灰雀去查看周围的地形环境时,一条金鱼大的迷你小海豚从迟萻的肩膀后探出脑袋,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便高兴地自我放飞,在空中游过来游过去,再游过来,游过去。 塞缪尔几次看到这只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海豚游过来时,忍不住想叹气。 他没想到迟萻这么强悍的人,精神体却是一只迷你型的小海豚,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本事。一般精神体都具备有特殊的技能,能辅导主人战斗,像他的灰雀,擅长隐匿、探查消息,而这只海豚,成天只会傻乐地在周围游来游去,除了卖萌卖蠢外,真没见它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本领。 当然,精神体的主人足够强大的情况下,精神体的辅助作用就小许多,就算它一直蠢萌蠢萌的,根本不受影响。 迟萻的强大,似乎与向导的能力无关,这缘于她本身。 就算没有精神体辅助,对她也没什么妨碍。 小海豚游了会儿,突然身体绷直,吧唧一下,被一只巨爪按在灰色的岩石上,只留下一条尾巴在外面吧嗒吧嗒地摇摆着。 迟萻感觉到精神体传来的呼救声,转头就看到她家除了卖萌外没什么作用的精神体阿瑞斯再一次被一只奇怪的精神体野兽一爪子按在岩石上,那只奇怪的野兽甩甩尾巴,朝她骄傲地抬起下巴,那野蛮的模样,和它的主人如同一辙。 塞缪尔看清楚那只精神体猛兽形态时,瞳孔微缩。 从这只精神体散发的气息,他能感觉到属于sss级哨兵的恐怖压力。 就在这时,一辆悬浮车从远处驶来,瞬间就来到附近,接着车门打开,一个英俊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接着迟萻也像她的精神体一样,被人压在岩石上。 “你跑什么?嗯?”男人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嘴角噙着邪气的笑容。 迟萻被困在他和岩石之间,两人的距离太近,再次产生某种化学反应,让她腿有些发软,在脑子浑沌起来之前,她推开他,没好声气地说道:“这里是安卡拉,我能跑到哪里?我是来察看矿洞的。” 男人意味深长地嗯一声,俯首在她抿紧的唇上狠狠地碾压亲吻,最后那滚烫的唇抵在她耳畔沙哑地说道:“最好是这样。” 耳廓火辣辣的,迟萻的脸不受控制地泛红。 等她好不容易将他推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几个从悬浮车下来的哨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不用理他们。” 男人揽着她的腰,用一种占有性的姿势,走到塞缪尔面前,上下打量,挑眉道:“你是向导?” 塞缪尔身体紧绷,表情压抑,没有说话。 男人见状,明白这些野生的向导的心态,嗤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迟萻扯离开。 塞缪尔看着飞走的悬浮车,目光落到巨岩上那两只滚在一起的精神体——确切地说,是那只奇怪的巨兽将迷你小海豚按在爪下玩弄,心里不禁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他猜测不错,刚才那男人就是流落到安卡拉的里奥·弗林特,这也是和皇太子一样的sss级哨兵。 迟萻不是仰慕皇太子么?怎么和弗林特元帅之子搅和在一起? 这时,另一辆悬浮车的哨兵过来,对塞缪尔道:“先生,上车吧。” 塞缪尔警惕地看着这群帝国的哨兵,最终抿紧唇,带着落到他肩膀上的灰雀上车。刚进车里,就见到好几只懒洋洋地趴在那里的动物,见到他的灰雀时,这些动物马上精神抖擞地站起,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灰雀似是被吓到,炸着毛钻进主人的头发中。 塞缪尔警惕地看着那群哨兵,冷冷地道:“将你们的精神体收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一个哨兵吹了声口哨,抚着一只龇着牙的狸猫,笑道:“小家伙,你想怎么不客气?” 塞缪尔冷笑,“我会告诉迟姐,你们一群哨兵欺负我。” 他现在可是有靠山的向导,还怕这群哨兵不成? 一群哨兵:“…………” 从收集的资料中见识过那叫“迟萻”的向导不寻常的彪悍后,一群哨兵马上将他们的精神体都赶到一边,不顾它们的抗议,严厉警告,不准去强迫其他向导的精神体。 就算那精神体让它们舒服也不行! **** 悬浮车设定好路线后,某个男人非常不要脸地将她搂在怀里,像是得了某种肌肤饥渴竱一样,一刻都不放手。 迟萻困难地从他怀里挣扎着爬起,就见那只奇怪的紫黑色皮毛的巨兽叼着阿瑞斯钻进来,将阿瑞斯往肚皮一拢,那动作简直和主人一模一样。 “你的精神体……是什么动物?”迟萻惊讶地问。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一般都是以动物为主,精神体的类型也代表主人的性格和能力,强悍的哨兵的精神体大多是凶猛的禽兽,而且是已知的禽兽,很少有像这种未知的。 “不知道,你可以将它当成一种新型的猛兽。”男人笑盈盈地说。 像是感觉到她的质疑,那只奇怪的巨兽抬起头,一双暗紫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凶性未脱。 迟萻果断地转开脸,不和它一般见识。 悬浮车在荒地上一路前行,路过好几个矿洞的入口,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地图上记下来。 男人看她记录矿洞的地形,微微挑起眉,并未问她要干什么。 迟萻记录完后,转头看他,说道:“你们这次来到安卡拉,应该是为玄金而来吧?” 男人没有回答,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 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回答,也印验迟萻的猜测。以这男人的能奈,怎么可能会这么恰好就流落到安卡拉星,他分明是为玄金而来的。 帝国这些年一直在追查玄金的来源,估计是得到消息,才会派他过来处理这事。 “要我帮忙么?”迟萻又问。 男人露出迷人的笑容,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悬浮车再次停下来时,迟萻已经和他达成初步合作的协议。 明明是很严肃的场合,但偏偏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格外的不和谐,哨兵对向导天生就有一种执着的占有欲,特别是精神力合契的向导,本能地视作自己的所有物,时不时地撩她几下,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她男人,迟萻绝对要将他打得连妈都不认识。 因为是自己男人,迟萻纵容他这种撩妹**。 和会撩人的哨兵相比,迟萻觉得在这方面,她还算是嫩得很。 等塞缪尔再看到迟萻,就发现迟萻身上到处都是某个哨兵的气息,连精神体都沾满对方精神体的信息素,让他忍不住就想离远一点。 越是强大的哨兵,信息素越是强悍,充满攻击性。 午餐是独角龙肉,由追随里奥·费林特的哨兵猎的独角龙。 里奥·费林特是帝国元帅的幼子,同时也是一个3s级的哨兵,在军部服务,追随他的哨兵自然是帝国的军人,他们拥有强悍的团体协作能力和战斗力,猎一只独角龙轻易不在话下。 塞缪尔围观他们猎龙的过程后,不得不承认,哨兵这种存在,天生就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是向导能比拼的——不对,还有一个不像向导的向导能比拼。 塞缪尔的目光转到迟萻身上,就见她坐在阴凉处,靠着巨岩,在笔记本光脑上作记录,旁边那男人端着一杯果汁,时不时地喂她一口,空气中飘来水果的清甜味道。 安卡拉星没有人类能食用的植物和水果,他们体内的维生素都是从营养剂中补充,水果在安卡拉星比玄金还昂贵的东西。 塞缪尔看一眼,便移开目光,继续看那群哨兵处理独角龙肉。 迟萻将阿瑞斯带来的关于附近矿洞的资料记录好后,摸摸一脸笑眯眯地求表扬的阿瑞斯的脑袋,将它放出去玩了。 随行的还有那只巨兽。 “你打算在安卡拉待多久?”迟萻问道。 “原本是打算用一个月探查安卡拉的,不过现在有你,可以缩减一倍的时间。”男人如实回答。 迟萻嗯一声,翻出光脑的记事本,将她这两个月在外收集到的资料传到他的光脑。 男人的注意力转到她的光脑上,光明正大地将她的光脑号记下,并且放在联系人的第一位,呢称便是:萻萻。 迟萻瞥了一眼,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迟萻和塞缪尔都往外跑。 他们借着猎龙的举动,将安卡拉星所有开采过的矿洞都记录起来,由塞缪尔的灰雀去收集安卡拉星这些年的玄金的产出量。 里奥·费林特等人则出面应付安卡拉星的那些势力。 彼此都在打太极拳,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等着对方出手破坏这种平衡。 安卡拉星的人不是没想过将这群人暗杀,只是他们派来的暗杀者最后都莫名失踪,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夜,里奥·费林特准备爬墙时,就见到刚经历一场厮杀的巨兽迈着轻盈的步伐回来。 里奥拍拍它的脑袋,说道:“想去见阿瑞斯么?” 巨兽精神抖擞地用脑袋顶了下他。 于是男人愉快地翻墙出去,避过那些看守的哨兵,潜到城中的平民居住的地带,翻到一栋七楼的公寓。 屋子里隐约似来说话声。 “……迟姐,是不是他在强迫你?”塞缪尔终于鼓起勇气问。 “怎么说?” “我知道,你原本的目标应该是皇太子的,后来费林特先生来到安卡拉,他和你的精神匹配率非常高,所以……” 哨兵会本能地追逐与自己精神匹配率高的向导,甚至在非常时期,如果对方不合作的话,会野蛮地做出强迫对的行为,直到那向导属于自己。这是哨兵的本能,世人已经习惯这种事情,并不会感觉到被冒犯。 但有很多野生的向导却觉得没有人权,会直觉地厌恶这种事情。 “没有,你想多了。”迟萻不好和他说,这是她男人,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谁强迫谁。 如果不是她男人,迟萻早就将他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还允许他靠近? 塞缪尔却仍是不相信,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难不成迟姐你原来的目标是里奥·费林特先生?” 迟萻耸耸肩,“其实这两个都是我的目标,你相不相信?” 塞缪尔惊悚地看着她,这也太重口了。 外面偷听的男人脸色变得僵硬,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直接推开阳台的落地窗进来。 塞缪尔:“…………” 塞缪尔忙不迭地召回灰雀,躲进房间里,至于迟萻,就为她默默地祈祷吧。 迟萻没想到这男人半夜三更地来爬墙,忍不住抽搐了下,接着才大大方方地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有回答。 一只半人高的巨兽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在周围寻找那只迷你小海豚,发现后直接跃过去,如同一只猛虎扑兔,迷你海豚再次被一只巨爪按住,只有尾巴能动。 迟萻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有一种不忍直视之感,索性直接无视。 精神体太不争气,作主人的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男人一把将她抱起,进入她的房间后,就将她压到床上,将她困在身下,先是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后,才沙哑地问,“你将皇太子和我当成目标?什么目标?” 迟萻瞅着他,慢条斯理地道:“我是向导,你们是哨兵,你说是什么目标。” “…………” 看他气得呼吸都不稳,迟萻一时间很想笑,心里暗骂他活该。 不知怎么的,反正迟萻看到他横蛮的样子,就想气他,气他的方式非常简单,而且很容易凑效。至于结果会不会关小黑屋,迟姑娘表示,到时候顺毛就行啦,不用太担心。 217|哨兵向导 天蒙蒙亮, 迟萻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如过去那般趴在男人怀里入睡。 那人熟悉动作和气息让她下意识地蹭了蹭, 直到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柔, 她才睁开眼睛, 含糊地道:“天亮了, 你不回去没关系么?” “没关系。”男人无所谓地说, “他们早就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这话说得十分暧昧, 迟萻很自然地接受了,没有丝毫的扭捏或者是拒绝。 这么多世界走来,她的脸皮变得奇厚无比, 很多事情接受起来完全没压力。 迟萻打着哈欠爬起来, 正准备抓着衣服进卫生间换时, 突然被他抓住手, 接着一个早安吻落在唇边,然后就听到他说道:“已经有人怀疑你向导的身份, 你小心一些。” 迟萻瞪大眼睛瞅着他, 半晌才道:“你介意?” 男人眯起眼睛, 明明笑得极为迷人,眼神却是杀气腾腾的, “我的向导,谁敢染指, 不怕死的就来。” 于是迟萻淡定了。 果然这男人不管变成什么样, 本性都是不变的。 送走某个男人后, 迟萻和塞缪尔乘坐悬浮车出城,继续去探查矿洞的情况。 塞缪尔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那只游来游去的迷你海豚,不禁有些惆怅。 同样作为向导,为什么她接受起哨兵来毫无心理压力?难不成强悍的向导都是这样,拥有能直接压倒哨兵的能力,或许这样也不错。 一瞬间,塞缪尔不禁生起一种不断变强的决心。 等变强后,他也去找个女哨兵压了,直接支配对方。 突然,悬浮车猛地一震,塞缪尔回过神时,发现他们的悬浮车竟然被追尾,一辆骚包无比的火红色悬浮车追在他们身后,不断地撞-击他们的悬浮车。塞缪尔马上加快速度,悬浮车如火箭一般向前冲时,突然又见两辆悬浮车从旁边的巨岩驶过来,朝他们的车撞来。 情况惊险万分,塞缪尔额头青筋猛地一跳,冰冷的眼睛变成狼一样凶狠。 “塞缪尔,开车门!”迟萻说道。 塞缪尔毫不迟疑地打开车门,迟萻一手扶着车门,将一个引爆弹丢过去。 轰隆一声,左侧的悬浮车爆炸,车里的人慌忙跳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不知生死。迟萻依样画葫芦,对右侧那辆撞来的悬浮车一样用引爆弹轰,轰不死算她输。 车内的人不得不跳车,无人驾驶的悬浮车直接撞向野外的巨岩,轰隆一声变成一堆残骸。 对方显然不知道迟萻身上竟然有这种东西,一时间倒是不敢再撞上来。 在安卡拉,热武器这种东西十分稀少,上头的人有意识地控制安卡拉的武器,大多数以冷兵器为主,拥有把能源枪就算顶天。 迟萻原本也是囊中羞涩的一员,但架不住某个刚从外面流落到安卡拉的男人,身上的好东西一大把——这也是安卡拉的人不敢真的对他动手的原因,恨不得直接将她武装起来,看哪个哨兵敢打她主意。 迟萻丢了几个引爆弹后,就没有再动手。 直到前面又出现数十辆悬浮车,她让塞缪尔停下车,伸手扣着车门,直接翻到车顶上,站在那里看着那一排拦路的悬浮车。 一群哨兵从车里跳出来,双目紧紧地盯着她,他们身边是各种各样的精神体动物,情绪亢奋中夹杂着焦躁。 一只灰雀从天空中飞过来,飞快地钻进悬浮车里。 一只迷脸型的海豚怯生生地从迟萻肩膀探出头,惹得对面那些动物更激动,有几个性子急躁的精神体直接扑过来。 阿瑞斯吓得赶紧躲进主人怀里。 迟萻抱着怂逼的海豚,躲过那几只精神体的袭击,抓起一把剑,朝那群哨兵扑过去。 哨兵们早已经被对面向导的气息刺激得眼睛赤红,哨兵的本能支配着他们,纵使心里知道这女人的战斗力,不像一般的向导,但是向导的信息素无处不在地吸引他们,勾动他们的情绪和压抑的欲-望,让他们的信息素为之欢心鼓舞,本能鼓动着他们去占有这个野生的向导。 迟萻一脚朝兴奋地跑过来的哨兵踹去,手中的剑挥下,将旁边的哨兵砍翻。 一路过去,刀光剑影,哨兵倒了一路。 哨兵的受伤,终于制止那些精神体的袭击,使它们的情绪变得萎靡。 阿瑞斯紧紧地黏在主人身上,怯生生地看着那些哨兵,直到遇到一个因为主人的受伤而精神萎靡的蜥蜴,突然冲过去,一尾巴将之狠狠地拍飞。 阿瑞斯十分兴奋,它萌萌哒地跟在主人身后捡漏,哪个精神体被主人杀得没有战斗力后,它就冲过去,一尾巴拍飞。 迟萻眼角瞄到这一幕,再次不忍直视。 作为主人,有这样的精神体真的很绝望啊! 塞缪尔原本还想去帮忙的,不过看到迟萻的战斗力,还有后头放马后炮的阿瑞斯,顿时淡定了。 虽然阿瑞斯有放马后炮的嫌疑,至少还懂得帮主人补刀,看来还是有点用处的。 迟萻将一群哨兵干翩后,踩着一个哨兵的脸,神色冷凝地说:“你们服不服?” “……服!” 哨兵吐着血,艰难地道,受伤终于让他们从向导的刺激中清醒,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一会儿后,一群鼻青脸肿的哨兵排成一排,站在塞缪尔面前。 一群各种类型的动物垂头丧气地蹲在主人旁边,仿佛不能接受他们的主人不仅无法支配向导,反而被向导干翻支配。 那只抽冷子的小海豚笑得眉眼弯弯的,仿佛赤果果地嘲笑它们,它们也很绝望啊。 为什么他们的主人这么弱逼?连个向导都干不赢? 塞缪尔木然着脸,转头看向坐在岩石上喝水逗海豚的迟萻,忍不住叹口气,对这些排排站的哨兵道:“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哨兵们看向塞缪尔,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目光热切。 虽然被一个强悍得不像向导的女人干翻,十分打击他们作为哨兵的自信心,但是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个弱的。 只是慑于迟萻的威慑力,哨兵们明智地将本能压抑住,格外认真地听塞缪尔的吩咐。 接下来几天,迟萻在野外拍翻无数哨兵,然后将他们交给塞缪尔安排管理。 不知不觉中,城里大半的哨兵都被迟萻收拢起来,成为她的下属,虽然忠心度几乎为零,但没关系,暂时能用就好,迟萻根本不指望他们的忠心度。 城里的那些人根本没发现那些平时不服管教的哨兵悄然间叛变的事情,此时他们已经被待在城中的里奥·费林特吸引所有的注意力,每天和他过招,很难会注意到其他。 于是这对狗男女,一个在城中搞事,一个在城外搞事,不知不觉间,安卡拉的势力渐渐地瓦解。 如此过了半个月,塞缪尔将一份安卡拉各个势力的名单交给迟萻,同时还有安卡拉与黑市和几个星盗的交易。 迟萻将这份名单交给某个男人。 男人看到这份名单,忍不住笑起来,探手就将她搂到怀里,给她一个无比**的吻。 一吻停歇,他的指腹抚着她的唇珠,沙哑地道:“萻萻,你总是让我吃惊,看来我也要努力一点,总不能活都让你干了,我什么都不干。”这也太打击男人的信心,终于明白那些被她干翻的向导的心情。 迟萻矜持地嗯一声,有些得意的样子,“我打算在三天后,将几个矿洞控制起来,城里的人就交给你们。” 看着她得瑟的模样儿,男人心里格外的欢喜,整颗心无比火热,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将她压在身下,进-入她的身体,贯-穿她,完成最原始的结合。 光是想想,他的身体就硬得难受。 他按耐下这份冲动,不想吓到她,柔声说道:“行,三天后,我会将城里的事情解决。” 两人商量完计划后,迟萻便带塞缪尔出城。 男人站在城外,目送她离开,眼神格外的温柔缠绻,看得旁边那些被迫吞了几斤狗粮的哨兵既是羡慕又是惊悚。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太阳升起来时,迟萻拍醒塞缪尔,说道:“塞缪尔,该干活了。” 塞缪尔匆匆地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一边放出灰雀,一边抓起一支营养剂当早餐,很快整个人就变成精英模式,比迟萻还会搞事。 迟萻抱着阿瑞斯,笑眯眯地看着塞缪尔安排那群哨兵干活,琢磨着塞缪尔的能力,觉得以他的能力,加入帝国的特殊部队绝对没问题。 当然,前提是,他先要去向导学院学习,磨炼自己的技能。 其实很多向导不喜欢被哨兵支配,迟萻能理解他们的感受,要不是对方是司昂,她也会拒绝这种身心都被对方支配的事情,直接将那些哨兵拍翻。向导机构到底还是倾向于保护向导的,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为向导争取到相关的利益。 如果向导不想被哨兵支配,他们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证明自己的能力,为国家做出杰出的贡献,那么向导完全拥有自主权,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人能支配得了他们。 迟萻既然决定将塞缪尔带离安卡拉星,自然要负责到底,为他安排好未来。 塞缪尔将一切安排好后,转头就见迟萻在思索着什么,说道:“迟姐,该出发了。” 迟萻回过神,见到那群已经整装待发的人,便道:“行,出发吧。” 傍晚,迟萻带着一群人将所有的矿洞都控制起来,那些矿工被集中赶到一个矿洞中,至于负责矿洞的各个势力的管事,不服的迟萻都直接揍到服为止,很快就没有反对声。 在迟萻将矿洞控制住时,她也接到司昂的消息。 安卡拉唯一的城市已经落到他的手中。 迟萻十分满意,对塞缪尔道:“可以了,我们回城。” 半夜时分,一行人终于回到城里。 城门前,男人站在灯光下,见到从车上的迟萻,直接张开手,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格外热情地给她一个重逢的吻。 “萻萻,十天后离开安卡拉。”男人微笑着说。 迟萻嗯一声,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男人却收紧手,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语带着调侃说:“这次计划能这么顺利,多亏你帮忙,可惜我没能看到你战斗的风彩,那一定非常美丽,光是想着,我就能……” 他的唇落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沙哑地低语一句,格外地撩人。 迟萻的脸轰地红透。 她木着脸,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男人搂着她,将她带到城里最好的一栋建筑,塞缪尔跟在他们身后,一路看过来,发现这是s级哨兵鲁珀特的地盘。 进门时,就见到被五花大绑的鲁珀特,他的精神十分糟糕,连旁边趴着的一只精神体雄狮都显得无比的颓废。 感觉到向导的气息,一人一精神体猛地看过来,眼神格外的热切。 小海豚阿瑞斯看到这一幕,很没志气地缩到主人怀里。 灰雀落到主人的肩膀上,黏着他,坚决不和那只雄狮亲近。 一只巨兽从男人身后跳出来,一爪子朝那狮子拍去,将它拍得垂头丧气,慢吞吞地缩到主人身后,看起来精神更萎靡。 鲁珀特眼神黯淡,他和里奥·费林特打一架,最后理所当然地输了。输给sss级哨兵并不冤,或许从里奥·费林特一行人来到安卡拉,他就知道安卡拉的秘密保不住,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看一眼鲁珀特,挥手让人将他押下去。 “他是哪个星盗团的?”迟萻望着鲁珀特离开的方向问。 “黑蝎星盗团。” 迟萻哦一声,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静的侧脸,格外的美丽,看得男人喉咙上下滑动,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面容。 她抬头,似是不解地看他。 男人笑着在她脸颊上温柔地吻了吻,说道:“亲爱的,等离开安卡拉,我们一起去找红云星盗的麻烦。” 迟萻安静地看他一会儿,突然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惊喜中,吻上他性感漂亮的嘴唇,笑着说:“好啊。” 男人一把将她抱起,扬长而去。 再次被塞了一肚子狗粮的塞缪尔和一群哨兵木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地,心里十分羡慕。 明明那两人才认识不久,但他们之间却拥有一种不用言明的默契,仿佛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并非是哨兵和向导之间的信息素吸引,或许还有其他。 218|哨兵向导 十天后帝国的星舰抵达安卡拉星。 当看到属于帝国的星舰来到,安卡拉星很多人都激动莫名甚至有些人忍不住直接哭出来。这些人都是像迟萻这样在星际旅行中不慎流落到安卡拉星,或者是出生在安卡拉星承父辈的意愿一直暗中想要离开安卡拉星的人。 至此帝国全程接管安卡拉星重新将偏离星际轨道的安卡拉编入帝国的领土中。 星舰的指挥官帝国的拉尔夫将军带领帝国的军队来到安卡拉星。 拉尔夫将军从星舰下来后就直接来到男人面前,和他敬礼,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已经得知安卡拉星的情况让我问候您的情况” “我没事。”男人说朝他摆了摆手“拉尔夫将军安卡拉星就交给你。” 拉尔夫将军发现他不欲多说,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很快就应下。 将安拉卡星的事情交接给拉尔夫将军后一行人踏上星舰接下来安卡拉星便交给帝国的拉尔夫将军,由他统一安排安卡拉星上的事宜。 迟萻和塞缪尔进入星舰后很快就被士兵们带去休息。 士兵给他们安排的房间紧挨着,这让塞缪尔多少有些安心。 虽然平时塞缪尔表现得冷静成熟实际上他并没有成年不过是被环境逼出来的多年以来的梦想一朝达成,让他茫然不知所措,要不是有迟萻,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束缚他一辈子的安卡拉,就算离开安卡拉后,他也无所适从。 不过,好在有迟萻的。 这个人如同她承诺的那般,只要有她在的一日,就不会让人欺辱自己。 这样的承诺,比之亲人也不为过,不知不觉中,塞缪尔将她当成一种心灵上的寄托,也是他前进的动力。而且,他作为一个男人,并不需要她的保护,同时也不允许自己一直靠别人的保护。 塞缪尔安心之余,终于能放开心中的戒备,在进入星舰的第一天,完全没有负责地在星舰中好好地睡一觉。 迟萻却没有睡。 她也想好好地睡一觉,可惜某个男人压根儿就没给她机会。 “要去星舰逛逛么?”男人用那张英俊的脸笑着看她,如同一个人形春药,到处散发丰沛的荷尔蒙,意志力弱一些的,恐怕要受到他的影响。 幸好这星舰上的士兵都是哨兵,不会受他的影响。 迟萻摆出冷漠脸,违心地道:“不去,到处都是哨兵,没什么好逛的。” 男人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审视她,忍不住失笑,探臂将她搂到怀里,略一使劲,她的身体腾空而起,接着就发现臀部上多了一条有力的臂膀,他将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地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 迟萻的脸控制不住地涨红。 这也太羞耻了。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多看你。”他笑着说。 迟萻双手搭放在他的肩膀上,实在不想说什么。 果然,一路走来,遇到的士兵都恭恭敬敬地行礼,没有多看她一眼,至于他们走过后,那些士兵私底下快要将星舰的公共频道都要刷爆的事情,就不是她能知道的。 “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有新鲜的独角龙肉,要不要尝一点?”男人问道。 迟萻恰好感觉到肚子饿了,嗯一声。 于是两人往星舰的餐厅走去。 星舰有专业的厨师,很快便将炙烤好的独角龙肉端上来,比起他们在安卡拉星那种原始粗糙的烤法,经过厨师巧手加工和调料混合的烤独角龙肉,简直是世界上的绝顶美味。 为此,他们离开前,甚至捕捉几十头独头龙带走,打算带到帝星时,当礼物送去皇宫。 这种独角龙因其肉质美味,成为餐厅上的一道美食,渐渐地成为是传说中灭绝的存在,倒是没想到会在安卡拉星发现成群的独角龙,恰好可以带走一批,放到其他星球试着养殖。 迟萻吃着刚烤好的独角龙肉,喝着果汁,一边打量周围。 对面的男人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眼睛像是会放电一样,让迟萻渐渐地食不下咽。周围还有人呢,这男人就不能收敛一点么? “回到帝星后,我们去登记结婚吧。”男人握着她的手说。 迟萻:“” 周围的人:“” 迟萻敏锐地发现周围那些士兵和餐厅的厨师诡异的眼神,忍不住嘴角微抽。 这人求婚也太不挑场合了,虽然她不在意这种,但周围的人的反应显然很在意。 她咳嗽一声,说道:“先等你去向导机构通过申请再说吧。” 因为向导的数量稀少,所以向导的婚姻基本是不能自主决定的,甚至不能与普通人结合,伴侣人选只有哨兵,并且看与哨兵的精神匹配率情况,对于这点,向导机构审查得尤其严厉,向导要结婚,都要提前申请。 比起向导,哨兵自由一些,因为不是每一个哨兵都能遇到匹配率高的向导,有些哨兵甚至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向导,他们的伴侣可以是普通人。 “放心,我们的精神匹配率非常高,一定会通过的。”男人对此非常自信。 迟萻呵呵一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吃过饭后,又在周围逛一会儿消食,迟萻便回房去休息。 男人陪她一会儿,很快就被人叫走,迟萻也不管他去做什么,径自地去洗个澡,愉快地上床休息。 一觉醒来,发现星舰已经离开安卡拉星,在黑暗寂静的宇宙中航行。 迟萻转头看向侧躺在身边的男人,伸手摸摸他的脸,指腹不经意地滑过他的下颌地方,没发现整容、或者是人皮植入的痕迹。 男人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给她一个热情的早安吻。 迟萻感觉到舌头都发麻时,终于挣扎起来,有些承受不住这男人的热情。 受哨兵的本能影响,这男人比其他世界更要热情,格外地热衷那种事情,虽然没有做到底,但每一次都是暗示性十足,行为间多了一种放荡不羁的狂野豪迈,每次都能将她吻得快要窒息。 “我还有事要忙,如果你无聊的话,就自己在星舰逛。”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转头对她说道。 迟萻嗯一声,盯着他套上军装的模样,宽肩窄腰长腿,不笑的时候,衬得他英武不凡。 等他离开后,迟萻便也起身,和塞缪尔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休息一个晚上,塞缪尔的精神格外的好,好奇地看着星舰,眼里时不时露出狼崽子一般的光芒,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东西,看模样又想要搞事。 吃过早餐后,迟萻带他在星舰里转。 塞缪尔如同一个乡下进城的土包子,看到什么都一阵惊奇。当然,对于他来说,他确实是个土包子,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星舰这种高大上的存在,免不了好奇。 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那些士兵默默地敬礼,避到一边。 哨兵们都知道这两个是向导,虽然哨兵的本能会追逐向导,但他们同样是纪律严明的士兵,进入军队后的第一个训练,便是抵抗来自向导的影响力,经过严苛的训练,让他们能在遇到向导时,依然在第一时间执行军人的命令。 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帝**人。 塞缪尔第一次见到这种纪律严明的哨兵组成的士兵,神色有些惊异,低声对迟萻道:“迟姐,费林特元帅率领的第一军团果然名不虚传。” 迟萻嗯一声,神色淡淡的。 回到房间里后,塞缪尔又问,“迟姐,里奥费林特先生呢?” “他在舰长室。” 塞缪尔哦一声,没有再问。 如此过了几天,塞缪尔终于完全放开,敢一个人在星舰里逛。 他对星舰和机甲都极为感兴趣,恰好星舰中有免费提供给士兵训练的机甲训练室,让他狂热无比,天天都往训练室跑,就算因为年纪原因,不能驾驶机甲,但近距离接触一下也好。 与塞缪尔相反,迟萻一直窝在屋子里修炼,足不出户。 半个月后,塞缪尔趁着某个男人不在,突然跑去找迟萻,神秘兮兮地说:“迟姐,刚才我在星舰里发现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像皇室的管事,是今天来到星舰的。” 迟萻转头看他。 “迟姐,那个人和里奥费林特”塞缪尔吞吞口水。 “我知道。”迟萻仍是非常淡定,对他道:“你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塞缪尔憋着气看她,半晌哦一声,但心里仍是十分受冲击,甚至在去训练室的时候,还特地围着星舰中的一些机械仪器转,查看上面的标志。 舰长室里,塞缪尔口中的来自皇室的管事正拿着一份计划表汇报,汇报完后,说道:“殿下,知道您平安无事,陛下十分欣慰,陛下说如果您没事,就回帝星,他已经很久没见您。” “不是有里奥在么?”男人无所谓地说,一边翻看副官递来的文件。 管事无奈地道:“费林特先生对您这次行为十分焦急,希望您能平安回到帝星,而且希望下一次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男人淡定地应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放心,以后不会了。” 管事狐疑地看他,并不怎么相信。 男人将一份打印菜单交给他,对他道:“比尔,我准备去向导机构申请一名向导,你将这些东西准备好。” 比尔下意识地应一声,等听清楚他的意思时,抓着那纸的手都抖了,“殿下,您” “就这样。”男人抬起下巴,傲慢地道,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离开舰长室后,男人朝迟萻的房间而去。 这段时间,他完成将迟萻的房间当成自己的休息室,每天忙完其他事后,就直接回去休息,明明那张床和他在星舰的休息室里的比显得过窄,但宁愿侧躺着也不肯走。 推门进去,发现迟萻并不在房间里。 男人不以为意,转去餐厅找人。 哪知道餐厅也没有,这倒是让他吃惊了,要知道这段日子,迟萻的生活习惯非常规律,每天除了吃饭外,绝对不会离开房间,宅得让他十分满意。没有哨兵喜欢让自己的向导被人关注,他也一样。 最后他直接调来星舰的智能系统,发现迟萻正在训练室,教导塞缪尔剑术。 男人抵达训练室的时候,就见透明的防护罩外,一群哨兵挤在那里观看,神色兴奋莫名,直到发现他到来,赶紧收敛神色,神色肃穆地敬礼,然后不着痕迹地往后挪。 被长官发现他们围观向导,其中一个向导还是长官的,简直不要太惨。 幸好某位长官此时没有注意这些,而是盯着训练室里的两人,看到手持一把特制的细剑的女子缓缓地收剑,眉眼不禁染上明亮的笑意。 迟萻和塞缪尔很快就发现站在防护罩前的男人。 塞缪尔的神色有些纠结,想了想,很识趣地拎起剑从另一个通道离开。 男人推门进去,手中托着黑色的军帽,笔挺的军装,腰间系着皮带,衬得他英挺非凡,他微笑的时候,多了某种慵懒的意味儿,整个人依然性感得像人形荷尔蒙。 在他接近时,一把剑突然抵在他的左胸口处。 外面那些哨兵看到这一幕,倒抽口气,赶紧跑了。 明摆着他们长官的向导和他置气,说不定是小两口的情趣,他们不跑留在这里等着被长官揍么? 男人并不在意胸口的剑,笑着道:“你怎么来这里?我回去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去餐厅,特地过去那里找你,提前通知厨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宫廷点心” 迟萻看他没脸没皮的样子,嘴角微抽,将剑丢下,懒得搭理他。 男人趁机靠上来,双手揽着她的腰,自然地将她搂到怀里,俯首就是一个炙热的吻。 吻移到她的耳边,含住那小巧嫣红的耳珠,他一边一边沙哑地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没有。”迟萻顿了下,又道:“我只是觉得,里奥费林特长得真好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英俊魅力,比皇太子更迷人。” 男人的身体瞬间顿住。 迟萻慢条斯理地侧首看他,双眼染上笑意,笑得非常可爱,语气却有些冷硬,“皇太子殿下,好玩么?” “” 迟萻捏着他的下巴,指腹在他的下颌和脖子的地方蹭来蹭去,有些遗憾地道:“其实我真的挺喜欢里奥费林特的模样,听说他也是一个sss级哨兵,说不定我和他的精神匹配率也有80以上,你说是么?” 说着,她就慢条斯理地离开他的怀抱,准备离开。 突然腰身一紧,某位皇太子殿下从她身后扑过来,紧紧地扣住她的腰,将她搂到怀里,男性坚实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从他身上传来的属于男性的热力渗透衣服传来,燃烧着她的理智,让她的脸不可抑制地染上微红。 “我错了,亲爱的。”皇太子殿下非常识趣地道歉,“安卡拉星情况特殊,外界很多势力都盯着它,如果我以皇太子的身份进入安卡拉,估计还没抵达就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相比之下,里奥费林特的身份更适合我行事,当时得到消息时情况紧急,只好出此下策。” 迟萻软下身,重新窝到他怀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看她这样子,皇太子忍不住微笑,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便将安卡拉涉及到帝国、联邦和星盗团、黑市之间的内幕仔细和她说。 219|哨兵向导 终于将该解释的事情解释完皇太子殿下眼巴巴地看着她。 顶着这张英俊的脸,纵使做出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依然英俊到没朋友。 迟萻听完后,忍不住思索起来等回过神就见到快要凑过来的那张英俊狂野的脸突然伸手将他推开。 “萻萻?”皇太子殿下有些懵逼。 迟萻轻咳一声说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喜欢的人其实是里奥费林特。”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反正只要他是司昂,是和她走过几百年岁月的人就算他顶着别人的脸别人顶着他的脸迟萻都不会在意的。但是现在知道这家伙特地弄成这样好混到安卡拉情有可缘,她不打算计较什么可却无法再正视这张脸。 不管哪一个世界司昂怎么变至少他那张脸极有辩识度,迟萻看了几百年已经习惯,而且那张脸太过完美甚至让人生不起看腻的感觉仿佛再看个几万年也不会腻味。 要是哪天他突然改变容貌迟萻真的很不习惯。 果然,听到这话,他的脸色就黑了。 突然想起在安卡拉时,他在阳台上偷听到她和塞缪尔的对话,忙捏住她的脸,与她面对面,正色问道:“你喜欢哪个?皇太子和里奥费林特,你的目标是哪个?” 迟萻眼睛转动,作死地道:“我的目标是所有的sss级的哨兵,你相信么?” 皇太子殿下的脸色当下格外的难看。 迟萻撩完后,非常愉快地跑了,难得能将他气成这样,心情非常愉快,至于作死的后果是什么,她都作死了,能怎么样? 刚回到房前,就见隔壁的塞缪尔打开房间,探头看她。 “迟姐,没事吧?”塞缪尔一边问一边跟着她进门,等近一点,发现她身上又沾满哨兵的气息,仿佛两人像两只猫一样抱在一起滚来滚去沾上的,不着痕迹地挪脚。 “能有什么事?”迟萻笑看他,心情格外的舒畅。 不知怎么地,塞缪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不迭地摇头,就要离开。 迟萻将他留下,指着房里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让机器人送来两杯果奶,将一杯递给他后,方才道:“塞缪尔,还有十天,星舰就抵达帝星。” 塞缪尔隐约明白她要说什么,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等到帝星后,我会带你去向导机构登记”见他似有话要说,迟萻马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世间对向导的控制,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还有,你应该明白,帝国保护每一个向导,同样向导也应该尽自己的义务,像哨兵上战场杀敌,保卫帝国,向导为哨兵梳理精神,让哨兵保持理智战斗,这是最常见的事情,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塞缪尔缓缓地点头。 虽然他知道哨兵和向导之间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美好,但是帝国一直以来至力于引导哨兵和向导之间的关系,美化两者的关系,如果单纯一些的向导,就要相信了。 但是,何妨相信一下呢。 “你今年十五岁,一般向导在十岁时,就应该进向导学院学习,向导学院有系统的学习,对向导的帮助很大。虽然迟了五年,但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也不想依靠人,所以你必须强大起来,强到没有人能支配你。” 迟萻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塞缪尔咬着唇,盯着她道:“像你这样么?” 迟萻笑出声,神采飞扬,格外畅快,“是的,像我这样。” 塞缪尔握紧拳头,认真地道:“迟姐,你放心,我会的。”听说等级强大的向导,甚至连哨兵都可以反过来支配,并不是所有的向导都是柔弱到被支配的。 塞缪尔追求的是那种境界,安卡拉的生活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让他无法像正常社会中的向导,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人的安排。 “向导学院实行十五年制,二十五岁毕业,刚好成年,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等你成年时,你可以选择是与精神力匹配度高的哨兵合作,或者是进军部、在向导机构工作。”迟萻说,“我在帝星有一套房子,等我们到帝星,你就住在那里吧。” 塞缪尔点头,“那你呢?” 迟萻含笑道:“不知道,看皇太子吧。” 塞缪尔倒抽口气,果然来到安卡拉的这个“里奥费林特”是皇太子么? 知道对方真的是皇太子后,塞缪尔反而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 如果是其他身份的哨兵,当然可以自由地选择和向导结合,就算向导是贫民出身,只要两者的精神匹配度高,一般不会拒绝与对方结合。如果是皇太子,他可以自由地选择与自己合作的向导,但要是选择皇太子妃,需要考虑的因素却很多。 “不用担心,如果这点事他都解决不了,他就不是”司昂。 塞缪尔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但也不好多说。 安卡拉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仍是陌生的,他甚至连光脑都没有,在帝国的基因信息库里,他还算是个黑户。担心再多,他也做不了什么。 送走心情复杂的塞缪尔后,迟萻什么都没想,盘腿坐到床上,将阿瑞斯叫出来。 她捧着比手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迷脸小海豚,检查它的情况,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阿瑞斯到底有什么技能,难不成它的特殊技能就是卖萌卖蠢?这也太拉低向导的精神体的水平。 阿瑞斯躺在她的手上,任她翻将自己翻身,露出肚皮,一条尾巴欢快地甩个不停,脸上笑眯眯的,甭提有多欢快。 迟萻忍不住笑,戳戳它的脑袋,说道:“都说精神体类似主人,我觉得你根本不像我,像阿瑞斯才对。” 正说着,突然就见门打开,一只紫黑色的巨兽像风一样跳上来,虎视耽耽地看着小海豚。 迟萻控制不住抽搐的心态,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俊美的男人走进来。 看清楚他的模样时,迟萻怔住,连那只巨兽将阿瑞斯叼走都没注意到。 皇太子殿下将门关上,迈着长腿走过来,坐在床边,探臂将床上的她抱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捏着她的下巴笑道:“怎么样?习惯么?” 迟萻的目光沿着他的脸下滑,目光落到他脖子下方的锁骨上,有些口干舌燥。 如果说他变成“里奥费林特”时,英俊粗犷,如同人形荷尔蒙,那么作为皇太子时,高傲凛冽,微笑时却如同魔神一般,蛊惑人心,让人明知道危险,仍是忍不住飞蛾扑火。 此时他身上已经没有属于“里奥费林特”的那种狂放不羁的气质,属于皇太子的尊贵优雅更明显,只有笑起来时,仍是给人一种野蛮肆意的感觉。 作为一个sss级哨兵,他拥有高级哨兵的特点,野蛮肆意,占有欲强,掠夺为本能。 哨兵都是一群掠夺者,不管平时怎么克制,在面对向导时,会露出掠夺的本能。 迟萻摸向他的脸,疑惑地道:“你是怎么变成里奥费林特的?是植入人皮?还是五官微调?” “五官微调,再加点改变,这种易容的小技巧很少人懂,是军方的秘密手段。”他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那双让她熟悉的暗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我和里奥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对对方都很熟悉,他是我姑母的儿子,也是我的表弟,我们其实也有点像。” 迟萻恍然,怨不得他能将“里奥费林特”装扮得那么像。 他微笑看着她,俯首亲过来,给她一个非常温柔的亲吻,见她没有拒绝,方才加深这个吻,不知不觉间便急躁起来。 直到一吻结束,迟萻喘着气,咬了咬有些麻痛的唇,瞪着他道:“放开我” 他自然不放,反而更用力地抱着她,忍耐着身体的冲动。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对他来说,她的存在,如同刻入骨子里一样,纵使没有记忆,但本能地会下意识地寻找她,用最恰当的方法将她拥入怀里,熟悉得仿佛他们如此已经千百万遍一般。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忍不住顺从本能直接占有她。 迟萻被他弄得没办法,眼角余光瞥向角落,就见阿瑞斯斯被那只巨兽塞到腹部里,每次只有一条尾巴在外面拍得欢,看起来十分搞笑。 皇太子殿下恢复本来的样子出现的星舰中,没有人感觉到奇怪,那些士兵仍是该如何就如何。 反观塞缪尔,亲眼看到活的皇太子,忍不住倒抽口气。 皇太子的颜值,就算是在安卡拉,依然让人不得不正视。 尊贵的身份,强悍的实力,俊美的模样塞缪尔又为迟萻担心了。 十天后,星舰终于抵达帝星。 星舰在帝星的空间港停下时,皇太子的护卫队护送穿着笔挺军装的皇太子走出星舰。因为走的是特殊的通道,并未有人发现皇太子在今天回帝星,只有蹲守在空间港中那些捕捉进出空间港的大人物的记者们隐约发现皇太子的星舰,却没办法接近。 迟萻和塞缪尔走的是另一条通道。 迟萻拒绝与皇太子同行,并且振振有词地道:“我现在可不是你的谁,既然平安回到帝星,我要先带塞缪尔去休息,明天可能要去向导机构汇报这次的工作情况,很忙呢。” 皇太子殿下虽然恨不得将她捉进皇宫,放到自己的寝宫里,但看她坚持,只好作罢。 不过在离开星舰时,迟萻仍是被他直接压在门上,狠狠地吮吻,被他吻得舌尖发麻,那狂野的热力,彼此之间的化学反应,差点让她把持不住。 这位皇太子太过热情,迟萻真担心把持不住,到时候老脸都丢尽。 摸摸仍有些发热的脸,迟萻站在空间港的出口前,看着皇太子的队伍进入皇室的悬浮车,扬长而去。 “迟姐?”塞缪尔叫道。 迟萻回过神,朝他微微一笑,带他一起进入一辆无人驾驶的智能悬浮车,设定好地址后,悬浮车便朝她在帝星的那套小公寓而去。 小公寓距离向导机构不远,上下班十分钟时间即可,是迟萻特地选择的。 因为一个人住,房子并不大,三房两厅的格局,还有一个小阁楼,晚上的时候,可以躺在阁楼里看星星看月亮。原主的娱乐少得可怜,或许晚上看星星看月亮是一种消谴。 将塞缪尔安排好后,迟萻便伸个懒腰,拿起衣服进卫生间准备泡个澡。 刚泡到水里,就发现光脑亮起,迟萻想也不想地按下接通键,等按下后才想起光脑有投影,而自己现在正在洗澡 三维屏幕投影在浴缸前不远处,穿着丝质领衬衫的皇太子殿下出现。 他唇角的笑容在看到趴在浴缸中的人时僵硬住,眼里像是燃起两簇火,目光灼灼地盯着雾气中的人,不说话的样子,格外的深沉难辩。 迟萻忍住关掉通讯的冲动,故作无事地道:“司昂,有事么?” 皇太子嗯一声,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可惜隔着空间,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投影,“刚才我和父皇说过你的事情,他想见你。” 迟萻:“”这位皇太子的行动力真强。 “明天下午有空么?我带你进宫,和父皇一起吃个饭。” 迟萻抚了抚额头,笑道:“明天不行,还有事。” “什么事?” “一点私事吧。” 见她避而不谈,男人反而多心,狐疑地看她,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要碰她时,自然穿过她的脸。 皇太子殿下慢条斯理地放下手,像是没有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依然优雅地道:“好吧,那就后天吧。还有,亲爱的,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不会作死的,是么?” 迟萻发现他浑身黑气都要爆表,一副要关她小黑屋的样子,忙不迭地点头,“是的,你放心吧。”就算作死,跪着也要作完,然后赶紧跑。 皇太子殿下非常满意,虽然遗憾不能和她近距离接触,只好倚在墙上,就这么看着她。 迟萻:“” 于是迟萻顶着皇太子殿下危险的神色,直接将光脑关掉。 接下来,光脑再亮起时,迟萻没有选择三维投影,直接道:“我是迟萻,有事么?” 对方没说话。 “喂?” 就在迟萻忍不住查看通讯人是谁时,对方终于开口了,“萻萻,你没事?” 迟萻冷静地回想了下,终于记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说道:“没事啊!我大难不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萻萻,别这样,你能回来,我非常高兴,真的。明天有空么?你刚回来,应该还有很多事,那就后天吧,到时候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个饭。”然后对方不等她反应,直接关掉通讯。 迟萻:“” 夭寿啊,后天皇太子殿下也要来啊! 220|哨兵向导 早上, 迟萻将塞缪尔带到向导机构登记注册。 接待他们的是向导机构中的一名女性向导,同时也是迟萻毕业后, 带领迟萻适应向导工作的导师——塔娜。 塔娜看到她欣喜非常,拉着她道:“听说你乘坐的星舰爆炸时, 我简直不敢相信, 后来逃出来的幸存者中, 也没有你的名字, 我一度以为……幸好你平安回来。” 一时间, 感慨非常。 迟萻笑道:“当时我乘坐的安全舱撞到陨石,流落到一个十分落后的星球,那里没有帝国的信号覆盖, 想回来也没办法, 幸好后来有经过的星舰发现我们, 将我们带国回来。” 听完迟萻的解释, 塔娜自然知道她的经历不仅如此,只是她不愿意多说, 塔娜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目光转向塞缪尔, 从迟萻那里知道这是一个从偏远的星系来的野生向导,她的神色变得更温柔。 塞缪尔看起来有些紧张, 张了张口,说道:“您好……” 塔娜朝他温柔地道:“孩子, 别紧张, 我们先去测试一下你的精神力和天赋。”然后又转头对迟萻道:“亲爱的, 你能等一会儿么?” “可以的。”迟萻回答,顺便给塞缪尔一个安抚的笑容。 在塞缪尔去测试时,迟萻也去任务发放的部门报到,顺便将她没有完成的任务销除。 “迟小姐,对于你的平安归来,我们忠心地感到高兴,幸好你平安无事。”处理这件事的一名男向导温和地道,询问迟萻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好为她安排工作。 迟萻想了想,说道:“我想要休息半可月,可以么?” “可以的,这次的意外,你受惊了,好好休息吧,不用急着工作。”男向导温柔地安慰她。 迟萻笑着感谢。 这个世界的向导,不管是男性或是女性,本质上都十分温柔。当然,这种温柔只是对向导而言,对外界却比较冷漠。向导是比任何一个团体都要结团的存在,仿佛他们天生就对同类抱有一种无以伦比的耐心及温柔。 如同塞缪尔,尽管他从小在安卡拉这种地方长大,但遇到同为向导的迟萻后,仍是违背原则将她救回来,也是有这个原因。 塞缪尔那边的测试的速度很快,等测试完,提取塞缪尔的基因信息,很快塞缪尔的资料就进入帝国的基因信息库和向导机构的信息资料中,成为一名登记在册的向导。 “等塞缪尔的身份核实好后,很快相关部门就会将他的光脑寄过来,大概要三天时间,到时候我直接寄去你家吧。”塔娜一边双手飞快地在虚拟屏幕上填下塞缪尔的基本资料,一边对他们道:“还有,塞缪尔耽搁五年,他必须要尽快进学院,应该没问题吧?” 塞缪尔沉着脸,说道:“没问题。” 塔娜转头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和迟萻商量后,决定五天后送塞缪尔进向导学院。 处理完这事情时,已经近中午了。 迟萻婉拒塔娜的午餐邀请,带着塞缪尔离开,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迟萻查看光脑的信息,光脑里的信息很多,都是那些询问她情况的人发来的。 她流落到安卡拉时,由于接受不到信号,很多人发来的信息自然接受不到,这让那些人都以为她死在星舰爆炸中。等她从安卡拉出来,进入帝国的星网覆盖的宇宙,光脑瞬间就跳出几千份信息,迟萻给几个关系较好的人和向导机构报个平安外,其他的一律不管。 塞缪尔一边品尝午餐,一边看着她,问道:“迟姐,下午你要去哪里?” “原本是要回迟家一趟的。”迟萻端起咖啡抿一口,神色淡漠。 原本是要回,那现在是不回了? 塞缪尔明白她言下之意,没有再问。 和迟萻认识这么久,平时聊天,他听迟萻提得最多的便是向导学院中的同学和工作的同事,很少听她聊家人,估计和家里人的感情很不好。 可惜虽然迟萻想不回,但驾不住对方直接登门。 塞缪尔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中午离开时,塔娜塞给她的关于向导学院的学业介绍,听到门铃声,便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穿着时下流行的斜襟鱼尾裙,脚上一双恨天高的红色高跟鞋,整个人冶艳性感,给人一种如火焰般奔放性感的视觉享受。 女郎看到塞缪尔,面上有些惊讶,不过发现塞缪尔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倒是没有多想,嗤笑一声,问道:“迟萻在么?” 塞缪尔不知道她是谁,不好将她拒之门外,说道:“迟姐在阁楼里。” 女郎蹬着高跟鞋进去,一边道:“我去找她。” 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 塞缪尔刚重新坐到沙发,突然听到阁楼传来物什倒地的声音,倏地又站起,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时,就见迟萻拽着一个模样狼狈的女人出来。 那女人穿着高跟鞋,被她拽得跌跌撞撞的,怎么看都像是迟萻在欺负人。 塞缪尔心说,以迟萻的战斗力,这个世界能欺负她的人确实很少。 “迟萻!”女人气极,怒瞪着她,“我是你姐,你就这么对我的?” 迟萻叹气,松开手,对她道:“姐,你不要再来找我,我真的不想揍你。” 女人瞪大一双漂亮的眼睛,抖着手指着她道,“好啊,消失几个月,你的翅膀硬了。你遇到星盗,乘坐的星舰爆炸,不知所踪,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回到帝星也不给我们一个消息,要不是发现你去向导机构销假,我们都还要为你担心……” 迟萻扭过脸,一副不愿意听她啰嗦的模样。 女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塞缪尔挤到一旁,抬着下巴瞪她。 迟萻见状,只好去给她倒一杯水。 她愤愤地喝着,仍是在瞪着她。 迟萻朝满头雾水的塞缪尔道:“这是迟倩,我堂伯的女儿,算是堂姐。” 迟倩听到这个介绍,不悦地道:“姐就是姐,不用加个堂字。小叔去世前,我爸答应过他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正好,你大难不死归来,我给你介绍好男人照顾你,我和你说啊,前阵子我认识一个非常优质的男人,这是一个哨兵,和你非常相配……” 塞缪尔猛地转头看过来,仿佛在看勇士。 然后,他转头看向迟萻,眼神赤果果地传达一个意思:你都有皇太子了,还敢肖想其他的哨兵? 迟萻嘴角微抽,连和皇太子相处不多的塞缪尔都知道那位殿下的性格,她真要像原主那样,每隔几天就被动地和男人认识约会,只怕会死得很惨,绝对小黑屋不解释。 当下,迟萻十分粗暴地打断迟倩的话,直接道:“我没空,你自己去吧!好了,你应该也很忙,回去吧,不用太担心我,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好。” 一边说着,一边将迟倩扯起来,推出门外。 “喂喂喂,你还没答应我,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约个会,我……迟萻!” 迟萻将门甩上,隔绝外头的尖叫。 将门关上后,迟萻转过身,就见塞缪尔诡异的眼神,她沉默了下,说道:“他们确实很关心我。” 塞缪尔哦一声,给她倒杯水。 迟萻回想原主的事情,虽然觉得并不是麻烦,但想想原主的经历也让人哭笑不得。 怨不得她想要脱离迟家,不然再待下去,哪天真的要被折腾到死。 “我父母在我很小时候意外去世,我爷爷就只有爸爸一个孩子,所以他死后,迟家便由爷爷的兄弟的后代继承,也是现在的堂伯……” 塞缪尔听完迟萻的话,吃惊地道:“原来你还是贵族啊。” 迟萻耸耸肩膀,“向导不分贵族或贫民。” 那倒是,塞缪尔理解地点头。 原主虽然一夕之间变成孤儿,但继承迟家的堂伯并没有对她不好,仍是将她当成迟家嫡出的小姐,衣食无忧,甚至连迟父留给她的财产也原封不动地存着,等她成年后交到她手里,只是在关心上,当然比不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原主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后来进入向导学院后,与迟家的联系更少。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原主觉得没什么。 只是迟家的后代实在太不争气,作为迟家唯一的向导,就算精神力低,仍是引起迟家很多人的关注,甚至连婚姻和人生自由都没办法自己选择。 婚姻也就罢了,这是向导机构的事情,但是人生自由被束缚,还是来自于家人的束缚,这连向导机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迟家很乱,如果可以,我希望脱离迟家,不受他们控制。”迟萻对塞缪尔说,“你明白么?” 塞缪尔想到刚才那叫迟倩的行为,理解地点头。 看一个家族的传承和底蕴,从后代的教养中可观出一二,迟倩作为迟家的嫡系小姐,这副德行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塞缪尔想到什么,小心地问道:“她一直是这样,不停地给你介绍男人?” 迟萻木着脸看他,纠正他的话,“其实是她交往过后,觉得不喜欢的男人,就甩过来让我接收。” 原主简直就是这位大小姐的垃圾筒,专门收她不要的男人,虽然因为向导的关系,那些男人最后都不了了之,也不算什么,但原主也挺烦的。要不是看在堂伯对她还算好的份上,早就将家里的堂哥堂姐们当成拒绝往来户。 想到这个世界会有这么一群家人,迟萻就不愿意让司昂掺和进来。 原本今天下午腾出来,就是想回迟家一趟,解决迟家不安份的因素,看过信息后,迟萻只好改变计划。 刚和塞缪尔说完迟家一二三事,光脑就亮起来。 迟萻看一眼上面的来电人名,很爽快地接通,一个年轻俊帅的男人的身影投影在客厅里。 看到迟萻,他非常高兴地说:“萻萻你没死真的太好了,今天有空么?哥请你去玩,就去上次的俱乐部怎么样?要不你回家来吧,这样才方便和哥一起去玩……” 迟萻淡淡地拒绝,“如果没事,我就关了,不要来找我,我会忍不住揍你的。” 男人的脸色突然就阴了,阴狠地道:“失踪几个月,脾气见涨了?给你一个小时,马上来到爱丽街十号的夜猫酒庄。” 迟萻直接关掉光脑,将男人的气急败坏抛到身后,然后转头对塞缪尔道:“他是堂哥迟弘,性格不怎么好,欠收拾的那种。” 可惜原主以前没能力收拾,现在有能力,迟萻很想和他见一面。 塞缪尔无话可说。 于是整个下午,塞缪尔便见到迟萻接了十几通来电,都是迟家的人找她,各种各样的要求让他叹为观止,终于明白迟萻为什么想要离开迟家。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精神力低级的向导,除了向导机构外,没有一点自保能力,面对这样的迟家人,一定会被他们啃去一身血肉。 迟萻最后窝在房间里,联系堂伯迟荣。 看到她平安无事,迟荣也十分欣慰,说道:“阿倩是不是去找你了?她这段时间也很担心你,要是她又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你担待几分啊。” 迟萻呵呵一声,如往常那般摆出冷漠脸。 迟荣被她呵得脸皮发烫,但为一群不省心的子女,仍是得厚着脸皮道:“萻萻,我知道你几个哥哥姐姐都不争气,连我也……只是你们都是亲人,能包涵就包涵几分。” “好吧。”迟萻一副妥协的模样,“如果他们再像以往那样来找我,那我只好帮堂伯你收拾他们。” 迟荣赶紧道:“没关系,你就收拾吧,反正他们皮实。” 心里却不以为然,一个精神力低下的向导,论武力,连普通人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是哨兵,完全没压力啊。 迟伯父笑呵呵地和迟萻又聊会儿,终于心宽体胖地关掉通讯。 *** 第二天,迟萻和塞缪尔还在睡时,门铃声就响了。 迟萻还在阁楼中打座修炼,塞缪尔只好爬起身,揉着眼睛去开门。 刚开门,便被门外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花糊一脸,浓郁的花香让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终于清醒过来。 塞缪尔捂着鼻子,瞪向门外的男人。 门外的男人也吃惊地看着他,问道:“萻萻呢?” 塞缪尔目光诡异,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伪装过的皇太子——皇太子就算要伪装出行,也不会将自己弄矮几公分吧? 塞缪尔的眼睛非常利,一眼主看出这男人和皇太子一比,简直是个伪劣产品。 这时,一辆悬浮车从远处开来,就在门前停下。 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从悬浮车走出来,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眼镜,露出漂亮的下半张脸,还未让人仔细查看这男人的模样,就见他已经迈开长腿朝这边走过来。 塞缪尔是一个情报收集员,看到那男人的瞬间,已经敏锐地发现这位就是稍作伪装过的皇太子。 皇太子和抱着一束花的男人在迟萻家门口相遇。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量对方,空气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弧在流蹿。 塞缪尔僵硬地看着他们,一把将门甩上,忙不迭地去敲阁楼的门。 “迟姐,皇太子和不知道是谁的野男人来了。”塞缪尔喊道。 221|哨兵向导 听到塞缪尔号的一嗓子成功地将迟萻从阁楼中叫出来。 “迟姐,怎么办?”塞缪尔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满脸黑线地看着他,觉得这个真是傻孩子心里祈祷这这屋子的隔音效果比较好不然让那位皇太子听到这话就算不误会也会肝火上升的吧? 迟萻一边让他别急一边往门口走去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让塞缪尔打从心里佩服。 打开门,迟萻就看到门口的两个男人。 伪装过的皇太子气定神闲捧着一束玫瑰花的男人神色紧绷显然这场无声的较量以皇太子的胜利告终。 发现门又打开并且开门的是迟萻时,那捧着玫瑰花的男人松了口气赶紧道:“萻萻祝你平安归来你看起来很好。”一边说,一边看了皇太子一眼虽然没有认出这是皇太子,但sss级哨兵的气势依然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皇太子意味不明地朝她笑了笑突然上前揽住她亲昵地道:“萻萻,我们不是约好今天一起出去么?” 捧着玫瑰花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迟萻发现他嘴上说得温柔亲昵,实则不是那回事,从他的肢体动作中可以感觉到,这男人对那捧玫瑰花的男人十分在意。 她无语地看着这两个男人,最后只能说道:“先进来吧。” 两人男人同时朝对方看一眼,然后皇太子殿下理所当然地揽着她进门。 捧着玫瑰花的男人盯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也跟着进来。 塞缪尔这傻孩子瞅着这一幕,非常自觉地去倒水,不过只给皇太子倒水,另一个男人没有。反正不管这男人是谁,能比得上皇太子尊贵么?最重要的是,他家迟姐既然和皇太子搞在一起,不管这男人是何居心,反正已经出局,不用太友善。 那男人原本正盯着迟萻,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等反应过来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再看看皇太子,对方那愉快的模样,格外的拉仇恨,但凡是男人都要气个半死,同时也忍不住瞪向塞缪尔这区别对待的傻孩子。对于迟萻住的地方多出一个男人的事情,由于塞缪尔一看就是个未成年的少年,所以男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勉强地道:“萻萻,这次你能平安回来,我很高兴。不知道这两位是谁?” 迟萻指着塞缪尔道:“这是塞缪尔西多,一个向导!这次多亏他出手相助,我才能平安地回到帝星,以后他就是我的弟弟。” 至于和她一起挤坐在沙发上,理所当然地将手搁在她腰间的男人,迟萻没打算介绍。 知道塞缪尔是个向导,捧玫瑰花的男人有些意外,神色也恢复正常。 接着,他的视线转到对面沙发上的迟萻两人,见那男人理所当然的动作,迟萻竟然没有拒绝,让他的神色微黯,心情格外的压抑。 迟萻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道:“耿浩,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如果只是来看我,那你现在已经看到,可以走了。如果你是来分手的,我们从来没交往过,不用说什么分手,如果是其他,我拒绝。” 她说得干脆利落,将两个男人的话都堵住。 耿浩有些忧郁地说:“萻萻,你一定要这样么?好歹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挑衅地看一眼皇太子。 皇太子微微眯起眼睛。 塞缪尔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是迟萻的青梅竹马,这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比皇太子这个中途来的要巩固多了。 仔细看,这个叫耿浩的青梅竹马其实也不差,能和迟家往来的,耿家当然也是帝星贵族。耿浩人长得俊朗,还是一个哨兵,若是看上青梅竹马的向导也没什么奇怪的,这种一起长大的哨兵向导的感情更稳固,结婚的概率更高。 不过可惜他的对手是皇太子! 和像精品一样的皇太子比,耿浩就是一个伪劣品,是个女人都知道选择谁。 迟萻很不优雅地翻个白眼,说道:“就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所以我才没有动手的,不然早就将你揍出去。”连迟家人她都打算好好收拾一顿,何况是背叛原主的青梅竹马。 耿浩一脸愕然,“萻萻,你变了” 迟萻抚着额头,“我没变,只是你不了解我。” 耿浩被她噎得无话可说,最后目光落到旁边戴着墨镜的皇太子身上,忍不住道:“萻萻,你交男朋友了?” 迟萻感觉到腰间的手收紧,面不改色地道:“对啊,虽然我们刚交往不久,但我是以结婚为前提和他交往的。” 这话很好地安抚住皇太子殿下,他勾起唇角,显然很高兴。 蹲在一旁原本正等着看两个男人撕逼大战的塞缪尔忍不住为迟萻点赞,这话说得真有技巧,顺毛成功。 耿浩吃了一惊,“你们的精神匹配率” “这不劳阁下担心。”皇太子突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故意压低,以至于耿浩虽然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也没认出来。耿浩又看他一眼,越看越觉得眼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最终,他压下心头的古怪,对迟萻道:“萻萻,当初迟倩希望我们交往,其实我真的对你” “我们没有交往。”迟萻死咬着这话,面无表情地说:“而且,你不是要订婚了么?” 塞缪尔目光灼灼地盯着耿浩,终于明白迟萻为什么对他不假辞色。 耿浩又噎住,呐呐地道:“这只是父母的决定,我还没有答应!其实我真的喜欢你,知道你平安回来后,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你不知道,当听说你乘坐的星舰爆炸时,我有多痛苦,直到那时候,才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 皇太子突然站起来。 耿浩的声音截然而止,脸上露出防备的神色。 皇太子对他道:“附近有一个哨兵俱乐部,我们去打一场。”对付情敌,就要将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得。 耿浩看向迟萻,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便知道她的意思,他的神色变得黯然,直接道:“不用了。” 他站起身,将那束玫瑰花丢到垃圾筒里,一脸认真地对迟萻说:“萻萻,过去是我错了,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喜欢你。只要你没有结婚,我都有权利追求你,我们的精神匹配度在60,已经达到结婚的要求,不是么?” 说着,他抬头挺胸地离开。 迟萻:“” 卧槽,要离开就爽快点,还给她挖个坑,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 迟萻气得就想将这个原主的“青梅竹马”一脑袋摁到地上磕爆。 耿浩离开后,塞缪尔非常明智地躲回房间里,将空间留给他们。 皇太子将脸上的墨镜拿下,用那双神秘暗沉的紫色眼睛看着她,眼里酝酿着风暴。 迟萻咳嗽一声,非常识相地和他交待,“刚才那家伙是耿浩,是耿家的继承人。迟家和耿家是世交,两家经常往来,下一代自然也有接触,我堂姐迟倩和他交往过,后来迟倩不喜欢,就将他塞给我” 刚说到这里,就被他用力地箍住腰,迟萻憋闷地看着他,“你听我说完。” 皇太子殿下将她抱到怀里,摸着她的脸,温柔地道:“嗯,你说,我听着。” 浑身的弱点都被他掌握住,迟萻有一种如果她说得不恰当,下一刻就要被他惩罚的错觉。 她清咳一声,继续为自己辩护,“不过我没接受,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男人,所以我们依然维持在世交的关系上,不过因为迟倩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她将我们两个凑到一起,制造机会让我们相处,同时到处和家人说我和耿浩交往,加上耿浩正逢失恋,两个人见得多了,他就有那么点意思,想我和交往看看。” 说到这里,她冷下脸,“不过耿浩已经有想要结婚的对象,很快就要订婚了。” 皇太子殿下将她的下巴抬起,突然道:“你当时也有点喜欢他吧?” 迟萻:“” “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恼他,甚至选择接受向导机构安排的工作,乘坐星舰前往猎蛇星系,就是为了避开帝星的事情。”皇太子阴森森地说。 迟萻看着他压抑的模样,心中泪流满面,无法说那真不是她。 当时她还没到这个世界呢。 于是,她只好顾左右言他,“你调查我?” 皇太子殿下将她抱起,“用得着调查么?看刚才那耿浩的样子,再联系你去猎蛇星系的事情,就能推测出个大概。”然后他露出古怪的笑容,“所以,我还要感谢他移情别恋,让你流落到安卡拉,否则我们不会相遇。” 他们就算是同在帝星,一个是皇太子,一个是向导机构的低级向导,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迟萻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所以就别吃那个不必要的醋了。 皇太子低头朝她微微一笑,将她扛进她的房间,将门呯的一声关上。 迟萻:“” 紫黑色的巨兽从角落里出来,扑腾过去,一爪子将那只晕头转向的小海豚按在地上,然后低头在它身上舔几下,将它拢到自己的肚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像在品尝什么美味。 迟萻趴在床上,正好看到这一幕,推推身上的男人,说道:“你不是说今天要去见皇帝么?咱们还是别待在屋子,多浪费时间啊。” 皇太子殿下不为所动,将她翻个身,低头就吻过去。 被他翻来覆去地吻过后,迟萻心中泪流满面,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哨兵的味道,遇到那些高级的哨兵和向导,不是摆明着让人知道他们事前曾干过什么吗? 皇太子殿下将她浑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气味后,方才将她搂到怀里,一边吮吻她的耳珠,一边沙哑地道:“真想将你彻底地占有,没有哨兵敢再觊觎你。” 迟萻脸蛋染上瑰丽的色泽,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看着他不说话。 男人忍不住心动地给她一个温柔的吻。 不管是强大的她、乖巧的她、脆弱的她、温柔的她,依赖自己的她 不管是哪一面,他都欢喜,仿佛爱她已如同呼吸般自然。 迟萻明智地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挑战他的克制力,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朝他漂亮的唇吻上去,直到她的呼吸不顺,将自己缩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可惜,这种温情很快就被打破。 皇太子接到紧急通知,匆忙地起身离开。 “怎么了?”迟萻跟着爬起,发现原本正和小海豚一起相亲相爱的巨兽焦躁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做出攻击性的动作。 “有一群反帝国组织的哨兵混进帝星攻击普通人,我要过去处理。”皇太子在她仰起的脸上亲吻,便起身出门。 门外已经有皇太子的护卫队长过来接应他。 “等等,我也去。” 迟萻说道,见塞缪尔从房间里跑出来,朝他招手,两人一起坐到来接皇太子的车。 皇太子原本想要拒绝的,不过想到她在安卡拉星表现出来的实力,便默许了。 他这种默许的行为,让今天跟随皇太子一起出门的护卫队的队长十分吃惊,不太明白皇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哨兵拥有最强的战斗力,一个人可以抵得上一支军队,每次遇到危险都顶在最前面。而向导,一般都是在后面协作哨兵的战斗,很少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哨兵有保护向导的职责,不会让向导遇到危险。 到达目的地后,已经换上军装的皇太子率先跳下悬浮车,马上有人过来向他汇报情况。 迟萻和塞缪尔一起下车,朝远处眺望,便看到那边烟尘滚滚,爆炸声不断,还有人类的尖叫声,一群疯狂的哨兵正在攻击周围的人,前去阻止的士兵节节败退,显然不是这种疯狂到不要命的哨兵的对手。 除此之外,有一些过士兵莫名地开始攻击同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焦躁气息,血腥味扑鼻而来 烟尘中,那些哨兵的精神体伤痕累累地出现,依然不断地撕扯着其他人的精神体,陷入一种自我的毁灭状态。 “殿下,有人投放阿尔弥撒的致幻挤,那些哨兵的精神快要崩溃。”士兵过来汇报。 听到是阿尔弥撒的致幻剂,所有人的脸色大变,不管是皇太子的护卫队,还是前来制止混乱的治安人员,都阻止皇太子过去。 越是强大的哨兵,阿尔弥撒的致幻剂的效果越强烈,轻易间毁灭一个sss级哨兵。 皇太子下颚微抽,他的精神体朝着那边龇牙,在周围焦躁地走来走去,显然十分愤怒。 “向导调过来了么?”皇太子问道。 “放心,他们就要到了。” 说着,就听到一阵警鸣,接着见向导机构的主任带着几个高级向导过来。 222|哨兵向导 见到那些向导到来, 一群哨兵宛若见到救世主,慌忙迎过去。 年纪最大的向导林观石来到皇太子面前, 同他行礼后,严肃地道:“皇太子殿下, 具体情况我们已经知道, 不过你们应该知道阿尔弥撒的致幻剂的可怕, 我们只能尽自己所能, 不能保证将这些哨兵的精神都解救。” “我知道, 林观石先生,就拜托你们了。”皇太子朝他们回礼,给予他们十分的尊重。 接着, 皇太子带领一部份哨兵护送他们过去, 迟萻和塞缪尔也跟在他们身后。 塞缪尔看起来很紧张, 作为一个向导, 能亲眼看到高级向导出手,是十分难得的经历。只是阿尔弥撒致幻剂的可怕, 连在安卡拉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都听过它的威力, 让他忍不住担心, 万一连这些向导也没办法,到时候怎么办? 迟萻按住蠢蠢欲动的小海豚, 看一眼那几个高级的向导,望着那些陷入狂乱的精神体, 眉头一直紧皱着。 在皇太子的护送下, 一群人进入战场的外围。 此时已经有数百个哨兵受到致幻剂的影响, 陷入精神狂乱之中,这不仅有一开始就使用致幻剂来个两败俱伤的反帝国组织的成员,还有那些制止他们的帝国士兵。 虽然数百个哨兵的数量看着不多,但哨兵的破坏力太强大,数百个哨兵一起陷入精神崩溃,带来的破坏力甚比原-子-弹,一个控制不好,将会制成无法挽救的损失。 几个高级向导看到面对那群陷入自我毁灭的精神体,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当下他们马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让精神体进入战场中,安抚那些哨兵的精神。 现场中,就属林观石的精神最为强大,他的精神体是一只看起来十分温顺的海象,体积庞大,冲到那群哨兵的精神体中,突然以它为轴心,一阵阵水蓝色的波纹一圈圈地震荡开,那些被水波纹沐浴的精神体动作微顿,终于清醒几分。 在向导的安抚下,战场上陷入狂乱的哨兵也跟着清醒过来,虽然一双眼睛仍是充血赤红,但好歹能忍耐几分,控制住自己毁灭的举动。 只是下一刻,他们又忍不住痛苦地惨叫出声,再次陷入狂乱中,不断地开始攻击周围的人。 旁观的哨兵正要松口气,就被这异常弄得心头发紧。 林观石坚持一会儿,最后猛地后退,脸色煞白,精神体海象也跟着消失。 向导的精神力损耗过度,精神体会消失,这种状况表明精神体已经陷入休眠状态,是一种自我保护。 “林先生。”两个向导上前扶住他。 林观石忍住身体的不适,对旁边的皇太子道:“殿下,阿尔弥撒的致幻剂太强烈,我只能缓解片刻,无法真正让他们清醒。”说到这里,他的神色黯然。 听到这话,现场陷入一种寂静中。 皇太子沉声道:“林先生,真的没办法了么?” “除非现在有sss级的向导安抚……”林观石神色黯然,“殿下,我很抱歉。” sss级的向导,比sss级的哨兵更稀少,数百年都难出现一个,虽然帝国有一位sss级向导,但那位向导已经很老,如今在某个星球养伤,以他的身体情况,根本无法赶过来。就算他能赶过来,这些哨兵也等不了。 时间越久,这些哨兵的情况越危险,最终精神崩溃后,完全变成疯子,直到失去性命。 林观石被扶下去休息,剩下的几个高级向导一起放出精神体安抚。 皇太子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那群向导后,亲自去捕捉投放阿尔弥撒致幻剂的反帝国组织的人员。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帝星的安全警卫人员已经将现场控制住,转移普通民众,将那群被阿尔弥撒致幻剂控制的哨兵集中到一起,以免他们疯狂之下,攻击普通人。 皇太子一身血渍回来,查看这边的情况。 几个高级向导终于无能为力。 他们脸色煞白,被人扶到一旁休息,显然精神力透支,连他们的精神体都看起来萎靡不振,最后支撑不住,直接消失。而那些失去向导安抚的哨兵又开始狂乱起来,精神体敌我不分地攻击撕咬,看起来伤痕累累,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 “殿下,需要再调向导过来么?”帝星安全警卫局的局长过来请示。 皇太子看着现场那些哨兵,正要点头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让我试试。” 众人转头过去,就见抱着一只迷你小海豚的迟萻。 所有人的目光放到那条比手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精神体海豚上,小海豚萌萌哒地朝他们摇摇尾巴,算是打招呼。 于是众人有志一同地转过视线,商量着去向导学院调来向导。 迟萻低头看向依然萌萌哒地摇尾巴向众人展示自己的阿瑞斯,弹弹它的小尾巴,笑道:“阿瑞斯,你被小瞧了。” 阿瑞斯用尾巴拍她一下,就算是生气的时候,看起来还是笑眯眯的,十分可爱的样子。 迟萻感觉到它传过来的信息,知道阿瑞斯想过去,再三和它确认后,迟萻还是选择开放手。虽然阿瑞斯一直没有表现出它的技能,迟萻也做好拥有一只只会卖萌的精神体,可这是阿瑞斯第一次强烈地表示想要帮助她的意愿,迟萻决定相信自己的伙伴。 于是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只迷你小海豚朝那些狂乱的哨兵飞过去。 塞缪尔摸着一脑袋扎到他头发里的灰雀,从灰雀传过来的情绪中,知道它对眼前的一切也无能为力,那些疯狂的精神体甚至让它惧怕。 当看到阿瑞斯真的朝那些哨兵冲过去时,他忍不住担心起来,双目紧紧地盯着。 林观石走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吃惊地对迟萻道:“迟萻,你的精神体不是金鱼么?”说完后,脸色又是一变,“你怎么让它过去?” 作为向导机构的主任,林观石对在向导机构注册过的向导都有个大概印象,知道迟萻的精神体是一只金鱼,精神力等级只有c级,并不高。 “因为一些意外……” 迟萻来不及解释,就看到阿瑞斯已经来到那些疯狂的精神体上空,它张开嘴,像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朝一条蛇类的精神体一尾巴拍过去。 迟萻:“………………” 塞缪尔:“………………” 众人:“………………” 那不是和迟萻在安卡拉星揍哨兵时,阿瑞斯跟在后头放马后炮一样的动作么?刚好这些精神体陷入自我毁灭的状态,根本懒得搭理它,竟然就这么被它得逞,直接被拍飞了。 被拍飞的蛇类精神体骨碌碌地撞到它的主人身上,然后消失。 那疯狂的哨兵也失去意识,直接倒下。 接着小海豚就像打地鼠一样,一个精神体拍一尾巴,悉数将它们拍回他们的主人身上,随着这些精神体的消失,哨兵也直接失去意识。 一群医护人员马上过去检查哨兵的情况,咦了一声,激动地道:“殿下,他们的精神不再崩溃,已经得到抑制。” 瞬间,一群人忍不住看向还在用尾巴来拍地鼠的那只迷你海豚。 明明那么小只,但在所有人看来,它此时简直高大上得不行。 要知道,陷入精神狂乱中的哨兵已经失去自我意识,连精神体都攻击性十足,就算出动向导,也难保向导的精神体不会被哨兵的精神体敌我不分地攻击,使得向导最后受伤。这种时候,很少有向导的精神体能接触它们,甚至不用说将哨兵的精神体拍飞。 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突然那只迷你海豚像是突然打了生长激素一样,身体迅速地膨胀变大,直到变到正常的海豚的体型后,它将剩下的精神体全部都拍飞。 众人:“…………” 现场除了被破坏的建筑外,只剩下躺倒一地的哨兵,还有一只悬浮在半空中的海豚。 就在众人都为这一幕愣住时,突然皇太子举起枪,朝海豚身后的某个地方开枪,他的精神体巨兽也扑过去,将一只血红色的雄狮逼出来,两只精神体互相撕咬攻击,皇太子则冲过去,与雄狮的主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起来。 其他人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见皇太子没有用武器,便明白他是想活捉对方。 阿瑞斯飘在半空中,见那头雄狮贪婪地朝自己扑来时,一尾巴拍过去,将它狠狠地拍到地上,然后被紫黑色的巨兽挠了一爪子,将它的身体挠得伤痕累累。 “那边还有人。”塞缪尔从灰雀的侦查中发现异样,马上叫道。 迟萻抄起一把激光剑,并没有激活剑上的电磁,直接就杀过去,一手撑着街边的栏杆,身体跃到半空中,双腿岔成一字腿,正好将两个偷袭者踹飞。 其他的士兵赶紧过去将人捆起来。 战斗很快就结束,一共捕捉到五个活的反叛者。 皇太子让人将那几个反叛者押下去后,便去查看那些昏迷的哨兵的情况,恢复成迷你小海豚模样的阿瑞斯落到巨兽的脑袋上,笑眯眯地跟过去。 “他们怎么样?”皇太子问道。 林观石正带着几个向导在给这些哨兵们梳理精神力,见到迟萻跟着过来,双眼迸射出狂热的神色。 其他的哨兵也是如此,看着那只小海豚,只觉得无比的亲切,他们身边的精神体都忍不住盯着小海豚,一些性子急的,刚想凑过去,就被巨兽一爪子拍飞。 阿瑞斯被这么多精神体盯着,顿时又怂了,赶紧飞回主人怀里,探着脑袋看它们。 巨兽见小海豚被吓跑,顿时不满,扑过去,朝周围那些精神体一个一爪子,将它们拍回它们的主人身边,然后傲视群雄般,迈着脚走到皇太子身边,傲慢地看着它们。 哨兵们感觉到自己精神体传来的委屈情绪,伸手拍拍它们。 乖,那是皇太子殿下的精神体,咱们不和它争啊。 “迟萻,你的精神现在是什么等级?”林观石突然问道。 迟萻摇头,“不知道,我刚回帝星,没有去测过。” 林观石若有所思,向导的精神力等级虽然是固定的,但是有些向导受到什么刺激,精神力会突破,迟萻这次死里逃生,应该也是这种情况。不过一般精神体诞生后,极少会改变形态,迟萻这种情况十分特殊,林观石觉得这应该是和她的精神力突破有关。 “迟萻,我想你需要重新测试精神力。”林观石道。 迟萻没有拒绝,微笑道:“主任您安排吧。” 林观石点头,接着继续给那些昏迷中的哨兵简单地梳理精神力,便让人将他们送去医院。虽然他们的精神力没有继续崩溃,但也不代表没有后遗症,这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皇太子将现场丢给帝星安全警卫局局长后,跟着向导机构的人一起离开。 由于迟萻今天的表现,让一群人发现她的精神体的特殊,可以说,迟萻的瞬间就进入整个帝星的高层人员的视线之中。他们都关心迟萻的精神力等级,还有她为什么能制止被致幻剂污染的哨兵继续崩溃。 要知道,阿尔弥撒致幻剂的可怕之处,让人至今心有余悸,很少有向导能拯救被阿尔弥撒污染精神力的哨兵,最后只能看着他们死亡。 他们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想,这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一群人来到向导机构后,得到消息的塔娜迎出来,看了迟萻一眼,压下心底的忧虑,带他们专门到给向导测试精神力的地方。 迟萻从记忆里知道向导精神力测试的方式,并不陌生,按照步骤一步步地测试。 整个测试过程都十分安静肃穆,皇太子一行人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的测试,在测试的过程中,渐渐地来了很多人,慑于皇太子的存在,没人敢说什么。 直到测试结果出来,整个向导机构都轰动起来。 “是……3s级的精神力。”正在宣读测试结果的一个向导颤抖地说。 瞬间,不管是门外还是门内,所有人看迟萻的目光就像一块鲜美多汁的肉,恨不得将她占为己有。 sss级的向导,几百年才出现一个,每一个都是全人类的财富。因为sss级的向导和所有的哨兵的匹配率在90%以上,可以说,sss级的向导速配于任何哨兵。 光是这个90%以上的精神匹配率,就让人无法拒绝。 阿瑞斯被这么多人盯着,瞬间变成怂包,躲到主人发脖子后面的头发中,探着一个脑袋看他们。 此时再也没有人嫌弃这只海豚小,需要用到时,它还可以恢复正常的体型,证明还是很有用的,现在这种怂包的模样,不叫怂,那叫萌。 等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得知那些原本因为阿尔弥撒致幻剂差点精神崩溃的哨兵们的精神正在稳步恢复,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时,几乎整个帝星都轰动了。 迟萻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时,忍不住看向窗口,和站在那里的皇太子的视线对个正着。 皇太子的脸色很冷峻,身上弥漫着一种冷峻的气息,精神力有些暴-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周围的人都在关注迟萻这个新出炉的sss级的向导,没人注意到他的情况,注意到的皇室护卫队的队长却是无可奈何,担心皇太子在这里发飙,sss级哨兵发飙的话,攻击性十足,很难制服。 迟萻突然推开周围的人,打开门走出去,然后笑着扑到他怀里,拍拍他的背,让他收敛一些。 皇太子身上暴-乱的精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来。 他伸手搂着怀里的人,低首在她额头上亲吻,然后抬头朝那群目瞪口呆的各路人士道:“这位是我未来的太子妃,希望你们记住。” 所以,就算这是个sss级的向导,但别忘记她还是未来太子妃,不是任何人都能觊觎的。 想和她速配?打败皇太子再说。 众人:“………” 223|哨兵向导 因为皇太子的霸道宣言, 瞬间放在迟萻身上的目光少了许多。 当然,只是少了, 并不代表没有。sss级向导的意义,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 纵使因为皇太子的强势, 除了一些低级的哨兵外, 那些s级以上的哨兵, 可从来没想过放弃, 万一人家向导并不是喜欢皇太子这类型的呢? 皇太子显然也发现那些人的心思,虽然有迟萻安抚,心情仍是变得十分糟糕, 精神压抑到极点。 只是他也明白选择哪一个哨兵的搭档或伴侣的自主权在迟萻身上, 纵使他皇太子的身份, 也无法强迫一个sss级的向导。该庆幸的是, 他比任何人都要早发现她,然后将她纳入自己的势力中。 想到这里, 皇太子的心情才好一些。 测试完精神力后, 皇太子没有多作停留, 众目睽睽之下,将迟萻带上皇室的悬浮车, 一行人往皇室而去。 迟萻看起来笑眯眯的,并没有拒绝他的安排。 发现这男人在这个世界受到哨兵的本能影响, 性格蛮横又急切, 偶尔可能还会走上极端, 迟萻自然不愿意让他真的发疯将自己关小黑屋,所以还是顺着他点吧。 塞缪尔坐在车里,显得很局促,说道:“迟姐,殿下,先让我回家吧。” 迟萻抱着小海豚,捏捏它拍来拍去的小尾巴,转头朝他笑道:“没关系,见过皇帝陛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 听到这话,塞缪尔忍不住看向那位皇太子殿下,发现他的神色不太愉快。 知道迟萻是sss级的向导后,皇太子殿下危机感爆棚,恨不得直接将人放到自己的地盘里,省得其他人觊觎。只是,这是他一厢情愿,迟萻若是不愿意,他也不想勉强她。 去皇宫的路上,皇太子的光脑一直亮着,不过皇太子除了接几个来电,其他的一概没有理会,只让副官去处理。 塞缪尔见皇太子在忙,便凑过来,好奇地问道:“迟姐,你的精神体的特殊技能是治疗么?” 每一个向导的精神体都有特殊的技能,以此来划分向导未来的发展方向以及工作。像塞缪尔的精神体灰雀,拥有侦查、隐藏的技能,适合做情报上的工作;类如向导机构的林观石,他的精神体是海象,擅长治疗,向导的精神力越强,能力也越出众。 今天迟萻的精神体的表现,让众人认为,它的特殊技能是治疗。 治疗的方式很多,但受众却很多,特别是哨兵由于寻找不到与自己的匹配率相契的向导,精神一直没有得到梳理,长久下去,会陷入一种精神压抑的状态,直到崩溃,变成疯子。所以大多数哨兵会在一定的时期寻找能力强大的向导梳理精神,当然也有像皇太子这样强大的哨兵,可以自己压制精神力,但对于长远发展来看,对他却是不利的。 迟萻点头,“应该吧。” “应该?”塞缪尔好奇地看她,作为主人,不是最了解自己精神体技能的么? 迟萻无奈地道:“你也看到今天林主任的治疗方式,阿瑞斯和他的海象的治疗方法不同,虽然那些哨兵最后精神力没有崩溃,并且能自己稳步恢复,可这并不像是正常的治疗。阿再斯的技能比较像是苏醒和恢复。” “苏醒和恢复?”塞缪尔琢磨了下,觉得迟萻这话很贴切。 让陷入疯狂的哨兵苏醒,恢复他们崩溃的精神力。 塞缪尔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只小海豚,在小海豚笑眯眯地甩着尾巴和他打招呼时,塞缪尔忍不住失笑,对迟萻道:“迟姐,你以后一定要小心。” 如果迟萻的精神体的特殊技能是这两种,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哨兵会因为精神力崩溃而陷入自我毁灭,这样每年能拯救的哨兵不知道有多少,特别是在战场上。 如此,迟萻定然会成为敌人的目标。 “我知道。”迟萻朝他微笑,顺嘴说了一句。“司昂会保护我的。” 塞缪尔听她直呼皇太子的名字,目光看向那位皇太子,果然见他看一眼过来,表情十分愉快,对迟萻这种无时无刻在顺毛的举动有些无语。 悬浮车抵达皇宫后,便见一群皇室护卫队站成两排迎接。 司昂带着迟萻下车,塞缪尔跟在他们身后,看到皇室这个阵势,塞缪尔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倒是迟萻依然不紧不慢的样子,将手搭在皇太子的手上,平静地面对各方审视的目光。 皇帝陛下站在宫殿前接他们。 皇帝已经不年轻,他今年快要两百岁,已经是中年人,不过脸上除了眼角的笑纹外,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他和司昂长得很像,比起司昂的年轻气盛,皇帝陛下给人一种睿智暖男的感觉。 迟萻瞅瞅皇帝,再看看司昂,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如果司昂也变成皇帝这种暖男的样子……实在无法想象。 “迟小姐,西多先生,欢迎来到皇宫。”皇帝陛下微笑着说,通身散发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迟萻和塞缪尔都很有礼貌地说一声谢谢。 皇宫里只有皇帝一个人,听说皇后在生皇太子时难产去世,后来皇帝一直没有再娶,将唯一的儿子当成下一代的帝国继承人培养,一直单身到现在,是帝国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 皇帝陛下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他和他们聊了会儿,话题便转移到安卡拉星,询问塞缪尔关于安卡拉的事,问的话题天南地北的都有,零零碎碎的,仿佛兴趣所致,便问上一句,等结束后,回想起来,才知道皇帝陛下并非随便询问。 一起用完晚餐,皇帝因为国事忙便先离开,让皇太子招待客人。 皇帝陛下的态度,就像对待两个小辈,并没有提迟萻sss级向导的身份,对两人的感情,提了一句,知道他们感情好,便放心的样子。 塞缪尔一颗心终于落下。 皇帝好相处,皇太子早在安卡拉就看上迟萻,迟萻如今又是sss级向导,迟萻的未来并不让人担心。 “我们也该回去了。”迟萻对皇太子道。 皇太子没有拒绝,叫来车送他们回去,并且一路送到迟萻的闺房。 迟萻:“………………” 塞缪尔:“……………” “你今晚不回去?”迟萻看着占据她的书桌办公的皇太子,发现这男人果然本性难改。 皇太子嗯一声,抽空看她,说道:“既然你不肯住在皇宫,我只好住你这里,正好也保护你。” 迟萻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进浴室洗一个热水澡后,就去阁楼修炼。 等她修炼结束,夜已经深了。 她从阁格出来,就见到她家多出很多属于皇太子的东西,显然在她修炼的时候,皇太子的管事已经为他们皇太子进驻女朋友的家准备好他需要的生活用品。 拥有一个sss级向导的女朋友,皇太子这种不要脸的住到女朋友家的行为,不仅没让人鄙视,反而得到众人的支持。 迟萻无言以对。 她回房时,发现皇太子穿着一袭银灰色的睡袍倚坐在她床上,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在看。发现她回来,抬头朝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说道:“忙完了么?该睡觉了。” 迟萻:“…………” 迟萻慢吞吞地应一声,洗漱过后,便爬上床。 皇太子将灯光熄灭,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使一个巧劲,将她拉到怀里。 黑暗中,一只紫黑色的巨兽将小海豚按在爪下,舔几口后,就往肚皮上塞,然后满足地趴在那里。 安静的黑暗将人的感官无限拉大。 暧昧的喘-息声响起,很快又被呜咽声覆盖,床上偶尔发出奇怪的声音。 迟萻搂住男人汗湿的背,承受着属于他的重量及存在,在他贴着她的脸时,她沙哑地道:“你要不要梳理一下精神力?” 男人没有回答,格外卖力地在她身上运动,半晌才道:“比起梳理精神力,精神力的结合效果不是更好么?” 迟萻再次无言以对。 男人果然开始兴致勃勃地压住她,两人额头相抵,精神力交融。 那种感觉,如同灵魂相依,没有**躯壳的束缚,以最真实的一面来面对彼此,不管是**还是精神上,都得到满足。 迟萻感觉到他强悍又狂野的精神力,被他的精神力包裹着,让她打从心里感觉到安心。在安心之余,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只觉得他们回到宇宙最初的时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被整个世界温柔以待。 “司昂……”她哽咽地唤着他的名字。 男人吻去她眼角的眼泪,终于依依不舍地将精神力收回来,将她紧紧地搂到怀里,让温柔的夜色将两人都包容在一起。 他抱着怀里的人,像拥有整个世界。 *** 第二天,迟萻是被热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手在周围模索着什么,就被一只手将她的手抓回被窝里,搭在男人赤-裸的肌肤上。 迟萻脑子还在迷糊着,只知道身边的人是司昂,熟悉的气息让她的警觉性降到最低。 等她终于清醒过来时,发现两人的姿势实在是羞耻得不行。 昨晚疯狂半宿,此时他们的身体仍是结合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的强大和力度,顿时无言以对。 “萻萻,早。”男人凑过来,给她一个早安吻。 迟萻含糊地应一声,转头就见床边不远处,慵懒的紫黑色巨兽将拍着尾巴想滑出来的小海豚再次往肚皮塞进去,看那模样,显然昨晚两只精神体通过交流,也十分满足。 迟萻仰头看着天花板,心情略那啥。 吃饱喝足,精神力得到梳理的哨兵格外的男人。 他的眉眼舒展,俊美非凡,身上的每一块肌理都像焕发新生,富含爆发力,通身都是难以形容的荷尔蒙,一举一动,简直让人想犯罪。 迟萻舔舔嘴角,在他吻过来时,一时不察,竟然就这么沉溺在他的诱-惑之下。 美好的早晨,就在激烈的运动中结束,迟萻最后只有躺在床上喘气的力气,不高兴地看着那位吃饱喝足,容光焕发的皇太子殿下,只觉得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个采阴补阳的妖精,通身富含力量,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示他的强大魅力。 皇太子殿下丝毫不在她的目光,就这么赤条条地下床,将地上的睡袍随便披上,然后将她抱起往浴室而去。 等被他放到浴缸里时,迟萻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动手。 皇太子殿下手上挤着沐浴香波,给她洗澡,一脸遗憾地道:“虽然我还能再战几天,但你看起来不行,看来你每天选择修炼是对的。等以后我标记你时,最少要三天时间,希望你有这个体力坚持下去,而不是要使用加持体力的药剂。” 迟萻:“………………” 妈蛋,好想揍人! 想到昨晚那么辛苦,竟然还不是标记,迟萻已经不想面对这苦逼的世界。其实这个世界,是为了男人的福利而创造的吧? 泡了一个热水澡,又有皇太子殿下的按摩,迟萻虽然仍是觉得腰酸腿软的,至少能下床走动。 “要不要休息一天?”皇太子殿□□贴地问她。 迟萻面无表情地道:“我现在每天都在休息,倒是皇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应该回皇宫?” 作为一个皇太子,哪有时间天天不干事泡妞的? “没事,父皇让我好好陪你,放我几天假。”皇太子殿下-体贴地说。 迟萻捂脸,估计这种情况,在这位皇太子殿下昨晚没有回皇宫休息时,皇帝陛下已经预见到,才会这般体贴。 *** 两人终于走出房门时,就见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塞缪尔僵硬的模样。 昨晚睡到三更半夜,隔壁房中的精神波动太过强烈,对于一个敏感的向导来说,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塞缪尔在安卡拉那种地方长大,自然不是什么纯洁白莲花,当然知道这种精神波动代表什么。 “塞缪尔,早安。”迟萻和他打招呼。 塞缪尔僵硬地回一声,忍不住又瞅两人。 只是,不管是皇太子还是迟萻,都非常淡定。前者是脸皮够厚,认为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家都懂的;后者是因为和自己男人,都是老夫老妻,有什么看不开的? 于是因为这对狗男女的淡定表现,让塞缪尔这个未成年人也忍不住跟着淡定起来。 224|哨兵向导 皇太子殿下虽说是休息但没到半天时间,又被人叫走。 出门前他捧着迟萻的脸,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温情柔软的吻说道:“昨天押回去的反帝国组织的人员已经审出来我要过去看看你在家里待着别乱跑。” 迟萻很乖巧地应下等他一走,就带着塞缪尔出门去浪。 她的理由很充足,塞缪尔刚来帝星需要熟悉一下帝星第一站就去向导学院。 塞缪尔:“” 塞缪尔深刻地感觉到迟萻是个表里不一的面上一套私底下一套,皇太子有点儿可怜。 向导学院实行的是封闭式的教育模式每个月的月底三天时间可以外出回家与家人团聚或出外去办自己的事情,其他时候学生不得随意外出外面的人也不能随意进来,除非持有向导机构所开的通行证。 迟萻拿着向导机构开的通行证带着塞缪尔一起进向导学院。 因为塞缪尔的情况特殊向导机构已经为他申请进入向导学院入读手续已经办好,就等他的光脑寄过来,准备好行李就能入读。 在向导学院逛一会儿,迟萻去拜访向导学院的院长,也是昔日的老师。 向导学院的院长是一个中年女性,同时也是一个睿智的女士,看到迟萻和塞缪尔,十分热情地给他们一个拥抱,并对塞缪尔道:“亲爱的,向导学院欢迎你,希望你以后在这里住得愉快。” 塞缪尔一向无法拒绝这种来自长辈的善意温柔,局促地说一声谢谢。 与他们聊了会儿,院长会叫来一个学生,让他带塞缪尔去校园中逛逛。 等他们离开后,院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迟萻,沉声道:“亲爱的,我没想到这次的意外,让你的精神力突破,成为sss级向导,也不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迟萻太过年轻,以前受级精神力限制,没有接受多少向导的特训,对于这种精神力低的向导,他们通常期望不高,给他们的工作也是与能力相配,尽可能地保护每一个向导。在他们眼里,迟萻空有sss级向导的精神力,却没有足够匹配的战斗力。 她还需要成长。 可是外界不会给她太多成长的空间。 这些不知道迟萻战斗力其实比sss级精神力更凶残的人真是为她操碎心。 迟萻笑了笑,说道:“不管幸运不是不幸,我会尽自己的职责,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院长有些欣慰,更多的是担心。 昨天袭击事件根本瞒不住,被阿尔弥撒致幻剂污染精神的哨兵没有一个死亡,反而都恢复过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迟萻sss级向导的事情,只怕也瞒不住。 现阶段,帝国方面只能暂时压制消息,尽量地拖延,为迟萻的成长争取足够的时间。如今只有帝国上层的人士知道迟萻sss级向导的身份,其他人并不知道,等消息再也瞒不住,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迟萻这个sss级向导身上,数不清的危险也随之来临。 sss级向导是强大的,但也因为太过强大,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院长感慨一番后,便给迟萻几个提示,这是普通的向导所无法接触到的事情,如果不是迟萻成为sss级向导,院长也不会特地告诉她,就是为了让她能及时躲避危险。 迟萻今天来向导学院的目的也是如此,与其自己摸索,不如寻找帮助。 她感谢院长的帮助,与院长交流一番向导的训练,便辞别院长,带着塞缪尔离开向导学院。 刚离开向导学院,两人就遇到刺杀。 不过对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塞缪尔的灰雀发现行踪,接着被迟萻当胸一脚踢碎胸骨,只剩下一口气被隐藏在暗地里的保护者拖走,甚至没有惊动一旁的机器警察。 保护者自然是皇太子殿下安排的皇室护卫,都是精英哨兵,特别留下来保护迟萻的,迟萻出门去浪后,他们只好紧紧地跟着,以免这位新上任的sss级向导及未来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结果似乎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这群精英哨兵木然地看着某个不像向导的向导将刺杀的人就这么解决,仿佛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不知道说什么。 但他们事后仍是将这事情忠实地传告给正在特殊监禁室中查看结果的皇太子。 收到消息的皇太子:“” 果然还是要直接将她关小黑屋,做到没精力在外面浪为止。 虽然有这么个小意外,但迟萻依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塞缪尔往爱丽街而去。 塞缪尔对帝星不熟悉,也不知道迟萻要带他去哪里,基于对迟萻的信任,他很淡定地跟着她跑。 但那群暗中随行保护的皇室护卫风中凌乱了。 爱丽街是什么地方,没有比这群帝星的皇室护卫更清楚,这不是一个向导该来的,何况还带着一个未成年的向导。 刚进入爱丽街,就见到人潮汹涌的街边一个女人正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塞缪尔一眼就认出那打扮妖艳的女人是迟倩,迟萻那群让人头疼的亲戚之一。 迟倩此时一脸恼怒地想要甩开那男人的束缚,但男人神色凶狠,根本不肯放手,怎么看都是那男人在骚扰女人,但路边的行人仿佛没看过似的,漠然地离开,一些偶尔看过来的人,也十分冷漠地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走过。 塞缪尔迟疑地看着迟萻。 迟萻朝他们走过去,一把将那男人拉着迟倩的手扯开。 迟倩发现是迟萻时,一脸高兴地道:“萻萻,你来啦。”然后欢喜地对刚才扯着她的男人道:“你看,这是我堂妹,她叫迟萻,还是一个向导!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说着,她捏着迟萻的下巴,转向那男人。 男人愣了下,仔细打量迟萻,顿时有些满意,说道:“是比你漂亮,但没你骚。” 迟倩不以为意,撩了下头发,哼声道:“她可是好姑娘,当然没我性感。行了,我堂妹就交给你,你要好好地对她,如果想娶她,记得去向导机构申请,没有结婚之前,不许对她出手。” 还算是有点良心地叮嘱。 塞缪尔不可思议地看着迟倩,终于明白迟萻曾经说的话,这又是一个迟倩不要的男人,然后就这么塞给迟萻接收。 她当迟萻是她的男人垃圾回收筒么? 这一刻,塞缪尔十分生气。 同样生气的还有正在赶过来的皇太子殿下,他从随行的护卫那里看到现场直播,脸色阴沉得可怕,精神力压抑得像马上要喷发,让随行的一群皇室护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这时,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迟倩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迟萻,仿佛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这个平时沉默温柔的堂妹竟然会当众呼她巴掌。 迟萻甩完她巴掌,对旁边那男人道:“她将你甩了,将你当垃圾一样地塞给我,你也愿意接受?” 被当垃圾的男人嘴角抽搐,很想反驳他不是垃圾。 他惊讶地看她,发现这个向导的气势可不弱,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等级,但打从心里忌惮起来,忙笑道:“这位向导小姐,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着,他看一眼迟倩,最终叹息一声离开。 迟倩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她却是个让人着迷的女人,很多找不到向导的哨兵对这样的女人也无法抗拒,她所交的男朋友,大多都是哨兵,很少有普通男性。 如果是普通女人,自然不能像她这么潇洒地玩弄哨兵,但迟家这个庞然大物护航,让她无所顾忌,那些普通的哨兵也不敢报复迟家。 迟倩终于回过神来,顿时火冒三丈,“迟萻,你” 迟萻再次反手一巴掌甩去,在她脸上左右开弓,连续甩几巴掌后,面无表情地道:“痛么?” 迟倩被她的眼神定住,弱弱地点头,只觉得嘴巴都被打麻,说不出话。 迟萻点头,“痛就对了,以后别再做这种事,要是你再敢随便将男人像垃圾塞给我,我会继续打你,打到你痛得不敢为止,知道么?” 迟倩弱弱地点头。 “好了,现在带我去找迟弘。”迟萻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 迟倩打了个哆嗦,一双妩媚的眼睛瞪得老大,差点腿软摔倒,被迟萻一把扶住,强迫性地往前走。 塞缪尔和后头一干随行的护卫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看到迟倩被迟萻温柔的样子吓得战战兢兢的,那感觉实在酸爽,上一刻还那么凶残地呼巴掌,下一刻就温柔得像好姐妹,宛若精分一样,格外吓人。 塞缪尔瞅着两个女人的背影,朝一个护卫道:“其实迟姐真的很温柔,只要不作死,她不会发飙的。” 护卫明智地对这话保留意见。 他们在爱丽街十号的夜猫酒庄的黑暗舞会中找到正在浪的迟弘。 迟弘当时和一群年轻人一起玩危险的窒息游戏,台下的人都在轰然叫好,场面群魔乱舞。 迟倩被现场的气氛感染,竟然忘记迟萻的可怕,竟然也跟着浪起来。 迟萻绷着脸,在有人要将她和塞缪尔一起拉过去参与游戏时,她直接旋身一脚朝那人的胸口踹过去,将人踹到一旁。然后伸手扣住跟着浪起来的迟倩,一巴掌抽过去,终于将她抽回现实。 迟倩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特么的疼,连他们老爸都没这么凶地打过她。 由于周围灯光太暗,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一幕。 塞缪尔大开眼界,紧紧地跟着迟萻。 迟萻扣住迟倩的手,就这么跳到三米高的舞台上。 此时迟弘被特殊的皮鞭捆绑着,绑成一种**的模样,这是窒息游戏中的一环,皮鞭的另一头拽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只要用力,皮鞭就会收紧,被捆绑的人一边享受窒息的,一边狂乱地扭动着身体。 塞缪尔:“”城里人真会玩。 迟萻上前,一脚将扯着皮鞭的男人踢下台,一脚朝迟弘的脸踢去。 连动手都嫌脏手。 明明这么轻轻地一踢,迟弘摔在地上,半边脸肿起来,看得迟倩忙不迭地捂住脸,觉得迟萻对她还是很温柔的。 迟弘痛得清醒过来,另一边完好的眼睛瞪着迟萻,发现是以往可以肆意欺负的小堂妹,顿时气得就暴跳起来,破口大骂。 迟萻任由他骂,再次伸脚,将旁边几个同样在玩窒息游戏的人都踢下舞台。 这个意外破坏现场的气氛,所有正在狂乱舞动的人终于停下来。 这时,灯光大亮,将整个会场都照得纤毫毕现,一群肌肉发达的壮硕会场保镖纷纷跑出来,拿着武器对上迟萻。 塞缪尔冷笑一声,摸向裤兜里藏着的武器。 迟萻丝毫没将这些放在眼里,她将迟倩交给塞缪尔,对他道:“塞缪尔,你不是一直不明白舞空剑法的第二式么?看着。” 塞缪尔马上应一声。 接着,就见迟萻像大鹏展翅一般从舞台上飞下去,手中刷的多了一把普通的合金剑,剑光在灯光下泛着锋利的寒芒,朝冲过来的那群壮硕的男人砍去。 一阵刀光剑影,随着地上越来越多躺倒呻吟的男人,那些参加舞会的人也纷纷尖叫出声,往周围躲去,然后就躲在场外这么兴奋地看着迟萻大开杀戒,竟然没想过要逃。 能来到这种地方参加窒息游戏的,都是一群胆大包天、追求刺激的年轻人,现在看到有人来背景深厚的夜猫酒庄闹事,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看热闹的机会,连舞台上肿着半边脸的迟弘都不在意了。 迟萻将一群保镖放倒后,重新跳到舞台上,一把拽住迟弘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磕去。 脑袋和地面相撞的声音听得人都觉得肉疼,要不是星际时代人的基因得到优化,这种攻击,脑袋早就要磕爆。 迟弘满脸是血,眼睛被血染红,依然怒瞪着迟萻。 迟萻见他神色阴毒,再次按着他的脑袋撞向地面。 迟倩听到那呯呯呯的声音,越发的觉得迟萻对她真的太温柔了,她以后再也不敢将自己不要的男人当垃圾塞给迟萻。 “知道错了么?”迟萻拽着迟弘的脑袋,柔声问道。 迟弘头晕脑胀,说话都不利索,恶狠狠地道:“你这女人,你竟然在夜猫闹事,你就不怕死么?告诉你,我和夜猫的负责人可是好哥们,不会放过你的!” 迟萻哦一声,不以为意,继续按着他的脑袋砸地面。 连窒息游戏都能玩的人,这种疼痛丝毫没有让他害怕,反而对迟萻越发的恨毒到极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决定,只要给他找到机会,他要将这女人用最残忍的手段弄死。 直到迟弘将近半昏迷,迟萻放停手。 此时,黑暗舞会外面已经被人包围起来,一个穿着一身优雅的燕尾服的英俊男人在一群手持武器的哨兵簇拥中走进来,看到舞台上的迟萻等人后,神色微闪。 他是夜猫酒庄的负责人之一,人称陈老大,听到这里有人砸场,便过来了。 塞缪尔看到这一幕,目光忍不住往角落里的那些护卫看去,发现他们没有焦急的样子,很快就淡定下来。 虽然迟萻跑到这里来闹事,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这夜猫酒庄的后台再硬,能硬得过帝国的皇太子么?就算没有皇太子,sss级向导要闹事,其他人也不敢吭一声,光是向导机构就让人够呛。 “这位小姐,不管你和迟先生有什么恩怨,请你们到外面解决。”男人冷冷地道,语气森然,“还有,你不应该破坏我的会场。” 迟萻踩着迟弘的脸,若无其事地捋捋颊边的头发,露出一个温温暖暖的笑容,和气地道:“我砸了,又如何?” 男人的下颚微抽,显然被她气得不清。 “显然小姐认为夜猫的会场是由你随便来的地方,那我很抱歉地告诉你,夜猫可不是随便人能砸的。”男人说着,朝身后挥手。 一排激光枪齐刷刷地指向迟萻。 迟萻依然没有将之放在眼里,台上的迟倩脸色煞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被这么多枪管指着,正常人都要吓晕。 迟萻轻蔑地道:“你敢开枪么?有本事你就开。” 听到这话,陈老大倒是迟疑起来。 如果迟萻害怕,反而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人跑到这里闹事,不足为虑,可迟萻的表现太过自信,倒是让人怀疑她是什么来历,或者是还有其他的底牌。 就在陈老大迟疑时,突然一个服务人员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在陈老大面前小声地抵语几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众人可以看到陈老大的脸色大变。 熟悉夜猫酒庄的人都知道陈老大是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狠辣人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他变脸,都忍不住猜测着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某位皇太子已经赶到夜猫酒庄。 225|哨兵向导 陈老大神色不定地看着迟萻最后颓然地让周围的人将枪收起来,恭恭敬敬地将迟萻请到里头的休息室。 “迟小姐请您走一趟。” 迟萻看着陈老大突然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略一猜想就明白大概是和某位皇太子有关估摸着他已经来到当即也没有拒绝。 塞缪尔同样也猜测出来他明智地选择待在外头和迟倩、迟弘待在一起,没进去迎接皇太子的怒火。 至于迟倩好奇的询问他,他一概没理会。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想留下来看热闹但夜猫酒庄的保镖们已经将他们请到其他的会场只好遗憾地离开但仍是有很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这边,就是想看看能让夜猫酒夜的负责人都要脸色大变的事情是什么。 当他们进去时就见一身正装的皇太子已经坐在那里。 皇太子戴着白手套的手上拿着一根马鞭冷漠地看过来瞬间幽暗的休息室给人一种宫殿般高大上的错觉,仿佛他此时坐在高大华丽的宫殿里冷漠地审视着他的子民,让人下意识地匍匐在地臣服于他。 陈老大额头沁出冷汗不敢丝毫大意。 “殿下不知您来,请见谅。”陈老大弯下腰,恭敬地道。 皇太子殿下没理他,而是看着迟萻。 迟萻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下,很快又恢复自然,一脸无辜地说:“你怎么过来了?忙完了么?” 皇太子殿下淡淡地道:“听说你来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听到他的潜台词,夜猫酒庄的负责人陈老大冷汗流得更密集,虽然夜猫的后台很硬,可硬得过皇室么?如今的帝国皇室可不是千年前的吉祥物,皇室在帝国的权利和军部、长老院持平,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皇太子手中的权利同样大。 一个皇太子,完全能将夜猫酒庄毁去。 陈老大丝毫不敢大意,只能求助地看向迟萻,已经敏锐地感觉到,皇太子是为这女人而来。 迟萻同样听出他的潜台词,轻咳一声,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直白地道:“趁着现在休息,没事干,便找点事干,也省得以后忙起来,没空收拾一些讨厌的人。” 说到这里,她微微皱起眉头,看得出来,她真的不喜欢迟家的那群兄弟姐妹。 皇太子的目光锐利地审视她。 迟萻坦然地看着他。 陈老大不禁重新审视迟萻,能顶得住sss级哨兵的压力,可见这姑娘的心理素质非常强,甚至能力也不错。想到先前接到消息,迟萻将黑暗会场中的一干保镖都干翻的事情,陈老大只能叹息一声,自认倒霉。 半晌,皇太子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自己动手比较爽。”迟萻朝他露齿而笑,感觉到危机过去,非常愉快地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俯首在他唇角边亲吻一下。 陈老大:“” 陈老大受到极大的惊吓,没想到他们是这种关系,就不知道这是是皇太子的情人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不管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皇太子掐住她的腰,略一使劲,就将她搂到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你早上是怎么答应我的?” 薄唇似有若无地刷过她的耳珠。 迟萻缩缩肩膀,装作听不懂他的潜台词。 听不懂不要紧,皇太子记住就行,他搂着她,透过她的肩膀,冷冷地看向陈老大。 陈老大低下头,当作没有看到那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的虐狗行为,心里明白皇太子这是特地做给他看的,目的就是警告他们。 果然,接着就听到皇太子用低沉冰冷的声音道:“介绍一下,这位是迟萻,我未来的太子妃。” 陈老大冷汗流得更密集,想到刚才他竟然用枪指着未来的太子妃,腿有些软,完全没有平时掌控一切的傲慢和妄狂,此时恨不得时光倒流,在发现这位进入夜猫时,就恭恭敬敬地迎进来,满足她一切的要求。 “听说你和迟家的几个少爷的关系不错。”皇太子又道。 陈老大马上道:“他们只是客人。” “是么?” “是” “很好,你将迟家的那些少爷都叫过来。” 陈老大的迟疑只是一瞬间,马上就应一声,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去安排这事情。 夜猫酒庄在贵族中极受欢迎,特别是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猎奇游戏项目,吸引一堆有钱有闲又追求刺激的年轻人,加上夜猫酒庄的幕后负责人的身份及其强大的武力,成为那些贵族狂欢时的第一人选。 夜猫酒庄在贵族心中的地位很高,以至于陈老大通知一声,被叫到的人都很给面子地抽空过来。 恰好今天是休息日,迟家的那些少爷都在帝星,没什么事情绊住,很给面子地过来。 迟萻看着因为皇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就将她要处理的人都集中起来,比她一个一个地打上门简单多了,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 皇太子殿下矜持地看着她。 迟萻马上笑道:“司昂,你真厉害,省了很多麻烦。” 皇太子殿下淡淡地道:“权利能省很多麻烦,这种时候不用留着干嘛?” 这意思是让她以权压人么?迟萻汗然,尴尬地道:“其实我更喜欢动手揍。” 皇太子殿下和陈老大看着大,无言以对,原来这就是她特地打上门来的原因么?陈老大简直想哭,明明有权利不用,这么打上门来,多让人误会啊!要知道她有这么大的后台,陈老大早就将她当女王一样地供着,将她要对付的人送过去,哪里会对她动枪? 不管陈老大内心几乎要哭死,迟萻要动手修理的迟家人终于集中到一起。 “去吧。” 皇太子拉着她起身,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对她说。 迟萻朝他抿嘴一笑,乐呵呵地道:“可能我还要忙很久,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么?” 皇太子知道她说的是今天她遇到的刺杀,对方还没动手,就直接被解决,可见她的警觉性。理智上,皇太子确实没有太过担心,只是感情上,属于哨兵的本能,又恨不得将自己的向导保护在身后,为她顶住所有的危险。 最终皇太子仍是离开去处理公事,将自己的副官留下来给迟萻。 皇太子的副官也代表皇太子,副官只要在人前刷个脸,众人就明白皇太子的意思。 皇太子走后,陈老大马上从夜猫酒庄的负责人变成迟萻的跟班,并且帮着她一起去对付被叫过来的迟家人。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愕然无比。 陈老大的手段能力他们都知道,而且他狂妄傲慢,很少见他对哪个人这么恭敬的,一时间既好奇迟萻的身份,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看来陈老大的为人,平时还是让很多人恨在心里。 当他们重新回到黑暗舞会的会场时,就见迟倩一脸不安地站在那儿对塞缪尔问东问西,迟弘已经醒过来,肿着半边脸坐在那儿,碍于围住会场的保镖,没能离开,就这么顶着满脸的血,神色狰狞地变幻个不停。 发现迟萻他们到来,所有人都看过来。 迟弘阴狠地道:“迟萻,你最好别落到我手上,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听到这话,皇太子的副官满脸不悦,陈老大冷汗又出来,为迟弘的狗胆苦笑,从来没想过迟弘原来是个喜欢作死的人。 迟萻从旁边的保镖身上抽出枪,直接砸过去,迟弘啊的一声,再次昏死过去。 迟倩浑身一抖,赶紧捂住嘴,惊恐地看着迟萻,再一次发现,迟萻对她还真是温柔,甩她几巴掌罢了,并没有再伤害她。 当然,等接下来亲眼看到迟萻是怎么收拾那群兄弟时,迟倩深深地感谢迟萻对她的温柔,几个巴掌真的不算什么。 好过将人直接打碎骨头,让他们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星际时代,骨头碎掉没什么,在治疗舱躺一天就能恢复,只是骨头碎掉的过程会很痛苦。 迟萻的狠辣手段,让迟倩不寒而栗,同时也震慑住她。 迟萻亲手将一群堂兄弟都揍一顿,然后让夜猫酒庄的人将他们送到医院。 当迟荣接到他的所有儿子不管是正妻生的,还是外面小三生的,都一起被人打进医院时,他整个人都懵掉,甚至来不及询问发生什么事,就和妻子情人们一起急哄哄跑去医院。 抵达医院时,就看到病房外的呆呆地坐着的女儿。 迟荣等人忙扑上去,狰狞地问:“倩倩,是谁将他们打成这样?哪个混蛋敢伤我们迟家的人?” 迟倩回过神,看到父亲焦急的模样,母亲在旁边放狠话,父亲的几个情人也咬牙切齿地要报复伤害儿子,不禁心惊肉跳。 “爸,是萻萻”她嗫嚅着说,不安地看一眼病房,舔舔干躁的嘴唇。 今天的一切完全颠覆她的认知,让她第一次重新审视迟萻。 相信不仅她如此,她那些受到碎骨之痛的兄弟们应该也是如此。 “什么?”迟荣等人愣住。 正在这时,就见迟萻在医院院长的陪同下从病房走出来。 看到迟荣等人,迟萻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笑道:“伯父,你们来了。” “萻萻,你、你”迟荣指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显然还在消化迟萻将他的一群子女揍进医院的事情。 迟萻淡定地道:“伯父,这不是你说的么?让我尽管收拾他们,反正他们皮实,所以我就帮你收拾了。”然后她正色道:“伯父,相信他们的德行你也明白,你舍不得教训他们,我就帮你,如果他们不悔改,依然这么混下去,我看一次就打一起。” 迟荣:“” 等迟荣带着老婆情人一起看到儿子们的惨状,甚至得知因为迟萻一句话,让医生不准给他们使用治疗舱治疗时,纵使是迟荣也忍不住生气,气迟萻的狠心。 没有治疗舱治疗,医生给他们用最原始的治疗方法,断腿断手处都打着石膏,十分难熬,特别是每当睡着时,都被疼醒来,简直是酷行。 迟荣十分愤怒,迟夫人看到最疼的小儿子迟弘的模样,也同样气极,当场就发飙。 迟倩满头大汗,赶紧过来阻止父母发飙,将他们拉到一旁,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说一遍,说得夫妻俩都一脸愕然,甚至在说到夜猫酒庄的负责人陈老大对迟萻都恭恭敬敬的时,夫妻俩面面相觑。 迟荣发现迟萻的今非昔比,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这种次手如此极端。虽然不明白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但隐约感觉到什么,他想了想,决定继续打感情牌。 于是他语重心长地对迟萻道:“萻萻,我知道你那些兄弟们都是不争气的,但你好好教训就行,为什么要将他们打成这样?”要收拾人的方式有很多,但迟萻却选择最暴力的一种,迟荣实在不明白。 迟萻朝他露齿一笑,轻快地说:“因为直接动手揍人比较爽,只有知道痛,他们才会改。”想到原主以前被那些兄弟欺负的事情,迟萻眸光微冷。 虽然迟荣是个不错的人,但那些兄弟不是,他们简直就是恶魔,一群渣,特别是小孩子天真的残忍,比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利器都要伤人。 他们带给原主的恶梦,足以让迟萻将他们摁死。 原主的童年,就是在兄弟姐妹的暴力欺凌下渡过的,迟荣就算对原主不错,但他当时接手迟家,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发现这事。 原主的童年阴影太重,才会想要脱离迟家。 她担心伯父去世后,那些根本不将她当人看的兄弟会将她当成货物一样卖掉,对于那群心思狠毒的迟家兄弟来说,确实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迟萻现在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将这些人曾经对年幼的原主所做的还回去。 收拾一群渣滓,迟萻从来不会手软。 迟萻揍完一群欠揍的堂兄弟们后,心情舒畅地带塞缪尔回家。 至于当天晚上,隔壁房间的精神波动传来时,塞缪尔非常淡定地将灰雀叫回来,让它避开隔壁,省得被当成炮灰攻击。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迟萻和皇太子都没有踏出房间,塞缪尔也十分淡定地接受,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帝国的光脑寄过来,塞缪尔收拾行李去向导学院时,迟萻才露脸。 塞缪尔仔细地看一眼迟萻,发现她的精神有些萎靡,明智地没说什么。由她这个家长送去向导学院,在她离开时,委婉地道:“迟姐,好好保重身体。” 迟萻:“” 将塞缪尔送进向导学院后,家里只剩下两个人,然后迟萻发现那位皇太子更过份了。 哨兵和向导之间除了协作战斗外,某种床上和谐事情也十分重要,对于哨兵而言,向导就是他们的药,通过这种床上运动,他们的精神力由此得到梳理,缓解他们的压力,让他们的大脑更加清醒。 没什么事的时候,就算每天在床上醉生梦死地渡过,也不会有人投以有色目光。 迟萻连续几天没有下床,每天都只能喝营养剂渡日时,终于爆发。 她趁着皇太子殿下去开会时,就跑出去浪,顺便去找迟家那群仍没有毁改的兄弟揍一顿,终于神清气爽。 226|哨兵向导 迟萻双手揣在裤兜里一步一步地晃过热闹的街道,悠闲地朝家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近傍晚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街道两边的居民楼中并没有多少炊烟的味道。 星际时代的人已经不用像遥远的时代人们需要每天为三餐忙碌打转自从营养剂被发明出来以后大多数人忙碌时都习惯用营养剂来代替三餐只有那些拥有闲瑕空间的人才喜欢以正常的食物为正餐,不然其他时间都用营养剂来解决。 当然,大多数的饭局和宴会还是以正常的食物为主。 迟萻一路看过去直到发现街尾处站在一株梧桐树下的男人不禁有几分心虚马上恢复自然,三步并两步跑过去。 纵使穿着低调的常服脸上戴着副遮住眼睛的墨镜身影半隐藏在梧桐树下的阴影中看起来和路上的行人差不多,但那属于sss级哨兵的气势以及几十年皇太子生涯养成的矜贵气度,依然让人无法忽略。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成为注目的焦点。 “你在这里等我么?”迟萻笑眯眯地问道很快就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个男人。 当看清楚他的模样时迟萻有些怔住。 对方正是里奥费林特本人,一张英俊的脸,狂野的气质,在他勾起唇角笑时,显得坏坏的,果然像人形春药一般,可见当时皇太子伪装成他时十分成功,才能以假乱真。 此时两个sss级哨兵彼此之间相隔几米,同框出现的画面,俨然两个极端,一个优雅傲慢,一个狂野邪气,同样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幸好此时傍晚,周围没有什么人经过,才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再次看到这张脸,要不是司昂就在旁边,迟萻都有点那啥。 反正,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和顶着这张脸的司昂亲热过,莫名地有点尴尬。 皇太子像是感觉到她的心情,微微眯起眼看她。 迟萻马上抛掉那不和谐的想法,一本正经地直视对方。 “迟小姐,初次见面,我是里奥费林特。”里奥费林特很有礼貌地和迟萻打招呼,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皇太子冷眼盯着,他应该优雅地给对方一个吻手礼的,这才是绅士该有的风度。 迟萻朝他笑了笑,说道:“费林特先生,初次见面,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 “这是我的荣幸。”里奥费林特露出一口白牙,十分高兴的样子。 于是迟萻拉着皇太子,一起往不远处的小公寓而去。 里奥费林特跟在他们身后,见到那位皇太子竟然乖乖地让对方拉着走,忍不住摸摸鼻子,觉得自己是没机会了。sss级向哨速配于任何哨兵,作为一个稀少强大的sss级哨兵,本来就很难找到精神匹配度相契的向导,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sss级向导,哪里不心动? 可惜,sss级向导出现的消息刚传出去不久,就被皇太子叼走,现在人都被他标记,能怎么办? 里奥费林特心里着实可惜。 迟萻和司昂并行,笑眯眯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害她都没来得及先回家蹲着,以免被他捉包。 自从重新测试精神力,确认她是sss级向导后,向导机构已经免了她的工作,让她专心地训练。sss级向导太过珍贵,并不需要像普通向导那样参与工作,帝国自会养她,而她也要在帝国需要她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所以这段时间,迟萻每天都在家里蹲,没事就背着这位皇太子,偷偷跑出去浪。 皇太子殿下斜睨她一眼,哪里不知道她的德行,哼声道:“今天又去哪里玩了?” “也不算是玩,去迟家处理点事。” 皇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探手将她搂到怀里,拍拍她的背,柔声道:“没关系,那样的亲戚,不要就不要了。” 迟萻仰头看他,对上他蕴着温柔的眼睛,笑着点头。 今天她确实是去和迟荣定下协议,等迟荣去世后,她就脱离迟家,不管下一任迟家的继承者是谁,到时候迟家都与她无关。 迟荣自然不想失去迟萻,迟家下一代不争气,迟萻是唯一一个争气的,如果迟家没有迟萻,等他死后,迟家不知道会被败成什么样,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迟萻心意已决,迟荣再三挽留也无法让她回心转意,让他沮丧不已。 迟荣最近也从妻子和几个孩子那里知道迟萻曾经的遭遇,原本他只以为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儿女们虽然不争气,但也没有太过份,哪知道实际上,比他想像的要过份,一群孩子以前将迟萻当成玩具一样欺负,妻子竟然帮忙隐瞒,导致他从来不知道那些不争气的儿女曾经这样对待迟萻。 也不怨迟萻如今出手这般狠,将他们揍成这样,迟荣就算心疼,想着迟萻以后就不是迟家人,便默许迟萻去教训他们,也让他们改改性子。能改好,将来迟家会有优秀的继承人,如果不改好罢了,反正到时候他都已经死了,也看不到。 迟荣最终只能接受迟萻的决定,将迟萻父母留给她所有的财产,以及她在迟家的股份都趁这次交给她,将她的财产和迟家分开。 迟荣是个不错的人,可惜不会教孩子。 进到小公寓,迟萻亲自去给客人倒水,客气地道:“费林特先生今天怎么过来了?” “听说迟小姐的事情后,其实一直想来见见你。”里奥费林特无视皇太子剜人的目光,“毕竟我也是sss级哨兵,对sss级向导无法拒绝,可惜被司昂捷足先登,只好退而求其次,请你帮我梳理精神力。” 迟萻还没开口,皇太子就冷冰冰地道:“梳理一次,一亿点星币。” 里奥费林特:“你怎么不去抢?” “你可以去找第二个sss级向导为你梳理,没人求你。”皇太子犀利地道。 里奥费林特决定不理他,继续和迟萻献殷勤,顺便将他的精神体放出来,他的精神体是一只史前剑齿虎,属于猛兽的一种,看起来颇为凶猛。 哨兵的等级越高,精神体的类型也更凶猛,大多以猛兽为主。 剑齿虎出来后,就目光灼灼地盯着迟萻,在周围寻找对方的精神体。 哨兵的精神体向来没办法拒绝向导的精神体,特别是两者的精神匹配率越高,哨兵的精神体越是渴望对方。 小海豚怯生生地从迟萻的肩膀探出脑袋,看到那只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巨兽,吓得赶紧钻进主人脖子后头发中躲起来,压根儿没有一点sss级向导的精神体的自觉。 迟萻虽然觉得阿瑞斯不争气,但看它怂萌怂萌的,也就习惯了。 剑齿虎急不可耐,冲着迟萻露出威胁的神色。 这时,一只和它体型一样的紫黑色巨兽出现,它就像玄幻中的魔兽一样,性格更凶残,一爪子将剑齿虎拍开。 剑齿虎的目光终于转到紫黑色的魔兽身上,然后扑上去,对方也不甘示弱,和它撕咬起来,虽然看似撕缠得凶狠,实则两者都有保留,毕竟现在不是生死撕杀,只是为了争夺向导的精神体的注意力,当然要注意一些。 阿瑞斯被它们吸引,终于从主人身后出来,落到她脑袋上,笑眯眯地看着两只打架的精神体。 两只正在撕杀的精神体的主人也同样不友善地瞪着对方。 不管哨兵们平时关系有多好,关系到向导的事情时,直接反目成仇。 迟萻夹在中间,左右瞅瞅,决定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笑着对里奥费林特说道:“听说费林特先生和司昂是表兄弟,怨不得司昂伪装成你时,能欺骗安卡拉所有人,大家当时都以为来的是你。” 想到那段时间,对着变成里奥费林特模样的司昂,迟萻有一种自己和另一个人谈恋爱的错觉。 皇太子的神色微僵,显然也想到那件事情,是他这一生的败笔。 里奥费林特却笑起来,朝她眨眨眼,说道:“当时你也被欺骗了么?是不是很可惜最后里奥费林特却变成皇太子?” 迟萻无视某人冷峻的神色,笑眯眯地说:“是挺可惜的。” 里奥费林特哈哈大笑,将被紫黑色巨兽踩在爪子下的精神体叫回来,摸摸它的脑袋,再次请求迟萻为他梳理精神力。 迟萻没有拒绝,既然皇太子带他过来,显然并不是特地来看她。 果然,等迟萻为他梳理精神力时,就发现他的异样。 里奥费林特的精神领域中似乎有什么污染源,阿瑞斯为他恢复精神时,竟然遇到阻碍。 阿瑞斯趴在剑齿虎的脑袋上,虽然遇到一些阻碍,但并没有放弃,依然输出自己的精神力,倒是旁边的那只巨兽,要不是有皇太子束缚,早就冲过去将剑齿虎一爪子挠飞,将小海豚拢到肚皮下,不让任何精神体觊觎。 直到为里奥费林特梳理完精神力,阿瑞斯变得十分疲惫,一尾巴朝剑齿虎伸过来要摸它的爪子拍飞,接着就被另一只巨兽叼走,躲到主人身后,将精神萎靡的海豚放到自己肚皮下。 精神得到梳理的剑齿虎皮毛油光发亮,精神抖擞,也不在意另一只精神体的挑衅。 里奥费林特同样精神抖擞,宛若一朝除去沉疴,整个人散发更n的气息,荷尔蒙不要钱似的到处洒。 “这是精神污染?”迟萻诧异地问。 “是的。”里奥费林特回答,神色严肃:“像我这样精神受到污染的哨兵不少,高级向导并不能完全清理,只能暂时压制,直到无法压制时,哨兵的精神力完全被污染,会陷入一个极端,最后可能发狂致死。” 原本他只是来试试,看看sss级向导能不能清除,结果出乎他的预料,不失为一个惊喜。 迟萻皱眉,“是像阿尔弥撒致幻剂污染一样?” “不同的。”皇太子打断她,“阿尔弥撒致幻剂有迹可寻,可以避开,像里奥这种精神污染,根本让人无法察觉,甚至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精神被污染的,连哨兵本人都不知道,要不是定时去检查,也没办法发现,它的潜伏期并不短。我们现在正在查原因,怀疑是联邦或者是反帝国组织的阴谋。” 迟萻看着他,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他在忙什么,估计就是这事。 上次反帝国组织用阿尔弥撒致幻剂袭击的事件才过去不久,又发生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特地针对帝国。 自从帝国建立以来,风风雨雨都走过来,其中不少来自外邦的阴谋,帝国也曾在对抗外星系生物侵生物时损失惨重,甚至有一次,帝国损失掉三分之二的哨兵,那段时间,帝国风雨飘零,哨兵出现断层,连皇帝都不得不亲自上战场。 这么多磨难,帝国依然挺过来,成为这片宇宙中的一个古老的国度。 “现在有多少哨兵被污染?”迟萻问道。 “一共有两千三百二十个,其中精神污染最严重的有三百个,中度污染有一千两百,其他的是轻度。”皇太子回答道。 迟萻将飞过来的小海豚抱在怀里,摸摸它的尾巴,发现它终于恢复一些精神力,便对他们道:“明天我去向导机构,让人将那些被精神污染的哨兵都集中过来,我给他们梳理精神力。” 商量好这事后,里奥费林特就告辞离开,带着他那只依依不舍的精神体剑齿虎。 里奥费林特离开后,皇太子探手将迟萻抱起来,往房里走,一边问道:“还难受么?” “没有,我没那么脆弱,你放心吧。”她朝他露齿一笑,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角亲吻。 “我有办法让你的精神力能更快地恢复。”皇太子殿下的声音格外的低沉性感。 迟萻:“” 虽然知道他的办法是什么,而且也挺适用的,但就是想骂三字经肿么破? 三更半夜,终于结束精神力和**双结合的迟萻推推皇太子,“我饿了,想吃番茄鸡蛋面。” 皇太子殿下在她脸上亲一口,终于舍得从她身上爬起来,将睡袍随意披上,系好腰带,就去给她煮面。 皇太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一大盆的番茄鸡蛋面,色泽浓艳,红色的番茄汤汁中,白色的细面条和荷包蛋翻滚飘浮,洒上香葱,香味诱人。 皇太子给她盛一碗面,柔和地看她埋头呼啦啦地吃着,方才给自己盛一碗。 两人刚才运动量大,都饿了,一大盆的面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方才去洗漱,一起上床休息。 翌日,迟萻在男人怀里转醒,浑身懒洋洋的,差点不想起。 虽然她的身体有灵力蕴养,身体素质比普通向导要强悍许多,但这个世界太过变态,sss级哨兵的战斗力简直是变态,她根本扛不住,感觉就算继续修炼,还是要被他折腾得疲劳过度。 疲劳过度什么的,迟萻感觉很久没遇到,实在让她想哭。 更想哭的是,他们还要在这个世界这么过一辈子前提她没有早死的话。 这个世界,应该能和他一起慢慢地变老吧? 迟萻心里有些不确定,但没有想那么多,当下能活多久就多久。 皇太子将她抱起,看她懒洋洋的,便亲自将她抱去卫生间,伺候她洗漱,见她软软地靠着自己,乖乖地仰起脸,乖巧的模样,更让他喜爱得不行。 要不是今天还有事,都不想出门,继续和她在床上厮混。 吃过早餐,两人踏上悬浮车,一起往向导机构而去。 昨天皇太子已经让人和向导机构联系过,他们到来时,林观石亲自迎出来,将他们带到安置精神被污染的哨兵的地方。 “迟萻,今天一共有五十人,可以么?”林观石担心地问。 “我试试吧。” 旁边的塔娜道:“还是别勉强,如果不行,就请瑞亚女士回来吧。” 瑞亚是那位在其他星球休养的sss级向导,她的年纪已经很大,年轻时经常上战场,接受特殊的任务,受过很多次重伤,留下不少后遗症。如今大家都希望她好好休养,能不劳动她就不劳动她,这是对于这位可敬的女士的尊重。 “瑞亚女士确实说想要回来,她也不放心。”林观石叹息地道。 帝国有两个sss级向导,一个年纪太大,一个年纪太还真是不顶事啊。 227|哨兵向导 在林观石带着迟萻进去后皇太子与塔娜等人在外面候着,同时也商谈这次哨兵的精神力被污染一事。 事实上最早发现哨兵的精神力被污染的是为里奥费林特梳理精神力的高级向导。 一般哨兵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找专职的向导梳理精神力,为里奥费林特梳理精神力的高级向导发现他的精神领域中有异常特地为里奥费林特进行详细的检查方才惊恐地发现作为帝国极少数的sss级哨兵之一的里奥费林特的精神领域中竟然潜伏着污染源。 污染源是潜伏的因为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所以连本人都没有发现他的精神中的异常。 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汇报皇帝后,皇帝马上让皇太子处理这事情找了一个借口让帝国所有注册的哨兵都仔细检查一遍方才发现帝国竟然有这么多哨兵的精神力被污染。 这件事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这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直到昨天,迟萻为精神力被污染的sss级哨兵里奥费林特梳理精神力并且将他被污染的精神力恢复后知道sss级的向导可以驱除污染源众人方才松口气。 幸好帝国还有sss级的向导,否则这群精神力被污染的哨兵一旦陷入疯狂帝国的损失将无法估量。更不用说,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会不会继续污染其他的哨兵的精神不得不防。 “殿下怀疑这事是反帝国组织做的?”塔娜问道。 皇太子摇头“反帝国组织被打压这么多年东躲西藏,他们没有这个实力。” “那”塔娜不解地看他。 皇太子朝她微微一笑,“塔娜女士请放心,这事情我们一定会查个清楚的。” 塔娜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纵使现在问,他们也没办法做什么,反而可能因为知道一些不该知的,引来当局的忌惮,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向导总是比较聪明的。 当下便将话题转移到迟萻身上,她一脸担心地说:“殿下,经过这次的事,迟萻是sss级向导的身份可能瞒不住,她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我知道,我会将她带进皇宫,以我的生命来保护她。”皇太子沉声道。 塔娜看他,虽然欣慰,但还有是一种猝不及防地被迫吃一嘴狗粮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迟萻和林观石出来了。 皇太子看过去,发现她的神色还算好。 今天叫来的这些哨兵都是中度污染的哨兵,不是重度,所以迟萻看起来比较轻松,没有昨天为里奥费林特梳理精神力那般疲惫。 林观石吩咐塔娜再去叫三百个被感染的哨兵过来,对皇太子道:“殿下,迟萻的能力非常不错,一天清理三百个被感染的中度哨兵没问题,您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他十分欣慰,迟萻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并非因为太过年轻而空有sss级向导的能力而不会运用,他日待她成长,她一定会成为比以往的sss级向导还要优秀的向导。 皇太子见迟萻能应付,也松口气,对她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停下来,让人通知我。我先去议院,下午再过来接你。” 接着朝林观石道:“林先生,萻萻就交给你了。” 林观石应下,早在皇太子标记迟萻时,他就知道了。精神匹配率高的哨兵和向导的结合能使两者都受益,不仅向导能安抚哨兵的精神,哨兵也可以将精神力反馈回去,让向导的精神力迅速得到补足。 迟萻对此的感想:其实这是一种另类的双修吧! 皇太子离开后,迟萻接下来继续忙碌。 直到傍晚,终于将三百个哨兵被污染的精神力梳理干净,迟萻也疲惫地靠坐在休息椅上,歪着脑袋就这么睡过去。 皇太子朝周围的人摆手,小心地将她抱起,坐上悬浮车离开向导机构大楼。 迟萻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她揉着眼睛爬起,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实木桌子前办公的皇太子。 发现她醒来,皇太子让机器人将晚饭端过来。 迟萻看了看周围,透过高大的窗格,看到外面月光下漂亮的庭院,不必说也知道,这里是皇宫。她睡着时,皇太子直接将她带进皇宫。 “经过这次的事,你的身份估计是无法隐瞒,到时候会有无数的袭击和暗杀,你在向导机构附近的公寓并不安全,以后就住在皇宫吧。”司昂解释道。 迟萻无所谓地点头,虽然她不怕那些袭击暗杀,但连累到塞缪尔就不好了。 吃过不知道是晚饭还是宵夜的一餐,皇太子带她去宫殿外的庭院散步消食,两人一边漫步在月光下的花园中,一边讨论这次哨兵精神被污染的事情。 “有眉目了么?”迟萻问道。 皇太子嗯一声,“我怀疑是黑暗哨兵干的。” “黑暗哨兵?”迟萻茫然地看着他,对“黑暗哨兵”这个词完全没概念。 皇太子见不远处有一个缠绕着漂亮的紫罗兰花的秋千,拉着她过去,两人坐在秋千上,继续道:“很少人知道黑暗哨兵,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政府,都将黑暗哨兵例为s级机密封档。黑暗哨兵来自于外星系,他们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流放者,一千年前,帝国差点覆灭,就是黑暗哨兵带领外星系生物入侵的结果” 宇宙广茂无边,拥有无数的星系,除了已知的星系外,还有众多未被人类发现的星系,没有人能知道宇宙的尽头在哪里。 而这些现今人类所不知道的星系,被称为外星系。 那些人类还未探索到的外星系,也有很多生命体,人类将之称为外星系生物。 随着他的叙述,迟萻终于将帝国的历史联系起来。 千年前,帝国的皇室可不像现在的权力那么大,当时帝国皇室不过是个摆设,皇帝和皇子等都是吉祥物,直到那场导致帝国三分之二的哨兵覆灭的战争,让帝国的哨兵出现断层,连吉祥物的皇帝都不得不上战场。 皇室就是在当时建立起皇帝在帝国的权利,皇室收回万年前帝国建立之初的权利。 “黑暗哨兵是怎么来的?他们都是sss级哨兵么?” “来源已经不可考,他们虽然不全都是sss级哨兵,但每一个黑暗哨兵都十分厉害,他们能抵抗所有的精神污染源,甚至能将污染源扩散,让与他们接触过的哨兵的精神力都受到污染,如今帝国的研究院正在研究这次哨兵污染的源头,已经有证剧指明是黑暗哨兵所为” 迟萻若有所思地道:“战争又要开始了么?” 皇太子没有回答,而是将她搂到怀里,在她额头上烙下轻柔的吻,哑声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的。” 如果黑暗哨兵知道帝国还有一个可以清理污染源的sss级向导,只怕不会允许她活着。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每天都在皇宫和向导机构往返,专心为那些哨兵梳理被污染的精神力。 而皇太子每天都会亲自接送她,每一次周围都跟着一群皇太子的护卫队,暗地里更是有不少的哨兵潜伏着,解决那些无处不在的暗杀。 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不过随着迟萻不断地为那些哨兵梳理精神力,她作为sss级向导的身份再也瞒不住,渐渐地整个星际都知道帝国终于又出现一个sss级向导,虽然不是天生的sss级向导,但这种中途突破的sss级向导仍是让帝国所有的民众都高兴起来。 这消息很快就向其他星系扩散,连联邦那边都得到消息,联邦总统特地给皇帝去电贺喜,联邦所在的向导机构同时也联系帝国这边的向导机构,每一个关注sss级向导的势力都为此忙碌着。 然而,在皇室的保护下,很少人能知道sss级向导的详细资料和消息。 当迟家的人知道迟萻竟然是sss级向导,并且还是未来的太子妃时,迟家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迟倩呐呐地道:“怪不得她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原来是上次她死里逃生时,精神力突破,变成sss级向导。没想到我们家也有sss级向导,这真是” 越说,迟倩越狂热。 sss级向导啊,几百年都不见得出现一个,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迟家人,想想就觉得兴奋到要爆! 迟荣也很高兴,只是这种高兴想到迟萻迟早会离开迟家,忍不住叹气,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因为你们,让萻萻对迟家失望透顶,主动和迟家撇清关系,你们开心了么?” 迟夫人和迟倩等人噤声。 确实没什么好高兴的,为什么偏偏是迟萻脱离迟家后,他们才知道呢?当然,如果迟萻不是sss级向导,她也没那实力将他们揍成这样,更不用说有底气脱离迟家。 有因便有果。 依然躺在病床上包得像重病人士的迟弘冷笑道:“是啊,确实没什么可高兴的,这不过是个白眼狼。我就说她怎么突然这么大胆,有恃无恐地将我们打成这样,连医院都不敢给我们用治疗舱,原来是因为她攀上高枝。”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如果说,迟家这群兄弟姐妹中,骨头最硬、最叛逆的是谁,那就属迟弘。 在迟萻连续几个月的不断暴力关照下,迟家这些兄弟可谓是怕极她,每次他们的骨头刚长好,她就直接打碎,那种碎骨的过程,简直非人能承受的痛。长期的**虐待下,让他们的精神十分疲惫,连听到迟萻的名字,都潜意识地发抖,害怕她出现。 **的虐待,痛到极点,演变成无法排遣的心理阴影,形成精神上的虐待。 迟家兄弟现在不管是婚生子还是私生子,已经没有昔日的嚣张,乖得就像兔子,恨不得开始洗心革面,做一个对帝国对社会有用的人。只有迟弘,依然恨毒迟萻,恨不得将她虐待致死,以消心头之恨,不管被打几次,痛到怕,仍是不改。 人家说,被打到怕就会改。 偏偏这位越是怕,越是恨,恨到极点,仍是恨。 他的心已经扭曲。 迟荣深深地看着这个小儿子,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迟夫人看着小儿子,欲言又止,劝道:“弘儿,你就向她认个错吧,妈妈真的不想你受这些苦”迟夫人呜咽出声,捂着脸哭道:“都怪我,要是我当年好好教你,阻止你去虐待她,她现在也不会打你们这么狠” 迟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打这些儿子,迟夫人知道她是在报复,报复幼年时被兄弟几个虐待的事情。小孩子天真不懂事,做着最残忍的虐行,都以为是好玩,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找来一群帝国的流浪汉让他们强奸才五岁的迟萻。 幸亏当时迟夫人发现得早,及时阻止这事。 她并非可怜迟萻,而是知道儿子们平时将迟萻当成玩具打打骂骂都可以,要真的做下这种事情,一定无法瞒住,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迟弘冷冷地看着母亲,泛着诡异的殷红色的嘴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迟倩看不过去,骂道:“你怎么这么对妈妈?亏妈妈疼你,每次你闯祸,都第一个护着你。” 迟弘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双眼布满血丝,大声咆哮:“我说滚,你们没听到么?” 迟夫人被吓住。 迟倩气得差点撸袖子打人,最后只能在母亲阻止时,用力地将母亲拖出去,不想再看到这个骨头硬的兄弟。 等他们都离开后,偌大的空间安静下来,突然一道诡异的笑声响起。 迟弘呵呵地笑着,然后变成疯狂的大笑,用包扎着绷带的手捂住半边脸,直到笑声截然而止,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怨毒的话:“迟!萻!别想我会放过你,我会让你以最惨的方式死去,让你被外星系的怪物撕碎,血肉被寄生虫吞噬,连基因都不复存在” 他又哈哈地大笑着,一边笑,一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泛着诡异的紫金色芒光的芯片。 监视迟弘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马上联系皇太子,将视频转过去。 一会儿后,传来皇太子的命令,“这不是帝国的东西,将它拿过来。” 监视的人得到命令,马上联络人去偷。 半天时间后,发疯的迟弘被人打晕,一群摸进去的哨兵在迟弘的房间里搜出几样东西,小心地封好后,送去皇室秘密研究所研究。 228|哨兵向导 花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迟萻终于为那些精神被污染的哨兵梳理完精神力,整个人都累到差点虚脱。 皇太子将她接回皇宫并且挡下所有找她的人和事,让她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而他便像牢头一样盯着她休息甚至将工作的地点挪到她休息的地方除了开会外很少外出。 这种紧迫紧人的模样,让迟萻有一种被痴汉盯着的毛骨悚然感。 迟萻坐在蔷薇花树下的藤椅上,趴在桌面看着对面飞快地处理各种事务的皇太子忍不住道:“你这样我怎么休息?” 皇太子不为所动“我不盯着你又跑出去浪。” 迟萻:“那不叫浪,那叫去散心。” 皇太子没理她。 春日温煦的阳光从树稍间洒落星星点点地跳动在周围宛若灿烂的星光从不远处的湖面吹来的风,带来一阵清凉舒爽。 侍女送上茶点迟萻慢吞吞地喝着香醇的红茶,继续盯着对面工作的男人。 不管哪个世界这男人都是位高权重用另一种说法: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天生劳碌命的皇太子突然抬头一双暗紫色的眼睛泛着泠泠的冷光,恍若魔魅的光,充满不祥的气息,不经意看到时,心脏都会吓得爆炸。 迟萻却已经习惯这双眼睛,习惯成自然,没有什么感觉,不会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般,吓得赶紧躲得远远的,甚至不惜要和他分手。 想到现世最初和他认识时的事情,迟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果然很傻很天真,以为这是一个符合自己理想的美男子,千方百计地想和他认识,却不知道是个魔一样可怕的家伙,害得她喝酒壮胆后的第二天,就想分手。 “有人暗中和迟弘接触,交给迟弘几样东西。”皇太子说道,“对方能躲过星的监控,如果不是迟弘自己泄露,监视迟弘的人也不会发现。” 迟萻惊讶地看着他,她知道他派人监视迟家的人,毕竟这也是为保护她。特别是迟弘这种报复心强的,所以对他的行为并没有说什么,没想到会钓出一条大鱼。 “能躲过帝国星的监控,是外星系的技术么?”迟萻问。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他们所图不小。”皇太子将用来办公的光脑笔记本推开,起身走到她身边,俯首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探臂将她抱起来。 “我自己走。”迟萻满脸黑线地看着他,这男人将她当成水晶不成?她不过是精神力消耗太大,并不代表累到没法走路。 皇太子没理她的话,直接将她抱回房,将人往床上一抛,他也随之压上去。 他吻过她的脸,将她全身都吻遍后,方才满足地纳入怀里。 他的薄唇含住她的耳珠,说道:“从迟弘那里搜出来的几样东西,有一个资料芯片,研究所的人正在破译芯片上的密码,从技术上可以看出来,比帝国的技术先进许多。还有一种是神秘的矿石,上面有强烈的辐射物质,对人体有伤害,不能直接与它接触,这些都是外星系的东西。” “对方给迟弘做什么?”迟萻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想借迟弘的手杀我?” “有这个可能,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迟家。”皇太子直接道。 迟萻无所谓,除了迟弘外,迟家那群不安份的少爷们已经被她收拾得服服贴贴,纷纷重新做人。只有迟弘,已经从根子坏掉,就算死亡也掰不回来,迟萻已经懒得在他身上费心思。 “等钓出迟弘后面的人,到时候找个借口,将他弄走。”皇太子轻描淡写地道。 迟萻没说话,明白他的意思,对迟弘已经起了杀心。 迟弘这样的人充满危险,连死亡也不会让他有悔改之心,如果不将他监禁起来或者杀掉,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甚至可能会给整个帝国带来危险。 可惜,还未等皇太子动手,对方已经提前一步将迟弘弄走。 迟萻听到这个消息时,正陪皇帝、皇太子一起吃晚饭。 听说迟弘所在的医院发生爆炸,死伤无数,皇帝脸色铁青,连饭也不吃,就起身离开,让皇室助理去联系相关的人员调查这事情。 皇太子跟着一起离开,离开前对迟萻道:“刚得到消息,迟弘在医院消失,不知生死。对方制造爆炸,显然是为迟弘而来,你在皇宫里待着,小心一点。” 迟萻朝他点头。 皇帝和皇太子一忙,就忙了三天。 迟萻这三天时间都待在皇宫里,进入星关注医院爆炸的事情。 不明真相的民众都以为医院爆炸是反帝国的恐怖组织成员所为,纷纷讨伐他们,认为这些人的行为对无辜的民众造成巨大的伤害,他们不应该存在。民众们说得热闹,并不知道这是一群实力莫测的外星系的黑暗哨兵所为,并且趁着混乱,将一个人带走。 他们带走迟弘做什么? 迟萻心里实在奇怪,却没人能给她解惑。 等她从星退出来时,就接到堂伯迟荣的来电。 他看起来十分疲惫,对迟萻道:“萻萻,你应该知道医院爆炸的消息,迟弘他不见了,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他死在爆炸中,但我知道,他是消失了。” 迟萻嗯一声。 迟荣从她这里得到答案,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看起来越发的疲惫,无力地道:“我不知道迟弘想要做什么,直到最近这段时间,我才知道他有多坏,他已经从根子里坏掉不,他本来就是坏的,他可能不是迟家的种。” 迟萻平静的表情终于有几分波动,吃惊地看着他,俨然看到这位堂伯头上绿油油的帽子。 迟荣哪里看不出她的眼神,忙说道:“别误会,他也不是你伯母生的,真正的迟弘只怕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已经被人害死。现在的迟弘身上只是有他的基因,用来欺骗我们罢了。” 说到这里,迟荣看起来很难过。 迟弘能顶着小儿子的身份生活在迟家,连帝国的基因库都可以欺骗,可见对方安排之详细,估计真正的小儿子已经死了,才会让这么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在迟家长大,用着迟家人的身份作恶。 与迟荣的一通联系,让迟萻马上联系到对方的意图,迟萻霍地起身。 她去会议厅找皇太子时,发现会议厅里只有皇帝和几个长老院的人,皇太子并不在。 “你找司昂么?他有事出去了。”皇帝温和地朝她笑道。 迟萻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朝在场的人告罪一声,便离开会议室。 刚走出会议室,就见皇帝的助理走过来,低声道:“迟小姐,皇太子殿下已在两天前离开帝星,追踪潜入帝星的黑暗哨兵。” 迟萻缩在袖子中的手倏地收紧,她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这让助理心里十分满意。对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帝国,甚至拥有可以屏蔽星监控的技术,可见现在整个帝国都不安全,甚至不能保证帝星中是不是有他们的眼线。 皇太子不在帝星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那些潜伏在帝国的黑暗哨兵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现在能联系上皇太子么?”迟萻问道。 “很遗憾,为了保证殿下的安全,他的光脑已经被星的主脑屏蔽,无法与他联系。” 迟萻听罢,只能按耐下心来,等待皇太子的消息。 可惜,接下来几天时间,一直没有皇太子的消息,迟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能安慰自己,以那男人的强大,每一个世界都能活得好好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只是,再多的安慰,也抵不过向导的本能。 哨兵和向导标记结合后,两者之间已经产生一种精神上的联系,不允许长期分离,否则不管是哨兵还是向导,都会出现精神狂躁的现象,必须两者结合才能消除。这种时候,向导会打从心里依赖自己的哨兵,而哨兵也需要向导的精神力来抚慰。 迟萻看着恹恹地趴在那儿,没什么精神的阿瑞斯,突然产生一种茫然脆弱的情绪。 这种古怪的情绪来得又急又快,她还以为是错觉,用强大的自制力按耐下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以至于很少人发现,但来找她的林观石却敏锐地发现她的异样。 林观石吃惊地道:“你有多久没有和皇太子在一起了?” 迟萻:“” 这个在一起,是她想的那样么? “你看看你的精神体,它一点精神也没有,你们估计很久没有见面,也没有进行精神梳理,是不是?”林观石严肃地道。 迟萻:“有半个月。” 林观石倒抽口气,急切地道:“难不成皇太子出事了?” 迟萻还未出声,周围的皇室护卫双眼犀利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林观石虽然仍是镇得住,但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既然皇室没有将皇太子的消息传出去,证明皇室要将这事情瞒着,他这般冒然地开口,实在不好。 谁知迟萻突然站起来,一手握拳击在另一只手掌心上,恍然大悟,“对啊,他一定是出事,所以才这么久没回来。”然后她突然快步走到林观石面前,问道:“林主任,你找我有事么?” 林观石被她突然转变的话题弄得有些木然,不过也能理解,很多向导在他们的哨兵离开后,也会出现这种状态,精神开陷入混乱,突然出错。不过向导们比较温顺,就算出错,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错误,可是这位姑娘不同啊,就算没有向导的本事,她本来就是一个强者,破坏力那是十足的。 林观石这种担忧很快就实现。 当迟萻知道林观石今天过来是想请她去向导机构,据说向导机构的一些科研人员,已经针对哨兵精神力被污染一事研究出点眉目,想让她过去看看,迟萻正不想憋在皇宫里天天为某人担心,很爽快地答应。 哪知道一行人刚出皇宫不久,就被袭击。 对方来势汹汹,一开始就将悬浮车轰下来,几架机甲出动,瞬间就让一群人陷入绝地。 “迟小姐,你们先走,我们断后” 随行的皇室护卫队队长正要用身体为他们断后牺牲,就被一只手用力地拨开,然后就见那位sss级向导从空间钮里抓出一把激光剑,剑身上电弧哔哩叭啦地闪烁着,就这么打开悬浮车出去。 “迟萻,回来!!!”林观石尖叫,声音被轰隆的炮火盖住。 在炮火中,只见一架机甲面前,渺小的人类高高跃起,手中的激光剑拖曳着电弧和日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如流虹一般,朝机甲的肩膀斩落。坚硬无比的机甲外壳此时竟然如同豆腐渣一样,轻易地被那剑划开,露出里面的电路和零件。 滋啦啦的声音响起,机甲半边的肩膀和手臂掉在地上,发出电线短路的声音。 后头同样驾驶机甲抵挡的皇族士兵都懵逼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悬浮车里的护卫队和林观石,在他们眼里,原本在机甲这种钢铁巨人面前,渺小的人类此时如同神魔,只凭一把激光剑,竟然能将机甲分尸,甚至凶残地将机甲驾驶舱中的敌人逼出来,像砍西瓜游戏一样,直接爆头。 林观石:“” 等看到她拖着把激光已经用尽的长剑回来,对上她充血的眼睛,众人噤若寒蝉。 这哪是治愈系的向导啊,分明就是一个发狂的哨兵,还是一个没有向导精神抚慰的发狂哨兵吧? “走吧。”迟萻朝护卫队的队长道。 护卫队队长木木地站着,被她一双赤红的眼睛看过来,打了个哆嗦,马上从空间钮里将备用的悬浮车拿出来,让他们重新上车,飞快地往向导机构大楼而去。 那速度,俨然就像是身后还有什么袭击者一样。 sss级向导在帝星遇袭一事,不到半个小时,就传遍整个帝国。 一群担心sss级向导出意外的哨兵和普通人都马上登陆星空,查看消息,等他们看到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士远处拍摄的战斗视频时,都是一脸懵逼。 “这是发狂的哨兵大战机甲吧?sss级哨兵发狂起来,手撕机甲完全没问题,是吧?” 众人纷纷留言附和,询问这其实是发狂的sss级哨兵剑撕机甲的战斗视频,哪里是什么sss级向导遇袭的视频啊,简直玩他们嘛! 拍摄视频的人原本是想当一个身藏功与名的匿名者,哪知道被一群人质疑,气得直接现身,用最有力的证据表明,直接挂出一张高清晰的图片,并且附言:发狂的分明就是个sss级向导!尼玛你们的眼睛都是纸糊的么?没看到那是一个sss级的向导么? 一张迟萻手持着激光长剑,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砍下机甲脑袋的清晰画面挂在星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同样看到的还有皇帝。 暖男皇帝嘴角微凝,同样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一瞬间,皇帝和所有得知真相的民众一样,心中一万匹脱肛的草泥马奔腾而过,同时浮现一个想法:这根本就是发狂哨兵手撕机甲的视频吧? 助理眼角抽搐着将目光从那张高清图片移开,违心地道:“陛下,看来迟小姐的实力不错,我们以后终于不用再担心那些暗杀者和袭击者,迟小姐有能力保护自己。” 皇帝陛下再次无言以对。 229|哨兵向导 迟萻从向导机构回来就看到站在宫殿前的皇帝陛下。 皇帝看起来像是在等她,迟萻看他一眼就抱着没什么精神的阿瑞斯走过去。 最近阿瑞斯很没精神,连每天让它去放风的活动也激不起它的兴致恹恹的样子和主人差不多。 随着她的走近皇帝也看清楚她那双还充斥着淡淡血丝的眼睛没有图片中那种充血嗜杀到让人惊惧的样子,显然经过一天的沉淀,没有战斗的驱使使她的状态好了许多。 皇帝的目光随之落到她怀里那只精神体上心中了然。他也是过来人知道离开自己的哨兵太久的向导会感觉到不安虽然她不安的方式已经可以和sss级哨兵的恐怖力比拟,却也说明一个问题。 皇太子此去半个多月如今仍是没有消息传来让人不得不担心他是否出什么事。 “萻萻你没事吧?”皇帝问道。 “没事,我很好啊。”迟萻朝他微笑顺便将今天她在向导机构所参与的研究和他说了。 她的条理分明,逻辑清晰甚至能理智地将向导机构对哨兵精神力被污染的研究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还提出如何治疗的方法听起来还挺有用的,实在看不出她现在精神不好。要不是今天她终于发飙,方才让人知道,皇太子这么久未曾有消息,对她的影响。 皇帝越看越心塞,她越是冷静理智,证明爆发的时候越恐怖,是不是应该将她放出去好,省得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什么事情又戳中她的神经,让她连帝星都捅破。 皇帝很快便有了决定,对她道:“萻萻,你去找皇太子吧,将他带回来。” 迟萻的神色终于多了几分波动,不过仍是很理智地问道:“您有他的消息?他现在在哪里?” “我没有,不过他离开帝星之前,星的主脑为保护他,将他的光脑信息屏蔽。前几天,皇太子的信息连星的主脑也找不到,我可以猜测,他如果不是追击黑暗哨兵时,不慎进入一个和安卡拉一样的地方,就是被对方用什么手段屏蔽他的光脑,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前者,如果是后者的话,对方应该能在她离开帝星时,就屏蔽他光脑的信息。” 迟萻听着皇帝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便道:“那行,您帮我准备一艘星舰,还有机甲,我去找他。” 皇帝应下,让助理去安排这事情。 第二天,皇宫的管家给迟萻准备好行李,吃的、用的、穿的都塞满几个空间钮。 同时还有皇帝为她准备的一群护卫队,除了护卫队外,还有一个sss级哨兵。 里奥费林特友好地和迟萻打招呼,笑道:“迟萻,这次由我当星舰的指挥官,和你们一起去找司昂。” 皇帝说道:“里奥的星舰驾驶水平不错,也是个sss级哨兵,有他跟着,我也比较放心。多带多点人” 见她一双眼睛默默地看过来,眼白的地方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血色,饶是sss级哨兵的里奥费林特都有种心脏瞬间紊乱,腺素上升,瞬间进入战斗的状态。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向导,而是一个会瞬间让哨兵产生战斗意识的强大存在。 里奥费林特这才明白,怨不得星上,看过昨天的袭击视频的人,都觉得那分明是一个手撕机甲的哨兵,真的和向导联系不上。 只有皇帝依然淡定地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不需要保护,不过你是向导,也需要一些驱使的手下吧?你就当他们伺候你的侍女就行。” 里奥费林特:“” 一群男性哨兵侍卫:“” 陛下您说这话时不亏心么?明明他们是一群铁血男人。 皇帝陛下面不改色的叮嘱迟萻几句,便让他们离开。 悬浮车秘密抵达星空港,半个小时后,一艘军用星舰秘密离开帝星。 星舰进入宇宙后,迟萻走到舰长室,找到里奥费林特,开门见山地问:“有座标么?” “有的,舅舅已经将座标给我,就在皇太子信号消失的地方,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找找,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里奥费林特回答道。 迟萻朝他点头,见没什么需要她的,便抱着依然没什么精神的阿瑞斯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迟萻都进入机甲训练室里进行机甲训练。 向导很少驾驶机甲,因为哨兵在战斗时,向导大多数会进入哨兵的机甲辅助其战斗,原主的精神力太低,加上以前没想过进军部服务,是以没怎么碰过机甲,但迟萻想着星际时代,宇宙才是人类的战场,人可不能在宇宙中呼吸战斗,需要辅助工助,最好的战斗工具便是机甲。 迟萻自然不允许自己到时候直接抓瞎,决定进行机甲训练。 一连十天时间,迟萻都待在机甲训练室里,没有离开过一步,饿了就吃空间钮里的营养剂,累了就直接窝在机甲驾驶舱中休息,每天都进行强大的机甲训练。 十天的时间坚持下来,她的机甲驾驶水平已经有模有样,就是战斗的动作没有她本人来得灵活,还需要加强。 里奥费林特知道这事时,悚然一惊,头皮都炸了。 他看着监控视频里不断和虚拟虫族战斗的机甲,忍不住喃喃地道:“其实这是个哨兵吧?” 周围的护卫队的成员纷纷点头赞同,他们已经怀疑很久,要不是那只海豚散发着向导的气息,他们绝逼认为,这位是哨兵才对。 星舰穿过几个空间虫洞,花了十几天的时间,终于来到目的地。 不远处是一片高速运行的陨石带,边缘地带静立着一圈圈巨大的陨石块,在黑暗的宇宙中,如同巨大的怪物,亘古不动地伫立在那儿。 几个士兵驾驶机甲出去探查周围的情况。 里奥费林特看着视频里探查的哨兵,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突然,他瞪大眼睛,按下通讯键,对外面那些机甲战士厉声叫道:“快点回来,快!!” 得到命令的士兵忙调转过头,可惜已经太迟了,突然就见从那些静立的巨大陨石后出现一群奇怪的生物,它们竟然可以在宇宙中自由行动,朝着那几架机甲扑过去,瞬间将机甲吞噬而尽。 黑暗的宇宙中,亮起火光,这是机甲自爆的焰火。 机甲自爆,连带那些奇怪的生物也一起卷入爆炸中杀死。 里奥费林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周围的士兵也是如此。 半晌,里奥费林特方才让星舰的智脑将刚才那些奇怪生物出现的画面放大,放大到纤毫毕现,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 狰狞的兽首,布满身体的黑色鳞片,身有六肢,两条尾巴,尾巴尖上有着蝎子一般的尾刺,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古怪的生物。 “应该是外星系的生物。”里奥费林特说道,“千年前,外星系生物入侵帝国,也是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 迟萻也盯着那些丑陋的生物,突然道:“这附近应该有基地吧?” 里奥费林特下意识地嗯一声,猛地转头看她。 迟萻依然盯着视屏,继续道:“来了。” 智脑将视屏切换,就见到先前那群奇怪的生物从巨大的陨石块后头出现,朝星舰扑来,那密密麻麻的数量,让人看得头皮发麻,里奥费林特不得不一边下命炮轰,一边撤离。 星舰的速度非常快,半天时间后,终于摆脱它们。 迟萻却暴躁起来,要不是她还有理智在,只怕她会浮现一种脑残的想法,比起摆脱这些奇怪生物,她更愿意这么闯进去,找到司昂。 微微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受到向导的影响,和司昂分开太久,理智处在随时要爆发的边缘,一点小事也能让她爆起来,只能通过战斗来消耗这种情绪。 这个世界果然很刁难人。 迟萻在心里苦笑,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既然发现这里隐藏这么多的外星系生物,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接下来,里奥费林特将这事汇报皇帝后,去附近的星空战中调来军队。 大军压境,将那群外星系生物栖息的陨石带一阵炮轰。 无数的焰火在黑暗的宇宙中亮起,也照亮周围。那些从陨石后飞出来的奇怪生物不断地死去,化为宇宙中的尘埃,连同它们栖息的陨石,变成渣滓,飘浮在宇宙中。 战斗结束后,一群士兵去清理周围的战斗痕迹,突然发现飞速运动的陨石带里,竟然有一条安全的通道。那条通道中虽然也有陨石,陨石却是静止的,没有那种致命的高速运行的陨石,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危险。 里奥费林特看过后,对迟萻道:“看来秘密就在这,司昂应该进入这里。” 迟萻当下二话不说,便驾驶机甲离开星舰。 没人敢阻止她,连里奥费林特这个sss级哨兵都不敢,更不用说那群以保护名义事实上根本无用武之力的皇室护卫,于是他们只好乖乖地驾驶着机甲,和她一起进去。 这条通道虽然宽广,但陨石众多,星舰不好开进去,只有机甲最恰当。 一行人进入通道不久后,果然就遇到阻拦的机甲,前面开路的迟萻操控着机甲,从机甲背后抽出双剑,愣是直接将它们捅死,然后抬脚将倒下挡路的机甲踹到安全带外面,瞬间那架机甲就被那飞速运行的陨石撞成流星。 众人木然地看着那台机甲。 明明是一台钢铁巨人,可是那砍机甲的动作,那踹机甲的姿势,俨然就像一个灵活的人,让他们仿佛能透过笨重的钢铁巨人,看到里面的人类。 这真是个向导么? 再一次的,众人里浮现这个疑问,这个sss级向导的强悍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战斗力往sss级哨兵看齐。 向导中也不是没有战斗型的向导,问题是,这位原本应该是一个治愈系的向导啊,怎么突然就变成战斗系了? 一路杀过去,终于杀到一个建在陨石带中的秘密基地。 众人精神大震,知道这个秘密基地应该就是皇太子追击的黑暗哨兵建的,皇太子应该也在这里。 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突然便见秘密基地的一角发出一道绚丽的火光,显然是基地爆炸了。 里奥费林特试图联系皇太子,可惜这里不知道安装什么信息屏蔽器,竟然没有信号,众人没办法,只好直接杀进去。 其实杀进去的是迟萻,一群哨兵们只需要跟在她身后捡漏就好。有时候,连捡漏都捡不到,实在很伤哨兵的自尊心。 进入基地后,一群人从机甲下来,收起机甲后,便在基地中奔跑起来。 此时整个基地都变得混乱,通道中除了巡逻的机器人外,还有奔跑中的研究人员,他们惊慌失措,用奇怪的语言嘶喊着什么,看到他们时,竟然没有吃惊或避开,反而朝他们跑过来。 很快地,众人便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只见远处的通道里,一只狰狞巨大的怪物出现,它有十来米高,身体几乎填满整个通道,双腿弯曲前行,两条前肢耸立在胸前,从那锋利的爪子可以知道它们的杀伤力。 跑得慢的一个研究人员摔在地上时,就被那只怪物用锋利的爪子扎在地上,在他的惨叫声中,将之抓起塞起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狩猎着这群人类,血肉从它的嘴角中漏出来,掉在金属地面上,血腥扑鼻。 里奥费林特等人骇然,下意识地后退。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狰狞可怕的物生,虽然星际中很多原始类的星球中也有像霸王龙这样的存在,但在开阔的空间中,人类有机甲有武器,打不过时还可以躲起来,并不害怕它们。但是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看起来比霸王龙还要恶心恐怖,在狭小的空间里,一个不察,就会成为它的食物。 众人往另一条通道跑去。 那些研究人员也跟着他们跑,承受能力低点的,已经崩溃地大哭起来,结果成为怪物的食物。 “啊” 又是一道尖叫声响起,便见前面也出现一只怪物,用一双冰冷嗜血的眼睛盯着他们。 两只怪物顿时将通道堵住,一群人类被包抄在中间,而这条金属通道中,光滑顺畅,露却没有其他的路。 迟萻缓缓地抽出剑。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迟萻,没想到你竟然会愚蠢地将自己送上门,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迟萻抬头,看到墙角的监控器,她不以为意,冷冷地道:“迟弘,没想到你真的逃到这种地方。让我来猜猜,你现在看起来一定很不好,经过治疗舱的治疗,你的身体却没能治好,你身上所有断掉的骨头没办法治愈,现在只能使用轮椅支撑” 随着她的叙述,监控视频前坐在金属轮椅上的人龇目俱裂,双手紧紧地抓着轮椅扶手,恨不得直接将视频前的人虐死。 230|哨兵向导 大概被迟萻的话刺激到监控器前的迟弘冷笑一声,说道:“你也只有这么点时间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随着他这话落下,突然众人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颤动起来很快就能发现周围的通道在变幻人差点就站不住。那群平时都待在实验室里作研究的研究人员顿时东倒西歪只有扶着墙才能站稳倒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哨兵们并不受影响依然警惕地看着周围,预防迟弘搞鬼。 他们的警惕是正确的,当震动停下来时两侧的金属通道缓缓打开几个门从门后传来怪物的嚎叫声。 接着一道黑影扑过来哨兵们反应极快,干净利落地将它们干掉。 那群研究人员又尖叫起来比起这些入侵者他们更清楚这个基地里关着什么样的怪物。 那些真的是怪物而且是他们亲手制造出来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些怪物的杀伤力。它们是用外星系的生物改造成的杀戮怪物脑子里被植入杀戮程序,它们的存在只有无尽的战斗。 当看到从两边的金属通道中出现的怪物那群研究人员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这些怪物的体型并不高大最高也只有两三米左右和堵在通道口的怪物相比,娇小玲珑许多,可对于人类而言,它们仍是过于庞大,可以在高大的金属通道中灵活地奔跑。它们浑身布满黑色的坚硬鳞片,有锋利的金属爪子,狰狞的兽首上,有半米长的獠牙。 它们就像狩猎者,身体躬成一道紧绷的弦,如疾风般扑过来。 “迟萻,好好地享受吧!”迟弘充满恶意的声音响起。 震动还没停止,迟萻已经抽出激光剑,高高跃起,朝前面那只扑来的怪物脑袋砍去。 怪物的身体过于巨大,它们堵着通道的同时,也困住它们的动作,要对付它们十分容易,迟萻根本不用耗费什么功夫,就将它的脑袋砍下来。 里奥费林特等人见状,忙上前去分解它的尸体,露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通道,一群人飞快地往前跑。 那些绝望的研究人员也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跑得慢的,很快就被身后那些怪物扑上来撕碎成一堆血肉。这些怪物从四面八方的通道中密密麻麻地跑出来,数量之多,甚至将通道口堵得严严实实,它们来到那只堵路的怪物尸首前,同样将之撕碎,继续朝着逃跑的人追去。 那些研究人员一个一个地被后头追上来的怪物撕碎。 迟萻在前面开路,一路砍杀过去,怪物的血溅到她脸上,那污浊的黑血与她白晳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如同一个杀神,看得那群哨兵热血沸腾,战意凛然,追随着她的脚步,不管前方将面临的是什么,他们都将无所畏惧。 里奥费林特朝一只怪物的眼睛射击,他的意识如同被哨兵的战意控制一样,只剩下杀杀杀的战意。等他好不容易压下这种战意,恢复理智,再看看周围那些如同一柄见血的尖刀疯狂进攻的哨兵们,忍不住苦笑。 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向导,就能调动哨兵体内的血腥战意,简直匪夷所思。 突然,就见迟萻倒退几步,抓住一个踉跄地扑过来的研究人员。 “指路。”迟萻用充血的眼睛看着那几乎吓破胆的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啰啰嗦嗦的呱啦一通,语不成调,迟萻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迟萻手中的剑往前挥去,剑尖扎进一只怪物的脑袋,热血喷涌出来,飞溅在那研究人员的脸上,他看起来呆呆的。 “快点!”迟萻拽着他衣服,一边砍杀怪物,一边朝前跑。 研究人员被她拽得跌跌撞撞的,身体疼得厉害,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虽然语言不通,不过此时大家的处境都是一样,那研究人员福至心灵,忙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迟萻当下拽着他,朝他指的方向而去,其他人也紧紧跟上。 在那研究人员的指路下,他们终于逃到一个无人的冷冻空间,怪物们被坚硬的金属门挡住。 迟萻将那研究人员丢给里奥费林特,对他道:“问清楚司昂的消息。” 里奥费林特看她拖曳着一把滴血的激光剑朝冷冻空间中的那些器皿而去,忍不住苦笑,示意几个士兵跟上保护,以免已经陷入狂乱状态的向导出现危险虽然现在他们觉得她比这基地中的怪物还要危险。 接着,便审问这个被迟萻一路带着逃跑的研究人员。 经过翻译器的调整,终于能顺利地对话。 “你们要找半个月前闯进基地的人?”研究人员啰嗦着说,“他、他们很快就逃走了” “什么?”里奥费林特拽住他,“你可别撤谎,要知道,外面还有很多怪物很乐意将你撕碎。反正这些怪物也是你们改造的,不是么?” 研究人员又啰嗦了下,呐呐地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 “是、是” 迟萻将冷冻室里的那些器皿查看一遍,发现都是外星生物的胚胎,乍然看时,宛若在看着一只只怪物,丑陋恶心。她凑过去,查看上面的生命信息,毫不犹豫地一剑斩过去,将器皿破坏,里面的胚胎得不到培养液的补充,很快就会死亡。 等迟萻转回来,就见一脸颓丧地坐在地上的研究人员,还有眉头紧皱的里奥费林特。 对上她充血的眼睛,里奥费林特也忍不住打个哆嗦,忙道:“迟萻,有皇太子的消息,他在半个月前,确实进入过基地,不过后来他很快就离开,进入陨石通道的另一侧,那些黑暗一直紧追着他。” 如同他们的猜测,这个秘密基地确实是黑暗哨兵建立的,目的自然是为监视帝国,算是在帝国中的一个秘密据点,像这种秘密据点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利用宇宙中各种稀奇古怪的环境,建立秘密基地,极少会被发现。 这次要不是迟弘终于露出破绽,也不会让皇太子一路找到这里。 他们弄来很多可以在宇宙中依附陨石生存的外星系的生物,大部分放在陨石边缘,让它们潜伏在那里袭击路过的星舰,小部分则成为秘密基地中的实验品。秘密基地里改造很多外星系生物,用来战斗,这也是外星系入侵人类帝国的战争中,外星系潜伏在帝国的秘密武器。 “刚才的爆炸?”迟萻又问。 “是司昂干的。”说到这里,里奥费林特忍不住乐了,觉得这位皇太子仍是这般小心眼,爱算计,“其实他并没有离开,这段时间他潜伏在基地附近,一直在探查这基地中的情况,先前的爆炸就是他为了引开基地中的黑暗哨兵干的。” 迟萻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仿佛听到那男人的消息,并没有让她产生波动。不过从她拽着那研究人员,调头就走的举动可以知道,她也很急切。 在那研究人员的指路下,他们离开这间冷冻室。 走在安静的通道里,突然里奥费林特说道:“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迟弘的声音。” 迟萻嗯一声,抬头看向金属通道的上方,看到几个监视器,如果迟弘真的恨她到极点,估计会一直监视他们,只是在他们进入冷冻室后,就没听到他疯狂的声音。 “难道监控室那边已经” 里奥费林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监视器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接着从里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像是在打斗,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时,不远处的通道出现几个人,那几人看到他们,顿时欣喜地叫起来:“迟小姐,费林特上校!” 里奥费林特认出这是跟随皇太子的亲卫,也十分欣喜,劈头就问:“皇太子呢?” “我在这里。”皇太子的声音从监控器中传出来。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监控器,接着就听到皇太子的声音响起:“基地的自爆系统已经启动,还有半个小时就会爆炸,你们快点离开。里奥,你带萻萻离开!” 众人神色微凛,迟萻下意识地问:“你呢?” “我随后就会来,快点走!” 迟萻能听到他声音里的紧绷和压抑,却不知道是为基地即将爆炸,还是也和她一样,长时间的分离,以至于谁都不好过。 当即迟萻一手拎过那个研究人员,又问道:“离开的路是哪条?” 研究人员也听到皇太子的声音,知道由于这群人的入侵,基地最初设定的自爆系统已经启动,如果不想死,只能尽快离开。 他面如死灰,颤声道:“路、路已经被堵死,自爆系统开启后,基地的所有通道都会堵死,想要离开,必须像刚才那样,通过改造的阿塔拉尼兽的地盘” 迟萻再次皱起眉。 里奥费林特也紧张起来,忙看向监控器,说道:“司昂,你现在能一起走么?” 监控室里,皇太子一双压抑着疯狂的眼睛看向被士兵控制住的迟弘。 迟弘冷笑道:“皇太子殿下,就算你杀掉这个基地里的黑暗哨兵,你也无法得到基地的资料,这些资料会和你们一起在基地爆炸中消失!” 皇太子没有说话,浑身狂躁的气息安静无声地蔓延,屋子里所有的哨兵感觉到这种压抑的疯狂信息素,都忍不住心悸,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臣服。 迟弘也不好过,他也是哨兵,而且还是一个隐藏的高级哨兵,要不是迟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催毁他的身体,让他成为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控制住。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疯狂的恨毒之色,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都逃不了,一起死吧!” 看守他的士兵嫌他吵,用一块胶布封住他的嘴。 皇太子没理他,转头看向副官。 副官将拷贝的资料收好,朝他点头,说道:“殿下,资料已经复制一份,其他的加密,无法强行取走,否则会启动爆炸装置。” 说着,对上他压抑到极点的眼睛,副官也有些胆颤心惊。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潜伏在基地附近,一边探查这基地的情况,一边和那群黑暗哨兵斗志斗勇,暗杀黑暗哨兵。开始时皇太子的情况还好,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因为离他的向导太远,以至于他看起来越来越不好,浑身那种压抑的疯狂,让人看着胆颤心惊。 sss级哨兵强大的战斗力同时也赋予他们强大的破坏力,特别是已经和向导结合的哨兵,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精神上的联系,不能离彼此太远,也不能长时间分离,否则对两者都不好。向导也罢了,对哨兵而言,没有向导的安抚,他们随时可能会陷入疯狂中。 虽然皇太子拥有强大的自制力,可是每当看到他的眼神,还是让这群士兵胆颤心惊。 皇太子听罢,当下马上下令撤退。 士兵将迟弘打晕,直接扛着他,匆匆忙忙地离开监控室,朝迟萻他们所在的地方而去。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朝这里靠近,迟萻的心脏开始跳动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拥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只要在对方接近,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一只精神体巨兽朝这儿扑过来,扑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海豚面前。 迷你小海豚一改过去恹恹的状况,非常活泼地将身体拍在它的脑袋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只凶猛如魔兽般的巨兽,心甘情愿地蹲下身,由它跳到自己的脑袋上,任由它就这么趴在上面,两者的精神力开始交汇,同时也传达给主人。 迟萻看向通道的尽头,一行人朝这儿跑过来,最前面的是穿着战斗服的俊美男人。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双眼布满血丝,浑身的肌肉紧绷,比起迟萻的平静,他如是一根快要崩断的弦,充满危险,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 在她扑过来时,他伸手狠狠地抱住她,手臂揽着她的腰身,脚步依然不停,就这么抱着她飞快地朝着前方跑去。 迟萻挂在他身上,双手紧紧地搂着他,将脸埋在他颈边,过了好一会儿,充血的眼睛慢慢地恢复冷静,理智终于回来。 理智回来后,她也正常许多,知道现在不是腻歪的时候,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去对付那些堵路的怪物。谁知她这个举动,彻底地惹毛他,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另一只手抓起一把激光剑,朝周围扑过来的怪物撕杀,如同一个魔神,所有挡住他去路的,都被他撕碎。 这样的气势,不仅吓住周围的人,也吓住那群没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sss级哨兵是人类的顶级强者,当他们陷入疯狂之时,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连没有理智的生物也会从基因中的本能感觉到惧怕。 一群怪物慢慢地后退,转头就跑,地上留下一滩被撕碎的血肉。 众人:“” 里奥费林特一边飞快地跑,一边忍不住道:“果然sss级哨兵发狂的威力也不都能手撕怪物。” 其他人默默地在心里赞同,特别是那些不长眼睛地想跑上来阻止人家重逢的怪物,不是惹来sss级哨兵疯狂的报复么?撕碎都算是好的,要是给他机会,只怕这些怪物连基因都不会留下。 没有挡路的怪物,一群人十分顺利地离开基地,进入机甲,朝着基地的相反方向飞速离开。 在他们离开基地后的几分钟,建立在黑暗的宇宙陨石带间的人类基地,瞬间化为一片火海,爆炸的威力将周围的陨石块卷席其中,原本静立的陨石,因为这场爆炸的威力,终于偏离轨道,周围的空间变得不稳定起来,与边缘处的飞速运行的陨石带交错。 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力,宛若一场视觉上的盛宴,但在这广茂无际的宇宙中,却又如沧海一粟,只能改变宇宙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众人一边躲避砸来的陨石,一边看着那爆炸的人类基地。 基地里那些被改造的可怕的怪物,在这场爆炸中,悉数化为宇宙中的灰烬,在偌大的宇宙面前,它们不算什么。 231|哨兵向导 守在陨石带外面的帝**舰见迟萻一行人进去近二十个小时依然没有消息传来,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不说里奥费林特是费林特元帅的幼子皇帝的外甥,就说迟萻这个帝国唯二的sss级向导不管哪一个出事对帝国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他们也担当不起。 只是他们再担心却没人敢阻止sss级向导进去sss级向导手撕机甲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不敢阻止,也没本事能阻止。 唯一能阻止的里奥费林特却怂了,最后只能陪她进去。 这次的行动是由皇帝下命令配合里奥费林特一起算是秘密行动并未公开,也不好兴师动众以至于他们十分被动一会儿要担心这个一会儿又要担心那个,派进陨石带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加上信号不通,他们实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焦心无比。 突然太空侦测仪器侦测到陨石带中传来的据烈的能源爆炸的波动军舰的几个舰长不禁担心起来,赶紧派一队机甲战士进去查看情况。 机甲战队刚进入陨石带不久,就看到一群机甲往这儿来,其中最前面的是皇太子的机甲一架s级的紫红色外型的机甲,机甲上还绘有皇太子的精神体的标志,帝国唯一的标志,非常好认。 “是皇太子殿下!” 机甲战队的队长赶紧发信息过去。 皇太子的机甲没有动静,反而是里奥费林特回应。 里奥费林特的身影出现在视频上,对他们说道:“对方的基地启动自爆程序,已经爆炸,先离开这里。” 机甲战队队长应一声,顺便问一句:“不知皇太子殿下和迟小姐怎么样?”这才是最关心的,这两位可不能出事。 “他们啊”里奥费林特脸上露出十分暧昧的神色,“他们许久不见,可能会很忙。” 大家都是哨兵,就算没有标记过向导,但这种常识大家都懂的。 于是机甲战队队长露出秒懂的神色,没再询问,和他们一起离开陨石带,一起进入帝国的军舰。 几个舰长迎过来,看到一行人从机甲出来,都十分激动,只有皇太子的机甲没什么动静。 皇太子的副官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地道:“迟小姐正在为殿下梳理精神力,需要一些时间,殿下有令,星舰先回附近的星空站。” 几个军舰舰长露出和那个机甲战队队长一样的表情,非常体贴地和里奥费林特一起离开,到舰长室去开会。至于还在梳理精神力的皇太子殿下,这种时候没人会不识趣地去打扰,省得被抓狂的sss级哨兵撕碎。 迟萻不知道外面那些哨兵脑子已经污到天际,她此时正窝坐在男人怀里,和他额头相抵,为他梳理暴乱的精神力。 事实上,进入机甲后,她就被他死死地压在机甲的操作台上,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要不是还要顾虑会被黑暗哨兵建立的基地爆炸威力波及,可能这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干出点什么。 迟萻对上他充血的眼睛,心中微凉,终于明白皇帝他们当时看到自己发飙时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可怕,压根儿就不敢在这种时候撩他,能顺着就顺着。 原来皇帝允许她跑过寻人的心情是这样的。 于是趁着他操作机甲时,迟萻往旁边挪挪,就想给他腾空间,以免打扰到他时,谁知他一双恐怖的眼睛望过来,像要择人而噬一般,迟萻又定住了,忙不迭地顺毛道:“司昂,外面爆炸的威力太强,会有陨石偏离轨迹,十分危险,先平安地离开这里再说。” 男人看她一眼,方才专心驾驶机甲。 迟萻松口气,眼角余光一转,就看到趴在角落里的两只精神体,看它们相依相偎的,还真是幸福,唯一不幸福的是他们的主人。不过有两个精神体的短暂接触,已经能使迟萻精神恢复许多,脑子也开始清明起来,能更理智地对待事情。 想想过去一段时间,自己看似理智,实则一点就爆的状态,怎么都觉得挺脑残的,迟萻忍不住揉揉额头。她真没想到哨兵和向导结合后,会是这么的难以理解,这个世界果然变态得让她无话可说。 正想着,突然一条手探过来,将她搂过去。 迟萻跌到他怀里,被他的气息笼罩,仰头看到他充血的眼睛,血色覆盖那双紫黑色的眼眸,添了几分邪恶的气息,看起来非常可怕。 她伸手拍拍他的手臂,就温顺地窝在他怀里,此时只想什么都顺着他,别发疯就好。 再一次的,迟萻体会到皇帝陛下当时看到自己发飙时的心情,觉得皇帝也不容易。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操控机甲,避开那些飞速运行的陨石,从中可以看出他机甲驾驶水平之高,不是她这种才学了几天的能比的。当时她能驾驶机甲一路从陨石带杀到基地,看来一定是爆s了。 终于离开危险的地带后,他将机甲驾驶改为智能驾驶,直接将她抱到驾驶位上,就这么压上来。 迟萻:“” 终于为他梳理一次精神力,等迟萻回过神时,发现机甲已经回到星舰中。 看到守在机甲外的皇室护卫队,迟萻简直羞耻得不行,怀疑那些人一定以为他们在机甲里干很污的事情怎么可能啊,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干这种,明明只是非常纯洁地梳理精神力好么? “司昂,我们下去吧。”迟萻担心被误会,忙说道。 司昂嗯一声,他的双手缠在她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声音像是从鼻腔中哼出来的一般,添了几分性感的鼻音。 又抱她一会儿,才在她的催促中打开机甲舱,抱着她从三米高的机甲舱跳到地面上。 他们身后,紫黑色的巨兽顶着趴在它脑袋上的小海豚也一起跳下来。 副官迎上来,看到皇太子的精神已经平静许多,没有那种压抑疯狂,忍不住松口气,不过看他眼睛还充斥着淡淡的血色,就知道刚才应该是迟萻给他梳理过精神力,才能暂时压制住情绪。 “殿下,他们在会议室等您。”副官报告道。 皇太子应一声,对迟萻道:“你先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迟萻知道这次发现黑暗哨兵的基地事关重大,这事情还得皇太子出面处理,便朝他点头,带着阿瑞斯离开。 皇太子的精神体依依不舍,恨不得将小海豚叼住,不过看主人不为所动,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主人一起离开。 精神体一般代表主人的心情,所以现在皇太子殿下其实也很舍不得的吧。 看到那只精神体的护卫队们颇为理解。 迟萻被人送到星舰的一间标准配备的房间,看摆设估计是给皇太子休息用的。 她摸摸又恢复以往欢乐模样的阿瑞斯,忍不住叹气。 果然不仅哨兵需要向导的精神安抚,向导也需要属于他的哨兵的安抚,两者已经建立精神联系,便密不可分。 迟萻进浴室洗个热水澡,紧绷几十个小时,感觉累得不行,直接躺到床上,捂着被子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被人拉开被子,接着是熟悉的气息覆压上来。 她乖乖地伸手抱着他,以为在睡梦中,被他摆弄身体时,并未拒绝,直到身下传来那种被占有的饱胀感,终于让她清醒过来。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身上的男人,他身上的汗水滴到她身上,传来一种男性的热力。 发现他的眼睛还充斥着血色,她凑过去亲吻他的薄唇,含糊地道:“开完会了?” 他嗯一声,埋头苦干,没有聊天的意思。 迟萻被他折腾得彻底清醒,然后又被他从清醒折腾到昏迷过去,整个人就像一条穿行在暴风雨中的小船,飘摇不定,潮起潮落,无处安身。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懵逼地看着依然半压在她身上睡着的男人,他的脸就蹭在她的肩旁,被子下的身体仍亲密地结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隙。 床前不远处,将小海豚拢到肚皮下的巨兽看起来就像吃饱喝足的野兽,散发一种惬意慵懒的气息,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被滋润过的。仿佛感觉到主人的动静,小海豚正要滑出来,又被一只巨爪按住,往自己肚皮下塞,只留一条尾巴在外面啪啪啪地拍打着。 迟萻没有注意到精神体的情况,将额头和依然沉睡的男人碰了碰,发现他精神领域风平浪静,看来这次的精神梳理得不错。 于是,她直接拔无情地将男人推开,拖着沉重酸软的身体就要下床。 “萻萻,别闹。”睡得迷迷糊糊的皇太子探臂将她搂回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亲,眼睛都没睁开,就说道:“等我睡会儿再满足你” 迟萻差点气乐,到底是谁满足谁啊? 迟萻被他搂着,没办法推开,最后不知不觉又靠着他睡过去。 等皇太子终于睡饱醒来,整个人精神焕发,如同一只得到滋润的野兽,头发油光水滑,肌肉饱满有力,双眼湛然有神,恢复皇太子该有的优雅矜贵的气息,格外的迷人。 迟萻趴在床上,累得直哼哼。 皇太子给她按摩有些拉伤的肌肉,心疼地道:“你还需要多练练。” 迟萻扭头瞪他,“我这样是谁害的啊?你怎么不说自己应该克制一下,而不是要我多练练。”哨兵变态的持久力,在这位皇太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怨不得向导都不太愿意被哨兵标记。 皇太子殿下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的向导,我所有的**都属于你。” 迟萻将脸重新埋回忱头,顺便将另一个枕头压在脑袋上,不想和这位皇太子说话。 皇太子给她按摩完,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格外温情的吻,笑着说:“这次你又乱跑,幸好没事。” 迟萻揉揉还有点酸的腰,瞅着他说道:“如果我早知道被你标记后,会被影响成这样,我一定” 皇太子危险地眯起眼睛。 迟萻认怂,改口道:“推迟几年再说。” “迟早都要标记的,早点或晚点有什么关系?”皇太子又恢复温情的模样,格外的俊美,“不过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当时应该带你一起过来的。” 既然他们已经结合,不能离彼此太远,不管去哪里,他应该都带着她才对。 迟萻很大方地原谅他,暗忖又有借口去浪啦,便从他怀里爬起身。 两人洗漱过后,终于出门,去餐厅吃饭。 此时星舰已经抵达星空站。 里奥费林特过来找他们,看到坐在一起吃饭的两人,瞬间有种自己被虐成狗的悲催感。 “看到你们,我也好想找个向导,最好是sss级向导。”里奥费林特一脸向往地说。 “那你等几百年吧。”皇太子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里奥费林特含怨带恨地看着他,“要不是你抢先一步,我一定不输你。”想到当时这家伙顶着自己的身份去安卡拉勾搭向导,里奥费林特就恨得捶胸顿足,明明当时应该是他亲自去安卡拉的,哪想到会被这家伙抢先一步? 迟萻好奇地问,“当时真的是里奥先生要去安卡拉,临时才让司昂抢的?” “对!”里奥费林特愤恨地切着牛排,仿佛将牛排当成皇太子,“明明计划里,应该是我去安卡拉的,哪知道这家伙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说让我在帝星伪装成他,坐镇在帝星里。当时我和皇帝舅舅都反对他去安卡拉,担心安卡拉的磁场混乱,会让他出事,哪想到他最后竟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跑了。” 迟萻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太子,见他优雅地切割着烤肉,见她看过来,将切好的烤肉递给她。 迟萻就问他,“你当时怎么会想去安卡拉?” 皇太子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心血来潮,想去安卡拉,觉得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等着我。”然后他笑盈盈地看着她,“果然,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如果他没去,他就遇不到她或者被里奥费林特捷足先登,与她认识,甚至与她结合,想想精神就变得不稳定起来。 迟萻想了会儿,仍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促使他不断地来找她,每一个世界,其实都是他主动出现来找她,并不需要她费心去找。 232|哨兵向导 抵达星空站后不久里奥费林特就带领一队由s级的哨兵组成的特殊部队秘密离开。 这次皇太子潜入黑暗哨兵建立的秘密基地,虽然得到的资料并不齐全不过根据已有的资料,还有对基地中的幸存人员的审讯中得到的消息并不少。 这次基地爆炸幸存人员有两个一个是迟弘一个是当初被迟萻抓来指路的研究人员。 无庸置疑迟弘是黑暗哨兵安置在帝国的间谍,在他还不会说话时,就被秘密送到帝国顶替迟家原来的小儿子。至于迟家原来的小儿子确实如他们猜测那般早已经被对方秘密地杀死而且死后的基因被提取出来,制造成一种基因假象让迟弘可以拥有迟家的基因不被帝国发现。 他们在迟弘的成长过程中会派人秘密与他接触,潜移默化地教导他给他灌输黑暗哨兵的理念,使之成为黑暗哨兵在帝国的眼线。 像迟弘这种被溺爱长大胡作非为的贵族少爷确实不会引人关注使得他可以秘密地接触帝国的其他贵族,从中窃取帝国的重要信息传出去。 像迟弘这种间谍还有很多。 当从皇太子带回来的资料中得到这个消息,正和皇太子视屏开会的皇帝脸色十分不好。 从迟弘的情况来看,可以知道那些人埋在帝国的探子,都是从数十年前就安排的,甚至可能数百年前就安排,并且设法用来取代原主,以帝国公民的身份在帝国活动,甚至连基因库都可以欺骗,可见对方在这方面的做假技术确实比帝国要高。 可惜迟弘知道的不多,他也是这段时间被人救出来,送进基地后,才掌握一些消息,更多的就没有,更不知道黑暗哨兵近期的计划和行动。 至于另一个研究人员,他一直埋头研究,能知道的更不多,不过从他透露的消息中可以知道,这些基地的研究人员,除了黑暗哨兵从帝国、联邦秘密找来的外,还有来自外星系的。 从中可见,外星系也有智慧人类,而且他们的科技比帝国的要高。 如此,皇帝便让里奥费林特去探查黑暗哨兵在帝国建立的秘密基地,将皇太子召回帝星。 皇太子是帝国的标志,虽然他比皇帝自由,但相对的,也不能随意地消失。 不过皇太子拒绝回帝星。 “真不回帝星?”迟萻转头看向皇太子。 皇太子优雅地笑道:“最近星盗猖狂,很多民众生命和财产都受到威胁,我作为帝国的皇太子,有义务为民除害。”大义禀然的话说完,就探臂将她搂到怀里,低头与她额头相抵,笑眯眯地说:“最近我有红云星盗团的消息,正好咱们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说到底,这位皇太子其实是个小心眼,眦睚必报的。 当初迟萻刚来这个世界,乘坐的星舰遇到红云星盗团,红云星盗团当时的目标是乘坐那艘星舰的费林特元帅的孙子,恰好皇太子在附近,听说有民用星舰被星盗挟持,便往这儿来,哪里晓得红云会这般心狠手辣,直接破坏星舰的引擎器,导致星舰最后爆炸。 而皇太子当时就这样和迟萻错过。 虽然他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这事情。 皇太子围剿星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皇帝自然没理由让他回帝星,于是就这么将他放出去浪。 将黑暗哨兵的事情交给皇帝去头疼后,皇太子当即带迟萻离开星空站。 至于迟弘和那个研究人员,一并让人遣送到帝国的s级监狱,s级监狱号称帝国最坚固之地,一但进去,永远无法出来,就算是黑暗哨兵,想要再将人带走可不那么容易。 迟弘被押离开前,叫嚣着要见迟萻。 迟萻轻蔑地道:“想要见我?他有什么资格要见我?” 知道迟弘并非迟家人后,迟萻完全没将他的生死放在心上,将他送进帝国s级监狱,以后是死是活,看帝国的意思。 如今他半身不遂,就算用最先进的治疗舱也无法医治好他的双腿,就算活下来,也是个废人。迟萻彻底地碾碎他的自尊,纵使他心中满腔的怨恨,也无法报复,恨意日日夜夜地腐蚀他的血肉,直到让他在怨恨中死去。 对于这种满心怨恨扭曲的人,或许这才是最煎熬的惩罚。 迟弘被押送走后,迟萻联系上堂伯迟荣,简单地将迟弘的事情和他说明。 虽然迟萻说得并不明确,也没说迟弘身后的秘密组织是谁,但迟荣听后,仍是满心的悲愤怨恨。纵使早有猜测,可当真相摆出来,他仍是痛惜还未成长就因为旁人的阴谋而惨死的小儿子,对于这个顶替自己小儿子在迟家成长,接受迟家的疼爱的迟弘,只剩下无尽的怨恨。 迟荣沉默半晌,方才道:“萻萻,你伯母知道迟弘的事情后,她承受不住,如今” 迟夫人最疼爱的便是小儿子,甚至因为迟萻将迟弘打成那样而怨上迟萻,哪知道到头来,迟弘原来不是她的小儿子,得知一直以来疼爱的孩子并非自己儿子,而是杀了她小儿子、顶替小儿子身份的仇人,迟夫人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几乎发狂。 迟夫人如今已经住进医院,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需要接受长久的精神治疗,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迟萻听到这里,心里没什么波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迟夫人虽然没有虐待原主,却也对原主的遭遇冷漠以对,导至原主对迟家没什么感情。 原主没想过要报复迟家什么,迟萻也不会对迟家做什么。 离开星空战后,皇太子便率领他的亲卫往猎蛇星系而去。 红云星盗近段时间在猎蛇星系活动。 星舰经历几次空间跳跃,进入猎蛇星系后,皇太子让星舰在一个星球停下。 他们伪装过后,便进入城市。 迟萻走在充满充斥着负能量的城市里,看着那些肮脏黑暗的角落,还有藏在暗处用恶意的视线窥视着他们的人,心中并无波动,只是奇怪这位皇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找一个贩卖消息的人。”皇太子回答她的疑惑。 迟萻嗯一声,看看这座城市,没说什么。 等他们东拐西弯,进入一座地下城的秘道后,他们被一群看起来不怀好意的哨兵拦下。 迟萻拔出剑,干脆利索地将他们解决,踩着一个身材壮硕的哨兵,看向那位皇太子。 皇太子对此接受良好,十分有礼貌地道:“我要找通先生,麻烦你们帮忙联系他,可以么?我想你们应该不想吃苦头吧?” 迟萻用力碾压着脚下的人,那人闷哼一声,痛得脸庞扭曲,冷汗直冒,终于忍不住道:“我答应!” 迟萻这才高抬贵脚,收剑入鞘,慢吞吞地走回皇太子身边。 皇太子伸手在迟萻的脑袋上揉揉,眉眼含笑,像是十分满意她的表现,让后头一群跟随的亲卫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哨兵在向导面前好好表现么?为什么殿下和未来的太子妃却是相反的? 找到通先生后,皇太子很快就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这些消息,都是关于星盗,除了被帝国和联邦联合一起通缉的星盗团外,还有一些作恶多端的恐怖份子,他们的危险性都被通先生一一例举出来。 迟萻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你打算先对付哪个?” 皇太子轻蔑地道:“哪能什么都由我这皇太子来对付,那些军队用来干什么?当然是先对付红云,其他的再说吧。” 迟萻看他一眼,说到底,这男人执着的,就是找红云星盗团的茬。 这次得到的消息中,连红云的大本营都记得清清楚楚,皇太子当下大手一挥,调动附近星空站的军队皇太子有调动军队的权利,直接大军压境,将红云星盗团的大本营围起来,先礼后兵,不听话的,直接炮火轰成渣。 皇太子有钱有权,更不缺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面对帝国最精良的军舰,红云星盗团没能撑过一个小时,就自动投降。 皇太子在战舰的护送下,进入红云星盗的大本营中。 此时帝国的军队已经将红云星盗的大本营占领,将那些星盗都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手铐铐起来,一一送到星舰上关押起来。 皇太子和迟萻来到红云星盗团团长的地盘时,就见到红云的几个负责人,一个首领,两个副首领。 首领的脸色十分难看,纵使现在已经投降,仍是意难平。 在被押走时,他忍不住问道:“皇太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对红云开刀?红云虽然也作恶,但比起黑市和血腥玛丽之流,红云的作风还算是好的。” 昔日帝国不是没有出动军队剿灭星盗,但从未没有像这次,皇太子付出极大的代价,从中购买到红云星盗团的消息,直接出动军队压境,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对于皇太子来说,他虽然走了一条捷径,却得不偿失。 皇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徐徐地转到一位副首领身上,缓缓地说道:“去年你们红云抢劫452号星舰,导致星舰爆炸,其中一千两百人死亡,只余几十人生还。” 被他的目光盯着的副首领头皮发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时,我的太子妃也在星舰上,虽然她幸运地逃出来,却在宇宙飘流时,安全舱不幸撞到陨石,几经磨难,差点死亡。” 听到这话,红云星盗的几个负责人面如死灰,然后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当时下令破坏星舰引擎的副首领,如果不是他当时做得太绝,也不会引来皇太子的疯狂报复。 对于皇太子这种将人看押起来时,还要挑唆是非,造成星盗内部起矛盾的事情,一群亲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吭声。 皇太子高兴就好。 迟萻瞅瞅那位皇太子,也觉得他高兴就好。 红云星盗团被皇太子剿灭的消息传出去后,帝国的民众都非常高兴,对皇太子一阵高歌狂赞。虽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不过最后都被皇太子的脑残粉盖过。 费林特元帅的孙子默林听说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给皇太子致电。 “表叔,你一定是为我报仇!你真好,我爱死你了。”默林费林特感动地看着皇太子,眼角闪烁着泪光。 皇太子无语地看着他,说道:“我不是为你” “我知道,表叔是因为当初我遇难,生气红云星盗竟然敢对我们皇室的人出手,我知道的。”依然一脸感动。 皇太子已经不想听他说什么,将光脑关掉。 旁边倾听的迟萻笑得不行,笑过后,她突然道:“哎,我记起来了,当初星舰爆炸时,提醒我乘坐安全舱离开的年轻人,原来是费林特元帅的孙子。”当初红云星舰团为了费林特元帅的孙子才会劫持星舰,没想到对方确实在星舰上。 皇太子脸色难看地道:“要不是那小子泄露行踪,招惹来星盗,才会害死那么多无辜的民众。要不是费林特元帅为帝国付出太多,默林又是姑母疼爱的孙子,发生这种事情,只怕世人都无法原谅他。” 看在费林特元帅对帝国的付出的份上,才没有人拿这事情作文章,不过事后默林费林特仍是被费林特元帅丢到军营里历练,等他哪天有个样子再回来。 解决完红云星盗团,皇太子将光脑上的那份星盗资料打开,转头看向迟萻,笑得十分温柔,问道:“萻萻,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去围剿哪个星盗团好?” 迟萻看他似乎对围剿星盗乐此不彼,暗暗为那些星盗点蜡,说道:“血腥玛丽怎么样?” “为什么要选他们?”皇太子问。 迟萻深沉地道:“因为他们作恶多端。” 皇太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好吧,就他们。” 血腥玛丽这名字取得有特色,听起来就像是女人,其实是由五个男性哨兵组成的星盗团。 这五个男性哨兵是高级哨兵,他们的机甲水平非常厉害,甚至能和皇太子比拼,实力强悍,每一次出手,都会死伤无数,而且他们的手段格外的残忍,如罗场,每一个被他们杀死的人,都死得极其痛苦。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有些人,就是喜欢在杀人之前,还要将人虐待致疯,直到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 迟萻经历过这么多世界,手上沾的血腥也不少,已经不会因为杀人而感觉到恶心恐怖。但如果可以,她仍是不喜欢杀人,这是对生命的尊重,纵使杀人,也杀该死之人,会给对方一个爽快,除非是作恶多端的恶徒。 皇太子当即调出血腥玛丽的消息,查看完后,对迟萻道:“亲爱的,也许我们应该来一场两人战斗。” 说着,他就兴致勃勃地将她拉到训练室,看看两人的合作,能达到什么程度。 迟萻默默地抽出激光剑,激光剑身上的电弧闪烁,照亮她的眼睛。 几个小时后,副官看着像是被小怪兽蹂躏过,已经不能用的训练室,一边让机器人去仓库取材料维修,一边对迟萻道:“迟小姐,下次你们要打,请到外面打吧,星舰的训练室虽然用的是特殊材料,但也架不住两个sss级哨兵的破坏。” 迟萻:“我只是向导。” 是啊是啊,他们都知道这位是向导,可尼玛哪有向导的破坏力堪比sss级哨兵的?这对哨兵向导的组合,破坏力不是112那么简单,那是成倍的破坏力啊,简直就像两个小怪兽! 于是接下来,那位皇太子再次兴致勃勃地想拉迟萻去训练室时,她坚决地拒绝。 皇太子理解地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打到最后,被我压在地上,但是亲爱的,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情趣么?” 迟萻满脸黑线,觉得这位皇太子满脑子都是污黄污黄的。 她羞愤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两个联合起来的破坏力太强,维修星舰也需要资金的,皇太子殿下,你虽然有钱,但也不是这种浪费法。” 皇太子听了,非常淡定地哦一声,改口道:“那我们到床上去打。”反正不管在哪里打,最后都要变成妖精打架。 迟萻:“”她想打他的头!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花了近一个月追踪血腥玛丽的行踪,最终在一个原始星球里,将他们堵在那里,两人合作一起将血腥玛丽的成员全部剿灭。 围剿完血腥玛丽后,一行人累得不行,休息一段日子后,方才继续围剿下一个目标。 233|哨兵向导 在外浪了半年两人方才回帝星。 回到帝星,不管是皇太子还是迟萻都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忙得两人除了晚上同躺在一张床上才能相见外,其他时间竟然没有一点见面的时间。 迟萻忙的事情是关于哨兵精神力污染的研究自从发现她的思维开阔实际上是脑洞大开总能给陷入瓶颈中的研究人员一种启发于是林观石便将她请进向导机构的研究室研究的是关于上次哨兵的精神力被污染的治疗。 迟萻和皇太子出去浪了大半年向导机构的研究也有很大的进步,得知她回来后,林观石马上将人抓进向导机构决定等这个项目研究出个结果后才放人。 于是两个准未婚夫妻天天忙得见不见对方晚上累得半死回来迟萻爬上床就睡压根儿连对方有没有回来都不知道! 这一忙碌,就是大半年直到向导机构终于将针对哨兵精神被污染的治疗结果研究出来迟萻也松口气。 自从皇太子亲自潜进黑暗哨兵在帝国秘密建立的基地黑暗哨兵这个组织渐渐地进入上世人的视线,特别是随着里奥费林特连续捣毁几个黑暗哨兵建立的据点导致黑暗哨兵的疯狂报复,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的人都知道这个组织。 除此之外哨兵的精神污染一事也随之流传出去虽然因为有sss级向导及时梳理,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仍是引起外界很大的关注。 等听说向导机构的研究人员将治疗精神污染的方式研究出来,并不需要sss级向导亲自出手,只要普通的向导就可以时,那些关心自己生命的哨兵们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联邦也将在联邦几次暗杀联邦高级官员的黑暗哨兵的事情公开,并且为此与帝国接洽,联邦和帝国暂时放下以往的恩怨,两国进行友好访谈。 联邦的总统之子亲自来到帝国,在帝国进行友好的访问后,便邀请帝国的皇太子去联邦。 皇帝看向皇太子,微笑着答应。 等联邦的总统之子离开后,皇太子也准备去联邦的事宜。 迟萻刚从实验室里出来,就听说皇太子要去联邦友好访问一事,她有些懵逼,反应过来后,按按额头,也让人为自己准备行李。 “你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皇太子亲自过来接她,挽着她的手,笑眯眯地道:“你是我的太子妃,我们应该同进退。” 话说得很好听,但迟萻仍是听出某种非常污的信息。 果然当初不应该那么快就被他标记的,以至于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他太远,否则简直要崩溃。 皇太子出使联邦是大事,当他们乘坐星舰离开帝星,帝星所有的民众都出来送行,将他们送到星空港,目送皇太子的星舰离开。 从帝国到联邦,中途走两国已经发现的空间虫洞进行空间跳跃,只需要五天时间。以往两国之间的空间虫洞并不对外开放,两国的人想要出国,必须经历为期两个多月的长途旅行,从边境进入。 没有必要的事情,两国最近的空间虫洞周围都有两国的士兵守着,平常人等不得轻易进入。如今是非常时期,两国将空间虫洞开放,大大地缩减在路上的时间。 皇太子来到联邦后,受到联邦的热情欢迎。 接着两国针对黑暗哨兵一事开会,开会的地点设在星上,两国的星主脑一起开启一个秘密空间,由两国的主要成员进行与会。 迟萻和皇太子还在联邦,从联邦的星进入会议室,每天看着一群人针对黑暗哨兵这个群体喋喋不休地争论来争论去,迟萻每天都安静如鸡,等回到房里,她就和皇太子嘀咕起来。 “到底有什么好吵的?不管再怎么吵,黑暗哨兵也会入侵,战争迟早会到来,吵也不能让战争推迟吧?” 皇太子将她搂到怀里,听到她的抱怨,忍不住喷笑,“他们当然知道吵没什么用,但是这些争吵必不可少,是表达他们意愿的一种,最后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千年前那场战争,不仅帝国受创,联邦也一样,当年两国各自为政,以至于差点让两个星系的人类覆灭,这次他们自然不敢再重蹈覆辙。” 这次针对两国的合作事宜,两方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撸起袖子来开干,联邦的总统和帝国的皇帝都坐壁上观,仿佛没看到底下的人吵成菜市场,在众人将战火引过来,皇帝会露出暖男的亲和微笑,联邦总统则露出谜之微笑。 迟萻每次看到联邦总统脸上的谜之微笑,就为联邦的那些官员胃疼,有这么个扮傻装楞的总统,他们一定很不好过。 如果知道迟萻这样的想法,帝国的贵族、长老院和军部的人都会告诉她,有这么一个只要不想搭理你,就直接露出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微笑的皇帝,他们也很不好过啊,往往会都没开完,就胃疼得赶紧想散会。 皇太子听完她评价联邦总统的话,笑得差点打滚。 真是神吐槽! 虽然迟萻每天回去后都会和司昂吐槽,不过会议还是在众人的吵吵吵中圆满结束,皇太子也完成对联邦的友好访问,和迟萻启程回帝国。 回帝国的时候,他们的星舰在帝国和联邦的一个空间虫洞被袭击了。 当时星舰刚从空间虫洞出来,就面临战舰的袭击,那些没有任何国家、势力标志的战舰朝皇太子的星舰攻击,星舰猝不及防之下,两翼受到重创,很快星舰也开启反击系统,两翼处一排排高能粒子光炮轰隆射击,同时无数的战舰从星舰滑出来。 这场战队不过半小时就结束,都没等到联邦驻守在附近的军队。 “帝国的皇太子殿下,您没事吧?”联邦驻守在虫洞附近星空站的一名将领满头大汗,忙不迭地给帝国皇太子的星舰发去消息。 皇太子出现在视频中,他身穿着一袭黑色的军装,俊美而冰冷,那双暗沉的紫色眼睛,直视着人的时候,让人宛若有一种被对方看透的错觉,格外的心惊。 面对帝国的质疑,联邦的将领为自己辩护,“皇太子殿下,请您相信,刚才袭击您的并非我们联邦,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几时潜伏在这里的!但是请你相信,我们联邦对帝国的友谊,联邦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联邦的将领就差赌咒发誓,十分担心帝国以为联邦和帝国友好结交是假的,甚至误会联邦,导致两国的关系破裂。想到这里,联邦的将领悚然一惊,如果对方制造这场袭击,将之栽赃在联邦头上呢? 这么一大盆的屎盆子扣下来,联邦就算跳到星河也洗不清,到时候他们这些驻守在空间虫洞周围的人员也要受到制裁。 就在联邦将领满头大汗时,皇太子终于道:“我知道这次袭击和联邦无关,事实上,刚才我们已经截取到一段信号源,这段信号源和帝国、联邦都无关,看起来像外星系的。” 联邦将领大惊,很快就领悟过来。 帝国和联邦这次决定在战争中结盟,相信外星系已经得到消息,也不怪他们会心急。 皇太子访问联邦归来途中遇袭一事,在两国引起轩然大波,也让民众将视线对准外星系,那些曾经读过历史,知道外星系入侵人类历史的人,也从历史寥寥几笔的记载中看出那场战争的恐怖。 这次皇太子遇袭,也是潜伏在帝国和联邦的黑暗哨兵所为,虽然最后皇太子安然无事,可也让人意识到黑暗哨兵的恐怖。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中,战争终于爆发。 黑暗哨兵带领外星系生物大举入侵人类帝国和联邦。 战争爆发后,帝国和联邦联合起来,在边境组成联盟战线,统一抵抗外星系生物的入侵。 战争爆发之初,外星系入侵的都是一些低等的生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虫族,虽然可以在太空中行走,但战斗力并不高,很容易杀死,人类这边的伤亡并不大。 直到对方终于出动由黑暗哨兵组成的战舰。 皇太子亲自出征。 迟萻作为皇太子的向导,自然随行。 出发之前,皇帝看着两人,伸手在皇太子肩膀上用力一拍,对他道:“司昂,一定要平安回来!”然后又看向迟萻,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角的鱼尾纹格外的真切,他说道:“萻萻,等你们平安回来,就举办婚礼吧。” 迟萻笑着就一声好。 辞别皇帝,他们踏上前往边境的星舰。 这场战争一共持续二十年。 战场到最后,越来越惨烈,身为帝国的皇太子,并且是一个sss级哨兵,皇太子几乎每一场战争都参与,迟萻作为他的向导,和他一起并肩战斗。 然后在结束战斗时,她会和其他的向导一起,帮忙从战场归来的哨兵进行精神梳理,让这群精疲力尽的哨兵得到暂时的舒缓。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死亡的阴影伴随着战争。迟萻已经看过太多的死亡,仍是在每一场战斗中,看到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一个倒下时,会感觉到一种窒息般的疼痛,痛到最后,只剩下麻木。 人在习惯死亡时,麻木如影随行。 在又一次的战斗结束后,迟萻刚给一群伤痕累累的哨兵进行精神梳理,正要站起身时,突然身体晃了下,一双手飞快地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将脸埋进去,打了个哈欠,任对方将自己抱起来。她已经累到连这么点路都不想走了。 皇太子将她抱回房,让两个同样疲惫的精神体去玩,就抱着她进浴室。 在氤氲的雾气中,交缠的身影若隐若现,还有那狂野粗重的喘息声,战争不仅带来死亡和伤害,同时也带来疯狂,每一次的相聚,都是其极短暂,又如此的让人珍惜。 男人掐住她的腰,用力地贯穿她的身体,宣泄战争中的血腥和疯狂。迟萻虽然累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仍是热情地回应,在这样的疯狂发泄中,他们很快就能忘记战争带来的阴影,恢复理智。 被他抱回床上后,她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虽然身体很累,但一时间却睡不着。 感觉到床边下陷,迟萻睁开眼睛,就迎来男人温润的唇,他将一口烈酒哺喂给她,烈酒**辣地滑进喉咙,很快就变得醇厚绵长,让人的精神越发的放松。 喂给她两口酒后,任她挂到自己怀里,他都没再喂。 “乖,这酒后劲太烈,你不怕明天醒不来?”男人搂着她的身体,亲吻她的肩膀,声音低沉柔软。 迟萻掀眼看他一眼,就投入他的怀抱里,酒劲上来,不一会儿就睡着。 在她睡着后,男人在她额头上温柔地亲吻,也跟着入睡。 翌日,迟萻精神饱满地起床,吃过早餐后,就跑到安置伤员的地方。 一路走来,众人纷纷问好,经过这么久的战争,虽然不断地有人死去,但一直站在战斗最前线的皇太子和迟萻两人,已然成为帝国的英雄,要不是他们一直挡在最前面,守住边境防线,方才没有被外星系的战舰冲破帝国的边境,进入帝国。 他们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迟萻查看完伤员后,便和几名向导一起去关押在战争中精神崩溃的哨兵。 这些哨兵的精神崩溃原因有好几种,一种是敌人施放的药物致命陷入疯狂,最后崩溃一种是使用精神力过度,导致精神体崩溃一种是在战争中突破,却一时间得不到良好的引导,以至于精神承受不住崩溃。 迟萻每次看到这些精神崩溃的哨兵,都忍不住叹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的精神领域恢复过来,只是这么一来,他们的精神全无,从一个守卫帝国的哨兵变成一个废人。 废人总比死亡要好,就算是废人,只要肯努力,依然能做一个有用的人,帝国会妥善安排他们。 又是一天的结束,迟萻依然累得靠在墙上睡着,最后由寻过来的皇太子抱回去。 这一幕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众人由最初的惊讶感动到现在的习惯。 皇太子将她放到床上,看她连哼都没哼一声,有些无奈。 他低头,亲吻她安静的脸,轻声呢喃道:“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直到战争结束。” 只是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么? 皇太子这么想着,隔日他们再次踏上战场,为他们的帝国而战,永远坚守在最前线,无法后退,也不能后退。 迟萻依然跟着他上战场,直到一次伏击战,迟萻突然感觉到一种让她心脏都发麻的危机感。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毫不犹豫地扑过去,为皇太子挡去一条从斜里刺过来的钢刺。那钢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它坚硬非常,甚至能刺穿s级机甲坚硬的外壳,朝机甲驾驶舱捅进去,足以将驾驶舱中的人刺穿。 那条银灰色的钢刺穿透她的腹腔,血滴滴嗒嗒地滴落下来。 此时,时间似乎已经静止。 皇太子双目充血地看着将他推开的人,神色疯狂而扭曲。 迟萻双手抓住穿透她身体的钢刺,脸色煞白,额头沁着密集的汗珠,抓着那钢刺的手青筋毕露,这么多年修炼出来的所有的灵力都汇集在她手中,方才能抓住这支钢刺。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用力掰断它。 钢刺被掰断时,钢刺的另一截仿佛受到十分严重的伤害,那刺进她腹部的钢刺迅速地抽出来,就要抽离时,突然皇太子伸手,再次将它抓住。 “皇太子殿下!”机甲内线传来护卫队们的狂呼声。 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只浑身都是钢条触手的巨大怪物,伸着它那无处不在的钢铁巨手,轻易地洞穿机甲,将机甲驾驶舱拽出来,用力捆缚挤压,机甲驾驶舱变得扭曲,里面的人和扭曲挤压的机甲驾驶舱一样,身体扭曲,骨头粉碎,瞬间死亡。 而此时,那只潜伏在周围的怪物竟然第一个袭击皇太子的机甲,那穿刺进机甲中的钢刺突然就静止。 皇太子拽住那钢铁触手,甚至打开机甲驾驶舱,举着一把激光剑,就这么跳下去。 一只宛若魔兽一般的精神体巨兽跟随着主人一起,仰天发生巨啸,一起扑过去。 迟萻背靠着副驾驶住置,艰难地为自己治疗,嘴里不断地咳出血。 她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伤口上似乎还有一种会侵蚀生命力的东西,还有外面那男人发狂的精神暴动,忍不住苦笑,最终眼前阵阵发黑,在阿瑞斯担心地撞过来时,陷入黑暗中。 迷迷糊糊中,迟萻只觉得浑身都痛苦难忍,嘴角有苦涩的药物流入,她根本无法吞咽,最后被温暖的唇一口一口地哺喂进去,顶住她的唇舌,让她困难地吞咽。 身体痛得痉挛麻木,她张开嘴,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萻萻、萻萻,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好不好、好不好” 迟萻再次昏迷过去。 当迟萻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周围到处都是水,她被人安置在一种淡蓝色的水中。 很快地,她就意识到这是治疗舱中的药水,她此时应该在治疗舱。 眼睛睁不开,迟萻不知道战争怎么样,那发疯的男人怎么样,眼皮颤动着,却怎么也睁不开。 她心里很急,可不管再急,身体就是没办法配合。 她努力地挣扎着要醒来,却不知道外面的医护人员已经手忙脚乱地去叫医生,盯着治疗舱中代表生命的红色信号,它一直在闪烁不停。 “病人陷入生命危险,生命正在流失,快叫医生!” “快加入阿基法药剂,加强生命体的刺激” “不好,她的精神在散逸,快点进行精神治疗!” “对不起,陛下,她当初受伤时,感染到外星系的病毒,我们无法分析病毒的原理” “陛下,迟小姐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陛下,她已经死了。” “抱歉” “呜” “陛下,皇太子殿下呢?” “司昂他啊战争结束后,他就疯了!失去向导的sss级哨兵,是最恐怖的人形兵器,他们只有在疯狂中死亡这是每一个sss级哨兵的命运,我的司昂是帝国迄今为止最厉害的sss级哨兵呢” 234|无域世界 迟萻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捂着腹部,然而预期中的那种极端的痛楚并未传来。 她怔住转头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此时坐在飞机里周围都是正在闭目养神的人十分安静。 她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意识到她已经离开上个世界进入新的世界。 这让她十分难受,腹腔被刺穿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莫名的情绪让她眼睛酸涩。 这是她第一次死亡时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死亡脱离世界甚至连告别都来不及。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治疗舱躺了多久战争怎么样,还有司昂 想到那个世界的背景失去向导的哨兵最后的下场她忍不住弯身躬起背部,将脸紧紧地埋在双手间咬牙忍耐着那种窒息的痛苦。 明明已经脱离上个世界,可是她仿佛仍能感觉到腹腔留下的疼痛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吧?”一道柔嫩的声音响起。 迟萻慢慢地抬起脸看向旁边位置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她很漂亮五官是一种洋娃娃般的精致,年纪也很约莫十五六岁,身上穿着洛丽塔风格的黑色蕾丝蓬蓬裙,那双眼睛像一双天生的猫瞳,看着人时,显得天真而性感。 女孩也惊讶地看着迟萻,发现她泪流满面,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张了张嘴巴,最后只能轻声安慰道:“很快就到目的地,我们都努力地活下去吧。” 眼泪沿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迟萻才发现自己的状态,受到上个世界的影响,让她几乎没办法脱离,身体里仿佛还残留着当时的情绪,一时间更没办法走出来。 她正要找纸巾擦眼睛,旁边的女孩已经递过来一张蕾丝边的白手帕。 “谢谢。”迟萻接受她的好意,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女孩的话。 听起来,好像并不太妙。 迟萻想到每来到一个新世界的情况,并没有被此时的安全和平欺骗。 虽然这看起来就像是很现代化的飞机,但迟萻明显感觉到这飞机是无人驾驶的,看周围没有人对此表示什么,迟萻只能将疑惑放在心上。 至少能证明,这里并不是星际时代。 女孩嗯一声,用柔嫩的声音轻声道:“我叫洛可,你呢?” “迟萻。” 洛可正想说什么,突然飞机的广播响起来:“各位乘客,飞机即将降落,请大家注意安全。” 在广播响起的瞬间,飞机中那些原本都在安静地闭目养神的人瞬间睁开眼睛。 在他们睁眼的刹那,迟萻感觉到空气中原本平静的气息变了,变得紧绷而躁动,坐在她身边的洛可垂下脸,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膝盖上,看起来十分紧张不安。 飞机降落后,一行人拎着自己的行李,依次离开。 迟萻从飞机下来,发现他们此时站在一个岛屿上,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金色细软的沙滩,如同铺在蓝色的海边的金子,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树林,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山脚下。 这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海岛。 迟萻很快就将周围的环境大概打量完,目光落到那些乘客身上。 约莫有一百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不会超过三十,最小的也有十三四岁。这些人也在打量海岛,他们的神情各异,有的漠然,有的惊恐,有的不安,有的害怕,有的兴奋 洛可理所当然地和迟萻站在一起,可能是因为两人都是女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洛可并没有离迟萻太远。 她拽着一个和她的衣服同款的黑色小巧背包,不安地看着周围。 “欢迎各位来到布里苏岛。”一个声音在猎猎的海风中响起。 人群瞬间出现躁动,很快又平息下来,接着就听到那声音继续道:“想必你们应该都明白来到布里苏岛的意义,每隔五年,布里苏岛会打开门,生者归,死者葬!希望五年后,诸位能找到门钥匙,平安归来,你们将会是整个世界的英雄!” “各位,祝你们好运!” 迟萻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监控器上。 等那声音完全消失,突然一道愤怒的咒骂响起:“s!s!谁要当英雄?谁想当这种英雄,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而不是被人推过来送死!” 那人用法语大声咒骂着,就要往那架停在沙滩上的飞机跑过去。 “危险。”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飞快地拉住那人,接着众人就见那架飞机突然缓缓地朝海边滑去,在它完全滑进海水时,轰隆一声爆炸。 一行人被爆炸的余威冲击得东倒西歪,跌坐在沙滩上,热浪扑面,脸上维持着惊恐的神色。 直到爆炸结束,海面上飘浮着飞机的残骸时,那个刚才阻止人的中年男人才沉声道:“你们别费心了,这是一架无人驾驶的智能飞机,里面早就设定好自爆程序,它将我们送到布里苏时,完成任务便会自爆。我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来到布里苏,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有回头路。”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着在场的人,那些被他目光扫过的人,大多数都忍不住瑟缩了下。 现场一片安静,半晌,那男人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维,是一个中俄混血。” 其他人看了看,也纷纷自我介绍。 和顾维一样,都是简单的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国籍,这些人来自十几个国家,大多数会中文和英文,交流时都以中、英文为主。 众人自我介绍后,顾维道:“以后,看在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维度世界的份上,大家尽量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互相帮助吧!当然,希望你们能记住,别人帮你是情份,不帮是本份,如果自己不立起来,永远奢望着救世主拯救,死了别怨旁人。” 说着,他将背包拎起,转身大步朝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听到顾维这般不留情的话,有些人忍不住生气,可见顾维转身就走,其他人见状,犹豫一会儿,仍是咬咬牙跟上去。 顾维是他们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看是最可靠的,虽然他说的话很冷酷,却是事实,他不过是提前将话说明白,这也算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只有对布里苏有了解的人,才能发现顾维这些提点有多难能可贵。 迟萻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周围的人,虽然现在仍不知道这布里苏岛隐藏着什么秘密,看他们的反应,其中的危险性定不会少。 一时间,迟萻几乎以为这是荒岛求生记。 当然,如果只是荒岛求生记,这些人不会是这种反应。 迟萻和洛可跟着他们,两人走在人群的中间并不起眼,不过洛可精致的外貌仍是引来周围好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埋头跟迟萻一起走。 进入树林后,众人才发现这座树林十分浓密高大,阳光从原本的明亮变得稀疏,脚下到处都是湿润的腐叶,人踩上去,发出黏稠的声音。 突然,一个长相妩媚、身材丰满的女人尖叫起来,“天啊,有虫子!太恶心了!” 迟萻等人看过去,就见她几乎整个人紧紧地黏在旁边的白人男人身上,用那对丰满的胸器挤压着那人的手臂,那男人的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舒爽。 “虫子算什么?要是遇到那种不起眼的毒蛇才可怕” 一个人没好声气地说,正说着,突然就见走在最前面的顾维手中夹着一条墨绿色的蛇。 顾维面无表情地将那条姆指粗的蛇掐死,将蛇尸往旁一扔,继续前行。 这一幕让很多人的目光闪烁起来。 顾维露的这一手,可以看出他的实力,这群人中,除了几个看起来有拳脚功夫的,其他都是一群没有训练过的弱鸡,他们生活在正常的社会里,根本不需要怎么训练,特别是像洛可这样十五六岁的萝莉,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们能活多久。 传说中的神秘的布里苏,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 那长相妩媚的女人叫苏珊娜,对顾维十分感兴趣,要不是顾维在前面开路,走得快,她都忍不住凑过去套近乎,让刚才被她抱着的白人男人克里斯有些不爽,用英文低语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树林越来越浓密,几乎可以称得上不见天日,路也越来越难走,让一些从城里来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苦头的年轻人忍不住抱怨起来,各种诅咒不断。 幸运的是,虽然环境不好,但除了遇到些小虫子和蛇外,没有遇到其他的东西,一行人走了三个多小时,竟然平安穿过树林,虽然累得要死,众人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凌乱脏污,但幸运的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毒虫毒蛇叮咬。 不过这种幸运在他们穿过树林,绕过一面湖,进入一座山谷后就没了。 宛若穿越一扇神奇的门,当他们穿过山谷,就发现天空投下的一道巨大的阴影,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站在山脊处俯望他们的巨大的鸟,阳光洒在那鸟身上,在山谷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 那是鸟吧? “卧槽,这是鸟么?这其实是哪个科学家秘密造出来的史前恐鸟吧?”有人尖叫道。 那只鸟看起来就像一架飞机那么大,它蹲在山脊上,俯视着人类时,明明身上的羽毛艳丽,就像他们熟悉的画眉鸟,却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原来布里苏的传说是真的”洛可轻声呢喃道。 迟萻听到这话,转头看她,发现她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害怕,但她的眼神十分平静,反而那种害怕像是特地伪装出来,欺骗世人,也欺骗自己。 山脊上的画眉岛歪着脑袋看他们一会儿,突然展翅飞过来。 剧烈的风刮来,一群人东倒西歪,只有顾维和几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反应极快地避开,扑到旁边的巨石后头躲开那只巨鸟的攻击。 “大家快找地方躲起来!”顾维大声喊起来。 迟萻和洛可一起藏在旁边一株高大的树后,其他人也连滚带爬地找地方躲起来。 幸好此时他们所站的位置是山谷的谷口处,谷口狭窄,周围有岩石挡着,那只巨鸟无法完全降落,锋利的爪子抓过旁边几棵大树,抓得树摇叶落,簌簌作响,一会儿方才飞走。 直到风平浪静,一群人才从躲藏的地方探出头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天空中飞走的巨鸟。 “该死,我再也不想待在这种鬼地方,我宁愿回到布里苏的沙滩,也不要在这里!”一个人大声诅咒着,发疯一样转身就朝山谷直去。 见状,有很多受不了刚才那只巨鸟刺激的人也跟着离开,最后现场只剩下四十几个人,走了将近一半。 迟萻和洛可都没有走,她们看向顾维。 这一路上,虽然顾维沉默寡言,一开始说话也不好听,但他确实在给众人带路,努力地保护着众人的安全,方才让他们能平安地穿过树林。顾维显然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就算遇到刚才那只巨鸟,顾维也能在第一时间让众人躲起来。 顾维冷冷地看着那些人离开,并没有说话。 他是一个中俄混血儿,五官十分漂亮,肌肤是一种经历风吹雨淋的古胴色,身材高挑,虽然没有白人的壮硕,却蕴含着爆发力,动作十分敏捷。从中可见,顾维是接受过特殊的训练,甚至他可能是特种军人。 见顾维没有说话,其他人也安静地待在原处,努力地平息心中的情绪。 迟萻趁着这机会,一边修息一边运行混元心经。 她现在这具身体显然也是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普通人,十分娇弱,体力更是跟不上,才徒步跋涉三个小时,就让她累得眼前发黑。相比之下,洛可脸不红、气不喘的,看起来比她好太多。 看到刚才那只巨鸟后,迟萻虽然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世界,但危险性不言而喻,想要活下来,必须要让自己变强。 还没运行一周天的功夫,突然就听到外面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接着,就见一群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山谷,在他们身后,是野兽的咆哮。在那群人冲进山谷后,一只巨型野兽一脑袋撞到谷口,整个山谷仿佛都震动起来。 那野兽的脑袋被卡在谷口,无法再进来,它张开嘴,朝着那群逃进来的人咆哮,山谷里的人能看到它锋利的獠牙和带着倒刺的巨舌,咆哮时那挟带腥气的口气,无不在挑战着正常人的神经。 逃进山谷的人几乎是哭着爬进来,远离那只卡住脑袋的巨兽。 当发现它没办法再进来,那几个死里逃生的人意识到他们全后,终于忍不住捂住脸,痛哭失声。 其他人默默地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先前一起离开的有五十几个人,现在回来的却只有二十几个,不用猜也知道他们的下场。 那只巨兽终于将卡住的脑袋,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伸进来勾挠,那巨大的爪子覆盖着软毛,就像是猫科动物,不过只要看到它咆哮时牙缝上残留的血肉,都不会将它当成无害的动物。 爪子探进山谷里挠了一会儿,发现没办法将那些小虫挠出来,它气得在谷口前狠狠地拍打咆哮,拍得山石滚滚而下,躲在谷口周围的人再次尖叫出声,忙不迭地四处逃蹿。 迟萻抱着背包,跟着众人躲避山上滚落的巨石,再次对这个奇怪的世界生起一种危机感。 235|无域世界 好不容易逃离谷口滚落的巨石众人转身一看,发现那滚落下来的石头竟然将谷口封住。 众人的脸都有些难看纵使知道山谷那边已经不安全,但这种情况仍让他们有一种后路被封死的感觉。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安全之地此时一群人已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尖叫出声这种反应代表他们已经恐怖过度。 生怕他们的叫声引来其他的猎食者顾维不得不冷酷地道:“如果你们再不适可而止,小心这山谷里藏的其他危险动物,如果你们将它们吸引过来你们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一句话让那些歇斯底里的人终于闭上嘴就算再害怕也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只是那时候,他们已经忍不住默默流泪泪水沾湿他们的脸。 像是将先前看着还谈天说笑的同伴活生生地被巨大的动物吞噬时的残酷画面伴随着眼泪一起流尽。 “相信你们也看到布里苏很危险。”顾维沉声道,“这里的动物不再像我们记忆中的那些,就算是我们所熟悉的最温驯的动物对于我们人类而言杀伤力无异于一头恐龙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进入布里苏的人那么多,最后却没有几个能活着离开。你们明白了么?” 一群人都没有说话。 比起当时在沙滩的躁动,现在是一种死寂。 接着,一个白种男人开口道:“我们真的无法离开这里么?就算回到布里苏的沙滩,我愿意在沙滩守个五年,直到飞机来接我们,也不要” “你们已经穿过门,穿过门,你们现在已经不在布里苏。”顾维冷酷地提醒。 “不可能!”人群又躁动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顾维嘲弄地道,“布里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你们在进入山谷时,就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所以当时你们沿途折返时,是不是发现山谷前,我们原本经过的湖已经不见了?” 刚才开口的年轻人顿时不语,其他几个死里逃生的人也目光闪烁。 山谷前的湖确实不见了,他们当时没多想,直到遇到那只巨大的怪物,很多人惨死在它嘴里,才明白就算他们想沿途折返回布里苏的沙滩,已经没办法。 然后,那个年轻人突然愤怒起来,怒视着顾维,“要不是你带我们穿过树林,我们会进入门么?都是你将我们害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恐惧的驱使下,那年轻人冲过去,朝顾维挥起拳头。 其他人冷漠地看着,特别是那群死里逃生的人,他们依然被恐怖支配着,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不然他们会疯掉的。无疑,现在要竖立一个让他们能一起发泄的目标。 冷酷地提醒他们,让他们面对现实的顾维便很好地成为这个目标。 顾维冷冷地笑起来,笑容极尽嘲弄,仿佛这些人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顾维侧身躲过那人的拳头,伸手一抓一推,一个擒拿就将没有武力的年轻人抓住,将他狠狠地掷在地上。他轻蔑地道:“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你连我都打不过,按你们这样的心态,以为能在布里苏活下来么?真可笑!” 说着,他转身离开。 那年轻人爬起身,愤怒地瞪着他,还想冲上去,被人拦住。 拦住他的是一个穿着长衫、颌下留着一圈短胡子的高大男人,他沉声道:“贾尔斯,住手,你不应该迁怒别人!就算我们没有跟着顾维一起过来,留在沙潍上只会更快地死亡,从我们踏上布里苏伊始,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不是么?” 贾尔斯颓然地趴在地上。 其他人见顾维走了,忙跟上去,那二十几个心灵受创的人终于冷静下来,也埋头跟上。 他们都被吓破胆,对这个世界无所适从,顾维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还有关键时候的提醒,都让他们下意识地选择跟着他走,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安全的出路,能更好地活下去。 布里苏从来不是一个游戏,它是一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就算在这里死掉,也不会有人为自己作主。 杜勒走过去,将贾尔斯拉起来,说道:“走吧,伙计。” 贾尔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落到山谷后面,只有余辉在天边留恋不去。 顾维的野外生存能力十分不错,在天黑之前,他带众人在山谷中找到一个可以容纳一百人过夜的山洞。山洞虽然有些却好过到处都是巨大动物的危险野外,周围坚实的岩壁让他们产生一点安全感。 白天时一群人受惊不随着夜幕降临,他们缩在山洞里,听着外面传来的野兽的嗥叫,脸上露出惊恐的神,忍不住往山洞里缩,就担心像那些跑出山谷的人最后却引来巨大的怪物,几乎让他们吓破胆。 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加上山洞的空气流通并不是那么好,气味变得实在是难闻,只是此时没人会在意这点。 一行人又饿又累,心情沉重,并没有说话的意思,都从自己包里拿出干粮来吃。 迟萻从背包摸出一瓶水和一包饼干,背包里还有几条巧克力棒。 她旁边的洛可也一样,她的背包很只装了一些饼干之类的。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山洞里也安静下来。 顾维坐在距离山洞口最外的位置,和周围的人隔开一段距离,看起来就像是给他们守夜一般。 迟萻想到白天时所见的那些巨大的动物,估计这只有两米高的洞口,那些动物应该进不来,他们还是安全的。 夜越来越暗,没有霓虹灯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山洞外时不时能听到风吹过草丛和野兽经过的声音。 一群人便在这种气氛中渐渐地入眠。 迟萻并没有睡,盘腿靠着山壁,默默地运行混元心经,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白天时他们虽然只遇到一只巨鸟和巨兽,但这冰山一脚已让她心中惊悚,不敢放松。 黑暗的空间里,她完全可以无所顾忌地修炼。 突然,迟萻听到一缕似有若无的呜咽声,那声音既痛苦又欢愉,十分暧昧,很快就让人明白是什么。 迟萻:“” 旁边的洛可突然翻个身。 迟萻发现没有睡着的人不少,对于那些一言不合就开车的男女,听到的人都当没听到,因为很快地,就有压抑的哭泣声掩盖那暧昧的声音,显然有人在这夜的掩盖中,闷在被窝里哭泣,发泄心中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 布里苏的危险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百倍,他们此时已经不能确定五年后能不能活着离开,来到这里,努力地活着,反而成为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迟萻修炼到半夜后,也忍不住靠着铺在地上的柔软的干草睡过去。 梦里,她看到一个叫“迟萻”的平凡姑娘的记忆。 迟萻是一个有点漂亮的平凡的女孩子,她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小康之家,父母恩爱,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父母对她百般疼爱。 直到她升上高中,父母因车祸去世,她被素未谋面的爷爷奶奶接到北方的城市。 在那个城市里,她才知道父母当初的婚姻并不被祝福,因为父亲想要娶她母亲,于是父亲被爷爷赶出家门,和已经怀孕的母亲来到南方的城市发展,过着平凡的生活,虽然无法大富大贵,凭着自己的能力,也能富足有余。 在迟家,迟萻生活得很压抑,比起家里的那些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堂兄弟和堂姐妹们,她就如同一个外人,无法融入这个家。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后,她搬到学校的宿舍,过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平凡生活,迟家的富贵和权势都和她无关。 然而,这一切的变化是在迟萻大二这年。 迟萻当时正在上课,就收到迟家的信息,说奶奶生病住院,让她赶紧请假回家。然而当她回到家,等待她的是被送上前往布里苏的飞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流传着“布里苏”的传说。 传说中,布里苏是一座飘流在太平洋的岛屿,连天上的卫星都无法找到它的存在,每隔五年它会出现在世人面前,等待着人类的进入。所有来到岛上的人,布里苏会将他们带进一个神奇的世界。 那个世界是野心者的天堂,也是平庸者的地狱,它拥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每一个成功地从布里苏回来的人,所带回的东西,足以成为世界上的财富。 然布,布里苏却是危险的,只有能活下来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成为世界上的英雄,而没活下来的人,已经埋骨在异乡。 每隔五年,世界各个国家都会选择一百人进入布里苏,被挑选的人都是在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之间,唯有年轻人,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在危机重重的布里苏活下去。 至于挑选的方式,由是由一个被人类发明出来的智能机随机挑选,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被智能机选中的人,都不能拒绝,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天才或庸才,是健康还是残疾,都必须登上飞往布里苏的飞机。 布里苏的资料都掌握在各国的当权者手中,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更多的倾向于布里苏也许只是捏造出来的一个传说,并没有根据。 迟萻其实并不是这次的人选,她顶替堂姐迟欢的名额去的。 布里苏虽然神奇,但每一次能活着回来的人很少,甚至大多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久而久之,人们也知道布里苏的危险,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进入这种危险的地方。 这次迟萻被灌上迷药,被人送上飞往布里苏的飞机。 天还未亮,迟萻就醒了。 她捂着额头没动,回想着原主的记忆,很快就明白原主的愿望。 原主希望能活着从布里苏回来,回来后,将堂姐丢进布里苏,让她品尝一下被人强迫的滋味。 迟萻忍不住想笑,看起来很正常的想法,但得到记忆后,知道布里苏的危险后,她也有点不确定。 舔舔有些干躁的唇,迟萻从地上爬起来。 不管能不能确定,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完成任务,才能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继续和司昂相遇。 当晨曦的光撕开夜,照进山洞时,迟萻终于睁开眼睛。 这个世界的灵气非常充沛,虽然她只修炼了大半夜,效果却是不错的,昨天的疲惫一扫而清,体内也多了几分薄薄的灵力。 洛可也醒了。 她将垂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捋到耳后,转头看向迟萻,沙哑地道:“你没睡么?” “不是,我睡过了,只是睡得不多。”迟萻低声道,没有吵到其他还在睡的人。 洛可嗯一声,她慢慢地爬起来,和迟萻一样,靠着山壁,眯眼看着从山洞口洒进来的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睡在山洞口附近的顾维突然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便走出去。 和他一起的还有杜勒,这个阿拉伯籍的年轻人,白天时他虽然沉默地站在人群中,并没有像顾维这般表现,但他的从容和敏捷,依然十分惹人注目。 洛可眯着眼睛看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地,山洞里的人一个一个地醒过来。 醒过来后,他们发现他们依然在那山洞中,睡在只铺着一层草的地上,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神。 在众人醒过来时,顾维和杜勒回来了。 他们手上拿着几串挂在树枝上的野桃子,对他们道:“这山谷里有好几样可以吃的水果,你们可以当早餐。” 这里的人中,除了一开始得到消息知道他们坐上的是飞往布里苏的飞机的人外,其他人并不清楚,可以说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他们准备的也不充分,随行的行李都是以轻便为主,里面只简单地装一点干粮。 送他们上飞机的军队也不允许他们携带太多东西,为的便是预防他们逃走,以及也没有必要,会在遇到危险时,成为累赘。 迟萻撕开桃子柔软的皮,露出里面泛着果香的果肉,果肉甜软,味道还算不错。 除了桃子外,还有很多说不出名字的水果,硕果累累,看着十分喜人。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熟悉的水果,幸运的是,虽然这个世界的动物很巨大,但是其他的东西还是正常大变大的只有动物罢了。 迟萻一口气吃了十几个桃子,迟萻还往包里扔了几个。 洛可一脸天真好奇地看着她,笑着说:“迟姐,你的胃口真好。” 迟萻只是笑了笑,又在周围看了看,折一根不知名的树木的枝条,将它的叶子撕断,试验过树枝的韧度,又朝旁边的墙壁拍打几下,迟萻便将它系在背包上。 “迟姐,你用它来干什么?”洛可一脸好奇地问。 迟萻微笑道,“用来防身,可能会用到。” 洛可又瞅瞅她,见众人准备出发,便没再说什么。 236|无域世界 山谷很大一行人走了大半天,仍是没有看到出口。 头顶上的太阳光**辣的洒落下来虽然有穿过谷地的风,天气并不是那么热但对于这群徒步跋涉的人来说仍是让他们汗流浃背双腿沉重感觉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 天空中时不时有巨大的阴影掠过每当这时候,众人的心情总是很紧张,那些像飞机一样的巨鸟没有发现他们还好要是发现他们将他们当成虫子一个俯冲下来对于这群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这种时候顾维便表现出极大的生存能力会带他们往山谷中一些缝隙躲藏起来尽量不引起那些巨鸟的注意。 幸运的是,这个山谷的植物十分浓密或许对于这些巨型的动物来说,如同草对于人类但对正常人类而言却能让他们很好地隐藏起来。 作为地球上万物主宰的人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成为那些原本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的鸟类的食物,在那些鸟类眼里,他们和不起眼的虫子没什么区别。 巨鸟飞过,刮过的风,就算是爪子不经意刮过山壁,会再次导致一阵山石滚滚。 一群人尖叫着逃命,有几个被绊倒在地上的,只听得惨叫一声,就见山上滚下来的巨石已经将他们淹没。 直到世界再次平静下来,那些死里逃生的人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喘息,双目瞠大,看着那堆成小山兵一般的乱石,像是看着什么,又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声。 顾维和杜勒等人走到那乱石前,看到一个下半身被乱石砸中的人,他们试图将那比人还高的巨石挪开,将被压着的人救出来。 “不、不用我活不成了”趴在巨石下的人困难地说。 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清楚地意识到生命的脆弱,那人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直到即将迈向死亡,反而露出解脱般的笑容。 几人合力,仍是没能将巨石挪动,甚至如果挪动它的话,可能会导致旁边那些石头负荷不住滚下来,一样救不出人。 这里没有救护车,没有消防人员,没有医生和药,人类一切文明的东西,都离他们远去,这让人忍不住感觉到一阵绝望。 那人最后就这么嗯下最后一口气。 “啊啊啊啊” 突然,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这声尖叫如同连锁反应,接二连三地响起。 顾维这次没有再喝止,只是沉默地靠在一块石头上。 迟萻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地方。 洛可发现她的动作,紧张地问道:“迟姐,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往这儿来是蛇!”迟萻大声叫起来,“大家快躲起来,是蛇!” 随着迟萻这话落下,众人也听到爬行动物在草丛中穿行的声音,那声音让人无法忽视,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露出树稍的一个巨大的扁平状脑袋。 周围高大的树木并不能掩盖蛇巨大的身躯,它的脑袋就像小轿车那么大,周围的树木与它相比,就像小孩子的玩具,更不用说它的身躯之巨大,前所未见,已经打破世界纪律。 “快找地方躲起来!”顾维嘶声叫道。 一群人再也顾不得尖叫,再次慌慌张张地逃命。 那条巨蛇很快就追上来,一群人在它面前,如同小虫子,不值一提,粗长的蛇信一卷,就将人卷进嘴里。 惨叫声不断,求生的意识促使他们发挥最大的潜力逃亡,根本无瑕顾及其他。 幸好不远处有一条狭小的山缝,顾维叫着众人一起跑进去,那条巨蛇的脑袋伸到山缝前,蛇信子朝里伸了伸,腥气扑鼻,吓得后头进来的人忍不住努力地往里面挤,挤得一些人整个人都趴在山壁上。 蛇信子探了几次,巨蛇发现弄不到吃的,便滑行着离开,粗大的蛇身经过山谷,留下一条明显的痕迹。 在他们的注视中,只见那条蛇就这么穿过山谷中的树林,往山上爬去,爬过高大的山峰,最后消失。 众人再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回,没有人再失控地尖叫。 直到现在,他们已经意识到尖叫会引来更凶残的猎食者,没人敢再开口。 当他们从狭窄的山缝出来,一行人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他们沉默地看着巨蛇留下来的痕迹,表情漠然,眼神麻木,已经不知道什么反应。 半晌,顾维道,“我们尽快离开这山谷,这山谷应该是很多动物的栖息地。” “离开山谷后呢?”英俊高大的克里斯问道,他此时同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贾尔斯冷冷地说:“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这种巨大的怪物,我们能去哪里?” “去人类的聚居地。”顾维回答。 这句话瞬间吸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目光中带着几不可察的希望。从昨天抵达布里苏到现在,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几乎让他们绝望。 此时,他们真的希望能出现个奇迹。 “这个世界真的有人类的聚居地?”有人不太确信地问。 “有,其他维度世界来的人总会有能力者,能建立起人类适合居住的地方。”顾维肯定地说。 “其他维度世界?”对布里苏并不是那么理解的人疑惑地问。 顾维却没有再回答,拍拍背包上的灰尘,对他们说道:“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继续,尽早离开这山谷。” 众人没再说话,而是纷纷思索顾维的话。 并不是人人都像顾维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布里苏的资料熟悉的,更多的人只知道进入布里苏后,会来到一个神奇的世界,接着是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 迟萻从包里拿出一颗桃子撕开皮啃着,就听到旁边的洛可问道:“迟姐,你相信有平行世界么?” 迟萻动作一顿,转头看她。 洛可也在啃着一种像樱桃的果子,不过这种水果像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样子、味道都很像樱桃,是一种可以食用的不知名水果。 “听说,这个世界有很多来自各个维度世界的人,这些维度世界也是俗称的平行世界,每一个平行世界都会出现布里苏岛,那些人从布里苏进入到这个世界,众人称这个世界为无域世界。” 洛可像是没有发现她惊讶的目光,依然口齿清晰地和迟萻小声地说,“所谓的无域世界,就是没有边域没有界线的世界,它能连接所有平行世界,让平行世界的人类来到这个世界相汇。” 迟萻默不作声地看她。 像洛丽塔一样可爱精致的姑娘朝她露出一个天真而性感的笑,说道:“迟姐,我发现你的身手很敏捷,你的身体没有练过,却有一种战斗本能。” 迟萻依然只是看着她。 洛可俏皮地眨眨眼,“迟姐,我没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活下来,我想寻找一个可以信任的合作者。” 迟萻这才露出笑容,轻快地道:“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她一脸又惊又喜的模样,伸手过来,“那合作愉快。” 迟萻和她握住手,“合作愉快。” 两人放开对方时,都朝对方露出招牌的笑容,不过彼此心里都没被这笑容欺骗。 在洛可心里,迟萻虽然表现得很平静,并不引人注目,她却能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违和感。明明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身上没有经过特殊训练过的痕迹,娇气平凡,可是她却能在每一次危机中,平安地渡过,没有成为那四十个死者中的一员。 洛可观察她两天,才做下这个决定。 休息大半个小时后,他们继续出发。 直到现在,人数已经从一百人减到五十九人,不过才一天多的时间,就已经死掉四十一人。看着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在面前消失,却无能为力,只要想到可能下一个就是自己,让人忍不住开始害怕。 迟萻和洛可依然走在人群中,看起来不起眼,然而她们单是作为女性的身份就格外的惹人注目。 如今这五十九人中,剩下的女性只有十三个,除了洛可、迟萻、苏珊娜外,其他的女性不是身高体壮,就是高挑健美,一看就是煅练过的,反而衬得这三个容貌艳丽、精致的女孩子十分惹眼。 美女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而在这种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时候,美女更是能激发这群经历生命威胁的男人们的兽性,让他们得以宣泄。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 晚餐众人依然是以山谷中的水果充,方才进入一个山洞休息。 这处山洞的洞口只容一人通过,但洞口后却是别有洞天,偌大的空间,容纳一千人都没问题,众人简单地铺上干草,倒地就睡。 迟萻和洛可、苏珊娜挤在一起。 苏珊娜是一个英法混血的姑娘,她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感觉到那些男人的目光,还有其他的女人若有似无的排挤。如果是平时,她自然很乐意和一位英俊的男人来一段露水姻缘,但她可不乐意被好几个男人一起拖走强奸,她的直觉告诉她,最好和这两个东方的姑娘在一起,她们都很漂亮,看起来年轻而纯真,更容易吸引男人的破坏欲。 不说她的直觉让她这么做,就说如果真的遇到那些男人化为禽兽,这两个漂亮姑娘还能为她分担一些压力,何乐不为呢? 对于苏珊娜的打算,迟萻和洛可心知肚明,都没有说什么。 晚上是迟萻修炼的时候。 修炼途中,果然就听到山洞里响起暧昧的叫声,比起昨天的压抑,今天简直是明晃晃地干起来,根本不顾及山洞中其他的人,仿佛连廉耻这种东西都丢掉。 甚至有男人借着夜色偷偷摸摸地往她们这儿来,苏珊瑚很快就被两个男人拖走,不过见她没有拒绝,反而十分乐意地亲上去,迟萻和洛可都没理会。 直到对方将目标放在她们身上,还没等迟萻出手,洛可已经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晕。 被打晕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直接晕死过去。 远处的顾维翻个身,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却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 他并未阻止,这只是布里苏的考验之一,来到这里的人,人性很快渐渐地泯灭,最后为了活下来,人可以做出更残酷的事情。 洛可将敢打她们主意的人都收拾一顿,也向迟萻表明与她合作的实力。她下手很黑,并未引起什么动静,却让一群男人不敢再出手,只好恹恹地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黑暗中,洛可舔舔唇角,一双猫瞳像是会发亮一样。 又一夜过去,醒来的人已经恢复平静。 顾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群人,发现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让他们渐渐地接受自己的命运,虽然可能仍有不甘,却不会再崩溃。心里承受能力弱的人,是无法活下来的,能活下来的,都是强者。 环境会改变一个人,这道理千百年来都不变。 迎着朝阳,一群人走出栖身的山洞,继续前行。 苏珊娜挨在克里斯的身上,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美艳的脸蛋越发的娇艳,裸露出衣服的皮肤十分白嫩,布满暧昧的痕迹,吸引一群男人的视线。苏珊娜对每一个看过来的男人都露出性感迷人的笑容,直到布里斯不满,她抬头对他笑,笑得克里斯身体都发软。 迟萻和洛可像是没有发现,两人自在地跟着众人,看不出昨天的疲惫痕迹。 昨晚那些被洛可打晕的男人们看她们的目光是又爱又恨,昨晚太黑,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谁打晕自己,但也明白这两个女人不是好惹的。 事实上,最后能活下来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顾维像是没有发现人群中的暗潮汹涌,作为被众人无形中推出来的领导人,他尽量带众人平安地穿过山谷,时不时地和杜勒商量着路线。 经过两天的跋涉,杜勒十分相信顾维的判断和决定,加上两人好像是旧识,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坚固的同盟默契,倒是让那些原本对顾维怀有恶意的人不敢再造次。 其中对顾维的恶意最大的便是贾尔斯。 当初在布里苏的沙滩上吵着要乘坐飞机离开最后被顾维拦下来的就是他,后来进入山谷后,也是第一个吵着要沿途返回,幸运的是他最后能逃回来。 经历几次死里逃生,贾尔斯之所以没有崩溃,完全是因为他将恨意转移到顾维身上,俨然将自己所遭遇到的不幸都压在顾维身上,恨意越深,越能支撑他走远。 顾维自然能感觉到他的恨意,但并不屑。 以后遇到的危险越来越多,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到时候恨不恨的,已经没有意义。 第三天,他们又遇到几只巨鸟,幸运的是这次没有死人。 直到第五天,他们终于看到山谷的出口,只是当看到谷口上空的洞穴里,倒挂的巨大的蝙蝠,那甚比成年水牛般的身体,让人头皮发麻。 迟萻下意识地拽着用来充当剑的树枝,和众人一声躲在出口附近的石缝之间,看着那群巨型蝙蝠。 237|无域世界 蝙蝠是昼伏夜行的动物属于啮齿类动物的一类,食谱是蚊、蛾等昆虫类也有少数是食果或者是吸食其他动物的血,甚至吃什么食物的蝙蝠种类都有。 不过鉴于这个世界的动物都发生巨大的变化不排除这些蝙蝠会不会也是吸血的一种它们的体积这么大将人吸干也有可能。 众人看着那垂挂在洞穴中的蝙蝠只能祈祷它们在白天时不要出来。 在顾维的带领下一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谷口。 这处的谷口不像他们进来的那个,这里的地型是上窄下宽,两边的山脊倾斜形成一个八字宽约五六米高达十米。同时这条通道却是特别长约莫有千余米,因为阳光照不进来周围显得阴暗而潮湿。 脚踩在地上能踩到混合着腐叶的湿润泥土周围十分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让人打从心里由然感觉到一种寒意。 突然,顾维嘶声叫起来“快躲起来!” 众人下意识地就在周围寻找可以躲藏之地这是他们这几天被训练出来的反应意识只要有人发出示警的声音,甭管发生什么事情,先找地方躲藏准没错。 匆促之下,迟萻拽着洛可躲到一处山壁凹进去半米之地,周围的其他人也像他们一样,不是躲在山缝之间,就是躲到旁边的石头之后,因为事出突然,也没办法寻找更理想的躲藏之地,只能将就着。 人类在这个世界和那些变大的动物比起来,显得过于渺遇到事情,关键时候先躲起来准没错。 刚躲好,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他们有印象,乍然听到,忍不住头皮发麻。 周围的光线很昏暗,在这昏暗之中,他们看到一条巨大的蛇影从远处爬行而来。 一群人近乎屏息地看着那条蛇越来越近,眼里一点一点地露出惊恐的神色,直到那条蛇终于露出真面目,它和前几天遇到的那条蛇一样的体型,缓慢爬行而来,那身体巨大得像浓重的阴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头。 巨蛇似是闻到什么,蛇信在空气中一吞一吐的,突然往旁边的缝隙卷去,一个人就被它的蛇信卷起来。 那人连惨叫都没发一声,就被那条巨蛇当成小虫子一般吞下腹。 巨蛇用蛇信在周围探查,躲藏得并不深的人被它用蛇信卷出来吞掉,一瞬间就吞掉三个人。 紧接着,头顶上的蝙蝠群也发出躁动声。 直到这时,有些人才想起,蝙蝠的天敌是蛇,这条巨蛇来到这里,应该是为那些巨型蝙蝠来的,哪知道一群人正好想要穿过 在那些蝙蝠从洞穴里出出来时,顾维从藏身之地出来,朝那些人叫道:“快跑!” 迟萻和洛可也从藏身之地出来,这里明显没有那种可以完全躲藏的空间,山缝也太浅,根本挡不住这条巨蛇和那些蝙蝠,没办法,众人只好冒着危险继续逃。 蛇的巨大的身体就在旁边,他们擦着山壁,跌跌跌撞撞地往前,一些人不慎被巨蛇巨大的身躯直接碾死,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迟萻无瑕他顾,她和洛可拼命地往前跑,幸运的是这空间对于这种巨蛇而言并不大,它不好转身,倒不用担心它会折返追过来。就是它的身躯过于庞大,就算它只是滑过,一但不小心被它的身躯碾过,骨头都可以碾碎。 发现前面的路越来越窄,巨大的蛇躯几乎和山壁贴到一起,为了不被碾成肉泥,迟萻和洛可都攀着山壁的石头往上爬。 直到巨蛇终于滑过,追着那些蝙蝠而去,他们方才跳下来,继续往前跑。 渐渐地,终于来到出口,冲出去的瞬间,阳光兜头洒落下来。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安全。 当看到出口处那几坨蛇山,一群刚死里逃生的人再次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出口处是一片水泽丰茂的地方,地上随处可见盘成一坨坨的蛇,就算是正常体型的蛇,这么多条盘据在山壁前都让人头皮发麻,何况是这种脑袋有小轿车那么大的蛇,它们的身躯盘起来,就像一个小山包,简直要吓死人。 所有人都贴在山壁上,惊恐地看着这些蛇山。 幸好,这些蛇看起来懒洋洋的,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发现从山谷中跑出来的一群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僵持十分钟后,顾维方才试探着贴着山壁,往旁边挪去。 不远处的一条蛇突然抬起脑袋,顾维下意识地顿住。 再次等了十分钟,发现那条蛇没什么动静,众人方才松口气,接着就见顾维和杜勒轻盈地沿着山脚往旁挪,其他人也跟着他们一起。 直到离开蛇山的地盘,他们躲在一棵看起来有几百年历史的巨树下,所有人都瘫在地上。 此时,平安逃出来的人有三十人。 来到布里苏的第五天,幸存者只剩下三十人。 然而,这并不代表已经安全。 顾维站起来,说道:“虽然已经离开山谷,但其他地方会不会安全,或者代表更危险,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最好趁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夜晚同样危险。” 众人没有说话。 能逃出来的这三十人,除了自己的实力外,也有运气的加成。不过,他们更坚信的是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只有努力地活下去,才能活下去。 顾维依然是一马当先,他带着众人沿着山脚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并且需要适时地要避开那些巨型的动物。 当看到一只在草地上吃草的动物时,终于有人忍不住惊呼道:“这是兔子吧?” 像恐龙一样体积的兔子,这也太恐怖了。 除了恐龙一样的兔子外,还有恐龙一样的梅花鹿,要不是它们的外型如此熟悉,他们几乎无法确定这种恐龙一样体积的大型动物会是他们熟悉的那些。幸运的是,不管是兔子还是鹿,都是温驯的食草性动物,至少不吃虫子。 现在的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动物而言,就像虫子一般。 天色很快就黑下来。 天黑之前,顾维带他们到兔子窝过夜! 虽然是兔子窝,但这个世界的兔子体积庞大,兔子窝的面积其实也很可观。隔壁就是兔子一家,他们住在兔子窝边废弃的一个洞穴,感觉十分微妙。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兔子窝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安全感。 虽然兔子窝里的气味很不好闻,但此时没人嫌弃,反正他们在山谷里摔打这么多天,都没有洗过澡,每天只是简单地清理一下,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味,就算是女人也一样。 迟萻将当剑的树枝放到地上,从脏得看不出色泽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桃子啃起来。 其他人也在找东西吃,有些则是在先前的逃亡中遗失背包,只能饿着肚子看别人吃。 几个桃子下肚,堪堪垫点肚子,迟萻仍是饿得不行。这段日子,她每天逃亡,加上修炼强度大,运动量加大导至食量大增,经至于她每天都处于一种吃不饱的状态。 吃不饱的感觉非常糟糕,迟萻每天都只能苦苦忍着。 洛可是知道她食量的人,将一颗樱桃递给她。 迟萻拒绝了,“你吃吧,吃得越多反而越饿。” 烙可见她不太想承自己的情,也没计较,一边啃着樱桃,一边说:“想到隔壁住着一群兔子,我就想吃红烧兔肉,以前还嫌弃兔子没肉不想啃,现在就算让我啃骨头我也愿意。” 这么多天,他们都是以野果充饥,一群来自文明世界,从来没饿过肚子的人想到记忆中的美食,都忍不住双眼发绿。 可惜,现实却只有一堆野果,虽然管饱,可是吃了这么多天,早就腻味。 “这个世界的兔子应该很好杀吧?”一个人嘀咕着说。 迟萻看过去,却见是贾尔斯,没想到贾尔斯竟然能幸运地逃出来,众人都是吃惊的,这个年轻人反应总是那么激烈而冲动,但他的身体素质不错,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 除了贾尔斯外,还有苏珊娜这个看起来娇里娇气的女人,她也是幸运的一员,或者说,她的幸运是建立在几个男人的帮助下。先前逃亡时,多亏几个男人一起扛着苏珊娜,才让她平安地逃出来。 此时剩下的三十个幸存者中,只剩下四个女人,苏珊娜、迟萻、洛可及一个叫路雅的女人。 “用什么来杀?”克里斯问。 苏珊娜抱怨地道:“咱们一群人连把刀也没有,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武器无法带进布里苏。”顾维突然开口。 一群人看过去,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顾维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动物对其他世界的武器十分敏感,挟带武器进入,会在第一时间成为动物的攻击目标。” 想想那些飞机一样大的鸟,小轿车一样大的蛇,像恐龙一样大的各种毛茸茸的动物,一起冲上来,根本不用攻击,直接压都能压死他们。想想就就忍不住眼前发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行人中,都没有一件能用的武器。 比当年红军长征还可怜。 迟萻这才明白为什么顾维明明有所准备,身上却没有一点高科技的武器,无域世界果然神秘得奇怪。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赤手空拳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克里斯都忍不住绝望。 “不会。”杜勒插嘴道,“只要找到人类的聚居地,在那里能买到武器。” “买?用什么买?”一个人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个夜晚,就在众人的小声讨论声中结束,连续五天的艰难求生,已经让这群来自文明社会的人习惯露天席地而眠,地上只铺一点草,就能渡过一个晚上,这是他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动物虽然都大得不可思议,但那些害虫之类的几乎没有,至少他们这么多天,不用经历被蚊虫叮咬的痛苦。 这个世界的动物那么大,如果蚊子也变成牛那么大,想想就悲催好么? 当晨曦的光从洞口洒落进来,众人一一醒了。 醒过来后,所有人都木木地看着洞口外晴朗的天空,没有动作,直到顾维和杜勒带着可以吃的野果回来。 顾维每到一个地方,都很尽职地在附近寻找可以吃的食物,虽然都只有野果,但有他的鉴定,至少免除大家食物中毒的可能。这个世界的植物很多都是正常人不知道的,植物生长得太好,硕果累累,却不知道能不能吃。 有顾维在,他们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 迟萻将瓶子里的水倒出来一点洗脸,兔子窝附近没有水源,又不敢走太远,只能用这个方法。幸好这个世界的水资源很丰富,不用担心缺水。 一行人填饱肚子后,便离开兔子窝,继续他们的旅行。 这一带的植物依然十分茂盛,众人一路走来,都发现这个世界的植物生命力非常顽强,不管受到多少巨型动物的摧折,它们都能自我地狂野生长。 只是除了正常的植物外,他们还看到很多诡异的植物,不仅长相诡异,甚至结的果实也诡异。例如一株只有一根光突突枝干的树,顶端像伞一样盛开,垂落下来篮球大的果实,果实的外壳像是切开的白色火龙果。 实在不知道这种植物是什么,也没人敢吃,连一向表现得很有信心的顾维也对此无法解释。 巨型的动物和奇怪的植物,形成无域世界的特色。 就在众人艰难地前行时,突然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这让人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地震。正这么想着,就见远处一只巨大的绒毛动物朝这里跑来。 那是一只金色的雄狮,雄狮在树林中奔跑,有力的四枝不断地将高大的树木踩断,森林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接着,一群人有幸见到雄狮扑兔的画面。 如同恐龙一样大的雄狮扑到和恐龙一样大的兔子身上,两者的身型持平时,兔子未尝没有反抗之力,后腿一蹬,就糊了那只雄狮满脸。 兔子和狮子的战斗,不亚于十二级的台风过境和哥斯拉战斗,整个森林的树木成片成片地倒下去,最后还是以吃肉的雄狮获胜,那只兔子成为雄狮的食物。 雄狮拖着一只和它体型一样的兔子走了。 直到周围风平浪静,一群人才从藏身处出来,惊惧地看着那些被催毁的树林。 半晌,顾维道:“走吧。” 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说什么,而众人也不需要他说什么。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深刻地明白这个世界的危险,不管是巨型的动物,还是身边不断死去的人,都在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有多危险。 除了适应外,他们别无选择。 238|无域世界 阳光**辣地从天空下洒落一阵风吹过,绿影涌动森林掀起一阵绿色的波浪,一切显得那么宁静平和。 森林的深处,一群人缓慢前行。 他们周围都是高达几十米的巨树枝繁叶茂将上空的阳光挡住,偶尔只有几缕阳光洒落下来,越发衬得周围的环境阴森。 地上到处都是腐烂的叶渗着水,路并不好走却没人敢抱怨。 当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喵”声,他们下意识地寻找最粗壮的树将自己隐藏起来。 一会儿后,他们能感觉到远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下来簌簌弯倒的树,直到那东西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从头顶上空蹦过的是几只狸花猫。 几只狸花猫像肉球一样踩着巨树蹦过每一只沉甸甸地踩过时那些粗壮的树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周围一片零落的断枝落叶,宛若突然闯进森林里的哥斯拉。 纵使这些天来他们已经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动物都无比的巨大但这一幕依然看得看得人心跳加速。 相信只要知道猫的人都懂得猫这种生物确实小巧又毛茸茸的可以抱在怀里十分可爱,但当一群绒毛们变成恐龙一样的型体,再可爱的生物,也具备十二级的杀伤力,人类看到这些巨大的毛球们,还敢奢望养猫么? 此时好比人类和猫的体型颠倒过来,猫养人当宠物完全没问题。 “喵喵喵喵!!!!” 原本可爱的喵叫声此时听起来就像打雷,众人转头看过去,就见那群花狸猫一家和一群野狗对上。 变向成哥斯拉的野狗们也不甘示弱地“汪汪汪”起来。 这个世界的动物也有战争,大多数时候,他们已经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判断这些动物之间的战争情况。在拥有同样体型的猫和狗对上时,猫狗都互有输赢,就看谁比较凶残。 这些动物,不管在人类的意识里,应该属于什么型号,在这个世界,它们全部都能长到恐龙级别。别说猫比老虎猫咪和老虎这两种猫科动物身型持平,根本分不清猫和老虎的区别。 大概区别是,这个世界的猫咪吃饱时,会露出肚皮给人躺上去也不搭理你,却没有人敢在老虎吃饱时,躺在它的肚皮上睡觉。 猫狗大战很快就波及一群渺小的人类。 在树木成片地倒过来时,一群人慌忙从藏身之地跑出来逃命,一边逃一边诅咒连连。 “s!s!s!”贾尔斯咆哮连连,“这该死的世界!根本不是猫狗打架,这是两头哥斯拉在打架!” 众人边逃边在心里赞同,这些巨型动物不管在他们原来的世界里是什么样的,只要在这里,它们都拥有恐龙一般巨大的体型,打起架来,不管是吃肉还是吃素的,都不是好惹的,战斗力非凡。 渺小的人类,在它们面前除了逃命外,根本没有一抗之力。 迟萻同样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不对等的力量和体型,难以抗衡,她还是乖乖地跟着众人一起逃命吧。 “迟姐!”洛可突然大叫一声。 迟萻发现旁边訇然倒过来的树,抓住一条从树上垂下来的藤蔓跳开,眼角余光发现还有倒霉的,眼看就要被砸中,想也不想地拉了一把。 两人还未站定就被脚下的树根绊得身体一歪,脚下一滑,就这么朝着一个陡坡滚落下去。 这里有一个被浓密的藤蔓遮掩住的地下裂缝。 两人不知道如此滚了多久才停下来。 这时,便见头顶上投下一道巨大的阴影,他们顾不得刚被摔得七晕八素,赶紧爬起来,往前冲去,贴着陡峭的山壁。接着就见到几只巨大的猫爪狗爪蹬下来,每一只都粗壮有力,上面覆着绒毛,在生长茂盛的藤蔓上登出一个个痕迹,格外的凶残。 两人贴着背后湿润的山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猫狗打架的声音渐渐地远去,紧绷的身体才松缓几分。 “你没事吧?” 迟萻转头,这才注意到先前被她顺手拉一把,然后和她一起倒霉地滚落下来的人是杜勒,这个阿拉伯青年模样英俊,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此时正关心地看着她,会让人产生一种被他衷心爱着的错觉。 迟萻浑身都疼得厉害,她抬起左手,发现手背连着手腕处有一道被尖锐的树枝刮出来的伤,正流着血,整个手掌都被血染红。 她的脸色发白,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擦伤,都是这一个月来添上去的。 杜勒也看到她手背上那条近十公分长的伤,正想撕开内衬中比较干净的布给她包扎时,就见她低头舔了舔手上的伤。 杜勒目光微闪,惊讶地看着她。 他们进入布里苏岛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每天都在小心地前进和逃亡,人也不断地死去,现在只剩下二十三个人。 能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光是身体素质就比一般人强,更不用说对危险的警觉性。能不在意环境的恶劣摸索打滚活到现在,已经证明他们的心理素质够强,每当他们又逃过一次死亡的危机时,杜勒同时也注意到队伍中的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中有三个看起来娇滴滴的,但她们却比那些更健美高壮的女人活得更久,自然有过人之处。其中这个叫迟萻的,听说在来布里苏之前,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但每一次危机,她都能完美地活下来。 每一次逃亡时,其实他们不仅防来自这个世界的危险,也要防来自同伴的危险,每一次面对生死一瞬,人为了活下来,会无所不用其极,纵使本意并非如此,可当时求生的念头,会毫不犹豫地将同伴推出去,为自己赢得生存的时间。 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做,但那时候,人的选择已经不由自己。 当时那棵被动物踩断的树倒下来时,杜勒已经没有退路,会以为自己被压死,哪知道会被人拉一把。 迟萻从背包里拿出水,正要清理伤口,旁边的杜勒已经伸手接过。 “我帮你吧,我学过一点护理的知识。”杜勒说道,得到她的允许后,便帮她将伤口周围的污质清理后,用撕下来的布条绑好。 这里没有伤药,周围的植物长得奇奇怪怪的,也无法判断哪种能用,以至于人在受伤时,都只能简单地处理,然后自己撑过去。 迟萻朝他说一声谢谢,捂住手腕的伤口,这里麻辣辣地疼着。幸好除了这道伤比较严重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擦伤,虽然也火辣辣地泛疼,但在能忍耐的范围内。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道:“不好意思,杜勒,我好像连累你了。” 杜勒抬头看向他们滚下来的地方,笑道:“如果你不连累我,我现在估计不是被树砸死就是被猫踩死。”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嘲了下。 被猫踩死什么的,说出去一定不可思议,但在这个世界,却是十分正常的情况。 迟萻显然也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她抬头仔细观察周围环境,问道:“我们怎么上去?” 杜勒站起来,将袖子撸起,露出古胴色的手臂,他伸手抓着周围从墙壁上垂下来的藤蔓,发现这些藤蔓十分坚韧,说道:“试着爬上去看看。” 他们摔下来的地方是一个非常陡的斜坡,周围生长着茂盛的藤蔓,另一侧则是垂直的山体,现在的情况,只能沿着刚才摔下来的地方爬回去。 两人正准备爬上去时,突然听到上面传来叫唤的声音。 “是顾维!” “还有洛可。”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轻松,不管顾维还是洛可,都是他们的合作者,他们现在能找过来,证明他们并没有抛弃两人。 接着,就见昏暗的光线中,腰间绑着藤蔓的洛可慢慢地爬下来。 看到他们两人平安无事,洛可露齿一笑,开心地说:“你们没事就好,能爬上来么?先用藤蔓绑着身体,我和顾维一起拉你们上去。” 当下洛可在周围找了两条藤蔓,用力一扯,将它们扯离地面,抛下来让两人系好,而她便抓着藤蔓先上去。 等洛可上去后,上面的人就将他们拉上去。 幸好有腰间的藤蔓,否则以地面的湿滑,他们爬到一半就要滚下去。 好不容易终于爬上去,迟萻和杜勒都瘫在地上喘气。 “你们没事吧?”苏珊娜凑过来问。 迟萻抬头望去,就见周围倒处都是被摧残的树木,贾尔斯站在不远处紧张地到处张望,克里斯和顾维正在解藤蔓,其他人不见踪影。 “其他人呢?”杜勒问道。 “走散了。”顾维沉声说道。 杜勒微微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将两人救上来后,贾尔斯不情不愿地过来,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等他们回来,还是先离开?” “等他们回来。” 听到顾维的话,贾尔斯咂吧了下嘴,虽然有些不以为意,却也没有反对。 等了近一个小时,陆陆续续地有人回来,最后一共有十五人。其他没有回来的,如果不是真的走散,就是已经发生不测。 贾尔斯哼笑着看顾维,眼里的恶意溢满出来,周围的人看他一眼,有些不悦。 顾维说道:“走吧。” 贾尔斯凑过来,嗤笑着说,“嘿,队长,你不等他们了么?” 顾维没理他,贾尔斯还想说什么挑衅的话,就被一个高大的黑人男人费瑞克一把推到地上。 费瑞克可没有顾维的好性子,或者说不屑于理会小人,真惹毛了会直接撸袖子就开打。 贾尔斯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黑人的对手,终于闭上嘴巴。不过当他发现迟萻受伤时,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恶意。 洛可发现他的目光,抬头看他,就见他不知死活地朝她龇牙,做出一个十分下流的挑衅动作。 洛可看他一眼,绷着脸,没说什么。 这天晚上,他们依然在这片到处都有巨型动物活动的森林里过夜。 从二十天前,他们进入这片森林后,直到现在都没有走出来。 这片森林的树木比他们在山谷里所见的更要高大,甚至不乏半径一米的古树,甚至有一些已经形成百米高的参天巨树,像这样的巨树很多,在那群动物的肆虐下,它们依然顽强地生长着,成为这片森林的特色。 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也让他们发现,这片森林简直就是动物们的乐园。 那些巨大的动物将这里当成游乐场,打架、玩耍、狩猎都在这里进行,只可怜他们这些弱小的人类,每次都要被殃及池鱼,被踩死或者是被树砸死的人不少。 听着都觉得可怜。 这样的古树的优点是可以在树上找到一些开阔的树洞帮助他们过夜。 这些树洞有些是天然形成的,有些是人工挖掘的,当发现有人类辅助挖掘的痕迹时,一群人都激动得不行,这证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他们正在往距离人类生活的区域而去。 “喵!” 远处传来一声嫩嫩的猫叫声。 这森林里居住着不少野猫,野猫们专门寻找那种百米高的巨树当窝,他们有时候要避开猫窝,以免不小心真的会被顽皮的野猫一爪子踩死。 迟萻和洛可、苏珊娜趁着夜色在附近一条溪边清理身体。突然洛可将衣服穿上,迈着灵猫一般轻盈的脚步走入夜色中。 突然,一道惨叫声传来。 不久后,洛可重新回来,脱下衣服,就跳进溪里继续清洗身体。 苏珊娜好奇地凑过去,笑问道:“亲爱的,是贾尔斯么?”见洛可点头,她继续道:“说实话,贾尔斯确实讨厌,应该有个人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省得他摆出一副所有人都欠他的样子!像他这种人,应该被怪兽踩死,活着大家都受罪。” 迟萻和洛可没吭声。 苏珊娜也只是抱怨一下,毕竟顾维一开始就表明,禁止大家互相残杀。 苏珊娜说了会儿,突然好奇地问,“洛,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你又是干什么的?”洛可不客气地问。 苏珊娜撩着头发,妩媚地说:“我以前曾和一位军火商睡过,那人看我的资质好,就让人教我一些逃生的本事,说起来如果我能平安回去,我可要好好地谢谢他。” 月光下,洛可脸上也露出纯真又性感的笑容,十分矛盾,却显得如此迷人,她道:“好巧呢,我也是呢!不过我是从小就接受训练,一切都是为能更好地伺候一些人。” 苏珊娜掩住嘴,“天啊,你才十五岁,那人太丧心病狂了。” “不,我已经二十岁。”洛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可爱,“不过有些人就喜欢像我这种看起来未成年的少女,不是么?” 听到这话,苏珊娜目光微闪,听出洛可话里的意思。 洛可并不是发育缓慢,而是被药物限制生成,直到她老去之前,她都会维持着十五岁的萝莉模样。 接着,两个女人转头看向迟萻,“迟呢?” 迟萻耸肩,“我只是个平凡的大学生。” 两个女人依然盯着她,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普通的大学生,能活到现在么?现在能活下来的,哪个没有点本事?就算是十分讨厌的贾尔斯,这位以前虽然是个纨绔少爷,听说也学过一些保命的手段,才能活到现在。 “真的,不骗你们。”迟萻一脸严肃。 两人女人哪里会相信她,来到布里苏的第一天,她给人的感觉确实很有大学生的味道,但第二天起,她就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越来越沉稳,每一次遇到危险,她表现得格外的沉稳老练,连顾维有时候都比不过她。 众人虽然没有说,但大家暗地里都注意到她。 突然,迟萻一把抓起溪水中一块石头朝前面的树丛砸过去。 洛可和苏珊娜反应极快,一个抓起旁边的衣服穿上,一个挺着傲人的胸脯,只围着下身的部位,同时警惕地瞪着不远处的树丛。 树丛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就见一个人从那里走出来。 239|无域世界 原本以为周围又有什么危险的动物哪里知道是一个人。 当看清楚那是一个人影时,洛可和苏珊娜都下意识地以为又有男人来偷窥她们几个女人洗澡,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不管白天时的逃亡令人多么疲惫不堪当进入夜晚时男人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心里承受的压力而他们发泄的方式,自然是通过最原始的男女运动发泄。 在发现剩下的几个女人不好惹后虽然收敛许多但仍不改恶习。 不过很快地,她们就否定这个猜测。 在月光下,她们终于看清楚这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身材高挑健美,拥有漂亮的小麦肌肤的女人。她身上的穿着十分野性抹胸和小短裤,一双半长的靴子,衬得身材漂亮又健美一对酥胸比苏珊娜还要傲人。 她的头发高高地扎起,露出一张轮廊深邃的脸,是一张异域美人脸。 “晚上好姑娘们。”她朝三人微笑露出一口白牙。 三个女人终于也意识到这个女人出现的原因苏珊娜惊喜地托着她那对在半空中蹦跳的酥胸惊叫连连:“天啊天啊,终于能见到人了!请问,你是从人类的聚居地来的吧?” “是的,我叫卡罗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人。”女人豪爽地说,接着又问,“你们是刚来到无域世界的吧?” “是的,来了一个月。”洛可朝她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娇嗔着说:“卡罗娜姐姐,你是一个人来的么?这里距离人类聚居地有多远?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巨大的动物,你是怎么过来的?” 卡罗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们应该还有同伴吧?” 三人互视一眼,当即匆匆忙忙结束清理,就带着卡罗娜一起去他们今晚准备过夜的树洞。 在这个到处都是危机的世界里,没有比人类更安全,纵使是个陌生人,也好过那些随时都有可能会取走他们生命的巨型动物。所以她们对卡罗娜并没有太过防备,因为现在防备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他们需要卡罗娜带他们去人类的聚居地。 一群人看到卡罗娜也十分高兴,纵使是平时不露声的顾维也松口气。 卡罗娜看着这十五人,脸上不由得露出同情的神。 每一个维度世界在五年一次的门开启时,都会有一百个人被安排到无域世界,但能真正活着来到人类聚居地的却很少,这支队伍到现在只有十五个人,看起来实在可怜,不是最少,但也不多。 卡罗娜问道:“你们是从哪个维度世界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都是平行世界么?还要分哪个维度? 卡罗娜像是看出他们的疑惑,说道:“总要区分一下,省得各个世界的人混在一起难以区分,到时候进入人类的聚居地,才好安排你们。” 顾维突然道:“卡罗娜小姐,你是哪个聚居地的?” 卡罗娜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说道:“我们是白崖山的。” 顾维顿时了然,说道:“我们来自第十五维度世界。” 卡罗娜脸上同时也露出意外的神,接着她的神更柔和,而且身体也没有那么紧绷。一群人看在眼里,明白卡罗娜对他们也有戒备,直到现在,确认他们是哪个维度世界后,才放松下来。 他们对于卡罗娜而言,应该算是朋友。 “你们是朋友。”卡罗娜和顾维握手,说道:“无域世界欢迎你们!” “谢谢,我只希望不要再死人了。”顾维沉声说出最卑微的愿望。 卡罗娜叹息一声,对他们说:“我的伙伴也在附近,你们要不要过去?放心,我们露营的地方已经洒了能驱赶动物的药粉,绝对安全。” 顾维迟疑了下,转头看向众人,发现他们眼中露出希翼的神,便没有拒绝。 大概是确认他们是朋友后,路上卡罗娜向他们透露了些信息,同时也笑着对洛可几个女人说:“我也是出来找个地方清理一下,没想到会遇到你们,真巧。”说着,她看向迟萻,眼里有着探究,说道:“迟小姐,你的警觉性很高。” 迟萻微微笑道:“没办法,这个世界太危险了,都是煅练出来的。” 原本拉长耳朵想听迟萻说什么的人听罢,暗暗地撇嘴。 很快地,就来到卡罗娜他们的营地,这里一共有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见卡罗娜带回一群人都十分惊讶,等知道他们是刚来到无域世界的队伍,纷纷表达欢迎,并且邀请他们一起回人类的聚居地。 在这些人的热情中,一群人终于吃上**的干粮,虽然硬得咯牙,却比连续吃一个月的野果要好,有些人都感动得哭了。 “等我们回到聚居地后,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啦。”卡罗娜安慰一边努力地咀嚼肉干一边说咯牙的苏珊娜。 因为刚好有四个女人,于是四个女人理所当然地占据一个树洞休息。 洛可不着痕迹地向卡罗娜套话,卡罗娜并没有隐瞒,很快就和她们说了很多关于无域世界的事情,关于人类的聚居地,还有这个世界的动物植物异常。 “无域世界的植物只要没有限制,就会无限地生长,它们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不管被怎么摧残,不过几天时间,就会重新生长,就像打过激素一样。像这森林里的树,原本它们和我们世界里的一样,不过几年就无限地长成这样,要不是有那些动物时不时地摧毁践踏,指不定能长到千米高。” 苏珊娜三人露出一脸惊叹的神。 “所以别看这世界的动物个个都是恐龙级别的,因为有它们在,才能限制这个世界的植物生长,不至于那么恐怖。”卡罗娜笑道。 “那无域世界的动物为什么会长成这样?”迟萻问道。 卡罗娜摇头:“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虽然有无数的人来到无域世界进行研究,可惜仍是没能研究出什。而且无域世界也限制所有世界的来者,一次只允许一百人进入,而离开时,每一次都只有一张通行的门钥匙” “门钥匙?”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卡罗娜耸耸肩膀,“反正你们以后会知道的,现阶段,你们还是努力地活下去吧,并非进入聚居地,就是安全的。” 洛可还想问,却见卡罗娜打个哈欠,已经倒头就睡了。 三人见状,也跟着躺下入睡,为明天的旅程保存体力。 天微微亮,所有人都起来。 来到树洞前,看着距离地下十几米的地方,一群人攀着系在树上的藤蔓一点点地往下降落。 卡罗娜一行人这次出来是进森林里采摘草药的,恰好已经采完,一行人准备回去。 这里已经靠近森林的外围,迟萻他们花了二十来天从森林的另一头横渡而来,再走个几天,就能出森林。就算他们没有遇到卡罗娜,他们也能走出森林。 卡罗娜一行人十分有经验,他们所走的路比以往众人摸索的要顺畅许多,至少不会总遇到打架的动物。 “这个世界有些植物会散发一种让动物讨厌的味道,虽然我们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只要记住它们,以后在野外行走时,多少能驱赶一些动物。”卡罗娜尽心尽力地为众人解说,同时遇到时,也会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这种能驱赶什么动物。 洛可每次都会仔细记在心里,同时笑道:“老祖宗说的话果然不错,万物相生相克,就算是这些巨型的动物,也有讨厌的东西。” 其间,贾尔斯几次过来和卡罗娜套近乎,想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卡罗娜。当他们知道来到人类的聚居地后,作为新人,他们必须要用自己的劳动力和实力得到居住的房子和食物时,贾尔斯就想走捷径。 不过被卡罗娜的男朋友阿克拖出去揍过一次后,终于安份。 顾维等人都当作没有看到。 贾尔斯的想法没错,但显然吃软饭这种事情,还是让其他男人觉得挺耻辱的。倒是苏珊娜此时已经抛弃克里斯,和卡罗娜队伍里的一个男人好上,克里斯差点没气歪鼻子,后来也不知道苏珊娜和他说了什么,让他变得沮丧起来。 见迟萻和洛可看过来,苏珊娜还俏皮地和她们眨眨眼睛。 两个女人看向克里斯的目光不禁有些同情。 走了三天,终于走出森林。 接着,就看到一片坡地,一直往下蔓延,生长着浓密的青草,再过去是一片石林,一条河绕着石林而过,石林的尽头是一片白的岩山。 岩山十分高大,远远看去,连绵起伏,白的岩石间偶尔涂上一些绿意,这是长在其间的树木。 “你们看,那里就是白崖山。”卡罗娜指着白的岩山说。 接着她又指着那一片石林,继续道:“这一片石林下面有很多岩洞,如果遇到其他的动物,可以及时躲起来。这些石林十分坚硬,那些动物就算在上面打架,也不会导致石林崩塌,不会有生命危险。” 众人听到这里,终于松口气。 经历过这一个月的生死逃亡,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巨型动物已经产生一种心里阴影,每次看到它们,第一反应就是先躲起来,等它们离开,再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虽然这种躲避的行为十分憋屈,但想要活下来,只能如此。 一群人就要横渡坡地时,突然卡罗娜说道:“对了,这一片生活着很多兔子,到处都是兔子洞,你们小心一点。” 想到当初从山谷出来,看到的兔子,众人暗暗吞咽口唾沫,猛地点头。 卡罗娜等人显然是对这一带熟门熟路,带着他们拐过几个兔子洞,朝着不远处的石林而去。 就在这时,突然众人听到一阵喧哗声从远处传来。 卡罗娜等人听到这声音,脸上露出喜,说道:“是狩猎队。” “狩猎队?”顾维等人问道。 “对,今晚有肉吃了。”卡罗娜一边带他们朝喧哗声响起的地方走,一边解释道,“这个世界的动物都那么大,不好捕捉啊。想吃牛肉鸡肉,这实在是很考验人,但相比之下,繁殖能力强的兔子咱们吃完一只它就生一窝,吃多少都没关系。” 不知道想到什么,一群人的脸都有些发苦。 迟萻很快就脑补到像恐龙那么大只的鸡,生的蛋有多大? 不过一路上倒是没有见到鸡鸭这种存在。 这个世界的动物都变得很大一只,但并不是他们熟悉的所有的动物都有的,或许他们走的地方太少,现在还没有看到。 迟萻正想着,很快就看到那一群狩猎的队伍。 当看到站在兔子脑袋上,双手抓着勒住系在兔子脖子的绳索的男人时,迟萻瞳孔微缩,想也不想地冲上去。 “喂,你要干什么?”卡罗娜等人叫道。 “迟姐!”洛可也大声叫她。 迟萻根本没听到他们的话,挤开周围那些掠阵的人,拼命地想朝那只蹦跶的兔子跑去。 兔子仿佛感觉到这群小虫子对它的威胁,蹦跶得厉害,巨大的身体每一次蹦跳都使得地面震动起来,地面陷进去,草屑乱飞,人站在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迟萻看着将近十米高的兔子,站在上面的人下半身都陷在兔毛中,并不起眼,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她的心跳得十分厉害,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些狩猎队的人手中拿着冷兵器,有长枪、刀、剑等东西。 “你的剑借我。”迟萻说着,就将对方的剑夺过来。 “喂,你” 卡罗娜带着顾维等人终于跑过来,就见到迟萻已经提着剑,朝兔子跑过去。她抓着兔子腿上的毛,就这么噌噌噌地往兔子脑袋爬上去,十分利索,兔子的挣扎虽然对她有一定的影响,却并未将她甩出去。 看到这一幕,卡罗娜等人目瞪口呆。 “迟,这么厉害?”苏珊娜吃惊地问。 洛可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看着迟萻往兔子身上攀爬。 兔子挣扎得厉害,周围的人为了避免被兔子踩死,只能不断地后退,同时忍不住担心兔子脑袋上抓着绳子的人会被甩飞出去,纷纷叫着小心。 就在这时,突然兔子脖子上溅出一层血花,血像下雨一样洒下来。 众人看过去,这才发现兔子的脖子已经被人一剑划开,抓着兔毛的人挂在半空中,手中的剑宛若什么神兵利器,不断地朝兔子脖子上砍,每砍一下,兔子血就喷溅得厉害,一群避之不及的人被兔血喷个正着。 兔子的血不断地流失,它的挣扎也渐渐地弱下来。 迟萻的身体挂在半空中,一只手抓着兔毛维持身体平衡,一边要维持身体平衡,一边要砍杀兔子,这让她的体力消耗得十分严重,身体酸软。 感觉到兔子的挣扎变她的手一松,就要从兔子身上滑下来时,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迟萻下意识地抬头,就见原本站在兔子脑袋上的人此时俯下身抓住她。他的脸逆着阳光,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因为仰着脸,汗水滑进她的眼角,让她的眼睛一片酸涩,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这时,抓着她手的人用力地将她拉上去。 直到她整个身体落到兔子脑袋上时,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掐住她的双肩,她抬头时,瞬间就对上一双阴鸷愤怒的眼睛。 240|无域世界 迟萻脸上的惊喜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最终消失前,他突然放开她。 他用那双依然阴鸷的眼睛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朝兔子另一侧脑袋滑下去距离地上三米时他猛地跃起朝前跳去轻盈地落到地上,掷开手中的绳索。 周围那些狩猎队的人都发出欢呼的声音不过在看清楚男人的模样时众人下意识地噤声。 迟萻趴在兔子脑袋上,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微微垂下眼。 “迟快点下来。”卡罗娜等人在兔子下面喊道。 迟萻回过神,见卡罗娜等人,应了一声便抓着染血的长剑,从兔子身上滑下去。兔毛很柔软,身体就像陷在柔软的绒毛中很快就平安抵达地面。 狩猎队的人已经训练有素地去清除周围的血渍,以免引来其他的猎食者,有些人抚摸着兔子的皮毛计算着这次的收获同时纷纷和卡罗娜打招呼笑着朝迟萻比一个厉害的手势惊奇地问道:“你是哪个世界来的?刚来到无域世界吧?你真厉害” 迟萻只是笑笑,挤开人群朝卡罗娜走去。 她在人群中找了找,发现那男人已经不见了。 等她挤出来时,又被卡罗娜等人围住,他们的目光惊讶,像是今天才认识她一样。 顾维和杜勒早有预感,此时十分沉默,倒是一直想打坏主意的贾维斯忍不住往后退,似是想要离这几个危险的女人远点。 这三个女人除了喜欢勾引男人的苏珊娜外,洛可给人的印象幼嫩却狠辣,十足的凶残萝莉,十分不好惹,唯有迟萻这副大学生的清纯样子十分欺骗人,平时也沉默寡言,不太与人交流,仿佛最软的一个,也让贾尔斯等男人认为最容易下手的一个。 哪知道是最凶残的,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杀兔子,那么大只的兔子,竟然真的被她砍脖子放血,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迟,你真厉害!棒棒哒!”苏珊娜举起大姆指。 卡罗娜也拍拍迟萻的肩膀赞许,其他人看起来也很高兴。这个世界的动物太过庞大,显得人类太弱势,所以人类对于强者的尊重和追求,表现得更加**直接。 不过称赞过后,卡罗娜突然正色道:“迟,你太冒险了。” 迟萻以为她说的是她冒然跑过去杀兔子的行为,正想找个借口搪塞,就听到卡罗娜说:“你知道狩猎队的队长是谁么?他是一个疯子,会杀人的疯子,你先前的行为已经挑衅到他,他差点就要杀死你。” 说着,卡罗娜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接着看向迟萻的目光又有些惊奇。 能接近那疯子,最后竟然没被杀死,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她的实力。 “什么?”迟萻下意识地看她。 卡罗娜一脸认真严肃,“你只要知道,以后遇到他,一定要离他远远的。”然后她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也一样,别和他走近,否则被杀死只能算自己活该。” 众人下意识地点头,至于相不相信,谁也没说什么。 苏珊娜兴致勃勃地说:“狩猎队的队长是疯子?他长什么样,实力如何?是脑子有病还是什么?真的会杀人么?” 苏珊娜这话让刚被她勾搭的男人顿时不满,将她扯到身边,然后将狩猎队队长的疯事和她说,打消她想去勾搭狩猎队队长的主意。 迟萻却没有听周围的人说什么,她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疯?他身上发生什么事? 卡罗娜很快就带人一起去帮狩猎队的人收拾那只兔子,迟萻等人就站在一旁看着。 洛可看着迟萻,发现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蔫的,联想先前她跑上去猎杀兔子的行为,不禁问道:“迟姐,你怎么了?你难道认识刚才那位狩猎队的队长?” 迟萻回过神,淡淡地道:“不认识,不过他很像一个人,对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迟萻没吭声,只是依然在周围寻找,直到发现真的找不到,才沮丧地蹲在地上。 洛可见她不想多说,虽然心里奇怪,倒也不好再问。 狩猎队的人将兔皮剥下来后,卡罗娜便带人帮忙将兔皮扛回去。 剩下的兔肉还需尽快处理,否则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的猎食者,人类最后不仅要功亏一篑,甚至可能会被那些猎食者当食物吃掉。幸好狩猎队出来的人多,虽然不能一次性全部搬完,也能尽量多搬一些回去。 迟萻和洛可合力抱着一捆兔皮,和众人一起穿过坡地,来到河前。 说是河,其实这条河宽达千余米,十分壮阔。河面上有一排出河水的石头,每隔三米一个,石头上搭着石板,宽约几米,形成一条跨过河面的石桥。 一群人走过桥面后,很快就抵达石林。 天空时不时地有鸟飞过,它们飞在高空中,远远看去就像正常体型的鸟,当它们往低处飞时,从天空中投下的阴影,才会让人看到它们的巨大。 他们飞快地进入石林,终于感觉安全许多。 路上,卡罗娜对迟萻笑道:“今天猎杀的兔子,你也算是出了份力气,到时候能分到一部分兔皮,拥有十点贡献值,这兔皮毛厚质量好,用来铺床睡觉十分舒服,特别是冬天,十分保暖。” 接着又解释贡献值的作用,它十分重要,可以在聚居地里购买需要的东西。 “这里的冬天会怎么样?”有人问道。 “冬天会很冷,有三个月的冰冻期,虽然不算漫长,如果没有保暖的东西,会十分难熬。幸好现在才五月份,距离冬天还早,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多准备一些过冬的东西。”卡罗娜好心地忠告道。 众人一路走一路听着卡罗娜为他们科谱人类聚居地各种事宜,突然就听到一声尖叫声,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鸟从天空中飞下来,随着它的降落,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你们别慌,没事的!” 在卡罗娜的安抚下,这群刚来到无域世界的人方才镇定下来,只是依然保持着警惕,跟着卡罗娜等人经过那巨鸟的阴影,在石林中弯弯曲曲的路穿行。 那只巨鸟果然没有注意脚下石林中的人类,或者是石林下面到处都是洞,就算有虫子也很难找,不屑于吃。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终于走出石林,来到白崖山脚下。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一个五六米宽的山谷入口,进去是一个形的山谷。放眼望去,只见山谷灰白色的墙壁上到处都是人为挖掘的阶梯和洞穴,洞穴与洞穴间用阶梯相连,越往上,洞穴越少。 人类显然就住在洞穴里,而这也是在无域世界中人类最安全的住处,可以很好地避免巨型动物的袭击。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白崖山的岩石坚硬,足够承受那些巨型动物的攻击。 卡罗娜站在谷口,对一群人笑着说:“欢迎来到白崖山。” 山谷非常大,山谷下面被人类很好地规划起来,宛若一座充满质朴气息的古老的欧式庄园,遍布林木,一条白色的匹练从一侧山缝间倾泄下来,砸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汪潭水,流经整个谷地,消失在地下,形成一条地下河,与外面的河流相连。 众人只来得匆匆打量一眼山谷,就被卡罗娜带到一个洞穴,那里有一个登记人员。 得知他们是新来到无域世界后,那人先是表达欢迎,接着就道:“这座适合人类居住的山谷是经历百年的建立才形成的,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新人都应该亲自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过这要耗费太大的功夫,太为难新人,所以你们可以先住下来,接下来再用其他的补上就行。” 接着,便给这些人分房子和钥匙,有双人间有单人间,随他们选择。 迟萻和洛可、苏珊娜三个女性都挑了单人间,拿着钥匙后,接着去领日用品和衣服这些都是提前赊账,以后要用贡献值还回来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大家都懂的,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倒是贾尔斯少爷又忍不住抱怨一通。 卡罗娜将几个女性带到她们的房子前,这里所处的位置比较靠上,距离地面有近百米的距离,她们从阶梯往上爬,相当于爬了几十层楼。 幸好这一个月的逃亡得到煅练,众人的体力都跟得上,否则这种高度,没有电梯非累死不可。 “其实我们还算是幸运的,听说一百多年前,第一批来到无域世界的人才可怜,他们必须自己亲手建造房子,还要承受那些巨型动物的袭击。经过一百年的建造,才有这般完好的聚居地,给后面来的人提供很多方便,像我们现在住的房间,配备的设施已经十分合理。” 等她们来到分给她们的房间,才明白卡罗娜话里的意思。 这些房子是凿开山体而建,类似于窑洞,里面的基础设施却配备得很齐全,甚至能引水到房间里,至少不用人辛苦地到地面去取水。 带她们看过房子后,卡罗娜又去帮她们将日用品这些东西吊上来,帮她们搬到屋子里。 一通忙碌后,卡罗娜见没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对她们道:“你们好好地休息吧,等晚一些,可以到地面去吃些东西。你们刚来,先适应一下这里的生活,其他的再说吧。” 三个女人都不是蠢钝的,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见卡罗娜准备离开,迟萻突然叫住她。 “迟,你有什么事么?”卡罗娜对她的态度还算友好,并无不耐。 迟萻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卡罗娜等人另眼相待,在这个世界,强者总是能得到更多生存的机会,也容易得到旁人的尊重和友谊。 迟萻示意卡罗娜一起进房,方才说道:“卡罗娜,我想知道那位狩猎队长的事情” 卡罗娜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道:“迟,难不成你认识他不对,他是来自第三维度的人,你是第十五维度,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认识。” 迟萻嘴角微抽,终于明白原来在这个世界,如果她没有来到无域世界,估计一辈子都遇不到司昂。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设定真奇葩,弄出一个特殊的世界,将其他平行世界的人都汇总到一起。 “我确实不认识他,但他像我一个重要的人。”迟萻只能含糊地说。 卡罗娜看她的神色有些同情,显然已经当成她将狩猎队队长错认成自己世界的某个重要的人,当下道:“迟,不管他怎么像你认识的人,但绝对不是那个人!这人来自第三维度,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平时表现得就像一个疯子,并且是个拥有可怕杀伤力的疯子。” “听说第三维度的科技比其他世界都要发达,那里的人喜欢战争,催生一群天生的战斗疯子。而这个人却比其他人更可怕更疯狂,听说就是因为他给第三维度制造出惨烈的血腥杀戮,连一群疯子都受不了他,才会被送到无域世界的,那些人希望利用无域世界消磨他体内的血腥和杀戮,让他清醒过来。” “我和他的接触不多,我只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接触,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如果不是有第三维度的人出面,只怕他当初根本不可能留在白崖山。每一次参加狩猎时,都是他独自一人对付那些动物,因为他拥有这个实力。” “一个拥有可怕战斗力却脑子不清楚的疯子,是十分可怕的,其他时候,没有人愿意与他接触。迟,你最好不要接近他,他真的很可怕,会杀了你的。” 迟萻木着脸,面对卡罗娜友好的劝说,她只得道:“我知道,卡罗娜,谢谢你。” 卡罗娜又劝说几句,方才离开。 等卡罗娜离开,迟萻发呆一会儿,才开始整理房间。 这些房间自然不是新建造的,而是以前有人住过,现在变成空房,只有两个可能,不是死了,就是离开无域世界,回到正常世界里。 将席子铺上,还有各种动物皮毛裁剪成的被子之类的。 至于衣服,布料有些奇怪,迟萻摸了摸,实在不知道这种布料是什么,剪裁的样式十分简单,就算是居家的便装。回想先前那些狩猎队穿的衣服,知道这个世界的衣服还有其他的款式。 看来首先要努力地赚取贡献值弄点其他适合在野外行走的衣服。 需要整理的不多,况且初来乍到,也不用弄得那么复杂,聚居地里分给他们的东西也不会太多。 迟萻看一眼这间二十坪米大的房间和相连的卫生间,发现没什么需要做的,便袖着手坐在铺上席子的床上,默默地发着呆。 其实她现在想去找那个男人,但不知道他在哪里,又不好问人,纵使去问估计那些人也劝她最好不要接近。 他们明显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子,只要想想就心疼得难受。 “迟,你饿了么?我们要不要下去吃饭?”苏珊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莫名的期待。 迟萻打开门,就见已经重新梳洗、换上干净衣服的苏珊娜和洛可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好久没有吃到正常的食物了,咱们快点去吧。”苏珊娜催促道。 迟萻虽然也饿,但她却没什么胃口,见两个女人都无比向往,便点头和她们一起沿着阶梯下去。 食物自然是大锅饭,只有面包和肉汤。 面包是一种黑麦做成的,口感粗糙,并不美味,显然是给没什么能力的人吃的,而肉汤则是用刚才带回来的兔子骨头熬的,里面还放了很多野生菌类,味道十分鲜美。 虽然不符合东方人的口味,但能吃到热腾腾的食物,仍是让人十分感动。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夕阳挂在天边恋恋不去,远处传来鸟鸣声,悠长绵远。 迟萻拒绝苏珊娜要在山谷里逛逛的提议,直接回房休息。 她将门关上,取来聚居地发的清洁工具,发现是一种植物的果实,婴儿拳头大,呈现淡绿色,用手一搓,能搓出泡沫。很像皂角,却和皂角长得完全不一样,散发一种很清淡的味道。 水很冷,这里可没有热水,迟萻仍是坚持着将自己清理一遍,洗得干干净净后,才穿上干净的衣服。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房间走,突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此时屋子里十分昏暗,只有窗边倾泄而入的一点夕阳余辉,那人就站在阴影处,用一双腥红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她。 241|无域世界 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迟萻并没有吓到。 能让她放下警惕心、悄无声息地接近而不被她防备的,始终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也是她现在最想见到的。 所以当发现他主动过来时心里只剩下满满的喜悦甚至克制不住地上前扑过去投入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依然是熟悉的味道,熟悉得她突然想哭。 “司昂” 她轻轻地唤着像是要将上个世界还不及道别的心酸与痛苦道出来。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可每次只要想到她突然就这么死去时,留下作为sss级哨兵的他最后发疯而死,就忍不住难受得厉害。 被留下的人总是最痛苦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后的下场竟然是发疯而死,如何不让她难过? 她忍不住收紧手臂感觉到他的无动于衷,心里更难过。 就在她想要试着摸摸他的脸,突然他伸手将她推开力道之大,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绊到石床身体直接跌坐在床上。然而未等她挣扎着起来突然一道身影扑过来那巨大的力气撞得她心口发疼,差点就吐出来。 他有力的身躯压覆在她身上,与她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他身上的热力清晰地传过来,薰染上她的肌肤,让她的脸不受控制地发热。 “司昂” 温暖柔软的唇将她的声音堵住,迟萻的手下意识地推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改为拥抱他,十分热情地回应这个吻,直到感觉到口腔的铁锈味,呼吸变得不顺畅,她忍不住呜咽出声,胸腔再次涨得发疼,挣扎不开他的束缚。 这个吻格外的漫长,甚至没有停顿,她的脑袋已然因为呼吸不顺而阵阵晕眩,身上的男人仍是像个野兽一样,噬咬亲吻,像是对她有十二分的乐趣,一直舔个不停,甚至将她嘴角流下的液体都舔得干干净净,接着又继续吻。 “司昂”她趁着他舔吻时虚弱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答,而是对她的身体充满热情,炙热的手慢慢地地抚着她身上的肌肤,对那柔腻的肌肤无比的迷恋,摸了不够,直接吻上去,又吻又咬的,直到她痛叫出声,他下意识地改为舔吻。 迟萻整个人瘫在床上,任他折腾。 外面的天色一点一滴地暗下去,月亮从天边升起,淡淡的月光走过窗边,更衬得屋子内漆黑。 眼睛适应黑暗后,可以看到男人俊美的轮廊,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只有那双眼睛,蕴着淡淡的血红色,依然没有清醒。 迟萻不知道是不是上个世界的后遗症,如果按她的猜想,他们每当在一个世界相遇后,他要经历好几个世界才能再次遇见她,那么是不是在成为皇太子的那个世界里,他最后疯狂而死后,已经影响到他在其他几个世界的神智,以至于他一直发疯到现在? 这么想着时,她突然忍不住痛恨起来。 她痛恨这种不知道归途的穿越之旅,更痛恨这种每一次她都必须先死亡的事情,留下他的执念越来越深,以至于终于发狂。 或许这个世界,他会发疯,未偿没有这么多世界弥留下来的后遗症。 她忍不住搂着他突然哭起来。 她的哭声让他的动作微顿,接着躬起身体,将她搂到怀里,慢慢地吻去她的泪。 迟萻伸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寻到他的唇吻上去,主动而热情地吻着他,就像在上个世界的战争里,他们每一次战斗结束后,总会疯狂地**,以此来排遣战斗积累下来的血腥暴戾情绪,让自己恢复正常。 当身体被入侵的疼痛袭来时,她再次忍不住哭起来。 虽然哭得矫情,但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停下来,耐心地抱着她,一一吻去她的眼泪,让她就忍不住想找借口来哭一哭,好让他跟着难受才好。这种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正常,让她喜欢极了。 这一晚,如同上一个世界,他们疯狂地纠缠,结合在一起,整晚都没有分开过。 什么时候昏睡过去迟萻已经不知道,反正等她被摇醒时,发现身上的男人还在埋头苦干,精力非常好,她的嗓子都叫哑了,只能虚软地倚在他怀里,由他抱着大力地操干。 等她再次醒过来,阳光从窗口走过,明亮的光线让她眼睛酸涩得厉害。 她困难地伸手捂住眼睛,半晌才放开手,伸手往旁边摸,发现身边已经没人。 猛地坐起来,又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倒回去,等她忍着浑身的难受爬起来,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躺在那张狼藉的床上,怔怔地发着呆,孤单又可怜。 妈蛋,怎么有一种被人嫖了就走的感觉? 等她看到床前不远处摆着的面包、浓汤和水果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都有一种错觉,以为这是对方嫖她的报酬。 鉴于那男人现在的情况不对,迟萻默默地忍下,爬起来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需求和洗漱,接着将那桌上的食物都干掉后,再次忍着酸涩的身体将弄脏的席子拖出来去清理干净,晾到阳台处,然后才回到铺着动物毛皮的床上挺尸发呆。 “迟姐,你在么?”外面响起洛可的声音。 迟萻忍着身体的不适去开门,就看到洛可有些怪异的神色。 “早啊。”迟萻靠在门边,懒洋洋地说。 洛可看着她这副被蹂躏一个晚上的模样,小心地问,“迟姐,你没事吧?” “没事啊,挺好的。”这么说着时,她伸手揉了揉腰部,这里还酸得很,某人吃了就跑,也不像过去那样帮她按摩,差评! 洛可听罢,便知道这不是她能探究的。以迟萻的实力,她不认为哪个男人能强迫得了她,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她愿意的。 于是洛可便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下去逛逛?顺便也了解一下聚居地的情况。” 虽然有卡罗娜为他们科普过聚居地的情况,不过都只是大概提一下,还需要他们进一步了解,以便以后更好地在聚居地里生活,并且规划未来。只要他们不死,五年后他们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就是像其他人那样只能留在这个世界继续挣扎着生活。 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进入布里苏都有那么多人无法归来,因为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然后像其他人一样,直到死在外面或者是老死。 回去的关键是门钥匙,但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门钥匙是怎么来,这还需要他们去了解。 作为刚到基地的新人,他们有三天的时间休息,三天后,他们就必须要投入各种劳作中,赚取他们的生活费和其他费用,否则只能饿肚子,聚居地不养闲人。 迟萻摇头,“我不去了,我想休息。” 洛可沉默了下,表示理解,便一个人离开。 迟萻将门关上后,再次回到床上挺尸。 一边挺尸,一边修炼,同时将转化来的灵力修复一下运动过量拉伤的肌肉,为今晚再作准备,想想也是满拼的。 想到这里,迟萻忍不住捂脸。但没办法,如果那男人不为这事情而来,她反而要担心。 妈蛋,哪想到有一天,她要为这种事情拼。 直到傍晚,迟萻终于感觉好许多后,就起身直奔地面的食堂,直接取了一篮子的面包和几碗骨头汤猛吃。 周围的人对她的大胃口露出目瞪口呆的神色。 迟萻没理他们,埋头苦吃,吃完后就要离开时,突然被人叫住。 叫住她的是杜勒。 “迟小姐,我和顾维打算加入狩猎队,以后跟着一起出去狩猎,不知你以后想做什么?”杜勒问道。 “好巧,我也是呢。”迟萻笑着说,她男人都是狩猎队长,还被人称为疯子队长,她能不跟去么? 想到这里,迟萻心里就有气,以后谁敢说她男人是疯子队长,一定要骂街。 杜勒看起来有些高兴,又道:“这山谷里有打铁的地方,迟小姐可以去那里买样顺手的武噐。”杜勒提醒道。 迟萻谢过他后,就拎着从食堂顺手摸走的水果离开。 杜勒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明亮。 顾维看一眼迟萻的背影,又看看他,说道:“杜勒,你看上这个姑娘了?” 杜勒苦笑道:“只怕她看不上我。” 从进入布里苏开始,他们都在观察每一个人,其中迟萻的表现最为突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总是不露声色,没有表现得很厉害,也没有将自己当成救世主,但凡力所能及,她总会顺手拉人一把。 就是这种特质,让杜勒和顾维注意到。 因为在逃命的时候,人人都自顾不瑕,哪里还会理其他人?只有她,在力所能及时,总会拉人一把,也是因为她,最后才能活下十五人,不然以他们当时那些人的情况,能活下来十个人都不错。 所以,实在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的特别。 顾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咱们努力地活下去吧,等回到现实世界,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杜勒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不太可能。 等洗完澡,天色很快就暗下来。 迟萻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到某个男人又来了。 虽然挺生气他吃完就跑的事情,但看到他时,仍是十分开心地扑过去,跳到他怀里。 在他将她推到床上,要吻过来时,迟萻突然将手抵在他的下颌处,双腿岔开坐在他的大腿上,与他面对面,对他说道:“司昂,明天早上时别走了,知道么?” 这个姿势非常危险,男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起了反应,**地抵在她的腿心处。 他用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迟萻放开手,吻住他的唇,又吻又舔,直到他用力地抱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脑袋用力地回吻。 吻到最后,他们很快就在床上纠缠起来。 他身上的热汗一滴一滴地落到她的胸脯上,让她夹紧他的腰,整个人依在他怀里,承受他的占有,仰起脑袋吻他,继续和他说话:“司昂,你说说话好不好?” 他沉默地吻她,直到她快要失望时,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说什么?” 迟萻欣喜地道:“我叫迟萻,你” “萻萻。” 他吻她一下,叫她一声“萻萻”,然后又吻她一下,声音低沉沙哑,格外的性感,将她迷得晕头转向。 整整一夜,迟萻都努力地维持精神,可惜她的体力跟不上,最后仍是步上昨天的后尘,就这么倚在他怀里睡着。 等她醒过来,迟萻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人,顿时大怒,抓起枕头就要砸向桌上的食物,最后仍是生生地停住,然后默默地爬起身,将自己清理干净后,将桌上的食物当成某个男人,一边咬牙切齿地吃一边狠狠地在心里骂人。 等她吃饱喝足想要继续挺尸时,苏珊娜和洛可来找她。 苏珊娜见到她时,一脸暧昧的神色,勾着她的手说:“美人儿,昨晚和哪个帅哥一起浪漫?哇,你们可真够激烈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迟萻领口中遮不住的风光,觉得那男人一定在床上是个非常厉害的。 迟萻面不改色地道:“谢谢,你也很厉害。” 苏珊娜不以为耻,反而将头发撩开一些,露出脖子上的痕迹,还说:“你不觉得很漂亮么?以前我跟的那个军火商的情人说过,在我的皮肤上留下痕迹是最漂亮的,很容易引起男人的**。” 迟萻无话可说。 洛可沉默地看着两个突然间就拥有共同话题的女人,插不上嘴。 两女来找迟萻一起去逛山谷,这次迟萻没有拒绝,并且决定今天晚上晚点回去。 242|无域世界 三人大概了解了一下聚居地里可以交易的东西以及需要的贡献值, 方才去打铁的地方。 迟萻需要买把能用的剑,洛可也需要武器,至于苏珊娜, 她更喜欢枪,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热武器。倒不是说以人类的水平制造不出来, 而是被限制。 这个世界不允许使用热武器, 否则会引来动物的齐体发狂。 想想那些恐龙一样体型的动物,真的齐体发狂起来, 就算是坚硬的白岩山只怕也抗不住。 来到打铁的地方, 进去就是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来的人不少,都是来挑武器或者是带武器来维护的,里面有三个打铁的师傅, 都是彪形大汉,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在接待客人。 那姑娘见她们进来,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说道:“三位姐姐,想要买什么?” 迟萻和洛可都将要求和她说了,那姑娘说:“长剑有很多种, 这位姐姐可以自己去挑一把,至于这位小姐姐需要的短匕,要定做才行, 定做的价格比较高。” 洛可以前接受的特殊训练倾向于暗杀的一种, 武器也偏向一种可以藏在手腕间的轻薄短匕, 并且要适合她的手, 确实需要定做才行。 在洛可去找一位打铁师傅量尺寸时,迟萻和苏珊娜一起去挑武器。 迟萻挑了一柄一米长的剑,苏珊娜挑了一把短剑,看着像是用来防身的。 “这么长的剑,会不会不好用?”苏珊娜好奇地看迟萻。 “不会,这个世界的动物太大,长一点反而更好。”迟萻说道。 苏珊娜接受这个解释,看看自己的短剑,突然觉得并不安全,那些动物太大,皮毛也厚,这剑扎进去,估计才扎确点皮,都没伤筋动骨的,有什么用? 可是那么长的剑,光是拎着就重,哪里能用? 苏珊娜最后仍是打消想要长剑的心思,拎不动也没办法啊。 相比之下,竟然能将一把二十多斤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的迟萻,在她眼里显得非常可怕。 结账的时候,那姑娘将她们的名字登记,鉴于她们三个都是新来的穷光蛋,注明需要先赊账,除非她们死在外面,否则只要住在白崖山的人类,都无法赖账。赖账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这里,除非你以后不想住在安全的人类聚居地。 买好武器,又在山谷里转了下,很快半天时间就消磨得差不多。 三人去吃完晚饭后,天色就开始暗下来,外出的人也陆续地归来。 迟萻看到卡罗娜他们,他们今天是出外去收集开凿山洞需要的树汁,一桶桶用特殊金属桶封好的树汁被车子拉回来。 看到那简易的仿照卡车而造的木车,三人都不由得愣了下,这木车看起来很笨重的样子,但开得却很快,而且很坚固。 后来继卡罗娜科谱后,才知道这车是用一种非常坚硬的铁云木造的,硬度堪比金属,用来造车最好,至于车内的设置,怎么使它能自动驾驶,是由其第二维度的人设计的,据闻是那个世界里的秘密技术,其他人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多,就是植物多,所有的植物像是打过激素一样,能疯狂地生长,一株百米高大的树,甚至花上五年就能长成。人类在这个世界,并不用担心破坏过度,所以很大程度上,人类都喜欢砍伐木头来做各种东西。 卡罗娜抹了把汗,笑着对他们道:“听说第二维度的人最近打算做吊梯,以后上下就方便了。” 苏珊娜和洛可好奇地询问,不过可惜卡罗娜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其他维度的人也要靠这些手艺来吃饭,自然不可能完全将技术泄露给其他世界的人。 等他们离开后,洛可若有所思地看着,直到苏珊娜拍她一下,“洛,你在想什么?” 洛可笑了笑,说道:“突然发现,其他维度世界的科技发展得比我想象的要高,相比之下,我们这个第十五维度,好像没什么可取之处。” 不仅科技弱,连人类的素质也比不上其他世界。 苏珊娜了然地道:“鲁达和我说过,这些维度世界的排名是以科技为主,第一维度的科技最发达,其次是第二维度,第三维度,我们世界是排在第十五维度,也不怪会如此。” 鲁达是苏珊娜勾搭上的男人。 得知自己世界原来是个科技落后,被送进来的人也没有什么谋生技能,一群人的心情不太美妙。不过由此也明白这个无域世界的存在并非没有用处的,至少它将那么多世界的人集中在一起,如果能幸运地活下来,还可以学习一下其他世界的科技——前提是能活下来。 但学习到也没用,如果无法反回到现实世界,对现实世界也没什么用处。 最重要的是,无域世界里到处都是宝藏,人类更稀罕的是这个世界的资源财富。 直到天色暗下来,三女才回房。 迟萻故意跑去洛可那里磨蹭了下,和她商量以后怎么赚贡献值。 “明天再休息一天,就要开始工作,我打算先在聚居地里帮忙建房。”洛可说道,虽然去定做武器,但她并不想跑到野外。 很多被这个世界的动物的凶残吓坏的人并不想跑出去,更多的想要留在聚居地里,在这里找一些体力活来干,至少温饱没问题。 没有一定的实力,还是不要轻易外出,下场只有一个。 迟萻看她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 磨蹭很久,迟萻在洛可奇怪的目光中,淡定地告辞离开。 打开门,屋内一片黑暗,不过迟萻仍是感觉到屋子里多一个人。 虽然她每天都有锁门,对方是怎么能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摸进来的迟萻不知道,她故作没发现,去取来火柴,点亮一盏油灯。 这所谓的油灯其实烧的是一种树脂,灯蕊是树叶,一小团就能烧很久。 这是无域世界的特色,在这个世界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能在普通世界里推广,定能解决地球上面临的资源枯竭的问题。 灯光一下子就照亮整个屋子,同时也让迟萻看清楚坐在她床上用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默默地瞪着她的男人。 迟萻正想当作看不到走过,就被他突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人压在床上。 男人俯首看她,那双眼睛像是蒙上一层浑浊的血色,十分污浊。 迟萻一下子就心疼了,伸出双手抱他,凑过去亲他一口。 这下子坏菜了。 当被他像前两晚那样压在床上,并且在有灯光的情况下,迟萻虽然脸皮够厚,还是有一种羞耻感,只是她想拒绝却发现他的力气之大,以她现在的修炼水平竟然悍不动。这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大得可怕,或者是第三维度的人,因为长期经历战争,身体得到煅练,比其他人的身体素质都来得强。 “先让我去熄灭灯……” 迟萻困难地说,脸就被他板正,直接堵住她所有的声音。 桌上的灯就这么安静地燃烧一个晚上,迟萻气得在他身上挠几下,反而让他动作变得激烈起来,最后受罪的还是她。 结果仍是步上前两个晚上的后尘,被他做到睡着。 中午醒来,迟萻面无表情地拖着酸涩的身体起身,爬起来先填饱肚子,然后去清理身体,接着洗洗涮涮,将该清洗的床单被单等都洗干净后,她拎着剑出门。 迟萻在山谷里逛了下,遇到今天难得没有出去的卡罗娜,便询问她狩猎队长住的地方。 “你要找他?”卡罗娜吃惊地瞪大眼睛,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 迟萻嗯一声,“麻烦你告诉我,我找他有事。” 卡罗娜不明白迟萻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狩猎队的队长,只得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不是狩猎队的,平时也不关注这个,你去问登记的人吧。” 迟萻谢过她,便去问登记的人。 登记的人怀疑地看她半晌,没有告诉她,严肃地警告道:“迟小姐,他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为了你的生命着想,我不能告诉你。” 迟萻发现对方死活不肯告诉,最后也没辙了,只能郁闷地离开。 算了,等狩猎的时候,应该总能看到吧? 迟萻想着,便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开始练剑。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也证明能休息的三天过去,明天就要开始投入各种工作中,为自己未来在无域世界的生活打拼。 迟萻练剑很晚才回去,刚进门就被人一把扑到床上。 她浑身都是汗,臭哄哄的,某个男人还抱得下,迟萻不得不怀疑他的鼻子是不是失灵,正想着,突然他一把将她推开。 “萻萻……” 不知怎么地,迟萻从他的语气里听到委屈的成份,也不知道他委屈什么,趁着他放开,赶紧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黑暗中,男人像跟屁虫一样跟过来,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她。 迟萻:“…………” 算了,这么黑,估计他也看不到。 迟萻自我安慰,自在地取水冲洗身体。要是她知道,对于第三维度的人来说,这群战争疯子拥有极好的夜视能力,晚上没有灯光对他们没什么阻碍的话,一定会将他轰出去。 男人看着她摸黑洗澡,等她洗完后,不等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就伸手抱到怀里,一手托着她的臀部,将她举起来,在她身上闻了闻,发现没有其雄性的味道后,方才高兴地抱回床上。 迟萻被他嗅来嗅去的样子弄得发懵,尔后灵光一闪,似乎有些明白,扯着他道:“你……”想问他是不是今天她不小心和一个男人撞到一起,就被他闻到味道,可惜已经被他堵住嘴。 这个夜晚,依然激情四溢。 迟萻最后倚在他怀里睡着时,模模糊糊地想着,明天她是先加入采集队还是狩猎队,如果加入狩猎队的话,是不是能在白天时看到他?到时候他是不是还要跑? 只是等迟萻来到狩猎队,发现狩猎队的队长是个任性的,平时都自我放飞,不太出现后,最近都不出去做任务,迟萻扭头就走。 她加入卡罗娜的采集队。 卡罗娜对她的到来十分开心,拍着她的肩膀道:“迟,我们采集队虽然比狩猎队要走得远,但却安全许多,只要避开动物,就没什么危险的。” 迟萻嗯一声。 苏珊娜也加入采集队,和她现在男朋友一起,他们坐在车上时,两人腻在一起亲亲我我,被贾尔斯骂了几句狗男女。 贾尔斯也加入采集队。 山谷里一共有两万人,以这么大的山谷而言,这人数其实并不多,众人都有分工,每一队只有一个队长,却有很多小分队,各有小分队的队长负责。 车子将他们载到树林前,将车子放到隐秘处,一行人进入树林。 这次的采集任务是采蜂蜜,去的地方不算远,来回需要三天时间,众人携带着密封的金属桶,这种金属桶非常轻薄,是一种由第五维度世界的人炼出来的合金,很好用,很多需要外出装东西的都用这种金属做成的容器。 听说那些人正准备用来造车,能在森林里使用,以后就能让人类走得更远。 这次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走了一天半时间,才走到目的地。 当看到那些小年犊般大的蜜蜂,贾尔斯脸色发白,顿时后悔自己加入采集队。他应该留在基地里,比采集更安全。 不管贾尔斯怎么后悔,已经来到了,自然不会让他后退。 这个世界的动物十分巨大,那蜂巢也大得不可思议,高高地挂在百米高的树上。 这怎么取? 新来的不懂,就见卡罗娜等人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一些人去弄藤蔓,一些人取来树汁将全身涂遍,一些人取来树叶,将身体武装起来,并且告诉他们,这些树汁可以迷惑蜜蜂,让它们忽略人,到时候只要不主动去挑衅那些蜜蜂,不会轻易地蛰人。 贾尔斯仍是吓得不行,直打退堂鼓。 迟萻接过树汁涂沫到身上,接着就抓着垂下来的树藤,和其他人一起往上爬。 越是接近,发现那些在身边飞过的巨大蜜蜂十分可怕,一群人都忍不住暗暗吞咽口水,没有一点胆气的,还真不敢和这群巨蜂亲密接触。迟萻已经感觉到好几次有蜜蜂从她身边擦过,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 其他人虽然也害怕,但经历得多,很快就镇定下来,继续朝目标而去。 取蜂蜜的过程十分顺利,将装着蜂蜜的桶盖好盖子,用吊篮放下去,由下面的人接收。 一共装满三十桶后,众人便小心翼翼地下去。 直到所有人安全地返回,卡罗娜松口气,笑着说:“真棒,你们是最棒的!” 软着腿的贾尔斯虽然没有上树,依然脸色发青,看向迟萻的目光有些闪烁。 于是在回程的路上,迟萻发现贾尔斯对她频频献殷勤,让她有些无语。 贾尔斯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对迟萻那叫一个虚寒问暖,只要休息的时候,就会凑到她身边说笑话给她解闷。他是一个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哄女人最在行,迟萻还没笑呢,一旁的卡罗娜就笑得前仰后合,让她的男朋友恨不得再将贾尔斯揍一顿。 第三天傍晚,他们终于回到基地。 下车时,贾尔斯先跳下车,十分绅士地朝迟萻伸出手。 迟萻嘴角抽搐,他堵在那里,让她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比起被人绅士地扶下车,她更喜欢直接跳下去。 正准备开口让他滚开,突然贾尔斯的肩膀上出现一只手,那手用力地扯着他的肩膀,将他掀飞。 贾尔斯勃然大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掀飞他,就见一个拳头朝他的眼睛砸上来。 “啊——!!” 看清楚出手的人是谁时,周围的人都吓得尖叫出声,迟萻下意识地跳过去,伸手挡下那个拳头。 贾尔斯要真被揍这么一下,脑袋非得像西瓜一样被揍爆不可。 这人的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迟萻瞬间就被那双愤怒阴鸷的眼睛锁住,仿佛她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妈蛋,这一幕怎么那么像抓奸? 243|无域世界 看到迟萻竟然徒手挡下那记拳头, 周围的人再次瞪大眼睛,紧接着就为她担心。 胆敢拦那个疯子,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而且因为这疯子的武力值太高, 又曾为聚居地做过贡献, 就算他在这里杀人, 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曾经有人想要将他赶出聚居地,结果却发现很多人竟然反对, 毕竟他有强大的武力值, 能让狩猎队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为了自己的利益,纵使是个疯子, 他们也愿意留下。 迟萻此时也有些苦恼,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最后只得反脚将贾尔斯踹开, 然后慢慢地松开手。 他双眼瞪着她,接着目光缓缓地移动,就移到被迟萻一脚踹到地上的贾尔斯身上。 贾尔斯正震惊于自己被个女人踹倒, 正要恼羞成怒,哪知道被那双眼睛一看,寒毛直竖, 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称他为疯子。 那样一双眼睛, 没有人类的情感, 只剩下凶狠的兽性, 俨然已经不是人,不是疯子是什么?这样的疯子…… 见他再次朝自己走来,贾尔斯差点吓破胆,下意识地就要后退。 这时,就见他要泡的女人突然朝那疯子扑过去,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于是疯子突然停下来了。 所有人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已经反应不过来。 或者,他们不明白迟萻哪来的勇气,竟然敢扑过去搂那疯子。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疯子竟然没有推开她。 刚从食堂出来的洛可和杜勒、顾维等人也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下,洛可微微眯起眼睛,杜勒神色有些苦涩。 “司昂,我们回去吧。”迟萻也顾不得此时肚子饿,先将这个发飙的男人安抚好再说。 男人依然用那双恐怖的眼睛盯着贾尔斯,在那样的目光下,没有一个人不害怕的,那简直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贾尔斯巴不得迟萻赶紧将这疯子拉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幸好,男人虽然疯了,对迟萻的亲近没有拒绝,迟萻拉了一会儿,方才配合她的脚步。 只是这期间,他仍是一直扭头盯着贾尔斯,贾尔斯差点被他吓尿,被这么一个嗜血没人性的疯子盯上,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非常不好过。听说这家伙在第三维度,是个崇尚战争的疯子,根本就是个没人性的。 其他人也呆呆地看着迟萻将那男人拉走,没有什么反应,整个山谷静悄悄的,只有外面回来的人类说话的声音。 直到两人消失在一个洞穴中,他们才如梦初醒,然后面面相觑。 “迟……原来真的认识他?”卡罗娜忍不住怔怔地说。 “他真帅!” 听到这句话,众人转头,就见到满脸花痴的苏珊娜,顿时无话可说。 是啊,那疯子确实长得很好看,当初第一次看到他那张俊美到无瑕疵的面容的人,不知有多少男人女人都怔住,等发现他疯狂的本性时,很多人都为他可惜。 否则以他那样的身份、样貌,只怕在第三维度世界,他将会是那个世界的主宰,而不是被第三维度的人丢到这个世界来,相当于流放。 *** 昏暗的洞穴里,迟萻被人压在山壁上亲吻,那人霸道的力量将她的嘴巴都弄得麻了。 每当她想挣扎一下,就会引来他更激烈的动作,生生将她的嘴唇咬肿,似是很不满她的行为,只后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受罪,只好乖乖地仰着头让他亲。 他亲完后,又在她身上嗅来嗅去,迟萻整颗心都提起来。 这男人绝对是个狗,竟然能闻到味道,还能闻出不同的味道。 发现她身上没有其他人的味道,他终于高兴地又亲她一会儿,这次是夸奖。 发现他的情绪在慢慢地平复,迟萻试探性地道:“司昂,以后别这样,那些人是普通人,他们经不起你一拳,你会杀了他们的。” 他不满地嗯一声,狠狠地堵住她的嘴,不喜欢听到她提其他人。 迟萻被他弄得火气上升,知道他是明白的。 这回她不再纵容,用力地推开他的脸,在他扑上来时,闪身一躲,就躲开他的势力范围,站在不远处瞪着他。 他用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瞪着她,眼里翻滚着怒气,阴鸷得可怕。 “司昂,我们谈谈,好么?”迟萻放柔语气。 他盯着她,又试了会儿,发现她滑溜得像条泥鳅,可爱又可恶,几乎狂性大发。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他压下心中的恶意,用生硬的语言道:“谈……什么?” 迟萻惊喜地看着他,差点忍不住想掉眼泪。 他们都说他疯了,其实她并不认为他疯,纵使他疯了,其实他一直没有伤害她,她就不认为他疯。只要他能认得她,他就不是疯的,唯一让她遗憾的是,他总是不肯开口和她说话,直到现在。 她吸吸鼻子,压下心中酸涩的情绪,主动靠过来。 等她一靠近,他马上紧紧地勒住她,仿佛怕她再跑掉。 她靠在他怀里,忍住心中的酸楚,柔声道:“司昂,这三天我参加采集队,出去采集了,所以不在家里,你是不是没找到我?我原本是想和你说一声的,可谁让你一到天亮就不见人?以后你敢再这样,那你继续找不到我!” 这话刚落,迟萻就感觉到那抱着自己的手收紧,差点勒断她的腰。 她忍着疼,继续道:“刚才那个人挺烦人的,你打他也好,但别将人打死,杀人是不对的。” “为什么?”他生硬地问。 “什么?”迟萻迷惑地仰头看他。 “杀人……可以的。”他残忍而冷酷地道,“否则,会被杀。” 迟萻马上明白这是第三维度世界的常情,在他的世界,到处都是战争,而且科技比第十五维度世界的要高,那里的人常年陷入战争中,只有战争才能让人活下来。 所以他们不认为杀人是错误的。 这种观念,被带进无域世界里。其他来自第三维度的人明白无域世界里的规矩,知道人类聚居地不允许杀人,所以他们很明智地改过来,遵守这个规矩,但是他疯了,所以没人认为他会明白。 “但是这里不允许杀人,在这里杀人的话,会被赶出去的。”迟萻解释道,见他依然用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瞪着自己,她故意吓唬他,“到时候,你被赶出去,我依然待在聚居地里,我可不陪你哦。” 果然,这话惹得他脸色大变,更凶狠地瞪着他。 真可爱! 迟萻觉得自己没救了,这男人此时的样子就像个杀人魔头,她竟然觉得他可爱,甚至忍不住攀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去亲他。 被她主动的亲吻,他的脸色微微好一些,偏首似在思索,半晌才道:“好吧,不杀他,揍他。” 迟萻想了想,只能为可怜的贾尔斯点蜡。 然后就没管了,将她男人顺好毛后,方才牵着他的手离开。 等他们走出洞穴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天空中繁星璀璨,银河横挂,十分美丽。 这是在繁华的大都市所看不到的美景,只有这个没有被污染的世界里,才能有这般纯粹的美丽。 “我饿了,一起去吃东西好么?”迟萻柔声对他说。 他没说话,表情也是一种冷酷,却带她往与食堂相反的地方。 迟萻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却选择相信他,由他带她在山谷里穿梭,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个洞穴,就这么拉着她进去。 这个洞穴非常大,门是用铁云木做的,格外笨重坚硬,男人伸手一推就推开。 门里点着几盏油灯,将整个室内照得如同白日般明亮,屋子里有两个人在那里,当看到进来的人时,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人”。 男人将他们无视,拉着迟萻来到摆着食物的桌前坐下。 迟萻只来得及和那两个男人笑一下算是打招呼,就被他塞来一副碗筷。看看桌上的食物,再看看旁边那两个恭敬站着的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男人每天离开前都能给她送来食物,看来是有人特地照顾他。 这两个人应该是第三维度世界的人。 迟萻联系卡罗娜当初的话,再看这两个男人的态度,便明白司昂在第三维度的身份应该很高,纵使被流放到无域世界,依然派人过来照顾他,对他尊重无比,并未因为他疯而轻慢于他。 比起食堂里粗糙的伙食,这里的简直是精致可口,而且还有米饭和炒菜,迟萻感动得不行。 这是迟萻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吃的一次正常的饭菜,虽然这饭菜有些冷,但仍是觉得非常可口。等吃完后,那男人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那冷酷无情的样子,很像拔x无情的男人,迟萻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那两个男人道声再见,就被他拉出门。 此时天色已暗,山谷里没什么人活动,也没有灯光,因为灯光会吸引夜间的动物,所以夜晚从来不开灯。 两人只能就着星光往前走。 男人将她带到她现在住的房间,二话不说,就想将她推倒时,迟萻坚决拒绝。 “我三天没洗澡……”亏你还能亲得下。 迟萻眼里赤果果地透露着这个消息,可惜现在疯了的男人根本看不出来,见她坚持,只好让她去卫生间洗漱,他就靠在门边大咧咧地看着。 迟萻有一种其实他什么都看得见的感觉,但她修炼一个月,也只能模糊地看个大概,作为个普通人,他应该看不到吧? 等她终于洗好澡,他就猴急地将她抱起来。 接下来格外的激烈,迟萻甚至被他弄得有些崩溃,忍不住叫他轻点,那男人不仅没轻点,更是将她往死里折腾。迟萻被他折腾到最后,模糊地明白,这男人还在意先前她避开他的事情,先前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是留着事后报复。 这小心眼的样子,哪里像个疯子?分明就和正常时差不多。 迟萻气得咬他一口,可惜他的皮肉太坚硬,反而咬疼她的牙。 听到她叫疼,他伸手按住她的嘴唇,一只手探进去摸她的牙齿,等发现她的牙齿好好的,凑过来亲了亲,像安慰小动物似的。 迟萻被他弄得没了脾气。 最后,她说道:“司昂,明天我希望能看到你,你别跑了,不然轮到我跑。” 他沉默地抱着她,也不知道他听清楚没有。 **** 阳光从窗台走过,一寸寸地吞噬光阴。 迟萻醒来时,发现身后贴着一个温热的身体,烘得她浑身都是汗。虽然这个世界里没有空调,但住在这种石洞中,就算是夏天,晚上阴凉阴凉的,并不热。可现在床上多一个人,完全不同。 虽然热得厉害,但心情却比过去要好。 迟萻转过身,看着男人在白日的光线下俊美的脸。 没有睁开那双眼睛时,他漂亮得不可思议,五官昳丽,眉飞入鬓,樱色的唇,看起来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迟萻笑眯眯地凑过去亲他一口,慢慢地爬起身。 男人睁开眼看她一眼,又翻过身继续睡懒觉。 迟萻眉眼含笑,看到他背上的抓挠的痕迹,伸手过去比划了下,顿时满意。 他弄得她那么疼,她也抓回来,不吃亏。 迟萻神清气爽地起身,将自己打理好后,就凑到床边对他说:“司昂,我去吃饭,给你带饭回来,你继续睡。” 他睁开眼看她,然后又继续睡。 迟萻明白他是听进去了,于是非常欢快地出门。 等她走到地面,迟萻就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等她看过去,那些人又故作无事地调开视线,然后在她走开时,又会继续看她。 迟萻非常淡定,昨天那一幕后,她就预计到这种事情。 迟萻先去食堂吃东西。 她遇到好几个认识的人,他们看着她欲言又止,见迟萻端着一大篮的油条豆浆猛吃,到底不好意思去说什么。 吃完早餐,迟萻又打包一份给司昂,正准备离开时,卡罗娜叫住她。 “迟,来登记一下你的贡献值。”卡罗娜对她说道,“昨天你走太快,没来得及去登记。还有,这次的行动,你可以得到两罐蜂蜜。” 迟萻哦一声,便和她一起去登记的地方。 卡罗娜一直在看她,欲言又止。 244|无域世界 来到登记的地方卡罗娜作为小队的队长,由去和那登记的人说明,最后迟萻这一趟采集蜂蜜的任务得到三十点贡献值。 在这基地里的一餐只需要一个贡献值买套衣服需要五个贡献值。而这一趟因为迟萻当时亲自上去取蜂蜜,所以能得到三十个贡献值和两罐蜂蜜其他人像贾尔斯这种只有五个贡献值。 登记好后,又去放物资的仓库取两罐蜂蜜,迟萻和卡罗娜一起离开。 走到阶梯旁见迟萻要上去,卡罗娜终于道:“迟,你和那个”看着迟萻卡罗娜到底不好再和其他人一样叫他疯子。 “他叫司昂。”迟萻说道。 连名字都清楚,看来他们真的是认识。但一个是第三维度世界,一个是第十五维度世界不同的两个世界,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明明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无域世界,那个疯子虽然来了五年可迟萻最近才来他们也没机会接触啊。 或者迟萻是将那疯子当成她认识的人? 卡罗娜心里纠结又不解问道:“你和司昂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有伤害你吧?” “他不会伤害我的!他也不是疯子!”迟萻一脸严肃地说。 卡罗娜狐疑地看她,一个女人这么介意旁人对另一个人的评价,难不成 “迟,难不成你和他是情人?”卡罗娜眼睛都瞪大,他们才认识多久啊?难不成第十五维度世界的人比较热情奔放,喜好与众不同? 迟萻大大方方地道,“是啊,我喜欢他,他不是疯子,他会好的。” 卡罗娜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按照昨天看来的,那疯子确实对迟萻比较特别迟萻能在他盛怒之下制止他杀人,还能将他拉走,可见那疯子对她是特别的。 想到这里,卡罗娜道:“好吧,迟,我祝福你们。” 除了祝福,卡罗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疯子的疯狂不是一天两天,要不是他疯成这样,以第三维度的情况,也不会舍得将一个战斗力强悍的人流放到无域世界。对于来自科技发达的世界的人来说,无域世界尽管神奇,却十分乏味,限制太多,他们不会喜欢这样的世界。 与卡罗娜告别后,迟萻拐到卖日常用品的地方,花两点贡献值买了些日用品,方才带着早餐和两罐子蜂蜜回房。 打开门就去,就着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能看到床上背对着门的人依然维持着她离开的姿势。 迟萻将早餐和蜂蜜放到桌上,坐到床边,将那男人叫起来。 “司昂,快起来,吃完早餐我们去外面逛逛。”迟萻推推他。 男人翻过身,睁开眼睛,眼里还有些惺忪的睡意,眼睛里蒙着一层猩红色,像浑浊的宝石,依然吓人。 他唔了一声,凑过来亲她的脸,然后与她碰碰额头。 这个姿势和上个世界他们精神相碰时的姿势一模一样,迟萻眼睛微涩,几乎以为这个司昂是上个世界的皇太子,最后发疯而死的皇太子。就算不是,但显然他来到新世界后,仍是保留着当时的习惯。 或许是当时太过惨烈,以至于他在新世界重新成长,依然刻在灵魂深处。 她勉强扯出笑容,与他碰碰额头,就推他进卫生间洗漱,将牙刷挤好牙膏给他,让他刷牙洗脸,还有一条特地为他买的毛巾。 洗漱过后,迟萻将他拉到桌前。 前几天都是他给她带早餐或者是午餐,现在终于轮到她给他带。迟萻看他慢吞吞地吃着,面无表情,看不出好不好吃,但显然是不好吃的,因为他吃得很慢,明显是嫌弃,但是肚子饿,让他本能地进食维持自己的体力。 在他吃东西时,迟萻将一罐蜂蜜打开,里面是颜色金黄的上等蜂蜜,散发出一种清甜的味道。发现男人的眼睛看过来,迟萻笑着拿来一个干净的木勺子,勺了一口递过去给他。 没有任何加工过的蜂蜜甜到齁,他的表情不变,就这么吃下去。 迟萻自己尝一点,甜得发咸,不过味道确实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没有污染,植物多种多样,蜜蜂太过大只,产的蜜也十分纯正。 最后他吃了半罐蜂蜜,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勺子。 迟萻见他喜欢,决定下次再去采蜜时,也要跟着去,多分几罐蜂蜜。 吃过早餐,迟萻想到衣服、武器的钱还赊着,便和他一起去打铁的地方。 路上,那些见到被一个娇小的东方女人乖乖牵着走的男人,悚然而惊,下意识地避开,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发狂的征兆,但依然没有人敢凑过去,连说话声都小了许多。 男人像是没有发现一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牵着他的人,完全由人牵着,也不在意被人带去哪里。 “喂,看路啊。”迟萻被他看得脸皮发热。 男人心不在蔫地嗯一声,依然盯着她看。 幸好早餐过后,聚居地里除了休息的人,其他人都去忙碌,并没有多少人,否则迟萻还真不想在这种时候带他出来。 去打铁的地方,将十五点贡献值划走,又去当初买衣服和日用品的地方还债,还有饭钱,等忙完这些,迟萻瞬间变成穷光蛋。 看着聚居地发给她的简易的记录仪器上面的点数,迟萻忍不住叹气,“贡献值真不经花,看来还得接任务” 初来乍到,要添的东西太多,这么三十点贡献值,真不经花。 或许她应该参与到聚居地的建设中,每天能拿到两点贡献值呢。 “我有。”男人突然开口。 “什么?” 迟萻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就见男人从裤兜里拿出一个记录器,将它打开,然后给她看。 当看到那上面显示的一连串的零时,迟萻双眼都快变成贡献值的符号,吃惊地道:“你怎么有这么多贡献值?” “忘记了。”男人淡淡地说。 迟萻:“” 迟萻觉得,或许她应该找第三维度的人,询问一下这男人的情况,他是几时来到无域世界的,这些年又做了什么,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到底要怎么安排他。想到他落到这种下场,迟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正想着,突然就见那男人将他的记录器给她。 “这东西只能本人用。”迟萻嘴角抽搐着说,这男人看起来就没自理能力,幸亏有第三维度的人照顾他,否则他过得岂不是真的成为个疯子? 男人哦一声,然后将她拉到卖衣服的地方,说道:“给你买。” 这是给她买买买的节奏么? 迟萻看着那表情惊恐的店员小妹,赶紧将他拉走。 不过,等他们离开后,不到半天时间,整个聚居地的人都知道,某个疯子拿他的贡献值要给别的女人买买买的事情,这事一传出,不知道羡慕煞多少女人。 “原来那疯子这么大方,一个有能力又大方的男人,还长得那么帅,早知道当初他来时就勾搭他,说不定连门钥匙都能轻松地搞到,哪里轮到一个新来的?”一个性感冶艳的女人后悔地说。 旁边的男人听得十分不爽,“你有那能力制服他么?不是人人都能当驯兽师的,你有本能靠近他不被他一拳揍爆脑袋么?” 那女人想到以前曾有大胆的女人想要尝试着驯服疯子,好为自己找个靠山,最后的下场有多惨烈,不由得打个哆嗦,什么念头都不敢起。 周围的人经那男人提醒后,也想起那疯子以前所做的事情,纷纷将那突然的念头抛开。 不过,对于那疯子怎么突然间就听一个女人的话,大家都十分好奇。 迟萻不知道聚居地的八卦扩散得那么快,她去食堂买了点调味料,就和男人一起离开聚居地。 他们朝白崖山的另一面地势较低的地方走去。 “如果遇到动物,咱们就赶紧躲起来,知道么?”迟萻叮嘱身边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现她简直将自己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孩子,心里十分不满,突然一把将她扛起来,然后起跑。 “喂” 迟萻想开口叫他,被一股狂风灌进嘴里,她只好闭嘴,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男人跑了一会儿,突然取出一个哨子,放到嘴边吹响。 哨子尖锐的声音传得老远。 迟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趴在他怀里,扭头看四周,直到远处突然飞来一只鸟,她浑身紧绷,发现他们此时就站在一处山峰上,周围都没有躲避的地方,急道:“司昂,快躲起来。” 他拍拍她的屁股,让她放松。 “司昂!”迟萻恼羞成怒,他怎么能打她屁股。 男人嫌她吵,将她放下来,捧起脸就堵住她的嘴。 迟萻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发现天空中的鸟已经飞过来,投下的阴影罩在两人头顶上空,仿佛下一瞬,那堪比飞机的鸟就会砸下来,将他们压成肉饼。 “噍!” 属于天空中的王者鹰的叫声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男人放开她,然后拍拍她的背,揽着她的腰往前走。 迟萻僵硬地看着不远处降落的那只巨大的猛禽,它庞大得不可思议,站在那里,投下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人几乎是踩着它的影子朝他走去,走到它身下时,发现他们都没有它的腿高。 随着他们的走近,鹰蹲下来,将翅膀张开垂落,就像孵蛋的姿势。 这个姿势虽然仍是压迫十足,至少终于让人类能接触到它的背部,就见男人一手揽着她的腰,然后踩着鹰的翅膀,来到它的背上。 鹰又清啼一声,站起来,双翅展开,朝天空中飞去。 迟萻猝不及防地被糊一脸风。 男人将她搂到怀里,微微倾身,为她挡住风,护着她不被强风刮走。 此时已经是几千米的高空。 直到现在,迟萻仍是懵逼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支使一只鹰,她想开口说话,只是一开口就被灌进一嘴的风,最后只好将脸埋在他怀里。 鹰飞过高山,飞过森林,飞过草原,终于停下来。 它像来时那样,蹲下身,翅膀张开,两人可以从它的翅膀滑到地上。 司昂伸手拍拍它趴下来的脑袋,让它去玩。 直到鹰飞走后,迟萻还是有些懵,伸手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转头看他,问道:“你能驱使鹰?” 男人偏首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没听懂她的话。 迟萻又耐心地重复几次,他才慢吞吞地说:“我驯服的,它不听话,揍到听话为止。我需要一个载具,它很合适,不是么?” 妈蛋,他哪里疯了?分明很正常,而且还狡猾地学会驯鹰,比任何人都走得快,就算被流放到这个世界,他依然能生活得很好。 迟萻已经无语,她果然是太嫩了。 迟萻勉强接受这件事情,接着就转头看周围,问道:“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男人回答得很干脆。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知道的?迟萻无语地看他。 男人像是明白她的腹诽,说道:“我知道你会喜欢的。” 男人说着,就牵着她朝前走,然后走到一处花的海洋中,他直接扑到花海里,躺着不肯起来。 迟萻:“” 妈的,这个动作不是应该她来做么?为什么她只能无语地坐在那里,看他在花海中翻滚? 男人翻滚一会儿后,滚到她身边,微微用力,就掐着她的腰让她躺在他怀里。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有些含糊,“这里很好,很舒服,像萻萻一样。” “什么?” 迟萻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发现他的神色柔和,眼里的血色仿佛都退去许多,终于正色地审视这一片花海。 这一片花海仿佛看不到尽头,它开满漫山遍野,五颜六色的花,都是同一个品种,铺在翠绿色的大地上,从天空中俯望,宛若一块大自然最美丽清新的花地毯,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很淡,仿佛与自然融成一体,不会让人觉得浓烈得齁人。 这花的味道,能让他感觉到舒服。 迟萻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后,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特地来这里。 他们说他是疯子,他的眼睛也从她熟悉的暗紫色变成猩红色,像点染上一种浑浊的污秽,使他的行为失常,这是他疯狂的证明。然而,他为什么疯狂呢?如果他还是哨兵,那是因为他的精神领域崩溃,使他疯狂。可现在他不是哨兵,那是什么导致他变成这样? 难不成第三维度世界的人也拥有精神领域? 迟萻不是第三维度世界的人,也没接触过他们,所以不知道第三维度世界是怎么样的,司昂的情况让她担心,而她也想让他恢复清明,不想让他这么疯疯癫癫地过这一辈子。 他说这花和她都让他舒服。 所以,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才会跑来找她。 迟萻想着时,男人已经坐起来,将她搂到怀里,掰扯着一朵粉红色的花搁到她的发间,然后吻吻她,眼里透着满足。 “萻萻和花都是我的。”他说,亲昵地吻着她。 迟萻神色柔和,这男人虽然可能因为疯狂,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严重,但他仍是有意识地寻找能缓解自己疯狂的东西,才会找到这片花海。 这么想着时,突然就见男人躬起身,摆出战斗的姿势。 迟萻也在第一时间警惕起来,战斗的本能让她感觉到附近出现的危险。 “萻萻,等会儿吃肉,好不好?”他轻声对她说。 迟萻:“” 迟萻看着出现在花海那头的一只巨大的狍子,难道他吃肉的意思是这只恐龙一样的狍子? 245|无域世界 跑到花海的傻狍子还不知道它已经被一个恐怖的暴力男盯上悠闲地践踏着漂亮的花,一脚一个蹄印,累了直接卧倒下来肥壮的身体碾出一个巨大的痕迹。 迟萻能看到某个男人眼里冒出的熊熊火焰。 这片花海可是能缓解他疯病的东西已然被他列为自己的所有物神经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这只傻狍子正在践踏他心爱的东西这让因为疯狂而缺乏常识或者是懒得想的男人十分愤怒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个世界的植物拥有疯狂的生长力,被践踏后不到两天就能完成长成一片只觉得那只傻狍子非常碍眼。 突然间男人如离弦的箭矢,疾射而去。 或许狍子的体型太大,它并不在意像人类这样的“虫子”发现有“虫子”爬到它的身上时,它依然没有动静,只是肚皮颤了颤想将从它曲起的腿跳到它的肚皮、并且还继续往它背上爬的“虫子”甩下去。 不过显然没有成功。 迟萻看到男人就这么冲过去,整颗心都提起来,紧张地抓着手中的剑。 这只狍子显然是雄性它脑袋上有两根正在生长的角,在男人跳到它背上的同时,它也伸着脖子啃前面的花恰好与背部维持一个平行度男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它的脑袋。 接着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捆非常细的线将它一甩,很快就套到狍子的脑袋上,巧妙地打一个结,同时将线也缠在它的角上。 狍子感觉有些不舒服,但那线还没有收紧,并没什么重量,松松地套着,它甩了下没甩下什么,接着就不理了。 男人抓着线,在收紧的瞬间,一拳朝狍子的脑袋砸过去。 迟萻仿佛听到骨裂的声音,那只狍子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身体据烈地挣扎起来,站在狍子脑袋上的男人抓着它的角,不管那狍子如何挣扎,都甩不开他。 接着,他又再次击出第二拳、第三拳。 狍子的叫声越发的惨烈,嘴巴张开,一股股血流出来,却无法阻止它的疼痛。 因为它的挣扎,花海一片狼藉,被破坏一大片,花瓣和草屑乱飞,漫天飞舞,几乎遮挡住视线。迟萻忍不住又往前几步,差点被那只因为疼痛奔跑的狍子踩中,赶紧滚到一旁避开。 这只狍子的身形比得上霸王龙的体积,在人类眼里,它们就和霸王龙的体型一样,十分恐怖,当它们全力地奔跑起来时,能使大地震动。 最终,那狍子仍是倒在花海中,死亡时,身体仍维持着一种惯性的抽搐。 花海被破坏严重,远远看去,仿佛一块精致美丽的地毯被扯去一大块,露出地毯覆盖的泥土。 男人紧绷着脸,眼里一片猩红,面无表情地抓着狍子的角,站在那里不说话。 他的气势非常可怕,俨然经历一场血腥冷酷的大屠杀,理智近无。 迟萻几乎屏着呼吸,慢慢地走过去,站在倒在地上的狍子面前,仰首着看站在狍子脑袋上的男人,轻声叫了一声:“司昂。” 他转头看过来。 迟萻看着他那双红得宛若要滴血的眼睛,心里不禁又难过得厉害,她张了张嘴,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忍不住再次流泪。 男人的神色有些变化,他从狍子脑袋上跳下来,将她搂到怀里,给她擦去眼泪。 他用沙哑而生硬的语气道:“你哭什么?” 是啊,她哭什么?只是看到他这样子,她就忍不住泪流满面,难过,悔恨,痛苦,恨不得以身代之,不要他变成这样。 曾经她那么怕他,现在却那么爱他,爱到每一次分离,都让她心如刀绞。 她将脸埋在他怀里,直到眼泪干后,才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以后别这样了。” 他低头看她,眼睛依然一片血红,面无表情,仿佛在问,别这样是怎么样? 迟萻认真地道,“血腥杀戮如果会让你的情况更严重,就不要再动手,由我来好不好?” 他低头看她,嫌弃地道:“不好。” 她看起来太弱,这个世界这么危险,他要好好地照顾好她,绝对不能让她死! 不让她死,已然成为他潜意识里的一个执念。 见他不理她,径自去处理那只狍子,迟萻也有些无奈,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因为疯狂而显得智硬的男人说明白。 因为他有自己的坚持,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和一个神经病正常沟通,如果和他硬碰硬,输的绝对是她因为她舍不得勉强他,只能迂回着来。 想到这里,迟萻决定还是慢慢地来,这个世界虽然也危险,但比上个世界好很多,只要小心一点,她一定能好好地活下来。 男人砍下狍子的一条腿,然后取一些肉拖走,剩下那只狍子,他在附近折一些树枝树叶覆盖上去,以免阳光的暴晒让它变质。 拎着要吃的肉,他们一起到花海深处,那里是一个绝壁,高耸的山壁约莫几千米,在花海中投下一片阴影,他们就在绝壁脚下。 男人在周围收集一些木柴,就在山壁阴凉处,一边呼吸周围的花香,一边悠闲地升火烤狍子肉。 迟萻看周围烟薰的痕迹,就知道这男人经常这么干,他来这里呼吸花香缓解自己的疯病,然后猎杀闯进来的动物,在这边解决他的伙食。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加上这一片花海散发的味道,似乎并不吸引肉食性的动物,所以他们能放心地在这里休息。 在他烤肉时,迟萻也在研究他刚才用来套住狍子的线。 “司昂,这线哪里来的?” 男人的反应慢半拍,一脸严肃地思考一会儿,才道:“司言让人给我做的。” “司言是谁?”迟萻不解地看他。 男人绷着脸,没有回答。 迟萻只得换个话题,“那这线的材料是什么?” “一种植物的纤维,非常坚韧,适合用来战斗,不容易断。”他说道。 迟萻哦一声,继续研究那线,它非常细,捆成一团才那么丁点,几乎没有重量,但同时使用时也要十分小心,否则会割伤自己的手。刚才他将这线缠在狍子的角上,并没有真的用手拉,狍子越是挣扎,这线就系得越紧,也是他能那么快就解决那只狍子的原因。 迟萻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是狩猎队的队长。 他的战斗力无疑非常强,首先就有一种普通人没有的蛮力,一拳下去,能将像霸王龙那么大的动物的头骨打裂,可见力气有多大,怨不得她每次都被他抓得死死的。 在她研究得差不多时,狍子肉烤好了。 狍子肉非常美味,加上他的手艺不错,烤得油滋滋的,洒上今天从聚居地中带出来的调味料,好吃到爆。 两人都是大胃王,几乎干掉三十斤的肉。 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花,连脸都沾上炭灰,男人看她脏兮兮的脸,伸手蹭了蹭,然后带她到附近的溪水里洗手。 这条溪流很半米都不到,水质却十分清澈甘冽,倒是没有看到鱼和虾这种存在。想到这个世界的异常,迟萻觉得,如果真有鱼和虾,那也像恐龙这么大,这种小溪水哪里放得下?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像。 吃饱喝足,两人躺在花海中休息。 迟萻的脑袋枕在他手臂上,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渐渐地竟然睡着。 等她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落山,男人就这么侧卧着,安静地看着她。 迟萻猛地跳起身,差点忍不住抓头发。 她今天到底出来干什么的?明明是想趁今天修息,在聚居地周围观察一下这个世界的地形的,怎么竟然跑到这里来睡觉? 比起她的抓狂,男人十分悠闲,或者对于现在精神状态不稳的他来说,在花海里睡觉也是一件十分必要的事情,能缓解他的病情。 男人看她脑袋上顶着一朵颤巍巍的花,趁她不注意,又放一朵上去,顿时她脑袋上开了两朵花,一左一右十分对衬。 嗯,花是他的,萻萻也是他的,现在萻萻和花在一起,都是他的! 等迟萻去溪边洗脸时,就看到自己脑袋上顶着的两朵花,颤巍巍地竖在那里,那形象要有多傻就有多傻。她瞪了会儿溪里自己的形象,恼怒地将花扯下,然后转头瞪向某个男人。 男人看天看地看花,就是不看她。 不说再问,这摆明就是他干的。 接着他们回到那只狍子所在的地方,将盖在它身上的树叶拿开,大概是盖得严实,过了大半天,狍子依然没有变质的意思。 迟萻正想着要怎么处理这只狍子时,就见司昂突然吹起口哨,不一会儿,那只鹰就从天空中飞过来。 司昂抱着她一起跳到鹰的背上,鹰起飞后,有力的双爪直接抓起那只狍子,就这么飞走了。 迟萻:“” 鹰的速度非常快,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回到聚居地。 鹰从山谷的上空出现,发出一声清鸣,接着降落下去,半空中时就将那只狍子扔下去,山谷里的人发现头顶的阴影时,早就机智地躲起来。 在鹰降落到一定高度时,男人就抱着迟萻从鹰背跳到山壁上的阶梯上,再几个纵跃,跳到地面。 鹰在背后没有人后,再次“噍”地叫一声,振翅飞走。 山谷里的人已经习惯这一幕,每次那只鹰带疯子回来,都会抓回一头动物,从山谷上空扔下来,会砸坏很多花花草草。幸好这个世界的植物生长能力强悍,第二天就能长回来,不然这种破坏聚居地环境的行为,只怕早就让人埋怨。 他们第一次遇到这事时,还以为有鸟类看中这山谷想来这里筑巢,哪知会是这种情况,差点没吓死。也是这种时候,他们才知道这男人的可怕之处。 连无域世界的鹰都被他打到服,可见有多可怕。 迟萻从司昂怀里跳下来时,就见一个模样斯文俊秀的男人出现。 男人来到司昂面前,低声道:“大人,您没事吧。” 司昂照旧无视他,将记录器丢给他,就拉着迟萻离开。 迟萻转头时,就见那男人拿着记录器去找物资登记员登记,终于明白司昂的记录器上那长长一串的贡献值是哪里来的,按他这种每次去出觅食,都要打一只动物,吃不完让鹰带回来,怨不得能得那么多贡献值。 不过男人显然没放在心上,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贡献值是从哪时来的。 出外浪一天,两人手牵着手回房时,在阶梯口遇到同样归来的洛可和苏珊娜。 两女瞪大眼睛,特别是苏珊娜,捂着胸口一脸激动的样子,看着司昂的脸口水都流出来了。 洛可平静地和迟萻打一声招呼,不着痕迹地看司昂一眼。 迟萻和她们说几句话,就被不耐烦的男人拉走,只好回头朝她们笑着说一声晚安。 等他们消失后,苏珊娜兴奋地抚着胸口道:“天啊,近看时这男人更好看,那张脸真是俊到没朋友!那黄金比例的身材,实在是太辣了!噢,我敢肯定,他那活儿一定非常壮观,不比西方男人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极品的东方男人,他的帅根本不分国界地域,迟真是幸福,如果我能和他过一个晚上” “迟姐会杀死你的。”洛可冷静地说。 “为什么?”苏珊娜撇着嘴说,“迟不像这么小气的女人,何况他们总会分手的。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地方,应该及时行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感官动物,我就不信他能永远守着一个女人。迟虽然长得漂亮,但她还是个小女孩儿呢,哪有我这么性感迷人?” 洛可看她花痴的样子,提醒道:“别忘记,他的精神状态不稳定,随时会杀人。” 苏珊娜花痴地道:“能和他睡一次,死了也甘愿。” 洛可发现她没救了,便不再多说。以她的观察力,迟萻对这男人十分上心,只怕不会允许其他女人轻易染指,苏珊娜如果死性不改,只怕会吃苦头。 聚居地里的规矩,出任务一次,休息一天。 当然,如果你的贡献值多,你可以天天休息都没有说什么,但想要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生存,那么人就必须尽快熟悉这个世界,丰富的生存及战斗经验,也是活下来的根本,任务同时也能让人得到煅炼。 第二天,迟萻加入狩猎队。 因为她加入狩猎队,于是男人绷着张脸,也决定去参加这次的狩猎任务。 这次的任务依然是猎兔子,河对岸的山玻上的兔子又繁殖出几窝,不快点消化它,兔子家族会将那片地方到处都挖成兔子洞,以后人类要进森林会更危险。 这支狩猎队一共有一百人,让迟萻注意的是几个第三维度的人,其中就有昨天回来时迎过来的那个斯文俊秀的男人。 迟萻正想找第三维度的人谈谈司昂的事情,便凑过去准备套近乎。 246|无域世界 “你是司言先生么?你好我叫迟萻。”迟萻友好地自我介绍。 司言俊秀的脸庞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看一眼和迟萻坐在一起的男人,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身体反射性地坐直挺直背脊紧张地道:“你好迟小姐。” 迟萻又朝他笑了笑,正想示意他放松一点突然脸就被人板回去。 捏着她脸的手的主人不满地道:“别看他。” 迟萻:“” 娘的连这种醋也吃,这男人果然病得不清,现在才是神经病的最高境界。 “那我看谁?”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看我。”他理所当然地说。 迟萻:“” 迟萻深吸口气尽量放缓声音,说道:“我只是问他点话,你别闹。” “问什么?”他的表情很严肃也很不满。 迟萻眼睛转了转,“当然是问你的事情啦,毕竟我也想从其他人那里听听你的事情好更了解你,是不是?虽然你也能说,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或许有什么不同呢是不是?”说到最后她已经开始忽悠。 如果是正常时候的司昂她根本忽悠不了,现在这个有点智硬的司昂,就不信无法忽悠。 果然,男人想了想,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边面无表情地思索着她话里的正确性。 趁着这机会,迟萻赶紧抓紧时间转头看向司言,就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迟萻有些尴尬,说道:“抱歉,司言先生,这么久才和你见面,不知你和司昂是” “我是他的副官。”司言马上道,他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两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副官?”迟萻不由得一愣。 司言点头,轻声道:“想必迟小姐应该知道我们是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吧?而且第三维度世界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一些。” “确实知道一些。”迟萻含蓄地说道:“不过并不多,你知道的,聚居地的人并不愿意多说。” 司言忍不住苦笑,他明白聚居地人的态度,或许来到无域世界的那么多平行世界里,就属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可怕,因为第三维度是一个终年战乱的世界,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在战争中出生,在战斗中成长,一生与战斗为伍,在其他世界的人眼里,第三维度世界的人都是一群主动挑起战争疯子。 与其他平行世界的人相比,第三世界的人进入无域世界后,是一种流放,他们能在这个世界里更好地生活,也是得益于第三维度世界的常情。因为如此,很多世界的人并不欢迎第三维度世界之人,但又需要第三维度世界的人。 所以,他们平时并不太愿意与第三维度的人相处。 “第三维度世界确实如他们说的那样,是一个战争的世界,我们在战乱中出生,在战乱中成长,长大以后,接替父辈的职业,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与战争为伍。” 说到这里,司言忍不住又看一眼司昂,继续道:“我是一个孤儿,父母的战争中死亡,被司家收养长大,从军校毕业后我就成为大人的副官。大人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职业军人,他的优秀举世皆知,原本我们世界的联盟总统对他寄予极大的盼望,希望他能解决第三维度几百年的战乱,让战争结束,恢复和平,可是” “大人从小就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操控很多精妙的武器和战斗机。”见迟萻不解,他便和迟萻解释了下第三维度世界的科技情况。 第三维度的科技发达,如果不是常年战乱,只怕第三维度世界的科技比第一维度世界更要发达,因为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已经发明出可以用精神力来控制的机械武器,有机甲的雏形,这已然超出人类的极限,而第三维度的人也因此催生出精神力,使人类的战争从纯粹的**变成**和精神力的较量,这是人类基因进步。 迟萻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其他世界的人都不喜欢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因为第三维度世界走得太快,其他世界的人类还在起跑点,他们已经迈出一大步,如同巨人与小孩子的区别,这种区别在进入严苛的无域世界后,在生存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既需要第三维度世界的人,也害怕躲避他们。 “大人的精神力值太高,现有的仪器无法测试出他到底拥有多少级的精神力,过高的精神力导致他的**无法负荷。小时候还好,渐渐地长大后,随着精神力的开发,他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精神力的崩溃让他的神智不清,特别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战争,让他的情况更加糟糕,最后变成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不得已,总统只好将他流放到无域世界,希望无域世界里没有那么多战争,能治好他的。” 说到这里,司言神色也有些沉重。 作为副官,他也义不容辞地跟着司昂一起来到无域世界。虽然对于其他世界的人来说,无域世界十分危险,但对于习惯战斗的第三维度世界的人而言,无域世界算不得什么,那些巨型的动物,虽然有强大的杀伤力,却没有智慧,只要小心就能避开,不用时时刻刻地战斗防备。 这个世界于他们而言,真的太过安全。 只是他们来到这里五年,男人的情况依然没见转好,那双眼睛依然是疯狂状态中的血红色,只要这血色一日不退,他一日就无法恢复正常。 迟萻也跟着沉默起来。 司昂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危险。 半晌,她慢慢地说:“你们来这里五年,他的情况一直没好转?” “没有。”司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不过,这些天似乎因为你,他的情况有点变化。” “什么变化?”迟萻振奋地问。 “他不再像以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开始接触外界,而且他对你有反应。”司言瞪大眼睛,仿佛想看看迟萻到底有什么不同的。 自从男人的眼睛完全染上血色以后,他六亲不认,完全就是一个战斗的疯子,生活在自我的世界,强大的战斗力让他无所畏惧,无法控制。要不是司言用无比的耐心,才让他适应无域世界的规则,否则他最后的结果只怕会在外面流浪。 迟萻转头看向依然在面无表情地思索的男人,因为精神的崩溃,他对外界漠不关心,已然不会逻辑性地思考,这对他的负担太大。 看到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她的眼睛又变得涩然。 她依然认为,他在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是上个世界造成的,她甚至忍不住担心,如果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恢复的话,是不是等到下个世界,他依然会疯狂? 仿佛感觉到她的目光,他终于回神,面无表情地看她,说道:“你说错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迟萻勉强笑道:“那你还记得么?像你小时候的事情,你几时来到无域世界的?” 男人思索一下,说道:“当然记得,我小时候一直为上战场煅炼,我十岁时就上战场。至于来到无域世界有好几年,不记得了。” 司言有些激动,朝迟萻猛点头。 迟萻心里松口气,看来男人现在虽然有些智硬,至少他的思维还算清晰。 说话间,车子已经抵达河的对岸。 将车停在山坡下的巨石边,一群人纷纷下车,开始准备狩猎的工具,为即将到来的狩猎作准备。 司言带着两个第三维度世界的人跟在司昂身边,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迟萻拎着剑站在一块石头上,就看到顾维和杜勒都在,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发现她的目光,朝她微微颔首。 绿色的山坡上,一群兔子或灰或白,远远看去,像一团团肉团子般,等到近时,才知道它们的巨大。 一阵山风吹来,树影摇动,兔子们警觉地竖起双耳。 男人看到那些兔子,眼里的血色微闪,突然身体微微倾前,疾射过去。 其他人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就直接动手,一群人被他吓得不行,幸亏狩猎队的人都反应极快,只好带着工具就冲上去,不然像他这种打法,人心迟早要散不过也没有什么人心可凝聚的。 司言也赶紧跟上去,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锋利的弩。 这次的狩猎活动比迟萻他们第一次见的要盛大,不仅人数更多,而且个个手中的武器都不差,像司言那样的弩非常多。 男人几个纵跃就跳到兔子身上,就接住抛上来的绳子,利索地将绳子打结,用力一收紧,兔子被勒得脖子高高仰起,三瓣嘴张开,露出里面的锋利的门牙,司言恰好一记弩朝兔子张大的嘴射去。 其他人也在对付周围的兔子,阻止兔子逃回兔子窝。 男人几拳落到兔子脑袋,那只兔子就因为头骨碎裂而死,接着他就跳下来,扑到另一只兔子身上。 迟萻一直跟着司昂,这次她没怎么动手,只是一直在关注司昂,发现他每一次战斗时,眼中的血色都会浓郁几分,如同被血染渍过的,看得她心惊肉跳。 唳! 天空中响起一道悠长的鸣叫,正在战斗的人突然动作一顿。 “不好,是龙鸟!” 龙鸟? 刚来到无域世界的人愕然,不知道这龙鸟是什么,只见其他人已经快速地找地方躲起来,甚至已经顾不得危险,直接跑到兔子洞。 天空中那只鸟越来越大,直到它渐渐地落下来时,迟萻才看清楚它的模样,这分明就是翼龙的一种,不过它的翼并不是像翼龙那般是从位于身体侧面到四节翼指骨之间的皮肤膜衍生出来的,而是一种翎羽,散发着金属的色泽。 和这只龙鸟一比,其他那些鸟类虽大,可伤杀力没有那么高。 龙鸟俯冲而下,张开嘴就叼住一只刚被杀死的兔子。 其他兔子早在龙鸟到来时,就作鸟兽散,躲回它的洞里。 “司昂,快躲起来!”迟萻叫道。 男人站在一只兔子脑袋上,仰头看着那只和他抢食的龙鸟,神色凶狠嗜血。 龙鸟轻易地吞完一只巨兔后,就朝男人所站的那只兔子俯冲而去,迟萻脸色大变,拖着剑冲过去。 “迟小姐!”司言等人惊叫出声。 迟萻将手中的剑往龙鸟掷过去,剑铮的一声击在那鸟的嘴巴上,将它的脑袋击歪。在剑掉落下来时,迟萻往前一滚,就接住落下来的剑。 龙鸟显然被这一幕激怒,冰冷的眼睛转过来,朝迟萻俯冲而来。 迟萻转身就跑。 “萻萻!”男人愤怒地叫一声,他跳下兔子的背,从旁边的人手里夺来一柄长枪,用力地朝龙鸟的屁股掷过去。 “唳!!!” 长枪朝着龙鸟的屁股的菊花扎进去,龙鸟尖戾地叫一声,巨大的身体摔在地上,差点砸中迟萻,鼓荡的风扑来,将迟萻震得掉进一只兔子洞里,龙鸟的身体往前滑,脑袋也正好俯冲过来,卡在兔子洞口中。 迟萻拎起剑就朝那只龙鸟的脑袋砍过去。 龙鸟还没有死,发出更惨烈的叫声,用力地将脑袋从兔子洞,凶狠地转头瞪向冲过来的虫子,伸脑袋就要啄过去时,阳光下一道剑光闪过,龙鸟的脑袋就这么掉下来。 迟萻举着剑,大口地喘着气,已然力竭,任由龙鸟的血喷溅在自己身上。 “萻萻?” 男人绕过龙鸟还在抽搐的身体,跑过来看她,发现她身上到处都是血,瞳孔微缩,眼里的血光更盛。 迟萻忙不迭地丢掉染血的剑,将脸上的血抹去,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道:“司昂,我没事,真的。” 男人眼里的血色慢慢地退去,恢复几分清明。 发现龙鸟已经被解决,其他人也纷纷地从兔子窝里出来,看到那只龙鸟的下场,巨大的脑袋与脖子分家,都忍不住大吃一惊,看向迟萻的目光闪烁起来。 司言对那些人说道:“龙鸟都是群居动物,这附近应该还有龙鸟,大家快点处理它,赶紧回去。” 今天这种情况,兔子都被吓跑,估计短时间内是不敢出来的,没有办法再继续狩猎,只能先打道回府。 一行人马上过来用锋利的长刀合力分解龙鸟的身体。 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几十个人一起合作,巨大的龙鸟很快就被分成一块块巨大的肉块,血腥味在空气中飘得老远。 一车车的龙鸟肉被拖走,最后是一只幸存的兔子,一群人合力将它搬到车上,赶紧开车回聚居地。 车队刚进入石林,一群人就听到天空中传来龙鸟的叫声。 听到这叫声,人类的头皮发麻,装着龙鸟的车子也慌忙开进石林中的洞穴里,还有一辆车子在最后,没能及时开进来,就被从天空中俯冲过来的一只龙鸟愤怒地抓起来。 车里的司机赶紧打开车窗想要跳下来,但那高度又让他迟疑。 “跳下来!”迟萻在下面喊道。 那人咬咬牙,被龙鸟撕碎和摔死,他只能选择摔死。 在男人跳下来时,迟萻跑过去,几个纵跌就跳到一块巨石上,男人掉下来时,她也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略一用力,就搂着那人的腰,两人一起掉在地上。 有这个缓冲,两人虽然都摔个正着,到底没什么事。 迟萻将人救起来时,才发现这是杜勒。 真有缘! 不等她感慨,天空中的龙鸟已经发现这里的情况,愤怒地俯冲过来,石林里的人慌忙往更深的地方躲藏,而迟萻也被终于冲过来的司昂拖进石洞处,杜勒被顾维拖进来。 龙鸟愤怒地朝石林攻击,石屑纷纷落下来,躲在石洞中的人类心脏也跟着那落下来的石屑扑通扑通地跳着。 龙鸟并不是温顺的鸟类,它们发起狂来如同世界末日,没人敢和它直面攻击。 幸好,这石林也确实如卡罗娜说的那般坚硬,龙鸟的攻击只让它掉落一些石块,并没有坍塌,躲在石洞里的人都安然无恙。 247|无域世界 愤怒的龙鸟在石林上空徘徊久久不散,一群人类只能憋屈地躲藏在石林的洞穴之中。 天空中的这里的一幕,自然也让白崖山的山谷里的人类看到众人早早地避回房间里透过窗帘往外观察那群龙鸟。 在无域世界生存越久的人越是明白龙鸟的可怕不敢掉以轻心。 龙鸟虽然不是恐龙,但它的杀伤力和史前的霸王龙差不多遇到其他的动物时他们还能拼一拼,尝试着逃跑,若是遇到龙鸟的话如果逃不掉,那只能等着被它们当成虫子吞掉吧。 如此过了三个小时,龙鸟已经不再攻击石林它们在天空中徘徊,而一些龙鸟则落到石林上,俯视着石林缝隙。 虽然没有再攻击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龙鸟怎么还不离开?”有人焦躁地问道。 这时,对龙鸟有所了解的司言开口道:“龙鸟一但愤怒,便是不死不休。它一定能闻到车里的龙鸟的味道所以不肯离开。”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悚然一惊接着便是后悔和生气。 “既然你知道龙鸟眦睚必报为什么还让我们将龙鸟肉带走?”狩猎队其他小队的人怒视司言等人,发现他是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后,更生气了。 司言俊秀的脸庞上露出轻蔑的神色,“不过是龙鸟罢了。” 听到这句话,一群人几乎气得浑身发抖,再看那几个第三维度世界的人,竟然不觉得自己做错,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要不是头顶上还有龙鸟在,他们几乎忍不住暴起将这人揍成狗。 迟萻能真切地感觉到司言的轻蔑,压根儿就没有将天空中的龙鸟放在心上,在他们眼里,这些龙鸟其实不过是畜生,就算它拥有恐龙级别的实力,比这个世界其他的巨型动物还要厉害,他们仍是没放在眼里。 怨不得聚居地的人如此讨厌第三维度世界,迟萻现在总算是明白原因。 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已经习惯战争,越是凶恶的存在,越能激起他们的战意,战斗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如果敌人是同类,还可能会勾心斗角,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成功,但面对的是一群智商不高的畜生,他们有何惧的? 他们习惯用自己世界的生存法则和思维来衡量其他人,战争的后遗症,以及精神力的开发,让他们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正常,我行我素惯了,以至于面对其他世界的人时,依然不改其性。 就算是看起来斯文好说话的司言,其实性格中也带着强势和攻击性。 这样的性格,自然不受来自和平时代的人的喜欢,特别是无域世界太危险,人类需要小心翼翼地挣扎生活,他们为活下来努力的时候,却有人不知死活地作死,怎么不生气? 三观不同,连带行事也不同,导致矛盾无法调和。 迟萻看着那群气得浑身发抖的人,感觉有点头疼,发现手也在一抽一抽的疼着。 刚才她拉从半空中摔下来的杜勒时,用力过猛,手臂脱臼,正疼得厉害。 “你怎么了?”司昂低头看她。 迟萻的脸色有些惨白,舔舔干躁的嘴唇,说道:“手臂脱臼了。” 男人低头看她一会儿,扶着她的手,突然听到咯拉一声,他就帮她将脱臼的手接回去。 她疼得冷汗直冒,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被他搂到怀里,伴着外面龙鸟的戾叫声,他温暖的唇贴着她的脸缓缓地下移,突然咬住她的唇珠。 迟萻嘶叫一声,瞪大眼睛看他,就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很疼?”他沙哑地问。 迟萻默默地点头,不疼的话她会叫么? 他哼一声,冷嘲热讽地道:“刚才还抱着个男人抱得那么欢,现在疼了吧?活该。” 迟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司言几个第三维度世界的人。 因为精神混乱而一向显得智硬的男人突然点亮嘲讽技能,而且还能嘲得这么有逻辑,让他们十分不习惯,要不是他的眼睛依然红着,他们都以为他恢复正常。 迟萻弱弱地道:“那是为了救人” 明明自己有能力,要她见死不救,她真的做不到。 男人想说管他去死,但对上她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什么,突然说不出来。 他的心情有些烦躁,伸手掩住她的眼睛,心情终于平复许多。然后就在周围寻找刚才被迟萻救的男人,发现他也扶着手,脸色苍白地躲在角落里,便明白他先前也摔伤。 他狠戾地瞪他一眼,决定以后要盯着他,省得他觊觎他的萻萻。 杜勒被那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要不是疼痛转移一部分注意力,正常人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压迫力。他在心里苦笑一声,这些第三维度世界的人果然可怕,听说这个叫司昂的疯子,在第三维度世界的身份极高,被人送进无域世界,还送来许多侍奉的人给他差遣。 这样的人迟萻是真心和他在一起的么? 正想着,就见那男人又低头,轻轻地吻着被他拥在怀里人的脸庞。 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情做这种事情,周围那些胆颤心惊的人瞄到,差点气爆,但对上他疯狂血红的眼睛,又马上萎了。 司言等人也是默默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那两人,省得被刺激到。 秀恩爱什么的,很刺激单身狗啊。 连续等了大半天时间,眼看夕阳已经西下,那群龙鸟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群人被困在方寸之地,身体几乎发麻,却没一个人有那胆量出去。 “怎、怎么办?”有胆小的忍不住再问,“难不成我们要被龙鸟困在这里,直到饿死?” “应该不会,龙鸟也要寻找食物。” “龙鸟饱餐一顿后,可以半个月不进食。”有人冷静地说。 听到这话,一群人更是绝望。龙鸟可以半个月不进食,但他们可撑不到那时候。 想到这里,不禁又怨恨起先前让他们带走龙鸟肉的司言,人类在绝望之下,会下意识地选择遗忘其他人的恐怖,只想将满腔的怨恨发泄出来。 于是,便有人开始针对第三维度世界一行人。 司言是个能言善辩的,冷嘲热讽地道:“只会迁怒有什么用?迁怒只会显得你们的软弱无能,有本事现在就出去,才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你们还能干什么?” “你倒是说得轻巧,这不是一点时间,龙鸟半个月都不用进食” 司言冷笑道:“才半个月罢了,我们从十岁参加战争,曾经行军时,我们为完成任务,甚至半个月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不吃不喝” 谁和你们这群第三维度世界的怪物一样? 一群人都在心里怒吼,要不是担心声音太大,吸引来龙鸟,他们非要爆炸不可。 双方打嘴仗打得欢,时间不知不觉再次过去。 不管是山谷里的人,还是外出归来的人,还是被困在石林中的人,都饿得饥肠辘辘的,却不敢轻举妄动。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来。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时,司言突然站直身。 新月初升,世界并不是那么明亮,就见几个人从山谷那边一路潜行着过来,他们来到这群人藏身之地时,先小声地朝司昂叫一声大人,对司言道:“言大人,已经将药粉带过来。” 司言嗯一声,将之接过,还有那人拿来的一把弓箭,将它递给男人,小声道:“大人,辛苦您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心情焦躁,但惧于天空中的龙鸟,只能耐心地等待着。 司昂接过弓箭,腾出一只手摸摸迟萻的脑袋,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迟萻下意识地要跟着出去,被司言拦住。 司言小声地道:“迟小姐放心,大人不会有事的。” 迟萻抿嘴,看着男人走出藏身之地,借着石林的掩护,来到一个适合狙击的地方,挽起弓箭,对准龙鸟所在的地方。 龙鸟的夜视能力非常好,那几个落在石林上的龙鸟发出唳叫声,转头看过来。 在它看过来的瞬间,司昂手中的箭矢离弦而去。 然后他飞快地放出第二箭,第一箭系着先前山谷里的人带来的药粉朝龙鸟而去,第二箭射破袋子,药粉随着夜风在半空中飞舞。 一群龙鸟突然发现凄厉的叫声,所有龙鸟飞到半空中,鸣叫不休,徘徊不绝,绕林三巡,最终不甘地离去。 发现龙鸟离去后,一群神经绷了一天的人忍不住腿一软坐到地上,长时间憋着的一口气也发出来。 “还等什么,赶紧将龙鸟肉送回基地,放到蓄藏室里,龙鸟闻不到它的味道,就不会再追来。”司言叫道。 这回倒是没有人再骂什么,赶紧听话地去开车,其他人也纷纷跳上车,趁着月色往聚居地里走。至于先前第三维度世界的人是用什么东西赶走一群龙鸟的,让他们好奇得紧,只是想到先前和司言的对骂,一群人又问不出来。 他们的脸皮还不够厚。 虽然这一天被龙鸟堵在家门前让一群人憋屈得不行,但带回来的那几车龙鸟肉仍是让聚居地里的人类高兴不已。 龙鸟是这个世界危险性极高的动物之一,它的肉类的鲜美与战斗力形成正比,但凡吃过龙鸟肉的人都不会忘记它的美味,这次能狩到一只龙鸟,就算过程让人憋屈了点,至少结果是好的。 虽然天色有些晚,不过依然一群人宁愿饿着肚子等吃烤龙鸟肉。 迟萻和司昂吃的是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开的小灶。 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光明正大地拖走一大块龙鸟肉,目测有几百斤,拖回他们的小厨房。 迟萻这才知道第三维度世界的人早已在这山谷里弄到属于自己的地盘,一间格局非常大的窑洞,位于地面处,取水做饭等非常方便,他们一般不会去大食堂吃饭,而是自己做。 当晚迟萻吃到香喷喷的烤龙鸟肉和龙鸟饺子。 “哪里来的面粉?”迟萻一边吃一边问。 司言得以和他们坐到一起,三人成一桌,他笑道:“这个世界生长着小麦,就在白崖山不远的一个山谷里,不用人种,它就能自己疯狂地生长,只要隔十天去采摘就行。这世界的植物就像野草一样,割掉一茬又一茬,并不用人管。” 迟萻惊喜地道:“那还有其他的主粮么?” “你是说稻子、玉米这些?也有的,不过比较远。” 以前的人之所以选白崖山为人类的聚居地,就是看中它的隐蔽性和不远处的那一片麦苗,可以解决粮食和居住的问题。 “稻子所在的地方离这里有一千里远,那里是黑崖山的人居住的地方,那边的人可不太友善。”司言为她科谱,“至于玉米,离这里东面五百里远的地方有,那里也有人居住,再远一点就是海洋” 经过司言的科谱,迟萻大概对来到无域世界的人类的分布有所了解,想到当初见到卡罗娜时的情景,终于明白几个人类聚居地只怕关系不太融洽。 吃饱喝足,众人终于回房洗漱休息。 今天累一天,特别是在杀龙鸟时的那最后一剑,几乎使出她所有的力气,修炼一个月的灵气就这么没了,让迟萻非常累。 她趴在床上就不想动。 偏偏身后的男人还很有性趣地折腾她。 迟萻将脸埋在用动物的毛皮铺的床上,含糊地道:“你够了没有?” “不够。”男人用力地顶她一下,听到她的抽气声,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流露出情未餍足的神色,俯下身去咬她的耳珠,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今天去抱那个男人,我很生气。” 迟萻无力地将脸埋在被窝里,她就知道这男人的德行。 直到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发现他终于停下来。 他将她搂到怀里,摸着她汗湿的脸,凑过去吻了吻,用不满的声音道:“你的体力太差了。”虽然还不满足,但看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好不甘不愿地放过她。 迟萻有气无力地道:“谢谢你放过我啊” “不客气,反正明天休息一天,明天继续。” 迟萻:“” 妈蛋,好想将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揍一顿。 248|无域世界 因为龙鸟的原因聚居地里的人类有好些天没有出门,直到确认那些龙鸟没有再回来,才恢复以往的活动。 同样恢复活动的还有那群兔子。 接着当然是继续猎兔子。 猎兔子是白崖山的人类聚居地里一项十分频繁的活动实在是那群兔子太会生不管是人类的狩猎还是山林里的其他凶兽不管怎么杀也杀不死山坡上到处都是兔子洞,人类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进兔子洞里那可真是爬都爬不上来。 迟萻觉得其实这个世界的兔子也和植物一样,是打过激素的,刚出窝就能一下子蹿成恐龙的个子比猪还能生,怎么吃也吃不完。 这次没有龙鸟,倒是十分顺利。 半天下来光是某个男人,就独自杀死五只兔子,其他人联合起来杀死三只。 八只恐龙一样的兔子堆在那里分外地壮观一群人合力将兔子搬上车时,迟萻拉着司昂找司言说话。 “对了,那天赶走龙鸟的东西是什么?”迟萻顺嘴问一句。 在迟萻开口时周围那些正在忙碌的人明显竖起耳朵。 司言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是大人带回来的是一种植物的根茎,晒干后磨成粉,可以驱赶几种凶禽,很实用。这东西生长的地方比较远,只有大人才能去找回来,毕竟他有鹰” 司言这一席话不仅是和迟萻解释,同时也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那天第三维度世界的人用药粉赶走龙鸟之事,聚居地里的人也在关注,估计已经找过司言询问,可惜司言性格虽然也不怎么正常,致少双商在线,四两拨千斤就将问题拨回来。 而且,也不是司言不肯说,确实如他所说的,这东西是司昂带回来的,连他们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哪种植物的根茎。 众所周知,被认为是疯子的男人活在自我世界中,几乎从不与人交流,也没有办法和他正常交流,甚至连司言这位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副官,大多时候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干了什么。 他每一次从外面带回来什么东西,像丢垃圾一样随随便便地丢给司言,要不是司言知道男人的性格,知他不会带些无用的回来丢给自己,否则早就当成垃圾处理。 经过反复测试,方才知道那些东西的效用。 当然,司言此举也是在为司昂造势。 聚居地里很多人害怕司昂,认为他是一个会杀人的疯子,有些人恐惧之下,甚至曾心生要赶他离开聚居地的念头,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司言仍是记在心上。 为让司昂能在聚居地里好好地生活,司言少不得要谋划。 此时听到司言的解释,众人的目光忍不住放在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喝水的男人身上。 他安静的时候,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那双嗜血的眼睛,整个人俊美之极,如同一副画,让人怦然心动。 但也仅止于此。 发现他抬头看过来,一群人心脏紧缩,不敢再看,同时也打消先前的念头。 龙鸟虽然可怕,但只要小心一点,不去招惹它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这男人可是住在聚居地里,要是惹毛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迟萻看一眼笑眯眯的司言,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成为男人的司官,真是个狡猾的。 暂时将像被打过生长激素的兔子隐患解决后据说这种隐患每隔半个月要清理一次,接着要去不远处的山谷里收小麦。 迟萻正缺贡献值,于是报名参加。 某个男人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她,强调道:“我有贡献值。” “那是你的。”迟萻回答。 “我养你。” “谢谢,但我喜欢往外面跑。”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迟萻看他思索得那么辛苦,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然后被他探臂搂到怀里,继续思索抱着个人思考难道很舒服么? 迟萻无语地看他,跟来的第三维度世界的人都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看他们。 幸好其他人害怕第三维度世界的人,所以从来不和他们同坐一辆车,不用被那么多人盯着。 直到车子停下来,男人终于思考完。他跳下车时,伸手将车上的她抱下车,一边说道:“刚好,我也喜欢往外跑,我们一起。” 所以,你思考了大半天,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迟萻惦起脚,再次摸摸男人的脑袋,虽然他在这个世界变得智硬,但她不会嫌弃他的。 男人不喜欢她摸头,比起这个,他更喜欢她主动亲她,微微倾身,将脸凑过来。迟萻感觉到周围人古怪的视线,只好在他脸上亲一记,方才被他牵着手进山谷。 其他人木然地看着他们,已经没有反应。 刚进山谷,一道巨大的阴影便兜头遮来,男人看也不看,一拳击过去,将迎来的怪兽击开。 迟萻放眼看过去,那哪里是怪兽,分明就是一条巨蛇。 想起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穿过山谷后面对的那一坨坨蛇山,刚来到无域世界不久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这个山谷里有很多蛇,大家小心点。”作为采集队队长的卡罗娜大声叫道。 其他人也熟练地对付那条蛇,人多势众,就算是巨蛇,很快就被一群拥有锋利的武器的人群殴而死。 这算是一边采集一边狩猎么? 这山谷里的气候适宜,杂草丛生,周围林木丰茂,那麦田只占一小部分,其他都被高大浓密的植物遮掩,隐约听到蛇类在地面上爬行的声,还有淙淙的水流和穿过山谷的风声。 这山谷水泽丰茂,爬虫类也多,一行人采集时要分外小心,否则马上会沦为爬虫类的食物,或者一个不小心就被碾压而死。 真危险。 迟萻跟着一群人拿着一个袋子收割麦穗。 这个世界的麦苗不用人打理,自己就能狂野地生长,而且麦粒比正常世界的要大几倍,看起来就像变异的品种。不过能吃就行,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对食物已经不敢挑,反正味道并没有多少变化。 相比迟萻努力融入人群的举动,跟来的男人丝毫不屑这种劳作,他就站在一旁围观,时不时给迟萻添点乱,让迟萻的采集工作效率极低。 周围那些忙着采集的人见状,觉得这男人果然是病得不轻,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的?而被他骚扰的迟萻竟然也好脾气地由着他闹,实在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突然男人朝天空中吹响哨子,很快众人就听到鹰的叫声。 噍! 黑羽白头的鹰从天空中飞过来,随着它的降落,身体遮住天上的太阳,那巨大的阴影,让人心脏都有些吃不消。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只鹰已经极快地扑进麦田间,叼起一条巨蛇吞下。 看到这一幕,众人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 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蛇出现。 那只鹰吃完蛇后,就蹲在麦田边的一根横卧在两棵巨树的藤蔓上,盯着一行人。 那么巨大的鹰就虎视耽耽地蹲一旁,让人随时有一种自己变成虫子会被它吞吃的感觉,采集的动作都僵硬几分,后来还是卡罗娜大喝几声,让众人加快采集工作。 有这只鹰在一旁,倒是没有蛇敢再过来,采集的工作比平时还快上几个小时。 将山谷里的麦田采集完后,一行人方才离开。 每当结束一次外出的任务,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像捡回一条命。 结束这次采集工作时,众人又可以休息一天,迟萻便和司昂一起去那片花海。 依然是两个人,没有带其他人,这次迟萻用贡献值购买一些便于携带的食物和工具,将它们带到花海里,到时候就不用司昂再去打猎。 来到花海,男人又欢快地扑进去。在花海中滚过来滚过去,滚得差不多时,就偷偷地来到迟萻身后,摘一朵花搁在她的头发间。 迟萻正在认真地研究这些花,将它的花、叶、茎等都研究一遍,丝毫没在意男人的举动。 今天依然有几只傻狍子跑进花海里玩,将一片花海折腾得不成样子,男人火冒三丈,眼里的血色翻滚着,那气势就像一个即将杀伐的魔神。 迟萻及时将他扯走,到那一片山壁里。 今天他们有食物,就不用去冒险杀它们。 “它们毁坏我的花。”男人依然一脸杀气腾腾地说,为不能杀死那几只践踏他的花的狍子而发怒。 “这些花过两天又会长回来的,不用担心。”迟萻安慰道,愣是不给让去杀狍子。 无益的杀戮增多,对他的情绪控制不好,迟萻不想他的眼睛里的血色更浓。 男人生着闷气,背对她面壁而坐。 迟萻没理他,正在煮面条,面条和锅都是从聚居地里带出来的,一边煮面,她一边嘀咕疲乏:“如果有蛋就好了。” 正在生气面壁的男人耳朵微微动了下,不过仍是没转身。 迟萻去摘一些这片花海中的植物的嫩叶子,事先白灼一遍,弄得青青翠翠的,在煮面的时候丢下去,等面捞起来时,再铺上带来的卤肉,一大碗青菜卤肉面就做好了。 “司昂,吃饭了,吃完饭再生气。”司昂碰碰他。 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过来,冷嘲热讽地道:“你以为一碗面就能让我不生气?” 迟萻:“你高兴就好。” “还有,别将我当疯子,不用吃过饭,我现在还是很生气。”男人继续说,伸手接过碗和筷,夹一片卤肉咬一口。 迟萻淡定地点头,“我知道,你是不是疯子,谁敢说你是疯子,我就和他急。”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挑,眼睛也愉快地眯起,终于满足地吃面。 吃完面后,他跟着迟萻去洗碗,继续生气。 迟萻将锅碗都洗好,然后堆在山壁下,用搭起的石块遮掩起来,伸个懒腰,叫男人过来一起休息。 男人将她搂到怀里,捏捏她的脸,不满地说:“我还在生气。” 迟萻趴在他怀里,仰脸看他,软声道:“你真的生我的气?是不是气得不想看到我?”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面无表情地道:“不是,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于是迟萻淡定地窝在他怀里入睡,留下男人面无表情地抱着她思考要不要继续生气的问题。 下午醒来后,迟萻拿出一个袋子开始采集花。 男人在花海中疯玩一会儿,接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迟萻也没理他,继续工作。 等她摘半袋子的花时,男人回来了,而且还抱着一颗像蓝球那么大的蛋。 “萻萻,蛋!” 迟萻眼有都瞪出来,吃惊地说:“你从哪里弄来的?” 男人只是笑着,没有回答,接着蹲在她身边问道:“萻萻,摘它做什么?” 想到他对那些闯进花海里啃花的狍子满腔的杀意,迟萻转头看他,“不能摘?” “不是,你喜欢可以摘。”男人对她倒是大方,仍是秉持着那个态度:花是他的,萻萻也是他的,萻萻摘回来的花同样是他的。 嗯,完全没问题。 “我想给你做一些精油。”迟萻说道。 男人眯起眼睛,满脸愉悦,接着很勤快地帮她一起摘花,将迟萻弄得哭笑不得,终于明白这男人的德行,就算变得智硬,某些时候依然不改霸道的性子。 摘好一袋花后,两人就坐到巨鹰的背上,带着花和那颗蛋一起回聚居地。 回到聚居地,迟萻将这一袋花交给司言,问道:“你会做精油吧?”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副官马上道:“会的,只要有工具” “明天我们去找人做工具,这种花的精油多做点,对司昂有用。”迟萻解释道,省得对方以为她自己要用。 司言听到对他家大人有用,马上认真起来,说道:“迟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有司言帮忙,省了迟萻很多功夫。 当天晚上,两人将那只蛋当成晚餐吃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迟萻没有参与聚居地的任务和活动,天天和司昂一起乘坐巨鹰去花海里摘花。倒不是她不想叫上司言这些帮手,而是巨鹰不给这些人上去,会将他们当成虫子吃掉。 这是司言说的,曾经巨鹰就差点吃掉一个第三世界的人,至此司言他们都不敢像某个男人一样爬到巨鹰的背上坐。 至于巨鹰为什么没将她当虫子吃掉,那是因为她是司昂亲自带上去的。 一个月后,司言终于将第一次萃取出来的精油送过来。 精油装在一个玻璃瓶里,色泽呈琥珀色,隔着玻璃瓶,格外的美丽。 司言有些激动地说,“迟小姐,这种精油的效果十分不错,味道香而不浓,闻得久了,我们的脑子仿佛都清醒许多。不知您还能去多弄点这些花回来么?我们想做一些副产品,像是蜡烛、香皂” “没问题!”迟萻拍着胸口,大包大揽。 男人双手环臂,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双眼不善地看着他们。 司言马上知道他占据迟萻太多时间,让那男人不高兴,匆匆地交待几句话,留下几支用精油做成的蜡烛便离开。 迟萻收到这些东西十分高兴,笑眯眯地摆弄起来。 男人下颚微抽,面色不善地瞪着她。 当晚,迟萻便点上司言送来的蜡烛,顿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屋子里飘荡,如同置身花海。接着她拿出那瓶精油,对坐在床上不言不语地盯着她的男人道:“你躺下来,我给你按摩。” 男人很听话地躺下,双眼定定地看着正用精油为自己按摩太阳穴的女人。 按摩到最后,不例外地按到床上,变成妖精打架。 迟萻发现他今晚格外的热情激烈,起初还以为是精油不对,难不成这精油有鹿血的效果?结果等听到他在她耳边呢喃的话,差点想暴起将他打一顿。 那是他的副官啊,连他的副官的醋也能吃,酸死他算了。 迟萻气喘吁吁地骑坐在他身上,虽然被他弄得无比地煎熬,坚决地拒绝他的提议,“以后我要天天点这种蜡烛,司言送来的东西,你都不准丢掉!”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现她冥顽不灵,再次翻身将她压到身下,决定做到她答应为止。 249|无域世界 秋天悄然来临。 当无域世界的漫山遍野都被染成金黄色时人类也进入更繁忙的秋收时节,为即将到来的冬天作准备。 “无域世界的冬天听说很冷。”苏珊娜说。 许久不见的苏珊娜和洛可都参与到聚居地的各种采集任务之中,为即将到来的冬天作准备。据说无域世界的冬天是一个冰天雪地的时节冬季的温度比地球要低如同地球的寒带人类如果没有做好过冬的准备很容易在寒冬中死去。 “不过我相信迟你不用为此苦恼,毕竟你有那么一个厉害的男人听说他的贡献值有八位数。”苏珊娜一脸羡慕地说在心里感叹迟萻的好命,就算对方是一个疯子,但那个疯子不仅长得好看还有实力,也依然有女人忍不住心生期盼。 迟萻淡淡地嗯一声。 苏珊娜见她不冷不热的,知道她不想和自己多说很快就识趣地离开。 苏珊娜离开后,洛可便对迟萻道:“迟姐,你们最近要出去么?” 迟萻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颔首道:“我天天出去,毕竟现在事情很多。” 洛可沉默了下,方道:“迟姐关于门钥匙的事情我” 洛可的话在看到往这儿走来的司昂时突然闭嘴和迟萻说一声“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男人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都没看一眼离开的洛可,低头和她碰碰额头,说道:“萻萻,今天要去哪里?” “咱们趁秋天多采些花做精油,顺便去捡些毛栗子。” 对于采花什么的,男人是不情不愿的,因为采的花是要给其他男人的。不过捡毛栗子却是他的爱好,毕竟栗子不管是煮汤、炖肉或炭烤都好吃,可以用来当零嘴,放在兜里出外去玩时,还能暂时充饥。 无域世界的秋天真的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迟萻被他从鹰背抱着跳下来后,看着那一片依然开得如火如荼的花海想着。 然后不免想到先前洛可的行为,她心里多少有些猜测,洛可的目标同样是门钥匙,比起她因为司昂而出尽风头,洛可行事喜欢蛰伏在暗处,如同一个耐心十足的猎人,为五年后无域世界的门开启作准备。 迟萻摘了大半袋的花时,不知去哪里疯玩的男人跑回来。 他怀里抱着两颗巨蛋,高兴地朝她说:“萻萻,蛋!” 迟萻凑过去,主动在他脸上亲两下,夸奖道:“真棒,等会儿我们就吃烤鸟蛋。对了,这是鸟蛋吧?”千万别去搬蛇蛋回来,他们会被蛇追杀的。 上次这男人弄来两只巨蛋,迟萻当时不知道这是从蛇窝里弄来的,和他高高兴兴地裹着树叶埋火堆里烤,美美地吃一顿,吃到一半,两条蓝色的巨蛇突然从天而降,朝他们攻击。 要不是两人的战斗力爆表,只怕当时就要成为那两条巨蛇的点心。 不过最后那两条蛇一条被司昂的鹰当点心吃掉,一条被他们带回聚居地,得到一笔贡献值。 “是鸟蛋。”男人马上收敛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地说。 迟萻看他不高兴的样子,马上又凑过去亲两下,然后就看那个男人明明高兴得要死,还要板着脸说:“你别以为撒娇我就不生气,没用!” 妈蛋!迟萻想揍他,明明已经用精油治疗几个月,看起来没那么智硬,为什么偶尔她还是那么想揍他呢? 中午吃完烤鸟蛋后,他们便进附近的树林捡毛栗子。 这一带有一大片的栗子林,迟萻第一次发现栗子树时,非常高兴,栗子储存得好,可是冬天一道不可或缺的美味呢。最主要的是,她可以用栗子来投喂司昂,每次看他乖乖地坐着吃栗子的样子,迟萻总是很想笑。 迟萻带来的大袋子很多,她一口气捡了十袋,用绳子扎好,拖到山壁中挖的洞藏起来,外面用石头封住。这里已经成为他们藏东西的所在之地,东西太多,没办法一下子带回去,只好这么藏着,以后有空多跑几趟搬回去。 傍晚,他们方才回聚居地。 回到聚居地后,迟萻便将今天采的两袋花交给司言,接着从司言那儿取过一些用精油做的生活日用品,其中还有一个薰香台,迟萻打算今晚就用来薰香。 男人双腿岔开、双手抱臂站在那儿,看迟萻和司言交流这种花的研究进程,表情越来越深沉。 司言顿时坐立不安,两股战战,迟萻依然面不改色地听着他的分析。 “这种阿斯塔娜花中蕴含一种可以安抚精神力暴动的物质,对我们的精神力有好处,长期使用,不仅能提高精神力的质量,还能安抚精神力使用过度而产生的狂躁,很适合第三维度世界的人。” 迟萻脸上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说道:“果然是这样!阿斯塔娜花是司昂发现的,当时发现这花能缓解他的精神混乱时,我就猜测是不是这样。” 司言脸上有些惊讶,他想到什么,突然道:“原来是这样,来到无域世界后,虽然大人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比我们的猜测好多了怪不得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出去,原来是这样。” 司昂的精神已经崩溃,让他几乎理智全无,不过他拥有一种野性般的直觉,在发现这种花可以让他的精神不再崩溃,所以他为了自救,天天往那儿跑。 可惜花香只是暂时缓解他的病情,却不能根治。 如果不是他将迟萻带过去,迟萻发现其中的关联,将花带回来尝试着研究,做成更适合使用的精油,只怕司昂依然只能维持在疯狂边缘。 在两人讨论得差不多时,男人终于倏地起身,拉着迟萻离开。 司言看着他们的背影,也不敢将他们叫回来,只能苦笑一声。至少,现在大人已经能和人交流,虽然仍是对人爱搭不理的,比以前好多。 迟萻被男人拉回房时,手里还拎着司言给他们的东西。 发现他的视线,迟萻马上将那些东西抱住,警惕地对他说:“这些东西对你有好处,你不准丢掉它们。” 男人不高兴地说:“我没病。” “当然,谁敢说你有病,我马上和他急。”迟萻一脸霸道地说。 “那就丢掉。”男人继续道。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没病,不需要用它们!”他一脸坚持,然后怀疑地看她,“难不成你也觉得我是个疯子?” 虽然他懒得搭理周围的人,但他也知道那些人的表现不对,很怕自己的样子,甚至有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一个人疯狂地朝他骂疯子,想要攻击他。纵使再迟钝,也明白那人骂的是自己。 迟萻咬牙切齿,这男人为什么在这方面这么坚持,到底司言哪里得罪他? 最后没办法,迟萻只好道:“那是给我用的行了吧?我有病!” 男人一听她说自己有病,马上紧张地将她搂到怀里,摸来摸去,嘀咕地道:“哪里有病?你受伤了?” 迟萻眼睛转了转,抛去某种羞耻,厚着脸皮道:“我是有病啊,我不是每个月都要流血么?上次你还吓到,这是因为我有病啊。” 男人:“” 迟萻诚恳地看着他。 男人觉得自己受到欺骗,要不是怀里的女人是她,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不过舍不得拍她,只好在她屁股上拍几下。 “你以为我真的是蠢的么?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东西,我不知道么?”他面无表情地说。 迟萻发现他虽然仍是一副智硬的样子,逻辑却比以前要清晰,至少现在不好忽悠。 迟萻刚来聚居地后不久,女性每个月都要来的大姨妈终于姗姗而来,当时某个因为智商问题而没常识的男人发现她身上有血腥味,发现她流血,几乎被吓到,以为她生病或受伤。 迟萻生怕丢脸,当时坚持自己没病也没受伤,甚至含糊地解释一番,男人半信半疑,没有再问。迟萻后来也没放在心上,哪知道他竟然真的跑去问司言,否则他现在不会是这种反应。 当时他多好忽悠啊,现在智商慢慢回来,就不好忽悠。 最后,因为迟萻坚持着自己生病,要将那些东西留下来,男人才不情不愿地答应,没有将它们丢掉。 男人将她搂到怀里,摸摸她的脸,说道:“如果你真的病了,你要告诉我。” 迟萻:“知道、知道,只要你不丢它们,我就没病。” 果然是骗他的! 男人暗暗咬牙,看她摆弄那些东西,盯着她柔和的侧脸,脑子里已经出现很多限制级的画面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很舍得欺负她,就算她哭泣也不会心疼。 忙碌的秋天很快过去,当气温越来越低,太阳渐渐地不会从东边出来时,人类也渐渐地很少出去。 第一场冬雪很快就来临。 迟萻在冬雪来临之前就搬家了。 她将房子退掉,搬到司昂的住处,也是司言曾经精心为司昂准备的,那里甚至有热水。 司昂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和她那一房一厅的小房子比,而是升级版的豪华住宅,附加一个温泉浴室,位于山谷腹地之中。 迟萻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白崖山挖到深处还有弯弯曲曲的天然洞穴,有地下温泉,附近的房间可以引温泉到房里用。 只要你有能力,你就能住得起,没有能力的人,只能住普通房。第三维度世界这群战斗型的疯子,无疑是非常有能力的。 司昂的房子里的房间特别大,地上铺着一整块的兔毛,从炕头铺到地上,人可以在上面打滚。被子是毛茸茸的兽皮被子,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兽皮的毛,并不沉重,轻盈而保暖,可以用来做羽绒服。 迟萻第一次看到司昂住的地方,转头对他道:“你自己住得这么好,亏你还有脸去挤我的房间。” 哪有住在别墅的富人跑到穷人家住毛胚房的?这也太怪了。 依然有些智硬的男人说:“你又没有说要来这里住。” 迟萻:“那我现在也没说,你怎么带我过来?” 男人依然振振有词,“你不是说冬天太冷,想要住在温暖的地方么?这里足够温暖。” 所以就带她过来了? 迟萻又生起一种想咬他一口的冲动。 雪越下越大,迟萻凑到窗口,隔着玻璃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雪一直下个不停,山谷里的那条小瀑布早已经结冰,现在人类所用的水是没有结冰的地下水,就是取水比较困难。 “萻萻,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去泡温泉。”男人将她从窗边拖回来。 迟萻无语地道:“其实是你想去泡温泉吧?” 男人没有丝毫羞耻心地嗯一声,“反正也没事干” 所以来干她么? 迟萻每次看他一脸智硬地说出让正常人恼火的话,十分无语。幸好她已经习惯这男人的脾气,愿意包容他,否则要真是个普通人,难保不会被气死。 来到浴室,迟萻没理会那个将自己扒得赤条条就跳进水里的男人,而是将一个装精油的箱子拿出来,取出几瓶颜色不一样的精油。 阿斯塔娜花的颜色有五种,司言将它们做成十来种精油,有单种花色的,也有混合花色的,每一种精油的效果都不一样。这几个月来,迟萻摸索得差不多,再结合她在这些世界里学的医理知识,很快就设计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式。 “萻萻,快过来啊。”男人趴在温泉边的石头上,朝她叫道。 迟萻转头看过去,就见氤氲的雾气中,有着一身键美肌理的男人如同美人出浴,一张俊美的脸上染上淡淡的水汽,格外的性感撩人,看得她鼻子发热,觉得自己可能最近吃鹿肉太多,补过头了。 等迟萻看到男人腿间高高翘起的巨兽,觉得他也补过头了。 迟萻面无表情地拿着几瓶精油过去,冷酷情地拒绝他的求欢,在水里滴上精油后,再让他趴好,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背后,给他用精油按摩。 男人一脸期盼地转头看她,“你要不要在自己身上也涂点?” 迟萻:“” 250|无域世界 漫长的冬天对于没有娱乐生活的原始世界来说非常的无聊。 它无聊就算了,还要面临来自大自然的危险,这些危险不仅是严酷的自然灾害还有凶猛的巨型动物。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半个月的雪停人类正在努力地清理山谷中快要淹没最下层洞口的雪时突然天空中响起龙鸟的鸣叫声。 每年大雪封山龙鸟没有食物,便会到处寻觅食物所过之处但凡野兽虫蛇等都会成为它们的食物,是无域世界中当之无愧的顶级猎食者。 而作为“虫子”一样大的人类,在这种凶禽眼里也是食物的一种。 人类来不及再清理雪,慌忙跑进山洞里躲起来。 面对这些堪比恐龙一样杀伤力的凶禽,人类除了躲之外别无办法,甚至连与它面对面地战斗的资格也没有。 龙鸟在山谷上空飞翔徘徊,寻到时机便俯冲而下降落到山谷里。 山谷上窄下宽,其实并不能阻止那些凶禽,连续几只龙鸟降落下来时山谷仍有余地。 龙鸟那双凶戾的眼睛在山谷中转动巨大的身躯半陷入雪中丝毫不影响它们的动作突然一只龙鸟伸长脖子,那尖利细长的嘴朝一个窗口啄去。 窗口上的铁护栏在龙鸟的攻击下扭曲变形,震得里面的玻璃哗啦一声碎掉。 屋子里的人显然被吓到,竟然发出尖叫声,瞬间就吸引那只龙鸟的注意力,尖利的嘴像啄木鸟一样啄开窗口,将里面的人类叼出来吃掉。 这一幕让住在对面的众人看得一清二楚,骇然无比,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心里已然尖叫不休。 整个山谷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吹过的声音,还有龙鸟啄开窗户时玻璃碎裂的哗啦声响。 因为这个意外,人类自然也不敢带着饶幸,不得不往山壁里更深处的地方躲。这是聚居地中特地建造的紧急逃难场所,越往里头空气越凝滞,平时极少有人会住在里面,用来当避难所十分合适。 那些龙鸟在山谷里活动一会儿,发现没能再吃到什么东西,终于飞走。 龙鸟飞走了,不代表危机过去。 几乎每一天,只要雪停下来,迟萻就会听到山谷上空有鸟飞过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各种出来觅食的凶兽的咆哮声,冬季食物的短缺,让那些饿得眼睛发绿的巨兽们开始自相残杀,每天都可以听到外面凶兽的咆哮,还有打斗时的震动。 为渡过这样危机四伏的冬季,人类不得不在秋天尽可能多地储存食物,拥有大量的食物储备,在这样危险的时候,就不用出去寻找食物。 不得不说,这样的冬天,确实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危险,那些新来的人方才明白,为什么秋天时,他们要如此紧张地储藏食物。 屋子里烧着炭炉,迟萻在上面丢几颗毛栗子,等它们烤熟后夹出来,慢慢地剥着吃,十分悠闲。 外面又开始下起雪,终于不用再每天听野兽活动和飞鸟的声音。 每当野兽咆哮,使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时,那一刻,人类无疑是紧张害怕的,精神绷得极紧,纵使知道那些野兽不一定能破坏得了白崖山,仍是担心。 男人懒洋洋地倚在她身边,在温暖的屋子里昏昏欲睡。 迟萻将剥好的栗子塞进他嘴里,一边吃一边问:“司昂,这里的冬天会很久么?” “不久,很快的。” “有多快?” 他面无表情地思索片刻,说道:“很快。” 迟萻发现他又开始智硬了,于是没再问。 冬天不能出门,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于是某人十分热衷于床上运动,几乎每天都想要,也是知道他哪里来的体力。 迟萻几乎疲于应付,不得已只好教他修炼,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过显然混元心经并不适合他,司昂修炼半个月后便放弃,继续搔扰她,将她往床上拖。 迟萻心里也纳闷,为什么这男人不适合修炼混元心经?明明她以前教过其他人,虽然只是非常浅显的一种,但对方确实能修炼的。 以司昂的悟性就算他现在智硬,也不影响他的修炼。 迟萻不得其解,看他沉睡的模样,只能在心里轻轻地叹气。 她想,就算他不能修炼也没关系,她会保护他的。 当然,她这次也要保护好自己,努力地和他一起活下去,不能再丢下他。 当被大雪覆盖的世界里冒出一点点的绿意时,春天的脚步悄然来临。 仿佛一夕之间,那些植物便顽强地冲破压制在它们身上的冰雪,从厚厚的雪层中冒出新嫩的绿芽,为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上其他的颜色。 春天虽然来临,然而冰雪却还没有融化。 迟萻也在等春天来临,好到花海去看看那里的花几时开,顺便采集些回来做精油。冬天猫冬时,精油用得太频繁,已经用得差不多,为了司昂,怎么着也要多弄点回来。 在迟萻计划着什么时候雪融时,男人曲起腿坐在阳台上,一边剥栗子一边眺望着山谷上空高远的天空,绷着脸,不知道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转过头,见迟萻皱着眉的样子,突然伸手将她拉出房间。 “去哪里?”迟萻下意识地问。 “山顶。” 迟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跟着他一起上去。 来到山顶,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差点将两人掀翻。 刚进入春天,冰雪未融,寒风凛冽,站在山顶上,迎着狂风,一会儿就被冻得不行。 男人打开身上的羽绒服,将她纳到怀里,望着远处。 迟萻从他的衣服里钻出脑袋,先看了看远处,然后抬头看他的脸。他迎着寒风,不说话时的样子格外的坚毅冷冽,虽天之高远,地之广厚,却无法将他淹没,纵使渺亦存在感十足。 那一刻,迟萻心里恍惚间涌上一种奇怪的念头。 突然,男人低头看她,那双仍带着血色的眼睛淡淡地看过来,将她的思路打断。 男人突然将她抱起,往前纵身一跃,迟萻吓得心脏都要出来,直到天空中响起一道噍的叫声,风刮得更剧烈时,他们已经置身在鹰背之上。 巨鹰在天空中翱翔,飞过山川、平原、丘陵,来到充满咸湿味道的海边。 巨鹰在沙滩上停下来。 两人从巨鹰背上滑下来,看着尉蓝色的大海,海水在风中不断地掀起巨浪,并不平静,被海水冲刷的沙滩细软洁白,没有任何的污染。 海水并没有被冰封,不过也并不温暖,越靠近岸边的海水越冷。 男人就坐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上,看着海面发呆。 迟萻见他的情况有些古怪,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没有打扰他,而是在沙滩上走动,观察这个世界的海洋的情况。 她摸上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正想看看上面有没有牡蛎,等绕到另一头,当看到石头竟然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柔软的贝肉时,才知道这些搁浅在海边的巨石,分明就是一只只巨型的牡蛎。 果然这个世界十分不正常,连应该要依附在岩石上生长的牡蛎都长这么大只。 迟萻无语片刻,马上祭出剑,冷酷无情地将它掰开,将岩石分成两瓣。 里面的肉柔软鲜嫩多汁,正适合用来烤。 “你在做什么?” 迟萻正寻找柴火堆放在石头边准备烤牡蛎时,终于结束思考的男人蹭到她身后,好奇地询问。 “烤生蚝啊。”迟萻理所当然地说道。 男人哦一声,就蹲在那里帮她升火,迟萻则去弄调味料。 整整一只牡蛎,肉嫩汁多,光是吃一只就能吃饱了,再佐上一只烤熟的蛋,两人吃得肚皮圆滚。 吃饱喝足,两人面对大海而坐,迟萻问道:“司昂,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想了想,说道:“忘记了。” 迟萻:“” 男人无辜地瞅着她,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迟萻叹气,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忘记就算了,不必勉强自己。” 男人笑着应一声,理所当然地将她搂到怀里。 当冰雪消融,露出沉埋一个冬天的植物,预示着冬季终于过去。 那些被冰雪掩埋一个冬天的植物不过两天时间,就生长得郁郁葱葱,表现出它们顽强的生命力,狂野地生长着,林间可以看到很多出来觅食的草食性动物,还有潜伏在它们背后准备捕食的凶兽。 春天的花海也开得如火如荼。 迟萻扯着司昂去那里一口气摘了几袋子花瓣回来,让司言去做精油。 司言仔细地观察男人一阵,悄声对迟萻道:“大人的情况已经好很多,我想,如此治疗下去,或许不出几年,他就能完全恢复正常。到时候,他就可以返回第三维度世界” 迟萻突然皱起眉头,并不说话。 司言看到她皱眉,脸上的笑容凝滞几分。这时,他才想起,他们来自不同的维度世界,如果没有无域世界这个神奇的存在,只怕他们生活在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世界,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交集。 只有在无域世界,他们才会相遇,在一起。 离开无域世界,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他会返回第三维度世界么?”迟萻问道。 司言小心地看她,说道:“我们总统对他寄予极深的期望,如果不是他因为精神力崩溃被送到无域世界,只怕现在他应该成为第三维度世界的无冕之王,结束第三维度世界的战乱” 结束几百年的战乱,是第三维度世界很多对战争已经疲惫的人类的梦想,司昂是他们寄予期望最深的人,只可惜后来他的精神出现问题,精神几乎崩溃,不得不将他流放。 如果他的情况好转,他自然要回到第三维度世界,继续去完成他的责任。 迟萻沉默半晌,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其实,我也要回去的。” 司言吃惊地看着她,却见她已经转过身,拉着双手抱臂站在旁边满脸不悦的男人离开。 司言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随着春天的来临,无域世界再次变得生机勃勃。生活在无域世界的人再次为了生存而努力,世界仿佛没什么变化。 迟萻趁着司昂被司言叫走的时候,去找洛可询问门钥匙的事情。 洛可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意外,将她叫进房间里,将门关上后,便点起一支烟,一边吸一边道:“你对门钥匙知道的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迟萻回答得很干脆。 洛可意外地看她,“难道第三维度世界的人没告诉你?” “我没问。”迟萻淡淡地道。 洛可看她一眼,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去问第三维度世界,说道:“每个世界往返的门钥匙只有一张,相必这事你应该听过。” 迟萻点头。 洛可依然盯着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可是我也想要得到门钥匙,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迟萻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那就有些不好办了!我一定要回去的,我还要将我那堂姐丢进无域世界里,没有她的话,就不好玩了。” 洛可的脸色阴沉下来,气恨之极,“你要回去的理由竟然是这么无聊的事情?” 迟萻摇头,“这并不是无聊的事情,这关系我的命。”如果没有完成原主的心愿,她的穿越之旅就要中止在这个世界。 这么多世界以来,虽然也有过惊险,至少她平平安安地渡过,完成原主的心愿,让她得以继续穿越。纵使不知道这穿越的尽头在何处,但能和司昂不断地相遇,她其实十分感激的。 说到底,她仍是舍不得那男人,甚至贪心地想要更多,并不满足只有一世。 洛可漠然地看她,突然如鬼魅般扑上来。 迟萻弯腰躲开朝她脸而来的暗器,旋身一转,挡住她的攻击,接着扭住对方的手,同时捏住她另一只手,那手上夹着两枚薄如刀片的暗器。 洛可擅长暗杀。 双手被她抓得死死的,洛可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张开口时,嘴里有银光一闪而过。 迟萻偏首,那东西擦着她的脸飞过,钉入她身后的墙壁上。她微微用力,将洛可用力地往墙上按去,扭着她的手的力劲微紧。 洛可发出一道闷哼声,感觉手骨快要被她捏碎了。 迟萻没有放开她,依然按着她,说道:“洛可,门钥匙我一定要得到,如果你阻碍我,我也只好像你做的那样,将你杀了。” 洛可嗤笑一声,“你不会的。”她的眼里没有杀意,只有漠然,根本不将她当回事。 洛可心里有些气闷,回想当初来到无域世界时,还妄想和她合作,现在才知道,她想利用人,而这人带着可有可无的心情回应,根本连利用自己都无所谓。 “必要的时候,我会的。”迟萻又道,“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 洛可闭上嘴,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她也不会放弃的。 迟萻见状,正要使点手段,突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当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时,迟萻的脸色微僵。 进来的男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眼里骤然掠过血色,跟过来的司言忍不住想要捂脸,要不是两个都是女的,这姿势可真是让人误会。 251|无域世界 迟萻看到这两人特别是对上某个男人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睛,忙不迭地将被她按压在墙上的洛可放开。 她想说别误会,但两个女人能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一时间憋在嘴里说不出来。 相比之下洛可比她淡定多了只是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洛可默默地后退看着闯进来的那两个男人目光落到那红眼睛的男人身上时,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从第一次见到这男人开始她就能感觉到这男人是从杀戮中走出来的疯子十分危险,宛若一个人形兵器,最好不要招惹。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小心地避开他,纵使一起参加狩猎,也尽可能地远离。 洛可没想到他会直接来这里,如此近距离之下,他身上那种浓郁的血腥和杀戮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像她这样的人,对黑暗和血腥格外的敏感,也不敢接近。 男人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看她一眼接着就走过去一把拉起迟萻直接离开。 迟萻乖乖地跟着转头对洛可道:“我下次再来找你啊。” 洛可没应声。 听到这话的司言忍不住苦笑,隐约明白迟萻今天来找洛可的目的,果然和他想的那样,真不好办。 迟萻被男人拉出洛可的房间后,两人就踩着阶梯往下,直到来到山谷里。 迟萻咳嗽一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男人绷着脸,没有说话。 因为是白天,山谷里没什么人活动,但凡是看到他们的人,都警觉地远远避开。虽然这一年来,这男人没有再失控发疯,但他曾经疯狂之时所做的事情仍残留在众人的记忆里,导致山谷里的人现在仍很怕他。 来到一处生长着茂盛的灌木丛中,男人突然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迟萻面不改色地道:“我和她在切磋呢,谁知道你突然就来了。” “是么?”男人冷嘲热讽地道:“我不知道原来切磋能用这样的姿势,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在强迫她什么。” “她是女的,我有什么可强迫的?”迟萻一脸正气,心里腹诽,两个女人能干什么啊? 男人用那双红色的兔子眼睛盯着她,依然是一脸怀疑。 迟萻有些承受不住,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男人面无表情地道:“你身上有我的味道,我能追踪到。”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就阴下来。 迟萻:“你是狗么?” “我是不是狗,你不是最清楚么?”男人的脸色绷得更紧,冷冷地说,“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迟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见他依然绷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怕,迟萻赶紧腻过去顺毛,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出山谷,一边道:“你刚才找司言做什么?”他不是一向无视司言的么?要不是他难得去找司言,迟萻也不会得到机会去找洛可。 要知道,平时他们简直是形影不离,连夫妻都没有他们这么黏腻,没有一点私人的空间。要不是她和这男人一起渡过几辈子,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以他们这种形影不离的相处方法,绝对要崩溃。 “找他问点事。”男人淡淡地说。 迟萻见他不想说,便也没再问。 等晚上回去吃饭时,她直接问司言。 司言举在半空中的筷子顿时僵住,怎么也无法落下夹菜,最后只能闷头扒白饭,含糊地说:“其实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迟萻像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司言转头看向他家大人,见他用那双兔子眼睛盯着自己,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只能一脸抱歉地看着迟萻,希望她明白自己的难处。 迟萻到底没有再为难他。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两人都有事情在瞒着对方,两人都不肯说。 至于瞒着对方的事情,迟萻怀疑司昂是不是也在找门钥匙。 迟萻原本以为她应该很快能找到机会找洛可继续询问门钥匙的事情,哪知道从春天到夏天,竟然找不到机会。 而且那之后不久,洛可明显也在避着她。 或者说,洛可避着的不是她,而是司昂。 迟萻发现后,只能叹气,怀疑地问那男人,“你是不是对洛可做了什么?” “洛可是谁?”男人一脸茫然。 “就是上次被我按在墙上,然后你误会的那个女孩子。” 听到她的解释,他满脸不高兴,额头的青筋膨胀,一双眼睛变得越发的殷红如血,看得她胆颤心惊,忙不迭地道:“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她是女人,我不会看上她的!我只喜欢男人,而且喜欢像你这样的男人。” 他冷冷地嗤笑一声,“难不成你的品味特殊,喜欢像我这样的疯子?” “呸,谁说你是疯子!”迟萻勃然大怒,“你不是疯子!”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她,眼中的血色依然没退。 迟萻知道这男人精神不好,最好不要和他逆着来,否则会刺激到他,她也不舍得。 于是继续顺毛,“我真的喜欢你,就喜欢像你这样俊的男人!你是聚居地里长得最俊的男人,不知道多少女人私底下对着你的脸流口水呢。而且你还宠我、包容我,就算你精神不好,也从来不会伤害我。” 男人的脸色终于好许多。 为此,他还趁迟萻不注意的时候,找司言问道:“我长得怎么样?” 司言惊悚地看他,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他不是从来不在意自己长啥模样的么? 见他执着要一个答案,司言咽咽口水道:“您拥有最优秀的基因,不管是长相、身材、实力都是最强的,没人能比得过您。”按照第三维度世界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拥有最优秀基因的人,才有资格做世界的无冕之王。 于是男人满意了。 果然萻萻是最爱他的,除非她眼瘸,不过现在看来,她的眼神很好。 夏天的海滩阳光明媚,时常能在沙滩上看到各种贝壳和海蟹。 当那几米高的海蟹在沙滩上耀武扬威地横行时,迟萻举起手中的剑,几个劈砍下去,将一只巨型海蟹分尸,同时也注意避开周围那些横冲直撞的巨型海蟹的攻击,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煅练场所。 其他的海蟹并不关心那只被分尸的同类,依然在沙滩上横行无忌。 迟萻将砍成几大块的海蟹中肉多的部分一一拖走,到没有巨大的海洋生物横行的地方开始处理。 男人面对大海而坐,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迟萻烤好海蟹,男人才起身坐到她身边,乖乖地等着吃东西。 “你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海边,你在找什么东西么?”迟萻问道。 男人抓着一条海蟹腿啃着,一边皱着眉说,“不知道,忘记了。” 迟萻顿时想抢过那条海蟹腿,然后用它来敲他的脑袋,看他会不会继续忘记。她没好声气地道:“你总是忘记,会不会有一天,连我也忘记?”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无比的肯定。 迟萻看他一会儿,默默地低下头吃东西。 其实他一直在忘记她,每一个世界的结束,他都会忘记,直到他们重新认识。 只有她带着记忆,一直记得他们在一起的一切,既幸运,又不幸。 其实到现在,已经说不清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带着记忆的人幸运一些,还是没有记忆的人痛苦一些。 整个夏天,他们一直在聚居地、花海、海边三个地方转,有任务的时候,他们就参加任务,没任务的时候,就乘坐着巨鹰到处浪。 为此,迟萻也看到司昂收集的一些东西,他有一种野性的直觉,根本不用怎么研究,就知道某些植物和矿物的作用,用来对付很多攻击他们的巨兽,使得他们能在这些地方乱踪。 这种时候,就可怜司言他们,将他带回来的东西研究来研究去,摸索它们的用途。 不过这是在迟萻来到无域世界之前的事情。 现在司昂已经好得差不多,至少可以正常地交流,虽然有时候仍是智硬得让人想揍他。而且,每次只要迟萻询问,他都会老老实实地说,然后传达给司言,省去司言他们许多功夫。 这一忙碌又是一年。 一年一年地过去,直到迟萻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年,迟萻突然发现聚居地里的气氛开始变化。 距离五年一次的无域世界之门要开的日期即将到来。 迟萻感觉到聚居地里的人类的情绪,方才明白这些人不管在无域世界扎根多久,其实他们在心里都暗暗期盼能回到故乡的。纵使无域世界再神奇,他们一年一年地生存下来,但是骨子里依然有回归故土的愿望。 这几年,迟萻隐约已经明白通往两个世界的门钥匙是什么东西。 在这里,不得不说明一下无域世界的神奇,这个看起来俨然史前世界一样的存在,却有一套自己的法则,仿佛冥冥之中,这个世界有一个意识存在,会鉴别所有进来的人类,用它的规则来让这个世界的生灵生存繁衍。 时隔几年,洛可再次找上她。 “明年春天时,冰雪消融,便是抢夺门钥匙的时候,而无域世界的门会在五月份打开,应验那句话:生者归,死者葬!”洛可面无表情地说,“抢夺门钥匙十分危险,甚至可能会丧命,你真的要参加?” “当然。”迟萻肯定地道,“你不也是?” 洛可深深地看她一眼,抿着嘴说:“迟姐,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迟萻哦一声。 洛可咬了咬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扭头就要离开时,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裤兜上,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的男人。男人的眼睛还覆着一层淡淡的血色,远远看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记,但如果惹恼他,他的眼睛会变成一种殷红如血的色泽,如同恶鬼般恐怖。 洛可的神色微微僵硬,加快速度离开。 迟萻转头,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朝他跑过去,并且特有心机地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亲热无比地说:“你几时来的,我正好想你呢。” 男人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掐起她的下巴,说道:“真的?我看不出来。” 迟萻暗暗撇嘴,脸上依然笑得甜蜜蜜的,以免这疑心病重的神经病又犯病。 经过这几年的努力,男人渐渐地恢复神智,也不像当初那般智硬,可以便随地忽悠,控制不住发疯。现在他终于看起来正常不少,但伴随而来的是他的性格渐渐地变得偏执,疑心病非常重,只要她离开他的视线半个小时内,他马上就要暴躁起来,眼睛充血,一秒变魔神。 迟萻觉得还不如当初他智硬的时候呢,至少那时候很好对付。 偏偏司言无比激动地说,大人终于恢复了,真是让他太高兴。 迟萻觉得,以这男人现在的情况返回第三维度世界,那世界的战争真的能结束么?真是令人堪忧。 男人掐着她的腰,托着她的身体将她抱起,让她与自己平视。 迟萻顺势搂着他的脖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讨好地在他脸上亲吻几下,与他额头相抵,笑着说:“司昂,今天去不去花海?” “不用,司言他们已经过去。”他淡淡地说道,抱着她走出聚居地。 一路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当没看到,反正这几年,这两个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做的虐狗事情不少,看多了已经麻木,没啥反应。 迟萻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这男人现在的模样有点可怕,迟萻不好去撩他。 男人带她来到一片生长着萋萋芳草的山坡,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白崖山那片灰白色的山壁,一阵微风吹来,山坡上的银杏树发出簌簌的声音,整个世界显得悠闲而安静。 男人背靠着身后的树,由着怀里的人靠着他躺在草地上。 风一吹,迟萻就忍不住打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男人伸手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地用手指穿过,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问道:“萻萻,你是不是想回到第十五维度世界?” 迟萻的睡意瞬间被这话吓走,猛地蹦起身,紧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睛里的红色正在聚集,赶紧扑过去,巴着他道:“没有、没有,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放心吧。”然后她又改口,“就算我回去,我也会再想办法再过来的,因为只有来到这个世界,我才能遇到你,和你在一起。” 男人紧盯着她,冷冷地道:“是么?难道你舍得你的世界?你的家人、朋友,还有文明安全的现代世界,你都舍得?” 迟萻舔舔唇,说道:“没什么舍不舍得的,如果那些世界里没有你,那我就舍得。何况,我父母早在我高中时就去世,其他的亲人和我关系并不好,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可以亲近的人。” 这话成功地取悦到他。 他探手将她抱到怀里,低首亲昵地蹭蹭她的脸蛋,声音低沉而性感,“萻萻,记住你说的话,不管你走多远,你都要回到我身边,否则” 他的眼里的血色一闪而过,如浓烈的鲜血,恍如恶魔。 252|无域世界 翻过一个冬天春天悄然来临。 仿佛不过一个昼夜,那些破冰而出的绿芽瞬间长成郁郁葱葱,整个世界迎来春天的气息再过几个昼夜整个世界已经焕然一新。 在冰雪融化之时那些食草性的兔子们也出来觅食山坡上一片热闹。 迟萻随着狩猎队出来猎兔子,来到山坡上时一群人很快就忙开来。 此时天气还冷着草地上到处都是还未完全融化的积雪,踩在地上一脚一个雪印子,不一会儿鞋子就会湿掉格外的不方便。只是已经渡过一个冬天,存粮不多,人类也想要吃到新鲜的肉食所以对这次猎兔子都十分热情。 迟萻手持着剑,不慌不忙地混在人群中,偶尔在兔子挣扎得厉害时猛抽个冷子,让兔子安份下来。 司昂依然习惯一个人对付兔子,他的动作从来都是简单直接又暴力用绳索先套住兔子的脑袋然后几拳击碎兔子的头骨比那些需要几十个人一哄而上围殴的狩猎方式简单多了也唯有拥有怪力的他才能做到。 听说每一次兔子被运回去后,后期处理兔子的人每次看到兔子那碎裂的头盖骨,都忍不住倒抽口气,对他的畏惧更深。 也因为如此,就算司昂这些年没有再发过疯,但聚居地里的人仍是怕他怕得紧。 就在山坡上一片热闹时,迟萻突然感觉到什么,纵身跃起,踩着一块巨石跳到站在兔子脑袋的司昂身边,手中的长剑掷出去。 只听得铮的声响,剑被打偏,掉落到地上。 旁边还有一颗子弹。 司言等人反应极快,他们猛地冲进不远处浓密的树林中,又听到几声枪声响起,不久后,司言他们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拖过来。 从听到枪声时,原本正在猎兔子的人就惊住,导致兔子跑了都没来得及拦住,甚至有些人不小心被兔子撞飞,差点没被踩死。直到看到那群第三维度世界来的疯子凶暴地将人扯出来,一群人都是愣愣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司昂依然没有动,站在那只被他杀死的兔子身体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司言他们拖过来的人。那人虽然浑身都是血,不过还有气。 “大人,这是沙塔西的职业军人。”司言小声地说道。 司昂的神色未变,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杀意越盛,他冷冷地说:“带回去。” 因为这件突发意外,今天的狩猎只能告一段落。 一群人将今天杀死的几只兔子搬上车,便往白崖山的聚居地而去。 迟萻坐到司昂身边,仔细看他的眼睛,发现眼里的血色有些浓,担心他发飙,赶紧握住他的手问道:“沙塔西的职业军人是第三维度世界的人么?” 司昂嗯一声,说道:“是叛军。” 司言在一旁补充道:“沙塔西军和联盟军一直不对付,联盟军希望结束几百年的战乱,让地球得到休息,否则如此下去,地球一定会被毁灭的。而沙塔西军主张战斗,那才是一群真正的战争疯子。他们并不赞成联盟的做法,这些年,沙塔西军一直伺机暗杀大人,没想到来到无域世界,他们依然没有放弃。” 司言的神色有些凝重,其实他也知道沙塔西军选在现在暗杀的原因,毕竟今年是无域世界之门五年一次开启的时间,不管司昂最后会不会返回第三世界,沙塔西军方都希望能在这里将人弄死,以免他最后回到第三维度世界。 因为暗杀的事情,等回到聚居地,聚居地里的人也过来询问。 其实他们最关注的当时那暗杀者所使用的武器,聚居地的一个登记人员忍不住问道:“司言,那枪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其他的聚居地已经做出枪?” 其实枪这种热武器并不难做,白崖山这边也能做出来,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原因也是因为无域世界的情况,无域世界不允许出现这种东西,所以纵使有技术,这些人类在面对无域世界的危险时,依然使用的是冷兵器。 司言点头,说道:“他们今天使用的确实是枪。” “那” 司言看他一眼,脸上的笑容非常温和,说道:“无域世界的一些规则我也清楚,热武器这些东西迟早会招祸,你且看着,等到五月份到来就能知晓。” 司言这话宛若当头棒喝,终于有人想起以前人类好不容易做出枪这些热武器,结果在使用时,引起无域世界中的动物暴乱,几乎摧毁掉人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聚居地。 于是很多人便歇了心思。 枪虽然好,但架不住那些动物会集体暴乱,疯狂攻击,有再好的枪也保护不了自己。 司言很快就将捉回来的人审问得差不多,将情况汇报司昂,说道:“大人,沙塔西军的人准备在抢夺门钥匙时暗杀你。” 司昂冷冷地嗤笑一声,不屑一顾。 迟萻问道:“那个沙塔西军的人是另一个聚居地里的人么?” “是的,并不是所有来自同一个维度世界的人都住在同一个聚居地。同一个维度世界里的人也会因为一些原因属于不同阵营,住在一起只会自相残杀,所以便会分开。黑崖山的聚居地那边,确实有不少第三维度世界的人,都是像沙塔西军这样的叛军。”司言解释道。 迟萻大概了解,又问,“那他们接下来还会来暗杀司昂的吧?” “会,他们是一群真正的疯子,无所不用其极,就算知道大人的精神状况不好,为永绝后患,依然会动作不断。”司言沉声说道,想起五年前,无域世界之门开启时,对方就频频动作不断,脸色并不怎么好。 虽然那些暗杀的人无一不例外被当时精神状况不好的男人顺手宰了,可仍是挺让人愤怒的。更不用说这次他们为暗杀司昂,竟然连无域世界不允许存在的热武器都制造出来,根本是不管其他人类的死活。 第三维度世界的人行事太过疯狂,为了自己利益,压根儿不管其他人死活,这也是其他世界的人对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喜欢不起来的原因。 这事并没有完。 第二天,司昂杀气腾腾地带着一群人乘坐巨鹰前往黑崖山。 巨鹰的速度极快,不到半天时间,就抵达黑崖山。 黑崖山之所以称为黑崖山,是因为那一片山壁是裸露的黑色花岗岩,展眼望去,一片黑漆漆的,入口处在一个十分隐秘的洞穴,里面别有洞天,隐蔽性极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采光不好,人类仿佛永远生活在黑暗的地底下一般。 巨鹰在黑崖山的人类聚居地上空徘徊时,黑崖山的人就发现这情况,以为是有巨鸟盯上黑崖山,纷纷探头出来看情况。 接着巨鹰俯冲下来,停在黑崖山聚居地的洞前不远处。 司言带着几个人从鹰背上跳下来,顺手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和一把枪一起掷下来,将来意说明。 当看到那把枪,众人脸色大变。 司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已经明白,继续道:“这枪是你们聚居地里的人制造出来的,如果你们不想再经历一次被动物毁灭聚居地的事情,最好尽早处理它。” 将话传达后,司言等人重新爬到鹰背上。 巨鹰在司昂拍打背部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重新飞到天上。 至于黑崖山聚居地后来有什么行动,对制造出枪来的第三维度世界的人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并不关心,只要黑崖山的人知道有人私底下造枪,会给他们的聚居地带来危险,他们就会去处理这事,省了他们很多功夫。 迟萻明白司昂此举是打算釜底抽薪,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直接,倒也省很多事。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平平静静的,也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四月份,聚居地开始热闹起来。 迟萻来到登记处,就看到很多熟人,当初一起来到无域世界的那十五个人都过来,他们看到迟萻时,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敌意。 这些都是准备争夺门钥匙的人。 “嘿,迟,你也来了。”苏珊娜一脸笑意地和她打招呼。 迟萻看苏珊娜站的位置,问道:“你不打算去抢门钥匙?” 苏珊娜看一眼迟萻,又看看不远处的洛可和顾维等人,撩着头发说:“我只是个普通人,真要和你们一起抢,只怕最后结果只有死。我就不去啦。” 迟萻诧异地看她,“你不想回去?” “想啊,哪里不想,做梦都想。”苏珊娜耸耸肩膀,无奈地说:“可我更想要活下去。” 门钥匙不是那么好抢的,每一次参加这项活动的人,都会死伤大半,抢不到就罢了,还可能会丢掉性命,只要想到这里,就能让很多人打退堂鼓。虽然他们也想回到文明的世界,可是回去的代价太高,没有一定实力,根本不敢想。 所以,每一次无域之门开启,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想去抢那把钥匙的,更多的人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这个世界很危险,也没有各种精彩的娱乐生活和享受,但只要小心点儿,不离开聚居地,就能一直活下去。 聚居地里也有很多年纪大的老人,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就进入无域世界的人类,他们一年一年地在这片方寸之地活下来,从年轻到现在的苍老,估计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会在这个世界老死。 苏珊娜有自知之明,虽然做梦都想回去,却知道自己的本事抢不过其他人。 迟萻听罢,也没说什么,便去登记报名。 和她一起去登记报名的还有洛可,这个依然看起来像萝莉一样的姑娘用黑沉沉的目光看她一眼,便退到一旁。 等她报完名后,苏珊娜又凑过来,问道:“迟,第三维度世界的人是不是也要抢门钥匙。” 迟萻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似笑非笑地看她,伸手拍拍她高耸的酥胸,说道:“是啊,你还想打什么主意?小心我将这里拍扁哦。” 苏珊娜顿时感觉到胸疼,双手捂住自己傲人的胸围,忙不迭地道:“迟,你放心吧,你的男人,我绝对不敢沾染,只是觉得他长这么好看,如果他真的离开无域世界,以后就没办法见到了,真可惜。” 这年头,长得这般俊美的男人根本不多见,苏珊娜是肉食性动物,离不开男人,看到这么俊的男人,她就心花怒放,自然舍不得他离开,就算不能染指,用来饱饱眼福也好啊。 可惜这么俊的男人,却已经有主,而且这个女人非常凶残。苏珊娜只要想起她曾经打过那男人的主意,还没有实施呢,就被这女人修理一顿,感觉胸更疼了。 她觉得,迟萻一点是羡慕自己有这么傲人的胸围,所以当初才会特地朝她的胸部攻击。 毕生难忘。 司昂走过来,看也没看苏珊娜一眼,对迟萻说:“萻萻,我们要出发了。” 迟萻应一声,还有闲心转头朝正对着司昂的脸发花痴的苏珊娜道:“苏珊娜,我们走啦。” 苏珊娜暗暗抹去口水,一脸正色地道:“迟,祝你们幸运!别死了,不然就太可惜了。” 迟萻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呢。” “哪有的事情,我巴不得你得到门钥匙,到时候你能回去,也好帮我捎句话给我的家人呢。”苏珊娜想得十分明白,自己这辈子回不去,如果其他人能回去,可以让他们给家里的人托句话嘛。 当然,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没人抢到门钥匙,一起死光光罢了。 253|无域世界 这次白崖山参与抢夺门钥匙的人一共有七百人。 那么多个世界七百这个数目其实挺少的,然而大多数人都像苏珊娜想的那般。 曾经参加过这项活动的人都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几乎被吓破胆明知道此行一去是死还不如放弃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生活。决定参加的人大多数的实力都不错,当然也有一些仍怀抱一线希望纵使自己实力不足仍是执拗地想要回到文明世界。 一群人带着准备好的干粮,走出山谷后,就坐上聚居地提供的车。 这个世界没有路车子只能将他们送到森林的边缘,接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走到目的地。 迟萻随着众人下车时,就感觉到周围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她转头看过去发现是贾尔斯和几个同样是第十五维度世界的人。这些人的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三十多,是以前来到无域世界的人听说上一次他们没有参加抢夺门钥匙的活动,而是一直积攒经验,直到达到一定的实力才参与这次的活动。 与他们相比贾尔斯就显得十分的弱鸡。 迟萻没将他放在眼里。 一群人开始在森林里穿梭。 领队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名叫乌渡是来自第七维度世界,听说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有尚武之风,身体素质比其他世界的人都要好,手头的功夫十分不错。迟萻在狩猎时,也看过他出手,他的各项反应确实不错,但在她眼里,还是差了许多。 乌渡十几岁就来到无域世界,他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人,这次由他领队的原因是,需要他判断门钥匙出现的地点。 “每一次门钥匙出现的地点都不同,按照我们这次的预测,这次的门钥匙会出现在海边。”趁着休息时,乌渡对一群人说道,“海边距离这里有七天的路程,你们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海边的危险并不比陆地少,到时候你们小心一些。” 乌渡的神色格外的平淡,看着这群人,心里不免有几分怜悯和感慨。 怜悯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危机,感慨他们能为回到文明世界而付出的一切,没有一定的勇气的人,根本不敢离开聚居地太远。 有些人,在无域世界生活几十年,甚至没有勇气离开聚居地一千里之外。 迟萻听到乌渡的话,忍不住转头看向男人。 他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没有听到乌渡的话一样。迟萻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怀疑,想到这几年,他们一直往海边跑,比这群人更熟悉海边,甚至海味也吃过不少。 门钥匙这东西迟萻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真是神奇。 一天的跋涉终于在夕阳落山时结束,在天色即将暗下来时,他们在森林里找到休息的地方。 比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狼狈,如今这群人算得上是身经百战,只要不是遇到龙鸟级别的凶禽,倒也不会太过凶险。 迟萻刚准备入睡时,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躁动声。 迟萻正想爬出树洞去看看情况,就被司昂制止。 他亲亲她的脸,柔声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 说着,便从十几米高的树跳下去,迟萻吓得赶紧探头往下张望,发现他踩着延展的树枝往下跳,看起来游刃有余,终于松口气。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司昂终于回来。 他的脸色淡淡的,迟萻打着哈欠问道:“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睡吧。” 迟萻瞅着他,他越是表现得平淡,她越是觉得有什么。不过看他并不想说,迟萻也没问,乖乖地倚在他怀里睡觉。 第二天出发时,迟萻凑到司言身边,询问道:“昨晚临睡前发生什么事?” 司言忍不住看一眼旁边面容冷竣的男人,小声地道:“你没发现今天的人少了么?” “什么?” 司言咳嗽一声,继续道:“沙塔西军的事情你还记得吧?上次虽然大人亲自去到黑崖山那边警告,听说那边也做出一系例的举动,将私下制造枪械的人赶出聚居地,不过那些人显然还没有死心。我们的聚居地里混进沙塔西军的人” 迟萻马上会意过来,“他们又打算暗杀司昂?”说着,她一脸杀气。 这杀气明明很淡,却让司言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他心中暗惊,不明白为什么来自和平的第十五维度世界的人有这么冰冷的杀意,嘴上回答道:“是的,昨晚就是发现这件事情,所以我和乌渡出手处理。” 迟萻的心情顿时有些不好,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了三天时间,他们终于走出森林,开始翻山越岭。 这也预示着这段路更加危险,不到半天时间,一群人就遇到几次险境,一下子就死了几十人。 领队的乌渡的脸色十分不好,其他人也一样。 此时他们躲在狭窄的山缝间,看着外面奔跑而过的动物,在那宛若地震一般的可怕震动中,脸色发青。 万马奔腾的场面非常壮观,只是当一群马变成恐龙那样大的体积,奔腾而过,那场面不仅壮观,更是可怕。 没来得及避开的人,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踩死。 傍晚,一群人又累又饿地躲在山洞里休息。 此时众人都有一种刚进入无域世界,被一群巨型动物吓破胆,夜晚只能瑟瑟发抖地躲在山洞里渡过的感觉。 无域世界确实非常危险,这种危险来源于不对等的巨型动物,就算是温顺无害的草食性动物,随便抬抬脚,也能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迟萻接过男人拧干净的毛巾擦脸,一边就着周围的火光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睛蕴着淡淡的红,忍不住伸手掐住他的肩膀。 他俯首安静地看着她,轻轻地拍拍她的背。 迟萻深吸口气,安静地倚在他怀里。 不远处的杜勒看到这一幕,目光微黯。 顾维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两人起身到不远处的溪边接点水,顺便也放松一下。 “杜勒,你说我们能得到门钥匙么?”顾维突然问道。 杜勒盯着水中的倒影,没有说话。 顾维同样面无表情,经过这五年的挣扎生存,让他看起来更加沉稳,他继续道:“如果得不到,只好抢了” 杜勒嗯一声,抬头看他,“每一个世界只有一张门钥匙,到时候抢别人的吧。” 顾维点头。 很少有人知道,虽然每一个世界只有一张门钥匙,但是可以抢其他世界的人的,只要抢到手,照样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顾维能知道,也是一位曾经顺利地从无域世界返回的家中长辈告诉他的。那位长辈其实当初没能抢到第十五维度世界的门钥匙,但他在巧合之下,得到其他世界之人的,没想到拿着那东西,竟然也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很少有人知道,都以为只有相应的门钥匙,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继续在危险的野外前行。 经历千辛万苦,比预计中多了三天时间,他们才抵达海边。 当清爽的海风拂面而来,一群人精神大振。此时正是午时,沙滩上并没有多少海中生物活动,那些散落在沙滩上的贝类,看起来就像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很容易让人将它们当成没有生命的石头。 不仅他们来到海边,其他两个聚居地的人也很快抵达,他们的人数不等,齐聚在海边,约莫有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去争夺一百零五张门钥匙,这个比例可不小。 至今为止,与无域世界连接的世界一共有一百零五个,听说这个数目每隔几个五年就会增加一次,不知道会增加到多少个平行世界。 三个人类聚居地的关系并不友好,彼此见到时,都用一种防备警惕的眼神看着对方,接着在附近寻找可以暂时居住的地方。 迟萻看了看周围的海域,无法判断是不是和司昂常来的海边,因为环境很像。 虽然有鹰可以载他们轻松飞行,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门钥匙出现的场所,这次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出发,辛苦走这一路,当作是一种煅炼。 “我们来得早,门钥匙现在还没有出现。”司言和迟萻说。 迟萻看着平静的海面,问道:“你以前参加过抢夺门钥匙么?” “没有,不过我知道大概的步骤。”司言说道,见她看过来,无奈地笑了下,继续道:“你也知道先前大人的情况,如果他依然是那样子,我们是不会参加的,纵使得到门钥匙,以他的情况也无法回去。这次他看起来情况好一些,我们才决定参加这次的抢夺。” 迟萻嗯一声,继续问,“步骤是怎么样的?” 司言小声音地道:“每年无域世界的门打开时间是在五月份,它的门钥匙会在四月中旬出现,而这段时间,就需要人类去需要地等待。当门钥匙出现时,整个无域世界都会发生震动,提醒我们,当那时候,我们就要尽快地寻找到它,否则会被别人抢先一步。” 迟萻觉得这听起来有点儿玄,整个天地都震动起来,怎么越来越觉得无域世界其实是有一个意志存在?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就见抱着一颗不知道是什么蛋的男人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人,两人赶紧分开,故作无事地看着他。 司昂将蛋丢给司言,拉着迟萻离开。 两人走在细软的沙滩上,还有很多人和他们一样,看似悠闲,实则在探查周围的地形,以及在寻找最有可能会出现门钥匙的地方。 和他们一比,男人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将她拉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就坐在巨大的海石上,眺望着远处尉蓝色的海。 两人坐在海风中,安静地望着远处,享受难得的安宁和相聚时光。 半晌,男人突然道:“这次你回到十五维度世界,什么时候会再过来?” “应该等下次无域世界的门再开启时吧。”迟萻尽量解释道,“每次无域世界之门开启时,外面的人进来,里面的人出去,是相交错的,想要再进来,必须等个五年。” 男人转头看她,用那双仍覆着淡淡血雾的眼睛紧紧地锁着她,说道:“好,我等你五年!” 迟萻嗯一声,却想着第三维度世界的情况,他能用五年来处理么?要结束一段经历几百年的战争,可不是那么容易。 男人却没有这个顾虑,他将她搂到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脖子,用格外温柔的声音说道:“如果五年后,你没有过来,到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模样,相信你也明白。” 迟萻寒毛直竖,有一种脖子上的手变成冰冷的利刃的错觉。 她努力地维持表情,诚恳地道:“你放心,五年后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回来,毕竟这个世界有你。而且,我不喜欢你变成那样子,那会让我很难受。” “就是让你难受。”男人脸上露出恶劣的神色,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眼睛凶狠而嗜血,“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难受,我就很高兴!” 迟萻:“” 妈蛋,这家伙又开始犯病啦,肿么办? 如同司言说的那样,当整个无域世界震动起来时,所有人心里莫名地涌现某种情绪,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告诉他们,他们的目标在哪里。 瞬间,所有人都奔向海边。 海水温柔地堆砌着沙滩,在人类行动时,突然海水开始汹涌地澎湃起来,巨浪掀起半天高,接着众人就看到那些像恐龙般巨大的海蟹从海中爬出来,挥舞着两只巨大的螯足,朝岸上的人类冲过来。 反应敏捷的人早已经跳起,跳到那些冲过来的海蟹身上,踩着它们的背部向前。 迟萻和司昂一起往前冲,司言和几个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在左右两侧护航,不过他们的速度仍是比不上两人。 这几年,两人时常来海边,最常做的就是和这群凶猛的海蟹斗智斗勇,看到它们的瞬间,就已经产生本能反应,两人可以很快地避开它们的攻击,在夹缝中穿行,继续奔向前方。 两人的速度非常快,后面那些人不是被海蟹撞飞,就是被那巨大的螯足钳成两截,惨死其中,更多的人学迟萻他们,跳到海蟹的背上前进,并不与它们正面较量。 此时所有人一心只想取得门钥匙,并不理会那些挡路的海蟹。 终于来到海边,两人想也不想地跳进海里。 迟萻曾经在人鱼的世界里生活过几十年,那个世界十分神奇,整个世界都是海水,陆地面积非常少,也让她学会一种在海中长期闭气的技能。所以跳到海里后,她就开始闭气下沉,摸着周围的岩石,轻巧地避开海中那些巨大的鱼类。 进入海里后,司昂就和她分开了。 迟萻感受不到司昂的气息,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她只能一心一意地下潜,在周围摸索着。光线渐渐地暗下来,视线受阻,让她差点就被一条游过来的巨鱼掀飞。 迟萻小心地避开,继续摸索。 突然,手指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像触电一般,手指一阵麻痛,迟萻赶紧缩回手,瞬间乍起的危机感让她疾射出去,也不管会不会碰到其他的巨型鱼类。 等她往上游一段,才看清楚那电得她手指发麻的东西,竟然是一条电鳗。 那电鳗像一条水中的巨蛇,慢悠悠地游过。 当它游过去后,迟萻看到幽暗的海里,一道闪烁着幽幽绿光的东西,心中一喜,猛地蹿过去。 迟萻探手,从水草中拿起那一张薄薄的东西。 这东西像一块绿色的翡翠,上面有一个斜斜歪倒的“15”的数字,在海水中散发碧盈盈的光芒,不过姆指大入水清凉。 迟萻一阵惊奇,这看起来就像是一种仙家的玉牌。 这东西入手后,迟萻感觉脑子里仿佛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像是数字,便确认这是她需要的门钥匙。忙将它紧紧地拽在手里,往上游去。 周围的光线渐渐地开始变亮,迟萻一心一意地往上游,直到再次感觉到危险,她在水中像一条滑溜的鱼,腰身一扭,双腿摆动,往旁蹿远。 迟萻看到浮在海水中的洛可,手指间夹着几枚寒光湛湛的银针,刚才她从背后出现,明显就是要偷袭她。 发现她避开后,洛可并不死心,再次冲上来,手中的银针朝她的脸扎来。 迟萻一脚将她踹开,海水将她的攻击缓冲。 洛可并不死心,依然缠上来,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不知道是不是闭气太久,变得狰狞万分,一双眼睛充满血丝,宛若恶鬼。她的速度非常快,宛若一种水生生物,须臾间再次来到迟萻面前。 迟萻有些恼怒,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正要掐住她的脖子,突然旁边一道气流冲击而来,拍打在洛可背后,她张嘴喷出一口血,身体瞬间被推离老远,直到看不到。 迟萻转头,就看到飘浮在碧蓝色的海水中宛若海神一般俊美的男人,只是此时他双眼血红狰狞,不像海神,倒像海巫。 迟萻:“”怎么又犯病了? 254|无域世界 迟萻从海里爬出来就看到原本洁白细软的沙滩此时如同一片人间修罗场。 人类的尸体和鲜血渗透白色的沙子,同时四周散落着巨大的海蟹尸体,都是人类所杀的周围还有四处横行的巨蟹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随着海风飘来混合着海蟹的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迟萻还未来得及细看,就感觉到周围的异样腰间一紧就被人拖离原地。 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枪声,迟萻猛地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贾尔斯他手上拿着枪,满脸狰狞地盯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狂笑着说:“去死吧!” 呯呯呯的枪声响起,两人窜到旁边一具歪倒在地上的海蟹尸体背后,子弹击在海蟹身上坚硬的壳瞬间碎裂,流出腥浓的腥臊味道。 贾尔斯就像个疯子一样,揣着枪紧追着两人不放胡乱地射周周围的一些人也受到连累。 这一幕让沙滩上那些正在赶往海边的人类勃然大怒其中一个人毫不犹豫地一刀朝他砍过去怒声骂道:“混账,你想让动物暴乱么?” 贾尔斯被砍翻在地,肩膀鲜血淋漓,手中的枪也掉到不远处,恰好被一只横行而来的巨蟹踩进沙子里。贾尔斯不得不一边惨叫,一边躲开那只巨蟹。 不过很快地,又听到远处的枪声响起。 其他人转头看去,发现周围还有几个拿枪的,眼睛瞪得几乎暴裂开来。 迟萻怒极,拔剑而起,以周围的巨蟹作掩蔽物,冲上前去,一剑掷过去,剑贯胸而过,那拿枪的人气绝倒地。迟萻扑过去接住那把枪,朝不远处另一个拿枪的男人砸过去,正中脑袋,那人身体晃了晃,很快就倒地不起。 另一边,司昂也连续放倒几个拿枪的人,他的脸色冷峻,眼睛充血,在对上最后一个人时,如同一个大力士,一把举起一只巨蟹的尸体,朝那人砸过去。 巨蟹的尸体将人压在地上,对方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没了声音。 看到这一幕的人顿住,差点被周围的巨蟹撞飞。 然而,这一切并未完。 就在这时,所有人感觉到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这种震动并不像是先前门钥匙出现时的震动,而是一种可怕的颤动,仿佛不远处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那些动物发狂了,快走!”乌渡嘶声叫道。 周围的人愣住,就这么一瞬间,就感觉到不远处的森林震动,所有人惊惧万分,果然刚才那些人使用枪,终于招来动物暴乱,这种事情在无域世界并不鲜见,这也是为何人类不允许制造热武器的原因。 “怎么办!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一群人惊慌失措,此时已经来不及去找门钥匙,这种情况,就算找到门钥匙,也没办法活着逃出去。 前有巨大的海洋生物,后有可怕的陆地动物,不管往哪里逃,都逃不了。明白这点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绝望的神色,心里更是恨那些不管不顾使用枪支的人,他们根本是要将一群人都害死。 乌渡满脸都是汗,太阳穴鼓胀,突突地跳着,此时他也没办法。 能往哪里逃?不管是海洋还是陆地,他们都逃不了,就算是海边那些看起来坚硬的岩石,也挡不住那些发狂起来时,破坏力堪比霸王龙的巨型动物。 难不成他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就算得到门钥匙,现在还不到五月份,无域世界的门不会开启,他们依然无法离开。 这时,迟萻将她的剑从死者身上拔出来,正准备是不是要硬拼时,突然被人拉住手臂。 迟萻转头看身边的男人,张口道:“司” “我们走!”男人说,扯起她飞快地往海边跑。 迟萻想问他要去哪里,就见司言等人不知从哪里出现,身上到处都是血渍,二话不说就跟着一起跑,并且大声朝周围那些手足无措的人叫道:“你们想要活命就跟过来!” 这话如同黑暗中的明灯,让那些陷入绝境中的人指明路,他们想也不想地跟着一起往海里跑。 此时海水也翻涌得厉害,他们都知道,一会儿后,不管是海里的生物还是陆上的生物,他们会疯狂地攻击一切,给试图为这个世界带来危害的人类致命一击。 司昂拉着迟萻,来到海边时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往下潜了几十米,就拉着她钻进一个一人高的洞穴。 此时阳光依然明亮,下潜的距离不深,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洞穴。 后头的司言等人也跟着跳进海里,坚定地跟着他们,见他们进去后,也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其他人见到他们竟然往海里跳,不由得愣了下,有些人忍不住迟疑起来,毕竟现在海里也不安全,那些巨大的海洋生物很快就会出现的。然而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大部分人终究不敢再迟疑,纷纷跟着跳进去。 “喂,救救我啊!”沙滩上受伤的人凄厉地叫起来。 只是此时众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哗啦一声,迟萻被人拉着从水里冒出来,撑着湿漉漉的岩石爬上岸。 后头的司言等人很快也爬上来。 爬上来的人看到周围的情况,不禁有些错愕,没想到海里会有一个这样的通道,应该是海中自然生成的天然溶洞,越往里面,越是黑暗,根本看不清楚通向哪里,不知道这水中的通道结不结实。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忌那么多,只想先逃命再说,管他通向哪里。 周围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就算是待在被海水淹没的洞穴通道,也能感觉到那毁天灭地一般的震动,甚至有人担心这洞穴会不会被地面上的那些动物踩塌。 一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头顶上的震动让他们几乎站不稳,只能扶着墙前进。 感觉到外面的震动,所有人都胆颤心惊,逃进来的人都是又惊又惧,毕竟这种动物暴乱的场面,他们极少经历,但每次看到那些巨型的动物,不用看也知道它们发狂时的杀伤力有多可怕。 并不是现在的人类能抗横的。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不再一片黑暗,从头顶上洒落稀稀疏疏的光线。 众人抬头看去,发现头顶处有一些像蜂窝煤一般的洞孔。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地面上的震动仍在继续,众人也不敢冒险找地方出去,只能继续埋头前进。 如此不知道走了多久,震动越来越众人无法猜测是不是他们已经离那些暴乱的动物所在地比较远,还是上面的混乱已经结束,发狂的动物终于离去。 不管是哪种,对他们都是有利的,一行走得脚软的人终于松口气。 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出口。 于是一行人依然在黑暗的洞穴中继续前行。 发现危机可能过去,跟在司言身后的乌渡也有心情询问道:“你们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司言自然不会放弃这个为他家大人拉好感的举动,说道:“不是我发现的,是我们大人。” 乌渡惊讶地道:“原来是司先生” 这个答案让很多认识司昂的人都感觉到意外,毕竟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拥有巨大杀伤力的疯子,疯子是没有逻辑的,能靠得住么?可现在看来,似乎好像不是。 司言哪里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心里冷哼一声,说道:“前几天来到海边的时候,大人就注意到这个洞穴,当时还让我过来探查过,不过这条通道太长,当时我也没有探查完,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乌渡等人顿时不说话了。 不管通向哪里,就算是一条死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至少,他们是因为跟着他一起躲进这里,才避免被那些暴乱的动物踩死,当时有一些反应不够快的人,都没有跟着跳下海,现在的下场可想而知。 直到星月初升,他们终于从那条仿佛永无止境的通道中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通道的另一头是在一处山壁。 无域世界的地形多样,祟山峻岭多险,此时他们几乎算是翻过一座高山,从高山的腹地出来。从海边的通道一直往前走,没想到会翻山越岭到这里,也不失为一条捷径,只是对于这群人类来说,这样的捷径对他们的作用并不大。 一群人又累又饿,已经走不动,只能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 司言带着几个人到周围摸索一阵,很快就带回一些充饥解渴的野果。 其他人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去和那个兔子眼一样的男人抢,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小心地到周围去摘一些回来。 迟萻啃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野果,汁水丰沛,就是没什么味道,可以当水喝。 吃完几个野果后,迟萻拒绝男人的投喂,将一直紧紧地拽在手中的门钥匙拿出来,同时也就着月光打量周围的人。 这一次抢夺门钥匙,一共来了两千人左右,现在能逃出来的,只有三四百人,一下子就死了一千多人,这个数目让人触目心惊。其实抢夺的过程中,伤亡还算少,最惨烈的是最后的动物发狂,大半的人几乎是死在那里。 迟萻一一看过去,没有看到贾尔斯和洛可,可以预测他们应该已经发生不测,倒是顾维和杜勒都在,两个男人看起来虽然狼狈之极,看起来还算是好的。 在她拿出门钥匙时,门钥匙在黑暗中闪烁的莹莹光亮也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不只是她,还有好几个人,手中同样拽着门钥匙,而门钥匙的光亮,是夜色无法掩盖的,越是黑暗,它的光芒越是璀璨漂亮。 迟萻也看到司昂随手丢在一旁的门钥匙,上面有一个斜体“3”的字样。而让她吃惊的是,司言手中也有门钥匙,是一个斜体“58”的字样。 “这是我捡到的。”司言笑盈盈地说,“得到58号门钥匙的家伙想攻击我,我就将他宰了直接抢过来。”他的手指转着那张门钥匙,一脸的笑模样,很是亲切。 那么血腥的事情,让他笑眯眯地说出来,极具违和感。 那些来自第五十八维度世界的人忍不住朝他怒目而视,却又惧于第三维度世界的人,以及先前他们带路的功劳,不好在这时候生气。 吃饱喝足,又拼杀大半天,迟萻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 “睡吧。”男人将她的脸挪到自己的颈窝,让她靠着他而睡,而他则靠着坚硬的山壁,睁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迟萻嗯一声,打个哈欠就睡了。 周围很快就变得安静,一群人露天席地地休息,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动物的嚎叫声。 睡到半夜,迟萻突然被一阵躁动声惊醒,以为发生什么事情,猛地坐起身,哪想到会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按压在地上,用刀架住他的脖子的一幕。 “怎么了?”乌渡脸色不好地问,这大半夜的,竟然不休息。 “这个人有枪。” 这话瞬间惊醒所有人,经历白天的一幕,现在所有人对“枪”这个词十分地敏感,他们可不想再引来一次动物暴乱,那种毁天灭地一般的震动,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 迟萻就着月光,发现用刀架着人的竟然是杜勒。 她和司言等人走过去,杜勒也看过来,定定地看着她,说道:“迟小姐,这个人刚才想对你们开枪。” 司言脸色难看地将那人抓起来,手中的剑扬起,瞬间就砍断他的双手。另一个人及时捂住他的嘴,没有让那人惨叫出声,以免引来夜间的动物。 这一幕虽然血腥,但周围没有人开口说什么。 比起只是砍掉他的手,要是让他开枪再引来动物,他们承受不起第二次动物暴乱,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像今天这么幸运地逃出来。 司言拖着人到一旁去刑讯审问,迟萻对杜勒道:“刚才真是谢谢你。” 杜勒的神色淡淡的,说道:“不客气,你以前救过我。” 所以,这算是还她的。 迟萻看他一眼,琢磨不透他的心情,便坦然接受他的话,认为他是报恩的,正想说点什么,就被某个男人阴着脸拉走。 迟萻回头看一眼,就见月光下,英俊的阿拉伯青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他们。 没让她再看清楚他的神色,一只手就将她的脸板正,让她对上一双红色兔子眼。 迟萻马上正色脸,说道:“你干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你盯着他看什么?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 迟萻汗颜,幸好周围的人不喜欢和第三维度世界的人靠得太近,都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所以没有听到他的话,不然多尴尬啊。 “你误会了。”迟萻拉着他重新坐下,将他随便丢到一旁的门钥匙拿起来,放到他手里,继续道:“几年前,刚来到无域世界,我救过他一次,所以这次他才会揭发那个人。你瞧,做好事会有好报的,是吧?” 男人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目光又转到远处的杜勒身上。 迟萻有些无奈,只好由他。 半个小时后,司言等人回来,至于先前那个被砍断手的人并没有回来,下场估计不太好。 “大人,这个人是其他维度世界的,和沙塔西军的人合作,只要能杀死你,沙塔西军的人帮他们抢门钥匙。”司言说着,脸色有些不好。 第三维度世界的人身体素质强悍,还拥有精神力,其他世界的人很少能比得上他们的强悍,在抢夺门钥匙时比其他人更有利。所以那些来自第三维度世界的沙塔西军的人就利用这个机会,和那些人交易。 有时候,人类会为了回家的信念,做出丧心病狂、泯灭良心之事。就像今天,为了杀死司昂,甚至不惜使用热武器招来动物暴乱,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听到这话,男人露出轻蔑的神色,“他们越是不让我回去,我偏偏就回去。”接着露出一个像反派一般嗜血猖狂的笑容。 迟萻看在眼里,觉得他依然病得不轻。 以他这种状况,回到第三维度世界,真的能结束几百年的战乱么? 不知为何,迟萻总觉得第三维度世界的未来有点堪忧。 255|无域世界 针对司昂的情况迟萻心里不无担忧的。 所以第二天,在出发前,迟萻就找了个时间朝司言问道:“司言司昂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他现在的精神依然不稳定眼里的血色时淡时浓他这样回去第三维度世界不要紧么?” “不要紧的。”司言一副轻松的样子“其实大人现在的情况真的比几年前好许多!迟小姐你没有看到当时大人的精神完全崩溃时的模样,几乎没人能压制得住!当时因为他差点酿成惨剧死伤无数,甚至有人提出要将他监禁或枪击。幸好总统不忍心,提出将他流放到无域世界至少在这里他能捡回一条命。” 说到这里,司言也有些伤感,当初的情况十分艰难如果不是总统抗住外界的压力,将司昂送到无域世界,只怕等待他们的结果不会太好。 所以在他看来,现在司昂的情况已经很不错,至少能正常沟通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会扛起自己的责任。 迟萻无语地看着他。 这要求得多低啊只要能正常沟通他们就心满意足了。问题是,司昂那副样子,是能正常沟通的人么?要是关键时刻,他又来一次大爆发,变成个神精病无法沟通怎么办? 听到她的怀疑,司言继续轻松地说:“没关系,不是还有迟小姐您么?” 迟萻:“我又不能去你们世界。” 如果司昂真的发疯,她在场的话,或许能阻止,可她又不能到第三维度世界。 司言笑道:“迟小姐不去也没关系啊,只要大人心里记着你,他就会控制自己,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不会允许自己失控的。”如果失控预示着要忘记她,司言觉得那位大人会努力地控制自己。 说到这里,司言又道:“迟小姐,你以后还会来无域世界的吧?” 迟萻默默地点头。 司言心中一轻,继续笑道:“那就是了!为了与你在一起,大人一定会将第三维度世界安排好,然后来这里和你团聚。” 迟萻无话可说。 发现自己的担忧在司言那里显得无所谓后,迟萻只好作罢,正要再询问司昂回到第三维度世界要面临的事情时,就见司言猛地闭嘴,并且离她几步远。 迟萻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踩着晨光走来的男人。 他神色冷淡,举止从容,气质矜贵,唯有那双永远无法退去血色的眼睛阴冷而嗜血,会让初次看到这双眼睛的人无法仰制地产生恐惧。 他走到两人中间,不高兴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说得那么投入?” 司言一脸正气地看着他,明智地没有说话。 迟萻有些尴尬,这种捉奸一样的语气,让她无言以对。 这男人的病比其他世界的都要严重,并且喜欢无理取闹,不管她和哪个人近一点,甚至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他总会觉得她和那人有什么,要不是她每次都要大胆直白地告诉他,自己心里只有他,只怕他已经大开杀戒,甚至根本不管那人是不是他的下属。 这病得也太重了,迟萻有点担心等到她死,也治不好他的病可怎么办? 会不会影响到下个世界? 心里担忧着,面上却笑得格外的甜蜜,主动拉着他的手说道:“说你的事情啊,我怕你回到第三世界后不适应,所以过来问他。”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和,低头亲吻她的唇角,用低沉醇厚的声音道:“你可以问我。” 然后摸摸她的脸,将她带走了。 司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发现迟萻顺毛的本事越来越溜,谎话信口拈来,简直厉害了。 幸好,迟萻是将他家大人放在心上的,不然他真要担心她回到第十五维度世界后,就不肯再回到无域世界,毕竟以无域世界的情况,不会有人想要再回到这里的。 如果迟萻真的不再回到无域世界,司言根本不敢想像那后果。 朝阳初升之时,山林里的野兽也出来觅食,可以看到草地上那些巨型的动物,慢悠悠地在浮边喝水,一群人类走过,并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 在司昂吹响哨子后,很快天空中就出现一只巨鹰。 其他聚居地的人不明所以,在巨鹰出现时,吓得本能地想要躲起来。 白崖山聚居地的人虽然也躲,但只是给那只降落下来的巨鹰腾位置,免得它那吨位不小心就会将他们踩死。 司昂带着迟萻和几个下属爬到鹰背上,然后抓抓巨鹰的毛,那只巨鹰便腾空而起。 司言朝下面的人道:“乌先生,我们先走一步,在基地里等你们!” 乌渡等人虽然羡慕,但也知道这只鹰是司昂的,也只有司昂能驱使它,司昂允许的人才能上去,再羡慕也没办法,他们只能争取尽快回到聚居地。 至于那些得到门钥匙的人,此时并不打算回聚居地,而是直接朝目的地而去。 巨鹰飞行大半天后,便到那片花海。 一行人从花海下来后,司言马上让人去收集花瓣,同时也挖掘几株阿斯塔娜花,打算带回第三维度世界试着栽培。 “阿斯塔娜花能治疗我们的精神力使用过度的隐患,我打算让大人将它们带回第三维度培育。”司言一边挖一边和迟萻说道:“无域世界中拥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只要有本事,这些东西都能带回去。对了,迟小姐打算带一些回十五维度世界么?” 迟萻愣了下,看着花海,说道:“原本不打算带的,不过你这么一说,还是带点吧。” 带点东西回去,也方便她以后运作。 决定好后,迟萻便询问司言的意见。 在无域世界生活十年的司言,比她知道更多无域世界里有神奇有效的东西,有他作参谋,相信带回第十五维度世界的东西能更好地引起世人的重视。 司言是个脑子灵活的,很快就明白她的用意,拍着胸口道:“如果迟小姐相信我,迟小姐可以将这事交给我。” “当然。” 说好后,迟萻就去找站在花海中眺望远处的司昂。 男人感觉到她的气息,偏首看她,双眼紧锁着她的面容。 那样的眼神,如同一个贪婪的恶鬼,仿佛要她的身心都锁在他的眸心深处。如果是在现世时,在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迟萻对这样的他是害怕抗拒的,现在却能坦然地面对他,习惯他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 “你刚才和司言说,要带无域世界的东西回第十五维度世界?”他开口问。 迟萻大大方方地点头,顺嘴问一句:“是啊,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男人想了想,从花海中摸出一只蓝球大的蛋给她,“这是蛇蛋,你可以带回去给他们。” 迟萻:“” 妈蛋,难不成是要在正常的世界里来一场哥斯拉的现实版故事么? 迟萻觉得如果她真的接受他的建议,将这颗蛇蛋带回去,并且孵出一条小山堆似的巨蛇,估计第十五维度世界的人连灭了她的心都有。 当下便道:“不用啦,这颗蛋咱们还是吃了它吧,听说蛇蛋很有营养。” 男人盯着她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 半天后,他们终于抵达白崖山的聚居地。 当他们从巨鹰背上下来时,聚居地里的人纷纷跑出来。 “上帝,你们回来了!”苏珊娜欢喜地跑过来,胸前的那两颗兔子跳得像要爆衫一样,很多男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胸前。 苏珊娜兴奋地跑过来,想给迟萻一个熊抱时,看到迟萻身边的男人,赶紧刹脚。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扑上去,估计会被那恐怖凶暴的男人一巴掌抽飞。 这下场太可怕了! “迟,你抢到门钥匙了么?”苏珊娜兴奋地问。 迟萻笑着点头。 看到她点头后,山谷里的一些人目光微闪,司言看过去,一脸笑眯眯的。 得知他真的抢到门钥匙,苏珊娜兴奋地尖叫一声,马上道:“那你几时出发回去?能不能帮我捎封信?啊,当然,如果到时候你能往我曾经住的地方跑一趟就更好了” 迟萻伸手挡住她的喋喋不休,说道:“可以捎信。” 苏珊娜兴奋地马上跑回房,准备去写信。 迟萻一行人平安回来,聚居地里的人甭管心思如何,纷纷表达对他们平安归来的祝贺,问明白他们几时离开后,接着该干嘛就干嘛。 司言想多做点精油让司昂带回第三维度世界,以防万一,所以他很快就带人投入忙碌中,需要些的时间。反正他们有那只巨鹰代步,能等得起。 回到聚居地后,迟萻好好地休息一天,便跟着司昂去收集要带回去的东西。 这期间,迟萻遇到好几拔想抢门钥匙的人,不过最后都被她干脆利落地解决,那些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倒也没敢再来抢。 至于司昂的门钥匙,在白崖山的第三维度世界的人大多被司言整合成司昂的下属,他们更不会来抢。那些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发现,最不会去抢门钥匙的反而是第三维度世界的那群疯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日子就在忙碌中过去,那些参加抢夺门钥匙的人也终于狼狈地归来。 去的时候是七百人,如今回来的人数不过一百五十六人,看到这个数目,聚居地里的人暗暗吃惊,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凶险,死伤如此巨大。 等他们从乌渡那里得知抢门钥匙的过程发生的事情,便不奇怪这次会伤亡这么大,对热武器这种存在更是忌惮,绝对不允许出现在聚居地中,以免为聚居地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苏珊娜看看人群,发现第十五维度世界的人回来的不多,认识的甚至只有杜勒一个人,不禁愣住。 她将写好的信给迟萻时,忍不住问道:“迟,洛呢?” “死了。” 苏珊娜听到这话,狠狠地抽一口气,连洛可那样厉害的人也死了,让她对抢夺门钥匙这事更是忌惮,没那个本事,还是好好地待在聚居地里吧。 “那顾维呢,是不是也” “没有,他在哪里我不知道。”迟萻说着,也有些奇怪。 直到五月份将近,他们准备出发时,杜勒亲自来找迟萻。 看到杜勒到来,某个男人又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不管是迟萻和杜勒都有些僵硬。 迟萻尽量无视身后的某个门神,轻咳一声,问道:“杜勒,你有什么事么?”好歹先前还揪出暗杀的人,不管怎么样,也给点面子。 杜勒顶着男人可怕的目光,有些压力山大地道:“迟小姐,听说你明天准备回去,是么?” “是的。” “能不能拜托你帮忙带点东西给顾维。” 迟萻眨了下眼睛,吃惊地道:“带给顾维?他在哪里?” “他现在应该已经抵达当初我们进入无域世界的那个山谷。” 听到这话,迟萻微微眯起眼睛。 从无域世界返回原来世界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持着门钥匙,沿途折返,就能回去。通俗的说话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当初他们是穿过那个山谷进入无域世界,同样,他们要回去时,也要穿过那个山谷。听说每一个世界的人进入无域世界的地方都不一样,有些人是山谷,有些人是山洞,有些人是森林,有些人是从海里出来,各有不同。 虽然不知道顾维去那个山谷做什么,不过这种举手之劳的事,迟萻也不会拒绝。毕竟杜勒看样子以后要在无域世界里生活,等她回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用弄得太难看。 见迟萻答应后,杜勒微微一笑,说道:“迟小姐,谢谢!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然后便在某个男人凶狠的目光中,僵硬地离去。 第二天,他们准备出发时,迟萻收到杜勒带来的一个大包裹,用结实的袋子装着,可以拎在手里。 “迟小姐,麻烦你了。”杜勒客气地道。 迟萻没说什么,将它挂到鹰的爪子上。 巨鹰有些不满,它的爪子是用来抓猎物的,不是用来当搬运工,一个两个的都往它爪子上挂东西算什么?不过被某个眼睛血红的男人看过来,它只能老老实实地当搬运工。 与众人道别后,巨鹰载着司昂、迟萻和司言一起离开。 256|无域世界 巨鹰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半天时间,迟萻就看到位于森林后的山谷。 其实这个世界很多地形是相似的,当初匆匆忙忙地逃出来并没有仔细看她也不能完全认出来。不过她认出山谷前的草地上那一群盘在一起的蛇坨坨。 巨鹰一个俯冲下来就叼起一条蛇咕嘟一下就吞进肚子。 其他的蛇发现巨鹰出现,赶紧四处逃散哪里还敢悠闲地在草地上晒太阳。 鹰背上的人滑下来司言将挂在巨鹰爪子上的袋子拎下来,迟萻手上也拎着她的背包,背包里的东西是她要带回第十五维度世界的。 男人看一眼那山谷问道:“是这里吧?” 迟萻点头,瞅着他,说道:“是的我要走了,你们也快点吧!” 司言拎着袋子,笑道:“不急那边距离这里也不远,很快就能到的。” 迟萻哦一声,奇怪地问:“司言你怎么也一起过去?”不是每个世界只有一张门钥匙允许一个人折返么? 司言笑盈盈地说“我不是抢到一张58号的门钥匙么?虽然这是第五十八维度世界的门钥匙不过也可以试一下能不能让我回到第三维度世界不能就算了,如果能的话,那就跟着大人一起回去搞事。” 迟萻无言以对。 好吧,她也希望司言能跟着回去的,有司言看着,那男人就算要犯病,应该也不会将自己往死里折腾吧? 想到这里,迟萻看着男人。 司昂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她,污浊的红色,丝毫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而为他增添一种邪异之感。 迟萻看他这样子,纵使不放心,也只能安慰自己,只要五年,就能再见面,到时候她一定会努力地为他治疗,一定会治好他的。 想到这里,迟萻上前去拥抱他,说道:“司昂,我要回去了,五年后再见!希望到时候,你依然能记得我。” “我会记得你。”他不悦地说,伸手用力地拥抱她,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子上,深吸一口属于她的气息,继续道:“五年后,你一定要回来,知道么?”如果她没有回来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眼里殷红如血。 迟萻用力地嗯一声。 司言默默地转身看天看地,顺便看那只正在山谷前找蛇吃的巨鹰,等那两人依依惜别。 最后,还是迟萻将他推开,说道:“好了,我要走了,你们也走吧。” 她接过司言拎着的袋子,朝他们笑了笑,朝山谷的入口走去。 “萻萻!”男人朝她叫道。 迟萻转头看他们,又朝他们挥手,大声地说:“司昂,五年后,我过来时,希望你能来接我,好么?” “好!” 迟萻又深深地看他一眼,最终走进那条狭窄潮湿的山谷入口。 比起来时的艰难,这次回去时,山谷入口这一段路并没有遇到蛇,想到刚才那只鹰将那些蛇当成点心一样,吃一条再啄一条,将蛇都吓走,自然没有蛇敢出来。 平安地通过山谷入口后,迟萻很快就遇到等在山谷里的顾维。 顾维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气色还算好。 看到迟萻出现,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走过来说道:“迟小姐,你终于来了。” 迟萻打量他片刻,将杜勒托自己带给他的袋子递给他,说道:“顾维,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么?” 顾维看她一眼,说道:“我也准备回去。” “什么?” 看她吃惊的样子,顾维轻松地道:“当时抢夺门钥匙时,我也抢到一张门钥匙,是第75号门钥匙。”不等她继续发问,他又道:“只要持有门钥匙,就算是其他世界的门钥匙,其实也可以回到原来世界的。” 迟萻再次愣住,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因为在寻找门钥匙的时候,来自哪个世界的人,就找哪个世界的,根本没办法找到其他世界的门钥匙。这样的规则,也让众人都以为,只有相应的门钥匙才能回去。每个世界的门钥匙只有一张,那么就只有一个人能回去。 “当然,知道这事的人很少,希望迟小姐不要泄露出去。”顾维说道。 迟萻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让无域世界的人知道其他世界的门钥匙也能回去,会引起人类的自相残杀,不如让人类认为只有相应世界的门钥匙才能回去。至于能瞒多久,谁也不知道,反正到时候,来到无域世界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制定相关的规矩也不迟。 至于无域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迟萻想明白后,心情也十分轻松。 主要是她想到司言手中也有一张门钥匙,虽然司言当时抢其他世界的门钥匙只是为了试验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司言也会和司昂一起回第三维度世界。 有司言在旁看着,她更放心。 两人说明白后,就一起出发。 在无域世界生活五年,两个人都是身手不凡的,走在山谷里,已经不像是来时那般跌跌撞撞,几次险象环生。两人此时就像野外旅行,遇到那些巨大的动物,及时躲起来,等它们离开后,继续前进就行。 因为两人都有门钥匙,所以也不用防备彼此,而且顾维也知道迟萻的实力,只要脑子没坏的人,都不会试图与她为敌。 所以两人的气氛很轻松,赶路时没什么危险也会聊天。 “杜勒怎么不抢门钥匙?”迟萻问道,既然知道只要门钥匙就能回去,杜勒应该也会抢才对。 顾维叹了口气,说道:“杜勒原本确实想要抢的,只是那些动物发狂,甚至有很多世界的人都没来得及拿到门钥匙这次能拿到门钥匙的只有四十八人,想要趁乱抢并不容易,杜勒可以等下次。” 迟萻哦一声,看向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回去?” 顾维拎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沉默半晌才道:“我一定要回去,因为我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去,给需要的人。” “这些是什么?”迟萻好奇地问。 “是药材。”顾维回答,“可以治疗几种癌症的药材,我们的世界没有,无域世界里却到处都是,将它们带回去,可以救活很多人。” 听到这话,迟萻终于正眼看他。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顾维给她的感觉就有点奇怪,而且他在无域世界表现出来的熟悉与警惕,也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早有人提点,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到这种时候,顾维也没再隐瞒她。 事实上,顾维进入无域世界是有目的的。 “我有一个长辈,曾经就成功地从无域世界返回,还带回几种价值非常高的植物。他是一个医生,在他看来,无域世界如同一个宝库,如果不是无域世界的限制,他甚至希望人类能来这里开发,寻找更多有用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由于人类的过份索求,地球的各种资源渐渐地枯竭,而神奇的无域世界,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宝藏,相信只要了解无域世界的人,都会为它心动” “虽然无域世界每隔五年开启一次,每一次会用智能机挑选一百人进来,不论是什么身份国籍,都必须进入布里苏。不过你也许不知道,其实还有人为可以操作的地方。”顾维给她透露一些内幕,“原本这次我不在名单上的,不过我想来,就顶替了其他人。” 迟萻:“我也是。” 顾维吃惊地看她,迟萻平静地道:“我没想过要来的,我是被人设计过来的,顶替的是堂姐迟欢的名字。” 顾维惊讶了下,很快便恢复,没有针对此说什么,只道:“其实关于布里苏的一些规则,都是人定制的,这其中的内情比较复杂,最后才会变成这样,关于布里苏的那些说法,也是上头透露出来的。” 布里苏接通无域世界,无域世界就是人类十分向往的神秘宝藏,可惜无域世界的规则也在限制着各个世界的探索,不得已,只能如此安排,这其中也有很多政治上的产物。 迟萻活了那么多个世界,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牵扯甚广,才会变成这样。对此她没什么感觉,反正五年后她就会回到无域世界,那些和她没关系。 正这么想着时,就听到顾维问道:“迟小姐,你以后还打算回无域世界么?” “当然。” 顾维并不奇怪她的回答,毕竟白崖山聚居地里的人都知道她和第三维度世界那个疯子的事情,她想要回到无域世界也没什么奇怪的。 事实上,像迟萻这样,和不同世界的人谈恋爱的例子也不少,那些人最后都为了恋人而放弃回到原来世界,在无域世界结婚生子,只有在无域世界,他们才能在一起。 所以在知道迟萻要抢门钥匙回去,很多人都是吃惊的。 如今听到她的答案,顾维也不奇怪,反而好奇地问:“既然你们在一起,为什么你还想回到原来世界?” “因为我要将我堂姐带进来啊。”她用格外天真愉快的语气说。 顾维:“” “而且,司昂也有自己的责任,他要回到第三维度世界,结束那个世界几百年的战乱,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不将自己的责任尽了,再回来呢?” 顾维无话可说,心里却因为这一段话,对第三维度世界的人改观。 至少,曾经那个在所有人印象里恐怖可怕的疯子,顾维此时是敬佩的。 两人花了三天时间,终于穿过山谷。 来到山谷尽头,看着那个曾经被石头掩埋、现在却已经恢复的谷口,往外看去,隐约还能看到外面的湖。 两人的心情都很平静。 迟萻拎着背包,看向顾维,突然道:“顾维,你知道洛可么?” 顾维诧异地看她,不知道她提洛可做什么,点头道:“知道,她这次进入无域世界,也是被人特地安排的,安排她的那个势力” 顾维皱眉,脸上露出不喜的神色。 顾维出身军政世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国为民,所以他并不喜欢洛可背后的那个势力。这几年,他一直防着洛可,他知道洛可来无域世界的目的,看到洛可和迟萻合作时,他还有些担心,后来发现迟萻并不是洛可能控制的,才没有做什么。 结果也如他想的那样,洛可死于抢夺门钥匙的过程中,甚至并不用他出手。 迟萻从他这里得知洛可的身份后,心里最后一点疑虑终于消失。 两人一同穿过山谷,便看到当初来时的那面湖,走过去时,还能看到湖里成群的野生鱼群游过,都是他们熟悉的大小型号,不再巨大得像生化动物。 他们终于离开无域世界。 顾维脸上终于露出激动的神色,二话不说,就往湖对面的森林走去。 迟萻跟在他身后。 半日后,他们来到布里苏那一片熟悉的沙滩,这沙滩如同无域世界那片细软洁白的沙潍,没有丝毫的污染,洁白美丽得如同电脑的桌面图。 两人刚站定不久,就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 抬头望去,就见远处的海面上飞来的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停在沙滩上,几个手持武器的士兵跳下来,用枪指着他们。 顾维脸色有些不好看。 迟萻淡淡地说:“我最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知道么?” 顾维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正要劝她一句,就见她将背包一甩,直接奔上前去,几下子就将那些士兵手中的枪夺过来,一人抽一巴掌。 这群士兵明显不敢对他们开枪,只能被动地挨揍,就算想要反抗,也不是迟萻的对手。真是冤枉死了! 顾维:“” 顾维的目光落到后面从直升飞机下来的一群人,这些都是可以时常在各国的新闻联播节目中看到的领导层的面孔,人群中看到有两张熟悉的,顾维下意识地想敬礼,可看到那边正嚣张地踩在那些士兵身上的女人,顿时无话可说。 只能说,和第三维度世界的那群嚣张的疯子混久了,这妹子也挺嚣张的。 接下来,两人被请进直升飞机,直升飞机很快就飞走。 美丽的布里苏,完成它的使命后,随着海浪飘行,很快就消失在固定的纬经度上,直到等待下一个五年出现。 一路上,迟萻和顾维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至于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则被重兵重重把守。迟萻对此很不满,顾维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抚,让她放宽心,没人会占了她的东西。 事实上,顾维没想到迟萻会带东西回到这个世界,虽然不知道她带了什么东西,但看她现在有恃无恐的样子,便明白她带回来的东西价值应该也不比自己带回来的少。 迟萻不是一个冲动愚蠢的人,她现在能这么嚣张,可见是有所依持。 迟萻脸色仍是很不好,勉强地道:“好吧,我相信你,也相信这些领导们!” “领导们”透过监控视频,听到她的话,脸色未变,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无域世界的东西都是宝藏,两人这次带回来的东西虽然很少,却没有人敢小瞧它们。 一个月后,迟萻和顾维才回到故土。 踏上故土时,看着周围的一切,顾维免不了心生感慨,然后对迟萻道:“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将自己的私人号码给她。 迟萻手里拿着的是一款新型手机,穿着的是漂亮的名牌衣服,现在她的待遇已经堪比世界英雄。她笑了笑,并没有拒绝,说道:“行,再见。” 顾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说了一声再见。 五年后,迟萻再次踏上前往布里苏的飞机。 和她一起随行的,还有一个和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她满脸惊慌地看着那架无人驾驶的智能飞机,说什么也不肯登机。 “迟萻,你不能这样!”她尖叫着。 “为什么不能?”迟萻好整以瑕地道,“当初你将我送到这架飞机时,难道你就能?而且比起你当初的做法,这次我可是陪着你一起呢,对你多好?” “好个屁!谁要和你一起去送死?”迟欢依然尖叫不休。 迟萻懒得搭理她,让人将她敲晕,直接扛进飞机。 飞机很快起飞,载着一百个年轻人飞往神秘的布里苏。 除了迟萻外,其他的年轻人都面露忐忑。当然,还有几个年轻人,他们就像当初的顾维,坚定地朝着目标而去。 迟萻看一眼那些年轻人,微微笑了笑。 沿着曾经走过的路线,当走进山谷时,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就变了。 巨大的鸟类从天空俯冲而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人类在这阴影的笼罩下,几乎崩溃。 迟萻拽着她堂姐,很好心地带着她走,每次都在紧急关头,救她一命。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无不羡慕迟欢有这么一个救苦求难的堂妹,能将她护得那么周全。 迟欢却几乎崩溃,哭着尖叫道:“谁要你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我要回家!” 虽然每一次都在紧急关头救下她,可她也被吓得不轻,要不是求生的意志支持,迟欢恨不得直接死,也不要被迟萻这么玩弄。 一群人跌跌撞撞,终于离开山谷。 当走出山谷的瞬间,众人就听到一道“噍”的清啼声,一只巨大的鹰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叼起山谷前的一条蛇,几下就吞进肚子里。 一群人吓得紧紧贴着山壁,惊恐地看着那只鹰,生怕它会将他们当成虫子吞掉。 巨鹰很快就降落到山谷前的草地上,一个人从巨鹰背上滑下来。 当看到那个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吃惊,不管是那人身上穿着的整齐的异世界军装,还是那人俊美的脸,或者是那双乍然一看宛若恶鬼一般血红色的眼睛。 男人冷凛地看着他们,突然目光定住,突然开口道:“萻萻。” 迟萻脸上扬起笑容,猛地跑过去,冲进他怀里。 男人将她紧紧地搂住,也不理其他人,就这么抱着她跳到巨鹰的背上,巨鹰清啼一声,朝天空飞去。 一群人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直到那只巨鹰飞走,那群巨蛇又重新回到山谷前,终于反应过来。 “迟萻!!!”迟欢几乎忍不住咆哮出声。 她看着山谷前的那些巨蛇,清楚地明白,没有迟萻护着自己,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虽然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恨迟萻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可是没有迟萻,她一个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 迟欢忍不住呜咽出声。 迟萻不知道那位堂姐此时的心情,她窝在男人怀里,摸摸他的脸,发现五年后再见,这男人又变成智硬。 巨鹰在花海停下来。 男人抱着她跳到花海里,然后躺在那里,任由花汁将他身上整齐笔直的军装弄脏。 迟萻俯首盯着他,发现他眼里的血色如同初见时猩红,忍不住轻轻地叹气。 感觉五年的努力好像白费了,回去一场,这男人又将自己搞成这样,让她十分心疼。 “你什么时候来的?”迟萻趴在他怀里问道。 智硬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想一会儿,说道:“刚到,来找你。” “司言呢?” “不知道。” 迟萻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悦在眯起眼睛,坐起身来,掐着她的腰将她扯进怀里,说道:“我知道,你是萻萻。” 迟萻:“” “去找司言!”迟萻说道,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起,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顺手摘了一束阿斯塔娜花,塞到他怀里。 男人脸上的神色很快就缓和下来,一手抱着花,一手抱着她,在巨鹰过来时,就抱着她跳上去。 巨鹰很快就载他们抵达一座山脉,迟萻看到正在翻山越岭的一群人,其中就有司言。 司言看到他们,高兴地说:“迟小姐,你也过来了。” 迟萻嗯一声,看向那些同样穿着军装的人,知道这是第三维度世界的人,而且可能是来自同一支军队。 “这些是联盟军,是大人的下属。”司言解释道。 迟萻朝那些人点头,问过司言关于第三维度世界的情况,知道司昂用五年时间,几乎不眠不休,雷厉风行地将第三维度世界的叛军歼灭得差不多,剩下的就交给总维去伤脑筋,然后就带着一干下属跑到无域世界。 再次变得智硬的男人依然不喜欢她和司言走得太近,将这群人完全无视,拉着她就走。 迟萻只好朝司言抱歉地笑了笑,就和他一起乘坐巨鹰离开。 重新回到花海后,迟萻看着坐在花海里的男人,捧着他的脸,说道:“司昂,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他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她,轻轻地嗯一声,说道:“我没病。” “是是是,你没病,是我有病!”迟萻嘴里应着,手指滑过他的眼尾,与他额头相碰,笑道:“司昂,我的事情完结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这次,她会努力地活下去,不会中途离开。 他应一声,将她抱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望着阳光下的花海,满足地眯起眼睛。 257|武天大陆 迟萻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 睁开眼睛时入目是一片红,那鲜活刺目的红色,几乎刺痛她的眼睛眼角不由得泛出生理泪水。 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用手捂住等眼睛适应后迟萻放开捂着眼睛的手,开始打量周遭。 此时她好像坐在一辆古色古香的马车里车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所制车壁呈现一种漂亮的琥珀色,四角挂着红绸,车门和窗口处垂吊着红色的缕空香球尾端缀着红色流苏,随着马车的摇晃轻轻晃动着。 车内的摆设皆以红色为主,车壁雕镂着精致美丽的花纹涂以红色的颜料,甚至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红色的绣球。 很快地,迟萻就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她举起手能看到宽大的袖子上那精致的花纹,像是手工绣上去的。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她身上穿着的整套绯红色、绣着祥红喜兽的衣服应该是一种新娘子的嫁衣吧? 再看看周围迟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出嫁的路上。 刚到达这个世界可能就要结婚迟萻心里有些复杂。 按照以往经验很快她就要遇到绝境,也不知道这桩婚事能不能成,而她又要嫁给谁。 这么想着时,迟萻小心地凑到车窗前,悄悄掀起红色绣五彩吉兽的窗帘。 当看清楚外面拉车的那六匹奇怪的野兽时,迟萻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不是正常的世界。那六匹拉车的“马”模样十分奇怪,它们外形似麒麟,鳞片是一种红色的,四蹄飞奔时,宛若驾着云雾,那红色的云雾朝两边迤逦,飞溅而去,使它们看起来格外的漂亮好看。 车子的速度极快,周围的风景飞快地后退。 然而在这样的极速下,车子虽然有些摇晃,却没有颠簸得太厉害,窗帘仍是平稳地垂落下来,并未因为惯性而飞起。 这车子上有一种保护阵法。 迟萻的目光从那六匹拉车的麒麟转到车子旁边,两旁有骑着黑色麒麟的男人,这些麒麟奔跑时,脚上并没有云雾。 麒麟身上的骑士穿着修身的劲装,胸口处有银亮色的护甲,额头上缚着玄色的额带,额带中央镶着蓝色的晶石。 对方似乎极为敏锐,猛地转头看过来,目光如电。 迟萻被那冷戾的目光吓了一跳,赶紧将窗帘放下,同时也琢磨着刚才所见的一切。 不管是拉车的麒麟,还是那些护卫在车子周围的骑士,都证明这个世界不是那种武力低下的世界,危险度比上个世界要高。 迟萻心中微微一沉。 她想到上个世界,虽然无域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危险,但对于她来说,随着她的修为越来越强,无域世界能对她造成危险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在上个世界,她终于可以陪司昂平平安安地活到老,没有可以威胁到她生命的存在。 直到她的生命结束时,她和司昂同时闭上眼睛,经历死亡,幸运的是,这一次没有再让他目睹她的死亡。 这是迟萻在那么多个世界里,唯一一次陪他一起死亡的世界。当司昂死亡,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满意足,没有再发狂。 可惜的是,直到他们离开上个世界,司昂的眼睛依然蕴着淡淡的血色,他仍是没有恢复。 迟萻在重新回到无域世界的第十年时,就明白在那个世界里,司昂的病情是治不好的。 无域世界里虽然有阿斯塔娜花可以缓解他的精神崩溃,可阿斯塔娜花却无法完全根治他的病。就算继续治疗下去,终她的一生,他的精神依然无法恢复到清明,眼睛里的血色依然浑浊。 在迟萻修炼到可以面对龙鸟不必逃走时,她就和司昂离开人类聚居地,打算去寻找可以治疗司昂精神崩溃的东西。可惜他们在无域世界里转了很久,去过很多地方,不管怎么找,再也找不出类似阿斯塔娜花那样效果的东西。 阿斯塔娜花对第三维度世界的人的精神有抑制作用,可以抑制他们的精神疾病,当阿斯塔娜花在第三维度世界培育成功,第三维度世界也结束长达几百年的战乱,恢复和平。 只有司昂一直无法恢复,只要他眼里的血色一天不除,他依然会有再度失控。 直到他们快死时,司昂的神智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也明白迟萻为他做的一切。 当时那个男人无疑是十分满足的。 他拉着她的手,用一种格外喜悦的语气说,“萻萻,谢谢你陪我留在这个世界!真好,你终于能陪我一起老一次。” 听到他的话时,迟萻几乎以为他有其他世界的记忆。 等她再问,他却摇头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一直在失去你,甚至很多时候我找不到你,然后渐渐地,我就要疯了” 听到这话,迟萻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她的眼眶发红,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涩然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可是我一直在失去你”他叹息一声,然后很快又笑起来,“不过,这次你终于陪我老一次,真好呢我希望以后也能这样。” 她终于陪他老一次,可惜直到他们死时,她依然无法治好他。 想到这里,她眼里再次酸涩一片,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希望在这个世界,她能找到治疗他的方式,让他恢复正常。 虽然这个世界可能很危险,但伴随而来的是无数机遇,或许她能找到治疗他的东西。 迟萻正在琢磨时,突然马车剧烈的晃动起来。 “什么人?”外面传来一声厉喝。 迟萻伸手扶住车壁,下意识地就要寻找武器,可惜她找来找去,发现除了怀里抱着的绣球外,竟然没有武器。 也是,如果她现在是新娘子,对方确实不会给她武器。 一支箭破空而来,钉在车壁上。 迟萻感觉到马车甚至为这一箭震动了下,然后就听到一道嘶哑的声音:“嘿,车里的可是临川城迟家即将嫁入天魔城的七小姐?” “你们是何人?”随行的护卫队长不答反问。 那人粲粲怪笑起来,“看来是了,我们可是正义之士,是来救新娘子的!听说临川城尽出美人,迟家的小姐个个美若天仙,连天魔城的那魔头都想娶个回去!这样的美人儿,怎么舍得让她被魔头糟蹋了,是不?” 话虽然说得义正词严,然而那语气却滑腻得让人心生反感。 迟萻听到那怪异的粲笑声,第一感觉就是宁愿嫁给魔头,也不要让这些自诩正义之士拯救,听得人真是不爽。 随行的护卫勃然大怒,当即拔剑对敌。 那些敌人先放箭后,纷纷从埋伏之地出来。 车子很快就停下来,外面已经开始陷入一场混战,听着那刀剑金鸣的声音中夹带着一种奇怪的爆炸,迟萻忍不住再次掀开窗帘,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手持剑的骑士和一个将自己包得像个黑炭团一样的黑衣人打得如火如荼,两人一边打一边出大招,每一次出招,自带伤害值,会将地面炸得泥土乱飞。 迟萻看到这一幕,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只高不低。 她沉着脸,一边检查身体的情况,一边随时准备面临突发情况。 在她运行混元心经时,能感觉到体内竟然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应该是身体原有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修炼出来的东西。 看来身体的原主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还没等她安心,突然马车的车门被人用力地拉开,迟萻猛地抬头,就对上一双淫邪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同样将自己包得像黑炭,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身形是个男人。 他看到紧贴着车壁的新娘子,眼里露出惊艳的神色,粲笑一声,说道:“美人儿,我来救你了,快点跟哥哥走!” 迟萻贴着车壁,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惨白着脸,弱弱地问:“你、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人,听说你是被迟家塞过来代嫁的,相信你也不愿意嫁给一个魔头吧?来,哥哥救你走。”男人说着,就伸手过来要拉她。 眼看那只手就要抓上来,迟萻眼疾手快地将怀里的绣球塞过去。 那男人的手刚碰到绣球,突然身体一僵,他缓缓地低下头,看到那不知何时贯胸而过的利器,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捂着胸口就往外倒下去。 这时,就听到有人惊呼道:“是天魔城的人!” “天魔城来的迎亲队伍!” 迟萻缩在马车里,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听着那动静,就知道有数不清的骑兽的步伐,显然对方来的人不少。 天魔城应该是她现在要嫁去的地方,他们的人到来,也证明她很快就要脱离危险。 迟萻判断着目前的形式,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依然缩在马车里,没有出去逞英雄,此时也不是她逞英雄的时候。 渐渐地,外面的战斗声终于变直到安静下来。 突然而来的安静显得十分可怕,而在这安静中,伴随而来的是一只麒麟兽笃笃笃前行的声音,像擂鼓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人的心头。 那声音来到麒麟车前,麒麟车的车门半开,迟萻只看到那只麒麟兽的脑袋,麒麟兽上坐着一个人,还未等她看清楚那人衣服上的纹路,突然车门大开,那粗暴的力道,甚至将车顶都掀了。 周围送嫁的临川城的护卫看到这一幕,表情一僵,最终不敢说什么。 迟萻缓缓地抬头,就看到坐在高大的麒麟兽上的男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258|武天大陆 迟萻缩在婚车里正想表现一下被劫持的柔弱,就被一只手拉起。 下一刻她就从被毁坏的婚车落坐到那只手的主人的怀里,那拉着她的手宽厚微凉而且力气奇大让她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抱着她的男人骑坐的是一只紫色的麒麟兽。 迟萻敏锐地注意到周围那些人所骑坐的麒麟兽的不同用来拉车的是红色的麒麟兽周围的护卫们骑坐在是黑色的麒麟兽,而将她拉出婚车的男人骑坐的是紫色的麒麟兽。 紫色的麒麟兽无疑比其他两种颜色的麒麟更高大气势更彪悍。 这时临川城负责送嫁的队长蒋劲硬着头皮过来,恭谨小心地开口道:“请问,您可是天魔城的城主?” 男人穿着一袭赭红色的衣服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配饰,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身份,唯有那头紫色的麒麟兽表明他的身份。 众所周知,天魔城城主的座骑是一只紫色麒麟兽,紫色麒麟兽也是麒麟中的王者是速度最快、战斗力最强的麒麟兽。 麒麟乃是武天大陆的身份象征,只有那些世家贵族及武士才有资格收它们为座骑。其中以紫色麒麟为贵,乃是皇族的象征。其次是蓝色麒麟为世家贵族座骑接着是青色麒麟、红色麒麟而黑色麒麟最为普遍黑色麒麟大多为武士的座骑。 虽然紫色麒麟为贵,乃皇族的象征,但却有例外。 这个例外便是天魔城的城主。 每一任天魔城的城主,皆以紫色麒麟为座骑,这也是天魔城城主的身份标志,连皇族也不敢对此说什么。 所以,当看到这个男人骑着紫色麒麟而来,这群护送新娘子去天魔城的临川城侍卫们 便明白他的身份。 当天魔城城主那双蕴着血色的眼睛淡淡地望过来,临川城队长蒋劲呼吸一室,瞬间便感觉到那种恐怖的压力,是高级武者的威慑,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忍不住后退几步。 他心中惊骇,这双眼睛 男人拉起缰绳,紫色的麒麟兽发出一声威震天际的啸吼,四蹄踏着紫色云雾,前远处奔去。 没人敢拦他,一群天魔城的麒麟骑士忙跟上去,浩浩荡荡地离开。 将劲看着被天魔城城主带走的新娘子,心里发苦,觉得这一切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根本没想到天魔城的城主会亲自过来迎亲,而且将婚车弄坏后,直接就将新娘子带走。 自从天魔城派人来到临川城指名要迟家女送入天魔城后,临川城请示过皇族的意思,皇族那边态度暧昧,临川城不敢拒绝天魔城,只好答应送女过去。原本天魔城指定的人选是还未出阁的五小姐,即是临川城城主夫人嫡出的二女儿,谁知因为一点意外,只能选择用七小姐代嫁。 如今路才走一半,还未抵达天魔城的势力范围,哪里知道会遇到挟持新娘子的歹徒。 接下来怎么办? 这时,一个斯文的年轻人笑盈盈地说:“抱歉啊,我们城主听说有人要劫持迟姑娘,所以心急了点儿,就将她先带走。毕竟没有比城主身边更安全,不是么?” 蒋劲无话可说,只得朝这年轻人拱手行礼,问道:“不知您是” “我叫司随,是天魔城的一个小管事,这次随城主一起来迎接迟姑娘。”司随笑得十分亲切,将来意说明。 蒋劲直觉司随的话很有水份,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天魔城的小管事。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他能探究的,便直言道:“司管事,今天这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会有人胆大包天敢来挟持新娘子,幸好你们及时出现。这里还有很多我们城主给七小姐的陪嫁,您看” “这些就劳烦蒋队长,等蒋队长将嫁妆送到天魔城,我们会马上举办婚礼。”司随笑着说。 蒋劲吃了一惊,难道天魔城城主真的决定要娶七小姐为妻? 当初他们都以为将人送过来,只是给天魔城城主糟蹋的,能给个名份都不错,就算没有名份,也没人敢说什么。这所谓的婚车和嫁妆,其实不过是让临川城为面子好看一些,特地置办的,反正天魔城那边也没有说不准弄这些。 虽然不明白天魔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蒋劲也不敢待慢。 司随离开后,蒋劲让众人收拾一番,送亲的队伍很快就继续前行。 麒麟兽的速度非常快,迟萻迎面就被呛一嘴的风,手脚都有些发软,软绵绵地倚靠在男人怀里。 迟萻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虽然行动无碍,可总觉得使不上力。 男人仿佛发现她受不住,用披风将她裹住,锁在怀里,继续前行。 她窝在男人熟悉的怀抱里,身体被对方紧紧地束缚着,没办法做什么,幸好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打从心里感觉到安心,便靠着他的胸膛,不知不觉地入睡。 直到夕阳西下,迟萻被一阵颠簸弄醒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头时就看到抱着她的男人漂亮坚毅的下颌,猛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顿时有些气闷。 亏她先前还以为自己是正要出嫁的新娘子,还想着是不是要嫁给这男人,哪知道到头来,原来她是被人塞过来代嫁的。 不,应该说连代嫁都不是!天魔城的城主还不一定会娶,可能只将送过来的迟家女当成后院某个用来的女人。亏得临川城还特地将塞过来的她弄成新娘子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自欺欺人么? 气闷之下,她绷着脸,什么都不说。 麒麟兽在一片小树林中停下。 随行的侍卫们在周围扎营,男人将怀里的人抱下麒麟兽,打开披风时,发现她已经醒了,正用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瞅着他。 她的神色平静,仰着头看过来,对他那双魔般的血色眼睛没有什么反应,就这么平静地迎视。 男人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他打开婚车的车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强烈地涌上心头。 她当时缩在婚车里,整个人小小的一团,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明明看起来非常可怜,俨然一个被吓坏的小可怜,但那双眼睛却平静如渊。 她并未害怕。 他清楚地从她的眼睛里得到这个消息,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将人从车里拉出来,直接带走。 男人此时再对上这双眼睛,感觉依然十分强烈,忍不住用力地将她拥抱紧一些。然后,就看到她皱起眉头,露出忍痛的神色,这才忆起,自己的力气对于低级武者来说,难以承受。 他的动作微顿,下意识地放手。 迟萻被男人丢到地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她懵逼半晌,甚至忘记从地上爬起来。 “您没事吧?” 迟萻转头,看到一张斯文带笑的脸,一下子就想到上个世界的司言。 这人和司言很像,倒不是说容貌,而是那种斯文亲切的气息。再瞅瞅那走远的男人,忍不住琢磨起来,难不成这男人太难搞,一般的没办法待,只能像司言这种性格的才能待得住? 不过这人明明问她没事吧,却愣是没伸手拉她一把,只由着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迟萻越发的觉得,这人和司言的行事风格真像。 这么一摔,让原本裹着她的报风也沾上灰尘,看起来有些脏。 迟萻爬起来后,将裹在身上的报风拉下来抱到怀里,朝那斯文的男人笑道:“我没事!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是司随。”司随笑着说,看到她抱到怀里的那条赭色的披风,眼睛微眯,接着继续道:“城主刚才可能心情不好,并非故意的。” 迟萻嘴角微抽,就不用和她提这事,提了多心塞啊。 侍卫们扎营的速度非常快,不过两刻钟,已经支起一个帐蓬,接着在周围取水做饭,将处理好的野味架到火上烤。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天边还残留着些许彩云。 迟萻作为“新娘子”,还是被送给某位城主享用的女人,自然不用做什么,就坐在一块倒卧在地上的枯树上,默默地想着原主的记忆。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能知道这是一个叫武天大陆的世界,这个世界武者之风盛行,人人皆以成为武者为傲,以武入道。 不过这个世界的武者大多数集中在世家贵族之中,只有世家贵族才有最完整的武者传承。其中又以皇族最为厉害,皇族之下有无数的贵族和世家,而贵族和世家以品级区分。 临川城迟家是一品世家,一品之上还有超品,接着便是皇族。 原主出生在临川城迟家,是迟家的七小姐,自幼便有美貌之名,同样具有武者的资质,和家族众多兄弟姐妹一样,从会走路起,就开始进行武者的训练,十五岁及笄时,已经是一个九级的武士。 然而,在原主十七岁这年,准备参加皇族举办的女官考核时,突然听说迟家要送一名女子嫁入天魔城,所嫁之人便是天魔城城主。 这事在整个迟家,甚至临川城都引起轩然大波。 众所周知,天魔城是东方一个极险之地,听说此地曾经镇压过一个天魔,便以“天魔城”命名。 曾有一个传说,天魔出世,苍生劫难,生灵涂炭。 几万年前,世间曾经出现一个天魔。天魔出世,给这片大陆带来灭绝之灾,最后还是当时仅存的四位武帝联合起来,以生命为代价,将天魔封印,镇压天魔城之下。 天魔不死不灭,只能封印,不能杀死。 天魔被镇压在天魔城之下时,经历万年,武天大陆才恢复生息。 而天魔城的城主,有传言是天魔的后代,曾有相术预言,将来会一天,天魔将会重现人间,给人间带来灾难。 天魔城因为镇压天魔而闻名,更让世人畏惧的是每一任天魔城城主,他们行事诡异,手段狠辣,喜怒无常,不知多少无辜人士死于那些魔头之手。 渐渐地,天魔城成为世间之人不敢提的禁忌。 连天魔城所在之地的轩辕皇族都对它睁只眼闭只眼,从未派人去天魔城收取贡奉,仿佛将天魔城剔除轩辕皇族的皇土之外。并且命令世人,不得轻易踏入天魔城势力范围,使得天魔城游离在世人视线之外。 突然听说要将迟家女嫁入天魔城,迟家女自然百般不愿意,先不管天魔城那些传说令人胆寒,更不用说这一任的天魔城的城主,更是传说中的天魔转世,拥有一双恶鬼般恐怖的眼睛,喜怒无常,杀人无麻,一身煞气,谁敢嫁给他? 而且更污辱人的是,天魔城其实并不是要迎娶迟家女,而是要临川城的迟家女送过去伺候他们城主的,堂堂世家贵族女子,拥有大好前程,如何愿意去伺候一个恐怖的魔头? 天魔城到来的使者指名道姓要临川城迟家的嫡女。 迟家家主一共有两个嫡女,嫡长女迟蔓早在十年前便嫁人,嫡次女迟菁今年刚好十八岁,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然而,迟夫人并不愿意女儿受苦,加上迟菁心高气傲,也不愿意去伺候一个可怕的魔头,于是便一番推托,甚至迟菁不惜给家族长辈们送礼,最后这送去天魔城的人选便定为迟家二老爷的女儿。 天魔城的人只要迟家女,只要嫡出便可,这七小姐虽是二房的姑娘,也是嫡出的,便同意换人选。 原主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可惜由不得她拒绝,被人送上花轿时,那些人为了防止她逃脱,喂她喝下软骨粉,让她只能软绵绵地让人送上花轿,往天魔城而去。 迟萻越想越是气闷,怨得得先前在花轿时,她就觉得脚软手软的,十分不正常,刚才又被某个男人丢到地上,根本没办法作出反应。 正当她咬牙切齿时,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火光将他的背影拉得疯长。 迟萻抬头看过去,看到先前将她丢下的男人回来了,此时正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这双血红色的眼睛,听说是天魔觉醒的标志,这个人迟早会成为传说中无恶不作的天魔,泯灭人性,给天下苍天带来劫难,使得这世间生灵涂炭。 迟萻已经可以脑补以后一群正义之士围殴他的一幕,按世人的说法,天魔人人得而诛之。 怎么这个世界里,好像这男人的身份苦逼起来? 男人将一个烤得油滋滋的兔子腿递过来。 迟萻没理会,默默地转过脸。 男人的手就这么举在半空中,一时间周围的气氛仿佛都凝固了。那群天魔城的侍卫默默地低头,不敢看这一幕,同时也对某个竟然敢给他们城主脸色看的女人另眼相看,这种胆色,可不是其他女人能有的。 那些女人一般看到他们城主,尖叫一声,不是转身就逃,就是睁着眼睛活活吓晕。 司随小心地凑过来,说道:“城主,迟小姐是世家小姐,用餐时应该喜欢用餐具。” 男人血红色的眼睛看过来,然后将兔子腿递给他。 司随很快就将那只兔子腿肉片成薄片,用一个玉盘装着,摆上精致的象牙箸,将它重新递给男人。 男人伸出一只手搭在迟萻肩膀上,板过她的身体,将盘子递过去。 迟萻瞅他一眼,暗暗地忍住揉肩膀的冲动,接过盘子默默地吃烤肉。 这男人的力气真大,捏得她真疼。上个世界他的力气就很大,力扛恐龙完全没问题,但那时候她还能接受,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力气只增不减,更可怕了。 迟萻可以预计,将来她会被他随随便便折腾,就弄得浑身都痛。 259|武天大陆 天色很快就黑下来。 天黑后远处的荒漠里传来荒兽的嚎叫声,凄厉悠远,随着风声传来让人打从心里产生一种寒意。 武天大陆的野外是危险的赶路的旅人很少会在野外露宿都会尽量赶往下一个城镇进入城镇中休息。不过对于天魔城的人来说,野外露营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比起那些城镇他们反而更喜欢野外。 吃饱喝足,迟萻有些泛困。 就算是低阶的武者,两天不休息也没什么不过现在迟萻的情况不同。她被人下了软骨粉,那软骨粉的效果是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她如同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除了能正常行走外,武者的一点能力也使不出来。 这种软骨粉的制造材料在武天大陆很常见也很容易分辩,所以很少有人会误食它,因为它没有解药。如果误食除了耐心地等三个月后恢复外别无他法。 迟萻能猜测出迟家人喂原主吃软骨粉的原因就是怕她不服迟家的安排。将人灌了软骨粉三个月后,人都已经被送进天魔城,以天魔城的森严守备,到时候她想逃也逃不掉,不会给迟家招祸。 想到这里,迟萻憋着一口气,能感觉到原主的绝望和愤怒。 一阵夜风吹来,她身上的红色的嫁衣飘起,衬着那张如雪的容颜,姿态甚是优美。 然而它的美丽,也像是讽刺,让迟萻越发的心塞。如果天魔城的城主不是司昂,迟萻一定扭头就走。 迟萻站在风口处扮深沉,那些天魔城巡逻的侍卫走过,见到她时,赶紧远远地避开。 这可是他们城主生平第一个主动碰触的女人,不管她以后会不会是城主夫人,天魔城的侍卫们都不敢对她不敬。 不远处,司随对沉默地站在那里的男人道:“城主,迟姑娘好像吞食过软骨粉,她现在的武力无法使出来,如同一个普通人,所以您”最好将她当成易碎品,轻拿轻放。 男人听罢,转头看他一眼。 司随十分识趣地说:“再过两个半月,她身上的软骨粉就会消失。” 男人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迟萻感觉到背后悄无声息地贴来的人,那熟悉的气息并未将她吓到。 她刚转头,就被他一把抱起,就这么抱进唯一的帐蓬里。 帐蓬的空间并不大,进来两个人后,显得更是狭窄。地面上铺着软垫,还有毛茸茸的毯子,一看就很温暖。 迟萻被男人拥着躺下。 她躺了会儿,就挣扎起来,“我想换衣服”既然这次不是嫁人,那就不用穿成这样。 男人稍稍撑起身,一只手支着脑袋,俯首打量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目光从她美丽的脸蛋落到衣襟,伸手抚着衣襟上的红色结绳,按住不给她换。 “你什么意思?”迟萻眯眼看他,一点也不怕他。 虽然在这个世界,这男人是传说中即将要觉醒的天魔,让世人恐惧,但上辈子这男人比现在还要智硬,迟萻都已经习惯了,哪里会害怕? 男人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如果不是他的表情深沉冷淡,迟萻有一种他在耍流氓的感觉。 “这样很好。”他开口道,声音低沉。 迟萻抿嘴,将他的手拉开,翻身背对他,哼道:“有什么好的?我只是被送去伺候你的丫鬟罢了。” 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贴过来,不由分说将她搂到怀里,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呼吸在她颈边拂过,带来微微的痒意,让她的身体有些发软。 “不是丫鬟。”他说着,双手用力地搂着她。 迟萻故意问,“那是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但力气更紧一些。 迟萻觉得腰快要断了,闷哼一声,然后就发现男人赶紧放开手,一把将她翻过来,发现她的脸色憋得红通通的,嘴唇咬得红肿,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将一旁的毛毯拉过来盖到她身上,低声道:“睡吧。” 迟萻眼睛发困,唔一声,迷迷糊糊地进入睡眠。 她的睡姿非常标准,安静地躺在那儿,在他的气息笼罩下,睡得十分香甜,显然一点也不怕他,甚至没有被他吓醒。 这个发现让男人的心情十分愉快。 他甚至舍不得睡,就趴在她身边,歪着脑袋,这么看着她,整整看了一整夜。 天微微亮,迟萻醒来,刚睁开眼睛,神色还困盹着,就看到趴在一旁盯着她的男人。 她习惯性地伸手过去搂他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含糊地说一声“早安”。 男人伸手搂着她,呼吸微微发热,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眯起,像是十分喜悦。然而这种喜悦只是瞬间,他突然将正要起床的她按在毯子上。 迟萻瞬间清醒,惊讶地看着他。 男人抿着嘴,迟疑会儿,阴沉地问:“你将我当成谁?” 迟萻:“” 等男人绷着脸大步走出帐蓬,迟萻呆呆地坐着,最后忍不住抹把脸。 当成谁?还不是当成你自己?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男人醋劲同样那么大,更让人心累的是,这疑心病也太重。她不过是习惯性地亲近一下,他就以为她将他当成别人,不然按照正常的逻辑,作为一个一品世家的小姐,她应该害怕天魔城城主才对。 去你的!为什么她一定要害怕天魔城城主啊? 迟萻心塞塞地跟着爬出帐蓬。 帐蓬外的天魔城侍卫看到她,都投以诡异的眼神。 刚才看到他们城主绷着脸出来时,那身压抑的气息,让人忍不住颤抖,不用猜也知道谁将他弄成这样的。只是没想到罪魁祸首还好好地活着,从帐蓬里爬出来。 迟萻顶着侍卫们诡异的眼神洗漱后,接着吃过早餐,终于拔营出发。 紫色的麒麟兽站在小树林前,威风凛凛,从鼻孔里喷出紫色的电弧,看得迟萻忍不住挪了挪。如今她是一个没有武力的普通人,这些麒麟兽喷个电弧就能电死她。 天魔城的城主绷着脸走过来,用披风将她裹住,跃上麒麟兽。 一行人继续浩浩荡荡地朝天魔城而去。 迟萻窝在男人怀里,偶尔会掀开披风,看周围的环境。 这一路上的环境都以荒原居多,每隔一段距离会遇到一片小树林,顽强地生长在这片干旱的荒原中,叶脉呈现浅黄色,很少能看到翠绿色。 荒原里时常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都是一些低级荒兽。 这个世界的动物有三种,一种是神兽,例如作为座骑的麒麟兽一种是荒兽,会给人类带来危险一种是普通的野兽,没有什么杀伤力,作为食物的存在。 浩浩荡荡的麒麟兽在荒原中路过,激起一阵阵云雾,那散发的气势,很少有荒兽敢招惹。而那些敢招惹的荒兽,一般不是普通的荒兽。 傍晚,他们来到一座城,一行人进城。 进城时,那些守城的侍兵们看到领头的那只紫色麒麟兽,还以为这次来了皇族,等看到旁边那些骑着黑色麒麟的侍卫身上的打扮,特别是额头那黑色镶紫色五芒星晶石,已经昭告他们的身份,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一行人进城,行人见到,莫不远远地避开。 迟萻默默地看着路人的反应,再次明白天魔城在这个世界的威慑力,十分不正常。 最后他们在城里的一家客栈打尖,直接包下一个院子。 迟萻被男人抱进院子里的主卧室,在司随让人准备好热水后,他抱着她去洗澡。 那一瞬间,迟萻几乎有一种自己变成废人的感觉,特别是看到那男人要撕她的衣服,又舍不得,最后笨手笨脚地帮她脱衣服时,迟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她矜持了下,“我自己可以” 男人当作没听到她的话,就像养只小宠物一样,将她脱光后,放到浴桶里,然后站在那里看她。 迟萻:“” 妈蛋,这男人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现在就想开吃? 虽然她怀疑这男人现在就想推了她,可惜直到她换上干净的衣物,被放到床上时,那男人都没有推的意思。 司随端来热腾腾的食物,食物精致可口,以南人口味为主。 迟萻瞅着坐在旁边的男人,他转头看她,终于开口道:“不合胃口?” 迟萻摇头,正想说什么,就见那男人面无表情地端起碗,夹起一块炙烤的荒兽肉递到她嘴边。 迟萻嘴角微微抽搐,还是乖乖地吃了。 和这男人什么没下限的事情都干过,被他当小娃娃一样喂也没什么。 吃完饭后,外面的天色黑得差不多时,男人再次将她往床上推,让她乖乖睡觉。 “我还不困”迟萻挣扎着说,这才天黑。 男人摸摸她的脑袋,声音低哑:“你现在是普通人,乖乖地睡,别熬夜。” 迟萻终于明白他这两天为什么会将她当成一个小娃娃来照顾,感情是以为她现在没有武力,如同一个普通人。但普通人不代表是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娃娃,这男人到底对普通人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迟萻搞不懂他的想法,伸手扯着他的衣襟,将自己挪到他怀里,嘟嚷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那双带点浑浊的血红色眼睛没有情绪,半晌说道:“你是我的妻。” “不是去伺候你的丫鬟么?”迟萻反驳。 男人的表情有些难看,“不是,是妻子。” 迟萻心花怒放,但仍是忍不住逗他,“那会有婚礼么?” “婚礼?”他懵懂地看着她。 迟萻可以再次确认,这男人在这个世界,似乎好像也没什么常识,精神方面十分贫瘠,不知道是不是“天魔”的身份造成的,还是他的精神依然有问题。 “是啊,只有举办过婚礼,才能成为夫妻。”迟萻说。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将她搂到怀里,摸着她挺翘的臀部,说道:“那就举办婚礼。” 举办就举办,你摸着我的屁股算什么? 迟萻将他推开,爬坐起身,再次逼问,“其实你们天魔城原本想要带走的是我五姐迟菁,她不乐意,就将我推出来。如果当时她乐意,被送去天魔城,你是不是也要娶她?” “不娶!”他绷着脸,**地说。 迟萻故意摆出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说得倒是轻巧,只怕到时候你见到她,就像对我那样,说要娶她呢。” 虽然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但迟萻只要想到这一幕,仍是有些气闷。 “不会。”男人忍耐地道。 “你说不会就不会?” 他阴郁地看着她,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压抑着说:“绝对不会。” 不知何时,房间里一股黑色的风在徘徊,帐幔被吹得膨胀起来,窗棂也在啪啪作响,仿佛被主人的心情影响,整个房间的物什都颤动起来。 迟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对上那双隐隐有血色滑过的眼睛,终于发现这男人要发飙了,二话不说扑过去,捧住他的脸就吻上去。 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隔壁的司随感觉到一股魔风徘徊,担心发生什么事情,赶紧跑出来,哪知道刚来到主卧门前,就发现那魔风已经平息。 司随盯着主卧室的门,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城主会差点失控。 屋子里,迟萻被男人压在床上吻得几乎窒息时,迷迷糊糊地看着床上的承尘,心里有些后悔。 这个世界的男人很容易发飙,发飙的后果不堪设想,不能撩拨太过,以后要注意分寸。 结果,她被吻晕过去,接下来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一晕,就直接晕了一整夜,天亮后才醒来。 醒来时,迟萻发现男人依然趴在身边看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眨也不眨,要是不熟悉他的人,被这双眼睛这么专注的盯着,一定会吓疯。 迟萻却已经习惯了。 她朝他伸手,像只小猫崽一样将脸拱到他颈窝前,笑盈盈地道:“早安。” 然后附上一个吻。 接下来,就算再被他怀疑她将他当成谁,迟萻也不恼,虽然没办法解释,可看他生闷气的样子,她的心情就格外的舒爽。 出发时,男人突然想到什么,对司随道:“回到城里就举办婚礼。” 司随:“” 260|武天大陆 接下来的路程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武天大陆常有的抢劫更是没有因为没有不长眼睛的人敢来抢天魔城的城主。 半个月后,一行人抵达天魔城。 远远的迟萻就看到建立在黑色的山巅上的城池那黑浚浚的山崎岖的山脉天空中弥漫的黑色漩涡云,还有四野刮过的黑色魔风从地底发出的幽怨的呜呜风声 迟萻得承认这压根儿就是一座鬼城吧?怨不得但凡路过的人,都会被它吓到,正常人根本不敢来天魔城更是谈天魔色变。 这简直就是个大反派魔王居住之地。 迟萻的目光缓缓地从天魔城挪到旁边正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骄傲期待的表情看着她的男人。 此时他们正在天魔城下的山脚处略作休整用司随的话来说,是给未来的城主夫人一个心理准备,城主大人用他那有硬伤的智商思索一下莫名地就作出一个休整的决定,没有像以往那样,风驰电掣地直接回城。 “这是天魔城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城主夫人。”男人说道。 迟萻:“”高兴不起来怎么破? “喜欢么?” “还好。” 城主大人微微皱眉,她的语气很谦逊,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她的虚弱好像天魔城出乎她的意料。城主大人抬头看向天魔城不管天空中的黑色漩涡云还是四处刮过的魔风或者是那黑浚浚的山脉,挺好的啊,她到底哪里不喜欢?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好不好? 迟萻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但那种希望她喜欢的语气,心里无力吐槽,不明白为什么这男人的审美现在变得这么可怕,难不成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是个即将觉醒的天魔,于是审美被同化成这样了? 简直不能更可怕。 见她从看到天魔城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后,男人的表情变得冷峻起来,于是他也不说话。 一行人默默地吃点东西,休整过后,继续朝天魔城出发。 山路崎岖,麒麟兽拥有强悍的攀沿能力,并未对它们造成阻碍,天魔城周围隐藏的巡逻兵早在看到那头紫色的麒麟后,就知道他们城主归来,并未出现。 迟萻窝在男人怀里,掀开披风往外看,很快就发现山间萦绕的魔风在他们出现时,会自动退避,所过之处,魔风消失无踪,清出一条安静的道路。 越接近山巅的城,周围的魔风越是剧烈,几乎形成黑色的风漩涡,与天空中的漩涡云相辉映,怎么看都是一个天险之地。 迟萻看着周围旋转的魔风,以及魔风分开的道路,隐约明白魔风是受这男人控制的。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即将觉醒的天魔。 迟萻不由得有些担心,微微咬了下唇,很快眼神又变得坚毅。 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她都会努力地活下去,至少要将他治好再说,否则她不敢想象到下个世界,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路奔驶,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位于山巅的天魔城。 天魔城的城门耸立在黑云之间,两边站着身披黑甲的侍卫,身姿笔直,气势彪悍。这是天魔城的黑甲军,据世人所言,是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连皇族组建的精锐都不敢与之为敌。 麒麟迈着笃实的步伐,走进天魔城。 进城后,是一条宽敞的街道,可容纳十几头麒麟兽并行穿过,道路蜿蜒至远处立于山峰的城堡。街道两旁是整齐的房屋,和其他的城市没什么两样,各种酒肆客栈和杂货店都有。 出乎意料的是,天魔城的街道十分热闹,行人不少,还有很多刚从外面归来的天魔城自己组建的商队,各种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当看到领头的紫色麒麟兽,街道上的人赶紧退到两边,纷纷低下头,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安静。 突然变得安静的大街上,只有麒麟兽踏着坚硬粗朴的石板前行的声音。 麒麟兽穿过街道,往尽头的山峰上的城堡而去,经过层层重兵把守,终于回到天魔城城主府。 麒麟兽停在城主府的广场上,男人抱着迟萻下车。 城主归来,城主府依然静悄悄的,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仆人过来迎接,这规格十分寒酸。除此之外,迟萻能感觉到这座城主府弥漫的压抑气息,和天魔城中那还有些热闹的街道完全不同。 “城主,您回来了!”管家开口道,表情很严肃。 男人仍是抱着迟萻,突然开口:“明天能举办婚礼么?” 管家一点也没有被这话震到,回答道:“城主,临川城的嫁妆还未到” 男人皱起眉头,看向司随,语气变得更冷了,“他们什么时候到?” 司随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赶紧道:“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们还要二十天。” 不是谁都能有天魔城的行军速度,特别是临川城的送嫁队伍还要运送迟家准备的嫁妆,速度更是慢了一大截。 “你派人过去,让他们十天内抵达天魔城,然后举办婚礼。”男人命令道。 司随应一声,当下就去准备这事情。 男人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抱着迟萻一路走到城主府的主院,然后理所当然地将人抱到他的窝卧室。 迟萻被她放下时,身上的那身红色的嫁衣有些凌乱,然后就见男人面无表情地为她抚平衣服上的皱褶。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男人说道,双眼盯着她的脸。 迟萻哦一声,看着这间黑漆漆的房间,心头无端有些压抑,这连窗帘都是黑色的,到底有多偏爱黑色啊?这男人难不成真要将自己搞得像个人嫌狗憎的魔头一样么? “你觉得怎么样?”男人突然又问。 “挺好的。” 男人默默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迟萻被他看得心虚,咳嗽一声,说道:“如果多点颜色就好了。” 见男人一直盯着自己,迟萻顶住压力,提出一些意见,然后就见他点点头,吩咐她休息后,直接走出去。 迟萻刚坐一会儿,喝着丫鬟呈上来的茶,就见管家带着几个丫鬟,扛着一堆东西过来。 半个时辰后,原本黑漆漆的房间多了一些色泽,窗帘换成草绿色,墙壁上换成天仙竹织成的垂帘,从承尘垂挂下来的帘幕也换成绣上银纹的暗红色,窗台上更是多了一盆木霜花,这是唯一能在魔风中顽强生长的植物。 迟萻很满意。 城主府的管家指着两个穿绿衣的丫鬟,对迟萻道:“迟姑娘,这是绿纹和绿珠,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支使这两个丫鬟。” 迟萻应一声,扬起笑脸,朝他道:“谢谢您。” 管家面上恭谨地应一声,暗暗看一眼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姑娘笑得温暖又明媚,脸上并未有什么压抑不安,可见是心甘情愿的,并未因为天魔声而害怕胆怯,以后应该会是一个合格的城主夫人。 未来的城主夫人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洗漱,坐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 此时夕阳即将西下,可惜天空被那些黑色的漩涡云层遮住,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淡橘色的云霞,整个天魔城在傍晚时,已经完全黑下来,时不时能听到那幽怨的呜呜风声。 承受能力不好的人,听到这些,估计会以为是魔鬼的哭声。 “你们城主呢?”迟萻问丫鬟。 丫鬟之一的绿珠回答道:“奴婢不知,城主的行踪不是奴婢们能打听的。” 迟萻瞅着她们,两个丫鬟一脸恭谨,于是她挥挥手,没有再问,而是道:“我饿了。” 丫鬟们赶紧给她准备晚餐。 晚餐刚端上来,那位半日不见踪影的城主回来了。 他身上依然穿着那袭赭红色的长袍,用一根黑色镶紫晶石的腰带系着,袖口宽大,站在风口处,衣袂飘然,踏着魔风而来,宛若一个即将索人性命的魔头。 迟萻无语地看着他,这形象真糟糕,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大反派”的字样,等待正义的主角来推。 男人陪迟萻一起用餐,发现她的食欲并不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迟萻就算没有读心术,看到他那样子,也明白他的意思,担心他要发飙,赶紧道:“刚才一直没见你,你去哪里了?” “书房。”男人如实回答。 迟萻哦一声,瞅着他说,“你以后去哪里能告诉我一声么?看不到你,我”她低下头,一切不言而喻。 男人却因为她语气中的依赖高兴起来,特别是想到她现在只是个没有武力的普通人,那么脆弱,确实需要他保护。 一瞬间,男人心中的保护欲膨胀得没边了。 晚上休息时,男人无视两个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样,将她们赶走。 他将迟萻抱上床,如同在旅行时一样,丝毫不觉得两个未婚男女睡一张床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 迟萻对他说:“还有十天就要举办婚礼,听说婚前男女是不能见面的,否则婚后会不顺利。”这是刚才伺候她洗漱时,两个丫鬟委婉地和她提了一下,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管家的意思。 男人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她,理直气壮地说:“完全没听说过。” “你现在听说了,那” 男人直接躺到床上,说道:“天魔城没有这种规矩。”他顿了下,继续道:“如果有,那从今天开始,马上改掉!我是城主,我可以发布一切政令。” 很好很强大,迟萻无语可说。 于是她开开心心地窝到男人怀里,亲亲他的脸,贴着他睡觉。 男人对她的主动很满意,但心里也很纠结。虽然她不怕他让他很高兴,可她的动作太过自然熟稔,仿佛曾经她也对其他人这么做过,让他有一种自己变成替代品的错觉。 这让他十分不高兴,想要将那个被她放在心中的男人捏死。 嗯,他要找出那男人,捏死他,以后萻萻就是他的了! 男人感觉这逻辑完全没问题,于是开心地趴在那里,看她的睡颜。 迟萻在天魔城住得很舒坦,虽然城主府的气氛压抑得就像个鬼城,所及之处,不是黑色的云就是魔风,某个男人发飙起来,魔风肆虐,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但她仍是每天都过得很悠然。 因为软骨粉的原因,迟萻尝试几次,发现此时并不能修炼,于是也歇了这心思,将自己当成一个正在待嫁的普通人,等待即将到来的婚礼。 十天时间转眼就到。 司随的行动能力非常强悍,硬是在十天之内,将临川城的送嫁队伍带到天魔城。 迟萻看到风尘仆仆的蒋劲一群临川城的侍卫,在口头上给予慰问。 蒋劲来到天魔城,看到天魔城中到处张灯结彩,甚至那黑漆漆的城主府也添了许多婚庆的东西,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天魔城这次真的是要迎娶迟家女为妻,并不是将人带过来,随便丢到后院伺候天魔城城主的。看来这个被迟家当成牺牲品一样送来的七小姐走大运了,就是不知道这份运气能持续多久。 不管蒋劲心情怎么样,婚礼如期举办。 迟萻被打扮成一个美美的新娘子,高高兴兴地从天魔城中一家客栈出阁,迎亲队伍绕着天魔城一圈,迎进天魔城的城主府。 婚礼当天,天魔城大摆宴席,大街小巷都是参加席宴的人,这规格,比上得皇族娶媳妇。 作为见证人的蒋劲一行人,看着天魔城的热闹,虽然没有给外界发邀请涵,通告天魔城城主娶妻的消息,仍是将婚礼办得十分热闹,也让他看到天魔城实力的冰山一角。 天魔城的天色很快就变黑,整座城市亮起各种彩色的灯,夜幕之下,飘荡着各种天灯,将这座魔城的夜空装点得美丽非凡,让天魔城外那些城镇的人无不纷纷跑出来观看,不明白天魔城有什么喜事,怎么突然放起天灯。 盖头被挑起来时,迟萻抬头,透过额头垂下的紫水晶流苏,看到面前穿着笔直整齐的暗红色新郎官服的男人,突然朝他笑起来。 男人伸手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摸着她的脸说:“现在我们是夫妻了。” 迟萻嗯一声,正要表达一下自己嫁给他的喜悦,又听到他说:“所以,以后除了我,不准再想别人,否则我要杀了他。” 迟萻:“”这男人为什么总怀疑她心里有别人? 疑心病重的城主大人将她抱到怀里,亲亲她的脸,摸摸她的手,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对怀里的玩具喜爱非常,虽然表情冷峻,眼里却明显露透着喜悦,连空气中的魔风都变得温柔不少。 迟萻决定原谅这男人的猜疑,反正这个世界,他的智硬仍是没有好,需要多包容。 被他推到床上时,迟萻脸颊红通通的,接下来应该要洞房花烛夜,她很期待地等着他推。 结果 迟萻面无表情地爬起身,一把拍开那男人伸来的手,结果没有拍开,反而拍红自己的手,疼得她直抽气,被那男人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给她吹了吹红肿的手。 迟萻深吸口气,看着那智障男人,怀疑地盯着他身下某个部位,心情十分复杂。 没想到她和这男人都老夫老妻了,突然有一天发现这男人因为功法问题不举,肿么办? 迟萻决定再试一次,如果他真的不举她也不会嫌弃他的,大不了他们精神恋爱。 于是她双手推放在他胸膛上,用力一推妈蛋,竟然推不下去!让她怎么整? 迟萻气得脸都红了,天魔了不起啊,天魔就能这么欺负普通人么? 男人看到她气红的脸,终于明白她的意思,顺势躺下,然后看她翻身坐到自己身上,不知怎么地,突然很期待。 果然,当看到她扒光自己的衣服,然后又豪爽地扒她自己的,男人的一双眼睛殷红如血这是他激动时的表现,甚至连整个天魔城上空的黑云都风云涌动,那些天灯被黑云挟裹着旋转。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天魔城的城民们都十分淡定,他们城主正在洞房,果然很激动。 而对天魔城一无所知的临川城的侍卫们胆颤心惊地观察着上空,怀疑是不是天魔要觉醒了,地底下镇压的那天魔是不是要破封而出 迟萻趴在床上,觉得身体全身都要报废,特别是身下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现在一定肿了。果然,她不应该主动的,让他当个不举的多好。 相比她的颓废,开荤的男人恨不得将她全身都啃一遍,再舔一遍,否则无法表达他对她的喜爱之情。 “萻萻,萻萻” 迟萻恼怒地瞪他,“叫什么叫。”发现他腿间那东西又精神抖擞地翘起,气得伸手过去拍一把,“马上软下来。” 城主大人:“它没办法软。” “你自己命令它软。” “不行!” “为什么不行?” “” 没有营养又污力十足的对话后,迟萻用被子捂住脸,觉得自己也受到这男人的影响,变得智硬。 她突然十分怀念以前的司昂,那时候这男人耍起流氓时,手段高超,哪像现在,智硬得让人不忍睹目。 城主大人将她抱到怀里,蹭来蹭去,趁她不注意,再次压过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没人规定不能做一个晚上。 261|武天大陆 婚礼的第二天临川城的侍卫们便准备告辞离开。 作为新娘子的娘家人,蒋劲这些临川城城主府的侍卫按理说应该负责新娘娘家的事宜,毕竟这次婚礼新娘子的娘家人都没有来他们理应多留几天看看新娘子在婆家过得好不好。 只是这次的情况实在与众不同。 首先临川城根本没想到原本以为是送过来当丫鬟伺候人的迟家女,哪知道天魔城真的要举办婚礼让原本临川城为撑面子而准备的嫁妆真成了事实。 直到现在临川城这群送嫁的侍卫们还感觉有点儿不真实。 其次,这里可是万恶之源的天魔城啊,光是看到天空中那凝聚的黑色云漩涡还有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魔风,就让人莫不胆战心惊,更不用说昨天新婚夜天魔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天降异相,吓都吓死人了好么? 正常人绝对不想待在这种地方他们巴不得快快走。反正临川城将迟家女送过来,也是当牺牲品的,就算现在成为天魔城的城主夫人谁知道是否能风光一辈子?当天魔觉醒后天魔城会变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种种考量下来让这群人实在不想在天魔城久待。 迟萻刚起床就听说这件事后,轻轻叹口气。 她对来请示的管家道:“如今我与城主成婚,娘家人无法来喝杯喜酒,心里着实有些难受!蒋队长虽然只是一位侍卫,一路上却对我照顾有加,他昨日才到天魔城,此行太匆促,尚未得歇息,不如让他多留几日,也好收拾些特产让他带回去给族中长辈。” 原主是临川城迟家的七小姐,父母皆在幼年时意外去世,算是被族里养大的。 某位城主大人听到这话,对管家道:“让他们多留几天。” 于是在城主的强硬命令下,一群归心似箭的临川城侍卫被强硬留下来作客。 “这是我们城主交待的,蒋侍卫等便在这里多留几天,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宜。”前来通知的随从说道。 蒋劲等人脸色微微变了下,最终不敢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继续在天魔城作客,只盼着那位城主什么时候心情好,放他们离开。 至于这是否是城主夫人的意思,他们觉得迟家七小姐才刚嫁到这里,应该还没有这能奈左右那位天魔城城主的决定。 被认为没能奈左右天魔城城主决定的城主夫人此时正恼火着,鼓着脸怒瞪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抱着她,见她伸手要拍自己,忙抓住她的手,说道:“别拍了,小心又拍疼自己。”没有武力的普通人,想要徒手攻击武者,只会弄疼自己。 这段时间的相入,让城主大人深刻明白普通人有多脆弱。 好气哦,但只能忍! 迟萻气哼哼道:“如今都嫁给你了,你还怀疑什么?我对你一见钟情还不行么?” “真的?”他用怀疑的语气。 迟萻用力地点头,心里琢磨着,果然不应该在遇到他时表现得太熟稔的,这家伙就算变成智硬,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也不会变,果然会怀疑。 她能怎么解释? 他打量她片刻,勉强算是相信她,说道:“也是,你除了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迟萻哼哼一声,扯着他往外走,“所以,现在我们能出门了么?” 男人嗯一声,见她差点一脚踏空,赶紧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拦腰抱起,一边说:“你现在没有武力,小心一点,天魔城外很危险,没什么必要的话,最好不要离开。” 迟萻转头看向天魔城外那旋转的魔风,默默地点头。 这些魔风一看就不好惹,是天魔城的天然守护层,就算是武者,也不敢轻易来犯天魔城。而这座天魔城,可谓是他一个人的城池,魔风由他控制,魔风所及之处,都是他的领域。 这是天魔特有的天赋本能。 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司昂在这个世界同样上无父母,下无兄弟,迟萻嫁过来,没有公婆和姑舅要伺候,连新婚第一天的认亲都全省了。 整个天魔城,只要攻略城主,完全就是她的天下。 迟姑娘表示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是,新婚之夜闹得太凶残,她现在身体还难受着。 虽然难受,但她仍是活蹦乱跳地决定离开城主府,在天魔城附近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天材地宝。 这个世界虽然危险,但也预示着她有更多的机会找到能治疗他的东西。 “听说有一种七叶魔蛛草是在魔风中生长,这里有么?”迟萻问道。 “你要七叶魔蛛草?”男人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她。 迟萻点头,“其实只要是天材地宝,我都喜欢。” 男人听罢没说什么,抱着她跳到一处崖边,指着下面被肆虐的魔风环绕的一处险境,说道:“下面的缝隙中有七叶魔蛛草,不过有很多魔蛛守护,如果你喜欢” “停!”迟萻一边说停一边紧紧地扯住他,用微妙的语气说:“我听说魔珠身长八丈,巨大无比,嗜血凶暴,与魔风为食,你不会是想杀过去吧?” 男人用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可大了。 迟萻忙将他拖走,她决定等再过两个月,她的修为恢复,再谋其他。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让这男人变成一个嗜杀的魔,成为世人惧怕的天魔,所以能少些没办要的杀戮,就少些。 在天魔城附近逛逛,熟悉地形后,新婚的第一天就这么结束。 晚上,迟萻躺在床上,发现男人又蹭过来,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意思不言而喻。她冷酷无情地拒绝他的求欢。 “你昨天已经将一旬的数量都做足,所以这一旬内,什么都不能做。” 一旬是十天,意思是十天内不能碰她? 男人瞪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半晌低低地叫了一声“萻萻”。 迟萻心中一软,忍不住想,一旬是不是有点儿久,这男人虽然修炼的功法可以让他不举,但只要他想,也可以一夜七次郎完全没问题,简直就像是魔功,能伸缩自如地控制,迟萻被他弄得没话说。 男人将脑袋拱到她怀里,又低低地叫一声“萻萻”。 迟萻被他叫得心软,最后半推半就被他推倒。 于是这个夜晚,天魔城的城主们看到今晚夜空中的黑云漩涡依然很骚动,风涌云动,异象连连,很淡定地表示,城主今晚依然在洞房,而且依然很激动。 临城川那群被扣压的侍卫们却是胆颤心惊,觉得天魔城的异象不断,难不成天魔真的要觉醒? 新婚第三天,迟萻依然是腰酸背痛地醒来,龇牙裂嘴,再次感觉到腰肌劳损这种一言难尽的酸爽感。 其实作为武者的身体应该不会这么没用,只是迟萻现在没有武力加持,某位城主可是即将觉醒的天魔,不是普通的武者可以比的,不相符的战斗值,于是就悲剧了。 迟萻特别希望两个月咻的一声过去,她要努力修炼,然后将这男人反压。 男人看她特别地难受,想了想,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城主府的后山而去。 “去哪里啊?”迟萻有气无力地问,她现在难受,实在不想到处折腾。 男人没有回答,来到后山,一手抱她,一手朝那黑色的山壁拍去一掌。 黑色的劲风轰上山壁,整个山壁突然颤动起来,缓缓地打开一道三丈高的黑金制造的大门。 男人抱着迟萻走进去,来到堆积成山的东西面前,对她道:“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迟萻:“” 迟萻看着那像垃圾一样随便堆成垃圾山的天材地宝,要不是它们的气息是那样强烈,昭告世人它们的珍贵,迟萻都有一种这山壁后的山洞是专门用来堆放垃圾的错觉。 她深吸口气,微微笑道:“如果我全部都想要呢?” “嗯,都给你。”男人很大方,他低头看她,说道:“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迟萻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抑不住,然后又听他说:“你的也是我的。” 迟萻:“” 迟萻懒得理会这智硬的男人,双眼放光,扑过去查看这堆天材地宝。 男人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她站在那小山堆前忙碌,心里十分满意。看来她的体力还是很不错的,现在不是活蹦乱跳了么? 嗯,今晚可以继续再做久一点。 迟萻完全不知道那男人的想法,她几乎沉迷在挖掘宝藏的过程中,加上强迫症发作,不将这些东西规整好就不舒服,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恨不得泡在这里。 直到管家提醒,她才想起临川城的侍卫被扣在天魔城已经有十天,想了想,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事,让他们回去吧。”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哪有新婚第一天时,衰怜自身的幽怨? 管家看一眼天魔城历代城主的收藏宝库,顿时明悟,原来新上任的城主夫人喜欢这些东西。 嗯,城主夫人的喜好很正常,完全没问题。 被扣留十天的蒋劲一行人终于能离开可怕的天魔城。 不过他们直到离开,一直没有见到已经成为天魔城城主夫人的七小姐,心里忍不住胡乱猜测。 虽然天魔城确实举办一场热闹的婚礼,对整个大陆宣布天魔城城主娶妻,但鉴于他们一直没有见到七小姐,蒋劲也不知道七小姐现在情况如何,天魔城是不是真的将她当成城主夫人看待。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否则为什么天魔城一直不让他们见七小姐? 蒋劲带着这个猜测,一行人终于踏上归途。 迟萻听说临川城的人离开后,淡淡地哦一声,继续投入寻宝中。 整整花了一个月,迟萻才整理不到十分之一,看着那依然没有减少的小山,她从最初的兴奋激动,到现在一脚踢飞某只来自无渊深海的怪鱼囊依然无动于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天魔城的人对这些天材地宝反应平淡,因为多到可以当垃圾,还有什么可激动的? 她果然还不够淡定。 迟萻自我反省一番,接着继续扒拉归整。 夜幕降临,迟萻再次被从练功房中出来的城主拎回房里,她怀里抱着一个用玉盒装的九星衔珠草。 男人拨弄她怀里的东西,“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治病用的。” 男人眯起眼睛看她,“我没有病!” 迟萻很淡定地点头,“是,我知道你没病。”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哪里看不出她的敷衍,顿时气得将她搂到怀里就咬一口,然后扒光,继续洞房。 直到她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时,迟萻终于投降,“不做了不做了,是我有病还不行么?”心里却忍不住叨逼逼,这男人真难搞,明明有病,却一直坚持自己没病。 男人满意地将她搂到怀里,温柔地亲了又亲,方才搂着她入睡。 遥远的临川城,临川城送嫁侍卫终于归来,同时也带回天魔城已经迎娶迟家女为妻的消息。 “什么?这不可能!”一个模样娇美秀丽的女子又惊又怒地说,“那魔头怎么可能会娶迟家女,他明明是个” “菁儿,天魔城的城主怎么了?”迟夫人奇怪地问,不知女儿为何这般吃惊。 迟菁看着母亲关心的面容,想到曾经的遭遇,突然忍不住心中一痛,怨恨地道:“那魔头杀人不眨眼,他怎么可能会娶妻?女人对他而言,根本如无物,他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哪会有感情?” 262|武天大陆 迟菁粗重地喘着气双眼布满血丝,凝望着天魔城的方向,浑身的气势不断地攀升周身半丈之内的物什纷纷崩裂成碎屑俨然已经被自己的意识主宰。 迟夫人骇然发现她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心中焦急,却不敢靠近她只能焦急地“菁儿,菁儿,你醒醒!” 半晌迟菁身上的气势才平覆下来。 然后她古怪地笑起来,转头看向迟夫人,说道:“不过没关系这次,那魔头是逃不掉的。” “什么?”迟夫人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意思。 迟菁微微地笑起来,捋了捋颊边的碎发眼眸恢复清明,娇美的脸庞上一片冰冷漠然,哪有先前的失控。 她安抚母亲几句让人叫来蒋劲。 蒋劲不知道城主夫人和五小姐请他过去做什么给她们行礼后便肃手候着。 “蒋劲自从七妹妹被送去天魔城后,至今我们未得她只言片语,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在天魔城生活可好,你能和我们说一说么?”迟菁语气带着关心,叹息道:“原本作为迟家的嫡女,应该是我去天魔城的,只是因为我不愿意,最后只能委屈七妹妹。这是我欠七妹妹的,我无话可说,只希望她能在天魔城好好地活着,他日有一天,我定会风风光光地接她回来” 蒋劲听到这话,心里着实有些古怪,不知道这位五小姐是什么意思。 确实如她说所,原本天魔城指定是迟家嫡女,自然是迟家现任族长的嫡女,哪知最后送去的是二房的嫡女。虽然这也是嫡女,但他日迟家分家,这嫡女也不过是旁支嫡女,哪里比得上族长的嫡出? 七小姐可怜就可怜在无父无母庇护,最后只能成为族中推出去的牺牲品。 “自从七小姐被天魔城的城主带走后,属下等一直未见过她,婚礼上虽然能见她一面,只是当时她穿着嫁衣,头上盖着盖头,我们看不到她的脸,属下等也不知道七小姐在天魔城如何。”蒋劲如实说道。 听到蒋劲的话,迟菁微微冷笑道:“定是那魔头不愿意让你们与七妹妹接触。呵,如此看来,那与魔头成亲的人,是不是七妹妹还不一定呢。” 迟夫人和蒋劲吃惊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既然天魔城城主亲自来接人,又说要举办婚礼,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地用其他女人来代替吧? 迟菁看他们一眼,又道:“纵是七妹妹又如何?天魔城不让你们见七妹妹,由此可见他们定然不安好心。” 迟菁问过蒋劲后,心里已经有大概的猜测。 那魔头杀人不眨眼,没有七情六欲,生来便是一个杀戮的冷血动物,哪里会有什么感情?指不定这次的婚事是用来蒙骗世人的东西罢了。 虽然这事与她的记忆有误差,不过迟菁并不在意,她可以想像,那位以美貌出名的七妹妹,现在在天魔城里,估计过得可能连畜生都不如,不知有多可怜呢,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天魔城城主,将会在十年后,觉醒成为天魔,武天大陆将不存。 想到曾经记忆里的那一幕,迟菁觉得身体每一寸骨头都疼得厉害,仿佛灵魂中还残留着被天魔撕碎时的痛苦。 天魔不仅撕碎她的身体,更是撕碎她的武骨和灵魂,让她永生永世都难以消除那种痛苦。 蒋劲离开后,迟夫人小心地道:“菁儿,你是不是很恨天魔城城主?” 迟菁转头看母亲,点头道:“是的,我恨他!因为他是一个天魔,天魔会毁掉整个武天大陆,不除去他,武天大陆将覆灭,没有人能活下来。” 迟夫人倒抽口气,忙道:“你、你别乱说,那天魔城的城主虽然拥有天魔觉醒的标志,但不一定会觉醒成天魔,万一他到死也只是一个城主呢?” 心里暗暗地祈祷,天魔最好不要觉醒。 迟菁知道武者对天魔的惧意,并没有反驳母亲的话。 其实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她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候她刚从魔法世界穿越过来,仗着自己有魔法手段,哪里会怕什么天魔?甚至觉得那不过是世人加诸在天魔城城主身上的一个枷锁罢了。 当时的她多天真啊,竟然同情天魔城的城主。同情他身世坎坷,刚出生就被决定命运,明明身份高贵,资质出众,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预言,被亲人抛弃,成为天魔的容器,在那可怕的天魔城中成长,日日受被镇压在天魔城地下的天魔的魔气侵蚀,直到成为天魔的容器。 当时她以为,自己可以感化他,将一个魔头感化为正常人,这听起来挺带感的。甚至曾一度因为他出众的容貌而心动,几次挑衅他,想要改变他的命运。 然则最后惨烈的结局让她明白,天魔就是天魔,哪里能感化的? 这种集世间一切邪恶而存的东西,就应该彻底毁灭,连一丝魔念都不能让他存在。 上天一定是不忍武天大陆最后被天魔所毁,才会让她死后重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改变武天大陆的命运。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魂明明已经被撕碎,仍能重生到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但现在并不是深究的时候。 没段日子,她已经明白,除了她自己外,这个世界没有人重生。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对武天大陆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她放不下一直照顾她的迟夫人,还有关心爱护她的姐姐迟蔓,她虽然没心没肺,但却是个重感情的人。 为了让这些亲人能好好活着,她要好好地谋划。 迟菁安抚完迟夫人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 她回到房间里,先在周围布下一个魔法阵,然后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个坩埚,一一摆上各种魔法药材,摆满一个琉璃台,接着是头发、血液、指甲。 将魔法药材一一丢进坩埚里,很快坩埚里的东西就变成墨绿色的液体,在坩埚里翻滚冒泡。 迟菁拿起装着血液的小瓶子,看着那暗红的血液,她轻轻地叹息道:“迟萻,你别怨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拯救武天大陆,否则让那天魔觉醒,所有人都会死!” 说罢,她将头发、血液和指甲扔进坩埚中。 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被撕碎灵魂的痛苦,那痛苦比她经历的几辈子都要可怕,她从来没有跌得这么惨。穿越这么多世界,完成这么多的任务,她就不信武天大陆是她最后的终点。 迟萻在天魔城历代城主的收藏中扒拉两个月,直到她的武力恢复,仍是没能扒拉完一半。 发现武力恢复后,那冲击筋脉的武力让她的衣服都鼓荡起来,迟萻顾不得再找宝藏,忙不迭地回到房,开始修炼。 被封锁三个月的筋骨终于得到武力的滋润,让她的修为寸寸攀升,从九级的武士,瞬间冲到武师九级,接着冲到武将,直到武将七级才停下。 迟萻的情况自然没瞒过天魔城城主府里的人。 有一个武者突然晋级,只要距离不远的人都能感觉到武者晋级的气息,而且这人晋级时,能一股作气冲破两级,从一个武士晋升到武将,不可不谓天才。 当发现正在晋级的人是新上任的城主夫人时,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露古怪。 这消息传到整个天魔城时,城民们的反应是这样的: 咦,原来城主夫人并不是一个柔弱的世家小姐,原来还是一个武者啊?还是一个天才的武者,感觉好像天魔城赚了呢? 管家听说外面城主的反应,严肃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迟萻这次闭关,直到半个月才睁开眼睛。 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蹲在她面前,用那双阴蛰血红的眼睛冷酷地瞪着她的男人,有些懵逼。 他这是怎么了? 男人瞪着她,见她睁开眼睛,伸手拉她到怀里,俯首就给她一个窒息般的深吻,吻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之时,就被人压到地上,衣服被屋内肆虐的魔风刮破。 感觉到那长驱直入的巨大,迟萻倒抽口气,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一口。男人不痛不痒,被咬时反而当情趣,反应更激烈,将她弄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屋子里自动亮起明火,迟萻一巴掌朝抱着她的男人拍过去。 结果,那男人没什么事,她的手反而被震得麻麻痛,表情顿时有些不好。 她现在不是恢复武者的实力了么?而且还晋级了,为毛打人时,还会弄疼自己? 男人像抱着小娃娃一样抱着她,将她的手拉到面前看了看,发现有些红肿,对着那嫩嫩的手掌心亲吻一下,对她道:“以后别蠢得拿自己的手打人,会疼的。” 迟萻气笑,“要不是你太过份,我会打你么?” 被打的人不痛不痒,反而打人的打痛自己的手,这也太苦逼。 男人没说什么,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此时格外的好说话。 迟萻狐疑地问道:“对了,你现在是什么等级?”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 迟萻无语地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武者,自己修炼到什么程度,自己应该能知道的。”她没见他使过武力,所以不能判断他现在的实力是什么等级。 “不知道,我不是武者。” 迟萻一愣,抬头看他,见他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头发,面容俊美非凡,世间少有的丽色,唯有那双眼睛,猩红浑浊,恍若恶鬼,世间难容。 这双眼睛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标志,也是罪恶的根源。 “你修炼的功法难道不是武者的功法?”迟萻问道。 他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修炼武者的功法。” “那到底是什么?”迟萻有些暴躁。 男人在她气红的脸上亲一口,漫不经心地说:“是天魔的魔气。” 迟萻心中一惊,顿时久久不语。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世人会认为这男人是最可能觉醒成为天魔的人。 他不是武士,却拥有比武士更强大的力量,让世人惧怕,这与天魔城被镇压在地下的那只天魔有关。 天魔不死不灭,只能封印,那么有一天,天魔会不会破封印而出?到时候天魔破封印而出后,与他又有什么联系?或许天魔无法破封印而出,只能在世间找一个容器?所以天魔的魔气让他吸收,直到他的身体强悍到能容纳天魔后,终将成为天魔的容器? 迟萻被自己的分析给愣住,越想越觉得这分析完全没问题,也有这个可能。 她心头发紧,抬头看着像个温顺的小狼狗一样抱着她的男人,忍不住道:“不吸收天魔的魔气可以么?” “可以。”他平静地道,“不过我会死的。” 迟萻当然不想他死,她深吸口气,勉强道:“没事,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这么说时,她又有些头疼,这男人的精神上的问题还没解决,又冒出一个潜在的敌人天魔,这个世界的危险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她有点担心自己最后无法好好地活下来陪他,到时候他被留下来,是不是又要发疯? 这人只要发疯,就会将自己搞得神智不清,让她的努力白费。 迟萻有些心累。 男人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突然挤到她的双腿间,将她的腿拉起环到自己腰上,直接攻城略地,看她慢慢地不再想那些事情,顿时满意地亲亲她发出难耐声音的嘴,与她交换气息。 果然接下来,她什么都没想,直到沉沉睡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天魔城城主府里的人发现,他们那位新上任的城主夫人自从可以修炼后,简直成为一个修炼狂人,连后山藏宝库里的东西也不感兴趣,天天都想着闭关修炼。 城主夫人每次闭关修炼时,城主的心情就特别不好。 城主一般不用怎么修炼,在没有成亲前,他最喜欢一个人待在山巅上,孤独地俯看着山巅下的天险之地,极少有人能看清楚他,在魔风的包围中,隐约只能看到一个身影。现在成亲后,却改变喜好,喜欢天天黏着城主夫人。 哪知道城主夫人只想修炼,不想理他。 于是整个天魔城的人都发现,城主夫人一闭关,城主就要发飙。 城主发飙时,天魔城的魔风十分活跃,对他们的出行造成极大的不方便。 为此,管家不得不顶着整座城民的意愿,去找城主夫人谈话,“夫人,您现在才十七岁,已经是一位武将,您并不用这么拼命,天魔城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让您遇到危险的。而且我们城主的实力很高,他会保护您的。” 原本不耐烦管家来打扰的城主听到这话,默默地看向迟萻,十分赞成管家的话。 萻萻只要一修炼,就不会陪他。 迟萻心里苦笑,面上却道:“我知道啊,不过我也想变得厉害一点,不想成为司昂的拖累。而且我也很想保护他。” 管家惊讶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迟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在天魔城的人看来,他们城主是非常厉害的,世间难有武者能及。但如果是天魔呢?天魔那样的存在,它要将一个人变成自己的容器,最后司昂会变得怎么样? 虽然她相信司昂不会失去自我,沦为天魔的容器,可她不相信自己,万一到时候她受到牢连,被天魔杀死,留下这男人一个人么?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让自己变强一些,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至少,她要强到能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来。 管家听完她的话,顿时无话可说,心里也有那么点感触。 至于那男人,早已经被这话哄得高高兴兴,萻萻竟然说要保护他呢,嗯,这完全没问题 夜色深沉,迟萻突然醒来。 她发出难耐的呻吟声,身体突然痉挛起来,让并没深眠的男人第一时间惊醒。 他将她抱起来,发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禁有些心急,想要将她弄醒,发现自己的力气过大,反而让她看起来更难受。 男人摸着她的心口,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突然披头散发地跳下床,正要冲出去,猛地又返回来,用被子裹住床里的人,抱着一起冲出门。 “城主” 巡逻的侍卫见他抱着团东西狂奔而过,猩红的眼睛,头发披散,衣袍鼓荡,魔风呼啸而过,俨然就是个可怕的邪魔出世,骇得无法动弹,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跑得老远,消失在后山中。 很快地,整个天魔城都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纷纷从睡梦中苏醒。 “发生什么事?” 管家和一群人冲过来,只能看到那呼啸而过的魔风中,以及消失的背影。 天空中黑云漩涡剧烈地旋转着,魔风穿城而过,如同鬼哭狼嚎,这可怕的异象,让人几乎以为天魔要觉醒。 众人心里都有些不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这时,就见司随跑过来,身上的衣服被魔风割得破破烂烂的,他喘着气说:“城主朝后山去了,目标是封魔阵。” “什么?”管家惊呼一声。 263|武天大陆 黑色的魔风在绝壁上轻轻地刮过将那一片崖壁日夜侵蚀成一面光滑的崖壁。 此地是天魔城后山的一处天险之地,下方是看不到底的深渊,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因其终年被旋转的魔风环绕偶尔可以看到那巨大的魔蛛在缝隙间穿行而过。 迟萻醒来时听到远处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意识归来时她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带着一种酸酸软软的酸爽感。身体里没什么力气抬了抬手指她困难地转头脸,就看到昏暗的光线中,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随便穿着一件单衣头发凌乱地披散,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不言不语,整个人如同一尊俊美非凡的雕像。 迟萻下意识地朝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仿佛终于唤醒他的灵智,他的眼睛微微转动从一尊雕像变成一个鲜活的人。 男人突然扑过来,将躺在冰冷的封魔阵中的人紧紧抱住。 “萻萻、萻萻”他沙哑地唤着她的名字。 迟萻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那拥抱着她的力道之大让她感觉到疼痛。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他现在的反应让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出什么事不然不会将他折腾成这样。看到他像个没有生气的雕像守在身边她的心头酸酸软软的,有些不是滋味。 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成为那个牵动他喜怒哀乐的人,甚至能主宰他的生命。 可她并不是那么高兴。 如果在其他的世界里,她遇不到他,他会如何? 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又将自己折腾成一个疯子? 迟萻伸手环着他的腰,安静地倚到他怀里,直到周围温度越来越低,她才道:“司昂,我怎么了?这里是哪里?” 男人依然抱着她,声音闷闷地响起,“这里是后山你的身体很不好” 迟萻仔细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是天魔城城主府的后山,且因为地势极险峻,平时没有人会来这里。而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后山绝壁之下的一个洞窟,四周经年被黑色的魔风环绕,魔风所过之处,化为一片片伤人的利刃,连喜食魔风的魔蛛也无法生存,除了天魔城的城主,无人能踏入此地。 此地也相当于天魔城的禁地。 迟萻身体出问题,几度休克,男人感觉到她身体里的异样,便将她带到天魔城的禁地。 这禁地里从天魔城建立之初,就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封魔阵,迟萻此时就被男人放到这封魔阵里。 她抬头往四周看去,周围一片空荡,再远一些,就被魔风环绕,看不清其真面目。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地面,入手微凉,色泽呈黑金色。很快便发现这是一整片的锁灵玉,视线所及之处,铺着的都是这种锁灵玉,可谓是财大气粗。 当初建立天魔城时,将天魔封印此地,以锁灵玉为依托,刻下封魔阵,生生世世镇压着天魔,令其不得破封而出。 迟萻研究完,拍拍依然紧紧搂着她的男人,故作轻松地对他说:“司昂,我没事了。” 他低头看她,见她笑得和平时差不多,伸手摸摸她的脸,眼里的血色像堆叠的浪潮,一层层地涌来,如同弥漫的鲜血,似要滴出眼眶,变成血泪。 “你难受么?”他问道。 迟萻记起昏迷前的痛苦,不过面上却一片泰然,“不难受的,我都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又摸摸她的脸,在她催促着要离开时,说道:“不行,你还要多待几天。” “可这里是封魔阵” 迟萻有些犹豫,封魔阵是用来封印天魔,说明此地距离封印天魔的地方很接近,他们在这里,会不会让他受到天魔的影响? 原本他已经被天魔影响得快要失去人的理智,现在这么近,会不会结果更糟糕? “有人给你下咒”男人试图解释,“如果你不在这里,你就会被诅咒影响,到时候,你会很难受。” 迟萻吃了一惊:“下咒?什么咒?” 不对,武天大陆以武入道,根本没有诅咒师,也没有诅咒这门修炼之法,谁能给她下咒? “不知道。”男人皱着眉,神色有些焦躁,“我能感觉到,是一种诅咒,如果不除去,你会变成对方的傀儡” 迟萻微微一顿,看着男人急躁的神色,那双眼睛像恶鬼一样,里面的血色汹涌而出,似要撕碎那个对她下咒的人。 她心中微微一酸,再次搂住他,突然道:“对不起” 他低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对不起,亲吻她有些苍白的脸,低声说道:“不是萻萻的错,是那个下咒的人。” 迟萻嗯一声,轻声问,“你能感觉到下咒人所在的方向么?” “不能。”他有些沮丧。 迟萻朝他笑了笑,也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倚在他怀里。 外面的天色变得越来越暗,男人弄来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捕在锁灵玉上,然后抱着她躺上去,盖上一张毛毯,将她紧紧地抱到怀里。 知道封魔阵可以隔绝彼岸那施咒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咒术后,迟萻也没有急着出去,虽然忧心司昂的情况,可看他每天睁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瞪着自己,她心头又酸又软,最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封魔阵待了一个月,迟萻觉得不能这样,对他道:“司昂,不如你用魔气将我身上的诅咒封印吧。” 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凶狠,他冷冰冰地说:“不行!” “为什么?” “会很疼的。”他伸手摸摸她的心口,连她拍自己时都心疼她拍痛自己的手,何况是以魔气入侵她的心脏,那宛若钻心剜骨般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可总不能这样吧”迟萻喃喃道。 既然武天大陆没有诅咒师,除非给她下咒的人,否则没人能解除她身上的诅咒,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封魔阵里,等到恰当的时机,她还要完成原主的愿望呢。 这段时间,迟萻将原主的记忆想了又想,终于找到一个可疑的人,即是临川城迟家的五小姐迟菁。 原主自幼父母双亡,算是族中的长辈们养大的,虽然是个女孩,却极有天赋,所以族里并未苛待她,将她和迟家其他的姑娘一样教养。而原主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迟家人,因年纪极少有少出时候,大多数是在家族中苦修。 原主与家中的姐妹们并不亲近,这缘于武者的习性。 武者一生追求武学,苦修不辍,极少会让她们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讲究衣食住行,更不会浪费时间进行一些没必要的女孩子们的攀比聚会。 不过迟菁是个例外。 似乎是一年前,迟菁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原本埋头苦修的武者变成一个讲究享受的世家小姐,不再一心修炼武学。纵使如此,她的修为并未落下,反而进步极快,族里的人见状,便也没有约束她。 武学一道,本就看个人的觉悟和努力,旁人勉强不得。 迟菁做出很多在迟家那些努力修炼的女孩眼里的奇怪事情,总爱外出,结交外面的武者,以探讨武学为名,理由十分正当,而她的修为的提升,也证明她并非只是贪玩。 武者并非埋头苦修就能进步的,修炼到一定阶段,必须要入世寻找自己的武道,不过一般都是修炼到武将级别,方才会离开苦修之地。 一般十几岁的武者,能脱离武徒,修炼到武士已经算是天才。 迟萻算是迟家那么多姑娘中资质不错的一个,十六岁已经是九级的武士,二十岁前有望晋升为武师。 而迟菁的资质只能堪称中上,并非最优秀,十八岁的迟菁和十七岁的迟萻一样的等级,并未到达可以入世的武将级别。是以迟菁的种种行为,在众人看来,无疑是奇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迟菁跟着也改善与家中姐妹的关系,让迟家上上下下几乎都喜欢她。 所以,当天魔城的人让临川城送一个迟家女去天魔城后,迟菁不愿意去,只是微微送些礼,便有很多人为她说好话,最后才推出一直闷头修炼的迟萻成为这个牺牲品。 迟萻微微眯起眼睛,整理完记忆中某些细微的片断,怀疑迟菁的来历。 首先,迟菁可能是一个穿越者,而且是一个懂得诅咒的穿越者。 至于她为什么隔着几千万里给自己下诅咒,不排除姐妹俩以前有仇,或者是迟菁和天魔城城主有仇。 原主和迟菁没什么接触,也没有利益纠葛,有仇这个可以排除。 那就是和天魔城城主有仇,她想要搞的是天魔城城主。 如果迟菁真的是一个穿越者,按理说,她不应该和遥远的天魔城结怨,除非她是一个正义之士,想为世人除魔,才会主动出手。 可能么? 迟菁虽然看起来并不好相与,甚至眼睛里透着凉薄,并不是一个热血沸腾的正义之士,这个理由就有些牵强。 迟萻想不透迟菁的目的,加上现在也见不到本人,无法弄清楚,只能暂时作罢。 最终,迟萻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封魔阵中,说服司昂用魔气封印她体内的诅咒。 男人看起来很不高兴,除了不高兴外,更多的是担忧害怕,还有心疼。 “没事的,总好过我以后变成傀儡,万一对方的目标是你,想控制我来杀你呢?如果我真的对你动手,你一定不会还手的,要是你发生什么事,我岂不是要难过死?”她笑着说。 “我不会死。”男人一脸认真,“只要有天魔在,我就不会死。” 迟萻见他不肯,只能下猛药,“要是控制我的人对我不怀好意,命令我离开你呢?” 男人的脸色马上大变,双眼血色翻腾,差点就要发飙。 很好,这记猛药已经触及他的逆鳞。 他最后只能同意。 老实说,用魔气封印诅咒的过程并不好受。 魔气是天魔的魔气,入侵到武者的心脏,与武者的武力相悖,稍不小心就会与武力相冲,破坏武者的筋脉,甚至将心脏炸成肉泥血水。 迟萻觉得这过程,比一场非人的折磨还要可怕的酷刑,等到结束后,她已经痛到麻痹,晕厥三天三夜才醒来。 醒来时,她已经回到天魔城城主府的主卧室,身上盖着温暖柔软的被褥。 一切仿佛和几个月前没什么不同。 “你没事吧?”男人蹲在床前看她。 迟萻深吸口气,靠坐在床上,偏首对他笑,“没事,我很好呢。” 男人看到她还有些苍白的脸,心中一痛,魔风不受控制地狂啸而过,整个房间的物什都颤动起来。 迟萻无奈地扑过去抱住他,捧着他的脸就吻上去。 很好,空气瞬间静止,仿佛连天魔城上空不断旋转的漩涡云也凝滞几分。 解决体内的诅咒后,迟萻继续投入忙碌的修炼中。 这次的事情也给她一个警告,让她明白自己现在的修为太低,她需要对付的敌人不仅有天魔,还有不知从什么世界穿来的穿越者,不能轻忽大意。 修炼不知时,等迟萻再一次被某个男人缠着结束修炼,准备过两人世界时,突然听说天魔城有皇族的使者来访。 264|武天大陆 “轩辕皇族的使者?”迟萻好奇地问:“轩辕皇族不是一向和天魔城井水不犯河水么?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禀报的管家看一眼旁边无动于衷的城主只得道:“属下也不清楚,夫人可以问城主。” 迟萻面无表情地看他,谁说他不清楚不过是怕冒犯到某人的逆鳞所以不敢当面说。 管家肃手等着城主的指示接着就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说:“让他们等着。” 管家一脸习以为常的神色很快便下去。 管家一走,迟萻马上道:“哎轩辕皇族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专程来找你?” 男人嗯一声将她拉到怀里搂着,深吸一口属于她身上的气息,然后说道:“我们去后山。” 迟萻乖乖地被他拉起一边往后山而去,一边问:“去后山做什么?” “采七叶魔蛛草。” 听到这个答案,迟萻双眼里不觉落满笑意没想到都过了几年,这男人还惦记着这东西。当初她身中软骨粉,修为全无不肯让他去采,担心会发生什么危险,后来终于可以修炼后她又忙着修炼顾不上这些东西没想到转眼都过了五年。 五年时间对于武者来说,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转眼就过。 两人来到后山的天险之地,迟萻站在绝壁之上,俯看着下面的深渊,周围的魔风狂啸而过,不过每当刮到他们时,那些魔风会自动拐个弯,并没有吹到他们身上。 男人将迟萻安置好后,对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给你采。” “会不会很危险?”迟萻拉着他,“不如我和你下去吧,我如今已经是武王,自保应该没问题。” 男人想了想,便抱着她,就这么跳下去。 迟萻身体瞬间紧绷,很快就发现随着他们的降落,周围的魔风如云霞般朝两边散去,露出一条通道,宛若飓风的风眼,周围的魔风涌动,唯有他们周身是平静的。 而他的脚底下,有魔风幻化成的长剑,让他能平稳地下降。 周围的魔风越来越密集,仿佛由风状的魔气化为浓黑的魔雾,几乎达到伸手不到五指的地步。男人降落的速度突然一顿,然后揽着她,朝前跃去,须臾间已来到山壁处一道像被雷电劈裂的缝隙间。 迟萻脚踩在地上时,鞋子仿佛踩上什么湿黏黏的汁液,空气阴冷湿寒,弥漫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她低头看去,发现地上淌着黑色的液体,在冰冷的岩石上慢慢地流淌。 男人迈步走过时,那流淌的液体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干净冰冷的岩面。 迟萻马上明白这些液体是由魔雾形成的。 两人走在宽敞高大的山缝间,很快就看到那些巨大的魔蛛,头顶上空到处都是粗大的蛛丝,那些魔蛛安静地匍匐在山壁上,或者蛰伏在蛛中,一对螯足粗壮有力,螯牙轻轻地触动着,八只单眼盯着他们,宛若势待即发的猎食者。 男人神色自若地走过去,那些魔蛛慢慢地退到两边,自动让出一条路。 直到男人亲手摘下几株已经开花的七叶魔蛛草,迟萻都有些懵。 “够了么?”男人问她。 “够了够了!”迟萻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原本守在七叶魔蛛草旁的那只巨大的魔蛛。 在他们到来时,它安静地退到一旁,任由两个人类将它守护的七叶魔蛛草采走,甚至没有阻止的意思,怎么看都有些可怜。迟萻此时也隐约明白,这些魔蛛根本不会攻击天魔城的城主,怨不得这男人当初说要给她采七叶魔蛛草时,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将七叶魔蛛草采好后,两人重新回到城里。 迟萻捧着七叶魔蛛草,高高兴兴地放到九星衔珠草中,将收集的几种草药摊开来,一边摆弄,一边嘀咕着说:“还剩下两种材料,九阳极光果、万年炎蛇胆” “九阳极光果轩辕皇宫有。”男人开口道。 迟萻动作一顿,转头看他,“真哒?” 男人嗯一声,叫来司随,说道:“让那些人过来。” 司随明白那些人指的是谁,忙下去安排。 轩辕皇族派来的使者是一文一武,文是个白面无须的太监,是武王九级的修为武是守卫轩辕氏的将领,一个黑面魁梧的壮硕男人,修为已及武皇级别。 迟萻没想到轩辕皇族派来的使者会是这样的两人,这两人随便拿一个出去,都可以成为镇守一方的城主。由此可见,轩辕氏对天魔城的重视,并非像世人传言那般,轩辕皇族对天魔城并非是无动于衷。 迟萻打量那两人,那两人也在暗暗打量她。 事实上,两人感觉到她武王初级的修为,心里也是震惊的。 当年天魔城城主娶妻一事,不到一个月,就传遍整个武天大陆,所有人对天魔城城主迎娶的女人都十分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被天魔城城主毫无预兆地娶进门。可惜天魔城行事我行我素惯了,就算是娶妻,也只是向外界宣布一声,其他的不多作解释。 传出天魔城城主娶妻一事后,天魔城又沉寂下来,没有其他的消息传出去,世人就算想打探,也无法突破天魔城外的魔风潜进天魔城,只好作罢。 不过作为皇族,他们知道更多的内情,知道天魔城城主迎娶的是迟家女。虽说被送来的是迟家女中资质不错的,但却没想到现在已经是武王级的武者。 她现在才多少岁?好像才二十来岁吧,二十来岁的武王,简直让人惊骇。 “什么事?” 听到这声不辩喜怒的声音,两人心中一震,赶紧收敛心神,由盘余轩辕皇身边的得力内侍开口道:“殿下,皇上想请您去荒泽一趟。” “不去。”干脆利落地拒绝。 两人对他的反应并未意外,盘余用更谦卑的语气说:“殿下,此次十七皇子意外发现荒泽深处竟然有大帝墓,此墓关系几百万年前的轩辕一族,皇上极为关心,想请您出手打开大墓之门。如您能出手,皇上愿意将四令中的麒麟令交予您。” 说这话时,盘余明显感觉到落到身上那道可怕的视线,让他冷汗瞬间就冒出来,腿有些发软。 “再加两个九阳极光果。”男人说道。 盘余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来之前,轩辕皇交待过,只要天魔城城主愿意出手,什他提出的要求都可以满足他。 迟萻从此至终坐在一旁,微笑倾听他们说话。 等两个轩辕皇族的使者被不耐烦的男人轰出去后,她就问他,“他们为什么叫你殿下?你是轩辕皇族的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吧,听说我在皇宫出生,生我的人是上上任的轩辕皇的第二十八任皇后。” 迟萻:“上上任?那现任的轩辕皇是你的侄子一辈?” “嗯。” 迟萻顿时吐槽无能,先不说这男人原来是现任的轩辕皇的皇叔,单单那上上任的轩辕皇的第二十八任皇后,这轩辕皇族的皇后是轮着来当的么? 哦,不是轮着来当的,而是当时的皇帝所娶的皇后们修炼有成后,将她们的老公踹到一旁,离婚去追求武学大道,丢下老公孩子不管了。 苦逼的皇帝只好继续再娶,直到他们寿终正寝。 迟萻瞅着他,看不出这张皮相下的情绪,便问:“你难过么?” “难过什么?” “你明明是皇族中人,母亲更是一国之母,出生后却被送到天魔城,被世人惧怕着长大,与皇位无缘,会不会难过?” “与我何干?” 迟萻无言以对,很好,这男人的性格依然没有变。 答应去荒泽一趟后,第二天他们就直接出发。 带着一群黑甲军,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天魔城,往荒泽而去。 轩辕皇族的两个使者与他们一起同行。 迟萻像当年嫁到天魔城时的路上,她窝在男人怀里,迎着冰冷的空气,看着前方,呵出一口冷气。 荒泽位于极西之地,与天魔城所在的极北之地有一段距离,麒麟兽不分昼夜奔驰,终于在一个月后,来到西方位于荒泽中的一个坊市。 坊市十分热闹,往来的皆是武者,坊市中开店的人都是武者,并未见到一个普通人。 当这群人进入坊市后,迟萻能感觉到坊市热闹的气氛为之一凝,如同无声的流水蔓延,半晌方才恢复。 紫色的麒麟兽趾高气扬地走过坊市,行人纷纷让道,十分威武。 迟萻缩在男人怀里,裹着斗蓬,只露出一双眼睛,十分低调。不过如此低调之时,她仍是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身上,她下意识地往人群中张望,并未找到那道视线。 揽着她的男人突然收紧手臂,踢了踢紫色的麒麟兽。 麒麟兽狂奔而去,街道上的武者发出惊慌的声音,发挥毕生所学,极快地往旁避去,直到那群跟着紫色麒麟兽的黑甲军一起奔腾而去,那些被迫让路的武者才露出愤愤不平之态。 他们来到坊市中一处私人的院宅中歇脚。 盘余挂着谦和的笑容过来说道:“殿下,皇上让您在这里歇息两日,十七皇子会亲自过来迎您一起去大帝墓。” 男人没什么表情,抬起手。 司随便将盘余请出去,端来热腾腾的吃食,直接摆满一桌。 迟萻刚好肚子饿了,坐下来吃饭,一边吃一边问:“这里距离大帝墓还有多远?” “五天的路程。”男人端起一盏青色的饮料喝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递给她。 迟萻就着他的手喝一口,味道清清爽爽的,很解腻,直接灌了一大杯,喝完后才问道:“这是什么?” “青牛兽的胆汁。” 迟萻:“” 吃饱喝足,迟萻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这坊市里的人那么多,是不是都奔着大帝墓来的?” 男人嗯一声,懒洋洋地趴在极具民族特色的艳丽床榻上,看着她不说话。 迟萻扭头看他一眼,然后朝他微笑,便被他伸手拉到榻上,翻身压上来。 既然轩辕皇让他们在这里休息几天,迟萻决定在坊市中好好地逛逛,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第二天,迟萻就拉着男人出门。 刚出门,迟萻还来不及逛逛,就发现坊市中的人若有似无的目光,等她看过去,又故作忙碌。古怪的气氛,终于让她想起世人对天魔城城主的忌惮,血红色的眼睛是天魔城城主的标志,也是原罪,只要看到这双眼睛,谁不知道这是天魔城城主。 迟萻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仍是坚定地拉着司昂在坊市瞎逛。 不到半天时间,天魔城城主出现在坊市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荒泽之地。 逛完整个坊市,迟萻也买了几样东西,其中荒泽特有的草药都买了,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司随负责跟在他们身后付账。 回到休息的院子后,迟萻看着无聊地拔弄她买回来的东西的男人,突然道:“你不用在意那些人,他们看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男人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他们怕我,因为我是天魔城的城主。”然后嚣张地道:“可惜他们再害怕也不敢做什么。” 这种“看到你们那么怕却没贼胆来打我”的语气闹哪般? 休息两日后,那所谓的十七皇子终于来了。 迟萻对“十七”这个字眼情有独衷,想到某一个世界司昂也曾是十七皇子,所以对来迎接他们的十七皇子也十分期待。 十七皇子果然不负她的期待,俊美英武,风度翩翩,不像苦修的武者,反而像皇族精心养出来的贵公子,一举一动无不贵气天成。 十七皇子谦逊客气地道:“天魔城城主,在下来晚了,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出发。” 男人盯着十七皇子片刻,转身就走。 十七皇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等发现正扭头看他的年轻女子,知道这位是几年前嫁入天魔城的迟家女,现在的天魔城城主夫人,回以一笑。 这一笑差点捅了马蜂窝,十七皇子猝不及防被紫色麒麟兽喷一脸电弧,俊美的脸被电焦几寸皮肉。十七皇子瞪大眼睛,不明白天魔城的城主为什么要让他的麒麟兽喷自己电弧,难不成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惹到他了? 想到天魔城城主喜怒无常的性格,十七皇子心中微凛。 司随看一眼已经跃上麒麟兽离开的城主,再瞅瞅十七皇子严肃的神色,朝他笑了笑,没有告诉这位想多了的皇子,他们城主不过是不喜欢夫人将注意力放到其他男人身上,就算是皇族也不行,电他一脸是轻的。 十七皇子将脸上被电焦的黑皮抹去,恢复俊美的模样,跃上侍卫牵来的紫麒麟兽。 五天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大帝墓前。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具卧倒在漫天黄沙水泽中的白色骷髅,这骷髅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骸,半个身体被黄沙淹没,完好的骷髅头仿佛遥望远方,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沁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周围有很多武者,皆是得到大帝墓消息的武者,不远千里而来,守在这里等待这传说中的大帝墓开启。 他们抵达时,在场的武者纷纷看过来,等看到骑坐在紫麒麟兽上的男人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这次大帝墓现世,临川城迟家的人也来了。 当天魔城的黑甲军浩浩荡荡地到来时,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同时也注意到随同天魔城城主一起来的迟萻。迟家的人没想到天魔城城主竟然会带她过来,而且他们看起来极为亲密,似乎天魔城城主真的将她当成妻子看待。 直到天魔城一行人人被轩辕皇族迎进皇族的营地,一群人方才收回目光,忍不住在心里猜测天魔城的城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天魔城与世隔绝,很少理会外界之事,在得知天魔城的城主也来到荒泽后,世人皆是吃惊的,搞不懂他的来意。更多猜测他是为这大帝墓而来,这让很多人十分忧心,担心到时候有什么变故。 迟菁听说天魔城的城主到来时,丝毫不吃惊,她微微地笑道:“这大帝墓和轩辕一族有莫大关联,他自然会来。” 见兄长迟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也没有多作解释。 迟博见她不肯多说,心里有些不悦,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继续道:“还有,七妹妹也来了,我们等会儿要不要去看看她?” 迟菁的表情微僵,错愕地道:“她真的来了?” “是啊,很多人都看着呢,是天魔城的城主带她来的,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说着,忍不住感慨起来,原来魔头也会爱人。 如果不是天魔城的行事诡谲,在迟家女嫁入天魔城后,临川城自然愿意有这样一门姻亲。可惜天魔城的威力太大,迟家不敢冒这个险。 迟菁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冷笑。 魔头怎么可能会有感情?指不定是将迟萻当成个玩物,带个宠物出门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么? 265|武天大陆 迟萻随着司昂一起走进轩辕皇族的营地中最大的那间帐蓬进去就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 青年容貌俊美,气质尊贵,不苟言笑颇有威仪俨然就是一方帝王。 然则在他们进来时青年用一种可以说是恭敬的态度起身恭恭敬敬地请安,叫一声“皇叔”。 被叫皇叔的男人没理他拉着迟萻坐下。 于是那青年的视线转身迟萻唤了一声“皇婶”。 这声“皇婶”终于让男人看他一眼,虽然表情依然冷峻,至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 迟萻嘴角微抽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个就是现任轩辕皇,听说已有几百岁高龄这年轻的皮相十分有欺骗性,加之武者的修为越高,寿命越长也越能驻颜有术。 被这么个老人家叫“皇婶”,迟萻有些啼笑皆非。更啼笑皆非的是,原主曾经的愿望还有想进宫当女官要不是突然被送去天魔城只怕真的进宫了。 迟萻朝他友好地笑了下。 轩辕皇对司昂的态度并不在意反正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也没有外人,更没有一群讨债儿子看着,他怎么向一个年纪比自己的孙子还小的人行礼也没人说什么。 盘余给他们上茶后,便悄声退下。 “皇叔,这次的大帝墓开启时间是明日午夜之时,届时需要您亲自出手打开。”轩辕皇说道,他从衣袖的乾坤如意袋中拿出一个玉盒,将它推到迟萻面前,说道:“这是九阳极光果。” 迟萻眼睛一亮,摸着那沁凉的玉盒,方才将之打开。 一股清甜的果香扑鼻而来,清气溢鼻,沁人心脾,里面放着两颗金灿灿的果子,桃子般大,形状如蛇卵,表皮有白色的纹路,每一条纹路散发银白色的光,如极东之地某处秘境中那从天而降的极光,方被命名为九阳极光果。 迟萻非常高兴,朝轩辕皇说道:“这确实是九阳极光果,谢谢你啊。” 轩辕皇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谦虚地道:“这是应该的。” 司昂终于施舍一眼给这位侄子,问道:“有万年炎蛇胆么?” “皇宫里没有,不过听说墨宁城有,可以用七叶魔蛛草与墨氏一族交换。”轩辕皇尽心尽力地给他谋划。 七叶魔蛛草是天魔城的特产,天魔城的城主大人想要多少有多少,拿这个去换值当。 迟萻心里更满意了,这位皇帝侄子真上道。 皇帝侄子说完这些事后,又用一脸严肃的表情道:“皇叔,此次大帝墓是由我儿十七皇子发现,这大帝墓与我们轩辕氏有莫大的干系,只有轩辕氏的人才能开启。当发现大帝墓时,我们原是要将大帝墓的消息封锁的,却不知为何,这消息很快就走漏,令天下皆知。” “朕让人私下调查,发现十七皇子能发现大帝墓,也是被人所引导,对方引导我们发现大帝墓,却又将消息放出去,可见心怀不诡,届时还要劳烦皇叔注意” 男人将一碟用灵草做成的点心推给迟萻尝尝,压根儿没理会正一脸严肃的皇帝侄子。 迟萻啃了一块,瞅着严肃的皇帝侄子,见他竟然能无视他们,自说自话,觉得他挺厉害的。 吃完一块点心,又喝半盏茶,迟萻问道:“十七皇子近年可有与谁走得比较近?” 轩辕皇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十七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所结交的也是与皇族有姻亲关系的家族,身边并未出现什么陌生人。” “有临川迟家的么?” 轩辕皇眼里露出几分不解,“五年前宫中招收女官,临川城迟家似乎有几个姑娘入宫。” 作为一位皇帝,不仅要忙碌政事,修炼也不能放下,自不会关心这些小事,这些都是由皇后负责。所以他对此也不太清楚。 当下轩辕皇叫来盘余。 盘余对此倒是清楚,说道:“五年前有两位临川迟氏女通过女官考核,一位是嫡出的五小姐迟菁,一位是旁支的庶出小姐迟满。迟菁被分到十六公主身边,听说十六公主颇为倚重她。迟满则被分到” 十六公主和十七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极好,十六公主时常和十七皇子外出历练,这次的大帝墓虽说是十七皇子发现的,但当时十六公主也在。 让盘余下去后,轩辕皇看向迟萻。 迟萻心里已经能确定这大帝墓估计是迟菁让十七皇子主动发现的,难不成迟菁这个穿越者有金手指,可以知道一些埋藏在历史中的古墓位置?如果不是,那就是穿越后重生的? 心里有所猜测,不过迟萻并未和轩辕皇说什么。 某位城主大人见没什么事,就抄起那份装着九阳极光果的玉盒,拉着迟萻离开,根本不给轩辕皇再问的机会。 再盯着他的老婆,就要翻脸了啊! 轩辕皇感觉到皇叔的不耐烦,心里苦笑一声,这位的年纪最辈份最大,责任也最重,是最不能得罪的存在。 天魔城城主一手拉着老婆一手抓着玉盒从轩辕皇族的营地离开的一幕,让很多人看在眼里,顿时心里了然。 他们都认为轩辕皇族一定是和天魔城的城主联手,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这大帝墓不知道是哪位武帝之墓,里面的好东西定然不少,但如果没办法开启也是白搭,不如和其他人一起联手打开,一起去寻宝。 第二日入夜之时,天空中风涌云动,天地一片漆黑,天魔城城主不知何时来到伫立于黄沙水泽中的骷髅头前时,很多人纷纷都警觉地跑过来观看。 迟萻被轩辕皇叫到身边时,很多人都忍不住看她,甚至连那一群皇子皇女和世家贵族也纷纷看过来,目光很是耐人寻味。 迟萻无视他们的目光,倒是注意到站在十六公主身边的迟菁。 迟菁容貌艳丽,冷若冰霜,很容易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不过她虽然看起来不好亲近,人缘却极好,只要能被她认可的,很容易赢得她的友谊。同样,能让她给予友谊的人,也是样样不凡,且必须要能打动她的心房。 迟菁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轩辕皇身边的女人身上。 迟萻发现后,反而转头朝她大大方方地微笑点头。 十六公主发现被她父皇叫到身边庇护的女人朝这边微笑,问迟菁,“菁儿,那个姑娘你认识么?” 迟菁脸色淡淡地道:“她是我的七妹妹,就是嫁到天魔城的那个。” 十六公主吃了一惊,她惊疑地看着自己父皇,又看看站在骷髅头前的那个身影,一时间不明白父皇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去庇护一个魔头的妻子。 “难不成父皇看上她” 和天魔城的城主抢女人这种事,好像挺厉害的,父皇能抢得赢么? 听到十六公主的自言自语,迟菁脸色微微一僵,眼神变得晦涩。 这辈子和上辈子很多事情都不同,至少从迟萻被送去天魔城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变了。虽然她仍是不明白那魔头为什么会娶迟萻,但她知道她在迟萻身上下的诅咒已经被封印,能封印她诅咒的,除了天地而生的魔气外,别无他法。 他竟然用自己的魔气封印迟萻身上的诅咒,这是爱她还是害她? 迟菁弄不明白,不过她知道的是,她想要让那魔头死去,最好在天魔觉醒之前,将他除去,省得天魔觉醒,给整个武天大陆带来劫难。 午夜很快就到来。 荒泽之中风沙绵绵,很快被黏稠的水泽吸附,紧紧沉淀在地上,形成一层坚硬的沙质。 站在那几百丈高的骷髅头前的人类显得十分渺然则当他悬浮到半空中,朝那骷髅闭合的口部轰去一掌,掌中一道黑色的魔风旋转着轰上那闭合的巨齿时,那半埋在沙土中无法悍动的骷髅突然颤动起来。 自从发现这大帝墓后,很多人都尝试着想要打开它,经过种种试验,发现入口处在这尸骸的头骨处,它的口即是墓的入口。可惜不管怎么攻击,那闭合的牙齿纹丝不动。 而现在,天魔城的城主不过一掌,那纹丝不动的牙齿终于颤动起来,发出咯咯的声响。 男人再次拍去第二掌、第三掌,直到那上下两排牙齿张开,下排牙齿沉到地上,与地面齐平,上排牙齿往上移动,露出一个十几丈高的入口。此时那入口,就如同一个匍匐在地的怪物张开大口,引诱猎物自动进入它的腹腔。 男人从半空中落下,一股魔风从入口喷涌而出,站在入口处的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拐过他朝前喷去。 那魔风喷涌而出,周围的人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魔风掀翻,很快身上就出现条条血痕,只有反应极快的人外放出武力,形成一个保护罩。 迟萻被轩辕皇的保护罩纳入其中,并未受到影响。 这一幕被那些皇子皇女们看到,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 魔风吹了半个时辰,直到它的风速变小后,站在入口前的男人转过身,朝她伸手,“萻萻,我们走。” 迟萻马上走出轩辕皇的保护罩,朝他跑过去,然后被他抱到怀里,冲进入口。 轩辕皇跟着上去,接着是那些心思各异的皇子皇女和世家贵族,最后才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武者。 迟菁跟着十六公主走进大帝墓,感觉到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魔风,身体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上辈子虽然她没有来到这里,但她知道这座大帝墓与轩辕氏有关,这里有一件十分重要东西,可以克制天魔,只要得到它 一定要得到它! 迟菁眼神变得坚毅,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捏了一个魔法诀,放出几个魔法傀儡,让魔法傀儡追上前面的天魔城城主。 这个世界的人只知武道,武道虽然能让他们延长寿命,却比不得魔法的精细,没有人懂得魔法的原理,所以她并不担心让人认出魔法傀儡,她有这个自信。至于迟萻体内的诅咒会被封印,她觉得应该是她下咒时,恰好让天魔城的城主发现才会被封印。 他能用魔气将迟萻体内的诅咒封印,可见并不是个爱惜妻子的人,不然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 迟菁很快就被打脸了。 她感觉到一只魔法傀儡被人打碎,甚至她还来不及接受傀儡身上传回来的讯息。 怎么回事? 迟萻听到咯拉的声音,奇怪地问道:“什么东西坏了?” 男人回答得很理直气壮,“不知道,有个东西在窥探我们,我嫌烦,出手拍了下,哪知道就没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男人还将角落里那堆被魔风击碎的东西指给她看。 迟萻凑过去伸手拨开看了下,看不出这东西是什么材料。 不过她相信司昂的判断,既然他说这东西在窥探他们,一定是的。 她想起先前进入荒泽的坊市时,就感觉到窥探的视线,当时并不强烈,很快就泯灭在人群中,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里也有。 难不成是迟菁? 迟萻又翻了翻,用一块布将它们收集起来,打算等出去后,就去问司随。司随是个博学的,什么东西都知道一些,问他准没错。 两人继续出发。 266|武天大陆 从大帝墓的入口进去后不久仿佛来到另一个空间。 空气并不堵塞,反而有风流动,这风蕴藏着某种不善的气息迟萻十分熟悉和天魔城外四处肆虐的魔风的本质是一样的。 难不成这是一个魔地? 迟萻的目光转到旁边神态自然悠闲的男人看到那些魔风拐过他猛地反应过来。 轩辕皇说此墓与轩辕氏有莫大的干系,须得轩辕一族的人才能亲自开启。而司昂拥有轩辕皇族的血脉所以他能打开。 但他身为皇族却自幼被送去天魔城,成为天魔城的城主,日日夜夜受魔气侵蚀被传为最有可能觉醒成为天魔的人。 天魔的天赋技能可以控制魔风,号召魔物。魔风在天魔城中随处可见,据闻是天魔被封印时留下的残息从封印天魔的地底产生,成为天魔城天然的保护罩。 那为何这大帝墓中也有魔风?难不成这大帝墓也有天魔? 这当然不可能,天魔由天地魔气凝聚而生可谓是天生天养的存在,邪恶无比。几千万年来,能出现一个天魔已经属于特例再多一个失去平衡武天大陆一定会崩溃。 所以轩辕皇族其实和天魔有莫大的关系。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司昂作为皇族,自出生就被送到天魔城,而轩辕皇对天魔城城主的态度这么古怪,格外的尊敬,并未因其会觉醒成为天魔而忌惮,太不正常了。 轩辕皇的态度十分有问题,这一切都说明轩辕皇族和天魔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萻萻?” 迟萻回神,就看到凑到她面前的男人,一双血瞳紧紧地盯着她,嘴唇抿紧,仿佛很不高兴她竟然在这种时候走神。 迟萻朝他笑了笑,说道:“怎么了?” “你走错路了。”男人将她拉过来,指着前面一个幽暗的通道:“应该走这边。” 迟萻从善如流地应一声,突然问道:“你又没来过,你怎么知道是错的?” “我可以看到,这些魔风能给我指路。”男人说得很自然。 迟萻心里已有猜测,现在听到这话,丝毫不奇怪。 接着迟萻和他一起拐进那条幽暗的通道,无视通道两边那由魔风滋生的暗魔,默默地走路。 一只暗魔伸出爪子,想要将生人拖进黑暗的魔境时,被红瞳男人心狠手辣地一掌拍成雾,化散在空气中。 其他的暗魔缩着爪子,瞪着眼睛看他,慢慢地往角落里缩。 这个天魔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天魔好像护着那个人类。 迟萻看到这一幕,扭头看着男人,突然扑过去,挂在他背上,耍赖一般地道:“这里太危险啦,你背我走吧。” 男人嗯一声,没有怨言地背起她。 果然,挂在这男人身上,那些暗魔不仅不敢凑过来,还远远地避开。 这人宛若这大帝墓中的主人,所过之处,暗中滋生的各种阴邪魔物皆不敢靠近,匍匐在地。 与迟萻他们的平静相反,那些进入大帝墓的武者刚进去不久,就受到潜伏在暗处的魔物的攻击。 这大帝墓不知道埋藏多少岁月,已然滋生出不少阴邪魔物,这是所有墓地的特色,就算是大帝墓也不可避免。 武者虽有武力护身,却无法时时将武力外放护体,当体内的武力用完后,没有保护罩,那些暗魔可以轻而易举地缠上他们的身,吸食他们身上的生气。 是以一群武者刚走进大帝墓的外围,就有很多低阶的武者被暗魔缠上,倒地不起。 那些高级的武者和轩辕皇族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觉得那暗处的魔物格外的缠人。 除此之外,还有大帝墓中的各种陷阱,让他们刚进去就损兵折将,狼狈不已,不敢再小瞧这大帝墓。 “真是讨厌!”十六公主用剑砍死一只潜伏在周围的暗魔,对这种东西格外的讨厌。她边走边抱怨道,“走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有,这真的是大帝墓?” 武者修炼至臻,成为武帝后,已是天下无敌,难有敌手,寿命也格外的漫长。每一个武帝去世后,留下的墓被称为大帝墓,大帝墓中会留有很多武帝生前的收藏和武学,足以吸引天下武者心动探索。 可是他们从进入大帝墓开始,就没有遇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周围空荡荡的,一路走来,如同在黑暗中的山道中穿行,还要忍受暗地里那些阴邪生物的搔扰,让人的火气越来越大。 迟菁走在旁边,并没有说话。 十六公主抱怨了会儿,发现没人附和,转头看向迟菁,突然道:“菁儿,你怎么了?” 迟菁回过神,看向十六公主,神色淡然,“公主,有什么事?” “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走神,真的没事么?”十六公主歪着脑袋看她,“要不我们赶紧去和我父皇他们会合吧。先前被那些暗魔耽搁,害得我们和父皇他们走散,指不定好东西都被我那些皇兄皇姐们得去,真无趣。” 迟菁一边接收魔法傀儡带回的信息,一边道:“我在察看大帝墓的情况。公主,你看那里有一条路,咱们走这条吧。” 十六公主看一眼,脸上就露出厌恶的神色,“这条路的魔风好大,里面的暗魔一定很多。” “也说明没什么人走,我们不如去看看。”迟菁说道。 大帝墓的通道弯弯绕绕,四通八达,十六公主进来后已经被绕晕,觉得走哪条路都一样,便也没有意见,和迟菁一起往那条通道而去,随手祭出一件灵宝,灵宝的光闪现,将角落里的阴暗处照明,那些暗魔在灵光下,纷纷化为虚无。 十六公主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大步往前走。 迟菁跟在她身后,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关注着魔法傀儡送回来的消息。 她一共放出十个魔法傀儡,除了被毁去的那一个,剩下的九个跟着不同的人,其中有一个跟着的就是轩辕皇,能让她清楚地知道轩辕皇那边的情况。 轩辕皇他们此时恰好落到一处陷阱里,陷阱中到处都是折腾人的一种植物,一时间没办法走出来,距离大帝墓的中心还不知道有多远。 至于被毁去的那只魔法傀儡,迟菁怀疑是被天魔城城主毁的,因为她所有的魔法傀儡监视的人中,没有天魔城城主,由此可见他的敏锐。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魔法,就算发现,她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天魔城的城主,被他发现,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上辈子,那魔头就毁掉她很多魔法用品,她在他面前几乎毫无用武之地,连她自傲的魔法也功亏一篑,反而招来他的杀心,这也是她不愿意和他面对面的原因。 想到这里,迟菁的神色有些狰狞,经历这么多世界,她还没吃过这样大的亏,上辈子的痛,这辈子绝对要一五一十地还给他。 只要再忍耐五年! 迟菁想着,双眼迸射出明亮的芒色。 迟萻趴在男人背上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他们已经停下来。 她很淡定地擦去因为睡姿不正导致流出来的口水,从男人怀里坐起身,打着哈欠问:“司昂,这是哪里?” “大帝墓的中心。”男人回答,从乾坤袋里拿出一袋点心递给她。 现在已经是早晨,该吃早餐了。 迟萻一边吃点心一边观察周围,他们此时好像就坐在某个空荡荡的大殿里,而且是坐在在殿内的最高位置的宝座上,理所当然地将之当成休息处。周围依然是黑漆漆的,可以听到黑暗中那些滋生的魔物发出的动静。 迟萻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盏风灯,柔和的灯光亮起,宛若黑暗中的明灯。 那些魔物被灯光一照,尖叫着消失。 其实这些由魔风生成的魔物并不可怕,它们惧怕光,只要有光,很容易就能消灭它们,但架不住它们的数量太多,而且大帝墓的环境可不像想像那么简单,一路过来,陷阱不断,一群武者纷纷中招,现在还在路上挣扎呢。 至于迟萻他们没有遇到陷阱之类的,全赖某个男人。 对于司昂来说,这大帝墓如同天魔城的后山,哪里有陷阱,他根本不用看,就能从周围的魔风中探查清楚。 魔风所在之处,皆是他的领域。 不仅如此,他还能知道那些进入大帝墓的人的情况,只要有魔风经过之地,他都一清二楚。 男人捧出一杯青色的液体,散发着清爽的味道,将之递到她面前。 迟萻脸色有点那啥,只要想到这是某种兽类的胆汁,就有点喝不下去虽然它确实好喝。 “你不是喜欢喝么?”男人奇怪地看她,不明白她现在怎么不喜欢了? 迟萻哼哼一声,加快进食的动作,同时也喂他吃一些。 这男人显然并不用像武者一样需要正常进食,迟萻和他吃饭时,见他吃得不多,纯粹是陪自己吃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吸食魔气就能吃饱。 填饱肚子后,迟萻拍拍手站起身,对男人道:“司昂,我们去寻宝吧!这大帝墓既然与轩辕氏有关,你也是轩辕一族的血脉,说不定你也能得到它的宝藏。” 既然迟菁千方百计地设计轩辕一族发现这个大帝墓,并且陪着十六公主一起过来,一定有所图谋。迟萻只要想到迟菁对司昂的敌意,就不乐意让她得到,当然不留余力地跟着搞破坏。 男人对这大帝墓没兴趣,会进来也是因为迟萻坚持,她既然说要寻宝,那就去寻。 于是两人在轩辕墓中心一带逛起来。 迟萻逛了会儿,找到的好东西倒是不少,猜测这大帝墓的主人一定是当过皇帝的。 她一边筛选喜欢的,一边问旁边正拿乾坤袋帮她装东西的男人:“哎,那些人来到了么?” 男人感觉了下,说道:“他们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到这里。” 两天?黄花菜都凉啦。 迟萻忍不住想笑,看向男人的红眸,觉得他在这个世界虽然像个大反派,但其实也开挂了的,不然怎么会进个墓,都比别人顺利,途中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陷阱,不像那些人要经历重重陷阱魔难才进来。 作为得益人之一,迟萻仍是非常满意。 挑完喜欢的,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半天,迟萻突然感觉到周围的魔风变得密集起来。 她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突然腰间一紧,就被男人一把抱起,然后他快速地奔跑起来。 迟萻以为发生什么事,手中拽住一柄短剑,防范着四周,不过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她并未感觉到什么危险,暗处里仍有众多暗魔窥探,却不敢出手。 男人慢慢地停下来。 魔风依然吹个不停,迟萻在风中听到嘶嘶的声音,心中一凛,感觉到一道腥风扑面而来,正要动手,男人拍出一掌,掌中的魔风如同一道旋转的龙卷风,朝攻击他们的东西拍去。 迟萻翻身跳到一旁,看着男人扑上去,凶残地凌虐着黑暗中的怪物。 那怪物发出惨痛的声音,将周围的东西拍打得啪啪作响,周围的柱子也断了好几根。不过仍是被某个凶残的男人揍得不要不要的,迟萻站在一旁,压根儿就不需要出手,只需要防范周围那些暗魔就行。 直到声音停歇下来,迟萻就着灯光看到地上那条巨大的魔蟒,黑色的鳞片,泛着金属的光泽,蟒身有水桶粗,约莫有几十丈长。 看过无域世界里的那些巨蛇,这条魔蟒在迟萻眼里根本不够看,就算它看起来比无域世界中的巨蛇还要凶悍,迟萻仍是生不起害怕的心思。 当然,原因也有这条魔蟒此时已经被男人揍得不要不要的,低下它高傲的头颅。 魔蟒抬起那颗大脑袋,有气无力地朝两人嘶嘶几声,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朝一个方向而去。 男人一脸愉快地拉着迟萻跟上去。 迟萻怀疑地问他,“你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听不懂!”男人理直气壮地说。 “那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反正跟着它走,它敢耍花招,直接抽筋剥皮。” 迟萻敏锐地发现前面那条魔蟒的身躯颤了颤,继续前进。 跟着魔蟒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间更加开阔的宫殿,宫殿并不像先前他们休息的那一个,整个宫殿有一个占据半个宫殿面积的池子,池子里流动着黏稠的液体,风灯照过去,发现这液体竟然是像是某种血液,血红浓稠,像沸水一样翻滚冒泡,奇异的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 魔蟒来到这里后,脑袋朝他们扬了扬,然后用尾巴尖探进血池里。 血池因为外物的进入,沸腾得更厉害,发出滋滋的声音,甚至好像能闻到烤蛇肉的味道。魔蟒只坚持一会儿,赶紧将尾巴拖回来,尾巴尖焦黑一片,轻轻一拍,上面的鳞片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红色皮肉。 迟萻倒抽口气,连魔蟒这样的存在都被蚀腐成这样,这池红色的血液是什么? 魔蟒并不在意自己的尾巴受伤,示意他们进去。 迟萻怀疑地看它,难道这只现在是来公报私仇的? 迟萻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烤肉,将它丢进血池里,就听到滋滋的声音,很快那块烤肉就被腐蚀成渣。 经过试验,迟萻明白这池不知道是什么血液的东西毒性非常剧烈,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碰触的。它竟然被安放在大帝墓中,还让一条凶悍的魔蟒守着,应该不是什么平凡之物。 正想着,就见男人蹲在血池边,伸手进血池。 迟萻吓了一跳,赶紧将他的手拉上来,却发现他的手光洁白晳,并没有被烧焦的痕迹,也看不出哪里有伤。 “我没事,这些东西伤害不了我。”男人笑着说,红瞳淌过血光。 迟萻迟疑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依然红通通的,但里面的浑浊似乎减少一些,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在她猜测时,男人突然就跳下血池,瞬间没入那浓稠的血液中。 “司昂!”迟萻被他吓了一跳,惊叫一声。 像沸水一样翻滚的血池中突然浮出一个脑袋,男人半身浮出血池,朝她露出笑容,对她说:“萻萻,这里面有东西,我去找来送你。” 说着,又重新扎进血池中。 267|武天大陆 迟萻站在血池边焦急地探头往血池里看,希望能尽快看到沉到血池里找东西的男人。 他的速度太快,迟萻根本来不及叫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池像沸水一样翻滚冒泡。 迟萻正在焦急时就听到旁边嘶嘶嘶的声音她徐徐地转过头和看过来的那颗蛇头正面相对。 魔蟒晃了晃身体,晃出妙曼的姿势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只猫般大的老鼠用尾巴尖将它推到她面前。 “我不吃,不用讨好我,讨好没有用。”迟姑娘十分高冷傲慢地道。 魔蟒听罢伸长脖子,扑过去将大老鼠吞了,意犹未尽地用吐吐蛇信子又去找吃的。 迟萻没管它,站在血池边继续当望夫石。 这么一望就望了大半个时辰,血池终于有动静男人从血池中钻出来,伸手撑着血池边,身体跃上岸边。 “没事吧!”迟萻冲过去就想掀他的衣服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男人后退一步不给她碰说道:“我身上有血渍,你会受伤的。” 他身上的血滴滴嗒嗒地往下落,这血液十分怪异,凝成血珠子滴落时,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甚至连他的衣服都保持完好,等血悉数掉落到地上时,他整个人都是清清爽爽的,像是没有跳下血池。 而那些凝聚在地上的血,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朝血池涌去,很快就与血池中的血汇合在一起,血池仍是维持着先前的模样,沸腾翻滚。 “萻萻,快看。” 男人将手瘫开,手里赫然放着一枚流淌着血色光华的珠子,如同荔枝般大。 迟萻瞪着它,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上面弥漫的气息,感觉十分厉害的样子。 “这是天魔眼。”男人说道,“用这东西,可以重创天魔。” “什么?”迟萻大吃一惊,瞬间就明白迟菁的目标就是它。 如果她的推测没错的话,迟菁对司昂有一种莫名的仇恨,她的目标可能是司昂,甚至想杀了司昂。而司昂是天魔城的城主,也是最可能觉醒成为天魔,当他觉醒成为天魔后,这世间再无一人能伤他。 不过万物相生相克,纵使是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天魔,也不是没有弱点的,这只天魔眼显然可以重创天魔。 迟菁谋划着进入大帝墓,估计就是为了得到它,好用它来重创司昂。 迟萻暗暗咬牙,将迟菁例为必须除去的敌人。 “你喜欢么?送你。”男人非常随意地将这东西丢给她。 迟萻:“” 迟萻木然半晌,拿出一个用灵木制成的匣子,将天魔眼放进去,一边问道:“它会重创你,你还要送给我?” 男人搂着她,俯首在她唇边亲了亲,“你不会的。” “你确定?”迟萻有些好笑。 他嗯一声,继续像只小狼狗一样亲个不停,声音有些含糊,“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想杀死天魔,惧怕天魔,但她不会。 他只相信她。 迟萻被他的回答弄得心头又酸又软,惦起脚去亲他,轻声道:“嗯,我确实不会。” 她现在只想找机会治好他,让他恢复正常的神智,变成以前的那个司昂,然后努力地争取在每一个世界活得长久一点来陪他。 将东西送给她后,男人又跑去泡血池。 迟萻知道这血池对他没有害处,也不阻止他,就坐在池边看他,问道:“这血池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血池中有一种力量,吸收它时,脑子清晰很多,不会难受。” 迟萻知道他自幼承受魔气的侵蚀,身体里的魔气每当达到一定程度时,会让他十分难受,神智受到影响,虽然平时能正常地交流,却极为有限,看似正常,实则处处都不正常,世人没有发现这点,不过是因为惧怕他天魔的身份,不敢正眼看他罢了。 当然,平时他冷着个脸,很能唬弄人,才没有多少人发现这男人有些智硬,若是和他拼智商准能赢。 迟萻陪他一会儿,又拿出那只天魔眼察看,好奇地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天魔眼?天魔眼除了重创天魔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么?还有,天魔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男人有些懵,他趴在血池边,任那冒着泡的血液将自己淹没,只露出一颗头颅在外。 男人在血池里游了会儿,在迟萻以为他不知道时,他却突然道:“这是轩辕氏的眼睛。” 迟萻瞪大眼睛看他,这答案有些意外。 “轩辕氏拥有天魔血统,是天魔在人间的延续。曾经轩辕氏为得到强大的力量,与一个天魔定下契约,轩辕氏利用天魔的力量统一大陆,建立最早的皇朝。不过后来天魔失去控制,祸害人间,导致武天大陆生灵涂炭,轩辕氏发现无法控制天魔,不得不舍弃天魔的力量,齐集当时的四位武帝,将天魔封印,镇压在天魔山下。” “天魔虽然被封印,但那封印并不稳固,天魔随时会破封而出,届时不管是武天大陆,甚至是背信弃义的轩辕族都会被天魔反噬。只有拥有天魔血脉的轩辕氏后人才能看守封魔阵,他们吸收天魔散逸的魔气,用以加固封魔阵,才能长久镇压天魔。” “轩辕氏每隔几代会出现一个拥有天魔血统的后代,这样的后代会被送到天魔城,成为天魔城城主。拥有天魔血统的轩辕氏人,才能吸收天魔的魔气,而天魔的魔气就是我们的力量之源,如果不能吸收魔气的话,我们会因为力量枯萎而死。” 宛若复述一般,男人缓缓将这段秘辛道来。 迟萻怔怔地看着他。 男人见她这样子很可爱,凑过来亲一口,继续道:“这个墓的主人应该就是当年第一个和天魔签定契约的轩辕皇,他为得到力量利用天魔。不过他也防备天魔的强大和嗜杀,他是一个强大的武者,死后将自己的全部力量和从天魔那儿得到的力量凝聚成这只天魔眼,封在这里。” “那这血” “是轩辕皇的血,只有拥有天魔血统的轩辕族人才不会受到它的伤害。”男人回答得很溜,这是他钻进池底去找天魔眼时,从对方残留的神念中得到的信息。 而这血液,也凝聚了当年那位轩辕皇最强大的力量,可以净化天魔魔气中的浊气,让吸收天魔魔气的轩辕族人能保持神智,不容易失去自我。 迟萻听到他的解释,下意识地看他的眼睛,发现他眼中的浊色果然退去很多,并非她的错觉,不由得大喜。 “太好了,那你就在这里泡着。” 迟萻高兴得不行,觉得她收集的那些草药什么的都没这池子的血作用大。 不过一个人的血有这么多么?还是这个世界的武者修炼有成后,有造血的功能? 迟萻搞不懂这其中的关联,但十分乐见他恢复正常,整个人都是笑眯眯的。 然而这种喜悦只维持了一天。 那条魔蟒嘶嘶地叫着滑过来,朝两人晃着身体。 两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它,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魔蟒见两个人类竟然不懂自己的意思,真的好气啊,这两人怎么这么笨,都没有当年的轩辕皇的聪明,总是能一猜就中。 男人懒得理它,趴在池边勾勾手指,几缕魔风从外面吹来,男人很快就知道情况,对迟萻道:“萻萻,他们过来了。” 迟萻马上坐直身,“有谁?” “嗯,轩辕皇和几个武者” 迟萻见他瞪着那双红瞳,知道不能指望现在依然智硬的男人,便询问有没有迟菁,特地将迟菁的样貌和身上穿的衣服都描述一遍。 等她说完,就见他不高兴地瞪着自己。 又怎么了? 男人从血池爬起,探臂搂着她,不高兴地说:“萻萻,你将她看得这么仔细,是不是对她” “停!”迟萻哭笑不得,“那是迟菁,当年天魔城原本是指定要她过去的,后来她不愿意,就变成我去天魔城,我还要找她算账呢。”说到这里,她眯着眼看他,“对了,当年你们天魔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指定要迟氏女?” 男人若无其事地道:“哦,这个啊,他们担心我会觉醒成为天魔,所以想用迟氏女来牵制我。” “牵制你?为什么?”迟萻满头雾水,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奇葩。 “因为当年第一任轩辕皇得到天魔的血和力量时,为防止天魔危害人间,将牵制天魔的一丝力量封在随同轩辕皇一起打江山的迟氏族长身上,就像轩辕氏继承天魔的血脉一样,只有迟氏嫡支的女儿才能继承那丝力量。” 男人说着,摸摸自己的眼睛,“我是这么多个天魔城的城主中唯一拥有血瞳的人,而且瞳色浑浊,当身体承受的魔力越来越多时,会受到天魔的影响,最终失去理智,届时无法再控制封魔阵,天魔会破封而出,占据我的身体,我便觉醒成完整的天魔。” “那些人担心我会觉醒成为天魔,所以就想将迟氏女迎到天魔城来牵制我。至于如何牵制,我不知道,反正我娶到你啦,你来牵制我就行。” 迟萻终于弄明白前因后果,见他睁着那双红瞳看过来,似笑非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如果迟菁被送过来,你也会和她成亲。” “不会。”男人非常干脆地说,“我又没见过她,为何要娶她?” 迟萻揪着不放,“那你也没见过我” “见过的。” 迟萻惊讶了,“几时见过?” “不知道。” 迟萻:“” 看这男人理直气壮的样子,要不是神智有碍,迟萻都忍不住一巴掌拍过去。 直到魔蟒又滑过来提醒他们,人就要过来,要不要它出面去将人都吃掉时,男人才慢吞吞地对那魔蟒说,“你自己去玩,想吃就吃。” 魔蟒很开心地走了,它原本就是第一任轩辕皇留在这里守护血池里的天魔眼的,要不是一见面就被这个男人揍成狗,感觉到他身上的天魔血脉,根本不会带他过来。 至于其他那些没有天魔血统的人,就算是轩辕族人,想过来,也要看蟒大爷它答不答应。 有魔蟒去捣乱,暂时不用担心那些人来到这里,男人继续泡血池,吸收血池里的力量。 迟萻蹲在旁边看了看,发现血池的变化,由原本像沸腾的开水慢慢趋于平静,连冒出来的泡都变少了,而且血池的颜色是不是淡了很多? “等我将第一任轩辕皇留在血池中的力量吸收完,它就会变成没用的清水。”男人解释道。 迟萻了然,好奇地问,“那你吸收轩辕皇的力量,你的力量会增长么?” 男人嗯一声,倚在池边盯着她,突然问:“萻萻,你是不是怕我变成天魔?” “当然,要是你变成天魔,你认不出我怎么办?到时候你到处杀人,说不定连我都杀了,那不是很惨?”迟萻嘴快地说。 男人脸色微微变了变,说道:“不会的。” “嗯?” “就算我变成天魔,我也不会杀你的,我会认得你,记得你所有的气息。”他认真地说。 迟萻瞬间被这男人撩一脸,脸蛋不可抑制地变红,冒着热气,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她稍稍别开脸,恨自己不争气,但真的被他撩得心花怒放,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捧着他的脸就亲。 这男人智硬时,怎么能这么可爱呢?一定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亲密过后,男人继续道:“萻萻,我会努力变得强大,到时候,就算觉醒成为天魔,也不会伤害你。” 迟萻脸上露出温暖灿烂的笑容,凑过去继续亲。 两人甜甜蜜蜜腻死人时,血池外的宫殿里,那条魔蟒搅得大帝墓风声水起,一群武者被它追杀得狼狈不堪,要不是魔蟒刚被司昂修理过一顿,魔蟒制造出来的破坏更大。 “可恨!”迟菁躲在角落里,拿出一瓶魔药倒进嘴里,听着外面魔蟒制造出来的情况,忍不住恨恨地咒骂一声。 喝完魔药,受伤的身体恢复几分体力后,她悄悄探头看着那只魔蟒,双眼冒凶光。 上辈子就听说这条魔蟒的厉害之处,如果能将它收服为魔宠 268|武天大陆 直到血池里的血水快要被泡成清水时那群人终于突破魔蟒的追杀堵截,狼狈万分地冲进来。 迟萻和司昂躲到殿内一处暗室里这是魔蟒提供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冲进来的一群人。 这群人中有以轩辕皇为首的皇族还有几个世家贵族修为都在武王以上。 能走到这里的修为都不低,而修为低的不是在一开始就被暗地里的魔物绊住就是还在陷阱里苦苦挣扎,或者是早已经死于各种意外。 迟萻一一看过去,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形容狼狈的迟菁。 迟菁神色冰冷漠然看不出情绪,唯有那双眼睛里的恼意几乎遮不住。 迟菁身边还有十六公主,十六公主比迟菁更狼狈甚至受了伤,若不是有十七皇子护着,她根本走不到这里。 一群人进来时保持着警惕,担心那条不知道跑哪里去的魔蟒会出现再攻击他们。 那条魔蟒不知道在此生活多少岁月,日日受此地的魔气侵袭已然脱离正常野兽的级别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先前他们合力对付它也只能堪堪打个平手想要杀它根本不可能,能平安地来到这里,也是魔蟒突然离开放行。 大殿虽然面积极大,但因为空荡荡的,让人一目了然。 当看到那占地面积极大的血池,便有人愕然地问:“这是什么?” 经过司昂的一番吸收,此时血池里的血色已经变得很淡,翻滚的泡几乎没有,看起来就是一池平静的血水,散发着邪异的气息,教人一看就产生不好的联想。 轩辕皇不动声色地看着那血池,目光在周围逡巡,心里有几分惊疑,不知道那两人现在跑到哪里。轩辕皇丝毫不怀疑天魔城城主的能力,他拥有天魔血统,这大帝墓根本困不住他。 轩辕氏的秘辛极少有人知道,而皇族中,唯有轩辕皇才有资格知道,轩辕皇在继承皇位时,也从轩辕氏留下的资料中得知一切,知道轩辕氏与天魔之间的关联。 在进入这座大帝墓,轩辕皇感觉到墓中的魔风时,就隐约明白这座大帝墓与轩辕氏的关系。直到来到这里,看到这方血池,他已经能肯定这座墓的主人。 确定后,便明白为什么这墓只能由天魔城城主亲自开启。这一路,他都没有看到天魔城城主,心里猜测他应该早就来到这大墓中心。 轩辕皇思索间,便见那群人已经在周围寻找起来,什么都没找到后,所有人的目光落到那占据半个宫殿的血池里。 按照正常的思维,大帝墓的主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里建个血池。从他们进入这墓地开始,虽然经历很多陷阱,宝藏也找到不少,从中可以看出,这大帝墓的主人并非一个邪恶之人,不会建个血池来害人。 这么想着时,就有武者心急地跳下去。 轩辕皇神色微变,正要阻止,就见随同他一起来的几个儿子中,有两个生怕对方得到血池中的东西,竟然也跟着跳下去。 轩辕皇脸色铁青,袖子一甩,便冷眼看着找死的两个儿子跳下去。 “啊啊啊” 惨叫声从血池中传出来,那几个跳下血池的人一边惨叫一边挣扎着往岸上爬,等到他们爬上来时,便见他们身上的衣服被腐蚀掉,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血肉,甚至可以看到血肉中白惨惨的骨头。 几人不断地惨叫着,旁边的人慌忙给他们喂下丹丸,发现对他们身上的伤没有用处。 “这血池好生毒烈。” 众人畏惧地看着那平静的血池,明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连点血腥味道也闻不见,却不想它内有乾坤。 密室里的迟萻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惊讶。 这血池里的力量已经被司昂吸收得七七,没想到还能将人伤得这么严重,由此可见当年第一任轩辕皇留下的力量有多可怕,那时候轩辕皇已经成为武帝,身怀天魔的力量,而他最后的力量除了凝聚出一只天魔眼外,还有一小部分化为这一池的血水。 不过这几个人还能幸运地爬出来,保住一条命,也算是幸运。 知道这血池的厉害后,没人敢再下去。 一群人站在血池前,不由得苦恼,虽然他们不知道血池里有什么东西,不过联系他们自从来到大帝墓中心一带得到的各种宝藏,能确定这血池中的宝物的份量不轻。 此时宝物就在面前,却只能看不能取,让人十分扼腕。 “父皇,现在怎么办?”十七皇子问道。 其他人也看向轩辕皇,毕竟这位是皇帝,多少有些尊重当然还有皇帝的修为比他们高。 轩辕皇低头看着那两个跳下血池受伤的儿子,淡淡地道:“既然这血池无法碰触,证明此物与我们无缘。” 众人错愕地看着他,皇族行事一向霸道,这次竟然要空手而归? “皇上,不如再试试?”一个贵族小心地道。 轩辕皇看他一眼,目光掠过周围的人,可有可无地:“随你们。” 得到轩辕皇这话,一群武者顿时热情高涨,纷纷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准备在血池中捞宝贝。 迟萻看得直想笑,特别是当看到一个武者拿出一截洁白如玉的骨头,说是什么深海怪鱼的鱼骨,硬比金石,万毒不侵,将之放进血池时,然后支撑不到一刻钟,鱼骨就变软,吧啦断掉,融化在血池里。 那武者一脸心疼,要不是轩辕皇还在,要保持仪态,止不定早就心疼得直抽气,默默地退到一旁,抚着剩下的一截鱼骨,一脸生无可恋。 迟萻笑得浑身颤抖,又要防外头的人发现,紧紧地捂着嘴巴。 她捂着嘴巴的手被贴在身后的人拉开,然后脸被板过来,后面的人凑过来,在她唇边贴了贴,双手搂紧她的腰肢,丝毫不在意他们此时躲在狭窄的暗室。 迟萻以为他不喜欢自己太过关注其他人,于是揽着他的脖子安抚地亲几下,继续观看人群中的迟菁。 迟菁十分沉得住气,她的眼神和动作已经表明她知道大帝墓的秘密,也知道血池里藏着的东西,更知道血池的厉害之处。 但她却冷静地站在一旁,做足后辈的资态,由着那些人折腾。 男人安份一会儿后,又无聊了,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人,不高兴地说:“看她做甚?” “看看她要做什么啊。”迟萻回答。 “有什么好看的?”他依然不高兴,那血池里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些人要干什么也不好看。 “是不好看。”迟萻附和着,心里却在暗忖,要不要趁这个时机将迟菁干掉。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棒,不过在这之前,她仍是想看看迟菁的本领,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而她的来历又是什么。她能敏锐在感觉到迟菁的不同,和她以往在其他世界遇到的那些人都不同。 想着,迟萻突然伸出手,在半空中绘制出一个虚空灵图。 灵图绘制成功时,灵光闪现,飘浮在半空中。 男人被这一幕吸引,不过他只是沉默地抱着迟萻,看着虚空中的那张灵图,并没有说什么。 成功地画出灵图后,应验她的猜测,迟萻明白这个世界允许其他世界的力量存在。 经历这么多世界,迟萻已经摸清楚每一个世界自有其规则,规则并不允许超越那个世界的力量存在,甚至不同的力量体系,也不允许出现。所以每到一个世界,她都必须小心谨慎,不用超过那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以免被规则发现将她驱离,然后又变成早死。 但迟菁在她身上下的诅咒,让她发现迟菁的力量与这个世界的不同,便猜测是不是这世界的力量体系的兼容性更高。 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 兼容性高好啊,这样她防身的技能也多一点,能更好地活下来。 得到这个发现,迟萻心情十分愉悦,看向迟菁的目光中杀意也没有那么浓,笑眯眯地看着外面一群人继续折腾。 折腾得差不多时,见那群人虽然不甘,却仍是不肯放弃,迟萻突然转头对身后的男人道:“司昂,叫那条魔蟒回来吧,该工作了。” 男人应一声,伸手一勾,指尖便有几缕魔风出现,穿墙而过。 魔蟒很快就回来,也不知道它先前躲到哪里,出来时伴随着一阵冷血动物特有的嘶嘶声,令一群原本还想继续探索血池的武者警铃大作,再也顾不得探宝,马上就想撤离。 可惜魔蟒的速度太快,须臾间就从一条通道滑进来,魔蟒的身体高高竖起,摆出攻击的姿势,嘴里喷出一股股魔风,有力的尾巴横扫而去,一群武者被它撵得狼狈不堪。 迟萻看到原本一直没有作为的迟菁趁着这混乱,将几样青铜色的东西抛出来,那像人参一样的傀儡小人滑进血池中,血池掀起一丝涟漪,很快就平息下来。 众人防着魔蟒,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迟萻又撞撞身后的男人,说道:“能不能将那几样东西弄过来给我瞧瞧?” 男人勾勾手,突然大殿中魔风四起,吹得一群人东倒西歪,又要应付魔蟒,弄得左右支绌。而平静的血池也在狂风中掀起波澜,血池的血水涌起,像一股股喷泉,喷出半空中。 叭啦一声,青铜色的傀儡小人被喷血抛出来。 迟菁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 她猛地转头四下看去,却没看到疑似天魔城城主的人,不过这熟悉的魔风,让她能肯定弄出这一切的,就是天魔城城主。 看到掉在地上的几个傀儡小人,有人愕然:“这是什么?” “我刚才看到它是从血池里被丢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竟然不惧怕血池的腐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几个傀儡小人吸引,仿佛连那只魔蟒都被吸引,竟然没有再折腾人,也让那些武者松口气。 轩辕皇的目光突然落到人群中的迟菁身上。 他的目光锐利冰冷,迟菁被他看得心中一跳,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轩辕皇看着她,声音冷凛威严,“迟女官,这东西是你的?”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吃惊地看过来,十六公主傻白甜地道:“这是菁儿的?菁儿你有这么好的东西能进血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迟菁沉默地看着他们。 这时,一阵石头魔擦的声音响起,众人看过去,就见殿内一面墙壁打开一道小门,两个人从小门中走出来。 当看到其中穿着赭色锦袍的男人那双血瞳时,众人瞬间便确定他的身份。 迟菁看到他,瞳孔微缩,下意识地从空间中拿出威力最大的武器。 然而,男人的速度更快,宛若一道赭色的风飘过,瞬间就来到迟菁面前,掌风化为利刃,斩断迟菁拿着武器的手。 迟菁痛叫出声,断臂掉在地上,血淋淋一片,她忍住疼痛,嘴里吟唱道:“火龙炎!” 一条火龙凭空而起,朝男人呼啸而去。 “神龙借水!” 迟萻喝叫一声,血池中的水化成一条血龙俯冲而去,与那条火龙撞到一起,水龙与火龙在半空中撕杀。 男人趁着这机会,将迟菁一掌拍飞,狠狠地撞到墙壁上。 周围的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瞪出来。 半空中的两条龙很快就彼此消融,化为一道白烟消失。 男人抬起手,手中的魔风旋转,朝着倒在墙角下的迟菁冲去。 迟菁捂着断臂,眼睁睁地看着那朝她心口贯来的风刃,瞳孔紧缩,想起上辈子死前的那一幕,忍不住惨烈地笑起来。 “还有五年,五年后天魔突破封印觉醒,纵使你是轩辕皇族的血脉,也只能成为一个魔头,武天大陆将覆灭” 她的声音凄厉无比,震耳欲聋。 那魔风在她胸口前突然停住,然后猛地朝她身上狠狠地拍去,将她再次拍到墙上。 迟菁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委顿在地,意识朦胧,不过仍是用怨恨的神色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方向,像是要将上辈子复杂的情感都发泄出来。 男人抬手,魔风像有自我意识地折返,回到他的指尖处旋转,衬得那男人的神色阴冷森然。 周围的人早已经被这突然的一幕弄得怔愣住,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轩辕皇在看到先前的那两条火龙、水龙时惊讶了下,很快就恢复平静,不过在听到迟菁的话时,他眼里浮现杀意,看了一眼赭色长袍、形如恶鬼的男人,指尖动了动,终归没有在这时候出手。 轩辕皇的杀意被他身边的几个皇子敏锐地察觉到,心中突然一跳。 迟萻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一只傀儡人,查看了下,再联系先前迟菁出手时的力量,心里已然能确定她的力量体系。 这应该是一种魔法,这迟菁修炼过一种魔法体系的力量,控制空气中的元素。 “将她捆好,别让她跑了。”迟萻开口道。 男人朝那条魔蟒看一眼,蟒大爷嘶嘶一声,有些不情愿,但在那双红瞳的瞪视下,只能不情不愿地用尾巴将地上的人卷起,自己亲自看守。 捆好迟菁后,迟萻看向那群武者,想了想,对他们说道:“这血池里的东西我们已经取走,你们有意见就找他。” 她指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所有人看到男人那双血瞳,哪里还敢有什么心思,纷纷地道:“既然天魔城城主得到,便是城主的,与我们等无缘。” 迟萻十分满意,这些武者真是识时务。 不识时务也没办法啊,刚才天魔城城主出手时,他们根本没看清楚,迟菁就被揍成这样,可见实力之深,恐怕就算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轩辕皇也不是他对手。 而且,那只魔蟒显然也被天魔城城主收服,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 连魔蟒都能收服的男人,已经是天下无敌,聪明的人都不会和他为敌,就算知道这其中还有很多蹊跷之处,先前迟菁的话信息量也很大,但现在谁敢问? 那些武者很识趣地离开,只留下轩辕皇族和被魔蟒捆着的迟菁。 269|武天大陆 等那些武者离开后大殿内的轩辕皇族的人都忍不住用警惕的神色看着立在血池前的男人,至于迟萻,他们也没有忽视。 先前迟萻露的那一手让他们费解之余也不敢轻视。 武者的武道修炼到究级状态时也能使出不可思议的能力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但很少有武者能这么招来水火攻击对方这种招数他们闻所未闻,几乎忍不住怀疑这两人的来历。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嫁入天魔城的迟家女一个是进宫当女官的迟家女,两者还是姐妹。 难不成这是迟家的绝学?可能么? 唯有轩辕皇是淡定的,他看看那群不争气的儿女们上前一步,看着男人道:“皇叔,这里可是我们轩辕氏先祖留下的墓?” 听到这声“皇叔”那群皇子皇女们整个人都木了。 他们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然后苍白,接着震惊最后惊惧、扭曲各种表情变换个不停。 迟萻看到他们变幻不停的神色不由得很想笑不过也理解他们。 毕竟在外界看来轩辕皇族与天魔城素来八杆儿打不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在这群皇族眼里,天魔城那是镇压着天魔的魔头居住之地,而且天魔城的城主还可能会觉醒成天魔,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要不是天魔城的实力摆在那里,皇族早就出兵踏平天魔城。 皇子皇女们可不知道天魔城和轩辕氏之间的秘辛,所以当听到他们父皇朝那个可怕的天魔城城主叫“皇叔”时,这群皇子皇女们觉得天都要塌了,整个人直接炸裂,就这么木着脸,震惊脸地看着他们父皇用恭敬的态度对着那血瞳男人。 男人看他一眼,嗯一声,接着又说:“这里的东西我送给萻萻了,你们可以滚了。” 轩辕皇:“皇叔想送谁就送谁。” 那一瞬间,迟萻和那些皇子皇女们能感觉到轩辕皇的无奈,某个男人任性又直接,眼里压根儿就看不到旁人除了他老婆。 轩辕皇从天魔城城主这儿得到确实的答案,想到什么,目光落到那血池上,说道:“这血池中的力量皇叔可是已经吸收?” 男人又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凶悍,觉得他叽叽歪歪的,怎么还不滚? 轩辕皇发现和这男人真是没法说,于是果断地选择迟萻,开口道:“皇婶,你们几时来到这里的?” 迟萻微笑道:“有两天啦。” 轩辕皇脸上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只道:“原来是这样,皇叔吸收完这力量,实力应该有所增涨罢?不知现在您现在的实力是否已经突破武帝?” “突破武帝?”迟萻疑惑地看他,武者最高境界不是武帝么?难不成武帝之上还有其他境界。 轩辕皇耐心解释道:“武帝之上确实还有一个境界,只是千百万年来很少有人能突破,当年建立轩辕皇朝的先祖其实并非是武帝,当时他封印天魔之前,已经突破武帝,成为一位武圣。可惜在封印天魔时,他的力量耗尽,受了重伤,最终逃脱不了一死。” 虽然轩辕皇说得不多,但迟萻很快就从他话里得到一些隐藏的信息。 例如武者的最高境界确实是武帝,但是当年第一任的轩辕皇可是与天魔定下契约,吸收天魔力量,使他最终突破武帝的界线,一举成为传说中的武圣。 所以轩辕皇在得知司昂能吸收这大帝墓中的血池的力量时,才会有这么一问,毕竟这大帝墓是第一任轩辕皇留下的,这里凝聚他的力量之源,唯有拥有天魔血脉的后人才能吸收。 司昂若是吸收,肯定有所突破。 迟萻想明白后,转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男人,笑着说:“应该没有突破,我感觉不到。” 她当然感觉不到,因为这男人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就算是突破,也不会让她感觉到。迟萻说这话时,格外的心安理得。 轩辕皇的表情有几分晦涩,然后轻轻地叹口气。 “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迟萻也不和他玩猜猜猜的游戏,直接问。 轩辕皇点头,看向被魔蟒卷着的迟菁,说道:“刚才迟菁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是吧?” 迟萻点头,见旁边的男人很不耐烦,怕他真的直接出手将这群人都轰出去,便伸手过去由他握着,至于这男人得寸进尺地将她抱到怀里,像抱着个小娃娃一样在怀里蹭着,她很淡定地无视那群轩辕皇族震惊又扭曲的神色。 嗯,这是她男人,做什么不行,就算辣眼睛,也请移开眼,谢谢合作! 轩辕皇也有瞬间的沉默,继续道:“迟菁似乎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先前进入大帝墓,她使出的一些手段,我就有些怀疑,直到刚才听到她那句话,我便能确定心中的猜测。” 说着,他的眼里再次闪现杀意。 这杀意是对着迟菁而去的,轩辕皇作为一个皇帝,最是明白天魔城和轩辕氏的关系,而迟菁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破,当时要不是顾忌迟菁可能知道什么,否则定要出手杀了她。 迟萻没想到轩辕皇对迟菁最有防备,甚至连迟菁的秘密好像也有所猜测,虽然他可能没有穿越重生的经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穿越者和重生者,却可以猜测出一种相契的答案。 所以,他没有杀迟菁,而是想弄明白迟菁所说的那个未来。 这关系到轩辕氏的存亡。 也因为如此,轩辕皇才没有避开几个儿女,这种事情也应该让他们知道,否则五年后,天魔真的觉醒,不止轩辕一族,就是整个武天大陆都要陷入一场浩劫。 而那群一时间被塞入大量信息的皇子皇女们都木了,木然地看着他们父皇,然后再看向那个可怕的天魔城城主哦,现在明白了,这位其实是他们的皇叔祖。 天啊,这一定是梦!而且是个噩梦! 迟萻明白轩辕皇的意思后,目光也放在迟菁身上。 想了想,她走过去,伸手探查迟菁的气息,发现她的气息有些微弱,一时间死不了,也不能再折腾,否则真的要死了。 因为迟菁昏迷,想要问什么,现在也问不到。于是一群人便在大殿中坐下休息,等迟菁醒来,顺便让男人继续去泡那血池。 那群皇子皇女们看着天魔城的城主就这么跳进血池时,悠闲地在那危险的池子里游了会儿,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被腐蚀得皮开肉绽,差点瞪凸眼睛。这还不算,当看到血池里的血色在慢慢地淡去,血池里的水越来越清澈时,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 看看血池中像个魔头一样吸收血液中力量的男人,再看看先前受伤的两个皇子,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管这群皇子皇女们什么反应,等男人从血池里跳上岸时,那一池血色已经变成清水,可以看到池底下情况,那铺着汉白玉石的池底看起来很深,然而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看不到一点尘埃,干净得仿佛过滤的清水。 一群皇子皇女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轩辕皇看着男人从池里出来,发现他眼睛里的浊色已经退得差不多,虽然依然是一双红瞳,却没有那种如同恶鬼般的污浊之色,眼眸清澈剔透。 迟萻看到他的变化,也有些迟疑。 他眼睛里的污浊退得差不多,为什么眼睛仍是红色的? 男人来到她面前,看着她半晌,突然朝她伸手,神色沉敛,说道:“萻萻,你是我的妻。” 是啦,他们都成亲了,她当然是他的妻,有什么疑问么? 迟萻看着这男人,搞不懂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还在智硬呢,还是已经恢复? 正想着,就见他挑起唇,朝她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衬着那红瞳天啦噜,这简直就像一个即将欺骗无辜少女贞洁的魔头。 “萻萻,你真可爱。”他将她抱到怀里,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着她,像是将她护在怀里,又像是占有她所有的气息,低头在她唇边缓缓地亲吻。 那群皇子皇女们被这一幕弄得脸红心跳,也不知道有什么脸红的,明明他们身边不乏各种暖床的侍从,该经历的绝对不少。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迟菁也看到这一幕,差点一口气梗在胸口喘不过来。 她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让在场的人都望过来,发现她醒过来后,众人的神色不禁微微一闪,等发现她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天魔城的城主,众人的神色不禁更奇怪。 男人丝毫不在意她的眼神,像连体婴一样,搂着迟萻走过去。 随着他们走近,迟萻也看清楚迟菁脸上奇怪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突。 迟菁被魔蟒卷着,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双目紧紧地盯着这两人,目光在司昂和迟萻之间徘徊一会儿,突然冷笑道:“你不是迟萻。” 迟萻偏首,“我不是迟萻是谁?” 她都叫了不知道几辈子这个名字,怎么就不是迟萻了? 迟菁没理她,自顾自地说:“我没想到除了我外,还有穿越者啊,或许你不只是穿越者,还是任务者,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难不成是帮助这魔头觉醒成天魔?真可笑,我竟然输给这样的人” 迟萻:“什么是任务者?” 她的表情自然而疑惑,仿佛真的不知道,迟菁一时间又有些迟疑起来。 迟萻心里暗笑,觉得这迟菁似乎历练并不深,或者说,她过份依靠从其他世界中得到的能力,总能轻易地完成任务,以至于过份骄傲。 不过,迟萻知道自己和迟菁不同的。 她虽然是任务者,却从来到尾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上这条路,而且她从来没有退路,只能一直走下去。而她所有的任务,来自于原主的愿望,并且受到每一个世界的规则的束缚,不能使用出超过规则的力量,否则会被那个世界驱逐,表现在她的早死。 而迟菁明显是每到一个世界,都可以用自己在其他世界所学到的力量体系,这就是她和迟菁的区别,这种区别迟萻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能感觉到这之中的不同。 “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是迟萻,你为什么能控制水?迟萻根本不会控制水,而且迟萻也不会和天魔有什么关系,天魔更不可能会娶妻。迟萻明明就是个普通的武者,她应该会进宫,成为女官,跟着十六公主来到大帝墓” 随着她的话落,在场的人神色都有些奇怪,心中的答案也在呼之欲出。 迟萻直接道:“你是重生的吧?” 迟菁一顿,然后看向迟萻的目光又开始变了,然后一副“你明明就不是迟萻,为什么不肯承认”的表情。 迟萻仍是一脸自然的无辜,说道:“我当然也是有自己的机遇啊,你不也是?你说的是我的上辈子吧,上辈子我没有被送去天魔城,被送去的应该是你,而你应该在五年后死了,杀死你的是觉醒成天魔的司昂,所以你恨他” 看到迟菁脸上的表情,众人就知道迟萻说对了。 就连轩辕皇,听到她们的对话,三观也有些摇摇欲坠,总觉得好像听到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迟菁终于维持不住冷静,她怨恨地道:“我凭什么不恨他?我从来没有跌得这么惨,被人折磨得这么痛苦!明明是他们天魔城将我带过去的,他们却压根儿没将我当成人看,随便丢到一旁,我想逃却无处逃,他根本没娶我,让我成为整个天魔城的笑话!当天魔觉醒时,他们第一个将我推过去,害我不仅被天魔杀死,甚至连灵魂也不存” 迟萻听到这里,扭头看身边的男人。 迟菁的上辈子,应该是一个她没有穿过来的世界,所以迟菁被送去天魔城后,司昂当然不会娶她。至于天魔觉醒后,那些人将她推过去,当然是因为迟氏女体内的力量可以控制天魔,可惜好像没什么卵用。 嗯,她终于知道自己没有穿越到的世界里,只有司昂一个人,他会做些什么了。 270|武天大陆 迟萻看着男人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红瞳莫名地为那些可能被他化身为反派大魔头而毁灭的世界同情几秒。 不过这种同情很快就没了。 结什么因,就种什么果!虽然她至今仍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穿越一场,但这么多世界的经历下来知道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他们的命运每一次她的早死或者意外死亡并非她不挣扎不努力而是无法挣扎,不管她如何躲仍是免不了一死。 甚至那时候很多次她都死得挺惨的更不用说在作为向导的那个世界,她死得格外的惨,可以说是毫无预兆。 不仅她惨这男人更惨,没有向导的sss级哨兵,最后的结局只有疯狂而死。 可能是结局太惨所以这男人现在仍留着那时候的后遗症,这后遗症也变成他理直气壮地折腾其他世界的原因。 我有病我自豪,谁都不能阻止他犯病的叼样。 既然那么干脆地弄死她那么当然要承受弄死她的后果。 而这男人事后发疯毁灭世界,就是弄死她的要付出的代价。 嗯,这么想完全没问题呢 那些原本被迟菁的话弄得三观摇摇欲坠的人见她突然高兴起来都有些莫名其妙想问什么当那男人用那双剔透诡异的红瞳望过来顿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问了。 一群皇子皇女们顿时都变成鹌鹑。 迟萻很快收敛心神,和蔼可亲地继续问:“迟菁,你说他会在五年后觉醒成天魔?” 迟菁冷笑连连,“自然,纵使他来到大帝墓,依然无法改变他将要觉醒成为天魔的事情。你们且看着,五年后,天魔觉醒,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 她说这话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她要再经历一次惨痛的死亡,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救世?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反正她还有系统,说不定系统还能让她再复活一次。 所以,迟菁现在也不想告诉这些人,血池中有个天魔眼可以杀死彻底地天魔。 轩辕皇族那群人听到这话,脸色又变来变去,看向那男人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畏惧。 迟萻仿佛并不在意的样子,“哦,是么?” 迟菁看不得她的淡定,继续恶意道,“你也别得意,纵使你们现在相爱又如何?当天魔觉醒时,前尘往事尽消,不会留有人类时的记忆,届时他将会大开杀戒,纵使是他的心爱之人,也难逃一死哇” 她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男人神色淡然地收回手,仿佛刚才出一掌将迟菁拍得要死不活的人不是他,冷淡地说:“真是聒噪!” 迟萻还想问迟菁关于天魔觉醒的情况,哪知道司昂这一手,将她打得就要断气时,突然迟菁的身影开始变得虚无。 “不好,她要逃!”轩辕皇惊叫一声。 众人想要阻止,可惜被不知名的力量挡回来,根本碰不到她分毫。迟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身影就这么化为透明消失。 捆着人的魔蟒惊呆了,尾巴在四处划拉,团团转地找人,怎么找不到人? 大殿内变得十分安静,众人看着迟菁消失的地方,神色莫测。 在轩辕皇倏地转身掠到殿外时,司昂开口道:“别白费力气,她已经不在大帝墓里。” 轩辕皇身形一顿,转身走回来,神色冷戾而严肃,为不能将迟菁杀死而抑郁,更担心她逃到外面时,到外面乱说,届时武天大陆将不太平。 迟萻也很平静,她在想将迟菁救走的力量是什么,当时那力量将迟菁传送走时,她能感觉到不是这个世界的任务一种力量,但却允许存在,难不成是迟菁的底牌? 那群旁观者的皇子皇女们懵逼地看着他们父皇和皇叔祖,最后还是十六公主呐呐地问:“父皇,那现在怎么办?” 十六公主这话也问出其他皇子皇女们的心中疑问。 这短短半天时间,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可以说是颠覆了他们半辈子的认知,要不是这里还有个轩辕皇镇着,他们都要崩溃拒绝相信。 轩辕皇没说话,而是看向他们皇叔。 作为比轩辕皇孙子还小的皇叔,格外的不负责任,“看我做什么?大不了以后你们都被觉醒成天魔的我杀死。” 众人:“” 这果然是个大魔头,还没觉醒成天魔,就已经想着毁灭世界、毁灭人类。 迟萻好笑地戳戳他的腰眼,被他转头用那双红瞳看过来,心脏微微一缩,顿时也沉默了。 男人却不喜欢她这种沉默的态度,探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怀里,然后朝那条还在傻乎乎地找消失的迟菁的魔蟒道:“喂,蠢蛇,我们要离开这里,你还要继续守在这里么?” 魔蟒听到这话,赶紧滑过来,在他们周围转圈圈,那粗大的身体一圈一圈地盘着,将他们围在中间。 男人朝它的身体踹一脚,红瞳格外的邪气,“既然想和我们离开,以后就好好听话,让你去吞谁就吞谁。” 魔蟒晃着身体答应。 听到这凶残之极的话,周围的皇子皇女们更确定这男人的凶煞恐怖,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可惜,他们父皇好像感觉不到那群儿女的心思,见那两人带着一条守墓的魔蟒一起离开,轩辕皇也跟上去,最后那群皇子皇女们无奈,只好慢吞吞地跟着。 半日后,一群人平安地离开大帝墓。 在他们离开后,大帝墓突然颤动起来,那些还在大帝墓中徘徊的人类纷纷被抛出来,大帝墓的入口关上,那颗巨大的头颅连带身躯一起沉入黄沙之下,很快黄沙上漫铺过一层水泽,水泽将沙子沉沉地压在地下,形成坚固的地表层。 那群被大帝墓抛出来的武者是懵逼的。 这座大帝墓怎么突然就关闭了? 倒是那些曾和轩辕皇一起来到血池宫殿的武者们看向轩辕皇的目光有些闪烁,特别是当发现天魔城的城主也出来,而且身边还跟着一条十分熟悉的魔蟒时,瞳孔微缩。 大帝墓已经关上,天魔城的黑甲军齐集,准备回天魔城。 黑甲军气势如虹,跟随着最前面那头脚踏紫云的紫色麒麟兽一起朝着远处的沙漠而去。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条散发不祥气息的魔蟒,所有看到那条魔蟒的人,都忍不住纷纷后退。 轩辕皇目送着他们离开后,转身看向那群来自世家贵族的武者,突然道:“你们都来吧,有些事情朕要告诉你。” 其他武者奇怪地看着那群世家贵族的武者跟着轩辕皇进入皇族的营地,忍不住怀疑,难不成他们在大帝墓里得到什么宝贵的东西,都等不到回去,现在就要在这里开始分赃? 没有来时的日夜奔驰,回去时速度放慢许多,到休息的时候,绝对不会急着赶路。 麒麟兽奔驰一日,傍晚时便在一处黄沙堆积之地扎营歇息。 麒麟兽们围在营地外围,它们聚集在一起,身上散发的神兽气息能阻挡荒兽中的凶兽。 迟萻坐帐蓬里铺着的坐垫上,沉默看着旁边懒散地倚靠在大枕上喝酒的男人,目光从那男人俊美的面容滑到他豪迈地搭放在毯子上的脚,双脚上没有穿鞋袜,两只脚就这么明晃晃地踩在彩色的编织垫子上。 许是发现她的目光,男人将酒杯递过来,用绵柔的声音问:“要不要喝?” 迟萻摇头,继续看他。 男人悠然自得地让她看,时不时抛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过来,邪气非常。 迟萻每次被都他的笑容弄得心肝乱跳,这笑得真是妖孽,让她有一种这男人从一个智硬患者突然变成放飞自我的妖艳贱货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等司随端着烤好的肉和面包、水果等进来,男人端起一杯青色饮料自己喂一口,就要喂她时,看她脸上妙微的神色,忍不住哈哈大笑。 “萻萻,你真相信这是青牛兽的胆汁么?其实这是一种果汁罢了!”他一边说一边笑,笑得快要喘不过气。 迟萻眼神深沉地看着他,没反应。 男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手擦擦眼角,倚靠在那里,用挑逗的表情暧昧地看着她,继续说道:“是不是很好笑?没想到你竟然会相信我的话,当时我那么傻,你竟然都相信了” 迟萻的眼神越来越幽深,最后终于爆发。 她一个泰山压顶扑过去,想压死他算了,哪知男人好整以瑕地张手抱住她,恨不得将她用力地揉进身体里,殷红的薄唇烙在她的脸上,一边吻一边用低沉撩人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我的小萻萻怎么这么好玩呢?” 迟萻被他翻身压在被褥上,双手举高到头顶时,就听到男人在她耳畔用愉悦邪气的声音说这话,心脏微微一缩,也不知道这是惊吓的还是被撩得肝颤,或者是他现在的举动,将她当成一道美食一样开吃。 真是太磨人了。 两人之间产生的隔阂,没有滚床单解决不了的,如果没解决,那就再滚几次。 迟萻被他差点做死在床上,终于举双手投降,“不、不干了,再做下去不用天魔出手杀我,我就可以交待在这里。” 她喘着气说,嘴角尝到汗水的味道,有些咸。 男人亲昵地抱着她,腻声说:“怎么会?就算我变成天魔,我也舍不得杀我的萻萻。” 迟萻:“能好好地说话么?” “你不喜欢?” 谁会喜欢这种妖孽一般柔腻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鬼畜大反派,很让人心慌啊。 “好吧。”男人低头,额头与她相抵,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双眸像是带着笑意,“萻萻,你是唯一不怕我的人。” 迟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暗忖你再作下去,也要跟着其他人一样怕了。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迟萻饿得不行,再看那个听到她肚子叫而笑得要打滚的男人,气得在他胸膛上咬一口,恨得牙痒痒的,“我这样是谁害的?” “是我,是我!”男人很勇于承认错误,用一条被子将她裹起来,他就这么赤着上半身,叫司随重新送食物进来。 迟萻的脸瞬间就要裂了。 司随低眉信目地重新换上热腾腾的食物,将那份冷的端出去,其间一直没有抬头。 但仍是很羞耻啊! 迟萻缩起脑袋当驼鸟,安慰自己,反正他们都是老夫老妻啦,夫妻关起房门要做点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虽然现在出门在外,有点打野战的意思。 男人端起一杯橙色的饮料喂她,喝起来甜甜的,还有水蜜桃的清香,顺嘴问一句:“这是什么果汁?” “黄璃羊的血。” 迟萻:“” 看到她的反应,他又想笑,不过怕惹恼她,生生忍下来,说道:“这黄璃羊生活在荒泽大漠,极为少见,一身都是宝,这血更有驻颜美容的效果,并不用怎么处理,就有一种水果的清香,很适合女子食用。怎么,你在迟家没喝过?” 最后一句话,说得杀气腾腾,仿佛只要她回答一声是,他马上化身魔头,去荡平敢亏待她的迟家。 “我以前忙着修炼,哪里会关注这些外物?一般等到晋升武将时,可以出外历练,便会开始接触这些。”迟萻回答道。 男人仍是不愉,哼了一声,横眉竖目地道:“定是那迟家平时亏待你的吃食,方才让你对很多东西都不懂!” 喂,她只是迟家一个小辈,迟家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提供那些长辈,哪里能轮到晚辈?就算能轮到,迟家的财力和天魔城根本无法比,怎么可能吃遍整个武大天陆的珍奇? 迟萻懒得和现在看起来喜怒不定、性格阴狠的男人说话,埋头填肚子。 而那男人便撑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时不时地要投喂她,她不让他就生气,生气时特别幼稚,抱着她的腰不给她吃饭,直到她妥协为止。 迟萻有些心累。 比起先前的智硬,现在这副妖艳贱货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不成他以后都要维持这副妖艳贱货的德行? 突然怀念在现世时遇到的司昂,那时候他隐藏得多深啊,虽然偶尔会不经意泄露几分可怕的心思,大多还是人模狗样,哪像现在。 迟萻不知道他吸收完血池里的力量后,为什么眼睛里的污浊之色退去,一双眼瞳却没有恢复紫色,仍维持着红瞳的样子。而拥有红瞳的司昂,完全就是一个放飞自我的妖孽,行事恶劣,更加张狂无忌,一副老子天下第二谁敢称第一的模样,特别地欠揍。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男人喂她吃完一口烤肉,自己凑过来从她嘴里叼走三分之二,弄得嘴巴像涂上一层唇彩,然后用怀疑的神色看她,目露不善。 迟萻非常淡定地道:“骂你又如何?”变成这副妖艳贱货的样子,还不允许她在心里骂几句么?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阴测测地说:“你敢骂我,我就做到你下不了床。” 迟萻:“没骂你,真的!” 他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红瞳中流动着莫名的光泽,一副在打坏主意的阴狠模样。 迟萻有点胃疼,这男人虽然不智硬,但好像更难搞了,怎么办? 迟萻虽然心累,但仍是好好地顺毛,顺便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就这么走了,让轩辕皇去应付那些人行么?” 当时迟菁喊的那句话,很多人都听到,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不慎,真会引起整个武天大陆的恐慌。 男人夹起一块烤得焦香的肉片喂给她,丝毫不在意地说:“他都当这么久的皇帝,如果连这点事也处理不好,那就去死,顺便给其他人腾位置。” 迟萻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杀意,这男人现在对于杀人根本没有顾忌,不高兴就杀,阻碍他的杀,看不顺眼的也杀 反正人命在他面前,根本不值钱,俨然就是一个大魔王。 271|武天大陆 轩辕皇那边确实不用担心虽然当时迟菁喊出那一句话被很多人听到,不过轩辕氏统治这片大陆的时间可不短,轩辕氏的实力比那些世家贵族要强悍聪明不会真和轩辕氏对上轩辕氏要封锁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而那些能修炼到武王的人都不是傻子纵使知道天魔可能会在五年后觉醒,使大陆陷入浩劫可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也没办法做,毕竟现在惹怒天魔城,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更不用说现在的天魔城城主似乎是轩辕一族的血脉更不好办。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迟萻并没有听说什么消息武天大陆仿佛一片太平,人们讨论得最多的也是荒泽深处的大帝墓,还有那些从大帝墓中得到的宝藏。 离开荒泽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天魔城,而是一路往南。 迟萻窝在男人怀里,身上裹着斗蓬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她看着沿途两边的景色越来越秀丽已然能嗅到南地特有的花香问道:“不回天魔城么?你们要去哪里?” “是我们!”男人纠正她的话,回答道:“去墨宁城。” 迟萻只讶然片刻,就明白他为何要去墨宁城,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道:“真的要去找墨家换万年炎蛇胆啊?” “当然,你不是想要么?”男人理所当然地说。 迟萻听到这话,沉默半晌,将身体往他怀里缩,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其实,司昂能恢复神智她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他以前呆呆的,看着就好忽悠,总让她担心到下一个世界,自己还没找到他时,万一他因为智硬被人欺负怎么办? 可是纵使恢复记忆,依然有所缺陷,这缺陷就表现在他更阴阳怪气的性格上。 他的神智仍是受到影响,使得他的性格也跟着阴晴不定,情绪转变得很快。 虽然她并不嫌弃,总觉得有些违和。 只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他依然是司昂,他会记得他对她说的每句话,许下的每一个承诺,会关注她的喜怒哀乐。 所以就算他现在一副难搞的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傍晚之时,他们来到一个烟雨笼罩的南方小镇。 天空中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形成特有的烟雨小镇,自有一番意境。 男人从紫色麒麟兽背上跳下来,抱着怀里用斗蓬遮住雨的人,大步走进客栈,身后沾湿的披风自动荡起一道气势十足的弧度。 客栈里看到这群人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纵使不看那头紫色麒麟,光是那身群穿黑甲的护卫,就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最好不要招惹。 来到客栈的厢房,店家早已经备好洗漱的水。 迟萻被人剥光丢浴桶里时,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拿起旁边的干净毛巾也给男人擦去脸上的水,动作格外的耐心。 男人微微低头让她能勾得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红瞳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若有所思。 迟萻给他擦干脸后,就缩到浴桶里,对他道:“你身上也湿了,要不要进来洗洗。” 男人嗯一声,说道:“不用,我是天魔,身体和正常人不一样,不会生病的。” 她是武者,也不会生病,但这男人还不是急哄哄地就将她剥光丢浴桶里泡?迟萻心里腹诽,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男人站在浴桶前看她一会儿,突然伸手将泡在水里的她捞起,托着她的臀部,让她的上半身露出水面贴在他怀里。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他盯着她,神色变得阴霾。 迟萻淡定地伸将他的脸推开,“哪里不一样?” 男人自然没被她推开,反而又凑近一些,和她额头相抵,双眼紧紧地锁着她的面容,“哪里都不一样,看起来突然很乖,很信任我的样子你是不是要打什么坏主意?告诉你,什么都别想!如果让我知道你敢生起不该有的心思,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知道么?”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变得又轻又柔,十分危险。 迟萻沉默了会儿,将脸往后移,一副十分无语的样子,“我能打什么坏主意?什么叫敢生起不该有的心思?”这男人怎么又变成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你知道的。”他一副别想骗他的模样。 这男人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么?别擅自给她加戏,她不想拿群演的工资去演女主角的戏,心累。 迟萻将他推开,重新缩回浴桶里泡着。 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男人于是将自己扒光,也跟着跳进去泡个澡,哪还有先前那副“天魔不会生病”的样子,自打脸打得啪啪响。 穿上干净的衣服后,司随也将晚餐端上来。 迟萻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那里,等着男人投喂。 她这副样子又引得某个男人疑心大作,一边投喂她一边狐疑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例如先是虚与委蛇,得到我的信任后,然后趁机偷偷跑掉,浪到天涯海角,让我找不到。或者是” “别擅自给我加戏,谢谢!”迟萻打断他的话,淡定地说:“你不是喜欢动手动脚的么?我反对的话,你又要折腾,还不如都听你的。” 这话让男人心花怒放,一边投喂她一边笑着说:“这样就对啦,你应该听我的。”说着,亲亲她的脸,一副怜爱的样子。 迟萻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心塞,这是将她当女儿养了么? 不过等晚上睡觉时,被这男人压在床上往死里折腾,迟萻想踹他,这哪里是养女儿?哪个男人会想睡自己女儿的?所以真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被他折腾半宿,迟萻昏昏欲睡时,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对了,迟菁逃了,她身上的力量很古怪,以后你一定要小心。” 男人哼笑一声,“不自量力。” 看他轻蔑的样子,迟萻不禁有些同情迟菁。 迟菁如果真是个任务者,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估计就是除掉天魔,制止武天大陆的浩劫,但天魔是这么好杀的么? 如果是土著的天魔,以迟菁的本事,确实很容易除去,可这男人背景雄厚虽然是什么背景现在还不知道,纵使沦落到这境地,依然强悍得连世界规则都拿他没辙,迟菁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特别是现在可以杀死天魔的天魔眼被她拿走,迟菁想要杀天魔更是难上加难。 天魔在这个世界是无敌的,除了天魔眼外,没有什么东西能伤他,这也是迟萻这段时间得到的结论。天魔太过强大,所以在迟菁的上辈子,这男人才会给武天大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第二天,天晴后,他们继续南下。 墨宁城和临川城相隔并不远,去墨宁城的路上会经过临川城。 当抵达临川城时,天魔城的黑甲军直接朝临川城的城主府而去。 临川城是迟家的大本营,得知天魔城的黑甲军到来,迟家所有人都吓一跳,特别是现在的城川城城主迟江,还有迟夫人。 在迟江让人去迎黑甲军入城时,迟夫人奔过来找丈夫。 “老爷,菁儿现在被整个大陆通辑,都是那贱人害的,要不是她和天魔城城主说了什么,菁儿怎么会成为罪人?一定要杀了她为菁儿报仇” “住口!你想害死迟家么?”迟江脸色铁青,抓着迟夫人的手用力得快要折断她的手腕,他阴着脸,恨声道:“要不是当初你们硬要将迟萻送过去,现在的天魔城城主夫人应该是菁儿,天魔城城主会护着的也是菁儿。所以菁儿现在变成这样子,是你们造成的!” 迟夫人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摇头道:“不不不,天魔城城主是个魔头,怎么配得上我们菁儿,菁儿才不会嫁给那魔头” 迟江懒得再听她多说,让人将她押回房里看守着,然后匆匆地整理衣冠,带着一群家族弟子迎出去。 迎出门,就见到坐在紫色麒麟兽背上的一对男女。 男人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之极,一双红瞳清透明亮,并非传说中的浑浊血色,也不像个恶鬼。而他怀里搂着一个容貌姝丽的姑娘,那姑娘脸上的笑容温暖明媚,一双眼睛因为笑意弯起,格外的好看。 迎出来的迟家人都有些愣,不管是天魔城城主,还是理所当然地坐在对方怀里的迟萻,都让他们不知道什么反应好。 迟萻朝他们露出一个笑脸,说道:“伯父,各位长辈,许久不见了,你们都好么?” 众人回过神,心里苦笑起来,特别是当初那群逼着将迟萻送去天魔城的人,现在看到被天魔城城主护到怀里的人,便知道她现在回来,可不仅仅是回娘家那么简单。 果然,他们进入迟家后,就见被天魔城城主拉着手的人用一副笑脸说:“好久没有回来了,当初离开时,还记得是被喂了软骨粉塞上花轿的呢。嗯,其实那也不叫花轿,不过是撑面子用的。” 听到这话,众人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特别是当天魔城城主用那双红瞳扫过来,众人两股颤颤,差点忍不住软倒在地。 天魔城城主虽然很少入世,但他的性格喜怒无常,惹毛他,光是他手下的黑甲军就让人头皮发麻。 迟萻朝这些人笑着说:“哎,你们怎么了?怎么个个都大汗涔涔的,很热么?” 迟家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由迟江道:“不热不热,不知萻儿怎么突然回来?” “回来看你们啊,顺便看看当初逼着将我送去天魔城的人。” 听到这话,众人便明白迟萻的意思。 等天魔城一行人离开临川城后,临川城也变天了。 坐在麒麟背上,迟萻靠着男人的肩膀,看起来有些无聊的样子。 原主其实没什么心愿,唯一的心愿就是被送去天魔城后,好好地活下来,希望能继续追求武学的奥义。至于那些将她送去天魔城的人,她其实不怨的,要是能教训一下那就更好啦。 这愿望真的很简单,迟萻经历这么多世界,见识不凡,所以用五年时间,就连跳几级,修炼到武王,这放在其他人那儿,修炼个一百年也不一定能成武王。 所以,在这个世界,需要她做的真的不多。 “要不要将他们都杀了?”男人突然说道。 迟萻:“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杀人不好,会造孽。” 男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造的孽可不少。 迟萻看他一副想搞事的样子,叹口气,说道:“造太多孽债,以后要背负的就越多,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要背负这些孽债挣扎,然后我又要离开你啦” 男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下,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阴沉地看着她。 迟萻坦然地面对他。 接下来,迟萻很少再听他提要杀谁的事情,就算心情不好,也苦苦地忍耐着,忍得额头青筋爆跳,看得迟萻心中又酸又涩。 天魔随心所欲,主杀戮,让他克制天魔的本性,确实很残忍。 来到墨宁城后,墨宁城的城主得知他们到来,很是殷勤地将他们迎进去。 墨宁城城主那态度,就像迎个瘟神进来,只想好好地将这瘟神送走,牺牲点宝物也不要紧。所以当听说他们来换万年炎蛇胆时,墨宁城城主二话不说,直接送给他们了。 迟萻看得汗颜,她男人在这个世界变成一个要灭世的疯子,压力有点大。 最后,迟萻仍是坚持着用两株七味魔蛛草换一颗万年炎蛇胆,方才离去。 来南方的目标已经达成,一行人便往背而去,准备回天魔城。 在回天魔城的路上,从皇族中发出来的通缉迟菁的命令也传遍整个武天大陆,如果不是迟萻,估计迟家这次也要受到影响。 某个落后的小村庄里,迟菁满脸灰败地躺在床上养伤,一边看着系统传来的信息,一边在心里诅咒连连。 她恨声道:“系统,既然你能将我的灵魂重塑,逆转时间让我重新再做任务,你为什么不给我多一点提示,不告诉我这次还有一个任务者?” 要不是一直沉默地给她发任务的系统突然主动说话,她根本不知道原来上辈子她被虐杀而死后,竟然是系统让她重生的。害她还以为是其他的神秘力量,毕竟系统一直只是个发布命令的工具,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什么。 没有任务者。 “骗人,迟萻就是任务者,否则她怎么能让天魔城城主娶她?”这才是她不可思议的,上辈子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系统不骗人,没有任务者。 不管系统怎么说,迟菁依然不相信,明明迟萻就是个任务者。 272|武天大陆 远远的就看到那座黑色的山峰山巅上黑色云漩涡凝聚又分散,黑云之下是一座冰冷的黑色城池,周围到处都是刮过的魔风如同一片危险的魔域。 天魔城还是老样子出门归来看到充满不祥气息的天魔城迟萻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再看看坐在麒麟兽背上的男人,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觉得他家真漂亮。 这审美没救了。 城主归来整个天魔城都十分热闹。 虽然城主府的气氛一如往常的冷肃,但在迟萻从麒麟兽上身上跳下来时,那些伺候的管家和丫鬟们脸上露出的微笑纷纷叫一声城主夫人,语气亲热,使这座城市添了几分生气。 “城主、夫人欢迎归来。”管家喜悦地说。 迟萻神色和他们打招呼,还没多说几句,就被男人拉走。 管家看到他们城主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突然怔住,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感觉到城主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仿佛整个人都变了由沉默孤僻变得张狂肆意。 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管家想了想叫住司随,问道:“城主这是怎么了?” 司随小声地道:“城主在大帝墓有所收获,他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管家这才想起刚才惊鸿一瞥时,似乎城主的眼睛里没有昔日那种让人发寒的污浊之色,呈现一种清透的红,如同红色的宝石。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司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都是天魔城的人,生生世世注定要守在这里。” 守护天魔城,也相当于守护整个大陆。 天魔城虽然在武天大陆的人眼里,是一个可怕之地,黑甲军教人闻风丧胆,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最初天魔城建立的初衷,是为了镇压天魔,守护整个大陆。而天魔城中的城民,是被第一任轩辕皇精心挑选出来的忠仆战士,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用生命来守护这座城,子孙后代皆不得离开,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只要天魔城不破,天魔不出,武天大陆便平安无事。 管家深深叹了口气,将心里的忧虑压下。 回到天城后,迟萻好好地休息两天,就将她这几年收集的药材拿出来,开始配药。 某位城主去封魔阵看过后,回来后听说她在药房,转身去药房。 推开药房的门,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药香中伴随着氤氲雾气,将整个房间笼罩在雾气,几法分辩药房里的一切。 直到雾气散去些许,男人才看清楚药房里多了一个巨大的浴桶,浴桶里盛满水,水上飘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那雾气就是从浴桶里飘出来的。 “萻萻?”男人唤一声。 “我在这里。”迟萻的声音在雾气中飘来,“还有,麻烦关门,不能让雾气都散出去,会减少药性的。” 男人随手关上药房的门,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蹲在地上收拾一些药渣的人。 他看一眼那些药渣,狐疑地问:“你在做什么?” 迟萻没说话,将药渣装进一个玉盒里,随手将玉盒放到药格子里,然后扑到男人怀里,双手攀着他的脖子,一副害怕他将自己甩出去的样子。 如果是平时,城主大人当然十分乐意她投怀送抱,但现在他疑心病又犯了,只觉得她此时浑身上下都写满阴谋。 果然,伸手推了下,发现她紧紧地吊在自己身上,根本推不开。 “司昂,你今天回来得真早,要不要洗个澡?”迟萻笑眯眯地说。 男人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目光转到那冒着雾气的浴桶,挑眉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去泡这玩意儿吧?” “是啊,这是我做的药浴,对身体有好处。”迟萻无比自然地说。 “有什么好处?” “强身健体算不算?”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她半晌,然后掐住她的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阴森森地说:“难不成你嫌我弱?” “当然没有!”迟萻赶紧摇头,省得这男人真这么以为,倒霉的还是她。 自从在大帝墓吸收完血池中的力量,这人不知神智被刺激到哪部分,就喜欢各种犯病,犯的还是神经病,非常难搞,迟萻越发的怀念以前智硬的司昂,没有对比就不知道那时司昂的好。 “但是,这东西对人体有好处,我特地为你调配的,你就泡一下吧。”迟萻软声要求。 “不需要,天魔无坚不摧,不需要这么麻烦。”他不以为意地说,作为一个自小就吸收魔气长大的魔头,他的身体强壮到能拳打武帝、脚踢神兽、天下无敌,那些外物对他而言,连锦上添花都不如。 迟萻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有点恼,只是她仍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他的神智恢复清明。于是不理会他的拒绝,扑过去软语厮磨,直磨得他受不了,答应泡为止。 男人泡在浴桶里,眯着眼睛看她,一脸阴狠之色:“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记了。” 迟萻将处理好的其他药材一一放进水中,头也不抬地应一声。 她在旁边忙碌,男人趴着浴桶边缘悠闲地看她,见她将从轩辕皇那里得到的九阳无极果拿出来,切开一个小口,挤出里面金色带银白色丝雾状的液体装进玉瓶里,又拿起其他的药材处理,动作干脆利索,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韵律,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泡了大半天,直到浴桶里的水不再冒雾气,迟萻才让他起身。 此时浴桶里的水变成一桶清水,飘浮着一些残留的药渣,男人从这些残渣中能辩认其药材,但这些药材的作用很杂,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她的用意。 于是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狐疑地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给你强身健体。”迟萻面不改色地胡扯。 他呵地冷笑一声:“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当然不好骗,但听话就行。迟萻暗忖,面上却极为诚恳,“没有,你看起来一定也不好骗,而且我也没骗你。” 他看她一会儿,一把将她扛起往房里走,一边说:“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想骗人时,就会显得无比认真么?认真地胡说八道可是你的拿手戏。” 迟萻无语了下,被他压到床上时,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记起什么?” 他愣了下,神色间闪过怀疑,“我能记起什么?” 迟萻见状,忙不迭拉下他的脖子,直接吻上去,吻到他将疑惑抛到脑后为止。 第一次哄某个男人泡药浴,迟萻付出的代价是差点三天下不了床。 作为一个武帝,能被折腾到三天下不了床,可见某人的狠劲。 迟萻龇牙裂嘴地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地扶着腰,缓过劲来后,继续跑到药房里去折腾。 过几天,她又将那男人哄来泡药浴,这次依然答应他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城主大人才一副施恩般的模样进浴桶泡药浴。 迟萻真想一把药渣胡到他脸上。 这男人果然越来越难搞。 明明为他好,他还要各种挑刺,如果不是自己男人,还真想将他拍死。 如此连续泡了几次后,男人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这话真熟悉,迟萻耳朵动了动,没想到这男人不管有没有记忆,对于某种事情的坚持依然不放弃。 她轻咳一声,诚恳地道:“没有,我没觉得你有病。” 他冷笑一声,一脸“看你胡扯”的表情。 “是我有病,我想折腾,行了吧?”迟萻没好声气地说。 然后就见那男人一脸包容的神色,柔情蜜意地将她搂到怀里,摸摸她的脑袋,亲亲她的脸,温柔地说:“没事,我不嫌弃你!反正我身体强壮着,能受得住你的折腾。” 迟萻:“真是谢谢你啊。”妈蛋,好想打人。 男人依然爱怜地摸摸亲亲她,让她不要在意,就算她犯上想折腾他的病,他也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 是啊,他当然宽宏大量,因为她折腾完,就轮到他来折腾她了。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男人时常被迟萻押去泡药浴,每次都一副包容的样子,让迟萻无力吐槽。 也因为他这副无限包容的样子,让天魔城的人都以为他们城主夫人性格怪异,十分爱折腾城主,幸好城主身强体壮,能受得住她折腾,城主果然是个好城主。 妈蛋,还是好想打人! 再一次泡药浴出来,男人觉得神清气爽,于是扛起劳心劳力为他忙碌的迟萻回房,丢到床上就压过去。 迟萻:“”还是想打人。 胡天胡地地瞎闹完,迟萻趴在他怀里,盯着他的脸观察。 男人原本闭目养神,感觉到她的视线,睁开眼睛,一只手放在她光滑的背上轻轻抚摸,脸上露出暧昧的挑逗神色,“怎么,还有力气折腾?” 迟萻盯着他的眼睛,然后缩起脑袋窝到他怀里不说话。 好像真没什么用。 难不成再找一个武帝将力量凝聚成血池给他泡?先不说这个世界的武帝个个爱惜生命,死后也要恩泽家族,哪里会甘心将自己一生力量凝聚出来奉献给个魔头?特别是现在武天大陆的局势有些变化,那些活着的武帝暗搓搓地防着他觉醒成天魔,哪可能会帮助他?不一剑捅来都算好的。 或许这个世界也和上个世界一样,当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受到限制。 所以上个世界,司昂只能堪堪维持在一个不发疯的边缘,再多的药物也无法治疗。而现在可以确定他不会发疯,可想要进一步治疗是没有办法的,或许只能到下一个世界。 明白这点后,迟萻终于不再折腾。 她不折腾了,某个男人反而浑身不对劲,一个劲儿地问她:“萻萻,你是不是病了?” “没病。”迟萻无语地看他。 “那你怎么不弄你的药浴折腾我?”男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拉拉她的手,还是怀疑她生病,而且病得挺重的,否则最近怎么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迟萻叹口气,说道:“听说武天大陆最近局势很紧张,出现一支奇怪的傀儡军团,很多武者死于傀儡军团中。” 傀儡军团的出现,将武天大陆很多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让那些原本恐惧天魔城,害怕天魔城城主觉醒成天魔的世家贵族们转移注意力。而那支傀儡军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武者有仇,所过之处,但凡不服的,不是将之捉走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就是当场格杀。 傀儡军团的行事让很多武者心生愤怒,纷纷联合起来抵抗,让平静的武天大陆变得热闹起来。 “是有这回事。”男人语气轻慢,并不在意。 迟萻一脸正色道:“我怀疑这是迟菁做的,那些傀儡身上所用的材料,闻所未闻,并不像这个世界的东西。” 上次从大帝墓带回的那具被拍坏的傀儡人,经由司随确认,确定不是武天大陆的任何一种材料。司随生怕自己猜错,觉得或者是他孤陋寡闻,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未曾发现的炼器材料,所以他才认不出它。 男人用那双红瞳默默地看着她。 迟萻迟疑了下,说道:“应该是魔法世界的东西,这东西武天大陆没有,可能到时候她会用傀儡军团攻入天魔城,你小心一些。” 男人对此未作评价,而是一直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半晌,他突然道:“你和她是一样的?” 迟萻神色一滞,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也不算”她只是不断地穿越到有他的世界,然后找到他,完成原主的愿望,并不受其他的强制。 不像迟菁,似乎她有专门的任务,而且有神秘的力量帮助她,让她就算死了也能重生回来继续刷副本。 “那你要做什么任务?像她一样杀我?”他平静地问,一双红瞳犀利地盯着她。 “没有!”迟萻飞快地说,瞪向他,“我怎么可能杀你?” 男人脸色稍缓,一把将她按到怀里,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当年在出嫁的路上,先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然后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委屈自己留在我身边,一边折腾我一边取得我的信任后,最后等待时机,伺机杀我呢” “别给我加戏,谢谢。”迟萻满脸黑线。 他看她无语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按正常的理解不就是这样么?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对我可热情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别有目的呢” 突然他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又阴下来。 这又怎么了? 他捏起她的下巴,那张阴沉的脸凑近来,咬牙切齿地说:“说,你以前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迟萻:“没有。” “一定有,你都迟疑了!”然后他像个暴躁的狮子一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气得头发都炸起来,“怨不得你那时候,每天早上都那么自然地给我个早安吻,我碰你时,你也一副习惯的样子,你一定有过别的男人!” 迟萻:“” 迟萻有些心累,他这副捉奸的语气让她好想打人。 她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襟,迫得他弯下腰时,一脑袋朝他的额头磕过去。 结果,迟萻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疼得飙泪。 男人忍住笑,将她搂到怀里,摸摸她肿起一个包的额头,说道:“明知道我的身体受魔气影响,比你们武者要坚硬,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就算我站着给你打,你也只能打得疼自己的手。” 说着,还挺得意的。 迟萻疼得呜呜直哭,骂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是怀疑我有别的男人么?怎么不生气了?” 他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很生气啊,但是我再生气,我还是放不下你,你就是生来克我的,我只好认栽。所以,我决定让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只要以后你别再犯就好,不管你几辈子,你都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他嘴里说得宽宏大量,眼里却是凶光大炽,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 迟萻瞥见他的表情,相信他的胡话才有鬼。 这副“她敢去找其他男人、绝逼要弄死她和奸夫”的神色和他嘴里的话可不搭。 273|武天大陆 迟萻发现某个男人嘴里说得宽宏大量十分理智的样子,但做出来的事情一点也不理智。 当她关注外面傀儡军团的事情时,时不时就要被某个男人搔扰而他搔扰的理由也非常地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 “我想了下还是难以接受。”司昂掐着她的腰制止她后退,神色阴森恐怖“毕竟你和那个迟菁一样万一这辈子过完后,你又要跑到其他世界里,到时候你一定会背着我找野男人。”说到这里一脸要杀人的样子。 迟萻:“” “那时候,我不在那个世界,就算你找野男人我也不知道这不是要活活气死我么?”他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仿佛迟萻现在就已经给他带绿帽子。 想想就气得不行。 “为什么我非得找男人不可?”迟萻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男人用挑剔的眼神将她从头打量到尾,冷酷无情地说:“你长得那么好男人看到你不动心简直是瞎了眼,就算你不找,我也不相信那些野男人。万一那些野男人缠着缠着就将你缠到你手了呢?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迟萻被他看得寒毛直竖赶紧道:“不会的不是有你么?” “我?”他自嘲地笑了下“这辈子过完,我就死了,死后一了百了,以后你到哪里我都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管以后那么多? 迟萻心里腹诽,嘴上却说得很诚恳,“不会,你也在的。” “真的?”他面无表情地看她。 迟萻犹豫了下,终究决定坦白,说道:“是啊,我每个世界都会遇到你,就算你没有记忆,但都是你,一样的德行和脾气。” 刚说完,就见他嘴角压抑不住地翘起,双眼发亮。 迟萻猛地反应过来,这男人搞出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分明就是为了套话,让她受不了自己坦白。 迟萻有些无力。 “我真的会在每一个世界都会遇到你?你确定那人是我,没认错人吧?”他逼问道。 迟萻看他一副“如果你敢认错人马上弄死你和奸夫”的凶残模样,除了点头外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 见她点头,男人的双眼发亮,突然一把将她举起来,转了一圈后,抱着她跳到屋顶上,周围的魔风从身边刮过,空气沁凉,在这里可以俯看整个天魔城。 天魔城虽然是世人眼中的魔域,其实城中的城民们和外面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生活和修炼忙碌,闲瑕时会在酒馆茶肆悠闲地品茶喝酒,与三两个友人相聚,谈武论道,或者在比试台上比武过招。 男人从在屋脊上,扣着她的腰揽到身边,用一种格外明亮的眼神看她,说道:“萻萻,和我说说好么?” 迟萻看他渴望的神色,想到这么多世界,他无知无觉,在那些世界出生、成长、老死,如此无知无觉地渡过一辈子,直到在几个世界后,再和她相遇,重复着一样的人生,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她轻声说,“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经历,但我和迟菁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到,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不一样是哪里。而你也不一样,你要经历比我更漫长的旅程,我每到一个世界时,都能遇到你,而你可能要经历几个世界后,才能遇到我” 腰间一紧,迟萻看到他突然抽紧的下颌,眼神犀利冰冷,模样恐怖,赶紧将自己塞到他怀里。 很好,怀里有东西抱着,他总算是没有那么可怕。 迟萻继续道:“我每次都能遇到你,而你没有记忆,但奇怪的是,你总是在第一时间捉住我,让我和你在一起,就像这个世界” “哦,这没什么。”男人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你身上有一种很可口的味道,冥冥中我就知道你在哪里,每次看到你,就想将你绑到身边,顺便能欺负你一下更好了。” 迟萻:“真是谢谢你啊。”谢你大爷! 男人哪里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脸上露出恶劣又欠扁的笑容,低首亲昵地蹭着她粉嫩的面容,腻声道:“欺负的方式很多,特别是男人欺负女人的方式”他含住她红通通的耳珠,声音沙哑,“你懂的。” 迟萻:“”好想揍他! 将他的脑袋拨开,迟萻继续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不过能遇到你,我很高兴。”她脸上露出笑容,说出心里的话。 如果没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样的穿越旅程中一次次地坚持下来,走完漫长的人生,或许会迷失自己,最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她也离不开他。 男人更高兴地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沙哑地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夜幕在天魔城上空降临。 这一晚,男人格外的热情,每一次都弄得她要崩溃,迟萻最后筋疲力尽地沉睡在他怀里。 一双带着微凉气息的手捂上她的耳朵,男人一双清透的红瞳掠过妖异的紫色,他冷冷地说:“妖姀,出来!” 两人手指上的对戒滑过绯红色的流光,很快床前不远处幻化出一道美丽的倩影,只是身体依然虚幻。 妖姀看到床上的男人,脸上习惯性地露出厌恶的神色,说道: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样? 男人无所谓地说:“这样不是很好么?反正我本来就是魔族,如今不过是入魔罢了。” 妖姀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喘不上来,她冷冷地道:你和那群魔族一样讨厌!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倒是什么都学了。 “谢谢,我觉得自己这样很好。”男人回了一句,看她气得眼神发寒,笑眯眯地说:“妖姀,我的时间不多,别浪费了!” 到底是谁在浪费啊! 如果不是没有形体,妖姀想揍死他! 她深吸口气,说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比较薄弱,应该是有其他力量干预。她感受了下,神色有些诧异,我知道了,是一个化为系统的灵器,它控制一些人在三千轮回界中穿越,给他们发布任务,让其当任务者完成任务来获取那些世界的气运。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忍不住看向床上沉睡的迟萻。 那些不是她玩剩的么? 然而还没看清楚,就见那男人小气地挡住,防狼一样,让她差点气笑了。 这群魔族果然都是一群神经病。 懒得搭理他,妖姀继续说:没想到三千轮回界也有灵器干预,不过终究上不得台面,你们和他们是不同的,你们是轮回转世,得到这些世界的规则认同,只要不使用超出世界的实力,就不会被驱逐。 “是么?”司昂却有些疑惑,“可是我听萻萻说,她在其他世界时会早死,我现在弄成这样,也是在某个世界因为她早死折腾的。” 妖姀听到这里,有些幸灾乐祸,笑道:还不是被你连累的?你以为投身三千轮回界,就能消去你身上的孽障?当初你屠神灭佛,那些神都记着这仇呢,幸好她随你一同来,才不至于让你的灵魂之力最终消耗干净,你应该感谢她。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面容。 妖姀看他这样子,心里也有些叹气,觉得自己一定是欠了那群魔的,才会被丢进来看护他们的灵魂。 她说道:她会在每个世界的固定时候恢复记忆,在她恢复记忆之前,你们不得相见。这次你能恢复记忆,也多亏那个系统干预,还有她主动坦白,不过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以后努力吧。 妖姀说完,便重新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两人的戒指中。 翌日,迟萻腰酸背痛地爬起身,看到靠坐在床上双腿曲起,朝她笑得一脸邪气的男人,拿枕头糊他一脸。 男人探臂将她抱到怀里,亲亲她的脸,含笑说道:“萻萻,你还没有告诉我,第一次见我在哪个世界呢。” 迟萻淡定地推开他,实在不想回忆那段黑历史。 第一次看到他,既被他的美貌吸引,又被他隐藏的可怕气息吓到,矛盾得自己都想唾弃自己。所以,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她爬起床穿好衣服,拎剑准备去练剑。 无所事事的男人当然是跟着去当跟屁虫,在她练剑时,极尽搔扰之事,甚至趁她不注意时,亲一口再捉弄一下,每次看她气得想揍人又打不过他,就高兴得不行。 反正现在他看什么都是高兴的。 迟萻被他闹得头疼,将剑一摔,暴躁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萻萻,天天练那破剑有什么好的,不如我们下山去玩。你不是很关注傀儡军团么?我们去将它们挑了吧?”男人一脸想要搞事的模样。 迟萻抚额,“万一我们出去,迟菁就带领她的傀儡军团攻打天魔城呢?还有,别忘记了,今年就是迟菁说的天魔要觉醒的时间。” 男人愣了下,然后无所谓地说:“觉醒就觉醒,和我们下山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他不在这里,封魔阵没有人输入魔力,加上会搞事的迟菁,到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无法收拾的事情。说不定天魔破封后,为找个身体,追着他跑那整个大陆都要将他当成罪人。 见她坚持,男人有些不高兴,最后只得作罢。 迟萻以为他终于收心,哪知道这男人虽然人在天魔城,但十分会搞事,手伸得非常长,都伸到皇宫里。直到轩辕皇亲自来到天魔城,迟萻才知道这男人搞事搞得武天大陆差点战乱不断。 轩辕皇依然像五年前,气度威仪,恭敬地和两人行礼请安后,直接道:“皇叔,我已经查清楚,迟菁的傀儡军团将会在一个月后抵达天魔城,欲要趁机破坏封印,将天魔释放出来,让天魔进入你的身体” 迟萻差点拔剑而起,想去宰了迟菁。 她为了杀死天魔,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男人倒是很淡定,将她拉回来,对轩辕皇道:“很好啊,我等着。” 轩辕皇神色一滞,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难不成他真的希望觉醒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头? 男人突然问道:“查清楚那些傀儡军团是怎么制造的么?” “查清楚了。”轩辕皇来这里,自然不是两手空空的,否则真会被皇叔拍出去,“听说傀儡军团中领导的傀儡并非人类,而是一种材料制成的傀儡人,如何制造我并不知道。不过这种材料显然不好找,所以傀儡军团中还有很多是武者” 说到这里,轩辕皇神色有些不渝,“那些武者就如同傀儡一般,没有自我意识,被人操控成傀儡,只知道听令行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邪法,闻所未闻,此事已经引起世人的注意。” 轩辕皇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迟萻。 当年在大帝墓,也是迟萻揭穿迟菁的真面目,让他知道迟菁不是此间世界之人。轩辕皇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样的理论,无疑让他十分惊奇,惊奇之余,也在猜测这个迟萻是不是也是其他世界来的。 可惜,因为皇叔太过凶残,他没敢问。 274|武天大陆 轩辕皇来到天魔城后武天大陆的局势变得越发的紧张。 除了那些神出鬼没的傀儡军团外,武大大陆一些得到消息的武者也开始关注天魔城,甚至一些终年潜修、一直未问世事的高阶武者也纷纷出关。 迟萻感觉到风中带来的气息第一时间就去找从来到天魔城后就一直没有离开的轩辕皇。 “皇上那些潜修的武帝是不是都出关了?” 轩辕皇神色凛冽他本身只有武皇的修为并非是轩辕皇族中实力最高的,那些实力最高的武帝们皆潜心修炼不问世事。当皇帝要花去太多的心神一般会影响到修为的增长,所以很多皇帝会提早退位,然后进入皇族秘境中潜修不问世事,将摊子丢给下一代。 如今那些武帝们纷纷出关,显然是他们冥冥中感觉到什么。 当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时可以在冥冥之中得到一些玄奥的感知,例如即将到来的危险。而当这个危险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武天大陆,作为武天大陆修为最高的武帝自然无法再继续专心潜修。 轩辕皇沉声道:“嗯,我得到消息,他们感觉到天魔即将要觉醒。” 纵使没有得到明确的信息但武帝们已然感觉到危机即将来临这事关整个大陆安危自然纷纷出关。 在事关整个大陆的危机面前实力越高,责任也越大。 迟萻眼皮微跳,抬头看向天魔城的上空,只见天空中的黑云层形成的漩涡似乎旋转得越发的快速,至于城外无所不在的魔风,倒是没什么变化。 迟菁当年说天魔会觉醒,只给一个大概的日期,却不知道在哪一日。 迟萻突然叫来司随,问道:“司昂去哪里了?” “城主一大早就去后山。”司随回答道。 作为天魔城城主,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去封魔阵输入魔气维持封魔阵的运行,今天刚好是去封魔阵的日子,所以一大早,司昂就去后山的封魔阵。 按照正常情况,只要封魔阵不破,镇压在地底的天魔就不会出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不定数的迟菁,谁知道她会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突然,就听到司随道:“夫人,城主回来了。” 迟萻和轩辕皇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从后山走下来的男人,他的速度极快,踏着无处不在的魔风,须臾间就来到他们面前。 “你没事吧?”迟萻忙迎过去。 男人的红瞳扫过她和轩辕皇,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伸手揽着她的腰,疑惑地问:“我能有什么事?” 迟萻瞅着轩辕皇说:“皇上说,现在有很多武帝都出关,可能会来到天魔城” 轩辕皇:“”这锅甩得真是快。 男人脸上露出傲慢的神色,“哦,所以他们是要来送死的?” 轩辕皇赶紧道:“不会的,我们轩辕氏的几位老祖宗不会允许他们闯进天魔城的。” 轩辕氏统治武天大陆多年,培育出来的高阶武者不胜枚举,武帝武皇也不少,不是那些家族能比的,更不用说轩辕氏的底牌众多,打起来不一定会输。且能修炼到武帝,拥有比常人更漫长的寿命,大多数的武者都是惜命的,不到关键时刻,不会真的拼出性命,所以根本不用惧怕。 确实如轩辕皇所说的,那些武帝因心有所感纷纷出关,但却并不敢真的往天魔城而来,多少有些顾忌。 关于天魔会觉醒一事,知道的人很少,大多在一些世家贵族内部间流传,他们怕惹毛轩辕皇族和天魔城,根本不敢往外透露,是以普通的武者根本没接到一点消息。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对那些老祖宗们突然出关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都明白,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老祖宗们不会突然出关的。 傀儡军团还未解决,如今又有武帝纷纷出关,一时间武天大陆的局势更加紧张。 迟萻知道轩辕皇早早地让人盯着迟菁的傀儡军团后,便将这事交给他,而她则叫来管家和司随,让他们加强天魔城的守卫。 两人很快就去安排。 安排好这事后,管家看着迟萻欲言又止。 迟萻倒是和颜悦色,柔声道:“有什么事么?” 管家无视司随阻止的眼神,一脸正色地说:“夫人,我们世代居住在天魔城,以守护天魔城为己任,如果城主真的到时候,还请夫人不要、不要放弃他。” 迟萻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管家和她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只是眼睛红通通的,眼底有泪光闪现。 司随小心地看着迟萻,说道:“夫人,管家只是比较关心城主,城主还未记事就被送到天魔城,是管家亲手将他带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城主自幼受魔气影响,神智有缺陷,虽能平安长大,却极为安静孤僻,行事总与常人不同,被世人认为是个魔头” 说到这里,司随也有些伤感,“城主和以往的城主都不同,他的眼睛自幼便染上浑浊的血色,这浑浊的血色也代表天魔被镇压这么多年,它的力量开始重新凝聚,所以才会传出他会觉醒成天魔的谣言。其实,那并非谣言,否则我们当年也不会特地去临川迟家,欲要将一名迟氏女送过来” 在司随这些人心里,纵使他们城主会觉醒成天魔,却无法否认这是他们养大的孩子,哪有家长不心疼自己孩子的?那么多任的城主,偏偏就是司昂继任时,天魔的力量终于积蓄,随时可能破封印而出,连带的也影响到他,让他们如何不难受? 所以他们千方百计想办法,只希望在天魔破封印而出在他体内觉醒时,他仍能维持自己的意识,别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司随离开后,迟萻坐了会儿,转头看向内室,说道:“你听到了吧,还不出来?”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掀开珠帘,颀长的身影出现,男人走到她的身后,自后拥抱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 他的头发未梳,滑落到她的颊边,蹭得她痒痒的想笑。 “他们很关心你呢。”迟萻揉揉他的脑袋。 男人嗯一声,沉默一会儿,突然道:“我要觉醒成天魔,你害怕么?” 迟萻笑着说,“你不知道我在其他世界里还有一个别名么?” “什么?” “傻大胆啊!”仗着他没记忆,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怕?我可是连修罗地狱都爬过,鬼域都走过的人” 男人笑盈盈地听她胡扯,等她扯完后,一把将她抱起,说道:“傻大胆,既然你这么大胆,等我觉醒时,你千万别怕,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知道么?” 明明声音那么温柔,但将她压到床上的动作凶残得像个魔头,将她往死里弄时,要让她崩溃到求饶。 迟萻压力有点大。 夜阑人静,万簌寂静,正是人们好眠之时,突然天地间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 天魔城上空的黑云不断地搅动,魔风咆哮肆虐,天地风云骤变,山巅上的城池如同一座危城,仿佛下一瞬就会在魔风的肆虐间掉落那绝壁之下。 迟萻猛地睁开眼,瞬间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黑暗之中,眼睛的主人神色狰狞,如同恶鬼,眼里的血色如层层血浪,不断地从周围向眸心深处汇集,形成一点鲜艳的血滴。每汇集一次,眸心一点血滴鲜艳欲滴,如同破开心脏的那滴心头血,诡异而危险。 他捂住额头,满脸都是汗,脸上是压抑的痛苦。 魔风从紧闭的门缝和窗缝间刮进来,整个房间的物什在风中颤动,摇摇欲坠,突然呯的一声,屋内所有的瓷器摆具轰然爆炸,变成一堆粉末。 “司昂!”迟萻扑过去。 然而,一道无形的魔风将她隔开,差点将她抛甩到床下,她眼疾手快地抓住床柱,那床柱被她掐出一个手印。 男人痛苦之极,但发现她要摔出去时,仍想伸手过来,但他手上缠绕着一层黑色的魔气,使得那只手如同散发着黑色魔气的鬼手一般恐怖,甚至可能会伤害到她。 他的手一滞,缓缓地收起来,勉强地道:“萻萻,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迟萻跳下床,想要去扶他,又无法接近,十分焦急,问道:“司昂,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要觉醒成天魔? 虽然这话没有问出来,但外面的异象,就算待在屋子里也能感觉到。 男人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明明是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但此时看起来却添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邪气。 “萻萻,封魔阵被人毁了,地下的天魔就要出来,我必须过去” 他挣扎着站起身。 迟萻想去扶他,下一刻又被他身上的魔风隔开,这时她才发现,不只是他的手,他身上不知何时竟然萦绕着一层黑色的魔气,使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裹在魔气中的人形生物,邪恶可怕。 天魔本就是天地魔气凝聚而生的存在,不死不灭,给人间带来灾难,从来不是吉祥物,这天魔的魔气依附在他身上,也让他原本还有些属于人类的气息发生极大的变化,变成一个充满不祥的可怕存在。 光看一眼,便教人心悸。 “萻萻,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别怕” 说完这话,他就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啸声,冲天而起,冲破屋顶,就这么消失。 迟萻抬头看着屋顶上的大洞,恰好能看到天空中那不断汇集的黑色漩涡云,而且漩涡云之间似乎开始彼此吞噬,从一个个小漩涡变成大漩涡,不断翻滚搅动,搅动整个天地之气,狂啸地宣告着什么。 迟萻木然片刻,抓起旁边的外袍系上,然后疾飞出门。 刚出门,迟萻就见到司随朝这儿奔来,一脸焦急地说:“夫人,不好了,那些傀儡军团不知何时摸上山来,已经将天魔城包围。” 说到这里,司随是惊骇的,因天魔城外无处不在的魔风,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一般那些嚷嚷着要攻打天魔城的军队,还没来到天魔城,就被山中那无处不在的魔风刮伤,寸步难行。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从不认为,有哪支军队能真的杀到天魔城。 然而,今天却有一支可怕的傀儡军队杀到天魔城城门前,并且开始攻城。 迟萻还未回答,又见穿着战斗服的轩辕皇带着几个侍卫疾步走来。 “皇婶,这批傀儡军团傍晚时还在十万里之外的荒野,一夕之间突然就来到天魔城城门前,他们可能有什么能瞬间传送的东西。”轩辕皇沉声说道,脸色十分难看。 武天大陆并没有传送阵这种东西,想要去哪里,只有乘坐速度最快的麒麟兽,所以这傀儡军团能瞬间从十万里外的地方来到天魔城城门前,轩辕皇心中自然沉重,不得不重新审视迟菁这个天外来客的实力。 “那里可有看到迟菁?”迟萻问道。 “没有,那些攻城的都是一些傀儡人。”轩辕皇回答道。 听到这里,迟萻便明白了,没想到迟菁竟然能瞒得过司昂的耳目,摸到天魔城的后山,将封魔阵破坏。这应该不是迟菁本人的能力,而是当初救走她的那东西的力量,否则单凭迟菁本人,根本瞒不住司昂的耳目,那无处不在的魔风就是他的眼睛和领域。 看来迟菁这回真的下了极大的功夫。 “皇婶,皇叔呢?”轩辕皇没有见到司昂,忍不住又问。 “他去后山的封魔阵。”迟萻淡淡地说道:“迟菁潜入后山,将封魔城毁坏,镇压在地底的天魔即将破封印而出。” 听到这话,一群人倒抽口气,连素来沉稳的轩辕皇和司随都露出惊骇的神色。 这时,恰好天空中响起一道闷雷,如同晴空响雷。 这是上天的警示,妖邪出世,天降异象,凡人避之。 所有人皆抬头望向天空,就见天空中的黑云漩涡已经汇集成一个巨大的云漩涡,那云漩涡如同一只魔眼,俯视整个天魔城、乃至大陆。 “哈哈哈天魔城城主,你的死期终于到了!” 迟菁的声音在天魔城上空响起,所有人抬头望去,就见迟菁飘浮在天魔城外的上空。 她身边是一个巨大的傀儡人,那傀儡人伸出一只手,托着她,因光线太暗,黑云压城,才让人以为她是飘浮在半空中。 “迟、菁!” 迟萻低低地叫着这个名字,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拔剑而起,脚踏长空,一剑朝半空中的迟菁斩去。 一剑破长空。 迟菁感觉到危险时,心脏微缩,反应过来时,一道魔法遁出现在面前,堪堪挡住这一剑,魔法遁也出现裂痕,呯的一声变成元素碎片。 迟菁瞳孔一缩,很快就看清楚一剑斩来的人是谁,感觉到那剑中的威力,她僵硬半晌,突然尖叫道:“迟萻,你明明就是个任务者!” 还想欺骗她不是,如果不是任务者,这人能在短短十年间,就从一个低级的武士修炼到武皇么?而这一剑的威力,根本不逊于武皇。 迟萻就是个骗子!系统也是个骗子! 迟菁双眼赤红,冷酷地瞪着迟萻,狂怒地道:“巨甲人,杀了她!” 275|武天大陆 巨大的钢铁巨人扬起它粗壮坚硬的胳膊挥来带来一阵烈风扑面。 迟萻第二剑斩落,一剑破万。 剑与钢铁巨人相撞,擦出星火结果剑断了一大截那钢铁巨人却完好无损。 迟萻后退神色凛冽地看着那巨大的钢铁巨人不知道这玩意儿用的是什么材料所造,外壳坚硬无比吃她一剑竟然完好无损。 迟菁发现她的剑对巨甲人无用,忍不住张狂地笑起来,“别作梦了巨甲人所用的材料可是魔法世界中难得一见的黑金和秘银所造,除非是神,否则没有什么东西能毁坏它。巨甲人上!” 巨甲人上前,迎着周围剧烈的魔风,再次挥掌过去天魔城坚硬的城门在它的巨力下,破开一个大口。 巨甲人身后的傀儡军团纷纷进入天魔城,和天魔城的黑甲军战到一起。 迟萻迎面顶住巨甲人一道图灵拍过去图灵化为鱼住巨甲人同时也阻止它继续摧毁天魔城。 此时夜色深沉,天空中黑云密布,形成一只魔眼,将星月辉光掩盖。 而巨甲人身上灵图形成的散发明亮的灵光,将黑暗照亮,也让那些赶来驰援的人看清楚敌人的真面目。 “这是什么?”迟菁愕然。 迟萻没吭声,发现巨甲人即将要挣脱束缚,第二道灵图碾压过去,同时朝迟菁抽冷子,也甩她一张灵图。 迟菁再次召来魔法盾,挡住迟萻的攻击,怒吼道:“巨甲人,快上!” 巨甲人突然变成大力士,砰的一声挣脱束缚,挥舞着两条粗大灵活的胳膊,朝迟萻抡过去。迟萻面前亮起一道美丽的灵图,挡住对方的攻击,她翻手再次招来一柄剑,趁机朝迟菁砍去。 “啊” 迟菁惊呼一声,慌忙召出魔法盾,只是这次的魔法盾被轻易地破开,要不是她躲得速度,只怕那剑已经砍去她大半个身体,而不是只削掉肩膀上的一层皮肉。 迟菁疼得冷汗涔涔,慌忙躲到巨甲人身后,翻出一瓶魔药吞下。 迟萻持剑悬立在半空中,脚下是闪烁着灵光的灵图,支撑着她的身体。 她盯着迟菁的双手,当年司昂将她的一条手砍断,现在她却双手完好,估计是用了什么魔法来修复。 迟菁怨恨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人的实力比她想像的要高,而且所用的手段更加神秘,并不是她所知的一种。 她突然神色一变,用商量的语气道:“迟萻,你既然是任务者,不如我们合作吧?你总不会愿意让天魔毁掉这个世界吧?当日在大帝墓,你应该得到天魔眼,这是唯一能杀死天魔的东西,只要你拿出来,天魔不足为虑。” 这话用了魔法的扩声器,整个天魔城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些刚从山脚下迎着魔风来到山巅之城的几个武帝,也听得分明,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半空中的迟萻身上。 迟萻看到那几个武帝脸上的神色,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不禁笑了下,说道:“你当我是傻的么?” 迟菁皱起眉头,不喜欢她的语气。 “如果你真的想杀死天魔,你为什么要破坏封魔阵?你应该知道有封魔阵在,天魔就不会觉醒。”迟萻质问。 迟菁一滞,狡辩道:“只有彻底地杀死天魔,才能避免武天大陆陷入浩劫,不破坏封魔阵,天魔无法觉醒,我来此世的目标,就是杀死天魔。” 迟萻看着她,突然轻叹一声,说道:“迟菁,其实你想杀的不是天魔,而是司昂吧?” 迟菁脸色微微一变。 “要不然你为什么要破坏天魔阵?你破坏天魔阵,让司昂能彻底地觉醒成天魔,你才有理由杀死他,让整个武天大陆都站在你身边,以此抵消你将武者造成傀儡的罪行,是么?”迟萻问她。 迟菁没有说话,只是用晦涩的眼神看她。 “你的上辈子,就算没有你毁掉封魔阵,司昂也同样觉醒成天魔,而天魔城将你迎进天魔城,在司昂觉醒成天魔后将你虐杀而死,所以你恨他。你想杀死他,可却无法杀他,不如让他觉醒成天魔,杀他的机率更大一些,至少到那时候,没人敢保他,连轩辕氏也不敢” “住口!”迟菁勃然大怒,“我当然要杀他,因为他就是天魔,是我的任务。” 迟萻呵地笑一声,继续嘴炮,“他确实是你的任务,但他也杀死过你,让你死得极惨,所以你这辈子不敢正面面对正常时的他,唯有让他成为天魔,成为整个大陆的敌人你真可悲啊,难不成真是因爱生恨?哦,真对不起,他现在爱的是我,我们可是有几世情缘” “巨甲人,杀了她!”迟菁气得跳脚。 巨甲人的拳头破开魔风砸过来时,迟萻咻的一下就飞到天空中,巨甲人也飞到半空中,紧追着迟萻不放时,被几个武帝一起拦下来。 “你们滚开,否则连你们一起杀了!”迟菁凶狠地道。 那几个武帝压根儿就没理她,一起拦下巨甲人。 趁着几个武帝出手,迟萻的剑再次破开夜空,朝迟菁而去。 “啊啊啊” 迟菁惨叫出声,从半空中跌下来,砸到地上,在坚硬的黑色山岩上砸出一个坑。她的一条断臂血淋淋地淌着血,痛得惨嚎出声,看向半空中的迟萻的眼神怨恨之极。 迟萻从半空中落下来,挥剑将周围被如唤来的傀儡人砍成几截,一步一步地朝迟菁而去。 迟菁躲在傀儡人身后,慌忙叫道:“你不能杀我系统,马上将我传送走,这个任务我不做了!”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你的任务未能完成,只能重来一次,已经消耗掉所有的点数,现在没有足够的点数让你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完成任务,只有死! “不可能!”迟菁暴躁地怒吼,“你这破系统,既然我的任务已经失败过一次,你为什么还要花掉所有的点数让我重来一次?让我到下一个世界,我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任务不完成,无法离开,否则只有死! “系统”迟菁尖叫出声,她的瞳孔倒映着那持剑的女人,此时已经来到她面前。 “不,我不要死,快将我带离!!”迟菁尖叫着,慌忙召唤出她以前收集在空间里的各种魔法生物,以抵挡迟萻的攻击。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这女人的剑术非常高级,明明只是武皇,却能发挥武帝的实力,纷纷将那些她存在空间中的魔法生物悉数屠尽。 迟菁眼里露出绝望的神色。 然而,就在这里,她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变得不是自己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绝地反击,朝着迟萻扑过去,格挡住她的杀招,各种魔法流利地使出,与她战成平手。 五光十色的魔法和灵图的灵光在黑暗中闪烁,与天魔觉醒的浩大声势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些战斗中的武者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不管是那魔法,还是灵光,都不是这个世界所能有的,难道如同传闻中那般,这两女都不是武天大陆之人?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迟萻连续十几张灵图组成一个图阵杀过去,堪堪将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的迟菁困住,灵力的枯竭让她的身体酸软无比,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迟菁被困在图阵中,用一双冰冷机械的眼睛盯着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 “我杀了你”她呆滞地说,“只要你死了,就能重创奉十方天神之令,你们必须死” 迟萻皱眉,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却知道迟菁此时被什么控制,或许控制她的是她嘴里的系统,这系统的目标明显是她和司昂。 迟萻双手一拍,图阵幻化为杀阵。 迟菁的身体被割出一条条血痕,她仍在试图突破图阵,想要继续截杀她。 迟萻最后大喝一声,图阵幻化一阵刀光剑影,图阵中的迟菁在这刀光剑影中被削成人棍,最后终于气绝身亡。 迟菁死亡时,从她体内突然飘出一样如同四维图像一样的东西。 迟萻还未看清楚那四维图像是什么,感觉到手指上的戒指一热,接着一道美丽的倩影出现,飞快地扑到那四维图像中,伸出一保纤纤素手,将之掬起,揉巴着塞进嘴里。 迟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虚幻的人影吞噬那东西时,突然变得凝实几分,终于看清楚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子,穿着一袭绯红色的繁华长裙,用睥睨的神色看着人时,格外的女王,攻气十足。 看什么?还不快去找天魔?女王突然朝她喝道,脾气很不好。 迟萻:“你是谁啊?” 是谁不重要,如今那捣乱的灵器被我吞噬,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其他危险,只要你能安抚住那魔崽子不发疯,你就不会早死。 迟萻:“哦。” 妖姀见她呆呆的,有些不忍睹目,分明就是被某人养成这呆样的。 她有些心累地说:我不能多说,你只要记住,坚持本心,他日回归之时,一切将会明了。当然,你要小心那些灵器,它们是十方天神所 妖姀的身影渐渐地消失,最后化为一道绯红色的流光,没入她手上的戒指里。 迟萻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戒指,心中有些明悟,又有些疑惑。 这是司昂在现世时就为她套上的戒指,当时他说了一些古古怪怪的话,然后她惊恐地发现这戒指竟然没办法。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戒指确实是灵器,里面还住着个漂亮妹子,这漂亮妹子估计是个器灵 还有这十方天神是什么东西? 迟萻有些抓狂,灵器妹子留下的消息太少,让她更糊涂了。 就在她抓狂时,天空中连续响起几道闷雷,且雷声越来越大,上空那由黑云漩涡形成的魔眼竟然开始朝着天魔城而来。 它会毁了天魔城的。 “怎么办?”轩辕皇一身血渍来到迟萻面前,焦急地问。 迟萻懵逼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天魔城中那些被突然变大的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人也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心脏紧缩,难以承受。 迟萻看向不远处,虽然迟菁死了,但那只巨甲人和傀儡军团并还没有罢工,依然听话地继续攻击天魔城,天魔城的黑甲军挡住傀儡军团的进攻,而那几个驰援的武帝则拦住巨甲人。 几个武帝联手竟然也无法伤那巨甲人分毫,这让众人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这巨甲人其实并不可怕,唯一可怕的它的身体十分坚硬,无法伤它分毫,只能一味拦着它,不能直接将它解决。 总不能让几个武帝不眠不休地拦着它吧? 魔眼终于落到天魔城上空,将整个天魔城都笼罩在内,与魔眼接触的寻找,突然崩裂,变成碎屑。 此时天降异象,魔风咆哮,天空雷声阵阵。 天魔城外聚集无数的武者,他们试图想要突破魔风的封锁,进入天魔城的山巅,却不得其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魔城上空的异象,黯然地等待着天魔觉醒,迎来世界末日。 一股令人惊悸的气息从天魔城地底扩散,所有被这气息笼罩的人,骇得几乎无法动弹。 迟萻随手将一个差点被傀儡杀死的黑甲兵推开,一道道灵图再次拍出去,那些被灵图护在其中的人方感觉好一些。 轩辕皇突然认真地看着迟萻,说道:“皇婶,你是迟氏女,听说迟氏女有控制天魔的神奇力量,你上吧!” 迟萻:“反正我没有。” “不不不,你有的,你瞧,这些奇怪的图案多美丽啊,这一定先祖留在你们迟氏女体内的力量,说不定能感化天魔。”轩辕皇说得非常诚恳。 迟萻:“”这位皇帝是被天魔觉醒吓得脑子不清醒了么? 不,轩辕皇很清醒,甚至清醒地记得先祖所做的一切,所以才会对迟萻这个迟家嫡出的女儿赋予极大的期盼。他觉得,既然还没有觉醒成天魔的皇叔能将她当成心头肉,娶她为妻,那这迟氏女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说不定这就是先祖留在迟氏女体内的力量。 迟萻懒得搭理这位皇帝,在黑暗中奔跑起来。 当天空中的魔眼即将要吞噬天魔城时,突然一只由魔气形成的魔手将它往上推去,接着轻飘飘的一掌将它重新推到天空中,并且将它打散。 是的,打散!连漩涡都打散! 那些黑云被打散后,并未再度形成危险的黑云漩涡,而是变成一片片的云层,然后缓缓散去。 当黑云缓缓散去时,战斗很久的人才发现,已经快要天亮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可是没有人高兴,因为那只巨大的魔手,那可怕的气息,分明就是天魔。 纵使没有人见过天魔,但那突然爆发的魔气及可怕的气息,就像在通告整个世界,天魔终于苏醒归来,世界将陷入浩劫之中。 武天大陆真的要被毁灭了么? 深知历史的一群人面露绝望。 奔跑中的迟萻停下来,看着那只魔手拍散魔眼后,又继续伸向肆虐的巨甲人,将它抓到半空中。那只巨大的巨甲人在那只魔手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挣扎之力,只能被那只魔手咔嚓一声捏碎。 巨甲人变成碎屑,掉落在地上,然后被魔风刮到山下。 魔手在朝阳升起时缓缓地消失。 随着魔手的消失,是一个穿着血衣,双眼赤红,披散着一头墨色长发的男人冲天而起,他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长啸,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归来。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他,被无形的恐惧捏住心脏,几乎喘不过气来。 迟萻也看着半空中的男人,发现他两鬓边的头发像染血一般,变成赤红色。 男人长啸完后,用那双赤色眼睛俯视下方的天魔城。 他的视线所及之及,无不让人心生恐惧,几乎生不起战斗的**。 突然,他伸出手,一道魔风咆哮而来,将天魔城中那些傀儡军团卷起,卷到半空中捏成血泥,天空中宛若下起血雨肉泥,整个世界充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浓郁的血腥味仿佛让他很享受,那双赤色的眸子露出邪恶的愉悦之意,再次缓缓伸出手 “司昂!”迟萻大叫一声。 正朝着那几个武帝出手的男人动作一顿,突然转头,双目死死地盯着她,神色凶残,像盯着猎物。 作为猎物的迟萻压力很大,但她仍是朝他跑过去。 轩辕皇跟着跑了两步,忽地停下来,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快要跑到他所在的位置时,突然迟萻停下来,再次朝半空中正在大开杀戒的魔头叫了一声:“司昂!” 魔头死死地瞪着她,面容冷酷,眼睛蓄着血色。 “司昂,再造孽障,我就要离开啦,以后你都见不到我!”迟萻看着他,突然用愉快的语气说。 魔头瞪大眼睛,猛地从半空中冲下来。 他脚下是一团黑色的魔气,不断地变幻着形态,一看就邪恶无比,将他送到迟萻面前。 迟萻看到他过来,心中一喜,正想说什么,突然被他用力地扯过去,让她跌到他怀里。 他的身体硬得堪比巨甲人,迟萻的脸撞到他怀里,觉得鼻子都要撞断,疼得飙泪。 看到她竟然哭成这样,他更暴躁了,一把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用一种粗哑阴鸷的语气说:“你不是傻大胆么?怎么哭成这样?怕我?” 迟萻泪流满面,呜呜地说:“你的身体太硬,我鼻子都要撞断了,我可是武皇啊” 武皇在他面前不堪一击,这男人已经天下无敌。 妈蛋,疼死她了! 听到她的话,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到怀里,低头亲亲她被撞红的鼻子,一把将她抱起,再次冲天而起,魔气卷着两人,朝远方而去。 朝阳从东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天边还未消散的魔气,整个世界静悄悄的,仿佛连经年咆哮的魔风都平静许多,那魔头不仅带走迟萻,甚至连魔气也带走。 直到阳光刺得眼睛酸涩发疼,一群人终于反应过来。 觉醒的天魔就这么跑了?会不会去危害武天大陆?不不不,天魔好像还有自己的意识,竟然抱着他老婆就这么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只有轩辕皇一脸严肃地道:“嗯,太好了,迟氏女果然有控制天魔的力量。” 众人:“” 276|武天大陆 连天魔都跑了战争也算是结束了。 天魔觉醒后,天魔城上空终日覆盖着的黑云漩涡被魔手拍散,天空露出它原有的模样明媚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下来那座令人望而生威的魔域城池终于迎来阳光的润泽木霜花开得越发灿烂整个世界都变得生动而明媚。 嗜杀恐怖的天魔觉醒,世界反而更美丽这简直不科学。 虽然不科学但天魔城的城民们反应良好,觉得天魔城没有比现在更美丽了。 那些来到天魔城的武者看着正在重建在战争中被摧毁的建筑的城民,十分不明白他们的心态难道他们不害怕天魔么? 因为天魔,导致这座城池差点被毁,如同压在心头的阴霾整个天下苍生都不得安宁。 “我们当然害怕天魔。”正在叮叮当当地修屋顶的城民回答道,“但是,我们不害怕城主啊。” 武者越发的不解“你们城主现在不是觉醒成为天魔了么?”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有城主夫人在,他不会大开杀戒的。”城民回答得非常理所当然。 周围那些同样在修房的城民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你们不知道我们城主宁愿给城主夫人折腾也不会伤她既然他还能认得城主夫人还将她带走,证明还是我们的城主。” “我们城主才不会变成杀人魔,就算他现在已经觉醒为天魔,他也是一个好的魔头。” “城主是最好的!” “要不是有我们城主守着天魔城,世世代代镇压天魔,那天魔早就破封而出危害大陆。现在城主变成天魔,将天魔困在他体内,反而是好事。” “就是,城主一定能控制天魔的本性,不会滥杀无辜当然,如果城主杀人,证明那人一定不无辜。” “” 得,这话是没办法再说下去啦。 虽然天魔城的城主们反应很怪,不过经历战后重建的天魔城得到各方人士的帮助重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轩辕皇依然镇守在这里,没人敢对天魔留下的天魔城做些什么,轩辕皇族可不是好惹的。 天魔突然离开,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整个武天大陆的人都在悄悄讨论这件事情,并且关注整个大陆的情况,就担心天魔突然魔性大发,跑去屠城杀人。 只是过了很久,整个大陆依然风平浪静,除了一些人物的小恩怨引起的纠纷外,没听说武天大陆哪里大批地死人的事情。 天魔仿佛就这么消失了。 当然,只是仿佛,只要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武者,都能感觉到天魔散发的那股令人惊悸的气息。虽然不能确定天魔此时所在之地,却清楚地知道,天魔还在。 直到天魔城恢复平静,在战争中被破坏的城池建筑都已经都已经修建起来时,消失的天魔终于回来了。 当感觉到那股可怕的气息,天魔城的城民们脚一软,就这么直接跪下去。 天空中一团魔气张狂地呼啸而来,飞进天魔城城主府。 男人抱着迟萻落地,就看到管家和司随扑通一声朝他们跪下。 他的神色淡淡的,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情感,仿佛看到这些害怕他的人类,已然无足轻重。 倒是迟萻这个被天魔挟持的人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很是和蔼可亲地道:“哎,你们别这样,他虽然变成天魔,但还是司昂,意识还在的,你们不用怕啊。” 一群人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随苦笑道:“夫人,我们并非是怕城主,而是城主现在的气势让我们腿软。” 天魔的气息太强大,武者被压制得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腿软是正常的。 迟萻听罢,用手肘撞撞身后的男人然后再次疼得她龇牙裂嘴的,马上被男人轻轻地给她揉被撞疼的地方。 “收敛一点,万一你将他们吓坏了,以后就没人伺候我啦。”迟萻一边抽气一边说。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地说:“收不回去。” 迟萻:“” 还未离开的轩辕皇闻讯赶来,看到两人时,差点也腿一软跪下去。 幸好他当皇帝已久,积威渐深,为保持皇帝的颜面,硬是抗住那气势,颤巍巍地来到他们面前。 “皇叔、皇婶,你们回来了。”轩辕皇一边说,一边给迟萻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迟萻不想看他,她从来不知道,这位轩辕皇原来是这么一个严肃的逗比。 两人的归来,给天魔城甚至整个武天大陆都带来极大的震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魔城,仿佛在等着那魔头几时大开杀戒。 他们根本不相信天魔会改吃素,要知道历史上天魔出世时造成的杀孽,几乎屠光整个大陆之人。天魔受魔性控制,唯有杀戮才让他感觉到快乐,根本没有人类该有的情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不杀!”天魔冷冷地说。 被老祖宗们推过来当说客的轩辕皇小心翼翼地道:“皇叔,你说真的?” 男人扫一眼过来,轩辕皇终于跪了反正现在也没外人,不用维持皇帝的颜面,跪就跪。 “嗯,不杀,萻萻不高兴。” 听到这话,轩辕皇心里差点喜极而泣,迟氏女果然拥有控制天魔的力量,当年先祖真是英明神武,竟然知道用迟氏女来牵制天魔,让魔头都改吃素。 轩辕皇得到答案后,高高兴兴地离开,终于不用再守在天魔城。 轩辕皇离开后,迟萻看着他,伸手轻轻地抚过他鬓角边赤红的发,叹了口气。 男人歪首看她,脸色紧绷,难道她还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事实上我很高兴。”迟萻笑盈盈地说,“真的,我没想到你觉醒成天魔,还能拥有自己的意识,甚至没有杀我” “胡说八道!”他冷着脸,“我说过,我记得你身上的气息,不会杀你。”顿了下,他继续道:“如果没有你及时让我清醒,我会被体内的魔性控制,届时会大开杀戒,直到所有的生灵死亡为止,这是天魔存在的唯一意义。” 但是,他记得她的气息,只要她在,他就努力克制自己的本能,不造杀孽,不让她离开。 迟萻高高兴兴地扑进他怀里。 可惜还没扑到,就被他伸手按住,然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抱住,省得她又撞疼自己,然后哭得唏哩哗啦的。 虽说看到她哭,他觉得挺有趣的。 幸好迟萻不知道他变态的想法,不然非得骂人不可。弄哭她难得很有趣么?哪个男人会觉得弄哭自己喜欢的人有趣的?不是变态是什么? 嗯,天魔这种存在,于某种意义来说,其实也是个变态。 自从天魔觉醒后,天魔城俨然一天一个样。 原本到处充斥着魔气的山巅突然迎来久违的阳光,魔风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却不会对武者造成伤害,山下的商人终于可以带着他们的商品来到天魔城交易。 山间的木霜花生长得越来越旺盛,将原本黑色的魔域变成鲜花的海洋,阳光洒下,漫山遍野,美丽如仙境。 一年时间,天魔城发生彻底的改变,变成一个宛若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它屹立在山巅,最高处被白色的雪覆盖,皑皑白雪中云雾缭绕,山巅上的城池人声鼎沸,越来越多抱着各种目的之人来到天魔城,为这座曾经与世隔绝的城池带来更多的生气。 然而,不管它来了多少人,却没有人敢在天魔城中生事。 因为天魔城中的天魔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没人敢去惹他发狂。 接近晌午,一对男女坐在天魔城中的一家客栈用餐,他们坐在临窗口的位置,可以看到街道外人来人往的行人。 “真热闹呢。”迟萻突然说道,双眼落满璀璨的笑意,如同细碎的星辰。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给她剥虾。 迟萻张嘴吃下他剥好的虾,然后笑眯眯地塞一只过去给他,说道:“这虾是不是很好吃?听说是冷香泉养的极品龙虾,味道一绝嗯,确实很好吃。” “没感觉。”男人冷淡地说。 迟萻瞅他,“但我觉得很好吃啊。” 他冷笑一声:“我又不需要吃东西。” 迟萻突然将手中的东西一扔,扑到他怀里,虽然被撞得生疼,但仍是捧着他的脸啾啾地亲好几下,说道:“司昂,别那么冷淡,笑一下嘛。” 赤红色的眼睛瞪着她,然后缓缓地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不仅如此,他原本冷冽的声线也变了,变得柔腻极了,托起她的身体,亲亲她的嘴角,说道:“想要我笑,用你的身体来取悦我,就笑给你看。” 迟萻:“” 被关在房里半个月不能下床后,迟萻就不想再让他笑了。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崩溃地说:“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太反复无常了,你就不能好好地做个正常人么?” 坐在床边,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就像个十足的杀人魔头的男人说:“不能,因为我是天魔。” 迟萻扭头瞅他一眼,突然悲悲切切地哭起来。 他沉默一下,将她抱到怀里,开始亲她,舔去她的眼泪,直亲得她再也哭不出来为止。 迟萻突然有些心累。 变成天魔后,他的病好像更严重了,肿么办? 一会儿冷酷无情得像个性冷淡,一会儿邪魅张狂得像个霸道总裁,一会儿又暴躁压抑得像个杀人狂 这真不是精分么? 天魔城开始下雪时,迟萻和她家精分男人离开天魔城,坐着紫色麒麟兽游历大陆。 麒麟兽在荒野中奔驰,脚下踏出一阵阵紫色云雾,格外的美丽。 迟萻缩在某只天魔的怀里,摸摸他坚硬的胸肌,用力地掐一下,反而弄疼自己的手。 她叹着气说道:“你怎么就这么硬呢?每次睡觉时,不小心翻个身,撞到你身上就要痛醒,都以为自己抱着块**的石头入睡。” 男人淡定地说:“石头能像我一样能给你暖床,还能软硬适中么?” “什么软硬适中?” 他继续淡定地道:“至少某个地方该软时会软,该硬时会硬,能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迟萻:“” 妈蛋,好想打死这个一言不合就开黄腔的家伙! 当天晚上,他们投宿时,某个男人让她体会到什么叫该软时会软,该硬时绝对能硬到底的技能。 “萻萻,你不喜欢啊?”男人贴着她的身体,用柔情蜜意的语气问她。 迟萻将脑袋埋在枕中装死。 “那再来几次,做到你喜欢为止。”他好温柔地说。 装死的人马上诈尸,“不不不,我很喜欢,真的。” 男人笑盈盈地看她,“哦,那就好,既然这么喜欢,那就多做几次。” 迟萻:“” 妈蛋,好想打死这个一言不合就歪曲她意思的男人。 迟萻腰酸背痛地爬起床,看到司随低眉信目地端早餐进来,眼睛一酸,差点忍不住掉下泪来。 还能见到太阳,没做死在床上,真是太不容易。 司随瞅瞅她,又瞅瞅旁边那个冷酷无情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去造杀孽的男人,装作看不到她的表情,赶紧退下去。 男人将她抱到怀里,喂她吃早餐,顺便帮她缓解身体的不适。 “真没用。”他冷酷地说。 迟萻捏着汤勺的手微紧,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真对不起啊,谁让我现在只是武帝呢。” “所以你要好好操练,赶紧修炼到武圣。”他命令道。 “武圣是传说中的存在,我觉得”她斟酌着语气说。 “武圣能让你活得更久一点,哪天你要是早死,我就屠光整个大陆的人。”他脸上露出一抹像杀人狂的笑容,“所以,你要努力。” 迟萻:“” 妈蛋,好想打死这个冷酷无情的大魔头。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来到南方看海,每天都吃着司随变着花样做的海鲜,迟萻觉得真幸福。 她有一种提前进入养老的悠闲生活的感觉虽然在这个世界,她还没到三十岁呢。 可是看到站在海风中用魔气虐杀海中生物的那魔头,顿时回到现实。 她很想说:大海是无辜的,海鲜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么虐待他们? 在海里一通发泄,男人回来时,眼中的杀意消散许多,整个人平和下来,周身萦绕的杀伐嗜血的气息跟着变得平和。 迟萻主动迎上去,扑过去抱住他。 男人的神色温和又缠绻,搂着她的腰肢,低首亲吻她的脸和唇角,烙下一个个温暖的吻。 她的眼睛一酸,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司昂,我们以后不要进人群了!我不想你每次都压抑得这么辛苦,我们只要远离人群,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让你再产生杀戮,你也不会被魔性控制好不好?” 他嗯一声,吻去她的眼泪。 “不过,还是带上司随吧,他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男人的神色马上大变,气道:“你果然是骗我的。” 迟萻有些委屈,“我总不能不吃东西吧?我做得没司随的好吃,除非你做?” 男人想了想,说道:“算了,多个人少个人都没差别。” 一旁的司随:“”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在这个世界,迟萻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连她都觉得时间变得没有意义。 武者的修为越高,寿命越长,迟萻在某个男人的敦促下,一直修炼,仿佛没有尽头地修炼,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达到什么程度。 这其间,很多人离开了,永远归于沉眠。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岁月变迁,改变很多人和事,但唯一不变的,是她身边的男人。 而这么多年,她的容貌一直没变,与天魔共处时,仿佛也受到天魔魔气的影响,永远年轻漂亮,维持在少女最美好的时候。 可惜,不管武者的修为多高,终归无法与天同寿。 迟萻感觉到自己的寿命不多时,她在某天和男人一起坐在山上看星星,笑着对他说:“司昂,我们在一起多久啦?” “不记得了。” “那你快乐么?” “” “为什么不说?难道你不快乐?” “还好。” 她气得不想理他,躲到山中最高的一颗松树上,和松鼠抢松塔。 不过很快地,她又被男人用老方法拎回来,差点半个月又下不了床。 男人打开位于山间的木屋,转头看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女人,然后走过去,将她连人带被地抱到怀里,低头蹭蹭她的脸,带着笑意的声音格外撩人。 “你不是说想去看极东山巅的流光么?” “不想去了,想睡觉。”她揉着眼睛说。 男人眸色微黯,抚着她的脸,突然道:“在你死之前,用天魔眼杀了我吧。” 迟萻猛地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他将脸低下,靠在她怀里,声音平淡,没有一丝天魔的戾气,他说:“我没办法忍受没有你的世界,所以,你杀了我吧!天魔眼是唯一能杀死我的东西,我死了,这世间没有天魔” 没有天魔,也没有她。 迟萻的眼睛有些酸涩,不过她仍是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死,下个世界再努力地早点相遇。” “好。” 他微笑着亲亲她的唇角,然后抱着她走出山间小屋,踏着一团黑色的魔气,呼啸着往极东山而去。 嗯,他们还可以再看好几次美丽的极东山巅的流光。 277|都市修真 迟萻是被疼醒的。 她呻吟着睁开眼睛就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萻萻,你醒了!太好了,医生她醒了” 声音的主人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叫医生。 迟萻安静地躺在那儿任由床边的人来来去去除了医生外还有好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关心。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道:“有点脑震荡需要住院几天观察。” 听到这话,先前去叫医生的姑娘顿时柳眉倒竖,气愤地道:“都怪那可恶的杨天如果不是他,萻萻会伤成这样?女朋友都受伤住院了,他竟然还在其他女人那里鬼混他到底是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 迟萻原本安静的神色多了几分微妙。 病房里那几个原本关心地看着她的大学生们见状,赶紧拉住气愤不已的姑娘,说道:“曼梨别说了。” 一边示意还躺在床上的迟萻。 钟曼梨动作一顿,看向躺在床上,脑袋上裹着白纱布脸色惨白的迟萻顿时满脸心疼。她讷讷地道:“萻萻你别难过我不提他就是了。” 迟萻依然只是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众人见状,都以为她还在为杨天那渣男伤心,越发的怜惜,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感情的事情,不是被人安慰了就不伤心的,除非自己看开,否则再多的安慰也是枉然。 钟曼梨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道:“萻萻,杨天这样,你还是和他分手吧。” 旁边一个女生也终于忍不住附和道:“是啊,迟萻,杨天根本不是个好男人,听说他前阵子还和某个女星公然出现在拍卖会上,姿势亲密。” “还有那个有军政背景的潘小姐,听说和他的关系也十分暧昧,杨天的公司还有潘小姐的支持,潘小姐是他公司最大的股东” “还有那个传说中的青龙组的大小姐,这次就因为那大小姐,迟萻才被害成这样。” “还有” 一群人越说越觉得杨天真不是个人,哪个男人像他这拈花惹草的?明明都有一个校园女神的女朋友,竟然还勾三搭四,学校里发展不够,还跑到外面偷吃,鬼才相信他和那么多女人只是朋友。 男人和一群女人除了亲情外,根本做不成朋友,除非他能将那群女人都变成他妈他姐! 迟萻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话,越听越不妙。 似乎,她现在有个男朋友,而且男朋友还是个种马,能勾搭很多女人,各种身份的女人都有,简直魅力无边。 难不成这男人魅力大到那些女人都愿意折服,不在意他花心的本质? 就在她感觉糟糕时,突然听到病房的门被人狠狠地推开。 “萻萻!你没事吧?”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迟萻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材中等、面容平凡的男人疾步走过来,脸上的焦急和关心关不作假。但是周围的那些大学生看到他,不是面露厌恶,就是愤恨,便明白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种马渣男杨天。 钟曼梨挡在病床前,气愤地道:“杨天,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要不是你,萻萻会被害成这样?” 杨天皱起眉,忍耐地道:“钟曼梨,请你让开,这是我和萻萻之间的事情。” 钟曼梨哪肯,可不知道怎么地,杨天随手一拨,她的身体就往旁歪去,不由自主地让出一个位置。 杨天终于来到病床前,看到床上脸色惨白却依然美丽的女生,整颗心都拧在一起。 他执起她的手握在双手间,声音有些沉痛,说道:“萻萻,我不知道龙玲儿会来找你,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钟曼梨在旁边哼了声,嘀咕道:“你说不会就不会啊?她可是那什么青龙组的大小姐,听说那是一个黑道组织,这些混黑的想要杀个人多简单,要不是你惹上他们” “不会的。”杨天笃定地道:“青龙组不得对普通人出手,他们绝对不会再来找萻萻的麻烦。这次只是龙玲儿自己的主意,她会受到惩罚的。” 钟曼梨顿时气道:“说得好像是萻萻自动去找麻烦一样!要不是你,那青龙组的大小姐会来找萻萻,还害她伤成这样?你既然有别的女人,就和萻萻分手,别害得她被你那些女人害死。” 杨天猛地转头,眼神犀利,神色多了几分冷酷。 钟曼梨被他吓得噤声。 杨天懒得搭理这些蠢女人,转头朝迟萻深情款款地说:“萻萻,这次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龙玲儿会来找你麻烦!你放心,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迟萻胃疼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如果这真的是她男朋友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的司昂,迟萻越发的胃疼。 杨天好好地安抚她一番,见她从此至终都没有说话,以为她仍是难受得紧,柔声道:“乖,这次我会帮你出气的。还有,最近公司出了一些事情,我一直在忙这事,所以才忽略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的未来,所以你乖乖的” 乖个鸟! 迟萻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反应好。 这男人长相平凡,是那种随处可见的长相,没什么出彩之处,身材也只是中等,唯有那双精光湛然的眼睛是唯一的亮点。这模样的男人,实在想不出,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亲睐他?而原主怎么会和他交往,难不成原主的眼光差成这样? 真奇怪。 不管她心里怎么奇怪,杨天安慰完后,也没等她说什么,自认为她已经听进去,又匆匆忙忙地离开。 他一走,钟曼梨又气愤起来,说道:“他一定又去见别的女人,公司出事都是借口,有潘小姐帮镇着,他那个小公司能出什么事?都是借口” 钟曼梨骂了一通,见迟萻没反应,忍不住叹气,“算了,你刚醒来,应该还难受,吃了药继续休息吧。” 迟萻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道:“曼梨,谢谢你。” 钟曼梨伸手为她掖好被子,按医生的吩咐给她吃完药后,就让那些担心的同学先回学校给迟萻捎假,而她则守在这里照顾。 同学都离开后,迟萻也在药效的作用下,陷入睡眠中。 这一觉就睡到傍晚,迟萻被叫醒时,依然觉得很难受,甚至忍不住干呕。 钟曼梨看她难受的样子,气得眼睛都发红,“医生说你有脑震荡的迹象,会比较难受都怪杨天,给你招来这么大的祸害!” 迟萻没说什么,睡一觉醒来,虽然难受得厉害,到底也弄清楚这个世界的事情。 她的神色有些妙微,没想到穿越这么多世界,竟然有一个世界,原主会和一个种马男搅合在一起,而且还成为种马男心中的女神,正牌的女朋友,不管种马男以后会有多少女人,都不会撼动迟萻的地位,因为她是正宫娘娘。 迟萻想到这里,差点想以头抢地。 不行,还是得快点分手吧!不然要是让现在神智没有完全恢复的司昂见到,一定以为她找到奸夫,说不定真会一怒之下,将她和奸夫一起弄死。 打了个哆嗦,迟萻决定下次见到杨天,马上和他分手。 原主是校花,也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从进入大学起,追她的人就不少,其中不乏高富帅。可惜原主因为父母双亡,寄住在舅舅家,不想增加舅舅的负担,所以一直努力学习,不想谈恋爱,拒绝很多男人的追求。 这倒是和她在现世时很像。 原主大三那年,突然被中文系的杨天表白了。 杨天是一个标准的宅男,长相普通,身材中等,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出色的男生,听说平时喜欢宅在宿舍里打游戏看,很少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并不引人注目。 直到他突然有一天向校花表白。 而且表白时,十分自信,与以往那宅男形象截然不同。 原主身边来来往往的男人不少,也无心谈恋爱,自然看不上杨天,便拒绝他的表白。谁知杨天并未像其他男人那般知难而退,而是利用各种机会表白追求。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杨天就变了,不再是一个只会玩游戏看的宅男,而是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社团活动,表现得极为出色,甚至还在外面做起生意,开公司当老板,比起那些还在学校里向父母伸手要生活费的学生,杨天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 杨天是农村出生,家里并没有多少钱,没人知道他开公司的本金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哪里来门路开公司做老板。 反正,杨天突然混得风生水起,也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以往对他不屑一顾的女生们突然都注意到他,也有一些觉得他是个潜力股的女生向他表白,可惜杨天都拒绝了,一心一意地追求校花。 杨天曾经在拒绝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女生时,说过一句话:“我心里只有迟萻一个人,她就是我的女神。” 杨天变得越来越优秀,甚至会很多常人不会的东西,几次帮原主解围,有这些经历,又有杨天的穷追猛打,原主在大四这年,终于答应和他交往,成为他正牌的女朋友。 然而,虽然成为男女朋友,但杨天实在太忙,两人相处并不多,大多数是杨天带原主去吃个饭,送她一些昂贵的礼物,然后好好地将她送回学校,接着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原主和杨天交往三个月,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不到。 在交往三个月后,一个长相漂亮、气质嚣张的女人来到学校,警造迟萻离开杨天,并且在原主拒绝时,动手将她推倒,让原主摔倒时磕伤脑袋,被送去医院。 迟萻回想记忆里的一切,越发的觉得杨天古怪,一个人变化大成这样,不是被穿越,就是重生。 就不知道杨天是哪种。 经历这么多世界,迟萻见得很多,对杨天的经历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这副平凡的样子,还能这么吸引女人,看来他私底下应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本事。 至于杨天会这么坚持地追求原主,迟萻觉得,应该是原主在曾经的宅男杨天心中确实是个女神,而且宅男杨天对女神的感情非常强烈,才会让杨天这么坚持要追到手。 至于追到手后就放到一旁,估计他在外面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才会放到一旁没碰。 迟萻暗暗庆幸,真好啊,幸好原主除了和他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外,没有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不然迟萻不能保证某个男人会不会真的打死她和奸夫杨天。 迟萻在医院躺了两天,终于没那么难受。 这其间,也有很多学生特地过来看她。 这些学生都是学校里各系的,和迟萻认识,听说她住院后,不管多忙都抽空过来看她,从中可以看出原主的人缘十分好。 这些人问候完她的身体情况,无一不是在劝她和杨天分手的。 “迟萻,杨天虽然现在变得很优秀,但不能否认他是个渣男的事实,你还是和他分手吧!” “是啊,在他和某个女星公开亲密上娱乐新闻时,你就应该和他分手了!” “不只是女星,还有很多女人,真不知道那些女人看上他什么,就算会赚钱,可要人没人、要品没品的,可怜迟萻还要受他的女人连累。” 不过也有人持怀疑态度的,“或许那些女人只是他的合作伙伴?” “得了吧,合作伙伴会跑来警告他的女朋友离开他么?分明就是个小三跑到原配面前炫耀的狗血戏,小三这么凶残,咱们只是学生,能怎么办?”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还真是哎,和杨天传出绯闻的女人,个个身份都很不一般。” 反观作为正牌的女朋友,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除了长得漂亮,还真是没有一样比得上那些女人。 迟萻哪里听不出这人的言意之下,嘴角微抽。 她偏首看向不远处的玻璃窗,倒映着她仍有些苍白的面容,和她在现世时大学时期的容貌一模一样,但又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韵,让人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经历这么多世界,迟萻就算努力地收敛身上的气势,有些东西还是很容易泄露出来,这种表现在气质上,让她能轻易地成为人群的焦点。 278|都市修真 迟萻在医院待了一周才出院。 这期间作为男朋友的杨天除了她住院当天匆匆忙忙地来看她一次,之后一直没有出现,甚至连电话都没一个。 钟曼梨听到这件事情后气愤地道:“这样的男朋友还留着毕业么?分了!” 本来也是正牌女朋友因为男朋友的红颜知己受伤住院男朋友不天天来照顾都算好了还消失得连通电话都没有,这种男朋友根本不合格分手是正常的。 迟萻瞅一眼这位好朋友钟曼梨容貌清秀,偏偏生了一副炮仗脾气,很容易就炸毛。迟萻住院的这段时间都是她尽心尽力地在医院里照顾,是原主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嗯,听你的分了。”迟萻说道。 钟曼梨一愣,吃惊地说:“真的?” 迟萻朝她笑,“你不是一直让我和他分手么?” 钟曼梨顿了下说道:“确实,但凡杨天对你好一点,我也不会这样可是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都有女朋友了外面的红颜知己无数稍不小心,他就要给你戴绿帽不对,他现在已经给你戴无数顶绿帽,分得好!” 迟萻依然笑道:“其实我住院时,就想和他分手,那天他来时,我头疼得厉害,没办法集中精神,也没来得及和他说这事。后来想说的,哪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出现” 钟曼梨又在心里讨伐杨天这渣男种马,然后小心翼翼地道:“萻萻,分了也没关系,没有男人,你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好朋友一生一世,比男人更可靠。何况他那样子,压根儿就配不上你。” 周围来接迟萻出院的同学朋友听罢,都纷纷点头。 别看杨天现在一副未出社会就已经是成功男士的模样,但在很多人眼里,他确实配不上迟萻。迟萻模样长得好,性格好,学习成绩优秀,几乎没有不好的地方其实这个就是伪装出来的女神,就算配个高富帅也不奇怪而且她身边也不少高富帅追求。 当初听说迟萻答应杨天的表白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认为不可能。撇去杨天身上的其他光环,单就是他的长相就配不上女神好么?这简直就是丑男和美女的组合,典型的癞蛤蟆吃天鹅肉,根本就不搭。 可偏偏他们真的交往了。 不过,他们宣布交往后,杨天就像神隐一样,很少出现在校园,只有迟萻依然如过去那般正常的上课、下课、做研究。 众人看在眼里,压根儿没有他们在交往的感觉,甚至怀疑这消息是假的。 要不是这次龙玲儿一副小三嘴脸跑过来警告迟萻,众人已然忘记她还有个男朋友呢。 这时,有个女生忍不住问道:“迟萻,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杨天交往啊?” 听到这话,病房里那些正在帮迟萻收拾东西的同学都看过来。 迟萻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当时他说得太好听,还有气氛太美,加上那时候他刚好英雄救美” 说到这里,迟萻忍不住回想记忆里的那一幕,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原主答应和杨天交往,也是有原因的。 当时原主刚做完兼职回校,因为赶时间便抄近路,走的是一条人比较少的巷子。那条巷子的光线平时比较昏暗,但很多喜欢抄近路的学生都走,原主也走过好几次,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却没想到这次进入巷子后,差点就走不出来。 明明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但却感觉到冥冥中身后有什么东西紧跟着她,直到被攻击时,原主摔到地上,仍是没看清楚攻击她的是什么,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杀死时,杨天出现了。 当时杨天出手的模样冷酷而犀利,与他那张平凡的脸十分不相衬,又如此的吸引人,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等杨天解决完那东西时,原本昏暗的巷子里突然亮起来,傍晚的夕阳余辉洒落,整个世界变得美丽而梦幻。 不得不说,当时的杨天十分帅气,将摔倒在地的原主抱起来时,格外的男人。 那样的气氛下,还有救命之恩,在他再次表白时,原主犹豫了下,终于答应他试着交往看看。 可那时候,原主并不知道杨天是这样的人,交往后就开始神隐,而且还经常和其他的女人传出绯闻。 原主其实也想分手的,只是一直没见到杨天,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想找个时间和他当面谈分手,并将他送给自己的东西还给他。 搞到最后,原主的愿望竟然是和杨天分手,断个干净。 迟萻有些哭笑不得,这要求也太容易了,不过让她很高兴,越简单越好啊。 不过后来迟萻才知道,一点也不简单,要和一个有实力的种马男分手可不容易。 听完迟萻的话,众人有些不能理解。 迟萻微微笑了下,并不想多谈,毕竟当时的情况,说起来太玄乎,普通人不会相信,连原主也觉得有些奇怪,问杨天,杨天也没回答,甚至试图想让她忘记这件事。 迟萻怀疑,这个世界虽然是她记忆中的现代,其实并不安全,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不少。 办好出院手续,迟萻在一群朋友同学的簇拥中离开医院。 迟萻重新回到校园,似乎日子没有什么分别。不过因为龙玲儿来闹来的原因,使得她这个校花变成笑话,走在校园里,认出她的人暗地里指指点点。 大概是嘲笑她交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朋友,最后还被男朋友的小三伤到住院,甚至没办法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做校花做到这程度上,还真是可怜。 果然要尽快分手。 迟萻想着,拿起手机,拨打杨天的手机号码。 手机没打通,杨天的手机这几天都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浪了。 钟曼梨给她出主意:“要不,去他的公司找他。对了,他的公司叫什么来着?” 迟萻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杨天的公司在哪里。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想去,没得为了分个手特地跑过去,那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迟萻只好耐心地等杨天回来。 一个月后,杨天终于回来。 迟萻当时正准备着毕业实习的事情,和辅导员说这事,就见到倚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口的杨天。 杨天见她看过来,赶紧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辅导员也知道他们交往的事情,和很多视觉动物一样,都觉得这两人实在不相配。虽说看人不能看外表,可当一个美女一个丑男站在一起,不管丑男的能力多厉害,还是忍不住为美女感叹一番。 其实杨天并不丑,他只是长相平凡,没什么出彩之处,但架不住迟萻的底子太好。出院后,迟萻通身的气度更上一层楼,和普通人明显不同,很容易让视觉动物觉得这就是一个漂亮的美女。 和辅导员告别后,迟萻就和杨天一起离开。 杨天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还好,他笑着说:“萻萻,公司里的事情暂时解决了,最近我都有空,我会好好地陪你。” 迟萻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杨天看了看,发现路上经过的学生看着他们的目光怪怪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想给人看猴戏,便应一声,说道:“我记得学校附近新开一家西餐厅,我们去那里吧,顺便一起吃晚餐。” 迟萻点头,没有拒绝。 来到西餐厅后,迟萻感觉肚子饿了,便决定吃完再分手,省得到时候什么没办法吃。 杨天是一个健谈的男人,用餐时,他一边用风趣的语言给迟萻说一些有趣的事情,这些事情涉及到很多地方的趣事,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迟萻越听越奇怪,杨天所说的这些,需要亲身经历过才能说得这般详细,让人身临其境。难不成这段时间,杨天并不是处理公司的事情,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如果是这样,倒是说得通为什么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这么想着时,迟萻就道:“你的手机为什么最近总在关机。” 杨天顿了下,一脸歉意地说:“这些天我去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并非故意不接你的电话。萻萻,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们分手吧。”迟萻打断他,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擦嘴。 嗯,吃饱了,正好可以分手。 杨天瞪大眼睛,显然极为吃惊,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要分手?” 迟萻面无表情地说:“你明知故问,你公司的潘小姐,和你传出绯闻的女星,还有弄伤我的龙玲儿,她们都是你的女人吧?正牌女朋友被人弄伤住院,男朋友除了第一天匆匆忙忙地过来看一眼,后来一直没有出现看望,怎么看都很渣,不分手留着干嘛?” 杨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想分手,试着解释道:“我知道你受伤住院,我也想陪你,但我最近确实有事走不开我无法告诉你是什么事,很危险,你最好不要知道。萻萻,别闹了好么?我刚从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回来,现在浑身都累。” 迟萻站起身,“好啊,我不闹!杨天,我们分手了,再见。” 说完这话,迟萻便离开。 杨天没想到她真的这么走了,顿时低咒一声,想要跟上去,哪知道侍者将他拦住,“先生,你们还没结账。” 杨天随手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红钞扔过去,匆匆忙忙地跟上迟萻的脚步。 迟萻在转角的地方被他拉住,“萻萻,我不分手。” 迟萻转头看他,发现他神色阴沉,眼里隐约有精光闪过,心中诧异。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确实不太平,至少杨天就是一个拥有其他能力的人,是什么能力,现在她还不清楚,却可以肯定。 迟萻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说道:“杨天,我们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看。” 杨天气极反笑,说道:“萻萻,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乖的,没想到第一个分手的却是你,我做得难道还不够好?” 迟萻无语地看他,“你做得哪时够好?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都已经打包好,改天我会让人送去你的宿舍还给你。” 杨天送给原主好几样价值不菲的礼物,原主都好好地放着,并不怎么稀罕。 不是自己赚钱买的东西,用了也没意思,原主和她的想法很相似。 杨天气极,他说的又不是这种。 他财大气粗地说:“既然你不喜欢它们,我送你更好的!别分手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以后有多少女人,你都是最特别的那个” 迟萻无语地看他,很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的脑回路有多清奇,到底有多脑残才能说出这种话?难不成他以为女人随便哄哄就能哄好的?还是他以为现在是封建社会,男人还可以三妻四妾、红颜知己满天下? 或者他以为自己强大到可以肆意拥有任何想要的女人? 但那些女人愿意么? “我不稀罕最特别,我只要唯一,你能做到么?”迟萻打断他。 杨天用一种“别闹了”的神色看着她,说道:“萻萻,你在我心里就是唯一最特别的” “但其他女人也同样特别,是么?” 杨天噎住。 迟萻觉得和这种有种马思想的男人无法沟通,转身便走。 杨天哪里肯让她走,追在她身后,见她绷着脸,以为她还在生气,甜言蜜语地哄她:“萻萻,我真的” “嘿,她很烦你,想和你分手,难道你脑瘫听不懂么?”一道声音来。 杨天浑身紧绷,第一时间就将迟萻护到身后,目光犀利地看向声音来源。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一条长而狭窄的巷子里,周围的行人很少,而那些行人不知怎么的,突然神色恍惚地离开,渐渐地周围除了他们外,没有其他人。 这反常的一幕,怎么都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等看清楚那声音的主人时,杨天的神色十分难看,心头警铃大作,同时也打量周围,感觉到这里除了那出声的妖修外,还有其他可怕的存在。 迟萻从杨天背后探头,目光落到那坐在巷子里一户人家的阳台上的男人身上,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妖邪的味道。 除此之外,周围似乎还有其他危险的气息。 她的目光一转,转到不远处隐在暗处的一个披着斗蓬的身影身上,突然双目发亮。 279|都市修真 杨天看着蹲在阳台处的妖修, 神色微凝。 虽然现在只有这妖修现出身形,但暗地里的几道气息并没有瞒过他。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觉得仿佛不只如此, 隐藏在暗处的还有他无法对付的存在, 只是以他现在的等级, 无法窥探。 杨天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这直觉很多次都给他正确的判断, 救他无数次。 对方难道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是平时, 被这些人包围,杨天自信打不过还能跑,但现在他背后还有一个普通凡人, 稍不小心就会对她造成伤害,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杨天心里警惕,面上却表现得十分轻松, 仿佛没有发现暗中那些东西,说道:“我们人修与妖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今日出现此地, 有什么事?若无其他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他就要拉着迟萻离开。 “哎, 别走那么快。”阳台的妖修跳下来, 拦住他们的路。 迟萻现在也不愿意走, 被妖修拦下时, 理所当然地挣开杨天的手,然后打量这个妖修。 妖修有一头火焰般张扬的红发,眼眸狭长,比丹凤眼更细长一些,像某种蛇类的眼睛,皮肤苍白,气势霸道,看向杨天的眼神带着不怀好意,宛若一般从暗处转明的毒蛇,随时可能扑过来择人而噬。 这真像一个蛇男。 迟萻暗忖,虽然她现在仍没搞懂这个世界隐藏在暗处中的存在,却能从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中感觉到一些异样。而且刚才杨天说人修和妖修…… 迟萻顿时明悟,人修指的是杨天,而这个像蛇男的,便是妖修。 妖修一脸笑嘻嘻的,宛若一条毒蛇吐信,“杨天,我找你很久了!听说你是青龙组最看好的天才人修,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杨天十分自负自己的本事,听罢当即道:“是不是如此,不是由阁下来判断。” 妖修十分不喜他的自负,迈着蛇形的步伐走过来,每走一步就让杨天警惕一分,随时可能抽出法宝杀上去。那妖修仿佛看不到杨天的警惕,说道:“哎,我们对你身后的那位小姐很感兴趣,不如我们请这位小姐去喝杯咖啡?” 杨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冷冷地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好啊,能让你这小子这么护着的普通人,我非常感兴趣。”妖修笑嘻嘻地说,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看着就像个打头阵的炮灰。 杨天最无法忍受的,便是有人对他的女神怀有龌龊的心思,那是连他都舍不得轻易碰触的美好存在。于是忍无可忍之下,杨天将迟萻往旁边一推,手中亮起一个圆盘,圆盘泛着璀璨的灵光,朝着那妖修而去。 迟萻被推到一旁后,看着瞬间战在一起的两人,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两个人像小说的武林高手一样飞来飞去的打,还不时地制造出各种电影里的特效光芒,自然会大吃一惊,然后害怕或兴奋。但这种东西她看得多了,实在是惊讶不起来,可要是表现得太若无其事,暗地里隐藏的那些人看到…… 于是迟萻只好顺势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继续淡定地看战斗。 妖修的实力显然比杨天要高出一截,但架不住杨天的战斗经验丰富、手段老辣,手中法宝众多,妖修这种只凭本能和强横的**战斗的存在与他相比,自然要处于劣势,所以如今两人只能打成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妖修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一边和杨天打一边高兴地说:“你这小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很不错,十分耐打,来找你打架找对了!” 说着,出手的招数越发的凌厉,如同要将他置于死地。 听到这话,杨天差点吐血。 他的女朋友正和他闹分手,比起和妖修打架,他更愿意去哄女朋友让她别分手。但中途插-进一只没眼色的妖修,而且还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来找他打架,简直让他恨得要死。 瞬间,杨天心里对这妖修产生杀意,就要使出本命法宝时,突然周围又出现三道身影。 发现这三道身影中除了妖修外,还有个鬼修,杨天的神色依然是沉稳的,并未露出紧张的神色。唯一让他忌惮的是暗地里还有一个他根本感觉不到的存在还未出现。 在那三个加入妖修一起群殴他时,杨天抽空看一眼角落里的迟萻,发现她还好好地待在那里,便放心地对付这些家伙。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杨天太过在意,终于有一个妖修将目光放到角落里的迟萻身上。 杨天法宝众多,功法诡异,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人类修真联盟的青龙组看重的修士,三个妖修联合一个鬼修,竟然还无法将他制服,自然只好另辟蹊径。 于是一个妖修便朝迟萻掠去,一只手从衣袍中探出来,朝迟萻而去。 这只手的形状十分好看,白晳修长,就是指甲泛着诡异的黑色,带着剧烈的毒性,凡人触之即死。 杨天看到这一幕,顿时急了,疾声道:“住手,她只是个凡人!如果你敢伤她,我……” 杨天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想对迟萻出手的妖修突然被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掀飞,整个人朝着正打得如火如荼的几人撞过去,几人纷纷闪身避开,由他狠狠地撞到身后的墙壁,将墙壁撞出一个窟窿。 “谁?”几人同时大喝一声,警惕地看着周围,生怕暗地里的人趁他们不注意出手偷袭。 然而,周围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外,看不出一点异样,连个鬼影都没有。 只有迟萻目光亮亮地看着远处那道身影,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发现,不由得有些奇怪。 又一道风刮过,风中带来不祥的气息,不管是妖修还是杨天都脸色大变。 那风旋转着,在众目睽睽中,卷席着迟萻狂啸而去。 “萻萻!”杨天大叫一声,下意识就要追过去。 只是又一道风刮来,形成一面风墙,阻住他的去路。 杨天祭出本命法宝,一柄泛着璀璨金光的长尺出现,长尺朝那风墙疾飞而去,哪知长尺并没有打散那面风墙,反而让长尺的一部分金光被那风墙侵蚀成黑色。 那黑色十分诡异,如附骨之蛆,竟然能吞噬尺上的金光。 杨天大吃一惊,慌忙将之召唤回来,等长尺回到他手上,尺上的金光已经变得黯淡。 那些妖修见到这一幕,也大吃一惊。 他们都知道这长尺是杨天的本命法宝,这法宝据闻是一件佛家之物,被杨天收伏,它身上的金光是一种佛光,能克妖邪,刚才那风中带着不祥的气息,理应会被佛光驱散,哪知道佛光没有驱散反而将之吞噬,甚至差点污染杨天的本命法宝。 这一阻拦,等杨天反应过来时,已然看不到被风卷走的迟萻。 杨天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他盯着迟萻消失的方向,神色阴沉不定。 接着他霍然转身,瞪向几个妖修,恨声道:“你们妖修竟然联合魔修,天理不容……” “喂,别随便给我们安罪名!我们今天只是受命过来找你麻烦,除了我们几个,可没有其他人。”红发妖修赶紧申明,要真被那群人修认为妖修联合魔修,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天并不相信他们,冷笑道:“不是你们特地缠住我,好让魔修将我女朋友捉走么?说吧,你们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愿意放她?” 几个妖修见他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都有些愣,甚至有一个二愣子说:“喂,你的女朋友不是青龙组的龙玲儿么?怎么变成一个凡人了?” “就是啊,上次你们闯秘境时,在一个山洞里双-修,我们都看见了。” “就是,都有女朋友,还去招惹凡人女子,你未免太没德。” “听说青龙组的那大小姐可是个泼辣货,你背着她偷吃,就不怕她一怒之下去杀了那凡人女子?” “就是,那泼辣货可厉害,比我们妖修中的妖女还不讲理。” “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还敢三妻四妾,反观我们妖修连个老婆都找不到,你们人修未免也太滋润了。” “…………” 几个妖修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连那鬼修都时不时地附和一句。 杨天听着这群妖修叽叽喳喳的,神色越来越阴沉,杀气四溢,抓着金色尺子朝他们就甩过去,金光所过之处,水泥地纷纷绽开,留下一道极深的痕迹。 “你们将她交出来!”杨天一字一句地说。 几个妖修见他杀气腾腾,心知他真的发怒,到底忌惮他的法宝,忙道:“我们哪知道她被捉去哪里?真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这次是奉妖王的命令来找你麻烦的,为的是上次在秘境中被你带走的妖罗果,可不是来找你女朋友的麻烦。我们妖修虽然也作恶,但很少会对普通人出手,你们不是也知道。” 杨天根本不信他们,已然认为是他们联合魔修带走迟萻,当即直接杀过去。 修者一怒,毁天灭地,周围的建筑摇摇欲坠,很快就引起附近的修真者的注意。 发现这边法宝波动,纷纷赶过来,费了好大功夫,才将这群打得根本没办法分开的人修和妖修转移到海上空,顺便布下几个幻术将这一带被毁坏的建筑暂时隐藏起来,省得引起普通人的恐慌。 *** 一群修者在收拾杨天和妖修们打斗留下的残局,迟萻此时感觉到眼睛一睁一闭,就来到一个黑暗阴冷的地方。 四周的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地方,空气是阴冷的,时有阴凉的风吹过,在皮肤上泛起鸡皮疙瘩,远处似乎有乌鸦的叫声响起,宛若鬼域。 迟萻并未害怕,她被那道风放到地上时,便摸索着爬起身。 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她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一道风带到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的面积很大,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床、帐幔和柜子,再过去是被窗帘掩得严严实实的窗,时不时有风吹进来,几缕光线从外面泄露进来。 迟萻正打量周围时,突然感觉到什么,眼睛一转,就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床上出现一个人。那个人就安静地坐在床尾处,高大的身形陷入黑暗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迟萻眼睛微微发亮,但并未多做什么。 她可是记得上辈子,某个男人疑心病犯时,因为她表现得太过亲近和主动,还怀疑她有奸夫……妈呀,这辈子好像真有个奸夫,虽然刚才分手,但她已经能想象某个男人以后会抓着这件事情说事。 鉴于他的神智可能还没有恢复,迟萻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符合人设。 迟萻耐心地站在那里,除了直勾勾地盯着床尾处的人外,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被一阵风带到这里的害怕和慌乱,表现得太过镇定,反而显得诡异。 这已经是她所能表现出来的一面,再多的就没办法了。 迟萻等着那男人的决定,她就不信她都被他带到这里,他还能光坐在那里看。 果然,那男人沉默地坐了会儿,终于站起身,朝她走过来,直到来到她面前三步远的距离方才站定。 直到他站到面前,迟萻不得不抬头看他,对彼此的身高差距非常熟悉。 迟萻清了清喉咙,佯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没有回答,而是又走近一步,然后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面容。 那只手十分冰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感觉到身体有些发冷。现在已经进入初夏,迟萻身上穿着夏天的衣服,一件半袖衬衫和棉质长裙,在外面时并不冷,甚至有点热,可是现在,却让她有种添衣服的冲动。 这男人的手这么冷,他在这个世界不会是什么非人类生物吧? 迟萻心里嘀咕着,安静地站在那里给他摸,扮演着一个被突然劫走的普通人该有的反应。 而这时,男人果然得寸进尺地将手缓缓地往下移,落到她的脖子上,用一种格外暧昧的动作摩挲着。 迟萻生起一种会被他一把掐死的错觉。 280|都市修真 这当然是错觉可这错觉充满血腥的味道,让迟萻心里头越发的古怪。 脖子上的手冷冰冰的,宛若一个冷血动物迟萻被他摸得心头发悬直到他缓缓地收回去她才松口气。 不过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又提上来。 因为摸完她的脖子后,某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一道风席卷进来将门重重地关上。 迟萻下意识地跟着跑过去,摸着一扇厚重的木门,她摸索着想要将门拉开却发现门在外头锁死。 一时间,迟萻有些懵逼,不知道那男人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将她囚禁起来?关小黑屋么?这么黑确实有点小黑屋的味道。 迟萻搞不懂那男人的意思,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终于摸到墙壁上的一样东西啪的一声,突然整个房间光线大亮,同时也让她看清楚这间房的真面目。 房间确实如她想像的很大是一种欧式宫廷的风格以暗红色为主整个房间的布局华丽而压抑那无处不在的暗红色,如同浓稠的鲜血蔓延,轻易地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排解的压抑情绪。 住在这种地方,性格到底有多压抑啊? 迟萻不由得怀疑那男人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一副压抑的性格,到时候她又要苦逼了。 迟萻走到窗前,将那暗红色绣金色玫瑰纹的窗帘拉开,窗帘后是一扇巨大的格子窗。 此时窗外的天幕已经黑沉,几点零星的星子闪烁,天幕下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山脉的轮廓,给人的感觉仿佛处理一片荒郊野岭的地带。灯光从窗口洒落,可以看到院子里那铺满花圃的玫瑰花,玫瑰花开得正艳,花瓣簇攒在一起,如同落满地的血色。 不远处的栏杆上栖息着几只乌鸦,乌鸦的眼睛在暗夜中泛着金色,紧盯而来时,会让人有一种被什么危险生物盯上的错觉。 乌鸦嘶哑的叫声从黑夜中传来,伴随着空气若隐若现的腥甜的味道,充满不祥的诡异味道。 迟萻终于能确定,某个男人在这个世界的品味似乎也不乍样。 看了会儿,她伸手试着推了推窗格上的金属,发现它十分坚固,以她现在的能力自然推不开。 迟萻看了会儿窗外的乌鸦和玫瑰花,方才返回房间,晃晃悠悠地在房里转着,一会儿打开衣柜瞅瞅里面那些充满西欧宫廷风格的衣服,一会儿又来到立在墙边的一排书柜,看上面古老的线装书籍,一会儿又晃到卫生间,打开卫生间的门往里探头查看。 迟萻晃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屋内随处可见的十字架图案。 屋子里的这种十字架图案很多,甚至床头柜上还有一条十字架的项链,让人怀疑这屋子的主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偏好。 迟萻看了会儿,就摸摸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 她顿了下,继续淡定地走进卫生间,将卫生间的门关上,然后放热水,再从旁边摆着的几瓶精油中取出玫瑰精油滴几滴下去,接着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扒光。 感觉到空气中那道无处不在的视线突然变得炙热起来,迟萻心里暗笑,若无其事地一件件脱去衣服,然后走进浴缸中,撩起水扑到脸上。 迟萻趴在浴缸边沿,时不时地变换一下姿势,暗暗地推测某个在背后暗搓搓地围观她洗澡的男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发现对方还挺能忍的后,迟萻就不给他看了,快速地将自己洗干净,然后裹着浴衣出去。 泡完澡后,也不知道已经多少点,这屋子里没有钟表之类的,无法判断时间。 迟萻将头发擦干,走到窗边看了会儿外面那些监视她的乌鸦她有理由怀疑这些乌鸦确实是在监视她。 看了会儿后,她便爬上床,将灯关了,在黑暗中渐渐地睡去。 虽然被带来一个位于荒郊野岭外的地方,屋子里处处都透着诡异,但迟萻没为自己担心,该如何就如何,安然地睡下,就如同在自己的地盘一样。 睡到半夜,身边多了一具冰冷坚硬的身体,让原本就阴冷的房间里更多了一份冷意。 熟睡的人将身体往被子里缩,熟悉的气息让她并没有拒绝对方,在对方伸手过来抱她时,迟萻也乖乖地窝到他身上,还伸手搭在他身上。 男人的身体有些紧绷,很快便放松下来,他低头将脸凑到她的脖子上深吸一口那鲜美的气息,方才渐渐地睡去。 一夜好眠,迟萻醒来后,就感觉到紧贴在身后的人体。 这完全没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她的脖子好像被什么尖利的獠牙抵着,那獠牙随时可能会刺破她脖子上的皮肤,咬她一口。 感觉有点危险。 迟萻揉了下眼睛,嘟嚷道:“你的尖牙顶到我了。” 背后的人默默地将獠牙收回来,并且伸手在她被獠牙抵着的地方摸了摸,发现她的皮肤太嫩,那里已经出现一个小小的痕记。 迟萻慢腾腾地转身,不意外地对上一双没有丝毫睡意的血红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有一张令人窒息的俊美面容,五官无一不精致,柔软的黑色长发像丝绸一般滑落,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惨白,像大理石一般,没有丝毫的瑕疵。 迟萻克制住伸手戳戳他的冲动,不用戳也能感觉到,这人的皮肤一定十分坚硬。 见她盯着自己,男人的表情十分漠然,仿佛昨晚半夜爬上床的人不是他一样,就这么优雅地起身。 他身上穿着一件领的灰色丝绸衬衫,衬衫上还有一些低调华丽的纹路,这么躺一晚,衣服没有丝毫的凌乱。那只修长苍白的手将垂落在颊边的发往后梳,露出俊美冷冽的侧脸,就这么施施然地起身下床。 迟萻坐在床上瞅着他,觉得这男人的性格真冷淡,就和他身上的体温一样。 明明不认识的两个男女竟然同床共枕一夜,而且还是不同种族,但两人都十分淡定,以至于这个早晨好像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见那男人就这么走了,迟萻坐在床上,看着那关起来的门,想了想,便下床去找衣服穿。 半个小时后,迟萻穿着一件洛丽塔风格的黑色蕾丝裙,站在穿衣镜前看自己,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一把将袖子上没有系起的缎带扯掉,她施施然地走到门前,拉开门出去。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是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 迟萻袖着手穿过走廊,来到一处旋转阶梯前。 阶梯通向下面一个巨大的客厅,客厅里没有人。 迟萻沿着阶梯走下去,刚到客厅,就听到声音,转头看去,便见到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管家模样的男人。 这男人容貌秀丽,有一双酒红色的眸子,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意。 “迟小姐醒了,要不要吃早餐?”男人温和地说。 迟萻点头,客气地道:“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修斯,是这里的管家,迟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修斯友好地说。 迟萻嗯一声,跟着修斯一起去餐厅,就见到餐桌前已经坐着一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 他身上依然是一件华丽的领灰色衬衫和黑色修闲长裤,长及腰的头发被一条丝带松松地束在身后,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冷冽无情的气息,如同一位严谨的贵族。 迟萻坐到他身边,瞅一眼他手上的报纸,发现这报纸并不是普通的那些报纸,上面报导着一些灵异事件,最醒目的是一个标题:人修和三名妖修、一名鬼修因不明原因起冲突,导致一名无辜的普通女子失踪 迟萻:“” 修斯将早餐端上来,迟萻看一眼,发现竟然是很中式的早餐,和这座到处充斥着西欧宫廷的建筑极不搭配。 然后她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见修斯若无其事地端着一杯血红色的饮料放到他面前。 迟萻盯着那杯饮料,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觉得可以闻到它腥甜的味道。 “迟小姐,请吃早餐。”修斯提醒道。 迟萻见那男人还在看报纸,若无其事地对修斯道:“他的饮料给我来一杯。” 修斯:“” 看报纸的男人也终于放下报纸,朝她看过来。 迟萻很自然地回以一个十分无辜的笑容,继续可怜的管家:“来一杯吧,我也想尝尝血的味道。” 修斯下意识地看向主人,见面眉眼冷冽,压根儿就对此没有反应。 就在修斯想去取一杯血饮过来时,男人开口了,“下去。” 修斯赶紧端着托盘下去,省得那个人类真的要他给她上一杯血饮,到时候主人一定会将他丢出去这是迁怒。 修斯下去后,迟萻继续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要不,你给我喝一口?” 男人的回答是一口将那血饮喝完,然后将杯子丢出窗外,落到玫瑰花丛中。 迟萻见状,只好叹口气,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蟹黄包咬一口,眼睛顿时一亮,说道:“这蟹黄包做得很正宗,修斯的手艺不错。” 男人看着她,说道:“是外卖。” 迟萻:“哦,原来这里还有外卖,能找到这么正宗的店,你们真厉害。” 男人顿时不想理她。 迟萻美滋滋地吃着美味的早餐,时不时地问道:“你要不要也吃一些?” 他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迟萻看他冷淡的样子,有点怀疑他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变成一个性冷淡,难不成和他冰冷的身体一样? 吃过早餐后,迟萻捧着修斯沏的茶抿一口,朝他笑道:“修斯先生泡的茶也很好喝,你一定很喜欢华国吧?” 修斯看一眼主人,头皮发麻,又不能不回答,只好道:“其实我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哦,原来这里还是华国啊。”迟萻一脸恍然。 修斯发现这女人真难缠,再说下去,主人一定会将他扔出去喂乌鸦这是迁怒。 于是修斯赶紧找借口离开,可惜他又被迟萻叫住。 头皮发麻地看着她,修斯力持平稳地道:“迟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迟萻若无其事地道:“哦,确实还有事,麻烦给我准备一套衣服,我想回学校。” 修斯下意识地看向主人,就见他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过来,被那双眼睛看着,仿佛灵魂都有一种烧灼之感天知道吸血鬼并没有灵魂这东西。 修斯被迟萻折腾得快要升天了,只能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一直安静的男人终于开口道:“不准。” “为什么?”迟萻一脸愤愤然,气愤地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是不对的!你们应该不能对普通人出手吧?你现在将我囚禁在这里,要是透露出去,对你也不好,还是将我放走吧。” 男人冷冷地看着她,依然只有两个字:“不准!” 迟萻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倏地站起身,就朝门口跑去。 刚跑到门口,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将门呯的一声关上,不仅是门,还有所有的窗,瞬间原本明亮的室内变得昏暗一片。 在这片昏暗中,男人走过来,探臂揽着她的腰,稍稍用力,就将她抱起,轻易地制住她的挣扎,将她送回房。 迟萻又被锁在屋子里了。 对此,迟姑娘表示,以后走着瞧! 她在屋子里逛了下,然后朝某个地方扮个鬼脸,便坐到床上,摆出打座的姿势,很快便修炼起来。 监控视屏前的男人淡淡地看着,发现屋子里的女人突然对着摄像头扮个鬼脸,眼里滑过笑意。 只是这些许的笑意,很快就散去,重新恢复冷冽无情的样子。 这一修炼,就到傍晚。 迟萻饿得不行,跳下床去洗把脸,便来到门前。 门果然没有关,迟萻踢踢踏踏地下楼,来到餐厅,就见某个男人坐在那里,他的面前是一杯血饮,修斯将一盘盘色香味全的食物端上来。 见到迟萻,修斯露出笑容,柔和地说:“正想去叫您呢,没想到迟小姐就下来了。” 迟萻朝他笑了笑,说道:“这是你做的么?修斯,你真厉害!” 修斯瞅了一眼某个男人,一脸正色道:“这是外卖。” 迟萻:“” 281|都市修真 晚上迟萻刚泡澡出来,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如同昨晚没有灯光的时候,安静地坐在床尾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影仿佛沉浸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如一道无形的阴影压在旁人的心头难以排遣。 迟萻现在已经知道这男人的身份,也知道他大概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眼中的黑暗生物的一种天生喜欢亲近黑暗不然也不会被杨天他们认为是魔修了。 其实就和上个世界的天魔没什么差别,都是喊杀喊打的反派的一种。 大概有上个世界的经历,所以迟萻对于在这个世界她男人变成一个吸血鬼的事情,接受十分良好。 反正,不管如何他不会伤害她就是了。 发现她出来,男人的目光幽幽地看过来,神色冷冽平静矜持冷淡,一副贵族的腔调。 迟萻见他不吭声,于是也没说话随便将有些湿润的发尾擦擦便来到墙前的立柜前摸了一本书抱到床上然后趴在那里看。 这是一本讲述吸血鬼起源的外文书。 对于这里竟然放这种书,迟萻是囧囧有神的,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态,将这房间弄得奇奇怪怪的,吸血鬼害怕的十字架图案不少,不过看起来对他没什么影响。 于是一人看书,一吸血鬼看人,十分和谐。 迟萻大概将书翻了一遍,然后将它往旁边一丢,揉揉眼,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 一会儿后,她的被窝里也钻进来一个人,冰冷坚硬的身躯靠近她,无比自然地将她搂到怀里,将脸往她的脖子埋了埋,仿佛吸血鬼在嗅闻她的血鲜不鲜美。 迟萻打了个哆嗦,实在是这男人的身体太冰冷,像个死人一样,难不成吸血鬼都是这样的?她稍稍想要移开点,然后就被腰间徒然收紧的手困住,甚至得寸进尺地将她往他怀里拖,随之四肢都缠上来。 迟萻仰躺在床上,被缠得像个粽子。 她无语片刻,转头对用那么自然的方式缠着她的吸血鬼道:“我记得我们昨天才认识吧?” 吸血鬼只是静静地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她。 被这样一只吸血鬼盯着,很容易让人害怕惊惧,但迟萻依然很平静。 吸血鬼是可怕,但有足以毁天灭地的天魔可怕么?所以她非常淡定。 虽然她很想表现得正常一点,但和这男人走过这么多世界,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实在没办法再作,没有直接上了他,还算她克制的。 “我们算是刚认识,现在就同睡一张床不好吧?”迟萻委婉地说,丝毫不提昨晚已经同睡一张床的事情,反正那时候她睡死了。 他安静地看她半晌,在迟萻以为他不说话时,他开口道:“现在认识了。”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语调优雅,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优美,让人想到那些古老的贵族,雍容贵气,无一不奢华完美。 迟萻无语片刻,问道:“对了,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带我回来做什么?” “找人修麻烦,看到就带回来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迟萻再次被他的回答弄得无语,继续道:“你要找麻烦的人修是杨天么?” 他嗯一声,突然想到什么,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多了几丝仰郁,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看得迟萻有些不住时,他突然问:“那个人修和你是什么关系?” 迟萻:“”妈呀,终于来了,她要怎么回答好? 他突然坐起身,双手按在她的脖子上,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说!” 迟萻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道:“前男友。”就算她现在不说,他以后也会知道。 他低头看她一会儿,突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迟萻以一种凶猛的动作扑过去,搂住他的腰其间脸撞到他的背上,疼得她龇牙裂嘴,再次肯定吸血鬼的身体之坚硬,就像块石头,和天魔有得比。 “你要去哪里?”迟萻问道,声音因为撞到鼻子带着些鼻腔。 男人转过身,发现她的鼻子红通通的,眼睛水润润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颇为可怜,明白普通人类的身体有多脆弱,但是没敢将她推开,而是伸手想给她揉揉那被撞红的鼻子,又怕自己的力气太大,最后只好拿一块雪白的丝绸手帕给她擦鼻子。 迟萻乖乖给他擦,双手改为搂他的一条胳膊,继续道:“你要去哪里?” “杀了那个人修。”他杀气腾腾地说。 “为什么要杀他?” 男人顿时又沉默了,只是那双血色的眼睛里的抑郁越发的明显,让他看起来显得既冰冷,又忧郁,奇怪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美。 传说中,吸血鬼有着无以伦比的美貌,如同恶魔般吸引人类飞蛾扑火,最终成为他们的血奴。 迟萻没看过其他的吸血鬼,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是十分貌美的,纵使和他相伴那么多个世界,但每一个世界,他都会让她惊艳。估计所有的吸血鬼中,都比不过他的强大和美丽,她对他有一种谜之自信。 他冷漠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迟萻一副小心翼翼地试探的样子,“他又没招惹到你,你这什么要杀他呢?他是人修,身上的法宝那么多,几个妖修攻击他都没有用,你就别去了吧” “你关心他?”他突然问。 迟萻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忙不迭地摇头,说道:“那个青龙组应该都是人修,人修的力量估计不少,你这样子万一他们聚集起来攻击你怎么办?” 虽然到现在她仍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隐藏的势力和力量,但可以猜测像杨天这样的修士不少,而这些修士和黑暗生物定然不睦。反正不管怎么样,这男人的身份一定和反派差不多,跑出去找人修的麻烦,不是直接送上门么? 迟萻虽然知道他的实力一定不低,可仍是担心会不会有可以伤害他的东西。 话说吸血鬼不是应该害怕阳光和十字架这些东西么? 听到她的话,吸血鬼眼中的抑郁肉眼可见地消失,然后重新躺回床上,说道:“那我不去了,不过你要和那个男人断个干净,否则” 迟萻见他一副阴森森的样子,忙不迭地点头。 吸血鬼先生很满意,满意之下,将她搂到怀里,直接就这么亲过来。 迟萻被他亲得一嘴的冰冷,像含着冰块,那感觉非常酸爽,实在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一会儿后,唇舌都有些发麻,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 男人舔去她嘴边的银丝,摸摸她的脸,只觉得这个人类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喜欢得紧,连根头发丝都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乍然一见,就决定放弃找人修麻烦,直接将她带走,锁到自己的城堡里。 他舔舔唇角,舌尖处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这样的温度让他十分眷恋。 迟萻觉得像被一坨冰抱着睡觉,早上醒来时,喉咙痒痒的直咳嗽。 她咳嗽着去餐厅吃早餐,就见修斯将一碗冰糖雪梨端上来,对她道:“迟小姐吃点冰糖雪梨,对喉咙比较好。” 迟萻朝他道了声谢谢,说道:“你准备得真及时。” 修斯淡定地道:“嗯,外卖送得很及时。” 迟萻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厨房的方向,然后朝修斯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修斯脸皮微僵,轻咳一声,继续去厨房将早餐端上来。 迟萻的早餐非常丰富,而且不带重复的,倒是某个吸血鬼面前只有一杯血饮,一日三餐都是如此。 迟萻想到上个世界,这男人成为天魔,根本不用进食,每次都特地陪她一起吃。 这么想时,多少有些心疼他。 吃过早餐后,迟萻在屋子里逛起来。 视线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沉重的暗红色,宛若浓稠的血色,让人心头无端多了几分压抑。但看那两个吸血鬼习以为常的样子,便明白这是吸血鬼喜欢的色泽。 这回没人阻止她,于是迟萻在屋子里上上下下地逛一遍,大概了解这房间的结构和吸血鬼城堡很像,风格华丽,因常住人口少,显得空荡荡的。 逛完屋子,迟萻便打开门。 今天的阳光不错,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院子里的玫瑰花上,清风徐来,花枝簇攒,空气中隐约有花香传来。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城堡周围是一片树林,再远一些视线便被阻隔,让人生起一种置身在山林间的错觉。 其实这城堡是位于某个深山老林吧? 深山老林中出现一栋欧式的城堡,不是很奇怪么?而且这里应该还是华国 迟萻这么想着时,便迈步走出门,来到玫瑰花圃前。 修斯站在窗口看她,见她没有逃走的意思,微微松口气。 虽然这个迟小姐从被带来城堡开始,反应很奇怪,但因为主人喜欢,修斯也希望她不要像那些愚昧的凡人一样,发现他们是吸血鬼就吓得逃跑,或者作天作地,作到让吸血鬼都没办法忍受。 院子很大,但除了玫瑰花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植物,迟萻看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 这些吸血鬼到底有多偏爱玫瑰花啊? 迟萻溜哒一圈,回到客厅时,就被一束玫瑰花糊了一脸。 捧着玫瑰花的吸血鬼神色冰冷,看起来就不近人情,将这束玫瑰花塞到她怀里。 迟萻:“谢谢。”虽然被糊一脸,她还是很有礼貌的。 男人嗯一声,虽然表情没变,但旁边的修斯却能感觉到他很高兴。 迟萻抱着一束玫瑰花回房,将它插在花瓶里,接着继续修炼。 既然知道这个世界的不正常,迟萻当然不可能不警惕,万一以后某个男人真的是个大反派,被那些正道人士追杀,她也能帮上忙不是? 迟萻的心态颇好,十分坦然地住在吸血鬼的城堡里,没有再提回校的事情。 这让某个男人很满意,但还是很不高兴,特别是每天早上看报纸,发现报纸上的寻人启示时,会直接将它揉成一团丢到垃圾筒里,让修斯处理,坚持不肯给迟萻看到。 担心她看到,会忍不住想要回学校,到时候不就和她那“前”男友遇到? 一定要隔开他们。 几天后,迟萻趁着吃早餐的时候,对修斯道:“修斯,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把剑。” 虽然这要求有些奇怪,不过修斯是个万能管家,自然不会拒绝,问道:“不知您需要什么样的剑?有要求么?” 迟萻便将她的要求说了,其实她对剑的要求不高,现阶段只要趁手就行。 修斯很能干,午时就将迟萻需要的剑送上来,并且趁机在她面前夸一夸他的主人:“这是主人以前的收藏品,各国各种族的名剑都有,这把是曾经一个人修女子所用的剑,轻巧灵活,适合女子使用。” 迟萻拎起剑掂了掂,朝修斯道声谢,便拎着剑回房。 迟萻在房里开始练剑,她练得很专心,对某道一直如影随行的视线视若无睹,而视线的主人也从暗搓搓的偷窥到现在光明正大地出现,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观看。 直到迟萻收剑并立,一道声音响起:“你是剑修?” 迟萻想了想,混元心经分心法和剑法,心法修身,剑法御敌,也算是剑修的一种吧。于是很坦然地点头。 男人的表情有些变化,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并将她拉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上去。 迟萻又有一种嘴里含着一块冰的错觉,只是这块冰挑逗吸吮,冰得她身体发软酥麻,差点就忍不住将某个性冷淡的吸血鬼给强上。 是的,这个吸血鬼是个性冷淡。 要不,他为什么能每天搂着她睡觉,身体一点反应也没有?其实吸血鬼都是性无能么? 迟萻暗搓搓地看一眼某人的下半身,然后脸上露出谜之微笑。嗯,就算吸血鬼这种生物是性无能也没关系,反正她不会嫌弃他的。 男人十分敏锐,瞬间就问:“你看什么?” “没什么。”迟萻一脸淡定,脸上的笑容温暖又可爱。 他狐疑地看她,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看她被吻得娇艳红肿的唇,眸色微深,身体也有些紧绷。 只是还要等一等。 282|都市修真 修斯发现迟萻竟然开始练剑时起初认为她是在玩耍,并不认为那只有花架子没有灵气内蕴的剑招有什么作用,虽然耍得似模似样但对于那些修仙者来说能御使天地灵气才是真正的踏入修仙。 但是在迟萻练大半个月后,当她一剑劈碎院子里的一块假山石头时修斯整个人都惊住这才发现,那剑气如霜,哪里只有花架子的招式分明就是 “你是剑修?”修斯震惊地说。 迟萻坦然地点头,她主修剑,按照那些修仙者的说法确实是剑修的一种。 修斯纠结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常识出问题。 明明刚被带回来时,迟萻只是个普通人她身上没有一丝灵力的波动,那些修士再怎么隐藏,也藏不住体内的灵力波动。或者就算她体内有灵根在主人的帮助下让她可以修仙可这才短短半个月就修炼到这地步,这简直就是天才。 迟萻认真地练剑,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挑战修斯作为一个吸血鬼的常识,直到感觉到自己有所进益,她终于决定将修炼暂时放到一旁。 晚餐的时间,在修斯端菜上来时,迟萻宣布道:“明天我想回学校。” 顿时两个吸血鬼都看过来,然后修斯瞅一眼他主人,果断地放下食物,自动消失,由他们去沟通。 如果迟萻只是个普通人,修斯当然觉得她这辈子估计只能被吸血鬼囚禁在城堡里,不管是当成情人、血奴还是伴侣,都无法轻易离开。但现在知道迟萻可能是个修士,情况就不同,加上主人对迟萻的态度与其他的吸血鬼对人类的态度十分不同,就会出现无限的意外。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下属,最好离开,别掺和进去。 “不行。”男人幽幽地道。 迟萻有些安慰地想,至少“不行”比“不准”的语气好多了,果然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已经开始变化。 “为什么不行?我就要毕业了,再不回去会拿不到毕业证的,还有我的亲人朋友也会为我担心” “这些你不同担心。”男人慢条斯理地道:“学校那里已经帮你请假,你的毕业实习方面修斯会帮你,至于你的亲人和朋友,都以为你最近出国,他们不会担心的。” 迟萻惊讶地看他,“都是你做的?” “不是,是那些修者。”说到这里,男人的眼里又露出抑郁的神色,让他看起来既沉静又忧郁,如同一杯静静流淌的葡萄酒,慢慢地在汉白玉石上蔓延。 如果是定力差点的颜狗在这里,指不定要心疼死了。 美男扮忧郁的模样真的很吸引人。 可惜迟萻已经摸清楚这男人的德行,此时十分铁心石肠,无视他的作态,说道:“那些修者干预进来了?为什么?难道是杨天?” 迟萻知道原主在杨天心里就是个女神,所以杨天那种马男在和原主交往时,并没有随便做出猛浪的举动虽然这很不可思议,而且是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怎么可能分手。 这次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杨天当然不会善罢甘休,难不成他联合修者来寻找她?至于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这里,可见此地十分隐秘,那些拥有神通的修者都找不到。 听到她的话,男人一双血眸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冷冰冰地说:“你果然还在意他。” 迟萻:“绝对没有,我只是正常的推理。” 见他依然一副阴森的表情,和他现在这副吸血鬼的样子十分搭,迟萻压力山大地道:“真的,我可以发誓,我和他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很花心,有女朋友不算,还在外面偷吃,勾三搭四的,上次我还让他的红颜知己害得住院,老早就想和他分手,可惜他突然消失一个月。直到等他回来,我第一时间就和他分手。” 谁知男人的脸色不仅没好,反而更可怕,冷幽幽地问:“谁将你害得住院?” “青龙组的大小姐!”迟萻毫不犹豫地说,她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青龙组大小姐算什么。 男人将青龙组记在心上,想起上个月,青龙组的修者恰好和一群妖修一起探索一个秘境,应该是这件事情。 “我不喜欢花心的男人,杨天的花心已经触及我的底线,我是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感情的。事实上,当初要不是他救过我,我也不会答应和他交往看看。” “如果他不背叛你,你就不会和他分手?”男人的眼睛翻滚着血色,一副生气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十分生气,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哪个野男人竟然敢染指他的宝贝,一定要宰了他。 迟萻发现一股不祥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门窗都刮得啪啪响,头顶的水晶吊灯晃来晃去,整个世界变得危险。 再看那男人,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幽冷而平静,却能从他眼底压抑的血色看出他现在正酝酿着滔天的怒意。 再让他气下去,估计这房子都要被毁掉。 迟萻猛地起身,跳到他大腿上坐着,勾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上去。 浓密卷翘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男人的视线聚焦在她脸上,迟萻用力地啃啃啃、咬咬咬,发现他皮厚肉坚,简直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用力咬都咬不出个痕迹,有点心累。 不过至少屋子里的风终于悄然平息。 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直到她气喘吁吁的,将脸偏开,他的唇落到她的脖子上时,迟萻抿了抿红肿的嘴唇,将脸搁在他的肩膀上,沙哑地说道:“比起杨天,其实我更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不信。”他回答得十分干脆。 迟萻用力捶他一下然后痛得她龇牙裂嘴,为毛两个世界,这男人的身体都坚硬成这样?真没天理。 “为什么不信,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你长得太好看,我看到你就喜欢。”她厚着脸皮,甜言蜜语地说个不停,“没有比你长得更好看的人,我是个颜狗,看到你就觉得赏心悦目,对着你的脸,我每餐都能多吃两碗饭。” “你确实吃得挺多的。”他靠着椅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迟萻又想揍他,嘟嚷道:“我修炼时消耗大,所以也吃得多。不管你怎么嫌弃,反正我是赖上你啦,谁让你那天将我带回来,你以后就要负责养我,知道么?” 她抬头,用额头轻轻地撞了下他的额头。 他的手飞快地落到她额头上,让她只能撞到他的手,倒是不疼。 这动作十分熟悉,熟悉得迟萻眼睛一酸,差点掉眼泪。 上个世界,他觉醒成天魔后,身体得到淬练,寻常武者根本比不过他,每次她被他气得要死,就喜欢用额头撞他,每次都撞得她泪眼汪汪,后来他在她撞过来时,都会伸手挡在她额头上,让她的脑袋撞到他手上。 没想到这个习惯带到这里。 迟萻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凑过去亲他几下,并不介意他浑身冷冰冰的。 等修斯再出现时,就听到迟萻愉快地吩咐,“修斯,明天我要回学校啦,中午你不用给我准备午餐。” 修斯有些惊讶,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笑着说:“好的,迟小姐,我不会再叫外卖。” 迟萻扭头看一眼某个男人,有些无语。 不就赞人家一句做菜做得好吃么,用得着这么小气。 晚上回房时,迟萻对跟着进房的某个吸血鬼道:“哎,我的手机可以还给我了么?” 他看她一眼,转身走出去,等回来时,手上多了一部手机。 迟萻接过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充满电,就是没有开机,等开机后,看到很多条短信,都是朋友和舅舅他们发过来的,问她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按这男人的说法,她现在是跟着实习的公司去国外出差。 迟萻很开心地给他们回复短信,回复几条后,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某个男人道:“你的手机号码呢?作为男朋友,难道不应该给女朋友你的手机号码?” 男人看她一眼,又转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部崭新的手机。 他默默地将手机递过来。 迟萻瞅他一眼,将嘴角边的笑意忍下,帮他开机,看到手机里的联系人里没有一个号码,哪里不知道他们这群人不需要用手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这东西应该是临时让修斯弄来的。 迟萻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他输进去,然后又帮他加自己的微信号,最后对他说:“以后就用这个联系。” 男人接回手机,不在意地将它随手丢到一旁,说道:“不用。” 迟萻见状,也没说什么,继续回复信息。 这一回就回了几个小时,因为回到最后,已经在群里聊起来,聊得忘记时间,最后还是某个吸血鬼不满意,将她的手机抽走丢到一旁,幽幽地对她说:“该睡觉了。” 迟萻:“”你一个吸血鬼不是不用睡觉的么? “是不用,但我喜欢陪你睡。” 是陪她睡,而不是睡她! 嗯,迟萻了解,瞥一眼他身下某个位置,爽快地躺下睡觉。 男人如往常那般贴着她,手在被子底下摸着她的身体,发现她又打个哆嗦,动作一顿,对她说道:“你的承受力太低,继续修炼。” 迟萻好奇地道:“难不成吸血鬼都是这么冰冷的?” 他嗯一声,四周一片黑暗,但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依然能看得到她明亮的黑眸,还有脸上习惯性的温暖笑容,那样的暖意,仿佛能将心中最冰冷的东西驱除。 明明如此的熟悉,可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翌日,吃过早餐后,迟萻换上正常的衣服不再是那一成不变的西欧宫廷贵女装和洛丽塔风,而是十分现代化的衣服。 “修斯,我走啦,以后有空来看你。”迟萻笑眯眯地和修斯打一声招呼。 修斯应一声,目光就转到旁边的男人身上。 然后迟萻就问:“对了,你让那风将我送回学校附近的巷子吧。” 男人看着她,嗯一声,随手裹上一件斗蓬,就和她一起出门。 迟萻瞪大眼睛看他,又看看天边的朝阳,说道:“吸血鬼晒太阳没关系么?” “没关系。”他矜持地说,将那件暗红色的斗蓬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迟萻见状,明白他是用斗蓬挡住太阳,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以这男人的德行,根本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到处浪,不然他疑心病又犯,以为她要背他找奸夫。 一道风卷起两人,迟萻被男人抱在怀里,神奇的感觉不到什么颠簸。 等双脚重新站在地上,迟萻发现他们此时已经来到学校附近的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她看了下时间,用的时间才不到五分钟,这诡异的速度,绝逼不是正常人。 迟萻转头看向男人,说道:“我要去学校,你” “我和你一起。” 迟萻打量他,“你这样会引起人围观的,一看就不是个正常人。” 男人看她一眼,然后将身上的斗蓬掀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和黑色修闲裤,脚上一双锃亮的昂贵皮鞋,十分现代化。 迟萻突然有些怔忡。 她想起在现世第一次见到司昂时,他也是这样子,白衬衫黑裤子,明明没有多余的装饰,却直接撞进她心里,让她难以忘记。如果不是他现在留着一头长发,眼睛也变成罪恶的血红色,那就更像了。 不,应该说,这原本就是司昂。 迟萻深吸口气,突然忍不住上前抱他。 男人不知道她怎么了,但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并不稳定,他也伸手轻轻地拥抱她,微垂的眼睫遮住眼中的温柔。 迟萻放开他时,笑道:“你这样真好看,不过眼睛太明显,会不会引起人注意?” “不会。”他回答道,然后在她的注视下,眼睛变成黑色。 一种深沉厚重的黑色,没有一丝光亮,看起来更不像正常人,哪有人的眼睛黑得这般沉重的? “这只是一种小手段。”他解释道。 迟萻没再说什么,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往学校而去。 283|都市修真 今天的阳光依然明媚火辣辣地洒在大地上,地面被蒸腾出一阵阵热气,薰得人脑袋发胀。 迟萻在进入学校之前在路边买了一把太阳伞有些担忧地说:“太阳这么大你晒到太阳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他矜持地说。 迟萻不相信他的话只要这家伙是个吸血鬼,这般大的阳光就不可能不对他有什么影响。 这段日子她将屋子里的那些关于吸血鬼的记载都看过一遍,对这个族群了解得差不多。吸血鬼在东方修士眼里,算是一种黑暗生物他们拥有强壮的身躯和不俗的实力,越是血脉纯正的吸血鬼,越是厉害。 一般的吸血鬼害怕阳光、十字架和圣水以及所有圣洁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足以对他们造成伤害。当然,那些血脉纯正强大的吸血鬼并不一定害怕这些,可多少也会造成一些伤害本能地避开它们,特别是夏日最猛烈的阳光,就算是最高级别的吸血鬼亲王也无法正常地走在阳光下。 见迟萻要用伞给自己挡阳光男人顿了下没说什么接过伞,牵着她的手走进校园。 自从踏入校门伊始,一路走来,迟萻收获众多的注目礼。 准确地说,众人的目光大多数是集中在身边的男人身上,那些视线惊艳、疑惑、怀疑、奇怪等等不一,如她所料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迟萻扭头看一眼撑着伞走过校园的男人,五官俊美,皮肤惨白,气质矜贵,一双沉沉的黑眸,不说话的时候,予人一种冷锐的犀利,如同一副画,艳丽却冰冷,过于尖锐。但当他微垂下眼睫,半掩住那双眼睛,又给人一种忧郁之感,那随便用发带束在身后的长发,给他添一种艺术的气息。 总体来说,他现在的形象,很像那种搞艺术的人,偏偏气质又太独特,进入人群中,瞬间就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再加上他是迟萻这个最近被人笑话惨的校花带进来的,自然引人注目。 不一会儿,校花带了一个像是搞艺术的男人回校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校园,渐渐地又演变成校花终于和杨天分手,将新男朋友带进学校。 迟萻刚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就见钟曼梨和几个男女迎面走来。 这些人都是听到流言跑过来堵迟萻的,发现迟萻今天真的回校,十分高兴。 “萻萻,你回来了。”钟曼梨高兴地说。 其他人也纷纷和迟萻打招呼,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身边的男人。首先第一眼就会被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镇住,说不出心头的感觉,接着才注意到其他,例如他过份俊美的脸,还有那像生病一样的惨白皮肤 钟曼梨是个藏不住话的,一把抓着迟萻的手,高兴地问:“萻萻,这位是谁?是你新交的男朋友么?你终于和杨天分手了?” 迟萻眨了下眼睛,笑道:“我是和杨天分手了,就在半个月前,他回来的时候。” 一群人听到这话,都发出一阵叫好声。 “太好了!”钟曼梨十分激动,愤慨地对她说:“分得好!你不知道,你出国的这半个月,杨天身边又多了一位女朋友,还是个外国金发的妞呢,那妞长得就像个洋娃娃,十分漂亮,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就是个未成年人,杨天也下得了手,也特禽兽!他说那个叫爱丽丝的金发妞是他的朋友,鬼才会信他,如果真的是朋友,能和她亲嘴巴么?那金发妞恨不得都将自己贴到他身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检点一些,真是辣眼睛。” “还有,这段时间那个害你住院的龙玲儿过来几次,好像是找你的,找不到时,她的样子可生气了,还以为你是故意藏起来,好让杨天到处找你” 说到这里,钟曼梨等人十分生气,龙玲儿的脾气实在不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所有的人在她眼里都是蝼蚁,自然让人不喜欢。 钟曼梨噼哩叭啦地将杨天的事情和她说一通,说完后,解气地说:“你和他分手是对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虽然杨天现在和以前的宅男不一样,看起来十分优秀,很多人都得过他的帮助,可只要三观正常、有底线的人,就不会认同他这种四处留情、背叛女朋友的德行,所以站在迟萻身边的人还是很多。 更不用说,迟萻品行兼优,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前途无量,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花瓶女神,并不用依附男人而生,可以得到更好的,凭什么要被一个种马男糟蹋了? 还有一个,颜狗们都觉得,丑男和美女太不搭配。 迟萻感谢朋友们对她的关心,微笑道:“嗯,你们放心吧,我确实和他分手了。”接着拉着男人的手说,“这是我现在交的男朋友。” 男人朝那些年轻人微微颔首,态度还算正常,“你们好,我是司昂,萻萻的男朋友。” 一群人赶紧回应一声“你好”,不过视线却忍不住往他身上飘,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十分优质,杨天和他根本比不了。 最重要的是,这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实在是养眼。 太阳火辣辣的,迟萻生怕再晒下去对某个吸血鬼可不好,便提议到学校的餐厅吃个午饭,一群人也想知道迟萻最近的事情,还有怎么突然就交了一个男朋友,便高高兴兴地应了。 只可惜,还没到餐厅,他们就被人拦下。 拦人的是杨天和一个漂亮的姑娘。 看到这两人,钟曼梨等人脸上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色,那漂亮的姑娘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龙玲儿。 杨天看到迟萻,真是又惊又喜:“萻萻,你回来了!” 比起眼里只有迟萻一人以至于忽略其他的杨天,龙玲儿倒是一眼就注意到迟萻身边的男人,实在是这男人身上有一种让修士十分不舒服的东西,明明看起来像正常人,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他不正常。 龙玲儿心中一凛,修士的直觉一般很准,如果感觉不到异常,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比自己高太多。 龙玲儿浑身紧绷,不敢轻举妄动。 “萻萻,你最近去哪里了?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个带走你的人”杨天迭声地问道,十分紧张的样子。 钟曼梨等人听到这话十分奇怪,明明迟萻最近不是出国么?怎么他一副迟萻被人捉走的模样。 迟萻朝激动的杨天颔首,疏离地道:“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还有,我们已经分手,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谢谢。” 杨天激动的心情瞬间被这话打断,他脸色难看地说:“我并没有答应分手,我们还是男女朋友。萻萻,别闹了,我们不是好好的么?” 钟曼梨气得跳起来,骂道:“杨天,你也太不要脸!你现在都将小三带到萻萻面前,不分手难不成让萻萻委屈地接受你的女人?” 杨天不悦地看她一眼,钟曼梨被他的眼神震住,不知怎么的,剩下的话说不出口。 迟萻眉头微皱,钟曼梨只是一个普通人,杨天作为修士,只要泄露出点修士的气势,普通人会本能地感觉到害怕,这是一种震慑。 她将钟曼梨拉到身后,对杨天道:“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分手了。还有,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就是他。”迟萻挽着司昂的手,故意笑得一脸甜蜜,“他不像你,他对我一心一意,不会让别的女人来伤害我,也不会在我住院时没来看过一眼,更不会将伤害过我的女人带到我面前来气我” 周围很多被吸引过来的学生听到这话,看向杨天的目光充满鄙夷。 虽然他们笑话迟萻这校花竟然倒霉地交个花心种马男当男朋友,但只要三观正常的人都明白杨天的做法有多可恶,所以也不怪别人和他分手,现在人家找到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男朋友,这杨天竟然还纠缠不清,简直不是人。 杨天压根儿没听到迟萻后面的话,他和龙玲儿一样,在终于发现司昂时,浑身紧绷。 杨天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开口道:“萻萻,这位是” “我男朋友啊。”迟萻一脸甜蜜笑,暗地里也有些警惕。 杨天和龙玲儿都是修士,应该能感觉到司昂并非正常人,如果他们要发难,她自然也不客气。为保护自己男人,迟萻也打算拼了。 反观被她挽着手的男人十分淡定,依然撑着伞为她遮挡从树稍落下的太阳,神色淡漠。 他这种淡漠平静的模样,让杨天忍不住怀疑起来,他觉得,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男人,一定是那天在巷子里带走迟萻的人,难不成他是魔修?可现在他没有动手,身上的气息太过平和,并未感觉到魔修的气息,一时间也不好判断。 迟萻失踪这么多天,他想尽办法找她,甚至在修真日报中悬赏,却没有一点消息,他当时几乎以为迟萻可能并不在华国,哪知道失踪半个月后,她回来了,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奇怪的男人。 杨天脸色难看地道:“萻萻,难不成你为了气我,竟然随便找个男人交往” “谁说是胡乱找的?”迟萻打断他,“杨天,我是真的喜欢他的,就像当时你救过我一样,他也救过我” 杨天吃惊地看她,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难不成那天迟萻被魔修捉走后,被这个男人救下?这就说得通了。 杨天自认为了解后,他虽然仍忌惮司昂,到底自持自身的实力,并不怎么忌惮,继续对迟萻道:“萻萻,我不承认分手,你还是我的女朋友,我相信你和这个男人并不是真的交往,我” “丑男多作怪!” 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杨天的话,让杨天噎住,杀气腾腾地看向说话的人。 周围的人也被这犀利的话给震住,接着不知怎么的有些好笑。 沉默的龙玲儿终于忍不住住:“你说什么?不准你这么说杨天!” 司昂继续恶毒地道:“丑男丑女多作怪,我说错了么?还有你,你害萻萻住院之事,我还记得。”说着,他朝龙玲儿伸手,指尖有什么东西弹去。 龙玲儿瞳孔瞠大,杨天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迅速后退,只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风,那无形无状的东西如同一道风瞬间没入龙玲儿的身体。 龙玲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突然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口血。 一群人都惊呆了。 杨天的手切住龙玲儿的手腕,发现她的脉相混乱之极,体内有一股奇怪的气到处冲撞,不断地破坏她的筋脉,吞噬她体内的灵气,瞬间就让她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脸色呈现金色。 杨天大惊失色,龙玲儿的情况十分危险,他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抱起,朝司昂投以杀气腾腾的一瞥,飞快地离开。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得糊里糊涂的,不过发现杨天这个渣男口口声声说不分手,但转眼就抱着其他女人飞快地跑了,都觉得他简直渣得不行,哪个女人和他交往,实在倒霉。 迟萻看着他们离开,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因周围还有很多普通人,到底不好说什么。 和钟曼梨一群人叙过后,迟萻便和司昂一起离开学校。 走在路上,趁着无人的时候,迟萻问道:“你刚才对那龙玲儿做了什么?” “一点小惩罚。”他淡淡地说,出口的话十分任性,“谁让她伤害你,活该!” 他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迟萻想说点什么,发现说什么都是徒然,虽然知道龙玲儿的身份,现在被人伤成这样,估计青龙组不会擅罢干休,可还是高兴得不行。 大不了青龙组的人敢来找麻烦,她直接找回去。 于是她很快就将这事放下,还有心情和他说笑,“我还以为你见到杨天时,会杀他呢。” 谁知男人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是要杀他,但不是现在。” “哎,为什么?”迟萻不知道这男人几时变了。 “那个女人是青龙组的组长之女,她受伤会牵扯到很多事,杨天不会讨好,先让他倒霉一阵,以后再杀他。”他淡淡地道。 迟萻:“” 这男人的智商好像完全没问题,现在都懂得迂回给人找麻烦,难不成他的精神已经恢复? 284|都市修真 杨天带着受伤的龙玲儿回到青龙组时惊起轩然大波。 龙玲儿乃是青龙组组长龙肖的女儿,龙肖是一个金丹修士,在这个末法时代金丹修士已经称得上是老祖级别的存在一向坐镇在青龙组中成为人类修士中的领军人物备受修士们的敬重。 作为龙组组长的女儿,龙玲儿也是在千般宠爱中长大的加上她是难得的金火双灵根将来有望能问鼎金丹,前途无量,更是被青龙组的人看好。虽然受到灵根影响龙玲儿的性格霸道,却不掩小女孩儿的娇俏,在修士中不乏爱慕者也有众多疼爱她的长辈。 所以当龙玲儿受伤归来,整个龙组都惊动了。 龙肖甚至从闭关的地方出来。 看到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女儿,他的脸色阴沉忙抓着她的手腕输入灵力检查一遍,发现女儿的情况十分不妙,顿时大怒。 经过一番救治后龙玲儿的命好歹是保住但她的灵根也由此受陨以后难再追求仙途只怕终身只能止步于筑基,没有结丹的可能。 龙肖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当即一掌朝站在旁边的杨天而去。 杨天正担心龙玲儿的情况,毫无防备地受这一掌,整个人都掀飞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哇的喷出一口血。 “杨天,玲儿同你一起出去,如今她变成这样,你该当何罪?”龙肖怒声道。 龙玲儿是他唯一的子嗣,而且是难得的金火双灵根,他十分看好这女儿,希望将来她能结丹,接下青龙组的重任。哪知道这杨天带她出去一趟,就被害成这样,如何不生气? 要不是杨天这一年的表现不错,修为增长得十分迅速,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底牌,否则早就杀了他。 杨天没想到这老家伙一言不合就打人,眼里滑过怒意,心里对龙肖产生杀意。 自从他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罪,这个仇他记下了,就算是他女人的父亲,依然不可饶恕。 杨天又咳嗽一声,将瘀血吐出来,方才将事情道来。 一群人听说伤害龙玲儿的是一个身上没有灵力波动的普通人时,都有些惊异。 “他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无法躲开,玲儿就被他暗害。”杨天说到这里,一脸愤恨,甚至能感觉到心中属于“杨天”本人的情感,还有对那人抢走“杨天”心中的女神的怨恨。 他并不是那么在意被“杨天”奉为女神的迟萻,不过是他接收“杨天”的身体,得到这份机缘,自然要还“杨天”一份恩情。所以对于“杨天”心心念念的女神,他便帮“杨天”追到手,以此完成“杨天”的愿望,还这份因果。 既然现在他已经成为“杨天”,那么“杨天”的女人自然也是他的,他因为顾忌体内“杨天”的感情,所以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碰迟萻,而是等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他,直到了却这份因果。 可迟萻作为一个凡人女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给他戴绿帽子,他如何不生气? 更气恨的是,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来路,气息十分诡异,从他出手对付龙玲儿的手段,就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是地球的末法时代,灵力稀薄,修仙者的实力被削弱到不可思议,连被称为老祖的龙肖也不过是如此。可和那个男人比起来,龙肖并没有他身上的恐怖实力,并未让他忌惮。 杨天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那时才决定先将龙玲儿带走,他日等他重新修炼到以往的实力,再将那人诛除不迟。 至于已经被其他男人碰过的迟萻,哪里还是什么女神?要不是“杨天”的情感束缚,他压根儿就不屑理会这等不洁的女人。 听到杨天的叙述,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他出手时,可有感觉到什么?”龙肖问道,怒气多少平息几分。 杨天摇头,神色也变得很凝重,说道:“我能看到他出手,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气息,不管是灵力还是其他,所以我觉得十分奇怪。” “他长什么模样?可有看清楚?”龙肖又再问。 杨天将那男人的容貌复述一遍,而在场的几个青龙组的老长听完他的复述,突然脸色大变。 龙肖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低呼一声:“是他” 杨天见到这些人的反应,便明白他们是知道那男人的身份的,马上追问道:“组长,那人是谁?” 龙肖叹息一声,发现杨天眼中难掩的恨意,明白杨天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敢对那人如此。 见杨天坚持,龙肖只得道:“他叫司昂,是一个吸血鬼。” “吸血鬼?”杨天惊讶,“是西方那些黑暗生物,以鲜血为食,害怕阳光、十字架和圣洁的那些东西么?” 杨天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全民修真的世界之人,在那个世界因意外死后,魂魄并未消失,得到一个叫系统的东西的帮助,来到这个世界。 他于一年多前进入原来“杨天”的身体,发现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已经进入末法时代,修行不易,幸好他曾经的空间戒指是与灵魂绑定,才没有遗失,空间戒指里的东西能助他尽快恢复实力。 杨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发现这个世界因进入末法时代,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吸血鬼”这种生物更是闻所未闻,以为是鬼修的一种,却又不是。 而他能知道吸血鬼,也是刚成为他女人的一个外国金发女人,她叫爱丽丝,是一个新生的吸血鬼。当时她想要狩猎自己,没想到反而被他制服,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爱丽丝便成为他的女人。 杨天自持实力,来者不拒,还没有玩过吸血鬼,所以收下一个吸血鬼并没有什么负担。 他见识过爱丽丝的能力,虽然吸血鬼有强壮的身体和不可思议的速度,可对他而言仍是太弱了,并不觉得吸血鬼这种生物有多厉害。 所以,听到那个让他忌惮的男人竟然是一个吸血鬼,杨天十分惊讶。 突然,他想到什么,说道:“组长,不对,那男人的眼睛是黑色的,并非吸血鬼的红色。” 龙肖却没有意外,说道:“他确实是吸血鬼,但他和那些传统的吸血鬼是不同的,这来源于他的血脉。” 说起这个另类的吸血鬼,青龙组的人也是十分憋屈的。 因为这个叫司昂的吸血鬼不单单拥有吸血鬼的血统,还是一个曾经在修仙界掀起血雨腥风的魔修的后代。 听到这话,杨天的三观裂了。 他木然地道:“吸血鬼不是一种生理机能腐化的黑暗生物么?怎么可能与其他的生物繁殖后代?” “普通的吸血鬼不行,但吸血鬼亲王可以!吸血鬼的等级森严,最高级的是亲王,接着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吸血鬼亲王大多数是初代亲王,听说他们可以与人类诞下新生的吸血鬼,这样的吸血鬼称之为半血,是一种新型的吸血鬼,并不惧怕阳光、十字架这类东西” 听完龙肖的科谱,杨天的三观重组一遍,心里对那个吸血鬼的忌惮也越深。 原本就是新型的吸血鬼,甚至还是一个魔修的后代,得到那魔修的传承,两者加起来,俨然就是无敌,怨不得当时他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波动。 这顶绿帽子戴得可真是坚挺。 知道这次出手的是某个吸血鬼兼魔修后,青龙组的人虽然仍想给龙玲儿讨回个公道,却也知道这个公道是遥遥无期,不免再度迁怒杨天。 若非杨天招惹上那吸血鬼,何至于害得龙玲儿被吸血鬼报复? 更确切地说,杨天自己都有女朋友,还来招惹这么多女人,害得龙玲儿为他要死要活的,还跑去威胁他的正牌女朋友,害得对方受伤住院,而他的正牌女朋友终于给他戴绿帽子,奸夫正好是一个吸血鬼,那吸血鬼帮正牌女朋友报复龙玲儿和杨天。 这么看来,完全没问题。 所以这一切,还是杨天招惹的。 被青龙组迁怒的杨天伤还没好,就被青龙组安排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将他丢出去,眼不见为净。至于杨天会不会在任务中死亡,就看他的运气了。 傍晚,迟萻再次被一道风卷回位于深山老林中的那栋城堡。 城堡里的修斯看到他们回来,默默地去厨房将做好的晚餐端出来,而男人面前的依然是一杯血饮。 迟萻正好饿了,当下对修斯说了一声谢谢,赞叹地道:“修斯你的手艺真好,你是特地去学过的吧?” 修斯瞅一眼某个男人,说道:“这真是外卖。” 迟萻嘴角微抽,他到底对外卖有多坚持啊? 没理他的话,她又问,“对了,司昂的血饮是什么血?人血、动物血?” “是人造血,最适合血吸鬼喝的一种昂贵造血,是我们吸血鬼的研究室花费好些年才研究成功。”修斯骄傲地说道:“这只有亲王殿下才能享用的东西。” 迟萻默默地松口气,不是从人体身上取出来的就好。 虽然在这个世界,她男人变成吸血鬼,食物只有血液,可仍是希望能不造杀孽就不造杀孽,这对他们的未来都有好处。 吃过晚餐后,迟萻就去修炼了。 司昂交待修斯几件事,也施施然地跟着上楼。 第二天,迟萻收到修斯为她准备的实习证明等东西。 她看了看,忍不住看向一旁捧着一束玫瑰,玫瑰花受不住他的气息纷纷凋零的吸血鬼,问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是主人的产业中的一间公司,这里就作为迟小姐的实习地点,到时候开个证明,迟小姐就不用特地去实习了。”修斯解释道。 迟萻想了想,说道:“好吧,这确实不错,修斯,这就交给你啦。” 修斯笑着应一声,不免有几分奇怪,觉得她接受得也太自然,还以为她会不满他们的安排。 “没什么啊。”迟萻不以为意地说,“如果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我当然会非常在意我的学业,这关系到我的未来生活的保证。可现在我已经正式迈入修仙者的行列,当然是先修炼为主,才能应付一些突发的情况。” 修斯小心地问:“迟小姐,什么是突发情况?” 迟萻指着旁边那个捧着只剩下光突突的花枝的男人,说道:“他将青龙组的大小姐废了。” 修斯:“” 于是修斯道:“这确实是个麻烦,迟小姐努力吧。” 迟萻笑着应一声,就拎起剑到院子里练剑。 在她练剑时,某个吸血鬼就站在玫瑰花圃前,他想亲手采摘一束玫瑰花,可惜手指碰到的玫瑰花纷纷凋零。 这让他有些不满,于是直接用魔风关花枝割断,捆成一束,终于没有再凋零。 等迟萻练剑完毕,就被一束玫瑰花糊一脸。 迟萻看他一双血眸幽幽地看过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凑过去在他冰冷的脸上亲一口,说道:“嗯,虽然不是你亲手摘的,但我很喜欢,谢谢。” “不用加重亲手两个字。”他不悦地说。 迟萻笑着一手抱玫瑰花一手扯着他往屋子里走,说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晚上睡觉时,迟萻窝到他怀里,感觉到随着修为的增加,他身上的冰冷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少。 她戳戳他坚硬的手臂,高兴地说:“再过阵子,我的修为增长,以后就不怕你冻着我啦。” 男人嗯一声,血眸暗幽幽的,让她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头皮发麻。 迟萻干笑一声,伸手摸摸他的嘴唇,继续道:“还有,你别再趁我睡觉时,用你的獠牙戳我,很不舒服。或许,你想喝我的血?” “没有。”他面不改色地说。 “真的?” “嗯!”依然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迟萻仍是有些狐疑,觉得这男人现在这么正经,十分不正常。难不成都是她的错觉?在这个世界,变成腐朽的吸血鬼以后,他终于不再耍流氓了? 等她睡下,男人伸手摸摸她脖子处的血管,凑过去深吸一口,脸上露出飘飘然的神色。 绝对不告诉她,她的血对他而言,如同世界上最催情的毒药,能轻易地点燃他的**,让他想要彻底地占有她。 285|都市修真 迟萻被通知要参加毕业典礼时才从修炼的状态回到现实。 毕业这种事情,她已经历过,算是熟门熟路毕业证领到手再和一些玩得好的朋友同学一起聚聚便将要各分东西。 回校那天钟曼梨左看右看,没看到某人便问道:“你男朋友呢?” “在家里呢。”迟萻微笑着说。 钟曼梨一听好奇地问,“对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算是宅男吧。”迟萻看一群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继续道:“闲时就见他种种玫瑰花、弹弹钢琴之类的,没怎么出门。” 这话听在众人耳里,觉得司昂就是那种搞艺术的天天宅在屋子里练琴之类的,这逻辑完全没问题。 迟萻好笑地看着众人脑补,天知道作为一个吸血鬼宅是他们的特色,白天几乎从来不出门。虽然司昂不惧怕阳光,但他仍是本能地不喜欢不管白天黑夜都喜欢宅在城堡里。 听说很多吸血鬼都是宅男宅女特别是那些高级吸血鬼活得太久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很难引起他们的兴趣,还不如宅着睡觉或做些喜欢的事情,例如举办吸血鬼的宴会,或者是与豢养的血奴和情人玩乐。 与那些没节操的吸血鬼相比,司昂这个定居在东方的吸血鬼的生活单调得乏味。 不过自从迟萻来到他的城堡后,他的生活倒是不再单调,偶尔几次出门,也都是为迟萻,这让修斯十分欣慰。 晚上有一个聚会,迟萻推脱不了,便用手机给某人发个信息,告诉他今晚会回来很晚。 信息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 迟萻看一眼来电显示,笑着接通。 “很晚是多晚?”男人低沉优美的声音响起,隔着一层音质,好听得有些失真。 迟萻看一眼正在高兴地点歌的男女,说道:“不知道,应该不会超过十二点吧。” “我去接你。”男人毫不犹豫地说。 迟萻笑着应一声,将地址发给他,等做完这些,就见一群男男女女纷纷看过来。 “是男朋友么?”一个女生坏笑地问。 迟萻用内劲将脸憋红,故作一脸羞涩地说:“是的,他问我几时回去,到时候过来接我。”其实她觉得这男人是疑心病发作,恨不得将她拴在腰带上,片刻都不分离才好。 虽然在这个世界,司昂的神智看起来恢复了,可某些性情仍是极受影响,像疑心病和偏执这种东西,现在仍是没有转好。 特别是原主先前和杨天交往一事,对他的刺激不轻。就算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不知为何,仍是没办法接受,心里十分抑郁,于是对她的掌控欲也越发的深沉。 一群女生露出羡慕的神色,钟曼梨笑着说:“这才像一个男朋友该有的样子,那杨天简直就不合格,他以为交女朋友是当摆设的么?一边将人摆在旁边一边在外面风流快活,女朋友有事或受伤都不见他出现,哪有这么当男朋友的?” 一群人纷纷点头,杨天这个男朋友确实做得太不合格,他的所做所为大家有目共睹,觉得他确实不好。 “不过毕业典礼时,没见杨天出现呢,他去哪里了?”突然有人问道。 “对啊,自从上次他将那个小三带走后,就没见过他。” “或许人家已经当老板,根本不在意学生这个身份,我听中文系那边的人说,今天是杨天公司里的人过来帮他领毕业证呢。” 迟萻听到这里,怀疑杨天是不是因为龙玲儿受伤一事,被青龙组的人迁怒,所以才会这阵子都没有出现。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事,在她的实力没有恢复时,杨天还是慢点出现吧。 这么想着时,迟萻便没再理会杨天的事情。 一直玩到晚上十二点,一群人才散去。 迟萻喝了点酒,不过这点酒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反倒是几个女生都喝醉,迟萻这个没醉的便安排值得信任的人送她们回去。 她扶着醉薰薰的钟曼梨离开,刚到路边,正想叫辆车,突然便感觉到一阵异风扑面而来。 迟萻将软趴趴的钟曼梨往路边修剪成方块的灌木丛一放,抽出藏在乾坤袋中的剑挡住对方的攻击,剑与那人的手指摩擦出铮铮的声音,空气中似有火星亮起。 直到那人讨不到好退后,迟萻这才看清楚偷袭她的是一个金发少女。 这是一个五官精致的洋娃娃,约莫十五六岁,身材火爆,穿着像少女漫里的学生水手服,格外的性感。她的皮肤苍白,嘴唇殷红,一双红色的眼睛如同血眸,闪烁着噬人的光泽。 “你是吸血鬼?”迟萻了然地道,突然想起什么,“你是爱丽丝,为杨天而来的?” “对。”金发吸血鬼少女十分干脆,一只手放在嘴边舔着,一边用诱惑的眼神看她,用着有些古怪的外国腔调的中文说道:“我一直好奇杨的正牌女朋友,听说是杨十分珍爱的存在,不过可惜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连青龙组的大小姐都不如。” 迟萻持着剑,弹了弹衣服,说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别将我和他扯到一块。”省得某个大魔王又不高兴。 她轻慢的态度让爱丽丝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她刚才的反应,便将那情绪压下,继续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你是东方的那些修士。” 爱丽丝说着,看向她的神色多了几分贪婪。 对于以血为食的吸血鬼而言,人类的血都是有味道的,不同的人血的味道也不同,最诱人的血是处女和孩子的鲜血,因为处女和孩子身上的污渍比其他人要少得多。不过在知道修士后,发现修士的血才是最鲜美的,因为修士用灵气修身,身上的杂质比普通人类少,血液自然也比普通人类更美味。 爱丽丝当初就是想要狩猎杨天才会被他捉住,后来索性成为他的女人,代价是杨天每次给她放一些血让她尝尝味道。 如今迟萻随着修为的精进,身上的灵气充盈,在吸血鬼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美味,她身上被灵气洗涤过的血液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们。 爱丽丝舔舔嘴角,为了得到这道美味,再次扑过去。 迟萻手中的剑在半空中划下一个圆,再次挡住吸血鬼的攻击。 不过她小瞧了这些吸血鬼,纵使这个吸血鬼少女成为吸血鬼的时间不长,但吸血鬼天生被赋予的速度和力量却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她修炼的时日太过短暂,又要护着一旁喝醉的钟曼梨,不让她被吸血鬼捉住威胁自己,所以很快就在打斗中受伤。 手腕被吸血鬼的指甲划开一个口,血珠子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爱丽丝的指甲还残留着一滴血珠,血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轻易地就被吸血鬼捕捉到,吸血鬼少女迫不及待地含进嘴里,为那充满灵气的干净血液陶醉,看向迟萻的眼睛更充满贪婪和食欲。 她舔着指甲缝中的血,说道:“杨最近不知道去哪里,我很想念他的血,不过现在没有他也不要紧,还有你。”她笑得一脸可爱地对迟萻说:“我原本只是想来看看杨是不是来找你这个正牌女朋友,没想到会发现这么有趣的事情,杨一定不知道你也是个修士吧?” 迟萻没管手上的伤口,反而十分恶劣地扬了扬手,让手上的血气散得更快,就见那吸血鬼少女的神色更陶醉了。 趁着她陶醉时,迟萻的剑劈上去。 吸血鬼少女猝不及防,脸蛋被划了一剑,那伤口并未流出血,而是很快就变成焦黑,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形成一道狰狞可怕的痕迹。 爱丽丝惊怒交加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脆弱、修为也不高的女人竟然能伤到她。 迟萻笑着说:“你伤我的手,我现在还你一剑,挺公平的。” 爱丽丝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野兽的咆哮声,怒声道:“已经很久没有普通人能伤害我,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谁知对面的人类听到她这话,突然朝她笑得十分温暖。 “只怕你等不到我付出代价了。”人类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爱丽丝直觉不对,等她想要反应时,突然低头,就见一道风从她的心口穿过,甚至将她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从胸膛中撕扯出来,被那道怪异的风绞成肉泥。 吸血鬼虽然没有心跳,但心脏仍是重要的器官,失去一颗心脏,虽然不会瞬间就死,可却会让他们虚弱,直到慢慢地死去。 爱丽丝捂住空了一个洞的胸口,虚弱地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银灰色丝绸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的男人朝这里慢慢地走来。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宛若在夜色中漫步,夏日的夜风从他身边吹过,很自然地掀起他束在身后的长发,精致到完美的脸,矜贵优雅的气质,沉静淡然的神色,优雅到极点的举动,无不在透露着这人的身份。 爱丽丝瞳孔剧烈地收缩,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听说东方这片土地有一个吸血鬼亲王定居于此,他是吸血鬼的初代亲王和东方魔修的后代,生来便具有吸血鬼亲王的实力,直逼吸血鬼始祖,是吸血鬼的后代中最强大的一个,也是最完美的半血成品。 爱丽丝惊惧地后退,随着那人的到来,不断地后退,直到被路边的花坛挡住。 “你来了。” 接着,她听到那个人类女人含笑的声音,就见她朝那吸血鬼走过去,然后那个吸血鬼拉起她受伤的手查看那道伤,看过来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爱丽丝瑟缩了下,垂下头,柔柔弱弱地缩在那里,哪里还有之前狩猎迟萻时的嚣张。 迟萻原本还觉得爱丽丝这种被人打压住气焰的样子十分搞笑,但当她的手被那男人拉起,冰冷的舌舔过她受伤的地方,将那些血迹慢慢地舔去,终于想起这男人可是吸血鬼,是要吸血的。 她僵硬地站在那里,小心地说:“只是不小心受了点伤,没事的” 男人抬起脸,一双变成暗红色的眼睛看过来,硬生生将她的声音打断。 迟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就变成现实,当那男人毫不迟疑地将爱丽丝的脑袋用风刃下来,一道风将对方的尸身卷走时,她也被人抱起。 感觉到周围的风,迟萻赶紧道:“等等,我还有个朋友喝醉了,要送她回家。” 她指着路边依然挂在灌木丛上已经睡死过去的钟曼梨,当然不能将个喝醉的年轻女孩丢在这里不管,怎么说都得将人送回家先吧。 随着她的话落,于是一道风又将钟曼梨卷起来,很快就消失。 迟萻张了张嘴,很快就闭上,问道:“你将她送去哪里了?” “学校宿舍。” 听到这个答案,迟萻多少有些安心,而且她知道这男人控制风的能力,已经是出神入化,乃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神器。 不过很快地她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下一刻,风就将他们卷回到深山老林里的那栋城堡的房间,迟萻被他抛到床上,随之吸血鬼也覆压上来,他身上冰冷的气息从衣服渗过来,就算是大夏天的,仍被那样的温度冻得打个哆嗦。 迟萻哆嗦着道:“你、你怎么了?” “你流血了。”他拉着她受伤的手说。 因没有处理,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可伤口仍是沁着无处不在的血腥味,纵使淡到人类闻不到,可在五感灵敏的吸血鬼看来,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感官,诱惑着他,不仅是嗅觉,还有身体也在这样的气息中沸腾起来。 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体要着火了。 然而在她的感知里,他的身体仍是很冰冷,是属于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冰冷。 当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迟萻终于明白他的意思,眼睛都瞪大,脱口而出:“你不是不行么?” 刚说完,她又打个哆嗦,想狠狠地煽自己一巴掌。 嘴快要不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按在她的胸口上,阴测测地说:“我行不行,你很快就知道。” 迟萻:“” 286|都市修真 修斯第n次经过紧闭的房门发现那扇门没有打开的迹象,于是耸耸肩离开,回到厨房将已经冷掉的食物处理掉。 将厨房收拾干净后修斯琢磨着那两人关在房里这么久就算主人现在的实力短时间不吃东西也没问题不过估计迟小姐也不行,就算能吃辟谷丹据说人类的修士并不喜欢辟谷丹的味道能不吃就不吃,还是喜欢正常的一日三餐。 据说这也是一种修行。 他打开冰箱的门,查看冰箱里的东西发现已经不够了,于是打开电脑,登上专门的站开始下单。 不管国内国外或者是修真界的只要他看上眼,在人类中备受好评的,修斯都下单一路买买买。直到发现再买下去,屋子里的那超大冰箱都装不下去,才遗憾地停下。 或许应该再买几个冰箱备着。 当然还有迟小姐的食量希望能再大一些。 修斯想着正依依不舍地将站关掉突然发现有群邮件的提醒。 他打开吸血鬼族群建立的群,看过群邮件后,淡定地将它关掉。 刚关掉群邮件,他的账号头像就亮起来,一个叫“老子就是吸血鬼贵族”给他发信息: 老子就是吸血鬼贵族:司昂在不在?下个月初是我的生日,在格鲁斯城堡举办生日宴会,一定要来,不来我就派一群吸血蝙蝠杀到东方。 修斯嘴角边的笑容微僵,回道:墨菲斯先生,主人很忙,还不确定会不会来,我会转告他的。 老子就是吸血鬼贵族:原来是修斯你啊,司昂在忙什么?他不就是个宅男么?有什么可忙的? 忙着双修。 老子就是吸血鬼贵族:双修是什么鬼?说人话! 这是东方修真界的一种说法。 那边久久没有信息,估计去查“双修”是什么意思。 不过等对方终于查到“双修”是什么意思时,整个吸血鬼都炸了,然后开始朝修斯狂轰烂炸,一定要炸到修斯说实话为主。 老子就是吸血鬼贵族:修斯、修斯、修斯!那年万年老处男终于懂得找情人的乐趣了么?他的情人是什么东西?是男还是女,普通人还是吸血鬼,或者是哪路的妖魔鬼怪 修斯:“” 修斯在应付着友时,屋子里的迟萻早就醒了,但处境十分苦逼。 她趴在床上,自虐一般地将脸埋在枕头里,被子半掩在背部,露出痕迹班班的背脊和肩膀,每一处肌肤都可以看到那密集而暧昧的痕迹,可见这段日子的战况十分激烈。 “别将脸埋在枕头里,不难受么?”随着这话响起,一只手探过去,要将枕头扯开。 一双手死死地抓着枕头,死活不让他扯,一边呜呜地说:“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将它吞回去”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怜惜的男人瞬间就翻脸,冷冷地说:“我可没听说过说出去的话还能吞回去,你吞一个给我看?” 迟萻哆嗦一下,终于将脸从枕头抬起来,眼神幽怨。 经过这么多天的摧残,原本红润的脸蛋变得惨白一片,唇色发白,一脸憔悴的模样,如同一个饱受蹂躏的小白花,可怜得紧。 迟萻心里是委屈的,她哪知道这只吸血鬼爆发起来简直就不是人,连吸血鬼都不是,就是一只禽兽。 男人摸摸她的脸,冰冷的指尖与她温暖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他无比的贪恋,恨不得时时地与她肌肤相亲,感受属于人类的温暖,这是吸血鬼所贪恋的,也是吸血鬼喜欢引诱人类的原因,如同喜爱着那温热流动的血液一般。 不过指尖的触觉告诉他,她的皮肤比过去要凉一些,体温很低。 想着,他将她连人带被地抱去,打开另一扇门,进入一个宽敞的浴室。 浴室里已经放了一池热水,水气氤氲,水中蕴含着一股清冽的味道,里面加了一些灵水,可以缓解疲劳。 迟萻整个人泡到热水里,忍不住舒服地叹息一声,没理那个吸血鬼,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镜子。 当看到镜子里如同被蹂躏的小白花的自己时,迟萻有些不忍睹目,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柔弱,多让人怜惜的小白花啊,看到这样的小白花,还能狠得心下去蹂躏,连禽兽都不如。 想着,迟萻又转头瞪向蹲在浴池边的男人。 他看她瞪过来,想了想,便将身上的睡袍脱掉,也跳进水里,贴到她身上。 “你干嘛!”迟萻以为他又要变禽兽,赶紧离他远一点。 “你不是想让我陪你泡么?”他理所当然地说,任由那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浸入水中,伸手将她拖过来,拿洗发香皂给她洗头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么想了?”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两只都看到。” 脸皮也真够厚的!迟萻暗暗地嘀咕,但见他认真地给自己清洗头发的样子,忍不住又高高兴兴地窝在那儿由他折腾,不自由主地朝他身上靠去,很快又被他冰冷的身躯弄得有些不适应。 不过比起这点不适,更不适的是她的身体。 迟萻现在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为什么这男人一副性冷淡的模样。 他每天晚上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抱着她睡觉,身体完全没反应,害得她以为吸血鬼身体与正常人不一样,某些生理机能腐化,不能人道呢。 哪知道这完全是她脑补罢了! 他禽兽起来简直不是人! 之所以清心寡欲,完全是等待时机,等她修练有成才好尽性地折腾呢,毕竟吸血鬼与修士是不同的种族,修士的修为不够时,与吸血鬼肌肤相亲,很容易伤身体。现在她的修为还没达到一定程度,做这种事情,害得她真的以为自己要被他冻死,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境界,一边无限欢愉又一边被冻得直打哆嗦,这也特煎熬了。 现在她还能活蹦乱跳的,多亏她这段时间努力地修炼。 尼玛,难道为了和谐,她以后要不断地修炼不成? 正想着时,就听到他一边为她洗头发,一边说道:“你还要继续修炼,到时候我与你双修,你的修为会更加精进。” 双亲之中还有一个是魔修,他也继承魔修的传承,自然知道双修的好处。 迟萻有点不想理他。 他低头亲吻她的嘴唇,直到那唇色变得嫣红明艳,方才满意地放开。 迟萻努努嘴巴,抱怨地道:“既然知道我现在修为还不够,你怎么下得了手?”她一脸谴责。 男人轻飘飘地说:“谁让你受伤了?我是吸血鬼,血液对我而言,就是食物,而你的血对我来说,是比食物更可怕的催情之药。” 迟萻:“胡说八道,你说你有食欲我还比较相信!” 他没反驳她的话,而是直接将她抱到怀里,抬起她的脸,俯首就给她一个窒息般的辣吻,同时身下某个地方也对她竖然起敬,让她知道她的血对他的影响,不仅仅是食欲,更多的是**。 吻到最后,对于刚开荤的吸血鬼来说,自然是直接将人按在浴池里上了。 这一通折腾下来,迟萻软绵绵地被抱回床上时,默默地将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决定以后一定努力让自己不受伤。 她可不想每次受伤,不仅能让一群吸血鬼食欲大增,还能让某人欲大增! 等迟萻终于能走出房间时,修斯端了一桌丰盛的食物过来,美其名日给她补身体。 迟萻木然片刻,然后很坦然地坐下来吃东西,她确实需要补补。 修斯将一杯血饮放到主人面前,并将群邮件的事情和他说了,“下个月是墨菲斯亲王的生日,他给您寄了邀请函,希望您能出席,如果您不去,他说届时会派一支吸血蝙蝠队到东方。” 男人慢条斯理地端起血饮,丝毫不在意这威胁。 那些家伙要真敢派吸血蝙蝠过来,东方的修士可不是吃素的,绝对让那些小蝙蝠们有去无回,对他实在没什么威胁,所以司昂完全没理会。 修斯继续道:“墨菲斯亲王还说,如果您不怕这些威胁,到时候他会在生日宴上,将拉瓦西亲王的沉眠之地公诸于世,让其他吸血鬼将拉瓦西亲王殿下从沉眠中吵醒” “知道了。”男人终于开口,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 修斯听这声音,就明白他这是答应的意思,刚松口气,就见旁边的人类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朝他挤挤眼睛,让他有些压力山大。 修斯觉得这事情还是交给主人去处理吧。 于是他淡定地当作没看到,忙不迭地拿着托盘离开。 迟萻转头看向正在喝血饮的吸血鬼,好奇地问道:“那墨菲斯亲王的生日宴,你真的要去么?” 他嗯一声。 “那拉瓦西亲王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父亲。” 迟萻哦了一声,差点忘记这男人在这些世界是投胎转世,从出生到成长,是有父母的。怨不得他会答应去参加那什么生日宴会,原来是对方拿他父亲来威胁。 事后,迟萻从修斯那里知道,吸血鬼中的四大亲王的关系有合作也有分歧,不过因为教廷的虎视耽耽还有东方修真界的威胁,让这些吸血鬼们不得不团结起来,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直到拉瓦西亲王追到一个东方修真界的魔女,并且和她一起搞出一个拥有始祖实力的儿砸,终于打破吸血鬼世界的平衡。 就在那些吸血鬼们担心这个生来就有吸血鬼始祖实力的吸血鬼亲王会打破平衡时,哪知道拉瓦西亲王的爱人会被东方修真界的人谋害,拉瓦西亲王悲痛欲绝,选择沉眠,拉瓦西亲王留下的儿子也是一个彻底的宅男,吸血鬼界再次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因为太宅了,所以每次那些吸血鬼都会以举办各种宴会的名目,将他叫过去,好共商对付教廷大计,可惜某人不是那么容易叫出来的,十次有九次是叫不动的,唯一一次是他出去找修士麻烦时,中途被吸血鬼请过去。 迟萻听完这些后,终于明白那墨菲斯亲王为什么会所无不用其极地威胁要将人叫过去。 不过现在距离墨菲斯公爵的生日还有半个月,现在还不急。 迟萻将这事丢到脑后,继续努力修炼。 晚上睡觉时,她警惕地看着某个吸血鬼,说道:“我今天修炼得很累,想好好休息。” 他淡淡地应一声,坐在床边看着一本线装的古老外文书,眉眼清淡沉静,在灯光下完美漂亮得像具不真实的傀儡。 等她躺到床上时,某人也随之覆压上来。 迟萻:“你干嘛?” 吸血鬼漂亮的指甲宛若最锋利的尖刀,慢条斯理地将她的衣服割裂剥开,然后压上去。 迟萻先是皱眉,最后忍耐不住地伸手紧紧地拥抱他,在那漂亮的肩胛骨上狠狠地啃一口结果自然是除了留下道口水印,连个牙印都没有。 真挫败。 最后累得只剩下能喘气的力气时,她悲伤得泪流满面,呜呜地说:“干嘛这么拼命呢?我现在没有受伤,也没有说你是” 他伸手为她将颊边的发捋开,在她温暖的肌肤上烙下一个吻,低沉优美的音调响起:“你不是质疑我不行么?我总要让你明白我有多行。” 尼玛证明了半个月还不够么? 迟萻被他弄得有气无力的,彻底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她拽着枕头,翻身背对他,不想搭理他。 男人由她闹脾气,自她身后将她拥到怀里,摸着那温暖的皮肤,十分贪恋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呼吸着那皮肤下的血液的味道,格外的鲜甜美好,一如她这个人。 日子走得飞快,终于到墨菲斯亲王的生日时,迟萻就问修斯,“我们怎么过去?坐飞机么?” “飞机太慢了。”修斯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主人的魔风。” 迟萻听到“魔风”这两个字,眉头微微一跳,转头看向正在抚平袖子上的花纹的男人,心里有些怀疑,但看到他平静的血眸,只能轻轻地叹气。 287|都市修真 华灯初上格鲁斯城堡已经热闹起来。 披着精致斗蓬的吸血鬼贵族挽着身边的男伴或女伴从马车走下来,踏着夜色走进灯火辉煌的格鲁斯城堡,沿途有无数身穿制服的吸血鬼侍者迎接。 这些吸血鬼侍者大多数以西方和东方人种为主皮肤苍白五官精致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迎接来自各个地方的吸血鬼客人。 来参加墨菲斯亲王生日宴会的吸血鬼贵族越来越多那些认识的贵族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上端着一杯昂贵的血饮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装腔作势地谈论着一些人类的时事和教廷的秘辛。 “听说这次拉瓦西亲王的继承人尼奥亲王也会来,是墨菲斯亲王亲自请来的。” 这话一出,所有的吸血鬼都忍不住惊呼一声旁边那些原本正在说话的吸血鬼听到“尼奥亲王”这几个字,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忙不迭地竖起耳朵。 透露这个消息的是奎克公爵他得意地说:“我也是偶然听说的,墨菲斯亲王为能请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甚至还许下诸多好处才能将他请过来。” 得到确定的答案,一群吸血鬼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真是太好了,我好久没有见到他听说他在东方混得不错。”一个公爵说道。 “是啊东方没有像疯狗一样紧追着我们的教廷那片土地的宗教信仰并不强吸血鬼在那边完全是自由的,简直是一个理想的国度。” “还有教廷的圣水十分讨厌,光是闻到那味道,我就可以一个月喝不下一滴血。” “还是东方好,不怪那位尼奥亲王不愿意回来。” 听到这群吸血鬼纷纷在赞扬东方,有个知情的人忍不住道:“这绝对是个错误的认知,别忘记东方还有一群神秘的修真者。” “修真者?”一群侯爵以下的吸血鬼都是一脸好奇。 那个说话的公爵用矜持的语气道:“你们以为东方真是一片净土?那里有一群修真者,听闻这个族群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他们避世而居,普通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吸血鬼要是敢进入东方,马上会被他们驱除。尼奥亲王之所以能留在那里,盖因他的母亲是一个东方修士。” 听到这话,这群年轻的吸血鬼终于恍然大悟。 尼奥亲王出生不久后,就被送去东方,在吸血鬼中显得十分神秘,很多人听说过他的名字却不一定见过他。每一次吸血鬼的集会,他很少会来参加,每一次都是来去匆匆,使得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事情,大多数都是那些地位比较高的吸血鬼贵族能知道一些。 在吸血鬼心里,东方那片土地十分神秘,不过因为那些高级吸血鬼们都避开这片土地,将西方当成他们狩猎的地盘,与教廷死磕,以至于下面的那些吸血鬼也很少涉及东方,狩猎的话也会避开东方,对那里很多认识都不够。 一群吸血鬼说着话,突然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 宴会厅中的吸血鬼纷纷转头看去,透过偌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进格鲁斯城堡。 驾车的是一个拥有侯爵实力的吸血鬼,他优雅地跳下马车,将车门打开,肃手站在那里。 一群吸血鬼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动,能用侯爵实力的吸血鬼当仆人,除了亲王外,没有吸血鬼能用得起,所以这辆马车里的吸血鬼一定是位亲王。 想到其他三位亲王现在已经在格鲁斯城堡里,吸血鬼们马上意识到马车里的吸血鬼是何方神圣,个个都忍不住屏息看过来。 果然,很快就看到马车里有吸血鬼走下来。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蓬,斗蓬襟口以红宝石别着,三条银链从左肩膀穿过,系在宝石扣上,斗蓬的衣襟和下摆皆绣着银色的纹路,行动间不经意地闪烁着神秘的银辉,透着一种奢华的低调气息。 光是看穿着,就知道这个吸血鬼的身份不一般。柔顺的黑色长发被一条手工缎带扎起束在脑后,露出一张无处不完美的脸,浓丽的血眸淡淡地看过来,瞬间让那些吸血鬼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威压。 只看一眼,他便收回目光,然后朝马车伸出手。 这一幕又让那些吸血鬼们有些疑惑,能让一个亲王级别的吸血鬼亲自揣扶下车的,难不成 接着,就见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女人从车里出来,被那吸血鬼小心地扶下马车。 所有感觉到那女人身上气息的吸血鬼都不由得一愣,这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并非吸血鬼,也不是吸血鬼豢养的情人或血奴。可她被吸血鬼亲王亲自带过来,而且还是以这般的姿势,难不成这是尼奥亲王的人类情人? 侍者恭敬地将他们迎进去后,距离宴会的时间已经接近,外面没有吸血鬼到来,那些迎接客人的侍者们便跟着离开。 在侍者们离开后,院落里的花丛中突然发出轻微的颤动,仿佛风吹过一般。 潜伏在半人高的花丛中的杨天死死地盯着那衣香鬓影的宴会厅,想起刚才所见的一幕,神色十分难看。 迟萻果然背叛他,和一个吸血鬼搞上,这样不贞的女人,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这么想着时,便又感觉到心里属于“杨天”的不甘。 原主是一个宅男,因为各方面都不优秀,性格十分自卑,就算喜欢一个女人,也只敢暗暗地喜欢,不敢让人知道,生怕被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杨天却觉得没什么,在原主眼里的女神级别的迟萻,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实力的凡人女子,除了长得美丽一些,根本没有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他能施舍点精力给她已经是她的荣幸。 他虽然不喜迟萻这种不贞的女人,可原主的心愿还未完,只能继续将这女人追回来。 想到这里,杨天心里有些火大,对迟萻越发的厌恶,恨不得将她玩弄一番直接抛弃,给她个教训,省得留着堵心。 可惜现在还不能。 感觉到杨天的异常,一旁的神父哈里斯小声地道:“杨,你怎么了?千万别冲动,那群吸血鬼可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杨天不以为意,不过也不想和这些外国佬计较太多,说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哈里斯虽然有些不放心,不过杨天的本事他也见过,对付吸血鬼并无问题,和他约好集合的时间,便分头行事。 杨天看一眼那宴会厅中攒动的吸血鬼,眼神微微一沉,也跟着离开。 迟萻挽着司昂的手进入宴会厅时,就被四面八方的眼神淹没。 这里到处都是吸血鬼,他们穿着华贵的衣服,像西方中世纪的贵族,脸上挂着矜持的神色,进退得体。不过在她眼里,这些冷冰冰的吸血鬼聚在一起,将这里弄得像鬼城,明亮的灯光和华服珠宝都掩饰不了那股子阴森的气息。 被一群饮血的吸血鬼盯着,作为人类的迟萻依然很淡定。 那些吸血鬼们原本以为她是尼奥亲王带来的人类情人,等接近时,才闻到她身上那种纯粹的血液的味道,没有像其他的人类那般多杂质,简直美味得让他们瞬间就产生一种食欲,眼神马上就变了。 特别是那些低级的吸血鬼,对血液的控制力比较低,控制不住就要扑上来。 迟萻定定地站在那儿,就见身边的男人一掌挥过去,几个扑过来的低级吸血鬼瞬间被轰成肉渣,还有几个高级吸血鬼被从宴会厅轰出门外。 一群吸血鬼受到极大的惊吓,没想到这位亲王一言不合就出杀招,杀个吸血鬼就像杀鸡一样简单,食欲瞬间都被吓跑。 这边的喧哗很快就让城堡的主人发现。 墨菲斯亲王和一男一女的两个吸血鬼从二楼的旋转楼梯走下来,看到这一幕,三个吸血鬼亲王的神色都十分平淡。 “司昂,好久不见,怎么一来就打打杀杀的?”墨菲斯亲王用欢快的声音说。 他旁边的女性吸血鬼李丽丝亲王用柔媚的声音道:“尼奥的脾气一向不好,定是有谁惹到他。” 另一个吸血鬼亲王戴维斯亲王冷冷淡淡地看着,没说话。 墨菲斯走过去,很快就发现站在司昂身边的人类,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说道:“美丽的小姐,欢迎来到格鲁斯城堡,愿你今晚能玩得愉快。” 迟萻礼貌性地说了一声谢谢。 墨菲斯端着一杯血饮,朝司昂举起杯,笑道:“你能来,我十分高兴。” 司昂淡淡地瞥他一眼,揽着迟萻朝角落走过去,那里放着人类的食物,是给些吸血鬼贵族带来的人类情人和血奴准备的食物。 被这么冷淡地对待,墨菲斯亲王也不恼,喝了一口血饮,转头对李丽丝亲王道:“亲爱的李丽丝,你瞧,连司昂都找到情人,你还是不要等了,拉瓦西的脑子被那东方魔女勾得神魂颠倒,眼里看不到其他的生物。” 李丽丝亲王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睛看着那相伴而去的两人,神色微黯,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墨菲斯,你今天特地叫他过来讽刺我的么?” “当然没有。”墨菲斯亲王从侍者那里端来一杯血饮递给他,诚心诚意地说:“亲爱的李丽丝,我只是关心你,作为一位亲王,你拥有很多选择,何必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你瞧拉瓦西连儿子都搞出来,证明他和你是无缘的。” 李丽丝低咒一声,不悦地说:“拉瓦西现在只是沉眠,他迟早会醒来的,到时候那女人的骨头都成灰了,拉瓦西会忘记她的。” 说完,李丽丝骄傲地离开。 墨菲斯见状,耸耸肩膀,转头就见一个和李丽丝长得很像的少女突然出现,他哇的叫一声,对戴维斯公爵道:“亲爱的戴维斯,有好戏看啦。” 戴维斯冷淡地看过去,突然明白墨菲斯特地将司昂叫来的目的,说道:“我不得不提醒你,小心玩火**,两个吸血鬼亲王的怒气你应该无法承受。” 墨菲斯耸耸肩膀,“没办法,活了这么长的岁月,总要弄点什么乐子来娱乐一下自己。” 这话得到戴维斯亲王的一个冷眼,并附送一句犀利的讽刺:“越老越作。” 墨菲斯:“” 看到那长条桌上的食物,司昂的脸色有些不好。 那些原本正在取食物的普通人和血奴看到他们,赶紧散开,离他们远远的,生怕不小心冲撞到他们。 刚才这位亲王出手杀吸血鬼的一幕,他们都看到,知道这些吸血鬼不仅对人类毫无怜悯之心,对同类也是如此,他们的心就如同他们冰冷的身体一样冷酷无情,纵使偶尔他们摆出一副宠爱的神色,也很难取信于这些活在吸血鬼阴影下的人类。 迟萻看了看这些食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血鬼的原因,食物颜色都是以红色、血色为主,纵使是正常的食物,可看着确实有些倒胃口。 幸好还有几样是不错的。 迟萻取了几样,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正想要和男人分享时,突然听到一道柔软清甜的声音。 “尼奥,你也来了。” 迟萻转头看去,发现声音的主人一如她的声音,长得也是十分的清纯甜美,而清纯中又有一种勾人的妩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西方美人,或者说是吸血鬼。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和爱丽丝一样,都是那种十五六岁年纪,却拥有成熟性感的身段,如一颗刚成熟的水蜜桃,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男人采摘。 迟萻看她望着司昂一脸惊喜含情的模样,哪里不知道这女吸血鬼爱慕她男人呢。 于是她将手中的食物放到司昂手里,男人低头看她一眼,乖乖地端着,并未计较她这种将自己当成侍者的行为。 看到这一幕,那少女吸血鬼的神色有些变化,看向迟萻的眼神十分不友好。 迟萻就像一个盛气凌人的原配,用嚣张的语气对找上门的小三说:“这位小姐贵姓?来找我男人的?” 小三果然被那句“我男人”给气道,脸庞都有些扭曲。 司昂及时补充道:“萻萻,我不认识她。” 小三:“”好想杀人! 288|都市修真 迟萻对于司昂的补刀那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她摆出更嚣张的嘴脸面对这位吸血鬼少女。 周围那些围观的人类和血奴看到这一幕,既惊恐又担心。 他们都将迟萻当成吸血鬼亲王带来的情人,对于亲王级别的吸血鬼来说情人不过是个玩物再重要也越不过身份相当的吸血鬼贵族为维持一个平衡这些吸血鬼不会轻易地对高级吸血鬼出手。 而这个来找他们的吸血鬼少女,这里的很多人类都认识她是唯一的女性亲王李丽丝和一个人类男性情人所生的女儿名叫碧莉丝,是新型的吸血鬼半血,生来就有公爵的实力是一位吸血鬼公爵,在吸血鬼贵族中的地位并不低,更不用说她背后还站着李丽丝亲王。 作为一个新生又有实力的吸血鬼很少有人敢惹她,而那几位亲王则年纪比较大,并不会和个新生的小家伙计较。 可以说碧莉丝在吸血鬼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人类根本惹不起她。 碧莉丝看向迟萻的眼神带着几分杀意,不过她并未在这里动手而是选择忽视她朝司昂道:“尼奥这么久不见你一定要这样么?” 男人神色依然冷淡,那双血眸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对迟萻道:“这里太吵了,要不要去庭院?” 迟萻瞥一眼脸色僵硬的吸血鬼少女,心中几乎爆笑,笑容可掬地说:“好啊!” 于是男人一手端着手中的餐盘,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就要出去。 “尼奥!”碧莉丝也顾不得生气,忙追上去,说道:“尼奥,你怎么能这样?我母亲和你父亲可是好朋友,我们都是新型的吸血鬼,不是应该更亲近么?你” 男人回头,用陌生的神看看她,不悦地道:“我不认识你,你别跟过来打扰。” 碧莉丝:“” 迟萻回头看一眼,见吸血鬼少女僵在原地,表情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让她再次忍不住想笑。 来到庭院时,便看到有好几对正在这里偷情的吸血鬼,**奔放,在庭院的草地上就干起来。不过他们很快就被司昂身上属于高级吸血鬼的气息吓得直接萎掉,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他们也不敢抗议,扯着情人提着裤子赶紧跑了。 迟萻木然片刻,说道:“原来吸血鬼这么奔放。”她都看到一个男性吸血鬼半提着裤子就跑,有一半白花花的屁股都露出来。 一只手将她的脸板正,不高兴地说:“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迟萻:“好吧,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屁股。”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色黑得连苍白的皮肤都掩饰不住,要不是那些吸血鬼都跑了,指不定他真的要一个给一掌拍个半死,再挂到城堡上让人欣赏他们的**,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跑到庭院这种公共地方发情。 这男人的心眼从来都不大。 坐到庭院的一处风口,迟萻接过食物想要继续吃时,男人直接将它丢到树底下。 “哎,干嘛呢,虽然它的颜色惊悚一点,味道还算不错的,丢了多可惜。”迟萻拉着他的手说。 “让修斯给你重新做好的。”男人理说当然地说,叫来一个吸血鬼侍者,让他去找修斯。 不一会儿,修斯带着几个吸血鬼侍者过来,每一个侍者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 迟萻看到摆在面前的东西,忍不住失笑道:“修斯,你刚做的?”这次总不能说又是外卖了吧? 修斯没有承认,笑着说:“迟小姐将就着吃点吧,这里的食材太少了,而且都不新鲜。” 听到这话,那几个侍者都忍不住看他一眼,决定将这话转达给墨菲斯公爵。 修斯退下后,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其他那些想要打野战的吸血鬼贵族感觉到这里属于高级吸血鬼的气息,自然不敢凑上来,纷纷找其他的地方去玩乐。 迟萻吃着美味的点心,一边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女吸血鬼,你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 “真的?”她狐疑地看他,“她那样子可是觉得你和她是一国的,你们应该在一起呢。” 他用血眸凝视她,抿了抿嘴唇,声音有几分压抑,低沉地说道:“真的不认识,她母亲是谁我怎么知道?别乱攀关系。” 听到这话,迟萻不由得有点同情那个吸血鬼少女,她说她的母亲和司昂的父亲是好朋友应该是真的,再联系一下吸血鬼的情况,只有亲王才能和人类生下这种半血的新型吸血鬼,那她的母亲是谁很快就有结论。 “原来她是李丽丝亲王的女儿,确实有点像。”迟萻说道。 男人看她一眼,鉴于刚才她怀疑自己,于是没理她。 迟萻马上凑过去逗他,“哎,真的生气啦?别那么小气嘛,只是怀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怀疑也不行!” “好吧,我觉得你可能有脸盲症。” 碧莉丝趴在母亲怀里,哭着说:“母亲,尼奥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我们明明见过那么多次,尼奥原本根本没将我放在心上。那人类女人有什么好的?只有短暂的生命,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掉,这么脆弱的生物,尼奥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李丽丝亲王靠着金红色的椅背,摸着她的头发并不说话。 碧莉丝抬起脸,用祈求的神色看她,说道:“母亲,您能不能帮帮我?” 李丽丝亲王反问:“怎么帮你?帮你将那人类杀了?还是帮你将尼奥关起来?别忘了,尼奥的实力可在我们这些亲王之上,我不是他的对手。” 碧莉丝听到这里,神色黯然。 李丽丝亲王轻轻地叹气,说道:“我们母女俩竟然都栽在他们父子身上,可笑的是他们却不屑一顾,只喜欢那些人类女人。碧莉丝,我劝你最好不要被自己的嫉妒蒙蔽眼睛,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碧莉丝脸色变了变,脱口而出,“那母亲你呢?” 说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什么,顿时心里有些害怕,讷讷地看着母亲,不敢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李丽丝亲王并没有生气,而是说道:“我当年确实是被嫉妒蒙蔽眼睛,以至于对那女人出手,可惜”她苦笑道:“我反而差点被她杀死,才知道原来她是东方修真界的一个魔修,行事比我们吸血鬼更无所顾忌,更嚣张,要不是墨菲斯和戴维斯担心我死后会打破吸血鬼内部的平衡,上前拦下她,我真的会被她杀死。” 碧莉丽瞪大眼睛,根本没想到有这等,她以为司昂的母亲就算是东方的魔修,也只是比普通女人厉害一些,根本不是吸血鬼亲王的对手。 她困难地道:“所以,母亲您怀疑尼奥带来的这个女人也是” “对,她身上有修士的气息,血液非常纯净甜美,吸血鬼无法抗拒这样的美味。所以我怀疑她也是修士。碧莉丝,你千万别去招惹她,要是她出手,我也不知道你和她谁比较厉害,不过我能肯定,如果你们真打起来,尼奥只会帮她,就像当年拉瓦西帮那个女人一样。” 碧莉丝恍惚地离开,走到一间休息室,站在落地窗前,就看到下面的庭院中的人类和吸血鬼。 拥有东方人特有的俊美轮廓的吸血鬼漂亮得让人心悸,就算觉得东方人五官扁平没特色的人,也不能否认他的出色,还有那冷淡沉静的气质,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忧郁的贵公子,但当他看向对面的女人时,眼里却闪动着毫不掩饰的炙热,让人明白他正用吸血鬼仅剩的全部热情在爱着她。 碧莉丝不甘心。 她狠狠地拽着窗帘,眼露嫉妒。 正当她心中的嫉妒快要压过理智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很恨他们?我们一起合作如何?” 碧莉丝猛地抬头,就看到从阳台窗进来的东方男人。 这东方男人长得十分平凡,甚至在天生就拥有得天独厚美貌的吸血鬼看来,根本就是个丑男。不过碧莉丝曾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十分惊讶会在这里看到他,说道:“杨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对这个清纯美丽得不像吸血鬼的少女,杨天的态度是非常友好的,他笑着说:“如果我说是来找你的,你相信么?” 他的眼睛如同夜空般湛然明亮,是他脸上最出彩的部份,碧莉丝不禁有些失神。 或许女人都抗拒不了这样的眼睛。 杨天伸手将她的尖下巴勾起,嘴角露出邪肆的笑容,“碧莉丝,你真美。” 碧莉丝的脸蛋有些发红,同时也闻到他身上那种纯粹的血液,没有像其他的人类那样掺杂着杂质,如同一道绝顶的美味,让吸血鬼很容易就产生食欲。 杨天眼里滑过精芒,揽过她的腰,手指在她的腰间像跳舞一样,轻轻地移动,与她**,一边用蛊惑的声音道:“亲爱的碧莉丝,刚才你和李丽丝亲王的话我都听到了,真可惜你衷心爱慕的那个男人竟然不识你的美丽,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不知你是否给我一个机会?” 碧莉丝的眼神有几分迷蒙,想到一直从未正眼看她一眼的司昂,心里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愤恨,一把拽住杨天的衣领,刷的一声将窗帘拉起,然后直接压到杨天身上。 杨天脸上露出更加邪气的笑容,眼里的光芒越盛,不管是眼神还是声音,甚至是手指,都带上一种特殊的魅惑,这是他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的东西,但凡女人只要迷失心神,同他欢好,都会很快就爱上他。 就在杨天要进一步占有这个美丽的吸血鬼少女时,突然乾坤袋里的传音石动了。 杨天心里有几分不高兴,并不理会,继续安抚着身下正因为情伤而难过的吸血鬼少女,与她共扑一场酣畅淋漓的**。 隔壁的李丽丝亲王原本担心女儿会因嫉妒去找司昂,正欲过来瞧瞧,没想到正好听到房里的动静。 李丽丝亲王神色微动,并未进来打扰。 吸血鬼的私生活是**的,他们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对方守身如玉,他们拥有无限的时间挥霍,时间对他们没有意义,对很多事情反而没有人类那般在意。他们觉得为一个人守身如玉这种事情看起来十分可笑,所以对于女儿找情人一事,李丽丝亲王完全不觉得有问题,甚至巴不得她找几个情人,转移她的注意力,省得一心吊死的司昂身上。 于是李丽丝亲王很快便离开。 李丽丝亲王刚离开,潜进来的神父哈里斯也来到这间休息室里,恰好听到屋子里的动静。 哈里斯抓着十字架默默地做了一个虔诚的祷告,于是也离开了。 哈里斯在吸血鬼的城堡里一路潜行,他身上有杨天给的隔绝血气的东西,所以并不担心会引起吸血鬼贵族的注意,至于那些低级的吸血鬼,哈里斯更不担心。 他一边走一边将格鲁斯城堡的地图绘制,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哈里斯赶紧躲起来,等躲进去时,才发现这是女性使用的卫生间。 哈里斯:“” 当发现一个人类女人走进来,哈里斯松了口气,很快就想到能来到这里的人类,都是那些可恶的吸血鬼带来的。 哈里斯心中微动,悄无声息地来到那正在洗脸的女人身后,手中的十字架的另一端抵在她的脖子上,轻声道:“小姐,你最好”不要出声。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当作目标的人拽住手腕,不仅夺去他的十字架,甚至将他一把踹进一间厕所,让他蹬蹬蹬地后退,直到撞到马桶时,腿一软,一屁股坐到马桶盖上。 哈里斯:“” 这真的是人类么? 迟萻扶着门,手中拿着那枚特制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另一端被做成尖刀的形状,不仅能杀人,更能在吸血鬼坚硬的皮肤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你是教廷的?”她问道。 哈里斯并非紧张,说道:“这位小姐,我很抱歉,但我并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这里到处都是吸血鬼,我不得不更小心。” 迟萻嗯一声,说道:“所以我没有将你当色狼踢出去。” 哈里斯理解她话中的意思时,脸色有些糟糕。 289|都市修真 看到司昂走进来屋子里的两个吸血鬼亲王都看过来。 墨菲斯亲王怀里还抱着一个血奴,刚吸完血,獠牙还未收回去看到他便笑起来“你不是在外面陪你的小情人?怎么过来了?我们这里可没有你能看得上眼的人类要不要吸血?” 说着指着倚在身边一个美丽苍白的少女,那少女格外的漂亮如同水晶般脆弱这样弱小又美丽的生物,很容易让吸血鬼生起食欲。 司昂看都未看一眼那血奴,说道:“城堡里有人类混进来我闻到教廷圣水的味道。” “什么?”墨菲斯猛地推开怀里的血奴。 连原本冷淡地坐在飘窗处喝血饮的截维斯亲王也看过来。 墨菲斯亲嘴角的獠牙收起,脸上不再是一惯调笑的神色,反而十分难看。 这里是他的地盘今天是他的生日宴会,邀请吸血鬼界几乎所有的贵族前来与宴,吸血鬼四大亲王都在这里还让教廷的人混进来而未发现,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件十分打脸的事情。 墨菲斯亲王越想越气,霍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去。 周围的血奴们看到他的脸色噤若寒蝉小心地离他远一些。 戴维斯亲王和司昂两人也跟着出去。 两人的速度虽然也不慢不过墨菲斯亲王在盛怒之下,速度比平时更快,宛若一阵风般,两个人被远远地抛在后头,只循着墨菲斯亲王的气息而去。 比起墨菲斯亲王,其实两人的步伐还是有些慢的,不紧不慢的样子,颇有些闲庭散步的味道。 “你的小情人呢?”戴维斯亲王突然问道。 司昂神色未动,淡淡地道:“她在卫生间。” 戴维斯亲王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墨菲斯亲王的背影,继续道:“我以为你不会管吸血鬼的事情。” 司昂没说话。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让戴维斯越发的肯定这次有教廷的人潜进格鲁斯城堡的事情不简单,否则一向不爱管事的尼奥不会主动来通知墨菲斯,这种时候,他一般只会冷眼看着,不管是吸血鬼还是人类,都和他无关。 不得不说,尼奥这样的态度,让几位亲王十分头疼。他不偏着人类,也不偏着吸血鬼,众生在他面前,都是无关紧要。偏偏这样的吸血鬼却拥有足以改变人类或者吸血鬼的命运的强大力量,没有人敢小瞧他。 就在戴维斯亲王猜测司昂一改过去的行事作风的目的时,一个人类从旁边跑过来。 原本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吸血鬼脸上的神色终于多了几分变化,伸手就将跑过来的人类抱住。 戴维斯亲王转头,恰好就看到扑过来的人类脸上灿烂的笑容。 “司昂,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那个人类女人用撒娇的语气说,双手攀在吸血鬼的脖子上,几乎将自己挂在他怀里。 “刚才我看到墨菲斯亲王走过去,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人类继续问。 “有教廷的人潜进来。” “天啊,真可怕呢,听说教廷的十字架和圣水会伤害你们,你要小心哦。” “嗯。” 戴维斯亲王听到这里,便移开注意力,重新思索教廷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所以也没有发现嘴里正用担忧的语气叮嘱尼奥的人类脸上看好戏般的戏谑神色。 前面的墨菲斯亲王如一道疾风走过,恰好遇到从休息室出来的李丽丝亲王。 “墨菲斯,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李丽丝亲王奇怪地问,今天是墨菲斯亲王的生日,按这只吸血鬼的德行,他现在应该和他的情人、血奴厮混才对。 “有教廷的人类潜进来。”墨菲斯黑着脸说。 李丽丝神色微变,看他唇边隐隐露出尖牙,就明白墨菲斯为这事十分生气。 于是一群人跟着墨菲斯亲王这个主人在城堡里穿梭,虽然潜进来的人用非常高明的手段掩饰身上的气息,可只要城堡的主人有心寻找,也能找出蛛丝马迹。 等墨菲斯亲王来到一间休息室时,李丽丝脸色大变,正要阻止,就见墨菲斯亲王暴怒地一脚将那扇厚重的木门踹个粉碎。 木门被踹开,门外站着的几个吸血鬼正好看到休息室里,暗红色的地毯上,两具赤果果的身体缠成麻花一样,正在进行某种剧烈的和谐运动,而且运动还在关键时期。 碎屑乱飞,直接波及到地毯上正缠在一起的男女,不过那碎屑在触及他们时,被一道无形的灵光挡住。 然而,这突然的意外仍是让上方的男人直接萎掉,刺激非常大。 杨天用杀人的目光看向门口,等发现门口里的几个人影时,脸色大变。 门外的几个吸血鬼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精彩。 迟萻刚看一眼,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眼睛。 迟萻:“”小气鬼,不就看一眼么? 男上女下的姿势,刚好只能看到某个白花花的屁股,多的就没看到,今天看的屁股可真是多。 原本陷入**中的碧莉丝终于清醒过来,等发现门口处的几个吸血鬼亲王,其中还有尼奥时,她不禁尖叫一声,一把将压在身上的杨安推开,扯起旁边破碎的衣服掩住丰满的身体,同时有些羞耻,不敢看门口的那个男人。 虽然她的情人也不少,可那些情人大多数在她的城堡里,她从来不会带出来,更不会让尼奥看到。 可现在被他看到这一幕,她担心他会不会介意,如果他能介意 墨菲斯亲王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因为杨天身上没有教廷的气息,所以他的怒气平息几分,没有那般生气。不过这个人类十分陌生,墨菲斯并没有见过他。 “这小子是谁?碧莉儿,他是你的情人?”墨菲斯亲王问道。 “不是!”碧莉儿慌忙说道,根本没意识到这句否认在杨天看来有多不可思议,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司昂,想看他的反应。 杨天脸色大变,没想到他们都亲密如斯,还有女人敢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等他顺着碧莉儿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搂着一个他熟悉的女人的吸血鬼,顿时眼睛充血,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一刻,杨天对司昂的杀意可谓是刻骨铭心。 这个吸血鬼不仅抢了原主心中的女神,害得他无法完成原主的心愿,而且还跟他抢其他女人,这对于一向在女人中无往不利的杨天来说,简直是耻辱。 这样的耻辱,唯有杀死这个吸血鬼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墨菲斯听到这话并不在意,吸血鬼没什么节操,情人一堆,就算不是情人,看上眼也能约个炮,来一段露水姻缘。可是发现这个人类竟然对他们眼露杀意,墨菲斯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毫不在意地抓起一块门板砸过去。 原本只是想给个小教训的,哪知道那男人竟然躲开了,动作敏捷利索,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修士?”李丽丝脸色阴沉地问,眼里闪动着杀意。 毫无疑问,李丽丝亲王对于东方那些修士的仇恨比其他吸血鬼要深刻,她可以允许女儿找任何人类当情人,就算是教廷神父也无所谓,但绝对不可以是东方的修士,那会让她想起曾经败在那东方魔女手中的耻辱。 于是李丽丝二话不说直接抓起腰间的血色权杖,朝杨天挥过去。 杨天只得继续闪避,一边急忙从乾坤袋中找衣服穿上。 然而,两个吸血鬼亲王并不给他穿衣服的机会,一心只想杀了他。在两个吸血鬼亲王的夹击下,杨天就算有手段也施展不开,更不用说拿出法宝来攻击,吸血鬼亲王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只能光着身体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至于碧莉丝,此时仍是紧紧地盯着司昂,为他的无动于衷眼里露出悲痛的神色。 戴维斯冷漠地看着屋子里的闹剧,在杨天想要从窗口逃出去时,他伸手一挥,一道黑影扑过去,堵住几个窗口。 那些黑影发出尖利的叫声,携带着一股腥风,杨天跳过去时,差点被咬伤,这才发现这些黑影竟然是无数的吸血蝙蝠组成的,它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窗口,如同一道肉墙,让人头皮发麻。 路被堵死,杨天只好转身和两个吸血鬼亲王缠斗起来,一边朝碧莉丝道:“碧莉丝,快点过来帮帮我” 碧莉丝盯着司昂,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 迟萻终于挣开掩在眼上的手,转头看去,就看到非常辣眼睛的一幕。 此时两个吸血鬼亲王凶悍地追杀一个裸男,裸男上蹿下跳,露出白花花的身体,时不时地丢几个法诀过去,灵光闪烁,一览无遗,简直就像个遛鸟人士。 不用司昂捂住眼睛,她就不忍睹目,不想再看。 这边的缠斗很快就引起宴会厅中玩乐的吸血鬼贵族的注意力,那些贵族们纷纷赶过来,见到堵在门口的是两个吸血鬼亲王,不敢凑过去,于是纷纷变成蝙蝠,飞在半空中,透过门缝往里瞧。 于是一群蝙蝠们都看到一个遛鸟的人类。 杨天被两个吸血鬼亲王杀得心力交瘁,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教廷为什么会这般忌惮这些吸血鬼,他们既然能和教廷斗个几千年不倒,自然有他们的强大之处,就算是东方的修士,在这个末法时代,讲究天道平衡,对上一个吸血鬼亲王,也不敢轻视。 杨天输在对吸血鬼的认知浅薄上,他来自一个灵力充沛的修真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修士强大到众生皆退避,这群吸血鬼放在他的世界,不过是一群蝼蚁,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拿轻视的态度看待这群吸血鬼。 但这个世界并非他以前的世界,这里已经进入末法时代,修真者不是曾经站在顶层的存在,不能随心所欲地行事,小瞧任何一个生物,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杨天很快也付出代价。 当听到一声惨叫,迟萻转头看去,只见到蜷缩在地上的杨天,双手捂着下体的某个地方,血从指缝间渗出来,他痛得脸庞扭曲。而他身边,还有几只正在抢着吞食一条血块的蝙蝠。 迟萻:“” 这是小丁丁被吸血蝙蝠吃了么?不知道该不该先笑一下。 杨天在极度的痛苦和耻辱的刺激下,终于爆发出所有的潜力,眉心隐隐有一点血色的光闪现,凭空抓起一堆符箓砸过来,扭曲着脸,恨声道:“你们统统都去死!去死!” 一群吸血鬼能感觉到那符箓中的力量,顿时脸色大变,墨菲斯亲王厉声叫道:“快走!” 李丽丝飞快地将女儿拎起,和一群吸血鬼往外掠去,那些蝙蝠们也吱吱地叫着朝外蹿,身后是接二连二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城堡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 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一阵冲天而起的烟尘,一群蝙蝠们逃得吱吱叫,爆炸声伴随着人类的尖叫声,宛若世界末日般。 半个小时后,终于平静下来。 一群吸血鬼和几个险险逃出来的人类站在废墟前,脸上的神色都是愣愣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昔日美丽神秘的格鲁斯城堡一夕之间被炸成废墟,爆炸的余威极大,要不是司昂出手布下一个防御罩,只怕会波及方圆几里的地方,引起人类政府的注意。 但没有一个吸血鬼高兴,他们看着这座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吸血鬼城堡,在教廷无数次的攻打中都没有倒下,竟然在一个东方修士拿出几张纸后被炸成这样。 这一刻,很多吸血鬼被东方修士这样的存在吓破胆。 东方那些修士实在太可怕了,他们没去东方发展狩猎,原来是对的! 不得不说,杨天这一手,虽说是怒极之下的报复,但也成功地为东方界作出贡献,震慑住这群对东方界蠢蠢欲动的吸血鬼们,让那些骄傲自大的吸血鬼不敢轻易踏足东方,因为那里有一群随便丢几张符箓就能炸毁一座城堡的修士在。 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要数墨菲斯亲王。 他看着被炸成废墟的城堡,简直不敢相信,对杨天的恨意达到一个高度。 “那人类死了呢?”他寒声问。 “应该死了吧。”一个吸血鬼贵族弱弱地说。 “没死!” “没死!” 李丽丝和戴维斯同时说道,两个吸血鬼说完后,彼此看对方一眼。 迟萻在心里默默地附和:没死,但小丁丁没了! 290|都市修真 李丽丝接着解释道:“我当年和那东方魔修斗过修士逃命的手段可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多,那小子既然敢用爆炸符,说明他有逃命的东西。” 戴维斯也说道:“尼奥可以追踪生命气息刚才那人类的气息在爆炸前的瞬间就消失应该是用一种传送手段逃走。” 墨菲斯并不怀疑他们的判断然而仍是气难平。 他的城堡被一个人类炸毁不说他还没有杀死那人类泄恨,着实可恶。此时墨菲斯对杨天的仇恨已经超越教廷那群神父恨不得直接将那小子挖出来弄成血奴让他一辈子只能活在吸血鬼的震慑下。 就在这些吸血鬼仍为格鲁斯城堡被炸毁而心有余悸时,作为客人的司昂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几个吸血鬼亲王转头看向他。 看到他怀里一直护得好好的人类李丽丝目光微闪,瞥见女儿痴痴望着他的目光,巴不得他快点走以后都不要回来的好,省得这傻女儿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想到这里,李丽丝也是气原本以为女儿找个情人发泄一下心中求而不得的苦闷,哪里想到竟然是个东方的修士,那修士还有这等可怕的爆炸符竟然能炸毁墨菲斯的城堡。 墨菲斯此时盛怒之下没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不会计较。 墨菲斯确实要好好地清算一下这次的损失以及弄清楚先前那修士是怎么混进城堡的碧莉儿和他又是怎么认识的。所以也没有留人,说道:“行,有事我再找你,希望你能来,毕竟我们都是吸血鬼,不是么?” 司昂可有可无地点头,一道魔风吹过,两人瞬间就消失在那群吸血鬼面前。 其他的吸血鬼见到这一幕,脸上多少有些羡慕,羡慕这位亲王的实力。他虽然只是个半血,实力却是所有吸血鬼最强的,几乎是吸血鬼的标杆。可惜他定居东方,与所有的吸血鬼都没什么感情,独来独往,不问世事,想要见他一面非常难,更不用说让他出手拍死那群教廷的神父。 司昂走后,其他的吸血鬼贵族也纷纷告辞离开。 这次损失最大的就是墨菲斯亲王,毕竟格鲁斯是他的城堡,也是他的老巢,他几千年的收藏,还有所有的血奴、情人几乎都在瞬间就没了。那些来参加宴会的贵族所带来的情人伴侣之类的,大多没能逃出来,少数逃出来的是一些当时正和吸血鬼在一起的人类,恰好被吸血鬼顺手带出来。 不得不说,杨天这一手出人意料,不仅震慑到这群吸血鬼,也杀死了很多无辜的人类。 “亲爱的戴维斯,你会留下来帮我么?”墨菲斯问道。 正用若有所思地看着司昂离开方向的戴维斯闻言,直接道:“我相信你自己可以!我也该告辞了。” 墨菲斯马上道,“亲爱的戴维斯,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不过,或许我可以问一下,你是否想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戴维斯说道,纵使他心里有些怀疑,也不好在这里说。 戴维斯确实怀疑杨天的事情是不是和尼奥有关,因为尼奥平时独来独往,从来不多管闲事,而今天他竟然一反常态,主动来告诉墨菲斯城堡有教廷的人混进来,这和他平时的作风可不相符。 或许是他多心了,尼奥和东方那些修士可不合,这才是吸血鬼们放心让他住在东方的原因。 戴维斯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墨菲斯、李丽丝等吸血鬼道别,化为一道黑影离开。 魔风渐渐散去,迟萻睁开眼睛,发现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一个小树林里,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马车。 坐在马车上的吸血鬼感觉到周围的动静,朝这边看过来,发现是两人时,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 “主人,迟小姐,你们来了。” 迟萻扯着男人走过去,笑着说道:“修斯,你这边没什么事吧?那个神父呢?” 修斯微笑道:“没什么事,神父在车上呢。” 迟萻听罢,就爬到车上。 司昂也跟着上车,目光冷冷地看着马车里被五花大绑着的神父。 哈里斯看到这一人一吸血鬼,眼里露出异样之色,并未挣扎,而是看着迟萻,眼里有审视。 如果说,先前在格鲁斯城堡里遇到迟萻,还以为她是被吸血鬼豢养的情人,是个可怜之人。那么现在哈里斯完全推翻那些猜测,甚至觉得她虽然是人类,却被吸血鬼蛊惑,帮着吸血鬼对付人类。 对于这样的人类,教廷是愤怒的,甚至一些激进份子会觉得他们死不足惜。 不过哈里斯出身教廷的中正派,他并认为那些被吸血鬼蛊惑着对同类出手的人类应该杀死,但也不觉得这些人类该拯救,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什么结果也只能自己承担,连上帝也拯救不了他们。 迟萻用十字架尖利的一头将哈里斯身上的绳子割开,朝他说道:“将你先前绘制的地图交出来。” 哈里斯默默地从衣兜里拿出来。 迟萻接过看了看,将它丢到马车外,那张纸无风自燃,很快就烧成灰烬。 哈里斯原本还有些不舍的,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脱口而出,“你是青龙组的修士?” “不是。”迟萻摇头,“我只是个散修。” 哈里斯不太明白散修和青龙组的修士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修士么?他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道:“不知这位小姐要怎么处理我?” 迟萻和气地道:“刚才格鲁斯城堡爆炸,现在已经变成一座废墟。” 哈里斯的神色很震惊,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是杨天干的?” “对,确实是他干的。”迟萻说着,想到杨天怒而报复的原因,差点笑破肚子。不过在教廷的神父面前,她很好地端住,表现出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 “哈里斯神父,你这次和杨天潜进格鲁斯城堡真的只是为绘制格鲁斯城堡的地图?” 哈里斯没回答,而是问道:“杨天呢?” “他受伤逃走了。” 哈里斯若有所思地点头,最后将此行的目的道来,这其中不仅牵涉到教廷对吸血鬼的计划,同时也有东方修真界对司昂这个吸血鬼兼魔修的态度,恰好都有共同的敌人,于是一起合作吧。 这次杨天被派过来,也是东方修真界派来合作的一个试金石,可以说是青龙组特地安排给杨天的任务。 龙玲儿受伤一事,青龙组组长迁怒到杨天身上,很多困难的任务都发派给他。 杨天自恃甚高,加上太过自信,才会接这样的任务。 迟萻听完后,有些不爽青龙组的那群修士,这是明着打不过,所以开始暗中耍手段了么?杨天这人,在她眼里是有几分气运和手段的,两个吸血鬼亲王的夹击下,他一个刚筑基的修士不仅能平安地逃出来,还能在最后一把符轰了城堡,可见底蕴不错。 问清楚后,迟萻对哈里斯道:“你走吧。” 哈里斯吃惊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那个吸血鬼,浑身紧绷。 比起迟萻这个人类,其实哈里斯更忌惮的是司昂,自从他进到马车里后,一直没有多余的举动,不过哈里斯却能感觉到他的强大,甚至怀疑他是亲王级别的吸血鬼。 见他没有反应,似乎同意那个人类的话,于是哈里斯迟疑了下,便跳下马车。 马车旁边的一个侯爵级的吸血鬼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并未动手。 哈里斯的心情有些复杂,朝车里的迟萻问道:“你为什么要放我?” “难不成你想我杀你?我又不是杀人狂,造那么多杀孽做什么?”她一脸笑盈盈地说。 “但我是教廷的” 他和他们天生就是敌对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可能共存。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迟萻依然一脸笑意,“教廷和吸血鬼对立几千年,如果不是有教廷牵制着,只怕这个世界就要被吸血鬼统治。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吸血鬼对血液都有自控能力,总要给普通人一些生存的空间吧?” 听到这话,哈里斯终于明白迟萻的立场,眼神变得柔和,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或许他可以改变一下计划。 哈里斯离开后,马车也缓缓地行驶,穿过树林。 迟萻靠着车壁,抓着一把松子啃着,一边瞅着某个正给她剥松子的吸血鬼说道:“杨天那边,是你将那些亲王引过去的吧?” 男人看她一眼,将手中剥好的松子递给她,并没有回答。 不过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回答已经让迟萻明白这次杨天会这么凄惨,完全就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死得太容易就太便宜他。 这男人还耿耿于怀于她和杨天交往的事情,这次杨天竟然胆大包天地潜进吸血鬼的地盘,也不怨他好好地利用一把。 这男人没费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地推一把,没想到杨天会这么倒霉。 迟萻有些纠结,终于可以确定这男人的神智是恢复了,只是性格还有些反常,算是病快要好了吧。 然后想到杨天的下场,她又乐了。 她趴到他怀里,伸手摸着他身后的长发,笑眯眯地说:“司昂,你说杨天伤到那里,还会长出来么?” “不会。” “真的?” 对于她的质疑,他并没有不高兴,脸上露出一个恶劣十足的神色,说道:“如今是末法时代,天地灵气稀薄,不足以让他修炼到元婴,只有元婴修士才能脱胎换骨,断肢重生。给他一千年,他也修炼不到,而他也没有一千年的寿元。” 迟萻:“你真是故意的?” “只能算他倒霉。”他漫不经心地说,想到什么,又道:“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种威力的符箓,这样的符箓不是现今的修士能绘制出来的。” 听到这话,迟萻心里滑过什么,嘴里说道:“也许是在哪个秘境或仙人洞府得到的呢?” “不可能!”男人斩钉截铁地说,“他修练至今不过一年多,所去的秘境只有两个,那些秘境里并没有这样厉害的符箓。” 迟萻终于明白心中的异样是什么,她猛地坐直身,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怀疑” “用得着怀疑么?”他一脸轻蔑的神色,“他身上处处是破绽,却从来不掩饰,傻瓜都能看得出来。青龙组之所以如此重视他,除了他的天赋不错外,也想弄清楚他的秘密,还有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法宝。不过这人自视甚高,觉得周围的人都不如他,不屑掩饰,以为就算有人怀疑,也没人能打得过他,实在是一个蠢货。” 说到这里,他用一双血眸打量她,说道:“想到你竟然曾经竟然和这么个蠢货交往,我真怀疑你的眼光。” 迟萻:“”不打击她会死么? 迟萻恼怒地道:“我那时哪里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何况当时我根本不认识你,要是先认识你,哪里会” 他又哼一声,靠着车壁,继续剥松子。 迟萻被他弄得又好气又想笑,最后没再说这些敏感的话,转移话题。 格鲁斯城堡爆炸时,杨天用的是一枚空间符,空间的座标是在青龙组外一个隐秘的地方。 当杨天负伤逃回来时,也让青龙组上下十分震动,纷纷过来探望,连组龙肖都惊动。 等知道杨天受伤的地方时,在场所有男修都忍不住沉默,默默地觉得有些蛋疼。至于女修,心里却庆幸着,以往杨天撩她们时,因为顾忌着大小姐龙玲儿没有回应,不然现在 总之,杨天负伤回到青龙组,瞬间便成为私底下的一个笑话。 杨天满脸扭曲,恨声道:“那群该死的吸血鬼,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吃这么大的亏,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不过在报仇之前,杨天首先要将损失的重要部件恢复,忙不迭地寻找断肢再生的丹药,这丹药是他上辈子攒着放在空间戒指里的必备丹药。 可惜当他找来找去,发现空间中断肢再生的丹药已经用完了。 那一瞬间,杨天的脸是绿的。 291|都市修真 断肢再生的丹药是杨天从上辈子带来的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并不足以支撑灵药的成长,特别是一些高级灵药早就在天地灵气变得稀薄以后成为传说中的东西。没有灵药炼丹师们无法炼制出修士需要的丹药导致炼丹师渐渐地减少,炼丹这门传承也在历史中失散如今有的炼丹师能炼制出一些初级的丹药都不错。 末法时代一群修士只能可怜巴巴地紧着裤腰带过日子,哪里有灵草灵丹这样的好东西? 也只有杨天的空间戒指与灵魂绑定一起带到这个世界,才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供他挥霍只是挥霍完后就没有了,是不可再生资源。 没有断肢再生的丹药,对于杨天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男人可以长得丑长得矮,但绝逼不能身体残缺,更不能少了最重要的二两肉没有那标志性的二两肉,那还算是男人么? 杨天的脸惨绿后又变成铁青后变乌黑再转成煞白,五颜六色地变个不停。 “吸血鬼!那群可恶的吸血鬼!”杨天牙齿咬得咯吱响已然对那群吸血鬼恨毒到极点。 不过杨天并未气馁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就算他能凑齐炼制断肢再生的丹药需要的灵药,也找不到可以炼制的炼丹师。 他必须想办法,绝对不能顶着这副残缺的身体,否则他来到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杨天倒是想再重新夺舍一具更年轻英俊的身体,事实上他对“杨天”的身体并不满意,长得矮丑不说,灵根更是驳杂,费了他好些珍贵的东西才重塑灵根。原本他是想等修炼到元婴时,再直接肉身重塑,改变杨天的肉身,恢复他上辈子的模样。 只可惜夺舍一途终为下乘,有违天和,一次能成功已属幸运,第二次就没有这般好运气,说不定会削弱灵魂的力量,最后得不偿失。 杨天将重新夺舍的念头压下,继续思索解决的方法。 直到最后,杨天发现,自己堂堂一名元婴修士,在异世夺舍重生,竟然被这么点小事逼得无可奈何,终于让他自夺舍以来就显得浮躁的心沉淀下来。 杨天甚至有些绝望,难不成他以后就要顶着这副残缺的身体直到元寿耗尽? 他现在已经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能在这个末法时代修炼到元婴期,或许还未修炼到元婴,就像其他的修士那般,因为元寿耗尽而死。 绝对不能! 思索大半日,杨天终于想起他还有一个底牌,只好求助脑子里那个奇怪的东西。 “系统,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杨天问道。 系统机械的声音很快就在他脑子里响起:可以帮你修复身体,但你要答应一件事。 杨天皱起眉头,并没有回答。 他上辈子能修炼到元婴,并非一个狂妄自大之人,对于这个奇奇怪怪的系统,他心里也是防备的。不过他能在死后来到这个世界,也多亏系统的帮助。 就算如此,也不能排除系统的诡异。 这系统从帮助他在这个世界夺舍而生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杨天渐渐也忘记它的存在,直到现在没办法求助它时,它才出现。 但它的话也让杨天防备。 “是什么要求?先说说看,要是我做不到的,我可不会答应。”杨天谨慎地说。 杀死一个人。 听到这话,杨天有些意外,问道:“杀谁?你和那人有仇?” 心里却在琢磨,这个所谓的系统,他如今仍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如何存在他体内,来自何处。不过能确定它拥有神奇的力量,并非普通的法宝,至少能轻易地将他的灵魂送到异世界,让他夺舍而生,这是很少有人能做得到。 难不成系统其实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你要杀的那人是一个魔修,同时也是吸血鬼的产物。 听到这话,杨天下意识地想到龙组组长龙肖和他提及的司昂,他是魔修和吸血鬼的后代,一个新生的半血吸血鬼,同时也是一个魔修。 杨天龇着牙,眼露凶光,“刚好,我也很想杀死这个人。” 不仅抢了他的女人,更让他的其他女人对他念念不忘,这样的存在,杨天早就想杀死他,可惜一直没机会。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还有他的修为太低,如果有上辈子的修为,一个魔修和吸血鬼算什么? 这次他会吃这么大的亏,也是因为他的修为太低之故。 “很好,看来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杨天的心情好了许多,毫不犹豫地答应系统的要求。 谈妥后,杨天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能帮我修复身体?现在可以么?” 不行,除非你杀死他。 杨天心里涌起几分怒气,但到底沉得住气,继续道:“你和他有什么仇?”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系统那机械的声音,杨天便明白系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心里十分不满,但好歹系统的话能让他恢复几分自信,杨天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始谋划起来。 回到森林里的城堡后,迟萻再次投入修炼中。 天气越来越冷时,迟萻偶然间发现城堡外的山林已经被冰雪覆盖,变成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地,看看日历,发现很快就要过年。 穿越这么多世界,并不是每一个世界都有过年的习俗,特别是上个世界,她和司昂活得太久,甚至在她生命的最后那段日子,他们两个人一起隐世独居,远离人群很少过年。 迟萻转头对某个吸血鬼道:“司昂,今年我们去舅舅家过年。” 正在看修真日报的男人抬头看她一眼,淡淡地嗯一声,继续淡定地看报纸。 迟萻凑过去,恰好看到报纸上一张杨天的半身照,旁边有标题:修真界最年轻的天才修士 迟萻伸手过去,将这一页报纸抽出来看,发现这份修真日报里用洋洋洒洒的近千字报导杨天最近晋级的消息,从筑基初期晋升到筑基后期。 才几个月的时间,他的修为简直就像坐火箭炮一样,确实称得上是天才。 不过迟萻知道他可能像上个世界的迟菁一样,不是个穿越者就是个重生者,与旁人不同,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甚至因为迟菁这个穿越者,让迟萻知道自己和司昂的戒指里确实住着一只器灵妹子,迟萻觉得或许他们要试探一下杨天身上是否有系统这些东西。 心里打定主意后,迟萻继续打量报纸上的杨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发现报纸上的杨天的五官棱角柔和许多,如果说以前看起来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现在倒是多了几分阴柔。 难不成他的小丁丁真的没长出来? 这个猜测让她差点喷了,先前知道是一回事,现在看到他真的往太监那方向变化,还是很辣眼睛。 一只大手按在报纸上,挡住杨天的脸,甚至将之一把揉成废纸。 迟萻抬头,就看到男人不高兴的神色,他的语气也是阴测测的,“你这么专注地看他做什么?” 迟萻轻咳一声,说道:“这报纸上说他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他的修为增长那么快,是不是有什么捷径?” “可能吧,他身上的秘密那么多,没什么好奇怪的。” 迟萻看他一副平淡的样子,突然好奇起他的修为,直接趴到他怀里,瞅着他问道:“对了,你现在的修为是什么?” 他的手放到她背上托着她,以免她滑下去,说道:“反正比你前男友要高。” 迟萻:“”这小心眼的男人。 最终迟萻没有问出来,因为她再问下去,某个男人疑心病又发作,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对旧情人旧情难忘,就算她赌咒发誓不是,他仍是怀疑,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关注杨天的事情? 迟萻无言以对。 她总不能说,怀疑杨天就像上个世界的迟菁那样,背后有一个捣乱的灵器。 上个世界,在天魔觉醒那一晚,迟萻杀死迟菁时,恰好见到从戒指里出来的灵器妹子,当时她透露一些事情,虽然很少,但迟萻后来用漫长的岁月反复地揣测,多少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例如,那些捣乱的灵器,它们是被十方天神派来,目的是要杀死司昂。从中可以知道,司昂背后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这敌人便是那所谓十方天神。 能被称为“神”的,这地位有多高? 想到这里,迟萻都有些头皮发麻,怀疑司昂被搞得这么惨,是不是背后有那十方天神的手笔,让他们在这些世界里不断相遇相爱,然后弄死她,让司昂痛苦崩溃,直到影响他的神智,是不是最后让他渐渐地在这些不断穿越的世界里完全遗失自己? 不过这些消息中也有有利的一面,至少知道这场穿越是有终点的,也知道能让十方天神出手,估计司昂的身份确实如她想像的那般高大上。 这一切,在他们的穿越之旅抵达终点时应该就能知道。 那灵器妹子让她小心那些灵器,它们是十方天神派来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怀疑杨天身上也有一个灵器? 没办法,杨天的经历和上个世界的迟菁太相似,估计到最后,杨天的目标一定有杀死司昂。 十方天神派出来的灵器是为杀死司昂的,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只怕最后又要连累她早死。她早死就算了,反正死啊死的就习惯,可她担心自己死了,这男人又受到刺激,万一好不容易恢复的神智又开始崩溃,那不是白费劲了么? 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地活着吧。 迟萻心中虽然有猜测,但杨天一直不出现,也不好做什么。 加上司昂的疑心病太重,她也不好太过关注这人,只好先按捺下来。 很快就过年。 迟萻对于“年”依然有着一种深深的喜爱,不管经历多少年岁,只要提到“年”,她总会十分开心。 修斯整理迟萻他们要带去舅舅家过年的年礼,一边笑道:“迟小姐看起来很高兴呢,是因为能回家团圆么?” 吸血鬼并不过年,不过修斯在东方生活这么久,多少也染上一些东方人的习惯,更不用说,过年是一个可以放开手地买买买的日子,让他十分满意。 迟萻笑道:“是啊,能团圆。” 说着,她又看一眼修斯准备的东西,说道:“修斯,不用这么多,带太多回去会吓到他们的。” 这个世界的舅舅以为外甥女在公司上班,才上半年班就能拿这么多年礼回家,这得贪污多少啊?正常人都会怀疑的。 修斯看一眼打包的东西,说道:“有么?我还觉得有些少呢,要不要再搭几件礼品盒?现在快递公司还没有放假,可以再上购买的。” 迟萻于是闭上嘴,不想和一个喜欢买买买的吸血鬼讨论这种事情。 于是她转身去找司昂,发现他又在看报纸,而且这一版的报纸同样有杨天的报导,似乎修真界的那些记者一心一意地追着杨天不放,千方百计从他身上挖新闻,每一期都有不同的报导。 迟萻还没凑过去看,那男人就将有杨天消息的新闻页面弄成废纸。 迟萻:“”这小心眼的男人。 将少了几个版面的报纸随手丢到茶几上,男人站起身,说道:“要出发了么?” 迟萻嗯一声,决定不和这个疑心病重的男人一般见识,瞅着他的脸说道:“过年要吃团圆饭,你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男人依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很有吸血鬼贵族的装逼范。 迟萻虽然有所怀疑,但见他直勾勾地看过来,只好放下,挥手将修斯准备的年礼丢到乾坤袋中,和他一起出门。 292|都市修真 吃过团圆饭后迟萻和舅舅一家道别,就拉着浑身冷冰冰的吸血鬼离开舅舅家。 两人并没有急着回城堡,而是走在除夕夜的街道上享受一下凡人的浪漫。 虽然是除夕夜但大街上依然很热闹很多年轻的情侣跑出来一起跨年大街小巷到处挂着灯笼,偶尔响起鞭炮声地上洒满红色的炮纸偶尔能听到恭贺新年的歌声,整个世界一片喜庆的热闹。 过年的气氛从来都是让人欢喜的。 两人慢悠悠地漫步在冰冷的大街上,如同周围那些年轻人一般他们手牵着手,走过一条条灯火辉煌的大街。 迟萻呵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在身边的男人看过来,将她的手捂在手掌心时,她忍不住笑道:“你的手比我还冰弄得我越来越冷了。” 吸血鬼的身体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这是吸血鬼的特色也是他们与人类的区别之一。 他默默地看她一眼然后手掌心升腾起一股热气将她微凉的双手置于双手间。 被冻得冰冷的手很快就被捂得暖融融的迟萻惊讶地看他,抓起他的手,发现他手上依然没有温度,但周围却仿佛有一团未散的暖气,可以温暖她的手。 “这是什么?”迟萻戳戳那团暖气。 “不过是魔修的一点小手段。”男人矜持地说。 迟萻好笑地看他,他表现得再矜持,也掩饰不了那得意的神色。 于是她挽着他的手,继续在寒风中散步,一边笑眯眯地说:“对了,刚才吃饭时,你吃了那么多,真的不会弄坏你肚子?” 吸血鬼的生理机能和人类不一样,他们只喝新鲜的血液,最喜欢的是人类的血,动物血次之,如果他们吃人类的食物,并不能消化,反而会让身体十分难受,甚至会生病。这也是吸血鬼不碰人类的食物的原因。 可今天舅舅家的团圆饭,因为这是外甥女以结婚为目的带回来的男朋友,所以舅舅特别地热情,不仅劝酒也劝饭,这男人来者不拒,非常给面子地吃光,让舅舅一家非常地满意。 迟萻当时看得既好笑又感动,还有莫名的担心。 不过这个男人果然如他所说的,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不就是吃人类的食物嘛,其他吸血鬼可能会生病,但他绝对不会,依然一副从从容容的样子。 而他之所以没有拒绝舅舅的热情,也只不过他们是她的亲人。 “不会。”男人依然很淡定地说:“吃进去时,我都用灵气消化。” 迟萻无言以对,她差点忘记了,这男人不仅是吸血鬼,还是个魔修,而且是个实力非常高的魔修,不能用看待正常吸血鬼的常识来看他。 迟萻看他面上矜持内在闷骚,正想再逗逗他,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就见一些没有灯光的巷子里,几道飘忽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迟萻以为是鬼修,但很快地便否认这个猜测,因为鬼修身上没有这么邪恶的气息,倒是像一些专门走邪门歪道的魔修。 其实魔修和灵修都没什么区别,只是修行的方式不一样,都是殊途同归。大概的差别是,魔修行事比较随心所欲,但不一定是恶的,不过大多数魔修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念,做下诸多恶事,才会让魔修变成修真界人人喊打的存在罢了。 迟萻翻手招出一柄剑,在那几道黑影轻飘飘地往这儿来时,一剑斩过去。 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起来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吹走,但它们的速度非常快,挟着一股邪风扑面而来,让人的心情实在不太美妙。 它们浑身黑漆漆的,看不清脸,仿佛被一层黑纱蒙着。 迟萻这一剑将最前面的一个黑影砍成两截。 然而,那两截并没有倒下,反而飘在半空中,然后影子拉伸,渐渐地变成两个完整的影子。 迟萻又试着朝另一个黑影砍过去,那黑影也变成两截,接着拉伸成两个人影。 “是影魔。”司昂开口说道,将又想上前砍一剑的人拉回来,“它们是砍不死的,你砍得越多,它们就分裂出越多个。” 那不是像细胞分裂繁殖一样? 迟萻想了想,突然捏一个五雷诀轰过去。 远处的鞭炮声将雷声盖住,那雷轰在一个黑影身上,瞬间将它轰成渣,而且也没有再拉伸变成完整的黑影。 雷克阴邪,果然有用。 迟萻十分满意,于是将那些黑影都用五雷诀轰成渣渣。 刚将这些影魔轰成渣时,就见几个修士御剑朝这儿飞来,停在不远处,用警惕的神色看着他们。 迟萻看他们一眼,再次捏起一个五雷诀将藏在角落里的一只影魔轰成渣。 看到这一幕,那些修士的神色缓和许多。 迟萻却不想搭理他们,拽着司昂就要走。 “哎,这位道友,请等等”一个中年修士叫道。 迟萻转头,神色冷淡,“有事么?” 中年修士看起来极为客气,说道:“在下是青龙组的龙逸,今晚有影魔肆虐,追踪至此,没想到道友已经出手将它们消灭,在下十分感谢道友慨然相助,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一介散修,不足挂齿。”迟萻一副高人的模样。 龙逸和那群青龙组的修士有些惊异,并不相信迟萻是个散修,盖因先前她出手击杀影魔时,那五雷诀干脆又利索,绝非生手,可不像一个没有传承的散修。 反倒是像那些隐世门派精心教养出来的弟子。 以为对方不想多说,龙逸只好道:“不知道友可有兴趣加入青龙组?青龙组乃是修士创建的一个位于凡人中的修真联盟,不管是宗门弟子或者散修皆可以加入” “多谢道友的好意。”迟萻依然不冷不淡地道,“青龙组里有我讨厌的人,我可不想去受罪,告辞。” 话落,她拉着司昂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些青龙组的修士见她几次拒绝左逸的邀请,且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由得都有些郁闷。 “逸叔,你能看出刚才那女修的修为么?”一个修士问道。 龙逸摇头,“我看不出来,或许是她用什么方法掩饰修为。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虽然他先前一直没有出手,但他身上的气息比那女修更恐怖,一定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修士,就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她刚才说青龙组有她讨厌的人,你们觉得她说的是谁?”一个女修好奇地问。 一群人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杨天。 实在不怪他们会这么想,因为杨天自从加入青龙组后,行事作风很容易拉仇恨,往往得罪人而不自知。或许他知道,但他从来不屑理会,只觉得那些人如同蝼蚁,根本无需理会,而被他得罪的人,往往因为实力不如他,就算气得个半死,也只能忍了。 能让杨天区别对待的,也只有那些貌美的女修,长相普通的女修还不能让他看进眼里,曾经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修对他示好,却被他骂丑八怪、痴心妄想,这事传出去后,杨天在修士中的名声跌到谷底。 不过他惯会讨好美貌的女修,不仅会送修真界难得一见的法宝首饰,还会在关键时英雄救美,让那些女修越来越无法讨厌他,最后不知怎么地,会一心系在他身上。就像青龙组的大小姐龙玲儿,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外面的女人也不少,仍是固执地跟着他,连龙肖亲自出面也搞不定,简直像中邪一样。 直到杨天上次和西方教廷合作受伤归来后,杨天倒是改了很多,终于不再随便勾搭漂亮的女人,可他的性格也开始变得阴阳怪气。 当然,想到他受伤的地方,大家都是理解的,私底下没少笑话。 不过就算再笑话,也不能否认杨天的优秀,至少他的修为在这几个月内一直噌噌噌地往上涨,光是这点就没人比得上,他再大的毛病,也没人敢当他的面说。 龙逸看着那几个挤眉弄眼的修士,哪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刚才那女修的五雷诀非常纯熟,实力也不弱,没能加入青龙组,实在是青龙组的损失。”然后想到什么,又摇头道:“罢了,我们再去看看哪里还有影魔,先将这些东西解决再说。” 听到影魔,那些年轻的修士们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逸叔,这影魔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魔修放出来的?” 一般发生这种事情,修士们第一时间就想到魔修,所以很多时候,魔修明明没有做,却不得不背这黑锅。 “不知道,这影魔十分邪恶,会吸食凡人身上的精气,确实像一些丧心病狂的魔修的手段。你们也小心一些,别被它们黏上,被吸去精气你们也会虚弱的。”龙逸叮嘱道。 一群修士齐齐地应一声,继续跟着龙逸在这团圆的除夕夜猎杀作乱的影魔。 他们走后,两道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 迟萻看着一群修士离开的方向,感受一番空气中的气息,转头对司昂道:“真的是魔修干的?” 他低眸看她一眼,冷淡地说:“不知道。” 迟萻摸着下巴,“你就是他们眼中最坏的魔修,既然你都没做,那是谁做的?” “谁说一定是魔修做的?就不能是那些正道修士做的么?”男人有些不满地说。 迟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同情地对他道:“你又背黑锅,真可怜呢。” 这个世界的魔修简直就是背锅侠,迟萻都有点可怜那些魔修们。 男人又哼一声,对于那些正道的人对他的误解,他根本无所谓。 两人朝着和那些修士相反的方向走,不过路上依然遇到好几只影魔,甚至有一些影魔正跟在凡人身后,吸食他们身上的精气。迟萻直接一道雷诀劈过去,再将被吸去精气的凡人弄晕,送到附近的医院里。 直到天快亮,影魔的踪影渐渐地没有后,两人才回城堡。 回到城堡后,迟萻趴在床上不想动弹。 这一晚上,她频频使用灵力,灵力消耗太多,让她着实累得够呛。 “司昂,影魔怎么来的?”迟萻趴在床上问他。 “你想弄清楚?”男人反问道,探臂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 迟萻一脑袋拱到他怀里,嘟嚷着道:“是啊,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会对我很不利,我得弄清楚。” 听到这话,他说道:“那行,我会弄清楚的。” 迟萻高兴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口,最后自然被当成新年礼物剥光压到床上。 迟萻搂着他的脖子,被冻得直吸气,嘴上还要贫一贫,“这大冬天的,做这种事情实在受罪,要是夏天,我一定很喜欢。” 要是夏天,这男人简直就是纯天然空调。 男人的动作一顿,抱着她翻个身,让她坐到自己怀里,手在抚上她的后背时,又是一股热气薰上来,让她很快就浑身暖烘烘的,连和他贴在一起的地方也变得很温暖。 迟萻被他的举动弄得一直笑,双手扒着他的脖子,凑过去在他脸上像小狗一样啃着,最后咬着他的嘴唇,低笑着用暧昧的语气说:“我身上确实暖了,可是体内那东西还是很冷哎” 听到这暗示性十足的话,男人用力地抱住她,将作死的女人紧紧地箍在怀里,往死里折腾。 新年的第一天,迟萻是在床上渡过的。 新年第二天,她龇牙咧嘴,只能在床上挺尸渡过。 新年第三天,迟萻终于从床上爬起,去餐厅觅食,修斯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让她吃得肚子都圆了。 吃饱喝足,迟萻没事干,就去搔扰某个吸血鬼。 “司昂,查清楚了么?”她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一边问。 男人在她唇角亲了下,亲得一口苹果味,面无表情地说道:“查清楚了。” 迟萻马上精神抖擞,“是谁?” 男人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看得迟萻的脸皮有些僵时,他才道:“你的旧情人。” 迟萻:“我没有旧情人。” 他抬着下巴,哼一声,也不想承认那种货色是她的旧情人,她的旧情人只能是他自己。一定要看作者有话说 293|都市修真 对于杨天的做法, 迟萻是不解的。 “他想要做什么?那种影魔是从哪里来的?” “他有一个招魂幡,影魔就是从那幡里放出来的,至于这种东西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也查不出来。”司昂回答道, “他应该是想收集凡人的精气来提升修为。” 迟萻惊讶地看他, “真的?凡人的精气可以提升修为?有这种说法么?” 对于修士来说, 那些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是弱小的,甚至很多修士瞧不起普通人, 视他们如蝼蚁。据闻很久以前, 这个世界还是修士的天下,当修士一怒,凡人死伤无数, 却无人在意,可见修士对普通人的态度。 普通人虽然有血肉精气,但人吃五谷杂粮, 体内的血肉精气太过浑浊,修士是不屑的,所以很少有修士在修炼时, 会将主意打到普通人身上。 当然,一些手段诡异的邪修例外。 但杨天一身灵气浩然正气,并不像一个邪修, 迟萻实在想象不出他要收集凡人的精气做什么。估计只要认识杨天的修士也会这么认为, 没有修士会怀疑影魔是杨天搞的鬼, 一个人身上的灵气是不会骗人的。 “自然有, 不过是一些歪门邪道,那些正道修士不屑于这等手段,造太多杀戮,对他们的修行无益。” 迟萻看他,“那杨天这是……” 男人脸上又露出一种惯性的恶劣神色,“他当然要收集精气。” “为什么?”迟萻脱口而出,尔后想到什么,她的脸色有几分僵硬,“不会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司昂一脸嘲讽之能事,仿佛在她面前能打压杨天是一件十分爽的事情,“他没了那东西,锁不住体内精气,对修行有碍,当然要想办法补充精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所以当看到那些影魔收集普通人的精气时,他就已经有所猜测,查的方向也很准确。 迟萻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说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男修……” “那你现在知道了。” 迟萻:“…………” “想到你以前竟然和这样的男人交往过,我真是太不高兴了。”他继续说,神色矜傲又恼怒。 迟萻:“…………所以?” “所以宰了他!” “…………” 迟萻抹一把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庭院外正在给玫瑰花浇水的修斯不经意看到这一幕,正疑惑时,就见人类豪迈地跨坐在吸血鬼的大腿上,捧着他的脸就吻上去。 修斯默默地收回目光,往远处走去,决定一个小时内都不要回来。 一吻结束后,迟萻退开,抹了把嘴,说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男人背靠着沙发背,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嘴硬地说道:“不明白。” 可惜他不明白,迟萻也不打算再主动,直白地说:“我和杨天交往三个月,但这三个月期间,他一直在外面探索秘境,我在校园里,我们根本没什么交集。直到分手后,我们最多就只是吃个饭,连手都没怎么牵过呢。” 听她这么一说,他的脸色又黑了:“牵手?” “只有两次。”迟萻忙说道,记忆里确实是两次,一次是原主在学校那小巷子遇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杨天英雄救美,牵了一回。一次是原主摔倒,再牵一回,两回都很短。 他双眼冒凶光,显然极为恼怒,没说什么起身就走了。 迟萻瞅着他,接着就见他披着斗蓬出门。 现在还没过完年,外面冰天雪地的,他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迟萻忙问道。 “去青龙组。”他一边将斗蓬的宝石扣系好,一边道:“那些正道的修士现在还在查影魔的事情,既然是杨天做的,我当然有责任去告诉他们,省得他们连过个年都不安生。”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迟萻:“……” 问题是,这种事情派个小蝙蝠去就行,他干嘛自己亲自跑一趟,真的不是去看杨天笑话的? 晚上,披着斗蓬的男人终于回来时,迟萻正和修斯一起吃火锅。 火锅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热气腾腾的,迟萻吃得嘴巴红艳艳的,嘴动个不停,格外的爽。 修斯优雅地给她烫熟各种食物,一边劝她多吃点,吃完咱们再买买买。 见他回来,迟萻马上道:“要不要吃火锅?”虽然别的吸血鬼没办法吃,但是这个吸血鬼没问题,他可以将食物用体内的灵气消化掉。 他哼了一声,神色冷冰冰的。 修斯默默地去厨房端出一杯血饮,看得出来主人今天的消耗有些大。 迟萻不知他怎么了,将面前的碗推开,起身过去将他拉过来坐下,问道:“怎么了?难道这次不顺利?谁给你气受?” 说到这里,她柳眉倒竖,一脸杀气腾腾。 修斯看她一眼,暗忖果然迟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平时什么都不说,一但主人出事,她马上就要拔剑砍过去,比任何人都要维护她男人。 “杨天逃了。”他冷冷地说。 迟萻顿了下,惊讶地道:“你是说他用影魔吸食凡人精气之事被青龙组的人发现,然后要捉拿他的时候,他却从青龙组那些修士的包围中逃了?” 男人点头,心情十分抑郁。 这次的事情,他亲自出马,欲要将杨天废掉,哪知道杨天都被青龙组的修士包抄,绝境之下竟然能逃,可见这杨天命不该绝。 “他身上有空间符,上次在格鲁斯城堡,他也是这样逃走的。”说到这里,男人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霾,杨天的空间符太高级,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迟萻伸手摸摸他的眉宇,想要揉去那道阴霾,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杨天的事情暴露,他以后别想在修真界混,就算逃也逃不到哪里,总会再出现的,到时候再将他解决便是。” 他的神色微缓,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迟萻见状,暗暗松口气。 她可没忘记这男人在这个世界是个魔修,虽说魔修修的也是一种道,但大抵和灵修是不一样的,容易因为一些事情而变得偏执,然后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修士入魔本就惊险万分,更不用说这男人的神智还未恢复,若是入魔,可能又会伤到,她实在不愿意见到这一幕。 所以,还是尽量快点解决杨天的事情吧。 夜晚,迟萻来到城堡的阁楼,打开阁楼的落地窗,迎面一股冷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司昂手中拿着一盏灯,不解地看她:“你要做什么?” 迟萻不好和他解释,只好故作神秘地笑道:“先不说,以后你就知道啦。” 她说着,感受夜风的方向,朝虚空绘制出一张灵图,灵图的灵光在夜色中明亮柔和,灵光闪过后,化作一道灵光朝夜空飞去。 等做完这些,迟萻浑身都有些虚脱,被身后的男人搂住。 这个世界的压制果然比上个世界厉害,不过是一道简单的追踪灵图,都让她虚脱个半死。迟萻知道这是天道的警告,一次两次便罢了,多的不可为,否则她又要莫名其妙地早死。 司昂将她扶回房,房里有暖气,一下子身体就温暖起来。 “刚才你用的是符箓?”司昂问道。 灵图和符箓其实很像,甚至可以说是同宗同源,所以这才是迟萻能在这个世界使用灵图能力的原因。 “是啊。”她大大方方地承认。 他低眸看她一眼,将她往被子里塞,直到只露出一颗脑袋后,他突然道:“你跟谁学的符箓?” 迟萻:“…………” 糟糕,一时大意妄形,被他捉住马脚,圆不回来了。 男人颀长的身体半压在她身上,隔着厚重的被褥,却给她的压力十分重。 他用冰冷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一双血眸审视她,见她有些心虚的样子,继续说道:“其实我不管你是怎么学到这些的,只要你在就好。” 迟萻听到这话,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脖子里不说话。 男人隔着被子抱住她,同样也将脸埋在她的颈项间。 *** 迟萻很快就从追踪灵图的反馈中推算出杨天的行踪。 “他到国外了?”迟萻有些惊讶,没想到杨天竟然逃到国外,难不成他以为,只要逃到国外,没有修士,就拿他无可奈何? 不过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司昂马上明白杨天的意图,说道:“西方是教廷和吸血鬼的天下,杨天过去的话,只要小心一点,想要躲过这两者的耳目十分简单,毕竟教廷和吸血鬼可没有修士的追踪手段。除此之外,他对吸血鬼有一种恨意,应该是想伺机杀了墨菲斯和李丽丝。” 杨天是个眦睚必报的,心眼小得跟针尖一样,他这次会落得这下场,说到底也是吸血鬼害的。 在吸血鬼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回来哪里甘心? 果然,出了年后,他们就听说西方很多吸血鬼贵族被暗杀的事。 听到修斯说那些吸血鬼死亡的情况,便明白这是修士干的。 眼看越来越多的吸血鬼贵族被暗杀,墨菲斯等几个亲王哪里坐得住,他们一面力抗教廷的追击,一面向东方修真界发去抗议。 青龙组这边很快就回应那些吸血鬼的抗议,并且派了一些修士过去捉拿杨天。 等到春天时,又听说吸血鬼和教廷联手了。 “什么?”迟萻眼睛都瞪大。 两个天敌竟然联手了? 这简直就是本年度最佳笑话,估计只要三观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吸血鬼和教廷这两个死对头会联手。 前来汇报的修斯也是满脸纠结,世界变化得太快,他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 “事情是这样的,杨天逃到西方时,他起初只是狩猎吸血鬼,后来他巧遇到一个教廷的神父,发现教廷中供奉在教堂里的圣物对他有好处,于是他就偷了教廷的圣物。你知道的,教廷的圣物对教廷那些神棍有多重要,圣物是制造圣水的重要东西,如果没有它,以后圣水就制造不出来,教廷若是对上吸血鬼,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十分不利。” 迟萻一脸恍然,“所以教廷为了追回圣物,暂时和吸血鬼联合起来,先解决杨天,再解决教廷和吸血鬼之间的恩怨,是么?” 修斯点头,心里仍是有些纠结。 他还记得自己刚被转化为吸血鬼时,对吸血的本能无法控制,狩猎时教廷的神父有一次差点就杀死他。幸好拉瓦西亲王经过救他一命,并且为他提升实力,虽然拉瓦西的目标只是为儿子找一个管家,但修斯仍是感激拉瓦西亲王的。 而且,拉瓦西亲王是一个非常睿智的吸血鬼,他能看透很多事情,对于教廷,他并不像其他吸血鬼那样憎恨。 修斯对教廷以前充满仇恨,跟在拉瓦西亲王身边后,他对教廷的恨意渐渐地变淡,但从来不觉得吸血鬼和教廷之间能合作。 但这次的事情,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一个人类,竟然能让互相仇恨对方几千年的西方两大势力联合起来,不得不说,杨天挺能干的。 吸血鬼要和教廷合作,为防止教廷在合作时耍阴谋,吸血鬼这边要找一个镇得住的人物坐镇。 这个人选原本是拉瓦西亲王最合适,但拉瓦西亲王现在还在地下沉眠,没人知道他将自己埋在哪里,就算墨菲斯知道,却只能猜测出个地方,更准确的说不出来。 而吸血鬼们也等不到去将拉瓦西亲王挖出来。 最后只好找上司昂。 司昂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吸血鬼们都知道他不爱管事,就算吸血鬼都死掉,估计他也无动于衷,所以吸血鬼界发生什么事情,那些吸血鬼们总会有志一同地忽略他。 这次他们实在没办法,只好请司昂过去,心里其实抱着这只吸血鬼可能会拒绝的心情。 哪知道很快就得到回复,司昂打算过去。 那些吸血鬼都震惊了好么,这还是第一次邀请某人去管事,某人竟然没有拒绝的。 只有迟萻和修斯明白,某人答应得这么干脆,完全是奔着杨天去的,没能将杨天弄死,他心里就是不甘心。 294|都市修真 吸血鬼和教廷签定合作协议的地方是一个方圆百里内没有其他建筑和人类的庄园。 能弄出这么个不受打扰的地方多亏活了几数年的几个吸血鬼亲王,还有教廷在人类世界的实力。 这次与会的成员有两个势力的上层人员,教廷来的人中除了教皇和四位大主教外还有一支手持圣器的骑士。 吸血鬼这边有四大亲王和一支由贵族组成的吸血鬼骑士足以和教廷分庭抗礼。 迟萻跟着司昂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有一种吸血鬼就要和教廷打起来的错觉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真的是要合作么? 她心里十分怀疑。 同样怀疑的还有那群被请过来当观礼人士的青龙组的修士。 因为杨天逃到西方之故,青龙组的修士也奉命过来捉拿杨天只是杨天十分狡猾,而且身上还有诸多保命、逃命法宝,让这群修士疲于奔命拿他无可奈何。这杨天就像个打不死的蟑螂,要解决他,比他们进一次秘境探索还要困难。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也只好滞留在西方,直到将杨天解决为止。 东方修士作为一股可以和西方吸血鬼、教廷抗衡的势力,同时也作为一个外来者是最适合作为观礼人于是便被双方请过来当这见证人。 但他们没想到这吸血鬼和教廷的关系这么紧张这观礼人可真不好当。 等看到进来的一人一吸血鬼时那群修士都瞪大了眼睛。 迟萻看过去,还是熟人呢。 修士的代表是龙逸,除夕夜那晚还见过。 而这些修士们则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作为一个修士,怎么会和吸血鬼搅和在一起。不过等知道随同她一起来的司昂的身份,这群修士的表情更那啥。 司昂的身份在东方修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这得益于当年他娘的彪悍人生写下的悲剧,当然被悲剧的是那群正道修士,当年没少被她折腾。后来那让一群修士都头疼的女魔修和一个吸血鬼相爱,生下一个拥有灵根的吸血鬼怪物,这事一度在东方修仙界十分轰动。 后来那女魔修终于挂掉,留下还没成年的孩子,就在那些和女魔修结过仇的修士以为可以去寻仇时,哪知道会被当时还没成年的司昂都打回老家去,这仇又再次结下。 不过后来那些修士发现这人和他那爱兴风作浪的娘不同,没人打扰时,他能安安静静地宅在他的城堡里,足不出户,也不去害人,甚至连人血都没主动去吸过,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他就算是一个魔修,也是一个不搞事的魔修。 于是很多修士渐渐忘记他的存在。 当然,忘记不代表这人就不存在,不代表他就不危险。 发现他也出席这次的会议,有好几个修士都有些坐不住,生怕这人直接动手。 这会儿,变得剑拔弩张的倒变成司昂和一群修士。 “都坐好,别动手。”龙逸说道,将几个蠢蠢欲动的同伴都压下。 那些人有些不满,一边警惕地看着坐到吸血鬼中的男人,一边说道:“龙逸,那个魔修在这里,魔修都是狡猾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龙逸淡定地道:“怕什么?” 有人不明白龙逸为什么这么淡定,龙逸瞥一眼坐在吸血鬼中唯一的一个人类,说道:“有那位小姐在,我相信他不会动手的。” 所有修士的目光皆望向吸血鬼群中的人类,就见她朝这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就算明知道她和魔修混在一起,但看到这笑容,实在让人生不起什么恶感。 见龙逸老神在在地坐着,于是一群修士也只好定坐。 直到教廷和吸血鬼签定合作协议和暂时休战的协议后,修士们发现那魔修都没有做什么事,悬着的心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颗心刚放下,就因为一声剧烈的爆炸再次提起来。 整个庄园因为爆炸而颤动,天花板的吊灯支撑不住砸下来,一群人和吸血鬼反应极快,纷纷从屋子里跑出去。 然而刚出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股威力巨大的爆炸,最先跑出去的几个吸血鬼贵族瞬间被这爆炸撕成肉泥。 这一幕看得一群吸血鬼和教廷人士都倒抽口冷气。 吸血鬼的身体有多坚硬,没人比他们更明白,却在这道不知道是什么的爆炸下,被撕碎。 这群人被爆炸重新掀回屋子里。 一群人脸色十分难看,出去是不明的可怕爆炸,躲在屋子里要担心房子被炸塌后,他们要被埋在这里,然后直面外面那爆炸,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左右都是个死,根本没办法。 关键时候,那群修士踏上剑,冲天而起,挥手就是一道灵光冲击,将屋顶打破,暴力十足。 屋顶被打出一个大洞,一群修士就这么御剑飞出去。 一群吸血鬼和教廷人士都惊呆了。 这个技能真是太棒啦。 迟萻也御剑而上,随行的还有同样御剑飞行的男人。 那些吸血鬼和教廷人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深深的叹气,心中涌现一种莫名的忧伤。 那是一个吸血鬼吧,为什么他会这么高端上档次的东西呢?好好地当个吸血鬼不好么? 这时,戴维斯亲王突然道:“对了,碧莉儿呢?” 墨菲斯亲王和李丽丝亲王皆是一愣,尔后李丽丝亲王脸色大变,有些明白这次的袭击是怎么来的。 “碧莉儿先前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在家休息”李丽丝声音艰涩。 “所以,你怀疑是碧莉丝向杨天透露这座庄园的?”墨菲斯铁青着脸,一脸不敢置信。 截维斯亲王神色冷冷的,但他从来不会在没有证据时随便污蔑一个人,既然他提出来,那么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碧莉丝确实有嫌疑,否则现在也不会让一群吸血鬼和教廷都受到不明的袭击。 而这不明袭击,除了那拥有莫测手段的杨天,也没谁了。 李丽丝神色有些黯然,“碧莉儿她怎么会” 墨菲斯咬牙切齿,怒声道:“我们白疼她了,没想到她到头来竟然帮一个人类来对付我们!” 戴维斯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不远处的那群教廷的人士,若是让教廷知道他们这次被袭击是因为一个吸血鬼公爵出卖,只怕会笑死,然后会毫不留情地打击吸血鬼。 所以现在,就看出去的尼奥能不能抗住这一次的危机,挽救吸血鬼的名誉和地位。 迟萻和司昂从屋顶冲出来,就看到庄园外一排排灵光炮炮口,正对着庄园不断地炮轰。 这庄园之所以没有被轰爆成渣,完全是因为先前司昂为预防外一,布下的一个御阵。 灵光炮之后,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双目赤红,神色扭曲又疯狂,还有显而易见的兴奋,猖狂的笑声从炮声中传过来。 “怎么样?灵光炮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这就是你们敢对付我的结果!你们这群可怜的家伙,好好地看着,这才是修真界的好东西,以你们的能力,你们几辈子都看不到,这次能亲身体验一次,算你们幸运。” 听到这张狂的话,一群修士气个半死。 然而再气,他们也不能冲过去,只能顶着灵光炮的威力,拿出看家本领和压箱底的法宝,再次布下防御阵,免得这庄园真的被轰成渣,里面的吸血鬼和教廷人士就算不死也半残,到时候可能会引起东西方之间的矛盾。 在这群修士忙碌时,只有两个人没有动。 迟萻看着灵光炮后面的杨天,微微眯起眼,手指动了动,发现现在绘制灵符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便明白杨天已经使用出超过这个世界的实力,天道对外来力量的压制也变小。 就和上个世界迟菁一样。 “司昂,你掩护我。”迟萻再次抽出一把剑。 司昂深深地看她一眼,也没有阻止,扬手就是一道魔风呼啸而来。 魔风像一道风龙,穿越重重灵光炮击,朝着杨天而去。 杨天双目一凝,飞快地躲过这一击,同时双手抡起一个圆,手中出现一把金色佛尺,朝司昂打来。 吸血鬼是一种黑暗生物,佛尺上的佛光虽然不至于杀死他们,但却可以伤他们于无形。知道这个男人是吸血鬼后,杨天每天都想着怎么杀死他,所以这次两人对上,杨天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佛尺打来时,拖曳着一道金光。 金光圣洁浩瀚,司昂不得不避开,然后就见一把剑从斜里劈来,挡下这一击。 杨天召回佛尺,望向持剑挡下这一击的女人,神色十分恼怒,恼怒中又涌起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他厉声道:“萻萻,我不想对你动手,这会让你承受不起。” 听到的话,司昂的脸色也黑了,手中凝成一条风龙再次砸过去。 杨天挥手拉出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盾牌,挡住风龙,看也不看袭击的人,只是紧紧地盯着迟萻,眼里似是有千言万语,既深情又心痛。 “萻萻,你背叛我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计较,也不会计较你已经没有清白的事情” 迟萻看着那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的男人,简直无语。 这脑回路真的没问题么?或者是他穿越时,脑子被空间挤过了? 迟萻没说话,踏着一条风龙,持剑朝杨天击去。 杨天迅速后退,并没有还击,而是一意闪躲,脸上还要露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仿佛他不是打不过她,只是让着她。 迟萻被恶心坏了。 于是她的剑更加的犀利,终于逼得杨天不得不祭出本命法宝佛尺回击。 迟萻同他缠斗半晌,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天明明干着邪修的活,本人却一身浩然正气,让人觉得他十分正派,盖因他的本命法宝佛尺,佛尺上有佛光庇护,可以消弥任何污秽邪恶,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滋润着杨天一身血肉,方才让他得益,见之清正浩然。 明白这点后,迟萻的动作更大,并且在打斗时,时不时地用灵图毁坏那些灵光炮。 杨天哪里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原本还一脸包容,等见她越来越过份,脸色阴沉,看她的目光十分狠毒,于是也不再留手。 迟萻依然稳稳地接住他的攻击。 这不仅让杨天吃惊,也让那群正用灵力维持着防御阵的修士,及发现安全后跑到门口观看的吸血鬼和教廷的人都吃惊不已。 先前他们看她跟着一个吸血鬼,还以她是受吸血鬼的庇护,哪知道她一人就能抗住杨天,并非一个弱者。 杨天不可思议地看她,说道:“你竟然是修士!” 迟萻微微地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都能是修士,我为何不能?” 这话让杨天忍不住怀疑起来。 原来的杨天当然不是修士,而是被人夺舍后,才变成修士的。难不成迟萻也被一个修士夺舍?绝对是这样,不然她怎么可能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就修炼到这程度,连他都打不过。 杨天确认自己的想法后,冷笑道:“原来你是夺舍之人,如果我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你觉得你还能在修真界混下去?” 迟萻挑眉,一剑朝他的脸划过去,划破他的脸颊,这才笑道:“你不也是夺舍的?” 脸上传来的疼痛让杨天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他冷酷地看着她,一招逼退她后,随手一扬,只见一道黑色的方块布突然升到半空中,然后在空中迅速地放大,变成一块巨大的黑布,将整个庄园都笼罩在下面。 天色一下就暗下来,还有一道道奇怪的黑色雨丝绵绵密密地降落,落到地上时,滋的一声,地面上所有的草瞬间枯萎,地面被腐蚀出一个个痕迹。 屋子里的吸血鬼和教廷人士都骇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段,竟然下个雨都这么厉害。 外面那群维持防御阵的修士却是满脸凝重,心中对头顶那黑布的忌惮有增无减,知道杨天这是拿出压箱底的法宝。 他们都知道杨天十分古怪,明明只修炼一年多,修为却增长得十分迅速不说,还有很多修真界没有的丹药法宝,浑身处处透露出一种诡异。 但他们还来不及探究,他就逃了。 说到底,这是东方修真界的责任。 295|都市修真 头顶上的黑布铺天盖地落下的黑色雨丝不断地侵蚀着修士布下的防御阵。 “这黑雨能吞噬阵法!”一个修士骇然地道。 此时没有阵法的一些地方,已经被黑雨侵蚀得坑坑洼洼的,上面布满不祥的气息。 龙逸的神色十分凝重他也没想到杨天现在出手这么狠分明就是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杀死在这里。 龙逸的目光缓缓地转到外面的迟萻身上接着又转到不远处周身被魔风环绕的男人他身边的魔风将那些落下的雨丝刮走,席卷到外面身上并没有沾到分毫。 比起他们这群人的狼狈这人依然从容不迫,冷冷淡淡地肃手站在那边,仿佛没有出手之意。要不是有迟萻亲自出去牵制杨天但凡看到他这般袖手旁观的人,都要忍不住生气。 或许他有什么后招。 一群修士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杨天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对迟萻道:“这是我收藏中最满意的法宝黑云幡里面有百万恶魂,恶魂在黑云幡中日夜撕杀,被杀死的恶魂化为魂水可蚀万物,纵是佛修在此,也无能为力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很快就要成为我的黑云幡中的恶魂这是你们的荣幸。”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满是恶意,一双眼睛流露出浓稠的恶毒。 此时的杨天虽然仍是浑身清气,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地道的邪修,连魔修都不如。 迟萻持剑而立,说道:“看来你上辈子应该是个魔修,那佛尺虽能滋养你的血肉,却无法滋养你的心,你的心已经被黑暗腐蚀,只剩下一股恶臭。我相信只要是正常的女人,都不会看得起你,你除了用手段来迷惑那些女人外,还有谁会对你真心实意?” 这话很好地戳中杨天的痛脚,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杨天在女人中一向是无往不利的,他第一个栽跟头的女人是迟萻,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渐渐地在女人中越来越不顺利,仿佛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他怀疑这是迟萻搞的鬼。 现在知道这人是夺舍的,已经不是原主心目中的女神后,杨天倒是觉得她背叛自己的事情已经无关重要。毕竟不是原主,谁知道是不是哪个老女人看迟萻年轻美貌夺舍她的? 他以极大的恶意来揣测面前这个稳步稳打地压制住他的女人。 杨天冷笑一声,抓起佛尺,朝迟萻的身体拍去。 迟萻拿剑格挡,然而身体多少被佛尺上的佛光沾上,很快那佛光就没入她的身体里,让她感觉到一阵舒服。 迟萻神色有些惊异,等看到杨天一脸错愕的神色,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佛尺是佛家之物,如果是夺舍之人被它攻击,自然会神魂与**不稳,但迟萻现在依然好好的,甚至能感觉到那佛光带来的好处。 “你不是夺舍?”杨天惊声道,抓着佛尺的手都有些不稳。 迟萻脸上露出笑容,“我几时说过我是夺舍的?” “不可能!”杨天气息不稳,完全不相信这个猜测。 趁着他心神不定,迟萻错步上前,一剑朝他的心口刺去,长剑贯入他的心口,穿胸而过。 杨天依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真的这般狠心。 庄园里的吸血鬼和教廷的人激动地握紧手,只要能杀了这个祸首,其他的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这段时间被杨天搅得对他无比仇恨,作楚都想杀死这个祸首。 青龙组的修士也十分激动,都以为杨天必死无疑。 只有司昂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具黑云幡,回想刚才杨天的话,觉得这黑云幡没这么简单。 杨天低头看向心口的剑,突然狂笑起来。 随着他的狂笑,天上的黑云幡也跟着翻滚起来,黑雨下得越来越急,带来一种不祥的气息。 杨天猛地后退,胸口的剑顺势抽出来,在剑脱离时,一股血喷溅而出。 迟萻敏捷地后退,欲要再补一剑,一道半人高的盾牌立在杨天面前,她的剑砍到那盾牌上,震得她虎口发麻。 杨天用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她,冷冷地笑着,眼珠子开始变化起来。 迟萻警惕地看着他,不进反退,没有再试着攻击。 此时天空中的黑云幡突然向下喷出一股黑色云雾,而这黑色云雾间,隐约可见各种狰狞的鬼首和恶魔。 “天啊,这是恶魔!”教廷的神父握着十字架,一脸震惊。 吸血鬼们也十分震惊,难道东方的修士所使用的手段都是这么邪恶的么?亏得他们这些年没有闯进东方狩猎,否则对上这群修士,就算是吸血鬼,只怕也要完蛋。 就在这些人震惊时,那些狰狞的鬼首和恶魔们纷纷飘下来,它们没有形体,能穿墙而过,很快就穿过修士布下的防御阵,钻进上方主持防御阵的修士身体里,给那群修士带来极大的伤害。 修士们脸色铁青,不得不用力抵挡这些恶魂,体表亮起一道灵光罩,堪堪将这些恶魂挡住。 恶魂们一部分也降落下来,朝那群吸血鬼和教廷的人扑去。 神父们握着十字架,不断地祈祷,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最后像对待邪恶生灵一样,使用沾过圣水的十字架,发现这十字架倒是能驱赶这些恶魂,于是纷纷用十字架和沾过圣水的其他武器对付,那群教廷的骑士们也用圣枪攻击。 和教廷相比,吸血鬼简直不要太可怜。 吸血鬼本就是黑暗生物,身体阴冷无比,现在被一群恶魂盯上,它们从身体穿过,让他们原本就阴冷的身体更冷了,皮肤上甚至凝结出一层霜色,整个人都僵硬住,动弹不得。只有那些公爵以上实力的吸血鬼还能抵挡一二,亲王级别的吸血鬼的影响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在场的几个亲王不得不将那群吸血鬼护在中间,共同驱逐这些恶魂。 外面的天空中,恶魂也试图攻击司昂,可惜还未近身,就被黑色的魔风挡在外面,那黑色魔风甚至能将这些恶魂撕成碎片。 杨天看到这一幕,眼睛里的怨毒仇恨越发的深刻。 知道迟萻并非夺舍,还是那个人后,对他的打击不可不谓大,所以他越发地怨恨抢走迟萻的男人,已然将他视为心腹大患。 杨天举起手,指挥那些恶魂去攻击司昂。 几十万恶魂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司昂扑去,瞬间将他包围住。 迟萻有些担心,但再担心以她现在的实力也无法赶回去救助,而且还有杨天挡在这里,如果她离开,谁知道杨天会再使出什么手段,还有杨天体内的东西她到现在还没逼出来,迟萻不敢冒险。 迟萻只好继续攻击杨天,用话挑衅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么?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而是你的三心两意。你凭什么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女人只要被你施舍一个眼神,就应该爱上你?这些不过是你用魅惑手段使的计,只要清醒一些,相信她们都不会乐意和你在一起,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听到这话,杨天的神色更加可怕,牙齿咬得咯吱响。 “你也恶心?” 迟萻看他快要失控的样子,明白女色果然是种马男最大的禁忌,攻击这点准没错,继续再接再厉,“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真庆幸当时你忙得不在学校,否则只要想到要和你做情人间的事情,我就恶心得吃不下饭” 迟萻此时就像个恶毒女配一样挑衅种马男,按照一般的套路,恶毒女配这种嘴恶心毒的都是没好结果的,做人不能太恶毒。 于是迟萻终于被爆发的杨天一掌拍到身上。 迟萻气血上涌,忍不住哇的喷出一口血,身体高高地倒飞出去。 就要摔到地上时,一道风从她身后扑来,等那风散去,一双手及时揽住她的腰。 杨天看到出现的男人,双眼里的血光越炽越浓,终于变成一种没有灵魂般的呆滞,仿佛一瞬间他的灵魂被什么吞噬。 然而,与他的呆滞相反,他的攻击越发的犀利,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紧紧地锁着司昂。 “杀了你只要杀了你” 司昂将迟萻推开,迎身而上,魔风化作风龙,捆到杨天身上。 杨天并不惧,将身上的魔风撕碎,召唤更多的恶魂过来攻击。 迟萻见状,也顾不得自己受伤,双手同时绘制出一副副灵图,灵图化作一组杀阵,朝杨天而去。 杀阵将杨天困住,恶魂冲过去援救,被灵图上的灵光吞噬,化作一道青烟消失。 趁着杨天被困,司昂手中凝成几十条细小的风龙,风龙发出啸吼,朝杨天呼啸而去,纷纷钻进杨天的身体。 杨天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鼓荡起来,越来越胖,五官都被挤压得变形,嘴里发出惨烈为的叫声,身上的衣服呯呯呯地裂开,然后轰的一声他整个人都爆炸了。 就在杨天爆炸时,他身上飘出一道白光。 迟萻地正想着要怎么截下这白光时,突然手中的戒指一热,就见她和司昂的戒指同样亮起一道绯红色的流光,流光在半空中化为一个美丽的女人,那女人一把抓住就要逃走的白光,揉巴几下丢进嘴里。 迟萻:“” 这个灵器妹子又吞掉一个系统,吃这么多,真的不会弄坏肚子么? 吃完一个灵器化成的系统,妖姀显得很满意,同时也转头看向在场的两人,她看到司昂时,习惯性地有些厌恶,等看到受伤的迟萻,挥手就丢一瓶丹药过去。 迟萻下意识地接住,然后猛地一呆。 好好疗伤,别又早死了。灵器妹子明明是关心的举动,但嘴里的话仍是十分惹人嫌。 迟萻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抓紧机会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器灵么?” 妖姀深深地看她一眼,说道:妖姀!时间到,我该走了。 说着,也不理会这两人,重新化为一道流光,重新回到戒指上。 原本有些发热的戒指很快就变得冷却。 迟萻有些可惜,她原本还想趁机多从这灵器妹子那里挖点有用的消息的,哪知道她这次离开得这么快,根本不给他们发问的空间。 正可惜时,突然肩膀被一只手按住,迟萻转头,就看到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刚才那是什么?”他一脸严肃地问。 迟萻探究地看他,发现他眼里有疑惑,仿佛确实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迟萻不死心地问他,明明这戒指当初是他为她套上的。 “我该知道么?”司昂反问。 迟萻哼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也是今天第二次见到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戒指里还有一个灵器妹子。” 司昂看她半晌,说道:“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一下刚才的情况?” 迟萻眼睛转了转,正要说话时,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惨叫声。 她转头看去,只见庄园已经快要变成恶魂的乐园了。 杨天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黑云幡并没有失去效果,黑云幡中依然挂在空中,源源不断地输出恶魂,恶魂将整个庄园包围,几乎达到每一步就有几个恶魂的地步。 “你们快点想想办法啊!”一个修士朝他们惨叫道。 不仅是他,还有那群已经抗不住的教廷神父和吸血鬼,他们惨叫连连,恨不得逃离这一切,东方修士的邪恶手段已经让他们吓破胆,不带这么恐怖的。 吸血鬼都没有它们恐怖,教廷那群神父觉得,他们宁愿对付吸血鬼,也不要面对这些恶魂。 司昂看一眼,觉得他们还能支撑一阵子,于是看向迟萻手中的灵丹,对她说:“先吃了。” 迟萻被杨天盛怒之下拍一掌,导致肺腑受创,此时十分虚弱,听到他的话,便将瓶子里的丹药倒出来,一边吃一边笑着问他:“我以为你会怀疑它的来历,不让我吃呢。” 司昂垂眸,浓密纤长的睫宇半掩住那双血眸,冷笑道:“虽然刚才那女人出现得蹊跷,但我对她并没有防备。” 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但司昂相信自己心中的直觉。 这女人不仅不是敌人,反而是他们这边的,纵使她的态度十分恶劣。 296|都市修真 这丹药不知道是什么品级入口即化,迟萻刚吃下,身体的伤就好一大半剩下的大半在她坐下来运行灵力化解丹药的药性时完全好了。 迟萻睁开眼睛时,眼里有些惊异。 这丹药的效果好到让她惊奇也让她不由得怀疑起那个叫妖姀的灵器妹子的来历。 如果能弄清楚她的来历估计司昂的来历也能弄清楚了吧。 见她睁开眼睛,司昂问道:“怎么样?没事吧?”一边说,一边将她拉起来查看。 迟萻摇头高兴地说道:“这丹药的效果非常好,我现在已经完全好啦。”然后她看向依然被漫天的恶魂飘荡的庄园,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男人看她一眼很不负责任地说道:“不如我们走吧。” 迟萻:“不行!” 他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反问她,“那你说怎么办?” 迟萻瞅着那几乎挤满整个庄园的恶魂不觉一阵头皮发麻,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这么多的恶魂要是让她驱除估计她的灵力支持不住。 因为那些修士布下的防御阵不仅能防止落下的黑雨腐蚀庄园同时也将那些进入庄园的恶魂关在里面,并没有跑出来。 迟萻的目光又看向头上的那黑云幡,问他:“司昂,你能将那黑云幡毁掉么?” “不知道,得试试看。”他打量那黑云幡,继续道:“不过如果毁掉这黑云幡,这些恶魂会跑出来作乱,到时候整个世界都要麻烦。” 想到那些麻烦事,他就皱起眉头,压根儿不想理它。 以他的想法,他比较喜欢和她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享受两人世界,不受任何人打扰,也不用理会那些凡尘俗事。 “这些倒是没什么,我可以对付,就是花点时间。” 迟萻说着,心里已经有计划,于是她将杨天死后遗落在地上的空间戒指和乾坤袋等东西收好,便走进防御阵里。 司昂也跟着她进去。 刚进去,便见那些游荡的恶魂朝他们扑来,不过全都被司昂的魔风挡在外面,两人一路前行,来到庄园里的屋子前。 开门进去后,就看到一群吸血鬼和教廷的人已经在恶魂的袭击下快要崩溃,有一些甚至倒在地上,面膛发黑,出气多入气少。 “司昂,先将他们都弄出去吧。”迟萻说道。 男人冷淡地点头,招来几道魔风,将周围的恶魂驱散,然后卷起那些吸血鬼和教廷的人一起丢出庄园,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 被卷在一起的吸血鬼和教廷人士的心情都不太美妙。 因为司昂根本不管对方是吸血鬼还是人类,一起捆绑着丢出去,于是教廷的人和吸血鬼们被魔风包裹着,不免来一个相亲相爱的近距离接触,简直将他们恶心坏了,差点忍不住当场就出手给对方一个重量级的攻击,不死也残。 好在他们先前被恶魂袭击损耗太多力量,一时间就算控制不住动手,也没什么杀伤力。 一群半死不活的吸血鬼和教廷的人士都被丢出去后,好歹没有造成什么死伤,那些依然在维持着阵法的修士们也松口气,接着神色凝重地看着上方的黑云幡,明白最重要的是要解决这个东西。 “龙道友,你们还能坚持么?”迟萻问。 龙逸的脸色有些苍白,回答道:“还能坚持一个时辰。” “如果给你们丹药和灵石补充灵力呢?”迟萻又问。 龙逸眼睛一亮,“如果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我们自然能再坚持久一些。”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位道友,我们这次来西方追捕杨天,所带的丹药灵石已经用得差不多,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回去领取一些的,哪知道发生这种事情。”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杨天会这么疯狂,趁着吸血鬼和教廷合作时,竟然打算将他们三方都一举歼灭,这到底有多恨他们啊? 明明他们都没对他做什么啊。 正想着,就见迟萻从乾坤袋里掏出几瓶丹药,一一打开来查看过,没有问题就丢给他们。 龙逸看得一愣,很快就明白迟萻这是捡了杨天的东西来慷他人之慨呢。 想到现在的事情也是杨天搞出来的,一群人用得也心安理得。 将灵力补充得差不多时,龙逸代表其他的修士问道:“迟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迟萻问道:“你们有会收鬼捉妖的人么?” 一群修士面面相觑,龙逸代表大家说道:“我们所修的都是正统体系,对付几百个恶魂还可以,这百万个就不行了,也没有那些可以净化鬼魂的法宝之类的。” 所以,对于这群修士来说,收鬼捉妖什么的,需要很长时间。 迟萻也没太恼,让他们继续维持阵法,而她则离开,挑一个地方开始绘制收鬼的符箓。 旁边是一群正在休息的吸血鬼和教廷人士。 他们这次被一群恶魂折腾得够呛,就算是强大的吸血鬼,此时也浑身无力,一时半会都无法恢复过来,只能暂时瘫在这里休息,倒是和教廷来了一次有难同当。 迟萻绘符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绘出一大叠,然后她将这符抛进阵法里。 那些四处飘荡寻找目标的恶魂碰到黄符,纷纷发出无形的尖叫,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修士们看到这一幕,不觉精神大振,同时也有些错愕,因为他们发现,迟萻绘制的那符,完全和修士所用的符箓是不同的,更加像是民间那些道家所用的黄符吧? 迟萻没空理会其他人怎么想,她疯狂地绘制符,每绘制完一百张时,就直接抛进去,让司昂的魔风帮忙贴到那些恶魂身上,每一张黄符净化一个恶魂,所有被净化的恶魂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如此不眠不休地忙碌三四天,终于将最后一个恶魂净化完,迟萻手中的朱砂笔一扔,整个人都虚脱了。 那些主持阵法的修士也感觉到虚脱。 还有那些被恶魂袭击的吸血鬼和教廷人士,虽然已经休息三四天,可他们体内的阴气不散,让他们看起来就像个行将就木的人,眼底一片青色,感觉实在不太好。 迟萻只好又给他们绘了一些驱邪符佩戴。 得到驱邪符的吸血鬼和教廷的人都十分感激她,在拿到这符后,体内一直驱之不散的阴冷感觉终于消失许多。 身体一好,这群修士和教廷的人士就忍不住又开始剑拔弩张,随时打起来。 先前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所以他们只好联合起来,将共同的敌人除去再说。现在杨天已死,他们没有合作的必要,身体的隐患又已经驱除,可以开战了。 “你们又要打架?”迟萻问道。 一群吸血鬼和教廷的人看向她,虽然没有出声,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仇恨几千年,不可能真的像兄弟一样紧密地联合起来的。 迟萻慢吞吞地说:“忘记告诉你们,你们的身体被恶魂袭蚀,体内的阴气并没有消散,我的符只能暂时缓解你们体内的阴气。所以每个月的月初和中旬,阴气最盛之时,你们体内的阴气会吸引恶鬼,小心一些。” 教廷:“” 吸血鬼:“” 所有的人和吸血鬼都惊呆了好么,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以后每年月初和十五还要受到恶鬼的袭击,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吸血鬼也扛不住好么? 半晌,教皇弱弱地道:“我们有圣水和圣物,不怕那些恶灵。”说着,他握紧手中的十字架。 吸血鬼除了吸血和一身强悍的体魄外,好像没有可以驱除恶鬼的东西。 吸血鬼突然发现要糟。 迟萻像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她现在还很忙,恶魂解决后,还要解决那块黑云幡,担心司昂有危险,所以她一直盯着。 司昂的速度非常快,他也没想要收服那块黑云幡,而是用暴力解决。 当黑云幡被毁成一片片碎布时,被遮挡的天空终于露出真面目,温暖的阳光从天际洒落下来,驱散地面上的阴气。 众人看着这座原本美丽的庄园,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它此时破破烂烂的,仿佛经历几百年的风霜雨雪一般,让人无法相信几日前,它还是一个刚建成不久的美丽庄园。 解决完黑云幡这个邪恶之物后,这场战斗也算是终于结束。 接着,迟萻从杨天的空间戒指里找了找,找出杨天所偷的教廷的圣物,在一群吸血鬼虎视耽耽中,将圣物交还给教皇。 吸血鬼们的表情,仿佛就要当场将那圣物毁掉。 这圣物是制造圣水的东西,圣水可以伤害到吸血鬼坚硬的皮肤,给他们带来痛苦。在教廷和吸血鬼的几千年对立中,很多吸血鬼都受到过圣水的伤害。所以吸血鬼们都恨不得教廷的圣物真的丢掉,以后没了圣水,看这些教廷的神棍们还敢不敢紧追着他们不放。 司昂淡淡地看他们一眼,那群眼露凶光的吸血鬼赶紧收回目光。 就算恼怒迟萻这个“自己人”竟然吃里扒外,将教廷的圣物还给他们,但有司昂在,这群吸血鬼也不敢做什么。 和那群吸血鬼不同,教廷的人对迟萻十分感激。 教皇捧着圣物,对迟萻道:“迟小姐,你是教廷的朋友,以后欢迎你来教廷作客。” 一群吸血鬼听得简直想要当场弄死教皇,当着他们的面来挖墙脚,都以为他们是死的么?就算这个是人类,那也是他们吸血鬼亲王的情人,不是你们教廷的人想挖就能挖的。 迟萻没理会两者间的暗潮汹涌,见没什么事,就朝他们道:“你们可以走了,都回去好好地调养身体,以防再遇到恶鬼时撑不下去。” 众人和吸血鬼:“” 求别说这种让他们惊悚的话,他们不想再遇到任何一种鬼类了。 教廷的人很快就离开,而吸血鬼们则看向司昂。 墨菲斯亲王脸色阴沉沉的,他说道:“尼奥,碧莉丝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李丽丝亲王神色憔悴,不复以往的光鲜亮丽,此时她只是一个被女儿的背叛伤透心的母亲,还有作为吸血鬼亲王的果决。 纵使那是她女儿,但她这次的做法,差点害死这么多吸血鬼贵族,已经触犯吸血鬼法律,不管是杀死还是驱除,到时候要看其他贵族们的判决。 司昂淡淡地道:“你们自己决定吧。” 听到这话,墨菲斯等人便知道他仍是如过去一样,不插手吸血鬼的事情,于是也跟着离开。 那些修士也过来和他们辞行,并且客气地朝司昂行了一个礼。 经过这次的合作战斗,青龙组的这些修士对司昂的印象已经改观,原本防备他是因为他是魔修的后代,同时也是一个魔修,但现在看来,这个魔修太特立独行,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型的魔修是不一样的,所以也没必要再用以往的有色眼光来看待他。 修士们也离开后,现场只剩下一人一吸血鬼。 迟萻突然扑到吸血鬼身上,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夸张地喊着:“哎呀,累死我了!我要回去睡个十天半个月才行。司昂,我们回家吧。” 男人非常喜欢这句“我们回家”,虽然他总觉得就算是现在住的城堡,也并不是他的家,可只要她在,不管是不是家,都是好的。 伸手将她搂住,一阵魔风呼啸而来,很快原地已经没有两人的身影。 回到城堡,迟萻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是被饿醒的。 饿醒后,她几乎吃了一桌子的食物,才填饱肚子,然后抚着圆滚滚的肚皮,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灿烂的玫瑰花,只觉得此时岁月无限静好。 解决杨天的事情,可以说原主的心愿已经完成,这个世界也没有再能威胁到她生命的东西,比以往的世界还要幸运。 她在这个世界,终于能平平安安地活到寿元结束。 也能安安静静地陪他渡过一个世界。 想到这里,迟萻十分高兴,对旁边那个正在摧残玫瑰花的吸血鬼道:“司昂,接下来你有什么事情要忙么?” 男人瞥她一眼,“没有。” “那我们去环游世界好么?” “随你。” “别随我,你这样的话,我就找奸夫去环游世界。”她笑眯眯地说。 结果嘴贱作死的迟姑娘被吸血鬼直接扛回房里,三天都没出门。 修斯见状,忍不住叹气,当一个单身狗真虐心,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小情人? 迟萻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扶着酸疼难忍的腰肢,抖着两条软绵绵的面条腿,摊开旅行地图看一番,然后指着南半球某个独占一洲的国家道:“先去这里吧,我们环游世界的第一站就从这里开始。” 男人看一眼,没有意见。 迟萻最喜欢他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宠爱,凑过去亲他一口。 最后被他扣住后脑勺,变成一个火辣辣的深吻。 直到他的獠牙又控制不住出来,迟萻赶紧捂着嘴跳开,跑出去找修斯,让修斯去准备出行的行李。 男人将獠牙缩回去,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那双猩红的血眸格外的温柔。 297|与鬼为妻 迟萻在一阵有规律的摇晃中醒来耳边是噼哩叭啦的炮竹声,夹杂着锣鼓唢呐之声,十分热闹。 身体软绵绵的脑袋一阵阵地抽疼迟萻伸手往后脑勺一摸发现这里鼓了一个包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攻击的,一阵阵地抽疼着让她的精神都有些不集中。 这一幕非常熟悉再看身上穿的那套大红色的类民国时代的嫁衣时,迟萻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在进入新世界时,就面临嫁人的局面。 不过在武天大陆那里她是连代嫁都不是,现在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炮竹和锣鼓声声,混杂在一起吵得她头昏脑胀,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估计是后脑勺那处伤闹的,也不知道将原主送上花轿的人是不是用了非常手段如此可以猜测,这桩婚事估计不简单。 迟萻捂着嘴干呕一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看自己的手这手指头瘦伶伶的指腹间有粗硬的茧是一双习惯劳作的手并不漂亮,可以想象原主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估计不会太好,不然此时也不会有这种像是直接打晕送上花轿的事情。 然而身上的嫁衣的布料却十分柔滑细腻,上面的绣纹非常精致,不像是穷困人家能穿得起的。 所以现在,她这是作为一个贫家女被逼嫁到富贵人家么?还是贫家女被某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强纳为第n房小妾? 不过这嫁衣是正妻所穿的大红色,外面的热闹也证明这并不是纳妾之礼。 按照套路,能不顾世俗礼教和身份的差异结婚,如果不是真爱,那就是有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一般是冲喜之类的。 迟萻虽然身体很难受,不过仍是十分淡定。 花轿摇摇晃晃的,伴随着炮竹锣鼓声一路前行,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下来。 炮竹声和锣鼓唢呐声一起停下来时,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迟萻的头疼得以缓解几分,不过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轿帘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掀开,一个打扮得艳俗无比的胖女人探身进来,看到她竟然已经睁开眼睛,多少有些惊异。 喜娘马上扯出一个浮夸的笑,说道:“新娘子,司家到了,你该下轿了。” 喜娘将绣着富贵花纹的红盖头重新盖到她的头上,伸手就将她扶下来。 喜娘的力气很大,迟萻此时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没力气走,都是由喜娘揣扶着才不至于滑倒在地上,由此可以猜测,将她送进花轿的人不仅打过她,还在她身上下药,以防她逃跑。 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喜娘和一个穿粉衣的丫鬟一起扶下轿,司家门口那群围观的人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算看到新娘子软绵绵地由着人扶进司家大门,也只是摇头叹息。 迟萻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一根红绸,红绸另一端被一个人拉着。 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就算想搞清楚,此时身体软绵绵的,完全由不得人,只好耐心地等待,听着周围那些一声声的贺喜声,以便寻找一些可用的消息。 可惜,周围除了恭贺声外,没有其他的声音,迟萻很快明白,他们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难道这里有一个让那些观礼的人顾忌之人? 这么想着时,她下意识地寻找周围与众不同的气息,很快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气息格外强烈悍然的人,纵使她看不到,但其存在感非常强烈。 迟萻的感觉中,那道气息正是此时拉着红绸的男人,难不成她现在要嫁人的就是他? 拉着红绸一端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面容俊美,一头干练的短发,立在那里,自有一股军人的彪悍之气,让那群观礼的人纵使觉得这场婚礼简直是闹剧,却什么都不敢说。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喜娘和丫鬟扶着的新娘子,虽然盖头盖住脸,但以他的警觉,哪里看不出新娘子的异样,心里有几分不悦,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又压下来。 “轩儿,快将她迎进去。”旁边一个打扮得富贵的女人催捉道。 男人于是抓着红绸,在门外那群观众的目光中,大步走进门。 男人走得太快,红绸几次从迟萻手中脱落,喜娘和丫鬟不得不叫住那人,“少帅” 男人转过身,冷冷地看过来,修长好看的眉微微挑起,使得他纵使满目冷冽,依然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男人也发现自己的步伐太大,以新娘子现在的情况,根本跟不上,于是他放慢步伐。 只是等迈过门槛时,高高的门槛差点将喜娘和丫鬟绊倒,连带着软绵无力的新娘子。眼看着三个女人就要一起扑倒出个大洋相时,军装男人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就要摔倒的新娘子,不理会周围的视线,直接转身就走。 喜娘和丫鬟们都惊呆了,不仅是她们,后面跟上来的司家大太太和司老爷也惊呆。 “轩儿、轩儿”司大太太陈氏有些焦急地叫起来,急得那张圆胖手脸都沁出汗珠。 可惜军装男人根本不理会,依然我行我素地将人抱走。 迟萻被人抱起来时,很快就明白抱她的是一个男人,他身上的军装又冷又坚硬,军装下的肌肉也结实有力,**的,而且给她一种熟悉又古怪的感觉。 迟萻心中微紧。 这种熟悉,除了司昂外她从来没在其他男人身上感觉到过。 这一刻,她忍不住抿着嘴唇,微微地笑起来。 难道来到新世界,她现在是要嫁给司昂?就像在武天大陆一样?这样也不错。 她的视线大部分被盖头挡住,不过仍是可以看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上的军装款式,便明白这个世界应该是类似于民国初期。 来到喜堂后,男人终于将怀里的新娘子放下,然后按着腰间的枪,冷着脸站在那里,不理会周围那些人各异的目光。 喜娘和丫鬟小心翼翼地过来扶住新娘子,并暗暗地窥一眼旁边的男人。 司大太太陈氏和司老爷终于进来,正好看到儿子将新娘子放下,两人面上都有些古怪,但周围还有司氏其他的族人,不好在这种时候说什么。 喜堂里的人很多,最上首位置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打扮得十分富贵。 老太太的眼睛已经瞎了,双眼翻白,看不到礼堂的情况,她一边焦急地问道:“新娘子迎来了么?怎么没听到声音啊?” 旁边一个面容秀丽的少妇轻声道:“来了来了,咱们轩少将她带过来了。” 老太太终于松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也缓和许多,忙不迭地说道:“那就快点拜堂,好将她送回房去,很快就要入夜,错过吉时可不好。” 听到老太太的话,周围的人马上行动起来,司仪也在旁边喊话。 迟萻头上还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喜娘和丫鬟的揣扶下晕乎乎地完成拜堂的仪式,她以为自己是和这个世界的司昂成亲,并未看到那穿军装的男人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而与她拜堂的,实则是一个牌位。 最后,在司仪喊出礼成时,晴空突然劈下一道响雷。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除了老太太一脸激动外,大多数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唯有那穿军装的男人看着外面将近暮色的天空,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迟萻听到这道雷声,莫名地打了个哆嗦,仿佛晕沉的脑袋都清醒几分。 然而很快地,脑仁后面的那肿包又抽疼起来,让她陷入一种晕晕沉沉的状态中,虚软地由着人揣扶出去。 想到司昂也在这里,纵使意识似乎越来越沉,她仍是安心几分。 一行人安静地走着,迟萻感觉他们好像走了很久,脚步也越来越虚浮,完全靠人揣扶。 “九太太,抬脚。”丫鬟小声地提醒。 迟萻下意识地抬脚,跨过高高的院槛,身体穿过一道院门。 刚进入这院子,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猛烈的狂风吹来,穿过他们的身体。 这怪风自然让那些送新娘子过来的下人们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却只能埋着头继续前进,根本不敢往四周多看。 这院子很大,众人一路走来,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那些风将周围的树木吹得哗啦啦地响,那风无处不在,与外面的风平浪静形成强烈的对比。 直到将新娘子送到新房,喜娘和丫鬟都松口气。 迟萻感觉到屁股下的柔软床垫,明白这是已经回到新房,此时她就坐在新床上。 迟萻正想着新郎几时会来掀盖头时,就听到吱呀的声音,似乎有人将门关上。 等了会儿,一直没有听到周围的动静,迟萻伸手将盖头抓下来,露出一张白惨惨的脸,双眼在室内扫射过去,发现偌大在屋子里,此时只剩下她一人,房门紧闭,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屋子里一片刺目的大红色,窗台上点着两支龙凤喜烛,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红底烫金囍字。 迟萻呆呆地看了会儿,目光又朝门口看去,直看到眼睛酸涩,脑袋晕沉,仍是没见新郎官回来。 有些蹊跷。 脑仁疼得厉害,似乎一思考就难受得想吐,迟萻摸着后脑勺那让她疼痛不已的肿包,终于抵抗不住,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一道邪风从门窗缝隙间刮进来,缓缓地将绣着精致的富贵花纹的红帐吹落。 床上穿着红色嫁衣的人平躺着,无知无觉,只能从她偶尔皱起的眉宇知道,她此时并不怎么舒服。 当沉沉睡去后,迟萻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睡着。 因为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被拖进一个大雾弥漫的世界。 迟萻站在大雾中,看着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迷雾,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正在睡觉,而她的灵魂却来到这里,难不成这是生魂出窍? 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身红色的嫁衣,原本因为要睡觉而被放下来的头发也重新绾起来,插着发饰,赤金镶红宝石流苏从两颊边滑落,与她白惨惨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正当迟萻琢磨着发生什么事情时,突然发现雾气中出现几道身影。 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仿佛永远也走不过来。 如果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就算不害怕,心头也发毛。迟萻经历得多,并未有多害怕,此时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空气越来越阴冷,迟萻开始感觉到不对。 突然,脚裸一冷,迟萻低头,就看到从地面爬出几只瘦骨嶙峋的小鬼,它们伸出枯瘦的爪子抓着她的脚,扯着她的衣服,在她低头看过来时,那些小鬼脸上露出恶意十足的笑容,继续撕扯着她。 脚上如同有千金重,压迫得连灵魂都疲惫起来,迟萻此时就像站在风雨之中,身体摇来摆去,被一群小鬼折腾得疲惫不堪。 她试着想要用符术对付这些小鬼,却发现自己此时是生魂状态,自然没有什么术法。 孽畜,不得对夫人无礼!一道喝叱从大雾中传来。 接着是一道凶猛的黑气扑来,一只抓着迟萻脚裸的小鬼被击中,惨叫一声,身体就这么被撕成两截,其他的小鬼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尖叫着逃走。 没有小鬼压制,迟萻的身体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 她看向刚才黑气袭来的地方,发现那里的身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古怪。 就在她以为那些雾中的身影是永远若即若离时,便听到大雾中传来锣鼓唢呐的声音,那声音呜呜咽咽地传来,没有白日时那锣鼓喧天的热闹,蕴含一种诡异的阴冷幽怨,听不出一丝喜庆。 呜呜咽咽的声音越来越近,破开雾气而来。 渐渐地,雾气中多了一支队伍,锣鼓唢呐声就是从这支队伍传来的,它们在雾气中缓缓而来,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直到终于看清楚这支队伍时,迟萻在心头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这是一支冥婚队伍。 而让她有些凌乱的是,这支冥婚队伍一路敲敲打打,最后停在她面前,然后请她上轿。 白天才举办完婚礼,现在晚上又要举办一次? 298|与鬼为妻 这支冥婚队伍中的成员都是浑身鬼气森森的“人”他们无一不穿着喜庆的红色衣服,一张脸十分僵硬,似是泛着青色的死光甚至有一些鬼的脸根本就用肉眼无法看清明明脸上没有什么遮掩的东西可就是让凡人无法窥探。 一名骑着冥马、穿着盔甲的鬼将从马上跳下来手扶着腰间的大刀,朝迟萻行礼恭敬地道:夫人请上轿。 迟萻:“我不是你们夫人。” 夫人吉时就要到了,请上轿。 “去哪里?” 幽冥城。 “去做什么?” “你不说我就不上轿。” 迟萻突然耍起赖来,能让她敢耍赖皮也是看准这个鬼将对自己的恭敬。 她现在只是个生魂,按理说根本打不过这些在幽冥界中已经修占有一席之地的鬼,就连刚才那些抓着她脚裸的孤魂野鬼她都没办法。但这鬼将对她的恭敬不同寻常也让她隐约嗅出点什么。 不过最后耍赖的迟姑娘被一道黑气卷起送进轿子里。 迟萻:“” 她认出来了,这黑气就是刚才击退那些缠着她的小鬼的东西。 鬼将淡定地将人送进轿子里后,重新翻身上马一挥手,于是队伍又开始移动起来,一路吹吹打打重新进入迷雾之中。 迟萻伸手拍拍轿门发现轿门掩得死紧上面有一层鬼气覆着仿佛在防止她逃跑似的。 她有些啼笑皆非,对即将到来的冥婚,倒是没什么害怕,甚至隐隐期待起来。 轿子很平稳,迟萻才刚眯会儿眼睛,就感觉已经到目的地,周围到处都是喧哗声,迟萻掀起暗红色绣五福的窗帘往外看,不禁头皮发麻。 好多鬼! 各种各样的鬼! 如果她现在是生者,就算不被这些鬼给撕了,也要被这浓郁的鬼气侵蚀,直到身体感染到那浓浓的阴气,很快也要死翘翘。 但她现在是生魂状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将她拖入这个幽冥界的,想来对方不会杀她才是。 外面简直是鬼山鬼海,放眼望去,除了鬼还是鬼,一直没入远处的黑色地带。 天空中飘浮着很多灯笼,每一盏灯笼里那盏灯光其实燃烧的是一只恶鬼的灵魂,以灵魂作灯芯燃烧。 那些鬼个个手里捧着一盏蜡烛,烛光幽幽地照亮他们阴森恐怖的脸,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就算高兴,也是鬼气森森的,十分碜人。 迎亲队伍过来时,那些鬼如同摩西分海,分出一条道路,一直通向不远处的那栋鬼气森森的都城。 墙壁是黑色的巨大石块,显得冰冷而古拙,如同古代的城池,座落到一条冥河之上,周围弥漫着无处不在的阴气,阴气中滋生着无数的鬼物,它们看起来很痛苦,却又不敢离开阴气,而这阴气也形成这鬼城的保护城。 迟萻目光向上,正好看到城墙上方的名字:幽冥城。 迎亲队伍进入幽冥城后,很快就来到一处宫殿前,一直紧锁的轿门终于打开了。 迟萻被两个穿着红色衣服像厉鬼一样的女人请下轿。 这应该是喜娘吧? 和白天婚礼时那胖乎乎的艳俗女人一比,这两个红衣厉鬼美丽得惊人,如果脸色不那么阴气森林,估计就更漂亮了。 难不成阴间的喜娘都是比较漂亮的? 正想着时,就见一个红衣厉鬼将一个红盖头盖到她头上,扶着她下轿。 那扶她的手白惨惨、冷森森的,迟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听到那厉鬼用幽冷的声音道:夫人奴婢是红衣您在幽冥城的婢女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迟萻:“” 声音拖得老长,鬼气太重了,她有些消受不住。 手上被塞来一根绸带时,迟萻木然地抓着,然后就感觉到红绸另一端也被人拉着,那拉着红绸的“鬼”出现时,现场所有的鬼都激动起来。 迟萻顿时有种想要将盖头掀下来的冲动,不过旁边的红衣厉鬼用那双像死鱼眼一样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迟萻到底没这么干。 这里四处都是鬼,只有她唯一一个生魂,迟萻决定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于是接下来,迟萻再次经历了一次白天时的婚礼流程,只是这次她不需要人揣扶着,也不再是和一张牌位拜堂纵使这些她并不知道。 迟萻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往旁一转,就看到一双红色绣金色福云纹的靴子,是一双男性的鞋。 司仪喊礼成时,外面的天空没有响起闷雷,却响起众鬼的欢呼声。 山呼海啸,可以感觉到那些鬼的高兴。 迟萻被红绸绳牵引着离开,那叫红衣的厉鬼依然迟职地在一旁陪她。 再次被扶到一间婚房,迟萻坐到柔软干净的婚床上,能感觉到屁股下的布质的柔软,趁“鬼”不注意时,她还伸手摸了下,发现十分真实,这俨然就是人类世界的东西。 被送入洞房后,周围就安静下来。 发现没有人掀盖头,迟萻忍不住就要像白天时那样掀起盖头,哪知道她的手才摸到盖头,红衣厉鬼的声音就响起。 夫人不可只能等来掀否则不吉利 迟萻着实无语,她一个人都不在意了,你们一群鬼讲究什么吉利? 不过红衣厉鬼的坚持下,迟萻只好顶着凤冠和盖头继续坐在那里。 坐了会儿,迟萻感觉到屋子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几乎要以为红衣厉鬼不在。不过想到鬼是不用呼吸的,于是她试探性地唤道:“红衣,你在么?” 在夫人有何吩咐? 迟萻:“有点渴了。” 您稍等 红衣像个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出去,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 一会儿后,迟萻手上被塞了一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茶,喝着茶盏,迟萻心里头越发的好奇,这幽冥城哪里来的人间的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 去阴阳城买的。红衣厉鬼十分诚实地说。 “阴阳城在哪里?人类也可以去阴阳城么?” 不可以阴阳城和人间交错可以买到人间的东西 在她的解释下,迟萻终于明白那阴阳城是位于一个阴阳交错之地,完美地将阴间和阳间融合起来。在那里生活的人类,永远不会发现身边的邻居是人还是鬼,街道上经过的是人还是鬼,或者是来买东西的顾客是人还是鬼。 鬼自然知道这里的人和鬼之间的区别,不过能来到阴阳城的,都是一些实力强悍的鬼例如红衣这个千年厉鬼,他们拥有一定的自制能力,不会主动去害人,也不会将自己是鬼的事情透露给那里的人类知道,而人类也看不出这些鬼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这真是个好地方。”迟萻赞叹道,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 红衣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陪着她。 迟萻喝完一盏茶后,感觉灵魂都温暖许多,仿佛先前那些小鬼抓她时留在她身上的寒意都驱除了。 然后她脸色微微一凝,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生魂啊,怎么可以吃东西? 迟萻也很快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红衣回答道:这是往生汤,鬼魂可以喝的汤茶。 迟萻:“” 很好很强大,这茶的名字她打一百分。 迟萻刚将茶盏交还给红衣时,就听到门开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接着就感觉到属于红衣身上的厉鬼煞气离开,然后一个更强大更可怕的气息来到床前。 在她的紧张中,一只修长白晰的手将她的盖头挑起。 眼前变亮后,迟萻也看清楚面前挑起盖头的“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乌黑的长发被一个紫金冠束起,一双眼睛是恶鬼特有的血红,嘴唇殷红似血,身上奇特的没有属于鬼的阴森恐怖之气,但也没有生人的勃勃生机,如同一汪死水。 迟萻忍不住缓缓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在他伸手过来时,她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他又找到她了。 他的手很冰冷,是属于鬼类的森冷,不过上辈子迟萻都能和一只冷冰冰的吸血鬼在一起,这辈子改成一只鬼也没什么不同。 迟姑娘适应非常良好。 她的手比他小很多,他看着自己被她抓住的手,能感觉到属于生魂的温度,和完全的鬼魂不同的。她以生魂的方式来到幽冥界,等到天亮时,她的生魂必须要回到身体里,才不会伤害到魂魄。 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迟萻于是忍不住开始撩他。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话,他突然眯起眼睛,眼里翻滚着令人惊惧的血煞之气,这是恶鬼才有的血煞。 他果然是一只恶鬼。 迟萻在心里想着。 他眼里的血煞最后被按奈下来,用低沉阴冷的声音道:我叫司昂,你要记住,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的妻。 “当然,我也没打算二嫁。”迟萻赶紧说道,顺毛为上。 男人眼里的血煞最后退去,他坐到床上,略一用力,就将她抱到怀里,他高大的身躯完全能将她温暖娇小的身子笼罩在怀里,显得她格外的弱小又温暖。 他的手抚着她惨白的脸,有些不满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最后唇移到她的唇瓣上。 迟萻非常主动地张嘴承接他的吻,并且非常豪放地双手都攀上去,就算嘴里含着冰决,她仍是吻得很投入。 直到一股疼痛传来,她嘶的叫一声,差点将他推开。 “疼疼疼,别用力。”迟萻一边抽气一边摸着后脑勺的肿包。 没想到都变成生魂了,这肿包竟然还在,因为来到幽冥城后,她的精神比白天时好,也没有那种晕眩欲呕的感觉,渐渐地就忘记自己身体还受伤。 刚才不小心碰到,疼得她直抽气。 一只微凉的手摸上她后脑勺的肿包,用十分轻柔的力道轻轻地揉着,而且那手非常冰冷,还有消肿的作用,于是迟萻心安理得地赖在他怀里,让他帮她揉脑袋的伤。 他的手揉得她太过舒服,迟萻打了个哈欠,开始昏昏欲睡。 作为一个生魂,原来也是要睡觉的她一边眯着眼睛,一边暗暗地嘀咕着,这个世界的情况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更没想到她竟然会跑到只有鬼才能待的幽冥城来嫁一只鬼,可真是刺激的人生。 正想着时,突然听到丝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迟萻:“” 迟萻的睡意瞬间没了,抬头看向那男人,问道:“你要干嘛。” 洞房。 简单、直接、干脆、直奔主题。 很好,这很司昂! 迟萻噎住,忍不住道:“你不是鬼么”鬼能那啥么?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她的质疑,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生气,但手上的动作可不是那么回事,瞬间变得很凶狠。 迟萻讪讪笑道:“那什么,我以为鬼和人是不同的,而且我现在是生魂”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不伤害你的灵魂 最后的话他吮吻住她的嘴唇,消失在唇齿之间。 迟萻窝在男人怀里,浑身直打哆嗦,身体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激情,一只手将她眼角的湿润揩去。 她累得不想动弹,但双手仍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放。 每到一个世界,能找到他,她觉得非常幸运。 “明天我醒来后,就会回到身体里了,是么?” 嗯。 “那我还能见到你么?” 你想见我?他的血眸滑过几分暗芒。 “当然,你是我老公嘛”迟姑娘嘴甜地说,鉴于这位是恶鬼,她打算顺毛为上,能不惹怒他就不惹怒他,万一他怒极后释放恶鬼的血煞之气,连自己的理智都搞没了,她才要哭。 听到她的话,他果然很高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在她额头烙下一吻,说道:如你所愿。 迟萻于是高高兴兴地埋在他怀里,正准备睡觉时,再次被那只鬼翻身压住。 俨然就是妥妥的鬼压床! “干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天还没亮,继续。 敢情刚才是给她休息时间?这男人就算变成鬼,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299|与鬼为妻 天光大亮迟萻悠悠地转醒。 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腰酸背痛,那股子滋味就像跑了一天的马拉松简直想去死一死。 迟萻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纯粹疲劳的滋味自从她修炼混元心经以来就算每个世界初来乍到时是个普通人,很快也能引天地灵气入体来进行煅体有灵气修复身体很快就能生龙活虎。 而且除了累外,体内还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让她的身体又冷又沉十分难受。 迟萻下意识地运转混元心经,引天地灵气入体,直到那微弱的灵气在身体运转一周天方才感觉好一些。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仿佛害怕吵醒她一下。 “九太太,您醒了么?”外面的丫鬟小声地道。 迟萻睁开眼睛开口道:“醒了。” 一开口,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喉咙干涩仿佛劳累了一个晚上让她忍不住嘴角微抽难不成生魂离体去幽冥城成个亲还会作用在身体里? 想着,迟萻猛地扒开衣襟,当看到肌肤是若隐若现的痕迹,她猛地呆了下。 厉害了! 两个丫鬟推门走进来,下意识地看一眼窗台上两根燃得差不多的龙凤喜烛,还有更里面一个神翕,虽然她们进来的角度看不到神翕里的牌位,却总觉得这间布满喜庆的新房里无处不在的阴气,阴冷阴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此时只觉得脚底上一股阴气蹿起,让她们浑身都涌起一阵鸡皮疙瘩。 两个丫鬟不敢再多看,走到婚床前,也不敢伸手掀开那掩得严实的床幔,小心翼翼地道:“九太太,奴婢过来了,您要起身么?” 床里头的迟萻回过神,将衣襟掩好,并且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不妥的,以免被人误会。 哪有新郎官不在,新娘子还和人滚床单的?那不是给新郎官戴绿帽子么? 就算是和一只鬼滚床单,估计男人也不会乐意的。 迟萻一个人从床上醒来,身上的嫁衣依然裹得严严实实,便明白昨日这新房没有人进来过。 那么新郎官呢?新郎官去哪里了?难不成这桩婚事,其实从头到尾没有新郎官参与的,不然怎么可能让新娘子独守新房?这种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接着迟萻不免又想到生魂离体时参加的那桩冥婚,因为这事,所以直到现在她醒来,依然没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也无法了解原主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而原主有什么心愿。 虽然情况有些糟糕,不过迟萻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很快便淡定下来。 至少,现在她已经知道司昂在哪里,倒不用太担心。 “九太太?” 外面的丫鬟又小心地试探一声,迟萻终于懒洋洋地应一声。 丫鬟得到她的应允,伸着有些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床幔掀开,就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她披头散发,乌黑的头发衬得她脸蛋苍白得像个鬼,吓得两个丫鬟惊喘一声,猛地后退。 迟萻皱眉,喝斥道:“你们做什么?” 两个丫鬟听到这声音,又仔细看她一眼,终于确认她还活着,心里也松口气。 只是松口气之余,两个丫鬟仍是战战兢兢的,伺候迟萻梳发时,几次笨手笨脚地弄疼她,让原本后脑勺的伤并没有恢复的迟萻疼得直抽气。 恰好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将那个弄疼迟萻的丫鬟掀出去。 丫鬟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象牙梳子,双眼瞪得大大的,吓得嘴唇直哆嗦。 迟萻转头看去,就见两个丫鬟吓得快要断气的模样,不禁挑眉,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就在她想要询问时,突然门口出现一个面容严厉的中年妇人,她穿着银红色盘扣袄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插着一支赤金镶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的簪子,显然是主子身边极得用的下人。 这妇人是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进来便用严厉的神色扫一眼两个被吓坏的丫鬟,目光这才转向迟萻,脸上硬生生地扯出一个还算和气的笑容,说道:“九太太昨晚可睡得好?老太太今儿一早就叨念着您,想叫您过去一起说说话呢。” 迟萻没有记忆,也搞不清情况,便笑着应一声,并未多说。 徐嬷嬷又朝两个丫鬟喝斥一声,在两个丫鬟匆忙去伺候迟萻时,她便站在一旁,像是要等迟萻,实则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迟萻透过梳妆台上的黄铜菱镜,恰好能看到徐嬷嬷的模样,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如果她昨天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在被迎进门时,有一个男人抱着她进门的,那男人的气息和司昂一样,所以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嫁给司昂的。 可是后来被送入新房后,因脑袋上的伤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等不到新郎官就倒在床上睡着。 接着便是生魂离体,成为冥婚的新娘。 昨晚的一切她肯定不是梦,那么这个世界里,司昂应该并不是人,或者说他生前是人,现在已经死了,变成幽冥城中的一个恶鬼。 迟萻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难受,难受之余,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等她打扮好,便跟着徐嬷嬷出门,两个依然一脸惊惧模样的丫鬟随行。 迟萻便扭头小声地问道:“昨天迎我进门的那位少爷是” 被问的丫鬟是一个脸圆圆的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听到迟萻的话,神色有些惊讶,马上小声地说:“是轩少。” 另一个尖脸的小姑娘苍白的脸上浮现几丝红晕,用羞涩地语气说:“轩少这次是被老太太叫回来的,因为家里要举办婚事,老太太让他代替九爷迎亲” 话还没说完,突然前面的徐嬷嬷转身看过来,严厉地道:“你们两个小蹄子,说什么呢?主子的事情哪由得你们说嘴?” 两个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不敢再吭声。 徐嬷嬷喝斥完小丫鬟后,转向迟萻,严厉地道:“九太太,您已经嫁到司家,以后您就是轩少的长辈,作长辈的要有长辈模样,轩少是长房的嫡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司家的,将来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咱们老太太对他的期望很大。” 迟萻听得直皱眉,这话说得也太不客气,嘴里虽然恭敬地叫着“九太太”,神色和行为却不是那么回事,仿佛这个九太太只是可以随便喝责的下人,甚至还暗讽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肖想那什么轩少。 迟萻不是个喜欢吃亏的,她微微笑道:“嬷嬷的话我记住了,您这么说,就不怕晚上被鬼找上门么?” 这个世界既然有鬼迟萻昨晚还被鬼压床大半个晚上,所以这话说得很理直气壮。 哪知徐嬷嬷却突然倒抽口气,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骇然地看着她,看得迟萻莫名其妙时,徐嬷嬷忽然转身,用急促的语气说:“老太太应该等久了,我们走吧。” 不说迟萻被徐嬷嬷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就连两个丫鬟也糊里糊涂的。 不过她们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可怜九太太竟然有胆子顶撞徐嬷嬷,两个小丫鬟对迟萻敬佩不已。 走在前面的徐嬷嬷步子越走越快,迟萻的身体还没恢复,加上昨晚被鬼压床,体内的阴气过盛,早上又还来不及用灵气驱除阴气,使得她的身体疲惫得厉害,不得不叫一声“徐嬷嬷”。 徐嬷嬷下意识地回头,等看到迟萻脸上那抹不正常的妩媚春色,心里又倒抽口气。 昨晚枫林院全院被封锁,新房里除了一个新娘子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更不用说根本不存在的新郎官要和新娘子洞房。 先前在房里,因光线较暗,她没来得仔细看,现在才看清楚这个九太太眉间已开,眉稍眼角俱是女人初承欢的妩媚春情,显然就是一个新婚的新嫁娘,纵使那苍白的脸色也掩饰不住她的丽色。 想到这桩婚事举办的目的,徐嬷嬷哪里不惊骇? 此时徐嬷嬷心头乱糟糟的,也不敢像刚才那样不客气地喝斥,语辞间多了几分小心:“九太太有什么事?” “能不能走慢点?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迟萻说道。 哪知道听到她这话,就见徐嬷嬷脸皮抽搐得厉害,弄得迟萻有些无语。 徐嬷嬷不敢看她,含糊应一声。 接下来,徐嬷嬷果然不敢走太快,甚至用一种龟速的速度前行,就生怕惹恼后面的人。 于是迟萻又接收到两个小丫鬟崇拜的眼神。 直到她们终于来到正院的大厅,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大厅里一群人都等得极不耐烦,碍于首位上的老太太,没人敢表现出来。 司大太太时不时看向门口,终于看到徐嬷嬷领着一个穿着喜庆衣裙、瘦弱苍白的姑娘过来,忙对老太太说:“娘,九弟妹来了。” 一群人纷纷看过来,面上的表情各异。 迟萻跟着徐嬷嬷跨进大厅,发现这大厅很大,但人也很多,挤了五六十口人,将整个大厅挤得满满的,人多气味也杂。 迟萻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滑过,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头的疑惑越来越大,同时也有几分猜测。 突然,迟萻的目光落到坐在一个瞎眼的老太太身边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容貌极为俊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最重要的是,他和司昂长得一模一样。 迟萻有些怔忡,明白昨天将她抱进司家的男人就是他,要不是昨晚在幽冥城,她已经见到司昂,都以为这个就是司昂。 而且,当时他给她的感觉,也十分熟悉。 在场的人见她怔怔地看着轩少,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不过碍于老太太在,倒是没人敢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从乡下娶进门的九太太,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看得目不转睛。真不知廉耻。 司大太太也有些不悦,这九太太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一个青春美貌的姑娘,她可不希望自己儿子和年轻的小婶婶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司大太太忙扯起一张热情的笑脸,拉着迟萻的手道:“哎哟,咱们这个新弟妹可真俊俏,看来是老太太的眼光极好的,你们说是不是?” 一群女眷嘴里应一声,脸上的轻蔑根本掩不住。 男人们低头喝茶,不好掺和这种事情,心里头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被迟萻盯着的军装男人眉眼冷厉,不苟言笑,像是没有看到她。 倒是座位上的瞎眼老太太听到这话,可喜欢了,忙不迭地道:“真的长得那么俊俏?过来给我瞧瞧。” 司大太太二话不说,将迟萻扯过去,以免她继续盯着自己儿子。 迟萻身体虚弱,哪里抗得住她的力量,轻易地便被她推到那瞎眼的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容貌瘦削,一双眼睛泛着白,像是白内障,被这样一双眼睛近距离地盯着,心里承受能力差点的指不定要害怕,不过迟萻适应良好。 这老太太明显是这司家辈份最高的存在,屋子里一干子孙都要看她脸色行事,虽然眼睛瞎了,仍是极有威望。 老太太伸出一双略显冰冷枯瘦的手摸向迟萻的脸,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说道:“确实是个十分俊俏的孩子,就是太瘦了,我的昂儿可不喜欢”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纷纷忍不住撇下嘴。 老太太依然仔细地摸着迟萻,声音还算和蔼,笑着说:“孩子,以后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只要有我的一日,就没人敢欺负你。” 迟萻抿嘴笑道:“谢谢老太太。” “叫什么老太太,要叫娘。”老太太说。 迟萻挑眉,嘴里乖乖地叫一声娘。 老太太摩挲着她的手,又问道:“昨晚可休息得好?” “挺好的。”迟萻客气地说,事实上被鬼压床一夜,不怎么好。 “那你见到昂儿了么?”老太太一脸期盼地问。 迟萻:“” 众人:“” 300|与鬼为妻 老太太一脸殷切地盯着她那模样极为期盼。 迟萻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太太,她心里已经明白老太太嘴里的“昂儿”估计就是昨晚将她压了半夜的鬼。她转头看去,发现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见她看过来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迟萻已然意识到这桩婚事可能和昨晚的冥婚有关否则她一个生者怎么可能生魂离体,跑到幽冥城去再成一次亲?还被个鬼压床压了大半夜。 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昨天司家那桩婚事估计当时和她拜堂成亲的,并非是人。 “见到了么?昂儿怎么样?”老太太还在追问。 迟萻只迟疑了下,便道:“见到了。” 听到她这话老太太高兴得差点哭出来,而大厅里的那些人则吓得一个哆嗦,脸色发白甚至有一个年轻人不小心摔了手里的茶盏。 迟萻没有回头,但眼角余光能瞄到司大太太一脸铁青,司大老爷也浑身不自在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茶盏。 这些人的反应,更是应验迟萻的猜测。 老太太听到茶盏掉到地上的声音,顿时不高兴了厉声道:“是谁?” 接着就见一个留着小平头、打扮得十分洋气的年轻人忙不迭地从坐位站起来朝老太太跪下哭丧着脸说:“奶奶是我,我一时间太激动,所以不小心摔了茶盏。” 嘴里说着激动,面上可不是那么回事,周围的人也没有多嘴地斥责他。 老太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和蔼起来,慈祥地道:“原来是小六儿啊,没事,坏就坏了,碎碎平安,是好兆头呢。” 小年轻人脸上的苦意和恐惧并存,欺负老太太看不到,面上一套,嘴里一套,然后就被旁边一个中年妇人赶紧扯回座位,瞪他一眼,让他安份一些。 老太太没再管这孙子,继续拉着迟萻的手问道:“你见到昂儿时,他在下面过得好么?对了,你这是第一次见他,你能认得他么?” 迟萻听到这话,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边的穿着军装男人。 这会儿,众人发现她的举动,不再像之前那样,以为她是见识少,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移不开眼睛。他们此时完全明白,先前她会看着司轩目不转睛,可能是因为她昨晚真的见到已经死了十年的九爷。 九爷和侄子长得很像,如果他没死,两人站在一起,估计就像双胞胎兄弟一样。 这么一想,在场的人脸色发青。 迟萻瞅一眼司轩,回答道:“他挺好的,他和轩少好像,我刚才见到轩少时,差点就分不清。” 老太太一听,高兴得直拍大腿,笑着说:“那就是啦,轩儿和他九叔长得可像极了,他们其实都像老爷子,就是你公公年轻时,要不是昂儿去世时,轩儿都已经十几岁,我都差点以为轩儿是昂儿投胎转世的” 迟萻能看到司大太太听到这话时脸色更青了,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想说什么又忍住。司大老爷继续盯着手里的茶盏看着,一副当自己不存在的样子,而那个和司昂很像的司轩,继续保持他高冷的模样,根本不动分毫,如同没听到这话似的。 老太太激动得不行,死死地拽着迟萻,继续问关于昨晚她是怎么见到“昂儿”的事情。 迟萻现在已经确定老太太嘴里的“昂儿”便是昨晚压她一个晚上的鬼,也是这个家里的九爷,而她这个新上任的“九太太”是司家给司昂娶的媳妇。 迟萻应付着老太太,注意到周围的人脸色越来越青,甚至有种再说下去,他们就要晕过去的感觉。 最后还是司大太太硬着头皮道:“娘,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让九弟妹先给长辈们敬茶?而且看九弟妹的样子,今儿匆匆忙忙地过来,还未用早膳呢。” 老太太这会儿简直是拿迟萻当心肝肉儿看待,哪里舍得饿着她,当下赶紧叫道:“徐嬷嬷,准备好了么?” 徐嬷嬷脸色也是青的,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嬷嬷,也是老太太倚重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淡定一些,带着一个丫鬟端茶过来。 迟萻给老太太敬茶,得到一个非常大的红包,大得荷包都鼓起来,可见老太太对小儿子的重视。 接着她给司家从大房到八房的兄嫂们敬茶,看到他们牙疼一样的表情,迟萻面上淡定心里却乐得不行。 迟萻知道世间之人对鬼神之事讳莫如深,没有见到,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可没想到身边真的有一个鬼,自然被吓得够呛。就算那鬼是他们的亲人,但亲疏有别,他们无法像老太太一样还将那鬼当成心肝儿一样,就算死了也要给他娶门媳妇儿。 可惜不管他们如何想,碍于老太太的威严,他们只能拿出兄嫂的款,对迟萻格外的客气热情。 给长辈敬完茶后,轮到下面的后辈给她敬茶。 迟萻看到有着司昂模样的司轩过来行礼时,心里乐得不行,如果这真的是司昂,那就搞笑了,可惜并不是,只是长着司昂脸的陌生人。 至于昨天会感觉到司轩身上熟悉的气息,迟萻觉得,估计当时司轩被鬼附身,不然以司轩这副冷酷的模样,怎么可能因为新娘子摔倒,就不顾礼仪地抱她。 这解释完全没问题。 敬完茶后,接着迟萻和徐嬷嬷一左一右地扶老太太去花厅用早膳。 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来,红光满面,一个劲儿地劝着迟萻多吃,还拉着她的手,一边怜惜地抚着一边说:“瞧你这孩子,这手瘦伶伶的,以前一定过得很苦,以后多吃点,长些肉才健康,昂儿一定会喜欢。” 迟萻嘴里笑着应一声,眼角余光瞄见周围那些人一副食不咽下的模样。 如果不是碍于老太太的威严,他们可能真的会直接让老太太别将一个死人挂在嘴里,不过虽然没说,但脸上的表情都写着:求别说! 可惜老太太眼瞎,没看到,依然拉着迟萻继续说她的小儿子如何如何,如今他在地下又如何如何。 众人:“”求别说了,胃疼。 这一顿早膳,是司家所有人吃得最痛苦的一次。 原本他们为这桩婚事赶回来时,已经觉得十分荒唐,哪知道还有更荒唐的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骗钱的道士,有一天突然找上司家,竟然让他们给已经死了十年的九爷娶一房媳妇,而这媳妇必须是阴年阴历阴时出生,以此来镇压九爷身上的血煞之气,否则九爷将在幽冥城化作恶鬼,积累血煞之气,终有一天会化成血煞恶鬼,回到人间索命。 当时听到这事的人都觉得十分荒唐,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会信这种事情? 老太太虽然最疼爱小儿子,也为小儿子的死十分伤心,几乎哭瞎眼睛,但也不太信这种事情,她也想儿子在地下过得好,可让她为儿子去糟蹋个姑娘,老太太也是不愿意的。 哪知道当天晚上,老太太就做梦了,梦到小儿子。 等她醒来时,老太太发现枕边多了一个冥币,正是她做梦时儿子交给她的。 于是老太太终于相信那道人的话,不仅将在外面做生意或者是游学、搞政治的儿孙们都叫回来,并且也使人去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姑娘。 司家主宅一共有九房,除了九爷英年早逝外,剩下的八房都开枝散叶,可谓是人丁兴旺。人多了,心思也多,老太太手里拽着司家大部分的财产,为着老太太手中的财产,他们也得讨好老太太。 于是一群人纷纷为这桩荒唐的婚事赶回来。 而老太太派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姑娘,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乡下穷苦人家的姑娘,给点钱那姑娘的家人,就这么让那家人将人家大好年华的姑娘强娶进门守活寡。 是啊,当时所有人都同情这个即将嫁进来的九太太,觉得她嫁到司家来就是守活寡的,这年头哪有正值年轻美貌的姑娘会想嫁给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男人? 哪知道事情急转而下,甚至嫁进来的九太太在新婚第二天告诉他们,她见到已经死了十年的新婚鬼丈夫 午时,迟萻终于从老太太那里告辞离开。 刚出门,就见到站在廊庑的几个司家太太,看到她,脸色都有些不太自在,其中一个看起来秀丽却有些刻薄的妇人道:“哎哟,九弟妹可出来了,你这一来,就成为老太太心中的得意人,我们这些嫂子们都要给你腾位置。” 这是欺负迟萻刚嫁过来,脸皮薄呢。 五太太素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一张嘴特别会说,脸皮薄点的,根本招架不住她。旁边其他几个太太们此时都没有吭声,由着五太太去埋汰迟萻,其实心里也未偿不是像五太太说的那样,迟萻一来,老太太就完全偏向她,是不是将来这司家都给她不成? 迟萻翘起嘴唇,朝她道:“五嫂说得是,我今晚会将五嫂的话和九爷说的。” 五太太脸色微微一白,很快就色厉内荏地道:“你、你别胡说,这光天化日之下,乾坤朗朗,哪里有什么鬼?你是不是为了哄骗老太太,才特地这么说的?” 五太太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这世间哪里会有什么鬼?就算这段时间,老太太将九爷生前所住的枫林院弄得像个鬼院,还将九爷的牌位都移过去,仿佛他就住在这里似的,但他们仍是不相信死了十年的九爷的鬼魂还在。 鬼魂确实不在,已经进入幽冥,但其他的鬼可不少。 其他几个太太听到这里,也觉得五太太说得对。 今天老太太的话虽然将她们吓一跳,但仔细想想,这九太太的回答,就像刻意迎合老太太的喜好似的,至于她说司昂和司轩长得像,只要知道司家的人都知道,司昂和司轩这对叔侄确实像。 “五嫂不信我?”迟萻也没恼,继续笑道:“那行,今晚见到九爷时,我会转告他的,让他来看看你们。” 说着,也不管几个女人吓得脸色发青,嘴唇直哆嗦,便转身离开。 徐嬷嬷送迟萻出去,对这一幕当作没看到,可谓是眼观鼻、鼻观心。 不过迟萻这半天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让人知道她并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一点也不像是乡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反而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当然,徐嬷嬷对迟萻的话根本没怀疑,她也相信,已经作鬼的九爷是满意这个媳妇的,不然昨晚不会同她洞房。虽说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和鬼是怎么洞房的,但九太太白天时还能表现得这么自然,说起九爷的事情头头是道,就可以说明她的厉害之处。 这样的主子,徐嬷嬷觉得根本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于是在回枫林院的路上,迟萻从徐嬷嬷那儿打听事情时,徐嬷嬷一反早上的态度,对她是有问必答,也让迟萻将自己身上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 迟萻没想到司昂十年前就意外死了,还在幽冥中化作一个恶鬼。 她心里再次涌起一种密密麻麻的疼痛。 别人也许不相信那道士的话,迟萻却是相信的,司昂正是恶鬼化身,身上沾满血煞之气,当这血煞之气侵蚀他的神智,他将化作一个血煞恶鬼,重回人间索取无辜之人的性命,谁也逃不开。 司昂怎么落到这田地? “他是怎么死的?”迟萻问道。 徐嬷嬷面有难色,说道:“九爷的事情,奴婢知道的也不多,九爷是死在外地,当时只有轩少在,奴婢一个下人,也不好去打听。” 迟萻听罢,也没有为难徐嬷嬷,大不了今晚她去问那鬼呗。 徐嬷嬷将迟萻送回枫林院,见她没什么事,便赶紧离开。 迟萻身边伺候的依然是今天早上那两个小丫鬟,叫竹笙和竹宛,两个小丫鬟如今觉得迟萻这九太太厉害得紧,此时倒是没有再像早上那么害怕。 回到那间到处大红喜色的新房,在两个丫鬟收拾房间时,迟萻也趁机将这房打量一番,终于看到里面的神翕。 迟萻走过去,抬头就看到神翕里供着的一个冷冰冰的牌位。 301|与鬼为妻 迟萻伸手将牌位拿下来。 竹笙、竹宛两个丫鬟刚端着做好的茶点过来就看到她竟然将牌位从神翕里拿出来,顿时吓得手一抖,手中的茶水点心全都掉到地上。 两个丫鬟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害怕之色也不知道是害怕迟萻手中的牌位还是害怕自己出错被主子惩罚。 “怎么这么不小心?”迟萻和气地说道:“地上凉,都起来别跪了。” 两个丫鬟哆嗦着爬起来但看到她手上的牌位,仍是吓得又继续哆嗦。 迟萻笑道:“这只是个牌位,没什么可怕的。” 两个丫鬟在她的安抚下发青的脸终于恢复几分血色,只是仍害怕得紧。 她们将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一边忙碌一边忍不住看向坐到窗边铺着猩猩红毯垫的黑漆罗汉床上的人,见她竟然拿着那牌位仔细端详,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不禁头皮发麻,不敢再细看。 等她们重新将沏好的茶水和点心端上来时,迟萻道:“放在桌上吧。” 竹笙将点心茶水放到罗汉床上的黑漆镙钿案几上问道:“九太太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迟萻见两个丫鬟害怕得紧便笑道:“没什么事你们下去吧。对了你们也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么?” 两个丫鬟眼里明显有惧色,语气也有几分艰涩,“昨日您和九爷成亲,我们便住在外面,今儿开始,需要住到这边来,以便伺候您。” 昨天的婚礼,整个枫林院除了新娘子一个大活人外,并没有其他人,不过今天伺候的人需要搬进来。竹笙和竹宛年纪她们是七八岁时卖身进司府,并非家生子,在这府里没什么靠山,所以便被塞到人人避之不及的枫林院伺候。 她们也知道这桩婚事的一些情况,九太太要嫁的是已经去世十年的九爷,昨日拜堂时,是和一个牌位拜堂,而且在进新房后,甚至连九爷的牌位都移过来。 用乡下的说法,这分明就是一桩生人和死人结的冥婚。 这枫林院是九爷生前所住的地方,虽然老太太时常让人过来打理,将它维护得好,但十年没有住人,多少变得冷清。特别是夜里,这枫林院的风特别地大,吹得院子里的那些树哗啦啦地响着,巡逻的家丁经过时,仿佛能看到树稍晃动间,有几个奇怪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枫林院闹鬼的事情便在下人间传开。 不过府里的老太太最疼九爷,纵使九爷真变成鬼,也由不得人说嘴,所以这事情只在下人间流传,主子们都是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的,也不想拿这事情去戳老太太的心,都当作不知道。 这群被安排进枫林院的下人其实心里都是害怕的,可是主子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能默默地接受。 迟萻嗯一声表示知道,对她们道:“我想休息,没事别过来打扰。” 两个丫鬟还是挺惧怕她手中的牌位的,忙应一声。 等丫鬟下去,迟萻摩挲着手中的牌位一会儿,便将它放到旁边,吃了些点心裹腹后,便抓紧时间修炼。 她的时间很紧迫,为自己能在这个世界活长一点,也为那男人,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抓紧。 这一修炼,直到傍晚夕阳西下时,迟萻才睁开眼睛。 体内的灵气虽然仍是不多,但渐渐地填充这具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同时也终于将残留在体内的阴气驱散,让她感觉到舒服许多。 迟萻如今已经明白,原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阴性女子,也是最容易吸引鬼类的体质,所以才是冥婚最适合的人选,纵使与鬼绑在一起,也不像其他人那般,容易受到阴气影响。 纵使如此,阴性女子仍是**凡胎,更不用说与鬼同床,那简直是嫌自己命长。 迟萻敢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修炼混元心经,可以用灵气驱除留在体内的阴气,只要阴气不留在身体里,就不用担心寿元有碍。何况她如果能修炼出一身灵气,将灵气渡给司昂,也能压制他体内的血煞恶气。 这才是她必须抓紧时间修炼的原因。 竹笙两个丫鬟看时间差不多,便过来敲门询问可要摆膳。 迟萻让她们摆膳,发现桌上的食物都十分丰富,每一样都极为精致,让人胃口大开,这是徐嬷嬷特地吩咐厨房做的。 这也算是一种讨好。 迟萻淡淡一哂,问道:“对了,轩少是住在哪个院子里?” 两个丫鬟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说道:“轩少住在轩雨阁里,不过轩少在午时已经离开府里,回南城去了。” 迟萻一愣,“怎么走得这么快?” “这也没什么,轩少毕竟是南城军的少帅,那边离不开他,要不是这次他被老太太叫回来参加婚礼,帮九爷迎亲,只怕一年到头极少回来一次。”竹宛说着,脸上露出红晕,双眼亮晶晶的。 迟萻看两个丫鬟春心萌动的样子,笑道:“你们这么喜欢轩少啊?” 丫鬟倒是坦然,说到司轩,俨然忘记身边的环境,高高兴兴地说:“轩少长得好看,又有才干,是当世难得的美男子和才子,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成为少帅,谁都会喜欢他的,家里的丫鬟都喜欢他。” 迟萻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用餐,一边说:“那你们应该听说过,轩少和九爷长得很像吧?” 两个丫鬟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竹笙说:“九爷去世时,我们还未进府,不过确实听说九爷和轩少长得很像,轩少简直就像九爷的翻版,如果九爷还在的话,估计也和现在的轩少一样。” 说到这里,两个丫鬟也十分可惜,这样的美男子,世间竟然少了一个。 “那就是啦,九爷和轩少那么像,就算他变成鬼,他也是个美男鬼,你们怕什么?”迟萻总结道。 两个丫鬟被她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哭笑不得,发现这个九太太真是个促狭的人,引出这么多,竟然只是为九爷。而且,被她那么一说,让她们都有一种莫名的错觉,觉得如果鬼都长得像轩少的模样,确实不可怕。 想想吧,那么一个美男子,她们平时能见一面都激动得要死,就算变成鬼被他弄死了也甘愿。 见两个丫鬟完全放松下来,迟萻满意地继续吃饭,将一整桌的饭菜都扫光。 两个丫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九太太的胃口可真好。 迟萻摸着肚子,说道:“没办法,晚上九爷还要过来找我,我得吃饱一点好迎接他回来啊。” 两个丫鬟:“” 是这样么?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吃完饭后,迟萻便去院子里消食。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周围植满高大的树木,白天看时会觉得一片绿树成荫,是一个难得的清幽之地,但入夜后再看,这地方就显得阴气森森,鬼影幢幢,也不怪乎这些下人会害怕。 此时天幕已经暗下来,迟萻盯着远处一株大树看。 两个陪她的丫鬟见她一直盯着那里,她们也看过去,除了树的轮廓外,没有看到什么,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夜风吹过,心里不知为何毛毛的,浑身都有些发冷。 “回去吧。”迟萻开口道,“让人准备水,我要沐浴。” 两个丫鬟暗暗松口气,赶紧陪她回房。 迟萻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洗漱好,对她们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守夜,晚上没事不要出门,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将我的话告诉枫林院里的其他人。” 两个丫鬟忙不迭应下,不用吩咐,他们也不敢在晚上随意出来。 丫鬟们离开后,迟萻披着一头长发,钻进床里睡觉。 在她闭上眼睛时,屋子里一阵阴风刮进来,轻轻地掀起床幔一角,仿佛一双眼睛透过那条缝隙,窥探着床里的人。 迟萻再次睁开眼,就看到床前坐着的鬼。 他身上穿着类似于古人的长袍,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用一个玉冠束着,如同一个名门贵公子。这模样的他,就像曾经那个妖魔鬼怪世界里的十七皇子,让迟萻十分怀念。 她笑着跳起身,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他也回拥住她,低首用薄唇在她头顶吻了吻,说道:白天没人欺负你吧? 迟萻眼睛转了转,然后一脸委屈地说:“被欺负了,除了你娘外,他们都不相信我晚上能见到你,还以为我是为哄你娘开心编的谎话。” 可怜兮兮地靠状完,迟萻抬头看他,对上他平静无波的血眸,她凑过去在他唇角亲吻一下,说道:“要不,等会儿你去找他们聊聊天?” 他嗯一声,又问:是哪个不相信你? 于是迟萻掰着手指头将那些人的名字都说出来。 他又抱了抱她,说道:你等着。接着,便起身出去。 迟萻一呆,他这是直接去司家找他们? 半晌,她笑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同时也被这男人的行动力给乐到。她没想到他变成鬼后,行动会这么风风火火的,已经可以想象司家那些人看到他时的情景,越想越是可乐。 迟萻正乐得不行时,就听到一道拖得老长的声音,阴气森森的,夫人要喝往生汤么? 迟萻:“” 迟萻将捂着脸的被子拉开,就看到床前不远处的红衣厉鬼,一脸鬼气森森地看着她,这么突然冒出来,简直吓死人。 迟萻拍着胸口爬起身,这才注意到,她似乎又来到幽冥城。 比起昨天进入幽冥时,是在荒郊野外,今天是直接来到昨晚成亲的新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幽冥城的主人成亲,绑定在一起,她这个生魂也不用作孤魂野鬼的一种。 “那就来一杯吧。”迟萻朝红衣厉鬼道。 红衣厉鬼很快就将一杯往生汤端过来,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迟萻喝了大半杯,整个灵魂都暖洋洋的,笑问道:“红衣,你这是特地给我准备的么?” 红衣答道:主人吩咐的 迟萻忍不住勾起唇角笑,趁着那男人回来之前,她决定和红衣厉鬼多打听一下他的事情,例如他在幽冥城的身份地位,还有他死后的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红衣慢吞吞地说:主人是幽冥城之主,与冥府主人不合 迟萻:“红衣,你能不能别再拖着声音?这太耗时间。” 红衣哦一声,终于收起那拖得老长的阴森颤音,说道:主人死时是恶鬼,恶鬼不得进轮回台投胎,必须入十八层地狱洗去恶鬼的血煞之气主人不愿意下十八层地狱,便打出冥府,建立幽冥城,收笼那些恶鬼,与冥府之主分庭抗礼 说到这里,红衣厉鬼那张鬼气森森的脸上露出脑残粉的狂热崇拜之色。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为什么死后会变成恶鬼?”迟萻又问。 红衣摇头,不知道没鬼知道 “难道真的没有鬼知道?”迟萻不死心地问。 红衣仍是摇头,阴气森森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恶鬼和厉鬼是不一样的,恶鬼心中有恶,滋生血煞,却能保持理智。厉鬼被戾气侵蚀,容易迷失本性,最后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主人很好,他是所有恶鬼道中最强的恶鬼迟早有一天,他会将冥府之主打败,入主冥府 迟萻:“” 很好很伟大的目标,但你一个厉鬼,不要这么野心勃勃行么?这和厉鬼感觉真不符。 直到男人回来,红衣脸上的脑残粉的神色方才退去,又变成一个安静的美厉鬼,行了一礼就离开。 迟萻瞅着走进来的男人,在他过来时,乖乖地伸手由他抱住,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他的身体阴冷阴冷的,不像她,因为是生魂,还带着人体的温暖。而他似乎十分眷恋这种属于人体的温暖,真是不留情地将自己冷冰冰的身体直贴着她。 迟萻打了个哆嗦,忙运转灵力抵消他身上传来的阴气。 原本正蹭着她的男鬼感觉到什么,突然将她拉开,惊讶地看着她,然后脸就阴下来了。 302|与鬼为妻 迟萻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不禁看向他,就见他满脸不高兴。 “怎么了?”她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发现她神色间的疑惑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便问道:你怎么会这种本事?你在学天师术法?谁教你的? 迟萻先是下意识地问一句“什么?”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身为幽冥城之主他的本事自然与一般的鬼不用,更何况此时两人贴在一起她的生魂的变化哪里瞒得了他甚至可以说,他是感觉最清晰的。 她若无其事地道:“我自学的,你信不信?” 他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信你才有鬼”。 昨晚洞房时还是个普通人类,现在却已经学会修炼,哪里会相信? 迟萻拉着他的手手指与他的手指相扣,冰冷与温暖的手掌心相贴在一起,格外的亲密。她脸上一直挂着温暖的笑容看着他森冷的血瞳,说道:“司昂,我不希望你有一天被血煞之气侵蚀神智变得连我也认不出来。所以我会努力修炼每日给你提供灵气你说好不好?” 他抿着嘴直接道:不会。 “嗯?” 我不会认不得你,你放心。他摸摸她的脸,早就记住她灵魂的气息,或者可以说,在昨天她来到幽冥时,他就感觉到她的存在,明明是第一次见她,但她的气息却格外的熟悉,让他生出一种眷恋的心情。 他接着道:我希望你早点死,死后我会接你来幽冥城。 迟萻:“” 妈蛋,原来这男人打着这种主意呢,怪不得他昨天鬼压床她这么久,压根儿就想着快快弄死她,好让她来幽冥城,省得他们阴阳相隔,只有晚上才能相见。 作为一个亲手建立起一座恶鬼城的幽冥城之主,他想要弄死她简直不要太自信。 迟萻这会儿倒是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敢情这位以为是有高人在教她术法,阻止他将她带进幽冥,所以才会这么不高兴。 “不行!”迟萻的语气强硬几分,“我才不要死,万一我死了,没办法修炼帮你,你身上的血煞之气越来越重,以后真变成一个血煞恶鬼,六亲不认,我才要哭呢。” 不会的!他也十分坚持,我会认得你。 妈的,听不懂人话么? 迟萻一骨碌站起身,跳出他的怀抱,站在床前与他面对面地说:“可到时候,你可能会重回人间,血洗人间,向无辜之人索命,徒造杀孽。你难道不知道,制造太多杀孽的话,我们就无法在一起了么?” 他皱起眉,显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迟萻见状,心中一软。他没有记忆,自然不知道他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们还有很长一段旅途,这些世界不过是他们路过的一个地方,自有其规则束缚,若是制造太多杀孽,世界会驱赶她,留下他一个人徒增痛苦。 迟萻上前拥抱他,在他唇角轻轻地碰了下,软声道:“司昂,听我的好不好?我现在还不能死,等解决你身上的血煞之气,到时候我就来幽冥陪你,好不好?” 他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好吧。 不知为何,他无法拒绝她的软语恳求,仿佛如果拒绝,会让他也跟着十分难受,甚至从未想过拒绝。纵使每日只能在夜晚见到她,而他们相聚的时间那么短,他也只能作罢。 迟萻高高兴兴地直接将他压到床上,决定今晚主动将他上了。 与其被鬼压床,还不如人压鬼。 结果,迟姑娘又缩在他怀里冷得直打哆嗦,体内那一团阴气比昨晚更强烈。 由于现在只是生魂,灵气已经用完,也没办法修炼,迟萻只好硬生生抗着,继续陪他,省得他真的一个想不开,将她弄死拉到幽冥。 趁着还没睡着,迟萻问道:“司昂,你是怎么死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当然是好奇啦。我在人间成亲时,是你侄子来迎的亲,他和你长得可像了,当时我差点将他误会成你对了,我进门时差点摔倒,是他抱我进去的呢”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那勒着她腰的手收紧,快要将她的腰勒断了。 那双手将她的身体一提,将她提到他面前,那只惨白冰冷的手捏着她的下巴,阴测测地说:那是我。 迟萻:“所以,那时候,你上你侄子的身了?” 他哼一声,傲慢地道:娶老婆的是我,又不是他,让他迎亲算什么?要不是他已经是鬼,没办法在白天时出现,只好附身在侄子身上,不然哪里由得别人去迎他? 迟萻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笑盈盈地道:“太好了,我那时候也觉得是你。” 心里却暗忖着,以这男人的德行,怎么可能会让别的男人抱她,果然作鬼也不安份,竟然大白天的跑去附身,也不知道那司轩回南城后,有没有大病一场,怪可怜的。 司昂不知道她的腹诽,对她的回答可谓是十分满意,觉得她也能认出自己,实在是再好不过。 迟萻并没有被他带跑思路,继续问:“说啦,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后变成恶鬼?你是被人谋杀的么?” 厉鬼和恶鬼的形成,都有一定的因素在,自然死亡的人,变成鬼后是正常不过的鬼,进入幽冥后,只要生前没有做太多恶事,很快就能投胎,只有厉鬼和恶鬼不行。 厉鬼形成的原因不过是那几个,但恶鬼形成的原因就多了,而恶鬼的恶也有多种多样,其中最可怕的就是身怀血煞的恶鬼。 司昂就是那种最让鬼差不喜的恶鬼,所以冥府之主才想让他去十八层地狱洗去一身血煞。但十八层地狱是那么好走的么?不说洗去血煞,甚至连灵魂之力都要脱去一层,司昂本能地不喜,他宁愿继续为恶鬼,也绝对不去十八层地狱。 在迟萻的追问下,他有些不耐烦地道:不记得了。 “骗人吧,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要是不记得,我就去问你侄子,听说当时只在他在场,他要是不肯说,我也有办法让他说。”迟萻威胁道。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她半晌,才道:不准去找他! “那你告诉我,我就不去。”她一脸笑意,笑得可讨人喜欢了,却怎么看都觉得挺邪恶的。 翌日,迟萻醒来时,依然觉得浑身都难受,赶紧运行混元心经。 直到灵气游走一遍,将体内的阴气化得差不多,被阴气侵蚀得青白的脸蛋也渐渐地恢复些许血色。 竹笙、竹宛两个丫鬟过来伺候她洗漱,看到她的脸色比昨天好一些,便笑道:“九太太昨晚睡得可好?您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迟萻气定神闲地说:“当然好啦,昨晚又见到你们九爷,他还特地去寻几个亲人叙旧呢。” 两个丫鬟:“” 迟萻见两个丫鬟惊悚的模样,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对她们道:“你们别担心,九爷他人他鬼挺好的,知道你们是伺候我的丫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两个丫鬟勉强地笑了下,赶紧伺候迟萻打理仪容。 穿戴整齐后,迟萻想到昨天已经答应老太太会陪她一起用早膳,于是没有在枫林院里吃,而是带着两个丫鬟往正院而去。 来到正院的花厅,迟萻发现今儿聚集到这里的人依然很齐全,唯一少的大概只有已经动身去南城的司轩,其他人一时半刻还没有离开。 这一群人中,唯有老太太的精神最好,整个人笑得皱纹都舒展开来,其他人则是满脸苍白憔悴,眼底下有着明显的青黑色,仿佛几天没有睡觉一样。 看到迟萻进来,一群人纷纷用僵直、惊惧、复杂的眼神看她。 女人们此时犹如惊弓之鸟,看她都不敢直视,男人们欲言又止,不过顾忌着高兴的老太太,又不敢说什么,生生地憋着。 同样脸色苍白憔悴的司大太太见到迟萻进来,就对老太太说:“娘,九弟妹来了。” 老太太朝半空中伸出手,高兴地说:“九儿媳妇来了,快过来,咱娘俩说说话。” 迟萻上前抓住老太太的手,由她拉着坐到身边的位置,笑眯眯地问:“娘,您昨晚睡得好么?可有见到九爷?” 说这话的时候,迟萻注意到厅里的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老太太高兴得不行,“见到啦,昂儿这次又给我一个冥币呢。”说着,老太太在袖里摸了摸,摸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一个冷冰冰的冥币,在白日的光线中,散发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在场的人见到这个冥币,脸色又青了。 “瞧,这是昂儿送我的,和先前那枚冥币一模一样呢。”老太太献宝一样地说。 迟萻看了看,对老太太说道:“那您可要好好地收好,这东西对您可有好处呢,可保您延年益寿。”有这东西,到时候连鬼差都不敢随意来拘老太太的魂,这算是司昂对这辈子的母亲的一种保护。 不过,这冥币上的阴气过重,需要加持点术法才行。 迟萻决定有空给它加道术法,以免阴气影响到老太太的身体健康。 老太太听了十分高兴,连忙答应,还说这是昂儿送她的,定要好好地带着。 座下的其他人暗暗地在心里嘀咕,觉得这九太太又在哄老太太高兴了,这冥币一看就不祥,阴间的玩意儿,哪里能保人延年益寿? 不管心里如何想,他们都不敢出声,甚至因为昨晚的经历,他们连怼一句都不敢。特别是平时嘴皮子利索的五太太,此时缩在丈夫儿子身边,苍白憔悴得像棵过期的黄花菜,甭提有多可怜。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老太太和迟萻说完了,还高兴地问他们,昨晚有没有见到五爷。 他们很想说没见到,接着就听到那可恶的九太太说:“一定见到啦,昨晚我和九爷说他的亲人很想他,让他回来看看你们,他就回来了呢。” 众人:“”好想掐死这女人。 迟萻看着一群人便秘一般的脸色,心里憋笑憋得快要笑破肚皮。 其实这个世界挺好玩的,如果没有司昂身上的隐患,说不定她也愿意死一死,去幽冥城陪他一起当对鬼夫妻。 好不容易陪老太太吃完早膳,一群人忙不迭地离开,就生怕被老太太留下,再次询问他们昨晚和归来的九爷说了什么话。 问题是,九爷看起来根本不屑于和他们叽歪,他一来就直接将他们冻醒,站在床前用阴气森森的语气说:萻萻是我的妻,谁敢欺负她,就是和我过不去,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看着办。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也很崩溃啊,哪知道已经死了十年,从来不在人前显形让他们知道他真的当了鬼的弟弟九爷,竟然真的在。 一群人吓得够呛,哪里不知道这是九爷的警告。 所以今天他们见到迟萻时,才会一句话都不敢说。至于让他们和老太太说昨晚九弟九爷回来和他们说什么话,这种话能说的么?说了不就是让老太太认为他们欺负新上任的九太太了么? 迟萻从老太太那儿离开后,刚出门,就被司大太太派人请过去。 等她到时,就见到一屋子的人,个个睁着一双眼底发青的眼睛看着她,场面特别的喜感。 “九弟妹,你来了,快过来坐。” 几个太太特别地热情,忙不迭地将迟萻拉过来,并且趁机摸了她一下,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心中莫名的松口气。 幸好,九太太还是人,没有变成鬼。 但想到她有一个鬼丈夫,众人不由得打个哆嗦。 以前他们对于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也是抱持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特别是这十几年,西洋学在国内兴起,渐渐地取代封建迷信,他们的态度也改变许多。哪知道这九太太一嫁进来,就将他们重塑的三观再次打破。 现阶段,还是先搞定这九太太吧,他们实在不愿意晚上睡得好好的,被个鬼吓醒。 就算那鬼是他们的亲人,也无法消受。 303|与鬼为妻 迟萻被几个中年女人摸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但看她们那副松口气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她们这是在求安心呢。 心里不禁有几分好笑果然是恶人有恶鬼磨。 人再恶也恶不过恶鬼。 迟萻坐下后面带微笑看着这群人笑着问道:“不知你们有什么事?” 作为一个刚嫁到司家没几天的新妇,而且还是一个从乡下没什么见识的女人按理说一般人这种时候都会小心地适应新环境夹着尾巴做人,但迟萻偏不,她就是嚣张得让人无话可说。 谁让她不仅能得到老太太喜欢还有一个半夜能吓死人的鬼丈夫呢? 现在众人已经没有当初那种看不起她的想法,甚至觉得,如果将来老太太老糊涂将司家的财产都分给她估计他们除了愤怒生气外,也无法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得到司家的一切。 除非到时候找个道士将她背后欺负人的鬼给收了。 这么一想突然有几个人猛地打了个机灵。 司大老爷轻咳一声,代表众人道:“九弟妹,这几日住得可好?” “谢谢大哥关心挺好的。”迟萻一脸笑意。 司大老爷又咳嗽一声接着道:“昨晚九弟他”司大老爷看着迟萻含笑的脸有些难以启齿。 迟萻此时对于他们请自己来的目的已经明了面上却不作声,只是笑看着他们。 最后还是长袖善舞的司大太太接过话,试探性地问:“九弟妹,九弟在下面过得怎么样?他以后还会回来么?” 这才是重点。 迟萻笑盈盈地看他们,说道:“你们希望九爷回来么?” 当然不希望!一群人在心里怒吼,都变成鬼了,就好好地在阴间待着,还回人间做什么? 不过这话也不能说得太白,不然让九爷以为他们这是嫌弃他,晚上又跑来吓醒他们就糟糕了。 当下司大太太用委婉的语气将大家对九爷的关心叙说一遍,并且也保证以后这里就是迟萻的家,没有人敢欺负她,让她好好地待着,也让九爷不用担心,他们会帮他照顾好妻子的。 在一群人眼巴巴的目光中,迟萻终于道:“那行吧,今晚我见到九爷时,会将你们的话传达给他的。不过” 一群人刚要松口气,整颗心就被那句“不过”给提起来。 “不过什么?”司大太太忐忑地问。 迟萻朝他们微笑,说道:“听九爷说,几位兄长和轩少一样,都是在外面干大事的,九爷人虽然已经不在,但他还是很关心家里的,他希望你们在外时,不做违背良心之事,否则他晚上只好找你们谈谈人生。” 一席话,听得在座的男人们脸色发青,特别是心中有鬼的人,此时脸色实在不好,忍不住在心里骂九爷多事,都死了就安安份份地当自己的鬼,竟然还管到活着的人身上,他未免管得太宽。 司大老爷面色有些凝重,问道:“九弟妹,九弟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九爷说您会懂的。”迟萻笑着说,见时间不早,她站起来,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枫林院歇息了。” 一群人也不好留她,纷纷起身送她出去,这规格也唯有家里的老太太才有,但此时众人做出这种不自觉的动作,反应过来时,神色都有些不自在。 等迟萻走后,司大老爷一双眼睛锐利地看着下面的一群兄弟。 司家九房,除了司大老爷、司三爷和九爷是老太太所出的外,其他都是姨太太所生。老太太是个宽厚人,在老爷子去世后,也没有将一群庶子赶出去,依然劳心劳力地教导他们成才。 所以在这个家里,老太太是十分值得令人尊重的。 司大老爷是长兄,也是司家现在当家人,有些话旁人说不得,他却能说。 司大老爷冷冷地说:“如果让我知道哪个做出违背司家祖训之事,这个家你们也不用待了。” 一群人忙不迭地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干,如今长房大侄子司轩掌握南城军,不管未来怎么乱,司家将来也不会受到影响,只要在司家,他们就能保证过得好好的,不致于像一些小家族一样,被闹得家破人亡。 这南城军其实是九爷生前在时建立的,后来他去了,由当时还是个大孩子的司轩继承,司轩也是吃了很多苦头,才坐稳这少帅的位置。以司轩的心性,将来只要不出意外,手中有这支九爷打造的军队,必定能保卫一方安宁,不受西方列强欺凌。 唯有五老爷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很快就掩饰住。 倒是五太太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煞白,不过因她昨晚被吓得够呛,脸一直是白的,倒是没人怀疑。 晚上,一群人小心地睁眼到天亮,九爷果然没有再来找他们。 虽是如此,这些人在司家祖宅没待几天,纷纷决定离开。他们在外面做生意的做生意、当官的当官、上学的上学、教师育人的教师育人,除了司三爷、三太太留在祖宅侍奉老太太外,其他人长年都不在的。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九太太陪老太太,虽然这其间发生一些不愉快,不过司大老爷等人离开时,也能安心许多。 在这些人离开时,迟萻扶着不放心的老太太一起送到门口处。 离开司家,年轻人们已经将身上充满旧时代的繁杂衣物换成时髦的洋装,和站在门口处送行的几个穿着裹得密不透风的衣裙的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太太有些羡慕地瞅着五太太她们身上的洋装,对迟萻道:“九弟妹,这些外因人的衣服怪好看的,要不哪天我们也去街上买几件来穿看看?” 迟萻笑道:“好啊,有空就和三嫂一起去。” 送走这些人后,司家一下子变得冷清许多。 迟萻也过上白天修炼,晚上去幽冥城会鬼丈夫的生活,日子过得波澜不兴。 不过迟萻心里仍是有隐忧的,她不知道原主的心愿是什么,而司昂作为一个恶鬼,不仅身上的血煞是个隐患,还有一个被他得罪惨的冥府之主。 人间事要操心,阴间事也要操心,迟萻有一种自己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劳碌命。 不过在旁人眼里,她这九太太当得可舒服了,每天除了早上用膳时陪老太太说说话,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都是她的,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在这个动乱的时代,可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的。 如此过了几个月,迟萻突然听丫鬟说轩少回来了。 迟萻赶紧从榻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服,便离开枫林院,朝前院而去。 司家虽然仍保留着很多旧时代的风俗,但受到时代的冲击,司家的女人并不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需要见个男人都要避嫌。 迟萻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到穿着一身军装,帅得简直没朋友的男人迈着大长腿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猥猥琐琐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陈旧的粗布长衫,脑门光光的,背后拖着一条疏稀的老鼠尾巴,站在气宇轩昂的男人身边,如同一只下水沟里的老鼠一样既猥琐又可怜。 司轩见到迟萻,脚步并不停,朝她走过来,见面就道:“九婶,这可是你娘家兄长?” 迟萻:“” 迟萻内心一脸被雷劈的表情,面上却十分稳重,目光落到那猥琐的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讨好地对迟萻笑,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 迟萻没有原主的记忆,对原主的生活和亲人并不了解,她曾经询问过曾去迟家将她带走的人,听说当时司家将原主迎进门时,是给原主的兄嫂一大笔聘金的。 原主自幼父母双亡,在大伯家长大,和堂哥堂嫂一起生活。迟萻想到她刚到这个世界时,原主瘦伶伶的模样,还有后脑勺那伤,就明白下手的绝对是那将她送上花轿的兄嫂,这下手也特严重,真是亲人么? 此时看到这个所谓的堂哥,迟萻厌烦得想一巴掌将他抽飞。 迟明也震惊地看着迟萻,想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当初像根豆芽菜一样的堂妹竟然变成这样子,俨然就像一个富贵人家里娇养出来的大家小姐,不管是容貌还是气度,甚至是穿着打扮,都和以往不同。 要不是那位可怕的军爷点明,迟明怎么也不相信这是迟萻,他那可怜的豆芽菜堂妹。 司轩将人送到,便直接走了。 迟萻面无表情地看着迟明,慢悠悠地道:“大哥远道而来,先和我去坐坐吧。” 迟明第一次来这种深宅大院,只觉得这美得像旧时代的皇宫一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听到她的话,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迟萻将这个世界的大哥带到枫林院。 迟明不知道这枫林院是迟家有名的鬼院,刚进来就觉得一股冷风吹来,吹得他身上凉嗖嗖的,这大热天的,原本应该出一身汗,可此时他身上的汗已被这诡异的风吹没了。 来到一处厅堂,丫鬟上茶后,迟萻就开门见山地问他来干什么。 迟明搓搓手,让自己冰冷的手多些暖意,说道:“萻萻,是这样的,家里快没米下锅,你嫂子让我过来找你要点钱。反正你现在是司家的太太,吃香的、喝辣的,你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我们吃了” 迟萻端着茶慢慢地喝着,没有说话。 迟明觉得越来越冷,心里头也毛毛的,但此行的目的没达成,他也不想离开。 “萻萻,你就可怜一下你两个侄子,他们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你以前不是最疼他们么?”迟明一脸可怜相。 迟萻道:“大哥,你也知道我的难处,我吃的、用的都是司家出的,实在没什么钱。不如这样,你在这里住个晚上,我明天就去向老太太借点钱,老太太人可好了,又疼我,定会给我的。” 迟明大喜,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欢欢喜喜地随丫鬟去枫林院一处僻静的厢房住下。 房间布置得很雅治,就是阴暗了点,不过迟明生平第一次住在这种地方,自然是不嫌弃的。 迟萻让人将迟明安排在枫林院住下,那边正院的老太太就叫她过去,问她怎么安排她娘家兄长住在枫林院,这枫林院是老太太小儿子生前的住处,老太太可不希望外人住进去。 迟萻气定神闲地回道:“我嫁到司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家人来探望我,九爷还没见过我兄长呢,我想等晚上让九爷见见他。” 老太太听了,觉得她说得对,拉着她的手道:“你说得很对,都是亲戚,昂儿也该见见。” 一旁的三太太看迟萻一眼,暗忖:难道不是想让九爷半夜去吓他么? 她可是听说过,这九太太娘家兄嫂对她可不好,九太太会这么大方么? 成功地将老太太说服后,迟萻慢悠悠地回枫林院。 路上,迟萻又遇到负手站在廊下的司轩,依然是一身笔挺的军装,简直让一些军服控们忍不住狼血沸腾。 迟萻虽然知道这不是她男人,可仍是看得很欢喜。 司轩感觉到有人过来,转头看过来,发现是迟萻时,便退到一旁,叫一声“九婶”。 迟萻站在那里,朝他道:“轩少这次回来,要在家里待几天?还是明天又要回南城?” 司轩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她。 迟萻并不悚,继续道:“其实这段日子我一直想见见轩少,问轩少一点事情,可惜轩少一直没回来。” 司轩脸色有几分波动,他缓缓地道:“九婶想问我什么?” 迟萻抚着宽大的袖子,朝他嫣然一笑,“自然是九爷当初遇害的真相,你九叔不肯告诉我,我没办法,只好来问你了。” 司轩听到这话,眉宇间多了几分仰郁,还有隐藏不住的煞气,他冷冷地说:“九叔既然不告诉你,自有他的道理,九婶还是莫要问。” 说罢,也不理会迟萻,头也不回地走了。 迟萻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耸耸肩,继续带着丫鬟回枫林院。 晚上,迟萻来到幽冥城,看到一身古装长袍的男人,一个猛虎扑兔扑过去。 男人默默地抱住他,双脚站得很稳,好歹没被她扑得摔倒,那就丢脸了。这女人扑得太凶,稍不注意,还真是要出丑。 迟萻挂在他身上,笑眯眯地说:“司昂,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304|与鬼为妻 此时夜色已深沉正是鬼类最活跃的时候,他揽着她坐到幽冥城中最高的地方,眺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幽冥。 空旷而寂寞。 迟萻也看向幽冥城外的天空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昏暗浑沌并非是完全的黑暗在这些昏暗的光线中可以看到游荡在荒野中的孤魂野鬼,还有那些到处作乱的恶鬼不过很快就会有骑着冥马手持长枪的鬼将将那些作乱的恶鬼拘回来。 幽冥的一切,对于迟萻这个生魂来说,是危险而新奇的。 特别是随着她的修为精进体内的灵气越发的丰沛,不仅滋润着一身血肉,灵魂也受益生魂比第一次被带到幽冥时更加温暖明亮,一看就和那些阴气森森的鬼类不同,很容易就吸血鬼来啃她一口。 不过有幽冥城之主护着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倒是没有鬼敢真的不要命地扑过来。 鬼也会死亡,它们死后会变成聻必须进入无间地狱。 没有鬼想要死。 迟萻和他一起看了会儿幽冥方才道:“今天轩少回来了他带我堂哥过来找我。” 果然听到轩少的名字,先前还无动于衷的男人转头看过来,迟萻非常惬意地朝他露出笑容,一点也不怕他的变脸。 不知从何开始,她好像已经不怕他了,真是一件奇怪又自然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后来我跟着大伯一家过日子,这年头的年景不好,乡下人一年到头难吃一顿饱,更不用说帮人养孩子了。这也没什么,好歹他们养大我,只是我听说当初你们司家给的聘金可不少,能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安稳富足地过一辈子,给两个侄子成亲妻媳妇的钱的都有了,可这不过几个月,他们竟然来这里要钱,也不知道这钱花到哪里去。” 迟萻说着原主的经历,同时也纳闷原主这大堂哥一家到底是怎么花钱的,一年时间没到,竟然来找她借钱,想想就奇怪。 迟萻不是借不起,而是每次想到刚到这个世界时,后脑勺那几乎致命一般的伤,她就为原主抱屈。 不管原主有什么心愿,只怕对这种伤害她的亲人,原主估计不会圣母地不计较,还要养着他们。 随着她的叙说,司昂明白她的意思,他叫来红衣厉鬼,让她去查这事。 至于红衣厉鬼怎么查?那还不简单,直接去找迟明问就行了。 至于弘明会不会半夜被个鬼吓死红衣应该不会吧,若真的吓死人,对鬼的修行也不好,会徒造孽障。鬼的孽障若是造得太多,天理不容,不用等人来收,老天就会直接将这鬼收去。 接着迟萻又道:“从老太太那儿回来时遇到轩少,原本是想问他关于的当年的死因的,哪知道他竟然不肯告诉我,让我来问你。” 说着,她凑到他面前,拽住他的衣襟,一副女霸王的模样逼问道:“快说,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一个生魂敢在幽冥城对鬼王怎么不客气法。 迟萻冷笑一声,“你再这样,我以后晚上就不过来陪你啦。”她骄傲地抬起下巴,“你以为我是说笑的么?完全不是,我现在修炼有成,完全可以阻止自己生魂离体,就算是冥婚也无法让我的生魂再离开身体来幽冥。” 谁知听到这话,这只鬼并没有生气,而是伸手勾着她的后脑勺,给她一个冰冷又火辣的吻,最后冷冰冰的手指抚着她的唇珠,沙哑地道:没关系,我去找你就行。 迟萻:“”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迟萻觉得,一定是她最近过得太安逸,以至于脑子都发懵,忘记这只恶鬼既然能逃出冥府,建立一个新的幽冥城,他想从幽冥回到人间根本就不是问题,是她傻,竟然真的每天晚上都以生魂的形式乖乖地跑到幽冥城来和他幽会。 迟萻扭身就想起来,然后被那只鬼探臂抱住。 她的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就被纳入一个冷冰冰的怀抱,还真是不留情地将自己身上的阴气往她身上贴,想要用他的阴气将她的灵气侵蚀,最好能尽快弄死她。 迟萻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死了,她是变成鬼呢,还是直接到下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迟萻正想着要不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时,突然就见前面多了一个阴森森的红衣厉鬼,正用一双恐怖阴戾的眼睛看着他们。 迟萻动作一顿,默默地从男鬼身上爬下来,在他身边乖乖坐好后,微笑道:“红衣你回来啦,快过来坐,喝杯往生汤。” 红衣厉鬼默默地过来,将打听到的事情和他们说。 迟明一家自从得到司家的聘礼后,就搬到镇上,在镇里买了房子,两个孩子也送去学校。 刚开始时,一家人过得颇为富裕,但是镇里和村子是不一样的,镇里好吃好玩的实在太多,足以让几个乡下眼看花眼,加上一些不怀好意的闲汉,于是迟明被那些闲汉带去赌坊赌钱,一开始时他只是玩个新鲜,后来渐渐地陷进去,多少钱都不够他赌,甚至连两个孩子上学的钱也被他拿去赌了。 直到家里揭不开锅,迟明老婆终于发怒,在迟明又想去赌时,叫来娘家的几个兄弟将他捆起来好一阵毒打,打得他再也不敢去赌。 当初司家的聘礼给得足,他们将原主送上花轿时,可是一点嫁妆也没给原主添,都是司家老太太看不过眼,私底下让人添的。 那些钱不仅迟明一家得了,迟明老婆还分给娘家一笔钱。 将弘明毒打一顿后,弘明老婆一家觉得不能这样,日子总要过的,他们又不想将当初得到的钱吐出来,于是就将主意打到嫁到司家的迟萻身上。 他们还特地到城里打探一番,得知迟萻这九太太颇得司家老太太的喜欢,过得像个贵夫人似的,自然十分心动,想将她当成提款机,以后没钱就过来找她要。 如果是软弱一些的人,指不定真的要被这家人给算计到了。 听完红衣厉鬼的话,司昂便站起身。 迟萻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阴森森地说道:将他们都弄死,捉到幽冥城下油锅。 迟萻哭笑不得,“他们没有恶到要下油锅的地步,别闹了好么?”连忙将他拉回来重新坐下,端一杯往生汤塞到他手里,让他喝口压压火气。 都当鬼了,这火气这么大可不好。 迟萻安抚好一言不合就要弄死人的鬼王后,转向红衣厉鬼,问道:“我堂哥还好吧?” 没死。 迟萻:“” 没死的意思有很多,看来迟明的情况很不好。 迟萻谢过红衣厉鬼后,拉着司昂起身,对他道:“听说晚上的阴阳城很热闹,我们去逛逛吧。我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逛过阴阳城呢。” 他看着她明朗的笑脸,勉强应了一声,决定将迟明一家子都记在他的生死簿上,以后再慢慢地收拾。 阴阳城果然如红衣厉鬼当初说的那般热闹,现在还未到午夜时分,大街上人来鬼往,灯光下人影错乱,几乎让人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迟萻站在街口,看着那条蜿蜒而去的街道,街道两边是各种各样的摊子,半空挂着灯笼,食物的香味一阵阵地飘过来,充满生活的气息,若是不知情的,无法想到这个城市的特别。 大街上那些人和鬼的穿着也十分应景,男人皆以马褂、长衫为主,女人皆是旗袍居多,浑然不像在幽冥城,以古时汉装为主。 迟萻便对身边的男鬼道:“哎,快换身衣服,你这身衣服太扎眼啦,会被鬼认出来的。你瞧那些长衫和马褂,是不是挺有味道的,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迟萻一脸期盼地说。 这个时代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时代,新旧时代的交替、中外文化的冲击,孕育出与众不同的文化和气息,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它的魅力。 自从看过司轩的军装后,迟萻挺遗憾没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司昂生前的样子,她觉得他一定比司轩更帅气好看,帅得绝逼没朋友。可惜她看不到,只能看到已经成为幽冥城鬼王的司昂,他穿着古时的汉装,神色冰冷又轻慢,以恶鬼现世。 听到她的话,他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拉着她到一间裁缝店。 一会儿后,将长发结成长辫子、身穿宝藏色长衫的男人走出来,迟萻正在那里看花样,转头看过去,一时间呆住了。 他漫不经心地走过来,看她发呆的样子,伸手在她脸蛋上戳了戳,说道:回神! 鬼类与人类不同的阴冷声音让她回过神,高高兴兴地说道:“果然很好看,真是太棒啦!”要不是这里还有很多人和鬼,迟萻都忍不住亲他一口。 她男人果然是最好看的。 付过冥币后,两人便离开裁缝店,到街上逛起来。 换过衣服的司昂连身上的鬼王的气息都敛尽,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鬼,在凡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带着妻子逛夜市的有钱人家的老爷,纷纷招呼起来。 迟萻在吃完一碗豆花时,发现吃进肚子里没有任何饱腹感,但口感又是妥妥的,她喜形于色,豪情壮志地宣布,“我要从头吃到尾!” 司昂:“你高兴就好。” 暗暗地摸了下带出来的钱袋,发现付完衣服后,冥币已经没多少。 等迟萻吃到一半时,突然转头,就见红衣厉鬼不知何时出现。 她高兴地说,“红衣,你来了,要不要来红豆汤?” 红衣一脸严肃地摇头,将一个钱袋递给主人。 迟萻的目光转到男人脸上,就见他若无其事地将钱袋塞到袖袋里,表现得可正直可正直了,让她不知怎么地有些想笑。 原来刚才他那突然凝滞的神色,是因为带的钱不够。 噗 红衣厉鬼送完钱后,很快就离开,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以免她这单身狗形单影只的被虐到。 迟萻继续吃吃吃,就在她拿着一只烤羊腿啃得欢时,原本帮她拿着一包糖炒栗子的男人脸色突然一变,探臂揽着她的腰就走。 “怎么了?”她嘴里塞着东西,声音含糊地问。 红衣那边有事。他简单地回答,脚下并不停,如一道风般在人群中穿行。 他的速度太快,周围的人和鬼都没反应过来,有些鬼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去,发现他已经走远,不禁一凛。这样的速度,除了鬼将级别的鬼外,平常的鬼可做不出来,便知道今晚阴阳城里也有重量级的鬼来这边游玩。 在半路时,他已经将怀里揽着的人改成抱起,那抱的姿势俨然就像抱个小孩子似的,迟萻屁股就坐在他手臂上,一只手拿着他塞过来的糖炒栗子,一只手拿着啃一半的烤羊腿,俨然就像个吃货。 迟萻看着周围快速倒退的环境,淡定地又啃一口烤羊腿。 终于在阴阳城外的一个小树林里停下来。 男人抱着怀里的人,轻飘飘地踏着树叶而去,最后站在树稍上,看着下面一鬼五人的战斗。 迟萻一眼就看到被几个道士包抄在中间的红衣厉鬼。 那些道士会道家术法,手中拿着开过光的镇魂器,而红衣是个千年厉鬼,戾气极重,一时间,这人和鬼的战斗都维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局面。 迟萻默默地啃着烤羊腿,一边在心里评价着那几个道士的本事,偶尔吧嗒一下嘴。 吧嗒的声音没有掩饰,下面的一鬼五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哪里没听清楚,等抽空看去,五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红衣厉鬼则士气大增。 五人哪里看不出站在树稍上那俊美不凡的男鬼俨然就是个鬼王级别的恶鬼,不说他们,就算是他们的师傅亲自过来,估计也打不过,而且还有被杀的可能。 不过很快地,他们就发现异样,因为那男鬼怀里抱着的那个正在啃烤羊腿的分明就是个生魂。 变成生魂来吃烤羊腿什么的,不觉得这行为很不可思议么? 305|与鬼为妻 见下面的一鬼五人都看过来迟萻心情很好地扬扬手中的烤羊腿,哟了一声。 众人:“” 这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因为一个生魂的原因,这一鬼五人诡异地打不下去彼此鸣金收兵不过私底下仍是警惕着对方生怕对方趁他们一个不注意偷袭。 等那一鬼一生魂从树稍落下来时迟萻从司昂怀里跳下来,举着手中的糖炒栗子朝他们道:“要不要吃糖炒栗子?很香的我请你们吃。” 五个道士:“” 一会儿后,五人两鬼一生魂坐在荒郊野岭吃糖炒栗子,一边聊天。 对于那五个道士来说他们此时是拒绝的,但是看着对面那个阴气森森的鬼王,他们哪里敢拒绝?只好应那生魂的要求坐下一起吃炒栗子。 这种时候谁吃得下啊?而且一个生魂竟然吃这些东西,不觉得很奇怪么? 迟萻是这么回答的,“这是我的一个小爱好反正吃了也不占肚子,不如趁机多吃点。” 五个道士:“” 这几个道士算是看出来了,这生魂来历不凡至少她身边的那鬼王似乎很听她的话说不打就不打说让他们一起吃炒栗子就吃炒栗子一个鬼王这么听个生魂的话,不觉得很诡异么? 这生魂和鬼王的组合,实在是微妙。 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一个稳重的道士便问:“这位姑娘,你现在是生魂离体,不知你身上发生什么事?” 生魂离体的方式有很多,大多数是因为一些原因,身体受到重创,导致魂魄暂时离体,因为寿命未尽,魂魄无法回到**,只能在外飘荡,这种情况就叫生魂离体。 迟萻倒是没有隐瞒,笑着说:“这个啊,因为我和他结了一桩冥婚,所以方得以每天晚上生魂离体来幽冥与他相聚。” 五个道士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冥婚,大多数是两个已经死去的人结冥婚,在阴间成为一对鬼夫妻,好有个伴。但极少有生人和死人结冥婚,哪里有活着的人会同意和个鬼成亲的? 还有,就算是生人和鬼结冥婚,一般是鬼归来人间,很少有生魂被鬼拉进阴间的,这不符合阴阳两界定的规矩。当然,有些规矩是由人或鬼仙来定的,这鬼王浑身血煞,只是一个恶鬼,并未修炼到鬼仙级别。 怨不得这鬼王这么纵容,原来是听老婆的话呢。 道士们搞不清是什么情况,想问清楚时,迟萻已经转移话题。 彼此介绍后,迟萻知道这五个道士是茅山流派中的一个门派弟子,他们师傅姓木,在佛道中颇有名望,一生除妖捉鬼,救人无数,十分受人敬重。 今晚这五个道士经过有名的阴阳城,原本是想来阴阳城歇歇脚的,哪知道在城外遇到红衣,感觉到红衣身上千年厉鬼的凶煞气息,五个道士自然不能不管,便想将她收服,以免千年厉鬼伤人。 迟萻听明白前因后果,倒是没有怪这五个道士,说道:“红衣虽然是千年厉鬼,但她一直待在幽冥城,不会无故伤人性命,她身上的业障也不多,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五个道士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道:“我们修为有限,并未看出来。” 迟萻有些无语了,这五个道士这么点水平,竟然也敢和千年厉鬼叫板,要不是他们来得快,只怕红衣就给让他们吃一番苦头,让他们知道千年厉鬼的厉害之处。 与他们聊一番,直到一包糖炒栗子吃完,已经深夜,于是迟萻和五个道士挥手道别,和两鬼一起回幽冥城。 至于那五个死里逃生的道士,目送这奇怪的组合一起离开,也满怀心事地跟着离开。 回到山上的师门,他们去拜见掌门木靖流,将这事与他禀报后,木靖流吃了一惊,接着掐指一算,然后沉吟不语。 “师父,怎么了?”道士忐忑不安地问道。 木靖流叹息一声,说道:“你们遇到的生魂与鬼王,为师知道是谁。这桩冥婚,还是为师促成的。”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接着,木靖流叫来大弟子吩咐一声,便离开门派,进入世俗。 翌日,迟萻醒来后,慢悠悠地吃过早膳,便去探望娘家兄长迟明。 屋子里没有动静,直到下人打开床帐,就见迟明一脸青白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副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 下人皆吓一跳,忙要去找大夫。 “不用去了。” 迟萻挥挥手,让人准备一碗清水,她将先前画好的黄符燃烧,弄成一碗符水,让人给迟明灌下去。 在两个丫鬟惊异的目光中,就见原本气若游丝的迟明竟然醒过来了。 迟明虽然醒过来,到底元气大伤,甚至没能从迟萻这里要到钱,就灰溜溜地回去,看起来已经吓破胆,也不敢再找迟萻要钱。 解决迟明的事情后,迟萻很快就将那些迟家人抛到身后。 几天后,迟萻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就听到下人来报,门外有一个道士指名要见她。 迟萻满心狐疑,走到二门处,便见老太太也在三太太的揣扶下过来。 见到她,老太太就笑呵呵地说:“听下人的描述,那道士似乎是先前说让我给昂儿娶房媳妇的道长,多亏他,昂儿才不至于在下面孤伶伶一人。” 老太太原本对于将人家花样年华的大好姑娘娶进门守活寡一事还是挺愧疚的,想多补尝迟萻,后来发现迟萻也十分乐意,并且晚上似乎还时常能和丈夫相聚,老太太这心很快就稳住了,觉得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所以,老太太对于当初让她给小儿子找门媳妇的道士十分感激,听说那道士又来了,匆忙迎出去。 来到门口,果然就见那里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穿着道袍,颌下留着飘逸的美须,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发现这道士果然是当初那个,老太太可高兴了,热情地将他迎进门。 道士原本还端着架子,等看清楚一身灵气盎然、连白日的光线都遮不住那明亮灵光的迟萻,大吃一惊,再次掐手一算,喃喃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迟萻面上挂着和平时差不多的笑容,看着道士,也不作声。 其他人不知道这道士怎么了,神神叨叨的,但也不好出声打断他。 一会儿后,道士才回过神来,对老太太道:“老夫人莫怪,本道是看这姑娘一身灵气与众不同,方才会失态。” 老太太听得笑呵呵的,哪里会生气,觉得自己给小儿子娶的这个媳妇果然娶对了。 将道士请到客厅后,老太太只留了徐嬷嬷一个伺候,让其他下人都退下后,方才对道士说道:“这位道长,不知您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道士木靖流也没瞒着,说道:“前些日子,我那几个徒弟与这位姑娘在阴阳城巧遇,听他们说,当时幸好迟姑娘在,方避免他们与千年厉鬼发生冲突,在下掐算到迟姑娘正是老道促成的冥婚之人,便过来看看。” 老太太和徐嬷嬷都吃了一惊,迟萻自从嫁到司家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更没有出过远门,何时去过什么阴阳城? 迟萻对老太太解释道:“是九爷带我去的,那地方虽然有些远,不过幽冥城距离它很近。” 老太太十分感兴趣,又询问一番,连徐嬷嬷都听得惊叹连连,没想到这作人作鬼还有那么多神奇之事。 待老太太累了,由徐嬷嬷扶回去歇息,吩咐迟萻去送客人出门。 迟萻微笑着应下。 等她送木靖流到门口时,木靖流突然说:“你不是此间世界之人,你是谁?” 迟萻挑眉,并未慌张,慢吞吞地道:“木道长何出此言?” 木靖流道严肃地道:“你身上的灵光十分耀眼,并非这世间之人能达到的,而这世界并未驱逐于你,可见你是一个福泽深厚之人,曾经一定做过很多福报之举。有你在,应该能阻止那恶鬼化成这世间极恶之鬼,回人间索命。当初我推算这桩冥婚,只知为那恶鬼娶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日所生的女子,能镇压他身上的血煞,却不知这女子在何方,缘何如此,如今见到你,我方才明白那卦象是何意。” 迟萻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般高人,能真正窥探天机。至于自己是不是此间世界之人,她倒是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木道长,你可知他当初是怎么死的么?” 木靖流突然沉默下来。 看到他的反应,迟萻便知他是知道的,不由得有些急切。 “木道长,我老实同你说罢,我也和你一样,并不希望他真正化身为世间极恶之鬼,失去自我意识,方才会努力修炼,以灵气为他镇压体内的血煞,只希望他永远保持理智方好。这人间越来越不太平,每时每刻都有身怀怨恨而死的人,这些怨恨转化的恶气和怨气也吸引众多恶鬼,甚至反馈在他身上” 说到这里,迟萻喉咙微梗,心里有些难受。 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她才知道司昂为什么身怀血煞,这世间之恶气、怨气在幽冥中积累越来越多,最后超过幽冥所能承受的量时,就会转移到他身上。 一个鬼哪里能承受这么多的恶气怨气?直到他体内的血煞越来越多,最后让他转化为世间极恶之鬼后,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皆不太平。 只要他在此间世界大肆造杀孽,最后被镇压到十八层地狱,削去他的灵魂之力,迟萻甚至不敢想失去灵魂之力后,到下个世界,司昂还能不能重新投胎,好好地活下来。 灵魂之力是保持他灵魂的根本,如果被削弱,以后他会渐渐地迷失自己,这还是司昂么? 迟萻本能地感觉到,他们在这些世界里穿梭,其实也是在变相地削弱司昂的灵魂之力,至于为何她能保留记忆,迟萻虽然不明白,但至少对他们都是有好处的,能让她做更多的事情。 所以,既然知道司昂身上的情况,迟萻自然不能真让他最后变成血煞恶鬼。 木靖流听到这里,叹息一声,说道:“阎王让人三更死,哪能活到五更?他当初会死,完全是下面的安排。”木清流指着地下。 迟萻微微瞪大眼睛,没想到会这样,怨不得司昂和司轩都不想告诉她,因为这是活着的人不能管的,纵使她仗着有些本事,也不能去做,否则会给她带来危险。 “那他又为何为恶鬼?” “自然也是下面安排,应该是为将这世间恶气、怨气引到他身上,以免对幽冥界造成压力。”木靖流抚着颌下的胡须,给迟萻解惑,“你可知幽冥?” 迟萻点头,她每晚都进幽冥陪鬼谈情说爱,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幽冥也称阴间,是人死后前往之地。但是” 木靖流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想必你也知道,现在世道不太平,每时每刻发生的人间的惨事越来越多,人活得越发的艰难,这样的年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死去的人所怀的恶气和怨气也比以往要强烈,渐渐地充斥幽冥,当它们超过幽冥所能承受的量时,会对整个幽冥带来极大的危险,所以必须要将这些恶气怨气转移,由一个世间极恶之鬼来承受,最后只要将这极恶之鬼镇压到十八层地狱,日日夜夜化去他身上的恶气,就能解幽冥之危。” 迟萻听得杀气腾腾,捏着一把香扇的手指青筋毕露。 半晌,她缓缓地将怒气镇压下来,微微笑道:“道长之意,我明白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道长将这事情告诉我,就不怕泄露天机,折寿么?” 木靖流反而苦笑起来,“如果真像我这么说的,就好了。” 迟萻心中一动,然后冷笑连连,不客气地道:“我观道长是个得道高人,想必能窥探一些天机,知道以司昂的本事,纵使他真化为这世间极恶之鬼,那冥府之主也镇不住他,结果反而让他闯出幽冥,来到人间索命,导致生灵涂炭,是吧?” 木靖流脸上的苦意更甚,就是因为窥探到这样可怕的未来,他才想方设法地想要阻止这事情。 他不管冥府之主如何算计,但活着的人,自然要为这人间负责,哪能允许将来这人间被一个极恶之鬼毁灭? 冥府之主能为冥府的安危算计,他作为人间的守护者,自然也能为人间太平算计。 趁着这一切没有发生之前,他宁愿折寿百年,也要改变这样凄惨的未来。 所以,他才会特地寻上那恶鬼生前的亲人,欲为他择一门冥婚。 “迟姑娘”木靖流开口道:“你是一个有福报之人,老道觉得你应该曾做过很多好事,方才能修得这一身灵气,请你定要阻止他化身为极恶之鬼。” 迟萻斩钉截铁地道:“这是自然,他是我男人!” 木靖流终于松口气,脸上也多了些许笑容,一甩手中的佛尘,说道:“既然如此,老道便不打扰迟姑娘了,再见。” 迟萻嗯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木道长,其实这一切,皆是这黑暗的世道引起的。迟早有一天,当这世道改变,五湖四海皆平定,神洲大地统一,国强民富,世间再无恶气、怨气,届时,便不会再有极恶之鬼。” 木靖流叹息,“希望如此吧。” 迟萻笃定地道:“会的。”那一天,迟早会来的。 306|与鬼为妻 晚上迟萻来到幽冥城,看着面前的男人,久久不语。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眉宇微蹙见她这副低落的样子颇有些不喜欢。 每次她来幽冥城都会一脸欢欢喜喜的扑过来,似是想要看他在其他鬼类面前出丑一样虽然每次都没得逞但这种欢快明亮的模样,还是挺讨鬼喜欢的。 不得不说,司昂就是吃这一套每当这个时候,会有一种被她全心全意重视的感觉。 迟萻摇头,上前抱住他将脸靠在他胸膛上,任由他身上冰冷的阴气侵蚀她的灵魂。 司昂不知道她怎么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问道: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格外的阴冷深沉。 迟萻依然在他怀里摇头,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对付他让他承受这一切估摸是司昂背后的敌人干的应该是妖姀嘴里那所谓的十方天神,不遗余力地想要削弱他的灵魂,最好让他迷失在这些世界里。 先前那些世界,他们都很安全地渡过,所以在这个世界里,还未等她来到这里,就直接将他弄死,让他成为极恶之鬼,只能下十八层地狱,然后再慢慢地消磨他的灵魂之力。 这般急切的举动,只怕那些敌人终于忍耐不住。 他们应该是无法插手这些世界里的事情,只能通过一些灵器化为系统进来,或者是直接给这些世界一些指示,让他们有空子可钻。 想到这里,迟萻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他,不管那些天神要干什么,她都不会让他的灵魂之力被剥夺,最后只能迷失在这些世界里。 见她情绪不对,他没再问,如同往常那般,带她到幽冥城最高的地方看这无尽的幽冥,看着下方那些鬼类百态。 迟萻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突然问道:“司昂,当初你死后,是直接进入冥府的么?” 他嗯一声。 “当时你死时,你才二十来岁,大好的人生才开始,甚至你建立的南城军才起步,你在人间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你会不会感觉到遗憾?” 从他建立的南城军来看,他对于这个乱世并非是无动于衷的,不管是身为男人的抱负,还是为国为民,他都希望能参与其中。 可惜他还来不及施展抱负,来不及看这个乱世的走向,就遗憾地在人生最好的年华无奈死去。 他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声音平淡地道:是有些遗憾,最遗憾的事情,是不能结束这乱世。不过人免不了一死,我对此没什么好说的,幸好那时候还没有遇见你,不然我一定很不甘心。 迟萻忍不住笑起来,如果那时候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她会强行将他留在人间,不会让鬼差将他带进幽冥,这样他就不会成为恶鬼。 不过还有司轩,我死后,司轩会带领南城军完成我的遗憾。他继续说道。 迟萻心中微动,回想着过个几年,将迎来军阀割据时代,再过半个世纪 于是她道:“司轩很像你。”然后她又补充一句:“不过我知道他不是你。” 男人的脸色方才好一些,可不希望她将司轩当成自己,就算再像,司轩也不是他。或者可以说,司轩只是他留在人间的一个继承他遗愿和抱负的人,也是他计划中的一员。 “后来呢,你为什么想要建立幽冥城的?”迟萻继续问。 他一时间没有回答,很久以后才道:大概是给自己找一条后路吧,我不愿意下十八层地狱,只好逃出冥府,此举将冥府之主得罪个彻底,只好建立个幽冥城,收笼那些无处可去的恶鬼厉鬼,建立秩序,让恶鬼和厉鬼有个地方可以去。 迟萻看着这幽冥城,其实这里不仅是恶鬼厉鬼的归宿,很多普通的鬼类也有,纵使这里恶鬼横行,但他们都受到约束,不敢随便吞噬其他的鬼类,一旦被发现,将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不过我现在很庆幸当初的选择。他突然笑起来,低首在她的太阳穴旁轻轻一吻,这样就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 迟萻抿嘴笑了笑,放松地靠到他怀里。 就在她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他问: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开心?谁欺负你? 听这声音,仿佛她一说谁欺负她,马上就去将人弄死拉进幽冥下油锅似的。 迟萻无语一阵,才道:“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突然间心情不好,现在看到你,我心情就好啦。”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一把将她抱起,回到房里,直接将她鬼压床。 绝对是吃饱没事干,让她累点就不会乱想了。 第二天,迟萻腰酸背痛地醒来,第一时间就运转灵力,消去体内的阴气和疲劳,方才神清气爽地爬起床。 迟萻陪老太太用完早膳,就见三太太笑眯眯地拿了几封信进来。 “娘,外头来信了,有大哥、二哥、四弟、七弟他们的信,还有几个孩子的” 老太太十分高兴,让三太太念给她听。 迟萻在旁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这些人来信说近期会归家,为老太太庆祝七十岁生辰。 老人家过一年少一年,特别是整寿,孝顺的儿孙们都会特地回来为老人庆生,司家这些子孙最是尊重老太太,虽然也有些私心,但面上却是做得不错的。 老太太七十寿辰,怎么着都要回来,以尽孝心。 果然,过个几日,清冷的司家祖宅又热闹起来。 因为子孙们归家,老太太每天的心情都不错,迟萻陪老太太一起迎接归来的司家人,每次见到这些男男女女一脸不自在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勾起嘴角,自在得很。 而且这次,还有两个年轻人将他们的女朋友带回来见长辈,以便定下亲事。 一个是排行第四的司珲,一个是排行第六的司桥。 这两个年轻人曾经在欧洲留过学,可谓是走在时代的最尖端,接受过高等教育和外国的先进知识理念,思想和行事作风都十分开放大胆。他们带回来的女朋友也是一身洋装,一妩媚一清纯,看起来像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 妩媚的叫苏媚,清纯的那个叫李瑗,都是北方人。 这两个被司家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同样接受过先进的教育,十分看不起旧时代的女性,来到司家,发现司家祖宅还保持着很多旧时代的风俗,特别是住在这里的女人,都恪守着旧时代规矩,穿的衣服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旗袍之类的。 一群女人坐在一起聊天时,迟萻这个寡妇就被两女明里暗里地嫌弃,嫌弃她穿得老旧保守,也嫌弃她竟然嫁给一个死人,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搞这种封建迷信。 听到这两女的话,瞬间整个司家都安静下来。 那些被兄弟拜托陪女朋友说话聊天的司家小姐们惊悚地看着她们,觉得她们的胆子也特肥,连他们父亲都对这九太太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这侄子的女朋友竟然敢这么嘲她。 迟萻微微笑道,“接受先进的知识理念,不是用来鄙视女人的,安知并非人人都能像你们这般幸运地得以接受高等教育和先进的知识。你们的行为让我深刻时白一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嗯,今晚我会将你们的话传达给九爷的。” 众人:“” 听到不对劲赶过来的司珲&p;p;p;司桥:“” 小婶婶,求您别这样 迟萻施施然地起身走了。 众人看着她,一声都不敢吭,只有两个女人被讽得怒火中烧,她们竟然被一个乡下旧时代女人给讽了。更莫名其妙的是,不明白司家人怎么好像对这寡妇九太太特别地客气尊重,一个从乡下嫁到司家当寡妇的女人,哪有什么可怕的? 让她们不高兴的是,她们的男朋友竟然争先恐后地凑过去给那女人赔礼,让两女觉得脸皮火辣辣的,好像当众被人扇一巴掌一样难受。 在场的司家人都当作看不到,喝茶的喝茶,看风景的看风景,就是不想掺和,省得晚上被九爷吓醒。 就在司桥和司珲两个大男人低声下气地和迟萻赔不是时,一道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正在生气的两个女人听到这格外有魅力的声音,抬头看过去,不禁眼睛一亮。 门口处一身军装的男人身材笔挺,气宇轩昂,简直就是绝世美男子,就算他没什么表情,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依然让人移不开眼睛,简直让人发法相信,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男子。 旁边的一个司家小姐忙将先前的事情小声地和兄长说了。 司轩听罢,淡淡地扫向那两个女人,对两个堂弟说道:“司家男人娶妻娶贤,找女朋友也要找有内涵风度的,别什么蠢货都带回来,司家不是垃圾收容站。” 众人忙不迭地低头忍笑,这话简直绝了,太毒舌。 司桥司轩听罢,脸色发苦,明白他们的女朋友在大哥眼里,已经不合格,司家不一定接受这样的媳妇。 但两人不敢反驳,只能垂头丧气地应一声。 说完这事,司轩走过来和迟萻行礼问候,便去找老太太。 两个女人都惊住了,再看她们男朋友那模样,委屈得紧。 比她们更委屈的是司桥和司珲,他们哪里知道接受过高等教育,明明优雅又知性,甚至和他们能在思想上共鸣的女朋友会瞧不起家里最可怕的小婶婶。 虽然时代在变,国内的女性的地位渐渐地提升,旧时代的女性被越来越多的知识份子抨击,瞧不起她们,可他们还是十分尊重家里的任何一个女性的,绝对不敢因为她们仍守着旧时规矩,就认为她们不可取。 女性的解放需要一个过渡期,像他们女朋友这样的思想,外面很多人都有,显得矫枉过正。 而且她们看不起谁都好,竟然看不起背后有一个鬼丈夫的小婶婶,那不是想要晚上见鬼么?今晚他们一定睡不着,好想哭 司珲和司桥正满头大汗地想为女朋友闯的祸收拾善后时,老太太的生辰宴也开始了。 司家决定大办三天,今天是第一天。 晚上,司家在院子里放烟火,所有男男女女都站在门口或回廊下看烟火,小孩子们在周围跑来跑去,这几代同堂的画面热闹又温馨。 苏媚和李瑗正为白天的事情生气,更生气的是她们的男朋友竟然没有过来安慰她们,简直气哭,要不是知道司家的门槛高,她们也舍不得这桩亲事,早就气得走人。 司家在南城一带是有名的豪门望族,更不用说掌握在司家手中悍勇的南城军,有这支军队在,南城一带才能太平,并未像其他地方那样民不聊生,很多逃难的人都纷纷朝南城一带涌来,只为在这个乱世找到一个庇护之所。 南城的司家人才辈出,不管是政界上、军中、教育上、经济上,都占有一席之地,想要和司家牵扯上关系的人可多了,她们好不容易才和司桥司珲处上,正满心欢喜地想嫁进司家,哪里可能真分手? 但女人总要被哄的,男朋友却不来哄她们,哪里不委屈? 正生气着男朋友不来哄她们的两女正无聊地站在廊下看烟火,突然苏媚看到不远处的军装男人,双眼微微发亮。 他站在灯笼下,格外的美好,没有一处不完美的,简直就是女人心目中的理想男人,看到就让人移不开视线。特别是他还年轻有为,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已经是南城军的少帅,甚至还没有结婚 纵使白天时被他毒舌过的苏媚、李瑗两女,此时也实在生不起讨厌他的心情。 就在苏媚和李瑗都被廊下的男人吸引注意力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走过来。 当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时,两女眼睛瞪得溜圆。 那人同样穿着一身军装,面容与站在廊下的司轩一模样一样,大概唯一不同的是,他竟然留着一头长及腰的头发,头发被军帽压住,服贴地垂落在身后,同样的英气逼人,让人看一眼就莫名的脸红心跳。 当司轩转过头时,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并肩站在那里,俨然就是一副无法描摹的名画。 两女都看得痴了,全然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美男子,再多一个都不嫌多,两个一模一样的,简直是奇迹。 就在两女都在猜测那个和司轩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发男人是谁时,并未发现周围的气氛非常诡异,除了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的声音,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 那些发现这一幕的司家人噤若寒蝉,简直惊悚得不行,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天啊,九爷不等他们睡觉,就直接跑出来吓人了么? 是不是他知道白天时九太太被人欺负,直接就杀过来给九太太撑腰了? 307|与鬼为妻 那男人踏着月色而来交错的灯影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斑驳的剪影,使他看起来格外的不真实。 然而,又是如此的冰寒冷锐如同玄冰寒雪让人移不开目光。 明明两个一模一样面容的男人然而却让人轻易地一眼就区分开他们。 苏媚和李瑗都看得有些怔然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诡异的气氛,只在心里猜测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甚至因为注意力集中在那两张一样的脸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那廊下忽闪的灯影下,只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影子,另一人身后却是没有影子的。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人被惊动。 接着,苏媚和李瑗就看到白天时被她们讽刺过,并且也伶牙俐齿地怼回来的九太太从屋子里奔出来她身上仍是穿着旧时代繁复保守的衣裙,头发绾成妇人的发髻,上面只简单地簪了一个玉钗行走间时,左右手腕上的两对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互相撞击,发现一道悦耳的清鸣。 “司昂!” 她们听到九太太朝那军装长发男人叫一声就朝他跑过去。 男人非常自然地将跑过来的人搂住低首在她头顶上亲昵地碰了碰只是简单的动作就让人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那种属于情人间的亲昵与深厚的感情,无需言语过多地赘述。 两女瞬间都有些糊涂,不是说九太太今年才刚进门,而且是嫁给十年前就去世的司家九爷么?她怎么突然和一个男人拥抱在一起,而且两人之间的举动暧昧又深厚,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人或夫妻的关系。 更奇怪的是,周围的司家人看到这一幕,竟然也不阻止。 这九太太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和一个男子这般亲密拥抱,也真是不知羞耻。 就在两女糊涂时,那军装男人已经伸手在司轩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拉着怀里的女人往老太太所在的屋子而去。 直到他们都离开后,众人才轻轻地吁口气,觉得阴冷的空气都回暖几分。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没有睡觉的时候见到九爷,依然觉得很可怕,只觉得九爷出现,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变得无比阴冷,就算现在他走了,他们还是觉得毛毛的,穿再多的衣服都不保暖。 苏媚和李瑗看不懂司家人的反应,见她们的男朋友终于找来,忙不迭地问:“刚才那个人是谁?那个九太太和他怎么” 正为这事而来的司桥司珲两人此时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他们白天时才听九婶说晚上要将女朋友嘲她的话转达给九爷,这才入夜呢,都没到睡觉时间,九爷就出现了,简直不能更可怕。 司桥没好声气地说:“还能是谁?他和大哥长得那么像,你说能是谁?” 司桥同样也埋怨地对女朋友李瑗说:“你看,都是因为你们白天时怼九婶,害得小叔都来了。” 两女:“” 两人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 李瑗迟疑地看他,“你小叔不是十年前就没了么?”既然要嫁到司家,司家的情况自然也打听得极为清楚的,更知道以悍勇出名的南城军就是司家九爷生前一手建立的。 苏媚机械式地对她男朋友司珲说:“就是,要骗人也不要说这种封建迷信。” 人死变成鬼什么的,那不是封建迷信么?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相信这种啊?两女觉得自己接受过外国先进知识教育的文化人,不能相信这些。 “是啊,他是死了,你们刚才没看到他都没有影子么?”先前只要仔细一点的人,都能看到那站在一起的两“人”,是只有一道影子的。 两女:“没注意。” 她们刚才只顾着盯着那两人的脸看,哪还有心思注意其他? 两女木然地看着她们的男朋友,心里头那种渗得慌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去,心头就像长着一丛丛白毛,疯狂生长,瞬间就要捆住心脏,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太考验她们的三观。 司桥犹在抱怨,“九叔现在是鬼,只有晚上才会出现。以前他很少回来的,只有上次九婶婶嫁过来被人欺负时,他才回来一趟,哪知道这次又回来,一定是因为你们先前欺负小婶婶。你们什么人欺负不好,偏偏要欺负小婶婶,先前回来时,我不是告诉你们,家里惹谁都好,就不要惹小婶婶?你们到底有没有听?” 两个男人心里也不是没怨气,明明回来之前都交待得好好的,哪知道她们竟然什么人不找,就找小婶婶刀开,讽她是旧时留下的糟粕 是个女人都不能忍好不? 两女:“” 两女就这么睁着眼睛昏过去。 两个司少爷手忙脚乱地将昏过去的女朋友抱住,带到隔壁花厅去休息,让她们缓缓。 屋子里,老太太睁着一双泛白的眼睛,激动地伸手过去。 司昂伸出手,由老太太一双枯瘦的手握住。 老太太摸到一只冷冰冰的手,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冷得她打了个哆嗦,但她仍是紧紧地拽着,没有放开,终于忍不住哭嚎一声。 “昂儿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屋子里除了老太太和迟萻外,其他人早已经脸色发青地离开,不说九爷已经变成鬼让他们难以接受,就是这鬼王身上的阴冷血煞之气,不是寻常的凡人能承受的,和他待得久了,很快就会被他身上的阴气侵蚀得猛打哆嗦,脸色发青。 一群人离开屋子后,并没有走远,就站在廊庑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只用眉眼打官司。 他们想到刚才九爷出现时带来的可怕阴气,再想想每晚都和九爷待在一块过夫妻生活的九太太 九太太现在还能活得这么活蹦乱跳的,简直就是个奇迹。 直到现在,亲身体会到与一只鬼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经历,他们才知道为什么鬼一般不能和人类长期待在一起,想到这九太太不仅没有陨命,反而气色越来越好,长得越来越美丽,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九太太绝逼是个能人,怨不得道士指名要她来结这桩冥婚。 这一刻,司家所有的人都对迟萻这九太太另眼相看,觉得这世间没人比她更了不起。 屋子里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老太太才叫人进来。 一群司家人进去后,就见老太太坐在上首位置上,她身边坐着一对年轻夫妻,男的俊女的美,格外的养眼,只是如果那男的别那么阴气森森的,估计他们会觉得十分登对。 九爷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过了十年,他依然没有变化,仍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和司轩站在一起,说是双胞胎兄弟都有人相信。 老太太一脸欣慰地说:“今儿是我的生辰,昂儿难得回来看看我,你们也许久没和兄弟相聚,都过来坐着说说话。” 一群人:“” 看着坐在那儿的鬼,被那双不像人类的血红色眼睛扫一眼,毛骨悚然,脑袋一片空白,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哪里还能和他说说话? 估计在场能乐呵呵的,就只有什么都看不到的老太太和九太太。 好不容易挨过一个时辰,一群人方才僵硬着脸,同手同脚地走出去。 那僵硬的样子,看得迟萻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她的笑声没有掩饰,那些还没走出去的人哪里没听到,接着就听到她对身边的鬼道:“你难得回到人间,能在这里待多久?” 天亮后便回去。 老太太和迟萻都一脸失望的样子,虽然每天晚上迟萻可以以生魂模样进幽冥,但她从来没有作为人类和他一起相处过呢。 那些在门口处竖起耳朵倾听的人在心里松口气,暗暗擦汗。 太好了,会走就好,就算这里是他生前的家,他们也不希望九爷真的留在这里,想到家里留着一个鬼,就忍不住惊悚好么? 不过我明晚还会来。 “太好了!”老太太和迟萻高兴地说。 与他们的高兴不同的是司家那群人,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降到谷底,一脸沉重地出去。 陪老太太再坐会儿,终究担心鬼气对老太太的身体影响太大,一人一鬼便起身离开。 “娘,您好好休息,我和九爷先回枫林院,明晚他再来看您。”迟萻笑眯眯地说。 老太太连连说好,一手拉着一个,又叮嘱他们好好相处,便让他们离开。 一人一鬼走出门时,发现院子里没什么人,那些司家的下人们都没在,想来是怕九爷的存在吓到人,才将这边活动的下人都遣散。 徐嬷嬷和司家几个大老爷守在门外,他们看起来有些忐忑,毕竟里面那不仅是他们娘,还是兄弟,再害怕也不能不顾老太太身体。 见这一人一鬼出来,司大老爷硬着头皮过来喊一声“九弟”。 司昂嗯一声,那属于鬼类的声音阴森空灵,听得人头皮发麻。 等他们走后,司家几个大老爷忙进去看老夫人,见老夫人好好地待在那里,脸色也正常,都有些奇怪。 “你们怕什么?那是我生的儿子,他还会害我不成?”老太太笑骂道。 司大老爷陪笑道:“我们当然知道九弟不会害您,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人,身上的阴气过重,只怕会影响到您的身体” 说来也怪,他们一群年轻力壮的人和九爷待的时间不长,出去时精神都十分糟糕,被阴气冻得脸色发青,但老太太和九太太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让他们都有点怀疑是不是鬼其实可以将阴气收敛不伤人的? 老太太哼一声,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不用管她。 就在司大老爷等人走到门口时,老太太想起什么,突然道:“对了,小四和小六带回来的那两个姑娘我不喜欢,这种德行的姑娘,想必家里也不怎么样,否则怎么会教养出这样不懂尊重人的姑娘?” 听到老太太说得这般直白,一群大老爷们都苦着脸,特别是司桥和司珲的父亲二老爷、四老爷,心里将儿子骂个臭头,对儿子那两个女朋友打从心里不喜。 老太太眼睛是瞎了,但她的心可不瞎,这司家主宅有什么事她哪里不清楚。 敲打完几个儿子后,老太太就让他们滚了。 另一边,迟萻和司昂刚离开正院,迎面就见司轩、司桥和司珲兄弟三个一起走来。 司珲和司桥看到九爷,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对这位相处不多的九叔实在没什么感情,不说年纪相差有些大,在他们光着屁股到处跑时,九爷正好忙着建立南城军搞革命,等他们长大一些时,就去欧洲留学,九爷去世前,他们正好还在欧洲。 比起这两人,司轩的神色是最正常的,依然一脸坚毅冷冽,不动如山。 司珲和司桥十分羡慕他的淡定,觉得一定是因为他是九爷教出来的,所以对变成一只鬼的九爷还能以平常心对待。 “九叔、九婶。”三个司少爷纷纷行礼问安。 司昂没说话,看起来阴森森的,和他身边笑容温暖明亮的女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司珲和司桥忍不住多看迟萻一眼,突然发现九婶简直就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光华耀世,有她在,九爷身上那种鬼气仿佛都弱化许多,让他们没有那么害怕。 司珲和司桥这会儿过来,是找迟萻和九爷为他们女朋友赔礼道歉的。 她们怎么不自己来?司昂劈头打断他们。 两个男人尴尬地道:“她们昏过去了,现在还没醒”是已经醒来,只是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既然要道歉,本人来才有诚意,你们代替她们算什么?难不成你们以后还能代她们过日子,帮她们生孩子不成?继续不留情地训斥。 司珲和司桥两人的脑袋越缩越低,最后都快要埋到胸口。 他们这是确定了,这九叔和司轩分明就是一样的脾气,都不留口德。 滚吧!不争气的东西! 九爷挥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们被什么东西直接卷走,然后狠狠地摔到地上,等他们定睛一看,就对上他们女朋友惊恐的目光,再看周围,他们竟然已经被送到客院。客院距离主院那边,可是要走一刻钟左右。 两个大男人木了会儿,脸色开始发青。 九爷将他们丢过来,是不是知道他们先前撒谎的事? 308|与鬼为妻 将两个不争气的侄子丢开后司昂这才看向不远处的司轩。 司轩对这一切格外的淡然,仿佛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并非因为面前的鬼而表现出忌惮、害怕。这是司家里除了老太太外对司昂这个鬼的存在接受得最坦然正常的人几乎让人以为在他眼里司昂其实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或许对于司轩来说,司昂是人是鬼都没什么差别。 “九叔。”司轩踱步过来。 迟萻看着这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便道:“你们聊我先回枫林院。”很识趣地给他们腾空间。 谁知司昂伸手将她拉住,司轩也道:“我和九叔说点事,不用特地避开。” 迟萻只好站在那里就听着叔侄俩讨论起南城军改革的问题。 司昂不在这十年,司轩从一个半大的小伙子长到独当一面,虽然如今已经算是正式接管南城军但到底在他成长这段时间,南城军疏于管理,又没一个可以震慑的人在使得南城军发展至今,已经遗漏不少问题。 而这些问题,最好由创建南城军的司昂提出改革最好。 虽说阴间不管阳间事人死后哪管身后洪水滔天作侄子的也不好来麻烦当鬼的叔叔可南城军对于司家的意义是不同的,特别是在这个乱世,拥有一支悍勇的军队有多重要,趁着这次司昂为老太太的生辰归来,司轩便来寻他问一番。 司昂提出几条建议,在司轩还想问后,他摆摆手,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我明晚还会来,明晚再说吧。 司轩看一眼旁边的迟萻,倒底没有真的不解风情,很快就离去。 司轩离开后,这一人一鬼便手牵着手往枫林院而去。 今晚司家的下人都得到主人的吩咐,早早地回去歇息,路上没见几个下人,甚至连巡逻的家丁都看不到一个。 所以他们一路走上,根本没见到一个生人。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在摇曳的灯影中,并排而走的两人,投影在地上却只有一个孤伶伶的影子。 迟萻看着自己的影子,心里有几分惆怅。 这种惆怅的心情很快就在看着身边的男人时消失不见。 至少,他们拥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机会在一起,这一个个世界走来,他们其实已经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多的机会在一起,不管是生与死的界限,都无法阻止他们,所以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她满足地笑起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瞄,说道:“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子?是特地穿回来给老太太庆生的么?” 老太太一直说小儿子当年建立南城军时,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可好看了,让她十分怀念。 他瞥她一眼,殷红的嘴唇微微挑起,不是,我死前就是穿着这套军装,所以回到人间,自然就是这种打扮。 迟萻虽然表错情,不过她一点也没恼,脸皮十分厚地继续欢喜地道:“你穿军装真好看,和我想象的一样。” 他眯起眼睛,你朝着谁想像? 迟萻一点也不怕死地说:“当然是朝着轩少了。” 周围瞬间仿佛周围进入冬天,花木地面都蔓延着一层霜雪,整个世界阴森冷酷。 迟萻忙调出灵力裹紧全身,所以她看起来不受什么影响,依然笑眯眯地道:“谁让轩少和你这么像呢?看到他,我就觉得看到你一样,正如他穿军装的样子,我将他当成你就行啦。” 司昂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将她按到怀里,俯首就吻上去,一股阴气直接渡过去,呛得她脸色煞白一片。 迟萻哆哆嗦嗦地从他怀里退出来,见他双眼跳动着两簇火焰,忙不迭地道:“难得你回到人间,咱们去赏赏月景吧,你瞧今晚的月亮多好啊!” 她指着夜空中的月亮,男人也抬头看过去,发现今晚的月色确实好。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月亮了。 于是两人一起跳到屋顶看月亮。 陪着只鬼看月亮什么的,迟萻也算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以前虽然也有经历过妖魔鬼怪的世界,但这男人那时候是以世间仅剩的唯一一个魔出现,和鬼是不一样的。 看了会儿月亮后,迟萻又不安份了,去厨房叫醒厨子,让厨子做几样下酒菜,接着拎着食盒和司昂一起去枫林院里,在当年他埋酒的地方,将埋了十几年的陈酿挖出来,一人一鬼继续在屋顶浪漫。 其他院子里还没休息的司家人听说九太太去让厨子做下酒菜什么的,心情有几分诡异。 九太太今晚不会是和九爷一起谈情说爱,再几杯黄汤下肚,就那啥吧? 人和鬼真的能行么? 十分诡异的,司家的人都产生这种想法。 迟萻喝了几杯酒,浑身暖洋洋的,酒劲上来,整个人已经自动窝到他怀里靠着。 她醉薰薰地说:“枫林院里的那几个鬼,是你留下的吧?” 他嗯一声,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你留着他们其实是为了盯着司家,以防司家被害么?” 他的动作一顿,低首看她被酒意侵蚀得水汪汪的眼睛,然后他俯首吻了吻她的脸,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蛊惑道:萻萻乖,告诉我,这是谁告诉你的? 迟萻朝他一个劲儿地笑着,伸手捏着他的脸,噗噗地笑着说:“你别想骗我,难道我看起来这么蠢么?你建立幽冥城,不就想要和冥府之主叫板么?迟早有一天,你和冥府之主会撕破脸所以你要先算计好,连司轩也是你算计的一环,你到底几岁就开始计算” 她的声音渐渐地变低,最后歪着脑袋靠在他怀里睡着。 如水的月光下,恶鬼的身影如同陷入一片浓重的血雾中,那双隐藏在血雾里的眼睛,猩红、冷酷,充满不祥与污秽。然而他的动作却是那样的温柔,纵使集这世界之恶,依然在她面前克制住,没有让她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或许,当将一个人看得太重要,重要到明知道自己满身污秽,依然无法放手。 既然无法放手,那就只好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第二天,迟萻呻吟着爬起来,抚着脑袋差点又倒在床上挺尸。 竹笙竹宛两个丫鬟伺候她起身,端来解酒汤喂她,好奇地问:“九太太昨晚几时喝的酒?可是和谁一起喝?” “除了你们九爷,还有谁” 她嘟嚷着,没有看到两个丫鬟惊悚的目光,慢慢地调动体内的灵气驱除宿醉的痛苦。这具身体是第一次喝醉,而且是个不能喝酒的,怨不得反应这么大。 至于昨晚几时回来,几时睡着的,她甚至没有印象。 算了,有那男人在,就算她喝得烂醉如泥也不用担心的。 迟萻将心放得很宽,终于将所有的酒气压下后,整个人再次生龙活虎。 两个丫鬟懵逼地看着她,又看看手里的解酒汤,这解酒汤原来这么厉害么? 迟萻懒洋洋地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给她梳发,托着腮咂吧着嘴,“昨晚的酒可真香啊,没想到你们九爷生前还埋了这么多好酒在枫林院,改天咱们都一一挖出来。我昨晚可是趁机看清楚那些酒都埋在哪里。” 两个丫鬟听罢,着实无奈,估计是昨天九爷回来,去挖出他生前埋的酒,引起九太太的注意。 不过嘴上还是非常麻利地应一声,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日子,她们跟着九太太像土拨鼠一样在枫林院到处挖洞的场景。 打理好自己后,迟萻便背着手,慢悠悠地晃出枫林院,朝正院而去。 清晨的司家已然热闹起来,下人们勤快地忙来忙去,早起的主子们不是在院子里赏花,就是在廊下逗鸟,虽说时代不同,但这些回到祖宅的司家的少爷小姐们都保留着旧时代富贵子弟的习性。 不过在看到迟萻时,一群人都很麻溜地站直身,响亮地叫人。 迟萻笑眯眯的,走过花园时,突然见到几个拎着行李的下人,还有四个脸色十分不好的年轻男女。 两个女的眼眶红通通的,一脸憔悴地看着她们男朋友,一副快要气哭的模样。 迟萻看他们一眼,转身就想走的,却被看到她的司珲叫住。 “九婶,请留步。” 司桥和司珲将他们女朋友一起拖过来,两女看到迟萻时,脸色煞白,一副又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哪还有昨日那种时尚女郎的光鲜亮丽,看着着实可怜。 “你们这是”迟萻问道。 司桥抓抓脑袋,说道:“九婶,我们正要送她们坐车回北边。” 司珲也道:“她们家里有事,不得不提前离开。” 这分明就是借口,彼此对苏媚两女的离去心知肚明,不过迟萻并没有说出来,笑道:“那就祝两位高贵又明理的小姐一路顺风。” 听到这讽意十足的话,两女都有些尴尬,眼睛乱瞟,根本不敢看她。 虽然她们也是愿意离开的,谁想要和一个鬼待在同个屋檐下啊?但她们又舍不得司家这门亲事,还有她们的男朋友,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连男朋友都想送她们走,她们有什么办法?就算气哭,两个男人也坚持要让人送她们回去,最后这门婚事能不能成,她们心里都没有底。 风风光光地来,灰溜溜地离去,心里不难受是骗人的。 这时,两女又见男朋友私底下给她们使眼色,好歹没有笨到家,知道他们的意思,于是吞吞吐吐地和迟萻道歉,并送给迟萻她们事先准备好的赔礼。 一套文房笔墨,一套西洋油画。 迟萻倒是没有为难她们,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希望两位小姐以后将眼界放宽一些,很多事情并非像你们想的那样,当你们亲身体会过后,希望你们别再说出昨天那样的话。” 两女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晚上又要有鬼来敲门。 她们算是怕死这个九太太了。 亲自赔礼道歉后,司桥和司珲终于将他们惹祸的女朋友送上回北方的车,只希望今晚九叔就不要再回来,家里真是供不起这样一尊鬼。 迟萻去陪老太太用膳时,也说了这件事。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道:“看来那两个小子还没有蠢到底,如果真为个女人误事,以后估计也走不远。特别这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天灾人锅,没有一定的眼力实力,无法在这个世界里生存” 老太太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 迟萻心中微动,明白老太太其实是知道外面的世道已经改变,虽然她不出门,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什么。或许从她的小儿子意外去世后,老太太就将一切看得明白,只是作为弱女子,她们没有办量改变这世道,只好由着年轻人去改变。 这也是老太太从来不拘着下面的儿孙留在身边尽孝,而是让他们到外面去闯去学去看,尽一分心力。 一会儿后,司家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看到坐在老太太身边的迟萻,再看看两个垂头丧气的司珲司桥,在场的人对迟萻肃然起敬。 午时,迟萻从老太太那儿离开。 路过花园时,突然见到五太太领着一个穿着旧衫的陌生的中年男人过来。 见到迟萻,五太太突然有些慌乱,很快就平静下来。 “九弟妹,你这是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五太太笑盈盈地说,“老太太可真是疼你呢,自从你嫁到这家里以后,咱们都要靠边站啦” 迟萻淡淡地嗯一声,望着那中年男人,问道:“五嫂,这道长是谁?” 五太太听到这话,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那中年男人警惕地看着她,冷冷地道:“司太太,你们府里果然有邪祟作乱,这女子身上好浓的阴气,显然是最近留下的。” 迟萻想到昨晚她靠着某只恶鬼睡觉,可不就是昨晚留的嘛,不禁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道长以为,我身上的阴气可有解?” 五太太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副被雷劈的模样,差点恨不得一头撞到柱子上。 她是偷摸带人过来察看司家的鬼能不能驱除,而不是让这蠢货当面怼上九太太的,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而且九太太是怎么看出这人是道士的? 309|与鬼为妻 本应该是宁静的午休时间司家此时却是一片喧闹。 这喧闹很快就传到各房各院,所有人都被惊动,不仅如此连正院里休息的老太太也被惊动。 在司家如果连老太太都被惊动的事情没有人敢小瞧它。 老太太听完徐嬷嬷的话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恶狠狠地道:“好啊!真是好啊!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就有人想要这家里兴风作浪!她许氏算什么?是不是以为等我这老婆子死了司家就是她的,连我的昂儿都容不下?” 司大老爷带着几个兄弟匆匆忙忙赶过来,就听到老太太这话顿时腿有些软。 “娘” 老太太一双泛白的眼睛朝他们直直看过去,众人虽然知道老太太已瞎,看不到他们可仍是有一种被老太太锐利地瞪视的错觉。 老太太冷笑一声,“老大,你们几个和我说说你们是不是也像许氏这么想的?” 一群大老爷们嘴巴泛苦,心里将五太太骂得个狗血淋头,觉得她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就算她害怕家里的鬼想要请道士来除鬼就不能手段高明一些么?竟然当场就让九太太识破还让九太太和那道士打起来简直让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实上,先前听说九太太和五太太请回来的道士在花园里斗法时,司家所有人都是愕然的。 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他们当时的表情丝毫不过份。 这九太太到底要折腾出多少让他们惊讶的事情才甘心? 越是发现九太太的可怕,他们越是惊悚,怀疑司家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啊?这也太可怕了,哪里还有人敢招惹她。 继九太太能和鬼和谐相处后,又出现九太太竟然能和那些道士一起斗法,还有什么事情她不会做的?这事给司家所有人的刺激大发了,刺激得他们都忍不住怀疑这九太太是不是上天派来的,否由她乍这么厉害呢? 是不是很快就要上天了? “娘,五弟妹是糊涂了,这事确实是她做错。”司大老爷说道。 其他几个司家爷们也纷纷表态,纵使他们其实也挺害怕晚上回来的九爷估计只要是正常人,都很少不会怕鬼的,特别知道他们身边就有一只鬼,每次都被他吓得僵硬。可他们从来没想过要请道士将他收了或驱赶,这五太太哪里来的自信,让她以为找个道士来将九爷收了,他们都会认同她的做法? 简直是愚蠢透顶。 老太太脸色稍霁,让人将她扶起来,她要亲自过去看看。 司大老爷忙过去扶她,劝道:“娘,您还是莫要过去,刚才我们去过了,根本进不去。” “进不去?”老太太有些惊讶。 在场的司家人都纷纷点头,听说九太太和道士斗法的事情后,他们第一时间就跑过去,哪知道刚到花园门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那门口就在面前,却怎么也走不进去,这大白天的,简直就像见鬼了。 也因为如此,他们只好先过来寻老太太。 老太太听罢,并没有退缩,说道:“还是要去看看。” 于是老太太带着一群既害怕又想看热闹的司家子孙们一起往花园而去,队伍浩浩荡荡的,十分热闹。 路上,越来越多得到消息的年轻人们也跑出来,跟上大部队。 其实这段日子,他们被九爷吓着吓着就吓习惯了,甚至有些胆大的,反而觉得十分带感,这观念一形成,对九爷已经变成鬼的害怕也减很多。 这世间可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们司家一样,人死了,还能变成鬼回来探望亲人。 最重要的是,九爷除了吓他们外,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人的事情,这么一想,害怕又去掉许多。 终于来到花园前的月亮门,就见那里守了几个脸色发白的下人,他们看起来十分害怕的样子。如今这世道,很多愚昧无知的人还是信怪力乱神的,今天这事,可不就是让他们更确信心中的想法么。 看到这群主子们都出现,一群下人都松口气。 司大太太忙让他们退下,现场只留司家的人。 几个年轻人尝试着进去,发现仍是没办法走进去,明明那门就在面前,可每当他们走过去时,明明感觉已经进去,可再看去,人仍是站在门前。 这简直就和鬼打墙差不多,这大白天的,应该没有鬼打墙吧? 老太太看不见,听完他们的话,便叫人扶她过去。 司大老爷和司三老爷一起扶她过去,原本以为会像先前那样,哪知道定睛再看,他们俨然已经穿过那道月亮门,来到花园。 一群跟着老太太顺利来到花园的人都愕然无比。 这就进来了? 还是因为老太太看不到,所以才能走进去? 老太太听了下周围的动静,问道:“前面怎么样?萻萻还好罢?那道士可有欺负她?” 听到老太太的话,一群人回过神,也不再去管怎么突然就能进来,都纷纷往花园里看,这么一看,就发现不远处软倒在地上的五太太,她趴在那里瑟瑟发抖,却不见迟萻和那道士。 五老爷带着儿女匆忙跑过去,将五太太扶起,又气又急地道:“你这蠢货,瞧你干的好事。” “九儿媳妇呢?”老太太硬绑绑地问。 其他人也看着五太太。 五太太哭丧着脸说:“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老太太拉高声音,“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他们去哪里你不知道?什么叫不见了?” 五太太几乎哭嚎着说:“娘,他们真的不见了,媳妇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啊” 五太太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出声,显然今天这一切将她吓坏了,也让她彻底地明白,有些人、有些鬼是不能得罪的。 她之所以想请道士将九爷收了,除了不想和一个鬼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免时时担心晚上睡觉时要被鬼吓醒,其二也是为司家的财产。 老太太有多疼小儿子,司家的人都知道,原本以为人死就死了,哪里知道突然老太太听信一个道士的话,竟然给死去的九爷娶一房媳妇回来。这种生人和死人的冥婚以前也不少见,倒是没什么,哪知道结个冥婚,竟然真的将死去的九爷的鬼魂给招回来。 既然九爷晚上还能变成鬼回来,以老太太疼小儿子的德行,只怕以后这司家都要变成九房的,大房和三房好歹是老太太的亲子,多少也能捞点,可其他几房算什么?五太太可是知道司家有多少家产的,还巴望着以后分家时多得一些,现在九房却多了个九太太和九爷,不用想也知道老太太最后会怎么做。 为司家的这份家产,九太太觉得她将九爷除去并没有错,说不定其他几房的人都会感激她呢。 就在老太太被气得不行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娘,您怎么过来了?” 所有人被这声音吓到,唬地转身,就见不远处的走廊下站着的九太太。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早上的那套,显然回去换过另一套,施施然地站在那里,眉目柔和清亮,唇角含笑,如同一个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吸引人的气质,实在看不出先前竟然会和一个道士打起来。 “萻萻?”老太太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说道:“你没事吧?那道士呢?” “没事啊,道士已经被我打跑了。” 打跑?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个词,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这词用得真是微妙。 唯有老太太笑呵呵的,“真的?那可真是厉害。” 然后老太太又问几句,迟萻都耐着心地回答,只是周围的听众早已经从惊悚到麻木,甚至怀疑九太太那话是编出来逗老太太高兴的吧? 唯有五太太缩着身体,压根儿就不敢看迟萻。 “不是编的。”迟萻伸手扣住花园里的假山,假山是用太湖石堆成的,她的手指扣进一块石头,轻易地就将它举起来。 众人:“” 很好,他们知道九太太将道士赶跑并不是编的,请你快点将那块石头放下去吧。 迟萻将石头入下,抽回手,拿着帕子擦手,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再看那块太湖石,那清晰的五个手指孔印 一会儿后,所有人都坐到正厅里,九太太跪在中间,一脸惶恐不安,哪有平时的伶俐劲儿。 老太太沉着脸,说道:“许氏,你在打什么主意我都知道。”没等五太太说话,老太太继续道:“你们也是。”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特别是那些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人,脸皮都控制不住抽搐了下。 “别以为我老了,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到,其实我心里门儿清。”老太太扯起嘴角,笑容冷冰冰的,“以前我不在意,是因为昂儿不在,老大是个公正的,他自会妥善安排我的身后事,不需要我来操心。但你们偏偏要将主意打到昂儿身上,连他做鬼都不放过他,你们是想逼死我么?” 一群人赶紧站起来,跪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捻着手里的冥币,摸着那冰冷的金属,心中的郁气才放松一些,“五爷明天就将许氏送回娘家去罢。” “娘!”五老爷夫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老太太看不到,也当没听到,然后朝司轩叫了一声。 司轩应一声。 她继续道:“轩儿,你和我说说,这些长辈在外头干了什么事?你都老实地说,他们既然有脸做,说明这老脸也不要,哪里还怕被个晚辈说?” 一群人听到这话,顿时头皮发麻,特别是五老爷,原本还想给妻子求情的,等听到老太太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脸色大变,嘴唇哆嗦着。 司轩看着这群长辈,缓缓地开口。 迟萻并没有掺和这些事,不过很快就从徐嬷嬷那儿知道事情的后续。 老太太将五老爷夫妻都逐出司家,至于五房留下的五个孩子,依然留在司家,但却要被分出去,从嫡支变成旁支。 家中的老人在,原本应该不分家的,而且旁支哪有嫡支好?更不用说现在的司家在南城一带的声望和影响力,只要脑子聪明的,都不愿意离开现在的司家。 老太太这回确实是气得狠了,直接将几个五房的孩子分出去。 五房的几个孩子也是倒霉,父母做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情,可是如今父母都被老太太赶出家门,他们能留在司家已经是幸运,还能怎么办? 五太太所做的事情解及老太太的逆鳞,所以她被老太太赶出去。 至于五爷,则是在外面和洋人频频合作,特别是司轩无比讨厌的东洋鬼子,五老爷竟然也和他们私下往来,做的事情已经超出司轩能忍受的范围,这才是被赶出去的真正原因。 南城军是出了名的讨厌那群东洋来的矮矬子。 这次五老爷被捉个正着,代价是被赶出司家,不得不说这个惩罚严厉得让人害怕。 司家发生这种事情,也让那些前来给老太太贺寿的旁支看得分明,个个背脊生寒。 老太太虽然老了,但手段还在。 傍晚,迟萻去吃宴席时,发现今天没有昨天的热闹,一群人聚在一起说笑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非常牵强,等看到迟萻走过来,原本热闹的讨论声,瞬间就没了。 迟萻依然是一副笑模样,仿佛没有看到现场这诡异的气氛。 半路遇到司轩时,迟萻叫住他,问道:“轩少似乎很讨厌东洋人,为什么?”甚至为此而将与东洋人合作过的五老爷赶出家门,这在旁人看来,已经十分严厉。 近半个世纪,华夏越来越多洋人活动,现在的东洋人并非是最让人讨厌的外国人。 司轩扶着腰间的枪套,回答道:“九叔讨厌他们,绝对不对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迟萻恍然,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于是等入夜后,九爷又从幽冥回来给老太太贺寿时,迟萻兴致勃勃地将他拉到老太太那儿。 司家所有人都被叫过去除了五房。 当看到阴气森森地坐在老太太下首位置的鬼王,一群人冷不仃地打个哆嗦。 他们好像又有点明白五太太为什么这么蠢了,还不是被吓的。 310|与鬼为妻 今儿司家所有的人再次聚在老太太这儿同时司昂也将自己的要求说了。 虽然阴间不管阳间事,但是 听到这个“但是”,所有人的头皮一紧心头惴惴不安起来但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吭声都安静地听着那滑过耳膜的阴冷森然的声音。 以后哪个敢违背司家的祖训五房就是你们的下场,甚至你们死后也不得安生。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张俊美却阴森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众人脸上露出不自觉的惊恐,却并未怀疑他的话。 既然九爷在死后还能从幽冥回到人间,可见人死后并不如曾经想的那样一了百了而是以另一种生命的形式继续存在,说不定生前不能受的苦,死后反而要遭个遍。 谁愿意死后都当鬼了还要被鬼折腾啊?还不如老实一点。 这下这群人应得十分的认真严肃,保证不会做出违背司家祖训之事。 至于司家的祖训,在司昂还活着的时候往里面多添一条:司家人不准与东洋人往来。 这是司昂亲手添上去的,当时没人明白他为什么硬要添这上去,至今也没有人明白。所以在五老爷私底下与东洋人接触才会被司轩这个继承司昂意志的侄子毫不留情地揭露被逐出司家。 将一群人都敲打过后老太太才大发慈悲地让他们离开只留司轩和迟萻。 直到离开正院,看着外面天空中绽放的烟火,一群人终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屋子里,司昂和司轩这对叔侄再次针对南城军的改革问题讨论起来。 老太太和迟萻就坐在一旁听着,迟萻时不时地给老太太和司轩续茶,笑眯眯地看着这一人一鬼,觉得格外的养眼。 直到夜深,司轩终于满意地离去。 老太太却有些舍不得,她紧紧地拽着小儿子的手,不顾那阴冷的鬼气对自己身体的伤害,满脸不舍。 司昂只好道:我有空会回来看您的。 老太太这才高兴起来,只是高兴过后,又道:“你既然已经进入幽冥,回人间一趟不容易,还是别折腾了,有什么事的话,就让你媳妇告诉我一声就行。” 司昂嗯一声,又陪老太太说几句话,便和迟萻离开。 月亮升到半空中,月光清浅地洒落,人和影子都显得安静寂寞。 一人一鬼慢吞吞地踱步在偌大的庭院里。 此时夜深人静,司家所有人都已回房歇息,路上并未见一人,仿佛连草丛中的虫子都已经进入睡眠,整个世界安静得徒生几分寂寞。 今天那道士可有伤到你? “怎么会?”迟萻一脸自信地说:“那道士就是个不入流的,连上次在阴阳城外的那几个道士都比不过,捉个小鬼还行,其他的就不够看了。所以我直接将他丢出去,并且在大门设置一个乾坤八卦阵,他在那里转了大半天都没能转出来,很多经过的人都以为他是个神经病,想来搔扰司家,后来被街上巡逻的警卫给捉走” 说到这里,迟萻就想笑。 司家在这一带可是声名赫赫,极受百姓尊重,那些警卫还是司三老爷管的,司三老爷一句话下,那道士还不是要被关到老死? 那道士也是个蠢的,只要有点道行的人都能看得出司家的情况,这可是受鬼王庇护的,等闲道士经过时,都明智地绕路,避开司家,哪像那个道长,自己偏偏就撞上来。 当初木靖流发现司家的气场不对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他发现庇护司家的鬼王并不在人间,又推算出司家和鬼王之间的关联,以及窥探到一丝天机,才会上门找老太太提出冥婚。 连在佛道两界颇有名望的木靖流都如此,更不用说其他的道士。 所以那道士落得这下场,也只能算他倒霉啦。 司昂轻轻地捏捏她的后颈,没有说什么。 那道士不过是个没什么道行的,连他留在司家的鬼气都看不出来,活该要遭到这些。 迟萻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对了,司昂,你为什么要留下那条祖训,这东洋人” 司昂没有说话,而是牵着她,在月光下漫步。 所过之处,阴风忽闪,月影浮动,虽然轻微,仍是让迟萻感觉到那丝异样。 “说吧,我也挺好奇的呢。”迟萻摧捉道,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像是在沉吟,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望着前方,似又什么都没有看,半晌才道:我看到的,你相信么? 迟萻眨了下眼睛,看着他的侧脸,然后慢慢地说:“相信啊,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心里却在嘀咕着,难不成这男人在这个世界,竟然有预知的能力? 不过这个世界提早被外来的力量插手,已经不能和正常的世界相提并论,司昂都能被提前弄死了,那他能提前“看”到也没什么,不能以正常来推论。 所以迟萻非常淡定地接受她男人在这个世界有预知能力的设定。 接着,就听到他慢慢地将他从小看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生而知之,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我可以看到很多很多会在未来发生的事情,看到这个国家的命运,还有周围所有人的命运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我出生之地,生我、养我之地,我也不愿意它变得千疮百孔,历尽百年耻辱,所以才会想尽份力量 因为他直觉地知道,只有这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不管是对这个国家,还是对他,都是好的。 所以他建立南城军,将司家发展到一个巅峰,不仅操控着司家所有人的命运,还早早地将司轩带在身边,让司轩成为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甚至看到司轩的未来,司轩染血的身躯,在销烟炮火中拼死战斗,直到死亡,守住所有的防线。 可惜,他算计得再好,也算计不过一种神秘的力量。 所以他在不甘中死亡,变成心存恶念的恶鬼,心中的恶念变成血煞之气,侵蚀着他的身体,灵魂被动地吸收着进入幽冥的恶念和怨气,让他渐渐地往世间极恶之鬼进化。 “那你当时能看到你会死么?”迟萻轻轻地问。 没有。他转头看她,我看不到自己的事情,还有你的 迟萻心中微跳,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血红色的眼睛,开口道:“司昂,我” 突然,天边响起一道轰隆隆的雷响,伴随着一道炽亮的闪电。 那雷声轰鸣炸响,瞬间将沉睡中的人都惊醒,纷纷下床推开窗查看,以为是下雨了,却见夜空中万里无云,月光明亮,分明就是个好天气,哪里有下雨的征兆。 闪电滑过她的眉眼,衬得她的瞳孔乌黑明亮。 “司昂,我想告诉你”她张开口,红唇一张一合,似是在说什么。 轰! 迟萻:“” “司昂,我们是” 轰轰轰!!! 迟萻的脸色十分难看,默默地闭上嘴。 每一次,当她试着想要和他说清楚,那紧随而来的雷声将她的声音吞没,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迟萻甚至能感觉到,如果她再“冥顽不灵”地试图向他透露什么,那雷一定会朝她的天灵盖劈来,让她提前体会早死的滋味。 那些夜起的人被这阵阵雷声弄得十分纳闷,这光打雷不下雨,也着实吓人的。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发现天空中不再打雷,一群人才莫名其妙地重新回床歇息。 遥远的山上,一群道士也被这突然而来的雷劈得懵逼。 “师父,这晴空响雷,可是有妖邪出世?”一个弟子询问道。 木靖流看着打雷的方向,掐手一算,方才道:“天朗气清,未曾被邪气污染,可见并非妖邪出世或许是有人试图想要泄露天机,却被警告。” “泄露天机?”在场的弟子好奇地看着他们师父。 木靖流叹息一声,暗暗猜测着这试图泄露天机之人是不是那个叫迟萻的世外之人。 比起迟萻,或许他是幸运的,至少他虽然折寿百年,却能提前安排,阻止灾难的发生,而迟萻纵使愿意折寿,上天也不允许她泄露天机。 迟萻的脸色晦涩不明,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可见是气得狠了。 他一直定定地看着她,见她气得厉害,突然伸手将她拥到怀里,用自己冰冷的唇在她温暖的额头上碰了碰,低哑地说道:萻萻,别试了,我知道。 迟萻瞪他,“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摸着她的脸,你别为我担心,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迟萻有些沮丧地将脸埋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有些气弱。 她很想告诉他,他们认识好久了,他们在一起也很久了,并非只有这一世,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可怕的敌人,虽然那敌人一直没有和他们正面扛上,却几次三番地派些灵器来捣乱。这次更过份,竟然没等她来到,直接将他弄死 好气啊!气得好想杀神!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他竟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模样,在她看过来时,又恢复一惯的冰冷。 迟萻踮起脚,突然吻住他。 不在意他身上的冰冷,她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咬住他冷冰的唇,温暖的舌甚至往他唇齿间滑进去,将自己更用力地贴到他怀里。 后脑勺多了一只手,那手紧紧地扣着她,将主动权揽过去,一只手紧紧地勒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揉着。 夜深人静,连虫鸣也陷入睡眠,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大红色的帐幔晃动不休,隐隐约约的喘息声传来,还有隐忍不住的啜泣声。 直到夜色悄然走过,雄鸡一声清亮的鸣叫,天色微微亮起来。 迟萻扭头瞅着身后的鬼,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像个瘾君子一样,脸色发青,眼神黯淡,一副被掏空身体的模样。 “天亮了,你是不是要走了”她沙哑地问。 他嗯一声,但手仍是伸过来,将她搂入怀里,俯首用冰冷的唇亲她的唇角。 迟萻有些叹气,嘴里说着走吧走吧,双手却像妖精似的,将他紧紧地缠着。 这是她第一次以人类的模样与他在一起,而非是生魂,过程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也挺美妙的,只是美妙的后果是再不驱除体内的阴气,她就要早死啦。 人鬼殊途并非是开玩笑,鬼身上的阴气人类根本承受不住,人往往精气被吸食干净死亡。 他掀开她后颈的发,在上面咬一口,留下一个充满不祥气息的牙印,方才道:你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迟萻打个哈欠,伸手扒开他的衣襟,也在他胸膛上咬一口。 可惜没有痕迹,不开心。 等她醒来时,身边果然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浑身被阴气冻得僵硬冰寒。 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将体内的阴气驱散后,她精神抖擞地爬起来。 竹笙和竹宛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看到她后颈处一道暧昧的痕迹,表情都有些僵硬。 天还未亮,她们就过来守着,哪知道会听到里面传出的暧昧声音。 这是她们伺候九太太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虽然她们年纪还但被嬷嬷私底下教导过,该懂的也懂一些,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都僵住了,还以为九太太竟然胆大包天地背着司家偷人。 结果证明,不是偷人,而是偷鬼。 311|与鬼为妻 老太太的生辰过后司家祖宅很快又安静下来。 与司家祖宅的安静相反,是外面世界的喧哗,迟萻偶尔也会抽空在外面逛逛看看这个世界的情况偶尔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睛的鬼兴致一来就将几个盯着人类想作恶的鬼捉到面前逗逗乐。 被捉的鬼:“”我们可不是给人类逗乐用的!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落到山的那边只剩下一点霞辉恋恋不去。 迟萻坐在一家被阴气环绕的酒肆的雅厢里看着面前几只被她用符定住的鬼,目光落到这些鬼的眉心处那一点血红上。 眉心的一点红是血煞之气的凝聚。 迟萻心中微紧,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连在人间游荡的鬼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携带着一种血煞之气。这是从什么时候起的事情?是这几天,还是这几个月? 迟萻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几个被她捉住的鬼原本还很有骨气地横眉冷对,一脸凶狠地想吓唬她放鬼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鬼魂都有些飘忽起来,特别是发现这个女道士只是一味地盯着他们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杀鬼大计,看得他们好揪心,担心鬼生就要在这里结束。 幸好一道敲门声响起。 “九婶?” 迟萻看到推门进来的军装男人十分意外地道:“轩少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距离军营可不近这位轩少怎么从军营回来了? 司轩倒是没有隐瞒,“我来这里接待几个洋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几个被定住的鬼。 那几个鬼惊恐地看着他,这男人的阳气非常旺,而且一身血煞之气,手头上不知道杀过多少人,鬼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阳气旺又煞气重的男人,因为这种男人根本不惧鬼怪,反而鬼怪要担心被这种恶人磨。 恶鬼自有恶人磨也不是没道理的。 迟萻看一眼下面街道的人,很快就明白司轩接待洋商的目的,应该是要购买武器。 “顺利么?”迟萻顺嘴问一声。 司轩没有回答,只是从他微凝的神色可以看出来,并不顺利。想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的东方的形式十分不好,那些外国列强矜骄傲气,喜欢扶持傀儡,主意太正、作风太强硬的他们可不喜欢。 迟萻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问:“要我帮你么?”一根素白纤细的手朝那几个鬼点了点。 司轩:“” 司轩最后很坚定地拒绝迟萻的提议,如果他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还谈什么救国救民?而且阴阳相隔,阴间不管阳间事,用这种手段来扰乱人间之事,会对施术者性命有碍。 这是世间的平衡,不是因为你有本事,就可以胡作非为。 司轩很快就转移话题,看着那几个身形飘忽的鬼问:“九婶,这些是?” “我捉来玩的。”迟萻气定神闲地说。 司轩:“你高兴就好。”最后叮嘱道:“天色晚了,九婶还是快回家吧,省得路上不安全。”接着又留下两个兵哥,打算将她安全送回司家。 迟萻笑嘻嘻地道:“不用了,我还想逛逛再回去。” 见他一脸不同意,迟萻瞬间有一种面对司昂的错觉,不过只要不是她男人,迟萻不惧的,继续道:“行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能对付。” 司轩怀疑地看她一眼,然后便坐到一旁,摆明着要亲自送她回家,不让她到处浪。 迟萻:“” 迟萻决定不理他,伸手一勾,一只鬼朝她飘来。 迟萻将这只鬼的祖宗十八代和怎么死的、死后干了什么事情等等都挖出来,问清楚后,又换另一只。直到捉住的几只鬼都被她审问完后,迟萻再一挥手,将他们身上的符取下来,对他们道:“你们走吧,下次莫要再作恶,被我看到直接让你们升天哟。” 一群鬼忙不迭地点头,迅速地飘走了。 司轩默默地看着,并没有说话。 将几个鬼送走后,迟萻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纸,开始折起来,很快就折成一只纸鹤。她从旁边的胭脂盒子里,手指醺一点胭脂,往纸鹤脑袋上轻点出一个眼睛。 瞬间,原本只是一个死物的纸鹤仿佛被赋予生命,翅膀颤动着飞起来。 “去吧。”迟萻对它说。 纸鹤在厢房里飞了一圈,往窗口而去,很快就消失。 司轩看着这一幕,问道:“九婶这是要给谁送信?” “给你九叔和我的媒人送信。” 司轩:“” 终于浪完后,迟萻在司轩的护送下回司家,至于司轩那副生怕她不守妇道跑出去浪的模样,迟萻决定无视。 真不愧是那男人养出来的,性格太像了。 几天后,迟萻就收到木靖流的回信。 一只黄纸鹤从外面飞进来,到来坐在窗边赏花喝茶的迟萻面前,黄纸鹤发出木靖流的声音:“明日巳时,汇丰酒庄二楼。” 声音落下后,黄纸鹤自动燃烧起来,最后变成一缕青烟消失。 旁边两个丫鬟都看呆了。 半晌,才小心地问道:“太太,这是什么?” “这是传音鹤,道家的一种术法。”迟萻解释道。 两个丫鬟似懂非懂,不过由此也能确定,这九太太果然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人,也不会嫁过来。甚至因为有九太太在,枫林院闹鬼的事情渐渐地没有人说。 晚上,迟萻去幽冥城时,将她明日和木靖流的约会告诉他。 “你不用让司轩盯着我,外面的男人哪里有你长得好看?”迟萻用调笑的语气说。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只手像铁臂般勒着她的腰,勾着她的下巴说:要是比我好看,你就要做什么? 迟萻看他眼睛里翻滚的血色,发现他仍是不经逗,忙不迭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长得更好看了,你放心吧。”凑过去附上一个吻。 终于将他炸起的毛顺好后,迟萻继续道:“我发现人间那些鬼有些怪,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想去问问木靖流。幽冥这边没什么事吧?” 他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地望着远方,没事。 迟萻的目光也望向幽冥那片无边无际的旷野,她每晚来到幽冥,除了待在这幽冥城外,从来不会外出,纵使是外出,也有他陪着。鬼王可以使所有的恶鬼厉鬼小鬼退避,以至于她也没能多看看这幽冥的情况。 至少他所允许她看的,都是幽冥的常态,其他的他并不允许她多看。 迟萻心里隐隐有几分忧虑,只是她现在是人类,并不能以肉身进入幽冥,就算发生什么事,都只能由他自己扛着。 他应该能扛着吧? 她转头盯着他的侧脸,有些失神。 许是她盯得太久,久到他若有所觉,回头看她,怎么子? 迟萻叹气,“我发现作为一个人,想帮你点什么,无从下手。” 不用。 “嗯?” 你这样就很好,不用特地帮我。他一脸认真地说。 迟萻呵呵地笑了下,突然扯着他的衣襟,“对了,我最近发现一件事,你好像突然对将我弄死拉到幽冥城不感兴趣,为什么?是不是幽冥有事,你不想我来这里,以免发生什么事?” 先前这男人总是暗搓搓地将鬼气往她身上种,不留余力地想弄死她,现在却可格外的注意,生怕她死了一样。虽然他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迟萻和他认识这么久,哪里看不出来?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最近幽冥将不太平,这人不希望她现在来幽冥。 见他闷不吭声的,迟萻更确定心中的猜测。 还想再问时,某个鬼已经用心险恶地将她的嘴堵住,接着直接来个鬼压床,让她没办法再问。 缓缓地睁开眼睛,迟萻打个哈欠,灵力习惯性地在体内运转起来。 身体里的阴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记,根本不用灵力怎么驱除,消耗的灵力不多,以至于她最近的修为增长得也越来越快。 迟萻再次确认心中的猜测,她呆坐一会儿,方才在丫鬟的提醒下,慢吞吞地爬起床,准备出门。 迟萻准时来到汇丰酒庄二楼,就见穿着一身道袍的木靖流已经坐在那里。 桌面上摆着一碟盐水花生和一壶茶,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一举一动,颇有世外高人的出尘。 “木道长。”迟萻笑盈盈地走过去。 木靖流下意识地看过来,等看清楚迟萻时,眼睛不禁微微眯起,仿佛被什么刺到。 等迟萻坐下来时,就听到木靖流说:“没想到几月不见,迟小姐的修为又精进,一身灵光不凡,老道已经看不出迟小姐的修为如何。” 迟萻笑着说,“道长赞誉,与道长相比,我还差得远。” 木靖流只是摇头,没有接这话。 这姑娘年轻虽轻,但一身灵光就算是在大白天的,也让人无法忽略,可见她的修为已经超出想象,甚至无法介定她的修为在哪里。对此,木靖流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管以后怎么样,迟萻的修为越高,能做的也越多。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直接进入主题。 迟萻用手指醺着茶水在桌面比划,嘴里说道:“道长最近可有发现人间那些飘荡的鬼有何不同么?” 木靖流看着桌面的水渍,又听着她嘴里的话,神色有些凝重。 “这也是在下要担心的事,这世间的恶鬼越来越多,它们胡作非为,已经有很多人遇害,如此下去,人间将不成人间,人鬼都有一场大难。” “道长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木靖流忍不住苦笑起来,能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就算派遣弟子下山捉鬼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从这些变化中也可以看出幽冥的变化,那一个活着的人无法涉足的世界,他们不知道它发生什么事,也无从查起。 “如果人间真有大难,届时我们也只好请祖师爷出山。”木靖流叹息着说。 迟萻瞪大眼睛,好奇地问,“贵派的祖师爷可是在潜修?” 木靖流:“早八百年前就作古了。” 迟萻:“”逗她玩呢。 “不过我们茅山派有一门秘术,可以将作古的祖师爷请回来主持人间正义,届时也能抵挡一二,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木靖流的手朝地下指了指。 迟萻点头,又和木靖流交谈一番,并且彼此交流一些术法后,木靖流方才告辞离开。 和木靖流这一聚,也让迟萻心里有个底。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早出晚归,看得老太太和司三太太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耐不住寂寞,毕竟她今年才十八岁,还是太年轻了。 迟萻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纠结,她所有的精神都在随着农历鬼月的临近紧绷起来。 农历七月,白天的天气依然很热。 但每当夜色降临,地底的阴气开始浮出地表时,气温会骤然下降,特别是一些曾经有人居住现在却荒废的地方,阴气更重,生人一但不小心走进去,会被冻得浑身僵硬,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这反常的气温,自然被传出闹鬼的流言。 不过恰逢敏感的七月,就算有闹鬼的流言,大多数人也并未在意,每年不都如此?过完鬼节就好了。而在这其间,只要不接近一些闹鬼和阴气重的地方,对他们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这是普通人的想法,而在那些道士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可谓是百鬼夜行。 每当入夜后,大街上的鬼魂比以往多了数十倍,几乎每一个经过的人身后就跟着十几只鬼,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些行人,跟着他们回家。行人大多数行色匆匆,不敢在街上逗留,以至于入夜后,大街小巷里越来越少的行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入夜后,安静的大街上,一个撑着红伞的女人缓缓踏着夜色走来。 几名正在捉拿害人恶鬼的道士经过,恰好看到这撑伞的女人。几个道士心头泛起一股寒意,特别是在那女人轻轻地扬起伞,一双血红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让他们几乎看到幽冥忘川河衅的彼岸花。 艳丽、妖靡,却又致命。 几个道士被那道视线锁得几乎动弹不得时,那女鬼却没有对他们出手,而是撑着红伞幽幽地走了,朝着城南的司家而去。 312|与鬼为妻 今夜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穿堂而过枫林院的树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地表的阴气浓重得几乎遮住眼睛。 明明才七月份,可是这夜晚的气温越来越低让人有一种进入深秋的错觉。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猫临死前的惨叫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凄厉非常渗入心头。 竹笙一个哆嗦,手上的枣茶就这么摔下去呯的一声四分五裂。 “太太我我再去重新泡杯枣茶过来。”竹笙有些惶然,不知是怕被责罚,还是刚才的猫惨叫让她害怕。 迟萻的视线从书里抬起来看着旁边候着的两个丫鬟,她们虽然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但依然看起来惶恐不安。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迟萻开口道。 两个丫鬟看着她,有些犹豫地道:“太太还要再看书?” 不知怎么的,她们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自然是想早早地回房休息。 可是看到迟萻还坐在院子里她们又不放心她一个人。 而且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九太太怎么有这般好兴致竟然跑到院子里来看书怎么看都觉得挺诡异的。 迟萻手里捧着书,一脸温暖的笑意,仿佛能驱散这夜中的阴冷。“我没事,等会儿就回去休息,你们也回去吧,晚上没什么事,别出来。” 两个丫鬟犹豫了下,还是答应。 她们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正打算离开时,又听到九太太道:“对了,我贴在各个门口的符,你们不要随便取下来,知道么?” “放心,我们省得。”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地回答。 迟萻笑了笑,便让她们离开。 丫鬟离开后,庭院里除了廊下的灯笼外,只有迟萻身边的一盏羊角灯,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脸上,使她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迟萻手里捧着书,但注意力并不在书上。 诚如两个丫鬟所想的,她又不是真的有病,才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看书,不过是装个样子,迷惑那些暗处盯稍她的鬼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身边盯稍的鬼越来越多,除了这枫林院原本留下的,还有很多是心怀恶意的。迟萻也不去探究这些鬼是怀抱着什么恶意或目的而来,只要它们敢来,她自然不会客气,死了算她的。 明天就是鬼节,但迟萻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她早早地准备好,以防万一。 月入乌云,一阵阴风刮来,廊下的灯笼瞬间便灭了一片,只剩下迟萻身边那盏羊角灯仍顽强地亮着,并未受到影响。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顽固地想要吹灭那盏灯时,迟萻将手中的书放下,托起那盏羊角灯。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唯有一盏羊角灯是黑暗中的光亮。 迟萻抬头看向远处,黑暗并没有遮住她的眼,反而让她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一切,更能感觉到被一群鬼怪包围住的司家大院,那些密密麻麻的鬼怪张牙舞爪,不断地想突破司家的防御,冲进来撕杀,却被一道可怕的鬼气挡在外面。 鬼气之内,还有一道符阵,纵使它们冲破鬼气,也要被符阵绞杀。 迟萻并未担心它们冲进来,只是对这些鬼怪的到来有些不。她下意识地肯定,定然是幽冥发生什么事,才会导致鬼节未至,鬼门未开,人间就已经出现这么多鬼怪。 想到这里,迟萻一手捧着灯,将枫林院的那几个鬼召唤过来。 这是迟萻第一次将他们叫到面前,这几只鬼僵着脸,阴森森地看着她,很考验正常人的承受力。 “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迟萻问他们。 几个鬼互视一眼,由其中一个道行最高深的鬼将说道:应该是鬼门提前打开。 “鬼门为何提前打开?幽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迟萻继续问。 几个鬼只是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幽冥到底发生什么事,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鬼门打开后,幽冥大量的阴气冲出阳间,导至阳间提前一天变成鬼节,百鬼夜行,在人间四处肆虐,并且都朝司家涌来,目标俨然就是司家。 迟萻心中微沉,直觉幽冥出事。 她下意识地想回房,将身体安置好,以便进入幽冥查看。 然而,只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 如果现在幽冥真的出事,她过去反而危险,毕竟若以生魂的情况进入幽冥,她的力量会被大幅度地削弱,反而是个累赘,不如相信那个男人,相信他如同过去那般,不管怎样严峻的情况下,他都能撑过去。 她要相信他! 而且,她也要为他守好司家。 迟萻很快便定下心,继续查看司家大院外的情况,发现那些围着司家的鬼怪数量越来越多,甚至鬼怪的道行也从低到高,纵使有司昂留下的鬼王鬼气,等到午夜,那些鬼将出手,只怕也镇不住。 当下,迟萻对那几个鬼道:“麻烦你们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守好司家,拜托了。” 几个鬼看她一眼,点点头,便两两一组,分散而去。 迟萻将书卷起,提着那盏羊角灯,走出枫林院。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迟萻并没有正面和外面那些可怕的鬼群抗上,而是趁着那些鬼怪没闯进来之前,又在司家各处布下一道灵阵,只要能撑到天亮,应该就能行。 正当迟萻一手拎着灯,一手端着用自己的血混合而成的血朱砂四处画符时,司家大门也发生变化。 一个持着伞的红衣女鬼翩然而至,看到那群正在撞击司家大门的鬼怪,她眼中的厉气闪现,手抓着红伞挥过去,伞端尖锐的部分轻易地将碰触到的鬼撕成两半。 红衣女鬼几下就将那堵住司家大门的鬼怪都撕了。 周围那些鬼怪惧于她身上的千年厉鬼煞气,不敢过来,但都露出一副凶狠狰狞的样子,伺机而动,只要这红衣女鬼露出虚弱的一面,它们随时可能会扑过来咬她一口,吞噬掉她的道行补足自己。 在红衣女鬼狠辣地屠杀围困司家的鬼怪时,那些尾随而来的道士也在远远看着。 当看到红衣女鬼的大屠杀,所有道士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厉鬼好生厉害。 “也不知道这户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招来这么多鬼怪,这些鬼怪显然是想闯进去,不过”一个年轻的小道士轻声说道。 “这里有一道鬼王留下的鬼气,显然那鬼王要庇护这户人家。”一个年长沉稳的道士倒是一个有眼见的,轻易便看出这栋宅子的问题,“不过现在来这么多鬼,而且这些鬼怪的目标好像是要冲破鬼王留下的鬼气,若是挡不住,这户人家的人可能会被这些鬼怪撕碎吞噬。” “那红衣女鬼呢?” “谁知道,这可是一个千年厉鬼,或许是跑出来杀鬼作乐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一个圆脸道士,觉得他这话真是不靠谱。 道士们一边小心地隐藏自己的气息,一边朝司家窥探。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道士吃惊地瞪大眼睛,“快看,有人出来了。” 瞬间所有道士和鬼都看过去,就见司家那扇紧闭的大门打开,然后是一个穿着烟青色衣裙的年轻姑娘款步走出来。她手上托着一盏羊角灯,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脸上,柔和她的眉眼,让她看起来十分温暖柔美,仿佛连唇角挂着的笑容都是如此的暖人心坎。 那姑娘打开门后,看到门外屠杀鬼怪的红衣厉鬼,用清和的声音说:“红衣,你来了,是他让你来的么?” 听到这话,一群道士瞠目结舌,感情这是认识的? 一个人和一个厉鬼是认识的?可能么? 不管可不可能,就见那厉鬼用阴森森的声音回道:是主人 迟萻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她扫一眼围住司家大宅的那群鬼怪,能感觉到随着地表阴气的攀升,还有越来越多的鬼怪朝这儿涌来,似是不将司家祖宅破除不甘休。 最后,她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一个位置,双目弯起,含笑道:“你们要不要进来喝杯热茶?” 那几个道士见她直直地往他们藏身之处看来,终于确定她这话是对他们说的。 一群道士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最后由那沉稳年长的道士带着一群师弟们走出来,穿过那群张牙舞爪的鬼,来到司家的大门。 司家大门虽然打开,但因有红衣厉鬼镇在这里,还有迟萻这个浑身灵光之人,导致他们纵使想过来也不敢,只好守在那里,阴森森地看着他们,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咬一口。 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鬼围观,一群道士都压力山大。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估计就算他们师父过来,也无能为力。更让他们压力山大的是那个持着红伞的红衣厉鬼,虽然她没有像其他的厉鬼那样,煞气冲天,见人就杀,可压力还是大啊。 迟萻将红衣厉鬼和几个道士一起请进司家。 厚重的木门重新关上,并且也将一群鬼怪关在外面。 “抱歉,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歇息,所以只好请你们喝冷茶。”迟萻对几个道士说道。 道士们忙不迭地摇头,表示不用客气。 虽然面前的姑娘看起来十分温柔和善,可旁边那个红衣厉鬼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他们哪里敢挑剔什么。 接着迟萻又对那几个道士道,“你们是木靖流木道长门下的弟子么?” 一群道士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笑着说,见道士们依然好奇,继续道:“现在外面的情况,相信你们也看到,如今天下不太平,这时候众人都自顾不瑕,无人关心南城这边如何。也只有木道长会关心这边,会专门派徒弟过来帮上一二。” 道士们的表情让迟萻知道自己猜对了。 于是她笑得更明媚温暖,朝他们道:“所以,今晚司家就交给你们!相信你们一定不会堕了木道长的名声,我很看好你们哦。” 道士们:“” 一群道士被迟萻忽悠着和那几个鬼一样镇守在司家四方后,现场只留下迟萻和红衣厉鬼。 “红衣,幽冥发生什么事?”迟萻开门见山地问。 红衣厉鬼沉默半晌,方道:主人今晚与冥府之主开战。 迟萻纵使早有猜测,依然忍不住倒抽口气,“冥府之主已经是鬼仙,司昂他” 主人一定会成功的!红衣厉鬼马上进入脑残粉的状态,坚定地说:如果连主人都不行,这世界上就没有其他的鬼能行! 迟萻看她这么自信,有些汗颜。 其实她也很相信那男人,但是没有到脑残粉的级别。 迟萻咳嗽一声,继续问:“那司昂有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红衣坚定地道:守护好司家! “现在司家外面那些鬼怪是冥府主人派来的?他们的目标是什么?”迟萻又问。 红衣点头,声音冷幽幽的,司家对主人的意义不一样,如果司家祖宅被灭,主人也会受到重创,主人让我告诉你,司家就交给你。 迟萻若有所思地看她,突然想到什么,心神一凛。 她想到一个可能,惊声道:“司昂的尸骨埋在枫林院?冥府之主想要毁去他的尸骨?” 鬼王的尸骨本身就是一种极阴之物,而且与鬼王的联系极深,如果其尸骨被人毁去,将会重创鬼王。司昂修炼到鬼王,又时常不自觉地吞噬天地怨气、恶气,使得他的鬼魂比一般的鬼王要强大,力量也更加可怕。 当初能让他逃出冥府,任由他在幽冥建立幽冥城,却无力阻止,可见冥府之主也拿他无可奈何。 其实会有这样的结果也很好猜测,虽然司昂算是投胎转世,受到这方世界的限制,但他到底不是此间世界之人,不会绝对地接受这些世界的规则轮回束缚,甚至他的敌人是十方天神,可见他的身份估计也和“神”有挂勾,哪里是一个小世界里的鬼仙能对付的? 所以,冥府之主才会将主意打到司昂在人间的尸骨上,只要毁去他的尸骨,就能重创他。 司昂的实力被削弱,到时候冥府之主想要将他押进十八层地狱更容易。 313|与鬼为妻 瞬间迟萻就将前因后果想明白。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司家外面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鬼怪,眼神凶煞得就像要吃鬼一样。 红衣见她猜出来便也没再隐瞒直言道:所以主人的尸骨就交给您希望您能守好他的尸骨。 迟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这是当然他是我男人。” 红衣听到这话,脸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明明主人不在为什么她仍是有一种被他们塞一嘴狗粮的感觉? 弄清楚今晚鬼门提前打开的原因后,迟萻当下不再留手,直接流一碗血在司家重新再布下一道防御,直到灵力枯竭才停下来。 红衣厉鬼在旁为她护法,看着那不断加强的防御眼中异彩连连。 同样惊讶的还有那几个道士。 年长沉稳的道士名叫褚山,是木靖流门下的大弟子,道法能力在众师弟之上才会被木靖流派过来。 木靖流能将他的大弟子派过来可见他的态度迟萻也领他这份情所有今晚迟萻在忙着布下防御时,也不吝啬教他们几招,最后道:“等到午夜,鬼门将完全开启,届时会有更多道行高深的鬼出现,我希望你们能一直坚守到最后,可以么?” 褚山点头,“我们自会尽力。” 下山之前,他们师父叮嘱过,如果遇到一个姓迟的姑娘,届时不管她吩咐什么,尽管照做便是。所以褚山也没有问什么,她教的就学下,为午夜的到来而战。 随着午夜时分的临近,整个南城仿佛变成一个鬼怪的乐园。 那大街小巷,挤满各种各样的鬼怪,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屋檐下的灯笼被阴风侵蚀,最后扑的一声熄灭。 不知何时,原本皎洁的月光被厚重的乌云覆盖,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纯粹的黑暗。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万鬼齐衰。 所有醒着的人听着外面那鬼哭,都忍不住浑身发寒,看着天空中那数不尽的鬼怪,都有一种面临世界末日之感。 迟萻神色沉敛,只是看着天空中那试图想要突破的鬼怪们。 正当迟萻看着那些攻击司家外围的鬼时,突然一个鬼飘过来,焦急地对迟萻道:不好了,南城外的军队也被盯上。 “他们的目标是司轩?”迟萻神色凝重地问。 来报信的鬼点头,那张鬼气森然的鬼脸上竟然也露出凝重的神色,主人曾经留了几个鬼将在那里,现在还能支撑,等再多一些鬼将级别的鬼过去,估计就撑不了。 迟萻皱起眉头。 司轩是司昂早早就选在人间的代表,司轩也是代表他曾经活在人间的遗愿与意志,同时也是他放在人间中的一个棋子,为他心中的计划,司轩绝对不能出事。 这个时代的人间将会面临一场人类史上的浩劫,这场浩劫将几十个国家、几千万人卷进去,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类死亡,幽冥的负担会越来越重。所以司轩要活着,司轩的使命便是参与进这次的人类浩劫之中,结束东方这片土地的战乱,以此减轻幽冥的压力。 只要人间没有那么多怨气、恶气,幽冥也不会再承受不住崩溃,幽冥与人间都会好。 司轩是司昂一手训练出来的继承人,司轩不能出事。 只是,她现在却不能离开司家。 迟萻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鬼会选择去攻击司轩,不管是不是要引她出去,还是想毁掉司昂的计划,都能一举两得。 迟萻转头对旁边的红衣厉鬼道:“红衣,这次就麻烦你,一定要保护好司轩,别让他出事。” 红衣深深地看着她,那司家? 迟萻坚定地道:“我会守住司家,只要我在,没有鬼能冲突司家的防线。” 红衣只好道:那好吧。 迟萻让红衣稍等,她回房里拿出一个绘满符纹的布袋,将那布袋交给红衣厉鬼,对她道:“这些是我这段时间绘制的符,里面有我的血,你将它交给司轩。” 红衣应一声,接过那布袋后,并没有离开。 迟萻疑惑地看她,就见红衣突然蹲下身,一手拍向地面。 地面在这一掌中轻轻地颤动起来,突然一道红光破土而出,冲天而起,眼看就要刺向红衣厉鬼时,红衣厉鬼飞快地躲开,任由那东西朝迟萻飞去。 迟萻伸手接住,等看清楚手中的桃木剑时,不禁讶然。 红衣厉鬼用畏惧的目光看着那柄桃木剑,对迟萻道:这是主人让我交给你的,是上古传下来的桃木剑,它的主人是你,你今晚可以用它御敌,它能给你带来胜利。 迟萻的目光缓缓地从桃木剑移到红衣身上,想说点什么,喉咙又被梗住,最后只能应一声。 等红衣厉鬼一路杀出去后,迟萻的手指轻轻地抚着手中那柄剑殷红的剑身,描绘着剑身上的符纹,眼里有怀念也有感概,更有释然。 经过那么多世界,每结束一个世界,进入新世界后,都宛若新生。而很多她曾用过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可唯有一样,似乎很多个世界都曾出现过,伴随她渡过短暂的一生。 那是年做给她的桃木剑,经历千百万年,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迟萻脸上缓缓地露出笑容,看向司家院外的那群鬼,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午夜,天地之气风云骤变,天空中响起一道闷雷。 雷声从天际隐隐传来,并不响亮,没有惊醒睡梦中的人,而所有未眠的人,却能感觉到雷声中带来的不祥气息。 “大师兄,好、好像是鬼王出世”一个道士声音发颤。 其他的道士也露出惊恐的神色,喉咙发紧,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守住司家,不让那些围困司家的鬼怪闯进来就行,再看司家有幽冥城的鬼王留下的鬼气,还有一个让他们看不出深浅的迟萻,觉得今晚要守住司家没有问题。 但他们不知道,午夜时,会有鬼王从幽冥爬出来。 鬼王是什么概念?那可是连人间都放不下的存在,一般只能待在幽冥里,从来没在人间见过鬼王。如同司家留下的这道幽冥城鬼王的鬼气,让他们知道司家有一个鬼王庇护外,却没人会相信这个鬼王能回到人间。 今晚事情太过反常,未到鬼节,鬼门却提前打开,已经让他们心惊,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鬼王出世。 褚山神色凝重,望向夜空许久,对一群师兄弟道:“若真是鬼王,我等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吧。” 褚山这话虽然有些认命的意思,但也何尝不是豁出一切的泰然。 选择成为道士,与妖魔鬼怪打交道,这种时候,便要为维护人间的和平,抱着必死的决心。 鬼王从鬼门出来时,天地风云骤变,人间的道士们露出骇然之色,纷纷朝南城凝望而来。 鬼王出现在南城,只怕此时南城凶多吉少。 万鬼齐聚的南城中,一个三丈高的鬼王踏着震撼天地的步伐而来,它每走一步,地面惊颤,一群鬼怪东倒西歪,无不纷纷退避。 鬼王手中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骨,朝南城的司家而去。 此时,在南城军中正用红伞将一群欺上来的鬼将都撕碎的红衣也感觉到鬼王的气息。 她的动作一顿,身上的戾气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红衣姑娘,发生什么事?”司轩赶紧问道。 鬼王出世。红衣声音阴寒,喃喃地道:没想到,冥府为打败主人,竟然连鬼王都放出来,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鬼王出世,对人间而言如同灾难,同时也破坏阴阳两道的规矩,如果是刻意将鬼王放出来,作为冥府之主的鬼仙必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她相信鬼仙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这鬼王竟然出现在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冥府之主都难辞其咎。 “鬼王?”司轩的神色马上变得凛然,他道:“你赶紧回去,一定要守住司家。” 说着,他也忙让士兵拉响警鸣,打算带兵过去。 红衣厉鬼却拦住他,对他道: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何?”司轩皱起眉,他不可能看着司家被一群鬼毁掉。 此地有纯正的阳气,你留在这里,那些鬼不敢轻易犯上来,一但你离开此地,没有阳气庇护,单靠你们几个,斗不过。 此地为军营,集世间最纯正的阳气,连恶鬼皆不敢轻易靠近,而且这群士兵本身就是做着刀口添血的事情,身上的煞气冲天,能轻易地镇压鬼气。 红衣厉鬼若是没有迟萻给的阴符,只怕也不会轻易进来。 司轩抿嘴,看着司家的方向,半晌,方才缓缓地开口。 鬼王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骨来到司家的大门前。 此时司家大门外万鬼齐聚,皆无法破开司家的防守,直到鬼王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往前一挥,司家外层的鬼气瞬间变得黯淡许多。 一群鬼怪发现后,忍不住欢呼起来,用贪婪的眼神看着那被一次次削弱的鬼气。 就在幽冥城的鬼王留下的鬼气被另一个鬼王破解后,所有的鬼怪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甚至有些心急的恶鬼当即想要冲进去时,却在半空中惨叫一声,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司家亮声一道明亮的灵光,那灵光像一个倒扣起来的碗,将整个司家都笼罩在其中。 看到那群被轻易消灭的鬼,其他的鬼怪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不敢再冒然闯进去。 幽冥城城主留下的鬼气虽然没了,可这司家还有重重阵法和灵光守护,并不是等闲的小鬼能进来的。 鬼王将手上的那具血淋淋的尸骨提起,尸骨上没有肌肉组织,只有一层暗红色的鲜血覆盖,那血如同新鲜的血液,在那尸骨上流动,宛若有生命一般,血并未滴落在地上。 鬼王从尸骨中掰下一条粗大的肋骨,将肋骨往司家的防御阵撞击。 肋骨上散发浓重的不祥之气,每一次的撞击,都给防御阵带来极大的损耗,灵光也由炽白明亮渐渐地变黯。 那些镇守在司家的道士们脸色灰败,眼露惊恐,但他们却不得不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拼命地抽取自己体内的法力维护防御阵。 就在鬼王不断地撞击着司家的防御阵时,突然司家紧闭的大门打开。 鬼王的动作停下来,低头看着从打开的大门口走出来的人类。 迟萻手提着桃木剑,仰首看着门前这个巨大得不可思议的鬼王,目光落到他手上抓着的那具尸骨,知道这具尸骨便是这鬼王生前的尸骨,也是鬼王最好的武器。 迟萻朝看过来的鬼王微微一笑,突然提剑跳起来。 只见一道血光划过,等周围的鬼怪感觉到血光带来的浩然宏大的纯正力量,鬼怪们尖叫着逃跑,一些逃得慢的鬼怪,瞬间就被那血光绞成碎片,化成青烟消失。 鬼王用手中的那条肋骨挡住这一击。 攻击的人类轻飘飘地重新落到门口旁的石狮子上,而鬼王倒退几步,就听到咯啦一声,手中的那条肋骨竟然出现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成一堆碎骨。 鬼王气得发出一道震天怒吼。 一道猛烈的阴风吹来,掀起颊边的碎发,站在石狮子身上的人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看来这一战我们赢了!” 鬼王的肋骨被砍碎时,不管是南城军营中的红衣厉鬼,还是司家祖宅里镇守的道士们,甚至远方那些正为鬼门提前大开而忙碌的各派道士,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只来到人间的鬼王的气量不断地被人削弱。 所有人或鬼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不管怎么样,鬼王的气息确实在不断地变化,从强盛到衰弱,渐渐地实力只能堪比一般的鬼将。 哪来的高人,竟然能将一只幽冥鬼王打压到这地步? 在远方的人纷纷猜测时,此时迟萻面对的已经是一个变成和人类差不多高的鬼王。 鬼王手里此时只剩下一根手指骨,手指骨上的血液也变得黯淡枯竭。尸骨的毁灭,也让鬼王受到极大的重创,鬼王此时已经无力再战。 不过迟萻并没有放它走。 她用手中的剑,一剑一剑地挥出去,在周围布下一个血阵,将鬼王及周围所有的鬼将都困在里面。 做完这一切,她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坐在石狮子脚边休息。 一道嘹亮的雄鸡鸣叫响起,天要亮了。 天亮后,鬼门即将要关上,那些围困司家大宅的鬼怪最终不甘离去,只剩下那群被血阵困住的鬼怪无法离开。 迟萻垂着脑袋,思路有些模糊,不知道幽冥现在怎么样了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风轻轻地飘过,风中带来几许奇异的花香,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迟萻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从何开始,整个世界突然大雾弥漫,将即将迎来黎明的世界笼罩在其中。 迟萻嗅了一口空气中的花香,脑袋又昏沉几分,突然觉得这花香好熟悉啊,根本就不像是人间的花草,倒是像忘川河边的彼岸花的香气,靡丽妖艳,又撩人心弦。 奇怪的声音在大雾中响起,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迟萻目不转睛地看着雾气深处,依稀感觉到,此时阴阳两界的界线已然被打破,阴间与阳间重叠交汇,忘川河上淙淙的流水声近在耳边。 她霍然站起,只见周围的一切人间建筑景物已然化为虚无,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在大雾中一条蜿蜒的河流出现在面前,河流两边开满煌煌赫赫的靡丽之花,花香伴着水流淌过。 那花终于开到她的脚边,甚至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一艘庞大的战船从河的对面,破开层层大雾驶来。 战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身穿血色战袍的男人,头上的盔甲遮住他的面容,一身还未消散的血煞之气危险而凛然,让他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身后是一群彪悍的冥兵,手持武器,个个英武不凡。 战船在她面前停下,天地瞬间变得无限宽广,迟萻发现此时自己已经站在一片旷野之中,视野里除了那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只有那艘巨大的战船。 战船上的“人”将头上的盔甲取下来,露出一张阴森却俊美的面容。 他朝她微微勾起血红色的唇角,声音暗哑却坚定:萻萻,我来接你去冥府。 迟萻脸上慢慢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艘战船跳过去,身体被一道鬼气托起,朝着那男人扑过去。 扑到他怀里时,她伸出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间。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天亮后,一切归于正常。 早起的人们开始为鬼节忙碌,清冷的街道上的人渐渐地多起来。 司轩面露疲惫地回到司家,在管家迎过来时,他问道:“昨晚家里怎么样?九太太呢?” 管家一愣,奇怪地问道,“轩少,您说什么?什么九太太?” 司轩的目光瞬间定在他脸上。 管家被他冷戾如电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呐呐地道:“轩少,九爷不是早在十年前九爷去时,他还没成亲呢”说到这里,管家心里也是难过的,那么优秀的九爷,竟然英年早逝,甚至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骨血。 管家的伤感只一会儿,发现轩少呆呆地站在那里,忍不住道:“轩少,您怎么了?” 司轩回神,仿佛被那灿烂的朝阳刺了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没事。”说罢,大步朝老太太居住的正院而去。 老太太刚起,听说司轩一大清早就回来,十分高兴。 等司轩进来时,她就笑道:“轩儿怎么一大早就回来了?吃过早餐了么?没吃的话就陪我一起吃罢。” 旁边的徐嬷嬷笑着去让人摆膳。 司轩来到老太太面前,单膝蹲下,双手放在老太太的膝盖上,仰视她的面容,轻声道:“祖母,您还记得九太太么?她叫迟萻,是您年初时,为九叔所娶的一房媳妇” 司轩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吓了一跳,“什么九太太?轩儿你胡说什么?你九叔都死了十年,人都不在,我怎么可能会再给他娶房媳妇?那不是耽搁人家姑娘么?虽然我也心疼你九叔在地下一个人孤伶伶的,可咱们家不做这种损阴德的事” 司轩定定地看着老太太的面容,没有说话。 老太太说完后,觉得孙子有些奇怪,伸手摸着他的脸,问道:“轩儿你今天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冷?是不是一晚没休息?” 司轩张了张嘴,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是忙了一个晚上。” “那你赶紧去休息,不对,先吃点东西再休息” 忘川河上,一艘画舫划开水面,顺流而去。 画舫上挂着一盏幽暗的灯笼,成为这昏暗的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画舫里安安静静的,不知飘向何方,唯有船下那一群群推动着画舫前行的水鬼,日日夜夜地忙碌着。 迟萻倚在窗边,看了会儿忘川河边的风景,转头朝身后的鬼道:“我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么?我现在还是人类呢。” 身后贴来一具带着些许温度的身躯,有力的双臂将她拥到怀里,冰冷的唇贴在她的颈侧边轻轻地吮吻,就听到某个新上任的冥府之主任性地说道:我是冥府之主,只要我觉得可以,自然就可以。 迟萻笑得不行,转身看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血红色的唇瓣上亲一口,说道:“那你就好好干,能干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冥府之主是一个鬼仙级别的存在,能自主地渗悟冥府中的法则,没有比这对他们的修行更好了。 进入冥府后,妖姀曾有一次出现,告诉他们,最好趁着在冥府的这段时间,他们好好地渗透冥府的规则,对他们将来有好处。妖姀还透露着,他们在这个世界,只有三百年的时间,这三百年能得到冥府的力量规则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 将来会有什么好处迟萻不知道,但妖姀总归不会害他们。 腰肢瞬间被对方拥紧,迟萻想要再说什么时,已经被某个鬼仙推到在榻上,继续来个鬼压床。 嗯,就算他现在已经是鬼仙,其实也是只鬼。 迟萻迷迷糊糊地想着,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很快意识就开始迷糊起来。 314|逆转仙途 自从在现世与司昂认识以来这几千年的时光,迟萻经历过很多事,觉得自己是个有故事的人可以淡定地面对一切泰山崩于前不变色。 但现在却有一件事让她差点崩溃。 因为她变成一棵杂草了。 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变成杂草有比这更懵逼的事情么? 迟萻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接受自己真的变成一株说不出品种的杂草的事实,而且是路边那种随处可见却从来不会被人类注意到的杂草。 上个世界她和司昂在幽冥待了三百年随着妖姀所说的三百年的期限接近,迟萻正想着到时候她会怎么死时,谁知道突然眼前一黑等她睁开眼睛时,她就变成一株草。 迟萻经历这么多世界,就属上个世界死得最莫名其妙直接眼前一黑。 一阵风从洞口吹来,迟萻抖抖身上柔韧纤细的叶子,继续思考自己的处境。 虽然现在变成一株小杂草不过并不影响她的思考,迟萻觉得,自己可能是灵魂附在这株杂草上那么可以说明她现在应该是来到新世界。 然后问题来了现在她变成一株没有行动力的草以后怎么和她男人相遇?她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等司昂找过来。 更可怕的一个问题,这次她变成一株草,他真的会找过来么? 迟萻莫名地有些担心,就算每一次司昂都能极快地找到她,可是这次她只是一株草,那男人会不会将她和路边的野草一起忽略掉?而且她现在也没办法开口说话,连给他一个提示也不行。 真忧伤。 有什么比起变成一株草后,自己男人可能认不出她更忧伤的事情? 虽然心里忧伤,然而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迟萻只好让自己努力地生长,努力地从一株柔韧的小草长成坚韧大草,然后看看能不能修炼成人形。 是的,经过这些天的感知,迟萻发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世界里,空气中到处充溢着一种强大磅礴的能量,让她本能地想要吸收它来壮大自己。这种能力是比灵力更纯粹的能量,迟萻本能地知道,这应该是一种仙灵力。 仙灵力是一种比灵力更高级强大的能量,听说这是仙人才能吸收使用的力量,凡人但凡沾一点,会因为承受不住它的力量直接爆体而亡。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是仙灵力,这是脑子里自动出现的! 用专业的术语来说,这是一种传承。 迟萻觉得自己应该是附身在这株小草身上,她的意识在这株草身上醒来。 在她附身成为这株小草后不久,她的脑子里就多了很多知识。这些知识就像挤牙膏一样,每天都挤一点给她,但架不住时间一长,渐渐地积累起来,让她渐渐地懂得怎么利用空气中的仙灵力来修炼,怎么吸收土壤中的水份,怎么努力地修炼化形。 得知草也能修炼化形后,迟萻终于松口气。 能修炼化形,总比永远当一株不能移动、不能说话、还要小心被人当杂草除去的植物要好。 至于需要千万年才能修炼化形什么的,迟萻直接无视了。 天无绝人之路,有个目标总比没目标要好嘛,万一真的实现了呢。 迟萻开始她的修炼生涯,不管白天黑夜,只要有意识就修炼,没意识那是她睡着了,没办法。 至于作为一株草为什么也要睡觉的事情,迟萻心里也是很囧的,她不知道其他的植物是不是要睡觉,但她确实是要睡觉的,应该是她的灵魂在睡觉,而植物本身没有睡吧。 不过单调的修炼日子过得久了,也会变得无聊。 每次感觉无聊时,迟萻就会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猜测自己所在之地。 现在她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洞穴并不深,只有十丈左右,白天时会有温暖的阳光浅浅地洒进来,夜晚时,能看到月光和星光,在夜空中交汇出一副美丽纯净的画面。 白天和黑夜的交替让迟萻能计算时间,每过一天,她就会在心里划下一横。 成为一株不能动的草后,迟萻对自然环境的变化极为敏感,日升月落、日夜交替、季节转变、风雨冰霜雷电冥冥之中,迟萻抓到一种玄奥的自然法则,每每让她感悟之余,获益极多,让她觉得自己又离化形迈进一大步。 嗯,感觉自己整株草都棒棒哒。 迟萻愉快地修炼,为化形努力,想着只要化形成功,她马上就离开这山洞去找她男人。就不知道这个世界里,她都变成一棵草,她男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是人类的种族,万一他也变成非人类 只要不太离谱,迟萻觉得自己都是能接受哒。 日升月落,四季不知走过几个春秋。 迟萻作为一株草,越来越习惯自己现在草的形态,发现变成草其实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360度没有死角,只要她睁开眼睛,就能将整个山洞都看个透彻。 不过她仍是很向往山洞外的世界。 迟萻变成草那么久以来,发现她所在的地方仿佛与世隔绝,除了自然的交替外,没有什么生灵闯进来,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几乎让她以为这是一个除了植物外,没有其他生物存在的世界。 这里太过安静,也太过和平,让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就在时间对迟萻来说渐渐地变得没有意义时,突然有一天,山洞外终于有动静。 迟萻整棵草瞬间欢腾起来,草叶子卷了卷,努力地瞅着山洞外,想看看到底这个世界来了什么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或者是妖魔鬼怪,她都是很欢迎哒。 至少,出现个什么让她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嘛,才好判断她男人是哪个。 在迟萻的期盼中,终于见到一个持着剑的人,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进来。 迟萻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人,一手持着剑,一手捂着肚子,狼狈不堪地跑进来,伴随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显然受伤极重。 只是等迟萻看清楚跑进来的人的脸时,她整个人都愤怒了。 司昂!谁他娘的又伤她男人?搞死他! 正当她愤怒得草叶子都要卷曲起来时,突然迟姑娘整棵草又僵硬住。 因为随着那人的接近,迟萻也看清楚,那根本不是司昂,而是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偏偏这个女人有一张和司昂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这张脸偏向女性化,美得出尘脱俗,俨然一个绝色天仙,看到的人都要眼睛发直。 迟萻:“” 司昂变成女人了,肿么办? 迟萻被打击得不行,她没有百合的倾向啊,司昂变成一个怀孕的女人了肿么办?他还能性转么?难不成这个世界,她真的要和司昂来一段百合之恋? 迟萻已经在脑子里想着两个女人在床上能做什么禁忌的事情,老实说,她想不出来。但能肯定的是,就算司昂变成女人,好像她也是被压的那个。 就在迟萻脑子里的弹幕都装不下时,那大着肚子的女人坐到她身边的一块石头上。 迟萻再看她一眼,突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个不是司昂,只是和司昂长得非常像的女人罢了。 知道司昂并没有变成女人后,迟萻方才有心思查看其他。 她打量这个和司昂长得很像的女人,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冷汗从额头滑落,显然先前大着肚子战斗,让她耗费了很多力量。此时她面无表情地抚着肚子,动作很轻柔,和她脸上那冷冰冰的神色并不相符,可见她很爱惜肚子里的孩子。 迟萻一直盯着那女人,发现她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山,脸上除了面无表情就是面无表情,都不带多点其他。 迟萻怀疑她和司昂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或者说,这女人或许就是司昂的姐妹之类的。因为他们实在太像了,而且这女人身上有司昂给她的感觉,应该是司昂的血亲的一种。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和司昂很像。 不过那时候的司昂,是一种深沉安静的可怕,而这女人虽然冰冷,气息却很柔和,让人怕不起来。或许她只是习惯冰山,不像司昂,一肚子的坏水,喜欢不动声色地坑人,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坑死。 女人休息一会儿后,突然翻手拿出一瓶仙灵液,慢慢地喝起来。 浓郁清爽的仙灵气在空气中飘荡,迟萻感觉到自己的叶子都舒服地舒展起来。 那女人喝完一瓶仙灵液后,苍白的脸色好了几分,但依然没什么血色,而她抚着肚子的动作可以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依然在折腾她。 看到一个和司昂拥有同样容颜的女人这般辛苦难受,迟萻整颗心也揪起来,恨不得代她受过。 不得不说,这女人实在太美了,她的美和司昂的俊美不同,而是属于女性化的柔和美,当她露出难受的样子时,让人恨不得代她受过,只希望她别露出那般难受的模样。 迟萻从来不知道,原来司昂若是变成女人,可以这么美。 以前就知道司昂那张脸宜男宜女,倒是没想到,真变成女人时,会这么漂亮,害她先前都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司昂,而且突然性转了的司昂。 幸好司昂不在,不然让他知道自己将这个女人看成他,绝逼要被他鬼压床不可。 想到上个世界,在幽冥三百年的修行,司昂的神智终于恢复正常,最后那几年,迟萻被恢复正常的司昂折腾得不行,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他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让迟萻实在吃不消,格外怀念当初智硬的司昂。 哎,往事不可追! 女人在山洞里躲了三天,迟萻也观察她三天,因为观察得太嗨,甚至连修炼都放到一旁。 迟萻发现这女人将山洞暂时作为一个躲避栖息的地方,在这里疗伤打座,并且抽空用一种传音仙符给人传讯。 迟萻看不到她写在传讯符上的消息,所以也不知道她给谁传讯。 然后过几天,山洞外又有人来。 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基佬紫的男人,面如冠玉、凤眼灼灼,唇角一挑,眉眼蕴然,宛然生花,仿佛那天边高远的云倏然而至,朗月清风,皎皎净洁,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通身的气派更是仙姿盎然,俨然就是那九天仙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萻总觉得他人模狗样,笑起来贱贱的。 “哟,你怎么又搞得这么狼狈?瞧瞧你现在这模样,可真是让人心疼,你爹你男人你伙伴你的小弟他们呢?他们怎么任你一个人在外乱走?” 瞧瞧,这语气明明很关心人,却仍是听得想抽他,贱得要命。 迟萻暗暗卷了卷叶子,继续围观。 大肚子的女人面瘫脸说:“你怎么来了?” 潜台词是,明明没给这人发信息,他竟然第一时间过来,感觉真不科学。 一身基佬紫的男人刷的一下打开玉扇,悠悠地摇起来,一边摇一边说:“我刚好就在附近,前些天感觉到这附近有斗法的波动,就过来瞧瞧,没想到会看到几个死掉的仙将,看他们身上的伤,就联想到你的武器,所以来凑凑运气。瞧,我的运气是不错的,真给我找出来了。” 女人继续面瘫脸看他。 迟萻莫名地感觉到这女人好像不开心。 基佬紫的男人继续摇玉扇问道:“你现在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多谢卫岛主关系,他没事,很好。”女人回答一声,又问道:“后面还有追兵么?” “被我解决了。哎,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怀个身孕都能闹出这么多事?不会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又像当初的你一样,是一个逆天而生的吧?”男人怀疑地盯着她的肚子。 女人继续面瘫脸看他,淡淡地说:“你想多了,他很正常,没有逆天而生。” “是么?” 叫卫岛主的男人显然不太信,盯着女人的肚子,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女人的大肚子,盯得那女人十分不爽,一剑砸过去,被那男人接住。 “哎呀,你现在大着肚子,千万别动气,要是让你爹和你男人知道,又要找我麻烦。” 就是让他们找你麻烦! 女人在心里想着,抚了抚肚子,很快就平静下来,没必要为个嘴贱又无耻的男人动气。 妈蛋,还是很气啊,竟敢说她的孩子逆天而生!宝宝你出生以后,一定要胖揍他一顿! 315|逆转仙途 穿着一身基佬紫的男人很快就离开了。 而那个大着肚子、和司昂长得很像的女人依然留在这山洞里她在山洞口布下一个防御阵,接下来打算在这里疗养安胎,继续等人。 迟萻巴不得她待久一点。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见到的人而且和司昂长得这么像一定有血缘关系基于这两点原因,迟萻自然希望她留下来省得她一走她又要独自一棵草不说,对司昂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 现在见不到司昂,对着这个长得像司昂的女人也好。 然后迟萻发现这个长得像司昂的女人似乎有点表里不一,明明时常瘫着脸,但总会让迟萻产生一种囧囧的感觉。 例如当她挺着大肚子,双腿叉开,像个男人而坐时迟萻整颗草都不好了。不过这女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坐姿不对,赶紧合拢起腿,装摸作样地扮淑女。只是这淑女模样在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又故态萌发怎么豪迈怎么来。 要不是她那大肚子还有身上不容质疑的女性特征迟萻都有种面对一个男人的感觉。 再例如,她挺着个大肚子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锅碗盆瓢做好吃的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补营养,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只好扶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洞口的方向,不知情的人以为她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但身上总会露出点不太一样的气息。 以迟萻的火眼精睛,觉得此时这女人的气息特别的囧,她一定在想一些不着边的事。 迟萻整棵草都不好了。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表里不一,迟萻不会觉得有什么,偏偏这女人有一张和司昂非常相似的脸,那就完全不对好么?迟萻完全无法想象司昂一本正经地做着囧死人的事情的样子,偏偏由这女人做起来,还挺自然的。 如果这女人真是司昂的血亲,这基因到底有多强大,才能让司昂长成这样子啊? 除了这点外,这女人似乎也很壕,迟萻能见到她每天一瓶仙灵液来补身体,几天下来,原本苍白的脸也恢复几分血色。 看到她的身体好转,肚子里的孩子也安好,迟萻心里莫名地松口气。 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她和司昂长得太像,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是司昂的血亲,就没办法不关心她。 女人又在山洞待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这女人布在山洞外的禁制被人触动。 迟萻看到原本像个男人一样叉开腿坐着缓解大肚子压力的女人瞬间用一种孕妇完全没有的敏捷动作跳起来,翻手召出一柄像烧火棍的东西,警惕地站在山洞门口,随时可能袭击进来的人。 迟萻其实心里挺囧的。 这么美丽的一个女人,本命武器竟然是一根烧火棍,这也太辣眼睛了,这女人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总会做出一些不符合人设的事情呢?让人无力吐槽。 不得不说,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在山洞后,迟萻的生活每天都欢脱得不行,光是观察她就觉得趣味无穷,以至于连她男人都放到一旁。 反正司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变成一棵草的她,所以现在还不如找点乐子。 这个乐子就是这奇怪的女人。 很快地,山洞口边警惕的女人放松下来,并且将山洞口布下的防御阵打开。 “司凌!” “司公子!” “主人!” 几个人冲进来,其中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玄色锦袍,容貌俊美中带着几分妖邪。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和司昂有点像,只是眼尾勾起,格外的狂妄,给人一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感觉。 剩下两个是四肢短小的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衣服,错落有致的头发狂放地垂在身后,发尾处有几根挑染的彩发,混杂在灰发间还挺漂亮的,看起来非常的时髦。 而女孩五六岁,穿着一袭绯红色的衣服,圆糯糯的小脸像个粉团儿一样,也漂亮极了。 这两个小孩同样也很眼熟。 迟萻整棵草都不好了。 为什么这三个人都和司昂有点像。 或许说,这三个人都和山洞里的这个女人五官都有一种谜之相似感,要说他们没关系,迟萻一定不相信。 等等,他们叫这女人司凌? 司凌?姓司? 迟萻深沉脸地看着那几个重逢后高兴得又蹦又跳的孩子,回想和司昂经历这么多世界,不管是她还是司昂,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自己的姓名,这让迟萻知道,他们的姓名一定有某种约束力,以致于不管他们经历多少世界,名字的变化都不大。 所以,迟萻也能肯定,这个女人和司昂一定有关系。 瞧,都是姓司,估计这是司昂的姐妹之类的。 感觉自己猜测得差不多,迟萻觉得自己整棵草都萌萌哒,继续观察这四人。 “司公子,你没事吧?肚子里的宝宝没事吧?听说有仙将攻击你,这些天我们都担心死了,担心你有个什么,都想去魔族的地盘找魔帝来救你”红衣女童拉着司凌的手,嘴巴说个不停。 旁边的银灰衣男孩一点也没有怜惜妹妹的友爱精神,直接将她撞开,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到司凌怀里,软嗒嗒地说:“主人,幸好你和孩子平安无事,不然和我重天一定要将那些仙将都杀光给你报复。这次围剿你的仙将是哪个势力的我们都记住啦,一定会给你报仇哒” 最后是貌似脾气最大的玄衣少年重天,一把将两个孩子都拎开,对司凌道:“你放心,这仇我们一定给你们报,不用等魔帝出手!” 司凌看着几个关心她的小伙伴,不顾自己大着肚子,将两个小的环到怀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嗯,我相信你们。你们不用担心,在这里休息大半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对了,重天,大哥呢?” 重天啧了一声,没有说话。 红衣女童奶声奶气地说:“大哥正从凤凰族的地盘赶过来。” 灰衣男孩跟着说,“他原本很快就能取到凤凰果,谁知道听说你出事,当即就赶过来,现在还没到,应该是路上被耽搁了。” 听到这话,司凌抚着肚子,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也安静下来,看着她不说话。 一会儿后,重山洞打量一眼,突然目光落到山洞里的一棵杂草上,眼神倏地变得无比的锐利。 作为被他盯上的杂草,迟萻整棵草都不好了。 她有一种被什么大型凶兽盯上的感觉,直觉危险。 这少年明明年纪不大,长得也俊秀漂亮,但给她的感觉就是很危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迟萻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此时完全不敢动,将自己伪装成一株平凡的杂草,和周围其他几棵杂草待在一起。 这山洞里可不只有她一棵杂草,还有很多,这也是她待在这里并不显眼的原因,要是只有她一棵草,那不是摆明着告诉人有问题么? 接着,就见那叫重天的少年将正凑到司昂身边的红衣女童拎过来,指着角落里的杂草问,“小红,你看这株草。” 红衣女童看过来,眨巴着那双黑葡萄一般萌萌的大眼睛,然后惊喜地叫一声,哒哒哒地跑过来,蹲下身,将自己的脸凑到迟萻面前。 迟萻整棵草都僵硬,越发的不敢动。 正当她以为这红衣女童发现她是有意识的草,要辣手摧草时,就见她的小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叶子,用赞叹的声音道:“这是一株帝霖仙草呢。” “帝霖仙草?”一群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司凌挺着大肚子,也凑过来看。 被这张和司昂那么像的脸凑过来,迟萻压力有些大。 然后就听到她说,“小红妹妹,你没看错么?这怎么看都和路边的杂草差不多。” 迟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女人说得挺对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就像路边的杂草。 红衣女童撅起嘴,不高兴地说,“司公子,小红不会认错的。” 司凌见她委屈,哪里舍得长得可爱的小孩就是容易惹人心疼,马上改口道:“嗯,我相信小红妹妹,小红妹妹可是修炼成仙的妖莲,眼光自然和外面那些妖是不一样的。既然小红妹妹说是,那就是啦。” 没这么宠孩子的。 迟萻暗忖,接着又想到这个叫小红妹妹的妖莲竟然叫司凌为“司公子”,这称呼可真怪,其他人还理所当然的样子,难不成这真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 迟萻又瞅两眼她的大肚子,心里挺纠结的。 这位真的是女人啊。 “帝霖仙草有什么用?”银灰衣男童好奇地问。 迟萻瞅着这凑过来的银灰衣男童,他也长得很可爱,反正只要和司昂长得像的,在她眼里是没有不可爱的,就是眼神太凶,看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无限鄙视你的错觉,十分容易拉仇恨。 哪有人的眼睛长成这样的? 迟萻心里嘀咕着,就听到那个小红妹妹在科谱她的品种。 “帝霖仙草很少见呢,它名字里有个帝字,证明它在仙灵界可是帝王级的仙草,可以凌驾于所有的仙草之上。你们别看它像棵杂草,这是它的保护色,有它在的地方,就是一个福地,司公子你闯进这里来后,是不是都没有再见过追兵?” 司凌点头,这段日子,附近确实没有追兵,让她能在这里安心疗养安胎。 小红笑起来,“那就是啦,它能将自己所在的环境变成改造成一个洞天福地,闯进它的地盘的人也会受到福地的庇护,不管做什么事,都会顺利很多。” 听到小红妹妹的解释,所有人看向迟萻的眼神都变了。 迟萻听得愣愣的,原来她的存在这么苏么?听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嘻嘻,如果她能改变环境变成一个福地,她要不要以后改造个地方,让司昂也住进来?养自己的男人,她很乐意。 在迟萻高兴时,就听到重天说:“既然如此,小凌子就在这里待着,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其他两个也同意,不过仍是有些顾虑,“这里虽然是个福地,可会不会引来那些势力的追杀?” 重天哼一声,轻蔑地说,“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杀!看是我们杀得多,还是他们来的多。”说到最后,一身杀气腾腾,宛若杀神。 旁边的灰衣男童也同样杀气冲天,丝毫不逊色于重天。“对,要是他们不来,我还想直接杀上门。” 两个雄性站在一起,此时俨然就是一对杀胚。 小红妹妹有些受不住他们身上的强烈杀气,挨到司凌身边。 司凌笑道:“行,那就这样吧,反正我最近在这里也待得挺舒服的。” 决定好要在这里安家后,一群人马上行动起来,决定布置一下这山洞,将它打造成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这里还有孕妇呢,虽然修仙之人不在意环境,可为迎接出世的孩子,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住得太差吧。 不到半天时间,原本简陋的山洞马上焕然一新,迟萻差点就认不出这个她住了近千年的山洞。 不过挺好的,她喜欢这样的热闹,最重要的是,她想看着司凌的孩子出生。 不知为什么,她对司凌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更在意。 至于迟萻,也得到这群人非常友善的照顾,特别是那个叫小红妹妹的妖莲,她不仅懂得怎么让她舒服,还十分大方地给她浇仙灵液,让迟萻舒服得整棵草都像喝酒一样摇晃起来。 小红妹妹看着她舒服的样子,也十分高兴,小手摸摸她的叶子,奶声奶气地说:“帝霖仙草,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借你的福运来抵挡一些灾劫,让司公子平安生下孩子,届时我们会有重谢。” 迟萻用叶子卷卷她的衣摆,表示同意。 小红妹妹见到她的反应,知道帝霖仙草同意了,不禁更高兴,仙草已经诞生灵识,证明这个福地的福运深厚,它愿意用自身的福运庇护司公子肚子里的宝宝,自然再好不过。 小红妹妹正要为帝霖仙草介绍周围的成员时,突然发现外面的禁制又被人触动。 等看到从山洞口大步走进来的男人时,迟萻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司昂?! 316|逆转仙途 穿着一袭黑色流云长袍、乌发拽地的男人大步走进来衣袂在半空中震荡出一个凛冽的弧度。 他有一张完美之极的脸,紫色的双瞳,额间跳动着一缕黑色的魔火气势强大尊贵非凡只是眉宇间那清清淡淡的神色又如那天边遥不可及的浮云,格外的矛盾。 迟萻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只是随着他的走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司昂。 他虽然和司昂长得极像,但司昂的眼睛色泽比他要浓丽司昂的气质素来狂放,纵使沉默时,也一样霸道从未有这般清淡无欲的模样,他们是不同的。 迟萻心里不禁浮现几分难受的情绪。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出现了,司昂竟然还没有出来? 那么多个世界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遇到他,像妖姀曾私下对她说的,他们之间自有一种联系他会自动来到她身边。可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些和司昂有关的人接二连三地出现偏偏她最想见的那个人仍是不在。 到底发生什么事? 就在她难受时,突然听到山洞里的两个小孩起身行礼,口称:“魔帝。” 司凌仍是坐在铺着仙锦云织毯的榻上,朝那男人叫了一声“爹”。 爹?!!!! 迟萻回神,叶子都卷起来,纠结地看着那男人年轻俊美的脸,明明就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这就当爹了?他生得出司凌这么大的女儿么?纵使以这两人的样子,一看就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 迟萻突然想起,这个世界似乎是所谓的仙灵界,能在这里的,都是一群仙人。 哦,神仙嘛,青春永驻是应该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那被司凌叫爹的魔帝已经走到司凌身边,执起她的手腕检查她的身体。 “孩子的情况还不错,但仍是有些危险,在他出生之前,最好不要再随便走动。”魔帝开口道。 司凌马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紧盯着他,“会有什么危险?孩子明明好好的。” 魔帝见她担忧中防备的样子,不知道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安抚地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为父自会护住你们。” 司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下。 检查完女儿的身体情况,魔帝这才问道:“司寒呢?” “大哥去凤凰族取凤凰果,现在正从凤凰族赶回来。”小妖莲马上出声回答,不允许有人误会大哥。 魔帝嗯一声,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对此有什么反应。 迟萻叶子再次卷了卷,总得觉得这个“司寒”似乎在这些人嘴里有些不同,而且也是姓“司”,不知道他和司昂会有什么关系。 迟萻一边在心里猜测,目不转睛地盯着魔帝。 他和司昂实在太像了,就算知道他不是司昂,她还是忍不住多看几下。 突然,魔帝转头看过来,一双紫色的琉璃目,清清淡淡的,格外的疏离,和“魔帝”的身份实在不相符,看不出一丝魔魅的痕迹,一身气度反而像那高华矜贵的九天仙人,灵气内敛。但当被这双眼睛锁住时,迟萻直觉危险,仿佛连灵魂都为之战栗。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人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 魔帝的目光显然已经锁住她。 迟萻这段日子,不管做什么,就算猛盯着司凌这群人看来看去,他们都没什么反应,这也是她敢放肆观察他们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个魔帝会如此敏锐,竟然会发现她的视线。 一棵草有什么视线? 迟萻心里有些抓狂,这魔帝真可怕。 “怎么了?”司凌问道,不知道她这便宜爹在看什么。 其他人见魔帝盯着那株帝霖仙草,以为他认出来,重天便道:“这株是帝霖仙草,因为有它,此地已经成为一个洞天福地,司凌在这里安胎最好。” 小红妹妹也跟着说:“帝霖仙草已经修炼出自己的意识,答应会给司公子庇护。” 魔帝清淡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 得知这里是一个由帝霖仙草改造的福地后,魔帝倒是没有急着让大肚子的女儿离开,对她道:“你在这里好好安胎,这次袭击你的人,为父定会查清楚,一个个揪出来给你报仇,你莫要着急。” 说到最后,清淡高华的仙人浑身魔气涌动,黑色的魔气在他周身淡淡地弥漫,额间那缕黑焰也在隐隐跳动,瞬间使他俊美的容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魅邪气,哪里还有那高华矜贵的仙人之姿?俨然就是一个三界有名的蛇精病魔族。 显然这次司凌遇袭之事,让魔帝极为震怒。 迟萻屏息看着这个魔帝,觉得他不愧是司凌的父亲,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司凌点头,想到什么,说道:“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并非是针对我或者是魔族,更像是想要除去我的孩子。”说到这里,她咬住唇,眼里露出凛冽的寒光。 如果真是朝她来,她接受就是,反正她的运气一向不好,总会莫名其妙地卷进一些事端中,这些年运气也一直没有好转。 可要真是朝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罢休。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有些意外。 毕竟司凌是魔帝之女的事情三界都知道,有些想要对付魔帝的势力,都会拿她当软柿子捏,司凌也习惯这种事情,敢来捏她的,最后都死得不能死,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可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些人会丧心病狂地对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出手。 纵使看惯修士卑劣的手段,对孕妇和未出世的孩子出手,仍是让人觉得太阴毒狠辣。 魔帝很快就离开,不过他留了几个魔将在这里护着。 重天等人显然对那些魔将不以为然,不过却没有赶走他们的意思。 这种非常时期,他们自然不会蠢得和魔帝不对盘。 魔帝离开后,重天瞅瞅在半空中伸展叶子的迟萻,突然说道:“临渊的修为又增长不少,竟然能感觉到帝霜仙草的意识。” 说到这里,重天也有些纠结,连他都没有感觉到帝霖仙草竟然修炼出自己的意识,并用意识来窥探他们。没想到魔帝能发现,可见这几千年来,魔帝的实力又有进步,并非像对外所说的,只是仙帝的实力。 司凌对此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无所谓地说:“他是魔族有名的天才嘛。” “那为什么司公子你作为他唯一的后裔,你的资质这么差?”小妖莲问道。 司凌有些恼羞成怒地在她额头弹了下,生气地道:“明知故问!”虽然她没有她便宜爹厉害,但她的资质也不差啊。 灰鳞握紧拳头,一副脑残粉的样子说:“主人是最厉害的,魔帝算什么,主人以后一定会超过他的!” 司凌被他说得既窝心又不好意思,只能摸摸他的脑袋。 魔帝来了又走,山洞里很快就恢复平静。 不过有重天那几个没长大的孩子,好像也平静不下来。 迟萻总算是见识到熊孩子的破坏力,熊孩子压根儿就没有安静的时候,要不是生怕影响到孕妇休息,这福地都要被他们掀了。 最熊的就是重天和那个叫灰鳞的银灰色衣服的男童。 直到现在,迟萻才知道,除司凌外,那三个都是妖修炼化形成人的。 重天是一只在上古时期就灭族的磐魂兽后裔,听说磐魂兽一族天怒人怨,在修仙界横行霸道,简直是老子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所做的事情格外的招人恨,幸好在上古时就被灭族。 如今重天是天地间仅剩的一只磐魂兽,自从来到仙灵界后,就在仙灵界里杀出赫赫威名。 而那个灰色头发并且时髦地染几根彩发的男孩叫灰鳞,小名小灰,是一只杂种灰鸟,听说身上有四种神鸟的血脉,一双天生凶恶的眼睛极拉仇恨。当然,他脑袋上那几根彩发并非是追求时髦染的,而是天生自带的,每一根彩发代表他一种血统。 迟萻暗暗数了数,果然是四根彩发。 剩下的那个红衣女童叫红栖,小名小红妹妹,是一株妖莲,天生自带红莲空间,也是一个非常勤恳的果农,她总能拿出让仙灵界中的那些仙羡慕的东西,而且还特别地珍贵,其中最珍贵的就是她手中的木系仙灵液,要多少有多少,简直不能再壕。 至于这三只妖为什么会和司凌长得这么像,也是有原因的。 据说说的人是小红妹妹,在这三妖化形时,都十分向往司凌的脸,小凌子那张遗传魔帝的脸太美了,在打架忽悠人时很占便宜,用起来非常方便,于是他们在退去妖身化形时,就往司凌的长相来化形塑造。 结果,这三只妖化形后的模样就和司凌有几分相像,俨然就像一家子人。 迟萻听得想喷血,原来长成这样还有这么搞笑的原因,这群人妖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重天和灰鳞天天都出去打架,时不时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那些追杀司凌的仙人,要是遇到,二话不说,直接揍,揍死算他们的。 小红妹妹在山洞里陪司凌,努力地将自己往贤妻良母发展,将大变样的山洞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还会给迟萻浇仙灵液,顺便给迟萻说司凌这群人在下界时的故事,每次都听得迟萻津津有味。 明明不过是个五六岁模样的女童,却干着成年人的活,还贴心无比,迟萻终于明白为什么司凌这么疼她,迟萻都想疼她。 就在迟萻对着这个和司昂长得有些像的妖莲越发的母爱泛滥时,听到那边扶着肚子走路的司凌道:“小红妹妹你不会又将帝霖仙草当自己孩子养吧?” 迟萻:“”什么?什么? 小红妹妹笑得一身母爱,“是啊,这可是仙灵界唯一的一株帝霖仙草,等我们离开时,如果它愿意,我会将它移种到我的红莲空间,等到它化形后,就是我们的伙伴啦。” 迟萻:“” 这是不是哪里不对? 你一个五六岁的娃娃,也想当妈妈了? 虽然小红妹妹只有五六岁的外表,但她确实做着母亲的活,不仅能养花种草,还能酿酒做饭,照顾两个成天打架受伤的熊孩子,还将司凌这个孕妇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如果小红妹妹能再长大一点,就不会这么违和。 迟萻总算知道这些维持着青少年和孩童模样的妖,其实年龄都能以万来计算,至于外表会这么因为妖想要长大可不容易,严格来说,他们确实还在幼生期的阶段,也相当于人类的孩子。 迟萻有些担心自己化形时,会不会也像小红妹妹这样,维持着三头身的样子,到时候就算见到司昂,她都不好意思和他相认。 这日,迟萻正在享受小红妹妹浇给她的仙灵液,就见到灰鳞和重天快速地回来。 “主人,大哥回来啦!”灰鳞高兴地说。 重天则是一脸纠结,司大哥回来,预示着他们又要被他操练,特别是这次司凌遇险,他们因为跑出去玩,没陪在她身边,才害得她差点出事,司大哥一定会发飙,特别是他入魔时,将他们的皮都扒下来也不稀奇。 重天越想越心惊,菊花一紧,决定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将功赎罪。 比起他的担心,司凌和灰鳞、小红妹妹都一脸期盼地看着洞口外。 317|逆转仙途 迟萻见这些人期盼的样子不禁也努力地看向山洞外,看看这个被司凌他们期待的“大哥”是什么模样的。 虽然小红妹妹和她讲司凌在下界的故事时,偶尔也提过这个叫“司寒”的人但是大部份说的都是司凌的多司寒则是一笔带过。倒不是小红妹妹不想说而是作为一个脑残粉不管说什么都觉得不够,那就不说了。 在众人的期盼中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男人走进来。 那身道袍洁白如雪上面绣着银色的纹路,形成一种奇怪的符阵,洁净的颜色如同他的气质干净、凛冽、冰寒,没有一丝七情六欲,又如那山巅之雪冰冷入骨。 迟萻打量他,俊朗非凡的五官,没有魔帝临渊的俊美但配上那气质,整个人如同一道刺目的雪光,几乎让人无法直视。他的头发是黑丝与银丝相间的一种格外的古怪和灰鳞一样俨然就像挑染一般。 迟萻有些失望。 原本听说这个人也是姓“司”时还想着是不是司昂,谁知道并不是。 见到他时,司凌直接挺着肚子冲上去。 小妖莲也迈着小短腿冲,灰鳞和重天站在一块,自持雄性的骄傲,才不做这种女人的动作。 司寒伸手牢牢地将莽撞地扑过来的孕妇接住,避开她的肚子,冰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没事吧?” 司凌笑得像朵花一样,一反在人前的面瘫,“没事,我现在好着呢。”然后又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说道:“大哥,我好想你。” 司寒的动作微顿,摸摸她的脑袋没说什么。 迟萻:“”这节奏好像不太对。 将她检查一遍,确认她没什么事后,司寒才放下心来,将她扶到榻上坐着。 他的动作很小心,等司凌坐下时,他也做了一个和魔帝一样的举动,毫无预兆地一双冰寒冷锐的眼睛扫向迟萻这棵杂草。 迟萻整棵草都不好了。 为什么这些仙人,一个两个的都能发现她的视线?一棵草的视线真的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么? 发现司寒的动作,司凌和小妖莲都乐了,她们也明白这代表什么。 代表司寒的实力和魔帝相比,绝对不会相差太多,迟早有一天,司寒的实力会真正超越魔帝,她们都如此坚信,因为他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大哥,那是帝霖仙草。”司凌解释道,顺便将她如何逃到这里,帝霖仙草的庇护等都和他说了。 听完后,司寒默默收回视线,倒也没再在意这棵仙草偷窥的视线。 司寒回来后,不管是重天还是小妖莲,都暗暗松口气。 迟萻看在眼里,便知道这群人对司寒的信任,仿佛只要这个男人在,他们就不用为什么事情操心,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司寒将从凤凰族带回来的凤凰果拿出来,将一个递给司凌,说道:“一天一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凤凰果是仙果中的圣品,人类吃了能补足元气,孕妇吃更好,不仅对孕妇或胎儿都好,也是司寒这次特地走凤凰族一趟的原因。 小妖莲等人没想到他竟然能带回一盘凤凰果,这些凤凰果都有十来个,简直无法想象。要知道凤凰族的凤凰果万年结果,是小凤凰们成长时用来洗涤血脉杂质的圣果,是凤凰族不可缺少的东西,凤凰族自己都不够吃,怎么可能会大方地一送就是十几个? 除非司寒去抢了凤凰族的圣果。 “不是抢的。”司寒解释道,“我曾救过凤凰族一位长老,是他送的。” 听到这话,司凌和小妖莲、灰鳞都忍不住星星眼地看着他,崇拜得不行。 司凌吃完一个凤凰果后,感觉肚子暖洋洋的,孩子很活泼地伸伸小手小脚,告诉母亲他的喜欢。她摸摸肚子,高兴地搂着司寒的脖子,在他那张冰雪雕成的雪颜上亲一口。 迟萻:“” 迟萻风中凌乱了,那不是司凌的大哥么?就算是兄妹,这么亲密真的好么? 等看到司凌将一群妖轰出去,然后拉着司寒的手,将仙绫幕拉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时,迟萻整棵草都不好了。 她隐约感觉到,这个司寒并非司凌的“大哥”,而是老公才对吧。 可他们又同姓,还叫大哥叫得这么亲热,让人乍然一听,还以为是兄妹呢。 仙绫幕重新拉开时,迟萻也看到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的司凌。 她嘴角噙着笑,亲密地靠在那冰雪一般的男人怀里,抚着大肚子说:“大哥,我们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世,我想应该就在这段日子,等他出生后,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司寒抚着她的肚子,垂眸道:“你想叫什么名字?” 司凌眼睛转了转,说道:“如果是女孩子,就叫司妹妹,男孩就叫司弟弟,多省心,都不用想了。” 司寒:“” 迟萻:“” 有这么给自己孩子取名的么?迟萻顿时想掀桌! 这当妈的能不能别这么囧? “不妥。”司寒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却非常有力地反对,以免孩子以后真的要叫司弟弟和司妹妹,出去一定要笑死人。 司凌耸耸肩,一副她早就知道他会反对的表情,说道:“那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 “等他出生,先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罢。” 司凌哦一声,眼珠子还在动着,显然依然在努力地想名字。 就在两人努力地想给未出世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时,又过一段日子,魔帝临渊带着那个穿着基佬紫的男人又来了。 迟萻对这个一身基佬紫的男人很有印象,此时看到他,仍是觉得他笑得贱贱的。 “哟,司寒回来了,可真及时。”卫观涯摇着玉骨扇说风凉话,一派内流倜傥。 司凌看他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不知道她爹带他过来做什么?给人添堵的么? 正想着,就见他已经摇着扇在山洞里逛起来,对这个大变样的山洞啧啧称奇,问她是不是打算在这里生孩子。 等逛到迟萻身边时,他还想伸手扯她的叶子,嘴里唠叨着,“这些杂草怎么不除了?” “不可!!” 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地阻止他。 卫观涯的手一顿,诧异地看他们,“怎么,这不是棵杂草么?”这山洞布置得这么漂亮,却留几棵杂草在这里,感觉十分怪异。 迟萻愤怒地一叶子朝他的手抽过去,在他的手背上抽出一条红痕。 娘的,姐是帝霖仙草,可不是杂草,不准随便扯!! 卫观涯见一棵草竟然也敢抽他,十分诧异,等听到小妖莲嘴快地说这是帝霖仙草时,看向一群人的眼神有些微妙。 这时,魔帝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别废话!” 重天、灰鳞等妖刚好也回来,见魔帝将卫观涯带过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卫观涯这男人虽然平时行事总给人一种很无耻很贱的感觉,让人气得想要揍死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有能力,但凡只要托他办的事情,他总能完成得很好。魔帝临渊和卫观涯可谓是几万年的老交情,这次魔帝将他带过来,只怕是有让他们不愿见的事情。 卫观涯轻咳一声,将脸上的笑容收起,一脸正色道:“关于司凌遇袭这事情,牵扯上的势力不少,四海十八域三十六个势力,前十个势力有七个出手,其中有飘渺仙山、海王庄、赤海帝宫” 听着卫观涯所说的那些势力,在场的人听得眉头越来越紧,显然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 这些势力单独一个拿出来都让人心惊,何况是一下子就这么多联合起来一起出手,说是专门针对魔族的阴谋根本不可信,要知道这些势力,大部分都是各自为政,极少会结盟,其中还有几个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可现在,他们却联合起来对付司凌一个孕妇,这怎么看都让人看不懂。 卫观涯一口气将涉及到的势力都说出来后,继续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死司凌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司凌激动地说,下意识地护着肚子,俨然就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谁敢对她的孩子出手,她就不客气。 “因为当他出世时,会给仙灵界带来灾难。” “放屁!”司凌直接粗,差点要跳起来。 还是司寒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省得她太过激动,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卫观涯并未介意她的粗,叹气道:“不管你相不相信,确实是这样,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和当初的你一样,是逆天而生,本不应该存在的。” “闭嘴!” 重天和灰鳞朝他怒目而视,朝他亮起武器。 临渊将两只妖拦下来,他此时的神色也十分不好,眉间的魔焰跳动得厉害,对卫观涯道:“继续!” 卫观涯看他一眼,见他还能镇定,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概,这位魔帝才是真正的疯狂,当年要不是他做下那些事,也不会弄出一个逆天而生的孩子。现在他唯一的后裔又要弄出一个同样逆天而生的孩子,应该说不愧是父女么? 只能说,三界之中的魔族不愧是被世人称为蛇精病的存在,他们的行事从来都是疯狂的。 “好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打探出来的,听说他们是接到神灵界传下来的神谕。” “神灵界?”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卫观涯又开始摇着白玉扇,“神仙神仙,有神才有仙,我们如今不过都只是一群修炼成仙之人,仙之上可还有神,知道的人很少,但不代表那些神不在。修炼到仙尊,并非就能真的与天同兽,仙尊之上,还有一个真神。” 一群已经修炼成真仙的人或妖面面相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辛。 他们一路从下界修炼到上界,再飞升到仙灵界,以为已经是尽头,现在还有人告诉他们,仙灵界之上还有一个神灵界,可能么? 重天嗤笑一声,“那司凌的孩子和神灵界那些神有什么关系?司凌现在连仙帝都不是,想要飞升到神灵界,不知道要用多少年呢,她的孩子也碍不到那些神吧?” 卫观涯却摇头,“如果碍不到,他们会降下这样的神谕么?这孩子可不得了,他逆天而生,当出世时,便会招来毁灭,因为他是天生的魔神。” 瞬间,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然后司凌突然抱着肚子叫起来,“哎哟,我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318|逆转仙途 要生了怎么办? 一群男人和雄性都傻眼,这里除了孕妇外,还有一个女性但这五六岁的娃娃而且还是一只妖植她懂得怎么给孕妇接生么? 连迟萻这棵草都忍不住担心起来叶子卷了又卷,瞅着这群男人看来看去没一个能接生的。话说仙人生孩子,需要接生么? 就在一群人和妖都不知所措时,一个鬼仙带着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少年到来。 当看到那个鬼仙时重天等人都露出一副见到救世主的模样,对他的到来非常高兴。 “林洋,快主人要生小主人,你快点过来给她接生。”灰鳞二话不说,扯着林洋过来。 林洋:“我是个男人吧?” 哪有让男人接生的?林洋不禁怀疑这几个的智商还是他平时太过能干,给这群家伙的印象就是个全能的,可不代表他连给女仙接生都会吧? 果然就听到某人说“有什么要紧?反正你的脑子好使指不定也能接生呢?别啰嗦了快过去!” 林洋:“” 看到那个鬼仙时,迟萻也是风中凌乱,这个鬼仙是男人吧?让个男人来接生好么?她突然好担心司凌肚子里的孩子,他能平安地出生么? 至于什么天生魔神,迟萻直接呸一声。 天生魔神又怎么了?都还没出世,就想弄死他,有没有道理?就算他未来注定是个杀人犯,那也要等他杀人再说。 反正,不管卫观涯说什么天生魔神,迟萻就是对司凌肚子里的孩子莫名在意,就算他是天生魔神,她也关心。 那些因为司凌要生而慌乱起来的男人此时也哪管什么天生魔神,都挤在一起乱起一团,更不见平时作为强者的淡定。 没办法,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他们不是头一遭经历。 林洋木着脸被赶鸭子上架,虽然是头一遭给女仙接生,可此时除了他上外,已经没有办法。 司寒将此时脸色发白的司凌抱到床上,扶着她的身体,一边小声地安抚她,由鬼仙林洋为司凌检查身体。 卫观涯见魔帝也凑过去,突然想到什么,道:“临渊,你应该有经验吧?” 魔帝正担心呢,听到他的话,横眉冷目道:“本座有什么经验?司凌当初还没出生就注定夭折,我只好将她的魂魄抽出来放到异世修善鬼道,根本没看她出生。” 所以魔帝虽然搞出个闺女,但闺女并不是走寻常路线出生,他也是头一遭接触妇人生孩子这事。 卫观涯顿时无话可说。 林洋检查完司凌的情况,马上吩咐一旁的小红妹妹准备仙灵液和女仙生产时需要的东西,至于那群挤在床前的男人,他直接将他们轰出去。 这种时候,林洋一反过去在这群强者面前的小弟形象,俨然就是一个挥斥方遒的权威专家,将他们都轰出去。 “你们都出去,人那么多,会打扰到大人生孩子。” 刷的一声,将遮挡视线和神识的仙绫幕拉起来,隔绝所有的视线。 迟萻:“”为毛连她都隔绝?她还想看孩子出生呢。 被轰出去的人有重天、灰鳞、魔帝、卫观涯和那白白净净的漂亮少年。 魔帝冷着脸,袖子一甩,掀开仙绫幕进去。 见魔帝没有再被轰出来,重天和灰鳞蹑手蹑脚的也想凑过去,就被那白白净净的小少年拉住。 “司白?”灰鳞诧异地说,“你几时来的?” 司白笑得软糯糯的,“刚才和林洋一起过来,你们难道没看到我么?” 灰鳞诚实地点头,那时候他们都担心司凌和孩子,哪里注意其他?所有这么一个人,自主被他们忽略。 司白也没在意,安慰他们,“你们放心,司凌没事的,有主人在呢。”尚属于少年的声音清亮柔和,还有几分软糯,听得人心都发甜。 “你主人是男人,又不能帮她生孩子,有什么用?”重天不客气地说。 司白是白虎神兽,主人是司寒。这万年来,一直跟在司寒身边,从一只蠢萌的小白虎长成蠢萌的少年,性格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被主人影响成一只冰山,在这群人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从中也可以看出,司白的性情有多坚毅,才能一直没有被潜移默化地影响性格。 司白咧嘴笑,颊边露出两个酒窝,整个人格外的甜,“但只要有主人在,司凌就能安心,应该很顺利地生出来的。” 听到这话,两只妖顿时没话说。 迟萻一边关注着仙绫幕后的情况,一边看着这几个被轰出来的男人,琢磨着他们的话。 从他们的话中,迟萻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多。 仙绫幕后没传出什么声音,一群人想听听动静也不行。这仙绫幕可是仙灵界中的好东西,能天然隔绝神识的探查,里面的人就算在战斗,声音也一概不会传出来,仙绫幕外的人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一群人忧心忡忡的,连平时总爱调笑的卫观涯也难得在这种时候没有说些什么来拉仇恨。 倒是司白有些不解,“司凌怎么会突然就要生了?发生什么事?” 听到这里,重天和灰鳞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灰鳞将先前卫观涯告诉他们的话和他复述一遍,听得司白愣愣的。 “是不是搞错了?”司白问,不相信司凌肚子里的孩子是会带来毁灭的天生魔神。 “对啊。”重天也说道:“怎么可能是天生魔神?司凌和司寒都是修灵的人族,又不是天生的魔族。” 其他人司白和灰鳞纷纷赞同。 “就是,如果孩子天生就是魔神,那他岂不是刚出生就要飞升到神界?可能么?” 卫观涯依然摇着他那把骚包的紫玉扇,说道:“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众人看向他,眼里写着,哪里不意外? 卫观涯决定和他们好好地掰扯一下,“先看这孩子的祖辈,临渊可是天生的魔主,资质不凡,而司凌的娘可是上古的仙人,司凌体内天生就有仙魔血统,请问现在的仙灵界这群仙人,有哪个人族能像她这样?这并非是修灵就能否定的。” 然后他又指着仙绫幕后的地方,“还有司寒,他虽然是个灵修,但别忘记,他曾经在万年前,为解决修炼的功法的缺陷,将上古至宝逆妄图融入体内,导致走火入魔,他平时虽然没什么事,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修。” “这孩子齐集仙、魔、人三族的血脉,加上父辈的逆妄图影响,成就他天生神魔之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他的解释,一群人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样。 这孩子果然一出生就是不凡。 灰鳞不禁担忧起来,“难不成真的像那神谕所说的,他一出生就要带来毁灭,必须要被杀死?” “不准杀他!”重天想也不想地反对。 司白也道:“就是,有主人在,谁也不许杀小主人!” 灰鳞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杀意湛然,“谁敢杀他,我就杀死他!” 卫观涯看着这三只妖,想了想,说道:“你们也不用太着急,谁杀谁也不一定呢,这孩子虽然是天生的魔神,但想杀他也不容易。况且,司凌自己早就找到一个上好的庇护场所。” 听他这么一说,重天马上就明白,“你是说这个由帝霖仙草改造的福地?” 卫观涯笑眯眯地点头,看向角落里正因为忧心而扭来扭去的帝霖仙草,说道:“这可是福泽深厚的天材地宝,仙界唯一仅有的一株,第二株出现之前,除非它死亡。帝霖仙草所在之地,便是天生福地,就算是妖魔鬼怪,只要得到它的庇护,也能和天道争一争,何况是那群神。” 听到这话,不仅那几只妖愣愣的,连迟萻也是愣愣的。 原来她这么厉害么? 如果是这样,她愿意庇护那孩子。 正想着,突然外面闯进来几个紫眼睛的魔族,告诉他们,外面来了一群仙人,他们正是奉神谕前来阻止魔神降生。 重天和灰鳞马上杀气腾腾地飞出去,到山洞口时,直接现出妖兽原型。 司白对卫观涯道:“我也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事,要麻烦你了。” 卫观涯摆了摆手,让他去了。 司白出去后,卫观涯在山洞里转了转,然后走到迟萻面前。 迟萻正满心焦急地等着司凌的孩子出生呢,见到这人来到她面前,不禁警惕起来。 卫观涯笑眯眯地蹲下身看她,用那把骚包的紫玉扇划拉着她柔韧的叶子,说道:“没想到仙灵界竟然也会有天生魔神降生,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暂时看来,他们是不会放弃这孩子的,到时候就要麻烦你啦。” 迟萻这回没抽他,只是盯着他看。 卫观涯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听说在远古时期,天生魔神的降生总会伴随着灾难和毁灭,但凡他出现,天地三界都要陷入一场浩劫,甚至会挑衅神的尊严,所以那些神才不能容忍他” 迟萻不知道他和自己说这个干什么,仍是没搭理他。 就在这时,天空中降下一道粗如手臂的紫光雷,紫光雷轰在山洞口,整个世界地震山摇。 所有人都被吓一跳,迟萻的叶子都颤了几下。 卫观涯沉默片刻,说道:“开始了!这是天道想要将天生魔神扼杀在胎腹中。” 迟萻吓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山洞外的天空,这一看,果然看到外面凝聚的乌云,云层中电闪雷鸣,那浩然的声势,宛若世界末日。 突然,一直紧闭的仙绫幕刷的一声打开,魔帝大步走出来。 透过那掀开的仙绫幕,迟萻看到被司寒紧抱着的司凌,她上半身躺在司寒怀里,额头布满汗珠,脸色苍白,一脸忍痛的表情。 显然这孩子生得并不顺利,空气中那压抑的气息,更让她痛苦不堪。 魔帝额头的魔焰跳动得厉害,一身魔气外放,气势逼人。 他伸手一招,一柄黑色死亡之镰出现在手中,他望着山洞外,对卫观涯道:“观涯,这次又要麻烦你。” 卫观涯苦着脸说:“我希望万年前的事情别再出现一次,真的很要命。” 魔帝难得笑了下,轻声道:“我尽量吧。”话落,他突然看向迟萻。 迟萻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以为他要做什么时,突然就见他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朝她弹过来。 “不可” 卫观涯想阻止,却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蕴含着魔帝数千年功力的精血落到那株帝霖仙草身上,很快就被那翠绿色的叶脉吸收,原本碧翠的叶脉添上一抹魔魅的血色。 “你疯了!”卫观涯不可思议地看着魔帝,“那可是帝霖仙草,是天地间最纯净之物,福泽深厚,你如此玷污它” “从它答应庇护司凌和孩子开始,它就已经生出凡心,是拥有七情六欲的存在,不再纯粹。”魔帝并不在意,微微笑道,“为了司凌和孩子,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就像当年,为了我的孩子,我赌赢了,这次,我仍是想要赌一把。” 魔帝说完,不再理他,而是朝里面说道:“司凌,为父出去迎敌,你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这孩子如果能平安降生,就叫司昂吧。” 话落,他持着死亡之镰,大步走出山洞。 迟萻原本因为那滴充满力量的精血融入身体时难受不已,意识模糊间,听到魔帝的话时,整棵草都惊住。 319|逆转仙途 迟萻被魔帝的话打得一个措手不及整棵草都懵逼了。 司昂?司凌肚子里的孩子是司昂? 迟萻被这个消息惊呆,以至于连那股难受的感觉都忽略,努力地往仙绫幕那边看去。然而此时仙绫幕已经重新拉起神识无法穿透它让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开始思考从司凌闯进这山洞的事情。 然后是她对司凌肚子里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在意天天眼巴巴地等着孩子出生甚至不介意他是不是天生魔神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对司凌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在意并且在小妖莲提出要给他们庇护时根本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原来司昂早在第一时间就来到她身边,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迟萻被这个事情弄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自己蠢得没主动往这边想毕竟魔帝和司凌都和司昂那么像还是纠结于这个世界太坑人她现在只是一株草,能干什么?就算卫观涯说她可以庇护他们 就在这时,天空中酝酿已久的雷劫再次降落下来往洞口劈来。 地动山摇也不足以形容那一切灾难。 迟萻感觉到越来越难受,但仍是分心注意外面的雷劫,甚至能看到雷劫上空一个手持黑色死亡之镰的男子出现,在如成人手臂粗的紫色雷电降下来时,他手中的死亡之镰也劈过去直接将紫色雷电劈灭。 迟萻看得目瞪口呆。 那带着天威的紫色雷电可是雷劫中最为厉害的紫霄天雷一般的仙人都能被劈得个魂飞魄散身陨道消可他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抗住,将它打散 迟萻终于明白为什么重天等人对这位魔帝的态度如此微妙。 他确实是一个强者,强悍到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信心,狂热地追随他。 第二道紫霄天雷又劈下来,这次魔帝没有劈散它,而是以肉身抗住。 紫霄天雷劈在他身上时,魔帝生生喷出一口血,身上的衣服都被雷劈得破破烂烂的,但他却只是一抹嘴边的血,双眼闪烁着暗红的紫光,迎向天空,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他疯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和妖、魔、仙都忍不住暗暗地想,可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连原本要劈魔神的雷劫,他都敢以肉身相抗,还有什么这个魔族做不到的? “他疯了?”卫观涯喃喃地道,“难不成他想要趁这机会突破” 迟萻仔细听,却没听到卫观涯接下来说的话,她只好一边忍着体内的难受,一边再次探查仙绫幕后的情况,可惜依然什么都探查不到。 而外面,除了以一己之力抗天雷的魔帝外,不远处三只好战的妖已经将往这儿杀来的一群仙将拦住,和他们轰轰烈烈地打起来。 山洞里,则由卫观涯守着。 紫霄天雷越来越密,魔帝终于不再硬抗,而是飞身离开,纵身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一手持着死亡之镰,双眼盯着那依然往山洞劈的天雷。 迟萻感觉到她的洞府就要被劈开了。 但神奇的是,并没有。 每一次那紫霄天雷劈到山洞时,迟萻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将天雷的攻击挡下,相两抵消。所以这山洞虽然看起来被雷劈得很严重,实则并没有什么伤害。 但迟萻可以感觉到,那抵抗天雷的力量在紫霄天雷每一次劈下时,都在慢慢地减弱,证明并非没有付出代价的。当它再也无法削弱天雷的伤害,这天雷会毫不犹豫地劈到洞府里,刚还未降生的孩子劈死。 怎么可以?司昂还没出生呢。 仿佛知道她的决心,山洞外那无形的防御又凝实起来。 这次,迟萻终于注意到,这抵挡天雷威力的力量,其实是一种福泽,或者可以说,是由帝霖仙草本身所拥有的福泽。作为帝霖仙草的她想要庇护山洞里的魔神,所以她的福泽便自动化为力量,抵消天雷的威力,不让它劈过来。 这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东西就是气运和福泽,两者皆是众生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作为一株帝霖仙草,她正在用自己的福泽来抵抗天雷。 可她并不后悔。 这么想着时,迟萻也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难受,意识都有些昏沉,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本体也在不断地吞噬着魔帝融入她身体里的精血的力量。 迟萻努力地让自己别失去意识,要是失去意识,没能护住山洞,司昂就无法平安降生。 就在她苦苦支撑时,突然仙绫幕又被人掀开。 迟萻精神一震,以为司昂出生了,忙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人走出来。 他身上依然穿着洁白如雪的道袍,只是气质不再如山巅之雪般干净凛冽,而是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魅之色,他的眼睛从黑色变成入魔的紫色,原本光洁的额间浮现一朵栩栩如生的黑色荼靡花,使他看起来危险而强大。 比干净如雪时的样子更危险、更强大。 卫观涯看到出来的人时,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入魔了?” 男人的眼波流转,手上多了一柄通体殷红的剑,剑身上血光流转,宛若歃血的魔剑。 “这里交给你,可以么?”他这样问。 卫观涯对上他的眼睛,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可以!我保证你妻子和孩子都好好的。”那殷勤的态度,比面对魔帝时还要恭敬。 迟萻有点想鄙视他。 等那入魔的男人终于离开,卫观涯长长地松口气。 他来到迟萻面前,看着帝霖仙草叶脉上那渐渐被染红的叶子,还有上面一截最嫩的草心依然碧翠着,只待这最后的翠色染上血色,届时 “刚才那个人叫司寒,相信你也知道他,他平时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修,道心坚定,无人能左右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族,也是人族中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当他入魔时,千万别靠近他,也别招惹他,不然后死得很惨的。” 卫观涯脸上露出恻然的神色,“这次那些仙人不知死活地敢闯过来,定会惹得他大开杀戒,下场只有死亡一途。你以后也要离他远点,千万别去招惹他,知道么?” 如果迟萻此时是人形,她一定要翻个白眼给他。 对一棵草说这些有用么? 司寒走出山洞,恰好一道紫霄天雷朝他劈过来,他纵身跃起,手持着一柄血剑,朝劈来的紫霄天雷劈过去。 紫霄天雷断成两截,嗞的一声消失。 迟萻又一次看呆了。 旁边是卫观涯的风凉话,“看吧,入魔时的人族才是最可怕的,咱们离他远点啊。” 迟萻:“”不用他说,她有眼睛看。 “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和这群家伙混在一起,他们太可怕了,离他们远一点,你可是天地间唯一的帝霖仙草,要是你没了,第二株帝霖仙草要降生,还不知道要多少亿万年呢。没有帝霖仙草,仙灵界的福运会崩溃的” 迟萻:“” 能不能别叽叽歪歪的,打扰她观察外面的强人抗雷呢。 继魔帝后,又有一个人开始以肉身硬抗着那紫霄天雷。 仿佛被这些人接二连三地挑衅,紫霄天雷也发怒,降下的天雷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可怕,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或许这样的密集,其实也和魔神快要降生有关。 迟萻紧张地注视着,几乎连自身的情况都忽略,直到血色蔓延到帝霖仙草最嫩的叶心时,迟萻恍惚间似乎听到天地间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天空中一道如光柱般惊人的天雷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天威,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轰下来。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她的意识就被一股猛烈的洪流吞噬。 接着,迟萻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迟萻再次恢复意识时,就听到一群人的声音。 “快看,这孩子好可爱呢,长得像谁啊?” “谁都不像,应该是自主意识化形的,你们以为个个都像你们,化形时都往大人的脸来化形么?这么多张相同的脸,你们也不嫌看得累。” “才不会,如果像司公子的话,多可爱啊!” “林洋,你对我们的脸有什么偏见么?” “没有,你们想多了。” “别吵了,现在怎么办?这孩子那么怎么养啊?” “有什么问题?交给小红就行。” “可是、可是小红只会养花养草,不会养人啊,怎么办?” “那就将她当花花草草来养就行啦。” “小灰,你这话真是太不负责!现在明明就是个人,哪里能用养花养草的方法来养?将你当成鸟来养你乐不乐意?” “” 迟萻慢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几颗脑袋围成一圈,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她眨了下眼睛,猛地回过神来。 啊啊啊,她眨眼睛了!她现在是有眼睛了么? 迟萻下意识地想要动一下,猛地坐起来,然后又不由自主地仰身摔回去,被一双嫩嫩的小手接住。 接住她的是五六岁的女童小红妹妹。 迟萻眨巴着眼睛,震惊地看着她,小红妹妹竟然接住她,那她现在到底有多小只啊? 只见五六岁的小萝莉笑得满脸慈爱地对她说:“你别急,小心摔倒。” 迟萻懵逼地看着她,再看看周围的人,然后下意识地低头,就看到自己的五短身材,还有像莲藕似的白嫩小手。 她举起手,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这白嫩嫩、肥嘟嘟的手 她该高兴自己突然化成人形,还是纠结现在变成一个婴儿呢? 旁边的妖以为她在震惊自己竟然能化形,说道:“别看了,你现在已经化形,是魔帝用自己的精血助你化形,你平白得到魔帝几千年的功力,足以助你化形。” 这话是重天说的,说得很不客气,语气有点纠结。 魔帝是魔族中少见的天才,几千年的功力,而且还是以仙帝之尊的精血,可见里面蕴含的力量之强大,才能助一棵原本还需要再修炼千万年的仙草化形。 迟萻转头看他,粉嫩嫩的小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覆盖在脑袋上细软的黑发,可爱到爆。 “司昂?”她开口道,声音奶声奶气,听得自己都肝颤。 “你知道司昂?”一群妖惊讶地看她。 连旁边的鬼仙林洋也一脸惊奇。 迟萻抿着嘴,努力地不让口水滴下来,虽然开口说话没问题,但只要一开口,口水就要滴下来,太丢脸了。 “她知道不奇怪啊,毕竟她很早就有意识,只是不能化形。”小红妹妹依然扶着她,奶声奶气地说。 迟萻转头瞅一眼小红妹妹,忍不住在她可爱的脸上啾一口。 她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一群妖和鬼都被她的动作震惊住,只有小红妹妹笑得像朵花,高兴极了。 帝霖仙草这是喜欢她呢。小红妹妹喜滋滋的。 “司昂。”迟萻又重复一次,顺便吸溜快要滴下来的口水回嘴里。 最后还是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司白好心地说道:“他很好,已经平安出生,在那边呢。” 顺着司白所指的方向,迟萻下识意地扭头看去,差点又歪倒,小红妹妹忙将她转个身,然后就看到睡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婴儿。 迟萻:“” 她男人真的变成个婴儿了! 对了,她现在也是小婴儿口! 320|逆转仙途 刚出生的孩子睡得香喷喷的对外界一概不理会。 迟萻努力地翻身,肉乎乎的小身子噗的一声趴倒,接着趴在司昂宝宝身边扬着脑袋看他发现此时白嫩嫩的小包子可爱得让她啊呜就想咬一口。 不过咬一口的结果可能是留一个湿嗒嗒的口水印在上面为自己美好的形象迟萻忍住了。 仙灵界的孩子出生时和凡人不同生来皮肤就白白嫩嫩的,整就一个粉糯糯的白胖包子加上喝过仙灵液生来又有魔神之躯,简直就像个圣斗士,一般的仙人的攻击对他几乎是无效的。 迟萻越看越乐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此时也是一颗白胖包子,谁也别笑谁。 就在这时,乖乖巧巧地入睡的孩子突然眼睫微微颤动。 迟萻双眼一亮又朝他凑近一些,很快就对上一双暗紫色的眼睛,诡谲而深邃。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如同一张白纸纯真干净,眼睛也是清澈明亮的,是世间最纯净的生灵。但是这个人不同他是天生神魔生而知之眼里没有新生儿的干净纯粹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让人恍惚中明白,其实他什么都懂的。 就在迟萻恍惚时,他看她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虽然生而不凡,但仍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大量的睡眠是成长的关键。 迟萻趴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想什么。 司凌和司寒走进来时,就看到原本应该排排躺着睡觉的两个孩子,一个依然乖巧地睡,一个却已经翻身趴在那里发呆。 “你醒了。” 迟萻听到这道好比仙音的女声,转头看去,就见坐到床前的一对夫妻。 女的美若天仙,从脸蛋到身材到声音,仿佛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没有产妇的疲惫,不得不让她感叹仙灵界的女仙生孩子就是不同,孩子一从肚子卸货,在仙灵力的滋润下,马上就能恢复未生前的身材。 至于男的,依然是一副冰雪般干净的气质,黑色的眼睛无限冰寒,如山巅之雪,已无迟萻昏迷前的那副魔魅的样子,显然已经恢复正常。 知道这个男人才是深藏不漏后,迟萻对他多少有些忌惮。 不过想到她和他们也没利益冲突,反而一起战斗过,又很快便坦然。 迟萻正打量他们时,司凌突然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脑袋,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还有,谢谢你。” 如果没有帝霖仙草庇护,她不可能平安生下孩子,就算重天他们能扛住那些追杀的仙将,她爹和大哥也出手对付紫霄天雷,只怕最后也扛不住。 毕竟紫霄天雷是天地间最可怕的雷劫,连神都能劈个半死,何况是还未出生的神。 司凌第一次觉得,她的运气也不是那么衰,随便逃也能逃到一个福地,得到天地间唯一的帝霖仙草的庇护。 迟萻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心虚。 她庇护他们,是因为她对他们的孩子有企图。 司凌活了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也多,哪里看不出她的心虚,虽然不太明白,却仍是笑道:“你本不应该如此早地化形,因我爹之故,害你提前化形,成就人身时只能变成婴儿” 所以,迟萻现在是因为营养不良实力不足,化形时就变成一个婴儿。 从司凌的话中,迟萻知道自己现在作为天地间唯一的一株帝霖仙草,本身福泽深厚,所在之地,都会被她改造成一个福地,可见其福运有多深。而帝霜仙草每当化形之时,身上的福泽会反馈给周围的环境,使之变成一个福临悠境,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仙灵福地。 可因为魔帝之故,害得她提前化形不说,化形时本应该反馈给周围环境的福泽,皆被用来抗击最后一道最可怕的九极天雷。当天雷被福泽抵消时,所有的福泽也因此消失,使得这地方并未因此变成一个福临悠境。 可以说,魔帝临渊将一个福临悠境的福泽完全耗光,使得本应该出世的福临悠境就这么弄没了。 司凌对此很抱歉,如果那福临悠境能生成,再以秘术炼制成一个随身空间,不比小红妹妹的红莲空间差,这会是帝霖仙草以后倚仗的保命之物。 现在全没了,不得不说,帝霖仙草真可怜。 司凌虽然习惯性地坑爹坑人,但她一向不喜欢欠人因果,此次她能渡过这劫,让孩子平安出生,确实是欠帝霖仙草一个因果。 迟萻听完她的解释,心情也有些复杂,不过看一眼旁边睡得香香甜甜的司昂,她又很快释然。 于是她说道:“没关系。”吸溜口口水,她努力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用你们的儿子赔。” 司凌:“” 司寒:“” 一群恰好进来的妖和鬼:“” 所有人瞪着床上那三头身的小包子,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 虽然帝霖仙草此时一副小婴儿的样子,但他们知道她的心智可不是什么小婴儿,世间但凡仙灵草木化形,皆以成人的形态出现,因为在它们化形之前,就已经生出灵智,经过漫长的修炼,才得以化形。 魔帝虽助她化形,却因她本身的实力未能达到,只能化形成一个小婴儿。 半晌,还是司凌问道:“什么意思?” 其他人和妖也是不解,他们倒没有觉得帝霖仙草有什么阴谋,因为帝霖仙草是世间福泽最深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其纯净的仙灵之物,不会包藏祸心,也不会主动害人,这才能生成帝霖仙草一身的福泽。 迟萻咧嘴笑,发现口水又要滴下来,赶紧一擦,才奶声奶气地道:“我看上他了。” 众人:“” 看上他,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么? 小红妹妹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你看上司公子的儿子,以后也想和他在一起,就像司公子和大哥一样么?”小手指着司凌夫妻。 迟萻被司昂训练这么多年,脸皮早就厚得堪比城墙,当下很坦然地点头,因为点得太猛,又往后仰倒。 坐得比较近的司寒伸手过来,抵住她的背,没让她摔了。 迟萻瞪大眼睛看他,没想到这冰山会做这种事。 其他人看到司寒的举动,没什么感觉,当初小红妹妹还是一个小红人时,就常被司凌弹飞,都是司寒好心地伸手接住。虽然平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总会默默做一些和他外表不符的贴心的事情。 被迟萻这一打岔,众人很快就将脸上的吃惊收起来,只是怎么看还是有些古怪。 司凌摸着下巴想了想,眼睛往仍在睡的儿子和迟萻身上转来转去,突然拍手道,“行,我儿子就交给你啦。”说着,探手就将仍在睡的司昂宝宝抱过来,放到迟萻怀里。 迟萻被司昂宝宝直接压在床上挺尸。 迟萻:“” 司凌笑嘻嘻地将儿子放到她身边,将迟萻拉起来。 经这么折腾,原本睡着的司昂宝宝已经醒来,睁着一双暗紫色的眼睛看着不着调的娘亲。 “哎呀,司昂醒了,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司凌说道,也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其他。 其他人也凑过来看,这是司昂出生后第一次睁开眼睛,他们原本就在猜测司昂的眼睛会是什么颜色,是继承魔族的紫色,还是人族的黑色。 司昂宝宝淡定地躺在那儿,由着这些人围观,一双眼睛深邃淡然,仿佛能洞察一切。 林洋看到这双眼睛,心里嘶一声,暗忖不愧是天生魔神,这样一双眼睛,可真让人心头发悚。 “真是紫色的,看来确实是个天生魔生。”重天说道。 “可惜不是黑色的。”灰鳞还是比较喜欢像主人一样的黑眼睛。 “宝宝和司公子长得好像,以后一定是个美男子。”小红妹妹高兴地说。 一群妖七嘴八舌地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司凌再次将她儿子抱起来,对看着她的儿子说,“你叫司昂,我是你娘,辛苦怀胎十年生下你,这个是你爹,在你出生时为你抗天雷,你以后要孝顺我们哦。” 众人:“”说这些有毛用? 然后司宝宝的脸又转到一旁,和迟萻的脸面对面对个正着。 “这是你媳妇,这次你能平安出生,多亏她耗尽自己的福泽庇佑你,以后你要对她好,知道么?”指着迟萻,司凌说道。 迟萻:“” 这当娘的到底有多不着调,才会对刚出生的孩子说这种话?而且她接受起来是不是太快了? 司凌重新将不哭不闹、压根儿就不像婴儿的儿子放回床上,对迟萻说道:“你们的事情我同意啦,因为他的降生才耗尽你的福泽,以后就由他来保护你吧。” 没有福泽护身,此时的帝霖仙草空有名头却没实力,确实危险。 迟萻瞅着依然瞪着一双眼睛看人的司昂,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很开心就是啦,公婆终于同意了,以后长大,她就迎娶魔神,走上人生赢家之路,感觉自己棒棒哒。 正开心地咧嘴笑时,发现口水又要流下来,赶紧捂住嘴。 白嫩嫩的小婴儿捂嘴的样子简直萌到爆,司凌忍不住伸出爪子抱起,在她小胖脸上亲一下,高兴地道:“有这么一个儿媳妇也好,我还担心我儿子是天生魔神,带来毁灭和灾难,以后找不到媳妇,现在完全解决啦。” 迟萻:“” 接着脑袋又被一只手揉了揉。 迟萻转头,就见冰雪般干净冷冽的男人开口道:“以后,司昂就交给你了。” 迟萻眨巴着眼睛,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司昂虽然平安降生,但他是天生魔神,神灵界的那群神不会放弃杀他的,依然会不断地降下神谕,借仙灵界这群仙人之手除去他,以免将来他修炼有成飞升神灵界,届时神灵界将不得安宁。 所以,在司昂还没有成长到足以自保之前,他们都要保护好他,不仅如此,因他是魔神会带来毁灭和灾难,也必须要扼制,否则不说那些仙人来杀他们,就要出事。 而迟萻这棵帝霖仙草的福泽虽然在天雷中耗光,可只要她是帝霖仙草,她就能福泽缠身,给周围的人带来好运,正好能扼制魔神带来的毁灭灾难。 明白这些后,迟萻没什么感觉。 反正只要司昂好好的,她什么都愿意做。 达成协议后,一群人都很满意。 接着,司凌又问,“对了,说之么久,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叫你帝霖仙草吧?” 迟萻嘴巴微动,想告诉他们自己叫迟萻,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心中一惊,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无法开口。 这时,就听到小红妹妹说:“但凡天生天养的灵物,都是没有名字的,我们的名字其实是人类强加上来的,帝霖仙草也是,可以给她重新取一个名字。” 听到这话,一群人都看着迟萻。 迟萻发现未来婆婆正用明亮的眼睛看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反正都要嫁到我们家,就姓司吧,要不叫司姐姐好了,这样多占便宜。” 迟萻噗的一下,又像只小青蛙一样,扑倒在床上。 321|逆转仙途 “司姐姐”这个名字自然没有落到迟萻身上因为在场所有人都集体反对,连一向听司凌话的灰鳞和小妖莲这两只妖都反对不误。 这名字也取得太那啥,正常人都叫不出来亏得小凌子这囧货竟然能说得出。 想都别想。 按重天的说法“以后都叫她姐姐我们多吃亏啊。”然后怀疑地看着司凌“如果司昂的名字不是魔帝取的,是不是你也要让他叫司哥哥?” 一群人听到这话纷纷怀疑地看向小凌子。 司凌心虚地道:“没有” 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司昂的名字一定被她乱取过,就算不是“司哥哥”,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不由得庆幸魔帝英明及时给孩子取一个正常的名字,不然真要她取,司昂宝宝现在还不知道要叫什么囧死人的名字。 知道内情的迟萻不想出声不然真的要笑死人。 于是取名无能的小凌子被排斥到一旁,只能郁闷地看着那群人凑到一起,要给天地间唯一一株化成人形的帝霖仙草取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一只手摸摸司凌的脑袋她转头,看到身边的男人,很快又高兴起来。 “大哥你说帝霖仙草叫什么名字好?”司凌问道。 司白正凑过去看孩子听到这话顺嘴道:“主人取的名字好听让主人取也行。”然后转头朝迟萻笑道:“如果你喜欢主人取的,你就点头。” 迟萻心里不情愿,生怕司寒也取个和司凌差不多水平的名字,但是她的脑袋却不由自主地点下。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为她作主一样。 她身边的司昂宝宝用那双幽暗的紫眼睛看着她,不哭不闹,特别地乖。 见帝霖仙草点头,于是一群原本在讨论名字的妖都转头看向司寒。 司寒看向帝霖仙草,只见她也看过来,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如水般灵透。而她身边的孩子,一双紫色蕴然的眼睛也同样朝父亲望过来。 这株帝霖仙草,确实与他们有莫大的因缘。 司寒感觉到冥冥中那牵引的命运线,缓缓地开口道:“就叫迟萻罢。” “迟萻?”一群人都忍不住看他。 司寒淡淡地道:“迟为姓,萻为名!她与我们有莫大的因缘,司昂因她得以平安降生,又是迟旦而来,恰恰好。” 听他解释,众人很快就明白。 冠迟为姓,只因司凌因为闯到帝霖仙草的洞府得以让孩子降生,恰好是迟明之时,而萻则因为帝霖仙草本体的保护色,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一株杂草,便以“萻”为名。 “迟萻这名字总比司姐姐之类的要好。”重天第一个赞同,忍不住又瞥一眼某人,幸好当初他自己给自己取名字,不然让她取,现在就要叫小黑了。 简直不能忍。 灰鳞和小红妹妹纷纷附和,反正只要是大哥取的,他们都没意见。 而且,迟萻确实比司姐姐要像名字多了。 于是迟萻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 迟萻得到自己的名字时,她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地对司寒道:“多谢赐名。” 司寒揉揉她的脑袋,淡淡地嗯一声。 迟萻瞅瞅他,发现他好像已经将她当成儿媳妇看待,在他眼里,确实是一个晚辈。 这么容易就赢得公婆的认可,迟萻心里觉得怪怪的,不过转头看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司昂,很快又高兴起来。 乐了会儿,迟萻突然想到给她几千年功力助她化形的魔帝,从醒来到现在都没见他,便朝司凌问道:“魔帝?” 不会是抗天雷陨落了吧? 虽然这次魔帝算计了她,但也给她几千年功力助她化形,可以两相抵消,互不相欠。加上他是司昂的外祖父,迟萻那么在意司昂,也不介意这是谁占谁便宜,心里还是不希望他死的。 魔帝多重要的存在啊,在这仙灵界,有魔帝庇护着,她和司昂就能平安地长大。 “哦,他没事,他当时吸收紫霄天雷,一举突破,成就仙尊之身,现在正在巩固修为。” 迟萻听到这个回答,不禁想到当时卫观涯的话,说他疯了,竟然想利用紫霄天雷趁机突破仙帝之尊,成就仙尊之位。紫霄天雷可不是闹着玩的,敢打这种主意的生灵,最后都不得好死。 偏偏他真的突破了。 迟萻不由得佩服起来,赞同司凌他们的话,这魔帝确实是一个天才。 仙灵界中实力最高的便是仙尊,成就仙尊之位可不容易,四海十八域所有的仙尊加起来,也不过才十位罢了。 现在多了魔帝一位仙尊,估计仙灵界的势力又要重新洗牌。 这些仙界灵的消息,自然是鬼仙林洋告诉她的,这位鬼仙在这群人中的实力最低,但脑子好使,给他一点线索,他就能拼出事情的大概,非常好用。 鬼仙现在和小妖莲红栖一起,负责照顾两个奶娃娃。 其他人和妖皆出去打探外面的消息,顺利将当初司凌生产时胆敢来找麻烦的那些仙将背后的势力都揍一轮。 这群人现在就是这么叼。 每天听着林洋说外面的事情,然后愉快地和司昂宝宝一起吃饭睡觉,日子过得非快。 迟萻和司昂的食谱也和一般人不同,喝奶不在他们的食谱中,他们每天喝得最多的是仙灵液,伴着一些辅食。 迟萻本体是一株仙草,亲近水,喝多少仙灵液都没问题,不会有承受不住撑坏的可能。而司昂更了不起,他生来便是神体,仙灵液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像喝白开水一样,根本没什么作用。 为了让司昂宝宝健康地成长,小红妹妹操碎了心。 等发现司昂宝宝一直不长后,小红妹妹都要哭了。 特别是司昂突然陷入莫名的昏睡,怎么阤叫不醒后,司凌和重天等人也急得不行,宝宝这是怎么了? 幸好,巩固好修为的魔帝再次出现,让一群人如同见到救星。 虽然魔帝也没养过孩子,但魔帝当初竟然和一个上古仙人搞出个逆天而生的孩子,就证明他的见识要比他们更多,养个魔神也没问题。 迟萻守在昏睡的司昂身边,看他像刚出生时,一直没有长过,就忍不住难过。 难不成他撑过出生时的天雷,却撑不过成长? 见到魔帝过来时,迟萻忍不住看过去,发现魔帝晋升为仙尊后,身上的气势越发的深沉如渊,教人无法看透,两个仙帝级的魔族跟在他身后,对他毕恭毕敬。 魔帝见到伴在外孙身边的女童,感觉到她身上纯粹的草木气息,便知道这是帝霖仙草所化而成的孩子。 他检查昏睡的司昂宝宝,脸色变得很严肃。 “爹,宝宝怎么样?”司凌迫不及待地问。 魔帝心中了然,对他们道:“司昂是天生的神体,生来不凡,仙人的食物并不适合他,只有蕴含神性之物才适合。” 如果是在神灵界,神灵界中有蕴含着神性的食物自然适合他。但他出生在仙灵界,这里连神器都少,更何况是蕴含神性的东西,是以不管红栖和林洋他们怎么细心养他,给他最好的,都不适合。 因为得不到身体成长所需要的力量,使得司昂不得不陷入睡眠中。 听完魔帝的解释,一群人都发起愁来。 他们要去哪里寻找蕴含着神性的东西给宝宝呢? 司凌咬咬牙,“没关系,仙灵界应该会有蕴含神性的灵植,只要找出来,让小红妹妹种出来。” “司昂等不到那时候。”重天打破她的希望。 “为什么不去找四族神兽呢?”司白突然开口。 一群人惊讶地看着他,猛地想起,司白可是神兽白虎啊,不管是司白还是青龙、凤凰、玄武这些,可都是神兽,虽然生活在仙灵界,但他们因为体内天生有神兽之血,生来实力就比仙灵界的仙人更高一等。 这是上天对神兽的厚爱。 而神兽要成长,需要提升神兽体内的神兽之血,这提升的过程,自然与它们的食物有关。 当即司寒就带着司白一起去白虎一族的地盘。 司寒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带回一种拳头大的青色果子,果皮上有白虎一族特有的银色纹路,在白日的光线中闪烁着淡淡的白芒,一看就让人知道这果子不凡。 司白解释道:“这是白虎一族的圣果,樨灵果。族地里还有很多,正好都给司昂。” 白虎一族在远古时就灭族,司白是白虎族最后一只白虎,白虎一族的族地在白虎灭族时就没有打开过,族地里生长着很多圣果,一直没有被人采摘过,想要多少有多少,不用像凤凰族的凤凰果,能要十来个都不错。 小红将果肉取出来,弄出果汁,喂给司昂。 连续喝了上百个樨灵果榨出来的果汁,司昂终于从沉眠中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后,发现一群人围着他看,他依然很淡定,目光在魔帝脸上停了下,最后停在迟萻身上。 迟萻见他醒来,十分高兴,咧嘴一笑,口水就滴下来了。 迟萻:“” 看着司昂小包子白嫩的脸上那滴水渍,迟萻震惊得不行。 口水真的滴下来了。 迟萻伸手擦去那滴口水,然后默默地转过身,趴在那里,没脸见人。 她决定了,在没能控制口水之前,绝对少说少笑。 周围的人看得很想笑,但为了照顾迟萻脆弱的小心灵,所以都没有出声。 虽然两个娃娃看起来都是小婴儿,但两个生来不凡,都是能记事的,估计这事情谁也不会忘记。 魔帝将已经醒过来的外孙抱到怀里,检查他身上的情况,面上的神色淡淡的,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倒是他带来的两个魔族伸长脖子看,心里已经认定这是魔族的下一代魔王,心中激动,面上不显。 天生魔神,生来就是他们魔族的王。 当听说魔帝的唯一后裔生下一个天生魔神的孩子时,魔族中的那群魔高兴得群魔乱舞,压根儿就不在意什么魔神降世,带来毁灭和灾难。尔后听说那些人族为制止魔神平安降生做的事,气得要死,直接倾巢而出,打算去给那些人族一个教训。 这次听说魔帝要过来看望外孙,两个魔族可是奉老长的命令,亲自过来探望魔神的。 检查完外孙的身体情况后,魔帝道:“樨灵果对他确实有好处,你们以后多弄些蕴含神性之物喂他,不必像对待普通的孩子那般。” 司凌忙应一声,又让小红将白虎族的樨灵果种到红莲空间里,看看能不能催生一些。 一群人到一旁去商量仙灵界中哪里有蕴含神性的灵果灵兽之类的,床上只剩下两个奶娃娃。 迟萻翻过身,悄悄地看一眼司昂宝宝,见他还没有睡,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下意识地想朝他笑,但想到刚才的窘事,又抿起小嘴,脸皮火辣辣的。 司昂宝宝看她一会儿,突然伸手过来。 迟萻见状,哪里还忍得住,也伸手过去,握住他白胖胖的手,心里喜滋滋的。 这可是司昂的婴儿期呢,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参与司昂的婴儿期,看他从一个小包子慢慢地长成大包子,再是男孩、少年、青年 想想口水又要滴下来。 迟萻马上抿紧嘴。 突然,一只手摸上她的脸,突然一扯,原本抿紧的嘴一咧,口水又滴下来。 迟萻:“” 323|逆转仙途 一只色彩斑斓的彩凤飞过魔宫长长的尾羽拖曳出一道彩色的虹光。 迟萻探头朝外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人,拎起累赘的裙子正准备趁没有魔族的巡逻守备跑出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稚嫩却清冷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 迟萻身体一僵慢慢地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的矮个子正太。 漂亮的小正太身上穿着绣着银色暗纹的华贵黑袍,睁着一双幽暗的紫眼睛看着她还带着明显婴儿肥的小脸格外的漂亮却因为绷着脸,显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威压,让人或魔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迟萻扯扯嘴角无辜地说:“我想去后山摘点仙果给你吃。” “我不吃仙果。”小正太走过来,仰视她的脸。 明明是仰视的动作,但由这小正太做出来给迟萻一种他正在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的错觉。虽然小正太因为营养跟不上,生长缓慢,以至于过了一百年迟萻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少女,某人还维持在正太的身高上。 可人矮志不矮,照样能将魔宫一干蛇精病魔族都打趴到叫少主。 迟萻也打不过他。 作为一株福泽深厚的仙草她应该是爱好和平的不过因为在魔宫待了一百年和那群蛇精病的魔族接触多了性子不免有些偏差。 小正太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神色多了几分不悦,“不准随便乱跑,外面很危险。” 迟萻被他扣住手后,就挣不开了,她只好说:“我没乱走,真的只是去后山,那里也是魔宫的范围,没离开魔族的地盘呢。” “我陪你一起去。”小正太说。 “可你现在不是要去找魔帝修炼么?”迟萻奇怪地问。 他瞥她一眼,嘴角微挑,露出一个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看透她的弧度,“今天休息。” 迟萻:“哦。” 他睨她一眼,“怎么?难不成不想让我陪?” 迟萻迟疑地摇头。 他目光冷冽地打量她,提醒道:“你是我媳妇,我有责任保护你。” 迟萻:“那真是谢谢啊。” 让一个比她矮的小正太保护,迟萻心头好悬啊。就算他拥有神之躯,确实比她厉害,可一看到他那副漂亮小正太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保护他。 司昂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色一戾,声音更冷了,“我会长大的。” “是是是,等司凌娘和司寒爹回来,给你带回蕴含神性的食物,你就能长大了,我从来不怀疑。”迟萻说着,将他按到怀里,摸摸他的脑袋。 一个经达的魔宫侍卫恰好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愣住。 司昂从她的怀里扭头,目光深邃地看向那侍卫,侍卫菊花一紧,赶紧掉头就走,省得被少主记住,以后就要倒霉。 魔宫里很多魔族之所以倒霉,就是因为被这位少主惦记着。 司昂从她怀里挣开,然后重新牵着她的手,对她道:“走吧。” 迟萻看着淡定的小正太,再看被他那只小胖手抓着的手,瞬间有一种她正和司昂谈姐弟恋的错觉。而且这个小正太从会说话起,就坚定不移地认定她这媳妇,虽然这是迟萻想要的,可不知怎么地,总觉得怪怪的。 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等她想要细想,一切又真实不过。 想不透后,迟萻最后决定什么都不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如好好地陪司昂一起长大。 漂亮的少女和小正太一起往魔宫的后山走去,一路上见到的魔族侍卫都当没看到。 等他们离开后,魔族侍卫马上四处传话:“少主和迟仙子要去后山,大家注意。” 后山那些魔族得到这个消息,匆忙离开,有些在深山里没有接到消息的,只好让他们自求多福。 迟萻被她男人带到后山时,在他的盯稍下,只能硬着头皮去摘仙果。 其实她今天并不是想来摘仙果的,可被这么一只小正太盯着,只好真的变成摘仙果。 后山生长着很多仙灵界中数一数二的仙植仙株,放在人修眼里,俨然就是一个宝库。 魔族天生拥有强悍的体魄,并不需要外物来打磨锻体,对人类所需要的仙丹之类的需求量不大,以至于他们对用来炼丹的仙草仙药之类的也不会太过关注,是以魔族的后山生长的那些在人族眼里十分罕见的灵草仙株,魔族也不会主动去采摘它们,由它们狂野地生长。 迟萻十分喜欢这里,大概是和她在这个世界的本体是帝霖仙草有关,天生就亲近花草树木,身上那生生不息的木灵气息也让所有木属性的生灵都喜欢亲近她。 正当迟萻在花丛中打滚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战斗的声音。 她猛地跳起,下意识地寻找小正太,发现那小正太不见了。 迟萻纵身一跃,跳到一棵百丈高的古树上,轻盈地立于树稍,朝远处眺望,就见到半空中正在缠斗的两道身影,一大一小。虽然小的那个矮冬瓜个子,可是气势强悍,将高大的那个压着打。 山脚下那些围观的魔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和少主交手的是谁?” “应该是涂年。” “没人通知涂年少主今天陪迟仙子去后山么?” “他在深山里,谁去告诉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可怜的涂年,好好地被少主揍吧” 迟萻听到那群魔族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那啥。 当年司凌将他们送来魔宫时,一直在担心这群蛇精病的魔族会教坏他们,并且会给他们气受,连大多数魔族都这么以为,两个奶娃娃他们还对付不了么?哪知等司昂会走开始,就和魔帝一起修行,接着打遍魔宫无敌手,所有的魔族都被他修理得非常惨。 魔族确实是一群蛇精病,喜欢搞个人主义,行事嚣张妄为,但被魔帝教出来的司昂,显然比他们更蛇精病,怎么办? 迟萻觉得,司凌如果回来看到司昂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想哭。 两刻钟后,战斗结束,那个叫涂年的魔族被司昂举起一颗巨石压在坑里,然后他拍拍手,在半空中就朝迟萻走来。 随随便便地迈出一步,下一瞬已来到迟萻面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倒抽口气,虽然是看似散漫的一步,实则须臾间已缩短空间,这种神通,是仙帝级别以上的强者才能领悟出来的技能。司昂今年算来也有一百岁,在这群活了万年、几十万年的魔族眼里,还是个奶娃娃。 “摘好了?”司昂看着迟萻。 迟萻还不想回去那么早,忙不迭地摇头。 于是司昂拉着她往深山里去,在他们渐渐地看不到后,一群魔族才去将被压在巨石下吐血的涂年挖出来。 涂年吐着血,捂着胸口坐起来。 一个魔族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问道:“少主这次下手特重,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我没有啊?我最近都在外面找那群人修的麻烦,根本没在少主面前晃过,哪里会得罪他?”涂年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不明白为什么少主见到他就揍,就算魔族都是一群耐揍的,也经不起拥有魔神之躯的少主揍。 旁边一个魔族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五十年前,涂年有一次不是将迟仙子丢进万魔窟么?” 涂年无辜地道:“我是奉命带她过去修行。” “但你那行为,可不像是带,将人扛在肩膀上,然后一扔就走,莫怪少主会记着你。” 涂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下次我一定对她温柔一点,不扛她,抱她过去。” 谁知听到这话,一群魔族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是傻的还是傻的还是傻的?那是少主的娘许给少主的媳妇,你竟然扛她,估计她的小脸你都碰过了吧?莫怪少主要揍你。” 涂年懵逼地看着一群同伴,然后摸摸脑袋,“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少主不至于记到现在吧?” 一个魔放呵了一声,“五十年?就算是五十万年,他照样能记住。少主不愧是天生魔神,器量果然不大,不就和我们都差不多么?” 听到这话,一群魔族纷纷点头,压根儿就觉得没什么。 记个仇记个五十年,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 迟萻被小正太拉着在半空中飞,来到深山里一处仙果仙株最多的地方,然后让她去摘。 迟萻瞅他两眼,见他这回一直盯着自己,没有再走开,只好继续摘仙果。 看到一朵花开得正好,她随手一扯,将花搁到小正太的鬓边,看他面无表情地看自己,一双眼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不禁讪笑一声,将花别到自己鬓边。 “司昂,你刚才下手好重,那魔族惹到你了?”迟萻边摘边问。 小正太嗯一声,惜字如金。 “他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 “那就算了。” 迟萻非常识时务,觉得这个被魔帝教出来的小正太,比她记忆里的司昂还要冷情冷心,让她不禁有些疑惑。 她和司昂认识太久了,久得她都习惯他的气息、他的性格,纵使曾经因为神智受陨而智硬过,但一些小习惯是不变的。可现在的司昂,就像一个新生的人,正在慢慢地铸造他的性格,和她记忆里的司昂相差很大。 不过有一点完全没有变,就是这家伙喜欢管她。 迟萻只要离开魔宫一步,他就会追过来,紧盯着她,或者是派族魔来盯稍她。 迟萻曾经忍不住试探地问:“你不用看我这么紧,我如今除了有点福泽加身外,就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平凡人,不会真的跑的。” 一直没长过的小正太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我媳妇,我要看住你。”想了想,他又加一句,“省得你乱跑被人族捉去炼成仙丹。如果真这样,到时候,我会将你吃掉!” 迟萻:“” 迟萻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闹心不已,忍不住道:“如果我真被炼成仙丹,你不是应该想法办复活我?” “复活后的帝霖仙草已经不是你了。”他冷冷地说,一双眼睛闪烁着魔族特有的执拗。 天地间只有一株帝霖仙草,一但帝霖仙草枯萎死去后,第二株才会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悄然复生,但复生后的帝霖仙草,已经不是曾经那株。 因她助他平安降生,她因他提前化形,才能成为如今独一无二的“迟萻”。 如果她真的因此被炼成仙丹,复活的第二株帝霖仙草,已经不是她。 迟萻无话可说。 只能说,司昂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就像当初司凌所说的,她因他耗去所有的福泽,以至于她化形至今,依然无法修炼,空有仙人之质无仙人之力,所以司昂必须要保护她。 这是他欠她的,也是他许下的承偌。 摘完仙果后,司昂就带她回魔宫,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人刚回到魔宫,就见到魔宫前的几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们,其中美丽无匹的女仙那张冷艳高贵的脸瞬间破功,然后露出灿烂到天地为之失色的笑容。 女仙大步走过来,一把将依然小个子的司昂抱起来,在他可爱的脸上亲一口,高兴地说:“儿子,我们找到一个地方,你很快就能长大迎娶萻萻了,高兴么?” 迟萻:“” 324|逆转仙途 魔帝从宫殿中走出来看到他闺女将面无表情的外孙搂着亲,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一群魔族都安静地看着。 等发现少主竟然没有出手捧人,一群魔族心里都很失望。 还是司寒伸手过去将儿子从司凌怀里拎出来放到地上然后转身看向魔帝。 同司凌一起回来的一群妖纷纷和魔帝见礼不管他是魔帝的身份还是他现在仙尊的实力,都足以让人不敢放肆。 强者为尊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道理。 司凌脸上因为儿子而起的笑容一收微微抬起下巴,从一个囧货马上变成冷艳高贵的女仙,朝魔帝道:“爹我们回来了。” 魔帝应一声,朝司昂和迟萻道:“你们过来。” 司昂便拉着迟萻的手,走到魔帝身边。 魔帝袖子一甩便转身离去。 一群人忙跟上。 来到一处大殿,魔帝坐在上首位置,问道:“你们这次去到哪里?” 这一百年来司凌和司寒一行人在仙灵界四处寻找蕴含神性之物,他们每隔几年会回来一次,带回大量的吃的、用的都是对司昂有好处的那种。最长的时间也不过是五年很少会超过五年然而这次距离司凌上次回来,已经过了三十年。 三十年没有消息,魔帝猜测他们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绊住,或者是陷入一些秘境中出不来。 至于他们会不会意外出事,魔帝从来没想过。 盖因他这女儿虽然运气不怎么好,却每每能绝处逢生,越是险境,越能逆行而上。再加上她身边还有司寒和重天、灰鳞、白虎这些远古大妖兽和神兽陪着,他们皆是有气运之人,并不需要担心。 “我们去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地方。”司凌说道。 司凌他们所去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像魔域的地方,仙灵界的人称之为绝域。那里有很多被仙灵界放逐的灵怪魔物,十分危险,而它的深处有一个地方的能量更是暴虐无比,十分危险,据闻很少会有仙人去那里探险,这次他们误入那里,一群人差点就陷在那里回不来,不过却也让他们有所发现。 “你们是说,那些暴虐的力量可能是神力?”魔帝问。 司凌看向司寒,对于那些暴虐的力量中蕴含的神力,第一个发现的是司寒。 司寒颔首,“如果我的怀疑不错,应该是神力,只是不知为何神灵界的神力会滞留在仙灵界,看那绝域的情况,应该是被刻意地封锁在绝域之中。” 仙灵界中最多的是仙灵力,如果超出仙灵界能承受的力量,结果会导致仙灵界崩溃。 如果真是神力,司昂吸收后,不仅能解决他修炼的问题,还能让他迅速成长,届时就不怕仙灵界那些追杀他的仙人。 魔帝虽然能庇护他,可要是整个仙灵界的势力倾巢出动对上族魔,魔族也无法应付,关键时候,还是让司昂自己强大起来。 魔帝微微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余的人也没有出声,安静地看着他。 迟萻看到魔帝身上似乎有肉眼看不见的线,虚虚实实、幻灭不定,向四周辐射又收缩,仿佛在吞噬魔帝身上的修为,忍不住伸手过去扯住魔帝的衣服。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看过来,连魔帝也睁开眼睛。 魔帝的眼睛如紫色的琉璃,清亮透彻,疏离淡漠,除了当初司凌怀孕遇袭让他震怒,其余时候,魔帝淡漠冷静得如同那九天仙人,比人修还要清澈,如果眼睛的颜色再换一换,俨然就是一个人族,也莫怪曾经让很多人族误会他是修灵的人族。 司昂将迟萻的手拉住,问道:“怎么了?” 迟萻被这么多眼睛看着,有些讪讪的,说道:“刚才,外祖父身上好像有一种虚实不定的线” 听到迟萻的解释后,一些人仍是懵懂,一些人大概已经明白,唯有魔帝神色仍是清淡。 他说:“这是命运之线。” 听到魔帝的话,在场的人瞬间就明白了。 魔帝是上古时期的天命一族的后裔,天命一族算无遗策,推古演今,这是天命一族的血脉神通。不过这样的血脉神通是以修为为代价,每推算一次,需要陨耗一个小境界,修为越高,小境界一但跌下来,要重修回去可谓是千难万难。 至于迟萻刚才看到的线,是命运之线,它虚虚实实,幻灭不定,乃是正要吞噬魔帝的修为。 “爹,就别算了,咱们去绝域瞧瞧,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司凌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天命一族的血脉神通好用,但每用一次就要损耗一个境界,如果不是为司昂,魔帝哪里会损耗?当年他为让唯一的后裔寻找一条生路,曾经损耗一个境界,被困在天之谷几千年,好不容易才修炼回来,司凌实在不愿意他又做这种事。 “听娘的。”司昂也道。 魔帝看着那两张和自己酷似的脸,缓声道:“如此便罢。” 被迟萻打断他的推算,魔帝知道想要重新推算不易,加上现在仙灵界的情况也不太好,确实不宜做这种事。 魔帝让他们先去休息,三日后出发。 魔帝一离开,司凌马上又想和二十年不见的儿子好生亲热一番,自家儿子自己疼,哪知道儿子默默看她一眼,然后转身朝司寒走去。 这明显就不想和她亲热。 司凌撇嘴,只好将迟萻搂到怀里,然后发现迟萻又长大了。 “都过二十年,自然会长高啦。”迟萻微笑着说。 司凌看她漂亮的小脸蛋,将小红妹妹扯过来,义正词严地说:“但小红妹妹长了一万年,都是这样。” 小红妹妹:“我是妖莲,和红莲空间一样,生长速度比较慢。” 迟萻看着依然是个女童的小妖莲,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可爱,将她抱起来亲一口。 小妖莲马上笑得像朵花,作为妖植,天生就喜欢亲近木灵气息浓重的生灵,帝霖仙草不仅福泽深厚,而且一身纯净的木灵气息,被她抱着甭提有多舒服了。 司昂此时正去请教他爹一些修炼上的事情,重天、灰鳞、白虎三个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于是迟萻便和司凌小红妹妹一起说话。 “你们这几十年都好吧?”司凌问道。 迟萻笑眯眯地说:“很好啊,一直待在魔宫里,没遇到什么事情,司昂一直和魔帝修炼,可用功了。” 司凌听了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四处看了看,小声地问,“司昂还经常找魔族打架?” “打呢,偶尔还会离开魔宫去挑衅一些人修。”迟萻毫不迟疑地说。 司凌面无表情,不过迟萻和小妖莲都能看出她心里的纠结,估计司昂长成这样,让她很纠结。不像她,也不像司寒,更不像魔帝,真不知道这性格到底像谁。 不过确实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魔族,天生就记仇的那种。 “这样挺好的,只要他能保护自己就行啦。”小妖莲倒是看得很开。 应该说,妖类都看得很开,始同重天他们。 司凌想了想,觉得也对,反正是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疼,不管他这性子像谁,只要能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别看现在仙灵界看起来很和平,没有什么大的争端,但只要司昂离开魔宫,外面想弄死他的仙人没有百万也有十万,各种截杀不断,还有神灵界那群虎视耽耽的神,时不时地降下一道什么神谕,借仙灵界的几个大势力之手想除去司昂,蔫坏着。 司凌这些年在外面行走,看得多也知道得多,心里十分憋屈。 就算他们能应付仙灵界这些心怀不诡的人,但神灵界呢?他们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飞升神灵界,根本无法保证神灵界会不会再搞什么动作。 晚上,迟萻趴在床上,看着床前打座的小正太,呆呆地出神。 司昂睁开眼睛,就见她趴在床上呆滞地看着自己,心思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伸手过去扯她的脸皮。 啪的一声脆响,迟萻捂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地道:“为什么我打你,疼的反而是我?” 司昂嗤笑一声,“明知道会疼还打,你是蠢的么?” 敢说她蠢?迟萻勃然大怒,一把将小正太扯到床上,就去挠他的胳吱窝。 小正太在床上翻滚着,抿着嘴硬是不吭声,只是一张脸慢慢地憋红,直到迟萻挠得差不多,他翻身而起,坐到她的腰上。 迟萻:“”这动作怎么看都有些怪。 小正太虽然很漂亮,但此时是个小正太,硬件不行,迟萻从来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出手,所以这些年想撩就撩,啥都不怕。 不过此时看他的眼睛,迟萻有些心虚。 司昂翻身躺到她身边,在她看过来时,又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脸,说道:“如果此行顺利,我很快就能长大。” 迟萻:“哦。” 他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也希望此行顺利。”迟萻多了解他的性格啊,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反话。 小正太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笑得她心惊肉跳的,就听到他说:“是么?” “是的!” 那只微冷的手改为摸她的脸,半晌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长大娶你的。” 迟萻:“” 迟萻咳嗽一声,“你怎么也学你娘说话?” 他淡然地看她一眼,“怎么,难道你不想?” “也不是,只是”迟萻迟疑会儿,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修炼,看起来就像个废材,以后要靠你保护,如果你只是想报恩,不用娶我,报恩的方式很多” 说到这里,她有些纠结。 和司昂在一起那么久,最初的时候,她又是抗拒又是喜欢,被他折腾得不行,后来终于接受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谁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司昂和她在一起,反而像是报恩。 而且司昂的态度也有些问题。 司昂听到这话,嗤笑一声,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的瞪视下,凑过去在她唇上碰了碰,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报恩么?” 迟萻:“不是。” 司昂刚有些满意,就听到她说,“可你还是个小孩子,你这样是不对的!” 他的脸皮一僵,接着便是震怒,眼中含戾,面上反而笑起来,笑得格外的蛇精病,对她说:“谁是小孩子?我只是因为没有神力修炼,肉身无法成长。等我长大后,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男人!” 迟萻:“” 好像撩得过份了,怎么办? 325|逆转仙途 三天后一群人再次出发。 魔帝钦点一百个魔族随行,如果不是魔族的长老们听说他们要出门,马上跑过来塞人估计魔帝一个属下都不带。 长老们听说他们这次是去一个绝域司昂这魔族的少主也去哪里放心得下?当下就来塞来一百名魔族的精英美其名日,给少主差遣的。 魔帝可有可无地收下转手就丢给司昂。 司昂看了看他们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负责保护好萻萻。” 这群魔族精英三五时就会被司昂揍一顿,知道少主的实力并不需要他们保护,确实是听候差遣就好于是纷纷应声。 出发这日,司凌随手放出一艘仙舟,仙舟在半空中迅速变大悬立在头顶之上,如同一座巨大的战争城堡,流畅的线条鎏金色泽,周身绘有一种玄奥的符文,一看就给人一种高大上之感。 迟萻这个土包子看呆了。 在她看呆中就被人抱着腰飞上去。 等迟萻双脚站在仙舟里时忍不住看抱着她上来的小正太憋了憋仍是忍不住说道:“我不没有废到连飞都飞不起来。” 司昂:“哦。” 迟萻看他一副没事人般转身离开,握紧拳头。 不就是说他现在是个小孩子,她不想染指他么?用得着气性这么大,连续几天都在证明自己是她男人迟萻的脸皮再厚,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场的人妖魔纷纷瞅她一眼,然后司凌挽着她家大哥走了,重天等妖跑去找吃的,一群魔族尽职地分散到仙舟周围,顿时偌大的厅里,只剩下迟萻一人。 就在迟萻运气时,突然凭空出现一个穿着红肚兜的三头身小娃娃。 三头身的小娃娃用一双黑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打量她,眼带好奇,问道:“你是帝霖仙草?” 迟萻感觉到这小娃娃身上的气息,惊奇地问:“你是这艘仙舟的器灵?” 小娃娃点头,很乖地说:“我叫舟宝,主人是司凌。” 一听这名字,迟萻就觉得是司凌取的,友好地和他打一声招呼,饶有兴趣地问:“舟宝,你几时化形的?” 见到仙舟里的器灵,迟萻也不急着走,就坐在这大厅里,和舟宝聊起天来。 “一万年前,主人他们飞升到仙界不久。”舟宝和她一起排排坐着说道,“当时主人寻找到一些天材地宝,便将我升级,让我从飞船升级成仙舟。我原本就有灵智,本体晋级为仙舟后,就能化形啦。” 迟萻看它乖乖软软的,实在想不出它以前曾是个熊孩子,专门折腾主人。 听说它刚诞生灵智时,时常和司凌这主人闹脾气,每次都让司凌哄才行。不说这只灵器,就是重天等妖,以前也是喜欢欺负司凌,倒不是他们有什么坏心眼,而是欺负司凌时,看到她妥协后,满足他们的要求就高兴。 整就是熊孩子的心态,要主人哄才行。 当然,后来这些妖啊、器灵啊之类的,后来都被入魔的司寒收拾得很惨。 等司昂重新回到仙舟的大厅,就见迟萻和仙舟的器灵聊得高兴。 他微微眯起眼,站在那儿看她。 作为一株天地间唯一的帝霖仙草,福泽深厚,一身纯净的木灵之气,不管是谁都很难讨厌得起来。偏偏她化成人形后,总是笑眯眯的,脸上的笑容温暖随和,更讨人喜欢了,只要和她接触过的人,根本没法讨厌她。 就是魔宫中的那群蛇精病的魔族,也由一开始的防备、放肆到对她友善,而这种友善,并非是因为他这位少主,是她潜移默化中影响的。 舟宝很快就发现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飞到迟萻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看他。 司昂没理他,朝迟萻道:“萻萻,过来。” 迟萻和舟宝打声招呼,便愉快地起身走过去,然后被小正太紧紧地抓住手,和他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舟宝方才拍拍胸口,然后去仙舟中的花房找小妖莲红栖。 他倒是想去找主人,不过想到主人和司寒在一起,便自觉地不去打扰。 看到花丛中忙碌的红栖,舟宝就说:“小红姐姐,刚才我看到主人的儿子了,他好可怕。” 这话小红妹妹不爱听,说道:“司昂和司公子长得那么像,那么可爱,哪里可怕?他又不杀人放火,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一直都很乖地待在魔宫里,连只仙禽都没杀过呢。” 舟宝撅起嘴,“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是他身上的气息,他靠近一点,我就忍不住发抖。” 听到是这个,红栖更不在意,笑道:“他是天生神魔,可御使万器,虽然因为仙灵界所限,修为难以进益,不过他拥有神之躯,你害怕是应该的。如果这次顺利,他能顺利地成长,届时就可以收敛身上的气息,你就不会觉得可怕了。” 舟宝点头,希望如此吧。又问道:“那处绝域听说很危险,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的!”红栖对司凌一行人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大家都在,一定没事的。” 仙舟的速度很快,几次空间跳跃,不到半个月就接近目的地。 仙灵界的地域非常大,甚至很多地方是人族没有涉足的,仙灵界的地域各种各样,气候不同,形成仙灵界中很多不同的地理环境。 绝域是人族对于极度危险之地的称呼,如今人族所发现的绝域共有十处,而司凌他们这次要去的绝域是上古仙战中的一个战场,因为仙战中的强大破坏力,以及各种瘴气的侵蚀,使之变成一处危险的绝域,后来渐渐地变成仙人们流放各种穷凶极恶的危险生物的仙墓。 远远地,迟萻就感觉到空气中那股不友好的气息。 凶残、暴虐、嗜杀、怨憎各种负面情绪扑来,让她的感触尤其深,脸色发白。 “萻萻怎么了?”司凌问道,伸手就要像小时候那样将她抱到怀里。 司昂比他娘更先一步将迟萻抱住,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渗出汗珠的额头上,一会儿后说道:“没事,这里的气息不友善,她的五感比较灵敏,适应就好。” 虽是这么说,但手仍是放在迟萻眉心间,小心地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去,将她的识海保护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想起迟萻是帝霖仙草,是天地间最纯净的存在,对这世间负面的情绪极为敏感,这里曾经是上古仙战的战场,仙魂无数,纵使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当年仙战弥留下来的各种阴暗负面之物仍存在,也莫怪她会不舒服。 小妖莲有些担心地说,“早知道应该将她留在魔宫里。” 迟萻是帝霖仙草,因为是提前化形,原本可以当作武器的福泽和福临悠境都没有,简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弱鸡的一个,连小妖莲都比她强一些。 这么弱的存在,确实应该留在魔宫中比较好。 等司昂的神识将她的识海保护起来后,迟萻感觉好了许多,听到小妖莲的话,就道:“不行,我总要来的。” 众人看她,对她的话有些不解。 迟萻吱唔一声,说道:“反正,我是要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本能地让她决定过来,一定不能离开司昂身边。 听到这话,倒是没人说什么,修仙界中很多修士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偶尔也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让他们去做什么,这往往和他们的机缘有关。 既然迟萻这么说,众人便不会阻止她。 仙舟在绝域前停下。 一群人从仙舟跳下来,随后司凌将仙舟收起来,并且交待仙舟和小妖莲,“如果发现什么危险,你们两个一定要先将萻萻收起来。” 小妖莲和仙舟的器灵都一脸认真地点头保证。 迟萻听得嘴角抽搐,这“收”说得真形象,但确实是收。小妖莲的红莲空间和仙舟都是可以收人的。 众人刚站定,就见远处又有几艘仙舟过来。 当看到从仙舟里出来的一群人,司凌等人十分惊讶。 迟萻和司昂站在一旁,往那群人看去,发现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其中一个看起来特别优雅高贵的男人,身穿一袭白色的锦袍,上面还骚包地绣上一种白色丝织物,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全身都弄得像白雪王子才好。 而且他身边的侍从也是一身洁白,个个仙姿秀逸,十分出众。 除了这骚包男外,还有好几个气势强大的,有人族和妖族。 小妖莲在旁边给迟萻和司昂介绍,“那个一身白衣的叫童十八,是司公子他们在上界时的朋友。穿青衣的是贤英仙帝,是大哥在上界时的家族长辈,还有那个扛重剑的是柳成风,他旁边那个穿红衣的女仙是苏红绯,两人是道侣,是大哥在下界宗门的同门师兄弟” 随着小妖莲的一一叙说,迟萻和司昂很快就将人都对上,知道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司凌他们在飞升到仙灵界之前的朋友。 他们这次来,也是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朋友需要的时候,只要叫一声,这些人二话不说就过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谊十分让人感动,也打破迟萻对这个修仙世界的印象。原本以为仙人冷酷无情,只知追求长生修炼,却不想仙人也有自己的道,坚守自己的道义,朋友有难,自会出手相助,义不容辞。 连卫观涯也来了。 迟萻看到这些人,明白这次的凶险,否则以司寒他们的性格,不会叫这么多人过来。 一群人互相见礼后,接着司昂和迟萻便成为这些人围观的对象。 那个叫童十八的男修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他们一眼,然后对司凌说,“你生的儿子倒是华丽。” 司凌一脸自傲地说,“那当然,也不看他像谁。” 童十八嗤笑一声,又看看迟萻,眼神滑过几许幽光,显然已经认出迟萻的本体,却没有露出什么贪婪的神色,维持着他一惯的高傲。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认出迟萻本体是帝霖仙草的人都是一样,仿佛她只是个普通的仙人。 那个叫贤英的仙帝给迟萻和司昂见面礼,一人一枚晶莹剔透的相思子,然后对司寒道:“你们曾送到佛界的千眼菩萨子已经结子,九难佛尊让我传达一句话给你,他们感谢你们的义举,但凡有需要,他们义不容辞。” 司寒面上的神色未变,应一声表示明白。 倒是司凌十分高兴,小声地和旁边的林洋说了几句话。 迟萻听得大为惊讶,她没想到司凌他们的交友如此之广,连在仙灵界中自成一域的西方仙佛界都有交情。 326|逆转仙途 这次一起进仙墓的成员共有近三百人人数看着虽然少,但单独拎出来,不是普通的仙将能及的更不用说这里还有一个仙尊坐镇。 只要不是眼瞎的都不会敢打什么歪主意。 但偏偏就是有眼瞎的。 刚进仙墓不久还未遇到来自仙墓中的危险,就遇到同为人族的修士。 一群人族仙将从仙舟中出来二话不说直接祭出仙器攻击,连喊话的步骤都省了。 迟萻和司昂被护在中心,周围站的人不是仙尊就是仙帝十分安全。 那些魔族下属和穿着白衣的侍者们不用人吩咐,看到敌人,直接上前各种仙器齐上,一阵狂轰烂炸,很快就将对方收拾了。 “这是哪个势力的?真不禁打。”重天不满地说他都没出场呢。 灰鳞也是跃跃欲试,对于好战的妖兽来说,打架从来都是不嫌少的。 “真可惜。”扛着一把锋锐利剑的柳成风也是一脸可惜都没轮到他出手。 其他人没理这几个凶残货接下来有得他们出手的时候。 果然接下来他们遇到的修士不少都是仙灵界各个势力派来的修士,前来击杀司昂这魔神。 司昂虽说生来是天生魔神,但因生于仙灵界,受仙灵界所限,使得他出生时的实力虽高,却也不过是大罗金仙级别,这些年修炼不辍,可惜没有神力补充,修为涨得极慢,并没有什么进益。 所以他现在只有**上的优势,神之躯可不是仙人能及的,能扛打扛摔,仙器根本无法伤他。不过如果一个仙尊奋力一击,攻击他的内府脆弱之地,只怕也会死亡。 纵使是神,幼生期的神也是弱小的,可经不起那些身经百战的仙尊们一击。 而司昂现在在这群仙人眼里,就是一个幼生期的神。 前方的战斗轰轰烈烈,魔帝等人安静地站着,并没有出手。 将那群拦路的人都解决后,一行人方才继续往仙墓深处走去。 这里是上古仙战的战场,也是一座充满各种负面情绪的仙墓,外围情况还好,渐渐地深入时,会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上古仙人的残念形成的魂念,有被仙墓中的瘴气侵蚀的仙兽灵兽,还有各种稀奇古怪却毒烈无比的仙植 但凡遇到,稍不小心,就会有陨落的危险。 一群人走得十分小心。 在周围的瘴气越来越浓时,一群仙人都将体内的仙灵力外放,形成一个灵气罩护体,并且吞食解毒的仙丹。 迟萻的感觉还好,她的识海被司昂的神识保护起来后,不受仙墓中的负面情绪影响,几乎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她对司昂没有防备,而且本体是帝霖仙草,本性温和,司昂的神识进入她的识海时,她也不会抗拒,这种感觉就如同司昂在拥抱她一样,并不会让她有被人入侵识海的不适感,也唯有对一个人信任如斯,才能任对方的神识进入自己的识海不抵抗。 众人见她没有不适,便也没再特意关注。 不过对于司昂将自己的神识留在她的识海处,看她还能如此淡定,都忍不住心里有点儿想法。 司凌直接表现出来,摸摸迟萻的脑袋,笑着说:“看你的司昂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虽说在司昂出生时,就和帝霖仙草形成某种割不断的因果联系,但司凌作为一个开明的母亲,自然不想随便定下儿子的终身大事,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的,那就再好不过,也不用纠结什么报恩不报恩的。 这种简单的信任和感情,多好,吃饱撑着没事干才会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又解决完一群身带剧毒的污邪灵兽时,一群人看向司寒,问道:“走哪边?” 仙墓深处中充满暴虐神力的地方是由司寒所发现,也由司寒记下路,如果没他带路,一群人还真没办法找到路,更不用说平安地抵达。 这仙墓中的地势多样,往往看似简单的地方,地底地却酝酿着不为人知的危险机,纵使是作为仙尊的魔帝,也不会在这地方大意。 上古仙战之墓被称为绝域可不是随便乱说的。 司寒翻手一挥,凭空落下阵阵冰焰形成的莲花,他看着冰焰,指着前方一处生长着几寸长的毒草的草原说:“走这边。” 看到那暗红色的毒草,一个修士从空间里抓出一只低阶无害的仙兽,将之往前掷过去。 那仙兽落到毒草上,一双碧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显然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下意识地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接着就见它身上冒出阵阵黑烟,空气弥漫着一股恶臭,紧接着就见那只仙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如同被抽掉身体里的血肉和水份,只剩下黏在骨架上的焦黑色的皮。 这变化不过瞬间间,迅速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细看。 “好霸烈的毒,这是什么毒草?”灰鳞惊呼一声,张口就喷一口凤凰灵火过去。 凤凰灵火是凤凰族的本命之神火,蕴含神性,谁知火落到那片毒草上,只能烧毁一小块的毒草,再多的就没有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便明白这些毒草的厉害。 修炼到他们这程度后,很少会惧怕什么毒物,但这仙墓不同,它存在的时间太长,在这里生活的动物和植物都不能以正常来看待,仙人来到这种到处都是毒瘴之地,反而受限极大。 连凤凰灵火对它们的伤害都减少,可见其的厉害。 接着重天也喷火过去,他的毒火是一种幽亮的紫色,其中蕴含着丝丝白焰,气息比凤凰灵火更强大,所过之及,轰的一下毒草就被烧毁一大片。 灰鳞看到这一幕,有些不高兴地哼一声,抬手一阵密集的紫雷闪电轰下去,轰得地面炸开,坑坑洼洼的。 其他人看这两个妖兽在那里比拼,又看看那些毒草,虽然重天的毒火很厉害,可这一大片的毒草,重天要烧到何时才能烧出一条路来? “飞过去吧。”司凌提意道。 一群人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好飞过去。 他们一边前行,一边要小心地防范来自天空的三威胁,这也是众人没有选择飞过去的原因。 渐渐地进入毒草原深处时,就见地面上那些看起来只有几寸长的毒草突然簇动起来,丝状的叶子如同血线虫,疯狂地生长,迅速地向天空中的那群人伸去。 “卧糟,这些毒草到底怎么长的?” 没人回答,众人忙祭出武器将那些缠上来的毒草砍断,而它们断了仍是继续爽攀上来,不停地生长,从地里中迅速窜出来,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数量太多,让一群人都有些手忙脚乱。 这回众人也看出来了,这些毒草露出地面的只是一小截,大部份都埋在土里,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从土中蹿出来,根本无法丈量它的长度,不管他们飞多高,它们都能蹿上来,欲将人扯下去。 一群人砍了几个小时,才堪堪飞出这片毒草的范围。 “这仙墓中的一景一物果然不能小窥。”卫观崖叹息一声,抬手挥去,就是一道风刃将一只不知哪里蹿出来的灵怪击杀。 这种灵怪其实是仙兽和灵兽被仙墓中的瘴气侵蚀形成的,它们已经没有灵智,也没有纯净的灵体,纯粹变成这种游荡在仙墓里的怪物,见人就攻击。 天色黑下来时,众人挑了个安全的地方扎营休息。 虽然他们并不需要休息,可持续不断的战斗仍是让人疲惫不堪,适当的休息是必要的。 迟萻和司昂坐在一起,就像两个被一群长辈们保护起来的孩子,周围是一些巡逻的魔族。 这一路上,迟萻和司昂都跟着魔帝,魔帝很少出手,都由着这些人出手对付,看着有点像在锻炼后辈似的。 而这群人也因为知道这里还有个魔帝压轴,安全无虞,不要命似地攻击。 “还有多久才到?”迟萻捧着一个仙果,边吃边问司凌。 司凌想了想,说道:“当初我们是误闯进去的,出来时花了一个月才平安走出来。大哥沿途留下标志,如果没有意外,一个月应该能到。” 但就是怕有意外。 这意外不仅是来自仙墓里的,还有仙灵界那些听信神谕、一心想要斩杀司昂这魔神的仙人。 防不胜防。 “别想那么多。”司昂递一个仙果给她,淡淡地说。 迟萻啃着他塞来的仙果,见他什么都没吃,问道:“你会不会肚子饿?” 他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看她,“我们生来就已经僻谷,哪有饿之说?” 迟萻啃仙果的动作一顿,说道:“可不吃总觉得怪怪的。” 她虽然在这个世界是一株帝霖仙草,拥有传承,应该活得像一株仙草。可她已经习惯当一个人,习惯人类的一日三餐,这种习惯已经刻入骨子里,只要得闲时,就忍不住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执着于一日三餐。 这在很多魔族看来实在不可思议,也弄不懂她的脑回路,觉得这株仙草是不是太人性化了。 “没事,想吃就吃。”司昂摸摸她的脑袋,格外的纵容。 迟萻朝他眯眼一笑,继续欢快地啃仙果。 仙果里富含丰富的仙灵之气,味道十分美味,不仅能解馋,还可以吸收里面的仙灵之气。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仙墓的深处。 还未靠近仙墓的深处,就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暴虐气息。 这种暴虐气息不说人类,就算是那些没有神智的灵怪也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导致他们越往深处走,遇到的危险反而越少,但精神也越发的紧绷。 一群人停下来,看着远处那被黑色的天幕笼罩的地方,它看起来十分宽阔辽远,地面上是裸露的黑岩,不见寸土,仿佛那黑色的天幕是地面上的黑岩的折射。 暴虐的气息从浅到深,到最深处时,一片浑沌,已经无人能看得清那里有什么,连神识也无法穿透,甚至如果神识强行进入,会被那无处不在的暴虐气息绞成粉碎。 魔帝的神识很快收回来,蹙着眉道:“这些力量太强大,神识只能看到一千丈外,再远就看不到。” 众人倒抽口气,连仙尊级别的神识都看不透,可见此地的厉害。 “此地是仙墓的深处,我们也不知道它有多大。”司寒开口道,“从这里进去,会有一个天然的传送阵,当初我们就是被困在里面几十年。” 魔帝看着仙墓深处一会儿,低头看向司昂,问道:“昂儿,你能感觉到什么?” 司昂抵紧嘴,绷着脸说道:“这些确实是神力,这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上古大阵,将这些游离的神力困锁在深处。”他仔细感受会儿,继续道:“仙墓的形成,或许和它有关。” 一群人惊讶地看着他。 “仙墓不是因为上古时仙战才变成这样的么?”柳成风将重剑拄到地上,忍不住问。 只要是仙灵界的生灵,都知道这回事,远古时期,曾爆发过一次规模浩大的仙战,将仙、魔、妖、人等各个种族卷席进战争中,也是人类史上最可怕的一次仙战,这一次仙战,甚至导致所有具有上古仙人血脉的纯正仙人灭绝。 如今仙灵界的这些仙魔妖,不过是由其他世界飞升上来的,拥有纯粹仙人血脉的上古仙人早已经在那一战中悉数陨落,变成传说。 这样的仙墓在仙灵界中不少,有些仙墓能幸运地变成洞天府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有些仙墓则变成危险的绝域,凶名在外。 但今天,司昂却说这仙墓的形成,可能并非是上古仙战造成的,而是另有原因。 就和这深处无处不在的神力有关。 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那现在怎么办?还进去么?”司凌问道,有些担心地看着司昂。 事关自己的孩子,再冷静理智的人也会犹豫不决。当初司凌还高兴这里既然有那么多神力,司昂若是能吸收,一定能极快地成长,修为也会上涨,可心里并非不担忧的,若是这些神力存在有问题,她宁愿司昂一直这样子,也不要他去冒险。 “当然要进!”司昂说,漂亮的脸蛋上突然露出一抹笑,眼里闪烁着让人心悸的暗芒。 看到他这样子,司凌和小红妹妹等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儿子被那群魔族教坏了,看起来特别地蛇精病! 327|逆转仙途 司昂决定要进去魔帝等人自然不会拦他。 这仙墓深处肆虐的神力虽然对仙灵界的仙人十分危险,但对于司昂而言,何偿不是他的机缘。机缘这东西往往伴随着无数的危险就看有没有这能耐去夺不过对于司昂来说并没什么问题。 司昂正好需要这些神力来修炼。 接着,魔帝对贤英等人说道:“仙墓深处十分危险你们便在这里候着罢如果有人过来,还望诸位出手拦一拦。” 贤英等人应一声,他们都知道仙灵界那些老牌势力对司昂的态度单就天生魔神就足以让他们出手。这些年听说依然没有放弃追杀司昂,时常派人到魔宫去暗杀,不管他们此举是因为神灵界那些神降下的神谕还是纯粹地不想让魔族因为魔神而壮大,想必这次他们也不会放弃,定会追到这里来。 若非仙墓危机重重只怕那些老牌势力早就在沿途设下埋伏。 这次他们能比那些人更早地来到仙墓深处,也多亏有走过一次仙墓的司寒带路,不必走那么多弯路至于那些追杀的人虽迟了一步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追过来的。 届时如果他们拼着命不要跟过去打扰司昂吸收神力只怕也会造成极大的麻烦。 最后进入仙墓深处的人有司昂、迟萻、魔帝、司凌、司寒、重天,其他人都守在这里,以便阻挡那些到来的敌人。 除此之外,还有仙墓深处的情况可不乐观,司寒他们之前虽然被困在此地几十年,可却并没有将这一带摸透,并非他们不想,而是实力不足,最后能平安出来已属不易。连魔帝本人都不能确定它还有什么危险,自然不好让他们跟着去涉险。 这群人也明白魔帝的安排,自然没有意见。 至于仙墓深处会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机缘,众人都不是傻子,纵使有机缘,单是那四处肆虐的神力就让人望而怯步,这上古仙战之墓的凶名可不是叫着好听的,想要机缘,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获取。 魔帝安排好这事后,一行人便往仙墓深处而去。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那一望无际的黑岩之上,留下的人寻找好地方扎营,顺便等待消息,以及等待那些追来的人。 果不其然,几天后,终于有人来到仙墓中心。 来的是几个修为在仙王级别的人族,他们见到这里的一群人时,神色有些惊讶,很快就认出和魔帝有交情的卫观涯,以及贤英、柳成风这些和司寒夫妻交好的人。 结果自然是二话不说打起来,其中最凶悍的犹数灰鳞和司白。 这两个没办法跟着主人一起进仙墓深处,心里都有些苦逼,只好将满心的愤怒发泄在这些心怀不诡的人身上。 越来越靠近仙墓中心处,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游离的神力的压力。 魔帝修为高,自不在意,司凌和司寒、重天曾来过这里,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司昂更是有神之躯,这些神力不仅不会伤害他,反而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体内,填补他筋脉中枯竭的神力,对他根本没什么伤害。 唯有迟萻这弱鸡,在这些肆虐的神力的压力下,差点就崩不住要化成原形。 那就搞笑了。 “萻萻,要不你先进空间吧。”司凌好心地提醒道。 迟萻心里也有些郁闷,她没想到仙墓深处的情况会这么危险,以她现在这副没什么修为的身体,确实就像个拖后腿的,不宜同他们一起行动。 司昂捏捏她的手,一脸沉静地道:“听娘的。” 连司昂都这么说,迟萻只好道:“好吧。” 司凌将一个八宝乾坤瓶拿出来,这是一个可以装活人活物的空间灵器,是司凌在下界所得,后来飞升到仙灵界后,拥有更高级的空间灵器,便很少再使用它,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 她将迟萻收进去后,见她儿子那双幽暗的紫眼睛定定地盯着那八宝乾坤瓶,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想到魔族那些蛇精病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竟然将她儿子教歪,性格变得有些扭曲,特别是在对待感情一事上,就和她爹对她娘的那种可怕的执念,纵使一辈子得不到也不会放弃,恨不得将人天天锁在身边 于是司凌非常乖觉地将那装着迟萻的八宝乾坤瓶给儿砸,顺便将上面属于自己的神识抹去。 接着,就见到她家捧着八宝乾坤瓶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个非常愉悦的笑容,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浮现,格外的可爱,可架不住他看向八宝乾坤瓶的眼神太那啥,看得她毛骨悚然,越发的觉得她儿子现在这种情况不就和她爹这几万年来的情况一样么? 司凌越发的心塞,她家可爱的儿子果然长歪了。 司昂将自己的神识重新烙到八宝乾坤瓶里。 可能觉得不够,他又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滴上去,将这八宝乾坤瓶直接弄成自己的本命灵器,这才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真好呢,萻萻现在只能待在他的本命灵器里,谁也夺不走。 司凌看到这一幕,心脏狂跳。 妈呀,她儿子看起来病得好重的样子,当娘的有些负荷不住。 等众人重新出发时,司凌就小声地对司寒道:“大哥,怎么办,我们儿子的性格好像越来越像那群魔族了。” 说到这里,司凌就有些仰郁,如果不是司昂出生后,他的情况不好,需要拥有神性的食物来补充体内的神力需要,他们也不至于要东奔西跑为他寻找蕴含神性之物,就不会将他放到魔宫里,更不会交给她爹和那群魔族来教养 真是越想越心塞。 司寒摸摸她的脑袋,岳父就在这里,不好说什么。 重天嗤笑一声,故意道:“像魔帝不好么?” “当然”见她爹看过来,司凌违心道:“也不是,只是我有些担心他以后会因为萻萻自伤其身。”就像她那蛇精病的爹,因为她娘而自伤,一直到现在都是单身狗一只,还在想尽办法复活她娘。 都几万年了,还没有放弃,仿佛他毕生之所愿,就是为了复活那个人,纵使追求长生,也只是为拥有更漫长的生命来完成这件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 想想都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执念,她无法理解。 “这有什么?只要帝霖仙草不死不灭,他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重天不以为然,如果司昂能渡过这劫,成就神之身,仙灵界将再无人可敌,他想要护住一株帝霖仙草,还是不件简单的事情? 至于司昂飞升神灵界后会遇到那群神,重天觉得更不用担心,司昂是天生魔神,实力不俗,估计神灵界那群神一定是忌惮司昂,想方设法在他没飞升上去之前弄死他,才会搞出这么多事。 由此可见,神灵界那群神是什么德行。 只要等司昂将来飞升上去,那群神都不够他收拾的,天生魔神可不是叫着好听的。 有这般实力,要护着一株仙草还不容易? 重天觉得小凌子就爱多想。 司寒见她有些不服气,板着脸不说话,便摸摸她的脸,突然道:“如果有一天,你也像岳母这般,我也会想方设想复活你。”顿了下,他继续道:“不惜代价。” 司凌下意识地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睛滑过紫芒,一时间不知道感动好还是纠结好。 她家大哥一向是个冰山闷骚型的禁欲男,但每次入魔,就会放飞自我,情话满级,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司凌决定还是闭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司昂好好活着,她也不求其他,就算被她爹教成一个蛇精病的魔族也认了。 迟萻进入八宝乾坤瓶后,发现里面俨然就是一个密封的房子,中间一个大厅,周围是好几个房间。 这里布置得很温馨,卧室、修炼室、炼丹房、花房、炼器室都有,俨然就是一个小型的洞府。 迟萻在里面兴致勃勃地逛了会儿,了解八宝乾坤瓶里的布局后,便坐到客厅的软榻上,拿出一颗仙果慢吞吞地啃起来,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 虽然不能修炼,但她到底是帝霖仙草,化形时就是仙人之体,神识极强,能感觉到外面的动静,也听到司凌和重天的话,不禁有些囧囧有神。 其实你儿子早就是个蛇精病,估计是生来就如此,后天再让那群魔族带一带,于是变得更蛇精病。 独自一个人待在密封的空间里是无聊的。 现在八宝乾坤瓶被司昂弄成他的本命灵器,这和烙下神识不一样,烙下神识的话,迟萻想自由进出都行,但被司昂这么一整,除非司昂主动放她出去,否则她就要被他关得死死的。 迟萻整个人都不好了。 庆幸的是,司昂还允许她可以感知外面的世界,没有将八宝乾坤瓶封死么? 迟萻无聊得只能拿出一堆仙果啃啃啃。 正啃得欢时,突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迟萻摔过来摔过去,摔得头晕脑胀之时,便被一道力量轻柔地托住。 “萻萻,你没事吧?”司昂的声音响起。 迟萻晕晕乎乎地抬头看了看,发现司昂这是给她传音,人并没有进来,忙道:“没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们进到仙墓深处,刚才是传送阵。” 迟萻听到这里,就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仙墓最危险的地方,不禁紧张起来。 328|逆转仙途 此时司昂他们已经被传送阵传送到一处黑漆漆的空间空气中到处是肆虐的神力,这里的神力比外面更浓郁,而且蕴含着丝丝狂暴的力量。 刚进来他们就下意识地将体内的仙灵力外放以抵御这神力的入侵。 就连需要神力修炼的司昂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昂儿还好吧?”魔帝拂袖过来撑起一个灵力罩,将众人笼罩在里面。 司昂摇头说道:“这些神力对我的伤害并不大。”他望着黑暗的深处一双紫眸闪烁着暗芒,可以感觉到冥冥中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他过去。 不仅仅是他需要的神力,还有其他什么。 司昂将他的感觉说出来魔帝和司寒等人忍不住沉吟起来。 修士的修为越高,越能感觉到冥冥之中一些玄奥,司昂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仙墓深处确实有东西,而这东西可能和神有关。 重天摸着下巴,思索道:“当初我们也试过要过去探查可惜周围的神力太浓,我们走不过去。估计确实是神灵界的东西,就不知道它对司昂有没有威胁。” 司凌看向儿子见他不点头也不摇头没有害怕也没有激动十分平静。 这种平静与自信不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泰然,司凌觉得有些熟悉,尔后在看到旁边的魔帝时,终于恍然。 她儿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和她爹很像。 真不愧是她爹养出来的么?司凌心里有一种魔族有后,那群蛇精病的魔族长老以后看到她时,不会再摇头叹息了吧的感概。 想当年,那些魔族见到她,知道她是魔帝的唯一的后裔,那表情让司凌很想胖揍他们一顿。 没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蛇精病魔族真是对不起啊! “那要过去么?”司凌再次问。 司昂看向她,突然伸手过去。 司凌不由得握住那只小小的手,看着他和自己相似的脸,心里一片柔软。 “娘,我要过去。”司昂一脸认真地对她说道:“我不能一直这样,你们会有危险的。” 虽然很少离开魔宫,在魔帝的庇护之下,一直无忧无虑地成长,但司昂生而知之,又有魔帝细心教养,哪里不明白自己的处境?甚至知道魔神为何生来伴随毁灭,为何神灵界那群神在得知魔神将会降生在仙灵界就不择手段地想将他抹杀。 天生魔神,降生时便被天道盯上,降下最厉害的紫霄天雷欲将其抹杀,一旦成长,万器听从,号令群魔,弑神灭佛,无恶不作,为世间之极恶。 所谓带来毁灭,不过是魔神的一念之间。 不过他对毁灭世界没兴趣,倒是对弑神极感兴趣。 既然那群神想弄死他,他偏偏不死,甚至要好好地活着,然后飞升神灵界,届时就是找那群算计他的神算账之时。 而在这之前,他不能让这些人死。 天生魔神本应该是天生天养,受尽这世间极恶极痛之事,方才成就天生魔神,给世界带来毁灭。可他生来就有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父母,有无条件地庇护他的亲人朋友,更有耗尽自己的福泽,只为让他平安活下来的帝霖仙草迟萻。 他并非一无所有,甚至不曾体悟过世间极恶极痛之事。 他们所做的一切,足以将原本应该带来杀戮的魔神变成一个正常人虽然在他娘眼里,他还是有点不正常,可这样已经足够。 司昂对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很满足。 不是所有的天生魔神都要经历那么多极恶极痛之事,纵使是天道的安排,亦可以人为打破,而他拥有一群让他很喜欢的亲人,他们明知道他是天生神魔,会带来毁灭,仍愿意庇护他,将他当一个正常的孩子教养长大。 所以他想改变,也想变强,强到那群神也无法主宰他的命运。 司凌看到他这样子,心下复杂。 她不是没想过儿子为什么是一个天生魔神,为何那些神要抹杀他,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是她的儿子就足够了,一个母亲想要维护自己的孩子,需要理由么? 她弯身轻轻地拥抱他,说道:“司昂,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嗯。” 短暂的拥抱后,司凌放开他,然后朝魔帝他们道:“既然昂儿要过去,那就去吧。” 一行人继续朝黑暗前进。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除了那肆虐的神力外,没有任何生灵,因为仙灵界的生灵根本无法在这个地方生存。 魔帝撑起的灵力罩的灵光渐渐地熄灭。 当灵力罩完全消失时,周围的神力穿透衣服,如刮骨刀般刮过身体,带来一种刺激神经的麻痛。 魔帝突然停下脚步。 一群人看着他,正惊讶时,就见魔帝手中出现一把死亡之镰,朝前挥过去,黑色的长镰划出一道冷戾的寒光,气势万钧,欲要划破空间。 仙尊出手,动辄毁天灭地。然而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只能听到铮的一声,并未造成太大的声势,甚至被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神力吞噬一些威势。 “小心!” 魔帝的提醒声响起时,司寒和司凌等人的反应极快,已然祭出武器将黑暗中袭来的东西击落。 司昂直接伸手,抓住朝他袭来的东西,抓住后,才发现那是一根金色的骨头,不过金色已经泯灭,染上点点污秽的斑点,那斑点如同活物一般,在金色骨头上蠕动,不断地吞噬骨头上的金色。 司昂用力一绞,那金骨被掰成两截,掷之地上。 再看重天和司寒他们,将袭来的金骨击飞后,那金骨又很快重新袭来,他们的武器并不足以斩断这金骨。 司昂过去,如法炮制,将那些金骨都抓在手里折断。 被折断的金骨掉在地上,不会再袭击人。 重天和司凌都忍不住吃惊地看着他,这些不知打哪里来的金骨坚硬无比,连上品仙器都无法在骨头上留下痕迹,只能将之击飞,但司昂却能硬生生地徒手掰断,甚至不受骨头上的黑点侵蚀。 她儿子原来是个大力士。 司凌一边战斗,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 于是接下来,魔帝等人将那些从黑暗中击过来的金骨束缚住,然后由司昂亲手掰断它们。这些金骨一旦折断,上面的金光很快就消失,最后被骨头上的黑点侵蚀,变成一根黑黝黝的骨头,格外的恶心。 一连战斗几个小时,终于黑暗中再也没有金骨。 司凌忙拿出红栖准备给她的仙灵液,每人发一瓶补充仙灵力。 司昂虽然不需要,但被他娘塞过来后,他在手中转了转,直接丢进八宝乾坤瓶,给迟萻当饮料喝。 八宝乾坤瓶里的迟萻:“” 司凌:!标准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魔帝的消耗不多,他让司寒等人打座补充仙灵气,一边为他们警戒护法一边检查地上的骨头,问道:“昂儿能看出它们是什么吗?” “应该是神骨。”司昂回答道。 重天目光微闪,说道:“我们上次进来,并没有遇到这东西。” 这些神骨突然从黑暗中袭来,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如果这些是神骨,那么这地方 再看司昂,他虽然拥有神之躯,但他的实力最弱,只是再弱,单凭强悍的肉身,还有对神力的免疯力,他就比他们多一层保护。 “大概因为我吧。”司昂说道,看着地上那些神骨,目中滑过几许思量。 听到他的话,众人瞬间想到司昂是天生的神之躯,这金骨既然是神骨,那么就是冲着司昂来的,而他们先前没有遇到,只是因为他们暂时还只是仙人之体。 司寒打座补充完体内的仙灵力后,也去查看那些神骨,突然道:“司凌,菩提子。” 司昂听到这话,翻手就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枚金色的菩提子。 菩提子在黑暗中散发柔和的金光,仿佛能驱除万邪,就是这空间里无处不在的神力,也不自由自地避开它,它似是不愿意伤害到它。 这菩提子是西方佛修亲手所种的菩提子,沐浴佛光而生,是世间最纯净之物,万邪不侵。当年司凌将千眼菩提子归还西方佛界,得到西方佛界的友谊,那些佛修们也不吝于赠送她好几种能驱邪的佛器,这菩提子就是其中一种。 司寒将菩提子接过来,放到那黑色的神骨上。 瞬间,神骨上的黑色慢慢地退去,最后露出神骨原有的色泽,只是那金色变得十分黯淡,显然只剩下神骨应有的质地,其上附着的神性已经泯灭。 “这神骨已经被邪气侵蚀,你们小心一些。”司寒提醒道,顺手便将那颗菩提子交给司昂。 司昂瞅他一眼,说了一声“谢谢爹”,就将它收起来。 司凌见他将菩提子给儿子,自然没意见。 接下来,又遇到几次神骨的攻击,这回司昂也没有再将它们掰断,而是直接抓住,用菩提子将之净化。 净化完的神骨堆在地上,像一座小骨山。 “这是什么动物的骨?”重天和司凌蹲在那里查看。 八宝乾坤瓶里的迟萻也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仙灵液,一边用神识查看外面的情况,司昂没有阻止她用神识观看。 接着,迟萻就见司凌和重天两人竟然撸袖子开始拼骨头,最后拼出四只怪模怪样的骷髅动物。 迟萻囧囧有神,她家婆婆真是活泼。 “是远古时的荒兽。”魔帝说道,他是这群人中最见多识广的,很多不为人所知的秘辛,只要问他,他绝逼能知道。 “远古的荒兽?”司凌摸着下巴,“是不是和仙战有关?” “可能吧。”魔帝看着那几副骨架,突然伸手一点。 那几副原本没什么生命力的骨头瞬间活了,咯啦咯啦地动起来,就像四只亡灵动物,金色的骨头散发柔和的光芒,并不怎么渗人。 司昂想了想,指尖逼出四滴鲜血,弹过去。 那四只骷髅动物得到神血后,瞬间身体红光爆涨,接着血肉再生,覆盖金骨。不过须臾之间,它们已经变成一只只有血有肉的荒兽,甚至其中还有一只类似于白虎神兽,只是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没有白虎神兽的神圣。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有些惊讶,再次意识到神血的厉害。 “它们并没有复活,只是多了一层血肉,比较利于战斗。”司昂说道。 接下来,再次遇到来自黑暗中的袭击时,不用他们出手,那几只神兽已经扑上去,有多少神骨都接下。 那些净化后的神骨最后被司凌收起来,司昂也没有以血让它们复活。 不知前行多久,周围的神力越来越浓稠,不管是重天还是司凌都无法再前行。 他们只好进入司寒的空间。 直到最后,连魔帝和司寒也无法顶着这些神力前进后,司昂对他们道:“你们在这里吧,接下来,我自己过去就行。” 魔帝和司寒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眼里的关心已经说明一切。 司昂继续道:“接下来是我一个人的旅程,你们不用再陪我,我会平安回来的!爹,外祖父,你们保重!” 司寒看他半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等你回来。” 魔帝没有说话,同样拍拍他的肩膀。 司昂看他们一会儿,转身离开,那四只荒兽随行,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329|逆转仙途 “萻萻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待在八宝乾坤瓶里的迟萻正啃着仙果,听到这话,马上道:“嗯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死亡。 听到这话男孩的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消失,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无尽的黑暗里只有司昂一人他身后跟着四只来自远古时期的荒兽,一路安静无声地前行。 迟萻待在八宝乾坤瓶里,神识一路跟随渐渐地没有再啃灵果,而是专注地看着外面行走在黑暗空间里的男孩。 那样的黑暗与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虚无看一眼心里都渗得慌。 她忍不住问道:“司昂,你害怕么?” 小正太板着脸,格外的可靠“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你不是人么?” 迟萻被他噎得顿了下,才道:“我就是个废材,什么都帮不了你能做什么?” “有你就够了。”他顿了下说道:“何况你不是废材只是你的福泽被我提前耗光等以后你的福泽重新积累,你就能修炼,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神灵界。” 作为一株化形的帝霖仙草,福泽是迟萻修炼的根本。她的福泽因为抵抗天雷而被提前耗光,以至于虽有仙人之体却一直不能修炼。不过这并不是永远的,只要以后她的福泽重新积累起来,她就能继续修炼,像其他的仙人一样,向永生迈进。 只是,这个积累的过程是漫长的,中途甚至会有无数的变数,特别是作为一株可以入药的仙草,却没有相应的实力保护自己,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司昂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他的视线,只要他在,就不会允许人伤害到她。 听到这话,迟萻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或许这人一直以来说到做到,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渐渐地让她对他产生信任,相信他能做得很好,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迟萻有一下没一下地和他聊天,话题漫不着边,却始终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带她一起过来。 或许是这么多世界,她已经习惯不管做什么事都和他在一起,也或许是她不放心他,所以默许他将自己带过来,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迟萻都不想去问。 突然,司昂跳到一只荒兽身上,那只荒兽开始奔跑起来。 “怎么了?”迟萻问道。 司昂的声音依然是从容的,“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哪里能不担心?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连作为仙尊的魔帝都无法再靠近,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只有他一人,纵使他现在有神之躯,迟萻依然无法放心。 四只巨大的荒兽在黑暗的世界里全速奔跑,迎面而来的神力蕴含着丝丝异样的狂暴的力量,司昂不敢将这些蕴含狂暴力量的神力纳入体内,只能暂时封闭体内的各处筋脉,纯粹以**相抗。 荒兽的速度极快,它们奔跑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世界里,迎着越来越浓郁的神力,身上因为得到神血而丰满的血肉慢慢地消融,仿佛附在骨架上的一层皮肉,不过因为它们的体积庞大,司昂坐在其中,仍绰绰有余。 八宝乾坤瓶里的迟萻看到那些荒兽的情况,明白外面的神力有多可怕,如果不是司昂将八宝乾坤瓶弄成他的本命灵器,只怕她根本无法跟着他来到这里,如果让那无处不在的神力闯进一丝,足以侵蚀她的肉身,估计她的情况不会比这些荒兽好。 从这些荒兽的身体变化中,迟萻可以推测,或许这些来自于荒古的强大荒兽应该就是被这里无处不在的神力腐蚀成这般,直到失去生命,只留下一副骨架。 就算是骨架,也要被利用来攻击闯进来的人。 荒兽终于停下来。 当看到悬立在黑暗中的东西时,迟萻控制不住浑身发抖,手指尖轻轻地颤着。 悬立在黑暗中的是一个人,他闭着双眼,长发披散而下,身上穿着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长袍,神色祥和,如山岳般安祥沉稳。而奇异的是,不管迟萻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只能隐约感觉到,他看起来非常安祥。 纵使再安祥,也不能掩饰他身上的气息。 那是一种令众生敬畏惧怕的强大气息,看一眼就要匍匐在地,不敢多看。 这是神! 仙灵界只有仙,神的存在十分神秘,甚至极少有人知道仙尊之上还有神,并且在那神秘的神灵界。如果不是这次司昂作为天生魔神降世,只怕仙灵界的仙人们依然以为修炼到仙尊级别,与天同寿,已经是尽头。 神才是仙的尽头。 仙灵界竟然有神,而且这神在仙墓深处 迟萻一边掐住手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被对方身上的神性影响,一边理智思考。 “萻萻别怕,他的元神已经不在。”司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迟萻微怔,又仔细看那个看不清楚五官的神,确实没有元神气息,但就算如此,光是这副神躯,就让人无法靠近。 然后迟萻很快发现,这个空间里四处肆虐的神力,似乎就是从这神身上散逸出来的。 神的存在,对于仙灵界来说,绝对难以负荷,单单只是一具神躯散逸出来的神力,已经可怕到连仙尊都负荷不住,越是靠近这神,周围游荡的神力越恐怖。如果不是这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大阵将此地封印起来,不让散逸的神力冲出去,只怕仙灵界将会有灭世之危。 为什么仙灵界会有神? 司昂从重新化成骷髅的荒兽背上一跃而下,来到那悬立在半空中的神面前。 他仰着头看着那神,站在悬立在半空中的神面前,他显得如此渺却浑然不惧这神身上的神性威压。 突然,那神身上散逸出金色的光点,那金色光点越来越多,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格外的醒目,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却比萤火虫之光更强烈耀眼。 那金光越来越多,围着神旋转,直到将这黑暗世界都照亮后,它们突然拧成一股,朝下方的司昂身上扑去。 金光一股脑地闯进司昂的身体,他身上的衣袍鼓荡起来,那些庞大的金光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身体,将司昂的身体当成一个容器。 迟萻在八宝乾坤瓶里看到这一幕,担心得要死,却出不去,也不知道做什么。 突然,她的神识被弹回来。 “司昂!司昂!司昂!!”迟萻迭声叫起来。 八宝乾坤瓶里,除了她的声音外,没有其他动静,安静得可怕。 迟萻又试着呼唤几次,终于确定八宝乾坤瓶此时完全封印起来,她的神识再也无法出去,也不能感觉到司昂的情况。 迟萻担心得不行,在八宝乾坤瓶里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沮丧地坐在地毯上,等待司昂重新打开八宝乾坤瓶。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年。 一年的时间,迟萻独自待在八宝乾坤瓶里,差点急得想扯头发,虽然作为一株草时,她曾经独自一草在山洞里渡过漫长的岁月,习惯孤独,可那时候她不用像现在这般担心,度日如年,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外面的司昂。 这日,就在迟萻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灵果打发时间,一边担心外面的司昂时,突然八宝乾坤瓶里多了一个气息。 迟萻猛地转身,瞬间以为看到魔帝。 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那里,俊美无俦的面容,宛若高不可攀的神衹,可怕而强大的气息,教人心惊,那双幽暗的紫眸蕴含着丝丝金色的神性,仿佛看一眼灵魂就要被吞噬,万劫不复。 “萻萻。”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这声音她听过千百万遍,熟悉得已经刻在骨子里。 “司昂”她讷讷地唤一声,明明那人如此熟悉,可她却迈不开脚,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他笑起来,朝她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说道:“萻萻,我长大了!” 迟萻:“嗯。” 他掐着她的腰,将她举起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十分满意这个身高差距,终于不再是她俯视他,轮到他来俯视她。 迟萻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木木的,在他重新抱住她时,她忍不住将双手搂到他腰上。 “司昂。”她叹息地叫一声。 司昂轻应着,显然心情极好。 迟萻激动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才问道:“你没事吧?” 司昂偏首看她,唇角若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说:“我能有什么事?” “外面那神”迟萻犹豫地问。 “他身上的神力完全都被我吸收,他已经消失。”司昂说道,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烙下一吻,一双眼睛勾魂似地看着她,暗紫色的眼眸里滑过金色的神光。 迟萻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在他慢慢地俯首想吻她时,迟萻突然将他推开。 “萻萻?”司昂看着她,像是不解她的举动。 迟萻猛地站起,往后退几步,喉咙发干,涩涩地说:“司昂,你到底怎么了?” 司昂定定地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 迟萻咬着嘴唇,心中那种慌张怎么也压不下来,仿佛要失去什么,让她急得眼眶都发红,只能强逼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司昂,我我觉得很不好” 男人慢条斯理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说道:“萻萻,我长大了不好么?不管是天道,还是神,都不再是威胁,以后没有人能再威胁我,我们会一起去神灵界” 他说得很对,明明是司昂,但不知为什么,迟萻的心越来越慌。 在他朝她伸手时,迟萻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地一巴掌拍开。 他的神色慢慢地变得阴郁,那双原本蕴含神性的双眼掠过一丝血色,声音变得冷酷,“萻萻,听话,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当然不是,但是”迟萻仍是理不清心里的那种怪异的感觉,根本无法忽略它,她有一种预感,如果忽略它,她会后悔的。 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后悔。 司昂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和魔帝很像,显然在不知不觉中,他的某些行事方式和魔帝极像。 在他再一次叫她过去后,迟萻突然喊起来,“司昂,你快醒醒,别被欺骗了,快回到你的身体里!” 在她喊出这话时,突然整个空间都震动起来。 330|逆转仙途 在迟萻喊出那句话时突然整个空间震动起来,而她面前的司昂脸上露出一种非常微妙的神色,未让她看清楚时他的身影凭空消失。 然后迟萻感觉到一股吸力天旋地转直到一屁股摔坐到地上,她才反应过来。 她被八宝乾坤瓶丢出来了。 八宝乾坤瓶乃是司昂的本命灵器由司昂控制着如果司昂出事,八宝乾坤瓶会第一时间护主,而在八宝乾坤瓶里的迟萻也会受到影响。 可是现在司昂消失,她突然被八宝乾坤瓶丢出来 迟萻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她呆坐会儿才开始打量周围。 此时这世界依然是一片黑暗,但那肆虐的神力已经不见了,这里没有神力也没有仙灵力俨然就是世俗界中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平凡世界,这样的世界的人类或妖兽纵使有灵根也无法修炼,渐渐地泯于平凡像正常的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地渡过一世。 迟萻慢慢地爬起身在周围走动起来。 走了会儿后她看到地上那堆骨山。 骨头大多数变成粉碎如同一堆金色的粉末,只有一些还保持着骨头的样子,但也布满龟裂的痕迹,显然它们受到极可怕的攻击,才能将坚硬的神骨震碎。 这些应该是那四只陪伴司昂一起过来的荒兽。 那具神躯不见了,被“复活”的荒兽化为骨粉,司昂也不见了 迟萻的心情变得压仰起来,她独自一人待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慢慢的心头涌上一种悲痛和难受,连呼吸都变得难以承受。 突然,黑暗中响起风声。 流动的风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迟萻猛地转头,就见黑暗中,一只庞然大物朝这儿奔来,直到它渐渐地接近,迟萻才看清楚这是一只荒兽,并且是先前得到司昂神血而“复活”的那只类似白虎神兽的荒兽。 它在她面前停下,俯首看她,一双血瞳锁住她的身影。 这种来自于上古的荒兽,远比神兽的气息更强大,它们拥有无比强大的体魄,迟萻站在它面前,十分渺小。 “萻萻。”荒兽张开口,口中吐出司昂的声音。 迟萻吃惊地看着它,就听到它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的肉身被封印,暂时无法出来,你让这头荒兽先带你离开这里。” “那你呢?”迟萻忙问道。 荒兽没有开口,在迟萻忍不住上前一步后,他才道:“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在这句话落下时,那荒兽再也没有开口,无论迟萻怎么问,它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骨,站在那里,只用一双无机质的眼睛盯着迟萻。 迟萻沮丧地坐在地上,试图将脑子一团乱七八糟的思路理清。 首先,她能肯定的是,刚才在八宝乾坤瓶里所见的司昂并非他的本体,可能是他的分身,或者是他由神力凝聚的精神力,所以她那时候才会那么不确定。 由此可见,司昂应该吸收完先前那具神躯的神力,让他终于拥有与神相匹配的实力,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神,不再受仙灵界的限制。 其次,司昂的肉身不知道出什么事,导致他不得不将她从八宝乾坤瓶里弄出来,以免让她受到连累。 最后,这只荒兽应该只是司昂用来传话的,以免她担心,特地过来告诉她一声,也顺便让它将她送出这个黑暗空间,以免她被困在这里。 想到这里,迟萻心中酸涩难言。 若非实在是不得已,以那男人的性格,根本不会将她送走,可见他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好,肉身被封印,无法离开。如果他真的狠心一些,大不了将她永远留在八宝乾坤瓶里,反正她是一株仙草,不吃不喝也没关系。 可是他不在,她怎么可能一个人离开? 明明都说好,以后一起飞升到神灵界的。 迟萻并没有像司昂说的那般离开,她一直待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试图感觉司昂的气息。 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司昂其实还在这里。 这个不知道是谁开僻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纵使现在没有神力干扰,神识依然无法探查到尽头。 安静无声的世界里,只有一只荒兽骨沉默地陪着她。 迟萻抹一把脸,让自己振作起来,接着便带着一只沉默的荒兽,开始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漫长而孤独的寻找。 世界安静无声,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时间在这里变得没有意义。 迟萻不知道自己寻找多久,终于在这处黑暗的空间里感觉到除了她以外的气息。 她转身看过去,发现一直没有离开的魔帝等人终于寻找过来。 自从司昂离开后,魔帝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在能承受神力的地方等待司昂的消息。 直到他们突然感觉到空间里的神力在减少,不过一年时间,那无处不在的神力变得十分稀薄,到最后终于被抽空。 没有神力后,一群人的压力瞬间骤减,对他们已经没有威胁。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里不仅没有神力,连仙灵力也没有,修士若是被困在这里,得不到灵力和仙灵力的补充,体内筋脉渐渐枯竭,最后只有陨落一途。 幸好司凌等人的空间里都备有大量的仙灵石和仙灵液等东西,一时间不出去也不用担心仙灵力得不到补充。 发现这空间的变化后,魔帝等人自然不会再死守在那里,便循着司昂当初前行的方向寻来。 当看到带着一只巨大的荒兽在这里流浪的迟萻时,一群人都有些沉默。 没有看到司昂,他们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萻萻,司昂呢?”司凌冲过来。 迟萻摇头,情绪低落地说:“我不知道。” 司凌见她这副落漠的样子,也有些难受,摸摸她的脑袋,勉强道:“没事,你和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情。” 迟萻便将与他们分别后的事情仔细地说一遍,巨细靡遗,一群人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直到她说完后,整个空间重新变得安静。 半晌,魔帝开口道:“所以,昂儿的肉身应该还被镇压在这处空间的某个地方,而这里,应该是专门用来镇压神的一个神墓罢。” 所有人看向他,司凌更是期盼地问:“爹,你能感觉到司昂在哪里?” 魔帝摇头,“自是无法,想必从司昂进入此地开始,这就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阴谋。” “针对司昂的阴谋?为什么?”司凌仍是不明白。 不仅是她,重天和司寒等人也不太明白,毕竟这仙墓是从远古仙战时期就留下来的,渐渐地形成这处危险的绝域,其中的大阵也是天然形成,并没有人为的痕迹。除非是从远古时期就开始布局。可那时候,连魔帝都没出生,更不用说是司昂,就算想对付司昂,才区区一百年,根本做不到。 魔帝神色淡淡的,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望着黑暗深处,说道:“神是无法杀死的,只能消耗祂们的灵魂之力,让他们自我毁灭。将昂儿的肉身镇压在此,应该是想削弱他的灵魂之力,直到他的元神消失,只剩下一具神躯,不足为虑。” “就像被司昂吸收神力的那个神一样!”重天笃定地说,终于有些明悟。 这仙墓深处的那个神,估计就是被镇压在这里的,他的元神已经不在,只剩下一具身躯,直到被司昂吸收完其留下的神力后,神躯也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司昂得到那具神躯留下的神力,一举冲破桎梏,修炼成神。 可惜他还来不及飞升到神灵界,就被镇压在这黑暗空间中的某一处。或者说,这处黑暗空间是一个特殊的场所,专门用来镇压神的,拥有天然的大阵与外界隔绝,才能安稳地待在仙灵界中,方才没有摧毁仙灵界。 先前那个神是如此,现在便轮到司昂。 这里也可以称之为神墓,毁灭神之地。 “难不成先前那具神躯那个神也是被这样杀死的?是谁要杀他?神灵界的神么?”司凌又问。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不过心里已经有个答案。 除了神外,还能有谁将神镇压?仙灵界的仙人根本没这能力,否则这仙墓深处也不会一直鲜有人来,更不知道这里的秘密。 可知道了,不代表他们能做什么。 仙与神之间的界限,就如同人和仙之间,难以撼动。 最后,还是魔帝说:“先找出昂儿再说吧。” 不管是**被封印,还是其他,总要寻找到他的踪迹再作打算。 虽然他们的敌人可能是无法撼动的神,但一群人都没有退缩,总要试过才知道。 魔帝对迟萻说道:“你做得很好,若非你及时提醒,只怕昂儿的元神离开他的身体太久,会伤害到他的元神。” 司昂被封印之前,他的元神进入八宝乾坤瓶。 但那时候,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异样,发现被欺骗,如果迟萻真的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离开,估计刚出去,司昂的元神就会遭到更可怕的攻击。 迟萻勉强地笑了下,高兴不起来。 那是司昂的元神,也是司昂已经长大的样子,她根本还不及高兴,就发生这种事情 有司凌这群人陪着,迟萻再次振作起精神,不再一个人麻木地寻找,加上魔帝等人经历的事情多,心智手段不缺,往往能发现一些细微变化,比她一个人没有目的的寻找更好。 他们在这处黑暗的空间里寻找了很久,久到迟萻再次忘记时间的概念时,最后终于确认司昂所在的位置。 331|逆转仙途   迟萻将脸贴在地上除了那冰冷的黑岩外,她没有感觉到什么,甚至没有司昂的一点气息。   司昂就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爹你确定是这里?”司凌也疑惑地问。   依然是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但除了黑暗和虚无什么也没有。   或许有的是脚下那片冰冷的黑岩。   魔帝嗯一声,他的神识毫无阻碍地在四周穿梭最后选定一个范围魔帝伸手打出一个由魔力形成黑色标志。   司凌等人在魔帝圈定的地方仔细搜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那里是一片平坦的黑岩不管神识几次经过,都没有什么发现,纵使往地下深入依然是一片虚无。   他们完全无法感觉到司昂的存在。   不管是他被封印的肉身,还是元神。   “昂儿的肉身被封印在此地。”魔帝的声音极轻,“他的元神不在。”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愣,元神不在是什么意思?元神相当于一个人的灵魂,肉身被毁后可以重塑但元神一旦毁灭代表意识的消散身陨道消无法再复活。   司凌和迟萻的脸色大变,“难道”   “没有,昂儿的元神应该无事,只是不在罢了。”魔帝打断她们的猜测。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司寒突然道:“您的意思是,司昂的元神离开这片空间?”   “或许吧。”魔帝淡淡地说,“或许是已经离开这片空间,或许是被送到哪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必须尽快找到,否则将会有变数”   如果这里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真是一个神之墓,可想而知是为毁灭神而存在的,而神是不可能杀死的,只能削弱他们的灵魂之力,直到让其自我毁灭。   所以司昂应该也是这样,他既然已经真正成神,那么一时之间并不会有事,但如果不早点找到他的元神所在,让他的灵魂之力被削弱,只怕也会像先前那个神一样元神消亡,最后只剩下一具躯体。   “那现在怎么办?”重天问道。   一群人皆看向魔帝,在这里,就属魔帝的修为最高,同时也比他们见多识广,这种涉及到神的秘辛之事,已经超出他们能涉及的范围,纵使他们有心也无能为力。   魔帝思索半晌,说道:“凌儿,你去请西方佛界的九难尊者过来一趟。”   司凌愣了下,下意识地问:“为何?”   “仙灵界中,只有西方佛界自成一域,与世隔绝,相信这域的佛修们应该和神灵界的神佛有些联系,请他来,可许可以明白一些东西。”魔帝解释道。   司凌神色一凛,当下毫不犹豫地答应。   为了她儿子,纵使让她闯十大绝域她都愿意,何况是去请西方佛界的佛修。何况她与西方佛界也颇有渊源,由她去请再好不过。   “我同你一起去罢。”司寒说道。   两人很快就离开,留下魔帝、迟萻和重天守在这儿。   迟萻坐在魔帝烙下的标志上,依然在摸索着这片地方,试图找出属于司昂的气息。   司昂的元神消失之前,进入八宝乾坤瓶与她一聚,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司昂的元神,却一直怎么想都不对劲,直到最后她喊出那句话,司昂离开   想到这里,她将脸埋在胳膊里,心头发酸。   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迟萻抬头,就见魔帝蹲在她身边,像个宽厚的长辈。   迟萻和司昂一起在魔宫长大,跟在魔帝身边,魔帝确实算是养育他们长大的长辈,比常年在外的司凌夫妻还要亲厚,是一个非常可靠的长辈。   “你放心,昂儿定会无事的。”   迟萻鼻头发酸,闷闷地嗯一声。   这处空间里已经没有神力的干扰,不过大阵依然在,除了司寒等人外,外人无法进来。   倒不是大阵如此厉害,而是原本被封印在神墓中的神消失后,司昂取代他成为这里的新神,大阵也随之由他改变,无关之人不得进入打扰神的沉眠。是以除了由司寒他们亲自带进来的人外,那些守在神墓外的人依然只能干看着瞪眼。   这是魔帝根据情况推测出来的。   从中也可以看出,这处空间确实是一个用来毁灭神的神墓,而神留下的神躯是支撑其存在的根本,亦由神来改变它的大阵。   一个月后,司寒等人将西方佛界的九难尊者带过来。   九难尊者穿着一袭白色的僧袍,面容慈悲,双目清亮,同魔帝行礼,说道:“临渊仙尊,许久不见。”   魔帝同他还礼,开门见山地问:“九难尊者,你可知此地由来?”   九难尊者望着远处的黑暗虚无,久久不语。   半晌,他方才道:“这里确实是一个神墓,神界的十方天神特地开辟出来流放犯罪的神,令其自我毁灭。”   听到他的话,一群人都没有奇怪,这和他们的猜测十分相符。   不过九难尊者能说得这般肯定,看来西方佛界确实和神灵界有联系。不,应该说,神灵界的三千神佛与仙灵界的西方佛界有间接的联系,方才会使西方佛界自成一域,与仙灵界分开。   九难尊者接下来的话也和他们的猜测极为相符。   “我们西方佛界得神灵界的三千神佛庇护,方才得以自成一域,待得功德圆满,即可飞升成佛神,成就三千佛神之身。不过佛神与十方天神并不同,十方天神自成体系,他们拒绝从下界飞升上去的神,因为每一个神位是固定的,有多少神就有多少神位,除非有神因为意外陨落,才能腾出位置给新来的神。然而,能让神陨落的意外很少,那些神也不想因意外陨落,自会想方设法避免”   九难尊者的话,让魔帝等人终于明白,为何仙灵界对神灵界所知甚少,甚至未曾听说,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   解释完这事后,九难尊者这才看向司凌,“你们可知为何尔等之子被封印此地?”   “不就是那些神干的么?”说到这里,司凌咬牙切齿,一脸愤怒。   九难尊者摇头,声音悲悯,“因为他是天生魔神!天神魔神,可弑神灭佛。”   在场有瞬间的寂静,一群人心跳如雷鼓,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重天忍不住说,“不是说神是无法杀死的么?”   “是这般道理,这本是规则。但天生魔神不同,他生来便主杀戮,统御万器,号令群魔,弑神灭佛,纵使是天神和佛神,也逃不过魔神的杀戮。”   所以,这才是司昂自降生起,便被天道和神盯上的原因。   天道盯上他,自是不想让这般生来便主杀戮的魔神存在,打破其定下的规则。而神灵界的十方天神出手,也是怕魔神降生后,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没有神愿意留着这样可以威胁他们生命的存在。   原本神在规则中,是无法被杀死的存在,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规则,只有神才能享有的规则,可天生魔神的存在,偏偏打破这样的规则,那些神如何愿意?   规则既然被打破,那已经不是规则,而在无形中生成另一种规则。   天生魔神的存在,便是打破规则,一旦天生魔神出手弑神,神灵界的天神陨落,那神位空出来,天道的规则也随之改变,继而允许仙灵界的仙修炼成神,方可飞升神灵界   其实这也是一种新规则的诞生,但能看清楚这规则的人很少,更不用说被蒙蔽的仙灵界的仙人。神灵界的神自然知道,但谁也不愿意陨落给新神腾位置,自然只能将会打破旧规则的存在抹杀,让旧规则继续存在。   天生魔神即是天道所不允许的存在,又是打破旧规则的存在。   虽然矛盾,却十分好理解。   魔帝冷静的声音响起,“所以,如果让昂儿平安渡过这一劫,待他成功飞升神灵界,弑神灭佛,打破旧规则,对仙灵界的仙而言,不啻于拥有一个成神的机会?”   “是这样。”九难尊者颔首。   听到这个结论,一群人瞬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讽刺仙灵界那群仙的愚蠢,被利用不自知。   “你将这些告诉我们,就不怕司昂将来飞神到神灵界弑神灭佛么?你们的佛神不会降罪于你?”重天好奇地看着这佛修,觉得搞不懂这些光头们的想法。   他们明明慈悲为怀,怜悯众生之苦,偏偏偶尔又能冷硬如斯,无视世间之苦,矛盾又矛盾得理所当然。   天生魔神主杀戮,与他们的佛道不同,应该抹杀才对。   九难尊者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声音悠远绵长,“世间规则是自然生成,它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这是连天道也不能抹杀的。何况”   九难尊者的目光突然转向迟萻。   一群人也跟着看过来,看得迟萻有些懵逼,这不是说神和佛的事么?看她做甚?   九难尊者道:“帝霖仙草,天地间唯一的福泽,若无其福泽,灵域自毁,直到第二株仙草生成。帝霖仙草既然选择庇护天生魔神,这已是注定的结果。”   迟萻:“”好像有点明白了。   在迟萻思索九难尊者的话时,他已经开始同魔帝为寻找司昂的**封印之地而行动起来。   由一个与神灵界有渊源的佛修参与,果然很快就找出司昂的肉身和元神所在之地。   “司昂的元神在轮回界?”   听到九难尊者的话,所有人都愣住。   “对,亦可称其为三千轮回界!唯有三千次轮回转世,其灵魂方可归来。不过,三千轮回界却会在每一世的轮回转世时,会有一些意外消弱其灵魂之力,直到灵魂之力越来越弱,无法再支撑转世,渐渐地忘记自己的身份,最后消失在三千轮回界终将陨落。”   九难尊者的声音清淡而悲悯,“三千轮回界是神界齐集所有天生铸造的神器,众多犯罪的神的元神被投入三千轮回界,将其灵魂之力消弱,直至将其抹杀。”   终于搞清楚那些神的目的,以及他们将司昂的元神投放的地方,一群人的心情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凝重。   “如何能救他?”迟萻沉声问。   九难尊者难得有些迟疑。   “只要能救他,做什么我都愿意!”迟萻毅然地道。   九难尊者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半晌方道:“只有一个办法,有人进入三千轮回界,保护他的灵魂,将其唤醒带回来。”   听到这话,司凌和重天马上道:“行啊,我们进去!”   九难尊者却摇头,“你们的元神太弱,只怕无法撑足一百世,你们的灵魂之力将会被削弱到无。”   灵魂之力被削弱,最后无法归来,结果将会身陨道消。   “若是由本尊去呢?”魔帝问道。   九难尊者依然摇头,“你们只是仙人之体,元神未达到神之境界,无法走完三千世。”   一群人听到这话,说不出的沮丧,难不成他们只能眼看着司昂在三千轮回界里被消耗灵魂之力,直到陨落么?   “那我呢?”迟萻问,“我是帝霖仙草,元神同仙人不同,又身怀福泽,应该可以吧?”   九难尊者这回倒没有否定,说道:“你确实可以。”   迟萻喜不自胜,觉得自己果然棒棒的。   然后又听到九难尊者说:“你最多可以撑一千世,若是福泽提前消耗,你也一样会陨落。”   迟萻:“”   “不过,如果有人为干扰,或许能让你在一千世之内,将魔神的元神唤醒带回来。”   迟萻大喜,忙问,“怎么人为干扰?”   “三千轮回界有一个特点,若是神或仙人的元神进入,必会消耗灵魂之力,但对于器灵却没问题。”九难尊者顿了下,继续道:“十方天神欲要消耗魔神的元神,定会派遣众多神器的器灵进入轮回界,想方设法将其毁灭。”   迟萻心中微跳,猛地想起妖姀,还有他们在那些世界遇到的被器灵控制的人。   这时,就听到魔帝说,“我认识一个神器的器灵,或许可让她陪萻萻一同进入轮回界。”   等迟萻看到被魔帝召唤而来的器灵妹子时,整个人都懵逼了。   “妖姀,好久不见。”司凌一看到那器灵,马上就欢快地扑过去,和她来一个熊抱。   穿着一袭红裙,美艳不可方物的器灵妹子任由对方熊抱她一会儿,才嫌弃地推开,先是用不善的目光看一眼魔帝,才高傲地问:“尔等将吾召唤过来有何事?”   魔帝没理会她不善的神色,将事情同她说一遍。   随着魔帝的叙述,妖姀的目光落到迟萻身上,就见由仙草化形的少女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等魔帝说完,司凌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道:“妖姀,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司昂也是你的孙子”   “胡说八道什么?”器灵妹子气急败坏地呵斥。   司凌一脸无辜,“本来就是啊?我身上有你的一缕精魄,你就是我另一个娘,司昂是我儿子,就是你孙子了。”   在场的人都被司凌这强大的逻辑震得失语,连迟萻也目瞪口呆,突然觉得她家婆婆真是个强大的存在,连高傲的神器妹子都被她征服。   迟萻直到现在才知道,妖姀并非灵器的器灵,而是神器器灵。   妖姀最终在司凌的眼巴巴的恳求中,勉强地答应陪迟萻一起进入三千轮回界,守护迟萻和司昂的灵魂。   在进入三千轮回界时,司凌拉着妖姀神神秘秘地说:“妖姀,你的精魄虽然已经补足,但你一直无法飞升到神灵界,脱离神器的束缚。这次我家司昂若能平安归来,咱们以后就一起去神灵界,届时你定能脱去神器束缚,真正修炼成神,以后你就是我娘!”   妖姀:“”   听到的众人:“”   为了儿子和儿媳妇,小凌子真的拼了,连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   迟萻忍不住瞅一眼魔帝,发现他神色平淡,仿佛没听到似的,由司凌说得天花乱坠。   妖姀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仙,明知道她这话有点坑,但心里还是挺高兴,反正她都习惯小凌子的蠢了,她不仅时常坑爹还坑旁人,被她坑的人最后反而十分感激她   嗯,习惯就好。   这种感觉类似于自家的孩子就算蠢点,那也是自己孩子。   在妖姀答应陪迟萻一起进入轮回界后,九难尊者便开始忙碌起来。   花了几年时间,终于找到轮回界的入口。   轮回界的入口也被设在神墓之中,它离司昂被封印的肉身极近。   在迟萻和妖姀将要进轮回界时,魔帝说道:“你们安心地去吧,我们会守在此地,不会让人毁坏你们的肉身。”   迟萻朝他笑了下,又看向在场的司寒、司凌、重天和九难尊者等人,朝他们笑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司昂的元神带回来的!”   话落,她便深吸一口气,看着轮回界的入口在九难尊者的主持下打开,然后元神从体内出来,化作一道光飞进轮回界   迟萻的意识从沉沉的黑暗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处一片璀璨的星空。   不,这并非是星空,而是一个个真实的世界,一个星点代表一个世界。   这是三千轮回界中的三千世界。   “醒了?”一道声音淡淡地响起。   迟萻翻身坐起,就看到不远处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神色淡漠的女子。   “妖姀”她轻轻地唤一声。   妖姀转头看她,打量她片刻,说道:“很好,你的记忆终于恢复了。”   迟萻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是啊,我的记忆恢复了”   所有的记忆纷杂涌来,她终于记起一切,也记起最初的自己,只是一株看起来就像杂草的帝霖仙草,自从修炼出意识以来,独自渡过漫长的岁月,一边修炼一边体悟自然变化,就像这天下间所有有灵之物,需要漫长的岁月,从成长到修炼出意识到化形   直到有一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仙浑身上血地逃到帝霖仙草所在的地方,仿佛冥冥之中,让所有人的命数都由此打破。   已经修炼出意识的帝霖仙草不由得关注起女仙肚子里的孩子,每天都在期盼女仙肚子里的孩子出世,渐渐地生出凡心。   直到帝霖仙草提前化形,用自身福泽助天生魔神平安降世   在女仙逃进来时,帝霖仙草的命运就注定与女仙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天生神魔捆绑到一起。   迟萻想起一切,也想起先前经历的一切。   她忍不住笑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新世界,而是她的记忆,她在自己的记忆又重新走一遍。   “是你做的?”迟萻问。   妖姀点头,“你的记忆一直未能恢复,只能让你走一趟时光长廊,让你重新经历一次你的记忆。”   迟萻点头,怨不得她先前总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初他们问她的名字时,她无法回答,因为那只是她的一段记忆,纵使如同亲身经历,看不出异常,但记忆却是不可改变的。   所以她的名字只能像记忆里的那般,由司寒所取。   也不怪她每次都恍惚地感觉到缺了什么,甚至有时候会身不由已地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或者忘记一些。   因为这是她的记忆,她只是带着另一段记忆,像个旁观者一样走一遍自己的记忆。   如今从时光回廊出来,所有的记忆纷杂而来,迟萻终于想起一切。   “你们在民国那一世,是你们最后一世,因为你们在那里参悟到幽冥的力量,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规则力量,它使你们的灵魂之力得以恢复,这是你们的幸运。”妖姀解释道。   迟萻嗯一声,她和司昂在幽冥府里修炼三百年,参悟到冥府的规则力量,确实对他们有莫大的帮助。   所以才能脱离三千轮回界,来到这里,甚至在妖姀的安排下,重新走一趟时光长廊,进入曾经的记忆,寻找失去的记忆。   迟萻将一切想明白后,看向妖姀,由衷地说:“妖姀,谢谢你。”   妖姀淡淡地应一声,看她的目光有些暖意,纵使是器灵,对于天生便自带福泽的帝霖仙草始终有好感。不过对那群魔族,她的态度仍是不喜的,唯一喜欢的,大概也只有看起来最不像魔族的司凌。   接着,妖姀继续道:“民国这一世,是你进入轮回界的第一千世,刚好最后一世,你积畜力量脱离轮回界,不错。”   迟萻进入轮回界,一共经历一千世,前九百世,她与司昂从未相见,永远错过。直到第九百零一世开始,即在她拥有记忆的现代世界,她才和司昂终于有所交集。   只是她在那个世界,刚和司昂举办完婚礼,连新婚之夜都没渡过,她灵魂就离开。   接下来的一百世,算起来也只有十五世,她能和司昂相遇相识,每相遇一世,就会隔上十世不等,才能与他再次重逢相遇。   迟萻嘴巴有些苦涩。   怨不得每一次她和司昂相遇时,他看起来都那么变态,大概在他心里,他觉得是她故意不和他相遇的。可事实上,她跟着他一起轮回转世,每一世她的记忆没有恢复时,无法去找他,只能像个平凡人一样生老病死,甚至会在十方天神的干预下,让她早死。   每一次她早死,司昂根本无法找到她,只能自己孤独地渡过一世。   如今迟萻总算明白,其实每一世的“原主”都是她自己,只是突然得到从现世开始的记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会以为自己是突然穿越到那里的,可笑地要完成“原身”的愿望。   其实也是自己的愿望。   至于在最初时,在她脑子里说让她成为任务者的,其实也是妖姀。   她的灵魂力量被削弱太多,妖姀无法透露太多消息给她,以免被十方天神派进轮回界意图抹杀他们的灵器发现,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提醒她,让她早日找到司昂,努力地活下来。   能活下来的时间越久,对她而言越有利。   将前因后果想明白后,迟萻又问,“对了,我为什么突然在第九百零一世开始能偶尔保留记忆?”   九百零一世,也是她在现代的记忆,那是她第一次记住司昂。   也是她第一次心动,恨不得强上那个男人,还被好友叶落怂恿对他那啥。其实不必怂恿,就想对他干点什么。   咳,一切都是她的借口。   “是那魔崽子无法忍受与你错过,他以记忆为代价,将自己的记忆封闭,选择让你苏醒,由你来决定你们的命运。”妖姀回答道。   作为一个神,而且还是天生魔神,纵使被那些神趁他不备弄进轮回界,也无法将他完全压制,至少他会在每一世的恰当时候,能记起自己的来历,以及自己的处境,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追杀他的器灵。   为此,他也弄死很多十方天神派来的器灵和被器灵控制的人类。   但纵使他每一世都完美地存活,保护自己的灵魂之力,却一直没有遇到陪着他一起进入轮回界、依然选择用自己的福泽庇护他平安渡过的迟萻。   他快要疯了。   迟萻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那是庇护他平安降生、伴他一起成长的人,是他的妻子,是他一生爱恋的人,纵使死亡也不会放手。   魔族的爱就是这么扭曲变态。   所以在错失那么多世后,他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记忆封印,将机会留给迟萻,由她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于是接下来的一百世中,偶尔他能幸运地遇到恢复记忆的她,如果没有,他们依然会阴错阳差地错过,她提前早逝,他一直在苦苦地等着她,直到一个世界结束。   这就是她后来能幸运地带着记忆穿越找他,而他每一世都没有记忆的原因。   或许在每一世的临死之前,他突然能恢复记忆,那也只是短暂的。   迟萻的心情十分复杂,忍不住微微闭上眼,感受着司昂传递给她的感情。   作为一株帝霖仙草,她因他拥有凡心,继而拥有七情六欲,他将他所有的感情都给她,视她如生命,她又何尝不是?   迟萻深吸口气,对妖姀道:“妖姀,我们去将司昂带回来吧,魔帝和司凌娘他们都在等他。”   妖姀淡淡应一声,说道:“是你去将他带回来,不是我。”   迟萻笑了一声,没反驳她。   她站起身,伸个懒腰,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说道:“那么,我去找司昂啦。”   妖姀挥手,一道虹光落到她身上,卷着迟萻投向星空中的某一颗星子。   那是迟萻第九百零一世的世界,一个十分平凡的现代社会,也是司昂选择其为据点,在每一次轮回转世后,皆要待一段时间的世界。   也是在这个世界里,司昂选择将自己的记忆封印。   迟萻再次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就看到蹲在面前的男人。   穿着黑色的西装裤,白色衬衫,手中端着一杯牛奶的男人蹲在她面前,一双幽暗的紫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眼里是让人心悸的疯狂扭曲。   直到她缓缓睁开眼睛,那疯狂扭曲还残留着。   看到他,她脸上猛地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管他此时看起来非常可怕的样子,就这么扑到他怀里。   “司昂,我回来啦!”   男人手中的牛奶杯被她的动作弄掉在地上,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伸手将扑到怀里的人紧紧地抱住。   迟萻搂着他,又笑又叫的,身上还穿着那一身洁白的婚纱。   “司昂,我都记起来了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她说着,捧着他的脸,用力地亲一口。   男人微怔,然后也笑起来,一双紫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说道:“很好!”   说着,一把掐着她的腰,就将她抱起。   迟萻惊呼一声,然后往四周看了看,看到那现代化的家具,这才想起这是她在轮回界的第九百零一世。   而这一世,她还没有走完,就因为司昂将他的记忆封印,让她提前离开。   之后的世界里,有十四世她的记忆能恢复,直到民国时代,参悟到幽冥的力量,灵魂之力恢复,她能脱离轮回界。   可司昂却因为将自己的记忆封印,不管经历多少世,他最后都会回到这一世,在这里等她。   他将两人的命运交给她,一边同她一起轮回转世,一边回到这里等她。   迟萻越想越心疼,忍不住又搂着他的脖子,给他一个暖暖的吻。   可惜他要的不只是一个吻。   被抛到那张新床上,身上的婚纱被撕破时,迟萻有些懵,忙道:“等一下,你难道就不想听我说点什么吗?例如,你娘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   “不想!”司昂冷冷地说,“至少这一世,我只想将你做死在床上!”   迟萻:“”   迟萻突然想起,那么多世,这男人总是怀疑她在外面有奸夫,然后早死离开   顿时头皮发麻。   “那啥,又不是我的错,那时候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嘛,而且每一世我遇到的人都是你,是你自己没有记忆,以为我有奸夫。”   他冷笑一声,“我知道,是那些天神干的,以后再找他们算账,不过现在我只想干你。”   迟萻:“”   翌日,迟萻腰酸背痛地从婚床上爬起来时,就被身后的男人搂住,扯回床上。   “你要做什么?不累么?”他在她后颈上轻吻浅啄。   迟萻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司大总裁,我现在是**凡胎,需要解决生理需要。”   司昂:“”   解决生理需要有很多,等迟萻坐在窗明几净的餐桌前,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来。   突然,旁边的手机响起。   迟萻接通后,就听到一个揄揶的女声:“萻萻,新婚快乐!你们几时去渡蜜月?”   “三天后吧,怎么,你也想一起去?”   “切,去什么去?我早八百年前就结婚了,还有什么蜜月可言?就是关心一下你的新婚之夜那啥,你还好吧?”   迟萻马上明白她打这通电话给她的原因,想到没有记忆之前,她对司昂的态度也不怨怪这个世界的好友叶落会关心。   于是她马上道:“你放心,我很好,我爱死这个男人了,恨不得再和他来个千世百世的!”   叶落:“姐,你改口得真快。”   “没办法,我突然发现,我和他有千世姻缘,就算他是个变态、蛇精病,我都爱他爱得要死。”   叶落:“呵呵,你真会开玩笑。”   迟萻笑而不语。   不过知道好友已经想通了,叶落也不用再操心,又恭喜一声,便挂断电话,不再打扰她。   刚结束通话,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接着一个暖暖的吻落到她脸上。   “你想去哪里渡蜜月?”男人沙哑的声音问。   迟萻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仿佛被他深锁在他的心中,那狂热可怕的情感几乎要毁灭她的理智。   但她却没有逃避,而是往后一靠,将自己塞进他怀里,“都可以啊。”   男人很快就决定渡蜜月的地方。   迟萻瞅了瞅,忍不住问他,“你真的不想回去么?”   “不是不想,而是先好好地过完这一世,才能离开。”司昂专注地看着她,“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那些世界里,打扰我们的外物太多,这一世,我只想和你平平凡凡地渡过这一世。”   迟萻心口微热,也不再劝。   三天后,等男人将行李准备后,在明媚的阳光下,朝她伸手时,笑容在她眉稍眼角浮现。   迟萻将自己的手递到他手里,任由那温暖的大手包裹住自己的手,牵着她走在阳光下。 本书由 安琪GN 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