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冷王盛宠魔眼毒妃》 作者:侧耳听风   ☆、001、活人陪葬   华丽的陵墓幽深阴冷,得不到阳光的照射,使得一切都披上了冰凉的温度。包括那幽幽燃着的油灯,那一点点光亮,根本不足以给满室温暖。   一副巨型的棺椁停放在墓室中央,四周整齐有序的摆放着殉葬物品,精致的瓷器,雅致的画作,精美的衣服,闪光的金银珠宝,还有颜色鲜艳的食物。   虽是华丽,但一切都因着被封在这墓穴里而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和温度,便是它们再值钱,也都是死人之物了。   在距离棺椁最远的靠近油灯的地方,一个木制的轮椅停放在那里,轮椅上,一个女子一身红衣的窝在上面,呼吸微弱。   那一身的红裙颜色鲜艳,有着精致的刺绣,那是女人成亲时才会穿的喜服。这光线幽暗又阴冷的地方,她那一身的喜服惨红惨红的,看起来格外瘆人。   静,一切都是静的,所有的物品都是死物,唯独那轮椅上昏迷的女子是个活人,但听她的呼吸,她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轮椅后方两三米处就是进出墓室的石门,只不过现在呈关闭状态,这里与外面就是两个世界。   石门之外,甬长阴冷石壁流水的通道里火光摇曳,但与之墓室不同的是,这里还有活人。   两个人,一个脸上带疤穿着劲装外面披着宽厚大氅的男人,腰间挂着一把剑,其身份明显,他是个护卫。脊背挺直的站着,目视前方,脸上无任何感情。   在距离石门六七米之外,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坐在一块石头上,脚边乱七八糟的堆放着炊具木柴还有一些不易腐坏的食材。她穿着朴素的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红色的坎肩,包包头,乍一看有些喜气。但她的脸却满是无望,甚至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痕。   半晌,眼泪又顺着脸蛋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姑娘抽噎起来,便是声音不大,但在这甬长阴冷的通道里回荡,也显得很响亮。   恍若巨石似的护卫终于动了动眼睛,看向那小姑娘,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可奈何,谁让他们命不好呢!   “整理整理吧,小姐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了。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别想活着出去。”开口,那低沉略沙哑的声音尽是无温,其实更多的是对命运的妥协。   他一说话,小姑娘哭的更甚了,虽她知道自己就是个下人是个奴婢,但也是在阳光下服侍主人做事的,谁会想到她会被送进这里来!不见天日,陪着死人,说不准这一辈子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思及此,小姑娘哭的更大声,在阴冷流水的通道里回荡,显得阴森而又绝望。   石门之后的陵墓里,油灯的光线更弱了些,许是因为灯油渐少了吧。   轮椅上,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终于有了动静,放置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臂动了动,之后,那紧闭的眸子慢慢睁开。   秦筝觉得自己要死了,全身都是麻痹的,更甚至,她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   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幽幽光线,远处,那硕大的棺椁如此显眼,简直就如宣示主权似的,她一眼就瞧见它了。   嗓子干的冒烟儿,通身无力,更可怕的是下半身没感觉,她想改变一下坐姿都如此困难。   想抬起脑袋,脖子却使不上力气,脑袋向后仰,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   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儿?   问题涌上心头,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立即明白自己的处境,以及自己的身份。   她跟了这个秦家二小姐有段时间了,残废,脑子有病,简单的生活都不能自理,简直就是个废人。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跟着她,反正就是不受控制的,她的灵魂就围绕在她身边,然后一直跟进了这皇家陵墓里!   现在,她成了她,虽还是秦筝,但又不是秦筝了!   “有人么?”开口,自己的声音好像被砂纸磨过一样,难听的要死。而且,随着她开口说话,嗓子都要破了,疼。   她的声音也仅仅在这陵墓内传了一圈,根本就传不出去,那巨厚的石门隔音的能力一流。   好想骂脏话,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了!   双手撑住轮椅的两个扶手,然后用力的向上挪屁股,上半身使力,血液一下子活动起来,她脑子嗡嗡响,眼前一片血雾。   放弃,她连连大喘气,这个身体不是一般的弱。   看向距离不过十几米外的那偌大的棺椁,秦筝叹口气,真是太倒霉了,本来做活人殉葬的是这个身体的姐姐。但谁让这个身体是个残废又是个脑子不好的呢?没有反抗的能力,结果就被来了一招偷天换日,把她送进了这陵墓里。   当时的情况她都看到了,但奈何她就是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魂魄,她有什么招儿?   那棺材倒是真华丽,听说里面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幼弟,溺死。   死于意外不能投胎轮回,得一直在阳间孤苦的转悠变成孤魂野鬼。所以,就得给他找个活人陪葬,同时给他诵经念佛助他投胎。什么时候他投胎了,这活人陪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投胎,难不成他投胎之前还会告诉人们一声?   所以,进来了这里,就等于最后得死在这里面。这‘好事儿’怎么能让秦家唯一一个四肢健全头脑灵活面貌如花的大小姐秦瑟来做,自然得想方设法换没用的人来做。   不眨眼的注视那棺材,秦筝总觉得眼前有些什么东西,大概是这个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以至于她眼睛都花了。   有一些黑乎乎的恍若烟似的气体在那棺材上飘来飘去,看别处,又什么都没有,仅仅在那棺材上空存在。若是她眼睛花,那也未免花的太别具一格了。   看着,秦筝隐隐有些心惊,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花了,那么就是,有鬼!   本就没力气动作,她慢慢的屏住呼吸,使得整个胸腔都发疼。   感觉疼,能让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一些。注意力集中了,她也感觉到并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而是那些黑气确实是存在的。也就是说,真的有鬼?   有几分心惊,尽管她也曾做过‘鬼’,但和现在看到的不一样,而且,她根本就没办法动一下,若是那个‘鬼’要攻击她的话,她连躲都没办法躲。   就在她盯着那团黑气心惊肉跳时,身后猛的响起轰隆一声巨响。她整个人都觉得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身后。   撑着力气扭头,眼看着那巨大的石门一点点的向左侧移动,亮眼的光线进入眼中,让她没办法完全睁开眼,只得眯着。   “小姐,该吃饭了。”小姑娘端着一碗如同糨糊似的东西走进来,眼睛肿肿的,满脸怨怼。   她走近,秦筝也看清了她,她自然认得,因为她还在‘飘’的时候就见过她,是这个废人神经病秦筝的侍女。   转过头再次看向那棺材,她视线认真,就能看得到那黑气在飘荡,尽管身后有光线照进来,但那黑气依旧明显。   “小姐,吃吧。”直接把碗筷放在秦筝的腿上,小姑娘已没那个心思要求自己态度多卑微。反正大家在这里都一个样,都是个死。   看着碗里那黑漆漆的糨糊,秦筝虽是觉得饿,但还真是吃不下。   “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开口,嗓音虽沙哑,但吐字清晰,而且不满强烈。   站在一边等着她吃完收碗的小姑娘一愣,肿肿的眼睛也睁大了瞅着秦筝,满脸受惊吓的样子。   秦筝打量了她一会儿,直接把那碗糨糊重新递给她,“拿走,我不吃狗食!”   小姑娘更受惊吓了,“曹护卫,你快来!”惊恐的大喊,那声音回荡在整个墓室里,更显阴森尖利。   石门外,曹纲几步跃进来,大氅飞舞,给这阴冷的墓室卷起一阵风。   “小姐?”看着秦筝拿着碗满目不满意的模样,曹纲也愣了一下。   秦筝看着他们俩,白皙的脸颊因为瘦显得有些苍白,那双眼睛也显得格外大。石门外的光线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能让人看清她的瞳眸是栗色的,与众不同。   三人对视,秦筝瞬时觉得自己又开始眼花了,这小丫鬟怎的兴致勃勃的半个身子都爬进了棺材里?而且那棺材就是停在不远处的那个。   这个男人,则更神奇了,他居然抱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儿眉开眼笑的,还说着让那男孩儿管他叫爹!   如此不可思议的画面,让秦筝整个人都处于失魂的状态,以小桂和曹纲的位置来看,她好像在那一瞬间灵魂被抽空了。   “小姐?”更害怕了,小桂觉得比她犯病时厉声尖叫还恐怖。   听到声音,秦筝回神,这俩人依旧还是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样子,一个满目惊恐,一个不解警惕。   手一松,碗立即滑落,曹纲眼疾手快,在那碗即将落地之时接住,里面的糨糊没洒出一点儿。   秦筝眨眼,眼睛酸涩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总算明白那些日子跟在这个身体周围时,那都说是神经病的秦二小姐为何总是莫名惊恐大叫了。   原来,她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刚刚那棺椁上的黑气,如果她没猜错,那是死气,证明里面躺着一个死人!   ☆、002、人为的残废   僵持这许久,秦筝回过神,她的面色又恢复了正常,那双栗色的眸子也不似刚刚恍若失去魂魄一般的空洞。   “恭喜你,你马上要当父亲了。”开口,思路清晰,言辞清脆,除却嗓音有些沙哑外,一切如正常人一般。   曹纲与小桂不同程度的表现出惊疑与讶异,这小姐莫不是又犯病了?   瞧着他们俩用那种眼神注视她,秦筝扯了扯唇角,转头看了一眼那华贵的棺材,那些只有她能看到的黑气依旧盘桓在那里。   “你做的那东西不是人吃的食物,重做吧!”狗食一样,哪里是给人吃的。   小桂垂眸看了一眼曹纲手里的碗,心头有那么一丢丢的窘迫掠过,“是。”   她脱口答应之后才惊觉她好似根本不用这么卑微,抬头又看向秦筝,秦筝正好瞅着她,栗色的眸子有审视有玩味儿,还有不掩饰的高傲!   小桂在瞬间有些发愣,这阴冷不见天日的陵墓让她更感觉冷了。   秦筝苍白的脸巴掌大,看起来弱不禁风,更多凄凄可怜。但唯一双眼睛有独到之光,让她看起来很与众不同。   “二小姐,您刚刚、、、是在说属下么?”曹纲的疑惑仍旧在,放眼这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她说他要做父亲了?他的妻确实有孕了,只是,他已经有半年没见过她了。算日子,好似也确实要生了。   眸子一转,秦筝看着曹纲,“嗯,是个儿子,白白胖胖的,恭喜你。”   曹纲的眼里掠过一丝喜色,下一刻他就更诧异了,“二小姐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妻有孕,秦府中没有人知道,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眨眨眼,秦筝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玩味儿,“在这陵墓里撞鬼了,鬼告诉的我。”   曹纲眉峰微蹙,粗犷又严谨的脸上有几分无言,上一刻看着她还正常,这会儿又开始说胡话了!   小桂却是惊疑不定,她与秦筝相处的时间久一些,她往日什么样子她自然知道。她是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看起来思路很清晰,而且,还幽默上了。   “小桂,我真的很饿,你确定要站在这里一直看着我?”便是嗓音沙哑透着无力,秦筝清晰的思路仍旧让人惊讶,看起来,她的脑子真的正常了!   “哦,奴婢这就去。”定定的看了秦筝几秒,小桂倏地抢过曹纲手里的碗转身跑开,暗色的大理石地面随着他们来回走过,变得泥泞。   曹纲因为她那几分神奇几分不正常的话搅得心内百转,二小姐脑子不好使府中的人都知道,但他接触不多,也只是远远地看见过几次。   但现在看来,她除了腿脚不好,眼神有点吓人之外,神智看起来是正常的。但,她恭喜他要做父亲这件事确实很神奇,她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这陵墓里真的有鬼?   思及此,曹纲转眼环顾四处,华丽的陵寝内无一丝生气,看起来,还真像是鬼魂喜欢飘荡的地方。   秦筝没多少力气,靠着轮椅,下半身没知觉,只有上半身还活着,这种感觉还真不怎么样!   “能不能把我推出去?我不想在这儿陪着这副棺材!”曹纲也不走,秦筝猜想他可能还沉浸在她刚刚说的话中。如若她是个正常人,碰见一神神叨叨的人,她也会惊疑不定的。   曹纲沉吟片刻,随后走向秦筝身后,“晚些时候会有人来送补给,那时,二小姐还得进来。”说的明白,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离开这陵寝。   “嗯,我懂。”这点她当然知道。   得到回应,曹纲动手推轮椅,木制的轮子发出声响,在这阴冷的陵墓里格外响亮。   被推着,秦筝倒是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觉来,啧啧,还挺舒服!   离开陵寝,外面滴水的甬道进入视线当中,石壁上嵌着油灯,而且一直到远处,可比陵寝里要亮堂的多。除了地面泥泞外,这外面可比那陵寝里要好得多!   曹纲推着秦筝出来,远处在做食物的小桂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灯火幽幽,秦筝身上又穿着一袭红惨惨的喜服,怎么看怎么觉得慎得慌。   红衣,衬得她的脸更白了,秦筝自己也有感觉,因为她的手就很白,白的像泡了福尔马林的鸡爪!   曹纲回身去将通入陵寝的石门关上,轰隆隆,之后声音落下,这里与陵寝就彻底成了两个世界了。   环顾这里,秦筝没那么多力气,但眼珠子倒是转得快。蓦地,盯着甬道尽处,一些奇怪的画面又出现了。   这回,她看到的是她自己,红惨惨的衣裙,白的牛奶一样的脸,脸上都是汗水,却坚持的扶着滴水的石壁以双腿迈步!那石壁滴水凉凉的感觉如此清晰,就好似她现在就在摸着那石壁那水一样!   栗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秦筝猛的回神,只见身边曹纲正满目惊疑的看着她。   与曹纲对视,油灯的光亮在他身后,使得他看起来尤为宽阔粗犷。   喉咙动动,口水划过喉头,刮的嗓子疼痛不已。   “二小姐,你、、、、”曹纲可以确定,他觉得秦筝刚刚那满脸失神双眸空洞的样子他没有看错。回神之时的一刹那,她那模样就好像抽空的身体被填满,看起来有些诡异。她刚刚好似逗弄他似的说自己看到了鬼,但现在、、曹纲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我觉得,我能用双腿走路!”开口,秦筝很笃定。   曹纲还没表态,那边小桂倏地扭过了头来,满眼不可思议与一抹淡淡的怜悯,“小姐,你的骨头都被铁钉穿透了,怎么可能还能走路?”   她话一出,曹纲与秦筝都变了表情。   秦筝并不知道这个身体为何残废,她只是刚刚看到了那些画面,所以才会那么说。骨头被铁钉穿透?这么说,这个身体的残废是人为的!   曹纲则是因为这个血腥的事实,他不知这件事,也不知为何要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儿。但无论什么原因,这对一个女孩儿来说,都太过残忍了!   ☆、003、铁钉   不见天日的陵墓里不分白昼,油灯的光亮好似代替了太阳,让这三个人都渐渐适应了。   曹纲走到了甬道远处,地面泥泞,他走远踏着泥水的声音回荡着,听得特别清楚。   小桂站在轮椅旁,双手有些迟疑的解开秦筝的腰带,掀开裙摆,露出红色的亵衣。   秦筝感觉不到什么,但随着小桂的动作,她愈发的能猜想到,她刚刚所说的大概是个什么意思。   掀开亵衣,秦筝那相当瘦削的腰身露出来,胯骨的位置,皮肉红肿隐隐溃烂,皮下,一个铁钉露出一点点的头。小桂所说的,就是这个。   因为下半身没知觉,秦筝用力的扭头往自己的胯骨方向看,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把它拔出来!”身体里插着一根铁钉?不知道还好,知道了,秦筝满脑子都觉得不对劲儿。   “奴婢不敢。”小桂立即摇头,这太血腥了,她单是看着都觉得疼。   “没事儿,来吧。”反正她没感觉。   小桂还是摇头,“小姐,奴婢真的不敢。”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副泫然欲泣。   秦筝叹口气,随后拨开她的手,打算自己来。   小桂后退一步,一只手撑着她的亵衣,看着她自己动手,她就觉得好疼啊。   外表的皮肉有溃烂,不过好在她没什么感觉,以手指挑开那溃烂的皮肉,手指捏到了铁钉,微微用力,钻心的痛立即袭上身体。   那种疼,恍若剥皮抽筋,疼的她整个人都颤抖了下。   一看她哆嗦,小桂更哆嗦,“小姐,您还是别拔了。”谁知道这东西拔下来她会怎么样?没准儿会死呢?   “没事儿,拔下来,我肯定能走路。”秦筝十分笃定,她刚刚看到画面她相信。   小桂忍不住咬嘴唇,那溃烂的地方已经开始流血水了,太血腥了!   秦筝再次以两指手指的指甲捏住那个铁钉的钉头,用力,痛感再次袭来,疼的她硬生生叫出来。这次,不止是上半身疼,连带着下半身都开始疼。   “疼,我的腿有感觉。”就是疼,秦筝也格外开心,这证明她刚刚看到的画面不是假的,她的腿有感觉。   小桂睁大眼睛,看了看她那瘦的像是竹竿似的双腿,“真的?要是有感觉的话,那小姐应该会走路的。”   “嗯。”点点头,她那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儿上露出笑意,之后再次捏住那钉子头,然后用力的往外拔。   疼痛如同洪水,瞬间淹没她,尤其是自己动手,疼了她就会松劲儿,导致钉子没出来一点儿,却让她疼的差点晕过去。   “呼!不行,叫曹纲来。”她自己不成,还是得用外人。   “啊?可曹护卫他是男人。”小桂摇头,这不行的。   “我就是要用他男人的力气。你把裙子拢一下遮住旁边,只露出钉子这一块儿不就成了!”这个时候还计较什么男人不男人,她只想尽快的用双腿走路。   哽了哽,小桂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喊了一声曹护卫,之后动手用裙子将她腰身四周围住,只露出那钉子的部分。   不过片刻,曹纲返回,他自然听得到刚刚这边的动静,而走过来亲眼看到了,见过鲜血的人也觉得这太过残忍了。   “看起来,这铁钉是刻意钉进去的。”观察了一下,曹纲沉声道。   “这个能猜得到。动手吧,把它拔出来!”咬紧牙关,秦筝忍住。   曹纲虽是有些介意男女之别,但相比较起能让这可怜的女孩儿再次用双腿走路,他觉得那些男女之别也算不上什么了。   指骨粗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曹纲以两指捏住那钉子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咬紧牙关的秦筝,随后动手。   “唔!”痛呼从嗓子里呼出来,秦筝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如纸张,冷汗瞬间沁出来,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被抽空了。   曹纲手上用劲儿,这钉子与骨头钉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好像都长在一起了一样,想要抽出来实在不易。   小桂在一旁看着,那流出来的血水看的她忍不住龇牙咧嘴,再加上秦筝惨白惨白的脸,成小溪似的冷汗,她这个在一旁看的都有点忍不住了。   “出来了!”最后一个用劲儿,铁钉从骨缝儿里抽出来,上面黏着血肉,血腥至极。   秦筝整个人脱力,瘫在轮椅上大口呼吸,胯骨那儿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是要死了的感觉,尽管她死过一次了。   “二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拿着铁钉,曹纲看她的状态,这钉子钉在她身体里很久了。最起码,从他进入秦家当差时,所听说过的二小姐就是个残废,而他已在秦家当差三年。   冷汗涔涔,小桂站在一边用衣袖给她擦汗。   “感觉很好,我的腿是有知觉的。”点头,虽然她的腿不是正常的那种有知觉,但现在有些麻麻的,这就是好征兆。   曹纲叹口气,拿起铁钉翻来覆去看了看,“这铁钉嵌在了骨缝儿之间,压住经脉让你的腿没有任何感觉,造成下肢已废了的假象。这种让人致残的做法,是宫中对待犯错宫人常用的方法,只不过,他们不会双腿残废,而用的也是铁针。”这皇都,什么样的事情都有。   闻言,小桂立即点头,“对,大小姐身边的小梦就是因为随意的在表公子面前笑,然后被大小姐用一根针刺在了颧骨上,一直到现在,小梦的脸都是歪的。”说起这个,她就不禁想起小梦歪斜的脸,本来一漂亮姑娘,结果变成那幅丑样子。   “他们用针,给我用铁钉,还真是厚待我。”她虽是不知这钉子是谁钉在她身上的,但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秦家二小姐便是死了也无人关心,所以,想来用这个法子让这个精神不好的二小姐不到处乱跑,也完全说得通。   “小姐,你还在流血,咱们有药,我给你上点儿。”小桂看着那流出来的血水将红惨惨的喜服都染成了黑色,赶忙道。   “嗯。”点点头,秦筝慢慢的用手捏自己的腿,麻麻的,微疼!   将带着血肉的铁钉递给秦筝,曹纲粗犷的脸上诸多惋叹,“二小姐,属下的武功会让人通筋活络,若是可以,属下可以教给二小姐,能让你快些恢复。”   冷汗簌簌,秦筝抬眼看向曹纲,栗色的眸子逐渐涣散空洞,她又看到了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虚幻画面。   ☆、004、再次行走   曹纲觉得自己的后脊有些发凉,尤其面对秦筝这种空洞诡异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是石头铸成的男人,却也无法坚不可摧。   “二小姐、、、”这二小姐本来就都说神经不正常,虽现在看起来正常,但她又确实与常人不同,还说自己能看到鬼。莫不是,她又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小桂拿着药粉回来,瞧着秦筝那眼神儿,还有曹纲那有些惊疑的表情,她也觉得心里毛毛的。   回神儿,秦筝仰了仰脖子,恍若溺水的人忽然得到空气一样。   “你是个好人。”靠着轮椅,秦筝有气无力,苍白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曹纲诧异,“二小姐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你们俩都是好人。在这儿陪着我,不见天日,也不知何时能出去,谢谢了。”这身体的眼睛与众不同,感觉也与众不同,似乎一个好人,她就能在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感觉到,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曹纲和小桂对视了一眼,随后俩人分别问礼,一拱手一屈膝。   “二小姐,属下奉命行事,不敢接受二小姐的谢字。”曹纲如是说。这个时代,主子就是主子,主子有权高傲。   “是啊小姐,这是命令,我们做奴婢的就得接受,这是应该的。”甚至,一直在这儿呆到死,那都是应该的。   “我好像和你们解释不通,算了,只要你们知道我心存谢意就行了。来吧,给我上药。”瞧着这俩人死板的模样,秦筝觉得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明白的。   “哦。”小桂走上前,动手给她上药。   曹纲走到一边回避,脑子里却思绪万千。在这里,等同于等着衰老和死亡。他有他的家,他的家人,但从此以后,似乎也没办法再见到了。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为他被派来这里,而薪资多了几倍,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药粉没有经过精细的配制,所以洒在伤口上有些刺激,让秦筝觉得更疼了。   但双腿却依旧还只是麻麻的,没有太多的知觉。用力的想要动动腿,可也只是脚尖的部位微微挪了一下,别的部位没任何进展。   慢慢的给秦筝整理衣服,小桂不时的抬眼观察秦筝,她在用力动自己的腿她看得出来,那表情很认真,满脸的冷汗,却还是很坚持。   这让小桂觉得很神奇,明明以前,她是个疯子来着。   “小姐,你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想着想着,终于说出了口。   闭了闭眼,秦筝放弃挪动腿,抬起眼皮看着小桂,幽幽的灯火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更苍白,“不一样了么?其实一直以来都没变,只是,到了这里就不用伪装罢了。”   “伪装?”小桂睁大眼睛,那边曹纲也转过了头来,表情晦暗。   “你懂就行了,不要再问了。”扯了扯唇角,秦筝故作神秘。这事儿要她怎么说啊,说了恐怕会被当成怪物。   小桂撅撅嘴,其实也懂。秦家太大,人虽然不多,但关系错杂。秦筝不受宠,为了活命,伪装什么的也可以理解。只是,她见过秦筝以前发疯的样子,若那是伪装,那她也太厉害了,跟真的似的。   曹纲则满心怀疑,总之,一切都不寻常。   陵墓中不见天日,日夜也都分不清。   曹纲帮助秦筝的双腿活络,用的是他所学武功的心法。这些心法十分深奥,秦筝根本就弄不懂。但初级的,在曹纲耐心的教导下倒是能理解,然后加以运用,活络经脉,她的腿也逐渐的恢复了知觉。但相比较正常人,她的腿还差得远。   用劲儿的捏自己的大腿,只有狠狠用力,才会觉得疼。   “想要像正常人一样还差得远呢,小桂,你扶我起来。”依赖曹纲的心法恢复太慢了。   小桂看了一眼曹纲,随后走过来,“小姐,那你可得小心点儿啊!”   “没事儿,来吧。反正咱们在这儿也没别的事情可做,能够让我恢复,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多伟大的事儿。”巴掌大的小脸儿恢复了血色,估摸着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她也好多了。   “可是,变成正常人又怎么样?咱们也走不出去。”小桂黯然,她和曹纲都是正常人,还不是困在这里。   “那可不一定。”扶着小桂的肩膀,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但双腿毫无力气,她整个人往下滑。   小桂吭哧着用力搂住秦筝,一边问道:“小姐这话的意思是,咱们还能出去?”   “行了,别问了。来,二小姐,扶住属下的手臂。”曹纲几步走过来,将自己的手臂放到秦筝的左手中。   扶住曹纲,秦筝站了起来,其实也只是借用他们俩的力气站着而已,她的腿没一点的力气。   “对,我有感觉,咱们肯定不会一辈子困在这里。”用劲儿,她的脸通红一片。   小桂急喜色,下一刻又黯然,“小姐,你的感觉会准确么?”   “不信算了。”嘴上回答,同时,她用尽力气的迈腿,可也仅仅是挪动了一寸而已。   “二小姐,你不要分心,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脚上。”曹纲沉声指导,打断小桂的询问。   秦筝自然知道,脚下泥泞,她那红鞋都沾上了泥水。注意力集中,用尽全力,右脚向前挪,摩擦着地面,又向前挪了寸许。   “真的能走了!小姐,你的腿要好了。”小桂盯着秦筝的脚大叫,到底是年纪小,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   “是啊,这是咱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谢谢你们俩。”秦筝也笑,巴掌大的小脸儿因着笑甜美如蜜,她这笑容,能让人瞬间心都化了!   曹纲粗犷带着伤疤的脸上也露出丝丝笑意,“心法再加上努力锻炼行走,二小姐,用不了多时,你就能走路了。”   “嗯,我绝对能再走路!”点点头,秦筝就知道,她看到的画面绝对不是假的。   小桂也笑眯眯,在这阴冷不见天日的陵墓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若能够这般快乐过活,似乎也不会闷死!   ☆、005、斗志昂扬   这陵墓的甬道特别长,一手扶着流水的石壁,一手被小桂扶着,俩人走了接近半个时辰,可还是没走到头。   可能也是因为秦筝走的太慢,一分钟走不上一米,所以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见着。   “小姐,累不累?累了咱们就歇会儿吧。”看秦筝满头是汗,小桂不忍。反正他们也未必能再出去,她还这么努力的练习走路干嘛?   “歇?这都是泥水,没法儿歇!”无论是坐着还是靠着都不成,她扶着石壁的那只手都是泥水,还有鞋,裙摆,都混上泥汤了。   “说的也是啊,这地儿,不是人呆的地方。”撅嘴抱怨。   “所以,咱们现在都不是人。”扯了扯唇角,秦筝那嘴唇跟元宝似的,好看得很。所以,无论怎么扯,看起来都很诱惑。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桂赶紧解释,扭头却见秦筝在笑。以前她总神经兮兮再不就大喊大叫,还从来没见她笑过。她一笑起来甜的很,就好像在撒娇一样,配上那巴掌大的白白脸蛋儿,其实这小姐好看的很。   “行啦,别那么认真。曹纲说外面会给咱们送补给,可自从咱们进来也差不多有一个半月了吧,可还是没见着送补给的来。看来,他们倒是掐准了咱们的补给还没用完。”她就想去看看送补给的入口,若是可行,顺着入口爬出去也成啊。   “奴婢想,外面就负责咱们饿不死就行了。至于够用不够用,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残酷的事实,小桂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得对,所以,咱们得活的更好才行。”双腿发酸,她实在走不动了,停下,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石壁上。   眨巴着眼睛看着秦筝,小桂很是疑惑,“小姐,你真的觉得,咱们有一天能出去?”   “嗯。”点头,秦筝很郑重,让人不得不信。   “既然小姐这么肯定,那奴婢就相信小姐的。到时咱们出去了,奴婢还服侍小姐。”关键是,这小姐看起来正常了,而且脾气好好,又有幽默感,不会随便虐待奴婢。   “成啊,走哪儿都带着你,放心吧。”拍拍她肩膀,其实她和小桂的个子差不多高。但她的年龄应当比小桂大,可是因为那铁钉一直卡在她胯骨的骨缝儿中,影响了这身体的发育,导致现在个头也不高。   “谢谢小姐。来,奴婢扶着你再往前走走。”满脸笑,小桂这营养不良的样子,笑起来也灿烂的很。   走的双腿没有力气,最后也没走到送补给的入口,这甬道简直太长了。   俩人往回走,待得走回来,曹纲已经将布置出来了两张床铺。做床铺的东西都是从陵寝里拿出来的,都是高档货,可惜是给死人用的。若不是条件太艰苦,谁也不会用死人的东西。   “曹纲,你手艺不错啊。”秦筝很满意,顺着小桂的力气一屁股坐到轮椅上,然后由她推着走近那两张床铺。   曹纲笑笑,粗犷的脸上有几分窘迫,“可能不结实,所以,就平时睡觉的时候用吧。”简而言之,不能总是坐或躺在上面,否则很快就会坏掉。   “成,最起码有个能睡觉的地儿。你们俩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有轮椅,用不着。”她这轮椅做工精良,可比曹纲做出来的床结实多了。   小桂也很开心,这段时间她都是坐在石头上睡觉的。   “曹护卫,你手艺真棒。”竖起大拇指,小桂也夸赞,曹纲就更不好意思了。   “咱们自找乐子,不至于闷死。曹纲,你腰间那把剑总是不离身,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一只手捶腿,秦筝瞧着曹纲腰间那把剑好奇。   曹纲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解下剑,递给秦筝。   “小姐小心,这剑很锋利。”女人持剑,怎么看都不合适。   拿起来,剑鞘精美。而且这剑很重,拿在手里的质感很是与众不同。   慢慢抽出剑,剑刃进入眼中,油灯的光亮照在上面,反射着刺眼的光。   “小姐,你小心点。”小桂在轮椅后面看着,那光让她睁不开眼。   “好剑,尽管我不懂。曹纲,你能练两手给我看看么?”曹纲有心法,说不准他就能飞檐走壁,还有什么以气御剑之类的。   “好。”闲来无事,再加上许久没有活动过,曹纲也来了兴致。   拿回剑,剑脱鞘,练家子就是不一样,那剑鞘飞离的动作就格外帅气。   长剑在手,曹纲瞬间跃离原地十几米外,那完全就是凭空挪走,好像魔法,看的秦筝忍不住赞叹,厉害!   舞剑,行云流水,曹纲是个粗犷的男人,可是耍起剑来却是好看的很。而且,凡是剑尖所过之处,那石壁都被划上了印子,碎屑哗啦啦掉了一地。   秦筝惊叹不已,小桂也觉得拉风的很,只可惜,她是个女孩子。若要是个男人,肯定也学武功,谁也欺负不了她。   曹纲的动作很快,让人眼花缭乱,同时,那动作也好看的很,让人目眩。   秦筝和小桂都有些眼花,但其中厉害又完全看得出来,这些招式,完全就是杀人的招式。   片刻,曹纲收势,最后的动作也有感的很,完全就是影视剧里江湖高手的模样。   秦筝不禁拍手给予掌声,“厉害,真厉害。”   “是啊是啊,曹护卫,没想到你的武功是这个路数,挺好看的。”小桂笑眯眯,一副羡慕的样子。   “小姐过奖了,属下这算不得什么。”曹纲谦虚,但得到夸奖,还是有些高兴的。   “不,你真的很厉害。鉴于你这么厉害,教我两招怎么样?”秦筝真的觉得很厉害,而且招式很漂亮。   “这、、、好。待得小姐的腿好了,属下就教您。”略微迟疑,随后点头答应,难得这二小姐对他如此看好夸赞。   “成!来,小桂,再扶着我走几圈,我一定要尽快恢复,然后偷窃曹纲的武功。”斗志昂扬。   “好咧。”小桂也高兴的很,这样的生活也有趣的很。   ☆、006、眼见为实   学习走路的路程很艰辛,最起码,秦筝觉得这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此。   由曹纲粗略的计算,他们在这个陵墓里已经三个月了,他说外面应当已经进入冬季了。   但他们在这里什么也感觉不到,依旧那么阴冷,不见天日。   这期间,外面送了一次补给进来,所有的东西都是曹纲搬运的,食物,水,还有生火的木材。这些东西都运进来,堆积一处,看起来好多东西,还真是很像过日子。   小桂有些许不爽,看这样子,他们是永远都不会出去了。   秦筝询问曹纲,觉得在那运送补给的入口能不能让人通过去时,曹纲想也没想的摇头,因为外面的闸门是关闭的。   闸门是厚重的石门,很难打开,凭借人的力量根本想也别想。   如此,秦筝也放弃了这个想法,看起来,她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力量出去的。   到底会怎样出去她不知道,而且时间也不知,她只是有那个感觉罢了,只是感觉会出去,但那一天在何时,她并不知道。   扶着流水的石壁一步步向前走,双腿没多少力气,所以走得特别费劲,但已经比前些日子强多了,因为不需要小桂在一旁扶着了。   但不需要扶着,小桂也跟着走,以防秦筝突然力气不支倒下。   “走路啊,真是个力气活。”扶着石壁,秦筝满脸都是汗。巴掌大的小脸儿白皙如牛奶,因着过分用力气脸颊红彤彤,好看的很。   “小姐,你真的很努力了。说真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姐会有你这份毅力。”用手绢给秦筝擦汗,小桂一边鼓舞。   “那是因为她们都是正常人,我不正常,可不就得努力些才行。”正常人哪会理解残疾人的痛苦?   叹口气,小桂看着秦筝的脸,轻声道:“就算小姐努力了,可老爷也看不到。”   “为什么要让别人看到?”扬起眉尾,秦筝不置可否。努力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眨眨眼,小桂点点头,“小姐说的是,没必要一定要别人看到。只是,身在这个时代,也没办法忽略。”因为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闻言,秦筝不禁沉默,她倒是忽略了这个。   小桂也沉默,身为女子,就是这个命。   “行啦,别伤感了。我觉得你的命很好,以后肯定会有个好丈夫,好家庭。”拍拍她的肩膀,秦筝很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桂则半信半疑,她也希望自己的命能好,但想想,这辈子她也就是个丫鬟命了,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呢?   “你的鞋子都湿了,换一双吧,女孩子脚底凉,对身体不好。”她衣裙鞋子有很多,都是这红惨惨新娘的装扮。但小桂就不是了,这么多日子,她也没见她换过。   低头看了一眼,小桂摇摇头,“这次送补给也没送我的东西,我只有这一双鞋子了。”所以说,她还期盼什么好命啊,她就是这个命。   “那你就去拿一双我的,给你穿了。”反正她多的穿不完。   小桂立即摇头,“小姐的那是新娘才能穿的,奴婢不能穿。一个陵墓里两个新娘,不合规矩。”   “你还讲究这个?看来,曹纲的你也不能穿了。不如去陵寝里拿一双吧,死人也用不着,而且是上等的料子,比我的都要好。”这是真的,那里面陪葬的东西都是上等的。   “这样大不敬吧!”一听都是上等的料子,小桂不免动心,但又担心抢死人的东西会被鬼缠。   “什么敬不敬的,一个死鬼知道什么?走吧,让曹纲把石门打开,你进去拿两双出来。死人死了就死了,活人已经陪着遭罪了,咱们用他点东西是应该的。”转身扶着石壁往回走,秦筝痛快的很。   小桂跟着走,脚底的湿凉确实让她很难受,睡觉的时候脱下鞋子,她的脚都皱巴的不成样子了。   “小姐,你说奴婢要是穿了十七王爷的鞋,他会不会生气啊?”踏着泥水,小桂很认真的问道。   秦筝艰难的步伐顿了顿,随后笑道:“不会,他早就投胎轮回去了,不在这里。”   “嗯?可是他们都说死于意外的人是很难投胎的啊!而且可能一直游荡在阳间变成孤魂野鬼。”说起这个话题,小桂不禁觉得好冷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听他们胡说,留在阳间不愿意走的都是因为心事未了。没有心事的直接就去投胎了,谁还在阳间飘着?这整个陵墓啊,也没有鬼,只有咱们三个大活人。”秦筝很懂的讲解,听得小桂一愣一愣的。   “小姐前些日子不还说能看到鬼么?”想起这个,小桂更迷糊了,明明是她说这里有鬼的。   “那是骗曹纲的,这里没有鬼。我只是、、、”想说出自己能看到某些虚幻的画面,秦筝又忽然停下没说。   “只是什么?”秦筝有些怪小桂知道,日子长久了,她也没那么害怕了。   “没什么。”最终没说,秦筝只是觉得还不到时候。过些日子,再亲近亲近,她说了才不会吓到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俩把她当成妖怪才是。   重新进入陵寝,里面的油灯早就灭了。   曹纲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秦筝,前面小桂早就跑到了棺材旁。   外面堆放的东西早就被曹纲翻过了,鞋子里衣什么的没在外面,应当是都在棺材中。   棺椁分几层,最里面的是放置死人的,而外面几层中则放着一些陪葬品。   将轮椅放好,曹纲走过去帮忙,撬开棺椁上的钉子,然后推开了棺材盖。   棺材的材质很好,推起来发出的声音很厚重,在这阴冷的墓室里回响。   曹纲把棺材推开,旁边的小桂一眼就看到了棺椁外层里放着的靴子,二十几双,都是上等的材质。   弯身去拿,她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棺材里,这画面,与当时秦筝第一眼见到小桂时看到的虚幻画面吻合。这足以证明,她的眼睛没有骗她。她所看到的事物,在未来的一天总是会发生。   ☆、007、恶毒的家人   曹纲的判断此时外面是冬天,那也就说明距离新年不远了。   而他的判断很正确,新年确实要来临了。   而在新年要来临时,他们也在这陵墓里呆了近四个月。   因着新年,无论是外面守陵的兵士,还是这陵墓里的陪葬活人,都有机会可以见见前来探望的家人,这是一年之中,唯一一次可与家人见面的机会。   自接到通知的那一天开始,曹纲与小桂就早早准备着,那开心是打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外人只需一眼就看的出来。   其实,秦筝也该出去的,因为秦府必定会派人来。或许是看看她的状态,还能在这陵墓里坚持多久什么的。   思及此,秦筝就不想出去了,哪怕有外面的世界做勾引,她也不想出去。   就让他们都以为她快要死了吧,最好都把她忘了,那她就彻底自由了。   “小姐你真的不出去?”眼见时候差不多了,小桂和曹纲要出去了,所以最后跑来问秦筝。   “不出去了,你们俩别着急,拖到最后的时辰再回来不迟。还有,若是有人问我的情况,就说我半死不活。”这一点尤为重要。   小桂和曹纲对视了一眼,而后俩人同时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不用担心。”   “那就好,走吧。”坐在轮椅上,秦筝身子微歪,以外人看来,她坐在轮椅上似乎舒坦的很。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牛奶,元宝形状的红唇,怎么看都是诱惑。   小桂和曹纲离开,俩人的步伐都很快,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家人。   秦筝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渐离渐远,最后消失于视野当中,她忍不住的叹口气。但少了两个人这里好似就空旷了许多,自己的叹气声荡漾出去很远又荡漾回来,简直闹鬼了似的。   只剩自己,站起身,她现在的行动比之几个月前可是好太多了。   而且感觉腿也没有那么没力气,相反有时还能做两个踢腿动作。曹纲的心法也是很有用的,通筋活络,尽管她不是那么太上道,可也仍旧感受到了来自心法的力量。   什么都不扶着,就像是正常人那样行走,脚下踏着泥水,她的动作有些像七老八十的老人。但这样也已经是有很大的进步了,以前她须得扶着石壁才行。   来回走了几圈,她累的汗流浃背,走回轮椅坐下,她是觉得这轮椅越来越舒坦了。   曹纲和小桂出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回来时,俩人都喜气洋洋的,各自手里都拿着一个包裹,用很珍贵的姿势拿着,看起来这是他们家人给送来的。   “曹纲,见着你儿子了?”笑看他们俩,秦筝觉得她第一眼看到曹纲时眼前出现的那些虚幻画面肯定是成真了。   曹纲连连点头,“嗯,真的是个儿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桂在一旁搭话,“白白胖胖的,小姐你都不知道,曹护卫乐得都开花儿了!”   秦筝扬着眉尾连连点头,“看出来了,现在嘴还合不拢呢!”   曹纲低头无声笑,他是真的很开心。   “你呢小桂,来看你的是你母亲?”秦筝之前倒是看到了一些画面,只是出现在小桂面前的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若说是母亲,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奶奶。   小桂摇摇头,“她是奴婢的养母,在河边捡到的奴婢,然后把奴婢养大。”说起这个时,小桂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其实这丫头心里挺乐观的。   点点头,秦筝了解了,看来都有个伤心的过去。   “小姐,这是松糕,奴婢娘亲手做的,小姐您尝尝看好吃不?”打开包裹,里面是糕点,小桂拿一块送到秦筝面前。   接过,秦筝看了看然后吃一口,立即点头,“好吃,你娘手艺不错啊!”   小桂笑眯眯,虽然她也吃过见过不少的好东西,但她觉得还是她娘做的最好吃。   曹纲看了几眼小桂,欲言又止。小桂也在秦筝吃糕点的时候偷瞄了几眼曹纲,也几分为难的模样,俩人这样子很是奇怪。   秦筝虽是在吃糕点,但那双眼睛也不是喘气儿的,自然瞧得见。   将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她拍拍手,惹得那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想说什么?说吧!”咽下去,她顺了顺脖子,差点噎住。   小桂嘴动了动,最后看向曹纲,意思让他说。   曹纲也略有为难,但小桂摆明不说,也只能他说了。   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然后沉声道:“小姐,大小姐今天也来了。本来她是想见到小姐后亲自将这瓶药给你的,但你没出去,她就交给了属下。”   大小姐?秦筝恍然,那个秦瑟啊!   “里面是什么?”肯定不是好东西。   “是砒霜!大小姐说,小姐若是熬不下去了,就把砒霜吃了。”小桂抢说,同时满脸不忿。   曹纲点点头,“大小姐确实是这样说的。”其实秦瑟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这个男人听了都觉得很生气。   “给我。”伸手,秦筝的手纤细而白皙,恍若通透。   曹纲和小桂都诧异,“小姐,你可不能吃啊!”   “谁说我要吃了?我要留着,给秦瑟留着,到时送进她嘴里去。”夺过那黑色的瓷瓶,秦筝看了看,栗色的眸子闪过几丝恶毒。不要以为只有他们会玩狠毒的,她也会。   “小姐,咱不吃就行了,没必要杀人啊!”小桂走过来,看秦筝那眼神她有些后脊发凉。   “等有人要你的死的时候你再说这话不迟。”将药瓶放在袖口里,秦筝声线无温道。   小桂哽住,确实啊,她是没摊上这种事。   曹纲无声叹口气,“确实太过分了,大家都知道,小姐你是被代替大小姐才进了这陵墓做陪葬。她不感激就算了,还要你去死,其心恶毒。”   “是啊,奴婢本以为这新年来了,老爷定会派人来看望小姐的。可谁知,没一个人来,只来了一个大小姐,还是来催命的。”小桂搭话,她也确实是不满。只可惜自己一个丫头,也只能在背后这样说说了。   “行了,你们就等着将来看好戏就成了。五年,五年后,我保证她生不如死。”五年,说起来很长,但若是过去,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等的起。也希望所有盼望她死的人都好好享受这五年,五年之后,就是地狱。   ☆、008、即将出去   身在陵墓中的三个人都忘记了白天与夜晚,一年一年,都是到了新年他们俩出去见家人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年又过去了。   秦筝是从未离开过这陵墓,四年了,她就好像和这陵墓融为一体了一样。   每年秦府都有人来,看看她还活着没,但每次她都没出去。   而传话的都是小桂和曹纲,他们俩按照秦筝的交代,每次都说她半死不活,似乎秦府的人也挺开心。并且告诉他们俩,熬到她死了,他们俩就可以出去了。   每次秦筝听到都是一笑而过,等到她死了?呵呵,她肯定,他们会比她死得早。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陌生人变成莫逆。而秦筝与小桂曹纲便是如此,他们三个人的信任与忠诚达到了一个高度,甚至凌驾于亲人之上。这就是日夜相伴共同面对艰苦的结果,友情,亲情,都有。   灯火幽幽的陵墓里永远都是夜晚,甬道中两侧挖出了沟渠,从石壁上流下来的泥水顺着沟渠流走,地面不再泥泞。   长大了变成大姑娘的小桂在烧饭,甬道远处,两个人正在持剑交手。   秦筝的腿完全好了,个子也拔高了一些,但这身体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看样子是不会再长了,她也就永远这么高了。一米六,说高不高,说矮不矮。   而练武,她是没什么天分,好在时间够长久,曹纲有耐心,每日教她与她切磋,她倒是有些长进。   不过按照曹纲来说,她这完全就是三脚猫,自卫也不太足。   秦筝不甚在意,反倒开始学着与曹纲配合,配合曹纲的空子出招,一来二去,俩人倒是配合默契。   曹纲的剑招以行云流水见长,以气御剑,杀伤力很大。而秦筝没什么内力,就是以自己的力气拼,长时间的练习,她的力气也见长,有时曹纲的剑压下来,她挡,倒是真的能挡住。   砰!两剑相撞,秦筝咬紧牙关,用力抵挡,但曹纲力气大,最终她的剑还是被压下来,剑刃直接贴到她的脖子上。   “呼!不行,打不过你!”长出一口气,秦筝摇摇头,她这力气还是太小了。   曹纲笑着收剑,一边道:“其实小姐你可以这样,看,我的剑压下来,你就瞬时后仰弯腰。然后,带着我的剑朝左侧用劲儿,甩开我的剑之后,你收回剑的同时就能划破我的肚皮。”给秦筝演示,曹纲每个动作都很认真。   秦筝很认真的看,然后一边点头,“对,这个招式好。”   “来,咱们再来一遍。”曹纲攻击,秦筝抵挡,一来一往,秦筝的剑果然划着曹纲的腹部而过。   “实战的时候,我只要拼尽全力就行了。”自信满满,秦筝收剑。这剑是从陵墓里拿出来的,棺材里那十七王爷的陪葬品,上品剑。   “到时小姐不要生怯才好。”曹纲笑,其实是调侃。   “难说。”秦筝也笑,反正她没见过实战,说不准她还真会怯场。   “没关系,见识过几次流血死亡,往后就不会生怯了。以前属下就害怕会受伤,若是死了就算了,但若残了半死不活可如何是好?但当真正打斗时,就会心生信念,为了不残废,就会拼死一搏。”往回走,曹纲拿着两把剑,一边沉声道。   “确实,有时心中的信念要更比铜墙铁壁更坚实。”这一点秦筝也认同,就如同她当时的信念,她一定会正常走路。而现在,她可不就正常走路了。   身上红惨惨的裙子在幽幽的灯火中恍若流动的血,衬托着秦筝的脸蛋更白,但好在她气色很好,眼波流动的有光彩,看起来就多了很多活力。   远远的看着小桂在忙活做饭,秦筝弯起红唇,元宝似的唇形因着笑很是诱惑。   蓦地,她眼前一花,同时,停下脚步,栗色的眸子开始迷离空洞,她就那么站在那儿像是突然失了魂儿。   曹纲自然注意到了,但同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脸色略严谨的看着她,等待着她从虚幻中出来。   半晌,秦筝的脑袋晃动了下,那一晃动间好似脖子要断了似的,总之,看起来很怪异。   “怎么了小姐?”知道秦筝的眼睛能看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曹纲现在很是信服。   “咱们要出去了。”眸子一动,秦筝看着曹纲,但她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喜悦之色。   曹纲迟疑了一下,“那小姐为何不开心?”按理说,她应当是很喜悦才对的。   “开心?我倒是想开心。但,出去之后迎接的事情就没什么可开心的了,他们要把我嫁出去。”虚幻的画面中,她看到了红色的喜帕,还有大红的喜字,那除了成亲似乎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曹纲一惊,“嫁人?那糟了,夫家肯定不会有多好。”   “你还操心这个?”秦筝一笑,曹纲的关注点真是不同。现在关心的不是人家不人家的问题,而是,莫不是这次又是代替秦瑟?   “小姐,这不得不操心。您想,您对外的印象就是身体残废脑子不好,这夫家是甭想大富大贵了。以老爷的身份,他又不能将您嫁给下等人家。而家世差不多的公子少爷也肯定不会娶您,怕是,这对方的身体状况也不会有多好。”恐怕,也是残废或是傻子之类的。思及此,曹纲更觉得秦筝太可怜,她现在已经正常了,怎么能嫁给个傻子或残废呢。   “行了,事情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既然事情要发生,那就等着它来吧。”秦筝很淡定,她看到的就是即将发生的,所以,也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   曹纲看了看秦筝,最后叹口气,“小姐,无论你到哪儿,属下都跟随。”   “还有奴婢。”小桂远远的赶紧搭话,她也肯定追随秦筝。   分别看他们一眼,秦筝眉眼弯弯,笑起来甜的像蜜糖,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好啊,我肯定带着你们俩,咱们同生共死。”豪气干云,她这小身板里可藏着大乾坤。   ☆、009、重见天日   因着那日眼前出现的虚幻画面,陵墓里的三个人都准备了起来。   秦筝坐着轮椅重新回到了墓室当中,曹纲在外将石门关上,这阴冷无生气的墓室里就仅剩她一人了。   外面,曹纲与小桂也都将所有物品整理了起来,那些从墓室里拿出来的东西通通都烧了,一时间弄得甬道里乌烟瘴气。好在这阴冷的陵墓是有通风口的,否则这俩人非得呛死不可。   就在他们俩都整理的差不多时,猛的就听到阴森甬道尽头有声音传来。曹纲耳力不凡,他听得出声音很杂乱,人很多,不禁的吊起心,这次秦筝又说准了,果然来了。   小桂有些紧张,攥紧了拳头,看着甬道尽头,幽幽灯火,让她有些看不清。   蓦地,一群人进入视线,身着黑色劲装,就好像暗夜里突然袭来的鬼魅一般,忽然间就出现了。   曹纲很镇定,因为来的人他认识,这是秦府的护卫。   “曹纲,你们艰苦的日子到头了。”当先一人长得五大三粗,但胜在笑容灿烂,看起来不似他的体格给人的那种粗鲁感。   “敢问李兄,你们怎么来了?”曹纲佯装不解,演的倒是很真切。   “主子有令,带二小姐出去。”走近,他们一行十多人。后面的护卫都四处打量,打量这阴森的陵墓,无不露出嫌弃之情。若让他们在这里呆上个三年五载,非得疯了不可。   “这么着急?可是皇上下了谕旨?”问,曹纲不断打听。   “倒也不是,是另有大事需要二小姐。行了别说了,二小姐呢?”那李姓护卫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但真正与之说起话来,其实看得出他是个很严谨的人。   “在墓室里。”曹纲走过去开闸,十几个护卫都定睛瞧着,也不知那一直在这里面陪着死人的二小姐成了什么样子了?   石门打开,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华丽的墓室进入眼中。   十几个男人都露出略唏嘘的神情,这种地方果然不是活人呆的。   视线一转,一个轮椅出现在视线当中,那轮椅上一个一身红惨惨的人,长发凌乱的盖住脸,那人还歪着脑袋坐在那上面,乍一看好像脑袋要掉了一样,让人不禁心头咯噔一声。   曹纲和小桂也没想到秦筝会是这个状态,俩人对视一眼,都嘴角抽搐。   “这、、、曹纲,二小姐还活着?”李姓护卫低声询问,在他看来,这二小姐绝对是要死了。   曹纲点点头,“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她若死了,大事可办不成了。”嘟囔着,李姓护卫一挥手,后面四个护卫一齐出动冲进墓室。   拿出一块大黑布盖在秦筝的头上,然后四个人齐动,抬起轮椅,可见是打算就这么把秦筝运出去。   “走。”李姓护卫一挥手,四人抬着秦筝打头阵,后面一众人也跟着撤退。曹纲拽了拽愣住的小桂,跟着离开陵墓。   终于能离开这陵墓,小桂感慨万千,一边走,眼泪一边哗哗的往下掉,终于能离开了。   曹纲脸色严肃,对于离开这里他没有太多感触,反倒开始担心秦筝。李护卫说有大事需要秦筝,看来就是秦筝所说的嫁人了,也不知,嫁的是谁。   轮椅上,秦筝被晃得头晕眼花,头上罩着黑布,她什么也看不见,但通过鼻间的空气还是能感受到的,在一阵颠簸之后,明显就不一样了。   这空气,是阳光的味道,傍晚的阳光,不似白天那么炙热,有着淡淡的慵懒。   睁眼,尽管头上罩着黑布,但透过黑布照射进来的光还是让她眼睛疼。瞬时又闭上眼,她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受不了阳光。   曹纲和小桂也同样,眼睛罩上黑布条,由人扶着走。   长长地台阶由半山开始一直到山下,汉白玉的台阶,在夕阳下泛着金黄色的光。四周远山青葱,这正是夏初的好时节。空气中飘着树木青草的味道,沁人心脾,闻者心旷神怡。   坐在颠簸的轮椅上,秦筝闻着空气清香的味道,不禁的弯起唇角,这外面果然比里面要好得多。   山下,平坦的大道上停着一辆双马的马车,马车后,数匹马,马儿矫健,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能够养得起的。   秦筝连带着轮椅被送进了马车里,然后曹纲和小桂进来,大家都看不见,也不敢揭开黑布见阳光,所以,都摸索着。   马车开动,轮椅滑了一下,曹纲伸手准确的抓住轮椅扶手,他耳朵好使的很。   “曹纲,他们都说什么了?”询问,秦筝的声音很恣意,听起来她一点都不担心。   “只是说你不能死,有大事需要你。”曹纲回答。   “呸!还大事?谁都知道是什么事儿。”小桂啐一口,严重鄙视。不过,她也只敢背地鄙视罢了。   “行了,别乱说话,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就当做我要死了对待就成。”秦筝自有打算。   “是。可是小姐,要是你出嫁,那奴婢怎么办?”她还怎么跟着秦筝啊?   “是啊小姐,说好的,属下与小桂誓死跟随您的。”曹纲也担忧这个。   “到时你们俩就哭死哭活的说一定要跟着我给我送终。”秦筝的主意一个接一个。   “送终?这话不太好听吧,小姐活的好好的。”小桂撅嘴,虽是眼睛遮着黑布,但她表情依旧很多。   “一个词而已,没那么多好听不好听。到时你们俩就哭死哭活的说一定要跟着我,看我咽气儿,也算对得起这四年的相伴了。”反正,他们三个是不能分开。四年建立的感情,这默契和忠诚是珍贵的,秦筝也不希望她和他们俩分开。   “好,属下就按小姐说的做。”曹纲点点头,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只要祈求一下,就肯定会得到同意。   太阳渐渐落下,天地逐渐陷入黑暗,曹纲似乎有所感觉,揭开了自己眼睛上的黑布。   “小姐,你可以看看外面了。”揭开秦筝头上的黑布,头发凌乱的秦筝睁开眼,入眼的就是晃动的车厢,但这是不一样的风景,还是让她深深触动,终于出来了。   ☆、010、只为羞辱   黑夜,古老而又繁华的皇城在灯火中隐隐的露出它恢弘的轮廓。   双马的马车在青石砖的街道上快速前进,走街串巷,似乎行走过的地方都是灯火稀少的。   绕过几条巷子,一条比较宽敞的街道出现在眼前,马车快速走,在街中心一座朱红大门前停下。   台阶高铸,雄狮镇宅,这还真不是普通人家。   后面一众护卫下马,走至马车前,与曹纲配合,将轮椅抬了下来。   轮椅上,秦筝披头散发,黑布拿下来,她一身红惨惨,脸蛋又特别白,头发乱糟糟,这模样看起来很是瘆人。   十几个护卫不时的看她一眼,似乎都想瞧瞧这二小姐到底死了没。   秦筝没什么动静,在凌乱的发丝空隙中间环顾四周,高门大院,进入大门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让人很压抑的空气,这就是秦府。   她自然知道这里,她还在跟随以前那个秦筝的时候,就在这里飘了一段时间。   亭台楼阁,回廊拱桥,湖泊水榭,应有尽有。   曹纲推着轮椅,小桂跟在身边,前方李姓护卫带路,后面十几个护卫跟随,这阵势相当不凡。   轮椅上了拱桥,前方入眼的就是灯火通明的院子,拱门上挂着红绸,里面各个房间窗子上贴着大红喜字,这架势十分明显,是有喜事啊。   秦筝曹纲小桂都心里有数,但瞧见了也确实有些惊讶,看来还真的挺急。   进入院子,轮椅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行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在这黑夜里格外响亮。   许久没看到这么明亮的灯火,秦筝的眼睛有些不适,无奈微微眯起眼睛,歪着脑袋,好似脑袋要掉了一样。   曹纲与李姓护卫抬着轮椅进入一个比较大的房间,这是个客厅,桌椅齐全,而且四周该贴上喜字的都贴到了,喜庆的很。   客厅两侧,丫鬟小厮若干,个个站的笔直,垂着脑袋,鸦雀无声。   主座上,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里,深蓝长袍,脚踏长靴,下颌人中处有胡须,眉尾朝下,眼睛微三角,只需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个中年男人绝对是个情薄的人。   他左侧,一个中年妇人坐在那儿,一身的华丽,发髻高挽,一张已明显有岁月痕迹的脸抹的白白的,眼尾微吊,看起来颇为刁钻。   妇人身旁,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站在那儿,样貌娇俏,那眼睛与那夫人很相像,都是微微吊起来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头发挽起,金玉钗插了四五个,一瞧就是个大小姐。   随着轮椅被抬进来,三个人的视线都定在了那轮椅上的人身上,瞧着轮椅上的人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两个女人都露出些许失望,四年了,四年了居然都没死,命还真大。   曹纲和小桂分别站在轮椅的左右后侧,那李姓护卫向前几步,“禀主子,属下完成了任务,将二小姐带回。”   “嗯,动作很快,下去休息吧。”秦通挥挥手,李姓护卫带着一行护卫退离。   中年妇女是秦通的夫人,同时也是秦瑟的生母。她这辈子生了几个孩子,唯独秦瑟存活。而秦通也有姬妾数个,但都没留下活胎,唯独存活了一个秦筝,还是个脑子有病的。   可以说,这偌大的秦家,秦通也只有两个女儿。身体健康脑子灵活的也只有秦瑟,她受宠,也实属正常。   “老爷,这四年过去了,筝儿好像长大了不少。”中年妇女开口,尾音上扬,那种刁钻绝对是从骨子里露出来的。她这种人,没人会喜欢。   “是啊,只是,样子更丑了。”秦通脸色无温,而且秦筝此时的样子半死不活的,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看。   秦瑟在那儿笑,毫不掩饰,她就是在嘲笑秦筝。   “筝儿,今天接你回来,是有大事。皇上有旨,将你许配给镇疆元帅九王云战为妻。这是无上的荣耀,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要心存感激,不能忘了皇上对咱们秦家的这份关爱。其实,以你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嫁给皇室子弟为妻,甚至连个侧妃的条件都不足。但这个好运就被你碰上了,连为父我都奇怪,你这命怎么这么好!婚期定在三日后,这三天的时间好好学学规矩,到时别给秦家丢脸。”站起身,秦通双手负后,他的站姿略显昂扬,能看出,他就是这一家之主。   “是啊是啊,妹妹你可好福气,战神九王啊!率领千军万马,身在边疆穷苦之地,没有皇上谕令不准回朝,真真是好命啊!”秦瑟迈着得意的步伐,一步步转悠到秦筝面前。她是个集齐宠爱长大的大小姐,那一身的富贵气息不是假的。只是,那刁钻刻薄太过于明显,让她整个人显得很丑陋,尽管她长得挺好看的。   凌乱的发丝下,秦筝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秦瑟,什么都没说,却是看到了她的未来。凤冠霞帔,披着明黄色的披风,看来,她是要嫁给皇上了!   怪不得她这么开心,原来,要成为皇妃了。   “瑟儿,咱们走吧。这屋子里一股子的墓室里的味道,死人味儿,沾染上了,可得倒霉。”秦夫人站起身,一旁丫鬟扶着,雍容华贵,但秦筝很明显的看到她印堂之间有黑气。   “娘您说的是。父亲,咱们回去休息吧。等三日后妹妹大婚,咱们再好好相送。”人家是一家三口,和谐的不得了。   秦通在前,秦夫人秦瑟在后,陆续的离开。秦瑟临走时,还在秦筝的腿上用力的踹了一脚。   秦筝吃痛,但是忍住没发出任何声音。若还是那个残废身体肯定不会有感觉,可现在,她是有感觉的。   满屋子的丫鬟小厮退出去,小桂立即走上前蹲下,揉着秦筝的小腿,一边轻声询问道:“小姐,疼不疼?”   “没事儿。”出声,秦筝抬手慢慢拨开脸上的发丝,栗色的眸子在明亮的灯光下透着异样的光。就好似会随光变化的猫眼睛,让人看着心底里发毛。   “小姐,这皇上要将您嫁给九王,看来,目的就是为了羞辱九王。到时您嫁过去,日子不会好过。”曹纲沉声,颇为痛心,秦筝是个好姑娘,不该遭到这种对待。   秦筝眉尾轻扬,“羞辱?看来,这什么战神混的也不怎么样。”与皇上是对头么?没有谕令不得回朝,混的真惨!   ☆、011、不好过   三天的时间,对于从陵墓里出来的秦筝来说,完全是折磨。   可能是在阴冷不见天日的墓室里过的时间太长了,她的身体完全适应了那里面无风潮湿的环境,这出来了,见风了,见了阳光,喝的水吃的饭也变了,她的身体开始不适应。   白白嫩嫩的小脸儿长出了许多的红疙瘩,乍一看,就好像被蜜蜂蜇了一样,她照镜子时都吓了一跳,而且还痒得不得了。   但也没办法挠,她这皮肤实在太过敏感,只要轻轻的在手腕上掐一下,那地方的皮肉立即鼓起来,红红的一片,得需要很久才能消退下去。   更何况挠脸了,要是挠破了,肯定留疤。   小桂也没得办法,去找嬷嬷说想求点药,被嬷嬷几个大白眼儿给瞪了回来。   “行了,你也别去再碰灰了,不给就不给。这红疙瘩过几天就能退了,没事儿。”听闻,秦筝摇摇头,看来,他们不止没把她当根葱,也没把那个大元帅九王爷当回事儿。她这幅‘尊荣’做新娘,肯定得吓死那个九王。   “哼,实在太过分了。小姐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模样用多少胭脂也盖不住,到时洞房时可怎么办啊?”小桂气得不行,但又没得办法。这整个府邸里,都是些冷心冷血的人。   “是啊,得吓得新郎当场尿裤子。”不离开轮椅,她这模样还真是如同个残废人。   “小姐!”小桂揪鼻子,这小姐,都要做王妃了,这要是以后说话还动不动的尿裤子尿裤子的,太丢脸了。   “你就别像个大妈似的了,这嬷嬷该做的事你都做了。”挥挥手,秦筝恣意的很。按理说她这都要出嫁了,而且嫁的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弟,肯定得有嬷嬷来教导规矩。可是根本就没人来管,看来他们是根本不在意她将来是否丢人。也或许,他们巴不得她丢人。给自己丢人,也给那个大元帅九王云战丢人。   那时,皇上也许就乐了,皇上乐了,就能赏给秦通个骨头吃吃。   “明儿小姐就出嫁了,可你瞧瞧,今儿咱们这里还这么冷清,连凤冠霞帔都没送过来,太欺负人了。不过幸好咱们马上就离开这儿了,永远不回来。”小桂捧着脸,她是真的庆幸能跟着秦筝离开这儿。   她和曹纲请求跟随秦筝,本以为会好一顿求的,但谁知,他们俩只是说明了意图秦通就同意了。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给秦筝陪嫁丫鬟护卫,但若不陪嫁又显得太过寒酸,起码丫鬟一个护卫一个。   但,事实是,没人会想跟着秦筝。这两天秦通凡是注意一下谁,个个都心惊胆战的,倒是让他好一通为难。   恰巧这时,小桂和曹纲自动请缨,倒是让秦通瞬时痛快了,立马就准了。   摸着自己脸上的红疙瘩,秦筝大口呼吸,能让自己舒坦一点。这疙瘩痒的要死,这是过敏。   “您别摸了,越摸越多。”拿扇子给秦筝扇风,小桂看她那满脸的红疙瘩也觉得难受。不过谁让秦筝太过细皮嫩肉了,她这皮肤依小桂看来,跟婴儿似的,又白又嫩,脱壳的煮鸡蛋。   “在陵墓里时间太久了,把我这体质都变了。往后,那些我馋的东西都不能随便吃了,否则,就是这结果。”想想还真是憋屈。   “在陵墓里的时候,咱们就想着,只要能出去,就是一辈子吃糠咽菜也成。但现在,小姐好像又不满足了。”笑嘻嘻,小桂也刁钻的很。   斜睨她一眼,秦筝红唇弯弯,元宝似的红唇随意勾起一个弧度,都满载诱惑。   “现在都敢这么和我说话了,看来,我得学学其他的小姐夫人什么的,给你点教训了。”站起身,她这个头倒是比小桂高那么一点点。   小桂笑容不改,向后退了几步,拿着扇子殷勤的给秦筝扇风。   “小姐别生气嘛,奴婢乱说。奴婢以后不会了,若是再胡说,小姐再收拾奴婢不迟。”伶牙俐齿,还真是奴婢似主。   “哼,下次?下次我就直接把你的舌头拔了,让你再得瑟。”顶着满脸的红疙瘩,秦筝作势拔她的舌头。   小桂笑嘻嘻的躲,秦筝伸手揪她的头发,小桂躲得快,秦筝的手也很快,她这几年跟曹纲学功夫可是没白学。   蓦地,外面有人敲门,秦筝嗖的回到轮椅上坐好,脑袋一歪,眼睛直勾勾,又像个半死不活的神经病似的。   小桂则立即一脸愁容,转头看着房门的方向。   房门被从外打开,两个丫鬟板着脸走进来,她们很明显的嫌弃这里,似乎走进来就侮辱了她们的身份似的。   “小桂,这是明日二小姐的喜服,凤冠霞帔,你可看好了,别让二小姐再发疯给撕了。”两个丫鬟,一个捧着大红的衣裙喜帕,另一个托着缀满珍珠的黄金头冠,好看的很。   “哦,我知道了。”小桂点点头,在那两个丫鬟鄙弃又可怜的眼神中恍若石像似的站立。直至她们俩离开,小桂才一步窜过去,分别看了看,然后扭头看向秦筝,“小姐,还真好看。”   秦筝可是万分讨厌这颜色,在陵墓里四年,她所有的衣服都是这颜色,连内裤都是这个颜色,她对这个颜色生理厌恶。   “难看死了,哪里好看?你觉得好看的话,明儿你穿吧。”挑了挑眉,秦筝十分大方。   小桂立即摇头,“奴婢要是穿上了,这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笑,秦筝调侃,“让你去做王妃还不好?到时大元帅发现他的新娘不是传说中的残废神经病,说不准就高兴了。一高兴,爱上你了,到时荣华富贵享不尽啊。”   “小姐,你这不说你自己呢嘛!”她只是个奴婢小丫头,虽说不残废脑子也正常,但也仅限于正常罢了,和绝顶聪明什么的不搭边。所以,像那什么大元帅大将军的,也根本不可能看上她,她也不敢想。   秦筝脸色变了变,而后摇头,“我还真没说我自己。我隐隐觉得,咱们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012、新婚   大婚的日子终于到来,其实也很快,只是眨眼间,就到了这一天了。   秦筝脸上的红疙瘩更一发不可收拾了,但依据她自己来看,这些红疙瘩是到了彻底爆发后排出毒素的时候了。之后就会慢慢恢复,这是个好现象。   然而,这现象对她来说挺好,可只是时间不对。   今儿大婚,这清净了很久的院子聚满了人。一群丫鬟和几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嬷嬷围着秦筝给她穿衣打扮,那利落的动作,拎着秦筝来来回回,一点都不客气。   秦筝有感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继续装作残废的被一群女人来回折腾。   那喜服一层又一层,可比在陵墓里穿的上档次的多,质量超级好,在灯火下泛着光。   衣服穿上后,又开始梳头发。秦筝的头发长得很好,挽起发髻之类的也十分容易,两个丫鬟梳的得心应手。   两个嬷嬷拿着胭脂水粉准备给秦筝上妆,但一瞧她那脸,大痘痘挨着小痘痘,胭脂水粉都不知该扑在什么地方。   “啧啧,这脸蛋儿,今天的洞房可怎么办?九王爷根本下不去嘴啊。”嬷嬷拿着粉扑直摇头。   “姐姐,你还操心这个呢?”旁边的嬷嬷咯咯笑,其他的丫鬟也在忍不住笑。   秦筝动也不动,眼神直愣愣的,脑袋歪着,连带着挽起的发髻都是歪的。   “瞎说的,想来九王爷也不会洞房的。那得饥渴到什么程度,才能和二小姐洞房。”放下粉扑,嬷嬷放弃了给她化妆。口无遮拦的说着,其实是觉得就秦筝这个神经病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   “姐姐说的是,其实想想,这二小姐也挺可怜的。”另外一个嬷嬷打量着秦筝,人的命啊,没处去说。   “可怜什么?再可怜人家也是小姐,现在马上就要做王妃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王妃。”扫视着秦筝满是红疙瘩的脸蛋儿,伺候了人半辈子的嬷嬷还是很羡慕。   “禀嬷嬷,发髻已经挽好了,是否将头冠戴上?”发髻梳理好,其实是歪的。   “戴上吧戴上吧,时辰快到了。”嬷嬷也不耐烦,谁愿意在这儿陪着个神经病。   丫鬟七手八脚的把黄金的头冠给戴上,坠在前面的珍珠帘子挡住了脸,但因为她的头是歪的,所以,整个头冠和珍珠帘子都是歪的。   “喜帕也遮上吧,这张脸实在没得看了。”嬷嬷挥挥手,丫鬟将红色的喜帕也盖在了秦筝的头上。一切完事儿,嬷嬷带着一群丫鬟款款离开。   秦筝立时直起脑袋,头上的黄金头冠差点掉下来,眼前的珍珠帘子稀里哗啦的乱动,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小桂走过来取下喜帕,看着秦筝歪着的发髻头冠略显为难,“小姐,不如奴婢给你重新挽发?”   “算了,就这样吧。”她知道自己肯定难看死了,不过难看就难看了,也不觉得怎样。   “时辰差不多了,小姐就再忍忍吧,今天过去就轻松了。”说着,小桂再次将喜帕给盖上,她这一身红裙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实在是不好看。   喜帕下,秦筝挤眉弄眼,自己的脸实在痒的很,不能挠,只能通过做表情来缓解。   可她缓解发痒的时间也没有多久,因为迎亲的队伍来了。   外面炮仗的声响简直震天,看来秦通没有在这场面上缺斤短两,最起码听起来阵仗是挺足的。   而后,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有序的脚步声传进耳朵,可以听得出是不少人,但是步伐相当齐,就好像训练过的一样。   轮椅被抬起,坐在轮椅上的秦筝晃了晃,脑袋歪着,身体也紧靠着轮椅,好像没一点支撑。   感觉轮椅被抬着,出了房间,出了院子,最后燃放过的炮仗的味道飘过鼻端,看来,这是出了秦府的大门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轮椅整个的被送进了花轿里,抬轮椅的人也很粗鲁,只管做事,根本不顾及轮椅上的人。若不是秦筝被扔进轿子里之后伸手抓住了轿子的窗棂,她连带着轮椅肯定一块滚出去了。   “起轿。”外面一声阳刚味十足的起轿声,轿子就被抬起来了。秦筝紧抓着窗棂,轮椅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开始晃悠。   头上的黄金头冠更是晃得不行,发髻本来就是歪的,头冠更是摇晃的厉害,那么沉重,晃得她脑袋要掉了。   没办法干脆将喜帕揭开把头冠扯下来,然后再将喜帕盖在脑袋上,干脆省事儿。   队伍寂静无声,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种敲锣打鼓的开道,喜乐震天的场面,甚至连个路人的声音都没有,可想这婚礼对于九王云战来说意味着什么。   轿子一顿晃,晃得秦筝头都晕了,脸上的红疙瘩又痒得很,轮椅又时不时的滑动,这一路简直了。   “晃死老子了。”暗暗咒骂,却也无济于事,轿子依旧很晃。   持续了差不多两刻钟,轿子忽然停下,秦筝抓住窗棂,才稳住自己稳住轮椅。   下一刻,轿帘被掀开,靠在轮椅上垂着眼睛,亲眼看到四只血管暴起的手于两边抓住轮椅,然后她和轮椅就这么被抬了出去。   出了轿子,轮椅还没落下,一件玄色的大披风就从头顶整个盖在了她身上,连带着她的头一并被盖住,打的她的头疼的很。   咬牙,这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件披风超级大,盖住了她,也盖住了轮椅。   “抬进去吧。”蓦地,一道低沉的男音从外面传进耳朵里。这声音,极具男人气息,但又没什么温度没什么感情,听起来冷冰冰的,恍若从冰山里流出来的水。   “是,王爷。”两边的人回应,也让秦筝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是她的‘丈夫’!   轮椅被抬起,罩在披风之下的秦筝就这么被运进了府邸,新婚生活,正式开始。   ☆、013、烧饼   没有拜堂那些东西,直接被送进了洞房,秦筝整个人还依旧被盖在披风下。   蓦地,有脚步声接近,下一刻,头上那厚重的披风被揭开,“小姐,你还好吧?”小桂拿下披风,这披风是男人的,所以特别厚重。   “还成。”扯下喜帕,她那满是红疙瘩的脸露出来。本就白白嫩嫩,所以红疙瘩特别明显,乍一看她,小桂忍不住的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我有那么难看?”自己也忍不住的弯起嘴角,单看红唇,诱惑的很。   小桂忍俊不禁,“小姐,你这脸上的疙瘩实在太多了,不然,奴婢给您擦点粉吧,遮盖一下。”这么多疙瘩,很容易吓着人。   “不行,现在脸上不能擦任何东西,擦了就会更严重。”摇摇头,她的发髻已经摇摇欲坠了,总之,她是没一点新娘的模样。   “唉!小姐,奴婢刚刚瞧见了九王。”说起这个,小桂明显有些神思迷离。   眨了眨眼,栗色的眸子聚满光辉,“我听到声音了,看起来不是个善茬儿。不过也是,人家可是大元帅,率领千军万马,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好相与的。”她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环顾四周,这洞房够寒碜的,只有桌子上摆了两根红蜡烛,连个红喜字都没有,这算个屁的洞房啊,还真把她当神经病什么都不懂了。   “长得可俊了,又好高,就像庙里的天神。”说着,小桂的眼睛又开始迷离起来。   秦筝撇了撇嘴,“所以呢?你恨不得马上跪地膜拜了?”   “才不是呢,奴婢只是不敢看罢了。”摇摇头,小桂觉得,在那位九王爷面前,她就是一粒尘埃啊,有着天与地的差距,她可不敢妄想。   秦筝继续撇嘴,不敢看?那得长多丑让人不敢看啊!   “刚刚在外面我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人是不是很少?”瞧着这寒碜的洞房,估摸着场面也不会多大。   小桂点头,“其实人也很多,只是,都是一群男人,而且看起来,都和曹纲特别像,个个武功不低,没一点声音,怪吓人的。咱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就一直盯着,那眼神儿,好像要把咱们吃了。”   “看来场面也挺大的。”揪扯着大红色的喜服,秦筝觉得那些人都是云战的部下,军队里的人,气势自然不一样。   “可就那些人啊,一个外人都没有。咱们从秦府出来的时候,好歹还看到了许多前去祝贺的朝廷官员,可是这里一个来祝贺的都没有。”可见,这场婚礼有多不受待见。   “这都是小问题。行了,给我弄点吃得来,我要饿死了。”站起身,终于离开了轮椅。几步转悠到桌边,拿起水壶想倒点水喝,结果水壶是空的。   “奴婢这就去,小姐你再忍忍。”摇头,小桂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了,这哪是婚礼啊!   挥挥手,要她赶紧去找吃的,秦筝双臂环胸围着这洞房转,这房间简单的不得了,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然后桌子上放着两根红蜡烛,床上的被子是红色的,其余的一点没看出来洞房的样子。   “切!”轻嗤,秦筝忍不住翻白眼儿,搭配上她满脸红疙瘩,那画面‘美’翻了。   小桂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些糕点和水,秦筝填饱了肚子,又稍稍休息了一下,天色也就暗了下来,这一天的主戏也就要开始了。   小桂出去候着,秦筝一屁股坐到轮椅上,拿起喜帕盖在自己头上,脑袋一歪,她这整个状态让人不忍直视。   烛火噼啪,只有那么两根蜡烛,所以这屋子里光线幽幽有些昏暗,她身上的红色喜服看起来红惨惨的,和在陵墓中时差不多的模样。   等待着,也不知过去多久,秦筝终于听到外面有动静了。   先是小桂和曹纲低声问安的声音,然后,房门吱嘎,有人进来了。   这脚步声格外轻,轻的好像听不见,但她确实听见了,还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响。   不自禁的屏起呼吸,听着那声音渐渐接近,她后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来人一袭红袍,身姿挺拔,于幽幽灯火间走近,恍若天神。   云战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处处都刻着冷漠,尤其那双眼眸,深邃不见底,但凡谁见了,都会觉得心惊。   斜眉入鬓,满载睥睨,好似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在他脚下。   淡淡的看着那窝在轮椅上的人,云战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在轮椅前停下,然后伸手。   手掌宽厚手指修长,在这幽幽的灯火中显得深具男人味儿。   掀开喜帕,没有一丝的停顿,而且喜帕擦过他的指尖,最后飞落在了地上。   喜帕下,秦筝那满是红疙瘩的小脸儿露了出来,还有一双丝毫不畏惧的栗色眸子,倒是让云战有丝丝诧异,这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两人对视,云战没任何表情,气场强大。秦筝亦是没表情,皮肤很白,显得红疙瘩特别明显;但眸子里满是高傲,不惧任何人。   对视了有一分钟,云战转身拂袖而去,没任何停留。   秦筝收回视线,于轮椅上坐直身体,也没去看那离开的云战。   房间不隔音,云战走出去的声音都听得到,小桂和曹纲跪下相送,用的大礼。   蓦地,有一道男人的声音传进耳朵,“王爷,怎么样?”   秦筝眸子一转,轻嗤一声,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本王娶回来一个烧饼。”云战的回答,声线低沉好听,还很风趣。   秦筝拧眉,骂她呢?烧饼的开头字母单取出来就是骂人的话!   但转念一想,他一古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骂人方法,是说她的脸!   抬手摸自己的脸,红疙瘩太多了,可不就是和烧饼差不多么。只是烧饼上的芝麻换成了红疙瘩!   “切,想象力还挺丰富。”忍不住冷叱,秦筝的眼睛翻得老高。   “小姐小姐,九王爷走了。”小桂从外面跑进来,她是彻底盯着云战的身影消失才跑进来的。   “早猜到了,别废话了,给我拿衣服去,这一身衣服难看死了。”起身脱衣服,秦筝自得的很。其实今天这场面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看来往后她也能挺清净,这婚,结的还成!   ☆、014、神经病   一夜过去,这整个府邸安静的就好像昨日成婚那件事儿没发生过。一早也没有任何人过来见秦筝,一点没有打扰的意思。   小桂和曹纲守在这里,再加上秦筝,就他们三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陵墓里一样。   不过,早餐的时间到了,倒是有人来送早饭。来人是个男人,五大三粗的,根本就不像个小厮。   端着方盘,上面两个盆,一个装饭一个装菜,还有三个碗三双筷子,一共就这些东西,简单的不得了。   那男人直接端着方盘走进院子中的亭子里,将方盘放下之后,人家转身就走,什么话都没说,脚下生风。   秦筝自然是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由小桂推着,刚走到门口打算出来。   曹纲站在门外,一直是瞧着那来送饭的男人的,根据推测,那男人武功不低。其实这整个府邸里的所有人,武功都不低。   “这是喂猪?”秦筝摇摇头,其实也还算满意,起码不用小桂折腾的做饭了,有现成的。   “是啊,都没来说小姐面前问安。”小桂不满,不管怎么说,秦筝现在也是女主人了嘛。   “不用介意那些细节,人家以为我是个精神病不懂那些。来吧,推我过去看看是什么饭菜。”坐在轮椅上,她是不打算自己走路。   “小姐,您就自己走过去嘛,您走的可比这轮椅转的快多了。”小桂推着,忍不住撇嘴,小姐就是懒。   “那多费力气,你这丫头平时也不做什么辛苦事,推轮椅还嫌累了是不是?”稳稳坐在轮椅上,秦筝是不打算下去。   小桂没招儿,她不下来她就得推着。   不过到了凉亭下,秦筝还是从上面下来了,曹纲接手轮椅给抬到凉亭里,然后秦筝再坐上去。   “这什么菜啊?第一天就给我们吃这些?”一眼瞧见那木盆里的菜,小桂的脸都皱起来了。白菜,豆腐,清汤清水,看起来就没食欲。   “行啦,有的吃不错了。”秦筝拽小桂坐下,然后自己动手盛饭,她倒是乐观。因为本来她现在脸上的红疙瘩就很多,也不适合吃那些调料过多的食物,清汤清水最好了。   曹纲与小桂在秦筝的左右分别坐下,由秦筝给俩人盛饭,三个人都很自在,在陵墓里四年的时光,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小姐,这府里好像没有丫鬟,也没有小厮,都是军队的兵将。”曹纲吃饭,一边低声说道。   眸子动了动,秦筝几不可微的颌首,“看来,云战是真的在皇城生活不下去啊。”   “嗯,这几日恐怕就会返回边关。到时咱们也得跟着去,小姐做好准备。”曹纲都有打算。   “早就准备好了,那天秦瑟说过云战没有皇命不能回朝。我就猜想,到时我肯定也得被驱逐到边关去。这是好事儿,离开皇城更清净。不过就是看不到好戏了,有点遗憾。”夹着白菜叶子吃,这白菜叶子简直就是用手撕开两半就扔锅里炖了,喂鸭子一样。   “什么好戏?”小桂专门挑拣豆腐吃,白菜实在太难看了。   “秦家的好戏呗。秦瑟要入宫给皇上做妃子,秦夫人嘛,看样子会突生重疾。秦通,还能得意一段时间。”帮助皇上羞辱了云战,皇上赏一块骨头想必能啃很长时间。   “大小姐会嫁给皇上为妃?那她就更得踩咱们了,那时论地位,咱们可比她差上一大截呢。”真是不公。   “你这丫头,是不是以为嫁给皇上更好啊!”看她,秦筝栗色的眸子荡漾着光波,在这艳阳高照时更为耀眼。   小桂撅撅嘴,然后点头,“难道不是么?”   “不是!”拿筷子敲她的头,秦筝斩钉截铁的否定。   “在小姐看来,做这有名无实的王妃更好?”睁大眼睛,小桂肉肉的鼻子也皱了起来。   “当然不是,做自己最好。”放下筷子,秦筝长叹一口气,在这个时代,最难的就是做自己。   小桂哽住,继而深思,做自己?   “小姐说的是梦想,但现实与梦想差距有很大。”曹纲明白她,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呢,咱们就努力的朝着梦想迈进吧。”抬起手臂,秦筝对未来充满期待。   曹纲点点头,他很相信秦筝。   小桂则不明所以,女人最成功的难道不是要享有天下最尊贵的地位么?   他们三个人好像就此被遗忘,两天的时间,除了饭点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送饭,其余时间一律没人理会。而且那来送饭的人也不理他们,都是把饭送来就走,潇洒的可以。   饭也没有多好,每次都是一盆饭一盆菜,菜清汤清水,连块肉都没有,敢情喂兔子呢。   但因着那清汤清水的饭菜,秦筝脸上的红疙瘩消的很快,两天时间就仅剩一些印记了,若是不仔细看,也根本瞧不出来。   本就白白嫩嫩,现今长发挽好,穿着浅色干净的衣裙,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格外的恬淡。蓦地一笑,眉眼弯弯,甜到人心坎里。元宝似的红唇又载满风情,这种形状的嘴唇,传说最适合接吻。   然而,清净的日子也仅仅是这两天,第三天一早,小桂和曹纲还在睡梦中呢,就被吵醒了。   依旧是那个平时来送饭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叫醒曹纲,要他们快些收拾一下,要启程上路了。   小桂匆忙跑来叫秦筝,却发觉她早就收拾好了,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精神焕发。   “小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稀奇似的打包衣服,小桂盯着秦筝询问。   “半夜。突然觉得咱们今儿肯定得离开,所以我就起来了。”眸子微弯,甜甜的模样又带着点得意,美的不得了。   小桂撅嘴,“那您不叫奴婢。”   “我去看你啦,睡得像猪一样。”眨眨眼,便是清晨的光线不太明亮,但她的眸子也格外亮。   继续撇嘴,小桂动作也很麻利。   收拾整齐,小桂包袱款款,曹纲推着轮椅,走出这个院子。   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秦筝坐在轮椅上十分端正,而且眸子晶亮,那模样比之正常人还要精灵。   上了拱桥,就看到了大门口的人,不下几百个人在来回走动,个个劲装在身,那慑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三个人都朝着那边看过去,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果然是军营的人啊,与普通人的气势就是不同,甚至比之曹纲的气势还要强。   视线一转,秦筝就与一个身披大氅身形魁伟的人对视了,便是隔着将近百米的距离,可她仍旧是清楚的瞧见了对方的眼睛,简直如同深潭。   对视仅几秒,秦筝就猛的身子佝偻脑袋一歪,就好像被衰神附体了一样,就差流口水癫痫了。   云战眸子微眯,下一刻淡然的收回视线,但他的唇角在抽搐。   瞧着云战转过脸去,秦筝又满血复活,坐在轮椅上自己乐得欢快。反正都知道她是神经病,那她就当神经病好了,真好玩儿。   ☆、015、看不透   三个人在府门口停留了许久,一直都没人理会他们。他们来来回回,为启程上路做准备。清一色的骏马,将整条街都占满了。   而他们三个,显得那么多余,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秦筝倚靠在轮椅上,栗色的眸子满载光波,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精灵。来回路过她面前的人其实也都有好奇,但是却明显不敢多看她,甚至有的在偷瞟,似乎都很奇怪那传说中的神经病怎么跟个好人似的。不过残废这个传言倒是真的,离不开轮椅。   小桂背着包袱,虽说没多少东西,但她和秦筝的衣服就很重,压的她肩膀发疼,可是目前来看,根本就没人理他们。   “小姐,咱们像逃难的。”甩了甩包袱免得掉下来,小桂一语道破真相。   “你说得对,咱们还真是逃难,现在就等着这帮军老爷发慈悲带上咱们。不过依我看,咱们好像被遗忘了。”反正她是坐着,舒坦的不得了,不似小桂,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小姐,你瞧那边,九王爷好像已经要出发了。”街道尽头,那是队伍的最前方,那一袭大氅的人格外显眼。而此时,那人已经上马了。   瞧了一眼,秦筝点点头,“没错,所以我说,咱们好像要被遗忘了。”   果然,秦筝的话没落下一分钟,最前方,云战驾马离开,随行的还有三分之二的人。那将近百匹马一同飞奔的场面,马蹄声震天,一时间地面好像都是震颤的。   “还真走了?”小桂睁大眼睛,这算什么嘛,他们被甩了!   “怎么?你以为九王爷还会来亲自请你?”秦筝摇摇头,瞧着那一行人马恍若狂风过境似的眨眼间消失不见,悠悠道。   “当然不是,只是,太不把小姐当回事儿了。”小桂叹口气,现在,她貌似是真的接受现实了。   “小姐属于家眷,家眷自然是随后行进,军中都是这样。”曹纲开口,给出让人心里平衡的解释。   秦筝撇撇嘴不以为然,是不是与云战同行对她都没什么影响,都是一样的。   “王妃,属下李奎,受王爷之命护送王妃。路上有什么需要请王妃尽管命令属下,属下有任何不周之处,待得抵达天阳关,王妃可以向王爷投诉。”一男人走过来,身着黑色劲装,孔武有力的模样,样貌端正,但眼神过于高傲。   其实依据这李奎的态度来看,他还是将秦筝当做个神经病,以为她听不懂正常人讲话,尽管秦筝现在的外表十分正常。   “好,那这一路就要多叨扰了,还希望这位将军不要因为我这多余的女眷而感到心烦。”回话,秦筝眸子微弯,笑眯眯的,甜的很。   秦筝此言一出,李奎果然是惊讶了下,连带着那十几个正牵着马的兵将,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扬了扬眉,秦筝挥挥手,“曹纲,推我下去吧。”   “是。”曹纲有技巧的推着轮椅从台阶上滑下去,上面的秦筝没感到一点颠簸。   这队伍十几匹马,仅有一辆马车,轮椅被抬上车,全程都是曹纲一个人在做,那十几个人就是瞪眼看着,根本就没有帮忙的意思。好在曹纲力气大,否则,这第一天秦筝就得暴露了双腿完好无损的秘密。   小桂有些不忿,但又不能表达什么,只得气哄哄的上马车。   驾车的是曹纲,那李奎有些奇怪的盯着秦筝最后进了马车,然后用眼睛扫视了一遍所有人,那些兵将自动的收回打量的视线,但各自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上路。”李奎上马,扬手,队伍随后出发。那府邸再次空空如也,随着所有人离开,又恢复了空巢的形态。   马车很简单,比之从陵墓里出来时秦家去接他们那个马车还要简单,简直到了简陋的地步。   车窗是推开的,看着外面,这城池从视线中一一掠过,秦筝最后的视线落在了前方的兵将身上。   栗色的眸子渐渐进入失神状态,以外人来看,她就好像被附身了似的。   小桂跪坐在一旁,盯着秦筝的样子,她慢慢叹口气,小姐这是又看到什么了。   诚如小桂所想,秦筝确实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那应当是很久以后会发生的,因为她看到这些兵将骑着骏马于草原上飞奔。草原落日,她的主题似乎都忽略了这些人,关注的是那些景色。   “唉,景色真好。”回神,秦筝摇头赞叹,对天阳关,有了很大的期待。   “小姐又看到什么了?”小桂也好奇,对于她来说,秦筝有着上天赐予的神通本领。   “边关景色,很美。”一级赞。   小桂歪头,而后眼睛一亮,“小姐可有在九王爷的身上看到什么?”   秦筝眸子一转,脸上也升腾起几分疑惑,“说到这个我也奇怪呢,刚刚我试图在他身上看到什么,可是我却什么都没看到。就好像,他身上有什么防御罩,在防御我。”   小桂眨眨眼,“小姐以前好像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人。”据小桂所知,所有人都逃不过秦筝的眼睛。   “对,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我还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呢。但刚刚看别人,还是能看到。”以此证明,出问题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云战那个人。   云战的本名叫做云赢战,当今皇帝名为云赢天,自登基后便命他所有的兄弟都改名字,因为这赢字只有他能用。   云赢战就此改名云战,不似其他兄弟都将赢改成了书,其音似输,意为他们都认输,甘愿称臣。   而云战,就因为没改成那个书字,让云赢天更为忌惮。多年来愈发过分,不仅下旨命令云战没有圣旨不能回朝,如今更是将整个皇城都知道的礼部侍郎秦通的神经病女儿赐给云战为妃。   但云战掌握着整个大燕的二分之一兵马,目前为止,云赢天也不能把他怎样。但他若是再咄咄相逼,没人知道云战是会继续忍耐还是会反击。若是反击,这平静的大燕天下似乎就要乱了。   ☆、016、分未来发展   一天的路程下来,秦筝这个人人都以为的神经病成功调侃了这队伍中的每一个兵将。   上至头头似的李奎,下到承包烧火做饭的炊事兵,都没逃过秦筝的恶意调侃。   而凡是被调侃过的人,都开始浑身不自在,因为秦筝的话实在太神叨了。   诸如李奎,明明刻意摆着高傲孤冷的脸,却因为秦筝一句‘你的脚臭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用不着用油纸包裹,那样只会越来越臭’而崩盘。   他脚臭,是恶臭,他自己都受不了。平时四周都是男人也就算了,此次队伍里有秦筝,还有丫头小桂两个女人,他就想了个法子用不透气不透水的油纸包裹起来,这样就不会有臭味儿飘出来了。   但谁知,秦筝居然知道,而且说得时候还很乐的样子,似乎觉得他很蠢,而且他的蠢取悦了她。   不知是谁说的,秦通的二女儿是个神经病,这样子是神经病?哪个神经病还这么毒舌?   队伍里那个负责带着铁锅烧火的炊事兵年纪很小,大约比秦筝还要小几岁的样子,个子也不高,但很壮实,看起来力气也很大。   傍晚时队伍在一个避风的山坳间停留时,他就来来回回的去砍柴,然后认真烧火。   远处山边,秦筝的轮椅就停在那里,曹纲站在她身后,小桂则去帮炊事兵做饭去了。她是听从秦筝的吩咐,算是一种策略吧,开始和这些需要同路将近半个月的兵将们拉关系。   “曹纲,那个小兵你看到了么?将来不可限量。”指着那个跪在地上烧火满脸灰的小兵,秦筝笑道。   曹纲看过去,他看不出什么,但秦筝说的他都相信。   那边李奎在观察秦筝,看秦筝在指那个小兵,他也看过去,但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秦筝什么意思。   “小姐的意思是,将来会是将帅?”前途不可限量,那就很有可能了。   “嗯。”点点头,秦筝看到的确实如此。   “人不可貌相啊!”曹纲叹口气,以目前来看,那小兵外表很憨厚,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其实也能看出一些来,看面相,那小兵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眼睛尤其有光彩,肯定不是个寻常人。”秦筝开始给曹纲说面相,可曹纲却还是不懂。   “那小姐看看,那位李将军的面相怎么样?”曹纲自然知道李奎一直看着这边,扫了那边一眼,曹纲丝毫不畏惧,尽管他就是个小小的护卫。   “他呀,短命相。”秦筝看也未看,直接断言。   曹纲一诧,随后看向李奎,李奎接受到曹纲的视线后转开脸。   “短命相。”曹纲逐字的念了一遍,随后摇摇头,这先知他人命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明明这人就在眼前晃悠着,看起来很有精神,但却深知他不会长命,这感觉真糟。   “怎么,心里觉得不舒服了?你知道么,今儿一上路的时候我就看见数个人未来将身首异处,吓死我了。”栗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异色,尽管她不怕死人,但是突然间的就看到某些人死相惨烈鲜血四溅,让没有准备的她还是心惊了下。   曹纲敛了敛自己的神色,而后微微颌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当了兵,就有随时身首异处的可能。”   “但死的也有点太惨了。所以,我可以无视他们对我的无礼。”这就是她这一天下来调侃他们的原因,她还真不想这一路上都沉浸在他们惨烈的死相中。   “但现在看来,他们也不敢对小姐你无礼了。”曹纲摇摇头,一天的时间,已经没人敢再无礼了。   秦筝笑,眉眼弯弯,甜的不得了。不少的兵将再看这边,似乎都没想到这传闻中是个神经病的女子有这样的笑容。而现今她成了他们的王妃,尽管他们都不承认,可也不得不思虑,原来他们的王妃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可惜了,拥有这么甜美的笑容,却是个残疾。   去往天阳关的这一路,路途十分远,而且因为有女眷,所以队伍又刻意的慢了一些,那抵达的日子就更拉长了些。   这个时节天气很热,但逐渐接近天阳关,气候却爽快的很,太阳很炽烈,但风也很清爽。   秦筝很喜欢这种天气,马车的车窗都开着,看着外面的风景,清风也顺着窗口吹进来,凉爽的很。   平缓的官道很宽,马车轧轧,两边也有马匹护送,一匹马上还有一口锅,那是烧火小兵杨寿业的装备。   “王妃,天阳关你肯定会更喜欢的,那草原一望无际看不到边儿,比这好看多了。”杨寿业前几天还被李奎限制着不许与秦筝搭话,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儿又不管他了,随着杨寿业与秦筝闲聊。   靠着车窗的小桂翻白眼儿,“杨寿业,你又开始与我们小姐套近乎。还王妃?你见过哪个王妃有这么惨?”   秦筝弯着唇角,唇形好看,弯起的弧度更具诱惑。   年轻的杨寿业被小桂攻击的哽了哽,然后摸了摸脑袋,“小的还真没见过别的王妃。”   “切!那不就结了,说的好像你见多识广一样。我们小姐呢就是我们的小姐,不是你们的王妃,请你以后慎重称呼。”小桂仰着脸,十分不爽他们。这么多日子她和他们拉关系,大部分都很高傲的样子,对秦筝很好奇,但又不敬重。   杨寿业纯属是躺枪,他对秦筝是很敬重的,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王妃了。   “行了,你就别欺负杨寿业老实巴交的了。不如你去教训教训李奎,那才能算你厉害。”秦筝一语道破,小桂略显窘迫。   “没有没有,小桂姑娘说的是,他们有些人确实很不懂规矩。”杨寿业小声,他心里这么认为,但也不敢说的太大声。   秦筝笑得更灿烂,白皙如牛奶似的脸蛋儿甜美如蜜,“啧啧,这么一看你们俩倒是挺般配。不如,你们俩交往试试?合适的话,杨寿业你就娶了小桂吧。”   “小姐。”小桂不干,杨寿业一烧火的小兵,她才不要呢。   杨寿业脸红,挠脑袋支吾说不出话。   秦筝却是很满意,这杨寿业前途不可限量,小桂嫁他准没错。   ☆、017、不平凡的开场   天阳关,暂时是绝对看不到的。但就算是看不到,也完全感受到了边关的风采。这边关的各色小镇路过很多,那种边关风情绝对是在别的城池体验不到的。便是繁华的皇城,也是没有这种风格,不仅是风景,还有人都有着与众不同的豪迈。   一个小镇,据说这是去往边关军营路过的最后一个小镇了。小桂本以为会直接穿过这小镇,正打算躺下睡一会儿,却被秦筝叫了起来。   “咱们要在前边停下,晚些时候再休息吧。”坐在软垫上,秦筝通过打开的车窗看着外面,那古旧的房子建筑很具古代风采。就连那些看起来很上档次的酒楼也显得很古老,尽管比之四周的矮趴趴的房子要好很多。   “停下?为什么?”坐起身,小桂往外看,她倒是很喜欢这里,比皇城要好得多。   “可能、、、要见九王。”盯着外面,秦筝一字一句的说。她看不见云战的未来,但是她能看见自己的,云战就在她的虚幻画面里出镜。   “哦。”小桂点头,一边看秦筝,随后嬉笑,“小姐你也不紧张嘛。”   “我为什么要紧张?”扬眉,半个多月的时间,她的脸已经完全好了,恢复了白白嫩嫩,就像嫩豆腐。她这般白皙,真的与之这目力所及之处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与她一比,本来就不黑的小桂也硬生生的黑了几个度。   “因为九王不理你呗。”夫妻应该是最亲密的人,这像陌生人似的,让她一个小丫头都觉得尴尬。   “切,我还不想理会他呢。”扬起下颌,秦筝也高傲的很。   小桂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其实她还是觉得,若是能与九王关系好点的话对他们是有好处的,毕竟他们以后是在九王的屋檐下生活。   诚如秦筝所断言,队伍还真就没离开这小镇。于一间两层的酒楼前停下,四周的百姓自动避开,这西南边关,是九王云战的天下。   距离边关大营近的百姓都认得出军营里的人,便是他们穿着便装他们也认得出。   坐到轮椅上,不下片刻曹纲就掀开车帘来将轮椅和秦筝都搬下了马车。小桂也包袱款款的下来,她刻意的鼓着脸,乍一看还真像逃难的。   “王妃,您请。”李奎不多说,只是请秦筝进去,而且眼睛里还隐隐的闪烁着得意。这一路上,他拿这个残废没招儿,神叨叨的说话,还给人算命,说的不少人都开始觉得她很神了。   这回终于到地方了,相信也有人能治得了他了。   秦筝不置可否,扬手示意曹纲推她进去,不用害怕。   曹纲听令,然后推着轮椅走进酒楼的大门。   轮椅一进来,迎面而来的气氛就与众不同,与外面简直是两个天地,因为入眼坐了满酒楼的都是兵将。   个个甲胄在身,兵刃不离手,还有几个人头上戴着铁盔,而且他们动作一致的扭头朝着门口这边看过来,将近百人的视线都投注在了她一人的身上,那一瞬间,便是秦筝无所畏惧也有些丝丝堂皇,她没想到这么多人。   但她的堂皇也仅仅是一秒钟而已,栗色的眸子载满光辉,于所有人的脸上划过一圈,最后定格在一楼最中央那较大的餐桌上。   那里,一袭玄色长袍的云战就坐在那里,他的四周还坐着五六个人,两个老者,三个壮汉,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   云战正在看着她,同桌的那几个人也在看着她,除却那三个壮汉中的一个,其他五个都饶有兴味儿的模样,尤其那个文弱书生,更是嘴角带笑,上下打量秦筝。   视线与云战相对,秦筝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再次想试图看他的未来,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酒楼的气氛一时僵持,没有人说话,但是空气中却仿似有腥风血雨一般。   连曹纲都觉得有丝丝紧张,更别说最后走进来的小桂了。这些人的眼神儿,能杀人啊!   “咳!王妃来了,顾尚文这厢有礼了。”那文弱书生模样的男人最先打破了寂静,站起身,施施然的冲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秦筝一礼。   视线从云战的身上挪开,秦筝打量他,眸子有片刻的空洞,那一瞬间,看着她的云战也不由得眯起眼睛,威慑力极强。   “客气,恕我这个残废没办法还礼了。”点点头,秦筝一笑,甜美如蜜。   这回,反倒让顾尚文愣了。然后下意识的去看云战,发现云战也在眯着眼睛瞧她。   “王妃才是客气,小生向王妃拘礼这是应该的。”脸上的笑变得更有兴味儿了,顾尚文瞧了瞧其他人,似乎都有些吃惊的样子。   那三个壮汉中有一个对秦筝没什么兴趣,但秦筝开口之后他也新奇上了,满脸络腮胡子,很直接道:“不是说秦通的二女儿是个傻子么?这模样是傻子?会说会笑,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傻子。”嗓门很大,震得人耳朵都嗡嗡响。   “错,不是傻子,而是神经病。”秦筝直接接口,很坦然的样子。   如此,一众人更新奇了。   “谣传不可信,眼见为实。”顾尚文摇头晃脑,一副故作搞笑的样子。   秦筝也配合的笑眯眯,视线由云战的脸上掠过,面对他那眼神,她也无来由的有丝丝紧张。这男人,眼神的杀伤力太强。   “尚文说的有理。”两个老者中的一个开口,他穿着灰色的长布衫,面相很和善。   “不止不是傻子,还异常狡黠,这一路上把李奎的部下忽悠的神魂颠倒。”云战终于开口,面色无异,但那话语却有几分咄咄逼人。   顾尚文夸张唏嘘,其他人也是更新奇的样子。   “我可没有忽悠他们,他们也更没有神魂颠倒。堂堂九王,用词怎的这般浮夸?”秦筝不乐意,下巴上扬好几度,傲气十足。   云战看着她,深邃的眼眸看不见底,纤薄的唇却是无端上扬一度,“脸上的那些芝麻消了,这脸蛋儿倒是还能看。”   秦筝本来等着和他来一场口水大战的,结果他却硬生生转移了话题,没准备的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018、无辜的人   故意憨笑,秦筝的本意就不是友好的,但她那张脸,只要一笑就显得格外甜美。尤其憨笑的样子,眉眼弯弯,更是甜美到爆棚。   云战飞扬入鬓的眉几不可微的上扬了下,让他整个人在瞬间看起来格外有魅力。那是一种只有成熟男人才拥有的魅力,更具有几分毒性,会让人轻易中毒。   顾尚文更是饶有兴味儿,同桌的其他几个人也满眼新奇,视线在秦筝与云战的身上来回穿梭,都觉得有意思。   这王妃是个脑子正常的他们倒是很新奇,但也仅限于新奇罢了。不管怎么说,她是个残疾,需要坐在轮椅上无法自己行走。就单单这一点,就算她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就算她倾城绝代,那也根本配不上云战。   “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还能看。”摸自己脸,秦筝也应了云战的夸,尽管知道他未必是夸她。   云战似乎在笑,但那张脸却是没什么异常的表情,只能通过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来揣测一下他的内心。   “王妃的样貌自是寻常人不能比的,看看就在这里,有王妃的对比,我们都成了锅底灰。”顾尚文笑言,他认为自己在这军营中就属于皮肤很白的人了,但和秦筝一比,真的没法儿比。   “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这世上比我白的没几个。”对这一点,秦筝相当有信心。   “王妃快人快语。”秦筝简直对答如流,而且那眼神儿还让人觉得很不好惹,当真是与他们想象的都不一样。   “别说了,过来吃些东西,一会儿回大营。”云战开口,阻断顾尚文与秦筝的对话,他倒是没有对秦筝很吝啬,因为给予他羞辱的也不是秦筝,相比较他来说,秦筝其实更无辜。   秦筝对于云战的态度也是有些诧异的,她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判断。她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冷情的人,但现在来看,他似乎并不冷情。   曹纲推着轮椅过去,顺着两行餐桌的中央走近云战,路过的兵将都在盯着他们,个个眼神都带着警惕与新奇,复杂的让人坐立难安。   两个老者是挨着云战的,随着秦筝的轮椅接近,左侧的老者自动挪开给秦筝让位置。   云战没什么表示,只是始终看着她。其实他不用说什么话,只用那双眼睛就很有压迫力。   曹纲将轮椅推到云战身侧,秦筝始终自如,在曹纲松开轮椅时,她扭头看向云战,云战也在垂眸看着她。   对视,如此近距离,秦筝有一刹那恍若陷进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中。这双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却又深沉的让人看不见。   “吃吧。”拿过干净筷子摆在她面前,云战的表现让人很意外。   同桌的其他人也都不做声,只是看着他们俩,对云战的动作他们不新奇,新奇的是秦筝该如何。   秦筝拿起筷子,扭头冲他刻意使劲儿的挤眼笑,整张脸都开花儿了似的,脸蛋嫩的掐出水儿,可爱甜美的很。   云战眯了眯眼睛,还没做出什么回应,那边秦筝已经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秦筝很自如的吃饭,她也确实饿了,不顾及同桌的所有人都在看她,吃掉了一个馒头又拿了一个,这食量相当惊人。   那边曹纲和小桂也与他人拼桌,小桂有些忐忑,曹纲很淡定。仆随主,曹纲这一点倒是与秦筝十分像。   秦筝能这般自如坦荡,却是让所有人没想到。就算不是秦筝这种身体有残疾的女子,身体健康的姑娘家在这种场合也未必放得开。如此一看,这位传说中的脑子不好双腿残疾的秦二小姐似乎见过很多世面呢。   一顿风卷残云,秦筝充分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完全不顾及他人的视线。   她觉得今天这场面就是给她下马威的,尤其是进来时李奎那眼神儿,好像云战就能吓住她一样。   她要让他们知道,她没什么怕的,他们应该要怕她才对,因为她能看得到他们将来的命运。   这边秦筝将要吃完,那边的将士开始带人离开,因为他们要去巡查,待得到了时辰他们才能回大营。   甲胄在身的兵将有序离开,但凡离开时无不向云战示意,每个人表现出来的尊敬是从心眼里流露出来的,绝没有虚假。   得到云战的首肯,他们才离开,眨眼间,这酒楼里就剩下十几个人了。包括同桌的顾尚文,两个老者,还有一个壮汉。   这个壮汉应当也是个将军,看他穿的盔甲就看得出来。那两个老者都是布衫打扮,顾尚文更显瘦弱,秦筝觉得他应该是不会武功的。   最后一杯茶下肚,秦筝放下了筷子。   在她放下筷子的瞬间,旁边云战起身,他这么一站起来,秦筝顺势的抬头去看他,才惊觉,这人真高。   目测,秦筝觉得云战得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他身材魁伟,看起来格外高大。   在皇城时,洞房那天只注意看他的眼睛了,后来第二次见他,他披着大氅只觉得魁梧其他没看出来。今儿,是真的都瞧清楚了。   “立即启程,回大营。”开口,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十分有威慑力,感觉他就是天生的领导者,其他人要无条件听从。   果然,云战话一落下,剩下的所有人立即起身,就连那两个老者和顾尚文都站起了身。   秦筝环顾了一圈,然后视线在顾尚文的身上停留,她只是稍稍定下心神盯着他,就看到了虚幻的画面。   这是一种其他人不了解的感觉,瞬间进入那个状态,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栗色有光彩的眸子开始变得空洞,始终盯着那一点,就好像被抽了魂魄一样。   都听令开始出动,没人过多注意秦筝,但被盯着的顾尚文是有感觉的,扭头看向秦筝,她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   略一思索,他看着秦筝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向旁边挪了一步,秦筝立即回神儿,脑袋一晃,顾尚文不禁的一惊。   回神过后,秦筝轻轻吁口气,再次看向还在惊疑中的顾尚文,她只是笑眯眯,什么都没说。   曹纲走过来推动轮椅,将秦筝推离原位。顾尚文却还在惊疑之中,他刚刚被那样盯着之后,秦筝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笑,那感觉不是一般的怪。   看来,这个王妃确实有点与众不同,否则,那些传言是怎么来的?任何传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只是那传言可大可小,需要人自己判断罢了。   ☆、019、袭击   轮椅重新被搬上马车,秦筝自己从轮椅上下来,一屁股坐到车窗边。向外看,所有人都开始上马,他们的动作都极其相似,就好似专门训练过一样。   小桂爬上马车,终于放松的长吁短叹,“小姐,他们可真吓人。”   “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还能把你吃了?其实他们就是在吓唬我们,让我们害怕,你要是真害怕,那他们可就得逞了。”秦筝小声的说着,她觉得她若是大声外面距离马车不远的人肯定都能听到。   经秦筝一说,小桂似乎明白了,点点头,然后眼睛一亮,“怪不得刚刚小姐不惧九王爷,奴婢看那些人都有些傻了。”   “他们才不是傻了呢,是新奇我怎么这么正常,我应该是个神经病才对啊。”说起这个,秦筝也有些得意,若是他们知道她还能走路之后不知会不会傻掉。   小桂哼了哼,“看小姐是个正常人,他们好像还有些失望。”   “是啊,我若是个神经病,那么可以很轻易的就死掉。各种死亡原因都合理,无需多琢磨。”手指摩挲着窗棂,秦筝看着外面若有所思。   “他们想要小姐死?”睁大眼睛,小桂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他们只有三个人,从此在别人的屋檐下,或许真的很危险。   秦筝没说什么,马车动了,她的脸色更是有些奇怪。   十几个人的队伍出发,顺着小镇的主街,快速而又有序的朝着大营的方向进发。   大营距离这小镇还是有些距离的,但平原一望无际,也无法窥的大营的面目。   军队大营,普通百姓是不会接近的,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若随意接近,兵士会直接射杀,很危险。   渐渐出城,辽阔的草原也进入视线当中,这个时节草长得刚刚好,青草随风摇摆,如此茂盛,是牛羊的最爱。   在最远的地方,有高山的影子凸显,那高山之上应当还有四季都不会融化的积雪,远远的看着,就好像另外一个世界。   小桂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雪山更只是听说过,今儿一见她连眼睛都忘记了眨。   秦筝虽是喜欢这等豪迈的风景,但她的注意力却是没办法集中,她觉得,马上要出事儿了。   草原当中有无数的树林,突然的出现,就好像变出来的魔法。   树林葱郁,鸟儿在其中飞跃,隐约的,还能看到树林当中有小小的湖泊或是水流,仙境一般。   太阳朝着西边坠落,队伍还在草原中行进,不知还有多久能抵达大营,可是随着太阳渐渐走远,气温也降低了不少。   草原被夕阳染成红色,在别人眼中是绝美的景色,可在秦筝眼里却是如同血雾一般。   远远地,一片湖泊进入眼中,周围的草很高,若不是湖泊反射着阳光,似乎只有走进蒿草中才会发现原来这里有湖泊。   这湖泊面积不算大,但是水流却是很长,不知源头在哪里,也不知它们流向哪里。   秦筝双手握拳,“曹纲,小心。”喊出声,这一声她喊得很大。   也就在秦筝的声音刚落下之后,整个队伍立即停下,“戒备!”一声高喊,直接盖过了所有。   小桂立即捂着脑袋趴下,秦筝刷的站起身,几步绕过小桂走出马车,曹纲剑已出鞘,长剑横在马车门口,脸色紧绷直视前方。   前方几十米开外的湖泊中,数十个黑衣人由水中跃出,带着水滴,恍若被弯弓射出的箭。   队伍聚集于最前方,所有人的兵刃都出鞘,气氛紧张到最顶点。   “小姐,进去躲着。”曹纲是要保护秦筝的,其他人他管不了。   秦筝盯着前方,在她眼中,一切的发生不过几秒,前方的人就交手了。而且明显黑衣人过多,他们人太少。   “躲着?”秦筝哼了哼,眼见着一个黑衣人朝着马车飞跃了过来,他手上提着脱鞘的刀,在夕阳下闪着慑人的光晕。   曹纲提剑迎上,两人缠斗一起,刀剑相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秦筝返身回马车,于轮椅椅背与椅板中央的缝隙中抽出一把剑来,这是在陵墓中拿出来的。这是陪葬的所有剑中最细的一柄,能够插进轮椅的缝隙中而不被发现。   “小桂,呆在这里不要出声。”嘱咐,下一刻痛快的重出马车,从车辕上跳下,她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这四年的锻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提剑与曹纲汇合,陵墓中的配合打斗派上了用场,而且事实也足以证明他们俩的排练相当有效果,那黑衣人躲过曹纲的一击,却是没有躲过秦筝的剑。   锋利的剑刃从腹部划过,血和着内脏立时流了出来。   这是秦筝第一次用剑伤人,那片刻间,她有些愣怔。   “小姐!”那黑衣人倒下的同时挥剑刺向秦筝,曹纲叫她同时把她拉开,险险躲过那一刺。   “好险。”吁口气,秦筝看向曹纲,曹纲脸色不佳。   “这个时候不能发愣,一个疏忽就可能送命。”曹纲语气略有严厉,脸上的疤显得有些狰狞。   秦筝却很受教,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边打斗不停,俩人看过去,云战等人已完全被黑衣人包围。   秦筝微微拧着眉头略有些疑惑,按她所猜想,这些人应该来杀她才对啊!莫不是她猜错了?   然而,她也只是思虑了一下,不过半分钟,又有两个黑衣人跳出来朝着他们奔过来。他们身上带着杀气,似乎调动了周遭的空气,让人呼吸凝滞。   曹纲立即挥剑迎上,秦筝配合,俩人四年的切磋演练,妥妥的。   秦筝力气不足,一人的剑迎着面门过来,她举剑抵挡,两剑相撞,撞得秦筝的手都麻了。   剑压下来,秦筝吃力,自己的剑刃已要碰到自己的脸。   蓦地,她猛地向后下腰,两剑都随着她的动作压下来。她一只脚向后撑住身体,同时运剑向旁边滑,黑衣人的剑也跟着她的剑走。就在黑衣人的剑放松的一刻,秦筝剑锋一转,剑尖直接于那黑衣人的脖颈间划过。   血喷溅出来,秦筝虽是急速后退,裙摆却还是被喷上了。   “好剑。”气喘吁吁,秦筝举起自己的剑赞叹。别看是个陪葬货,但锋利无比,在她这个三脚猫的手里都如此出彩,衬托的她都成了绝世高手。   几十米外,不会武功的顾尚文由打斗圈中跌跌撞撞的退出来,经常碰见这种场面,他倒是很淡定。   跑向远处的马,他要骑马去前方的哨岗搬救兵,不经意一扭头,眼睛瞬间睁大。   “天啊!”他看见了什么?   ☆、020、戒备   黑衣人明显要一网打尽,三个人在曹纲与秦筝的手下折了,又飞跃来四人,杀气浓厚。   曹纲与秦筝会和,两人背靠背,互相配合,十分默契。   但对手也很强悍,四个人将他们俩围住,齐齐攻击,招式极快。曹纲倒是能够快速的抵挡并进行攻击,而秦筝则有些渐渐落下风。   曹纲自然感觉的到,尽快的解决掉一人,身子一转开始保护秦筝。   秦筝挥剑的手麻了,但却不敢放松,填补曹纲的空隙,堪堪跟得上。   打斗着,渐渐地开始与前方的战圈接近,那边也尸体满地,黑衣人占多数,而这方也有几个兵士倒地了。   血在草地上飞溅,这傍晚的草原飘着血腥味儿,天地也都成了红色。   本是要去报信的顾尚文也没有走,反而是站在战圈外盯着曹纲与秦筝。   她不是残废么?可有这模样的残废?不止会走路,还会举剑打斗,谁家的残废会是这个模样?   这打斗看起来经过很长时间,但其实进行的也很快,黑衣人死伤大半,很快形势落下风。   而形势不利于他们,他们也就开始渐渐合拢一起,开始朝着湖泊的方向退。   秦筝与曹纲合力斩杀一人,而后那些黑衣人就合流边打边退,他们俩也终于停了手,看着兵将与黑衣人厮杀,这些人不愧是混迹于战场的,越战越勇。   几人追赶,那些黑衣人也迅速的朝着湖泊撤,蒿草涌动,随着他们穿过,倒下一片。   “王爷,你受伤了!”一声惊呼,引得秦筝和曹纲看过去,远处的顾尚文了看向云战,却发现,云战正在盯着秦筝。   秦筝与云战的视线相汇,栗色的眸子眨动了一下,而后注意到了他的肩膀。衣袍破开了,衣料的颜色也深了许多,那是流血了。   两个老者中的一个立即上前应急处理,他是军营中的大夫。   云战却恍若未觉,只是眯着眼睛盯着秦筝,对于他这个王妃,如今他更觉得谜一样。   那些黑衣人退进湖泊,好似鱼儿似的,进了水就快速消失了,军中右先锋关穹带人下水一阵追赶砍杀,却是什么都没逮到,那群黑衣人就这么消失了。   天色渐暗,关穹挥手命所有人退出湖泊,满身都是水的走回来,踏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却发觉此时的气氛很奇怪。   所有人都站在了云战四周,与对面的两个人形成鲜明的两个阵营。看向那两个人,关穹以及部下也震惊,这人怎么站在这儿?   秦筝接受他们所有人的视线,曹纲稳稳不移的站在她身后,剑仍在手中,眼神坚定。   一时整个草原都没了声音,风吹过,卷起血液中的味道,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顾尚文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于对视的两伙人中央停下,看着秦筝,嘴角含笑,“王妃不是残疾人,不止能走动,还会武功。”   拎着手中的剑甩了甩,剑尖的血已凝固。   “诚如你所见,就是这样。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弱势群体的求生法则,我还有更多的秘密你们都不知道。”昂首挺胸,她身处这男人堆儿里,个子是最矮的,但气势却绝对不弱。   顾尚文唏嘘了下,随后看向云战。其他人神色各异,但最终也还是看着云战,想看他如何表态。   云战的个子最高,在这光线昏暗的草原中,他就恍若一道坚硬的壁垒,屹立不倒。   “从此后,你无需再伪装了。”开口,云战的声线很低沉,光线暗,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揣测他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   秦筝却不是很领情,笑眯眯,眉眼弯弯,“自从出了皇城我就没想再伪装,只是走路太累了,我喜欢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   这个理由,让人有些无语,在他们看来,她就是刻意在伪装。不得不说,这种人很危险。但也还好,她只是个女人,掀不起多大的风雨。   “这么说,王妃一直过得很不如意?”关穹一边收起大刀,一边问道。他人长得很壮,眼神也是急冲冲的那种,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个显而易见嘛,老关你这话问的没水平。”顾尚文驳斥。   “皇城本就是个虎穴,不能呼风唤雨就只能小心翼翼。”另外一老者是云战的军师,也是顾尚文的父亲,顾潜之轻叹道。   “天色已晚,还有伤兵,继续上路回大营。”云战最后开口阻断了所有人对秦筝的‘兴师问罪’。皇城本就深不可测,而秦筝似乎更要难测。她若是个残废,他倒是不会对她有戒心。而现在,她不仅是个正常人,还很聪明,身上有各种谜团,倒也让他不得不警戒了起来。   懂得揣测云战内心的自然都明白他的想法,不明白的还依旧陷在秦筝给予的震惊当中。   曹纲拿过秦筝手里的剑,俩人返回马车。   “小姐,看起来九王爷对你产生怀疑了。”往回走,曹纲小声的说道。   秦筝哼了哼,拎着喷溅上血迹的裙摆,一边低声道;“我对他也没放松警惕,彼此彼此。”   “属下倒是不觉得九王爷会对小姐不利,但敞开心扉是不可能了。”身处云战这个位置,他恐怕对任何人都没办法敞开心扉。刚刚遇到突袭,看他们都异常镇定,想必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要尽量小心再小心,以免被牵扯进去。   秦筝不甚在意,她可没指望着这里任何一个人对她敞开心扉。她有曹纲和小桂就够了,出了陵墓,也就再也没人能够轻易的与她成为挚交了。   返回马车,后面却是跑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尚文。   他笑眯眯的,再加上没有武功,人显得单薄,看起来没丝毫恶意。   秦筝与曹纲看着他,俩人眼神都有杀伤力,顾尚文却没任何不适,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我的马死了,他们又不肯带我,不知小生能否蹭王妃的马车坐坐?”他表现的还有丝丝可怜。   曹纲眼神不善;秦筝弯了弯唇角,便是天色昏暗,她白皙的脸蛋儿也尤为乍眼。   “有什么不可以?请吧。”十分大方。   顾尚文喜滋滋上车,秦筝弯起的唇角有几许不易见的坏笑。   不远处,云战纵身跃上马背,黑夜中,他眸子中的颜色也藏得格外深。回头注视着秦筝那略显欢快的身影,他不禁的眯起眸子,危险而又有无限诱惑。   ☆、021、技能   马车里黑乎乎,只能依稀的看到对方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模样。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碍,因为大家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   轮椅就占据很大一个地方,小桂挨着轮椅坐,秦筝与顾尚文则是对面坐。   马车晃悠悠,已经走了一阵儿了,但车厢里依旧飘着血腥味儿。   “王妃,这么多年,您一直都坐在轮椅上么?从没被人发现过?”果然,顾尚文是忍不住了,想要一探究竟。   “四年之前,我确实是不能走路。”秦筝唇角弯弯,她就等着顾尚文开口呢。   “哦?那之后是如何又能走路的?”接着问,刨根问底。   “唉!我觉得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或许吧,赐给了我一些别的技能,就让人夺去了我的双腿。”神叨叨,秦筝很擅长。   顾尚文果真上钩儿,“技能?王妃不如说说?小生自打出生就在军营里,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望王妃赐教。”   小桂忍不住的无声轻叱,在军营里还算没见过世面?那可是别人见识不到的大世面好吧!   “我这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技能,而且听起来也挺玄的。我吧,会通过面相来看出身体里的疾病。”略显神秘兮兮,在这黑漆漆晃动的马车里更具几分真。   顾尚文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啊,忍住笑,语调却是有几分玩味儿,“那王妃看看小生可有什么疾病?”   秦筝很淡定,“你身体健康,没什么大的疾病,倒是有一些小毛病。”   “王妃说来听听。”这么一听,顾尚文开始半信半疑。   “你有痔,而且很久了。”这个痔,就是痔疮。   顾尚文一时无言,小桂靠着轮椅笑出声,也感叹秦筝真是不易,居然看到了这些东西。   瞧他不吱声,秦筝笑得眉眼弯弯,“我没说错吧?每次出恭都很痛苦。”其实是在酒楼中时,秦筝看到了顾尚文那解不出的纠结的脸。虽然她很不想看到这些东西,但还是看见了,她都觉得自己成了偷窥狂。   “这个、、、王妃是怎么知道的?”也证明,秦筝说的是对的。   “面相啊!你有一张痔痛的面相。”胡诌,倒是让人不得不信。   顾尚文略有郁闷,他自认为自己面貌俊秀,也曾迷倒过不少女子,可秦筝却只在他脸上看到了痔痛,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耳朵都发烧了。   抿嘴笑,秦筝叹口气,“没什么,你也无需不好意思,我经常看到更不堪的,你这不算什么。”   “那不知,王妃可还在别人身上看到什么?”顾尚文追问,一是想认证秦筝所说真假,二是想总不能他自己丢人现眼,也得带上别人。   “别人?我也不好透露太多,毕竟别人不会相信。那个李奎,他有严重的脚臭,熏得他自己都要吐了。”透露不在这里的人的秘密,秦筝略显不厚道。   顾尚文立即笑起来,“他是有点臭味儿,有时能闻到。原来这么严重,哈哈哈。”转眼笑话别人,其实脚臭和他的痔疮比起来,还是他更囧一点。   小桂也跟着笑,在她看来,他们彼此彼此,都不怎么样。   “王妃这等技能,秦家上下都不知道么?”他们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将秦筝嫁给云战。没准儿云赢天自己就霸占了,哪儿轮得到云战。   “是啊,他们只知道我很怪,怕我给秦家丢脸,就将一枚铁钉钉在了我的骨头里,让我不能走路。”说着,她的语气也显得很可怜。   顾尚文恍然,而后摇头,“太恶毒了,那是针对恶仆重犯才会用的手段。”   “是啊。”秦筝点头,这晃晃荡荡漆黑的车厢里顿时浮起压抑。   “所以对王妃来说,离开了皇城嫁给王爷,也是好事。”似乎有试探秦筝内心的意思,顾尚文这人并不简单。   “嗯,好事儿啊!我还要多谢云战呢。”直呼大名,秦筝没把自己放低。   顾尚文颌首,这一趟同车的收获不少,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若是能去掉他有痔痛这事儿,那就更完美了。   大约半夜时,才抵达大营。透过车窗看出去,灯火下,满目皆是营帐士兵,根本数不清有多少营帐有多少士兵,很多很多。   夜晚的天空很黑,映衬着这大地上的光亮更为广阔。   在进大营时顾尚文就下车了,外面有人引路,曹纲驾车朝着营地最后方行进。   穿过个个营帐,不止秦筝新奇,小桂更是连眼睛都不眨。她没见过军帐,这是第一次见,原来军帐这么大。   就像一个小房子一样,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   果然在整个营帐最后方的一个大帐前停下,那引路的人在将马车引到地方之后就离开了,满身盔甲,走路时发出响亮的碰撞声,震耳。   “小姐,下来吧。”曹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秦筝和小桂前后下去,曹纲而后将轮椅搬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军帐,小桂是有些无语的,尽管外观看起来很大气不拘小节,但是里面真不怎么样。   军帐的门就是帘子,帘子是挑起来的,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满地的青草,相当葱郁。   最里侧,一张床,还有那明显是草草准备都没仔细摆放好的梳妆台,简直了!   “以为从陵墓里出来能过上好日子了呢,结果都差不多,咱们要住草地了。”小桂连连摇头,包袱款款,看起来相当可怜。   秦筝一屁股坐到轮椅上,对这环境什么的她没太多要求,只是,这军帐靠山很近,弄这么个犄角旮旯给她,可见也确实没把她当回事儿。   “属下住在旁边的军帐里,小姐和小桂就住在这里。不管怎么说,总比陵墓里要好很多。”曹纲很乐观,这里比陵墓好上几倍。   秦筝点点头,这个时候不乐观也没办法。   “王妃,王爷请您过去。”蓦地,身后传来顾尚文略显欢脱的声音。回头,他果然笑眯眯的走过来,看起来纯良无害,但眼神实在狡黠。   ☆、022、心理战   曹纲走至轮椅后,作势要推秦筝过去。   顾尚文立即抬手阻拦,“王妃既然能走路,为何要坐轮椅?”   “因为我懒得走路。”理直气壮,秦筝绝对没一点觉得不妥。   “可、、王爷只见王妃一人。”意思是,曹纲和小桂都不要跟去。   秦筝一笑,灯火中甜美异常,“好办啊,劳烦你来推。”她就是要坐轮椅,不让她坐,那他就出力气好了。   顾尚文一哽,曹纲后退让出地方,小桂站在一旁板着脸,还是不忿他们欺负人。   秦筝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倚靠在轮椅上舒舒服服,“怎么?觉得推我很跌份儿?”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顾尚文立即摇头,面带笑容的走到轮椅后,这活儿他今天是非得干才行啊。   推动轮椅,有一人坐在上面,其实挺沉的。曹纲是有武功,再加上平日推习惯了,看起来很轻松。而顾尚文没武功,又从来没伺候过别人,倒是让他费了些力气。   轮椅在沙石青草相间的地上前行,顾尚文呼吸加重,秦筝优哉游哉。   “既然回来了,你就应该赶紧去出恭,痔这个东西啊,你得和它抗争一下才行,不能受它摆布。解不出呢,就坚持着,早晚会解出来的。”秦筝幽幽的说着,提及这个话题,顾尚文不禁囧。   “咳咳,王妃,咱们也可以不谈这个的,小生对你完全信服。”痔痛,他恨痔痛。   秦筝略显乐不可支,他刚刚下了马车估计就去云战那儿打报告去了,所以云战这才要把她叫去。   让他故意装作贴心又背后出卖她,她心里很清楚的好吧,把她当傻子么?   “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疾病的一种而已,只是不严重,所处的位置又比较尴尬。”她绝对要尽情宣扬。   顾尚文不吱声,他实在不想接这个话题了。   轮椅穿过无数军帐,亦是与无数的兵士擦肩而过。便是他们故作镇定目不斜视,但还是有人在偷瞄秦筝,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王妃,他们可是听说很久了。   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残废人啊,还得坐轮椅!   顾尚文累的开始不顾及的大口喘气儿,推着轮椅方向也有些调整不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大约两刻钟,才终于抵达目的地,那是整个大营里最亮最大的军帐,还有守门的兵士,手执长矛,一看这军帐就与别的不一样。   顾尚文气喘吁吁的推着轮椅慢吞吞的走进军帐,两侧的守门都微微斜眼瞟着秦筝。   秦筝倒相当恣意,倚靠着轮椅看起来相当舒适。   军帐,进入眼帘的就是亮堂堂,一个巨大的沙盘占据了整个军帐一半的面积。另一侧有一扇屏风,后面都挡住了不知道有什么,可是上半部分靠近帐边缘有书架露出来。   沙盘与屏风之间有两排的椅子,还有最上首,宽大的圈椅以及书案,明显那是云战的地盘。   将秦筝推进来,顾尚文终于完成了任务,“王爷,王妃来了。”此时,云战正站在沙盘的另一侧背对着他们,不知他在做什么。   “嗯,你去休息吧。”云战的声音,低沉好听。   顾尚文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一边点点头转身离开。   秦筝简直是躺在轮椅上,看着顾尚文即将走出军帐的背影,欢快的喊了一句,“回去就出恭哦,坚持!”   顾尚文脚步顿了顿,最后头也没回的快步离开。   偌大的军帐里仅剩秦筝云战二人,云战就那么背对着她,中央还隔着沙盘,也不知他什么意思。   秦筝不吱声,坐在轮椅上反正很舒坦,左瞧瞧右看看,这军帐可比给她的好得多。   摆设什么的就很齐全,而且地上也没青草,坚硬的沙石地,看起来是被踩踏的这么结实。   灯火很多,烛火噼啪的声音就很响亮,伴随着寂静,让人不禁的跟着劈啪声心跳。   云战不说话,秦筝开始时觉得有点压抑,不过也只是下一刻,她就搞明白了云战的意思。这种场景直接攻击人心,云战这是在和她打心理战。   呵呵,她自认为自己的心里素质很不错,这种初级的心理战,她还真不当回事儿。   云战真的很高,身形伟岸,单单看他的背,就想象的到他的胸膛有多宽阔。这人就像是一道壁垒,架在边关,阻挡外界所有的狂风暴雨。   秦筝的视线最后也落在了他的背上,他漆黑顺滑的长发全部束起,坠在后背上有着异样的风情。   若他们不是这种关系,秦筝没准儿还真会好好欣赏欣赏他。   注意力集中,秦筝慢慢试探,想要再试试,能不能再他身上看到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真的很奇怪,难不成他还是什么防御体质?   就在这时,晾了秦筝很久的云战转过了身,五官棱角分明,眸色深邃,斜眉入鬓,第一眼看,很容易被这个人吸引住。   但第二眼,你就会发现他身上的冷冽,那是一种无形的气息,给人的感觉要比他的外貌更有冲击力,让人在下一刻就敛下心神不敢造次。   对视,秦筝先眨眼睛,潜意识里,她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如云战,因为云战的眼神就很坚定。   也有些恼怒自己先眨眼,秦筝转眼看了一下别处,“九王爷叫我来,所为何事啊?”   云战隔着沙盘看她,灯火中,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秦通可有交代过你什么?”问,声音不高不低,却诸多压迫。   闻言,秦筝的眸子动了动,“秦通?九王爷是在怀疑,我是个奸细么?”指着自己,秦筝笑起来,眼睛弯弯,好看的很。便是她脸上有讽刺,那也可爱。   她一点即通,云战也免于和她绕弯子了,“对。”若她是个疯子傻子残废,他是不会怀疑她的。   “这一点你估计错了,我和秦通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友好。我说过,我有许多秘密是你们不知道的,其中一个秘密就是,我托姓秦那一家的福,在暗无天日的陵墓里度过了四年,咱俩成亲前三天我才出来。”元宝形状的红唇吐出淡然的语句,却是听得云战颇为意外。   ☆、023、交锋   “据我所知,秦家被敕令入陵墓陪葬的是秦通的长女。”虽他在边关,但皇城的事也是知道的。   秦筝闻言,眉梢高高扬起,表现出十足的嘲讽来,“大元帅,你真以为进陵墓里的是秦瑟?”这得多天真啊!   看她那表情,云战的唇角浮起一丝玩味儿,“虽然我是元帅,但你没必要刻意提醒。”还真有人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秦筝有些无语,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坐直了身子,“我的话大元帅可听明白了?进入皇陵的那个活人陪葬是我不是秦瑟。”这才是重点。   云战点头,面容依旧冷漠,但深邃的眼睛里却多了几许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么说来,你原来也是刚从火坑里跳出来。”   “是啊,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火坑。”她还真是曲折。   “这里可不是火坑,而是刀山。”动身,从沙盘后一步步走过来,随着他接近,他高大的身躯也进入视线当中,那种来自于身体差距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看着他走过来,秦筝慢慢的眨眼,“无论刀山火海我都势必得迎面而上,除非大元帅能善心大发放我一马。”   “如何放你一马?”云战在她对面停下,身子向后,倚靠着沙盘。   “像今天的事儿再来一次啊!”秦筝的眼睛也意味诸多,别看她一张脸蛋儿可爱无害,白白嫩嫩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试探一下触感如何。   微微眯起眼睛,云战觉得自己还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你认为今天的袭击是我安排针对你的?”   秦筝笑笑,眉眼弯弯,甜美如蜜般。没回答,但笑容代表一切。   看她的脸,云战慢慢摇头,那深刻的五官在灯火中格外吸睛。   “我的项上人头价值半壁江山,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筹划怎么杀了我。像今天这种小规模的袭击,三五天就会有一次,不是针对你的。”低沉的声音似乎藏着很多东西,单是让人听着,就觉得很有吸引力。   秦筝恍然,原来不是针对她的,“原来你的人头这么值钱。”盯着他的脸,秦筝弯起唇,唇形好看,弯起来带着诸多诱惑。   “你也有兴趣?”云战反问,若是细听,那是在调侃秦筝。   “肯定有啊,不过,我还没那个本事。”点点头,秦筝很诚实。   云战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尽管那张脸没什么表情。   “你是我的王妃,这一点没办法改变。我不能放你走,也不会亏待你,毕竟在这件事当中,你是比较无辜的。不过我也算幸运,这个羞辱并不真实,多谢。”言外之意,他很感谢她是个正常人。   “所以,我刚刚那个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大元帅也没办法放我一马?”本来还抱着一点希望的。   云战摇头,明明白白的表示,不可能。   “好吧,既然都说明白了,那咱们以后就做好邻居吧,希望我不会给大元帅添麻烦。”话落,秦筝冲着云战眯眼笑,很刻意的笑,又蠢又可爱。   云战的眉动了动,他还从不知,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这么多。   “你是我的王妃,不是邻居。”郑重申明,云战希望她能明白她的角色。   “一个残废的王妃,那不就是邻居么?未必天天见,但总是会见面,关系不太好,但也不会很糟。”摊手,难不成这云战还想和她生孩子不成?   “你倒是都计划好了。”看着她,云战绝对是很惊讶的,一个女子,年纪不大,见识不广,但却有如此周全的打算,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我的计划不作数,得大元帅承认才行啊。怎么样,大元帅觉得如何?我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大元帅也尽量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姿态摆的低,但语气可不见低。   “我从来没想为难你。”他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女人?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抚着自己的心口,秦筝的反应过于夸张。   “不过,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别人。恐吓别人的事情不要再做了,在军中,最忌讳的就是神神鬼鬼的事情。”云战的语气很刻板,是那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但凡听了这声音都会琢磨,但又什么都琢磨不出来。   这一点,秦筝属实比较冤枉,她真的没有恐吓别人,而是真的。   不过看云战的表情,她似乎反驳无用,既然不信,那就不信好了,反正她也不会吃亏。   “好,成交。”点点头,秦筝答应。   “回去吧。”起身走开,云战这挥之即去做的可是相当好。   秦筝自然不服气,她还坐在轮椅上呢,让她自己回去?   “推我回去,我没办法自己走。”固守在轮椅上,秦筝看模样是打定主意了。   云战回头看了她一眼,纤薄的唇微扬,“要我服侍你?”   “不用,随便派个人就成。”看他一眼,秦筝高扬下颌。   “各司其职,没人有空闲。”边说着,边一步步走向屏风,他个子相当高,显得那屏风都小了很多。   秦筝咬牙,暗暗骂了几句,最后没办法从轮椅上下来,自己推着轮椅离开军帐。   转头看着秦筝气呼呼的背影消失,云战摇了摇头,深不见底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他的王妃不是个傻子,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   秦筝自己推着轮椅走出军帐,门口的两个兵士都傻眼了,直盯盯的看着这刚刚明明被推进去的人自己推着轮椅出来,一时间都以为眼花了。   不管周遭视线,秦筝气哄哄的走,她只坐轮椅了,从来没推过。这没坐人的都这么沉,若是坐上去,得更难推。   队列整齐巡逻的兵士都目击了那让人不可置信的画面,那个刚刚还残废需要坐轮椅的王妃居然自己推着自己的轮椅在走路。   便是都想管理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别那么明目张胆的看王爷的女人,可还是管不住眼睛,这个场面,太灵异了。   ☆、024、冲突   秦筝自己推着轮椅回来,让小桂和曹纲都诧异良久。   半晌,小桂几步奔到正在喝水的秦筝身边,歪头看着她瞪大眼睛问道:“就没有一个人送小姐你回来?”   “如你所见,没有。”放下水杯,秦筝看着脚下葱郁的青草,无声叹口气,这草丛里还有昆虫,这军帐真原始。   “太欺负人了,还不如在陵墓里呢,起码没人欺负咱们。”秦筝懒得走路她深知,向来都是她和曹纲推轮椅,哪怕在陵墓里那几年,她不喜欢走了他们俩就推着她。现在到了这儿,反而连坐个轮椅都成了奢侈了。   “人家堂堂大元帅九王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能把人怎么样?行了,往后他也不会为难咱们,咱们也别理他。安分守己,比在陵墓里强。”拍拍小桂的肩膀,要她火气别这么大。现在在别人地盘,低调点儿好。   哼一声,小桂还是生气。她平时没大没小就算了,看别人欺负秦筝,她心里来气。   曹纲一直没做声,将轮椅推到床边,而后道:“天色晚了,小姐你们休息吧。今晚就先将就将就,明天属下将这帐篷里好好清理清理。”   “嗯,成,你也回去休息吧。”秦筝十分好说话,今儿第一次和人交手,她还杀了人。刚刚又和云战斗智斗勇一番,她也很累。   曹纲离开,顺便将帐篷的帘子放下来,这里面就剩她们主仆二人了。   “小姐,咱们怎么睡啊?”就一张木板床,对待犯人似的。   “咱俩一个床上挤挤呗,不然你想和虫子同眠?”她睡相还成,小桂则睡相不怎么样。明儿一定得再弄来一张床,她和小桂得分开睡。   看着满地青草,小桂摇头,她都听到蟋蟀在帐角叫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他们三人都很安静,但整个大营却没那么平静,因为那个本来是个残废的王妃居然能自己行走的事情传开了。   男人不似女人那么喜欢传递是非,可一旦有什么是他们感兴趣的,传起来的速度可是比之女人间要快得多。   翌日,送早餐的小兵来的特别早,在小桂接下早餐之后,那小兵还有点不想离开的意思,歪着头往军帐里看,好奇心相当重。   小桂气不打一处来,心知他们是好奇秦筝的腿,但这里面怎么说住的也是王妃,他们这小兵居然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看,岂有此理。   咬紧牙根,小桂猛的将方盘扣在那小兵身上,还热烫的粥洒了小兵一身,小兵立即大叫起来,引得附近的人快速跑过来。   军帐里秦筝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几步走出帐外,外面小桂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小兵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妃也是你能看的?长了天大的胆子。你个连扫地都排不上号的兵蛋子,信不信姑奶奶挖了你的狗眼。”气得跳脚,小桂越来越泼辣,战斗力强悍。   甲胄在身兵器在手的兵将迅速将这一圈围上,但面对此情景,却插不上嘴,吵架,他们不擅长。   见围了这么多人,他们却不吱声,小桂更来劲了,“你们人多了不起啊,吓唬谁呢?昨儿你们王爷遇袭,要不是我们小姐和曹护卫,以为能全身而退?呸!恩将仇报,欺负女人,你们也算男人!”撒泼挡不住,女人果然是很神奇的动物。上一刻听到些风吹草动吓得浑身发抖,下一刻就能因为某些缘由而战斗力爆棚。   围了一圈的兵将们确实插不上嘴,但小桂说的那些让他们也听得不乐意。云战经历过多少战争,敌人一个小小的偷袭根本算不上什么,根本不会像小桂说的那样,不能全身而退。   秦筝站在小桂身后,自出来就听得她的嘴没停过,自是欣慰,这小桂总算有一样擅长的了。   几米之外的军帐里,曹纲也出来了,拎着剑,眉峰微蹙的走到秦筝身边。因为锁着眉峰,脸上那道疤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行了小桂,别委屈了,惹怒了他们,你的小命儿可就难保了。咱们在别人的屋檐下过日子,这么容易冲动可不行。”拽着小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秦筝笑眯眯的说着。这话意味深刻,似放低自己的姿态,实则是在警告他们,最好别反击,否则,这欺负他们三个人的罪名可就落实了。   小桂仍旧不忿,整张脸因为过于激愤而通红,瞪大了眼睛,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儿?”蓦地,一道声音于众兵将的身后传来。   一听到声音,将这里团团围起来的兵将立即分两侧散开,将中间让出来。而那个说话的人也进入视线,正是从远处走来的云战,他身后还跟着顾尚文和关穹。   “王爷。”兵将整齐划一,那被浇了一身热粥和热菜的小兵也低着头站在一边儿。   云战一来,小桂的战斗力直线下降,眼泪有速度的滑下来,而且立即就哽咽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走过来,云战扫视了一遍狼藉的地面还有低着头满身汤菜的小兵,最后将视线定在了秦筝身上。便是小桂在哭,但小桂是她的奴婢,这事儿也得找她才对。   俩人都站着,中间相距不过三米,秦筝微微扬起下颌也瞅着他,在这阳光刚刚升起的时辰,看着对方,恍似都在金色的薄雾中。   “不算什么大事儿,我的丫头太敏感了。大元帅的小兵好奇我这双腿怎么会走路,就冲着帐篷里多看了两眼,那时我刚起床,小桂觉得他冒犯了我,于是就吵起来了。”秦筝说的是实际情况,但又有虚假之处,那就是,她那时已经起床了。   云战看向那小兵,同时又扫视了一圈那些兵将,“你们也很好奇?”   “回王爷,属下不敢。”众口同声,云战问话,没人敢不回答。   “在这军中,无论什么身份,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男女有别,无论是谁都要谨记。”云战面无表情,但说的话,其实很偏向这些兵将。秦筝与他们的区别只是男女,没有什么身份之说。   秦筝暗暗扯了扯唇角,“大元帅说的是,我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心眼儿小的和芝麻一样,一点小事儿就会生气。希望这位一大早就来送早餐的军爷别生气,下次想看我的腿,直接说,我肯定给你看。”话落,秦筝猛的抬腿狠狠在地上跺了两脚,似在向所有人展示,然后拉着小桂转身走进军帐。   云战的嘴角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那个小兵头更低了,周遭的气压变得紧迫。   顾尚文摇摇头,“自己去领罚,扣两个月饷银。再有一次,直接回家吧!”   “是。”小兵如获大赦,立即离开。   云战薄唇紧抿,深邃的眸子因着阳光而显得有几分迷蒙,相比较来说,秦筝确实就是个外人而已,在他心里,与这些兵将不可同语。   但,刚刚她表现的那般愤怒,他开始怀疑,他好像做错了。   ☆、025、羡慕不来   在早上发生过小冲突之后,中午时,秦筝就又出新招,不过一会儿传遍整个大营。   顾尚文亲自去看的,然后转回主帐去禀报云战。一路上他显得很开心,细看,那是典型的看热闹的人才会有的笑容,简称幸灾乐祸。   “王爷,有新报。”进入大帐,顾尚文很自如的走向坐在主座上研究一张地图的云战,似乎云战的低气压对他影响不大。   云战头也没抬,桌案上的地图很复杂,画的很精细,密密麻麻,各种地形,各种名称,他没那么多闲工夫搭理顾尚文。   云战没理他,顾尚文也不气馁,径直走到桌案旁,看了一眼那地图,然后道:“真是新报,现在闹得整个大营都知道了。”这整个大营可几万兵将。   “说。”依旧不抬头,云战的话语简短有力。   顾尚文满脸笑容,倚靠着桌案,清了清嗓子悠悠道:“王妃在她的帐前立了一块牌子,上写着:看腿者请排队。”话落,他忍不住的笑起来,实在太好笑了。   云战抬头,盯着还在笑的顾尚文,那眼神颇具压力。   “撤了。”成何体统!   顾尚文耸耸肩,“我可不敢,我这身上唯一的隐疾被她发现了,可不敢惹她,否则嚷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丢不起这个人。”关键时刻,他得保自己。   棱角分明的五官诸多冷漠,几秒过后,他站起身,顾尚文不去,他亲自去。   顾尚文随后跟上,看热闹肯定少不得他。   云战长得高,大长腿,步伐也极其大,穿梭于诸多军帐之间,他那魁伟的外形当真恍若天神。   很快的抵达大营最后方,远远地就瞧见了那新搭起的帐篷前偌大的牌子。以一块木板为支架,一张白纸粘在上面,那纸上确实写着顾尚文所说的字,看腿者请排队。   这是*裸的宣战,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胆子要大得多。现在哪里有人敢来看她的腿,她必定也深知,但是她就这样立出来个牌子,为的不就是挑衅他么!   “看,我说的没错吧。”邀功一样的,顾尚文双臂环胸的站在一边笑眯眯。   云战没理他,径直的走过去,路过那牌子时顺手拎起来,然后进入军帐。   军帐里,秦筝与小桂正在拔草,这生活虽是苦了一些,但比陵墓里要好的多,便是拔草也挺有乐趣。   忽然有人从外进来,俩人齐齐抬头看过去,小桂下意识的跪下,“奴婢见过王爷。”   云战看了小桂一眼,“出去。”   小桂愣了愣,然后看向秦筝,秦筝则抿唇冲她示意,让她出去。   起身离开,这偌大的军帐里仅剩两个人。   地面上的草已经拔出了一半儿,拔出来的草堆了一堆,松软的地面还有虫子在蹦跳。   “大元帅是来排队看腿的?恭喜你,你是第一。”笑眯眯,秦筝坐在草地上,冲着云战竖起食指。   “你的示威很有成效,但也要为自己的名誉着想,这牌子立在外面,你这里是花楼么?”将那牌子扔到地上,云战冷声,配上他那张脸,颇具威慑力。   秦筝睁大了眼睛,满脸无辜,“又是我做错了?我不喜欢被人偷瞟,因为我可能在做什么很*的事情,都会被看去。这样光明正大,谁想看我的腿提前打声招呼,我也能做好准备。反正都是被当猴儿看,何不做一个有颜面的猴子?”   她这言论,浓浓的挑衅,尽管佯装的很弱势,但实际上她没一点儿低头的意思。   “你是王妃,不是猴子。”虽然如此说,但看她那席地而坐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也确实像个猴子。   “不不不,我不是王妃,女人而已。”连连摇头,秦筝极力否认,白白嫩嫩的小脸儿上也写满了否认。   “原来你在生我的气。”瞬间恍然,他在今早确实说过那句话,男女有别。   秦筝摇头,“不敢不敢,小女子人微言轻,可不敢生大元帅的气。”   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笑,云战俯身,抓住她的右臂,轻松的将之拎起来。   秦筝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叫,自己已经站起来了。而待她站定,对面的人也松开了手。   云战垂眸看着她颇为震惊的模样,入鬓的眉尾轻扬了下,“确实很轻。”这说的是她的体重。   忍不住的翻白眼儿,秦筝对他颇为不屑。   转身走到一边,旋身在她的轮椅上坐下,秦筝悠然道:“我虽然在传说中是个神经病是个残废,但那都不是事实。我嫁给了你,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我认为,我若是被羞辱,那就等同于羞辱了你,特别还是在你的地盘儿上。我没想过要在你的地盘儿上呼风唤雨,但也请求你给我们有尊严的生活,尤其我们在陵墓里度过了四年不见天日,我们很需要平静的日子。大元帅素来以军纪森严着称,但现在你的兵个个都像参观动物一样的看我,这也表明你有很大的问题。好奇可以理解,人人都有好奇心,但好奇也要有个度,尊重他人,他人才能尊重自己。”   听她大讲特讲,云战有些忍俊不禁,因为他今早的一句话,她就能说这么多,口才不一般。   “看来,只有我道歉你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他觉得是如此了,但他不会道歉,男人不会向女人道歉。   秦筝嗤之以鼻,她也不装可爱了,“大元帅的道歉小女子可承受不起,我只是申明我方的态度。”上升到谈判阶段。   云战的眼睛里却隐有笑意,“你口才很好,很难想象,你一直生活在压迫的夹缝中。”   眸子动了动,秦筝扬起下颌,诸多高傲,“我天赋异禀,羡慕不来。”   云战终究是弯起了唇角,他不羡慕,只是觉得很有趣。   ☆、026、预见   “军帐需要整理,但也无需你亲自动手,我会派人过来帮你的。”欲离开,云战落下最后一句话。   秦筝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也能做,算不上什么难事儿。大元帅的人我不敢用,在陵墓里自己动手要做的比这可多了,我都能做的很好。”坐在轮椅上,她态度冷淡,更具体的应该说是没什么好脸色。   她不领情,云战也不再讨好,“随你吧。”话落,他转身离开,那么高的个子在走出军帐时还得低头,在视线里一对比,好像这军帐就是个小人国。   云战离开,小桂从外面回来,“小姐小姐,他说什么了?”   “一些废话。行了,别搭理他,继续整理,今晚我说什么也不与你睡一张床了。”起身,秦筝继续投入到拔草大业。   将草都清理干净,曹纲将从炊事营收集来的柴火灰烬均匀的铺在了松散的土地上,而后踩踏结实,再铺上沙土,那些昆虫之类的不见了,因着沙土,地面平整了许多。   曹纲又从别处搬来一张小床,摆放在靠边的位置,这是小桂的床。   本来还想去四处收集一下生活必需品,却不想有人给送来了。   顾尚文带着人亲自来的,兵士鱼贯进出,将云战命他们送来的东西陆续的搬进来。   上好的被子,沐浴需要的浴桶,一扇木制屏风,桌椅,都是生活需要的。   秦筝没什么表情,小桂则是很高兴,这云战总算还有点良知。   顾尚文几步走至坐在轮椅上的秦筝身边,“王妃,今日心情不错?”   微微抬头看着他,秦筝慢慢眨眼,“本来还成,看见你之后就不太好了。”   “小生可是冤枉,这一切可都不关小生的事呀。”何其无辜,顾尚文连连拱手赔礼作揖,动作夸张。   秦筝不置可否,一瞧他那动作,忍不住唇角抽搐,“说真的,你的动作表情太浮夸了,就像唱戏的,很难看。”   “真的么?”顾尚文一诧,他觉得他做的很适度。   “真的。而且,天色已经晚了,你不是已经到了出恭的时间了么?”提起这茬儿,成功的刚让顾尚文缴械。   “王妃,咱们能不提这事儿么?我求你了。”来往都是小兵,他可不想颜面全无。   秦筝笑眯眯,开心的不得了,“说真的,好些了么?”   顾尚文摇头,“没有。”   “这个时间久了,可会变成不治之症的,你得重视起来。不如叫军医给你看看吧,别顾及面子,命更重要。”秦筝劝慰,字字真心。   “我在这个军营里的身份不容许我有难堪的事迹,否则,威信全无。”压低了声音,顾尚文将来是要接替他父亲的,军师,仅次于大元帅云战的地位。   “切,当你真正临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地位身份都是狗屁。”秦筝嗤之以鼻。   “听说王妃有着区别于他人的经历,我想,那比我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要丰富。”他听云战说了一句,就记住了。   “没错,我在陵墓里四年,和云战大婚前三天才出来。”现在想想,恍若昨天。   “秦通还真是有本事,皇上挑选的人是他的长女,他却把王妃送进去了。”这事儿他们在边关也知道,十七王爷是云赢天的同胞兄弟感情很深。   “他就是一条狗,没什么本事儿。还能得意个一时半会儿的,不过运数也要尽了。”葱白的手指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滴滴答叩击,她说的颇为轻松。   对于秦筝张口就说秦通是条狗,这让顾尚文着实唏嘘,“秦通确实忠心于皇上。”   “错,谁给他骨头,他忠于谁。不信你要云战赏给他一棵大棒骨,他肯定立马倒戈。”关键是这骨头要比云赢天给的有吸引力。   顾尚文唏嘘的轻笑,“这倒是可信,秦通的忠心建立于利益之上。”   “嗯,而且这次皇上给他的骨头可不小,秦瑟要嫁给皇上为妃了。”真是个好消息啊!   “这王妃也知道?”不是在陵墓里四年么?   “是啊,我知道。”眯着眼睛看他,明明十分可人的面貌,却是有种异样的威慑。   “这也算一种拉拢的策略吧,反正皇上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耸耸肩,云赢天的女人可是很多。   “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个问题,你们王爷的其他女人呢?”按理来说,不在军营就在附近的城池里。   顾尚文睁大眼睛,“王妃这么了解其他人,居然不了解王爷?”   “我为什么要了解他?你以为我对这世上所有人都感兴趣么?”抱起手臂,秦筝佯装高傲。她倒是想了解,但关键在云战身上什么也看不到。   顾尚文轻笑,她居然对云战不感兴趣,真是别具一格。不知云战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王爷没有其他女人,这么多年,他不曾碰过一个女人。”顾尚文给予答案,云战自小就在军营生活,云赢天一直在找机会害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不敢在任何方面出问题,包括女人。   秦筝眸子动了动,对此倒是有些意外。   居住的窝暂时处理好了,来到这大营的第二夜过的相对于舒坦了许多。小桂也有了自己的床,她可以尽情翻腾了,不会打扰到别人。   经过那天一早发生的事之后,秦筝三人的生活也平静了,没有人再来随意窥探她,甚至连兵士都不太敢经过她的军帐前。便是没办法经过,也会直视前方目不斜视。   秦筝悠然自在,就是前几天的食物里放了辣椒,让她的脸又长了几颗红疙瘩。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再与云战见面,也不知他在干什么。   天气很好,在军帐的后山一处高丘上,能远远的看到进入云层的雪山之巅。   风吹的脸上的疙瘩有点痒,秦筝忍住不去挠,心里却是更痒痒了。   视线从雪山之巅收回,最后穿过座座军帐前,看到了大营最前方一行队列完毕牵马准备离开的兵士。   他们全副武装,弓箭手也齐备,便是距离这么远,秦筝也能看清楚。   微微眯眼看着他们,蓦地,秦筝眼前一片荒芜,接下来入眼的就是满地的血,鲜红的血。   ☆、027、为难   从后山上下来,秦筝穿过众多的军帐,朝着大营前阵走去。   自从来到这里第一天被云战叫去,她再也没来过这边,此时天晴日朗,她却没什么心情观看四周。   于一座军帐旁停下,秦筝远远看着那些上马离开的兵士,马蹄滚滚,尘烟飞扬,只是一眨眼间,他们就奔出了营地。   略有迟疑,想要喊出来的声音卡在了喉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于视野当中,那句话也咽了下去。   其实她是想警告他们的,但他们未必会相信她,说不定还会说她是蛊惑人心,其意不轨。   更况且,她和云战也不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他属下的死活和她貌似没什么关系。   安慰自己一番,她心里平静了些,尽管自己能看到,但若是提前告知他人躲过一劫,没准儿她还会遭报应。   “王妃?”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筝扭过头去,顾尚文正猫着腰朝自己走过来。   拧眉,秦筝看他那模样万分不解,“你干嘛呢?”   “王妃在偷偷摸摸的干嘛?”顾尚文意思明显,你都在偷偷摸摸,我也得配合你不是。   “切,谁偷偷摸摸了?我刚刚在后山看到那群小兵要出营,我就过来瞧瞧新鲜。他们做什么去了?”双臂环胸,阳光照在脸上,使得她那白嫩脸蛋儿上的几颗红疙瘩更明显了。   顾尚文走到她面前,对于秦筝的打探他自然是有些怀疑的,“巡逻。”   几不可微的颌首,秦筝了然,巡逻?估摸他们要遇上敌人了。这个野蛮的时代,处处都是敌人。   “王妃有何见解?”瞧秦筝那眼神不一般,顾尚文就觉得她有话说。   “没什么见解,我这没见过世面的觉得很好奇罢了。”栗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尤其清晰,里面闪着不明的光波,让人觉得根本没那么简单。   “每天都有几十班轮岗,王妃觉得有意思,可以在这儿多看一会儿。”顾尚文明显是要马上去打报告,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很讨厌。   秦筝眯着眼睛刻意呵呵两声,随后先一步离开。   顾尚文在原地琢磨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去报告。   回到大帐前,小桂正从后山回来,她采了一些野花,打算放在帐里的个个角落净化空气。   “小姐,你去前边了?”看秦筝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她可是从来不往那边走的。   点点头,“我刚刚看到一伙要去巡逻的小兵,他们回不来了。”看着小桂,说起这个,秦筝仍旧有些不是滋味儿,看着他们神采奕奕的出营,却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鲜活的生命就此消殒,实在可惜。   小桂一愣,随后摇头,“军队死人是常事儿,不死人那就不是军队了。”虽是如此说,但她听起来心里也怪怪的。虽然她和那些小兵吵过架,但也不希望他们死啊。   “说的也是。”如此,她就不觉得心里不舒坦了。   然而,她所谓的舒坦也只不过一晚而已,翌日,就从小桂那里听到了一个巡逻小队遇到突然袭击全军覆没的消息。   小桂是从炊事营杨寿业那里听来的,全营都戒备了起来,而且云战派出了一部分人马去收尸。   闻言,进入嘴里的食物立即没了滋味儿,她早就知道是这样,但是今日确实了消息,她却觉得五味杂陈。   她是第一个知道他们有去无回的,如若当初她做点什么,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遭此劫难呢?   她不知道,一时间,她觉得很纠结。以前,她觉得她有这项技能很好,可是现在,她觉得有些多余。明明能看到能预知,可是什么作用也没有。   看秦筝放下筷子,小桂叹口气,其实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立即沉重了起来,活生生的人啊!都是有爹娘有姐妹的,也不知他们家人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饭也没吃,秦筝有些沉默,小桂也同样,说到底,她们都是善良的人。   下午,那些兵士的尸体被运回来了,因为有悠远的钟声冠盖整个营地,那是丧钟,一听就知道。   曹纲去看了,匆匆回来,说那些兵士死的很惨,敌人手法残忍,都死无全尸,甚至有几位兵士的尸体都是残缺的。   如此一听,秦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匆匆下葬,阵亡兵将的冢都在后山,所以运送尸体势必得经过秦筝所住的军帐。   听到了动静,秦筝小桂曹纲都出来了,远远地看着,一副副朴素的棺材被兵士抬着,后面还有云战亲自相送。   十二副棺材,里面躺着年轻的生命,任是谁看了都会心头难过。   上了后山,一直越过后面这个山头,他们很快的消失在树林中。   秦筝也走上后山,不过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一棵树下,什么表情都没有。白皙甜美的脸蛋儿,也蒙上了一层黯然。   小桂和曹纲也站在山下看着她,默不作声。   将近傍晚,山上有动静,不下一刻,进山送行的兵将都下山了。   路过秦筝,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虽是好奇,却是不敢多看。   最后,云战与一行人走下来,他自然看见秦筝了,傍晚的树林里,除了树木只有他最高,鹤立鸡群。   秦筝看着云战,什么都没说,但明显她有话说。   径直走过来,随着他走近,来自他身上的压力也扑面而来。   “等我?”在她面前一米之外停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依稀能看到丝丝沉重。   秦筝点点头,扫了一眼顾尚文等人,意思很明显,她要和他单独说。   他们也很识趣,离开,这光线逐暗的树林里仅剩二人。   “说吧。”人都走了,现在也没人能听得到了。   秦筝沉默了半晌,最后抬起头看着他,“知道是谁干的么?”   垂眸看着她,依据他们的身高差距,云战也只能这样看着她。   “知道。”两个字,低沉有力。   咬了咬嘴唇,有话冲出喉咙,但最后还是咽下去了,“那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似乎不解秦筝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想要看穿。   ☆、028、不信?   “你到底想说什么?”果然,云战就知道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虽是想说出事实,但这个事实任何一个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荒谬,此时让她说,她真的很难说出口。   “我要说的就是,对这件事我很气愤,要给他们报仇。”话落,秦筝转身欲走。   蓦地,云战抬起手,扣住了秦筝身后的树干,成功阻截了她的去路。   一愣,秦筝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做什么?”   “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藏着掖着。”他感觉她就是有话说。   “不是藏着掖着,而是觉得你不会相信。”抱起双臂,秦筝的动作是防御型的,但她自己似乎没注意。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你?”放下手臂,云战的身体站直,距离她稍稍远了些。   “好,希望你不会再说我神神鬼鬼蛊惑人心。”向后一步,还是与他距离远些舒服。   云战垂眸看着她,洗耳恭听。   “昨天我看到了那一班要去巡逻的兵士,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有去无回。”脱口而出,虽然她的动作是防御,但是言语却是主动的,这表明她愿意与云战分享她的秘密。   “什么?”眉尾微扬,云战自然是不信的。可若说不信,倒是也有些信,半信半疑。   “这是真的,我看到了。我、、、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他人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秦家上下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因为儿时不懂掩藏,看见什么都会说出来,就被当做精神病了。”树林里的光线逐渐暗下来,秦筝静静地说道。   “你看见了什么?”云战不解,她的这种说法让他没办法理解。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有这种技能,看见别人的未来?太扯了。   “血。每个人都是血,没有活口。”只有她看见的东西她才会知道那是什么,通过叙述,别人是不会理解的。   “在我身上你看到了什么?”她能看到别人的未来,他倒是想听听他的未来是什么。   “你的我看不见,你是唯一一个我看不见的人。”仰头睁大眼睛盯着他看,集中注意力,可是什么都没有。   便是夜黑,云战也能瞧清楚她的眸子,栗色的,很好看。能看出她盯着自己在试图些什么,几秒过后她脸上闪过懊恼。   “我不能确定会相信你,但我会考虑相信。”云战给予回答,他真的不能轻易相信她。   “好吧,爱信不信。我本来没打算跟你说这个秘密的,但是刚刚看到那些兵士的棺材,我又觉得很自责。我是第一个知道他们有去无回的人,可是我当时只是觉得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和我也没那么浓厚的交情,这不关我的事儿。”叹口气,她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了,有那么个技能,但是啥用没有。   “我会保密并考虑相信你这个秘密的。”果然,现在为止他还是不能相信。军营里的忌讳所有人都深知,便是某些事情是真的,也要压制。   “随你。”转身下山,秦筝不想再和他说了。猛然又觉得她和他说这些事情纯属多余,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不似小桂和曹纲,当她第一次说这个秘密的时候他们就深信不疑。   云战几步跟上,“对营地的其他人你有什么见解?”既然除了他都能看到,他倒是想知道她还看见过什么。   “很多,炊事营的烧火小兵杨寿业很不错,未来发展可观。那个李奎,活不过三十五。顾尚文目前正在和痔痛抗争,但不打算问医。关穹的老婆马上要生了,你最好给他假期让他回去看看。”不顾身边的人,秦筝向前走,一边平淡道。   “你看到的东西很复杂。”各方面都有,而且李奎,今年三十三。   “是啊,爱信不信。”走下山边,秦筝调转方向朝着自己的军帐走去,简单的与云战分道扬镳。   回到军帐,秦筝觉得自己此番很自作多情,绕着帐内转圈儿,都要把小桂转迷糊了。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眼睛发花,小桂甩头问道。   “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了云战,但他不相信。”在轮椅上坐下,秦筝的手指敲击着扶手。   眨眨眼,小桂理所当然的点头,“你和他也不熟,他当然不会信。”   “是啊,所以说我脑子进水了,干嘛和他说这个去。”越想越懊恼。   小桂深以为然,本来他们都觉得她不是正常人,这下子又该怀疑她脑子不好使了。   慢慢眨眼,秦筝摇头,云战这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他还怀疑她来着。   今天她是被那些棺材和生命冲昏脑子了,干嘛要去和他说这些?   秦筝懊恼,以为云战是绝对不会信她的。然而,她却是估算错误了,似乎在云战身上,她总是会估算错误。   翌日上午,顾尚文前来找秦筝,说云战有事找她。   坐上轮椅,她懊恼了一夜不想走路。   顾尚文没招儿,又再次推她,不过这次比上次好多了。   “他找我做什么?”坐在轮椅上,秦筝悠然自得,昨晚的懊恼被藏起来,她又是那个甜美高傲的姑娘。   “小生也不知,王爷没说。”顾尚文兴致不高,昨天那些兵士的伤亡让他一夜没睡。   还挺神秘!秦筝不再说话,直至被推到了大营前阵,一队兵士正在整装,他们要出营巡逻了。   而云战,就站在主帐前,双手负后,恍若天神。   径直被推过去,顾尚文就离开了,而且他们周围近处也没人,只有他们俩。   “看看他们,会不会平安回来?”云战也未低头看秦筝,直视前方问道。   看过去,秦筝集中注意力,栗色的眸子在瞬间变得空洞,就好像突然被摄了魂。   云战也在同时低头看向她,深邃的眸子有着诸多探究,将她的脸深深的印在脑子里。   ☆、029、相信   片刻,秦筝从虚幻中抽离出来,云战的眸子紧紧锁定她,现在,他确实是有些相信她了。   唇角微弯,那元宝似的红唇勾勒出几分诱惑,“他们会安全回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云战果然想知道具体的,引得秦筝略有得意。   扬起下颌,秦筝笑而不语,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   看她不说,云战微微拧眉,他本就面无表情,那张脸自带威慑,那么拧起眉峰来,更具压力。   “还有什么?”心知这女人是故意的,瞧她坐在轮椅上悠然自得的样子,他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比较私人的事情啦,不好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摇摇头,秦筝还是很尊重别人*的。   “被你看到了,那就不算*了。”能看到别人的*?这个,云战不是很喜欢。不过幸好,她看不见他。   “反正不是事关生命的事,我不会说的,你也别问了。你叫我来,为的就是这事儿?不过没有事情发生,就不能说明我的秘密是真的,因为没办法证明。不如找个其他人证明一下吧,希望大元帅到时别吓到。”仰头看他,秦筝刻意的笑眯眯,使得那双眼睛恍若月牙儿似的,好看极了。   看她的笑,云战的眸子闪烁了下,“谁?”   秦筝立即环视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刚刚回营的一队兵士身上。带队的人眼熟,是军中都尉金舟,秦筝见过他。   “他,受伤了。背部,刀伤,不过不严重。”金舟是骑在马上的,在进入营地之后下马,动作如常,看不出有什么。   云战看过去,“金舟。”   “王爷。”金舟年纪不大,二十三四,家中三代武官。   “你受伤了?”若是往时,金舟肯定会跑过来,但现在,他是用走的,尽管表情很明朗。   金舟一愣,随后笑笑,“王爷怎么知道的?在子乌峰峡谷里碰到两个东狼的探子,我后背被砍了一刀。没事儿,已经处理过了。”他一直穿着铠甲回来,就是担心营地里的人会看到。金家三代当兵,他得维护金家的荣誉。   “去医帐重新处理一下。”云战没什么表情,但却是能感觉得到他是关心的。   “是。”金州明朗一笑,随后冲秦筝拱拱手就离开了。   秦筝弯起唇,“这小子可是长寿命,估摸着能活到七八十,啧啧,这么久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长命的人。”摇摇头,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   “真的?”云战看向秦筝,他表情好了许多。   “嗯。”扬了扬下颌,她诸多高傲。   看她那样子,云战的唇角微微上扬,“若是秦通知道把你拱手送给我不知会有多后悔。”   闻言,秦筝有那么几分不乐意,“你这种话听起来,好像我是个东西。”   “你不是东西么?”垂眸看她,云战绝对是在揶揄她。   “大元帅,你这么说话不合适啊。”仰头与他对视,秦筝满脸不乐意,栗色的眸子迎着阳光闪闪亮。   “那我该如何说话?”很奇怪,他说话很正常。   “你应该用那种一板一眼威严十足的语法,而不是像个流氓似的。”摇头,秦筝很不习惯。   “流氓?”这回轮到云战不满意了,他怎么就像流氓了?   眨眨眼,秦筝从轮椅上站起来,在云战的视线里一步一步的绕到轮椅后,“对,流氓。”话落,她推着自己的轮椅快步离开,也不再像上次似的不满意自己动手推,这次绝对是自愿的,而且步伐相当快。   看她跑走,云战微微摇头,这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居然敢说他是流氓。   云战相信了她,但与以前没什么区别,俩人依旧是邻居关系。   秦筝无事不会去前营转,云战也不会过来。顾尚文跑过来几趟,之后就不来了,小桂还觉得奇怪呢,秦筝却是了解,因为顾尚文的痔疮犯了。   他这次要还不治疗一下,估摸着就很难恢复了。   秦筝不免幸灾乐祸,让他再三八,有报应喽!   不过她也没幸灾乐祸多久,因为在嘴馋吃了两块辣子鸡之后,她的脸上又长红疙瘩了。   小桂无话可说,她明明知道自己皮肤敏感,连冷风都不能吹太久,居然还敢吃辣的。   红疙瘩集中在两颊,乍一看跟猴屁股似的,又痒得很,十分折磨人。   “再也不嘴馋了,再也不吃了。”靠在轮椅上,秦筝双眼放空,痒的她十分想抓一抓。   “小姐这话不可信,等到好了你又该嘴馋了。”摇头,小桂不相信。   “不要拆穿我,心里知道就行了。”摊开四肢,秦筝已自暴自弃。   无奈,小桂也没招儿,秦筝没什么爱好,吃东西算是一大爱好吧,又不能随意吃,真是命苦。在陵墓里四年,不见阳光不见风,她的皮肤就成这样了,受不得一点刺激。   看她那样子,小桂忍不住笑。   “小姐,一队骑兵抓到了东齐的探子,刚刚被拖进了大营。”曹纲从外进来,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异常的脸上有了表情,很热血的样子。   坐直身体,秦筝看着他,“拖进来的?”她注意到的是这句。   “对。”曹纲点点头,很正常啊。   自从第一天在草原上所经历的,今儿终于又来野蛮的了,自始至终,这就是野蛮的古代。   “俘虏啊!以前只听说过没见过,能不能去看看啊。”小桂也来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优待俘虏,俘虏对于任何一人来说,那就是必杀的,与动物无异。   “我刚从前营回来,都聚过去了,一会儿恐怕就得杀了。”曹纲也显得兴奋,热血男儿,碰到这些事儿没有不感兴趣的。   “小姐,咱们也去瞧瞧吧?”小桂央求,而且还主动的来推轮椅。   秦筝没说话,俘虏?这两个字充满了血腥,若是他们这里任何一人成了俘虏,肯定也是这种下场。   眼前不由一阵恍惚,一个画面只是一瞬,由眼前刷的闪过,她看见自己被捆住了手脚,让她瞬时后颈一凉。   ☆、030、自我了结   还未到前营,就听到了大营里兵士们略显兴奋的呼喊声,那是一种倾向于看杂耍叫好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那里有好事儿发生。   小桂推轮椅,听到这声音不免兴趣更大,但她又确实不太敢去凑到最前面去看,远远看看热闹就行了,由此忍不住的翘脚。   从军帐间走出来,远远的就看到营地偌大的平地上无数兵士聚集。而且都朝着中心一点,那个俘虏就在那里。   没过去,他们就停了下来,小桂和曹纲都看着那边,听着那些兵士愈发高涨的呼喊口哨声,可知那边进行的如火如荼呢。   秦筝的视线从那群兵士的身上挪开,最后落在了主帐前的人身上。   云战站在那里,军师顾潜之站在他身边,距离太远,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看云战的表情,他并不似那些兵士那般兴奋,也对,堂堂一元帅,抓到一俘虏不至于兴奋。若是抓到敌方的老大,他肯定会兴奋。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云战转过头,视线与秦筝相对。   几秒过后,云战招手,简单一动作十分有型。   那意思明显,要秦筝过去。   翻了翻眼皮,秦筝起身走下轮椅,然后朝着云战走过去。   走近,云战看见她的脸就扬起了眉尾,“这脸蛋儿怎的又成了烧饼?”   不爱听,秦筝的下巴扬的高,颇为高傲。   “吃了些辣椒,就成这样了。”双臂环胸,她再次启动无意识的自我防御。   “那就不要吃,口舌之欲,是所有*中最容易控制的。”云战微微摇头,瞧她那脸蛋儿,可怜得很。不过比大婚那天要好很多,那天只看得见她满脸的疙瘩,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大元帅这话说的真轻松,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想满足的就是这口舌,奈何身体不争气啊。”一番话,叹气连连,颇像个老人。   深邃的眸子划过一丝笑意,“一会儿去医帐找司徒先生,让他给你看看。”   “谢了。”对此,秦筝有些受宠若惊,看他那眼睛里隐隐带笑的样子,可以确定他心情很好。   远处的平地上,那些兵士一阵一阵的起哄,蓦地,一群人散开,然后就看到了那最中央的景象,一个人趴在地上,两条手臂被齐刷刷的切掉扔在两侧,他已经死了。   兵士们尤为高兴,不单单是他们的叫好口哨声,还有表情,是完全兴奋。   刻意人为的残害他人,这是秦筝第一次见,就恍若那些变态的杀手一样,以折磨肢解他人为乐,让她不禁的蹙起眉峰。   “你们都这样对待俘虏么?”那人已死,三个兵士拎着残肢欢快离开,敌人的尸体就那般抛弃。   “相信我,若是我们被抓了,下场比这惨得多。”自然明白秦筝何意,云战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秦筝相信,这个时代就是如此,野蛮,残暴,人性不会被压抑,各种美的丑的都会展现。   “所以,我们有人做了敌人的俘虏么?”她猜想,这个字数应该不少。   “当然,很多。”云战的侧脸覆盖上一层薄冰。   “那你告诉我,若是被俘虏了,怎样才能自己了结?”秦筝转身面对他,很认真的在询问这个问题。   云战垂眸看着她,眉心微蹙,“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所以我也想知道。”栗色的眸子转转,秦筝的下颌微微紧绷。   “民间传有各种简单的自杀方法,诸如咬舌,吞金等等。但那些成功率很低,需要时间和极强的忍耐力,否则不会成功。但被俘虏时,想要自杀也不容易,他们会控制住你的手脚,不惜割断手筋脚筋来阻止你自杀。那个时候,你需要的就是毒药了。”说着,那低沉的声音好似蒙上了一层阴云,听起来有些悲伤。   “毒药。”是啊,毒药是最快的。   “如何操作?”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云战问道。   “出任务前,每个人都会将毒药含于口中,若是被捕,立即咬破,瞬间死亡。”所以,这两年来,鲜少有兵将会被俘虏,都是当场死亡。   无意识的深吸口气,秦筝的心砰砰跳,刚刚她看到的那一瞬间的画面让她很不安。   “为什么问这个?”看她好似有些紧张,这和以往的她很不一样。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摇头,秦筝转开视线。   “每次你说好奇这两个字,都证明你在隐瞒什么。”早已看穿她,云战的眼睛不是摆设。   “大元帅别说的那么了解我行么?啊,顾先生,顾尚文怎么样了?他应当及时做治疗,否则后果堪忧。”避开云战极具穿透力的眼睛,秦筝与顾潜之说话,躲开询问。   顾潜之很清瘦,下巴上的胡须让他看起来很面善,“司徒先生在三日前给尚文做了治疗,十天之内,他需要卧床休息,时至今日恢复的很不错。”   “那就好,年纪轻轻的,实在不该被这种病折磨。”叹息,她颇老道的样子。   顾潜之似乎也觉得秦筝有意思,以前没做过交谈,如今却是见识到了。   那边兴奋的兵士已散开,惩处俘虏已告一段落,他们不会逼供,不会想要从俘虏嘴里得到什么,抓到了就是杀,简单明了。   “半月后启程,军师关照一下金舟,别让他这段时间犯错误。”启程前往天阳关,在这雪山脚下时间也够久了。本来应当安排关穹守营,但秦筝说过,金舟的寿命最长,所以他还是把他留下了。   “是。”顾潜之拱手,谦逊温润。   秦筝自是好奇,要启程离开大营?去哪儿?   看向云战,他目视前方根本就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视线调转看向顾潜之,微微定下心神,眸子陷入空洞失神,她看到了。   被那种眼神看着,顾潜之自是有感觉,不禁诧异,他脸上有什么么?   云战垂眸扫了秦筝一眼,随后抬手挡在她眼睛上,宽大的手掌几乎能盖住她整张脸,“又在窥探别人的*?”   ☆、031、丢人   眼睛被挡住,脸也几乎被罩上,呼吸都不畅了。秦筝在瞬间愣住,这什么情况?   下一刻,秦筝抬手抓住云战的手腕,朝后一拧,攻击招式。   云战手腕快速一转,反而抓住了她的手,轻松制住她。   这般被制服,让人难以接受。秦筝转手以另一只手攻击云战,云战轻松应对,而且看起来根本就没费力气,只是抬手挡了一下。   顾潜之向后退了两步,他们俩突然交手,这情况让人摸不到头脑。况且云战武功高天下人都知道,没人敢轻易和他动手,这王妃胆子确实大。   远处,曹纲和小桂都看了过来,曹纲眼睛不眨,因为他清楚明白,秦筝的武功连云战的一根手指都对付不了。   诚如曹纲所想,秦筝确实是占不到一丁点儿便宜,她一阵手忙脚乱的忙活,云战却极其轻松,而且她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好像还在笑。   两只手臂用力的掰开他的右手,然后攻击云战面门,结果手才伸出一半儿,云战的食指就已经点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就以一根手指,点在她脑门,过长的手臂让两人之间拉开距离,使得秦筝根本就碰不到他。   手脚齐动,一阵乱舞,云战的手指就那么点在她脑门儿,秦筝的四肢等于在半空划拉,看起来很是好笑。   顾潜之摇头轻笑,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远处的小桂和曹纲也觉得万分丢人,不忍直视。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是我的对手。”收回手,云战看着秦筝累的通红的脸蛋儿悠悠道。即使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很开心。   “三脚猫的功夫也足够杀人,只是杀不了你罢了。”气愤,她这不止是武功被否定,还等同于被羞辱了。   云战没说什么,但很明确的在用眼睛鄙视她。   转身离开,秦筝气哄哄的走回去。小桂啧啧的叹着,丢人丢大了,好多人都瞧见了。   一屁股坐在轮椅上,曹纲以极快的速度推着轮椅离开,丢人之地不宜久留。   后山,曹纲与秦筝在近身搏斗。这个曹纲也不是很擅长,不用兵器,单靠双手,他并没有学多少。   但就是他不擅长,对付秦筝也绰绰有余,可想她这等级如何能对付云战?   顺滑的长发简单的绑在脑后,秦筝满脸的汗,这个东西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   手臂相撞,曹纲的骨头十分硬,撞的她手臂生疼,一时间好像骨头都在抽筋。   “停!啊,疼死了。”喊停,秦筝原地跳脚甩手臂,她本就皮肤特别白,有时轻轻捏一下,那部位就会瞬间变红,她估摸此时她的手臂已经不能看了,有可能已经肿起来了。   曹纲收手后退几步,“小姐不用着急,习武本就不能急,需要天长日久的累积。”   “是啊,我丢人也丢的天长日久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遥想那天,她就觉得不堪回首。被云战用一根手指头就制服了,她还一阵手舞足蹈乱蹬乱踹,发疯一样。   “小姐想太多了,不会的。”曹纲也说的没什么底气,因为确实挺丢人的,尽管王爷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不过曹纲想,那肯定也是觉得秦筝太搞笑了。   “曹纲,你是不是也打不过云战?”微微仰头看着曹纲,通红的脸蛋儿上汗湿湿,不过那栗色的眸子却是亮的很。   “王爷武功造诣极高,恐怕没人是他对手。”曹纲也承认,并且言辞之间表现出了若有似无的佩服。   “所以,我是甭想打过他了。”摇摇头,她这辈子是别想了。   曹纲没说话,但可想是同意这说法的。   “几天后咱们就离开这儿前往天阳关,那里条件不是很好,小姐还要做好准备。”云战有十几万大军,整个西南大营无数,他不会于一个大营久留。   “听说了,处于高地,是个军事重地,易守难攻。”但海拔有点高,容易让人缺氧。   “一条黑水江分隔,对面就是东齐,那里相对来说也很危险。总是会发生小规模的冲突,突袭,绝不是这里能相比的。”曹纲说着,看样子他很镇定,但其实从他眼睛里能看出他也隐隐兴奋。   秦筝懂他,唇角弯弯,“自来到这军营里,你连儿子都不想了。”   曹纲也一笑,他不经常笑,所以看起来很怪异,“他已经长大了,应该学着做一个男人了。”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习武了。   “但就是他变成了一个男人,也需要你啊,给他们娘俩儿写封信吧。”家庭啊,果然是人最温暖的港湾。   曹纲点点头,其实他也很想他们。   “曹纲,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在这儿,有可能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自那天那一瞬间的画面之后,她再也没看到过关于自己的画面。她看别人可以随时随地进入状况,但关于自己,都是随机的,她强迫不了。   “小姐可是看到了什么?”闻言,曹纲不禁一愣。秦筝如此说了,就说明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还不清楚,等我看清楚的时候再告诉你。来吧,咱们再来一局。”起身,秦筝愈战愈勇,她就算对付不了云战,也决不能再败在他一根手指下了。   曹纲向前两步,随后停下道:“小姐,你是女人,打不过男人也是正常的。”关键是,其他男人也打不过云战啊。   眨眨眼,秦筝摇头,“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起码我能和他过一招也算我赢了,但事实是,我打不过他一根手指。”   曹纲顿了顿,随后抬手摆势,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招一式,秦筝攻击,曹纲以手臂挡,近身搏击,凭的就是力量和技巧。   但这些,俩人都没接受过训练,所以,他们也根本没想过,便是秦筝最后能打败曹纲,也还是未必能打得过云战,因为他才是专业的。   ☆、032、土皇后   一大早,曹纲出现在帐篷里,秦筝与小桂刚准备用早餐。   “这么早?”往时,曹纲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小姐,刚刚属下去见了王爷,他要属下问问您,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可都是黄道吉日?有没有不宜出行的日子?”曹纲也显得有些为难,他也不是这铁甲军中的任何一员,实在没必要给云战跑腿儿。   秦筝也拧起了眉头,“他问我有没有黄道吉日?”这人有病啊,她又不是算命的。   “是。”点点头,曹纲确定。   “我又没有研究过周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你去告诉他,接下来半个月是大大的吉日,适合洗澡出恭搬家拆迁娶媳妇生孩子,万事皆宜没有忌讳。”不知道玩的什么鬼把戏,问她黄道吉日,啧啧。   “是。”曹纲就猜到秦筝会不耐,果然。   曹纲离开,小桂睁大眼睛盯着秦筝,“小姐,你说都是黄道吉日,要是在半路上出什么事儿,王爷会不会让你负责?”   “凭什么我负责?我管得了我看得见的,我看不见的人还得我负责?笑话。他就是故意的,来提醒我那天以一根手指制服我有多威风。”放下筷子,她没胃口了。   小桂暗暗撇嘴,“王爷还不至于那么无聊,那件事他肯定就当做一个笑话了。”   闻言,秦筝直盯盯的看着她,小桂在她的目光中噤声,不过没悔意,她就是那么认为的。   “你说的对,其实他就觉得那是个笑话。”叹口气,秦筝反复握拳,这几日不断的与曹纲过招,她的手臂红肿不退,但力量确实增强了些。   小桂咬唇,“小姐,你还真打算和王爷一较高下啊?”那天已经够丢人的了。   “一较高下那是妄想,我就是想以后能不那么丢人现眼。”纠结着眉头,秦筝小声的说真话,听得小桂忍俊不禁。   “小姐心里还是很明白的,那奴婢就放心了。”她这几天一直担心秦筝还会去丢人,那她这个小奴婢也没脸见人了。   摇摇头,秦筝无语,她脸皮有那么厚么?会连丢人都不知道。   终于到了启程离开这里赶赴天阳关的时候了,要离开这大营的人不多,只有云战以及他的亲卫,军师顾潜之,顾尚文,左将军关穹,还有女眷,秦筝。   大约二百多人,所有人都便装骑马,不过队伍里却是多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那是为秦筝准备的。   小桂包袱款款,离开这军帐她挺舍不得的,好不容易给收拾的像个家,如今却要离开了。到了天阳关,说不准给他们的还是一个满是青草的住所,还得重新收拾。   曹纲推轮椅,秦筝略显懒洋洋,靠在轮椅上优哉游哉。   穿过无数军帐,在前营与队伍会合。   这云战的亲卫素质要比一般的兵士高,单是用肉眼看就看得出来。   整齐站队,不发一语,眼神却是很锐利,若是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站位十分讲究,那是互相之间可以协作同时又对外攻击力很强的站位。   云战一袭玄色长袍,布料上乘,再加上那身高那五官那气质,说他鹤立鸡群毫不为过。   此时一群人围着他,他恍似正在交代什么。   秦筝不感兴趣,曹纲推着轮椅朝着马车走过去,而势必要经过那群人身边。   刚到近前,云战也交代完毕,从人群中走出来。   人与轮椅走了个对面,一时间有种狭路相逢之感。   五官轮廓分明,尤其那双眼睛,深邃的让人轻易沉迷进去。   云战垂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习武?”   秦筝靠在轮椅上看着他,尽管他面无表情,但秦筝肯定,这厮在笑。   “三脚猫罢了,大元帅不必惦记。”白嫩嫩的脸上有些不掩藏的烦躁,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对云战不感冒,甚至还有点烦。   “等你能打败我。”双手负后,他的站姿就很有气势,说出这种话,秦筝肯定他在嘲笑她。   “大元帅的高度我无法企及,连你的衣角都碰不到,就像那雪山顶那么高。”遥指远方进入云层的雪山山巅,秦筝表情夸张,尤其样貌甜美,做出那种表情来很是可爱。   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云战知道她没有善意,但是看她那表情,任何人都没办法生气。   “大元帅看起来很开心?呵,呵,呵。”睁大眼睛,秦筝拉长音调的呵呵呵三声,然后高傲的挥挥手,曹纲推着她离开。   小桂低着头从云战面前走过去,暗暗叹气,这个小姐,非得口头上讨点便宜不可啊。   目送被曹纲推走的人儿,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眸子里的色彩却是意味深长。   四周,所有人都不语,不过却都饶有兴味儿,这种场面不常见啊。   队伍启程,离开这大营,其实他们还会回来的,因为云战走到哪儿,他们就得跟着到哪儿。   军事驻地有很多个,云战于各个驻地停留,就好像大王巡视他的地盘。其实在这西南,云战就是这里的王。百姓这样认同,他的军队坚韧守护,同时,云赢天也不敢染指这里,尽管他很想。   平原无边,队伍在行进,车窗开着,秦筝靠在窗边能清楚的看到前方的队伍。   云战骑于高头大马之上位于最前方,很明显他就是这队伍中的老大。忍不住轻叱一声,秦筝摇头,“他就是这儿的土皇帝啊。”   “那小姐就是土皇后。”小桂占着半边车厢,昏昏欲睡时还不忘接话。   “我能混个嬷嬷就满足了,可不敢做皇后。”摇摇头,秦筝自诩实在配不上那个土字。   “哪有小姐这么年轻漂亮的嬷嬷?”小桂的眼睛睁不开了,最后合上。   看着窗外,秦筝弯起形状好看的红唇,唇角有着淡淡的讽刺,她现在的地位还真就和嬷嬷无异,只不过她这个嬷嬷不用干活,让土皇帝随意嘲笑开心就成了。   ☆、033、奸细   雪山下的大营距离天阳关有些距离,需要差不多十天的路程。因为草原本就很广阔,待得出了草原,还有高地,天阳关在高处。   沿途,驿站相当多,让秦筝大开眼界。这里不愧是云战的地盘,中途补给驿站位置拿捏的相当准。中午会准时抵达驿站所在位置,而在傍晚太阳落山之后,下一个驿站也会出现,绝对不会有露宿野外的事情。   在这草原上行进,在离开了大营的地盘之后,就见到了这草原上才会有的牧民。   牛羊成群,群马奔驰,那景象单单用语言形容不出来。天高云淡,再配上草原上的景色,美极了。   这草原走了三天还没走出去,可想有多辽阔。沿途看到的不止是牧民,还有军队,那都是云战的军队。   说他是这个地区的皇帝毫不为过,也怪不得云赢天将他当做劲敌,有云战在,这西南就不会是云赢天的。   傍晚,又准确的抵达驿站,驿站建在山水皆有的地方,而且远远的还能看见雪山。   驿站简单朴素,供休息的房间很多,还有相比较房间更要大的马棚,里面养了许多马匹,草料很足,马儿矫健。   亲卫来往安顿马匹,曹纲推着秦筝于人来人往中朝着房间走,轮椅上,秦筝有些昏昏欲睡。   在马车里她不会闭上眼睛睡觉,因为晃来晃去根本睡不着。   眸子半睁,似乎有些挺不住了,马上就要合上了。   然而,就在一个人经过她面前时,秦筝的眼睛瞬时睁开。   那人从轮椅旁走过,穿着布衣,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驿站小兵。   “停。”要曹纲停下,秦筝转头看着那小兵的背影,眸子陷入空洞,一切都在一瞬间,她的灵魂就好似被抽空了似的,在这傍晚光线不明亮的地方显得有几分诡异。   曹纲看了秦筝一眼,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盯紧了那小兵。   小桂站在一边,为秦筝遮挡一些视线,但来往的人依旧有看到秦筝的,看到了她那奇怪的空洞的眼神。   那小兵走出了大门,秦筝脑袋后仰,好像溺水了之后突然获得新生一般。深吸一口气,秦筝扭头环顾四周。   “小姐,怎么了?”曹纲低声问。   “找他同伙。”秦筝的声音也很低。   曹纲蹙眉,“那人怎么了?”   “是皇城来的奸细。”皇城来的,那就是云赢天的人。   曹纲和小桂一惊,他们对皇城这两个字有着异样的敏感。   “属下再去看看那人,记住他是谁。”曹纲走向大门,步伐很快。   从轮椅上站起来,秦筝依旧在环顾四周,仔细的将幻象中那张陌生的脸记住,然后寻找。   来往的人从眼前走过,每张脸都扩大几倍的进入视线,一时间她头晕无比。   “你怎么了?”蓦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秦筝晃了晃,随后扭头看过去,昏暗的光线中,云战正垂眸看着她,而且就站在她身后。   旁边,顾尚文关穹还有亲卫队长陆白都在,眼神也有些异样的看着秦筝,不知她这是怎么了,毕竟这几天她可是一直很高傲,完全不会过长时间的停留在兵士来往的地方。   “云战,我说这儿有奸细,你信么?”仰头看着他,在这种光线下,他的轮廓有着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云战没有什么反应,顾尚文却是轻轻的唏嘘了一声,关穹则与陆白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   “进去说。”话落,云战绕过秦筝先行。   “王妃,你怎么知道的?”顾尚文凑到秦筝身边,小声问道。   “猜的。”扫了顾尚文一眼,看他那三八模样她就无语。   房间里燃亮了灯火,但并不是灯火通明,幽幽的光线使得那个男人看起来更为魁伟。   秦筝走进来,也只有她走进来,门在她进来后就关上了,是顾尚文关的,这人不止嘴贱,手也有点贱。   “你看到了?”于主座上坐下,云战棱角分明的五官没什么表情,但却是能感觉到他饶有兴致。   “嗯。”自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秦筝翘起腿,也同样面无表情。只可惜,她那张脸太过甜美可爱,根本无法与云战比气势。   “谁?”云战看着她,眸子略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驿站里的兵,长得挺俊俏的。还有一个,有点黑,眼睛很大。”直视云战的眼睛,借着这个光和这个角度,啧啧,这厮眼睛真好看。   “俊俏?”他没什么表情,但通过他的语气就能听出他对秦筝的审美有多鄙夷。   “嗯。”点点头,秦筝理所当然的觉得。   “那是个阉人。”淡然一瞥,他言辞中的不屑就是聋子也听得出来。   “阉人?你都知道?”一诧,秦筝恍然,原来云战都知道。既然知道那两人是奸细,干嘛还要留着?   “你看到了什么?”没有正面回答,云战以手指拂了一下大腿,将略有褶皱的布料弹平,那简单一动作有型的很,让秦筝都不由自主的盯上了他的手,原来他的手长得也很好看。   “看见他们俩商议给皇城通信儿。”眼睛不眨盯着他的手,秦筝悠悠道。   “此事不要张扬,留着他们有用处。”注意到她在盯着自己,云战表情如旧,放置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却是动了动。   “我只是对皇城这俩字儿没好感罢了,不会多管闲事。”站起身,秦筝双手负后,她也是自带气势的,只可惜被某人一比,就不显眼了。   “不,你做的很好。”看见了什么就向他汇报,这一点云战很满意。   盯着他,秦筝幅度很大的哼了哼,瞧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不顺眼,“我不是你的小兵儿,我不负责为你跑腿儿。还有,黄道吉日什么的不要问我,我又不是算命的。忙于习武,我累得很,咱们回见。”说罢,挥挥手欲走。   哪知她刚迈出一步,就感到一股风吹过耳边,下一秒,云战就挡在了她面前,那么高那么挺拔,就像一道墙。   “让我看看你武功可有长进?”话落,云战抬手直取秦筝肋间,她躲无可躲。   ☆、034、表演   肋间一痛,秦筝条件反射的后退,哪知身体另一侧又多出一只手,完全阻断了她的退路。   眸子睁大,秦筝抬手抵在云战胸前,恍若石头似的触感通过双手传进大脑,瞬时,秦筝恍然她根本就推不动他。   随即抓住他手臂,用尽力气的想要掰开他的一只手臂然后从禁锢中逃出去,但她用尽力气,云战却是纹丝不动。   瞪眼,秦筝仰头盯着云战,“放开。”   下一刻,云战手一松,秦筝正用力掰他的手臂,随着他松手,她立即朝着旁边踉跄出去。   云战随手一拽,又将她给拽了回来,她就好似个物件,随着云战轻巧的用力而左右摇摆。   “大元帅,我知道打不过你,但你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吧。”无语,秦筝站稳,气喘吁吁。   “你犯了许多错误,在我向你伸手的时候,你应当立即反应。当我伸出另一只手的时候,你逃不出禁锢,就要用其他的方法,比如这样。”无温的话落,云战抓住秦筝的双手固定在自己腰间,同时抬腿扫秦筝的膝盖,秦筝整个人向后倒,那一瞬可谓翻天覆地。   就在她后仰几近九十度的时候,手腕一紧,云战将她拽了回来,轻松的很。   惯性使然,秦筝一头撞在了云战的胸口,“唔,好疼。”   云战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表示歉意,“赤手空拳,就要更灵活才行,像你这么笨,学武也没什么用。”   “大元帅,你在教我么?”捂着额头,秦筝仰脸看着他,满脸不可思议。他以自己的力量向她证明,她到底有多笨。   “人各有所长,你本就不适合练武,不如用这个时间钻研其他。否则,真是浪费了你有这么一颗脑袋。”声线平和,便是他没表情,但轮廓看起来也比往时要柔和几分。   “但我也不能束手就擒啊。”起码得折腾反抗两下。   “你打算对抗谁?我。”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垂眸看着她,借着幽幽的灯火,他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柔色。但那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因为实在太过清浅。   秦筝哽住,这还真是她的初衷。   “你是女人,我的王妃,你没必要对抗我。”房间寂静,他的声音低沉的有种别样的诱惑。   仰脸看着他,秦筝慢慢的眨眼,与他对视,有一瞬间似乎看进了他眼底深处,让她心头一蹦。   云战眸子不动,他的视线有着穿透力,穿透她栗色的瞳眸,看到了她跳动的心脏。   几乎在同时,两个人同时收回视线,秦筝绷起脸儿,耳朵却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红。   “回去休息吧。”云战绕过她,挺拔的身子恍若会移动的墙,带动一股风,吹过秦筝的脸颊。   “回见。”匆匆留下一句,秦筝举步离开。   在她打开门的瞬间,屋内的云战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眸子的颜色有些许变化,使得他那冷漠的脸变得温暖了几度。   这一夜,似乎还是如同往日那般安静,但也有不安静,只是那些不安静都在角落中,无人处。   翌日一早,就有人来送早餐,好巧不巧的,来送早餐的就是昨天看见的那个小兵,脸白白的,长得很清秀,只可惜是个阉人。   他一出现,小桂和秦筝就传递了个眼神儿,秦筝坐在轮椅上动也不动,小桂则过去接饭菜。   “你皇城来的?”问,小桂那刁钻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小兵一愣,“姑娘怎么知道的?”细看他,眼睛里满是警惕。   “看长相呗,皇城来的人都是白皮肤,你瞧这里的兵哪个长得那么白?连王爷都是蜂蜜色的,这西南的气候不养人。”很懂似的,小桂说话如同崩豆儿。   小兵连连点头,“姑娘眼力真好,小的确实皇城生人。”   “皇城的人能来铁甲军可不容易,看来你有过人之处。”小桂笑眯眯的说,很精通交际的样子。   “姑娘过奖了,小的很笨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在这驿站里。”看来,这小兵一直都在这儿。   小桂抿嘴笑,与秦筝对视了一眼,随后道:“你在皇城有家人么?”   小兵摇摇头,“他们都去世了,在我还是个孩童的时候。”说着话,小兵也扭头看向秦筝。据他所知,这个王妃是个神经病。   秦筝与他对视,下一秒头一歪,舌头也伸了出来,吓了小兵一跳。   “别怕别怕,看来小姐很喜欢你。”小桂乐得不行,伸手拉那小兵往秦筝那里拽。   小兵立即甩开小桂,“小的先退下了,有需要姑娘尽管吩咐。”话落,他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小姐,你干嘛吓他?奴婢还想再套些话呢。”小桂傲娇,在她看来,那个奸细当的着实不像样。   “算了吧,他们都知道他是奸细,还有他的同伙。暂时留着他们,肯定是有别的用处,你会打草惊蛇的。”不知云战有什么目的,但她最好还是不要给添乱,因为与皇城相较起来,她和云战确实属于同一战线。   用过早饭队伍启程,秦筝依旧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她就是那个传说中脑子不好腿又是残废的人。   将要走出大门时,迎面走来一个小兵,皮肤黑黑的,有着一双大眼睛,这就是昨天秦筝找了一圈但没找到的人。   那小兵不知何故看见了秦筝就一直瞅着她,本就眼睛大,所以他特显眼。   秦筝与他对视,几秒过后她脑袋一歪,舌头伸出来,甚至手脚都在抽搐。   那小兵立时就愣了,站在大门口眼睛睁得老大。推轮椅的曹纲顿了顿,随后淡定的推着还在‘抽搐’的秦筝由那小兵身边经过。   出得大门,轮椅上的人儿还在施展神技,在外已经队列完毕准备启程的人都看了过来,无不惊奇。   “这是怎么了?”云战由后面跟过来,瞧了一眼轮椅上还在抽搐的人,他也忍不住的眼角抽搐。他觉得秦筝特别适合表演这些,演的特别像。   “那个奸细要禀告我的消息,给他个惊喜。”口眼不歪,但手脚还在抽搐,她的确表演的很逼真。   回头看了一眼,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行了,别抽了,难看的很。”   轻嗤一声,秦筝猛的坐直身体,他才难看呢。   ☆、035、力量的悬殊   出了草原,那高地也出现在了眼前,海拔越来越高,一路向上,没有下坡。   而且吹的风也干燥了起来,让秦筝的嗓子干痒的不得了。   便是浓夏,高山上树木葱郁蒿草浓密,也掩盖不住那干燥的空气以及炽烈的阳光。   “咳咳咳,小桂,把水给我。”她咳成狗,小桂却只是稍稍觉得空气有点干燥,真是不公平。   “小姐,你忍着点,总是咳的话,会把嗓子咳坏的。”把水递过去,小桂忍不住摇头,听她咳嗽都她都觉得难受。   “不行,太难受了。”灌一大口水,嗓子没缓解,鼻子却开始疼了,干燥的好像要流血了。   “那怎么办?他们只顾着行路,也根本不会停下来给小姐看病煮药。”摇头,小桂也没办法。   “我的脸啊,感觉好干燥。小桂你看看,是不是开始起皮了。”摸自己脸,好像水分都蒸发掉了。   “没有没有,来来,弄点水儿洒在脸上。”小桂抢过水壶往自己手上倒水,然后弹在秦筝的脸上。她皮肤太过娇嫩,环境一变,就立即有反应。   闭着眼睛享受淋水服务,水洒在脸上,湿润的感觉扑面而来,但也只是一瞬,水分很快的就会被蒸发掉。这个地方干燥炽烈,一时半会儿的,她觉得她很难适应。   蓦地,关闭的车窗被敲响,然后就传来了顾尚文的声音,“王妃,小生来送药。”   睁开眼,秦筝示意小桂开窗。虽然热,但关上窗户是为了挡住外面干燥的风。   窗子大开,风就吹了进来,带着炽烈的味道,吸入鼻腔,整个呼吸系统都干燥了起来。   “王妃,这是王爷命小生送来的。凡是第一次来天阳关都不会适应,接下来还会觉得呼吸困难浑身无力,王妃要做好准备啊。”将一翠绿的小瓷瓶递进来,顾尚文的脸也通红的,嘴唇干燥。   接过来,秦筝微微摇头,“转告他,谢了。”   “王妃还真得好好谢谢王爷,我们除了煎熬不住的时候才会服药,否则就是一直撑着。王爷这么惦记王妃,小生羡慕啊。”骑在马上,顾尚文说的阴阳怪调。   “羡慕啊?羡慕好办,你也做女人,肯定一堆人关心你。”打开瓶塞,一股药香飘出来,吸进鼻子里,鼻腔干燥发疼的感觉立即好了很多。   顾尚文摇头如拨浪鼓,“王妃别开小生玩笑,被王爷听到小生可惨了。”   “为什么?”倒出两粒药分给小桂一颗,秦筝兴致盎然问道。   “因为您是王妃啊。”顾尚文眨眨眼,那故作促狭的样子很是风流。   “切,谢谢你告诉我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个王妃呢。”眯着眼睛呵呵两声,秦筝抬手关上窗户。这顾尚文就不能给好脸色,总是一副‘我已看穿你’的样子,天知道是她看穿了他。   这天阳关高地绝对不简单,不是能够轻易征服的,待得傍晚日落,气温虽是不如白天那般高,但是氧气明显稀薄了些,秦筝小桂曹纲这三个从来没来过这里的人开始有缺氧反应了。   胸闷气短,身体乏力,好像忽然间的就病了一样。   从马车里出来,秦筝也不坐在轮椅上了,因为现在那俩人都没多余的力气来推她了。   眼前的驿站由石头铸成,别具一格,很是漂亮。但此时没人有那个心思来观赏,已经顾不上自己了。   单手撑着车辕,秦筝深呼吸,嗓子冒烟儿了似的,再加上高原反应,她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陵墓中。她第一天成为这个秦筝的时候,双腿不能动,全身疼痛乏力,恍似下一刻就会死了。   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集中力量在双腿,向前迈了一步。   蓦地,腰间多出一只手来,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因为有人在为她效劳助她走路。   扭头看向身边,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云战。他很高,即使他站在她身边,她也得仰头才看得见他的脸。而且以这个角度看他,他真的好像就在天上一样,高高在上,恍若天神。   “谢了,我要窒息了。”任他揽着自己走,秦筝现在没那么多力气多说其他的。看他的下颌,弧线冷硬,男人味儿十足。   “你需要适应,这些情况是暂时的。”身边的人说话,低沉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听起来他丝毫没受影响,可见真的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你无需这么冷静的告诉我。”腰间的手臂很有力量,秦筝收起全部的力气,全部倚靠云战。   垂眸,云战看了她一眼,娇小柔弱的模样,像个小猫。   “省点力气吧,待得恢复了活力再挑我毛病不迟。”跨上石头铸造的台阶,云战一步一步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势。   弯起唇角,秦筝轻笑,“别冤枉我,我可没挑你毛病。只是看你依旧春风满面的,我嫉妒。”脸色不太好,但笑起来依旧甜美的很。   将在他臂弯中的人儿往上提了提,云战那动作轻松的很,完全不费力气的样子。   “你能在我脸上看到春风满面?”似乎在揶揄秦筝,他一向没表情,她居然能看出春风满面来。   “现在比我状态好的都是春风满面。”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秦筝脚落地,但腰间的手臂还在。   “有时间观察别人,不如多深呼吸几次。”低头看她一眼,随后微微用力,将她整个提起来,她双脚都离了地面。   “你轻点,手臂硬的像石头,我的腰要断了。”此时不忘挑毛病,其实此时她应该感谢才对。   “是你太弱了,只要我稍稍用力,你的腰真的会断。”挟着她,云战于石砌的长廊中大步行走,路遇之人均退避两边,他挟着秦筝就显得特别显眼。   “别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开始蹬腿儿,还顺势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她的动作和语言可不相符。   “是么?”她狂乱的蹬腿儿对他毫无阻碍,云战低头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笑,随后收紧手臂。   下一刻就听到秦筝的大叫,回荡于整个石头长廊。   ☆、036、眼神儿   夜晚,房间里的秦筝与小桂都没了往日的活力,各自瘫在床上,静默不语。   晚饭俩人都没吃多少,这个时候真的吃不下东西,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想。   叩叩,房门被从外敲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小桂起身,不似以前那般有活力,挪到门前拉开门,出现在门前的是司徒先生,军中的军医。   “司徒先生。”小桂侧身让司徒先生进来,她那小脸蛋儿发白,看起来就是身体不舒服。   “王爷命我来给王妃与姑娘瞧瞧,凡是第一次来天阳关的人都会不舒服,吃些药适应适应就会没事儿了。”司徒先生进来,挎着药箱。   “多谢司徒先生,奴婢和王妃确实都不舒服,感觉要背过气去了。”小桂走到桌边又点燃两只蜡烛,这房间才亮堂了点。   “王妃,容我为您诊脉。”走至床边,秦筝已经坐起了身。   “好,多谢司徒先生。”伸出手,秦筝的唇发白,她的反应要比小桂严重。   诊脉,司徒先生神色认真,他是个面相就很和善的人,气质与他的职业很相符。   “王妃体质特殊,相较于他人要更严重一些。一会儿吃些药,好好休息,明天会好一些。”放开秦筝的手,司徒先生的语气让人能够很轻易的放松。   “希望吧。给小桂瞧瞧,我没她不行啊。”小桂生龙活虎的身体都遭不住了。   司徒先生转而给小桂诊脉,也的确,她的身体状况比秦筝好很多。   “姑娘也好生歇着吧,王爷命人在外面守着,有事情吩咐他们即可。药煮好了会送过来,一定要喝了药再休息。”司徒先生嘱咐,而后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来,要她们俩都吃了。   药泛着别样的香味儿,进嘴就有一股清凉,让干燥的嗓子好受多了。   司徒先生离开,主仆二人含着药,相对无言。   “小姐,你嗓子哑了。”她刚刚说话,已经不似平常了。   幽幽灯火照在她脸上,栗色的眸子满是疲惫,“是啊,本来就难受,刚刚云战那厮差点把我的腰弄断。”一阵鬼哭狼嚎,让云战鄙视了一阵儿,也害的她的嗓子彻底沙哑了。   说起这个,小桂忍不住摇头,“小姐,你的叫声太大了,传出去老远,都听到了。”这小姐太不顾形象,她这个做奴婢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听到就听到呗,正好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那王爷心眼儿有多坏。”那人牛一样的力气,她现在腰还有点疼。   “奴婢觉得王爷或许是逗小姐玩儿呢,怎么可能真用力气。”关键秦筝反应太搞笑,对任何事的反应都与别人不同,让看的人瞬间开心起来。   “逗我?谢他赏识。”闭着眼睛晃晃脑袋,她脑子嗡嗡的。   小桂忍不住笑,“其实这样也很好,最起码没有与王爷他成敌人。就是做不了夫妻,你们俩相处和睦点,咱们以后也不会过得太难。”   慢慢眨眼,秦筝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就忍了吧。”   小桂抿唇笑,“成,小姐你就当成是吃亏了吧。”   “怎么着?我还占便宜了不成?”她可没觉得占便宜了。   “嘿嘿,不算占便宜,但起码这一路您都没用自己走。奴婢和曹护卫一路走上来,几乎断气儿了。”有人挟着代替走路,自己省了好多力气。   无语的扯了扯唇角,秦筝身子一歪躺下,几乎晕倒的状态。   半个时辰后汤药送过来,难闻的很,不过俩人都忍一口气喝下去,之后躺下睡觉,没人愿意动弹。   一夜过去,小桂全身乏力的状态好了很多,尽管脸色还是不太好。   秦筝却是不太如意,嗓子已沙哑的不像话,好似被砂纸磨过一样。   草草用过早餐,主仆俩从房间走出来,日出东方,这高地的景色进入视线当中。他们此时就好像在山巅之上,站在石头长廊上,凡是看到的景色都在下方,他们恍似在俯瞰这一切。   山下绿色的树林一块一块,不是连绵重叠,所以看起来有些光秃秃。   这全部由石头铸成的驿站没有刷任何的颜色,都是石头原本的颜色,虽然显得旧旧的,但是却别有一种荒凉的美感。   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景色,俩人都不大不小的叹了口气,这种景色在别处真的看不到啊。   曹纲从另外一间房走出来,一向强壮的他看起来也不如意,脸色不太好,那道疤痕都没了凶狠。   “王妃,你可还好?”看秦筝脸色,好像比昨天还差。   “还成。”嗓子沙哑,她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耳膜都变粗糙了。   “咱们走吧,他们都准备好了。”长长地石头阶梯下,队伍已经准备完毕。   三人顺着长廊往台阶方向走,在走到台阶时,一袭玄色长袍的云战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阳光普照,秦筝一身白裙再配上那不太好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严重生病。   步伐很大,云战几步走过来,步履之间似乎生风,配上那深刻冷漠的五官,这人杀伤力极强。   “怎的脸色越来越差?”走到近前,他垂眸审视她的脸,那眼神儿恍若刀锋。   慢慢眨眼,秦筝深吸口气,“在陵墓里都没这么难过,这儿的气候太糟糕了。”   她一开口,那沙哑的声音使得云战蹙起了眉峰,“这么严重。”抬手,粗砺的指尖抬起她下颌,然后以两指按在她喉咙的位置捏了捏,捏的秦筝差点断气。   “你干嘛?”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沙哑的嗓音因着放大声音而很难听。   收回手,云战脸上无表情,“这样会舒服些,多喝些水吧。”   瞪他一眼,秦筝抚着自己的喉咙无意识的撅嘴,好看的唇形因着那一撅,有种别样的诱惑,尽管现在因为她身体不舒服而唇没有往时那么红润。   看她的人几不可微的眯起了眼眸,云战扫了一眼长阶下已准备好的队伍,“走吧。”话落,他双手负后,最后看了一眼秦筝,先一步的走下去。   秦筝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眸子不禁咬紧牙齿,这厮,刚刚看她那一眼那是个什么眼神儿?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037、诡异   天阳关近在当下,让人没想到的是,天阳关下还有一座城。那是一座皆由石头铸造而成的城池,那种石头拥有的颜色,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却有种别样的美感。   只可惜,队伍并没有进入城中,而是顺着那一路向上的石头路进发。   整座城也是顺着山地的地势而落成的,面积很大,城中建筑别具一格,有的像是塔楼一样的建筑高高的,甚至高过了城墙的高度。   小桂一路在看,秦筝则昏昏然,她比小桂曹纲都多吃了很多药,药效发挥,她也睁不开眼了。   傍晚将近,这个地方的太阳好像也落的很快,感觉没有多长时间,一天就过去了。   天阳关抵达,这绝对是长城一样的存在,那高高的城岭百多丈,完全平地而起,将大燕与东齐分开。城岭另外一侧就是黑水江,据传里面尸骨无数。   城岭巍峨,单单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它的威严。几百年来它就矗立在这里,使得任何人都没办法征服大燕这片土地。   大营与城岭连接,坚固的小型石头城,最后方连接城岭,在那城岭之上,大旗飘扬,随风猎猎响,在远处就听得到。   “小姐,咱们到了。”马车进入大门,那铁闸门就悬在上面,若是掉落下来,甭说马车粉碎,她们也得成肉饼。   睁开眼,栗色的眸子载满疲惫,秦筝撑起身子,歪身靠近车窗看向外面,入眼的便是广阔的校场。   石头地面,古旧而又坚硬,校场最左侧竖着十几根石柱,高达十几米。   而石柱底端,则捆绑着人,有几个看起来已经死了,几个半死不活,还有一个坐在地上。   秦筝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一排石柱上遭捆绑的人,看来这些人是俘虏啊。   “小姐,你看那些人。”小桂也瞧见了,这属于军营的残忍粗暴也随之而来,原来这就是敌人啊!非我族类,就得这般对待。   “嗯,很惨啊。希望我们这辈子不会做俘虏,否则,真是难以想象。”心头砰砰跳,秦筝微微摇头,说起这个,她就心里发凉,她觉得迟早有那一天。   视线掠过其他人,最后落在了那个坐在地上的俘虏身上。他脏脏的衣服上都是血迹,头发散乱,看不清他的脸。   看着他,秦筝的眸子渐渐空洞,结果还没进入状态,耳边就响起顾尚文讨厌的声音。   “王妃请下车,咱们到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顾尚文那张脸进入视线当中,笑嘻嘻的,却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流。   闭了闭眼睛,秦筝起身和小桂走出马车,城岭遮挡住了傍晚的阳光,所以温度也一下子就下来了,有些阴凉。   “王妃,这就是天阳关,西南驻地最重要的一个关口。这里驻兵五万,是所有大营中驻兵最多的。”顾尚文介绍,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   倚靠城岭而建的房屋很长,一道过后还有另一道,而多一道就多了一层,一道一道一层一层,直至城岭中间位置。   这些建筑是怎么建成的没人知道,但这绝对算得上是建筑界的奇迹,全部以石头建成,可谓鬼斧神工。   环顾了一圈那些城堡一样的建筑,秦筝自然感叹,但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个坐在地上的俘虏身上。   “那是谁?”嗓子还有些沙哑,秦筝抬手指着那人问道。   看一眼,顾尚文不置可否,“一个命长的俘虏罢了。”   “我能过去看看么?”虽是如此问,但没等顾尚文回答,秦筝已经举步朝着那边走过去了。   小桂赶紧跟上,她也不管顾尚文是否同意。   走近,一些腥臭的味道就进入了鼻腔,还能看见苍蝇在那些人的身上飞来飞去。   距离那个坐在地上的俘虏几十米开外,秦筝停了下来。他垂着头,头发也遮住脸,根本看不见他什么模样。   他穿的应当是白色的衣服,只可惜现在已看不出原色了。   微微眯起眼睛,秦筝的眸子陷入空洞,她整个人也好似在瞬间被抽空了灵魂。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虚幻,之后出现的就是一只老鹰,飞在空中,俯瞰整个天阳关。   老鹰?秦筝瞬时回神儿,她的幻象中居然出现了一只老鹰?   眸子睁大,秦筝后退一步,明显是被这幻象吓到了,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幻象。   “怎么了?”背后,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秦筝回头看过去,恍若一道坚固墙壁的云战出现。   心头一松,秦筝深吸口气,“这人、、、这人很不一样。”指着那个俘虏,秦筝刚刚确实被吓到了。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他不会死?”云战走上前,扫了那个俘虏一眼,看起来他已经不行了。   “我不知道,我看他的未来,看到的却是一只老鹰。”那尖尖的喙,还有一双诡异的鹰眼。   “鹰?”云战也一诧,人怎么能变成鹰?除非是他死了,转世投胎成了鹰。   “真奇怪。”从来没这样过,秦筝连连摇头。而后再次凝神,想要再探究竟。   云战眸子一转,垂眸看着秦筝,尽管她那双眼空洞的样子挺诡异的,但他没有任何异色。   虚幻中,秦筝看到的还是鹰。只是这只鹰要比刚刚的那只还要大,而且攻击力十足。   蓦地,那鹰好像发现了她似的,身子一转朝她飞过来,尖利的喙直奔她的眼睛。   身子一晃,秦筝急急后退,脚下一歪,朝着旁边跌下去。   云战手更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之拽回来,“看见什么了?”眸子微眯,他的视线极富杀伤力。   大口喘气儿,秦筝靠着云战仰脸看着他,栗色的眸子睁得老大,“天啊,这是我第一次在幻象中得到回应,而且回应我的还是一只老鹰。它要啄我的眼睛,朝我扑过来。”天色渐暗,刚刚的一切也显得格外诡异。   云战神色严肃,回头看了一眼那还坐在地上的俘虏,“来人,把他关到石牢里。”   立即有人过来,三下两下的将那人从石柱上扯下来,然后拎着离开。   秦筝却依旧还在刚刚的震撼当中,手都在抖。   “没事,他逃不走,你有很多时间来研究。”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头上拍了两下,拍的秦筝不由自主的点头。研究?她确实想研究,不过还是有些害怕,若真是被那只鹰得逞的啄了她的眼睛,她会不会就瞎了?   ☆、038、猜想   那个俘虏被关进了石牢,秦筝目送着他被人拖着离开,那人看起来好像已经晕过去了的样子,全程根本没抬过一次头。   那只有着诡异眼睛的老鹰在脑海中盘旋,最后那一下朝她眼睛啄过来,如此真实,一点都不像幻象。   秦筝暗暗摇头,这种情况她从未见过,尽管有些担心,但更多的还是好奇,想一探究竟。   “天色晚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再研究不迟。”身边的人说话,听他说话就没办法保持懒散,能在瞬间集中精神。   点点头,秦筝仰头看向眼前这些巍峨的建筑,最高的是那城岭,好像将世界分成了两个部分似的。   “你这里很不错,这些东西是怎么建造出来的?真是神奇。”叹息,秦筝也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智慧。   “建国伊始开始,历经百年才有如此规模,而且现在北部连接雪山的地方还在建。”云战回答,同时双手负后先一步离开。   秦筝跟在后,一边听着,不免更加赞叹。   “这整个西南都是大元帅你的地盘,怪不得皇上忌惮你。”这么恢弘的地界,控制了这里完全不用羡慕皇上啊。那皇上算个屁啊,就是占着个龙椅罢了。   “这你都知道。”云战的声线冷淡无温,让人不禁绷紧神经。   秦筝不甚在意,“当然了,秦瑟得意洋洋的告诉我要嫁的那个人是个被流放在外的男人,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回朝。我当时一听,才知道这世上有比我还惨的人。可是现在,啧啧,果然啊,我才是最惨的那个。”不乏自嘲,但听起来很好笑。假意恭维了别人,又乐观的损了自己。   云战没什么表示,不过他向来对任何事都没表示,秦筝已经习惯了。   “不过跟着大元帅你混,我想我已经好过不少了,还要多谢啊。”嗓子沙哑,但挡不住她话多。   “喉咙不疼么?”云战终于说话,而且开口的话就让人再也开不了口。   哽了哽,秦筝点点头,“疼。”   “一会儿让司徒军医给你瞧瞧,别多说话,否则很难恢复。”他言辞利落,这种语气很难与关心拉上关系,但他还确实就是关心,起码听在秦筝耳朵里是这样的。   弯起唇,跟着云战的脚步走,踏上石头铸成的坚硬的台阶,“谢了。”   “嗯。”在前走的人只回了一个音,从鼻子里发出来,好听的很。   唇角的笑不曾消褪,今儿才发现,这云战还挺性感的,声音尤甚。   在第三道石楼的三楼歇下,这个楼里人很少,很清净,十分适合秦筝和小桂两个女人居住。   房间相当大,而且装修的很好,并不似外表那般粗犷。   一张大床放置在靠近窗户的地方,站在窗户那儿,就能看到他们今日走过来的路,包括偌大的校场,以及天阳关下的城池。   房间里什么都不缺,甚至还要更好。茶座清一色的紫檀木,上面摆放的一套茶具是上好的白瓷,外面以金箔缠绕,贵气盎然。   这里条件这么好是让秦筝和小桂没想到的,还以为会像雪山大营那样呢,满地的青草。   小桂都已经做好了要大干一番的准备,结果这房间是这样的,让她一时都傻了。   “小桂姑娘,你的房间在隔壁。”引着她们过来的小兵站在门口提醒小桂,这里是秦筝的卧室。   “哇,我还有自己的房间?”小桂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本来因着气候身体不舒服,现在都舒服了。   “是。”小兵也腼腆一笑,这大营里没有女人,秦筝和小桂的出现,无疑是头一遭。   “小姐,奴婢去看看。”背着包袱,小桂兴奋的有些不能自抑。   “去吧。”点点头,秦筝也笑。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一起,没分开过。如今都有各自的房间了,还真是个新鲜的体验。   小桂就住在隔壁,曹纲却是没在这里,因为这里住的是女眷,所以任何男人都不能在这里。   而因此,这整个三层就显得安静无比,开着窗子,外面一点点的声音这里都听得到。   夜色彻底黑下来,兵士巡逻走路满身甲胄相撞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楚。   秦筝坐在床上,灯火幽幽,照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异常白皙。栗色的眸子慢慢眨,蓦地窗外一声巨大的闷响吓了她一跳。   起身几步走到窗边,小心的探出头往外看,越过下方的两道石环楼,视线定格在校场。   校场灯火通明,两个人影在校场中你来我往,随着双方不停的你远走我追逐,那闷响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若说模样秦筝肯定是看不清的,但是根据身高,她却是完全看得到。一个就是寻常身高,但身材貌似很壮硕,另一个则相当挺拔魁伟,那身形相当熟悉,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她这还是第一次看云战动手,上次共同遇袭,但相距太远也根本看不到。   云战的动作猎猎生风,在这窗口她都听得到,而且每一个动作都是攻击,她这只懂皮毛的都看出来了。试想一下,若是她和他交手,半点便宜都讨不到。   蓦地,云战身形一变,速度很快,秦筝根本看不清,那个壮硕的对手急退几步,这一场交手就已至结尾了。   “王爷已手下留情,属下还是不及。”壮硕的男人站稳,拱手一礼,那声音格外爽朗。   “子儒有长进,并且长进不少。”云战的声音较之以往不同,听起来好像很高兴,与众不同的那种高兴,快意,畅快。   “多谢王爷夸赞,属下还差得远。”二人走近,那影子在地面上拉的很长。若是不看他们俩,只看影子的话,啧啧,还挺亲密的。   秦筝不禁的眯起眸子,心头一抹邪恶冒上来,莫不是,这云战有怪癖?   再看那人,壮硕无比,男人味儿十足,很难让人往那方面想。   不过,云战也是男人味儿十足啊,说不定这俩男人味儿十足的男人还真就都有那个癖好?   越想越多,秦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打寒噤,要真是这样,她往后就不能直视云战了。   ☆、039、女神经病   喝了一大碗汤药,致使秦筝躺下就睡着了,而且一觉到天亮,没做任何梦,这简直神奇,她都忘了她已多久没做梦了,基本上每晚都在梦境中度过,有时还会有梦中梦。   睁开眼时,阳光就从窗口洒进来了,这里占据高处,所以会很早的迎接到太阳。那金色的光芒,好像给大地镀上了金粉。   小桂没来,那证明她还在睡。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大床,她昨晚肯定兴奋过度,以至于一早没及时起床。   洗漱了下,随意的挽上长发,换上白色的长裙,秦筝在那面偌大的铜镜前照了照,她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昨晚那碗药真的很有效。   一切整理好,秦筝打开房门走出来,两只脚都迈出来时,听到了隔壁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扭头看过去,入眼的竟然是一个挺拔魁伟的身影,不是云战是谁。   一瞧见他,秦筝微愣,他俩是邻居?   云战一袭玄色长袍,虽然与他往时穿的袍子颜色一样,但若是细看,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件。   这一身就有不凡之处,就是那衣领和腰带,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云战走出房间,随后转过头来看向秦筝,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深邃的眸子恍若深潭,但就因着他没表情,所以看起来让人感觉压力颇甚。   眨眨眼,秦筝反手关上门,然后看了看另一侧的房间,原来那间是小桂的。而她就是右侧邻居是小桂,左侧邻居是云战。不过瞧了一眼云战房间的门,比她和小桂房间的门都要宽大华贵些,看来她和小桂才是半路杀出来的,这儿原本就是云战的地盘儿。   “大元帅原来住在这儿,咱们是邻居了。”便是她属后来的,但主人模样也颇足。   云战的眸子动了动,“睡得好么?”他声线低沉,很稳的问了一句,他主人的模样更足。   秦筝双臂环胸,朝着云战走过来,“还成。”   “昨晚在窗边看什么呢?那个俘虏到底怎么回事儿研究明白了?”话落,云战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完全自我的风格。   秦筝跟随在后,一边睁大眼睛道:“你知道我在窗边儿?眼睛很厉害嘛。”   “看你笑的贼兮兮,想必是没琢磨好事儿。”云战声线无温,但那话语绝对是调侃。   秦筝略有不服气,“那么远你都看得到我笑得是什么模样?要不要这么神?”吓唬人也编的圆润点。   云战没回话,但秦筝却清楚的听到他哼了一声,那是充满嘲笑的哼声。   不禁咬牙,这厮真会气人,道行极深,她还真不是对手。   “那个俘虏是怎么回事儿我没研究明白,所以今儿我想去瞧瞧他,试试还能看到什么。诶,你不会把他宰了吧?”她第一次遇见这么新奇的人,可还想再研究研究。   “在石牢,用过早膳我带你去。”走至楼梯,云战双手负后大步走下去,那步伐完全就是老大的气势,便是想学也学不明白。   暗暗轻嗤了一声,秦筝双臂环胸的也走下楼梯,这所有的石环楼楼梯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只能用双腿走,她那轮椅暂时是用不上了。   这石头的堡垒坚不可摧,那石牢更是如此,因为石牢在地下,而且完全是在岩石间打造出来的,简直就是有双翅膀也飞不出去。   云战领着秦筝来到石牢,刚看到入口她就惊讶了,因为石牢的入口在第二道石环楼。纯岩石的闸门,随着开闸的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可想那闸门有多重,如果不拉下闸,以人力完全打不开。   石门升至头顶,秦筝仰着脸瞅着,栗色的眸子睁得老大,甜美的小脸儿满是惊叹。   云战只是稍稍垂眸就看得到她那张小脸儿,眯了眯眸子,“走吧。”   秦筝回神,然后跟着云战顺着石阶往下走,在走了十几节之后,再下方的台阶几乎垂直而下,吓得秦筝立即缩回了迈出去的脚。   先走下一步的云战似乎感觉到了后面人的害怕,停下脚步回头,冷峻的五官似乎柔和了许多。但也或许是墙壁上柔和灯火的作用,他的眼睛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害怕了?”简单一句,那语气好似带着些许笑意。   秦筝探头往下瞧,颇有些贼头贼脑,但因着那张小脸儿,什么表情都可爱。   “挺吓人的。”连连摇头,她赞叹的样子绝不虚假。   “难道比陵墓里还吓人?”云战似乎饶有兴味儿。   “我一直都在一个陵寝里呆着,从来没去过别的墓室。除了不断渗水之外,那儿条件还成。”秦筝很严肃,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适应能力很强,这里你也会适应的。”话落,云战伸手一捞,完全就是捉小鸡的样子,直接以手臂挟住了秦筝的腰。   秦筝大叫,那喊叫绝不是虚假,因为她整个人都悬空了,只要云战一松手,她就会摔下去直接变成肉饼。   她的叫声从下面又回荡回来,十分刺激耳膜,云战虽觉得有意思,但也忍不住蹙眉,“聒噪。”   “云战,你放开我,我要掉下去了。”蹬腿儿,秦筝抓住云战的衣襟奋力蹬腿儿以求解脱。   但云战没放手,反而还提了提她,使得她悬空晃荡,又引得她喊叫。   “我若是松了手,你才会掉下去。”话落,云战直接往下走,石阶之间完全没有角度,秦筝头朝下,简直像是坐过山车,刺激死人。   “云战,咱俩无冤无仇,你可不能松手。不能因为我看不到你未来的行动,你就三番五次的吓唬我。我可是很记仇的,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死死抓着他衣襟,秦筝开始恐吓他,但没什么力度。   “怎样不客气?”云战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   “我不客气的方法可有很多,逼急了我,我就在你所有的兵面前抽筋吐白沫,让你颜面尽失。”她这一招做的绝对最好,因为她最会表演抽风。   这话愉悦了云战,他知道她在表演这方面天赋异禀,“你可以先表演给我看看,我许久都没看戏了。”   秦筝哽住,激将她?下一刻立即开始四肢抽筋,表演说来就来,惊得云战差点甩手扔了她。   ☆、040、望穿   “你是女人。”挟着抽搐的秦筝,云战低沉的声音似带着一抹无奈,同时又有些愉悦,因为秦筝那模样确实很搞笑。   “不用大元帅你强调,我知道自己的性别。”停止抽搐,秦筝自己也累的够呛,但嘴上仍旧不吃亏。   “既然知道,那就有个女人的样子。”他手臂里的这个女人,绝对独一无二,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像她一样。   “女人该是什么样子?大元帅不如给我说说?”说的好像他见过无数女人似的,但他真实情况是,这么多年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也属独一无二。   “女人,第一就是要温柔。”这一点,相信很多男人都是这样想的。   “温柔?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眼睛一转,秦筝暗暗冷叱,他还喜欢温柔的?想象着将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安在他身边,还不如安一个壮汉来的顺眼。   脚步不停,云战垂眸看了一眼手臂中的人儿,灯火映照的他的脸少了许多冷漠,“再抬杠,我松手了。”   “不要。”秦筝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仰脸看着云战,满脸都是他若是把她扔了,她就跟他同归于尽的模样。   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云战下一刻就松了手。   秦筝失色,但那失色也仅仅是一瞬,因为她的脚落地了。   失色的表情还在脸上,秦筝松开他的衣襟握紧拳头,冲着云战的鼻尖就挥了上去,因着身高,她还踮了下脚。   那白皙的小拳头到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前,云战在同时抓住了她的拳头,大手完全包住,严丝合缝。   微微歪头,他那依旧冷漠的脸上却陡然的掠过一抹邪肆的笑意,尽管只是一瞬,但秦筝这么近的距离,完全捕捉到了,而且她确定她没有眼花。   心生鄙夷,秦筝觉得这人完全就是只老虎,外表威风凛凛的,其实满腹糟烂心思。   粗砺的手掌下,是她嫩的不像话的小手,而且充满力量,尽管这力量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你觉得能打得到我?”这个问题,其实更像是恶意嘲笑。   秦筝收手,但却收不回来,“打不到吓你一跳也是好的。”   “恐怕你这辈子不会成功。”松手,秦筝的小拳头得以解脱。   “哼。”她能给予的只有一个冷哼了,因为他说的还真就是事实。   握着自己的手,秦筝扭头看向别处,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因为四周都是甲胄在身的兵士。甬长的石牢走廊不亚于上百个兵士,而他们俩就站在最中央,走廊两侧的人都看得到他们。   “咱们到了。”故作镇定,秦筝的视线从那些兵士身上移开,看向石牢里。   每一间牢房都有个三五平方大,五面石墙,只有一面看得到外面,可惜那一面被钢铁栅栏封住,每根铁条三根手指粗,两根之间不过一个手掌宽,想要出来根本不可能,这地方绝对和秦筝所住过的陵墓差不多,插翅难逃。   令她意外的是,每个石牢里都有犯人,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牢房,也不知关了多少人。   “走吧。”云战的声音打断了秦筝的观察,再转眼,云战已经先走了,顺着走廊朝着右侧的石牢走去。   秦筝跟上,不忘看向那些牢房里,大部分人都窝在或者躺在一角,没一个有活力的。   “王爷。”凡是走过那些兵士前,他们都拱手垂头,无不恭谨。   云战皆是点点头回应,气势非凡。   秦筝跟在后,在这里,她个头最矮,尤其与云战走得近,高矮一对比,她就显得更矮了。   在第七个石牢前,云战停下脚步,秦筝也停下,然后转头看过去。   隔着坚硬的钢铁栅栏,秦筝看见了里面的人,确实是那个俘虏,他坐在一角垂着头,还是那天看到他的那个状态。   向前几步,秦筝凝神看着他,渐渐进入状态。   云战双手负后,站在一侧微微垂眸看着秦筝,她那双眸空洞的模样真的挺诡异的,就好像灵魂被抽空了,也怪不得秦家的人认为她是神经病。   但这么多年,秦家人竟然不知她这双眼睛的与众不同,可叹秦通白长了那么一颗自诩聪明的脑袋。   蓦地,秦筝猛的后退几步,栗色的眸子睁得老大。   云战微微蹙眉,“怎么了?”他的声音很具安神作用。   秦筝没回应,再次走进牢门前,蹲下,透过铁栅栏的缝隙盯着那人。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每次看你看到的都是老鹰。”真是神了,刚刚那老鹰又再回应她,不再像上次那么咄咄逼人的直奔她眼睛,反而在扭头看她,那双鹰眼诡异极了。   牢里的人没声音,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着脸,也看不到他的模样。   “他挨揍了?怎么一直都没动静?”仰脸看着云战,秦筝的脸在灯火下异常白皙。放眼整个大营,她是最白的那个。   垂眸与她对视,云战微微颌首,“他是俘虏。”所以受折磨也是必然的,他只是命大而已。   秦筝咬唇,元宝形的红唇因着那一咬,魅惑十足。   “真奇怪,莫不是他在做梦?”这问题没人能回答。   再次扭头看着那俘虏,秦筝很有兴致,凝神入境,这次出现在眼前的还是老鹰。   辽阔的天空一望无际,那只老鹰就那么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中,翅膀无需多扇动,就能自如飞翔。   这么自由,让秦筝都不免羡慕,但奇怪的是,那只老鹰又看到了她。这次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朝着别处飞,好像在示意秦筝随它一起来。   视线跟随,秦筝也好似在云端飞,有些恐高,让她不禁有些昏昏然。   “你看到了什么?”云战的声音从天空的另一处飘来。   “它在带着我飞。”回答,秦筝慢慢闭上眼睛,幻象不再,那感觉依然在,飞翔的感觉。   “看好了他,必要时,杀。”云战冷冽无温的声音再次响起,秦筝抬头看向他,而他也在看她,两双眼睛对视,一眼望穿的是对方的眼底。一个是无尽深渊,一个是澄澈如镜,那镜子反射着深渊,让那深渊也看到了,他的眸子究竟有多深。   ☆、041、不要   “杀了他?也好,只是可惜了这么奇怪的人。”秦筝幽幽叹口气,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人,她还有点舍不得。   “越是奇怪,就越要尽早赶尽杀绝。”云战的话冰冷无温,听了会让人不禁的冒起鸡皮疙瘩。   “我也很奇怪,怎么不杀了我?”秦筝不爱听,她也是个奇怪的人。   垂眸看着蹲在地上冲着他撅嘴的人儿,那红唇的形状真是好,光线幽幽,看起来就更诱惑了。   深邃的眸子微闪,云战淡淡的哼了一声,“你尽在掌握。”   “切!”秦筝无语,她尽在掌握?以为她是个啥?   瞧她翻白眼儿,云战的唇角动了动,尽管变化不大,但那张脸却是柔和了许多。   “不信?”入鬓的眉微扬,好看的要命。   秦筝眯了眯眸子,然后扭过头不看他,“不信。”   “嘴硬没好处。”其他的女人他不知道,但眼前的这个最喜欢嘴硬。   哼了哼,秦筝不置可否,这个男人是个大沙猪,她和他说不通,俩人不是一个世界,没有共同语言。   继续看着牢房里的男人,秦筝很想研究明白他,但奈何她没那个能力,只能继续疑惑。   蓦地,那个垂头的俘虏忽然抬头,一切在猛然之间,反倒惊了秦筝一下。   睁大眼睛看他,但他的抬头也只持续了两秒,之后就又垂下,脑袋耷拉下去的瞬间,好像整个人的精神气都用没了。   “他刚刚抬头了。”抬头看云战,告诉他那仅仅持续两秒的事件。   云战一直在看秦筝,视线转过去时,他也仅仅看到那俘虏垂动的头发。   “看来命的确很长。”这是云战给予的评价,这话也是对守石牢的兵士说的。   “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脑袋撑起两秒钟就坚持不住了。”站起身,秦筝的腿都麻了。   “未必。”云战盯着牢房里的俘虏,却是另外一种表情。   秦筝不解,却是没问,只是仰头盯着云战的脸,从她这个角度来看,真是帅,男人味儿十足。   “走吧。”垂眸看了她一眼,瞧见她那种眼神儿,云战的眸子眯了眯。   “等一下,我腿麻了。”竖起一根食指,下一刻她巴住牢门上的铁栅栏,然后开始蹬腿儿,以让酸麻的感觉快点消失。   瞧她那动作,云战不禁蹙眉,她总是这样。一漂亮女人,非得做一些不符合气质的动作来。   “一定要这样么?”忍不住问,云战实在看不下去了。   让他不顺眼,秦筝心情略好,笑,甜美如蜜,让看得人瞬间甜到心里去。   “我喜欢。”俗话说,有钱难买我乐意啊!   看她笑,云战蹙起的眉心舒展开,那张脸都不再冷冰冰了。   蹬完这条腿蹬那条腿,秦筝忙活的欢。云战就这么看着她,纤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尽管弧度不大,但在他那万年没表情的脸上却很明显。   “好了。”酸麻褪去,秦筝一个原地跳跃满血复活。   看她蹦跶,云战也没说什么,举步先走,旁边的兵士垂首相送。   顺着那陡峭的台阶往上走,虽然相比下来时要好得多,但对秦筝的难度还是很大。这多年,她一直都在陵墓的那条甬道里走动,地势这么险的,她还真没经历过。   往上走,她根本没办法直起身子来,踩了两个阶梯,就开始俯身爬,恍若攀岩一样。   云战听着后面的动静不对劲儿,回头来,结果身后的人没了。低头,那女人正在后面爬。本就娇小,做起那些动作来可爱的很。   “非要这样?”几不可微的摇头,他真是大开眼界了。同时,又觉得满腹无奈。   “你先走,站在那儿很碍事。”抬头看云战,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云战的眼角不禁抽搐,随后俯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拽着她往上走。   秦筝被他大力拽着不由自主的往上走,云战的力气真的很大,看似根本没用力,但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我说,你慢点走。”有几脚差点踩空,秦筝关注着脚下,那只手臂快被云战拽脱臼了。   云战没应声,但步伐确实放慢了许多,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改为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相差悬殊,握在一起,秦筝的手根本看不见了。骨头柔弱,只需稍稍用力,就能给她捏碎。   还有那嫩滑的触感,是云战粗糙的手掌比不了的,握着,让他也不禁的放松了力道,怕伤着她。   “大元帅,你这石牢插翅难飞啊。”这种地形,不熟悉的人进来就得滚下去。   “皆是要犯,自然要牢固些。”他的句式是肯定加必须的那种,听起来铿锵有力。   “那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俘虏么?”亦步亦趋,这地儿真不容易走。   “俘虏,叛徒,刺客,细作。”分四种,但重犯是细作。   “细作?敌国?还是皇城来的?”感觉云战不是很在意云赢天。就像中途驿站中的奸细,他一直都没把他们怎么样。   “皆有。”回答简短,十分符合他的风格。   秦筝暗暗叹息,生在这个年代没办法,到处都是敌人,除了生就是死,真难办。   陡峭的阶梯到达尽头,云战在踏上最后一步时,转手一提,将后面的秦筝整个拎上来。她旋身转了一圈,最后站到了他的面前。   轻吁一声,秦筝仰头看向云战,他也正俯首看她,两两相视,对方的脸清楚的映在眼睛里。   灯火幽暗,一时间有些尴尬,秦筝微微嘟起嘴吁口气,“好大的力气。”虽是叹息,但细听,她是在缓解自己徒生的尴尬。   云战眸子微眯,盯着她的唇,那眼神儿看起来有些复杂。   本想缓解尴尬,但面对他那种眼神儿,她尴尬更甚。   眸子一转,欲转身先走,结果刚刚动一下,一只手就钳住了她的下颌。   睁大眼,秦筝不明,“做什么?”   云战静默,深刻的五官载满冷漠,那视线更是让人压力颇甚。   粗砺的拇指划过她下巴然后按在了她的下唇上,粗糙与细嫩摩擦,生出一种让人汗毛倒竖的紧张感。   “不要撅嘴。”四个字,从他纤薄的唇中吐出,好听,又带着别样的诱惑。   ☆、042、路窄   后颈的汗毛倒竖起来,秦筝的眸子也睁得老大,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粗砺的拇指还在摩挲她的唇瓣。   蓦地,秦筝抬手将云战的手打掉,脸蛋儿一刹红的彻底,“我撅嘴是我的自由,你没权利管。”话落,她转身就走,如同屁股着火。   云战双手负后,看着她匆匆的背影,深邃的眸子微眯,将眼中的情绪尽数隐藏。   从石牢出来,秦筝快步的走回三道石环楼,在纯石头的楼中行走,来往之人进入视线,她不由自主的就想穿透他们看在他们身上即将发生的事。   但现在,她真的没心思挖掘他们的未来秘密,因为她满心杂乱。   云战,这人什么意思?反正不是什么好意,那眼神儿、、、色眯眯?   要说色眯眯也算不上,那是一种让人很有压力的眼神儿,看了就不自觉的脸发热,让人觉得他特别无耻,可这种无耻又说不出。   “小姐,你去哪儿了?奴婢找了你好一会儿。”刚走进石环楼一楼,小桂的声音就从头上传来,她站在石阶上正在朝她张望。   “找我做什么?”脸蛋儿依旧有些绯红,但比刚刚要好得多。   “奴婢去您房间,发现您不在,然后奴婢就收拾了一下房间。但没想到刚刚窗台上飞来一只黑色的老鹰,吓死奴婢了。”小桂睁大眼睛说着,想起昨天秦筝说看那个俘虏看到的是老鹰,她就不禁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蹙眉,秦筝顿生疑惑,“还在么?”同时脚下加快,蹬蹬蹬上楼。   “奴婢不知,奴婢叫了一声,想必把它也吓着了。”跟着秦筝往楼上走,小桂说话如崩豆儿。   快步走回房间,推开房门,秦筝急忙朝着窗子看去,窗台上,一只黑色的老鹰站在那儿,稳如泰山,便是来人了也没吓着它。   一看到它,秦筝的心头就不禁咯噔一声,这只鹰,和她在那个俘虏的幻象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她可以肯定,它们就是同一只。   它居然找来了?太诡异了。   “小姐,它好像在看你。”小桂站在门边不敢进来,那老鹰的眼睛太诡异了。   秦筝慢慢走过去,同时点头,“没错,它在看我。”   “小姐,你不要过去,奴婢去叫曹护卫来。”那老鹰的喙尖利无比,若是被它啄上,肯定血流不止。   “你不要过来就成了,别出声。”秦筝没回头,一直盯着那只鹰。若是叫了别人来,肯定会杀死它,她还想研究研究它呢。   小桂不语,站在门边不敢走也不敢进来。   绕过床,与它的距离渐渐近了,秦筝看着它的眼睛,那属于老鹰的眸子锐利无比,同时又载满诡异。   谁也没仔细的观察过老鹰是什么样子,但秦筝觉得,老鹰应该不是这样的,最起码,它不会好像懂得一切似的用眼神与人交流。   而现在,这只鹰就好像在与她交流,但它想表达什么,她还是不懂。   在靠近窗子时停下,秦筝垂眸盯着那只鹰,那只鹰也恍似在看着她,一人一动物对视,这画面难懂,又徒生怪异。   “小姐、、、”一人一鹰谁也不动,小桂不禁轻声唤道。   “嘘。”秦筝嘟嘴让小桂噤声,同时慢慢伸手,伸向那只鹰。   白嫩的手覆盖了一层从窗子洒进来的阳光,恍若透明,靠近那只鹰,距离慢慢拉近。   蓦地,就在秦筝马上要触碰到它的翅膀时,那只鹰忽的飞起来,眨眼间消失在视线当中。   稍愣,秦筝奔到窗台探出身往外看,可除了恢弘的建筑与湛蓝的天空,什么都没有。那只鹰以极快的速度飞走,就好似安了弹簧一样。   略有遗憾的将视线从天空上收回,在掠过校场时,秦筝的眸子一顿,校场上有人在看这边。   那鹰忽然飞走,或许,是感觉到校场有人在看这边么?如若如此,那只鹰可就更诡异了。   校场上的人是个壮硕的男人,便是穿着衣服,也看得出他必定肌肉喷张。   看着他,秦筝恍然,这不是昨晚和云战切磋的那个男人么,她还看着他们俩的影子猜想了一下呢。   不过今儿一看这人的脸,她那些猜想尽数没了,因为这人长得太抱歉了。云战那厮太帅,若是真给他配个男人,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尽管隔的远,但那男人似乎也知道秦筝在看他,拱手一礼,自然大方,看来他还真不是在偷瞧这边。   秦筝点点头,她觉得他肯定看得见。   “王妃,若再看见可疑的鸟类,请及时告知属下们。这天阳关的鸟类生性狡猾,可是相当危险。”隔着那么远,那男人的声音也传递了过来,清晰的进入耳朵当中。   他这么一说,秦筝不由一诧,这可疑的鸟类不止刚刚那一只鹰?   这个疑问困惑秦筝,后来还是曹纲去打听出来的,天阳关大营的兵将都认为东齐在培养鸟类做探子。前些日子城岭外一场小伏击就是因为他们事先观察到了一只鸟来来回回的在头上盘旋觉得不妥。然后假意迷惑了鸟儿之后,成功的将东齐那股人马擒住。   而被擒住的那股人马中就有那个现在在石牢当中的俘虏,他有着诡异的未来幻象,一时情况更莫测了。   这些东西在脑海中生成,秦筝却也没办法与别人说,因为其他人她够不着,而云战、、、早上她可是逃走的。   那粗砺拇指摩挲她唇瓣的感觉犹在,秦筝不禁暗骂,这厮心思诡秘,她可不信他是为了满足*,肯定是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须得防备。看不穿他,就觉得他危险无比。   小桂去煮茶,秦筝于房间里转了两圈,然后走向房门。   小动作的推开门,然后悄无声息的探出一只脚,再探出头,小心翼翼,因为她不想与隔壁的人撞上。   但谁知,世上的事情永远都是这样,越不想见到谁,就总是出其不意的碰上。   那个挺拔魁伟的人在隔壁门口双手负后眼神无波的看着她,她一系列动作就恍若小丑演戏,一切早在他眼中。   秦筝只有眼睛露出门扉之外,一眼瞧见了他,她也愣了,冤家路窄么这是?   ☆、043、请鳖入瓮   眨眨眼,秦筝缩回脑袋,下一刻从门后走出来,一改刚刚贼兮兮的模样,反而昂首挺胸。   云战依旧面色无波,她什么模样好似都惊不到他。   “大元帅这是要出去还是回房?”言外之意,该干嘛干嘛去,别站在这儿碍眼。   云战一直看着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那眸子深邃,看人时让人压力颇甚。   “你要做什么?”没回答,反倒问她问题,声线低沉,男人味十足。   “我、、、我转转。”眸子叽里咕噜,回答完才惊觉他还没回答她问题呢。   “进来。”话落,云战转身回房,那偌大的房门只开一扇,就及得上秦筝房间的两扇门宽大了。   眸子睁大,瞧他就那么呼来喝去的指挥她,心头煞是不满,很想送给他一句去你的,但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走向他房间。   迈进门槛,这房间也进入眼中,第一感觉就是大,这房间,比她房间可是大得多。   右侧一面墙上挂着地图,超级大的地图,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是哪个地域。   前方是书案,上面一堆的书本纸张,这是云战平时办事的地方。   再往前,地毯上铺着白色的大袋子,袋子的材质应该是油布,很大,皱皱巴巴的铺在地上,还有些细线纠缠在其中,也不知这是干什么用的。   然后是正对着门的地方,对面墙上挂着字画,无论是字还是画,都有着刚硬的色彩,和某个人的气质相符。   看落款,还真是云战,这让秦筝很意外,这厮还挺有才。   视线向左转,一扇巨大的白玉屏风就立在那儿,那后面应该就是床了。   云战双手负后走过地上铺着的那白油布,于书案前停下,然后转身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秦筝。   “关上门,过来。”命令,其实他只是在说话,但那声音在别人听来就是命令。   秦筝暗暗腹诽,转身关上门,然后走过去两步。   “这是什么?”地上那摊白油布就那么堆在那儿,在这一丝不苟的房间里显得很突兀。   云战没回答,反而走至墙边,抬手扯住垂在墙上的一根细线,那地上的白油布霍的胀开,就好像被吹气儿了似的,眨眼间一人多高,就好似一个帐篷。   秦筝不禁后退一步,待得眼前这帐篷成型了,她不由得惊叹,“这是做什么的?”   云战靠在墙边,看着秦筝,深邃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野外军帐。”   转圈,秦筝找到了这帐篷的入口,半人高,进去须得弯身。   感兴趣的弯身钻进去,里面很宽敞,但若是在野外,这里面恐怕住的也不会舒服,因为挨着地面这一层油布就是普通的油布,若是挨着石头杂草,会很扎人。   秦筝还在里面研究,云战靠着墙慢悠悠的又扯了下墙上的细线,整个帐篷刷的瘪下去,里面的秦筝被油布落下去时巨大的冲击力给拍的趴在了地上。   “云战,你干什么?让我出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唯一的入口随着油布塌下去的时候被抽紧,她完全被关在了里面。   云战不回答,只是略显悠哉的靠墙看着在里面挣扎的人儿,眼里略有笑意。   得不到回应,秦筝开始扑腾,她的身形若隐若现,就好似被困住的猫儿,在陷阱里蹿腾着找出口。   “云战,你放我出去!你有病啊,快放了我。”在里面扑腾翻滚,秦筝大嚷大叫,偌大的房间回荡着她的声音,但却怎么也传不出去,外面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云战不语,饶有兴味儿看着油布里的人,不禁的弯起了薄唇。冷漠的脸庞瞬时融化,就好似数九寒天遇到骄阳似火。   “放我出去!云战,你这人病得不轻,就这么对待我,你想和我以后做敌人么?我数三个数,你要放了我咱们一切好商量,否则我要你好看。一,二,三。”三个数数完,她依旧还在油布当中,外面的人也没声音,秦筝气得乱踢乱踹,然后撕扯油布,想要撕开一条生路来。   但油布结实异常,她根本就撕扯不开,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要被云战气死了。   这个人,太坏了!   看着里面的人不扑腾了,云战悠悠的又扯了一下那细线,油布再次砰的胀开,那出入口也舒展开来,就在秦筝眼前。   拖着疲乏的身体顺着那出口爬出去,秦筝头发乱糟糟,白嫩的小脸儿藏在散乱的发丝下,一时间,她就像个惨遭蹂躏的豌豆公主。   坐在地毯上,秦筝喘着粗气盯着靠墙悠然的云战,她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瞧他那模样,眼睛里都是笑,居然在笑她!   狠狠瞪他一眼,秦筝收回视线不看他。   云战迈开步子一步步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下一刻蹲了下来。   一时间,俩人的距离相当近,他就恍若一座小山,蹲在她面前。   秦筝盯着他,气息依旧不稳。而云战,看着她,那眸子很深,看不见底。   抬手,一寸寸的伸向她的脸。   秦筝在瞬时汗毛倒竖,盯着他的手,一直落在她眼前的发丝上。   很轻的,云战将她脸上的发丝拿开,那动作和他的外表块头气质一切一切都不相符。但他还真就这么做了,而且做得相当认真。   不明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秦筝依旧警惕,但耳朵却是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眼前最后一根发丝被他拿开,秦筝担心他下一个动作就是碰她脸,下意识的开口,“你什么意思?这是对我的歉意?我不接受。”身子后退,她满眼厉色,但却不够狠。   纤薄的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嘲笑她,“我始终觉得请鳖入瓮这一招不会有用,但谁知,这世上还偏偏有这么笨的鳖。”   秦筝愣了愣,随后抬手一拳打在云战肩头,“你才是鳖呢。”这厮,居然骂她!不止骂她是鳖,还骂她是个笨鳖。   ☆、044、很帅   看她眼睛瞪的几乎脱窗,云战眼底又拂过笑意,似乎他就喜欢看她疯狂的模样。   “这一句话,足以让你全家大难临头。”低沉的声线带着几不可微的轻笑,尽管云战的脸还是那般平静无波。   “那我谢你啊,赶紧杀了他们吧。”吭哧着,翻身爬起来,顺带着抓了抓自己散乱的头发,不用照镜子,她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云战也随之站起身,那挺拔的身姿,秦筝被对比的瞬间成了小矮人儿。   “比外表更冷血。”尽管之前秦筝就表示过对秦家任何人都没好感,但这个时候她的冷血无情更胜一筹。   因着心气不顺,秦筝的嘴无意识的撅起来,横了他一眼,“多谢夸奖。”   垂眸看着她,云战的眸子眯了眯,“天色晚了,回去吧。”话落,他转身走向书案。   对于他变脸如此之快,倒是让秦筝愣了下,看着他那刚硬而又冷漠的后背,她忍不住轻嗤一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这是做主子做习惯了。而且说变脸就变脸,就如同三月的天。   转身离开,便是头发乱糟糟,她步伐依旧高昂。   走至门边,抬手用力拽门,门口正要抬手叩门的顾尚文动作僵滞在那里。   眼瞅着门自己打开,然后一个满脸怒火又狼狈不堪的人出现在眼前,让他这小心脏着实猛烈跳动了下。   “王妃?”下一刻,他才看出来这是谁,这不王妃么,怎么成这模样了?   思及此,顾尚文扭头朝着房间里看,云战在书案后坐着,稳坐如山,恍似什么都没发生,而且也没看这边。   不禁一阵乱想,顾尚文的眼神儿变得很耐人寻味。   秦筝面无表情,顶着散乱的头发与顾尚文擦肩而过,姿态高傲,但是她此时那形象便是再高傲也显得很可笑。   眼瞅着秦筝回了隔壁房间,顾尚文才摇摇头走进来,反手关上门,他轻声的啧啧叹着,好似抓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王爷,属下看您最近兴致高昂啊。”绕过地上的白油布,顾尚文走到书案旁,好似天生软骨,身子一歪就靠着书案十分省力气。   云战看也未看他,“一天没见你影儿,城里有意思么?”   顾尚文噤声,而后嘻嘻一笑,“王爷,听说您今儿又去瞧那俘虏了?得您如此优待,您让其他俘虏心里多不平啊。”转移话题,他可最擅长。   “那个俘虏有问题,一定要看紧了。便是让他死在这里,也决不能让他逃出去。李毅说东狼又有新把戏,用鸟来刺探军情,几天来天阳关上空已经没有鸟的踪迹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顾尚文正了正脸色,随后道:“那王爷您带着王妃去石牢又是怎么回事儿?”别看他今儿一天都没在,可知道的不少。   云战终于抬头,眼神无波的看了他一眼,“舌头太长,可以自己剪去一截。”   他一这样说,那就表明他是不想说,顾尚文略显可惜,其实他很想知道。   听说,俩人在石牢里还挺黏糊,啧啧,可叹他当时没在场亲眼观瞧。   隔壁,秦筝盘腿儿坐在床上气鼓鼓,栗色的眸子都充斥着怒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云战这厮,她还真对付不了他。   抬手揪扯乱糟糟的头发,秦筝所有的怒气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寄人篱下,矮人一头,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以后,她躲着点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下床,她打算洗洗睡了,若是生气,气着的也只是自己,隔壁那厮根本不受影响,指不定知道她生气,他更乐了。   整理整理头发,洗过脸,秦筝转身走向床。刚迈了两步,她一眼就瞧见了窗台上凭空出现的一团黑影,吓了她一跳。   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上午突然飞走的那只鹰么。   “你又来了?”走过去,秦筝不似上午那么小心翼翼,似乎心有所感,她觉得它能听懂她说话。   那只鹰就站在窗台,有些诡异的鹰眼盯着走近的秦筝,它没任何惊怕。   走到窗前,秦筝歪头打量它一阵,“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莫不是真的是东齐培养出来打探军情的?若真是那样,你到我这里可没什么用,因为我也是个局外人,不了解内情。”双臂环胸,她一个人对着一只鹰说话,若是被人瞧见,指不定又该说她神经病未愈。   鹰的头略微动了动,好似在歪头看她。   “不然,你就是那个俘虏?但也说不通啊,人怎么能变成鸟。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从实招来!”猛的伸出手准备吓唬它,但谁知,那只鹰连眼睛都没眨,淡定的模样使得秦筝的举动显得那么无聊。   悻悻收回手,秦筝慢慢摇头,她琢磨不透它。她也没有看动物未来的本事,否则她就瞧瞧,这只鹰到底是干嘛的。   鹰没有走的意思,秦筝又琢磨不透它,和它说话它又没办法回答,最后,她转身扑向大床,谁她也不理了。   黑夜渐深,窗台上的鹰扇动翅膀,离开窗台一下子落在了床头。   微微歪头看着床上深睡的人儿,那只鹰的眼睛诡异中又透着几许复杂。   翌日清早,太阳还没出来,外面震天的呼喝声就吵醒了还在熟睡的人。   连喜欢赖床的小桂都给吵了起来,更何况秦筝。   待得小桂进来,秦筝已经靠在窗台上好些时候了。   校场是在练兵,大约五千人左右,可也仅仅占据了校场的一半儿,可想这校场有多大。   兵士个个盔甲在身,锋利的兵刃在手,简短的热身之后,就开始步入正题。   他们应当是在演练某种阵法,秦筝不懂,但也看得出他们相互之间在配合。这些人分成两拨,一攻一守,在交手的瞬间乱的秦筝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可之后一刹,就清晰了,果然不一般。   而在校场边缘的高台上,一个人的身影更是显眼,就是云战。   他一袭玄色劲装,屹立一处,恍若永不会倒的山峰。看着当下,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到他身上,秦筝不禁的眯起眸子。这厮,真他么帅!   ☆、045、私房话   “小姐,他们在训练,有什么可看的?”走进来,小桂撅嘴嘟囔,明显没睡好。   秦筝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弯起唇角,“你来瞧瞧,那云战还人模人样的。”话落,她再扭过头去看,结果发现云战居然在朝这边看。   不禁撇嘴,这么远,下面喊杀声震天,她还真不信他能听见她刚刚说的。   小桂走过来,探头往下看了一眼,下一刻就缩回了头,“小姐,王爷在看你呢。”   “你的小眼睛还挺好使,这么远他能看见什么?”他在校场边缘,她在这儿都看不清他的脸,她还真不信了。   举起食指,秦筝顶着自己的鼻尖弄了个猪鼻子,然后又用两只手按着两个眼角和唇角,鼓嘴一捏,她那张小脸儿就变成了流氓兔。   略显得意的放下手,她笑眯眯的瞅着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云战,不成想这厮居然还在看她。而且,他慢慢的抬起了右手,似乎在指她。   心头一跳,秦筝向窗棂后挪了挪身子,这厮真看清楚了?   小桂虽是不知云战在做什么,但一瞧秦筝那模样,她就不禁的摇头叹气,“小姐,咱就吃点亏,别再惹他了行么?”这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算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瞎说。”哼,他欺负她无数次,要真是忍气吞声,那她估计会半夜呕血。   小桂摇头,反正她觉得在人家的屋檐下生活还是弱势一点好,无论人家做什么,都低头不反抗,那么之后大家就疏远两不相干了。   歪头,身子在窗棂后,只露出脑袋往外看,云战已经不见了。   暗暗吁口气,而后昂首挺胸的站出来,对于云战的眼神儿,其实她还觉得蛮有压力的。   用过早膳,小桂要收拾房间,秦筝让出地方,靠在走廊的大理石栏杆上,在这里,可以看得见整个楼下。   这楼里真的很清净,没什么人,可能都知道现在这里住着女眷,所以兵将不会随意的进出了。   低头往下看,这个角度不禁让人有点惊恐,秦筝收回脑袋,视线于一楼入口处停顿了下。   一个身形挺拔的人走进来,他一袭劲装,那满身冷峻的气势让人不禁俯首低头。   一瞧是云战,秦筝刷的俯身低头,猫着腰擦着栏杆边缘快步离开,走至小桂房间的拐角藏身。她刚刚冲他做鬼脸儿,现在还没想怎么对付他,所以暂时不能跟他碰面,否则很可能再吃亏。   靠着坚硬的墙壁,秦筝几乎噤声。她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云战走路好像就是没声音,不过也或许他根本没上来也说不定。   眨眨眼,秦筝悄悄地歪头,打算偷瞧一下。   结果,脑袋刚转过去,一堵玄色的‘墙’就出现在了眼前。   眸子定住,慢慢仰头,某个人棱角分明的脸进入眼中。   云战面色无波,垂眸看着那明显有些目瞪口呆的人儿,他唇角暗暗抽搐。   这女人做什么表情都生动,就是眼下这痴傻模样,也可爱的紧。   元宝似的红唇微张,迎着走廊尽头窗子射进来的阳光而显得晶莹剔透。   幽深的眸子闪闪,云战将视线从她的唇上移开,“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躲我?”声线低沉,于这甬长的走廊中回荡,无限循环的钻进秦筝的耳朵。   “没躲你,我干嘛躲你?这个墙角风水很好,我站在这儿沾沾喜气,免得总触霉头。”站直,让自己更有气势些。但其实就算她踮脚,也够不着云战的耳朵。   看她变脸变得快,云战饶有兴味儿,那眸子似乎都有了光彩,“这个走廊尽头的窗子,单单是我所见过的,就有五个人从这儿跳下去摔成了肉泥。你说这儿风水好,我还真是不知。”   “为什么跳下去?”秦筝的关注点果然不同,扭头看着那窗子,是被锁住的。   “因为受不了严苛的训练,相比较起来,还是死更轻松些。”看着她,云战悠悠回答,听得出,他现在很放松。   微微点头,秦筝明了,“应该是和你比起来,死亡更友善。”   闻言,云战的眉尾扬了扬,“你这么认为的?”步子一转,他转到了秦筝对面,等同于将她夹在了墙角与他的身体之间,她前后无路。   眸子转了一圈,秦筝眯眼一笑,那笑容甜到人心里去,“小女子瞎说,大元帅别往心里去。”   看她那笑眯眯的模样,云战的眉尾几不可微的扬了扬,“刚刚在窗口冲我做鬼脸儿?是不是以为距离那么远我看不到?胆子越来越大了。”说着话,他慢慢的抬手,随着话音落下,他也钳住了她嫩滑的下颌。   他一有动作,秦筝就不由自主的汗毛倒竖,直至下巴被捏住,他粗砺的手指磨的她皮肤发疼。   在这个墙角,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周遭寂静无声,各自的心跳就更清晰了。   秦筝知道自己心跳的快,但隐隐的,似乎还听到其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但也很快。   摩挲着她的下颌,那皮肤当真是吹弹可破,他自己粗糙的手指与她皮肤的嫩滑形成鲜明的对比,以至于让他想再摸摸别处,看看是否她身上没一处粗糙的地方。   拇指微动,顺着她的下巴游移至唇角,皮肤摩擦,生出一股异样。   秦筝的眼睛不敢眨,但眸子却闪烁不已,后背紧靠着墙壁,但那墙壁的冰凉却缓解不了她后颈耳朵的发热。   那手指从她的唇角开始往唇瓣上挪,她完全感觉的到,他手指上有着属于他的味道,说不出什么味儿,但是很好闻。秦筝猜想,那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所以才让她感到紧张发毛。   蓦地,有上楼蹬蹬蹬的声音,因着整个楼里都很寂静,所以那脚步声格外清晰。   云战放开手,垂了下眼眸,再次睁开眼,他眼睛里的色彩都不见了,又恢复了脸色无波满身冷漠的模样。   秦筝却是没他那个本事,耳朵还在发热,而且感觉自己的脸也变热了。   “王爷,有王妃的信件,是从皇城送来的。”云战身形魁伟,一个墙角根本藏不住他,走上三楼的亲兵一眼就看到了他。   听到是自己的信,秦筝从墙角中探出头,一张绯红的小脸儿忽然露出来,那拿着信件走过来的亲兵脚步立时顿了顿。   他刚刚确实还好奇王爷站在那儿干嘛呢,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人家夫妻俩在说私房话。   ☆、046、我的女人   “我的信?谁送来的?”秦筝十分意外,居然还会有人给她写信?这段时间她从未看到过自己的幻象,所以这信突然来了她很惊讶。   从墙角转出来,秦筝伸手去拿,结果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手停在半空,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信封被身后的人夺去,连那亲兵都略感尴尬,瞧着秦筝的手,他感觉有点得罪人。   收回手,秦筝转身仰头盯着云战,“我的信,给我。”   云战扫了一眼信封,“谁给你写的?”   “我还想知道呢,许是哪个俊俏公子写给我的情书,快给我。”伸手,意思云战赶紧交出来。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你是我的王妃,居然还肖想其他男人,不守妇道。”   瞪眼,秦筝去夺,云战直接举起手,他这高度乃天生优势。   一瞧他举起手来,秦筝跳脚,蹦跳着去抢,但怎么蹦也碰不到那信封的一角。   亲兵就站在近处,一瞧这架势,他也傻眼了。愣怔几秒,随后俯首后退几步赶紧撤走,这画面,他不敢看。   “快给我。”蹦跳,秦筝就算脚底安个弹簧也够不着。   云战垂眸看着她,轻松的举着手,瞧着眼前的人儿蹦蹦跳跳,他也忍不住的唇角抽搐。   蓦地抬起另外一只手臂,绕过秦筝的后颈圈住她,将她固定在臂弯当中,瞬间让她动惮不得。   秦筝气喘吁吁,抓着他的手臂挣扎,“放开我,云战。”吼他大名,但也无济于事。   云战快速的用圈住秦筝的那只手扯开信封,然后用一只手抽出里面的信纸,抖开,纸上的内容进入视线。   字体略显张狂,言辞得意,这居然是秦瑟写来的信。   她已经嫁给了云赢天,而且入宫就是妃,跳过了婕妤贵人等等头衔,这确实足以让她得意的了。   给秦筝写信无非是为了显摆,当然,少不了嘲笑秦筝嫁了个永不能回朝的男人,顺带感叹一些命运。   云战快速的扫了一遍,随后大手一抓,整张信纸就被捏紧了手掌中,待得他再次松开手,那张纸就成了碎屑,散落一地。   秦筝只顾着挣扎,根本没瞧见信纸上的内容,是谁写的她也不知道。待得再瞧云战的手,看到的就是飘然而下的碎屑。   “我还没看呢,你怎么给毁了?谁写来的?还有,你那手挺厉害,一张纸成碎末了。”不挣扎了,任他手臂箍着自己,秦筝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转,在云战的手和地面的碎屑之间游移。   云战慢慢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眸子幽深漆黑,“从陵墓里出来这短短的时间内,你都结识了哪个俊俏公子了?”   秦筝愣了愣,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信还真是哪个男人写来的?   “我没过多注意别人,但保不齐有人注意我了呗。我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美貌不是?说,谁写来的?”男人?她还真不认识外人,但凡认识的,都是云战的兵。刚刚那亲兵说信是皇城送来的,那皇城也只可能是秦家。   “自我感觉还真良好。”似有些忍俊不禁,云战抬眼不看她,然后直接拖着她朝自己房间走。   秦筝被他箍着,不得不跟着走,脚步踉跄一边喊叫,“有话好说,你放开我。云战,你欺人太甚,快放了我。”   云战恍若未闻,直接拖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秦筝的喊叫消失于关闭的房门内,这走廊彻底清净了。   隔壁,秦筝卧室的门悄悄打开,小桂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刚刚这门没关严,外面的声音她都听见了。心下暗暗赞叹,那俩人有点苗头,也怪不得小姐敢勇于挑战王爷,看起来王爷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若是这样,小桂绝对是乐于见到,同时又不禁摇头,原来王爷喜欢小姐那样的。她一度猜测,像王爷那么冷漠的人,应当会喜欢温柔如水的。但现在瞧瞧,冷淡的王爷身边配上聒噪的小姐,其实还挺配的。   被云战拖进他房间,秦筝开始还紧张了一阵,以为这厮意图不轨。   但将她拖进去之后,他便松开了她不再理会,兀自的坐到书案后埋首忙活自己的事,就好像这房间里没有秦筝这个人一样。   她站在那儿傻了一会儿,然后也沉默了下来。   最后,她找到了事情做,就是研究地毯上那一摊白油布。   昨天她因为这个丢了大脸,她都不愿回想了。现在瞧瞧,其实也挺好奇的,好奇这其中门道。   走至昨儿云战拉扯细线的墙边,仰头顺着那细线看过去,是贴着房顶走线的,一直横穿过整个房顶,然后顺着那侧墙壁下去,沿着地面与那摊油布结合在一起。   不过细线进入油布下后就看不到了,里面具体门道她还是不清楚。   扫了云战一眼,他根本就没瞧这边,于是她伸手拽了一下那细线,地上的油布砰的鼓胀起来。   走过去转圈研究,最后又钻了进去。她自己许是没感觉,但真的是吃亏不长记性,昨儿云战还说她是笨鳖,今儿又自己钻进去了。   不过今儿云战可没逗弄她,甚至连看她一眼也没看。   兀自在里面研究,摸索着所有细线的走向,慢慢的,她好似明白了一点。   细线由上至下有讲究的穿过两层油布的中间,又经过紧密缝合,工序很是复杂。这种东西在野外,只要将线头挂在树上拉扯,这帐篷就成了,比大营里的那种军帐要好用方便的多。   一屁股坐下,秦筝的视线于各个走线的缝隙中游移,认真的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敲门声,轻叩,有规律。   “进来。”云战的声音,低沉好听,男人味十足。   接下来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王爷,东齐镇国将军上官铎派来使者,要求面见王爷,有大事与您协商。”这是天阳关守将李毅的声音,爽朗中带着一股天地不惧的男儿气息。   “上官铎?他还有这等兴致。告诉他的使者,本王对他的大事不感兴趣。”云战声线淡漠,很无情。   “王爷,这事儿有蹊跷。那使者与属下客套,时不时的话题就转到王妃身上,东张西望,明显有目的。”李毅绕过膨胀开的白油布,与云战低声说着。   “对我的女人感兴趣?他们又得到了什么风声?”第一感觉,就是他们知道了秦筝那特殊的技能。   简易帐篷里,秦筝听着他们说话,在听到云战那句‘我的女人’时,她不由得撇嘴,谁是他的女人?白日做梦。   ☆、047、逗弄   “这很不寻常,便是东狼知道王爷您娶了王妃,也不会对此多有兴趣,因为他们肯定第一时间会听说王妃是个残疾人,无足轻重。”李毅分析,这其中肯定大有门道。   云战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恍若深潭,看一眼,就会被那无尽深渊一样的眼眸吸进去。   外面一时没了声音,秦筝动了动,随后从简易帐篷里爬了出来。   帐篷里有了动静时,李毅就看过去了。待得瞧着秦筝从那里面钻出来,他暗叹自己怎的这么漫不经心,那里面藏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他们为什么对我感兴趣?莫不是什么声东击西?”爬出来,秦筝站起身,拍拍手,便是娇小也很有气势。   “王妃。”李毅拱手,不禁扫了一眼云战,看起来这夫妻俩相处的不错。   “嗯。”点点头,秦筝走到书案的另一侧,与李毅面对面。看着他吧,她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进入虚幻状态,眸子空洞,一时间她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似的。   秦筝突然这样,李毅吓了一跳,赶紧看向云战。   云战扫了一眼秦筝,而后开口道:“安排一下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玩的什么把戏。”有秦筝在,他或许就可以知道东齐的目的了。   “是。”云战无动于衷,李毅也不敢多问,拱拱手离开,走时不忘看一眼秦筝,她居然还在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看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了,他都走了,别看了。”李毅走了,云战看着她低声道。   回神,秦筝晃晃头,“没什么看头,这人一点也不好玩儿。”   眸色深沉,云战看了她几秒,随后悠悠道:“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你好玩儿。”   “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玩具?少废话,他刚刚说那个东齐来的使者对我感兴趣,你打算怎么办?让我见见他?”她就能瞧瞧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自然可以,不过,你要坐轮椅。”云战也同意,但他不同意秦筝就这么出现,还是要伪装一下。   “成啊,这轮椅好久没坐了,适当的时候我也可以浑身抽搐吓吓他们。”双臂环胸,说起这抽搐表演,她十分喜欢。   云战的眸子里略有笑意,“适当的演一下就成,可别上瘾。”   秦筝一笑,俯身以手肘撑着桌子直盯盯的瞅着云战,栗色的眸子睁的大,衬着那张白嫩的小脸更是毫无瑕疵。   “我还真有点上瘾,可惜你不喜欢看,你要是喜欢,我天天演给你看。”也免得他总欺负她,只要他一欺负她,她就浑身抽搐口眼歪斜,吓死他。   距离拉近,云战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她说话时的气息扑到脸上,暖暖的,使得他不禁的眯起了眼睛。   “丑的很,我不想看。”微微摇头,纤薄的唇角有些微上扬。   撅嘴哼了哼,秦筝不屑,“就是丑的才好玩儿,要是漂亮的,那叫勾引人。”什么都不懂,傻!   “你这丑样子也很勾引人。”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到她的唇上,那诱惑性十足的形状,红艳的颜色,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盯着他眼睛,秦筝后颈的汗毛刷的竖起来,慢慢的撑起身子,咬唇,她觉得她的嘴唇很危险。   “那个、、、、回见。”略囧的举举手,秦筝转身一溜烟离开。   逃回自己房间,秦筝才感觉好点,摸了摸自己的嘴,她暗暗摇头,云战这厮可能有点那个虫上脑,男性荷尔蒙分泌太多,所以很可能有时行为会失控,她得防着点,以后要少跟他单独相处。   不过想起他那眼神儿,她就不禁一个激灵,这厮的眼睛太有杀伤力,他要是将眼睛里的情绪再浓重些,估摸着她就腿软了。   “没出息!”骂自己,秦筝冷叱连连,下回他再那样看她,她也要还回去才行,否则太吃亏。   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练眼神儿,挤眉弄眼,但和云战那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云战要见东齐来的使者,秦筝也会适时的出现,她出现时需要坐上轮椅,住在二道石环楼的曹纲负责这项‘大任’,因为他最精通推轮椅。   云战会客在一道石环楼,那里有专门会客的地方,墙壁地面都是黑色的,给人以压力。   坐上轮椅,秦筝轻而易举的进入演戏状态,头微微歪着,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曹纲推着轮椅,轮椅与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但凡路过的兵士,无不小心的偷瞧一眼,王妃明明是正常人,这会儿怎么回事儿?   没人回答他们,曹纲兀自的推着轮椅朝着会客的大厅门口走去,门柱泛着冷色,这建筑给人的感觉就不寻常,来到这里无法放松。   轮椅终于出现在门口,秦筝也一眼就瞧见了那个东齐的使者,是个中年男人,皮肤松弛眼角下坠,那眼睛已经成了三角眼。   瞬间进入状态,秦筝的双眸变得空洞,她这个模样,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她脑袋有问题。   坐于首座上的云战走下来,步伐很大,自带气势,几乎只是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在秦筝一侧蹲下,看着她,他自是知道她在看什么,抬手,一个不知何处来的丝绢在他手里。拿着那丝绢,云战像模像样的给秦筝擦了擦嘴角,以远处来看,就是云战在给秦筝擦口水。   东齐那使者和他身后的人都不眨眼的瞧着门口,似乎也有些疑惑,互相对视几眼,不明其意。   头晃了晃,秦筝回神,一眼就瞧见了云战那还拿着丝绢在她嘴前的手,她不禁想骂脏话,她才没留口水呢。   似乎懂了她的眼神儿,云战又给她擦了擦,“回去睡觉吧,否则晚上又该尿床了。”   咬紧牙根,秦筝很想踹死他,他才尿床呢!   云战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看她只生气不能还嘴,隐隐的,那笑意中还有点得意。   秦筝不看他,扫了一眼那还在看自己的东齐使者,她蓦地头一歪,四肢抽搐起来。   ☆、048、充斥的诡异   秦筝突然抽搐起来,整个会客大堂都闹腾了起来。东齐的那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不眨眼的瞧着这边,没成想云战的这个王妃还有这种病症。   秦筝抽搐的很敬业,轮椅都因着她晃动起来。曹纲无语,只能按着轮椅不动。   云战虽是知道她必定会表演,但没想到她会抽搐的这么厉害,眼看就要口吐白沫了。   当机立断,在她打算喷口水之前俯身一把捞起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被云战抱着,秦筝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眼瞧见的就是云战刚硬的下颌,她四肢抖动的更厉害了。若不是云战抱的紧,她肯定就掉下去了。   走出去很远,会客大厅也看不见的时候,云战慢慢停下了脚步,“别抽了,他们看不见了。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许是因为云战抱着秦筝,所以来往的兵将在看见他们的时候都拐弯绕开,不过一刹他们四周就清净了,偌大的楼层里仅有他们两个人了。   “我还没尽兴呢,你干嘛把我抱走?”抖动的四肢戛然安静,秦筝睁大了眼睛瞅着这抱着她的人。想起他刚刚那得意戏耍自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的满肚子火儿。   “怕你喷口水。”手臂一松,秦筝的腿儿就滑了下去。稳稳落地,云战置在她背后的手臂也松开了,秦筝站在了地上,与他面对面。   “就该喷你一脸,你干嘛说我尿床?说的好像你看见了一样。”眼睛睁大,她那恨不得跳脚要咬人的样子很可爱。   垂眸看着她,云战慢慢的将双手负后,深邃的眼眸似有笑意,“他们对你感兴趣,你表现的越差劲对你来说越安全。”   眨眨眼,秦筝觉得他说的对,“那也不能说我尿床啊,我抽搐不就行了。”尿床?切!   “总之对你好,心里感谢我就成了。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将秦筝的不满视为她的感谢,他相当自然。   秦筝无语凝噎,瞪了他一眼将那口气咽到肚子里去,“我只看到他们在黑夜中赶路,狂奔的样子,很着急。”因为是黑夜,浓黑的没有一丝光亮,她便是在虚幻中看的也不清楚。   云战渐渐正色,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而后问道:“怎么?有不妥么?”   “不知。不过来者不善,上官铎不是个会主动求和的人,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目的。”云战冷声,敌人之间都会互相了解,那个上官铎必定也很了解云战。   秦筝虽是不知上官铎是谁,但看云战这么忌惮,那么也肯定不一般。   “那怎么办?直接把他们关起来吧。”红唇一撅,秦筝相当会想主意。   云战垂眸看向她,视线在她的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便是两军交战也不斩来使。”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要真是生气管他什么来使不来使,直接咔嚓一解心头怒气。”秦筝才不信这个,那都是糊弄人的。   闻言,云战似乎对她稍稍刮目相看,“这你都知道?”   “在你眼里我就很无知是不是?”秦筝不屑,也不知道无知的那个人是谁。   “但他们为什么对你如此感兴趣我还是不知道,你就没看到些什么关于你的?”微微挑眉,他那个动作格外帅。   秦筝自是被他的眉尾吸引走了,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看自己都是随机的,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了,所以,暂时不知。”摊手,她无能为力了。   “别随便乱走,最近老实点。”他声线无波,听起来就特别像是在命令人。   秦筝不置可否,“我本来也没乱走的好吧,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能往哪儿走。对了,我去趟石牢成不成?我想见见那个俘虏,看他还是不是那么怪。”几天没见着了,秦筝很想再去看看他。   “自己能下去?”提起这茬儿,表明云战又想起第一次带着她去石牢的情景,她可是怂的很。   哽住,一想起那台阶来,她就腿软了下,若是她自己走,估摸着得滚下去。   “我试试呗。”自己也迟疑,因为她没信心。   云战满眼早知如此的神情,“给你支个招,滚下去容易些。”   “你才滚呢。”秦筝气的不行,抬腿踢他。云战很容易的退一步躲开,扫了一眼她那小短腿儿,似在嘲笑。   “晚些时候我带你去,回去休息吧,免得晚上尿床。”面无表情的调侃秦筝,他那个模样尤为气人。秦筝还没发作,他就转身大步离开,宽阔的背影恍若坚硬的墙壁,让人心生安全感。   看着他的背影干瞪眼,秦筝最后只能虚空的冲着云战离开的身影踹两脚以解心头忿恨。   之后那东齐使者再怎样秦筝不知道,因为她一直在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翘着腿,唱着不在调上的歌儿,开心的很。   无意中看了一眼窗户,窗台上一个不做声的影子吓了她一跳,正是那只鹰。   霍的坐起身,秦筝死死的盯着它,她装起慑人的眼神儿时很吓人,但那只鹰似乎并不害怕,因为它已经在这儿许久了,刚刚秦筝翘腿儿鬼叫的模样它都看在了眼里。   瞪了半天那只鹰也没什么表示,秦筝自动放弃,“你来干什么?神出鬼没的吓唬我啊!我早晚查出你什么来头,到时有你好看。”反手拿过靠枕撇过去,那枕头都是实心的,重的很。砰的一声撞到窗台上,那只鹰飞起躲过,待得枕头落地,它又回到原位落下,波澜不惊。   眯起眼睛,秦筝忽然勾勾手指,“过来。”这只鹰,能听懂她说话。   诚如她所想,几秒过后,那只鹰张开翅膀,一下子飞到了床上,落在了秦筝面前。   慢慢伸手抓住它,秦筝将它抱在了怀里,手指于它全身摸索,她想寻找一下这鹰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控制它。   它的羽毛有点硬,不过很顺,她手指在翻找,把它腹部的羽毛弄得乱乱的。不过那只鹰也没挣扎,一直很温顺。   翻找了半晌,什么都没有,秦筝举起它到自己眼前,狠狠盯着它。它也看着秦筝,那诡异的鹰眼深处,似乎还有些许没来得及褪去的惬意,刚刚秦筝那一番揉搓翻找,好似还给它带来了别样的享受。   ☆、049、来临   那只鹰一直没有离开,无论秦筝怎样吓唬它蹂躏它,它似乎都很安逸的模样。   秦筝是想能够吓住这个东西,但它老神在在,说真的,秦筝觉得它或许是被什么灵魂附体了。   就像她一样,进入了已死去秦筝的身体重来人生,没准儿这鹰的身体里也有个灵魂,只可惜倒霉了点儿,成了一只鹰。   但这也只是猜想,思及石牢里的那个俘虏,秦筝暗暗摇头,怕是那个俘虏还是和这鹰有点关系。   越琢磨,她就越想去石牢里看看他去,想瞧瞧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云战始终没来,没准儿还在东齐那个使者的身上套话,也或许在忙别的。人家是大忙人,哪像她闲的都要生蛆了。   侧躺在床上,那只鹰就在她肚子的地方趴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趴着的鹰,一刹那觉得有点呆萌。   不过瞧这家伙的小眼神儿,却没那么萌,因为鹰的眼睛真的挺瘆人的。   “我说,你是不是打算今儿一天都不走了?呆在我这儿也不是不可以,你得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否则不明不白的,我凭什么收留你啊?”用手指戳它的脑袋,秦筝和它讲条件。   安静的鹰没任何动作,脑袋随着秦筝的戳来戳去而微晃,鹰眼转动了下,似乎是看了秦筝一眼。   “看我做什么?不老老实实的,我就把你的毛扒光然后烤了你。”一把抱起它,秦筝给高高的举起,按理说这若是别的动物肯定会挣扎,但这鹰就好像老年痴呆似的,没任何动作。   看它没反应,秦筝使劲的摇晃它,若是人被这般摇晃,早就吐了。   奈何这鹰还是很淡定,若是细看,它那双鹰眼里还有淡淡的笑意。   蓦地,房门被敲响,秦筝停下动作,随后放开手里的鹰跳下床去开门。   “谁?”边问边开门,入眼的就是一堵墙,挺拔的云战站在门外。   “大元帅来了,事情都做完了?”倚门,秦筝双臂环胸歪头瞅着云战,她那模样倒是有点王婆的意思。   “走吧。”云战没多说,他的话本来也不多,一切都在眼睛里,就比如他现在的眼神儿。垂眸看着秦筝,深邃的眸底隐有笑意。   “等一下。”竖起食指,秦筝转身跑开,回到床边,结果那只鹰已经不见了。   穿上鞋子,一边跳到窗边,往外看,还是什么都没有,那只鹰已经离开了。   “邪门了,它又跑了。”它越这样就越怪异,那厮肯定懂得人语啊。   “怎么了?”听到秦筝在说话,云战迈腿跨进门槛,进得房间来。   扭头看了云战一眼,秦筝指了指床又指了指窗,“有只鹰在陪我玩儿来着,但是你来了,它不见了。”   “鹰?”眉梢轻扬,云战的神情耐人寻味。   “嗯。”点头,自从看了那个俘虏,这鹰就经常出现,但凡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最近凡是出现在天阳关的鸟类都被射杀了,这只鹰是在你这里藏身。”沉声,事情的诡异程度要比他想象的严重。   “射杀?为什么?”她还真没听说这事儿。   “因为李毅怀疑东齐在培养鸟类做探子,刺探军情。”话落,云战绕过秦筝,走到窗边直接将窗子关上了。   看着被关上的窗子,秦筝什么都没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可能。那个俘虏,可能就是控制这些鸟类的人?”也怪不得他的幻象里出现的就是鹰。   闻言,云战微微眯起眸子,似乎也觉得秦筝所言具有可信性。   “走。”一定要再去看看那个俘虏,这次云战比秦筝还着急了。   跟着云战再次来到石牢,走下去的这段路程,对于秦筝来说如同上刀山下油锅。   坐在那石阶上一个一个往下挪,前面的云战已经和她有点距离了。但她便是往下挪也不想要云战帮忙,被他挟着,可比自己走还恐怖。   然而,事实不随人愿,在她挪了两个台阶后,走在前的云战转身,迈了一步走上来,在秦筝警告他别接近自己的眼神中直接一把捞起她,以一条手臂挟住,快步走下去。   秦筝已放弃蹬腿儿挣扎了,这云战就是这么粗鲁,她怎么挣扎也没用。闭上眼睛老老实实的,在脑子里唱歌儿,这痛苦一会儿就过去了。   云战的手臂十分有力,轻松的挟着一个人,步伐依旧,几乎没用上几分钟,就从陡峭的石阶上走了下来。   放下臂弯里的人,云战面无表情,没管那个还在晕头转向的人,直接朝着那个俘虏所在的牢房走去。   揉着太阳穴,秦筝快步跟上,期间悄悄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张脸,啧啧,能冻死人。   石牢里,那个看不出什么模样的俘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似的。   “他怎么回事儿?”秦筝看向云战,不会是他的手下把他弄死了吧。   云战扫了一眼旁边的守兵,那小兵立即拱手回答,“回王爷王妃,他不吃不喝,将饭菜送进去他也不会动一下。估摸现在是饿晕了。”   “晕了还能控制那只鹰,果然很不凡。将牢门打开。”云战是相信了秦筝的说法,看来他是不打算放过那个俘虏了。   牢门打开,云战先一步走进去,秦筝也赶紧跟着进去。   云战在石牢中央停下,秦筝绕过他走近了几步,然后蹲下。   一守兵从外走进来,手上捧着一把剑,直接送到了云战的面前。   拿过来,云战盯着那个俘虏,幽深的眸子里杀气溢满。   秦筝不眨眼的看着那个俘虏,渐渐进入状态,虚幻的画面中,出现的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好像还在晃动,但实在太过黑暗,她看不清楚。   黑暗中的边角,有一双腿忽隐忽现,两只脚踝被捆绑,捆的结结实实,连挣扎一下都没办法。   黑乎乎,但那双脚秦筝却是看清楚了,也认出来了,那是她自己。   一屁股坐在地上,秦筝想起了那时在雪山大营时她看到的关于自己的未来,手脚被捆住,她成了俘虏。而这一天,看来马上要来了。   ☆、050、未来   “怎么了?”单手持剑,云战俯身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秦筝拉起来,看她满脸惊魂未定,不知又看到了什么。   秦筝深呼吸,而后慢慢仰头看着云战。“我觉得,我可能不太好。”   “何出此言?”谁不好也轮不到她不好,因为除了他谁也不能对她怎样。   “我早就看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抓住,而刚刚我看到了,那一天马上要来了。”俘虏,她真的不想做俘虏。看这石牢里的人就知道了,做俘虏还不如死了。   云战拧眉,棱角分明的面孔因着他那动作而显得分外慑人。   “回去再说。”将剑扔给守兵,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他来做。他转手拖着秦筝快速离开牢房,走出去后直接挟起她,眨眼间消失于不见天日的石牢。   秦筝有些腿软,她看的明明是那个俘虏,可最后看到的却是自己,这么诡异,她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这么久都没看到自己了,这回突然出现,她一时有些难以承受。   “云战,把你们都会用的毒药给我一些,我不想做俘虏。”被他挟着走,秦筝也忘了不适和挣扎。   “闭嘴。”声线低沉,云战的呵斥倒是让秦筝乱成糨糊的脑袋清楚了些。   “我说的是真的,我要是做了俘虏,那丢的可是你的脸。所以你还是给我毒药,我一了百了,你为我报仇。若是我死不了,那我很可能被屈打成招啊,我可挺不住。”她提前告知云战她做了俘虏肯定会投降,便是做狗腿也会活下去,所以也别指望她会做壮士。   “你倒是诚实。”云战似乎也有些无语,一步两个台阶,他一边低声叱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做不了烈士。”吞口水,一想到她即将会面对的,她就口干舌燥。   “不会让你做烈士。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我身边,没人会把你从我身边抓走。”云战直接告诉她对策,而不是给她毒药让她到时自裁。   “你?虽然我信你,但我看见的事情从来没错过,那一天还是会来的。”腰间的手臂如此有力,她自然是相信他的。这厮高大挺拔魁伟,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可、、、她还是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不信。”云战简单一句,直接跨上最后的台阶,挟着她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小桂房间的房门半开着,小桂睁着大眼睛趴在门口,只有眼睛露出门外,眼睁睁的看着秦筝被云战挟着进了他的房间,她忍不住的握拳。   小姐那模样看起来好像是被什么吓着了,而王爷的脸色又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又惹怒了王爷。要是那样,现在又进了房间只有他们俩,小姐看来是毫无挣扎之力啊。   悄悄的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小桂猫着腰一步一步移到云战房间的外面,房门紧闭,顺着门缝,倒是依稀的能听到一些动静。   房间里,秦筝围着那白油布转了一圈,“不然从此以后我就藏在这里面吧,能不被轻易找到。”   “要藏身,这天阳关有很多地方,城岭之上无数个城垛,你若藏身其中一个,便是寻找也得找上几天。”云战靠在书案上,双臂环胸,因着那姿势肩膀处的肌肉显得特别结实。   眨眨眼,秦筝长长叹口气,“所以咧,你还是觉得在你身边最安全?”看起来,他就是这个意思。   房间里灯火幽幽,云战垂着眼眸,看不清眼里的色彩。   “没错。”云战就是这般想的。在这整个天阳关,哪里也没有他身边安全。   撅嘴,秦筝双手负后的在云战面前走了两圈儿,“我谢你保护我,但还是把毒药给我一份吧,以备不时之需。”伸出一只手,秦筝站在他面前继续讨要毒药。   看着她的手,云战的视线慢慢的挪到她的小脸儿上,白白嫩嫩的,充满了生机。若说她会死,他是决计不信的。   “给你可以,但,我同意你被屈打成招。”低沉的声线让人心头一动,便是秦筝想着到时不行就死,可因着他这句话这声音,她觉得死很不值。   “我看着办。”笑,眸子弯弯,甜美如蜜。   云战抬手,以粗砺的两指捏住她的脸颊扯了扯,随后转身走向书案后。   被扯脸的人儿撇嘴轻哼,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瞧着又走回来的云战,他手里拿着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丸状物,“就是这个。”   从他手里接过来,秦筝长长吁口气,“你这样我才放心嘛,这比你安全。”故意笑着,眸子弯弯。   云战似不爱听这话,眼神稍冷,十分慑人。   秦筝不惧,笑眯眯的将那颗毒药放在领口缝线处的缝隙里,自己试了试低头能不能咬到,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她能很轻松的咬到。   看她那些动作,云战心知她确实是准备好了,绝不是玩玩而已。   “你这脑袋瓜儿还够灵活,到时便是被屈打成招也是可以的。但切记不要引起上官铎的注意,他杀人不眨眼,且很变态。你最擅长装疯卖傻,见机行事,我会很快找到你。”看她那栗色的眼眸,好似能穿透人心,他看着她,那些话脱口而出。   秦筝慢慢的眨眼,而后有些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两步,“好。”   “你在害怕?”注意到她后退,云战微微扬眉,那动作很有格调,帅的没话说。   秦筝努了努嘴,“没啊。大元帅日理万机,不如现在就去忙吧。你不让我离开,我肯定不走。我就在这帐篷里呆着,哪儿也不去。”向后退,秦筝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可见心理活动很活跃。   见此,云战兴致起,朝她逼近了一步,“很忙是真的,但现在,不忙也是可以的。”   秦筝后退,一边朝旁边乱扫,“不了不了,您还是忙您的吧。”呵呵傻笑,她那模样可爱的很。   云战唇角抽搐,似在忍笑。   “过来。”朝她伸手,云战的手格外大。   秦筝睁大眼睛瞧着那手朝自己过来,她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去,“哎呀,我月事来了,肚子好疼啊。”   ☆、051、无人能比的自控   “对对对,奴婢证明,小姐确实来月事了。”一直在外听动静的小桂一听房间里秦筝忽然高几个度的声音,她猛地拽开一扇门冲了进来。要说死她也怕,但秦筝说过她很长命,所以就豁出去了,决不能让秦筝被糟蹋了。   小桂一进来,那边一站着一蹲着的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云战知道小桂在外面听动静,但没想到她还有这冲进来的勇气。   而秦筝,则是感叹还是自己的丫头忠心,知道在什么时候冲进来帮她。不禁暗暗点头,总算没白白对她好。   “你看,我的丫头都给我做证明了。”秦筝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   云战的眉眼间拂过一丝揶揄,“你来月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不需要向我报备。”   眼睛睁大几分,秦筝反倒是迷糊了,她刚刚为什么要说自己月事来了?哦哦,是因为刚刚云战这厮朝她伸手来着。   但现在,瞧他那模样,好像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一样。   “我就喜欢和别人说,基本上见着了谁就对谁说一遍。一会儿我要出去走走,大元帅这大营将士千千万,若是挨个的都告诉一遍,我可有事情做了。”这一点秦筝抓的十分好,因为不管她做什么,在这里,丢的都是云战的脸。   扬眉,云战估摸是很想说一句你够狠,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看了秦筝一会儿,“不许乱走。”话落,他举步离开。   小桂让到一边,瞧着云战走了,她长长吁口气,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颤。   “小姐,你到底怎么惹怒王爷了?要是被他怎样怎样,你可怎么办?”跑到秦筝身边蹲下,小桂还心有余悸。   “什么怎样怎样?你又懂了。从今儿开始,我就成了云战的尾巴,你躲远点啊。”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她倒是很想去城岭上瞧瞧,随便找个城垛躲起来,不知那样会不会躲过这一劫?   “为什么?”小桂不解,看样子秦筝也是害怕云战的,为什么还跟在他身边。   “一言难尽。你呀,要是觉得不安全了就去找曹纲,反正最近离我远点儿。”她可不想到时再连累了小桂。   小桂撅嘴,“那好吧,小姐你可得小心点。王爷那人啊,看起来危险极了。”都不用他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儿,就能把人吓得尿裤子。   “我比你了解他,不用操心了,走吧。”挥挥手,秦筝看起来很潇洒。   “好吧。”站起身,小桂不放心的环顾了这房间一圈,“小姐你小心哦。”   点头,目送小桂离去。   起身将地毯上的帐篷撑开,随后钻了进去。   比起来,似乎这里面更安全些。   盘膝而坐,秦筝试图再进入虚幻当中瞧瞧自己。但,任凭她如何集中精力,她还是看不到。   看自己真是个难事儿,她进入不了状态。   深吸口气,身子一歪躺下,油布下是地毯,所以不至于很硬。   躺着躺着,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她这边在睡觉,天阳关却是紧张了起来。因为云战的命令,开始戒严。   东齐的使者团还在,但他们却好似被囚禁了起来,一时间他们好似也有点慌张了。不斩来使大家都知道,可那说白了只是做戏,若真怒极,谁还会在乎。   秦筝自诩往后变成云战的尾巴,她说的也差不多,几乎云战去哪儿,她都会跟着。尽管云战看起来也嫌她麻烦,她也脸皮很厚的当做没看见。   早饭,秦筝还从没与云战一同吃过早饭。自从来到天阳关,秦筝的饭食还是很多样的,基本上每一顿都不下两个菜,有荤有素,而且做得很清淡。   而云战的早饭,更多的是肉,牛肉!   瞧瞧那些被切开来的肉,再瞧瞧云战那结实的身材,也对,不吃肉怎么能有这身材。   喝着粥,秦筝瞥着云战,这厮在吃饭时,眼睛绝不会乱瞟,真自律。   偷偷摸摸的,秦筝伸筷子夹了一块牛肉,略显欢快的放进嘴里,偷食成功。   云战虽是没看她,但眼角余光绝对是瞥到了,纤薄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   本是沾沾自喜,结果嚼着嚼着秦筝的脸开始纠结起来,“好柴,好咸;云战,你口味好重。”实在嚼不烂,秦筝扭头给吐了出来。   云战放下筷子,幽深眼眸中的笑意要兜不住了,“好吃么?”   “好吃个鬼。这东西你怎么吃进去的?”倒茶猛灌,太咸了。   “珍馐美味人人都喜欢,但那属于口舌之欲,成瘾的话就会变成屠杀自己的利器。早就说过,口舌之欲是最容易控制的。”拿起筷子夹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他吃的时候没任何表情。若不是真的尝过,很难想象好吃的牛肉会变成那个味道。   “故意做成最难吃的,你果然能做元帅,甘拜下风。不过我看也没人能抓住你什么把柄,古人都说食色性也,这两样你都不占,你是圣人。”竖起大拇指,秦筝服了。这人自控到了变态的地步,她自愧弗如。   “你怎知我这两样都不占?”入鬓的眉微扬,他这个问题有些尖锐有些暧昧。   秦筝转了转眼睛,“因为你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啊,这么大一元帅,说出去属实有点寒碜。不过我很佩服,佩服佩服。”拱手抱拳,秦筝不乏有些假惺惺。   “看来,你对我的床上情况还很了解。”淡然的喝茶,他那语气让人听起来很不爽。   秦筝无语,说的好像她就盯着他床上生活了。   不过要说床上的情况,啧啧,她还是有点好奇的。因为她看不透他,就总是想琢磨透彻了。这厮,说他有点色吧,但有时又觉得他好像是假装的。因为现在他的模样就很严肃冷漠,要说他色,鬼才信。   不过他有时那眼神儿,她也确实都看见了。举动什么的也很暧昧,让人不得不想偏。   忽冷忽热,这厮玩的很高端,她是决计不行的。   但总被耍她也咽不下这口气,总得教训教训他才行。   栗色的眸子微眯,盯着云战那刀枪不入的模样,她暗暗冷哼,一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052、逗,中招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黑夜再次来临,每当这个时候,秦筝都会先回去,因为她要沐浴。   三楼有个浴室,这儿应该是云战专用的,因为所有一切的东西都很简单,更具体一点的话,就是供人享受的东西很少,偌大的房间除了水池就是大理石地面,没有供休息的软榻,没有香香的浴粉,甚至连多一条浴巾都没有。   秦筝已经习惯了云战那变态的自控,所以这里装修这么好而条件很差劲也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水池里的水是冷的,这可有点难,她要是跳下去,估摸着会全身抽筋。   脱掉衣服,秦筝将毛巾铺在水池边儿,然后坐下。   便是铺了毛巾,屁股底下的凉意也足以使她一个激灵。两条腿慢慢的放进水里,腿脚被凉水浸泡,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连连摇头,秦筝觉得云战对折磨自己很有兴趣,连个澡都不能舒服的洗,和这人很难愉快的玩耍。   适应的差不多,秦筝慢慢滑进水池里,随着整个人泡进去,她牙齿都在打颤。   “好凉。”这是唯一的赞叹,她已经被凉的词穷了。来到天阳关这么多天,她一直都是自己浸湿毛巾擦擦罢了,第一次这么畅快的洗澡,还是冷水,这命啊。   泡了一会儿,她的神经末梢已经麻痹了,游开来,这水池还是蛮大的。   冷意减退,秦筝开心的哼起了小调儿,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在这偌大的浴室里如同闹鬼了一般。   秦筝会游泳,但也仅限于浅水区域,而泳姿嘛,那是不能看的,她只会狗刨儿。   刨了一阵儿,她累的气喘吁吁,靠着水边停下,水池边缘冰冰凉,爽的不得了。   再次感叹云战这厮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她万分敬佩。她就做不到对自己狠毒,明明可以享受,却非要自找罪受。   蓦地,秦筝竖起耳朵,外面好像有动静。   凝神静气仔细听,眼睛也盯着屏风入口处。   大约一分钟后,一个小黑点儿出现在屏风脚下,没想到出现的是那只鹰。   一看见它,秦筝不由得睁大眼睛,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不许过来。”扬了一把水扔出去,秦筝游到水池中间,瞪大眼睛盯着那只鹰。   那只鹰也不再向前走了,只是站在屏风脚下看着水池里只露出脑袋的秦筝,她头发都湿了粘在脸上,看起来像个落汤鸡。   “你怎么找过来的?你这个小畜生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在监视我!”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抓走做俘虏,她对谁都起了怀疑,这只鹰自然也不例外,觉得它问题重重。   鹰自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但它歪头看她的模样更是让人怀疑,它绝对听得懂秦筝的话。   “滚,再出现我眼前,我就宰了你。”扬水,水喷到岸上,激起满地水花儿。   她一阵叫骂,那只鹰却是没什么反应。   气急,秦筝游到岸边,满脸杀气腾腾,她是真的打算上岸把那只鹰宰了。   然而,她刚游到岸边,地上的鹰忽然飞起来,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还没缓过神儿,外面有声音传来,“你在叫什么呢?”是云战的声音。   “云战,那只鹰又来了,你快宰了它。”恍若见到救星,其他的她不信,云战她是相信的。   闻言,云战眨眼间出现在秦筝眼前,环视了整个浴池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水池边儿的秦筝身上。   “在哪里?”她的长发浸湿披散在肩头,使得光裸白皙的肩膀若隐若现,极具诱惑力。   “刚刚一下就不见了,这畜生还会遁地不成?”深吸口气,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战开始搜寻,那双眼睛就像安了雷达,而且不带眨眼的。   秦筝盯着他,表情也很严肃。   蓦地,云战突然伸手弹出一个东西,直接朝着屏风与敞开房门夹角的地方射去。   扑棱棱,一只鹰快速的闪出来,于头顶盘旋一圈,夺门而逃。   云战的身影眨眼不见,秦筝轻呼一口气,看云战那气势,估摸着那只鹰要没命了。   然而,秦筝的想法却是错了,不一会儿云战回来,从他那黑了的脸色来看,那只鹰逃走了。   “它逃了?”睁大眼睛,秦筝看他脸色就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顺着来时路逃走了,看来它计划的很充分。而且对这里也很熟悉,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你。”走过来,他那么高,此时秦筝还在水池里泡着,仰头瞅着他就觉得他更高了。   秦筝也觉得很心惊,看来还真是冲她来的。   “怎么办?已经找到我了。”仰头瞅着云战,秦筝有点可怜兮兮。   “在我身边,便是找到了你又怎样,别怕。”蹲下来,这样秦筝就不用高高仰头了。   眨眨眼,嘟嘴,“你又不是时时都在我身边。像刚才,你就不在。”   看着她好看的红唇,云战眸子微眯,“我不是及时的赶来了么?”   “你会每一次都很及时么?这个没人知道。”他这个保证让人无法信服。   “现在怀疑是没用的,因为未来没人知道。”微微摇头,云战对她的悲观很不赞同。   “谁说的,我就能看到。只可惜我看不到你,谁让你那么怪?”秦筝撇嘴不屑,他说的才都是废话。她就能看到未来,但自己的未来,却不是那么明朗。   看她那湿乎乎的小脸儿表情那么多,云战似有些忍俊不禁。抬手将沾在她脸上的发丝捏走,“若是会被你看透,我还算得上什么大元帅?”   被他一碰,秦筝才惊觉她就这么和他说话好像有点不妥。不动声色的往水里沉,她一边眼睛咕噜转。早就想要给他点教训,这个时候好像正是好时机。   看她往水里沉,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似乎明白她可能是在躲他。   然而,下一刻秦筝就惊惧的睁大了眼睛,“我的腿抽筋了。”话落,她整个人瞬间沉进了水里去。   云战随即俯身伸手去捞她,凉凉的水里抓住她滑滑的手臂,也感觉到她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刚要收力,水里的人力气更大,直接抓着他往下拽。   单手撑住水池边缘,云战也用力,水里的人开始抵抗不了了。   和云战拼力气,那绝对必输无疑。水里的人儿被拉了出来,湿哒哒的头发糊了满脸,而且她正拉着云战的手臂在往下拽。   云战略显轻巧的将她拽出来,她这一光溜溜的人就这么脱离了池水。   “啊,放开我。”自动松手,但拉着她的人却不松手。她大半个身子重新进水,但某些部位还在水外。好在头发散乱满身,否则她可真的是被一览无遗。   云战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向下,她皮肤白皙他知道,但通身都这么白,视觉上的冲击力绝对很大。   以至于一时间他都没听到秦筝在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睛所看到的景色上。   “云战,放手。”蹬腿,池里的水翻搅,溅起无数水花儿。   此时才回神儿,云战松手,她整个人掉回水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游到对岸去。   云战满手的水,慢慢站起身,看着只有脑袋露在外的人儿,其实水里的事物他也能看清。   “洗一会儿就成了,时间久了你真会抽筋。”沉稳的说完,云战转身离开,只剩水里还惊魂未定的秦筝。   深深吸口气,秦筝抬起自己的手臂,被云战抓过的地方都红了,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   她虽是没什么感觉,但看起来有点惊悚,因为那红印差不多就是他一只手的模样,占据了她整个小臂。   这次要耍他的计划又失败了,而且她还险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让人恼火。   连连摇头翻白眼儿,最后那口气也只得咽下去,白白让云战占了便宜,她认了!   从浴室出来,秦筝一身神清气爽也没觉得多爽。板着小脸儿,一步步的挪回云战的房间。   两天来她一直睡在那个帐篷里,与云战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比她想象的安逸。   进来房间,秦筝目不斜视的钻回自己的帐篷里,被子铺了一层,软的很。   云战在书案后忙自己的事,他们俩之间其实也仅仅距离几米,外加隔着一面白油布。   能听到用毛笔写字独有的声音,她能想象得到云战的字是什么样子的,很有劲力,而且带着他身上那独有的冷漠。   慢慢眨眼,秦筝叹口气,这人当真是自信,她要是有他一半儿的自信,也就不会担忧自己时刻会被抓走做俘虏了。   “还没睡?”外头的人突然发声,秦筝不禁扬眉。   “睡不着,刚刚被吓着了。”哼了哼,就算是睡了她也得做恶梦。   “是被鹰吓着,还是被我吓着了?”云战的点倒是抓的很好,而且深知秦筝喜欢话里有话。   一听他说这话,秦筝不禁乐起来,“大元帅,你还真幽默。你呢,我倒是不怕,因为你也就只有一张脸吓人。”翘起腿,秦筝在帐篷里分外恣意。   “你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觉悟很高啊。”云战这绝对属于夸奖,这种夸奖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红唇弯弯,秦筝晃着脚丫子,“那是,我是一般人么?虽然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但看穿你还是小意思。”这话不免有夸大之嫌。   外面云战似乎也在嘲笑她,“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呢,你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对别人要求更严格的人,严格到几乎变态的地步。但是吧,你又有点小幽默,尽管板着脸幽默不太好笑,可是我觉得挺搞笑的。再有呢,你要是能改改随时色眯眯的毛病就好了,你那个样子真的挺吓人的。”细数云战身上所有的特点,秦筝说的头头是道。   她说完了,外面也没了动静,撅嘴仔细听,蓦地帐篷的门被掀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你干嘛?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许进来。”他蹲在门口也很高大,堵住了整个门。   房间里灯火幽幽,这帐篷里更是幽暗,所以他在那里就显得有些模糊,看起来更是慑人。   云战身子一转,很轻巧的坐了进来,大长腿还在外,但这帐篷就已经很拥挤了。   看他进来,秦筝向后挪了挪,瞪大眼睛盯着他。   “你今早还在说我食色不近,这会儿就说我色眯眯,自相矛盾。”看着她,云战那声线再搭配上此时模糊的光线,他看起来极具压迫力。   “成成成,我瞎说的,大元帅您赢了,快出去。”不想和他争辩,秦筝着急撵人。   “你那样子可不是瞎说。”几不可微的摇头,他的脸看不清,占据了半个帐篷,他就像一座山。   “不信算了,我就是瞎说的。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起身推他,在这小空间里和他在一起,她觉得心里毛毛的。   然而,她那力气推云战怎么能推得动,恍若推在了石头上一样。   她披头散发,又只穿了一层衣服,靠的这么近,她身上的热气迎面扑来,让云战感受的清楚。   两只手在推他,如同挠痒痒,盯着她同样在用力的脸蛋儿,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   蓦地,云战抬手抓住秦筝的两只手腕,以一只手富余的抓住,让她无丝毫反抗之力。   眼睛睁大,秦筝反应很快的用脚踹,她这应急能力也是很强悍的。   不过她若是对付不会武功或是同样三脚猫没准儿还有胜算,对上云战,她是连半点胜算都没有的。   用另一只手抓住她脚踝,而且一次解决掉两只脚,她双手双脚都被云战擒住了。   她此时就有点像农家宰猪时,猪被从圈里扛出来时的样子有点像,双手双脚被捆住,就差用一根棍子从手脚中央穿过去了。   挣扎不得,秦筝只能干瞪眼儿,“云战,你太过分了,放开我。”   看她那造型,云战的确有些忍俊不禁,尽管脸上什么都看不见,可那眼睛里却是充满了笑意。   “将你挂在一根木棍上,就可以上火烤了。”云战也觉得她和被捆住的小猪有点像。   “放开我。”秦筝一拱一拱的挣扎,手脚用不上劲儿,活像个虾米。   云战偏偏不放,任她一拱一拱的搞笑,他十分喜欢看。   “好了好了,我认输,快放开我。”硬的不行来软的,秦筝撅嘴装可怜,她那张脸做这些表情十分擅长,而且当真是可怜兮兮,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看着她,云战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到她的唇上,她的唇形十分好,诱惑力十足。   “你这个丑样子,很勾引人。”扔掉她,云战给予淡淡的评价,随后起身走出帐篷。   被扔掉的人儿躺在那儿揉手腕儿,一边冷哼连连,他才丑呢!   不过说她勾引人?呸,她又不是狐狸精,谁勾引他了?   越想越不忿,秦筝忽的大喊,“我才没勾引你呢,自作多情。”   她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内,云战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没回答,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兀自冷哼,不过那个男人没再搭理她。这厮忽冷忽热玩的特别好,她连他一个手指头都及不上。不过好在她心里够强大,否则指不定得被耍的多暗自神伤呢!   抱着被子,秦筝腹诽着云战,最后慢慢的睡着。   天阳关在黑夜中遗世独立,黑黝黝的,无人能穿过。   兵士巡逻很森严,城岭上也守备很严,无事总是往山下城里转的顾尚文也上了城岭,已经两天没下来了。   城岭上风很大,顾尚文披着厚厚的大氅,站在城岭之上遥看黑水江的对岸。   黑水江对岸是连绵的森林,一望无尽头,那都是东齐的地盘儿。   在这高处能看出去很远,但东齐黑水江对岸没有任何城池。因为他们都知道大燕的兵士在城岭上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他们自这城岭建起来初始就命百姓都撤离了这里。   长长吁口气,顾尚文的脸被风吹得都没知觉了。   “顾兄,来一口暖暖身。”李毅独具一格爽朗的声音出现,他大步走来,手上拎着酒囊。   转头看着李毅,顾尚文摇头,“要是喝了你这酒,我得昏睡三天三夜。”   李毅面貌粗犷,更是有点粗糙,可以说他长的很不好看。   于顾尚文身边停下,李毅举起酒囊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袭来,“王爷说东齐可能要出幺蛾子,我猜可能是冲着王妃来的。不过,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对付王妃呢?这王妃来头简单,我实在想不通。”   顾尚文摇头,“虽然她这身世一听简单,但实际上可没那么简单。这王妃啊,我觉得有点怪。而且,她在十七王爷的陵墓里呆了四年。没瞧见她那么白么,我刚见她时,惨白惨白的,比这时候吓人。”顾尚文不免有瞎说之嫌,但他确实是觉得秦筝这个人有点奇怪。否则云战也不能对她那么关注。   “还有这一茬?不过我记得,去十七王爷陵墓里陪葬的好像是秦通的长女。王妃不是次女么?从生下来就疯疯癫癫,后来又残疾了。”不止李毅,天阳关所有的兵将都很好奇,只是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八卦。   “秦通那个家神奇的很,大小老婆一大堆,只生下来两个女儿。貌似正房和长女一手遮天,下面的人肯定都没好日子过。”顾尚文啧啧叹息,秦筝以前过的也不好。   李毅明白了些,连连点头,“这世道就是如此,谁有权势有野心就能一手遮天。没有权势没有野心,就等着受苦受难吧。不过好在嫁给了王爷,便是在这里再不好,也比皇城好几百倍。”喝一口,为这人生为这世道。   顾尚文点头,其实在他看来,秦筝绝对是好命。他从小就认识云战,他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上心过。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觉得云战不喜欢女人呢。   好不容易有他感兴趣的了,若真是东齐对秦筝做出什么,估摸着会重新再起战争。表面的和平已经维持了五年了,若战事再起,血流成河的画面会再次出现。   城岭上冷风呼啸,岭下一道道的石环楼也守备森严,东齐的使者团被困在一道石环楼中,这里的守备尤其多,便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然而,黑夜中却是有一个长着翅膀的黑色小影混了进去,于半开的窗子飞进房间。下一刻,那窗子被从里关上,没人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一觉到天亮,秦筝睡得很不安稳。如她所说,她又做恶梦了,当然,恶梦里吓着她的不是云战,反而保护她的是云战。   那只鹰也一直都在梦里,现在她觉得它就是敌人,若下次再出现,她一定会宰了它。   从帐篷里钻出来,扭头看向屏风处,那后面她从没去过,那是云战睡觉的地方。   听听没什么动静,看来这厮已经出去了。   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配合懒腰的还是她变调了的感叹声,“舒坦!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开始唱歌,每一个字儿都没在调上。   不过她自己并没有自知之明,本人听来唱的还是很不错的。虽比不上艺术家之类的,但她去做个歌手估摸着还能成。   如此自视甚高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说给别人听,不知得多少人笑掉大牙。   自顾自的穿上衣服,将头发拢起,但留了大半儿披散着,她若是都束起来,那就是男人的发型了。   巴掌大的铜镜映出她巴掌大的脸儿,秦筝晃了晃脑袋,头发梳的还算整齐。   “美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唱着赞美自己的歌儿,她十分自信。   “你平时就是这么骗自己的?”突然的,屏风后传来云战的声音,那语气是他独有的嘲讽,刚刚秦筝那歌儿他可是都听在了耳朵里。   一愣,秦筝几步走到屏风那儿,倒是没探头去看屏风后,“你没走?一点声音都没有,你都不喘气儿啊。”一般人呼吸都有声音,这厮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像你一样睡觉还磨牙?你的毛病实在太多,作为一个女人,活的真是太糙了。”云战声线低沉平稳,感觉他说这一串话儿中间不会换气儿。   “睡着的时候谁能控制的了自己?你能控制自己啊。”秦筝不服气,她睡觉磨牙她还真不知道,也从没听小桂说过。不过那丫头睡觉比她还要死,可能她磨牙她也没听到。   “当然。”得到的是云战理所当然的回答,秦筝嗤之以鼻。   “你睡着了怎么控制自己?难不成你还会灵魂出窍,站在床边看着自己,要是打呼磨牙了就扇自己两巴掌。”武功高归武功高,但睡着之后控制自己根本不可能。   “睡眠分几层,深度睡眠和极浅度的睡眠。你是深到将你扔锅里蒸了都不会醒的睡眠,我是极其浅度你呼吸都听得到的睡眠。”很简单,他根本就没真正的睡着。   闻言,秦筝不免唏嘘,虽还是有点怀疑他的说法,但想想也有可能。任何方面都在控制自己,睡觉这方面也很有可能。   “成,大元帅您老人家厉害,小女子不及。”撇撇嘴,秦筝转身欲走。   “明白就好。”云战似乎在笑,尽管想象不出他笑是什么模样,但单是想想他的笑,那也绝对是嘲笑。   秦筝不理会,扭身钻回自己的帐篷里,她没那个心情观看云战起床的姿态,若是看到不该看的,她会长针眼。   “吃早饭。”大概十分钟,外面再次响起云战的声音,而且这次明显他应该是在门口的位置。   “好。”回应,秦筝从帐篷里钻出去,一眼看到双手负后站在门口的云战,这厮换了衣服,一袭黑色的劲装,那身材被凸显的,啧啧。   上下看了他一通,秦筝对他的身材倒是无二话,这厮身材绝了。   “大元帅今儿是不是还要吃那么柴那么硬那么咸那么重口的牛肉啊?明明很好的食材,干嘛非要做成那样?”走在他身边,秦筝娇小的身姿反衬的云战更为高大了。   “在军营,牛肉只有两种做法,清水重盐的煮,重盐重辣的煮。”反正离不开重盐,因为人的身体需要盐,特别是像军队,每个人每天都要出重体力,若是少盐,人会没力气。而重辣,则是在秋冬时节吃得多,因为那个时候这西南特别潮湿,吃辣是为了除湿。   “重辣?我倒是很馋,只可惜吃完了脸上会长疙瘩。”摇摇头,她也注定只能眼看别人吃自己流口水了。   “就像都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像个烧饼。”云战又开始嘲笑,尽管他的脸上和语气都很冷淡。   提起这个,秦筝就忍不住的斜眼儿瞪他,“你那时候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我还奇怪你这人挺乐观的,没多说我是个残疾神经病,倒是说我的脸。”摸摸自己的脸,好在她现在的脸蛋儿白嫩光滑,她自己都很赞叹居然还有人有这么好的皮肤。   “因为早就知道你是个傻子残疾,不好奇。”顺着楼梯往下走,云战双手负后,那步伐十分有气势,别人模仿不来。   “我在进陵墓之前确实是残疾,也神经不正常,那是真的。但进去之后,我就变正常了。我的残疾是人为的,不知是谁将一根铁钉穿透了我的骨头,造成了残疾的假象。人啊,真是够狠。”摇摇头,感叹这世上最狠的还是人。   云战没说什么,但眼睛里的色彩却是有些复杂。有些事,他是知道的。比如,是谁让她变成残疾。   但他不会告诉她,因为她知道了只会徒生气,远在千里之外,便是她生气皇城里的人也不知道,吃亏的反倒是自己。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从早晨开始就满天乌云,而且风也乱七八糟的吹着,那城岭上的大旗猎猎作响,在这下面都听得到。   用过早饭,云战要去校场练兵,其实他只是检阅一下,看看合格否。这就是当老大的好处,下面的人日夜操练,合格不合格也仅限于他的一句话。   秦筝跟着,现在她就是个尾巴。   兵士几千,所有人都身着统一的盔甲,武器在手,近距离的看他们,杀气很浓。   秦筝溜着边儿走,跟在云战身后不远不近。   那厮直接走上了高台,她又不能上去,只好在下面一个旗杆后倚着,乍一看,她倒是像个小流氓。   有个将军在讲话,那声音,绝对高亢,而且好似能够很准确的让所有人都听到。   秦筝眨巴着眼睛瞧着,也没看身后有个全身都笼罩在大氅里的人在接近。   “王妃,您也在呢。”来人是顾尚文,在城岭上守了一夜,现在终于轮到他下来休息了。   回头,他那造型吓了秦筝一跳,“几天没见,你被风抽了?”   秦筝言辞犀利,顾尚文也没法回嘴,“小生在城岭上守职,这会儿刚下来要去休息了。”风吹了一夜,他现在还很冷。   仰头,秦筝看向那城岭,巍峨雄伟,在那上面肯定能看出去很远,让人向往啊。   “那上面能看出去多远?”不免好奇,秦筝颇有兴致的和顾尚文聊了起来。   “具体没有丈量过,很远很远,以至于东齐都不敢在这边建立城池。但他们栽树的速度很快,原先的几座城弃了之后现在都成森林了。”顾尚文被风吹得鼻子不通气,但却颇有见地的给秦筝解说。   “那他们那些使者都从哪儿来的?”这边看来根本走不通,没有路。   “雪山的另一面绕过来的。”那边有路,不过迟早要建上城岭给封住。   “如果他们要是很着急逃跑的话,你觉得从天阳关能逃出去不?”秦筝询问,眼睛也睁的大,满心计量。   “不可能,没有路。除非他们长翅膀从城岭上飞过去。”顾尚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路只有一条,就是得从雪山那儿绕过去是不是?”若是这样,她心里有底了。   “嗯,没错。但雪山那里路径太过复杂,人也是不敢贸然的进去,很容易被困在里面。”困在里面的下场那就是死了。   “你这个爆料很有用,谢了。”假意拱拱手,秦筝扭过身转到旗杆另一面,她心里头有底了。红唇上扬,轻松的笑容重现脸上。   高台上,云战的视线投了过来,秦筝和他对视,笑眯眯的冲他眨了下眼睛,那是俗称的秋波。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似乎不解秦筝这突然的抽什么疯。她那小模样特意的眨起眼睛来,诱惑力十足。   看他那常年不变的冰山脸有了些许诧异,秦筝略显得意,双臂环胸的开始观赏练兵,这些人可都是真把式。   不时的有风吹在脸上,自然的风夹杂着他们拼斗时产生的风。   快到了中午时分,练兵终于结束,而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有雨点掉下来了。   开始收兵,云战也自高台上下来,步伐生风,几乎只是一眨眼他就到了眼前。   “下雨了,回去。”没有在秦筝面前停留,他大步的往回走。秦筝赶紧跟上,小短腿儿倒腾的也很快。   校场很大,走回去的时间抵不上下雨的速度,大概走出去百米,雨点就大了起来。   秦筝小跑跟上,雨点落在脸上,凉又疼。   蓦地,身边挺拔高大的人将手悬在了她的脑袋上方,那手掌果然遮挡了一片雨点儿。   秦筝边跑边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笑起来,“手大有用处啊。人都说大脑门是下雨天防雨的利器,你这手也是。”   “大脑门怎么防雨了?”她的思维云战还真是跟不上。   “这都不知道?俗语都说,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啊。”秦筝兴致盎然,便是雨势渐大,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云战忍俊不禁,随着几步奔上台阶将大雨甩在后,他悬在秦筝头顶的手也落了下来,直接拍在了她脑门儿上,“你的脑门儿也够大,但抵不住你的脸更大,防不胜防。”   秦筝立即蹦高打他,云战一步就顺利躲开,让她扑了个空。   这场雨,下来之后就不停了,一直到了晚上,还在继续。   在这楼里听雨声,别具一格,可能因为有城岭和石环楼的关系,那声音与别处是不一样的。   云战在和他手下的那些将军军师开会,人家有自己专门开会的地方,闲杂人等进不去,秦筝也不能跟着。   独自的在云战的房间里闷着,属于云战的地方她也不会去翻动,自己的地盘也就是她那一亩三分地儿,帐篷周围。   靠着帐篷坐着,秦筝的视线缓慢的固定在墙上的字画上。这些字画都是云战的手笔,能轻易的看出他的性格脾气,这人很刚硬啊。由里到外的刚硬,绝不掺假。   有一幅字写的特别好,一共四行,而且很押韵。   一遍一遍看,蓦地秦筝惊觉,这字画是个字谜。   眯起眼睛,秦筝坐直身体仔细看,将每一行的谜底猜出来,最后组成了一句话,吾定胜天!   唏嘘出声,秦筝看向落款,这幅字是很多年前写的,距今大概有十年的时间了。那个时候云战很年轻,而这句话也确实有些年轻气盛在里面。不过一直留着,可想云战的心里还是这样想的。   这个天必定就是云赢天了,吾是自己,在他心里,他是将云赢天当做敌人的。   若是胜了天,那么他就会取代那个天的位置,做皇帝?   秦筝虽是不觉得神奇,但若是做皇帝,难度会有些大。便是他有千军万马,云赢天也不是没有实力,否则不可能安稳的坐那个位置这么多年。   野心?有实力的人都会有野心。琢磨了半晌,秦筝点点头,她了解了。   但若是云战做了皇帝,这天下不知变成什么样。但肯定不会让西南成为另外一国就是了,因为这西南就是他的。   “唉!”长叹口气,秦筝向后靠在帐篷上。云战的未来他看不到,没准儿还真就是因为这厮是真龙天子她才看不到?   若有机会她应当见见云赢天,看是否能看穿他?若是看不穿,那就说明他也是真龙天子。两个真龙天子相争,结局多变啊。   若他不是真龙天子,那就好办了,云战必赢。   兀自猜测,她思绪万千。蓦地一个闷雷响起,她心头咯噔一声。   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秦筝忽的转身钻进帐篷里。   脸色渐渐发白,秦筝的眼睛一片恍惚,接下来陷入空洞。   眼前漆黑,而且寒冷,那寒冷绝对是真实的,因为她都看到自己呼吸之时飘出的白雾了。   那虚幻的画面也只是一瞬间,回神,她心脏砰砰跳。思虑一下,从帐篷里钻出来,几步奔到书案后,提起毛笔开始在白纸上速写。   轰隆!又一个闷雷响起,而且秦筝觉得伴随这闷雷响起的还有门,那门、、、好像有人在外面敲。   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秦筝拿着毛笔死死盯着房门,墨汁顺着毛笔的尖儿滴下来,晕染了桌上的白纸。   砰!   秦筝眼皮一跳,扔下毛笔钻到书案下藏起来。   绝对有人在撞门,但是那门并没有锁上。   砰!又一声,然后就是吱嘎门开的声音。   顺着缝隙往门那儿看,并没有看到人的脚,空荡荡。   听着自己的心在狂跳,秦筝慢慢收回视线,她钻进来的地方,椅子旁边,一个小黑影就站在那里。   是那只鹰!   秦筝暗暗咬牙,又是它!   手握拳,她也是有功夫的,尽管是三脚猫。   猛的一拳过去,差点就直接锤在那只鹰的头上。它翅膀一扇,迅速退后,躲过秦筝的一击。   看它躲,秦筝气从心来,从书案下钻出来,拿起桌上的砚台砸向那只鹰。   鹰继续躲,砚台落地立即碎裂,发出巨大的响声。   反手操起书案上的书本,一股脑的砸向那只鹰,所有的东西散落一地,但均被它躲过。   “王八蛋!”叫骂,秦筝这次操起了椅子。   在地上跳跃的鹰忽的飞起来,直冲到她眼前,翅膀扑扇间,一股白烟扑向秦筝面门。她眸子闪闪,想要屏息已来不及。   身体顿住,手里的椅子也掉在了地上。睁大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053、段冉、俘虏   颠簸,颠的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头很疼,脖子也疼,手脚更疼,五脏六腑要颠碎的感觉。   迷迷糊糊,有那么几分钟,秦筝都是混乱的。   轰隆隆嘈杂的声响在耳边轰炸,一时间她都有自己已经灵魂升天的错觉了。   回神,她第一想到的就是骂云战。这厮还说有他在,她就不会被抓走。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她在做梦?   云战就会吹牛皮,这回实实在在的打在他脸上。下次他再吹牛,她就要拿这个噎死他。但有没有下回还是另一说,这个下回很遥远啊,还有无数的不确定。   眼皮沉的很,秦筝用力的慢慢眨眼,但和闭眼差不多,因为睁开眼还是很黑。   轰隆的巨响是雷声,而不间断的嘈杂则是马蹄和车轮交杂的声响,这车相当快,看来这帮人在很疯狂的赶路。   动了动手脚,手腕脚踝处都很疼,挣扎不得,和她那时看到的一样,她被捆住了。   但腰间应当也是被捆住的,因为那里紧绷绷的。用力的拱了两下,和自己腰捆在一起的还有什么重物。双重保险怕她逃走啊。   马车从石头上直接压过去,车身剧烈颠簸,秦筝不受控制的向后滚,翻了一圈,却碰到了一个散着热气的身体。   一惊,她向后弹,但是却没办法离开。   用膝盖试探,的确是个人。   “哎,你谁啊?”问,她的嗓子都是哑的。   不过那人没声音,好像没听到。   秦筝又用膝盖试探,这次稍稍用力了点,但那人仍旧没反应。   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谁,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是未知。   但和她同一个马车,不会也是俘虏吧。   拱着身子探头去听,黑暗中模糊的凑近,这人身上有点味道,那种很久没洗澡又和着血的味道。   用额头试探的找到那人的头,不过头发丝很散乱,这人也很狼狈啊。   “喂,你醒醒。你到底谁啊?你也是被抓来的?”询问,秦筝的声音不是很大,被疯狂奔跑的马蹄声和车轮声盖住。   “死云战,吹牛皮。”忍不住的骂云战,事已至此,秦筝还是抱着些侥幸的。因为她记起在那只鹰出现之前,她在书案上给云战留字了。她看到自己会被带着从雪山那里穿过去,若是云战能在雪山那里设下重兵寻找,肯定会找到她。   扭身子,手脚捆绑的特别结实,她想挣脱都不行。   不过她也很奇怪自己是怎么被从重兵把守的天阳关运出来的,当时她人在三道石环楼,而且还是三楼,若是出去,得经过二道一道石环楼、校场,真的很难想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那只鹰?哼,没想到那小畜生还随身带迷烟。她只看到它忽闪翅膀时散出白烟,当时惊觉就得屏息,但她还是吸入了一点点。   就是那一点点,将她彻底撂倒。从而现在身在这里,真是神了。   东齐,还是很有实力的。   雷声不断,大雨也在继续,听着那声音,刷拉拉的,像是打在密林树叶上的声音。   有树?莫不是已经离开了天阳关的地盘儿?   那么现在肯定是赶往雪山的方向了,也不知云战有没有在找她。若是速度快些的话,说不定会很快追上。   但就怕他一时没发现她不见了,时机慢了,可就糟了。   思绪万千,秦筝凝神静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用脑袋拱那个人,但那人没一点反应。但隐隐的,她能听到对方微弱的呼吸,看来这人还没死。   大雨倾盆,便是天色渐渐转亮,也没有往日那么亮,依旧阴沉沉的。   在这马车里根本不知道时间,但随着光线逐渐转亮,眼前的事物也能看清晰了。   和她同在马车里的那个人渐渐看清楚,这人、、、虽是脸被散乱的长发遮住,但,她好像知道他是谁。   屁股用力向后挪,但腰间的绳子让她退不了多远。因为那根绳子和那人是捆在一起的,可捆在她身上是绑住她,但他身上那端看起来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心凉半截,因为这人是天阳关石牢里的那个俘虏。她还特意去看过他几次,每次看他未来出现的都是那只鹰。而那鹰,就是扑出迷烟迷晕她的那只。   死死的盯着他,但这人好像还在昏迷中。   东齐这帮人是为了救他么?若真是如此,那冒险把她也抓来做什么?   还有那只鹰,若是这人在控制,可他都已经昏迷了,还能控制的了?   一系列的疑问让她愈发迷糊,但同时又更心惊,因为只有她一个俘虏。   她双手被捆在身前,手臂已经麻了。   暗暗长舒口气,这马车速度飞快,但已不似半夜时那么颠簸了。   蓦地,车门被打开了一下,秦筝眼皮一跳,仰头看过去,结果车门已经关上了。   而随着车门关上,有一个黑影飞了进来。不是其他,正是那只鹰。   一看到它,秦筝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马上咬死它。   那只鹰跳到对面那还在昏迷的人面前,看了秦筝一眼,然后它低头啄他。   秦筝睁大眼睛,鹰的喙很尖利,它啄他,难不成在吃他?   奋力的扭头看,马车摇晃,她动弹又不方便,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大概一分钟,那只鹰不动了,全身湿湿的羽毛抖了下,随后跳到车角落去了。   秦筝盯着它,眼里杀气浓。但这么一看,它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那眼神儿、、、是鹰的眼神儿。很锐利,但不诡异了。   心头咯噔一声,秦筝立即看向对面那人,他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是睁开的。   对视,秦筝眼睛瞪大,敌意很明显。   那人也盯着秦筝,不眨眼,发丝乱糟糟,那双眼睛就好像在偷窥一样。   两人不眨眼的对视差不多两分钟,那人终于眨眼了,而后扶着车板虚弱的慢慢起身。   死死盯着他,秦筝看他好像马上要嗝屁的样子。扫了一眼那只鹰,它很老实的样子,就蹲在那角落里不动弹。   他很虚弱,随着动起来呼吸开始加重。很费力的终于坐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像溺水了似的。   “水。”他开口,嗓音发哑,那是因为长久的干燥。他声音不大,可能没那么多力气大声喊。   不过便是这么嘈杂他又如此小声,外面也听到了。下一刻,车门再次打开,一壶水和一个油纸包被推了进来。东西送进来,车门也瞬间关上了。   他慢慢俯身去拿,秦筝就那么看着他,眼睛瞪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慢腾腾的将水壶拿过来,他用一只手撩开眼前散乱的发丝,一张虚弱但很温隽的脸露了出来。他脸上有点脏,不过,挡不住他五官的出色。   喝水,他一切动作都很无力。水喝下去后,他开始咳,那声音就好像胸肺在打鼓,秦筝都觉得肺子疼。   好半晌不疼了,他终于抬眼看向秦筝,因着巨咳,他满眼红血丝。   “喝么?”将水壶扬了扬,他在询问她。而且他沙哑的不像样子的嗓子好了点,他的声音倾向于那种男中音,但没有攻击力,所以听起来很温柔。   秦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看她不回答,他径直的慢慢将水壶送到她唇前,倾倒。   水流出来,秦筝张嘴喝,水清凉凉,好喝。   看她在那儿瞪眼喝水,他似有些忍俊不禁,满是疲惫痛苦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   “你到底是谁?抓我做什么?以为我是云战很在意的人借此要挟他?那你就错了,对于他来说我死了正好,因为他也正找机会杀了我呢。”秦筝眯起眼睛,想稳定心神进入状态再看看他。   他看着她,她说的话他也都听得到,不过却是略显莞尔。   “正合我意。秦筝。”他开口,而且精准的叫出她的名字。   秦筝眨了眨眼,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我还挺出名。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叫段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若是对东齐多有了解就会知道,段,是东齐的皇家姓氏。在民间,便是有姓段的,也早在百多年前段氏坐上王位时改成了陈。   “他们救了你。不过那石牢那么森严难行,他们是怎么救你出来的?”而且能甘愿冒险去救他,他绝对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只要有心有计划,就是地狱也能逃出去。你呢,逃出来了可开心?”倚靠着车壁,段冉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她,很和善。   “段先生,麻烦您看看我现在的造型,我这算是逃出来了?出得虎穴又进狼窟。”秦筝白眼儿连连。   段冉似乎很喜欢听她说话,眉目间的笑意更甚,“所以呢?你害怕么?”   “怕呀,没瞧见我吓得都流鼻涕了么?”气温低,鼻涕都冻出来了,她觉得可能是接近雪山了,不然以这个季节来说,不会忽然这么冷。   段冉慢慢的倾身,秦筝瞪大眼睛盯着他,眼见着他的手冲着自己的鼻子过来。   他将她流出来的鼻涕抹掉,然后反手蹭到她肩膀处的衣服上,“干净了。”   秦筝无语,这人上气不接下气眼瞧着马上就会嗝屁,倒是也挺气人。   “说真的,你抓我到底要干嘛?我也不了解他们的军情,也不知道云战的秘密,更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抓我实在没什么用。我这人呢,虽然胆子是小了点儿,但气节还是有的。当然啦,也保不准儿被屈打成招胡说八道,但那时候说的话就不可信了。所以咱们有什么事儿就这么平和的说,我能认真的与你聊聊。”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但里里外外她都在表示,别对她用那些粗鲁的招数。   “伶牙俐齿。”看她说话,有些发白但形状仍然好看的嘴唇张张合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我很真诚,不是伶牙俐齿。当然,你要是不想真诚的话,那就当我没说。”拱拱身子,但捆住腰间的绳子在他手里。她就像是孙猴儿,怎么折腾也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我也很真诚,但我看你并不真诚,你在糊弄我。”段冉依旧是那微笑的表情,用无攻击力的语气说着,但听起来却凉凉的。   咽了咽口水,秦筝佯装不屑的哼了哼,“切!虽然我胆子小,但你这样的我还真不怕。我在陵墓里陪了四年的死人,眼见着他在棺材里从骨肉齐全变成森森白骨,也算见过恐怖的事情,你吓不倒我。”语气虽是很硬,但其实她是在装可怜,表明她就是个命很苦的小女子,实在不用对付她。   “你做过活人陪葬?”这一点,段冉确实不知,但他的脸上没有惊讶,所有的情绪都被淡淡的微笑所覆盖。   “是啊,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跑到了这西南边关来。本想能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吧,结果又被你给抓住了。在陵墓里我知道要陪着死人,但被你抓来我却不知你要做什么?我这命啊,还真苦。”她嗓子都有点哑了,身体没办法抵抗,她也只能用嘴了。最好是能把这段冉说迷糊了,但看他那模样,这人可不容易迷糊。   “我不会杀了你,但其他的,我不能保证。”给予答案,但这答案可比杀了她还要惊悚。对付俘虏,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筝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但那情绪压也压不住,最后化成一抹笑在唇边绽开,眉眼弯弯,她笑起来分外甜美,让人不得不喜欢心疼。   “为什么笑?”看她笑,段冉眼角的笑也扩大,颜色有些浅淡的眸子泛着光波。   不理他,秦筝说不出什么来。计较着到时该怎么办,若是不成,就吃毒药自尽吧,一了百了。   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生命,可如今却要自己解决自己了,她还真对不起老天给她的这次机会。   眨了眨眼,将眼眶的酸涩感眨回去,她再次看向段冉,凝神,眸子变得空洞,一时间恍若被吸了魂魄。   虚幻出现在眼前,但出现的还是天空,那只让她恨得牙痒的鹰又出现了,在天空上遨游,悠哉威风。   蓦地,那只鹰好像又看到了她,鹰眼一转又看她,而且,它好像还在冲她笑。   不禁咬牙切齿,这若不是在虚幻中,秦筝肯定要一口咬死这个小畜生。   “对看到的事物满意么?”蓦地,一道声音来自虚幻之外,是段冉在说话,而且好像还在笑她。   回神,秦筝长长地换了一口气,盯着段冉,她头有些疼。   “你知道我在看什么?”他会控制鸟类?那么,他也是个拥有特别技能的人类,能看穿她,也很正常。说不定不止能看穿她,还能抵挡她。   “在我身上即将发生的事,你很特别。你是天生的么?”段冉询问,而且饶有兴味儿。但若细看,他的脸色不太好,除了有些脏之外,惨白惨白。   “你也很特别。”秦筝没回答,只是冷哼的叹了叹,她真遇到对手了。   “你更特别,因为,你很健康。”活力十足,从她那无时无刻不在转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你很多病?”他怎样她不了解。但他在天阳关石牢里被困了那么久,水米未进,若真有病的话,他还真能熬。   “从小多病,我的记忆中,没有一天是离开过汤药的。”微笑的说着,但听起来有些悲伤。   “我以前是个神经病,而且骨头里不知被谁钉了一根铁钉,坐轮椅坐了好多年。我才恢复正常没多久,当然啦,我也不算恢复正常,因为,我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犯病了。”表明自己比他更惨。   “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段冉笑容不变,他看起来没一点攻击力。   “既然同病相怜,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呢?别假惺惺,我不吃你这招。”撇嘴,秦筝觉得自己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我没假惺惺,也并没有要为难你。只是,你如此特别,不能留给云战罢了。”他笑看着她,表示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云战。若是恨,也应该恨云战才是。   “云战还真是个扫把星。”如他所愿的,秦筝骂起了云战。   段冉不语,但他那笑脸儿上也明显写着就是如此。   秦筝心下暗暗琢磨,若真是如此,那么段冉还真就未必会将她怎么样。但,肯定不会放过她就是了。必要时刻,她还是要装疯卖傻,抽搐吐白沫,找机会逃走,尽管机会渺茫。   这边秦筝在计划,一直速度很快但很平稳的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她控制不住的朝着段冉那边滚,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段冉也趴了过来,俩人瞬间砸在一起。   秦筝自然是那个垫底的,不由得哎呦叫。段冉压着她开始咳嗽,他胸腔里发出空空的声音,他咳嗽的很严重。   秦筝拱着想要从段冉的身体下爬出来,但便是他看起来弱不禁风,那也很重。   马车再次狂奔起来,借着那惯性,段冉再次坐起来,倚靠着车壁,咳的很大声。   秦筝屁股用力向后挪,一边看向段冉,他这个咳嗽的样子,好像得了痨病似的。   刚想说些什么,哪知段冉身子一歪忽然倒下,双眼紧闭,晕过去了。   微愣,秦筝双腿用力的想要去踹他,看他是不是死了。结果一直在角落里的那只鹰忽然的飞了过来,落在了秦筝的眼前。距离她的脸仅仅二十几公分。   它歪头看着她,鹰眼锐利却又带着几分人类才有的饶有兴味儿。它被打湿的羽毛已经干了,顺滑又黑亮的。   “你又活泛了?滚蛋,离我远点。”骂它,秦筝却觉得不对劲儿。段冉刚没了知觉,这鹰就活跃了起来,这么说,段冉是在昏睡中控制鸟类的?   看它那眼睛,有着完全不属于鸟类拥有的,让人万分疑惑。蓦地,秦筝觉得自己在它眼睛里看到了属于段冉才会有的那种笑,没攻击力,但又很有距离感。   不由心惊,这鹰的身体里住的是段冉的灵魂?   瞳孔放大,秦筝挣扎着向后退,那只鹰却不紧不慢的往她面前凑。   猛的,外面响起砰的一声,震得人耳膜发麻。秦筝一诧,直觉猜想可能是碰上云战的铁甲军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那只鹰忽然展开翅膀,迷烟扑面,秦筝随即晕了过去。   齐蒙雪山,矗立在大燕与东齐之间。它算是一个分界线,山巅以东是大燕,山巅以西是东齐。   这雪山到底有多高没人知道具体,山巅始终有云雾,好似它的真面目从未展示过给世人观瞧。   半山以下是连绵的森林,向上,积雪愈多,这山下与山上是两个季节。   一队人,恍若一行蚂蚁一样于茂盛的森林当中疯狂行进。速度很快,踩着积雪,使得雪屑飞扬。   这些人骑着快马,大约两百人,共同保护着中央的一辆双马马车。   后方,有人追来,那速度应当更快,树枝乱响,打破了冰冷雪山的寂静。   这期间,狂奔的队伍根本没有任何交流,行于后方的接近百名黑衣人快速调转马头,朝着身后追过来的人马奔去。   大战在冰雪积聚的雪山上展开,那护着马车的队伍则更疯狂的行进。那调头与敌人对抗的人们不会再回来,疯狂行路要越过雪山的人们也不会去管,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死更多的人。这种精神,的确很可怕。   浑身生疼,头尤为甚,好似要爆炸了一般。   秦筝没睁开眼,脑子却是清醒了。   马车不再那么颠簸,而且也没那么快了。   暗暗叹口气,看来,这是离开了最危险的地域,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放慢速度。   昏迷之前,她听到了些动静,想必是铁甲军有人追来了,但现在她还在这里,他们很可惜的失败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很神奇的是,段冉已经不见了,那只鹰、、、也不见了。   昏暗的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挣扎,手脚都麻木不听使唤了,腰间的绳索还在捆着,而且本来在段冉手里的另一端绳索则顺着车门出去了,可想是外面的人在掌握。   她有一点动静,外面的人都能感觉的到,这还真是插翅难逃。   光线愈来愈暗,天黑了这是。   外面,马蹄车轮杂乱的声音当中,还夹杂着人声。但太杂乱,她听不清。   马车里彻底黑暗下来,逐渐的,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晃晃悠悠,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更慢了,马蹄声也不似之前那么杂乱。缓缓地,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东齐?否则,他们不会停下来。   诚如秦筝所想,大概一刻钟之后,这马车才有人理。   车门被打开,她还未抬头看,一块黑布就罩了下来,准确的遮住她的眼睛,在脑后打结。   之后就感觉被人扯着肩膀扯出了马车,而后被扛起来,一时间她大头朝下都要吐了。   “千万不能让她摘下黑布,王爷吩咐过数遍,你们几个听到了么?”有个声音很凶狠的男人在大声呵斥。   “是。”包括扛着她的这个人,旁边还有四五个人在答应。   秦筝脑袋充血,本就头疼,这下子更晕乎了。不过那人说王爷吩咐?难道是那个段冉。毕竟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   段冉是王爷?东齐皇室中人!   天啊,若是云战知道,不知会多怒。当时他们都以为他是个寻常俘虏,后来以为他是控制那些会疑似打探军情的鸟类的人。不成想他居然是东齐皇室的人,抓到了他,可以直接威胁东齐朝廷的。   太失算了,秦筝也觉得相当惋惜,太可惜。   也怪不得东齐费这么大劲儿也要把他救出来,这回,知道答案,这一切也就合理了。   扛着她的人走了很久,秦筝也被晃得要晕死过去了。   大头朝下,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   很久过后,秦筝猛的被甩下去,一惊,做好了要摔疼的准备,结果她却是被扔到了床上。   脸很准确的感觉出这是一张床,有被子铺在上面,舒服的很。   但,她也只是被扔在了这里而已,之后就没人再管她了。   屁股用力,她调整姿势,最后仰躺着。   手腕脚踝要断了似的,这绳子捆的太紧了。   还有,她想上厕所,一天她都没释放一下,她真的很憋。   “有人吗?来人啊,我不是要耍心机,我想上茅房啊。”无力的叫唤,希望有人能来搭理她。   没人搭理,看来便是她尿裤子了也不会有人管。   也对,她是个俘虏,还指望有人伺候不成?   “唉!”深吸口气,用她那已和糨糊差不多的脑袋控制着自己的生理,但她觉得,可能控制不了多久了。   但,貌似她这个俘虏是个特别的。大约两刻钟过后,听到吱嘎一声,那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两道脚步声朝她接近,之后四只手搭上了她的身体。   “哎哎哎,放开我。要杀要剐,先让我方便方便成不?士可杀不可辱。”秦筝以为这就要拖她去刑场。   “我们带你方便。”一道冷冰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你们俩都是女人?”问,一边顺着她们的力道坐起来。   “没错。”另一个女人回答,同样语气不善。   “那多谢了。我可一天都没解手方便了,要是有味道,多包涵哈。”眼睛被罩住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嘴却是还能动。   那俩人不吱声,将她脚踝上的绳索解开,然后拖着她朝一个方向走。   秦筝的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便是现在将她放开,她也跑不了。   俩人看起来很会服侍人,因为脱她的衣服很顺手的样子。   坐到了桶上,那桶口有点大,秦筝差点一屁股坐进去。   憋得她膀胱要炸了,释放时身体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那俩人一边一个抓着她的肩膀,手劲儿还挺大,估摸着会武功。   秦筝暗自比较了一下,她们俩的武功应该比她高。   比她高,那她肯定打不过她们。这时候就得想别的招儿了,比如、、、抽搐!   打定了主意,她也彻底释放了,身体轻松了很多。   俩人服侍她穿上衣服,然后重新拖着她往回走。   秦筝是很配合的,但走了几步,她忽的整个身体一抽,然后手脚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头歪在一边,舌头也伸出来,她这一番大动作,使得那俩人都松了手,她身子一歪躺在地上开始更加剧烈的抽搐。   “这、、、”两个女人明显慌了。   “按她人中。”一人命令,另一个女人蹲下来按住秦筝的一边肩膀,另一只手掐在了她的人中上。   她力气很大,秦筝差点叫出声来。   不过她咬着自己的舌头忍住,抽搐更剧烈了。   “不行,她咬自己舌头了。你快去叫人,她要死了,咱俩都得担责任。”松开掐着秦筝人中的手,那女人也够狠,直接在自己裙子上扯下一块布团成团塞进秦筝嘴里。   另一人跑出去,还能听到她在外叫人。   秦筝抽搐的很来劲,嘴里有团布也挡不住她抽搐的兴头。   大概五分钟,一群人奔进了房间,秦筝听见了动静,开始放缓抽搐。   “让开,我来看看。”一个老头的声音,然后就感觉自己双手上的绳索被松开了。   手腕被扣住,有人在给她诊脉。秦筝缓缓摊开四肢,她本身饥饿,刚刚一番抽搐又累的她筋疲力竭,她摊开的很到位,难听一点的话,她那姿势像个死狗。   “她怎么样?”有个凶狠的男人发声,这人就是刚刚呵斥说不能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拿开那个人。   “我要看看她的瞳孔。”那老头沉声道。   “不行,王爷吩咐,谁也不能掀开她眼睛上的黑布。”那男人当即拒绝。   “只靠诊脉我也诊不出来,但她很可能天生有顽疾,若还是这般折磨她,她也活不了多久。”老头似乎也有不满,语气很不好。   “没人折磨她。”那个男人冷哼着。   “没有折磨她的手腕手臂为什么这个模样?我说你们也要有点人性,这是个女孩儿,不想她活一刀杀了,也算做件善事。”老头握着秦筝的手,语气也很激烈。   秦筝知道自己的皮肤,不用说被绳子捆着,就是云战抓她一把都会红肿起来。她被捆绑了一天,肯定不成样子了。   “少废话,这是王爷的重犯。为了抓她,我们损折了几百人,决不能松懈。”那男人更为激愤,声音大的很。   他一说,四下都没了声音,想必都没想到这柔弱的女人还是个重犯。   “看她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用再将她捆绑的那么紧,她逃不了。”老头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捆起来,谁也不许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拿下来。否则,军法处置。”那个凶狠的男人也放话,随后大步离开。   房间里的人陆续离开,房门被关上,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来吧,将她捆上。”两个女人还在,俩人再次将秦筝的手脚捆绑起来,但相比较刚刚,可是松了很多。   “为了抓她,折了我们那么多人,她是谁?”秦筝一动不动,她们以为她抽搐的昏了过去。   “不知道。燕狗的军营里还有女人?莫不是云战的那个王妃?听说那个王妃是个残废,她会走路。”俩人说着话,一边将秦筝往床上抬。   “王爷这次被折磨的差点死掉,咱们居然还得在这儿伺候这个女人。燕狗,我见一个就想杀一个。”杀气浓厚,秦筝都感觉的到。   “咱们对燕狗何时客气过?你放心,利用完了她,她会死的很惨的。”另一个女人更阴森,也让秦筝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独自一人落到敌营之中有多么惊悚。   两个女人用语言将秦筝杀剐了好几遍,之后离开,空气中还留着她们俩残忍的味道。   秦筝暗暗的深吸一口气,看来,她还是得做好随时吞毒药的准备啊。   不过为了抓她,东齐损失那么多人,天阳关也必定损失很大,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大战啊,只可惜她没看到。   而在天阳关的时候,她居然也没过多的注意那些将士的未来,若是看到了,说不定她就能先前知道的更多。   再次感叹自己的失误,她就不该改了这个习惯,刚开始看谁都能进入状态。后来她觉得有点太奇怪,闹得许多人都以为她是个花痴呢。   但现在再怎么自责也没用,事已至此,她还是得先想办法才行。   像刚才的抽搐就很好用,若是他们要折磨她,她就再用这招儿,百试不爽。   秦筝在这儿自己想法子,她不知的是,云战为了救回她,正在试图进入东齐境内。   东齐境内的防线也相当严密,想要偷偷潜进来很不容易。一场大战,天阳关损失很多,而后又一路追赶,又损失了一些。   不过这数目并不是最多的,五年之前,大燕与东齐有战争。那时,几乎每天都要死很多人。   只是五年没打仗了,战争突如其来,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数十个小队,一直追踪东齐那伙人到东齐边境。云战带人循迹而来,途中经过数个发生冲突的地点,尸体遍地,血也融入了冰雪中。   没做停留,他们一路直奔东齐方向。   进入连绵群山,他们须得从这不会被轻易发现踪迹的地方潜入,尽管需要花费上几倍的时间。   云战对秦筝还是稍稍放心的,那女人脑子转得快,还擅长胡说八道和表演抽搐。再有,他们知道她是他的王妃,应该是不会马上就将她如何了,否则也不会情愿损折那么多人还要把她抓走。   他确实是低估了东齐对她的势在必得,他以为那只是秦筝自己吓自己的想法。   然而,现在看来却不是,他们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费这么大的力气要把她抓走。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气,就肯定不会轻易杀了她。   但折磨、、、云战就不敢想了。也希望她能如当时自己所说的,马上投降,能免受些皮肉之苦。   想起石牢里被救走的那个人,云战大概猜测到了他的身份。后悔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惊讶,东齐皇室里居然还有懂得控制鸟类的子弟。   东齐段氏自称祖上有能飞上天的人,是神仙下凡。想必,和今时这个控制鸟类做探子的人差不多。   雪山不好过,东齐境内连绵的群山更不好走,山势险峻,山峰尤其多。有陡峭的山峰就有悬崖峭壁,在这里面,只能用双脚走,想骑马是行不通的。   云战带人在群山中穿梭,秦筝被蒙住双眼装死狗上瘾。其实也不是上瘾,只是这一招比较管用。   一天一夜,她充分感受到了东齐对大燕的恨意,不管是大燕人,还是大燕的花鸟鱼虫,都是险恶的。若是出现在眼前,只有杀这一个办法。   民族仇恨啊,无解。   ☆、054、报复、计划   秦筝这个俘虏已做了有两天了,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停留,两天后忽然启程。   这两天她不见天日,好像又在陵墓里一样,眼睛上的黑布一直罩着,阻挡任何人看见她的眼睛。   段冉够狠,他手下执行命令也很严格,除了手脚的捆缚给她松了些,眼睛上的黑布却是绝对不会撤下来。   她被扔上了马车,根本不客气,她在车板上滚了一圈,哎呦叫唤。   蓦地,眼睛上的黑布被拽下去,光线刺眼,她瞬时闭上了眼睛。   “谁?”语气不善,闭着眼睛,满脸激愤。   “我。”是段冉带笑意的声音,现在他正在看她表演,而且他好似十分喜欢看。   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刺眼的光线中,一个人的影子进入眼中。   渐渐适应了这光线,秦筝睁开眼,段冉也完整的进入她眼中。   两天不见,他变化颇大。不过,没变的是他那眉眼间淡淡的微笑,没有任何攻击力。   段冉那俘虏的模样已经不见了,长发束起,完整的露出他的脸。他的五官长得很好,温隽和善,没有刺人的棱角,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但若是细看他的笑,那其中有着很明显的距离感,让人深感决不能靠近他。若是过分靠近,那是亵渎。   他穿着白衣,反衬他的脸更白皙,但他的白皙有着淡淡的病态,看得出他身体不是很好。   “段王爷又打算把我带到哪儿去啊?”秦筝躺在那儿,没好气。   段冉笑看她,颜色浅淡的眸子波光点点,他的眼睛很好看,恍若一汪水,会反光。   “知道我是谁了,很聪明。听说你犯病了?没事吧?”段冉询问,看起来真的很关心的样子。   “还成,估计还能活一段日子。”秦筝笑眯眯,笑得很假,但也很可爱。   “看你还这么幽默,可想确实还能活些日子。”其实她一看就很有活力,只是有些心气儿不顺而已。   哼了哼,秦筝叹口气,“那还得请段王爷您手下留情,让我多活几天。”   “何必这么谦虚?你明知你会活很久。”段冉盘膝坐在那里,很平和很温润。   “未必,我能看到别人,但看不到自己。”躺在那儿歪着头盯着他,从她这个角度来看,这段冉是个美男子。只可惜,是敌人啊。   “哦?原来你看不到自己?”段冉几不可微的扬眉,看来他这是刚知道。   秦筝不置可否,“段王爷也很神奇啊,每次看你都在天上飞。说真的,你能进入鸟的身体里?”这一点,她相当好奇。   “我认为,我只是思想与它们合二为一。”段冉如此解释。   “那也很神奇啊,最起码,我是第一次听说人可以有这个能力。”看着他,秦筝确实感觉相当神奇。   “我也第一次见能看到别人未来的人。”总的来说,他们俩都很神奇。   “不敢当,我就没办法在天上飞。”看他很淡定的样子,便是身体不好,恐怕也觉得很快乐,因为能在天上飞啊!   “这种事情外人的确无法体会,我也没办法解释,但确实感觉很不错。”段冉微笑着,他的解说确实让人不禁心生羡慕。   “所以啊,咱俩虽然都有些异于常人,但还是没法儿比。我看别人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有时候出现的画面很惊悚,有时候出现的画面又有些少儿不宜。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人光屁股的样子,我这针眼也长了一茬又一茬。”摇头叹息,秦筝这吹捧虽然有点假,但听起来却是很搞笑。   “幸亏你看我时我都在天上,否则,我还有点吃亏。”动作很慢的拢了一下衣襟,好像秦筝随时都会看穿他的衣服。   撇嘴,秦筝翻着眼皮扭脸不看他,“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老巢?”   “军营。”若知道他段冉,那么就会知道,他没军权没武功,却是掌握着东齐一半的军队。因为,上官铎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但可惜,段冉这个名字民间知道的不多,只有东齐朝中的重臣才知这个从小多病的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将军?”秦筝自然不知道段冉是怎么回事儿,略显好奇。   “不。”淡淡摇头,他的眉目间始终带着笑。   秦筝努努嘴,不禁的想起云战。他与军队才相配,那一身的气势,绝对是能带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气势。   “在想谁呢?”若说秦筝会观察,段冉的眼睛也很毒。   “想扫把星云战啊!”不在段冉面前说云战好话,他好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我看来,你和云战很亲。尽管,你们并没有夫妻之实。”他知道的还不止一星半点儿。   “这你都知道?看来在暗处你没少观察啊,对云战很感兴趣?”扬起眉尾,她那表情有点嘲讽。   “我看的是你。”不为她的表情所刺激,段冉笑容依旧。   眨眨眼,秦筝不再吱声。看她?哼,偷窥狂!   段冉说队伍是朝军营前进的,但秦筝对东齐一点也不熟,他说是哪儿就是哪儿,便是说这里是凌霄宝殿,她也没证据反驳。   秦筝的手脚遭受了最大的罪,现在就算把她放开,她也根本没法儿走动。若是再捆绑个几日,没准儿她就彻底成残废了。   她自己看过自己的手腕,被绳子捆绑的地方红紫一片,而且皮已经破开了,红肿吓人。   虽是更多的是她皮肤太过敏感反应大,但她还是感觉有点疼,这罪,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段冉,如同他自己所说,他身体确实不好,一天的时间,他就喝了三次药。   那汤药的味道很大,浓浓的药味儿,充斥着整个车厢。   不过这药味儿也挺好闻,最起码秦筝觉得比那些熏香什么的要好得多。   “你是痨病么?”但今天一天也没看到他咳嗽啊。   “差不多。”段冉没多说,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笑显得有点神秘。   外面天色渐暗,但听动静感觉还是在野外,也不知何时能停下来。   闻着车厢中的汤药味儿,秦筝有些昏昏欲睡。她能感觉到段冉在看她,但她已经毫不在意了。   他是那只鹰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她,现在他是个人,她就更不用怕他了。   而段冉为何看她,秦筝觉得他就是想看透她,再来或者是想在精神方面摧毁她?   这两样无论哪种都不可能打倒她,因为哪一点她都不怕。   昏昏沉沉睡着,待得再次醒来,是被段冉叫醒的,而且他还在扯她头发。   “醒来吧,咱们该下去了。”扯着她一缕发丝,轻轻地拉扯,段冉的声线和动作都很温和。   动了动身子,秦筝一惊,自己手脚上的绳索都被解开了。   “嗬,段王爷太客气了,一觉醒来就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嘴巴一定要占便宜,便是手脚都麻木不好使。   “既然很惊喜,那就下车吧。”段冉先一步下车,秦筝趴在车板上冷哼连连。   甩了甩手臂,酸麻胀痛全都有,双腿更是灌了铅一样。长时间血液不畅通,就是这个结果。   用尽全身力气往外爬,她状况略显凄惨。   爬出门外,秦筝跪在车辕上,打算从一侧直接滚下去,否则她是跳不下去的。   然而,在她刚打算跳下去的时候,两只手伸到她面前,直接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拎了下来。   双脚落地,秦筝仰头看着段冉,他站起来她才发现,他挺高啊。   “你力气挺大。”他有病,还看起来很无力的样子,没想到力气还是很多的嘛。   许是知道她站不住,段冉也没松手,垂眸看着她,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以这个视角看她。毕竟那个时候,都是她将‘他’抱在怀里来着。   “与云战比不了,但比你绰绰有余。”提起云战,也不知他什么意思,那语气听起来对云战也没敌意。   秦筝不接茬,双腿发软,依靠着他的力量挪进眼前灯火通明的军帐。   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进来后段冉就松了手,秦筝一屁股坐到地上,她的腿暂时真的没办法自己走动。   段冉径直的走向位于最上首的座位坐下,单手成拳挡在唇前,他压抑的咳了几声。   秦筝坐在地毯上揉自己的腿,手腕从袖口露出来,红红紫紫的肿起来,皮肤也破了,惨得很。   但腿的问题更大些,原来被铁钉钉过骨头受伤,有时她走动的多了骨盆就会发疼。这几天一直被捆着,她觉得她骨盆要碎了。   捏,揉,捏到自己紧绷绷的肉,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真的很疼啊!   “还很疼么?”段冉停止了咳嗽,轻声问道。   秦筝看了他一眼,然后叹口气,“不止疼,是没知觉。”   “抱歉。”他道歉,听起来诚意还蛮足的。   秦筝不理,他的对不起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王爷,热茶来了。”蓦地,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然后两个人端着茶盘走进来。   秦筝抬头看了一眼,她不受控制的想深入的看看那俩人。眸子微微晃,下一刻她猛地甩头,控制住了自己。   那两个人,一个人负责给段冉送茶,另一个则走到了秦筝旁边。   将茶盘上的茶壶茶杯放下,这个小兵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看秦筝,他这个表现吧,和其他的东齐兵士不一样。因为她所见过的所有东齐人,都对她这个大燕人恨之入骨。   而且,今天段冉竟然没有给她绑上黑布遮住眼睛,这很奇怪啊!   不禁警惕起来,秦筝垂下眼睛专心揉自己腿,谁也不看。   那两个小兵退下去,军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段冉拿起茶杯,他的动作很从容,让看的人也不禁觉得赏心悦目。   “怎的没看看那二人?”段冉开口问道,果然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秦筝扫了他一眼,忽的笑道,“你想让我看什么?莫不是那俩人是奸细,你想通过我来证实?我对你们这儿的人还真不太感兴趣,别找我。”要真是奸细,而且还是大燕来的奸细,秦筝可不会拆穿,毕竟那属于自己人。   “想的很周到。”似乎没想到秦筝的脑子也会转这么快,段冉微笑,颜色浅淡的眼眸因着灯火的光芒而泛着光波。   暗暗哼了哼,秦筝不置可否,反正她一定会小心谨慎不掉进段冉设下的陷阱里。   没有给她的眼睛遮上黑布,也没有再将她的手脚捆缚,由两个女人带着,穿过军帐,朝着她该去的地方而去。   这东齐的军营和云战的铁甲军其实也差不多,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东齐的兵士,看起来更有野性一些。但他们没有铁甲军兵士那般强壮,可根据传说,像这种身材瘦小一些的人爆发力才惊人。   这是秦筝自己的想法,具体如何她不知。   但其实她的想法和事实也没有多大出入,东齐的军队确实是高质量,否则也不会与大燕打了这么多年胜负不分。   而且大燕若不是有城岭,说不定也有很多土地被东齐占领了。这就是为什么大燕唤东齐为东狼的原因,他们真的很像狼。   身边两个女人,其实就是在上一站一直在照顾她同时又恐吓她的那两个人。俩人都很瘦的样子,更正确的说那身体像搓衣板,若不是穿着女人的衣服,还真看不出来是雌性。   东齐俊俏的男人多,但美艳的女子却是少之又少,这也天下皆知。   一个小军帐出现在眼前,帐门外有两个士兵在守着。秦筝出现,那俩个士兵看过来,无一例外眼睛里是有杀气的。   东齐对大燕的恨,用语言无法形容。   “进去。”身边一个女人冷声呵斥,本就不漂亮,这样冷冷的样子更像个男人。   秦筝倒是没什么反应,这种语气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进入军帐,翠绿的草地进入眼里,这和在雪山大营时住过的军帐差不多,真是原生态啊。   “老实呆着,别以为王爷对你客气,我们就会对你客气。不老实,让你好看。”秦筝还没来得及将整个军帐观看完,另一个女人忽的冲到她面前,对她极其凶狠的警告,那眼睛里好似藏了一把刀似的。   秦筝相较于她们俩要矮一些,闻言立即点头,很是乖巧,“好的好的,我肯定老实。”   一瞧她那模样,乖乖可爱,实在让人厌恶。两个女人又最后给予一声冷哼,随后离开。   军帐的帘子撂下来,还听到那俩女人吩咐守门兵士的声音。   不甚在意,秦筝一步步挪到木板床边坐下,脱下鞋子,拎起裙角,她的脚踝露出来,和手腕差不多的状态,再捆绑些日子就废了。   叹口气,也不知云战有没有来救她。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她觉得她跑不出去,东齐这帮人太强悍了。   现在她又不敢轻易的看这帮人的未来,因为段冉知道她的秘密,若真看了就等于自找苦吃。   思虑半晌,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反正现在的情境,难办。   扯下里衣,秦筝一点点的将两个脚踝都缠上,虽然她很懒不喜欢走路,但不代表她希望自己再变成残废。   蓦地,她神思一晃,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栗色的眸子陷入空洞,她的身体也一动不动,恍若被定住了。   漆黑的山林里,她被一个人挟着在疯狂前进,树枝打在她手臂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便是在虚幻中,但秦筝完全能感觉到那种疼痛。   有些着急的看向那个挟着她的人,挺拔高大,他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壁垒,足以与那城岭媲美,正是云战。   看见是他,秦筝的心瞬时平静下来。她那恍若被抽空似的脸也露出笑容,这还是第一次她在陷入虚幻时还会出现别的表情。   其实这些幻象出现在她眼前也不过半分钟,回过神儿,秦筝缓缓的吁口气,而后眉眼弯弯无声的笑了起来。   云战那厮来救她了,尽管不知现在在哪儿,但想来很快就会出现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放心了,她不会死。   但若是可以,她应该得多多配合云战,能够更快的逃出去。可是,她刚刚看到的也只是他们俩逃命的画面,她是从哪个地方碰见云战逃出去的一点都没有。   不禁骂脏话,看别人看的那么周全,看自己的都是些没用的。   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能逃出生天,那么现在,她只要安静的等着就行了。   可想想吧,又觉得不甘心。她受了这么多折磨,就这么算了可不行。   段冉这人心思缜密,她没有那样的头脑,是决计对付不过他的。但,这不代表她会就此认输,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想法如此,但要实施起来可不容易,段冉这人极为聪明,秦筝发现凡是出现在她视线内的人,好像都有点问题。   前几天她双眼被遮住时曾出现过的十分凶狠暴戾的男人,还有一些职位较高的人都不曾出现,好像失踪了似的。   这些看起来有问题的人,秦筝可是不敢看,她还真担心看到某个人是来自大燕的细作,那她可作孽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可不是假的,秦筝蹲坐在军帐前找目标时,就远远的瞧见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裙快速从远方军帐间穿过的女子。   军营里还有穿漂亮裙子的女人,这可是新鲜。尽管那女人很远,而且从军帐间穿梭时有时无,但秦筝抓住了这个机会,很顺利的进入状态。   红罗帐暖,两个人在纠缠,女人就是这个穿着粉裙的,而那个男人,不认识。   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上,一条玉带横在那儿,玉带扣上,一枚金灿灿的令牌躺在那儿。秦筝不知那块令牌是做什么用的,但她觉得,凡是在军营,任何一块令牌都是有重大作用的。她在云战身上就看到过,他从没随意的将它扔到别处过。   那个女人走的很快,最后于军帐间消失,秦筝也没办法再继续看,只得回神。   那个男人的模样没看清,可是衣服她看清了,还有玉带的样式,看起来就不是普通小兵穿的。   尽管不知道刚刚看到的会不会对她有帮助,但她深深记在脑子里,有用无用都要搜集。   后来,秦筝又在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的看到些东西,看起来都没什么用处,但将那些场景联系起来,她竟然很神奇的知道了她现在所在的营地的地形。   这种收获只有她自己知道,恐怕段冉也想象不到。他能在天上看地形,她却能在别人的未来时看到。   那两个负责看着她的女人来了好几趟,秦筝一直坐在军帐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段冉的态度就是,这个秦筝一定要看好,而且那时还嘱咐不能让她的眼睛露出来。但现在,她们不懂段冉是什么意思,可她们俩却觉得这个秦筝很危险,就是她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发呆也很危险。   眼看着太阳西斜,秦筝还在发呆,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儿,随后几步分别走到秦筝两侧停下。   蓦地,其中一个女人忽的伸手成爪,扣住秦筝肩头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秦筝顺着她力道站起来,但肩膀却是剧痛,站起后如同泥鳅似的原地转了一圈,成功的甩掉了那女人的手。   后退几步,秦筝盯着她们俩,“这是要开始对我用刑了?”   “你还会武功?”她动作那么灵巧,不会武功的人可做不出来。   “和你们比差远了,三脚猫唬人玩儿的。”秦筝笑笑,白嫩的小脸儿甜美可爱。   一看她笑,两个女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在她们看来,秦筝笑起来很讨厌。   “天黑了,赶紧进去。”没好脸色,两个女人呵斥。   “好好,这就进去。”连连点头,秦筝愈发笑得和气。   两个女人瞪视她,若是眼神儿能杀人,秦筝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今儿一天段冉没露面,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不过感觉,好像这军队他是老大啊。   但他又不是将军不是元帅的,还有一副弱身子,这军队居然都甘愿听他的,很神奇啊。   云战一直说敌人是上官铎,可自从来到这儿,她还没听到上官铎这个名字呢。   第二天,段冉终于出现了。   一袭白衣,公子如玉,他真的是个让人觉得相当赏心悦目的人。   站在军帐前,秦筝眯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人,其实她现在没心情欣赏他,因为随着风吹,她自己身上的味道一直在鼻孔处环绕,她嗅到自己的味儿,几天没洗澡,难闻的很。   “怎的一脸不高兴?昨天过的不开心么?”走过来,段冉垂眸看着她,温声道。   “距离我这么近,没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扬眉,她那小脸儿在阳光下更是白皙的反光一般。   段冉也学着她挑眉,而后微微倾身,更凑近她。   秦筝盯着他的脸,一直近距离到她的脸颊旁,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儿飘进鼻腔,其实这味道还蛮好闻的。   嗅了嗅,段冉微笑着直起身,“是有些味道。不过比我做俘虏的时候要好很多。”   “那倒是,你那时几乎要臭了。”在马车上时他的味道很重,秦筝清楚记得。   “你也没有嫌弃我,所以,我也不会嫌弃你。”笑看她,段冉温声细语,听他说话,真的很容易让人不好意思。   但奈何秦筝的脸皮是别具一格的厚,听他这样一说,她立即眯眼笑,“你这是在吓唬我啊,告诉我俘虏的日子还很漫长。”   段冉一直微笑,“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转转,看看这东齐的风景与大燕有何不同。”   “大燕我也不是很熟,我比较不出来。”一边摇头,秦筝一边随着他漫步走出去。   “作为一个大燕人的荣誉感,在你身上可看不到。”段冉双手负后的慢行,云战也喜欢双手负后,但俩人的气势却完全不一样。段冉就很温润,像个谦谦有礼的君子。而云战,那带着刀锋的气势逼得人抬不起头。   几不可微的撇嘴,秦筝还真没自觉她是个大燕人,她只对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生命格外珍惜。   跟着段冉走,其实看来看去也都是军帐,密密麻麻长得都一个模样。   走着走着,军帐渐渐稀少,一片长满青草的空地出现在远处。   看见那片空地,秦筝就慢慢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在那片空地的上方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淡淡的黑色气体,那是死亡的气息,这草地下有死人。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死气了,突然见到,真的很惊悚。尤其这里死气浓重,那下面肯定不止一两个死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吓唬她?   “你看到了什么?”看着秦筝的脸,段冉似乎很有兴趣。   “这里有死人啊。”脸色淡定,秦筝盯着他。   “这你也能看出来。这里是处理俘虏的地方,营地里有几个人特别喜欢给人剥皮,便是人死了,也要将皮剥下来。挂在树上,作为胜利的展示。”段冉温声的给她解说,然后一边看向不远处的山边。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秦筝控制不住的拧起眉头,山边的树上都挂着一些东西,看不出实体,但他一说她就知道了,那都是人皮。   “好变态。”凉意顺着后颈窜上来,秦筝暗暗咽口水,亏得她和云战有牵扯,否则,她也逃不过这下场。   “铁甲军是怎么对待我东齐的俘虏的?”段冉微笑着问,反正大家都知道,对方都不会善待俘虏。   “一刀宰了呗,比你们要好得多。”秦筝双臂环胸,她现在也觉得铁甲军那群人对待俘虏太仁慈了。   “原来如此。”段冉只是笑,不明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爷,上官将军来了。”从后面快速跑来一个小兵,来向段冉禀报。   一听,秦筝来了精神,上官将军?上官铎?云战很在意的那个。   “让他过来吧。”段冉点点头,随后看向秦筝,“你可听说过?”   “当然,云战总是提起呢。但现在看来,他敌人也不是上官铎,是你。”这是个真正的黑幕下的老大。   “聪明。”段冉笑,说着话同时抬手在秦筝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秦筝挑了挑眉,这举动倒像是云战总做的。段冉也这样,她稍稍觉得有点不合适。   军帐间,一个人的身影出现,他穿着黑色的劲装,腰间还悬着一把剑。   样貌看不清,秦筝也只是看到了衣服,腰间的腰带更为显眼,因为那个样式很别致,颜色又比较显眼。   秦筝努力的去看,结果也只是几秒的时间,下一刻一块白布从天而降,直接遮住了她的眼睛。   段冉用丝绢遮住秦筝的眼睛,转到她身后给系上,“这个人你可不能看。”   “哼,谁稀罕。”秦筝撇嘴,心下却是笑起来,原来昨天看到和那个女人纠缠的男人就是上官铎。那个女人是谁呢?上官铎的老婆?不太可能。军妓?这个可能大一点。   眼睛被遮住,秦筝站在原地。而段冉则迎着上官铎走了过去,他们之间的谈话,确实不能让秦筝这个俘虏听到。   上官铎可是个将军,他身上带着的令牌,那肯定很重要。   秦筝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思虑着这事儿,愈发觉得有搞头。   这算是个天赐的机会,谁让她就那么巧的看见了呢。但是偷呢,应该也不容易,一定得好好计划才行。   根据这营地的地形来看,军妓应该是在最南面,她昨天貌似在某个小兵的虚幻未来画面中看到了一排没有马的马车,车帘子还是粉红色的。啧啧,现在一想,那就是军妓住的地方。   作为大将军的上官铎是肯定不会亲自去那马车里的,这就得看他住在哪个地方了。他住哪儿,军妓就会亲自过去服侍。   若是能把上官铎的令牌偷来,也不枉她受了那么多天的折磨。   这一切她制定的好,但计划行动起来却是不易,因为她很难从那些看守她的人眼皮底下逃脱。   又一个晚上来临,秦筝被撵回了军帐里。青草满地,好像还有虫子在里面跳来跳去。   晚饭的时间到了,有个小兵来送饭。   秦筝是不会看他的,但凡是能大大方方到她面前的,根本就没有看的必要。   微微歪头看向旁边,秦筝等着他将晚饭摆放完再扭过去。   然而,那小兵却托着托盘往她面前晃,惹得秦筝又扭头看另一边。   小兵再次晃到她眼前,如此大方倒是少见。   秦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嚯,长得这个丑。都说丑人喜欢多作怪,看来这位应当就是这么回事儿。   一看他,秦筝微微眯眼,不由自主的进入状态。   虚幻的画面中,出现的情景让她一惊,眼前这人是谁?居然是不懂武功的顾尚文。   立即强迫自己回神,秦筝睁大眼睛看着他。顾尚文顶着一张不是他的脸皮也看着秦筝。   东齐的军队擅长剥皮,铁甲军里也有人会,顾尚文脸上的这个就是新鲜刚剥下来的。   炊事营的小兵,武功不济,随着云战潜入东齐的人中,只有顾尚文这一个不会武功的。其他人都不成,准会露馅。   不敢说话,秦筝盯着他皱眉,无声的张嘴问他,‘云战呢?’   顾尚文举起两根手指,食指中指,很像是在‘耶’的庆祝,其实是告诉她,云战在二十里之外。   点头,秦筝眼睛咕噜一转,随后无声道:‘上官铎,就在这里。’   一听上官铎,顾尚文脸色变了变,‘很危险。’他无声道。   摇头,秦筝再说,‘我要偷他的令牌。’   顾尚文立即摇头,‘危险。咱俩将衣服换一下,你戴上这人皮,走。’原来,这是他们的计划。   他不会武功秦筝清楚的知道,这要是和他换了她逃走,那么顾尚文必死无疑。   摇头,秦筝睁大眼睛,‘告诉云战,上官铎也听段冉的,他是个王爷,他才是这里的老大。’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顾尚文上下看了她一遍,在他看来她还是挺好的。   挽起袖子将手腕露出来,还青青紫紫的手腕露出来,‘还成,暂时活着。你听我的,去告诉云战,一定要小心,段冉能变成鸟在天上飞,小心老鹰之类的鸟。若是被发现就赶紧跑,否则就完了。’   ‘变成鸟?’顾尚文不懂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暂时没法儿解释,一定转告云战。’无声的说话,说的她气管都要爆开了。   点点头,顾尚文将饭菜都放下,然后无声道:‘我会再来的,你稳住,一定要小心,偷令牌什么的,能成功最好。’虽然他觉得危险,但若是能成功那就更好了。便是不能给上官铎造成什么较大的影响,但却等于甩了他巴掌一样。   点头,秦筝自是有信心,尤其知道云战就在附近来救她了,干劲更足。   顾尚文匆匆离开,秦筝坐下盘算,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做。   世人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诚然不假。   半夜,她就开始拉肚!   “不行了,我要去茅房。”冲到军帐门口,秦筝要出去,那俩守门的肯定不会让她出去啊。抱着肚子,秦筝觉得挺不住了。虽然觉得这是个机会,但她还是将顾尚文一顿骂,给她送来的什么东西。   “不行,不能出去。”俩守卫将刀都亮出来了,她要是敢冲过去就人头落地。   “我说的是真的。”秦筝可怜兮兮,她肚子叽里咕噜的响,外面的人都很容易听到。   “那你等会儿。”听到她肚子叫,其中一个守卫收回刀,然后转身离开。   秦筝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军帐门,她真要坚持不住了。   大概几分钟后,那负责看着她的其中一个女人来了,脸色差的吓人,“你干什么?大半夜的要耍什么?”   “姐姐,我拉肚,我不行了,快带我去茅房。”秦筝冲上去,一把抓住那女人,此时连姐姐都叫上了。   “麻烦。”冷叱,甩开秦筝,她转身带路。   到了茅房,秦筝一头冲进去,在外面就能听到她拉肚子的声音,这确实不是掺假。   “说真的,我就是个俘虏,你们也不能这么对我啊。折腾了我,还折腾了你。”茅厕里,秦筝上气不接下气的叹着,说他们不厚道。   外面的女人躲着远远地,她冷哼连连,“这种对待俘虏的方式还是第一次,我喜欢看。”   “那好,我估计我这后半夜是消停不了了,还望这位大姐你能一直喜欢。”秦筝拉肚的声音很大,这种声音,但凡正常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恶心。   诚如秦筝所言,她和茅厕成了亲戚,一个时辰,她跑了五次。   得有人看着她,那自然得是女人。前三次一直是那个女人,后来就换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她脸色同样不好,看起来恨不得立马将秦筝宰了。   秦筝也拉的没力气了,扶着茅厕门,她担心自己腿上没力气会掉下去。   “姐姐,我要是掉进茅坑里,你可记得拉我上来啊。”她诚恳请求,外面的人听得直咬牙。   “姐姐,你听到了么?”秦筝还在请求,那声音有气无力。   外面的人没声音,她倒是也希望秦筝掉进茅坑里淹死得了。   “啊!”蓦地,茅厕里的秦筝大喊一声,就听到茅坑木板哐当的声响。   外面看守的女人立即冲进去,下一刻,一个真正掉进茅坑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这处臭气熏天!   ☆、055、获救,喜欢我?   奋力,秦筝忍着巨臭,将那个负责看着她的女人塞进茅坑里。她是会武功的,挣扎,同时抓住她的衣服也将她往茅坑里拽。   挣出自己的手,秦筝一把捂在那女人嘴上,她珍藏已久的毒药送给了她。   “和着大便,祝你吃得香。”这毒药见效十分快,那女人瞬时就没了力气。   秦筝推开她,然后站起身,一边脱下自己沾了大便的衣服。   还多亏这茅坑挖的深,否则她真想不出这上等的主意来。蹲茅坑的同时她愁苦自己怎么逃出去,而现在,她有些过于异想天开的计划圆满成功。   茅坑里的女人已经死了,而且在慢慢往下沉,可能她也从来没想过,她会死在茅坑里。   而秦筝也从来没看过她,但昨儿仔细看了她一眼,倒是发现她印堂发黑。可她从来没想过,她的生命是由她来亲手终结的。   将衣服扔进茅坑,秦筝转身离开茅房。猫着腰循着人少的地方摸黑前进,天亮之前,大概他们不会发现她逃走了。   所以此时,她要赶紧去找上官铎的住所,这个时候他和那个军妓可能已经办完事儿了。正是疲累酣睡的时候,也正适合她行偷盗之事。   武功她没自信,但若说偷东西,她还是有点信心的。她身材娇小,一些狭窄的地方她都能钻进去。   现今麻烦就是她不知上官铎的军帐是哪一个,而且帐前有守卫,她该怎么进去也是个难题。   按照脑海中这营地的地形,她摸到了最南面军妓所在的地方。那些没有马的马车排成排的在那里,有的里面燃着灯火。   靠近过去,秦筝几乎是趴在了地上,挨个的听里面的动静。   但里面好像都只有一个人,有的睡觉了,有的不知在做什么。   有一辆车靠的比较远,秦筝躲着灯笼的光亮爬过去,然后钻进车底下。   这辆马车比别的大一点,而且里面还依稀的有说话声。   屏住呼吸,秦筝尽力让自己呼吸时不发出声音。她没有那么深的内功,这完全靠她自己求生的意志。这若是被发现了,就彻底完蛋了。而且同时,她还有点点的侥幸,因为她看到自己会被云战救出去。   里面说话的是个女人,软软糯糯的,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而且连贯起来听,更像是在嘤咛。   “将军、、、”又一声,这次声音大了些,更多的像是在求饶。   “闭嘴。”男人的呵斥,带着稍显压抑的重喘。   “将军、、、您还说见了王爷之后就来见我,可黑天了才来,您心里没有妾身。”女人在小声抱怨,但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每个营地都有女人在等我,你说我会记得你么?”男人似在逗弄,但听起来很让人讨厌。   女人不乐意的哼哼唧唧,之后不过几分钟,整个车都开始摇晃。   趴在车底的人儿稍稍放松了些呼吸,想必在这个时候,车里人的警惕性会放松一些。   等待时机,但这时间比秦筝想象的要长的多,快一个时辰了,这摇晃的车还没停下来。   听这种动静吧,秦筝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就是担心他们俩动静太大要把别人引来,她可就完了。   终于,马车缓缓的停止了摇晃,而秦筝也更加坚定的等待他们睡去,因为她确定了这里面那个将军的身份,就是上官铎。   刚刚那个女人喊着铎,换来的就是马车更为剧烈的摇晃,一切不言而喻,上官铎有这个爱好,喜欢到军妓的马车里和她们相好。   想想也对,一个大将军,弄个军妓到自己的军帐里,折腾的附近所有人都听得到,成何体统。尤其现在段冉还在,他只能亲自跑到这里来了。   等待着,秦筝也在忍耐,两辈子了,她从没干过这么龌龊的事儿。   天边隐隐的发亮,新的一天要来临了。   而马车里也渐渐安静,这个时间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而且他们刚经过一番战斗,睡得应该更沉。   悄悄的,秦筝慢动作的从马车底下爬出来,她不敢太大的呼吸,用心的调整,她无声的呼吸练就的还是不错的。   这马车很容易爬上去,因为有个小梯子。一点点的向上爬,木头之间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她身材娇小,没多少重量,所以那声音几近于无。与野外叫唤的蟋蟀虫子相比,这木头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   爬上了小梯子,秦筝缓慢的换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地推开紧闭的房门。   可能里面的人真的太疲累,对于门开了都没一点反应,内功高的人应该会对周边变化有感应,即便那些变化没任何动静。   门开了三分之一,这点缝隙对秦筝来说足够了。上半身慢慢爬进去,一下子就摸到了扔在地上的靴子。   手绕开,继续向前进,半米之外就是随便散落的衣服。   摸索,秦筝那口气一直在憋着。她没有那么好的内功能够长久屏息而面不改色。现在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肺子要爆炸了。   手上的动作快了些,在一个滑溜溜的肚兜上摸过去后,她终于摸到了那条质感很不凡的腰带。   将腰带扯过来,她动作快的抓住了那块令牌。摸黑解下来不容易,她干脆的将整条腰带都扯了出来。   扯过来,她慢慢后退,悄无声息的从车里退出来,还能听到那俩人深睡的呼吸声。   看来男女之事真的是重体力劳动,也让秦筝有了新见地,基本上在‘战斗’完之后,人体都处于荒废状态。   关上门,秦筝顺着小梯子爬下来,此时她才敢呼吸。胸肺见着了氧气,也终于活过来了。   拿着腰带,秦筝迅速的爬走,而后猫腰顺着营地边缘朝着山中跑。   然而,跑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她要跑肯定跑不过东齐的军队。他们若是搜索她,那她跑多远也没用,她只有两条腿,没有翅膀。   再言云战他们也来了,顾尚文还在营地里。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还是在这里找个地方藏身,然后想办法与顾尚文会和。   思及此,她转身朝着段冉曾带着她去过的一个地方跑去,那就是东齐营地处理俘虏的地方。   这里的死气很浓重,不是她喜欢的,因为这里的气氛和陵墓里很像。   越过这片草地奔向山边,天色不是很亮,树上的东西也模模糊糊。可她知道那些是人皮,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进山,仰头环顾,寻得一棵看起来挂着人皮最多的树,她叼着那腰带手脚并用开始攀爬。   怎么和顾尚文会和是个问题,可现在已无暇顾及,她要找好藏身的地方,度过即将来临的充满危险的一天。   于一个枝杈间停下,秦筝动手扯着旁边挂着的人皮。经过风吹雨淋,人皮入手的触感有些粘腻,又很像胶皮,总之很不舒服。   扯动着它们,在自己身体四周围成一圈,她与它们的距离不过几厘米,那味道也充斥着胸腔。   悲伤,而又刺鼻的味道,让她心里很难受胃也很难受。   天色渐亮,人皮间的缝隙有光进来,秦筝继续扯动,将自己完全包围在其中。待得天色大亮,她也彻底整理好自己藏身的地方,在外,也根本看不出这里藏了人。   东齐的军营,在一早就热闹了起来,因为有个俘虏不见了;又因为,将军上官铎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陪着他睡了一夜的上等军妓被连累,遭到上官铎一脚踹飞的待遇后,又在其他军妓幸灾乐祸的视线中被押走关进了牢车里。   这些秦筝都不知道,因为东齐的兵将开始搜索,一队一队许多人就从她藏身不远处的草地上走过,她在这里清楚的能听到动静。   此时,那已沉落茅坑里的女人也被打捞了出来,臭气熏天,很远处都能闻得到气味儿。   段冉是如何也没想到秦筝会这么狠,虽知道她机灵,但也很心狠手辣。   这几日他一直在吓唬她,也看得出她是害怕的。他想借此告诉她不要乱动,却没想到她仍然有这个勇气。   但她那个体力,没有武功,想必也跑不了多远。她临逃跑时还偷了上官铎的令牌,依据时间,她跑出去十里都是高估她了。   全营开始搜索,朝着四面八方,不落过一个方向。   而丢了令牌的上官铎则更是亲自上阵去搜捕秦筝,若是见过他的真面目,就会知道他的性格亦如他的长相,残忍,暴戾。   炊事营里,顾尚文也坐不住了。他自然是没想到秦筝会这么快的有动作,否则他肯定昨晚就配合她,然后和她一起逃走了。   现在,他可是不容易逃走了,因为整个营地都戒严开始搜捕秦筝,他这个时候跑,肯定也会被逮住。   但所幸这个营地里有内应,顾尚文对自己倒没有太多的担心。他更担心的是秦筝,她那个武功底子,想必跑不了多远。若是被逮住,后果不堪设想。   心里希望秦筝能很幸运的是朝着云战他们所在的方位跑的,若是遇上了云战,她也就无事了。   但目前看来,她怕是遇不到云战了,因为她根本跑不出去多远。   似乎谁也没想到好不容易逃跑的秦筝还会在这营地藏身,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营地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秦筝藏身之地的气味也越来越大。   他们将人皮剥下,是连带着皮下脂肪的。太阳炙烤,那些油脂中的味道就出来了,熏的秦筝几乎晕厥。   人的味道和动物是不一样的,但若闻过见过一次,就决不会想见识下一次。   缓慢的呼吸,秦筝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目前为止,她已经听到有九队兵将从不远处经过了。祈祷她不会被熏得晕倒掉下去,也祈祷那些人不会发现她。   饥饿与紧张疲累所带来的压力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疼痛什么的她可以忍耐,但饥饿无力,是需要激发人体极限的。   昨晚她拉肚,就已经拉掉了她半条命。如今能在这儿藏身,凭借的全是自己的毅力,以及和云战相聚的动力。   蓦地,秦筝听见了鸟在树林里扑棱棱飞的动静。她立即紧张起来,担心那是段冉。   然而,似乎是她藏身的地方太过隐秘,包围住她的人皮味道太大,并没有鸟接近这里,她暂时,是安全的。   日上中空,最炎热的时候开始。   搜捕秦筝的兵将没有带回好消息,整个营地愈发紧张。   顾尚文也焦急的等待着,生怕听到秦筝被抓回来的消息。   然而,他们都不知,远在十几里之外的丛林中,有小型的战争在发生。   下午,秦筝已几近半昏迷,用上官铎那条质感不一般的腰带将自己和树叉捆在一起,以免自己会晕倒一头栽下去。   搜捕仍在继续,营地里的兵士大部分都已加入了搜捕的行列。但已有好几队都没再回来禀报过进度,但似乎分成的小队太多,营地里竟然暂时没能发现。   傍晚来临,炊事营里的顾尚文终于稍稍放心。这个时候都没能抓住秦筝,看来今天是抓不到了。   他也该想办法脱身了,离开这里,任务成功。   树上,秦筝有些意识不清,耳朵里嗡嗡嗡的响,好像有轰炸机在天上叫似的。   眼睛睁开,又无力的闭上,她抓着树枝的手也渐渐无力松开,身子一歪,她从树杈上滑下来。   腰间有那条腰带绑着,她没有掉下去,却是吊在了那里。挣扎着想起来,却没了那份力气。   “死云战、、、还不来。”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咒骂云战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能知道,知道是她逃了出来,就肯定也会找她。希望云战能猜到她的想法,知道她一直藏在营地附近。   天色渐渐暗下来,树林里也黑暗下来,绑着自己的那根腰带好像要开了,她当时迷迷糊糊,并没有系的太紧。   秦筝没办法救自己,只能等着自己掉下去了。希望别摔的太惨,她已经很惨了。   蓦地,嗡嗡响的耳朵里听到了些别的声音,虽然有一下没一下的,可她还是听到了,是什么东西踏着蒿草发出的沙沙声。   前一刻觉得可能是幻觉,但仔细听听,觉得可能不是幻觉。   紧张起来,秦筝担心自己在这时候掉下去,要是东齐的士兵,那她可完了。   但又觉得或许是铁甲军寻找她的人来了,她若是不发声,他们会不会和自己擦肩而过?   如此矛盾的想着,但挡不住那根腰带要崩开了,她的身体下坠了一下,撞的树枝发出声响。   暗叹一声完了,下一刻腰间一松,她整个人朝着树下垂直降落。   闭着眼睛等待疼痛,腰间却忽然的多出一双手,之后就是身下发出的一声闷哼,她被人接住了。   “秦筝。”身下的人身体一翻坐起来,秦筝躺在他怀里。   “云战、、、你这个扫把星终于来了。”睁不开眼,可他硬的和墙壁一样的身体她感觉的到,还有他的气味儿,他的声音。   “没事了,我们走。”云战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够听得到他声音里的高兴。   “顾尚文还在这里呢。”自己得救,她还担心顾尚文。   “有人会接应他的。”站起身,云战搂着她。她整个人无力的倚在他怀里,可怜的很。   “好。”答应,秦筝反手抱着他的腰。   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云战忽的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的吻了下,“没事就好。”   感觉的到,秦筝不由得笑,“谁说我没事,我要死了。”   “有我在,你不会死。”搂紧她,云战看向旁边,“去通知其他人,接应顾尚文,按照原计划撤离。”   “是。”黑暗中有人应声,之后就是踩着蒿草的离开声。   “再忍耐一会儿,咱们马上离开。”将秦筝单手挟起,这是云战最常用的方法。   秦筝也配合的抱住他的腰身,和挂在树上相比,在云战臂弯里简直太舒服了。   离开,云战简直如飞一般。秦筝闭着眼睛用尽全力的抱住他,晃荡间,她几近晕厥。   最后,还是不断抽打在她身上的树枝唤醒了她,太疼了!   将脸埋在云战的腹部,他身上的味道灌满胸肺,真好闻。   他身体坚硬的很,就是腹部也没见有多柔软,这人,真是石头一样。   这种狂奔持续了很久,秦筝断断续续的迷迷糊糊,她猜想差不多两个时辰有了。惊叹于云战的体力,这厮是坚不可摧的。   终于脱离丛林,云战手臂一甩,将秦筝扔到了马背上。他随即跃上,将秦筝置于身前,一抖缰绳,快速离开。   反手抓着云战的衣服,秦筝靠在他身上,马儿颠簸,她全身都在疼。   “你藏在这里的马?”问,她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很小,几乎被马蹄飞奔的声音盖过。   “嗯。”身后的人简单的给了一个音回答,但是那声音极具安抚力。   秦筝心神放松,倚靠着他慢慢昏睡过去。   这个黑夜注定了不会平静,东齐的军队开始疯狂搜捕,并且他们发现了被杀的几个小队,知道必定是铁甲军潜了进来。   封锁住了一切道路,在黑夜中还在赶路的人一并被抓了起来,不管是敌是友。   山中搜捕也很严密,但好在,铁甲军是有计划的,并且暂时来看,他们的计划很完美。   顺着潜入东齐的原路返回,那么必定得穿过连绵的群山,之后越过雪山,才能回到大燕。   所有人都是分开的,并没有聚集,但是在路上,他们是碰见过的。   秦筝迷迷糊糊的听到云战在与别人说话,之后马再次被弃了,她被挟着,进入了丛林。   这次云战不再疯狂行进,她也躲过了被树枝抽打的对待。抱着云战的腰,秦筝双脚离地。   “我又饿又渴、、、给我来点儿吃的怎么样?”像小猫似的,秦筝的声音很小。   云战停了下来,摸摸她的头,宽大的手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再坚持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下。”丛林里有鸟虫子在叫,很好听。但云战的声音更好听。   “好。”汲取他身上的味道,秦筝无力的点头。   云战继续前行,秦筝则又陷入昏睡。   再次醒来时,她感受到的是从嗓子里划过的清凉的水,条件反射的吞咽,她真的太缺水了。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云战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还带着点揶揄。   “吃的呢?”喝完水,秦筝就要吃的,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给你。”一块被烤熟的不知名的肉被送到嘴边,秦筝夺过来就吃。   “一会儿在路上有河水,你去洗洗,你身上的味道能熏死苍蝇。”云战将木柴扔进火堆,这是个山洞。能避风,又能躲过在天上飞翔的鸟儿的探寻。   “我在茅房里杀了一个人,又在挂满人皮的树上挂了一天,你觉得我身上还能有香味儿?”秦筝不满,嘴里是肉,一边瞪眼盯着云战抱怨。   转头看着她,云战棱角分明的脸在幽幽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刚硬。深邃的眼眸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很勇敢。”夸赞。   “哼,不勇敢怎么能逃出来?要不是因为你这扫把星,我能遭这份儿罪?也不早点来救我。”说着说着,秦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   坐到她身边,云战抬起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哭吧。”   瞪眼,秦筝死死盯着他,用力过猛,眼珠子都红了,“哭个屁,我受了那么罪也没哭过。我还偷了上官铎的令牌呢!”一手在怀里翻找,然后果真拿着一令牌出来。   云战眉尾微扬,明显是很诧异的,这女人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拿过来看了看,云战微微摇头,“这都让你偷来了,上官铎的警惕能力比我想象的差。”   “他才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人物呢,他听段冉的。你之所以觉得他很有能力,估摸着都是段冉在幕后给他出的主意。”段冉还能一直藏在暗处连云战都没发现这等人物,可见有多厉害。   “段冉,东齐皇室子弟。从小多病,一直在深宫中养病,直至成年也没搬出皇宫。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掩人耳目。”若说东齐皇室成员,云战是知道的。但属实是不知道,原来段冉是这种人物。   在东齐军营里的探子也从没禀报过关于段冉这个名字,他还真是有能力。   “你说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段冉确实有病,一天得喝三次汤药。不过,他便是有病也很吓人,他会进入鸟类的大脑中支配他们供自己驱使。鸟在天上能做的事情可多了,观察敌情最厉害,比我要厉害的多。”吃光肉,秦筝伸手还要。   从火堆上给她取下来,秦筝这时才看清,她吃的是蛇肉。   一根木棍架在火堆上,蛇肉被笔直的固定在那上面,云战还真是好手艺。   “没吃过蛇肉,还挺好吃。”接过来,秦筝接着吃。蛇肉很细腻,味道鉴于鱼肉和鸡肉之间,很不错。   “他再厉害,也没看住你。比较起来,你厉害。”似乎是在安慰,云战低沉又稳定的声线给人以很真诚的感觉。   “谢你夸我,我可没那里厉害。要是有下回,你还得救我,还得尽快来救我。”瞪着眼睛宣告,秦筝却在心里骂自己瞎说什么,一语成谶她可是知道的。   “不会有下回了。”面无表情,对于此次意外,他也是很恼怒的。   “但愿如此。”嘟了嘟嘴,秦筝一口将所有的肉都塞进嘴里,用力的嚼,将所有的不满都咽进肚子里。   火堆噼里啪啦,秦筝坐在那儿也觉得不舒服,后背被树枝抽打的疼,四肢更酸疼。   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将被绳索捆绑的到现在还青青紫紫的手腕展示给云战看,“很惨吧?我被捆了好几天。要不是装抽搐咬舌头,我的手脚就断了。”   握住她的手,云战垂眸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还好也只是捆绑着你。”其实还是要庆幸,若是不止捆绑着她,那么她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了。   秦筝没法儿反驳,也确实是这样。若是如同其他俘虏似的被剥了皮,云战现在只能观赏挂在树上的她了。   “还有我的脚,更惨。不过我给缠上了,先不给你看了。”皮肉还是有些疼的,不过应该好了很多。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云战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又没法说出来。   盯着云战,秦筝的眉毛扬的高高的,“大元帅,你在期盼什么?还希望我受更严重的折磨?噢,你想知道我有没有被那个?”整张脸纠结起来,秦筝无语,他还真是会想。   云战只是看着她不语,想来他确实是想问这个。   “当然没有了,负责看守我的是两个女人,我还把其中一个女人给推到了茅坑里杀了。不过我倒是听到了别人在那个。”说起这个,她不禁的抿嘴笑,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转起来,活力重现。   眯起眼眸,云战无语,“这个你也听?”几不可微的摇头,这女人不知羞。   “你那什么表情?我琢磨偷上官铎的令牌,谁知道他在和军妓缠绵。我就躲在车底下等着,从开始听到结束,把我累个半死。他体力还挺好,差不多一个时辰。”竖起食指,她对上官铎倒是很佩服。   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指,云战面无表情,眼神也吓人的很。   秦筝撇嘴,她认为云战是对于她夸上官铎不爽,或者他耐力没人那么久而恼羞成怒!   “这个令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那块令牌云战一直拿着,而且看起来确实很珍贵的样子。   “虎符,调兵遣将都用它。”云战沉声回答,视线也固定在那块虎符上,眸色幽深。   “这么厉害?那你拿着它到时去调东齐的兵,可行么?”秦筝不懂这个,若是谁拿着都好使,那谁抢到谁就是将军了。   “当然不行,还得有大印。”云战摇头,两样齐备才管用。   “早知道我再翻翻有没有大印了。”要是两样她都能偷来,那可发了。   “你不会找到的,既然说了算的是段冉,那大印必在他手里。”微微摇头,云战低声道。   眨眨眼,秦筝了解了,而后眼睛一转盯着云战,“那你呢?我在你身上看到过令牌,但大印在谁手里?”   云战转眼看着她,幽幽火光,她那张发白的小脸儿生机盎然,“也在我手里。”   “这么说,你是货真价实的老大。”啧啧叹息,秦筝夸张的上下打量他一番,以表示自己有多无知。   “没错。”尽管她用词很乡野,但却是事实。   “得老大亲自相救,小女子三生有幸。”虚情假意的拱手作揖,却碰到了自己的手腕,继而痛呼。   “老实点儿!好好休息,一个时辰后咱们启程。”收起虎符,云战起身。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给秦筝,随后微微弯身走向洞口。   拿着他衣服,秦筝看着他往外走,不禁笑出声。他太高了,在这山洞里他都直不起腰来。第一次看他这模样走路,畏畏缩缩,真好笑!   小小睡了一下,秦筝觉得好多了,但身上仍旧有多处程度不同的疼痛。可心里放松,她也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她的衣服早就扔在了茅坑里,她只穿着一套里衣,其中有一处还是破损的,被她撕下来裹住了脚踝。   套着云战的衣服,长的像唱戏的。   与他翻山越岭,她自己走走,云战再挟着她走一会儿,太阳偏西,他们已经翻了无数座山了。   这里的山很陡峭,秦筝算是见识到了,出现峡谷沟壑悬崖峭壁那是常事儿,好几次她一脚踩空差点滚下去。   “大元帅,咱们几天能走出去?”跟着走,秦筝累的气喘吁吁。   “你这个速度,得七八天。”他们来时,越过这群山一共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可想那速度有多快。   “没办法,我只能这个速度了。”被他抓着手,秦筝其实已经省了许多力气了。   “不急,他们追不上的。”云战也是不着急,否则早就挟着她狂奔了。   “你怎么知道?”秦筝一直防着天上,所以也不敢在暴露的地方走,他们俩所走的地方都是密林。   “这个地方,就算他们进来也费工夫,等他们追赶上来,咱们已经回大燕了。”这里不好走,他们需要团队合作搜索,那么就更浪费时间。   “大元帅成竹在胸,一切拜托了。”跟着踉跄的走,秦筝嘴也不闲着。   “前方有河,一会儿在那儿稍作停留,你也洗漱一下。”云战尽管没说过她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但是他的鼻子也是正常的。那些气味儿整日环绕着他,他也受不了了。   “好啊,我也要被自己熏死了。”她身上的味道她当然闻得到,在那树上挂了一天,能有好味道才怪。   云战似乎是早就听到了河水的声音,所以他才那样说。这个河流还真不算大,但清洗一下是完全足够的。   找了一处有树木遮挡的地方,秦筝直接走了进去。   云战站在岸边的树下,双手负后,一直在看着她。   他那么挺拔魁伟,冷不丁的看他一眼,还真会被他吓一跳。   脱掉云战的衣服踩在水里,秦筝又动手脱自己的衣服。上衣的扣子几乎都被解开,她忽的抬头看向云战。   这厮果然在看她!   “转过去,别看我。”大声,她很不忿。   云战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转了九十度,看着别处。   “不许偷看我。”再次警告,秦筝转过身去背对着岸边,开始脱衣服。   便是阳光照不到树下,秦筝那白皙的身体好似也会反光。云战眼角的余光完全能看得到她,白的那么刺眼,想不注意都难。   身体,头发都清洗一遍,身上那味道才算消失。   秦筝蹲下清洗衣服,湿哒哒的头发搭在肩背上,随着她洗衣服的动作慢慢的滑到前面。整个脊背露出来,弧度很好的腰,以及浸在水里的腰部以下,处处都是诱惑。   她不知道的是,岸边的人早已转过了身子,而且正在看着河水里的她。   衣服洗好,秦筝忽的站起来,岸边的人眯起眼眸,瞳眸深处的颜色变得深浓。   将湿哒哒的衣服穿上,最后拎起云战的衣服,拧干水,秦筝转过身。   愣住,盯着云战,秦筝蓦地弯身从河里拿起一块石头扔向云战。   “云战,你看我干吗?流氓!”真是气人,她怎么就觉得他会听话不看她呢?她这脑袋真是进水了。   石头在他面前落地,云战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上来吧,该走了。”   被他气到吐血,居然还面不改色的,好像刚刚的事儿没发生一样。   将同样湿哒哒的外袍套上,秦筝气呼呼的一步步走上来,“云战,你太龌龊了,说不看我,我转过去你又看我?”   “我没说不看你。”云战指出事实,他确实没说,他什么都没说。   哽住,想想还真是他说的这个情况。   “流氓。”无话可说,秦筝只有这一句。   入鬓的眉微扬,云战莞尔,他没有对她做什么,已经够君子了!   十分气愤,但又不禁的耳朵发热,这个色狼!   “若是不舒服,在阳光下晒一会儿吧。”环顾四周,这个时候也没鸟类经过。   “也好。不过要是有鸟出现,咱俩赶紧藏起来。”走到太阳下,阳光照在身上真的很舒服。   云战依旧站在树下,面色无波的看着她,可是他越是无表情,就越让人坐立难安。   扫他一眼,他在看自己,秦筝抿嘴,耳朵却越来越热。   摊开双手,秦筝又扫了他一眼,他还在看自己。   眸子微动,秦筝忽然问道:“云战,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忽然问这话,云战倒是稍显诧异,这不在他想象之中。   “谁说的?”反问,声线无波。   “这还需要别人说?你懂不懂啊?要是不喜欢我,你看我干吗?”高傲的扬起下颌,她还是很有姿态的。   “看你就是喜欢你?”接着反问,他这问题让人不禁的有点想发火儿。   哽住,秦筝咬了咬牙,“对,看我就是喜欢我。”   “原来如此。你刚刚偷看我数次,看来你喜欢我。”淡定的说话,他直接将秦筝那问题略过。   没招儿,秦筝干瞪眼儿,“少自作多情,谁喜欢你?”   “同勉。”简单两个字,气得秦筝咬碎一口牙。   转过身去,让阳光晒晒自己的后背,秦筝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低声咒骂云战。这个扫把星,真是会气人,偏偏的,她还说不过他!   云战脸庞柔和,看着背对着他气鼓鼓的人儿,他深邃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逗弄她相当有意思,是外人无法理解的。尤其她跳脚瞪眼,那更是别具风情。   一刻钟过后,秦筝身上的衣服也几近半干。   云战从树荫下走出来,几步走至秦筝身边,步子没做停留,手臂却直接揽住她肩膀,“走吧。”   秦筝扭身挣扎,却也不得不跟着走。他身体坚硬宽阔,充满了安全感。心里赌气想挣脱,身体却是不受控制。   暗暗冷哼,心中暗叫不好,她觉得她可能是被云战这身体征服了!   啧啧,尽管她觉得自己眼光还是不错的,可同时又叹自己太外貌协会了,他一坚不可摧的身体就把她征服了,并且,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脱衣服的样子,真是太浅薄了,她要谴责自己!   ☆、056、逃命、斗嘴   茂盛的丛林很难行,秦筝很难适应,但云战却是如履平地一般。   她很不忿,她觉得她都已经尽力适应了,却还是相当困难。   “大元帅,你难不成是打小就在山里长大的么?”几乎被云战拖着走,刚从一峡谷爬上来,她的腿要断了。   “我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你觉得这些地方我会不会常来?”拖着她,云战的声音很平稳,不似秦筝那般气喘吁吁。   “从小?几岁开始?”秦筝继续呼哧带喘的问。   “七岁。”简单回答,这代表,他从七岁开始就被迫离开了皇城,在艰苦的军营中锤炼。   “当时,你是被谁送到军营的?”云赢天做了多久的皇帝她不知道,多大年纪她也不知道。若是当初云战被送到军营时云赢天还没继位,那说明云战打小就不得他爹的爱啊!   “我父皇。二十年前,铁甲军的元帅是我娘舅。”所以,他才会被送到这里来。   秦筝点点头,听起来,云战的父皇对他还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将他送到有熟人的地方来,可为什么要送他来呢?   “那为什么要送你来军营,看起来他也对你很好的样子。”继续问,秦筝有点穷追不舍的意思。   “皇后国丈独揽大权,他也没办法保全我,只能将我送到军营来。”云战的语气有几分冷意。   “那皇后就是云赢天的娘了!怪不得啊,他能坐上皇位。”秦筝明白了,看来他们之间的仇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错。”登上山巅,云战直接将秦筝拽了上去。   向远方看,连绵的山还有很多,但雪山也更近了。高高的矗立,正等待着他们穿越过去。   一屁股坐下,秦筝连连深呼吸,“终于又近了很多。”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撩起袍角坐下,“这一番经历,你会永远都记得,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做恶梦。”   闻言,秦筝嘟嘴摇摇头,“说真的,我记得深刻的事情有很多。这一件嘛,其实也不算什么。”她记得最深刻的,经常在梦里见到的,也是她进入这身体的时刻。   似乎是觉得秦筝在夸海口,云战幽深的眸子掠过笑意,“那你不如说说,你都记得什么?”   秦筝扭头看着他笑眯眯的摇头,“不告诉你,秘密。”   也看着她,云战蓦地抬手捏住她的脸颊,白嫩嫩的,触感自然好。   “我会刑讯逼供。”捏住就不放手,云战手指的粗砺和她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筝甩头挣扎,头发都在飞,但也甩不掉云战的手。   “放开我,很疼。”最后还是她用手将他的手扳开,她的脸蛋儿果然已经红了。两个手指印儿,十分清晰。   看她的脸蛋,云战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你皮肤太嫩了。”   “那当然,像你一样皮糙肉厚,你还会喜欢我么?”又说起这个话题,秦筝想当然的就这样认为。   “自作多情,谁喜欢你?”学秦筝那时说的话,他眉尾微扬,帅的很。   “切!”无语,秦筝扭过头去,想想又觉得不忿,“你才自作多情!”   云战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他本是冷面,但这样一个很轻的动作,他那整张脸都柔和了。   看着他,秦筝忍不住眉眼弯弯,“云战,你当时娶我,是不是特不甘心啊?”若是她,她也会那样的。   “没有,我将你当做一个接灰尘的花瓶。”云战冷静回答,却让人更无语。   秦筝哽了哽,最后愤愤道:“花瓶就算了,还是接灰尘的。云战,你真可恶。”忍不住打他,这次他没躲,也没挡。她真真实实的打在他肩膀上,却是撞得指骨发疼。   垂眸看着他,他那深邃的眼眸似乎带着点纵容,“现在证明,你不是接灰尘的花瓶。是个没刻花的陶盆,结实耐用。”   “你又贬低我,我不漂亮么?还陶盆,我有那么胖?”气得跳脚,秦筝对他简直无语了。   云战一直看着她,似在欣赏。   他也不出声,就那么瞅着自己,让秦筝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万分丑恶,以至于他这冰山脸都要笑出来了。   扭过头不理他,兀自瞪眼,气自己说不过他。   “样貌还是很漂亮的,尤其肤色,上浆的陶盆。”云战继续气她,秦筝已不能接话,就任他在那儿说。   盯着远方的雪山,秦筝用眼睛丈量着距离,看似很近,但实际很远。   这对她这个速度不快的上浆陶盆是个挑战,但身边这个毒舌男人则很轻松,这就是差距啊。   看她不出声,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抬手在她的头上抓了抓,“走吧。”   秦筝大力甩头,然后瞪眼瞅他,苦大仇深的模样。   云战不甚在意,自己先站起来,扫了一眼眼前陡峭的路,气定神闲道:“看来你打算自己走下去?这么有志气的陶盆是不会相求于我的。”   快速向下瞄了一眼,秦筝刷的站起来,一把抱住云战的手臂眉眼弯弯的狂摇头,“你见过哪个陶盆是自己走路的?咱一起哈!”笑眯眯,便是笑得很假,那也可爱好看。   垂眸看着秦筝,云战的眼里明显有笑,“承认你是个陶盆了?”   “别说陶盆,痰盂都成。”志气在秦筝这里就是狗屁,略显谄媚,不过更可爱了。   “虚情假意。”给予四个字的评断,云战觉得她在东齐做俘虏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小命肯定没少骂他。   “你不就想看我这样么?看我疯疯癫癫颠三倒四,你可高兴呢!”抱住他手臂不放,秦筝撇嘴,他这是恶趣味,喜欢耍人玩儿。   秦筝确实说对了,云战就喜欢看她这样。   手臂一转,从秦筝的包围中转出来,然后绕过她的腰身一把挟住她。秦筝还未做好准备,就已经登上了云霄飞车的旅程,云战带着她简直是直接俯冲下去的。这山势十分陡峭,数次她眼见着马上要撞到树上了,结果眼前一花,就躲过去了。过快的速度,让她头晕眼花。   抱住云战的腰,秦筝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腹部,好闻的气味儿和坚硬的触感都是他独有的,便是有一天瞎了,秦筝也能认出他来。   嗅着,秦筝拱了拱,然后慢慢张开嘴。说不过这厮,也打不过这厮,但这天赐的良机她若放过,那她挨欺负都是自找的了。   牙口准备完毕,秦筝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用力的一口咬下去。   挟着她飞奔的人步伐停顿了下,随后旋身一转,就好似汽车在飘移,他转身靠在了一棵悬空着长在石头缝间的树干上。   低头,埋首在他腹部的女人正在咬他,虽然不是很疼,但也确实有感觉。   腹部微微用力,肌肉紧绷起来,秦筝牙绝对是被肌肉弹开的。   “好吃么?”沉声问,看起来他没受一点伤害。眼眸深邃,有丝丝危险在其中。   仰脸看向他,秦筝眉眼弯弯一笑,“咬不动。”   云战面色无波,挟着她的手臂朝着旁边微微一动,那树后就是一段峭壁,大约三十多米高,下方乱石丛生,掉下去摔不死也摔残了。   “不要放手!我错了我错了,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咱俩扯平。”向下看一眼,秦筝立即蹬腿儿,死死抱住云战的手臂。   看她在那儿挣扎蹬腿儿又道歉的,云战唇角微动,“咬你一口?”   “成成成,不过你可别用力,我都对你嘴下留情了。”两条腿儿还在扑腾,慌乱之中撒谎也从容。她有没有嘴下留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是再用些力气,她的牙齿肯定就被云战的肌肉给崩掉了。   手臂一动,云战直接将挂在手臂上的人拎到自己眼前,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视线定准了她的唇。   秦筝一愣,不由得咽口水,近距离的看他的眼睛,她后颈汗毛倒竖。   云战这厮感觉对她的唇觊觎很久了,虽觉得他可能就是色,但是隐隐的有一点,秦筝觉得他可能是喜欢自己的。   思及此,她耳朵发热,心脏也扑通扑通跳的更快。盯着他的眼睛,她口干舌燥,有点要窒息的感觉。   云战就那么盯着她的唇,却是迟迟没有动作,粗砺的指尖在她的下颌上摩挲,让人更是焦灼。   “你咬不咬?不咬就放开我。”秦筝小声,在有风的山林中,她的声音几乎被盖过。   云战不语,只是拎着她向自己又挪近了几分。   秦筝的双脚始终离地,他一动作,她更加悬空。   蓦地,天上有一点黑影飞过,飞走了,却又转了个方向飞了回来。于他们二人所在的山峰上空盘旋,它如此大的动静,终是惹得林中的两人注意到了它。   先发现它的是云战,放开秦筝的下颌,他揽着她入怀,仰头看向天空,隔着略显稀疏的树冠看向那在天上盘旋的苍鹰。   趴在他怀里,秦筝还有点恍惚,他的怀抱很宽广,她整个人都被搂进去,似乎还有余地。   “云战、、、”小声的叫他名字,小猫一般。   “嘘!”云战让她噤声,随后身子一转,揽着她直接奔下山。   秦筝搂着他的背,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现在已没有头晕眼花之感,因为思绪早已被其他占据。似乎自己被他揽着狂奔,她也没什么感觉。   这陡峭的山峰下就是一条峡谷,具体长度不得而知,但是真的很深。   云战直接揽着她跳进了峡谷从中,蒿草比人都要高,而且地上很泥泞,人踩上去都有水的声音。   “咱们要躲在这里么?”被他揽着走,秦筝完全不费力气。蒿草太高,她往天上看都看不到什么。但不代表在天上往下看也什么都看不到,没人在天上飞过,没人知道往下看会看到什么。   “或许。”云战的声音很低沉,便是如此紧张,他也能给人以稳定。   “他发现了我们,追兵很快就会到。这里有咱们走过的痕迹,他们只要追着就能找到。”歪头往后看,他们走过来的路,蒿草都向两旁歪着,这很明显是有人走过。   “就是要让他们发现。”云战似乎早有计划。   闻言,秦筝反倒抿嘴笑,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点也没慌张。   因为她知道,便是他们与东齐的追兵狭路相逢,他们也不会有事。有云战在,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在峡谷里穿行许久,云战蓦地将秦筝放下,他纵深一跃,跳上旁边的山坡,眨眼间消失不见。   秦筝站在原地等待,脚下都是泥水,她的鞋子都湿了。   低头查看了下自己的鞋,一共也不过几分钟,云战从山坡上跳下来。挟着秦筝,再次消失于峡谷深处,而这次,他们身后走过的地方蒿草依旧,完全没被打乱。   这峡谷有多长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从多个山峰之间穿过,所以才有这样的长度。   一座山峰与峡谷连接处,有一处凹进去的小型山洞,钻进去,正好俩人容身。   只可惜环境不太好,因为上面在滴水,而且还有树根从泥土中钻出来。   地上都是泥水,秦筝找了一块石头踩上去,再抬头看云战,他一直在低着头,这里对于他来说,太矮了。   笑起来,秦筝眉眼弯弯,“你这身高,将来年迈去世也得定制个比别人长的棺材,否则装不下你。”   “你也只需定制个比别人短的就成,免得浪费木料。”云战将几段弯曲的树根扯下来,然后坐下。   哽住,秦筝最后给予一声冷哼,就知道他不会闭嘴等着吃亏。   这小山洞地方真的不大,秦筝站在那儿,云战坐在旁边,就已经将这山洞挤满了。   挪腾了下,秦筝最后也蹲下来,瞧了瞧流水的地面,又瞧瞧云战,随后笑眯眯,“诶,给咱一条大腿呗。”   看向她,云战面色无波,“不给。”   “小气。”嘟嘴,秦筝翻白眼儿,这地上都是水,也不能让她坐在水里吧。她是女人,和男人身体构造不一样,她若是个爷们儿,在泥水里滚一圈都成。   看她仰着脸撅嘴的样子,云战慢慢的伸直一条腿,伸手一拽,那还在生气的人儿就被拽到自己的大腿上。   秦筝立即弯起眼睛笑,嘴上却是还占便宜,“不是不给我么?谁稀罕似的。”   “真不稀罕?”云战尾音微扬,他的威胁听起来更具真实性。   “稀罕稀罕,元帅的大长腿这天下独一无二,我恨不得把你的大长腿供起来,每天三炷香。”秦筝夸大,表情也很夸张,但活力盎然。   云战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尽是笑意,他那刚硬的脸也分外柔和。   坐人腿上自然舒坦,便是这流水的山洞极差的环境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俩人躲在这里,差不多半个时辰,云战就听到了声音。   看着云战的表情,秦筝不禁睁大眼睛,‘他们来了?’无声问道。   竖起粗砺的食指抵在秦筝的唇上,他要她噤声。   秦筝眨眨眼算是答应,却微微歪头张嘴咬他贴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看着她的动作,云战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深浓。没有移开手指,不眨眼的看着她张嘴咬住。   秦筝是抓准了这个时候云战肯定不会出声,刚刚咬他肚子没咬到反而差点崩坏自己的牙。但现在,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咬住他指尖,秦筝无声的在笑,眼睛都眯起来了。用力,牙齿锋利,咬的云战眉峰微动。   一看他有表情,秦筝更是想笑,移动一下牙齿,他的手指被她咬住大半截。   外面的动静在接近,但能够听得出,人并不多。大队人马顺着云战故意趟了一圈的山坡去追,只有几个人顺着峡谷查探,他们似乎也觉得云战秦筝不可能在这儿,所以行走之时的动静也特别大。   秦筝自然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距离这么近她若是听不到,那可就是耳朵有毛病了。   不过便是如此,她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他还不会回击,真是爽。   云战丝毫未动,眸色幽深的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小样儿,全身却是在感受着进入她嘴里的手指。他碰到了她的舌头,软软滑滑,和他想象中的没两样。   外面的人越来越接近,秦筝愈发用力,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云战一动不动,任她咬自己。   这种情形,恐怕是个男人都会有下一步举动。但这个环境,实在不是云战所能接受的。这白白嫩嫩的人儿,和这流淌着泥水的狭窄山洞十分不和谐。   外面的人趟着泥水已走到了那被蒿草掩映的狭窄山洞前,他们也在抱怨,抱怨这等苦差事,还抵不上上阵杀敌来的痛快。   很快的踏着泥水走远,这处又恢复了安静。   山洞里,秦筝慢慢松开自己的牙齿,咬的她腮帮子都酸了。   低头看向云战的手指,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因为他的手指被她咬的都出血印了。   云战面色不变,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沾着的她的口水,然后反手都蹭在了腿上,“舒服了?”   “你也没喊疼,还差那么一点点。”要是能听到他求饶,可就圆满了。   “你可以下次再试试。”拎起坐在他腿上的人儿,云战声线无波的说道。   一听这个,秦筝来了兴致,眼睛都在泛光,“还可以有下次?”   “可以。”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的唇,那眼眸幽深的颜色便是不在阳光下也轻而易见。   秦筝猜测他的用意,觉得他肯定是没有好意的,只不过,就是没有好意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不怕!   若有下次,她还会咬他!   从山洞里出来,云战挟着她跃上山坡,之后便是飞奔。   云战的速度是很快的,秦筝觉得他是在飞,尽管不似段冉那般能在天上飞,但这种飞更具实力。   躲过那群搜索的人,两人的方向是直奔雪山,便是在密林中,通过周遭的温度也感觉的出来,他们距离雪山很近了。   为了避免与东齐的士兵会在雪山相逢,云战选择了于雪山半山高处穿行。这半山的温度要比山下低很多,他们穿着薄衣服,相当冷。   冷,秦筝的意志是可以克服的,但她的身体却是不怎么给力,不过几个时辰,她就开始鼻涕横流了。   “我有一颗壮汉的心,奈何有一副公主的身子。云战,你可别把我撇了啊!”跟着云战走,踩踏着冰雪,她的靴子都已经冻成硬邦邦的了。   拖着她走,这的冰雪很厚,再加上云战挺拔高大体重较重,每一步,他陷得都比秦筝要深。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云战吓唬她,沉稳的声线听起来倒是很逼真。   “别呀,咱俩好说好商量。你把我成功救回去,我感谢你八辈祖宗。”秦筝明知云战不会把她撇了,嘴上却偏偏喜欢这么说。自己说话时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雾,她可是许久没体会过冬天白雪皑皑的场景了。   “不需要你感谢他们,感谢我就成了。”她十分聒噪,但是却聒噪的很有趣。   “成,那我感谢你,你要什么?”脚步踉跄,她的脚丫子都没知觉了。   云战回头看她一眼,而后停下,拿起罩在她身上的自己的衣服一角抹去她流出来的鼻涕,然后捧住她的脸给她取暖。   “你人都是我的,你还能给我什么?”垂眸看着她挂了霜的睫毛,云战低声道。   眨眨眼,挂了霜的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云战,你真爷们儿,这话也只有你说出来不会让我觉得搞笑。”要是换了一个人,她肯定笑掉大牙,并且嘲笑一番,‘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居然敢要老娘?信不信一脚踹的你鸡飞蛋打!’;若是对上云战,她可真没那个本事把他踹的鸡飞蛋打!   “你还真是有一颗壮汉的心。”无语,云战猜测的她的回答不是这样的。   秦筝弯起眼睛,兀自笑得耸肩,白茫茫的雪山,映衬的这男人帅呆了!   想要穿过雪山,于半山走其实路程也没有很漫长,只是太冷了,让人觉得这条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可是,在越过东齐的境内之后,苦难也就结束了,因为已经到了大燕的地界内。   而且,早有人在这边等待,让秦筝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换上羊绒靴子,裹上狐裘大氅,暖意袭来,秦筝感动万分,对这些奉献皮毛的动物致以十二万分的感激。   所有潜入东齐境内而后又分开回来的护卫都已到齐,他们不是铁甲军的兵,他们是云战的护卫。   顾尚文也回来了,秦筝与他相见,以前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这人欠教训。但现在,秦筝已摒弃前嫌。若不是因为这个年代的烂规矩,她就和他相拥痛哭一场了。   “王妃,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当时快把我吓死了。想着要是你被抓回来,我说什么也得去救你。”顾尚文也因着寒冷有些鼻塞,纵观这里近三十人,只有他俩身体最差。   “算了吧你,我多少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你什么都没有,咱俩没相见呢你就被咔擦了。”秦筝摇头,她是决计不信的,这小子才不会舍命。   “王妃你这话让人伤心了啊。”裹紧自己身上的狐裘,虽不是最上等的,但保暖能力一样强。   “别伤心,咱们最起码也算共同经历生死了,从此以后,我尽量不宣扬你痔痛的秘密。”她嘴上这么说,可声音依旧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顾尚文无语,他在她这儿是讨不来便宜的。   “喝水。”云战忽然在身边出现,将拔掉塞子的水囊递到她面前,里面是热水,热气在涌出来。   秦筝立即接过,眼睛泛光的看了他一眼,右眼微眨,调皮诱惑,“谢了!”   云战眼神无波,顾尚文却在一旁啧啧轻叹,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王爷,今晚休息的地方已经整顿好了,王爷与王妃去休息吧。晚饭做好,属下命人送进去。”一护卫走过来禀告,他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却是很稳重。   “嗯。夜里警醒着点,这里离东齐还是太近了。”云战微微点头,转头看向西方,虽是有茫茫雪山阻挡,可算起来,还是与东齐不远。   “是。”护卫垂首应答,而后转身离开。   “咱们在雪屋里过夜?”那些护卫一直在那儿忙活,这里的雪堆积了很多年,结实的很。他们在其中挖了一个深洞,就像雪屋一样。   “嗯,否则你会被冻僵的。”其实若不是因为秦筝,他们也不会费力挖了个雪屋出来。只要有一堆火,在这里过一夜不成问题。但秦筝受不了,她现在已经染上风寒了。   “多谢大元帅为我着想。”不禁乐,黑色的狐裘下,她那张小脸儿更是白的几乎和这雪山的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   云战眸中染笑,整个脸庞都柔和了,伴随了二十多年的刚硬,此时化为乌有。   顾尚文在一旁看的唏嘘不已,他打小就和云战认识,还真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有耐心,还会笑。尤其十多年前,他更是吓人,那眼睛里都是阴郁,他爹就说过,云战心里都是恨!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雪山上就更冷了,是那种干巴巴的冷,会冷的人抓心挠肝儿。   雪屋里相对要好很多,这里挖的很高,所以点了一堆小篝火,也完全没影响,   秦筝窝在云战身边,身上裹着狐裘大氅,这里还是很暖和的。   火光幽幽,云战直视前方,面色无波。   秦筝倚靠着他,盯着那堆火有点昏昏欲睡。   “云战,我困了。”眼睛有些睁不开了,秦筝小声嘟囔道。   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抬起手臂,揽着她躺到自己腿上。   “云战,你对别人有这么温柔过么?”躺在他腿上,秦筝的下颌藏在狐裘下,看着他的下颌,那弧线刚硬,他绝对是个纯爷们儿。   “温柔?”云战低头看着她,他还真不觉得他在对她温柔。   “嗯。”眨眨眼,秦筝笑起来,“看来,大元帅还真是洁身自好,这么多年,连个女人都没有,甚至连自己温柔都不知道。”不禁想起上官铎和那个军妓,她笑得更贼兮兮。   “女人?皇城倒是有无数的女人送来,不过,谁也不敢碰。”铁甲军没有军妓,但是士兵发泄生理需求也是可以的。只是,去的都是指定的地方,来路不明的女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怎么,皇城来的女人有问题?”若是如此,云赢天这么多年来还真是没闲着。   “嗯。”单音回答,云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却比刚刚冷了很多。   “我也是皇城来的。”嘟嘴,她虽然不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你是从陵墓里来的。”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戳了戳,云战的指头很有力。   “说的我是活死人一样。不过也是,我当时还真就是活死人。”吸吸鼻子,她赞同自己活死人的身份。   漫漫四年,如今想来好像只不过一瞬间。当时知道自己能出去,却是没想到她离开了那里就嫁给了云战。尽管吧,他们俩当时都没觉得那是个婚礼。   “云战,你有想过以后么?”她的以后,她不敢随便设想。而他的未来,她又看不见!   “不知。”云战不会幻想,因为幻想与实际往往背道而驰。   “你在这西南就是皇帝,还要继续听从云赢天的么?他能将我这个神经病加残疾赐给你做王妃羞辱你,就还能想出其他的馊招儿来,你怎么办?”听之任之,她觉得云战不是这样的人。   “忍。”因为时机没到。   “你还真是能忍,你从七岁被送到军营时就开始忍了吧?忍者神龟。”若是让她忍二十年,她可忍不了。   “忍者可以,神龟去掉。”龟?这不是个好字眼儿。   秦筝嘻嘻笑,“你放心吧,你头上干净的很,没有绿帽子。”   “还想给我戴绿帽子?”几不可微的扬眉,慑人的压力扑面而至。   秦筝撇嘴,“咱俩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我和别人怎样,与你也没关系啊!”   “就算与我什么都没有,你也是我的人。若与别人纠缠不清,宰了那人打断你的腿。”他冷冷的说着,听得秦筝夸张的唏嘘。   “宰了奸夫就算了,还要打断我的腿?算你狠。”这厮,应该做的出来。   “怕了?”这也算警告成功。   秦筝哼了哼,“要是再出现个我看不透的人,没准儿我还真会多看两眼。”所有人她一眼都能看透,也就不会新奇了。云战不同,她看不透他,对她来说,他是个谜。   似乎对这话比较满意,云战颌角的线条放松了些。   “唉,小桂和曹纲肯定很担心我,咱们几天能回到天阳关啊?”想着他们俩,四年相伴,是她很重要的人。   “抄近路,两天。不过你会受不了,还是慢行。”那时追赶被抓走的秦筝,他们可是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齐蒙雪山。那时绝对是狂奔,马都累死了数匹。   “在陵墓里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个。我骨头里的铁钉就是曹纲给拔出来的,若非如此,我现在还是个残废呢。后来小桂就天天扶着我走路,我这腿才慢慢的好转。之后曹纲教我武功,我这天资不成,只学了点皮毛,连你一根手指都对付不了。”摇头,她若是有那个天资,再勤奋点,也不至于会被人轻易抓住了。   “信任是相互的,你们相互之间就很信任。”从见到他们三个的时候,云战就知道,这三人绝对是同一战线,便是有威胁有诱惑,也不会有背叛的事情发生。而这种情况通常是在同甘共苦之后才会发生的,现在证实,他们确实同甘共苦过。   “虽然小桂现在学着很鸡贼,但你说的没错,便是分开很久,我们默契依旧。”笑眯眯,她很欣慰。   “很有凝聚力。”低头看着躺在腿上的人儿,她这小脑袋瓜儿里可不是空的。   “那当然。”得他夸奖,秦筝略显骄傲,藏在狐裘里的下颌都扬了起来。   看她那模样,云战的眸子划过一丝笑,她是没长尾巴,若是长了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在这雪山中度过的一夜比想象中的惬意,秦筝睡得也很好,很久没睡过这么安生的觉了。   但安生的也仅限于她一个,包括云战在内,所有人都警醒着。   不会武功的顾尚文一夜都挨着火堆,就差直接投身进去了。同样没有武功,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连连赞叹自己没那个命。若也是个女人,是不是还能得到别人的怜香惜玉?   他自怨自怜,别人却没时间理会他,与寒冷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对抗,意志,是需要坚持的。   天放亮,大家喝了些肉汤,那是昨天打的兔子剩下的几块肉。喝些热乎的,身体也就不会那么冷了。   秦筝的风寒有些严重,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兔子肉,她全身都有点痒,没过多久,脸上就有红疙瘩冒出来,她又过敏了。   无语的骂自己,她对这身体也没招儿了。   发现她从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脸上抓开始,云战就注意到了,之后脸上一个个米粒大小的红疙瘩冒出来,她那小脸儿又像个烧饼了。   “很痒?”云战估计是她因为吃了什么东西。   秦筝点点头,一边仰起脸给他看,“是不是长满了疙瘩?”   视线在她的脸上环顾一圈,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嗯,忍忍吧。抓破了,可会留疤的。”   “可是真的很痒。”撅嘴,她不止脸上痒,全身都痒。   云战沉吟片刻,随后弯身抓起一把雪,擦在了秦筝的脸上。   凉意袭来,秦筝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却开始笑,“云战,你真聪明,这种馊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无言,云战继续往她脸蛋儿上擦雪,脸蛋上红疙瘩很多,她脖子上也有。   所有人都因着他们俩停下而停下来,顾尚文裹在狐裘里在后面就那么看着他俩,止不住的暗暗摇头。   秦筝说什么云战都不会生气,顾尚文第一次知道,原来云战脾气这么好。   这同生共死的兄弟还是不能和女人相比,兄弟如手足,女人如心尖肉!手足受伤包扎一下就好,心尖儿刺一根刺都会疼的彻夜难眠。   “实在不行,我就在雪地里滚一圈去。”闭着眼享受,秦筝一边嘟囔道。   “山下有湖泊,你可以去湖里泡一泡。”云战这主意更好。   “那会冻死的。”微微掀开眼睛看他,这厮的表情很认真。   “在雪地里一样冻死。”反正两样都是死。   “那你给我出一个不会死的主意。”小嘴吧啦吧啦,她确实很聒噪。   “忍着。”忍着就不会死。   “忍功不如你,忍者神龟!”弯起唇角,她很得意。   云战的手顿了顿,随后将手按在她脖子上,他手里还有雪。   秦筝立即跳脚大叫,叫声回荡于广阔的雪山,绵绵不绝。   ☆、057、占便宜   离开雪山,寒冷终于远去了。秦筝和顾尚文却是都风寒了,三十多人的队伍里,只有他们俩鼻涕横流,状况较惨。   他们俩这情形继续赶路可能会更严重,于驿站停下休息,驿站中的大夫赶紧熬药。   浴室,秦筝泡在热水里不住的吸鼻子。鼻涕很多,而且鼻塞,她隐隐的觉得自己还有点发热。身上因为过敏起的红疙瘩还没有完全消退,做俘虏那些日子所受的伤也都还在,她现在是满身伤痛。   沉进水里,秦筝感受这许久没见到的热水。真是想不到在驿站里她还有这个待遇,在天阳关,她都是用冷水的,没人给她准备热水。   “呼!”钻出来,秦筝长舒一口气,感觉舒坦很多了。   泡的差不多,秦筝从水里钻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尽管这衣服还是驿站的小兵从附近的牧民家里买来的。   寻常的布料,做工也很简单,像是个花样年华姑娘的衣服,因为色彩很鲜艳。   尽管她不是很喜欢红色,但与别的颜色掺杂在一起,还是很不错的。   系上腰带,她甩甩头发走出浴室,长发飘飘,格外美艳。   回到房间,早已准备好的饭菜香味飘入鼻端,秦筝简直顾不得别的,一个箭步冲到饭桌前,连那坐在床边矮榻上的人都没多看一眼。   放下手中的信纸,云战抬眼看向秦筝,眸子一扫,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这颜色很适合你。”鲜艳的颜色衬托的她脸色更好,活力盎然。   一屁股坐下,秦筝看了他一眼,随后摇头,“我讨厌红色。在陵墓里四年,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内裤都是红色的。我讨厌红色,若是再让我穿的满身红彤彤,我会吐。”   “从里到外的意思我明白,不用告诉我你内裤的颜色。”云战唇角几不可微的抽搐,她那白嫩嫩的身体配上鲜艳的红色,那效果他想得到。   秦筝哽了哽,“你当没听到不就得了,重复一遍干嘛?”   “以为你在着重说这个。”起身走过来,他那高大挺拔的身体恍若天边翻腾的云,眨眼间盖住眼前的一切。   “谁跟你讨论我内裤的颜色?你又不是女人。”将湿发拢到背后去,秦筝拿起筷子直奔牛肉。   云战手更快的用筷子夹住她的筷子,“辣,你不能吃。”脸上的红疙瘩还没褪去,再吃辣的,她那张脸可不能看了。   闻言,秦筝撅嘴睁大眼睛瞅着他,可怜兮兮,“你明知道我过敏了,干嘛还让他们做菜的时候放辣椒?”   “便是不放辣你也不能吃,这两盘青菜是你的。”桌上六个菜,只有两个属于秦筝。   一看,秦筝嘴撅的更高,“我又不是兔子。”   “吃吧,兔子。”将属于她的菜推到她面前,云战眸中带笑。她确实不能吃,因为一会儿要吃药,吃汤药是有禁忌的。她和顾尚文的菜单是一样的,俩人近来只能吃素。   就算不遵云战的嘱咐,医嘱还是要遵守的,填了一肚子的青菜,秦筝在走出房间与顾尚文碰见时,俩人都满脸菜色。   “王妃,药已经煎好了,咱们去吃吧。”裹着稍显厚重的大氅,顾尚文是发冷。   秦筝点点头,她也是准备下楼喝药的。   “你晚餐也是青菜清粥?”一前一后的走,秦筝瞧他那脸色估摸着是。   “没错,要喝药不能吃荤腥。”摇摇头,他不吃也就算了,偏偏别人还在他面前吃,真是气人。   “同病相怜,我决定下回说你痔痛的时候小点声。”秦筝自诩很厚道。   顾尚文早已无言,反正他知道秦筝是肯定会坏他的。   下楼,煮好的药早已放在了大厅的桌子上。一共两碗汤药,却还有四颗大药丸子。   一看那大药丸子,秦筝暗暗摇头,这东西看着真恶心。   顾尚文拿起那碗汤药喝了一口,脸立即拧巴起来,“苦。”说着,拿起一颗大药丸子放嘴里咬一口。   秦筝更恶心了,“顾尚文,那真像马粪蛋儿。要不问问那大夫,这是不就是他从马棚里拣出来的?”   本就满嘴苦味儿,秦筝那么一说他差点吐出来。   “王妃,你可以等我吃完了之后再说么?”马粪蛋儿?呕!   秦筝依旧接受无能,摇摇头,她拿起那马粪蛋儿一样的药丸子,一块一块揪下来,分成小一点的,看起来还舒服点。   顾尚文瞧她那动作,心有不甘,“王妃,你那更像羊屎球。”   秦筝扫了他一眼,“这是巧克力豆。”   “巧什么?那是什么东西?”顾尚文不懂。   “糖,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吃的是马粪蛋儿,我吃的是巧克力豆!哎呀,心里舒服多了。”自己骗自己也挺有意思,起码心里没那么膈应了。   顾尚文恶心的难以下咽,之后就眼瞧着秦筝痛快的几颗几颗的将药丸扔进嘴里,之后几口喝光碗里的汤药,她速度十分快。   “慢慢吃吧,明天我就代大家问问你马粪蛋儿是什么味儿。”摇摇头甩掉嘴里的苦味儿,秦筝冲着顾尚文竖起大拇指,要他再接再厉,明日有重任。   看她潇洒离去,顾尚文无语凝噎,她是真的很会呛人。   瞧瞧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大药丸子,他也动手给捏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糖?嗯,糖!”   回房间,发现云战还在。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秦筝转了转眼睛,“大元帅,我要睡觉了。”所以,你该走了。   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云战眉目无波,“睡吧。”床在那儿,没人抢。   “那你是不是该出去了?”非得要她说明白么?   “前些天下雨许多房间漏水不能住,其余的房间已住满。”头也没抬,他说的清楚,没房间了,只能凑合一晚了。   “那你和你的下属一起住不成么?你们不都是好兄弟么?”干嘛非得和她住一间?她和他没好到那份上的吧。   很忙的人终于抬起头看向她,面无表情,那给人的压迫感就极重。   “要我与下属同住一床说出去好听,还是和我的王妃分床而睡好听?”这是个问题。   “虽然哪个都不好听,但是咱俩没一起睡觉又不是秘密。”身子一转,她走到床边坐下,反正今晚她势必得独占这床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睡吧,那床是你的了。”看出她意图,云战成全她。   “真的?那半夜你可不许上来。”鼻子闷闷的,秦筝扯着床幔放下来,她脱掉靴子转身滚进床。   真是舒服啊,她可有日子没见着床了。而且她现在生病不舒服,躺在这柔软的床里就更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了。   外面的云战未语,看来他真的很忙。   秦筝也无力再去与他计较同一屋檐下的事情,这么多日子,翻山越岭的从东齐逃命回来,再也没那么多的计较了。更况且,有云战在这房间里,她觉得很安全。   药效似乎上来了,秦筝渐渐觉得头晕,之后迷糊起来,眼睛也睁不开。   身上因为过敏的那些红疙瘩还在痒,可她没什么力气去抓了,这个时候,睡觉最大。   深度的睡眠,对秦筝来说不是难事儿。但深度睡眠不代表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敏感,起码对自己的身体是有感觉的。   过敏,她身上很痒。便是睡着了,她也在翻滚,自己抬手抓。抓的用力,脸蛋脖子手臂到处都是红痕。   半夜,西南各地送来的通报云战还没看完。这西南两个字说起来小,但仔细划分起来,地域可是广阔的很。   床帐里的人一直在折腾他是听到了的,但他一直也没理会。这女人生怕他会趁她睡觉对她做什么,所以他还是不要管的好。   然而,她却是翻腾起来没完没了,云战估计她是身上发痒,否则也不会生蛆了似的翻来覆去的没完没了。   看自己的通报,最后,他深吸口气,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走至床边,他那挺拔的身体显得那床都小了很多。   掀开一侧床帐,看到的就是在床上骑着被子正抓自己大腿的人儿。   她绝对是睡着的,只是太痒了。   看她那模样,云战刚硬的脸庞几不可微的柔和,就知道她睡相不好,没想到还这么不好。   旋身坐下,云战暂时是没打算帮忙,他在观赏。   翻身,盖在脸颊脖子上的头发散开,她自己抓的那些红痕出现在视线当中,云战才算有所反应。   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抓自己,但痒的人却不乐意,挣脱不了双手,就开始蹭来蹭去。   看她那么难过,云战终于出手相助。他的手很粗糙,顺着她的脸颊以及脖子处划过,发痒的人儿立即露出舒坦的表情。他的手,可比自己的指甲要好用的多。   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手有这种疗效,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继而手继续游动,给这个受尽了折磨的人儿解痒。   秦筝虽是不知道,但迷迷糊糊间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抚摸着。可是,这抚摸舒服极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迷迷糊糊间,她不止没阻拦,反而想让他继续。   若是没有吃那些药,或许秦筝还能警醒着点。但这一夜,她因着那药效睡得昏天黑地,并且一觉到天亮,整夜无梦。   夜里能不做梦这是很神奇的,最起码秦筝鲜少有不做梦的时候。   眼睛还没睁开,她心里就哈哈大笑了,这一觉,睡得太爽了!   翻身,身边空空,这偌大的床看来一晚都是自己的,对云战能守信,她还是很满意的。   鼻子也通了,心情更好了,睁开眼,看着床顶都觉得好看。   坐起身,秦筝打算下床。   低头,看见的却是自己半敞开的中衣。里面的肚兜绳子也被解开了,此时算是挂在她身上。   拧眉,她第一怀疑的就是她睡着的时候遭受到了什么。但看看自己身上那处于要消褪状态的红疙瘩,她释然,这应该是她自己抓的。   便是睡得再深,身上这些疙瘩也肯定痒的很,所以,这一夜她也没消停嘛,就和这些疙瘩做斗争了。   撩开床帐,下床,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云战也不知去哪儿了。   没准儿这厮半夜实在太困就去他下属的房间睡觉了也说不定,反正他是老大,他若去了,那他的下属肯定会将床让出来。   所以嘛,有这么简单的方法,干嘛非得和她一个房间?   昨天的汤药确实很有效,不止秦筝觉得好了很多,顾尚文也是如此。发烧的症状没有了,他那风流书生的模样又出现了。   两个病号貌似起的最晚,顾尚文走到楼梯时,看到刚走出房间的秦筝,他停下等候。   “王妃,早啊。”一身白衫,他干净的很。   “早。”走过来,上下看了一通顾尚文,秦筝眉眼弯弯笑起来,“看来,你昨儿吃的马粪蛋儿很有效嘛。”   “这汤药确实很有效,虽然我这一晚如同昏迷了一样。”忽略秦筝的调侃,他心里暗暗重复,他吃的是糖。   “彼此彼此,我一夜无梦。”往楼下走,楼下的桌子上已摆好了早餐,当然的,还有汤药。   其他人貌似都用完了早饭,仅剩他们二人。   走下来,各自落座,在这里,身份什么的好像没人会在乎。行军在外,一切从简。   俩人是病号,吃的也是一样的,清粥青菜,俩人都是满脸菜色。   用过早饭,照旧吃药,这次顾尚文也学着秦筝将大药丸子先全部弄成小块,然后再吃。   秦筝本是想借机再恶心恶心他,结果他开始学她,也让她没了机会。   速战速决的快速吃光药,秦筝以眼神儿鼓励顾尚文再接再厉,她先走了出去。   今儿天气不错,太阳挂在东方,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天空湛蓝,几块白云飘在其上,好像很近很近,只需一伸手就能碰得到。   这是来到西南之后第一次以这么轻松的心情来看天空,而且真的美极了。   马匹已在驿站外准备好,从敞开的大门就看得到。   秦筝快步走出去,门外,三十多匹马队列,个个矫健。   云战的护卫都已经到齐了,而云战,也在。   他在最前,一匹黑的发亮的马,人帅,马也帅。   走过去,秦筝一路笑眯眯,心情极其好。   “咱们可以走了?”想必就是在等她和顾尚文,俩病号,他们倒是真的很迁就。   身姿挺拔,云战转过身,恍若兀自移动的石墙。   垂眸,面前的人儿正仰脸看着自己,白嫩的脸上还有些颜色浅淡的疙瘩,但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   “吃过药了?”面色无波,配上他低沉的声音,极具男人味儿。   点点头,秦筝抬手摸了摸脖子,“那药很有效,看我的红疙瘩都消的差不多了。”   视线于她白皙的脖颈间滑过,云战点点头,“好了很多。”后半夜的时候她身上的那些红疙瘩就开始消退了,他亲眼所见。   但秦筝并不知,而且,在云战无波的脸上也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咱们回去骑马?可是我不会。”抬手摸了摸马儿的毛,真的很顺很滑,这马儿被伺候的真好。   “你我共乘一骑。”云战淡然告知,其实就算她会骑马,也是不会让她骑的,因为她肯定会落后。   “也成,有劳大元帅了。”点点头,秦筝倒是也乐得。尽管心里明白,坐他驾驭的马,肯定不会很舒服。   顾尚文很快出来,队伍启程。   秦筝被云战单手拦腰扔到马背上,她一把抓住马鬃毛,纵观整个队伍,她的样子最狼狈。   顾尚文这不会武功的都能很好的骑马,一瞧见秦筝那慌乱的样子,他不禁笑,总算有他擅长而秦筝不擅长的了。   策马狂奔,迎面的风就像被扇巴掌似的,一掌接着一掌,秦筝都没法呼吸了。   扭头,将脸埋进云战的怀里,这是个绝佳的方法。   迎着风,云战的五官看起来更为刚硬,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他脸庞的线条柔和了些。   抬起一只手臂,搂住了怀里的人儿,秦筝也反手抱住他的腰,马儿颠簸,此时却是极稳。   “云战,你真结实。”环在他腰后的手不老实,试图捏他的肉,但根本捏不起来,紧绷绷的。   她声音不大,但云战也听得清楚。   “不许乱摸。”她的捏掐,在他看来那就是摸。   “切,谁摸你了,我就试试你的肉有多硬。”翻白眼儿的喊,她的声音随风向后飘。   “有多硬?”驾马狂奔,云战的视线一直在前方,搭她的话茬儿,似乎也只是在敷衍。   “像石头一样。”仰脸大喊,她几乎破音了的喊叫惹得云战微微蹙眉。   “小声说话我也听得到。”垂眸看她一眼,这人儿趴在他怀里仰脸看着自己,可爱又可怜兮兮。   笑眯眯,秦筝又小声道:“真的么?”这声音,和蚊子无异。   云战无可奈何,这女人太调皮!   回天阳关,抄近路还是很快的,只是这路不太好,数次都是从仅仅一米多宽的山道上穿过,一侧是光秃秃的石壁,一侧是很深的深渊。   秦筝抱着云战的腰埋在他怀里不敢看,尤其她此时还侧身坐着,只要稍稍向前挪一下,她就会从马背上滑下去掉进深渊里。   但其他人皆面不改色,包括没有武功的顾尚文,这条路,他们经常走。   默念着阿弥陀佛,秦筝不敢睁眼。嗅着云战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   似乎发觉怀里的人在嘟囔着什么,云战几不可微的弯了弯唇角。搂着她的手臂微动,怀里的人晃了晃。   秦筝更加死死的搂住他,并在他怀中加以警告,“我要掉下去,也肯定拉着你垫背。”   “你确定能把我也拉下马?”他稳若磐石,以秦筝的力气,怕是不成。   “拖不下去你也得把你大腿拖下去。”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拉他下水。   “看来,你对我的大腿还真是情有独钟。”他可没忘了她那时说恨不得把他的大腿供起来一天三炷香。   轻叱,秦筝也伸了伸自己的腿儿,不用看,她这腿儿赶不上人家的长。   “就因为没长出你那么长的腿,所以我嫉妒啊!”大长腿啊,啧啧,她没有!   “我的身高,若是长了你那么长的腿,成什么样子了?”云战不敢想象,恐怕跑都跑不起来。   秦筝忍不住咯咯笑,“大元帅,你真幽默。”而且他就是说搞笑的话也很正经的样子,就更搞笑了。   山道狭窄而且很长,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所以没用上两刻钟,这让人心惊的道路终于被甩到了后面。   属于天阳关的地势出现在视野当中,道路蜿蜒向上,温度也热了起来。   终于从云战的怀里挣出来,秦筝遥看远方,连绵山势一望无际,而且明显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氧气也稀少了些。   马的速度加快,秦筝抓着云战的衣服看着远方,蓦地,眼前的景物微微摇晃,随后她陷入虚幻当中。   栗色的眸子变得空洞,身体也不动。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立即了然她怕是又看到什么了。   可她所看的是无边的远方,不知出现在她的眼里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秦筝陷入虚幻当中的时间比较长,大约差不多三分钟,她才回神。   身子一晃,她立即重新抱住云战,刚从虚幻中出来,她脑子有点空。   “又看到什么了?”低声问她,他放在她后背的手轻拍了两下。   深吸口气,秦筝也鲜少的面无表情,“我觉得,我们可能在天阳关也住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眉峰微蹙,他微冷的模样很慑人。   “皇城有人要来,咱们,会回皇城去。”西南还很暖,这个时候皇城可能已经迈入深秋了。   “云赢天的旨意。”尽管他声线无波,但那旨意二字听起来诸多讽意。   秦筝点点头,“应该是。你要带着我,怕是许多人都想见见大元帅你娶到的这个神经病加残疾的王妃。哼,成全他们,吓不死他们。”眯起眼睛,思及此她就恶意满满。   “云赢天的皇后可能生产了,若是连你我都一同回去,应该是生了个皇子。而云赢天要举行封太子大典,这是件比较重大的事儿。”云战猜测,但已*不离十。   秦筝略显夸张的唏嘘,“他还能生儿子哦?我以为他生不出孩子呢。”   云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去看看,那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   秦筝大笑,仰脸看着他还是很一本正经的脸,“大元帅,你要不要这么毒。”   云战不语,放松的下颌却是能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不过回皇城啊,我还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我不熟,但是很讨厌。”提起皇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身体曾经所遭受过的一切。那些恶毒的人,那些残忍的事。   “不止你一个。”云战亦然,那个地方,拥有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回忆。   “没关系,这回咱们俩一起。两个人一同讨厌,咱们做伴儿。”竖起两根手指,白白嫩嫩,却是很有力量。   云战注视着前方,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恍若深潭,让人看不透。刚硬的棱角诸多冷漠,却隐隐透着几分柔软。   当时是怎样离开天阳关的秦筝不知道,但如今回来了,却因着地上那些痕迹而猜测到许多。   偌大的校场,那坚硬的石头地面上,许多暗色的痕迹蜿蜒在其上。那是血干涸的痕迹,尽管过了这么久,但它们还在。   一看到这些,就能想象的到当时的战争是多麽的激烈。   血流满地,死伤无数,当时确实是这般情形。   东齐有接近四百多高手死在这里,而铁甲军,也死伤很多。   闭上眼睛,秦筝深深吸口气,不想猜测当时的场面。   “小姐。”刚走到一道石环楼的大厅,小桂的声音就冲了过来。   秦筝眉眼弯弯一笑,“我回来了。”   “小姐,你把我支走就是因为你知道要被人抓走是不是?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了,奴婢虽然不会武功,但我嗓门高啊。我一喊,整个天阳关都能听到。”过来抓着秦筝的手,小桂虽是有些夸张,但那泪眼汪汪的样子却表明她是真心的。   “成成成,再有下次,我就指着你救我了。”拍拍她的肩膀,秦筝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听几个将军向他禀报事情的云战,然后与小桂离开。   许久不见的曹纲看到秦筝完好无损的回来,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下次不要这样了。属下虽算不得高手,但拼命也会护你周全。”他说的很认真。   “不需要你拼命,他们比你更拼命。行了,我没事,你回去吧。给我研究研究一个小型的武器,我能随身携带的。”她有一把从陵墓里拿出来的剑,但太大。   “好。”有事情交给他,曹纲痛快的点头离去。   “你呢,去司徒先生那里讨些药膏来,我手上脚上有瘀伤。”再给正眼巴巴瞅着她的小桂安排任务,小桂也赶紧去办。   回到房间,这房间她可是许久没住了。自从感觉到自己的灾难要来了,她就住在云战房间的帐篷里。现今回来了,啧啧,还真有亲切的感觉。   小桂取回药膏,秦筝也将自己的身体差不多的擦了一遍,手腕脚踝,后背肋间,或多或少都有伤痕。   “小姐,他们真虐待你了?”东齐怎么对待俘虏,小桂听到过一些,不禁觉得心惊胆战。也不知秦筝这一路是怎么挺过来的?   “身体虐待倒是没有,精神虐待有很多,所幸我心理强大。”手腕脚踝青青紫紫,后背那些伤痕是和云战逃命时被林中的树枝抽打的。   “从小姐你被抓走那天,奴婢就一直做恶梦。梦里都是你被虐待的场面,吓得奴婢都不敢睡觉了。”给秦筝涂药,她背上的伤颜色浅淡,看起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那些未消褪的红疙瘩还在,心知她是又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我也做恶梦啊,就害怕他们觉得我作用不大了再把我宰了。他们最喜欢给俘虏剥皮,那剥下来的人皮挂了满树。你知道么,我逃出来后就在那挂满人皮的树上藏了一天,现在想想,我后背都发凉。”而且那味道,回忆起来她就想呕吐。   小桂着实被吓着了,“剥皮?不愧叫他们东狼,真不是人。亏得那时奴婢还说咱们对待俘虏有些残忍呢,和他们比起来,咱们真是太仁慈了。”太狠了。   “是啊,咱们还是很人道的。这辈子啊,无论怎么死都别落在他们手里,对大燕人,他们恨之入骨。”这一遭,秦筝得出这个结论来。   “小姐您说的对,奴婢情愿咬舌自尽。”连连摇头,她这辈子也不要见识东齐人的残忍。   “咬舌自尽?那是不可能的。疼痛会让人没办法用力,最好用的是毒药。当时我就有毒药在身上,不过呢,我最后把它送进了别人的嘴里,并把她推进了茅坑里。”想起云战那时所说的话,她改编成自己的讲给小桂听。   “真的么?民间唱戏的都是那么演的。”用力一咬,血流不止,就死了。   “所以那是演给人看的呀。”摇摇头,秦筝十分资深的模样。   “还是小姐你知道的多,到时您也给奴婢准备一颗毒药,以防万一。”小桂说的铿锵,大有应用赴死之意。   “成,咱们和曹纲三个人到时人手一颗。自己用不着,没准儿还可以对付别人。”举起手腕让小桂涂药,秦筝一边狠狠道。   回到天阳关,心里彻底放松,秦筝一头栽倒在床上,不过一会儿就开始犯迷糊。   迷迷糊糊间,忽然好像从窗外传来一声鸟啼,很清楚的,好似就在窗边。   秦筝立即惊醒,忽的坐起身看向窗口,窗户是关上的。   眸子睁大,秦筝定住几秒,随后从床上跳下来奔到窗边。   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向外面。   黑夜降临,城岭上星星点点的火光进入视线,黑夜辽阔,凉风习习,很静。   顺着窗缝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秦筝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关上窗子,转身,入眼的就是她这空荡的仅有她一个人的房间。   一时间,她觉得有点发慌,那是一种由心底里发出来的慌张,她便是想压制也压制不得。   光着脚,秦筝几步窜到门口,拉开门跳出房间。猫着腰,溜到云战卧室门口,小偷一样的偷听里面的动静。   偷听半晌,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房门关的太严了。   撇嘴,云战这厮难不成是怕有人会半夜溜进去?切,谁会往他房间里钻!   她如此想,却没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干这事儿。   听不到动静,秦筝就伸手去推门,门虽然很沉重,可她还是能推动。而且,只是稍稍用了些力气,门就开了些。   灯火的光亮顺着门缝倾泻出来,秦筝微微眯眼,然后歪头往里看。   眯起左眼用右眼看,看不太清楚,就眯起右眼用左眼看。结果右眼刚眯起,顺着缝隙倾泻出来的光就没有了。   “诶?”不禁疑惑,这厮睡觉了?   “看什么呢?”下一刻,房门忽的大开,挺拔的云战站在她面前,垂眸盯着她猫腰贼兮兮的造型,面色无波。   秦筝愣了愣,随后直起身子,“我刚刚听到我窗子外有鸟叫,害怕。”   “你可以直接敲门。”不敲门反而站在这里像个小偷,明显目的不纯。   嘿嘿一笑,秦筝那小脸蛋儿可爱的很,“以为你睡觉了,怕打扰你嘛。”   “我没睡。然后呢?”她还想干什么?他很有兴趣知道。   “然后、、、”眸子叽里咕噜转了一圈,“进去成么?”伸出指头指着他房间,看来她就是想进去。   幽深的眸子划过一丝笑,云战微微侧开身。秦筝立即蹦进去,好似生怕云战反悔把她赶出来。   关上门,秦筝成功的进入云战的房间。   心里毛毛的感觉立即没了,秦筝长长叹口气,“大元帅阳气盛,和你同处一屋檐下,我就不用担心有妖魔鬼怪来找我了。”   “现在有专门射杀鸟类的兵在执勤,你无需害怕。”看得出,她被段冉那随时能出现的本事吓着了。   “我尽量不怕。”单单是只鸟她不会害怕,她就担心那鸟忽闪一下翅膀再给她来一阵迷烟。   云战几步走至书案后坐下,书案前地毯上的那帐篷已经被撤走了。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毯,秦筝略显可惜,要是还在,她今晚就在这里凑合凑合了。   云战不再理她,秦筝就在房间里转悠,回自己房间吧,她有点心慌。但自己主动说留在这儿吧,好像有点那个。   啧啧,该怎么办是个问题。   云战虽是没理会她,但她那个抓心挠肝似的模样他也猜出几分。纤薄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他倒是想看看她最后会以什么理由要求留在他的房间里。   转了好几圈,秦筝轻咳了咳,“大元帅,我看看你睡觉的地方成么?”   “可以。”淡淡的抬头看她一眼,云战很大方。   秦筝眨眨眼,随后转身绕过屏风,云战睡觉的地方映入眼中。   床很大,被子床单都是白色的,伸手戳了戳,料子相当好,滑溜溜的,贴在身上应该很舒服。   对着床尾的是柜子,与房顶齐平,和墙壁一个颜色,不进来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是个柜子。   这里也有窗子,而且此时窗子是打开的,能清楚的看到城岭之上。   转了一圈,秦筝溜到屏风边往外看了看,云战还在埋首做事。她悄悄的挪回去,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   这床这么大,让给她一点也是可以的。她就今儿心慌,所以,暂借他的床一用。因为他这个扫把星她受了那么多罪,这都是他应该奉献的。   自己说服了自己,秦筝兀自躺下,这床有点硬,不过,比她那让她心慌的房间要好得多。   那人儿在绕过屏风之后就没了动静,云战就猜她是自当主人的占了他的床。   她会觉得难安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很乐观,倒是让他刮目相看。终于展现了一回柔弱,他觉得她这才正常。   十岁时,他第一次经历生死边缘,之后他几天都没睡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会重回当时,那种感觉,他现在都记得。   时至半夜,云战放下手里的东西,若是继续看下去,这一夜他都甭想休息了。   脚下无声,云战一步步走回屏风后,他的床上,秦筝挨着床边睡得深沉。   看她那样子,云战的脸庞自动柔和,她那模样,就像个小猫。   绕到一边,脱下外袍长靴,云战也躺下。偌大的床,俩人各占一边。   闭上眼睛,这次他重回的却是那晚的驿站。她全身发痒,他用自己的手帮她解痒,她雪白的皮肤,柔软的身体,恍似就在眼前。   刷的睁开眼,云战侧颈看向窝在床那边的人儿,伸手,将她拽了过来!   ☆、058、同眠,腿长   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云战坚硬结实的胸膛。秦筝眯着眼睛,有那么一刻,她的脑袋是空白的。   “云战、、、你和我睡觉呢?”这问题,有些颠三倒四,又有点不明不白。很明显眼前的情况就是,他们俩人睡在了一起。   “嗯。”回答是从头顶传来的。   仰头,入眼的就是云战的下颌。   “咱俩还真睡一起了?我只是想睡你的床,没打算睡你。”说出自己的目的,而且很真诚。   “那你占便宜了。”云战似乎在笑,因为初醒,低沉的声音很好听。   秦筝嘻嘻笑,“我觉得也是。睡醒睁开眼就能看到美男,啧啧,养眼。”似在调戏,但她真的很不擅长。   翻身坐起来,秦筝晃了晃头,然后查看自己的衣服。和她想象中一样,完好无损的,云战这厮吧,有时候那眼神儿的确很色,但是吧,又很君子。   云战也起身,他右臂的衣袖明显有被压过的褶皱,不用想,那是秦筝的杰作。   看了一眼,秦筝抿唇笑眯眯,“我以为你会在半夜的时候把我扔出去呢。”   “看你用尽全身力气钻到我怀里的份儿上,我忍住了。”起身穿衣服,云战的语气和神色都很淡然,恍似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筝拧起眉头,对此有怀疑,“真的?”   “嗯。”单音回答,云战依旧话少,但力度却很强。   还是有怀疑,秦筝觉得自己不会那样,她好像没有往别人怀里钻的毛病。   但看云战这厮一本正经,她又找不出证据来。   “好吧,那算我占便宜。咱们逃命的时候你看我那笔帐就算扯平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从床上蹦下来,她昨天来的时候就没穿鞋,依旧光着脚丫子。   云战没做声,深邃的眸中却是有笑意。若按她这么算,那他可还得还她好几笔才算扯平。   他换好衣服就要下楼了,离开天阳关几天,他的事情有很多。   秦筝是个闲人,光着脚丫子和云战一同走出房门,外面的走廊是大理石,踩在上面透心凉。   回身,云战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不想回去就在这儿呆着吧。”   眨眨眼,秦筝摇摇头,“不了,免得再说我占你便宜。大元帅您去忙吧,小女子回家了。”跳着脚,秦筝转身蹦回自己的房间,那模样活力盎然。   看着她回房,云战才转身离开。身姿挺拔,步履生风,他刚硬的气势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一劫逃过,一切远去,好似连空气都平静了。   天阳关的温度日渐下降,这完全用石头建造的楼里也显得格外的清冷。   小桂拿着热水袋给秦筝送来,这是天阳关令史交给小桂的,偌大的热水袋几乎有两个枕头那么大,晚上放在被子里搂着热度可持续一夜。而且质量上乘,绝不会被烫坏。   看见这巨型的热水袋,秦筝也赞叹,她还真没见过。   外面包裹着丝绸,上面还绣着花,做工精细。而里面嘛,仔细闻了闻味道,尽管被熏香熏过,但还是能闻出些味道来,应该是牛皮。   “这东西好,晚上搂着不会冷。”连连点头,秦筝觉得很实用。   “是啊,令史大人还给了奴婢一个。说咱们不会武功,晚上容易冷,曹护卫就没有。”自己有别人没有,小桂孩子气的得瑟。   “男人都阳气盛,咱们就不成了。一点阴邪,就容易侵体。”拿过来,里面还没灌水就显得很大了。   “是啊是啊,尤其小姐刚经历过生死,更是要多多注意。不过,小姐,这几天奴婢发现,您好像没在房里睡觉。”因为床上没发现秦筝的头发。   眨眨眼,秦筝摇头否认,“你这丫头现在开始学会乱说话了,我晚上要是不在自己房里睡,还能跑到别人房间里去?我好不容易在这铁甲军里混出点好名声来,你可别诬陷我哦。”她说的一本正经,查看不出作假来。   小桂立即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几天来早上奴婢整理您的床,床很干净,没头发丝儿,也没过分翻滚的样子。小姐您睡觉没那么老实。”   “那是经历一番生死我开始惊醒了,睡觉很轻,一点动静我就会醒。”兀自叹息,好似她真的为此受折磨似的。天知道她睡着了雷打不动,连云战拖她她都不知道。   小桂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了,不如奴婢去司徒先生那儿讨点安神的药来给小姐吃,总睡不好觉会伤身体的。”   “也好。”作势愁苦似的颌首,她心里却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她和云战又没做什么。   只是到了晚上,云战都会在她关门的时候出现在走廊里,然后她就被叫过去了。之后,她就在隔壁睡着了。就这么简单!   她觉得云战可能是故意的,但就算他是故意的,她也得上当不是。再说,他们俩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虽然每天早上她都在他怀里醒过来,可大家都好好穿着衣服呢。   秦筝自己的解释就是,一番历险她还没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一路又和云战作伴,有他在身边她能更快的走出来。   而云战呢,哈哈,那就是他喜欢她。   但在云战那里,真的听不到他会说他喜欢她这句话,这人,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傍晚时分,小桂和秦筝俩人合力的将两个热水袋都装上了热水。水袋鼓鼓的,更是热乎的不得了。   小桂拖着自己的热水袋回房,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秦筝拖着自己的热水袋上床,也是费了一番力气。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好用,但是真的不好搬运。   拖上床,她气喘吁吁,身子一歪靠上去,暖意袭来,真是热乎啊!   她这床上冷冰冰,这几天在云战那儿过夜,有他那个暖炉,她还没觉得冷。今儿一躺到自己的床上,还真觉得有点冷。   不过有这个热水袋,一切就不用愁了。   蹬掉靴子,秦筝抱着热水袋,继而一条腿骑上去,真是舒服啊!   想想今晚的去处,她决定在自己房间。这热水袋,比云战热乎多了。他要是也这个温度,她准保甩了这热水袋投奔他去。   不过他若真是这个温度,那就熟了!   心情甚好的抱着散热的热水袋,神思渐渐陷入迷糊。   天气转冷,这黑夜时天阳关更冷了,凉风呼啸,在外巡逻值班的将士都穿上了棉衣,以抵抗夜晚的寒冷。   冷寂的走廊上有一个挺拔的人影在接近,走廊里灯火幽幽,使得那人的轮廓有些模糊。不过便是模糊也能认出这人是谁,在这三道石环楼,在这三楼,也只有云战才会在这夜晚时分出现。   一袭黑色的劲装,衣服上绣着更暗色的花纹,在灯火下泛着光。   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前,伸手将要推门,动作却又停顿下。   转头看向隔壁,房门紧闭。按说这个时候,她的房间门应该是打开的才对。   沉吟片刻,云战脚下一动,转而走向隔壁的房门前。   凝神,能听到里面某个人的呼吸声。呼吸均匀,睡着了!   眉尾微扬,居然自己睡着了?这几天来她可都是很准时的等着他回来呢!   推开门,这房间里的热气很明显的扑面而来,云战似乎了然原因,几不可微的摇头。看来那热水袋比他有吸引力!   迈步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床上,那个女人正骑着热水袋睡的香。脸蛋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脚下无声的走过去,云战旋身坐下,幽深的眸子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看着她,熟睡中的人却没一点感觉。   伸手,云战轻巧的将热水袋拽走,那骑在上面的人不太满意的翻了个身,似乎觉得冷,又转过来。伸手摸索着,想要找回热水袋。   云战直接将热水袋拽到床边,然后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朝这边挪。   待得她挪到床中间时,云战起身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淡定的宽衣解带然后躺下。   与此同时,秦筝还在慢腾腾的搜寻自己的热水袋当中。待得手摸到了一角打算整个人都过去时,身子却被一股大力拽的立即翻滚过去。   投入云战怀中,秦筝已经有些醒了,能感觉出这是他的身体,她安心的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怎么来了?”她当然记得这是她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他的床才没这么柔软。   “冷。”云战低沉的单音在脑袋上响起,好听又具有极强的安全感。   “我有热水袋。”嘟嘟囔囔,这时候她也不忘炫耀。   “看到了。”她趴在那上面睡了很久,所以她全身都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如软又暖和,她比热水袋好用。   “让你属下给你也弄一个,冷了就晚上搂着睡。”反正在自己被窝里也不怕别人看到。   “有你这不会褪温的热水袋,无需要其他的。”云战搂着她,蓦地翻身侧躺,俩人面对面。   “你才是热水袋呢!那热水袋是牛皮的,还有一股怪味儿,我多香啊!”不乐意,闭着眼睛翻身,背对那搂着自己的人。   收紧手臂,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身体的弧线贴合,这样的姿势更为暧昧。   “嗯,你香。”云战的呼吸就在她脑后,吹得她后颈发痒,不禁的缩起身子。   “云战,你是不是喜欢我?”他俩就这么暧昧,没有一人说过喜欢对方的话,秦筝就又想问问他。   “嗯,你喜欢我。”果然,云战还是这种回答。   “自作多情。”秦筝无语,就知道他会这样。   灯火幽幽,两个人相拥而眠。其实都没睡着,因为云战每天是夜半时分才睡,而秦筝,是刚刚睡了一觉已经精神了。   感受背后这温暖宽阔的怀抱,秦筝愈发的觉得她会上瘾。若以后与这个怀抱分开,她肯定会想念。   可是她与云战应该是分不开了,她被送给了他,他又带着她来到这儿,想走可不容易。   “今天有快报送回来,皇城来人已经快进入西南地界了。”蓦地,身后的人说话,呼出的气息吹着她的头发和脖颈,让她不由得又缩脖子。   “还挺快。等他们到了咱们地盘儿,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吓不死他们。   “相信我,没人喜欢这差事。”进入他的地盘儿,那就等同于脖子上悬了一把刀,尽管他从未对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只是云赢天的狗,作用不大。   “对他们来说,你既是可怜虫又是大魔王。”他只用那眼神儿就能表现出他是个魔王。   “你呢?”对她来说,他是什么。   “你是大元帅啊,又是暖床的美男。”说完哈哈笑,她又占便宜了。   云战没回应,倒是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勒的秦筝笑不出来了。   “放开,你要勒死我啊。”抓他手臂,但没什么用处,她根本挣不过他。   “重说一遍。”搂紧她的人沉声威胁。   “你是俊美的大元帅,天神下凡,我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一天三炷、、、啊,勒死我了。”一听秦筝又没好话,云战用力,几乎将她的腰勒断。   “我错了我错了,大元帅是我男神,高不可攀,望尘莫及。”奉承,她这话云战倒是爱听。   手臂放松了些,秦筝长舒一口气,“要是以后别再以武力欺负我,那就更好了。”   “想得美。”身后的人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不可能。不欺负她,他欺负谁去?   “你这人,满脸正经却总是不干正经事儿。我的腰啊,你再用力些我就吐了。”揉自己肚子,那只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感觉到了,也在帮自己揉。他的手要比自己的好用,她干脆享受。   “这地方的东西还能从嘴里吐出来?”流到腹部的东西,那应该变成屎了。   秦筝立即蹬腿儿抗议,“我说吐了不是好听么?难道要我说控制不住就喷了?你真恶心。”明明她自己说的,说完却怪云战恶心。   纤薄的唇角上扬,云战揉着她柔软的肚子,这手感让他享受,所以不管她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   “云战,你们是不是经常去山下的城里啊?我看顾尚文又打算去了,好像还是见哪个女人。啧啧,这小子不是去干好事儿的。”她这独一无二的技能,大部分都用在了窥视别人*上。   “城里的姑娘都认识他,你说的是哪个姑娘。”云战知道的更多。   “嚯,还挺花心。明儿我再瞧瞧,他到底要和哪个姑娘约会。”要是看见点什么不该看的,她会自动闭眼的。   “他没什么可研究的,无非就是男女之间该有的事。”云战声线冷淡,似有不满。   啧啧两声,秦筝忽的转过身,仰脸看着云战,他那刚硬的脸部棱角真是帅呆了。   “你在山下有相好的没?”凭他的能力,弄几个信得过的女人也不是难事儿。   看着她那小脸儿,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云战相信,他若说有,那她肯定马上就会变脸。   深邃的眼眸饶有兴味儿,而且都在泛着光。   “有两个妓院。”一句话,云战停顿了下。秦筝眸子睁大,果然脸色开始变了。   两个妓院?他胃口有这么大?   “有两个妓院是天阳关兵将常去的,不过,我从未去过。”他不能有弱点,那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眸子闪闪,秦筝的小脸儿上笑容回来,“定力忍耐力都非同一般,所以嘛,你能做元帅。”   “是么?刚刚以为你要变脸杀了我。”翻身平躺,他唇角似有笑意。   “少自作多情,你有多少个相好的都和我无关。”她也平躺,但他的手臂还在她脑袋下,这枕头有点硬,不过习惯就好。   “你却一个都不能有,否则,你们都会死的很难看。”云战声线无温,他这淡淡的威胁听起来很吓人。   秦筝哽住,继而不忿。   翻了翻眼睛,她忽的坐起身,指着云战的鼻子大叫,“你也不能有,否则我要你好看。”   看她被逼的抓狂的样子,云战兴致盎然,“要我如何好看?”他很好奇。   “让你戴绿帽子,这辈子都不重样儿。”他最怕这个,秦筝以此威胁。   静静的看了她两秒,云战忽的伸手将她拽到怀里,身子翻转,轻易的将她压在身下。   秦筝立即大叫,他这重量压在她身上,她要断气儿了。   这一晚,后半夜的时候这房间才静下来,虽是房间隔音较好,但秦筝那不时的大叫真的很大声,不免的吵到了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小桂,她以为是自己做恶梦,或许,是梦魇时的鬼魂。   一大早,小桂推开秦筝的房门打算和她说说壮壮胆,结果开门之后看到的画面更是让她吓一跳。   这这这、、、、、小姐还说她和王爷没什么?那眼前这是什么?   俩人相拥而眠,昨天的那个热水袋都被扔到了一边去,显得很碍事。   小桂还没推门进来时云战就听到了,门开了,进来的人看见了却没退出去,云战睁开了眼睛。   “王、、、王爷。”小桂一惊,完了,她这奴婢越来越没眼力了,这时候站在这儿看什么?虽是如此想,可一瞧云战那眼睛,她的腿就更动不了了。   将手臂从秦筝的脑袋下抽出来,云战起身,淡然穿衣。   整理完毕,看了一眼还在睡的秦筝,云战起身离开。   小桂赶紧站到一边去,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   云战从她面前走过,冷冽无声,低气压跟随着他,彻底将小桂笼罩。   直至云战离开几分钟,小桂还处于被低气压冻住的状态,太吓人了。   “小姐?小姐?”迷糊间,小桂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边,秦筝不得不醒过来。   睁开眼,小桂放大的脸就在眼前。   “怎么了?”伸懒腰,她有点没睡好。   “小姐,你和王爷睡在一起了。”尽管俩人这衣服看起来还挺完好的穿在身上。   秦筝伸懒腰的动作就卡在了那儿,几秒过后她立即摇头,“没有,我们俩怎么可能睡在一起?”   小桂一副你别骗我了的样子,“奴婢都看到了。”   “那是你眼花了。”坐起身,她坚决不认。   小桂无语,“奴婢好像把王爷惹怒了,因为奴婢进来的时候也没敲门,进来之后又被吓得忘了退出去。小姐,你可一定得跟王爷说说,奴婢不是故意的。下次奴婢肯定改,不会随便进小姐房间了。”撅嘴,她是真的害怕。   秦筝转了转眼睛,然后摇头,“你这眼花了看的还挺齐全,云战一直就那个脸色,不是生气。我呢,和他也没睡一起,你别乱说啊。”   小桂愁眉苦脸,看秦筝还死不承认,她就更没招儿了。   死不承认,小桂也没办法,秦筝暗暗叹气,以后她还是别和云战睡一起了。尽管,她觉得挺遗憾的。   皇城有人来,这边早就知道。这次来的是礼部的左侍郎,而右侍郎就是秦通,秦筝名义上的父亲。   右为尊,而显然秦通这个侍郎比眼下这个长途跋涉来传圣旨的左侍郎更有权利些。否则,这个任务就是秦通来做了。   这位左侍郎前来,天阳关一如往常,没有迎接的仪式,更没有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参见皇城来人。   不过这位左侍郎也无暇顾及了,因为初次来天阳关,被这里的气候折磨的已经要晕死过去了,他是被抬进天阳关的。   与这位左侍郎同行的皇城禁卫军情况同样很糟,进来天阳关后,一个个的都倒下了。   秦筝和顾尚文俩人如同观赏动物似的,去观看那个晕倒的左侍郎。   床上,那位左侍郎大人如同个死狗,下巴上的胡子都没了生气。   双臂环胸,秦筝连连摇头,“这趟差事太不值了,云赢天给不了多少钱,他还差点把命搭上。这要是死了,也不算因公殉职,只能算他身体太差劲。”   “王妃说的对,看来这给谁卖命还是得睁大眼睛。”顾尚文附和,他的嘴可没秦筝毒。   “像你们大元帅就不错,你们要是这个情况,我估计他会给你们一刀来个痛快,比这样遭罪强。”秦筝随口乱说,顾尚文略显无语。   “这位左侍郎带来的圣旨已经交给王爷了,和王爷那时所猜测的一样,皇上有后要封太子了。”他们可没心情看这位左侍郎宣读圣旨,自己有眼睛,还识字,自己就能看。   “也不知秦瑟怎么样了?她嫁给云赢天很久了吧,肚子不知有动静没?”这云赢天才有后,那么多媳妇都是摆设啊。   “放心吧,她不会有的。”顾尚文好像知道什么,笑得意味深长。   “呦呵,云赢天的后宫你也有所涉猎?”秦筝眯着眼睛看他,他肯定知道什么。   “小生确实知道一些,不过小生先要告知王妃,在这儿您可以随意的提云赢天这三个字,但回了皇城,可一定要注意。”她一口一个云赢天,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我天天喊云战,也没见他生气。”不置可否,秦筝十分不屑。   “那是因为王爷不会跟王妃你生气。要是我们喊他名字瞧瞧,他肯定立马一个眼神儿杀过来。”用两个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他也承受不了云战的视线。   秦筝笑,不免有些得意。   “成了,咱们回去吧。待得这位左侍郎大人醒过来,我就得坐着轮椅来见他了。”她的轮椅可是很久都没坐了,谁让这地儿不适合推轮椅呢。   “王妃要是再演一下您的绝活,这位左侍郎大人肯定会吓得再躺回这里了。”顾尚文赞叹,秦筝那演技绝了。   “要是我那演技真能吓死几个,当时在东齐也就不会那么狼狈了。”过去将近二十天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就在昨天。   “王妃当时可没有狼狈,反而很机智。”顾尚文不同意,因为他亲眼所见,东齐对她还是很不同的。便是因为她是云战的王妃,东齐应该也不会那么客气,还是有她自身原因的。   “多谢你吹捧,我差点信以为真。”秦筝摇头,她和机智还差远了点。   云赢天的圣旨在这里虽然如同个屁一般,但皇城,还是要回的。   那个地方,它是个这里所有人都讨厌的地方,但也是个所有人想征服的地方。   那位左侍郎大人带来的圣旨被随意的扔在书案一角,秦筝走过去拿起来,那上面对云战的称呼让她笑起来。   “你们兄弟之间看起来还挺亲切的嘛,小九?”歪头看着云战,他坐于书案后面无表情,通身冷冽。偏偏秦筝敢在这个时候调笑他,而且面不改色。   “何止亲切,亲兄弟一般。”云战冷冷道。   “是啊,这位皇帝还真是不一般。”看看这圣旨,虽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笔,但言辞情真意切的。要云战为云家终于有了继承者高兴,大燕王朝会更加辉煌。   眼睛瞄向最后的落款,居然还是大哥亲笔,秦筝微微摇头,这云赢天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云九,你在想什么呢?”扔下圣旨,秦筝弯身趴在书案上歪头瞅着他,这人天生冷面,只是看他脸,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云战与她对视,幽深的眸子平静无波,看了她大约一分钟后,才慢慢开口,“秦二。”   一愣,秦筝拧眉,“你才二呢!”原来这厮是在想怎么回击她!   眸底划过一丝笑,云战看着她纠结的脸,淡声道:“小九这名字,父皇以前经常这样唤我。”   了然,秦筝点点头,“他在学你父皇,想控制你。”   “或许吧。”不过,他愈发的这样唤他与他装亲切,得到的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小九太可爱,云九不错。我就这样叫你,你不许叫我秦二,不好听。”她才不二呢。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秦二。”抬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下,疼的秦筝皱眉。   “你二你二你二。”生气,她越生气云战越高兴。   “我是九。”看她那模样,他也就坦然承认自己是云九了。   “云九云九云九,破云九。”冷哼着站起身,秦筝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盯着云战,眯起眼睛,“今晚不许过来,我锁门。”   入鬓的眉微扬,云战那表情摆明了告诉她,就算锁门也挡不住他。   冷哼着离开,出得门,眉眼却是弯起来。被她一搅和,云战想生气都生不起来了。   这云赢天当真不能小看,他是那种会使用软硬两种攻击方式的人,让人想发怒都找不到点。   而云战,他就不擅长扮猪吃老虎,他以冷冽的外表给人以压力,却更是能隐忍。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的,忍得了一时容易,忍上个二十年却不易。   回皇城,他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恐怕早已风起云涌,只是他一直在压制而已。   那位侍郎大人终于好转了些,醒来就找自己的圣旨。后来得知圣旨已经到了云战手里,他也无声了,在这个地方,他还真不敢张扬。   护送左侍郎前来的皇城禁卫军,有几个情况稍好些,还有几个还起不来床。这天阳关的气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征服的。   小桂忍不住的幸灾乐祸,在她看来,那些男人还不如她这不会武功的小女子。   “现在皇城已经初冬了,咱们得多带几件厚衣服才行。小姐,你这些新衣服都能穿上了。”这些衣服是天气刚刚转冷的时候天阳关令史交给小桂的。这些衣服颜色比较淡雅,料子也不错,蛮合秦筝心意的。她现在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比在雪山大营那里时可要好多了。   “行,多带点看起来名贵的,到时闪瞎他们的眼。”秦筝恶意满满,尤其想起那个秦瑟,啧啧,估摸着她现在日子不好过。   “好嘞,奴婢明白。”小桂很欢快的忙活,她自己也有好衣服,也一定要带着回去穿上。   “回去之后,小桂你把这些钱给你养母送去,往后你无法多次回去了,算是尽些孝心。”秦筝从一小箱子里拿出一个荷苞,里面都是银子,装的满满的。   小桂睁大眼睛,接过,不解道:“小姐,你哪儿来的钱啊?”他们身上是没钱的,这小桂很清楚。   “偷得!”秦筝翘起腿儿,笑得眉眼弯弯。当然是云战给她的,当时她还说云战给她钱是想让她卖身给他。   其实云战是觉得她可能会用到,打赏下人之类的。尤其他们关系那么亲,年节的时候更是需要给些钱才对。   看秦筝那笑,小桂就知肯定不是她说的那样,那她就能放心收下了,“谢谢小姐。”这些钱够她养母一家用好几年了。   “跟着我,你们也没多少工钱拿,凭的都是感情。将这当做我的感谢就成了,希望咱们的感情和这些钱一样,长长久久。”秦筝像是在感谢致辞,听得小桂眼圈都红了。   “小姐,咱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四年,咱们三人从未分开过。曹护卫自己都说,咱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和自己家人的时间都长。”所以这份忠诚也会永远持续下去。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对曹纲好像有点不公平。看来我只能给他更多的钱来弥补了,你不会不满吧?”扬眉,秦筝笑道。   小桂立即摇头,“奴婢不会的,曹护卫家人多,有父母还有妻子儿子,那是他应得的。奴婢的牵挂只有一个人,这些就够了。”   “应该与曹纲商量商量,要他一家老小离开皇城搬到这里来。毕竟还是太远了,想要照顾都够不着。”估摸曹纲会同意。   “曹护卫应该会答应,他可想他儿子了。”小桂也见过曹纲的儿子,可爱的很。   “若是能搬到这边来,曹纲想要多少儿子都能有。”秦筝不免邪恶,小桂也嘻嘻笑,她自然意会秦筝说的是什么。   与那位左侍郎的见面终于开始,秦筝是坐着轮椅出现的。   这次这位左侍郎有带着秦通写给秦筝的信件,他说要亲手交给秦筝,其实是因为他们将他的圣旨抢走了而不满。   曹纲推着轮椅,轮椅上的人神情呆滞,看着那个左侍郎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左侍郎是没见过秦筝的,但也听到过,如今一见,他略显为难,这个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   云战就坐在首位上,看着那位左侍郎拿出信件略显踌躇的走向秦筝。   “臣见过王妃。这是右侍郎秦大人要臣转交给王妃的家书,还望王妃收好。”递出去,那轮椅上的人根本不搭理他。   曹纲直接伸手夺过,他脸上那道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凶恶。   左侍郎虽是不满,但无话可说,因为那轮椅上的人明显不懂他说的话。   “侍郎大人此次的任务既已圆满,那就先行启程吧。本王也会率领部下即日上路,在大典之前赶回皇城。”云战撵人,冷冽无温的声音让人根本没法子拒绝。   “是。”拱手作揖,他是没办法去看云战的脸的。   云战大步离开,曹纲也推着轮椅随后离去,轮椅上的人还是那个样子。   秦筝那个样子,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的同情云战,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做王妃,想必得整日郁闷,对云赢天,也得恨之入骨。   外人所想不代表云战和秦筝就真的如此,离开之后秦筝就活了过来。   “云战,李毅将军会和他见面。”这是她看到的。   云战点点头,“李毅的亲妹是贵人。”   “嫁给云赢天了?”这样啊!   “嗯。”李毅已经有很多年没回过皇城了,和他妹妹也几年没见。这左侍郎见李毅,怕是他妹妹给带话了。   “还真是可怜。我就觉得李毅不是会背叛的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马上要上楼梯,秦筝从轮椅上跳下来,健康有活力。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就再也没看到别的?”   “他们要走了呗,没什么有价值的了。”也幸好赶紧走,否则那几个状况还很差的人得死在这儿。   “咱们也要启程了,你准备好了?”双手负后,云战的步伐沉稳而有力。   “没什么要准备的,回去吓死他们。”她也学他,但气势却不足。   “小姐,您的信。”曹纲在后抬着轮椅,找到他们谈话的空余插话。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秦筝转身伸手去接,身边的人手却更快。   又被抢走,秦筝拧眉,“给我。上次有封信都被你抢走了,我都没看到是谁写来的。”去抢,云战又举高。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云战是不打算给她,“没什么可看的。”   “还没看呢你怎么知道?赶紧给我。”跳脚去抢,云战举得更高,她根本就碰不到。   曹纲抬着轮椅快速离开,这样的场面他还是不要看的好。   云战不给,转身上楼,一步两个台阶,速度很快。   秦筝赶紧追,小短腿儿倒腾的欢,但怎么折腾也追不上,谁让人家腿长。   ☆、059、懒人、跟踪   秦通会给秦筝写信,无外乎就是写给云战看的。因为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他清楚,无论他写什么她也看不懂,那这信可不就是写给云战的。   信上假意的交代秦筝要做好王妃,不要给云战丢脸,能嫁给云战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切不可任性。   云战依然没给秦筝看,这种东西她看了一定会生气。   但他不给她看,她也很生气,总是依仗自己个子高来欺负她,太气人了。   不过自己想想秦通肯定没写什么好东西,不看也罢。只是云战太气人,他只需要举高手,就能逗得她干跳脚。   曹纲给秦筝找的武器到货,是一把可以卡在靴子里的匕首,外表精致,里面就更锋利了。   秦筝很喜欢,但这毕竟与长剑不同,她使用起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咱俩去校场上试试?有点不适应。”摇摇头,秦筝觉得一时半会儿的这匕首她用不顺。   “也好。”看秦筝是不太顺手的样子,曹纲也觉得该练习练习才行。   白天天气好,温度就不会那么低。俩人走到校场上,各自手上都拿着武器,吸引了来往兵将的视线。   拿掉匕首的鞘,秦筝看了看这和云战手掌长度差不多的匕首摇摇头,虽然适合随身携带,但和别人交起手来好像容易吃亏。   曹纲也亮出兵器,随后道:“小姐,开始吧。”   迈开步子,秦筝先举匕首攻击,曹纲躲,但他的长剑对匕首却是不太容易,因为匕首太短了。   但秦筝不太擅长拿着匕首近身搏击,匕首较短,她与曹纲之间的距离却还是以前拿着剑的距离。所以曹纲有一个躲闪不及,但是她却没抓住机会,让他顺利的逃了出去。   拿着匕首摇头,秦筝连连叹息,“不成啊,这东西不顺手。估摸着搞偷袭能好一些,趁人不注意给一刀。”   曹纲也有些为难,“不如小姐试试与属下协作?”他们俩配合的还是很好的,毕竟练了好几年。   “也成。”点点头,俩人这次练的是相互配合。虽然敌人是空气,但配合起来就很好,秦筝没那么抓空,曹纲也舒服了许多。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秦筝总得适应这兵器才是。   曹纲觉得他得再研究研究才能教秦筝,否则会给她弄迷糊的。   秦筝拿着匕首自我感觉她以后就得背后捅人刀子了,想要再正面交锋,她还没凑到人家近前,她就被人削掉脑袋了。   校场四周往这边看的人不少,对于短兵刃,有些人了解,有些人不了解。   所以,懂门道的人看的纠结,不懂门道的人也跟着研究试探,发现这确实有难度。   终于,一直看着他们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云战走出来,步履生风,他走路的样子实在有气势,就像从天边而来的滚滚乌云,那气压瞬时笼罩整个校场。   一看走过来的人,秦筝撅嘴,举了举手里的匕首,“大元帅,这东西只是好看,不好用。”   “那是因为你笨。”简单一句,直接点明原因是什么。   一听,秦筝不乐意,“说的好像你很明白似的。”   云战不语,但那表情明显,他确实很明白。   曹纲提剑站到一边,若云战说他懂,那肯定是懂。   走至秦筝面前,云战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匕首,随后旋身站到她身后。   秦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就直接扣住了她拿着匕首的手。   “曹纲,过招。”他是要亲自辅导秦筝,要她知道短兵刃与长兵刃是如何过招的。   曹纲得令,提剑出招。   云战一手抓着秦筝拿匕首的手,另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移动,直接移到了曹纲近前。   被带着和曹纲交手过招,秦筝完全是不敢睁眼睛,太近了,曹纲的剑锋就在眼前划过。剑走时带着的风吹着脸,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划开了。   然而,云战绝对是经验很足,这种短兵刃近身搏斗重要的就是近身二字。如若距离都无法掌握,那就只能等死了。   曹纲连续后退,便是长剑在手也觉得困难,因为那匕首太短,只要划到眼前就得后退,否则非得受伤不可。   周遭观看的兵将越来越多,对于云战出马自然是期待满满。像这种事情,他们王爷是最擅长的。   曹纲被逼退接近十多米,最后云战搂着秦筝收势,放开她的手,他微微低头看了怀里的人儿一眼,结果这人儿双眼紧闭。   眉峰微蹙,他的表情让人很有压力。   “你没看么?”放开她,云战声线低沉。   睁开眼,秦筝轻轻吁口气,“太近了,感觉曹纲的剑马上要划破我眼睛了。”转过身,仰头看着眉峰微蹙的人,她可不似别人那般怕他。   “不会的,只是剑气。”几不可微的摇头,她果真还是太菜鸟了。   撅嘴,秦筝看了看手里的匕首,“你觉得我专攻背后捅人刀子怎么样?”   扬了扬眉,云战那绝对是嘲讽,正面攻击都没学会,就想学背后捅刀子?   看他那表情,秦筝的嘴就撅的更高了,“那怎么办?你师父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曹纲都是以对手的身份来引导她的。   视线固定在她的嘴上,云战的表情渐渐归于柔和,“我没师父,自学。”   “厉害,自学成才。”她不是没那个天赋么,否则她也自学。   “放开胆子,这么胆小可不行。”胆小就没办法学武。   “我才不胆小呢。”不乐意听,秦筝扭着头不承认。   看她那样子,可爱的不得了,幽深的眸子划过笑意。   “那你来攻击我,我不拿兵器。”看看这样她敢不敢近身。   不拿武器,秦筝还是有信心的,点点头,“好啊,来吧。”   曹纲让开,这场地是他们俩人的。   秦筝攻击的姿态和速度还是可以的,直奔云战腹部,因为别的地方她刺着太费劲,谁让他那么高。   云战闪身躲过,他双手负后,仅仅是脚下移动。   秦筝调转方向,反应还是很快的。   匕首出手,晃着锋利的光,这的确是把好匕首。   匕首的尖擦着云战的腰间而过,秦筝力气使得过大差点冲出去。   云战始终没用手,完全是在躲她,但每次躲的都是仅仅毫厘,让人更上火。   不禁心气不顺,秦筝用上自己最极限的速度和力量,这一招果然更有力更快。   云战伸出一只手,以两指准确夹住直奔他腹部而来的匕首,微微用力一转,秦筝就被带着踉跄到一边去。   不由得哎呦出声,云战迅疾的放开匕首然后搭在她肩膀上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   靠在他怀中,秦筝呼哧带喘,“你都不还手,没意思。”   “没还手你都刺不到我,要是还手,你这小命早就没了。”云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隐隐带着些笑意。   “本来我也没想刺到你啊,但你不还手也太低看我了。”有被小瞧的感觉。   “这么矮,难道要我仰头看你?”拍她的脑袋,她这小个头太可爱。   瞪眼,秦筝转身仰头盯着云战,“我要长得和你一样高还不吓死你?”她要真那么高,他还想欺负她?哼!   “山下城里还真有一个,有时间带你去看看。”确实很惊悚,所以像她这种小矮个就很好。   “长得也漂亮?”扬眉,秦筝觉得女人长得太高的话,漂亮的较少,因为头会适应身高比例变得很大。   “没你这么白。”这女人白的简直反光。   抿嘴笑,秦筝对自己的皮肤还是很有自信的。挥动两下匕首,她眯起眼睛,“我还是不和你学了,你这个师父太严厉,我稍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你就会发火。我还是和曹纲慢慢切磋吧,我们循序渐进的来。”   “也好,看你那么笨我也上火。”云战直接答应,他是没办法教别人的。   轻叱,秦筝不满也没办法,对于他来说,她确实是有点笨。   “近身搏斗,要的就是胆大和速度。你胆子小,速度也不行,勤加练习吧。”这是武功高手给予的忠告,听得秦筝更是眼冒金星。   “都说笨鸟先飞,我现在飞也来不及了。哎呀,又提起鸟了,我现在听见鸟这个字就过敏。”赶紧摇头,她不想听别人说鸟,也不想看见鸟。   “你看看这上空,哪里有鸟?”可以说在天阳关,鸟都灭绝了。   抬头,湛蓝的天空离的很近很近,更是干净的没有东西,不禁放心,“很好看。”   “不要找借口,勤加练习吧。”大手在她的头上抓了抓,她的去路就是努力。   甩头,秦筝不禁冷哼,说的她好像很懒很懒一样。   她不懒,只是资质不成。   要说她不努力,其实她还是很努力的。最起码,与曹纲切磋到很晚。这天下,也只有曹纲会这么有耐心的与她一遍遍过招,换了别人早发火了。   天色暗下来,俩人一桌凑合着吃了一顿饭,之后秦筝就回房间了。她手臂都要掉了似的,这是个体力活。   回房之后就自动滚上了床,顿感身心放松,这世上最好的地方就是床。   许久,秦筝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看她,翻身,躲过那人的视线,她觉得是云战。   然而,那个看她的视线却是没有打扰她,之后秦筝就陷入了深眠当中。   再次被吵醒是半夜,她是被揪扯脸蛋儿吵醒了,睁开眼,幽幽的灯火中,云战那宽阔恍若壁垒的身体就倚靠在床边。这厮两条长腿搭在床上,那姿态还挺撩人儿。   上下看了他一通,秦筝打掉他的手,“讨厌,放手。”   “还说勤加练习,在梦里勤加练习呢?”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她果真是成不了高手。   秦筝眯着眼睛咧嘴笑,“我也很矛盾啊,脑子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反正也成不了绝世高手那么拼命干什么?睡觉吧睡觉吧。另外一个小人说,好呀好呀!然后我就睡着了。”   听她一番说辞,云战无语,她总是有那么多新鲜理由。   “诡辩。”戳她脑门,他那指头就算不用力也很有力,戳的秦筝龇牙咧嘴。   “疼!云战,再戳我我使绝招了。”仰躺在那儿瞪眼盯着云战,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倒是挺吓人的。   “什么绝招儿?”他倒是很想见识见识,所以,又戳了她两下。   秦筝立即虚空的张牙舞爪,就像她装抽搐的时候那样,只不过这时的幅度更大,活像跳大神的神婆。   幽深的眸子划过笑意,云战十分喜欢看她发疯的模样。这世上,也只有她发疯会这么好看。   自己折腾了半晌,累的气喘吁吁,一瞧云战那厮居然在笑。这人吧,就算是笑也是很清浅的那种,若不看他眼睛根本看不出来。   四肢摊开,秦筝累的死狗一样,瞟了云战一眼,秦筝精疲力尽的哼哼,“好玩么?”   “好玩儿,再来一次?”让她再发疯一次,可能就累晕过去了。   “算了,没心情陪大爷你玩儿。我也想勤劳,但你看我这体力不成,所以,别逼我。”她向曹纲学了三年的时间才练成了这三脚猫的程度,她是不可能速成的。   “自暴自弃。”云战也没招儿,说她一句,她能回十句。不止能说服别人,连自己也说服了。   任他怎么说,反正秦筝是不打算累死累活的练功。   “三日后启程,你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倚靠在床边,云战沉声道。   “没什么要准备的,别忘了把我带上就成。”翻身侧躺,秦筝仰头瞅着云战,以她这个角度看他,他那脸满满的冷冽刚硬。   垂眸,瞧着她那眼巴巴的小样儿,他纤薄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还指望你抽癫发疯的吓人呢。”   “我又研究了一个新的抽疯方式,你想不想看看?”她可没少研究。   眉尾轻扬,云战不知她对这个真的这么着迷。   “哈哈,给你看。”一瞧他那样子,她就更来劲了。   说做即做,秦筝翻身平躺,整个身体开始抽搐,然后一边抽搐嘴里还发出声音。就像坐马车时特别颠簸时发出的声音,牙齿打牙齿,那声音都是颤抖的。   云战绝对是对她很佩服,虽然她这抽搐的样子在他看来没什么两样,但这声音,着实搞笑。   自己抽搐了半晌,秦筝气喘吁吁的停下,然后仰头瞅着云战,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这是加强版的!”   云战忍俊不禁,唇角上扬的弧度已经明显能看出他是在笑。   伸手将那人儿拽了过来,秦筝整个人趴在他怀里,自己的脸与他的脸不过几公分,她能清楚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略懵的脸。   “很不错,再接再厉。”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她更可爱的人了。   得到赞扬,秦筝眉眼弯弯的嘻嘻笑,那张脸成了一朵花儿,可爱的不得了。   抬手捏住她的脸颊,柔嫩细滑的触感,白皙透红的颜色,充满了活力。   “云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爱,特喜欢我?”他那眼神儿很明显,秦筝就是个傻子她也能看出他的眼神儿所代表的意义。这厮就是喜欢她,越来越喜欢。   云战的眉尾扬了扬,“自作多情。”又用她的话回答,秦筝却是不信。   “喜欢就喜欢呗,我也不会不让你喜欢。”趴在他身上,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好闻的不得了。   云战不语,但那冷硬的眉眼间却盈蕴着淡淡的笑意。   歪头躺在他胸口,一侧耳朵紧贴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声她听得一清二楚,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就像他的外表一样,他是个坚不可摧的男人。   他的胸膛虽然有点硬,不太适合当做床来用。但秦筝却很喜欢,这世上仅他的胸膛会这般合她心意,真是宽阔啊,抵得上她两个身体的宽度了。   前往皇城,队伍终于出发,要离开这天阳关,不止秦筝,连小桂和曹纲都有点不舍。虽然在最初他们只是外人,但现在,他们与大家是一起的。   因着有女眷,所以有马车。而这一次,云战没有像从皇城回来之时那般将秦筝他们甩在后面,反而同行。   这种改变不止本人,所有人都看得到。这种结果,也是大家都欣慰的,最起码,他们觉得云战是捡了个便宜的,毕竟当初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云战将来的王妃是个神经病是个残废。   坐在马车里,秦筝和小桂的堡垒就是这里,她们俩不会骑马不会狂奔,所以也只能乖乖的呆在这里面了。   窗子开着,主仆二人各占一个窗子,看着外面,那有些微冷的风吹在脸上,凉爽又惬意。   来天阳关时觉得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但现在,这里的美景只有欣赏这里的人才看得到。   “小姐,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里这么好看呢?”小桂赞叹,这铁壁一样的景色再加上那些穿着盔甲骑着骏马的兵将,简直美呆了。   “雪山更美,只是那温度受不了。”下了天阳关,隐隐的能瞧见雪山,虽然山巅躲在云层当中,可还是能窥见一二。   “奴婢还真想去看看,只是奴婢也怕冷。”探着脖子往那边瞧,还是能看见一些的。白雪皑皑,单是想想就很美,可是若要她去雪山走一遭,她这身板可受不了。   秦筝轻笑,抬起手臂搭在窗口,她趴在那儿,视线不由自主的开始调转向队伍最前方。   这里的老大,一向是走在最前的。他的马最帅,他的人也最帅,所以,便是隔着诸多人,也可以一眼就找到他。   瞧着,秦筝不由得哼了哼,“小桂,你说云战长得俊不?”   小桂一愣,然后点头,“俊。”   “有多俊?”接着问,让小桂不知秦筝是何意。   “依奴婢来看,反正这么多年奴婢没见过像王爷这么俊的人。”自己也说的小心翼翼,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所以啊,前面这么多人我都没仔细找他,一眼就看见了。只能说太出色,否则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得到。”摇头,猜想她要是就在这人堆里,估摸得扒拉着翻找她。   小桂忍俊不禁,转过身来看着还趴在窗口的秦筝,她嬉笑道:“那是因为小姐您现在只能看得见王爷,像奴婢呢,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些马屁股。”   秦筝送给她一冷眼,“你总是这么没追求,小心以后嫁个长得像马屁股似的的男人。”   小桂吐了吐舌头,“奴婢相信小姐是不会把奴婢嫁给那么丑的男人的。”   “那可未必,再说我不爱听的,我就把你嫁给李毅。”纵观整个天阳关,李毅确实是最不好看的那个。但是男人味儿很足,很有魅力。   小桂嘻嘻笑,“李将军可不会看上奴婢。”   “也未必,这里的女人个个长得黑土豆一样,像小桂你这么白嫩的可少。标致又白皙,李毅可不知道偷看你多少次了。”秦筝也不是瞎说,最起码今儿一早离开天阳关时,李毅确实在看小桂来着,还看了好几次。   小桂脸红,“小姐别乱说,奴婢名声差了也就算了,连累了李将军就不好了。”   “啧啧啧,这就开始了袒护了!”揶揄小桂,秦筝觉得他们俩有门。那时她相中了雪山大营里的炊事兵杨寿业,将来事业有成,但小桂看不上。估摸着是那杨寿业现在看起来傻乎乎的没男子气概,而李毅就不一样了,虽然样貌丑,可满身男人味儿。   果然啊,雄性吸引雌性的有力武器还是雄激素啊。   离开天阳关的地势是直线向下,速度也很快,几乎只是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离天阳关很远了。   在驿站停下休整,得知提前他们四天就离开天阳关的左侍郎皇城禁卫军一行人在今早才离开这里。他们在下天阳关的时候,那几个本来反应很严重的人就半死不活的了。到了这驿站才稍稍转好,然后在这里整整休息了三天才离开。   依照这个速度,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从马车上下来,秦筝伸懒腰,骨头嘁哧咔嚓作响。   “我要碎了。”听这声音,她就好似要碎掉了一样。   “放心,我会用糨糊将你粘上。”脑后传来云战低低的声音,秦筝刷的扭过身。   “偷偷摸摸的,吓我一跳!”仰头送给他一白眼儿,她做起这些表情来顺的很。   “怎么没跳起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别处,云战继续逗弄她。   “眼皮跳了。”秦筝绝不示弱,她话多着呢。   她若这样说,云战就没话了,她攻击力愈发的强了。   “进去吧,洗漱一下之后用饭。”他说话时看着别处,可见还要去忙。   点点头,秦筝转身欲走。脚一动,她又仰头看了一眼云战,猛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脚上踩了一脚。她这速度快,云战猝不及防,被她踩了个正着。   看着他,秦筝眯眯一笑,然后快步离开作案现场。   云战看着她直至身影消失他才淡淡的摇摇头,他这些天来总说她速度不行,现在看来,这速度也不慢。   驿站配备优良,其实云战这地盘儿里所有的驿站条件都很好,这也可以肯定,云战的管理方式和财力都很牛,否则,不会连一个小小的驿站也这么优良。   而且,每个驿站里都有上百匹的好马,有最好的草料供给,虽然没见过别处,但想必云赢天治理的天下绝不会是这样的。   简单洗漱一下,秦筝下楼来,楼下十几个餐桌上都摆好了饭菜,看来今天是要大家一起吃了。   在最大的餐桌旁坐下,秦筝等着云战以及其他人,打量这驿站,以及驿站里来来往往的小兵。   看着看着,她不由自主的进入状态,抓住了某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兵,开始窥探他的未来。   依据这小兵的面相,第一眼看吧,就有点不一样。   这再深入一看,嘿,果然不一样。   秦筝看的不亦乐乎,虽然知道非礼勿视,但她确实是想看看。   云战等人进来时,就瞧见秦筝坐在那儿双眼空洞失魂的样子。云战知道怎么回事儿,其他人不知。   顾尚文猜测出来几许,但具体不得而知。   其他诸多亲卫亲兵,更是摸不着头脑,明明这一天来秦筝表现的很正常来着。   几步走至秦筝身边坐下,顾尚文等职位较高的人也在桌边落座,这餐桌眨眼间坐满了人。   侧颈扫了她一眼,她还没从虚幻中出来,云战不再理会。   “吃吧。”淡淡开口,所有人都动筷。   顾尚文拿着筷子,瞧了一眼自己左侧的秦筝,慢慢慢慢的挪脚碰了她的脚一下。   秦筝晃了晃,但还是没反应。   云战刷的扭头,那视线恍若刀锋,直指顾尚文。   顾尚文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然后讪笑两下,便低头啃白饭,老老实实。   云战淡淡的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秦筝。   她栗色的眸子有晃动,之后渐渐的,回神儿了。   回过神来,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扭头,入眼的便是云战棱角分明的脸。   眉眼弯弯一笑,秦筝身子微歪凑近他要说悄悄话。   云战会意,也微微倾身给予她方便,她能更轻松的凑近他耳朵。   满屋子人无声吃饭,仅有这二人在咬耳朵,秦筝还压抑的笑得不行的样子,简直是煞风景。   秦筝在说她看见的,云战听着眼角抽搐,有压力的视线扫了一眼厨房那边,他脸色更差了。   “好玩么?”说完,秦筝坐直了身子瞅着他笑不停,可见她确实见到了好笑的事情。   云战眉峰微蹙,看了她两秒,“伤风败俗。”   秦筝略显不屑,“那是人家的自由,你没权利管。”谁说爱情一定要男女之间有,同性之间也能有。   “我没说要管,不损害驿站,随他们怎么样。”云战冷声,虽是这么说,但这语气表明,他十分看不上这种事。   秦筝笑嘻嘻,瞅着他那冷冽的侧脸笑得更贼兮兮,蓦地凑近他耳朵,小声道;“那时我以为大元帅你也爱好那个呢。”   闻言,云战拿筷子的手都紧了紧,慢慢的转头看着她,那眼神儿极具危险。   秦筝立即笑得像朵花儿,“瞎猜的,你别当真。”   云战鲜少的冷哼,寻常人听来,他那冷哼就是生气了。   “你当真了?”他当不当真无所谓,她要是当真了,可就麻烦了。   摇头,晃得脸蛋儿上的肉都在颤抖,“没没没,大元帅是纯男人。”   看她那谄媚的模样,云战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吃饭。   秦筝吐了吐舌头,略显开心的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却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们俩。   视线与他们一一相对,秦筝扬了扬眉,不再管。看就看,她又不是纸糊的,看不破。   其实秦筝刚刚看到的就是这驿站的一个杂役小兵和厨房里的一个炊事兵有私情。不用想俩人都是男的,他们是同性恋。   秦筝没偏见,但又着实是很好奇,所以就瞧了瞧。   看了那么久,最火辣的没看到,但他们之间确实有亲热的举动。秦筝感觉和男女无异,那就是一对儿情侣。   将这些说给云战听,他明显鄙视,这男人,果真是个传统的大沙猪!   用过饭,秦筝回楼上,没什么事儿的顾尚文也赶紧跟上,明显他是有目的的。   “王妃,您可是又见到哪个人有病了?”试探,顾尚文很擅长这个。   秦筝双臂环胸,斜睨他一眼笑得高深莫测,“你想知道什么?”   “小生以为是王妃您又看见谁病了,告知王爷,王爷却不相信。”所以现在他怀疑,秦筝所说她能看到别人有病是假的,她看到的应该是别的。   “要不你去问问你们王爷,他没准儿会告诉你。不过我却是有要提醒你的话,你呀,有一个两个相好的就成,别弄太多,伤身,更伤肾。”劝慰,秦筝可谓语重心长。   顾尚文整张脸纠结起来,“这是王爷告诉您的?”   秦筝摇头,“你们王爷的舌头可没那么长。”   “那您怎么知道的?”这就神了。   “看到的呗。告诉你,我的眼睛能穿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所以,没事儿不要在我面前乱晃。”忽然的,秦筝停下脚步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盯着顾尚文,语气更是诡异幽长,听得人毛骨悚然。   顾尚文还在判定真假,秦筝转身离开,昂首挺胸,诚如云战那时所想,她若是有条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这个驿站的夜晚很美好,不似天阳关离天空那么近,天上的星星看起来很遥远,可又很清晰。   站在窗边,秦筝仰望这夜景,她从未有好心情欣赏过夜景,因为四年的时间她每天都是在夜里。   扑棱棱,一阵鸟飞的声音进入耳朵,秦筝条件反射的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盯着黑夜。   许久,天空都再没有声音,秦筝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扫到就在她身前的窗台上多出一个黑色的影子。   一步退开,再看那窗台上,一只可爱的黄鹂鸟蹲在那里,玲珑小巧,乖巧又纯善。   盯着它,秦筝的脸色可没见有多好,寻常的鸟儿可不会跑到人家的窗口上。   “你、、、段冉?”冷脸询问,秦筝言辞之间的怒气犹在。   黄鹂鸟歪了歪头,更是可爱的不得了。   “哼。”冷哼一声,秦筝快步跑到床边。床边有一矮榻,抽出抽屉,里面有一沓的丝绢。这种东西是专门为云战和秦筝准备的,因为夫妻同房总是要做点什么,之后就用这丝绢清理,可以说这驿站准备的十分齐全周到。   拿出一丝绢遮住口鼻,于脑后系上,她这是预防段冉再使花招喷迷烟。   这次再转过身看向窗台上的黄鹂鸟,她可不怕了,仅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栗色的眸子活力盎然,各种情绪都能由这双眼眸传递出来。而此时,她满是得意。   “段冉,你又想做什么?信不信我烤了你?”双臂环胸,她冷声威胁。   黄鹂鸟没任何表示,只是歪头看她自说自话和威风八面的姿态,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   “总是变成鸟来吓唬人,段冉,你真无聊。”它也没动作,秦筝担心它是在酝酿,等待好时机来对付她。   然而,黄鹂鸟却不是这样想的,它忽的展开翅膀扇了扇,刻意的将自己的脚露出来。   拧着眉头瞅着它,半晌后秦筝才注意到它的脚,那脚上,系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皱眉,踌躇了一会儿,她慢步走过去,然后试探性的向它伸手。   黄鹂鸟飞起来,轻巧的落在她手上,十分乖巧。   预防它使诈,秦筝屏息,然后将它腿上的小竹筒解下来。   竹筒落手,秦筝放开它,它重新飞到窗台上落下。   疑惑的抽出竹筒里的小纸条,展开,那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小字,许久不见,念否?   轻叱,秦筝甩手将纸条扔到地上,“念你?念啊,念你什么时候见阎王。”念?哼,她还真是日夜都在念他。   黄鹂鸟在原地走了两步,似乎还挺高兴。   暗暗咬牙,秦筝慢慢的弯身,一只手摸进靴筒里。   一系列动作都缓慢,但在抽出匕首之后却加快,锋利的匕首见光,秦筝反手握着刺向窗台上的黄鹂鸟。   它是有翅膀的,动作当然更快一些,扑棱棱飞出窗台,融入黑夜。   匕首刺进窗台,秦筝狠狠拔出来,在窗外的黑夜里乱挥,却什么都没刺到,黄鹂鸟飞走了。   气得不行,只能刺着虚无的夜空泄愤。   蓦地,房门发出吱嘎一声,秦筝拿着匕首回身,踏入一只脚的云战就顿在了那里。   微微蹙眉,看她蒙着面又拿着刀的,他先是环顾了一圈房间。   “怎么了?”走进来,他的视线直指窗外的黑夜。   秦筝呼口气,一把扯下脸上的丝绢,“刚来了一只黄鹂鸟,是段冉那个蠢货。”   段冉二字进入耳朵,云战的脸紧绷起来,扫到地上的纸条,他弯身捡起,瞧见上面的字,脸更黑了。   “气死我了,我差点就能宰了它了。”恨恨的挥动匕首,只怪她太慢了。   “居然跟来了!”看来,段冉应该是一直在监视他们。   “鬼魂一样,哪儿都能出现。”让人恨的牙痒痒。   绕过秦筝,云战关上窗户,“鸟类太多,没办法赶尽杀绝,他总是能寻到机会。”   收回匕首,秦筝眸子锃亮,“你也给我弄点迷烟之类的东西,下回它再出现,我就迷晕它,然后烤了吃掉。”这样方能解心头之恨。   “没用的,失了一个鸟类他还能找另外一个。”站在她背后,他挺拔高大,几乎能将她完全装在身体里。   闭了闭眼,秦筝扭过身,仰头看着云战嘴撅的老高,“那怎么办?你说?气死我了,还问我想不想他。我想,天天想,想他什么时候死。”   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带入怀中,“你若真生气,那就中了他的诡计了。他除了化作鸟来窥探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翻越不了城岭,也打压不到铁甲军,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只鸟的形态来激怒你。如此无用,你又气什么?”第一次一连串的说这么多话,云战很用心的在安慰她。   秦筝依旧觉得不甘心,可听云战说这些,她心里却也平静许多。她不能轻易上当,否则会自乱阵脚。   ☆、060、斗智斗勇,先认输   离开了西南的地界,迈入的就是云赢天的天下了。   说真的,云赢天的天下和云战的天下是有着很明显差别的。城池中的贫富差距很大,驿站虽大,但是明显较于空荡。所以到后来,夜晚的休息都不在驿站了,大家情愿野营。   而且赶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大家还真像是来旅游的,若不是这些人都个个带着沙场上才有的杀气,他人还真会以为他们就是哪个有钱人家出行。   便是生长在皇城,这些风景小桂和秦筝也都没见过的,自然觉得新奇。   这里与西南一比呢,风景更婉约温柔一些。   但总的来说,还是西南更为顺眼,因为很豪迈。   向皇城,温度下降的厉害,皇城此时已迈入初冬,便是初冬,冷的也很明显。   换上厚衣,暖炉也架在了马车里,否则她们不会武功的两个人会被冻坏。   “一到冬天就很差劲,虽然白雪很好看,可是太冷了。”小桂摇头,她不喜欢冬天。在皇陵里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温度,每每新年的时候出去探亲,她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皇陵里去,因为冷空气实在让她难以承受。   “没办法,一年四季少不得冬天。”秦筝裹在白色的狐裘里,她的脸看起来比狐裘还要白,她的白皙中还透着粉嫩,十分有光彩。   “唉。”长叹口气,小桂也穿的毛茸茸的,娇俏的很。   “你现在这唉声叹气学的越来越好了,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秦筝逗弄小桂,这小丫头成熟了。   “奴婢要是真能活到七八十那真不错,都说好人不长命,希望奴婢这个好人能长寿。”自己赞自己是好人,小桂现在不仅牙尖嘴利,脸皮也很厚。   秦筝倒是很看好,抬手将大拇指按在小桂脑门上,给她来一人工点赞。   太阳很快西斜,又到了该扎营的时间了,否则天色暗下来会影响行动。   寻了一片较为宽阔的山地,不远处就是一条河,这儿很合适。   亲兵亲卫各自负责,伺候人的,伺候马的,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马车停下来,曹纲在外放上马凳,里面的人才走出来。   小桂先下来,然后转身去扶秦筝。   弯身走出马车,站在车辕向前看,所谓站得高望的远,这一看能看出很远去。   夕阳的颜色铺洒在大地,将失了绿色的山林浸染成土黄色。   远远地,一片已收完庄稼的田地后方,隐隐的有些黑气在萦绕,而这些黑气,显然只有秦筝自己能看得到。   一瞧见那黑气,秦筝不禁的眯起眼睛,这是死气。   小桂抓着秦筝的手,她却不动了。眨眨眼,小桂不明所以,“小姐,您看什么呢?”   “那边有死人。”声音不大,但小桂和曹纲都听见了,俩人都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而,他们俩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除却一片荒芜的田地,远处是连绵的山林,什么都没有。   “在哪儿?”曹纲的视力要强一些,可还是看不见。   “可能是在地下吧,你们看不见。”摇摇头,依据那黑气的形态,估摸着那里的死人还很多。   对视一眼,曹纲和小桂不禁叹气,秦筝能看见的东西他们确实看不见。   所有的马匹被聚集一处喂食,这边亲卫在整理帐篷,几人生火,动作很快。   所有人都在做事,连顾尚文都在帮忙整理帐篷,唯独这边的马车上,秦筝站在车辕上遥望远方一动不动。   她这模样很容易引起关注,尤其始终都在关注她的人。   披着厚重的大氅,云战大步而来,恍若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眨眼间将这处笼罩。   “看什么呢?”走过来,便是秦筝站在车辕上,他也仅仅是微微抬头,这就是身高的优势。   小桂松开秦筝的手,和曹纲一同退到一边去。   “那里有死人,还是很多死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莫不是,那是个坟地?”但坟地不可能在田地附近,在深山里更合常理。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云战微微眯起眼眸,他的视线恍若刀锋,能轻易杀死敌人。   “情况很奇怪么?”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也只能依据秦筝的判断。   “嗯。”点头,秦筝确定很奇怪。   “派人去看看。”话落,云战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一队人快马离开这里,踏着荒芜的田地直奔秦筝所指的那处。   “他们去了,很快就知道答案了。下来吧。”伸手,那手掌宽大又粗糙,但很有安全感。   抓住他的手,两手相扣,粗糙和柔嫩形成强烈的对比。   从车辕上跳下来,秦筝裹着狐裘毛茸茸的,站在云战身前,她就像一只雪白的小猫儿。   仰头看着他,秦筝眯起眼睛笑,甜美可人,“云战,你这样一看真是宽阔。”他这身板,啧啧,没话说。   “你这样子,像棵豆芽菜。”他只需用一条手臂就能将她整个揽住,让外面一丝都窥见不得。   “我才不是豆芽菜。你见过哪个豆芽菜前凸后翘的?豆芽菜和洗衣板一个概念,你这等于是骂我呢。”不乐意听,豆芽菜是那种发育不完全的,她也是很性感的。   视线于她的身体扫了一遍,云战的眼眸隐有笑意,前凸后翘?亏她说的出来,还有这么夸自己的。   “不服气?”看他那眼神儿,明显在嘲笑她。   “成,你说得对。”附和她,云战还是同意的,他亲手测量过,算得上前凸后翘。   “哼。”双臂在狐裘里环胸端起,她得意的样子也可爱的紧。   野外过夜的帐篷都是秦筝曾经住过的,那种白油布,只需将绳子有规则的缠在树上,一拽,整个帐篷就砰起来了,十分简便。   一座座白色的帐篷接连出去很远,在这稍暗下来的野外十分醒目。   篝火也燃起十几堆来,照亮这处夜空。   出去的一队人马乘着夜色回来,马蹄声清脆。   坐在火堆旁,秦筝隔着跳跃的火苗看着不远处,那队人正在向云战汇报刚刚他们的所见。   秦筝自己所看见的绝对是有问题的,但不知这些人都看到找到了什么。   不过片刻,云战大步走来,随着他走近,好像火苗都要被他盖住了似的,这人气势强大。   仰脸盯着云战,秦筝急于知道。   于她身边坐下,云战看着她,而后低声道:“你说对了,确实有蹊跷。他们掘地后发现下面埋了许多死人,看穿着是普通百姓。但,他们死于天花。”   “天花?”秦筝一愣,转眼看那些刚刚去查看的亲兵,他们已走向河边去清理自己了。   “有瘟疫出现了,但我们没听到一点风声,是被压下去了。”云战的声音很低,面色无波,因此看起来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郁。   “这种事情过度压制的后果就是会死更多人,若是提前公布与众,大家都能做防范,就不会有太多的人死掉。”秦筝是这样的想法,但忽略了这个时代对于瘟疫这种事情的看法。在他们看来,有瘟疫出现,那就是上天在对这个地区的管理者发出警告,这是不祥之兆,朝廷的禁忌。   “说得对。”云战赞扬,没想到秦筝还有这种见解。   眼睛弯弯,秦筝笑笑,“那咱们得小心点儿了,成年人染上天花,在这儿也没有先进的治疗方法,那必死无疑。”   “你见过有得过天花但逃过一劫的人?”听秦筝这语气,就是这么回事。   哽了哽,秦筝摇头,“没有。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懂什么呀。”   入鬓的眉微扬,云战是有所怀疑的。她言辞之间的独到见解,可不像是没见过世面。   “眼下云赢天要举行册封太子的大典,那这事儿就更不会见光了,尽管这天气越来越冷,但死亡的人数不会减少,怕是有更多的人会死掉。”摇摇头,若是到了皇城想办法将这事儿捅出去,惊动整个皇城,那挺有意思。   “没错。”秦筝的猜测是对的。   眸子泛光,秦筝凑近云战,“那你看我帮帮忙成不?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搅屎棍。”看她那贼兮兮的模样,云战低声叹道,但那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   “你才搅屎棍呢,给他们来一重磅的吓死他们。”她这最多算是搅局,搅屎棍真难听。   抬手,云战的大手在她的头上抓了抓,抓的她头发都乱了,却是更可爱。   甩头挣脱,但头发更乱,她窝在纯白的披风里,就像个遭到蹂躏的豌豆公主。   黑夜彻底笼罩大地,别处漆黑不见五指,唯独这一处火光跳跃。   钻进帐篷里,秦筝和小桂各占一边儿,俩人都属于娇小一挂,绝不会因为抢地方而吵架。   自从夜宿野外,主仆二人就始终在一个帐篷里,因为整个队伍只有两个女眷,帐篷的数目也有限,所以也没办法分开。   俩人倒是也乐得,毕竟两个人要比一个人暖和的多。尽管不能和云战那温暖宽阔的胸膛相比,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秦筝还真不想和他睡在一起表演给别人看。   将温暖柔软的毯子铺在身下,几个暖炉塞在脚下,就已感受不到地面传来的凉意了。   各自还有个狐裘披风来盖着,更是温暖的很。   小桂已懒洋洋的先躺下了,坐马车颠簸一夜,她这屁股要碎了。   秦筝散开头发,顺滑的长发铺在背脊上,随着她甩头的动作而拂动。   脸儿只有巴掌大,长发一散开,显得她的脸更小更白了。   灵动的眼眸充满了活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生机盎然。此时若有谁说她秦筝是个残废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想必那眼睛是糊了狗屎,才会说如此瞎话。   “今晚睡觉老实些,吵醒我的话,我可会拧你大腿肉。”秦筝眯着眼睛威胁,手做着掐肉的姿势还拧了一圈,可想那要是掐在大腿上得多疼。   小桂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但睡着了之后的事儿谁会知道?   “小桂?”蓦地,曹纲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小桂一诧,然后看向秦筝,这么晚了,曹纲叫她做什么?   “怎么了曹纲?”秦筝代为回答。   “呃、、、属下有些事要问问小桂。”曹纲的语气是有停顿的,他很少在说话时这样。   “哦,我这就来。”小桂起身,穿上鞋子,将披风裹在身上,然后弯身钻了出去。   秦筝眨眨眼,她还从来不知,曹纲和小桂还有秘密呢!   摇摇头,她将狐裘披风盖在身上,然后躺下,半张脸都在披风之下,只有一头顺滑的长发铺在外,借着帐篷里那一点点的烛火泛着润色。   半晌,小桂才回来。听着动静,秦筝闭着眼睛悠悠道:“曹纲找你什么事儿?”   小桂没回答,只是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是她解开披风脱鞋子的声音。   “小桂,你耳朵塞鸡毛了?曹纲找你做什么?”不回答她,秦筝睁开眼睛然后拉下盖在脸上的披风,结果入眼的是一个宽阔的脊背。   一愣,秦筝霍的坐起身,“云战,你怎么进来了?”   没错,进来的正是云战。这帐篷因着有他出现,显得又窄又小。   侧颈扫了秦筝一眼,她那小脸儿好似完全被散在肩上的长发包裹住了,因着睁大眼睛的表情,看起来更是甜美可爱。   “惊喜么?”云战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让人错愕又好笑。   秦筝无语,“曹纲来叫小桂出去是你吩咐的?我就说曹纲怎么会无事找小桂,我们三个没有秘密。”这厮还真是有伎俩。   云战淡定的将厚重的大氅盖在身上,他那大氅绝对是特别定制的,那铺出去展开的瞬间,就像一面巨大的幕布,让秦筝不由得再次睁大眼睛。   盖在身上后,云战躺下,这帐篷里的空间硬生生的被他占去了三分之二。   秦筝坐在那儿不眨眼的盯着他,这厮厚脸皮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喂,说你呢?”抬腿踹他,他那大腿结实的像石头,反倒撞的她脚趾头疼。   “睡觉。”闭上眼,云战坦然淡定。   秦筝不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撅嘴躺下,也无可奈何。   “告诉你,不许乱动乱说话,外面都听得到。你可以不要脸,但我不能不要,我这张脸可很值钱。”嘟囔,秦筝眨巴着眼睛说的头头是道。   云战还是不语,闭着眼睛,整张脸显得很安逸。而且他闭眼时才会发现,他那睫毛很长很密,漂亮的很。   “你听到没?不许乱动不许说话,要是违反了,我就把你赶出去。”秦筝冷哼着,说着自己的规定。   “一直都是你在说话。”蓦地,闭着眼睛的人出声,点明当下局势。   秦筝哽住,咳了咳,“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话。”   云战不语,他所说完全正确,一直在说话不安静的人就是秦筝。   躺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位置比刚刚狭窄了很多,扭了扭身子,还是狭窄,而且她另一侧身体都已经靠着帐篷边缘了。   翻身侧躺背对云战,秦筝嘴撅的老高,虽然俩人一同睡过很多次,但这大庭广众的,她真觉得不太好。   不过,只要不出声儿,这一夜就能平安过去。   叹口气,在这寂静的帐篷里,她这一声轻轻的叹息仍旧很清晰。   一只手,顺着她披风的边缘滑了进来,恍若长了眼睛一般的寻到她的腰,然后摸了上去。   身子一僵,秦筝立即睁开眼睛,感受着腰间那只手,爬呀爬的爬到了腰侧,然后微微用力,她整个人就被扒拉着平躺。之后那只手又顺着腹部爬到另一侧,一勾,她再次翻身,面对着云战。   看着这厮,他还是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脸庞无波,很难想象他的手在做着如此龌龊的事。   盯着他看,这人的手慢慢的游动,然后找到了她的手。抓住,她的手完全被包裹。   下一刻,云战翻身侧躺面对她,这狭窄的空间里,他们俩的距离仅仅就那么十几公分,互相之间呼出的气息都完全感受的到。   “我喊了?喊云战非礼了。”秦筝开口,小小的声音更像是在说悄悄话。   云战依旧不理会,但若细看,他的眼角隐隐的有笑意闪过。   “哼,别摸我。你就是个色胚,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暗地里就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然后还会弄得大家都以为是我把你怎么着了,也不看看我这小身板,我能把你怎么着啊!”嘟囔,她一连串的说起来时噼里啪啦的,恍若崩豆儿一般。   抓着她手的人微微用了些力气,秦筝立即皱眉,“疼,你轻点。”   云战稍稍放松些,秦筝吁口气,“你看,你只需动动力量就能让我说个不停,外面的人听到了就会以为是我在勾引你,而你无动于衷。”愈发不忿,一想到自己会被人定义成那个样子,就恨不得揍云战一顿。   “难道你不是在勾引我?”终于睁开眼,深邃的眼眸能一下子看透人的心底。   秦筝哽了哽,“谁勾引你了?自作多情。”   云战用了然的眼神儿看了她半晌,随后放开她的手,翻身平躺,睁开的眼睛也闭上了。   愣,秦筝不知他会是这个反应,代表什么?   寂静,所有的一切都很静,这种寂静让人很难安。   秦筝思虑了许久,也没明白云战是怎么想的,毕竟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看着他的脸,视线被他巨长的睫毛所吸引,这厮眼睫真好看。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似乎还没他的长。   暗暗啧啧两声,秦筝翻身平躺,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儿。   这厮擅长于玩这些把戏,她若真纠结,还真是上了他的当。   秦筝所想不无正确,深谙兵法之人都懂得攻心之道,再加上毫无破绽的演技,很容易搅乱他人的内心。   而这种攻心之法,更是需要时间,这就要看自己和对方谁能坚持的更久了。   秦筝虽是不懂兵法攻心,但她是觉得云战这厮心计太重,为了自己的脸面,她是决计不会讨饶的。   所以,从那晚开始,这二人的关系很神奇的疏远,最起码在别人看来,他们俩应当是闹别扭了。   不过秦筝还是很开心的样子,而云战,也还是往时的模样,看出门道的人都明白,这俩人是在耗时间,等待对方先一步求饶。   然而,直至将要抵达皇城,这俩人都没先一步向对方说话,要说能坚持,俩人也都很能坚持。   最起码秦筝是满意自己的定力的,她觉得她可以去悟道了,有这份定力,将来定然大有所成。   这历史悠久的皇城有着许多传奇,几百年来这里发生了无数给后世带来深刻影响的事情。这里主宰着大燕各地的兴盛繁荣,这是权利的中心。   队伍进城,先是所有人卸兵器,对铁甲军的防范,与云赢天那字里行间的亲热熟稔可是完全相反。   坐在马车里,秦筝和小桂听着外面的声音,都隐隐的不屑。   只有心里发虚的人才会在意敌人是不是带着兵器,可见云赢天对他皇城的守卫并不放心。   检查完毕,队伍进城,进入那高大的城门后,属于这皇城的喧嚣进入耳朵。   虽然能感觉出围观的那些百姓在压着声音,但议论纷纷之时发出的嗡嗡嗡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这群人在天子脚下,还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讨厌死了。”小桂嘟囔,她对皇城没好感,对皇城的人也没好感。   秦筝窝在狐裘披风里,随着进入皇城气温下降的很快,她稍稍有些不舒服。   “算了,喜欢看就看好了,我们也不是纸糊的。更何况,你我还在马车里,谁也看不见。”鼻子闷闷的,她好像真的感冒了。   “那也讨厌。”小桂愈发的刁钻,横着眼睛的模样还真像个刁小姐。   秦筝看着她笑,她还就喜欢小桂这样子,唯唯诺诺的她反倒看不上眼。   队伍朝着云战在皇城中的府邸进发,那个府邸就是当时他们成亲时的那座府邸,自夏天那时离开后那里没留下一个人,现在也不知成什么模样了。   诚如秦筝所想,这府邸真的是满地被秋风扫落的蒿草,再加上一层层没被扫过的白雪,凋零的可以,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王爷的府邸。   进入大门,秦筝和小桂都一愣,小桂连连摇头,这王爷府真是寒碜啊。明明房屋都很好,可是这满地荒芜的,啧啧。   秦筝尽量无视,踏着地上的清雪朝着左侧的拱桥走去。她当然还记得在这里住过的那几天,他们三人一直在一个院子里,那就是他们容身的地方。   小桂跟着走,曹纲也推着轮椅跟上。在上了拱桥之后,秦筝一屁股坐在轮椅上,曹纲推着,三人悠然远去。   待得云战进入府邸,环视一周,早已不见了秦筝的身影。   “王妃呢?”顾尚文正靠在大门口那儿准备找时机出府去他每次来皇城都要去坐坐的花楼,没想云战进来就站在他面前问秦筝的去向。   朝四周看了看,顾尚文指着拱桥的方向,“他们主仆三人怕是又去珍琅院了。”   云战朝那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您这几天和王妃在斗法呢?”顾尚文眼力见绝对够,这几天他也差不多看出了他们俩在玩什么。   “定力非凡。”云战淡淡四个字,承认了顾尚文的猜测,也顺便夸赞了一下秦筝,尽管这算不算的上夸赞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尚文笑,清秀的面孔笑起来很耐看,“这样一来王爷您应该更放心才是,王妃不会轻易的被其他诱惑勾走。”   云战扫了顾尚文一眼,似乎对他这个说法较为满意。   顾尚文笑容不改,他还是能琢磨出云战爱听什么话的。   “你走吧。”或许是出于顾尚文说了云战爱听的话,他点明顾尚文可以现在就去花楼,无需等到他不注意时再偷跑。   “多谢王爷。”顾尚文拱手作揖,随后快步离开,风流潇洒。   那边,回到那小院子的三个人五分钟内一直处于呆愣状态。这小院儿,地面铺满了落叶,落叶上又一层雪,就像柴房,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坐在轮椅上,秦筝摇头,“赶紧收拾吧,一会儿天黑了就没办法整理了,咱们只能伴着这些落叶还有寒冷的房间睡觉了。”   “是。”曹纲先动,毕竟是男人,有力气动作又快。   小桂自动的去房间里收拾,先将房间里的暖炉搬出来点燃烧炭,将房间烘暖,否则没法儿过了。   秦筝整个人窝在狐裘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脸来,鼻子愈发的不通气儿,她这风寒是染上了。   等着他们二人收拾好,秦筝一直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这里才算整理完毕,其实也就整理的马马虎虎。   进入房间,空气中还有炭火的味道,但房间温暖,比外面要好多了。   床上的被子换了新的,尽管是新的,但是许久没拿出来晾晒过,还是有些潮湿。   小桂将四五个小手炉塞进被子里暖着,秦筝坐在床边,感受于鼻塞带给她的‘感动’。也不知怎的,鼻子不通气,她努力的吸鼻子,然后开始眼泪汪汪。   都说五官是连通的,看来果然是那么回事儿。   秦筝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小桂和曹纲忙里忙外,俩人满头大汗,早就已经不觉得冷了。   天色暗下来,有亲兵来送晚餐,这个天气的晚餐是决计不能放在外面的,所以给送进了房间里。   低着头进来,亲兵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秦筝,却惊讶的发现这王妃怎的眼圈红红眼泪汪汪的。   踌躇一下,亲兵退下,然后快步的去禀报。   这边,秦筝一步步的走向餐桌,那饭菜应该很香,可她根本闻不到味道,真是够悲催。   皇城的夜晚真的很冷,冬天果然是不能小觑的,在外一夜,可能会出人命。   秦筝简单的吃了几口就跑到床边去坐着了,披着狐裘披风抱着手炉,但鼻子仍旧不通气,眼睛还是水汪汪的。   曹纲断言她是风寒了,小桂说去找司徒先生讨些药,而秦筝也只能坐在这里等着了。   熬药需要时间,秦筝了然,等的也很有耐心。   蓦地,紧闭的房门发出了吱嘎的一声,看过去,秦筝眨了眨眼,眼睛里的泪水更浓了。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高大魁伟的云战从外面走进来,带着属于冬天的寒风。   一看是他,秦筝立即没表情,但那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却是有些可怜。   云战是听到亲兵禀报才急于过来的,否则,他是有足够耐心等着秦筝先讨饶的。   看见了她,也发现亲兵说的是事实,她确实眼泪汪汪的,在哭?   反手关上门,云战几步走过来,他身上确实带着寒气,扑面而来。   秦筝微微仰头盯着他,随着他走到近前,她的小脸儿也紧绷绷的。   “认输了?”开口,先问她认输没。   “哼。”鼻子闷闷的冷哼一声,秦筝不理他。   听她发出的声音,云战明白了,“风寒了?”抬手,宽大的手掌罩住她的额头,摸起来稍稍有些热,情况不严重。   扭头,秦筝不耐烦,“我在哭,没看出来么?”   “哭的鼻涕横流。”云战拽起自己的大氅一角,抹去秦筝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他这动作很明显不嫌她脏。   秦筝稍稍满意些,仰头看着他,“你先与我说话的,所以你输了。快向我道歉认错,以后这种游戏只能我玩儿。”这么多天不跟他说话,她也憋得够呛。   幽深的眸子掠过笑意,云战解开大氅随后在她身边坐下,他一坐下,这床立即显得狭小无比,秦筝也不由得往旁边挪挪。   “我没输,你也没赢。这种游戏,需要的是时机,你不会把握时机,所以只能被动接受。”时机很重要,这和沙场是一个道理。   秦筝听着,有些愣愣,“总结起来,你就是说我傻呗。”这她绝对听得明白。   “离聪明确实差了那么一点。”说是一点,云战却抬手比了个相当长的手势,十分气人。   秦筝多亏有一强心脏,否则非得被云战气死不可。   斜眼瞪他,但也无济于事,这厮才不怕被人瞪呢。   “你聪明你聪明,谁让你是大元帅呢。”没招儿,秦筝败下阵来。   “有人去熬药么?来一帖药力强的药,明天你就痊愈了。”小桂也不在,云战估摸着是去熬药了。   “小桂去了,我的人才不会坐视我等死呢。”哪像他的兵,看了她一眼就逃了。   纤薄的唇几不可微的上扬,云战抬手搂住秦筝的肩膀勾进自己怀中,就算没用力气,秦筝也完全歪了过去。   作势的挣扎了下,秦筝假意冷哼不乐意,“干嘛搂我?勾引我啊。”   “还有男人勾引女人的么?”勾引这个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你不就是在勾引我么?干嘛让我靠你胸上?说真的大元帅,你这胸好像比我都大。”脸贴着,能感觉到肌肉隆起。   云战无语,“需要我亲手测量一下么?”   哽住,秦筝随即狂度摇头,“不要。”   “那就不要乱说。”他的是肌肉,和她的根本不是一回儿事。   脸颊用力的靠了靠,感受到他那紧绷绷的肌肉力量,秦筝暗暗摇头,他这胸要是软硬度和她一样的话,那肯定是他的大,她完败。   许久过后,小桂送药回来,没想到云战会在这里,她倒是吓了一跳。   本想今晚她陪秦筝睡的,可以在半夜时看看她的病情会不会好转,但眼下看来,是用不到她这个小丫头了。   将汤药和大药丸子都放到床边的矮桌上,小桂躬身离开,只要有云战在,她是决计不敢大声喧哗的。   汤药还冒着热气儿,两个大药丸子和在西南那时吃的差不多大,秦筝叹口气,先将那两个大药丸子拿了起来。   “云战,你看这药丸子像不像马粪蛋儿?”又开始这招儿,秦筝还用那种失神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搞笑。   云战不是顾尚文,闻言,脸上没任何表情变化。   “便真是马粪,能治病你也得吃了。”果然,他是绝对不会和顾尚文同样的反应。   “切,没意思。”他反应和想象中不同,顿感失望。自顾自的将药丸子捏成小块,以便于下咽。   她这性子云战已摸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是绝对不会上当如她意的。   “明日我会先进宫一趟,你在府里好生休息。或许,秦通会来看你,你若想见便见,不想见要顾尚文将他打发走了便是。”来到了皇城,那么也即将开始斗智斗勇,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当然也要包括秦筝。   眨眨眼,秦筝点头,“见,我肯定见他。我那时看他还能得意一些时候,眼下我再瞧瞧,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他的正房已经病倒了,瘫在床上多时,这你恐怕也早就预料到了。”云战沉声说着,但他觉得秦筝听到会高兴。   “知道,我那时就看出来了,她印堂发乌,是要倒霉了。不过听你这一说,还是觉的很爽。”连连点头,连这萦绕在鼻端的汤药味儿都不觉得难闻了。   “待得大典当日你随我进宫就成,不过到时你可得做好准备,怕是得有许多人等着看你呢。”她是个神经病,是个残废,又是他云战的王妃,这几点,足以让许多人等着看她。   “没想到我还是万众瞩目呢,我肯定会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光,说起这些来,她精神头好了很多。   “吃药吧。”拿起碗,云战亲手喂她,尽管看起来他是从来没干过这活儿。   “今晚你陪睡?”喝了一口药,将药丸扔进嘴里,秦筝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给钱么?”眉尾微扬,那隐隐威胁的模样带着邪气,帅的要命。   秦筝立即狂点头,“给,要多少我都给。”   忍俊不禁,云战将药碗推到她唇前,“喝药吧。”   “大元帅,你真俊。”嘴里的药咽下去,她就立即夸赞,闲不下来。   云战似乎也很爱听,起码他的表情是那么告诉秦筝的。   “见过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大元帅云九,俊的天上有地下无。”还在吹捧,她吹捧的功夫一流。   “迷倒你了?”这点很重要。   眨眨眼,这个秦筝倒是不回答了,只是嘻嘻一笑,其意只能猜测。   看她不语,云战继续将碗推到她唇前,秦筝一口一口的往下咽,他就是不挪开,苦的秦筝都要哭出来了。   “好、、、咳咳、、、迷倒我了、、大元帅迷倒我了!别给我喝了,太苦了。”苦着脸承认,云战这才将碗移开,看他那神情,显然满意了。   ☆、061、这村儿的这个店   外面冷风在吹,天上似乎也开始飘雪,这房间里有些冷,尽管暖炉一直在散着热气。可这房子许久没人住了,空旷的时间太久,还是感觉有风从个个缝隙里钻进来。   床上,被子里塞了数个小手炉,散着热气,还算好些。   最起码要比吸入的空气暖和很多,秦筝觉得自己的脸蛋儿和鼻子都凉凉的。尤其又有些风寒,她更是觉得露在外的脸很冷。   钻,她奋力的朝着云战的胸口那儿挤,贴着他的身体会暖和很多。   云战似乎有所感应,侧起身躺着,秦筝满意的贴着他的胸膛。温暖和他身上的气味儿都是她喜欢的,很满意。   手臂搭在她身上,能感觉到她身上热乎乎的。不似寻常的那种热,她有些发烧了。   药的效果在上来,秦筝晕晕乎乎,不想睡也由不得她了。   云战则不时的睁开眼,看一眼她的情况,测试一些她是否好些了。   然而,秦筝也只是稍稍退烧了些,鼻塞的情况仍旧没有缓解。一个晚上,她一直在用嘴呼吸,热气吹在云战的胸口,搔的人痒痒的。   翌日,云战很早的就走了,他进宫了,赶的是早朝的时间。虽不知会发生什么,但秦筝都很放心,只要他出现,所有人都会吓一跳,他不会挨欺负。   从床上爬起来,鼻子堵堵的,用丝绢擦了擦鼻涕,她这风寒貌似没一点改善,看来司徒先生的强效药也不好使了。   外面有人踏着雪走来,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这房间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妃,小生能进去么?”顾尚文在门口停下,他希望现在秦筝马上答应,他要被冻死了。   秦筝眨眨眼,然后闷声道:“不行,你等一会儿。”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床边发呆呢。   顾尚文等着,能听到他被冻得丝丝哈哈的声音。   秦筝笑,这种游戏她喜欢,耍弄不了云战,耍弄别人还是成的。   大概一刻钟,感觉外面的顾尚文要坚持不住了,秦筝才悠然开口,“进来吧。”   中间没有停歇,门刷的被打开,下一刻顾尚文跳进来,反手关上门之后直奔房间中央的暖炉。   他那一副恨不得直接投身进入暖炉取暖的样子好笑的很,捉弄了他一番的秦筝十分开心,盘膝坐在床边手托腮的看着他,眼睛都是亮的。   “顾尚文,云战说今儿秦通可能会来。”秦通应该也是上早朝的。估摸着会赶着下朝时云战又不在的时机来这里,看看她这个残废还活着没。   “肯定会来。来看看王爷对王妃怎样,若是王妃有受伤或是任何一点点不好,他都能拿着这一点去皇上面前告状。”顾尚文不离开暖炉,一边瞅着秦筝肯定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自作多情的想是不是分开这么久他真的只是来看看我。”果然啊,没有更无情只有最无情。   “王妃伤心了?”顾尚文觉得秦筝是绝对不会伤心的,说不定心里还会大笑。   果然,秦筝笑眯眯的看着他,“伤心个鬼啊!”、   “那就好,那小生就能愉快的与王妃合作了。”她若是伤心,那么他还真得计划着来,免得中伤了秦通,惹得秦筝不高兴。   哼了哼,秦筝忽的一笑,“你觉得我今天是突然抽搐口眼歪斜的吓他一下好,还是忽然站起来吓他一下好?”这两样,她已经比较了很久了,哪个她都挺喜欢的。   “王妃自己也很为难?”顾尚文觉得她哪样都挺吓人的。   “嗯。”点头,她的确很为难。   “那不如就一边站起来一边抽搐?”这两样都占了,她也不用取舍了。   “一边站起来一边抽搐?你等会儿,我练练。”说着,她从床上下来,套上靴子然后站起身。随着站起来的同时,身体剧烈抖动抽搐,但比她坐在轮椅上时要难做许多。   “这是个有技巧的活儿。”摇摇头,她甩甩手重新来。两条腿还得支撑她站着,所以抽搐起来很麻烦,只能依靠双手和身体了。   看她像跳大神儿似的,顾尚文也忍不住笑,她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啊,在他这下属面前也这样。   想想,云战每天肯定很欢乐,有这么个女人在身边,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挺困难,没好好练习过,达不到那个惊人的效果。我还是坐在轮椅上抽搐吧,边抽搐边说他要大难临头,吓不死他。”回到床边坐下,秦筝打定主意了。   以前的那个秦筝总是会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在发疯之时说出来,秦通知道后都会有点惊惧。因为已经无数次验证过秦筝所说的都会发生,这次她还照旧,肯定吓死他。   “也好。小生会配合王妃的,王妃尽情施展。”有眼力见的人从不怕会搞砸,顾尚文信心满满。   而如他们所期盼的那样,秦通果然来了。他应当是下了早朝就直奔这儿来,尽量躲过云战。   包裹的不透风的软轿在府邸门口停下,下一刻一袭朝服还没来得及换的秦通从里面走出来。他还是那个样子,但腰背看起来挺得更直了,官拜礼部右侍郎,长女又是当今天子的妃子,他自然春风得意。   大步的走进府邸,对于这略显荒芜的府邸,他似乎是有不屑的。只是这府邸中的兵卫太多,而且个个都带着沙场上的气息,他也不敢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   随着一个引路的小兵走进会客的大厅,这里矗立着数个暖炉,暖意瞬间迎面扑来。   有派头的在太师椅上坐下,秦通等着秦筝来见他。将近半年没见,也不知那个残废怎么样了。   秦通觉得她不会再活多久了,在云战那种人的身边生活,还有野蛮的铁甲军,她能活这么久已经让他很惊奇了。   时间很快过去,大约两刻钟后,外面才有动静来。   门打开,入眼的先是顾尚文。他一清秀书生,眉眼含笑,自带一股风流倜傥的气质。   “侍郎大人,让您久等了。小生顾尚文,久仰侍郎大人才智过人胸襟宽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十分浮夸,顾尚文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秦通起身,单手负后,那昂首挺胸的模样,他好似比皇帝还要牛叉。   后面,曹纲抬着轮椅进来,之后推着走过来,那上面坐着的正是秦筝。   秦筝身上裹着白色的狐裘披风,很名贵。她眼神呆滞,但脸色十分好,红扑扑的。   见到秦筝,秦通是终于有了点反应,没想到她的气色会这么好,看起来还能活很久。   顾尚文没得到秦通的回应也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   “侍郎大人,您许久没见到王妃,肯定很想念吧。王妃最近可能是有心事,瘦了不少。”故意这么说,说的好像秦筝在西南比在这皇城要好得多。   走过去,秦通很认真的看了秦筝一通,虽是脸色很好,但那呆滞的模样却是没变。   “看来西南的生活很适合筝儿,反倒回了皇城后变瘦了。”秦通开口,那语气有着淡淡的讽刺。他是坚定不移的皇城党,说起西南,那就是荒蛮之地。   顾尚文笑着点头,“侍郎大人说的没错,王妃对西南可是喜欢的很。曾经翻越齐蒙雪山,那个经历很难忘,以至于之后王妃一直想再去一趟。”   顾尚文开始胡说,秦筝听着也不乐意,谁想再去雪山了?那雪山好看是好看,但实在太冷了,能冻死人。   “翻越雪山?顾小兄弟确定是她亲自翻越?”秦通这语气绝对是带有嘲讽的,几年的时间了,秦通确定她不会再站起来了。   顾尚文故作姿态的愣了愣,“哎呀,瞧瞧小生说话也不经过思考。王妃自然不是亲自翻越,一路有我们王爷在照顾。要说王爷对王妃那真是好,小生认识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好过。”   秦通看了顾尚文一眼,随后笑道:“看来西南真的很缺女人。”   秦筝暗暗冷哼,若是云战就在这儿,秦通会敢这么说话?说不定早就吓尿裤子了。   “侍郎大人可不能这么说,西南虽不比皇城繁华,但地域很广,各色人才都有。女子呢,彪悍的婉约的,什么风姿都不缺少,若是侍郎大人有时间,可以去西南做客,王爷肯定会欢迎。”无论秦通是什么态度,顾尚文绝对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笑容,而且说的话越来越套近乎,听得人想给他冷脸都拉不下脸来。   “老夫怕是没那个福气了。不过你们西南肯定是没有筝儿这样的女子,否则九王爷也不会对她如此精心。”真是好笑,一个好像是被幽魂附体的女人居然得到云战的另眼相待,云战这口味儿太特别了。   “侍郎大人这话说的对,王妃的确与众不同。”顾尚文连连赞赏,再看看秦筝那呆滞的好像随时会流口水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秦通也笑,盯着秦筝,秦筝也盯着他。   蓦地,秦筝忽然抽搐起来,那抽搐的幅度几近癫狂状态,撞得轮椅都在吱嘎作响。   她这突如其来的抽搐,秦通迅疾向后退了一步,以前秦筝只是发疯,可从来没抽搐过。   “秦通、、、、你大难临头、、、不得好死、、、、”抽搐着,眼看着她都要咬舌头了,却忽然的说出这些话来,让秦通立即变了脸色。   秦筝以前每每发疯时说过的话都会成真,秦通自然知道,如今她却说他要大难临头不得好死,他的脸在一刹那就变白了。   顾尚文特意观察了秦通的脸色,随后立即上前按住秦筝的双手,“王妃,不要咬舌头,放松放松。曹纲快,按住她肩膀。”作势手忙脚乱,曹纲也赶紧跟着忙活。   然而,这俩人也不知怎么忙的,却被抽搐的秦筝一脚‘踹’开,之后一把亮闪闪的东西从秦筝手里飞出来,直奔秦通而去。   秦通没有武功,那亮闪闪的东西飞来时他也只是瞥到一抹光,但却是被他躲过,因为他正在担心自己将面临的情况。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那是吓傻了的表现。   那亮闪闪的东西是匕首,直接擦着秦通的腹部而过,没伤到秦通,却将他的朝服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从胸前一直到腹部的飞鹤图腾被瞬间分割,这寓意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顾尚文好似也傻了,瞧着秦通被划破的衣服,“侍郎大人,您没事吧?”   回神,秦通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那图腾是地位的象征,如今被划破,是否就预示着他将要大难临头了?   抽搐许久的秦筝慢慢归于平静,靠坐在轮椅上也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若是细看,她鼻涕已经要流出来了,但她现在又不能自己去擦。   秦通还在自己的思绪中,顾尚文看了秦筝一眼,秦筝冲他眨眼睛,她要离开这儿,她的鼻涕控制不住啦。   琢磨了几秒顾尚文才明白过来,几不可微的颌首,随后道:“曹纲,快将王妃送回珍琅院,她身体又不舒服了。”   “是。”曹纲立即推着秦筝离开,房门打开,寒风吹进房间,吹得秦通也清醒过来。   “侍郎大人,王妃是病人,她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嘴上如此说着,但一瞧秦通那煞白的脸,顾尚文心里好不畅快。   “老夫比你更清楚她是不是在乱说。”秦通深吸口气,刻意昂起的脊背也弯了下来,他确实害怕了。   顾尚文暗暗撇嘴,他确实不太了解秦筝那眼睛到底能看见什么。云战很信她,秦通又很怕,这是个谜题。   “厨房正在准备饭菜,虽然算不上丰盛,但还请侍郎大人品尝一下我们西南厨子的手艺。”盛情邀请,就好像看不见秦通那煞白的脸一样。   “不了,大典在即,礼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老夫处理。如今见到了筝儿,老夫也就放心了。”话落,他举步便走,当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着了。   顾尚文再三挽留,一直挽留到大门口。秦通几乎是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走,对于热情过分的顾尚文,若不是顾及脸面,他也肯定会狠狠地踹他几脚。   看着那软轿消失于街巷中,顾尚文笑容满面,“还真吓着了,神奇啊。”神奇这秦通真的被秦筝影响至深,看来秦筝真的是有什么神奇的技能。像她以前对他说的,她能看见他人隐藏的病症什么的,顾尚文还是不信,肯定比这还要深,还要神。   珍琅院里,秦筝却是在和自己的鼻涕做斗争,曹纲去取药,小桂站在一边给秦筝递手帕。   “奴婢以为昨儿那一碗药就能治好这风寒呢,那么浓的药汤,还有两个大药丸子,结果小姐也没好。”看着秦筝眼泪汪汪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见着了娘家人心里难过呢。   “是啊,上次我吃那药药效就很快,第二天基本痊愈了。看来是吃了一回就有抵抗力了,下回要司徒先生再加些药量。”鼻涕简直如同流水一样,她的鼻子都快擦破了。   “可能是这天实在太冷了,小姐四年没离开过陵墓,这么久了第一回遇到冬天,身体不适应。”她都有些不适应这寒冷,更何况秦筝了。   “猜测无用,只能用药顶住了。对了,一会儿你就收拾收拾看你养母去吧,顺便告诉他们,近些日子别出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有天花泛滥,出去很容易传染上。”秦筝捏着鼻子说着,泪眼汪汪,声音也闷闷的。   小桂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好,小姐放心吧,奴婢肯定办好。”   “嗯,明白就成。下午要曹纲也回家去,他也顺便通知一下家里人,这事儿啊,也就成了。”人的嘴可是最快的,秦筝绝对相信,用不过一天一夜,就能闹得满城风雨。   下午,曹纲和小桂都离开了,那个从一早就进宫的云战也回来了。   让秦筝没想到的是,这云战回来了之后身上一股酒气,她这鼻塞的都闻到了,可想这厮喝了多少。   看起来吧,他好像还正常,只是那眼神儿,啧啧,和以前不同了。   擦着鼻涕,秦筝围着云战转了一圈,随后仰头盯着他看,“云战,你喝了多少?”他那无论何时都坚定不移的眼眸现在可是很飘忽。   “很多。”没具体说多少,但他说很多,就表明肯定确实很多。   “你跟云赢天喝酒?有没有喝着喝着就想把他的脑袋揪下来?”转身去倒茶,秦筝还是很关心他的。   “嗯。”接过她递过来的茶,云战用简单一个音回答她。   秦筝笑眯眯,“大元帅,你这忍耐力真是强。我要是恨谁,喝点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喝了这么多,还能演戏,这定力不一般。   放下茶杯,云战抬手搭在秦筝肩膀上,那深邃的眼眸泛着光波,似乎还有水在其中荡漾。   “穿好衣服,带你去个地方。”手臂用力的搂她,他过分用力,搂的秦筝忍不住龇牙咧嘴。   “去哪儿?云战,你不会要拉着我去宰了云赢天去?也行啊,容我将遗书写好。”贴在他怀里,他身上的酒味儿冲入鼻端,感觉刺的她鼻塞都好了很多。   “若是去杀他,我肯定不会带着你碍手碍脚。”低头看她,他眼眸中的色彩很浓重,就好像濒临崩塌的大坝,若是崩开,那么汹涌的水流就会将一切淹没。   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秦筝不由得眯起眼睛,她这小心脏有点难以承受他这种眼神儿。   “你才碍手碍脚呢!放开我,我去穿衣服。”掰他的手臂,用尽全力他却是纹丝不动。   抬头,云战正看着她满目含笑,似乎觉得她那兀自用劲儿的样子很好笑。   “放开我。”拉长了声音,她这要求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云战慢慢放开她,那视线更是如着火了一样,翻腾着火苗一刻不眨的注视。   裹上狐裘,秦筝随着云战离开府邸。被扔上马背,之后顶着凛冽的寒风直奔皇城城外。   秦筝不知云战要带她去哪儿,不过想来他要去的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地方。这皇城她不熟,不知顺着这山路会走到哪里去。   山上的树光秃秃的,地上都是积雪,马儿踏着积雪也走的很不容易,一脚一脚的陷进去,速度也慢了下来。   顺着两座山的中间穿过去,不想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坟地。   很多坟墓有顺序的坐落在雪中,一座一座显得那么孤寂。   下马,云战顺势将秦筝带下来,他身上厚重的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凛冽的弧度,似乎将这满地的白雪都覆盖住了。   “这是谁家的坟地?”环顾,秦筝一边擦着鼻涕一边问道。   “我母亲的本家。”回答,云战拉着她踏着积雪朝着最边缘的一座坟走去。   踩在积雪中,一步步的不亚于跋涉,有些艰难,“你母亲也在这里?”她母亲是皇妃,死了的话也应该在皇陵才对。   “嗯。她去世后父皇下旨宣布她可以不入皇陵,所以,舅舅就将她接回了家。”但就算是回来了,也只能在最边缘的地方埋葬,她没有归属。   秦筝愣了愣,没想到他母亲的最后是这样的。   终于走到那坟前,秦筝看向墓碑,看来这墓碑确实是云战的舅舅立的,幼妹梅卿苏之墓。   垂眸看着墓碑,云战的脸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看起来更加冷硬。面无表情,但是却能从他那冷冽当中感受到一丝丝的悲伤。   握紧他的手,秦筝开口道:“你每次回来都会来看看她么?”   “不会。”云战斩钉截铁的回答,出乎秦筝的意料。   “那今天为什么来?”白色的雪,白色的狐裘,衬着秦筝那白皙的反光的脸蛋儿,更是耀眼。   “带你来看看。”转头垂眸看着她,云战的眼眸深邃而又炽烈。   秦筝沉吟片刻,随后歪头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想让他们都见见我?”若真是如此,那云战这举动可会让人多想啊。他是想让这些他曾经在意过的人都见见她,告诉他们,她是他媳妇儿。   “嗯。”又是单音回答,却是相当有力。   秦筝抿唇笑笑,“大家好,我是秦筝,很高兴见到大家。”扭头抬手和所有坟墓打招呼,好像真的在和人交流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抓着她用力一扯,秦筝身子一歪跌进他怀中,仰脸看着他笑眯眯,那纯白的背景下,她如此娇俏可人甜美如蜜。   垂眸看着她,云战抬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而后单手捧着她的脸。   “秦筝。”叫她的名字,用他那独有的声线,如此好听动人。   “嗯?”不禁的背脊发麻,秦筝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回答。   粗糙的手微动,摩挲着她的脸,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肌肤所带来的滑嫩。这和他的手完全是两个极致,似乎他再多摸一会儿,就能把她的皮肤磨坏。   “大元帅,你真喝多了。”看他那恍若在冒火似的眼神儿,秦筝得出结论。他的眼神儿一向是沉稳压抑的,无论有什么情绪,在外根本察觉不出来。但现在,他过于外露,那肯定就是酒精的作用。   “是么?”回答,他在笑。他习惯了冷面,好似已经不会笑了,所以此时他的笑看起来有那么点僵硬。   “嗯。”点点头,秦筝扭头从他的手中挣脱,转眼看向那坟墓,“我已经让他们都见到我了,咱们走吧。往后再有机会来皇城,咱们再来看他们。”太冷了,说话时的白雾瞬间就消失,可见这里的温度低到何种程度。   “好,走吧。”似乎他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拢紧狐裘,秦筝先一步的顺着来时的脚印走向等在那里的马,雪很深,也很硬。   扫了几眼旁边那泛着光的雪地,秦筝忽然道:“云战,你信不信我躺上去这些雪也不会塌。”   云战走在她身后,闻言看了那皑皑雪地一眼,“你试试?”   停下脚步,秦筝回头笑眯眯的看了云战一眼,随后转身慢慢的坐下,然后躺下。   双臂双脚都展开,秦筝像是鸟儿飞翔似的扑腾四肢,她立即朝上挪了几许,而雪地也确实没有塌。   得意的不得了,秦筝看着还站在那儿的云战,眼睛都在放光,“你若是躺下就肯定不行,这一片雪地都会塌下去。”   “是么?”眉尾轻扬,云战饶有兴味儿的看着秦筝,他对这个似乎也挺有兴趣。   “那你来试试。”拍拍旁边的位置,秦筝邀请他。   扫了一眼她示意的地方,云战慢慢的摇头,然后挪了一步,挪到了刚刚秦筝停下的地方。   一看他那动作,秦筝立即睁大眼睛,“不行!云战,你不许趴在我身上!我会陷进雪地里的,你听到没有?啊!”   伴随着她的一声大叫,云战整个人直直的俯冲趴下去,直接将那一大块雪地压塌,那个刚刚还躺在上面得意的人也被整个拍进了雪地深处。   “云战。”满脸的雪,秦筝推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好重,她要断气儿了。   “你说得对,果然塌了。”身上的人慢慢撑起身子,随着他起身,更多的雪落了下来,深陷雪中的秦筝遭了秧。   “你故意的!云战,快起来。”扒拉掉脸上的雪,透心凉啊。   没起身,云战垂眸看着她,眸色幽深色彩炽烈。   扒拉掉脸上的雪,脸蛋上已潮湿一片,秦筝努力的眨眼,然后看着身上的人儿。和他视线相对,她不禁的心头一跳,这厮、、、的眼神儿、、、很那个。   互相看着,时间好像就在此时凝固。蓦地,云战慢慢的歪头靠近她。   秦筝的心砰砰跳,耳朵也在瞬间变红,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脏要爆表了。   然而,就在此时,啪嗒,一块雪从旁边掉下来,正正好好的掉在秦筝的脸上。   闭上眼,秦筝无语,飞速跳动的心脏也平缓下来。抬手慢慢的将脸上的雪扒拉掉,一部分雪已经融化了,今儿,她洗了好几次脸。   睁开眼,就看到身上人的笑脸,那刚硬的脸庞恍若被春水融化,连带着将他人的心也融化了。   “笑屁啊?快起来,你压死我了。”推他,俩人一动,四周的雪哗啦啦的往下掉。   云战起身,然后将秦筝也拽了起来。相较于秦筝,云战的身上可是干净的很。   擦掉脸上的雪水,秦筝已不在意身上的雪了。   “大元帅开心了?开心了咱们就走吧。”来了一遭,倒霉的却是她。   抬手,将她脸上的雪水擦掉,云战的唇角一直是上扬的,那幽深眼眸里的笑意也恍似要溢出来一样。   “走吧。”拉上她的手,她的手也尽是雪水。   上马离开,待得回城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失去了阳光,气温更低了,那种寒冷的气温干巴巴的,却感觉能把人削成一块一块的。   回到府邸,温暖才从回身边,秦筝被冻得哆哆嗦嗦,而那个喝了酒的人似乎也已经醒酒了。   叫来司徒先生给秦筝诊脉,他挺拔的身体就站在床边,看起来几乎将整个床都挡住了。   司徒先生半蹲在床头,他是来给秦筝看病的,结果却被挤得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有。   秦筝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怀里还抱着热乎的手炉,鼻涕横流,眼泪汪汪,较于昨天她又严重了。   “怎么样?”云战沉声问道,似乎他等的有点不耐烦。   司徒先生放开手,随后起身道:“启禀王爷,王妃风寒侵体比较严重。老朽再加些药量,不过还得静养几日。这几天,王妃还是不要出去吹风的好。”其实司徒先生是想说,如若不是今天云战带着秦筝出去吹风,她的风寒也不会一下子就恶化了。   云战眉峰微蹙,他一做这个表情,就让他人很有压力。   “我没事儿,最多吃几天药而已。”吸鼻子,秦筝说话闷闷的。心下却是在想,她觉得她可能是泄露天机太多了,所以这身体愈发不好。别人都没事儿,只有她染病了。   “除了吃药,还有别的方法没?譬如药浴?”司徒先生的药浴很厉害,军中总是有骨头断掉的兵将,药浴配着吃的汤药和外敷的草药,恢复的更快。   司徒先生摇头,“这风寒是一种病邪,无形无体,用药浴催不出来。”   “行了,司徒先生回去吧,一会儿熬药给我多加些剂量。今晚我好好睡一觉,明儿就能好很多。”她觉得她往后少说点机密也就不会这么容易生病了。   “下去吧。”看秦筝那不耐烦的样子,云战挥挥手要司徒先生离开,他转而旋身坐在床边,侧颈看着那个鼻涕眼泪横流的人儿。   “别看我,我没事儿。你这么一大惊小怪的,我就觉得我好像马上要死了。”她适应不了别人紧张她,毕竟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那类型的。   “祸害遗千年,放心,你会活很久的。”摸摸她的头,他的大手好像将她整个脑袋都罩住了。   “你才祸害呢。”斜睨他一眼,秦筝抹一把鼻子,她的鼻子要被擦破了。   “不要这样拧,否则待得你病好了,鼻子却没了。”夺过她手里的手帕给她擦,结果擦得更疼,惹得秦筝唉唉叫。   “像你这样我的鼻子才会没了呢!给我,你一边去。”推他,用了大力,他纹丝不动,她却被反弹的后仰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浮起淡淡的笑意,“今天秦通过来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闻言,秦筝愣了愣,刚刚还想她往后少说自己看见的那些东西,但现在云战在问,她没办法不告诉他。   “附近城池天花泛滥即将闹得满城风雨,他主使此次册封太子大典活动受到影响,会被牵连。从即日起,他要倒霉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秦筝一字一句的说道。   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哭什么?看见我就这么感动?”   撇嘴,秦筝推开他的手,“我是被大元帅你俊哭的,真俊啊,俊的我鼻涕一把泪一把。”   尽管是假话,但貌似云战也很爱听,“无需这么激动,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欣赏。”他用很沉稳的声线说着这句话,听起来更是搞笑。   秦筝也忍不住的笑,“大元帅还真打算和我过一辈子?啧啧,那你可得保证永远都这么俊,否则,我可会变心。”   几不可微的扬起眉尾,“那你就等着腿被打断吧。”大手罩住她的脸往后轻轻一推,秦筝整个身体晃了晃,活像个不倒翁。   嘻嘻笑,秦筝每次听他威胁都想笑,“好呀好呀,我的腿就在这里,快来敲断它。”说着将自己的腿从被子里拿出来,一拽裤子,白嫩的小腿儿露出来整个房间好像都被闪的亮了几分。   云战的视线果然被吸引,眸色加深,他抬手,覆在了她的小腿上。   被摸,秦筝的背脊绷直了几分,水汪汪的眸子睁大,秦筝咽了咽口水,“怎么样?我腿白吧。”   云战不语,眸子含笑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慢慢的摩挲她的小腿。   脚丫子无意识的绷直,他这种摩挲比之抚摸还要让人感觉发痒。   叩叩,房门被敲响,下一刻小桂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姐,药来了。”   刷的收回自己的腿,云战的手落空。   “进来吧。”斜了他一眼,秦筝警告他不要再乱动。   小桂进来,带着外面的寒风,夜晚这外面真的很冷。   “小姐,今天的药量加大了许多,足足是昨天的一倍啊。”端着方盘过来,上面是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还有两个大型的药丸子。   秦筝一看,立即摇头,“牛马生病了,吃的药也就这个量了吧。司徒先生真拿我当牛马呢,这么多,撑死我算了。”   云战直接拿过那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秦筝唇前,“喝吧。”   看了他一眼,秦筝捏住鼻子,然后猛灌。   苦,苦的像胆汁一样。   她的脸皱成一团,连小桂看着都忍不住的咧嘴。   拿起药丸子,云战痛快的给掰开,塞进她嘴里。   秦筝忍受着巨苦,看着云战那认真的表情,她眼睛也忘记了眨。   小桂本想等着收碗呢,但一瞧俩人那样子,她站在这儿显得特多余。   后退几步,然后离开,直至她走出去,那俩人也没看她一眼。   “云战,你想亲我?”最后一口药丸咽下去,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问道。   拿着药碗,云战的手顿了顿,“你喝药了。”所以,太苦,不适合亲吻。   秦筝哼了哼,“那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啊。”   “谁说的?时机随我挑。”云战挑眉,那隐隐带着邪气的模样根本让人无力抵抗。   咬了咬唇,秦筝拢紧身上的被子,他虽是如此说,但她觉得,他还是在等,等真正的好时机。   ☆、062、命犯铁桃花   附近城池有天花蔓延的消息在皇城中传开,并且越传越汹涌,死亡的人数随着这消息的传播也在递增。   这消息朝廷本来也在压制,但如今忽然的被传开,一时间朝廷里也乱套了。   在府中,尽管没出府,可外面的消息也传进了耳朵里,秦筝很满意。   这事儿最大功劳的要数曹纲,他在皇城有许多朋友,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事儿就传出去一发不可收拾了。   想必此时朝廷各部都在忙着各处压制这消息,负责册封太子大典的秦通更是火烧眉毛了。举行大典这事儿的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铺张浪费,如今各地有疫情,这儿还在大把的花钱,引起民怨可不妙。   但若是场面不弄大一些,皇上可能还会不高兴,这事儿太难做了。   秦筝绝对猜得到秦通此时的境况,说不准他还会找秦瑟,让秦瑟在云赢天那儿给吹吹枕头风。   不过,秦筝觉得秦通指望不了秦瑟了,因为这些日子据传云赢天天天陪着皇后。给诞下一子,云赢天对皇后的爱意更浓厚了。   偌大个后宫,无数的女人,一个小小的秦瑟算得了什么?就算她长得倾国倾城,但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腻啊,更何况她还不是倾国倾城。   秦筝对此首先表示同情,之后就是幸灾乐祸,她早就知道秦瑟不会有好下场,谁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啧啧,老天睁眼了!   疫情的事在皇城闹得沸沸扬扬,但也没有阻挡大典进行的脚步,在那个钦天监选出来的良辰吉日里,大典开始。   一早,秦筝打扮一新,脑袋上插着各种昂贵的发饰,压的她脖子都要断了。晃了晃头,头上叮叮当当,热闹的很。   受不了的拔下来几个金灿灿的发饰,秦筝在手里掂了掂,真是有分量,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   “小姐,你把它们拔下来做什么?快戴上。”小桂一回头的功夫,她好不容易给戴上的发饰就被秦筝给拔下来了。   “不要不要,太沉了,我脖子要被压断了。这两个就成了,挺好看的。不过这发型、、、啧啧,说真的,远远一看就像个鸟窝,你说鸟看见了会不会落上来下蛋?”说起鸟,她立即哼了哼,她现在对鸟过敏。   “多好看啊!再说这种发式也只有王妃您这种身份的才可以梳,要是哪个平民百姓梳这种发式,那可是大不敬。”小桂摇头,所以这种发式她这种小丫头也只能瞧瞧了。   “一头发而已,那么多规矩。”撇嘴,秦筝不屑,她还最喜欢梳马尾呢,但那是男人的发型,她不能梳。   “小姐您就别抱怨了,今天皇上的嫔妃,个个大臣的夫人齐聚一堂,您要是一个首饰都不戴,丢的是王爷的脸。”拿过那些被摘下来的发饰,小桂打算再给秦筝戴上。   “给云战丢脸?和她们一样才是给云战丢脸呢。咱们是从哪儿来的?从西南来的。那是铁甲军的天下,所有人都能上阵杀敌英勇无畏。咱们穿金戴银的和她们攀比那才是丢人呢!来来来,把这些都拔下来,这头发也别梳成这样,拿个发带捆绑一下就成了。”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再说她本来就与众不同。   小桂无语,不过听秦筝的那些话也是对的,他们本来就和皇城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重新将头发梳整,这次的发型很简单,耳际两侧的头发编起于脑后用发带缠上,其余长发披在背后,完整的将整张脸露出来。   淡扫胭脂,秦筝本就白的反光,如此更是夺目。气色十分好,尽管细看的话她有点泪眼汪汪,因为风寒还没有完全好。   铜镜里照照,秦筝很满意,“这样就顺眼了很多,弄那满头的黄金,好像暴发户。”   小桂虽然也觉得好看,但还是觉得这样于身份不符,显得有点寒碜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爷多穷呢,王妃连首饰都没有。”放下梳子,小桂小声的嘟囔道。   “本来就穷啊,所以兵部得赶紧给咱们拨银子,否则活不下去了。”西南地区从不向朝廷缴纳税银,但每年朝廷还得给铁甲军拨军饷,云战有没有钱只需动动脑子就能知道。   小桂无语,现在秦筝果然和云战是一伙的。   若说秦筝寒碜的话,那肯定是没见识的人才会说出的话,不说其他,她身上的那件狐裘披风就价值连城。   齐蒙雪山独有的白狐狐裘,数量极少,在这皇城也根本见不到。水泼上去,瞬间滑下,绝不会沾湿。   走出珍琅院,主厅大厅中,云战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不同于往日,云战今日所穿的是代表他身份的绛紫蟒袍,这种颜色,很容易将人衬得妖魅。而云战,则是将他身上的冷冽和隐藏起来的邪气和谐的融合在一起。一句话,帅呆了。   看见他,秦筝不禁的睁大眼睛,吹了声口哨,秦筝几步跳到云战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连连点头,“大元帅,你要穿上龙袍那就是皇帝。”这厮,穿什么像什么,气质身板样样合格。   “你希望我穿上龙袍?”龙袍?云战不认为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在这个时代,穿上了龙袍,一切可就变得不同了。   眨眨眼,秦筝轻笑,“无所谓,你是大元帅也不错啊!在西南,你就是皇帝。”西南那么大,他就是那儿的皇帝。只不过来到皇城之后,就不得不向云赢天俯首称臣了,这一点让人很不忿。   云战没说什么,视线在她的身上转了几圈。   “很好看。”抬手摸摸她的头,她这种样子极为乖巧,又婉约可人,胭脂轻淡,很适合她。   “是吧!小桂非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脑袋上戴,压的我脖子要断了。再说,你这次还得向云赢天要军饷是不是?我穿金戴银的,你这钱可就不好要了。”笑眯眯,她那甜美的笑能直直的甜进人的心里去。   “聪明。”眉尾微扬,他的眉眼邪气丛生,煞是勾人。   秦筝轻吁,“你可别对其他女人做这表情啊,否则不饶你。”   “什么表情?”似乎不明白秦筝所说,云战入鬓的眉再次轻轻扬起,看的秦筝眼睛发直。   “帅死了。”抬手摸他的脸,秦筝双眼放光,好似要吃人一样。   云战双手负后的任她摸自己的脸,得她这样对待,他似乎很喜欢。   “王爷,咱们可以出发了。”顾尚文冻得哆哆嗦嗦的声音在外响起,他是知道他们夫妻俩在里面,所以不敢推门进来。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他可遭罪了。   抓住秦筝还在摩挲自己脸的手,云战垂眸看着她,“走吧。”那深邃的眼眸颜色温和。   “嗯。”点点头,秦筝的视线不离他的人,真是帅的没天理了。   出得府门,登上豪华的马车,秦筝还是第一次坐这么拉风的马车。   车身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绛紫色的流苏垂坠车身四周,上面还串着玛瑙珠子。   拉车的马一共四匹,前后各两匹,马身上的马鞍好像都有黄金,闪闪发光的。   马车内更是舒坦了,暖炉安在四角,垫子铺的很厚,还有折叠整齐的毛毯放在一侧,在这里睡觉也成啊。   “这马车真是不错,大元帅,你在皇城派头也很足嘛。”只是他不喜欢享受,这种马车他肯定也是不喜欢的。   诚如秦筝所想,云战淡淡的扫了一眼这马车内部,“过分享受,麻痹心神,等于自取灭亡。”   秦筝如听到大师的警醒名言似的连连点头,“大元帅说的对,就让我自取灭亡吧。”身子一歪躺下,真是舒坦啊。   对其如此不争气,云战也只是表示无奈,几不可微的摇头,然后将一旁的毯子扯过来给秦筝盖上。   秦筝立即笑起来,云战可以对自己和自己的兵严加要求,但对她,他是决计舍不得的。   马车顺着街道前往皇宫,在马车里,能听到外面不时传进来的声音,那是百姓在议论的声音。   这马车这队伍就昭示了马车内人物的身份,能清楚的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云战的名字在皇城不是一般的响亮,他是战神,守护边关,统领数十万铁甲军。而所有人都知道,自云战守卫边关那一天,皇上就下令,云战没有皇命不得回朝。   这种旨意,明显就是皇上忌惮云战,担心他会造反。   民间也有巴不得云战造反的人存在,若是大燕由云战这种能亲自上阵杀敌的人来掌管,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好。   但这些都是别人所说,没人知道云战心里是怎么想的,甚至,秦筝也猜测不准确。   云战与云赢天是死敌这是肯定的,但,他似乎并不想覆了云赢天的天下,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想法。   秦筝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她的话,不被逼急了她也不会造反。毕竟现在西南就是自己的地盘儿,自己就是那里的皇帝,她无需顶着忤逆叛贼的名声造反,因为自己的存在就已经是个传奇了。自己越是不动声色,就越会让云赢天心里不安,笑看敌人日夜担忧,很爽啊!   离皇宫越来越近,外面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之后,那沉闷的开门的声音进入耳朵,秦筝刷的坐起身。   “进宫了?”无论是马车还是马蹄的声音都在无限次的回荡,听起来很沉闷。   “嗯。”稳坐如山,云战的表情同样冷冽无温。   不由自主的集中注意力,终于到皇宫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秦筝都不知道皇宫长的什么样子。   终于,马车停下,云战随即起身,“我抱你。”她是‘残废’,若是自己走出去那可不行。   站起身,秦筝拢紧身上的狐裘,然后被云战横抱起来。   忍不住的笑,他很少这样横抱她,每次都是把她挟起,像是挟着一个物件似的。   云战面色无波,抱着秦筝走出马车,这外面也进入秦筝的眼睛里。   他们停在一个两道宫门中间,而且四周已经停了很多的马车还有软轿,有穿着藏蓝色的宫人等候在一侧,他们的外形很明显,是太监。   四周的宫墙很高,感觉像是监狱一样。   抱着秦筝下来,云战俯身将之放在轮椅上,此次曹纲也随着进宫,他是专门推轮椅的。   坐下,秦筝尽量不转脑袋张望,但是眼珠子控制不住的转动,打量这四周。   “奴才见过九王爷,九王妃。”候在一边的四个太监上前见礼,跪下叩头,那声音明显就与正常男人不同。   “起身吧。”云战声线无温,听起来极为冷冽。   “多谢九王爷。”四个太监起身,然后在前引路。   此次进宫,云战的亲卫也在,不过他们不能再跟着走了,只能等在这里。倒是顾尚文与亲卫队长可以跟着,加上推轮椅的曹纲,他们一行只有五个人。   云战走在前,他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随着他走路,那大氅也在甩动,好像被飓风吹一样,带着极强的压迫力。   秦筝转着眼珠看四周,穿过几道宫门后,这巍峨的皇宫进入眼中。   果然是皇宫啊,便是如何想象也与真正见到不一样。建筑豪华,气息沉肃,在这里,人无意识的就会噤声。   看着,秦筝心里那些好奇渐渐的归于平静,因为,她在数个角落里看见了黑色的死气,说明在那整齐的大理石地砖下埋着尸骨。那肯定都是些死于非命的人,这个皇宫里,到处都是死人。   这皇宫里的长廊很长很长,起码走了一刻钟才下了长廊。之后上了一道拱桥,下来后绕过一座宫殿,这次大典的举行地才抵达。   已有许多人到场,个个都是这大燕举足轻重的人物。各色的朝服穿在他们身上,能轻易的认出他们都是谁。   他们正在互相寒暄,穿金戴银的夫人们也汇聚在一起热络的聊天,但暗暗的又在攀比着穿戴,这个场合,真的很有意思。   云战的到来,使得整个广阔厅堂里的人们都安静了下,而后齐聚过来,拱手与云战见礼。   云战是冷面,气场强大,面对这些人的拱手作揖,他只是点点头回应。便是这样,他也算是给面子了,就是他不理会,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女人们看过来,有些是没见过云战的,似乎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战神会是这般俊美。再瞧瞧自家那些整日不运动吃大了肚子的男人,不禁的暗叹老天不公。   不过一瞧云战身旁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她们瞬间也就平衡了。她们的丈夫不俊美,俊美的人却也没娶到正常的女人,扯平了。   有些人讶异于秦筝的样貌这般标致,皮肤白皙,这里的人没一个能比得过她的。只是可惜了,残废不说,脑子还不正常,真是可惜。   秦筝没故意弄出痴傻的表情,但眼前这些人好像也是瞎子一样,她这么正常的表情居然没察觉出不对劲儿,真是好笑。   眸子轻轻的转动,扫视着这里的每个人。然而,却在扫到角落时,她的眸子瞬间睁大。   角落里,有一个一袭白衫的人站在那儿,他身后站着一名随从,拿着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风,很明显,那是属于那个主人的。   他面目温隽,眉眼含笑,看起来整个人无欲无求,没有一丁点的攻击力。   而且,他也正在看着她,并且在秦筝看见他时,他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   秦筝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会见到段冉,他怎么会在这儿?   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幻觉,然而睁开眼,那人还在那儿,笑得更开心了。   暗暗咬牙,秦筝此时的表情是恨不得马上一口咬死他。   看着秦筝那模样,压抑的对自己咬牙切齿的,但是却相当可爱可人。段冉不禁的弯起唇角,这世上也只有她做任何表情都好看。   正在盯着段冉幻想怎么将他宰了,视线却突然被挡住。回神,抬起眼,出现在眼前的人让秦筝一诧,居然是秦瑟。   秦瑟一身华贵,脑袋上插着无数个钗子金步摇,还在摇摇晃晃的昭示它们的存在。   她还是那个样貌,但若细看,眉眼之间骄纵犹在。尤其此时盯着秦筝,她眼角眉梢间尽是鄙夷。   “妹妹?”瞧着秦筝不眨眼盯着自己的样子,秦瑟放心了,这丫头还是那么傻。   秦筝盯着她,双眸逐渐陷入空洞。   秦瑟身体晃了晃,旁边的宫女立即过来扶着她,如此富贵寻常人也是羡慕。   “早就听说妹妹回来了,还想着咱们姐妹何时能见见。今儿终于见着妹妹了,我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似乎也没想到秦筝的气色这么好,可比以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好多了。   秦筝不回答,她也没任何不满,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回答。   “跟你说哦,我怀孕了。依据日子推断,很大可能是个皇子。人的命好呢,是羡慕不来的。筝儿你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怀孕生子了,真是替你伤心。不过你这个身份,不生孩子也是好的,起码不用担心他将来会下场凄惨。”夸张的抚摸着平坦的肚皮,秦瑟也不管四周都有什么人,就如此直白的说这些话。   秦筝还是那个失魂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她这个残废真是可怜。   “说完了么?”突然的,云战冷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秦瑟转过头去,被云战吓了一跳。   云战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若不是看见秦筝在出神的看秦瑟即将的遭遇,他早就打断秦瑟的自鸣得意了。   秦筝平时是很聒噪,但聒噪的可爱。秦瑟却像是一只花母鸡,叽叽喳喳的好像这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会下蛋。   “九王爷。”正了正脸色,秦瑟笑笑。她没见过云战,这是第一次见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人。   云战收回视线不看她,一步走至秦筝面前,他就像一堵墙,将秦瑟彻底阻绝在外。   回神,秦筝仰头看着云战,然后眯起眼睛笑笑,她刚刚看到的东西可是很有意思。   云战面无表情,看她那笑脸儿,就愈发觉得刚刚秦瑟万分可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厌恶的女人。   这个时候秦筝也不能说什么,看云战那眼神儿,她就知道他开始心情不爽了。   蓦地,她想起刚刚看到段冉,立即扭头看过去,结果他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段冉,真是没想到他也会来。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蓦地,高亢尖利的通报声回荡在大厅中。   大厅里立即安静下来,下一刻,一众人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   秦筝是个‘残疾人’,她没办法下跪,所以还是坐在轮椅上。旁边,云战拱手微微躬身,他是不需要下跪的。   大厅最上方的右侧,一行人也与他人不同的只是躬身低头,他们也没跪。   看过去,赫然发现段冉就在其中,秦筝了然,那一伙都是东齐来的。   这偌大的大厅,只有这几人鹤立鸡群,相当显眼。   最上方的长廊中,一行人缓缓而来。   一袭明黄晃得人眼花,那人就是云赢天。   秦筝全身保持不动,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过去,无需任何人介绍,穿龙袍的就是云赢天。   和想象不同,这云赢天很年轻,身材清瘦,但长得很高。看来这云家都是大高个。   他左侧,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双吊梢眼在整个五官中尤为突出。她一身的雍容华贵,发髻高挽,那发髻也昭示出了她的身份,她是当今的皇太后,也是云赢天的生母,太后娘娘。   再后,另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也映入眼帘,她穿着杏黄色的长裙,发式繁复,但头上的金钗却是凤尾的造型,看得出,这是云赢天的皇后。   于高处坐下,云赢天抬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这回答整齐划一,简直就像演练了无数遍。   一众人陆续的起身,然后依据身份地位,一一站定。   秦筝的轮椅也被推到了前面,她要与云战保持同位。   这个位置,距离云赢天他们所在的高位很近,秦筝甚至能看清楚那皇太后脸上的皱纹。   似乎秦筝过于专注的视线引起了皇太后的注意,她看过来,与秦筝的视线相对。   按理说,秦筝此时应该避开眼睛才对。但她是个‘傻子’,傻子可不懂怎么避开眼神,所以依旧直愣愣的和皇太后对视。   “战儿,这就是你的王妃?”皇太后出声,她那吊梢眼极具威慑力,能看得出这是个极其有手腕的女人。   “回母后,她就是儿臣的王妃。”云战微微低头回答,他的声音冷冽无温,能清楚的进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俩人这么一对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过来了,秦筝尽全力保持自己的眼睛不动,只是盯着高位上的人看。这一瞧,她还真是个‘傻子’。   “样貌很标致。”所有人都知云战会娶秦筝是云赢天做的好事,皇太后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夸了一句秦筝的样貌。   云战没回应,但没有人能说出什么来。   “皇上,东齐派来使者恭祝我朝册封太子,他们送来了名贵的贺礼,希望亲手呈给皇上过目。”一时冷场,一官员走出来禀告,成功的暖了这场子。   “噢?不知是什么名贵的贺礼啊?”云赢天开口,他淡淡的笑着,给人的感觉很和善。但他那张脸,却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点慑人,他那帝王的气息也是打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   下一刻,东齐的使者都走了出来,自然也包括段冉。只不过,他站在最后面,并不引人注意。而这些使者中,有身份有地位的显然是那站在最前面的人。他穿着蓝色的长袍,头上还带着抹额,一大块红色的宝石镶在上面,这能显示出他的身份,他是东齐皇帝的亲弟,忠亲王。   “为恭祝大燕皇帝喜得太子,我朝皇上亲自挑选了三样稀世珍宝送给大燕皇帝。这三样稀世珍宝世上独此,再无其二。还望大燕皇帝笑纳。”这忠亲王的嗓门很大,他一说话,恍似整个大厅都在震荡。   “朕在此多谢东齐皇帝的心意,来啊,呈上来朕瞧瞧。”云赢天还是那个神态,说话时不疾不徐,自带乾坤。   那边太监赶紧动作,将那宝贝一样一样的从箱子里搬出来。   所有人都在看那箱子里的宝贝,秦筝却还是在盯着高位上的那几个人。那个皇后明显被秦筝那失魂的眼神儿盯得有点不舒服,数次的与秦筝视线相对,然后以冷厉的视线看着她,警告她注意些。然而最后她发现自己都是无用功,因为秦筝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她。   不由得暗暗冷哼,傻子就是傻子,在这个地方丢人现眼,也算云战嚣张这么多年的报应。娶了这么个傻子王妃,希望日后生下的孩子都是傻子。   秦筝这个时候,正在饱览高位上那些人的未来,但其实她也在惊奇当中,因为,云赢天的未来她也看不见。   莫不是这云家人的未来都看不见?或许她应该再找其他云家人试试。   而那个皇太后,这人还能活个几年,别看这么大年纪,但这人十分严谨,就连日常的生活都严谨的与云战不相上下。   这是个有手段的女人,智商极高,不同凡响。   云赢天的皇后,这是秦瑟的死对头。这女人心狠手辣,秦瑟肚子里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了。   刚刚在秦瑟身上也看到她终将失去孩子,而在这位皇后这儿,得出了答案,秦瑟那孩子就是这个女人搞掉的。   这皇宫的戏真是精彩,出乎秦筝意料的精彩。   她还在自己的思绪中,那边已经欣赏完了贺礼。之后就是昭告天下,册封太子大典即将开始。   这种大典需要云赢天带领着一众朝臣前往祭坛,而女人们,则是留在这里。由皇太后主持,大家寒暄寒暄。   秦筝自是不用跟着去,不过想来她坐在这里也没她什么事儿,只需要看着她人寒暄做戏就成了。   临走时,云战摸了摸她的头,随后随着云赢天离开。   女人们跪了一地恭送皇上,唯独秦筝还坐在轮椅上,想来她这傻子残疾的身份真是好,无需迫不得已的给人下跪。   剩下了一大厅的女人,这话题自然就得离开国家大事了。   皇太后先提起话题,说起了命相来。   “人的命天注定,是不可更改的。钦天监的阮天师看相极准,不如把他叫来给诸位看看相如何?”言辞之间,似乎这位皇太后对命相一说很相信,对那位阮天师也很推崇的样子。   这些夫人们附和,也都一副对命相很感兴趣的样子。   皇太后命人去召钦天监的阮天师来,不消半刻,那位阮天师就来了。   秦筝坐在椅子上,转动眼睛往那边看,来人是个小老头,穿着天蓝色的长衫,便是这天气这么冷,他好似也十分畅快的模样。   “臣见过太后娘娘。”拱手弯身,这位阮天师也无需行跪礼。   视线所及的人,好像都很紧张。秦筝心里暗暗笑,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天师能看出什么来。   “母后,儿臣对九王妃的命相极为好奇,要阮天师先给九王妃看看如何?儿臣就觉得呀,九王妃的命一定很好,能嫁给九王爷。”谁都没说话呢,坐在高位角落中的秦瑟倒是先说话了。要说她与秦筝本是一家,她出丑她肯定也没面子才对。可好像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一定要秦筝出丑。   其实秦瑟心里是觉得秦筝确实有些好运气,能嫁给云战那样的人,便是个傻子,能日夜的守着云战,想必心里也很畅快。   秦筝在心里暗暗骂着秦瑟是个傻叉,但又无法对这个提议表达不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后点头同意,然后那个阮天师走了过来。   “臣失礼了。”这位阮天师还挺客气,冲着秦筝拱手施礼,然后不眨眼的盯着秦筝的脸。   秦筝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位阮天师,这人别看瘦瘦小小的,但面骨长得不错。这样的年纪,有这么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是很难得的。   也怪不得皇太后很看好他,这人应该确实是有些本事。   这边阮天师在聚精会神的看,那边所有的女人也都在瞧着这边,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半晌,阮天师直起了身子,然后转身向皇太后躬身道:“太后娘娘,臣可否为九王妃看看手相?”   皇太后点点头,吊梢眼中满是兴味儿。   得到许可,阮天师又转过来,说声失礼后,执起了秦筝的手。   先看右手,看完之后又看左手,这人看起来确实很专业。   看了半刻,秦筝的手终于被放下,她心里暗暗骂脏话,她倒是想听听这小老头能说出什么来。   所有人也都等着阮天师说,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不过阮天师倒是很从容,拱拱手道:“臣方才一番观相,看出九王妃的命中有打不破的铁桃花,看来九王爷要费心了。”   阮天师这话一出口,整个大厅都静了下,下一刻压抑的笑声从个个角落响起,继而演变成满大厅的哄堂大笑。   秦瑟笑得尤为夸张,命犯铁桃花?太好笑了,居然还有人会喜欢傻子!   皇太后也是十分诧异的表情,阮天师说的话,她还是很相信的。可是,这样一个痴傻残疾,还会有桃花?   秦筝也觉得无语,有桃花也就算了,还铁桃花?那得多结实啊。估摸着是个鼻涕虫,缠在身上就甩不掉了。   “太好笑了,容我再笑会儿。”秦瑟笑得尤为夸张,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事儿。   皇后虽是也在笑,不过一直有注意秦瑟。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唇角含笑的收回视线。   “阮天师,您是当真的?”皇太后询问,吊梢眼中满是询问。   “臣此话绝对当真。”阮天师再次确认,确定他刚刚并不是信口胡说。   所有的夫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朝着秦筝投去好笑的眼神儿,这世上命犯桃花的人很多,但命犯桃花的傻子可是没有。还是打不散的铁桃花,真真的好笑啊!   不声不语,秦筝在心里摇头,希望这个阮天师是瞎说,她可不希望染上桃花!每天和云战斗智斗勇就挺好玩儿的,再多个他人破坏他们的关系,可不是她所希望会发生的。   之后,皇太后又命阮天师给其他人看相,看了多个夫人,大都是什么富贵命之类的,听得人心里满意。   秦筝在心里连连冷哼,怎的在她这儿就不说她是富贵命呢,让她也乐呵乐呵。   祭祀大典完毕,云赢天带领朝臣回来,接下来就是筵席了。   宫廷筵席,分外丰盛,寻常百姓穷极一辈子也见不到,更别说品尝了。   云战也回来了,他还是那般满身冷冽恍若飓风的模样,随着他走过来,大氅甩动,如同滚滚而来的乌云,气势强大。   不少的人被吸引视线,就算想管住自己不去看,也控制不住的想去看。   走到秦筝身边,俩人的视线相对了一下,看云战那表情,他心情似乎还好。   秦筝没什么表示,但看得出,她在这儿已经很不耐烦了。   筵席开场,所有人落座,秦筝也被云战从轮椅上抱了下来,坐在他身边。   看着一盘一盘开始端上来的菜品点心,秦筝感觉有些饿了,但又不能有所表示,真是让人焦躁。   云战稳坐,他那模样就像不会倒塌的孤峰,在这偌大的大厅里,鹤立鸡群。   秦筝缓慢的移动视线,不由得,和对面距离云赢天那首位很近的东齐使团中的一人对上视线。秦筝微微眯起眼睛,怒气打从眼睛里传递给段冉。   段冉则是眉目含笑,温和清隽的模样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若是眼睛会杀人,段冉已经不复存在了。   “看什么呢?”蓦地,身边的人低声问道。   秦筝慢慢的眨了下眼睛,云战虽是知道段冉这名字,却是不知道那人就是段冉。   “在看那个男人,长得还挺俊。”压低了声音,秦筝的嘴唇几乎都没动,说的话也含含糊糊。   不过云战却是听懂了,看了那边一眼,然后抬手,将秦筝的脸罩住。   秦筝忍不住想笑,不过却是忍住了,身体也没动,任云战以一只手罩住她整张脸。   半晌,云战放下手,再次扫了一眼那边,视线与段冉相对,隐隐的,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个地方不适宜说话,他也没再追问。只不过,开始关注段冉,这个人,绝不只是个幕僚那么简单。   段冉没任何避忌的与云战对视,他对云战感兴趣,但对云战的女人更感兴趣。这个世上,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抢来占为己有,包括人!   ☆、063、来见我   这一天的闹腾终于落下帷幕,待得从皇宫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今天的天气也变了,寒风在吹,空中有雪屑在飞,吹在脸上冰冰凉。   马车里,秦筝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脑袋枕着折叠整齐的毛毯,这一天可把她累死了。   从没试过一整天都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别人嘻嘻哈哈她连个表情都不能做。   云战稳坐一旁若有所思,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值得深入研究。   “听说,今天钦天监有人给你看相,说你命犯铁桃花。”终于,先问这件事,云战的声音淡淡的,但他能第一个就问这事儿,表明他很在意。   愣了愣,秦筝冷哼,“听他胡说八道?给我算命,我都已经知道他今晚要拉肚了,他自己有没有算出来?信口胡诌,满屋子的人都在笑我。”那些人简直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她自己都要笑出来了。   云战却脸色无波,“打不散的铁桃花!”   “听他吹?云战,你信了?”歪头看着那人,车厢里的油灯也不太亮,他的脸也模模糊糊的。   “不信!但,很介意。”就像一根刺,插在了心头上。   撇嘴,秦筝的小脸儿在那幽幽灯火中也在泛光,“介意是应该的,让你也知道,我这种女人也有人追求的。”   伸手,长长地手臂很轻易的拍打在她的脑门上,“变心之前,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   秦筝嘻嘻笑,整张脸花朵一样,“打断我的腿儿嘛!不过大元帅一看见我的白腿眼睛就直了,早把那打断它的事儿给忘了。”抬起自己的腿特意到他面前晃悠了一圈,得意的很。   “铁桃花?原来桃花运还分很多种。”云战冷声的说着,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除了冷冽,还有丝丝的醋意在里面。   秦筝笑不可抑,“是啊,我也是今儿才知道。那小老头说的头头是道,但他越说的头头是道,我就越像个笑话。你都不知道那些女人笑得呀,我成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摇摇头,她现在想起来也很无语。   “愚蠢的人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与她们一样愚蠢。”简单一句话,云战让人瞬间开心起来。   “这话说得对,大元帅,你很会哄人哦。”用腿轻轻的撞他的腿,秦筝笑眯眯的侧躺在那儿,看起来就像个美人鱼。   “东齐使团中的那个男人,你认识。”这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眨眨眼,秦筝停止再与他玩闹。   “我说了的话你要镇定好么?”若他知道是段冉,也不知会不会立即控制不住去宰了他。   云战的表情也变得冷冽,“说。”   “他是段冉。”看着他幽深的眼眸,秦筝一字一句道。   诚如她所想,段冉两个字说出来,云战的脸立即变成黑色,“段冉?”怪不得,一个寻常的幕僚怎么可能是那个样子。   “看见他在,我也很奇怪,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起段冉那无时无刻不再笑的眉眼,她就很想冲过去把他撕扯成碎片。   下颌紧绷,云战的情绪外露很明显,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生气了?别生气,你说过,生气的话就会中了他的计。”坐起身,秦筝仰脸近距离的看着他,这人沉郁的样子也很帅。   其实也只是在她眼里帅,若随便叫个外人来看,云战这样子肯定会吓着人。   “这次不是中计的问题,而是,他就在眼前。”在眼皮底下晃,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算了,在眼前就在眼前喽!反正以后有很多机会,他们是会回东齐的吧,路上也有机会呀。大元帅,咱们有很多机会。”那时是他安慰她,现在,调换了。   垂眸看着她就在自己下巴底下那眼巴巴瞅着的模样,云战抬手抚着她的脸颊,眸色深沉,那颜色分外浓郁。   任他摩挲,秦筝笑眯眯,她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宽慰人心最有用了。   眼底的沉郁渐渐消寂,云战抚摸着她的脸颊,那粗砺的手指恍若下一刻就会将她的皮肤磨坏。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你们云家人是不是都有防护罩啊?我也看不见云赢天。在皇城还有没有其他的云家人,若是可以带来给我瞧瞧。”说起这个,秦筝坐直了身体,她觉得十分神奇。   云战似乎也没想到,眉尾微扬,“真的?”   “嗯。我看不见他,和你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倒是他娘他老婆我都看到了,一个十分有手段,一个心狠手辣。”眼睛睁的大,今儿她看见了不少人,可那满场,只有云战和云赢天看不见。   “真是神奇。”淡淡的叹道,他那语气有些讽刺。   “是啊,说不定你们云家人还真是天家人,我这等凡夫俗子窥探不得。”暗自摇头,秦筝不免撇嘴,原来这世上也不止云战一人特别。   “所以呢?你对他感兴趣了?”云战可是没忘,秦筝曾经说过,若是再有一个和他一样让她看不透的人,她说不定会对其感兴趣。   秦筝立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大元帅,他有媳妇有孩子,我对别人的丈夫可不感兴趣。”   眸子闪过一抹笑,云战抬手抓了抓她的头,“你这脑子必定是上下左右都调换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多离奇的想法。”别人的丈夫?只要未嫁,可以选择任何人的丈夫。   “这想法叫离奇?好吧,那你就当做我是别具一格吧。”推开他的手,秦筝无语。对别人的丈夫不感兴趣居然叫做离奇,这个世界果然和那个世界不一样。   “说真的,云赢天看起来确实像个皇帝的样子。我以为,他是那种第一眼就能看出是很虚伪的人,但他不是,他那种帝王的气息打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不过,他也确实是个高手,做了那么多龌龊的事,本身却看不出龌龊来。”啧啧叹息,玩弄权术之人果然与寻常卑鄙小人不同。   “你以前小看他了。”云战沉声,云赢天确实不是一般人。   “算不上小看,没高看而已。现在见着本人,再瞧瞧他身后那些人,确实不好对付。不过咧,他自己家那么热闹,我觉得他势必也不好过。”说着说着,秦筝反而笑起来。这么多年他一个子嗣都没有,他的皇后心狠手辣的残害他与其他妃子孕出的孩子,想必他心里也是极为不爽。不过他又不能将他的皇后怎么样,想必这皇后本家也是很有势力的。   “女人太多,势力纠缠,就会是这种场面。你现在是否很得意?”云战声线无温的说着,最后扬眉问了那么一句,惹得秦筝立即轻叱。   “想让我夸你?哎呀,大元帅洁身自好,这世上再也没有像大元帅一样的人了。我真是三生有幸,积了八辈子的德才能嫁给大元帅,我真得给自己磕几个头,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直拍大腿,秦筝说的愈发夸张,长耳朵的都听得出来,她说的假的不能再假了。   看云战那模样,这厮就爱听她夸他,也不管是真情假意,真是怪口味儿。   伸出铁臂,云战将那个兀自表情夸张的人儿揽入怀中,她柔软的就好像可以任他揉搓。   “铁桃花?往后你出门就装疯卖傻,我倒是想看看,谁会是你的铁桃花。”她总是装疯卖傻,还会有人喜欢上她的傻样子?若真是那样,他也就无话可说了。那时,他会与那人手底下见真章,觊觎他的女人,一定得付出代价。   一听这话,秦筝连连翻白眼儿,“哥哥,能别再想这个了么?咱算不上倾国倾城,娇艳多姿还算得上,有人会爱慕也正常,只要我不乱想你就不用担心你的头上会有小绿帽。”   “我不是你哥哥。”头顶的人很冷淡的回答,将秦筝那些话都掠过,却是否定了她这句话。   哽了哽,秦筝仰头瞅着他,他的下颌弧线刚硬,男人味儿十足。   “说的好像我很想做你妹妹似的。”她那只是一个感叹词罢了,她这个哥哥并不是指他真的是她哥哥。   “若你是我妹妹,咱俩将难容于世。不过、、、、”不过之后,他却是停了。   秦筝来兴致,靠在他肩头仰头直盯着他,“不过什么?”不过他会逆天而行,就算全天下都咒骂他们,也誓要在一起?   这是秦筝心里所想的,当然了,女人都喜欢听。   垂眸,云战看着她,面色无波,“不过我不会看上你。”淡淡的一句话,将秦筝的幻想彻底打破。   无语,秦筝立即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扫兴。”   云战不语,但他说的是事实,若她是他妹妹,他连一眼也不会多看她。   回到府邸,天色彻底暗下来,寒风吹袭,雪花飘落,这就是寒冬。   冒着大风和曹纲快速的回到珍琅院,而云战,则去安排事情了。他已知道段冉就在皇城,势必不会坐视不管,他肯定会有所安排。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暂时不会对段冉做什么。   奔回卧室,秦筝连连大呼太冷了,一直呆在这里的小桂则看着秦筝笑眯眯。   “别笑了,快给我弄点热水,我要泡澡。”泡掉从皇宫带回来的怨气。   小桂马上去办,这边秦筝开始自动的脱衣。   外面的风带着呼啸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风声,一边解下稍厚的外裙,只剩下里衣。秦筝虽是不高,但身材匀称,单薄的里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她的背影十分有诱惑力。   蓦地,听见风顺着房门吹进来的声音,她也感觉到了寒冷。回头,房门开了一条缝,寒风正从门缝里吹进来。   拧眉,这小桂出去也不关好门。   几步跳过去推上门,那风吹透了薄薄的里衣,冷的她不禁缩脖子。   回身,冲到暖炉前,还是这里暖和。   抬手解领口的扣子,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床边似乎多出来个什么。   刷的扭头,床边白色的床单上蹲着一个灰色的小身影,让她瞬时皱起眉峰。   “段冉,你这个王八蛋又跑来做什么?”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秦筝张嘴就骂,拾起一旁椅子上自己刚刚脱下来的裙子用力的扔过去。   灰色的小麻雀飞起来,然后落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秦筝脱掉自己的靴子扔过去,又被它躲掉,这次它落在了餐桌旁的太师椅背上。   打不到它,更是气得秦筝咬牙切齿,这次直接自己奔过去,伸出龙爪手朝小麻雀抓去。   然而,这次小麻雀却没有飞,秦筝顺利的抓住它。它小小的一个就在她手里,可爱又可怜。而且因为外面很冷,它身上也凉凉的,估摸着在外面多些时候,它小命就没了。   看着它,秦筝微微用力,想捏死它以解心中忿恨。   然而,随着她捏它,它那小眼睛里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怜兮兮。   一瞧见它眼睛,秦筝瞬时松了手劲儿,小麻雀的身体哆哆嗦嗦,更是可怜。   深吸口气,秦筝将它举到自己眼前,“段冉,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炉子里烤了吃肉?”说话时咬着牙根,她的忿恨毫不掩饰。   小麻雀微微歪头盯着她,那小眼神儿很可爱,其中又带着点点笑意。   “笑你个头啊笑?我告诉你,你再敢对我动手脚,我绝对弄死你。大不了咱俩同归于尽!”这个时候秦筝霸气侧漏,若是再有一次被逮住,她肯定还会像上次一样,绞尽脑汁的逃出去。   “不说话?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哈哈哈,知道么,我最擅长的是什么?那就是剥皮!”学段冉那时的语气,秦筝说的阴森森的。   “想起来了?那时你就是这么吓唬我的。不过你以为这就吓着我了?太天真了!老娘什么没见过,会被你一个小白脸儿吓着!居然还敢跑到皇城来,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屋子里就秦筝一个人,她拿着一只麻雀大呼小叫,叫任何人来看,都是不正常。   “你今天又跑来做什么?故意气我?我不会生气,只会燃起我的斗志,早晚将你宰了。”自己说着不生气,可刚刚大呼小叫像疯子一样的也不知是谁。   外面,小桂拎着热水回来,推开门,也没注意秦筝手里拿着只麻雀正在看她。   直奔屏风后的浴桶,将热水倒里面,她走回来,这才发现秦筝站在暖炉旁看着她,而且手里,有个小小的灰灰的东西。   “小姐,你拿的什么?”灯火不如日光,小桂看不太清楚。   回神,秦筝刷的将手背到身后,“什么也不是,快去倒水。”   “哦。”看秦筝神神秘秘,小桂也没多问。不过一般时候,秦筝是不会这样的。   小桂离开,秦筝重新将手拿过来,死死盯着那小麻雀,“赶快滚蛋,老娘我要洗澡了。敢偷看老娘洗澡的话,我宰了你。”吵了无数次的宰了他,却没见她动真格的。   松开手,小麻雀就在她手心里,却是没有飞走。   拧眉,故意做着很吓人的表情,“还想做什么?敢弄出点迷烟来,我就弄死你个王八蛋。”   然而,小麻雀并没有弄出迷烟,反而略显傲娇的翘起一只腿儿来,在那腿上部羽毛中,一个小纸条和几根羽毛捆绑在了一起。   一瞧它那高难度的动作,秦筝终是憋不住的笑起来,“就你这蠢样儿还练杂技呢?丑死了!”边嘲讽,边将那小纸条扯下来,连带着将那两根羽毛也扯了下来,疼的小麻雀一哆嗦。   秦筝却是开心,松开手扔掉它,然后打开那纸条。   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逐一看,秦筝的脸却绷了起来。   段冉说,他窥见了云赢天派人秘密前往天阳关,想趁着云战不在时,将天阳关几位主将处死,然后控制天阳关。   “真的?你没骗我?”先不管天阳关的兵士能否被控制住,但若是杀了几位主将,那将是一重大的损失。   小麻雀站在太师椅背上,听了秦筝的话,竟然点了点头。   “我不能百分百的相信你,但这种事儿也的确只有你才能知道。我去告诉云战,得马上回天阳关。”话落,她转身就想走。   小麻雀忽的飞起来,挡住秦筝的脚步。   “你做什么?不让我告诉云战?”那就说明他说的是假的。   小麻雀说不出什么来,但是它在奋力的扑扇翅膀,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看着它,秦筝恍然,就算现在赶回天阳关,可能也来不及了。   “那就弄个信鸽赶紧飞回去?哎呀,我都忘了,天阳关现在没有鸟。”但凡出现鸟都会被射杀,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转着眼睛,秦筝蓦地盯紧了小麻雀,“不然你跑一趟?反正这事儿也是你告诉我的,不然你好人做到底?”正好这事儿真假未定,由他来跑一趟正好。   小麻雀似乎也没想到秦筝会有这提议,扑扇的翅膀停顿了下,它差点从半空上掉下去。   秦筝平静下来,这事儿真假还不知道,既然段冉还不让告诉云战,那就他来跑腿儿好了。   小麻雀重新飞到太师椅背上站着,似乎也在考虑秦筝的话。   半晌,它忽的飞到桌子上,然后一只脚在桌子上划拉着什么。   秦筝双臂环胸的走过去,她现在反倒镇定了。   瞧那小麻雀在划拉什么,她双眼微眯认真的看。   看了半天,她终于是明白那小麻雀写的是什么了,来见我!   这个我,自然就是段冉了,他让她去见他,亲自去!   慢慢呼口气,秦筝摇摇头,“不行。”   小麻雀忽忽闪了下翅膀,就好像人在耸肩,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反正损失的也不是他。   一看要谈崩,秦筝立即又摇头,“见也成,你敢来这王府后门么?我只在这后门和你见面,别处不成。”   小麻雀似乎也在考虑,考虑秦筝会不会做个陷阱给他。   “你也害怕?看吧,你都知道害怕难道我不知道么?上次你都能把我抓走,这次我可害怕旧事重演。”坦白了说,反正她现在面对的也是一只麻雀,不是段冉本人。   又扇了扇翅膀,小麻雀似乎也在说话。   秦筝眨眨眼,“你要以人格担保你不使诈,那么我也保证我不会做陷阱。我对你不信任,你对我不信任,这次咱们就互相信任一次,也算给咱们这段相遇画个完美的句号。”   小麻雀在考虑,秦筝也在考虑,考虑这次的风险。若是被云战知道,他估摸着会发飙。不过,与其自己人费心费力可能到时还会慢一步,那就不如冒点风险使唤段冉了,反正他能更快。   “你要是同意,咱们就明儿早上早点在王府后门见面。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往后咱们还是仇人,见面别忘了眼红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小麻雀盯着秦筝半晌,然后点点头,那模样可爱的很。不过想来要是段冉做这个动作,绝对不可爱。   秦筝挑眉,神情略显得意,心里盘算着这事儿。云赢天派人去天阳关的话,那么必定派去的是高手。天阳关要有所准备才行,来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损失会很大。   但这事儿真假真的有待商榷,她还是得好好想想,要是让段冉来跑这一趟给报信儿,她该怎么写信呢?   对了,杨寿业。那时在去往西南的路上,她一路上和杨寿业聊了许多,她和小桂开了他许多玩笑。然后小桂嘲笑他脑子笨拐带的手也不好使,他写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很难认。   若是通知杨寿业,又用他独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段冉想改也改不了。而杨寿业看到了,也自然会相信不会怀疑消息的虚假。   若云赢天真的没有派人去天阳关,那么天阳关就算紧张起来也不是坏事儿,云战不在,他们警惕起来是应该的。   她先这么干,然后再择机会告诉云战,无论真假,他们也不会有损失。   小桂又拎着水回来,在她去倒水的同时,秦筝将小麻雀扔了出去,外面天寒地冻,它穿过寒冷的黑夜跑到这里来特意告诉她这事儿,其目的让人生疑。   秦筝心里仍旧有诸多怀疑,但却是从没想过,或许段冉将这他本该袖手旁观的事儿告诉她,其实也只是想单独的见她一面也说不定。   半夜,秦筝半睡半醒时,云战才踏着风雪而来。   略凉的手摩挲她的脸儿,秦筝睁开眼,灯火昏暗间,云战的脸进入视线当中。   “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身子向后拱了拱,将床让给云战大半儿。   “我不来,你的铁桃花就有机会了。”看着她,他挺拔的身体就悬在她眼前,威慑力十足。   “切!我都没惦记我的桃花,你倒是念念不忘。不如让那个阮天师给你也瞧瞧,他说不定也会说你桃花泛滥,那咱们俩就扯平了。”无语,这男人要比想象的心眼小得多。   “有你一个烂桃花就足够了,无需再要其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云战这冷笑话比这冬天还要冷。   “说的好像我对你死缠烂打似的。云战,你敢不敢从现在开始和我拉开距离,看我会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睁开眼睛,秦筝作势打赌。   云战注视着她,然后在她咄咄逼人的视线里摇头,“不敢。”   哽住,秦筝刷的翻身背对他,“今晚别碰我,小心我咬人。”   她的警告对云战来说恍若一阵风,吹走就没了。待得他躺下,还是将她整个人揽入自己怀里。而那个声称会咬人的人也没咬人,反而乖顺的躺在他怀里,小猫儿一样。   听着身后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秦筝脑海里计算着今天段冉告知她的事情。她在想是不是该告诉云战让他来分析一下真假,但他若是知道,那肯定会派自己的人去调查,还要派人返回天阳关,绝不会同意让段冉参与这事儿。   自己费心费力,如果是一场空呢?   思量来思量去,秦筝最后还是没开口。若是假的,那么最多杨寿业会得个虚假情报的罪名,然后挨几板子。   若是真的,那提前警戒绝对会让云赢天在天阳关啃一嘴狗屎。   ------题外话------   今天就这么多了,听风白天有事出去了,没时间码字,抱歉啦   ☆、064、打我?打呀!   皇城的清早,那绝对是寒冷的。太阳升起的晚,这寒气笼罩在大地上,恍似将所有的一切都冰冻了起来。   这几日,云战每天早上都会进宫早朝,明知他根本不会参与大燕内部的事情,但云赢天还执意如此,其目的不可而知。   不过,这大典已过,他们应当能返回西南了。不过他非要云战每天参与早朝,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云战自然也猜测,必定私下着人去查云赢天最近可否有什么秘密的动作针对他。但他或许还是没想到,云赢天确实有动作针对他。   而王府这边,秦筝一大早的就踏着寒风白雪直奔王府后门。这里没人守着也是听小桂说的。因为那天她回家探望养母时走的就是后门,她一小丫头,也不是主人,随意的穿过大门来来去去实在不好,所以她就走的后门。   但谁想到,后门这里没人守着,那门也是许久都没人动过的样子,门闩都几乎和门长在了一起。   这后门没人管,倒是让秦筝也大开眼界,按理说,这些警惕性这么高的人,应该会有人盯着这里才是。   然而,当秦筝奋力的将门闩拽下来,拉开小门儿,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只有一人宽的小胡同。对面还是一高墙,也不知是谁家的府邸,墙上落满了积雪也没人打扫。   这隔壁没落的府邸是梅家的,而这个梅,整个皇城独此一家,那就是云战母亲的本家。   所以,这隔壁就是云战的亲戚家。而现在这府邸里也没有人住,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奴还在。   后门就是梅家,所以也没必要在这儿安排守卫,这就是原因。   秦筝不知道,看这儿如同小桂所说果真没人守着,她倒是还有点担心起来。   要是段冉这厮不守信用耍花招,可没人救她。   但她又不希望有人,否则云战会发飙。   两难中,秦筝跨过门槛,整条小胡同都静静地,地上落满积雪,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看到的是,远远地胡同边缘,落雪的高墙上一个小麻雀一直在注视着这里。待得秦筝出现,又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出没,那小麻雀扑棱棱飞走。   大约五分钟,在秦筝暗暗咒骂段冉这厮还不来她就要回去的时候,街角那儿白影一闪,段冉出现了。   他也披着白色的狐裘披风,衬托着他的人更是面如冠玉温隽翩然。他没有武功,走路时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成功的让秦筝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瞧着他出现,秦筝眯起眼睛哼了哼,“以为你临阵的时候怂了不敢来了呢。”   “让你失望了,我没怂。”段冉的眉目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这寒冷的冬天,他那眉眼间的笑恍若会融化积雪的春水,让人厌恶不起来。   “现在这门后就有一群人,当你走过来的时候,就会冲出来抓住你。”反手指了指门后,秦筝假意吓唬他。   段冉略显僵硬的惊讶了下,然后一边走过来,“吓死我了。”便是说着这话,他的语气也是在笑着,就好像在哄幼稚的秦筝。   翻了翻眼皮,秦筝整个人裹在白色的狐裘中,脸儿更是白皙透明。鼻塞好转些,但眼睛却是有些红,眼泪汪汪的,秦筝估计自己是得了红眼病!   走近,段冉垂眸看着她,那栗色的眼眸水汪汪的,他笑容渐浓,“见到我这么感动?”说着,他的手从披风里拿出来,直奔她的脸。   一看他有动作,秦筝立即蹦着后退一步,段冉想抚她眼眸的手落了空。不过他没任何失望,自然的收回手,依旧风度满满。   “咱们俩呢,最好别动手动脚,否则很容易引起血案。既然你也来了,那咱们就说说,你昨儿说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当然还是怀疑,满都是怀疑,不可能百分百的相信段冉。   “还是不相信我?这皇宫的御书房里有一个鸟笼,一只八哥鸟在里面生活多时了。闲来无事,我就去逛了逛,结果发现了这件事。”段冉说道,而真假秦筝还是不能判断,因为她又不知道御书房里是不是有一只八哥。   “云赢天派了多少人去天阳关?”仰脸看着他,秦筝继续问。   “二百人,都是大内高手。你我这等没有武功的,在他们面前如同蝼蚁。”他这话倒是说的对,像他们这没有武功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所以,他们需要拥有其他的方式来抗衡他们。所幸,他和秦筝都有他人没有的技能,看来老天还是很公平的。   “你们那时在天阳关不是也折了四百多高手?二百多人,不值一提。”秦筝忽的笑起来,她觉得这问题不大。   “你错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潜进去,而他们无需潜进去,有圣旨在,他们就能轻易的进去,然后召集那些主将。便是他们不愿意,也不会公然抗旨。”段冉摇头,秦筝又想错了。东齐和大燕皇帝是不一样的,尽管对于铁甲军来说都是敌人,但一个是可以明目张胆对抗的敌人,另一个,则是需要斗智斗勇的。而显然这次云赢天不想斗智斗勇了,直接来一痛快的。   脸上的笑僵了僵,半晌秦筝点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的确如此。”看着她那略显失神的样子,段冉笑意更浓。   “看来,你势必要帮我跑这一趟了。不过,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云战呢?担心他知道这事儿是你告诉的我,而他会去宰了你么?居然还敢私下和我见面。”说起云战,秦筝满目的骄傲。段冉不会武功,在云战面前,他就是一柿子,任揉捏啊!   段冉眉眼间的笑淡了几分,“若他知道是由我告诉的你,他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若告诉云战,他和秦筝还怎么见面?   秦筝眨眨眼,段冉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正确。不过她觉得云战就是会嘴上说着不相信,但暗地里绝对会去调查。   “既然如此,那么跑腿儿这事儿就归你了。”说着,手从披风里拿出来,手上捏着一张折成纸条的纸。“雪山大营的炊事营里有个人叫杨寿业,样貌憨厚但是面相很好,将这纸条交给他。你不要妄想偷天换日哦,这信纸里的字你可是模仿不了的。要是你趁机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可绝对是回不了东齐的。我不管在这皇城里你是不是客,反正我是神经病,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宰了你也算轻松。”一通威胁,最后将纸条交到段冉的手上。   接过时,段冉的手指与秦筝的手堪堪擦过,秦筝立即缩回手,嘴上在威胁人家,可是那动作表明她也是有点害怕段冉的。   段冉只是笑,“本来是你在求我办事儿,现在反倒好像我在求你一样。”   “你尽心力办这事儿,往后在我这儿你也就不是小人了,我会对你高看一眼算你是个君子,你觉得怎么样?你赚很多吧?”秦筝一副奸商的样子,但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可爱甜美的奸商。   看着她,段冉的眼眸清透如水,“这种没有任何报酬的事情任何人做起来都没有动力,况且我又很想在途中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如,你给我些报酬,有了我想要得到的报酬,我想我会更快更妥的将这信送到。”   一听报酬二字,秦筝立即拧起眉峰,“你要什么?我是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段冉的脸上浮起丝丝可惜,“我只是希望下次你再见到我时不要横眉冷对,我以鸟类的形态去见你时,也不要拔出刀子来吓我。”这就是他的要求,他讨要的报酬,很简单。   秦筝也一诧,继而眯起眼睛深入的研究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发展我做你的奸细?那不太可能,我这人立场坚定的很。”   “与你我的立场无关,只是秦筝和段冉。”私交。   这种要求,让人更迷糊。秦筝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半晌,唯一的想法还是段冉是想通过她来窥探云战。不过,其实答应了也没什么,她也可以言而无信啊!   看着她在那儿思考又眼睛放光的样子,段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要想着言而无信,否则,我也是会言而无信的。”抬手,秦筝给他的纸条还在手里。   瞪眼,秦筝伸手去夺,段冉不会武功,自然没有秦筝快。纸条被夺回,秦筝还顺手给了他一拳,没想到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偷袭成功了,秦筝却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偷袭成功。每次偷袭云战,输得惨的可都是她。   看着被打的摔在了雪地里的人,秦筝轻咳了一声,“喂,你没事儿吧?”   下一刻,段冉压抑的咳声响起,听得出他在努力压制,但是却越咳越凶猛。   一看他这样,秦筝也无语,蹲下,瞧着他,嘟囔道:“不好意思啊,忘了你还有病的事儿。我每次打人都打空,忘了你不会武功了。成,这事儿呢咱们就这么定了,你君子一回将这信丝毫不动的送到杨寿业那儿,从此以后我见着你也不咬牙切齿了,上次你把我掳走的事儿就这么扯平了。但你要是以后还突然的飞来找我,我可未必能不拿刀子对待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利用我窥探云战啊!”   秦筝在那儿兀自的说,段冉也渐渐地不咳了,坐起身,他的脸不正常的潮红。   “这么占便宜的事儿你还需要考虑这么久,越来越谨慎了。”将她手里的纸条重新拿回来,段冉的声音有些发哑。   “主要敌人太狡猾。”盯着他,这个敌人就是他。   段冉不禁失笑,“你见过哪个敌人光明磊落?”   “我呀,我就光明磊落。”大言不惭,秦筝扬起下颌,自得的很。   “是么?那刚刚还在打算言而无信的人是谁?我就那么好利用?”抬手,段冉的手虚空的在她的脸颊旁划过。尽管没碰到,但他那神色却如同碰到了一般。   瞄了一眼他的手,秦筝摇摇头,“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咱俩没那么熟。既然你我达成共识,那么你快回去吧,赶紧把信给我送去。我绝对不会言而无信,但只限于我秦筝和你段冉,要是事关其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站起身,她敲定了这件事。   段冉笑笑没再说什么,伸出手,示意秦筝将他拉起来。   看着他,秦筝慢慢的扯起唇角,“呵,呵,呵。”三声无感情的呵呵呵,然后她转身离开。   段冉微微摇头,收回手自己撑着雪地站起来,脚下踉跄,差点又跌回去。   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他果然君子的没有拆开来看。和这个女人做交易,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了。   单手成拳挡在唇前,他压抑的咳了两声,胸肺疼痛,好像随时都会炸开一样。   秦筝从后门往回走,不想碰见了从厨房走出来的顾尚文。   这小子眼睛毒辣的很,一瞧着秦筝过来的方向,他立即笑起来,“王妃,您去哪儿了?”、   秦筝自然知道顾尚文这脑袋瓜有多厉害,微微眯眼瞧着他,她在一瞬间进入状态。   一瞧秦筝那眼神儿,顾尚文脸上的笑立即收起,被这样盯着,他总有一种自己被穿透的感觉。   想走,于是往后挪,不想秦筝很快回神儿,而且回神儿之后就开始大笑。   “顾尚文,你这小小年纪不学好啊,怎么总往花楼里跑?”这小子极其喜欢那地方,别看几年也来不了一次皇城,但那花楼里的姑娘却是记得他。   “王妃,别造谣啊。”虽然大家都知道,可谁也没大声嚷出来过。   秦筝笑眯眯的步步逼近,“造谣?难道你今晚不是跟花楼里的姑娘有约了?没关系,年轻气盛嘛,我了解。”恍若真的很了解似的,秦筝连连叹息。   “王妃,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您会读心?”顾尚文纳了闷儿了,她只要眼睛一放空,准没好事儿。   “或许哦。”神神秘秘,秦筝眨着眼睛让人捉摸不透。   “今儿我出去的事儿没人知道,还求王妃别告诉他人,小生在此谢过了。”被识破,顾尚文连连拱手作揖。云战并不是每天都心情好,若是赶上今天他心情不好,这事儿又被他知道了,肯定得挨训。   “不说出去也行啊,往后我的事儿也不要与别人说,否则我将你的秘密都抖出来。”威胁成功,秦筝就等这个时刻呢。   “好好好,小生没见过王妃,王妃也没见过小生,告辞。”转头就走,他好奇了一把,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失利失利。   满意的眯起眼睛,秦筝举步往后走,心里却在赞叹,要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就是有难对付的人,而且还多如牛毛,让她这小脑袋瓜绞尽脑汁。   过了中午,云战才出现,这厮一向冷面,这次也不例外。若是以往,秦筝肯定不会在意,但今儿,她自己就有点心虚,所以就多瞧了他那冷面一会儿。   解下厚重的大氅,云战挺拔魁伟的身体恍若一座移动的小山,扫了一眼从他进来开始就盯着自己的人,云战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眸,“看什么呢?”   秦筝回神儿,然后嘻嘻笑,“看大元帅你俊的无法无天了,为什么这么俊呢?老天果然不公平。”夸张的唏嘘,她那样子假的要死。   但就算是假意的,貌似云战也喜欢听,几步走过来,大手托起她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本正经道:“那就多看两眼。”   噗嗤笑出声,秦筝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今儿怎么样?云赢天又干什么了?”试探的问,秦筝不知云战是否已经查探出来了。   “他又建了一支护卫队,今日去看了那护卫队的训练情况,说是让我指点,其实是向我炫耀。”他淡淡的说,但语气中不免有讽刺在其中,看来云赢天的护卫队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秦筝点点头,“他不是有大内高手么?做什么还弄个护卫队出来?”侧方面的印证是否真的有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在暗处,这护卫队可以放在明处。”看着她那好奇的小样儿,云战一一告诉她。   “哦,还真有大内高手。那是不是真的都是高手呀?和你比如何?和你的军队比如何?”睁大了眼睛,秦筝继续问。   “自然都是高手,只不过,他们更擅长暗杀,和军队是比不了的。”是两回事儿。不过若真是交上手,还真未必都会占到便宜。   点头,秦筝了然,那云赢天派大内高手去天阳关刺杀云战的主将,看来真有可能是真的。   “诶,你去过云赢天的御书房么?”笑眯眯的,秦筝又转话题。   “当然,你想知道什么?”秦筝今儿的问题特别多,云战自然感觉出不对劲儿来。   “想知道、、、他御书房里有没有一只八哥。”慢慢眨眼,秦筝问出她最想知道的。   深邃的眸子微眯,云战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沉声道:“有。”   秦筝深吸口气,而后以手指叩击桌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云战盯紧了她的脸,他这种眼神儿特别有压迫力,便是秦筝仍旧笑嘻嘻的,可心里还是被压的不轻。   “尽快。”眸子不动,云战回答。   “云赢天是不是不太想让你尽快走?”他的眼神儿太锐利,秦筝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再和他眼对眼。   “没有。”简单回答,看她不再看自己,他觉得问题更大了。   琢磨着,秦筝捉摸不透,果然啊,这些权谋家的心思没办法猜测。   “明日宫宴,身在皇城的几个王爷都会参加,等同于家宴。过后,咱们就会启程。”云战依旧看着她,一边说道。   秦筝了然,可又觉得不妥,“那他会不会在宫宴的时候做什么?”   “他不敢。”三个字,简单而有力。   秦筝眯起眼睛笑笑,“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呢,我还是觉得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做的不够多,我这心里呀很难受,我得琢磨琢磨做点什么。”手托腮,她那模样就像一朵花儿。   “做什么?”在猜测她刚刚的种种,听到她这句话之后,云战心里似乎释然,原来是不甘心。   “做点大的呗。大元帅,你敢不敢这次不管我,让我自己做。到时你来验收,看合格不合格?”她心里有了另外一番思量。   “看来,你都已经想好了。”他不答应也不成了。   秦筝凑近他几分,笑得甜美可人。   “去做吧。”他松口答应。   秦筝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副感激万分的模样,“小女子一定不会让大元帅失望的。”   “希望如此。”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虽是不知她做什么,可是无论她做什么,成功还是失败,这后果他都会为她担着。   “这就成了,大元帅您瞧好吧!”站起身,秦筝拿起披风裹在身上出了门,直奔曹纲的房间。   不知她与曹纲在房间说了些什么,两刻钟后曹纲出府,而且他还背着一个包裹,根据那形状和重量来看,好像背的是银子。   没人知道秦筝是如何安排的,只是曹纲自离开府后,一夜都没回来。   翌日,那传说中的宫宴也要开始了。   秦筝还是那般朴素的打扮,但也娇艳可人。曹纲不在,轮椅没人推,顾尚文就来了活儿。本想趁着云战不在府里时去花楼转转,但现在他也甭想了。   天寒地冻的,他推着轮椅,手都要被冻掉了。   秦筝坐在轮椅上悠然自得,重复那日的光景,除了眼睛动,一切都不动。   今天,宫里也没有那日那么多的朝臣,反而都是那日秦筝不曾见过的人。   “九哥。”有人远远走过来,直奔云战。他穿着蟒袍,但那蟒不同于云战衣服上的,三爪,缺了一爪。   秦筝转眼睛看过去,来人是个青年,样貌周正,但眼底眉梢间明显萎靡,这人,沉迷声色。   “十弟。”云战淡声回应,原来这人是十王爷。目前就在自家宅邸,无事可做。好在是皇家子弟,每月银钱不少,也无需为生活发愁。   云家人,秦筝立即凝神进入状态,哎,这人就能看见!   顾尚文给十王爷见礼,之后又去推轮椅。低头瞧了一眼,这轮椅上的人正双眼空洞的看着十王爷发呆,不禁暗暗摇头,怕是这十王爷又有什么秘密被她看去了。只不过,她这模样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不正常,也怪不得都以为她是神经病。   十王爷自然也注意到了秦筝,不过秦筝是神经病是残疾的传闻大家都知道,所以如今当着云战的面他也绝不会多嘴,免得惹云战生气。   秦筝在看,然后这一路上她就没停下来过,那些在朝上都不担纲重任的云家兄弟都出现了。   人如果不得志从脸上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也不例外,个个都有烦忧。   秦筝则一个一个的开始看,这些都是云家兄弟,但无例外的都能被她看透,可见这云家人并不是个个都有防护罩。   她几乎忙不过来,待得进了举行宫宴的宫殿,她的眼睛更是停不下来了。   此次云赢天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在,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他绝对是享尽齐人之福。   秦瑟也在当中,秦筝一瞧见她,立即进入状态,之后所见让她也不禁一诧,秦瑟今天要倒霉了。   云战和秦筝的出现也成为了被关注的焦点,不少人来巴结云战,想来是在这皇城太受压迫,想投奔他。不过,云战却是不会接受他们的巴结,他靠自己就行,无需靠他人,所以也根本不用理会他们。   秦筝亦是受关注的对象,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终于现身,大家无不好奇。同时又可怜云战,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个媳妇儿。   秦筝没空搭理他们,他们喜欢用什么眼神儿看她那就看,她又不是纸糊的,看一下就会碎。   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接下来的戏了,肯定精彩。   华丽的宫殿盈蕴着暖意,这里真的很暖和,四周宫人林立,太监宫女的一大堆,这种排场也只有皇家才会有。   这种地方,的确会让人享受,一旦有了这种生活,若是脱离恐怕很困难。也怪不得云战一再的严格要求自己,若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按他现在的地位,以后怕真是会出事儿。   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让这华丽的宫殿中平静下来,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这全场,只有秦筝和云战他们夫妻俩没有下跪。剩下所有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平身。”云赢天站在高处一挥手,他今日看起来貌似心情很好,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众人起身,然后有序的按着自己的身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不用想,云战所在的位置是离云赢天最近的,几乎只是三米的距离,在这儿能轻易的看见他那同样漆黑深邃的眼睛。   秦筝坐在云战身边,她的身边是三王爷的王妃,而三王爷没有来,听说因为有病瘫痪在床。   “咱们众多兄弟很少有机会能齐聚一堂,尤其小九常年在西南,更是很少回来。倒是今年回来了两次,一次是成婚,一次是朕的太子册封。”全场静谧,只有云赢天那不疾不徐的声音在回荡。待得他的话落下,所有人都跟着附和,唯云战脸庞刚硬,没任何表示。   秦筝慢慢的转动眼睛,然后看向云赢天的身边,他的皇后坐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皇后雍容华贵,她那一身杏黄色的衣裙也只有她能穿,再看别的嫔妃,花花绿绿的,却是没一人敢用杏黄色。   看着她,秦筝的耳朵渐渐虚无,说话声也离她远去,只看得到这位皇后对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之后,那个宫女向秦筝走去。   要来了!秦筝不免有些兴奋,不禁的弯起唇角,虽是没出声,但她确实在笑。   “小九,你的王妃在笑什么呢?”距离这么近,云赢天不可能注意不到秦筝。   他一问,所有人都看过来,秦筝的笑就那么僵在了嘴边儿。   她要是一下子收回自己的笑,那就表明她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不妥。所以,还保持着笑的表情,她肌肉都僵了。   云战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秦筝,“许是想起了什么好吃的吃食。”说着,伸手捏起一块糕点,递到了秦筝的嘴边。   配合,秦筝木然的咬了一口,还保持着笑意,一边咀嚼。心里骂云战,这厮没说她要流口水已经很客气了。   云赢天笑,似乎觉得云战对待秦筝也蛮好的,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在偷笑,这场面的确好看。   被当做笑话,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听着他们笑,她还得继续演戏挺憋气的。不过转念一想好戏即将上演,她心里也就平衡了。和秦瑟相比,她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秦筝心里还没笑够,就被云赢天接下来说的话惊着了。   “小九,太医院近来新晋了一个神医,治疗腿骨可是相当神。你的王妃腿脚不灵便,或许可以让他给瞧瞧。禁卫军中有几人曾腿骨尽断皆被治好,恍若正常人一般,相信九王妃的腿也能被医好。不如这样,你可以先回西南,将你王妃留下治病。待得治好了,朕亲自派人将九王妃给你送回去。你放心好了,朕绝不会亏待你的王妃。”   云赢天话一落下,场中诸多人都明白这意思,是要将秦筝扣在这儿当人质。   “皇上,臣的王妃无论是残疾还是正常人我都不介意。皇上的心意臣感激,但、、”云战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忽然砰的一声。   秦筝在抽搐,大力度撞得轮椅差点掀翻。四周立即哗然起来,后退躲开,留给秦筝更大的施展空间。   云战起身将她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掐她的人中,尽管没用力,但秦筝还是疼的眉峰抽搐。   手脚抽搐,秦筝不忘睁开一只眼睛瞪云战,掐的她疼死了。   云战收了些力气,脸颊刚硬,其实根本无需她突然抽搐的吓唬云赢天终止这个话题,他只要说不行,云赢天是没办法将她留下来的。   “啊!”这边抽搐大戏还在上演,那边猛的响起一声女人的惨叫,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一身华丽头上插了无数个钗子金步摇的秦瑟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旁边的宫女吓得花容失色,看着秦瑟的下身惊恐不已,“血、、、”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那边,云赢天也几步冲过去,然而,已经无用了,秦瑟大出血。   赶紧宣太医,这刚刚还和和气气的宫殿立即乱成一团。   秦筝不再是被关注的焦点,于是乎也罢演了,靠在云战怀里,微微翘脚的往那边看。   “秦通这老家伙要一夜白头了,他的两个女儿接连的在这个晚上上演了大戏,啧啧,家门不幸啊。”小声的赞叹,秦筝绝对是幸灾乐祸。   听到她的话,云战垂眸看着她,那么娇小的靠在他怀里,像个小猫儿一样。   “闭嘴,装你的傻子。”冷声,云战用力的收紧手臂。   被勒的喘不过气,秦筝挣扎扭动,却根本无济于事。   “松开些,不然我抢戏了啊!”她要喊得比秦瑟还大声。   云战给予她淡淡一瞥,不过却是松了手臂,秦筝乖顺的趴在他怀里,这等热闹她得好好瞧瞧。   云赢天抱着秦瑟,四周站满了他的嫔妃。无一例外的,个个都是暗喜的表情,唯独他的皇后满脸忧伤,好似真的为秦瑟失去孩子而伤心。   这么一看,秦筝不由赞叹,这才是影后啊!她这抽搐蹬腿儿什么的都太小儿科了,和人家一比简直上不了台面。   有这么个媳妇儿,云赢天还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太医赶到,指挥着宫女太监抬起秦瑟将她快速的送到内室,云赢天也进去了,剩下满宫殿的人窃窃私语。   “唉,秦妃还真是命苦。”皇后忧伤的叹气,一旁几个嫔妃面含冷色。这皇后做过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们差不多都是受害者,谁不知道谁呀,猫哭耗子假慈悲!   云战还抱着秦筝,俩人就站在那里,至始至终也没有移动。   “秦瑟的孩子就是她搞掉的。”趴在云战胸口,秦筝小声的说道。   云战虽是对这些没兴趣,不过也不由得看了皇后一眼。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诚然不假。   “你要是娶了小妾,我也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搞掉。”突然的,秦筝就来了这么一句。   云战低头微微拧眉看着她,他一做这个表情,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要发怒。   仰脸看他,秦筝吐出舌头大幅度的眨巴眼睛,“吓着了吧?女人就是这么毒。”   “安静。”拧着眉头,却说出很无奈的话来,有话可以回去再说。   秦筝扭了扭身子,“就不。”   “打你。”眸子掠过笑意,云战再次收紧自己的手臂,她软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秦筝抿嘴,“打呀,我就在这儿,打吧!”四周闹哄哄,在这个时候*,别有一番味道。   纤薄的唇角上扬,云战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快且轻的亲了一下,“安静。”拍拍她的腰,他的声音低沉却又轻柔。   秦筝抿嘴笑,贴在他怀里,果然乖乖的一言不发。   那边,太医忙活了半晌,最后得出了结论,小产了。   小产原因,胎不稳,过度的活动使得胎落了。   这个结论,怕是已经有很多人用过了,因为云赢天的那些嫔妃不同程度的冷笑。   大家都在向云赢天道着可惜什么的,这边云战将秦筝放回了轮椅上。而后那挺拔的人穿过众人,去向云赢天告辞。   诚如云战所说,他只要说走,云赢天就不会拦他。   顺利的离开了宫殿,外面冷风吹,不过却是吹得人心情舒畅。   顾尚文推着轮椅,这从中午到傍晚,他一直在偏殿候着呢。听着那边大呼小叫的,估摸着是出事儿了。后来果真出事儿了,秦筝犯病抽搐了。   之后,又一爆炸消息传来,云赢天的嫔妃小产,这好事儿怎么就让他们赶上了。   早就听说云赢天的嫔妃总流产,但哪次都是事后很久才听说,能真正赶上一次可是大运气。   坐在轮椅上,秦筝躲在狐裘里也笑得满脸花儿。旁边,云战大步的走,与轮椅同速。   “唉,今天真是没白来。”推着轮椅快走到马车了,顾尚文这声叹息终于出口了。   “是吧,比你去花楼有意思多了。”秦筝笑道,听的顾尚文噤声。   没听顾尚文回话,秦筝扭头看向走在一旁的云战,他大步而行,大氅甩动,看起来霸气的很。   “大元帅,你说呢?”问他。   斜睨她一眼,云战脸色无波,“回去打你。”   秦筝立即瞪眼,“为什么?”   “你不是说让我打你么?”她可是很得意的说要让他打她的。   秦筝无语,一个空间里就有他们两个人她肯定不是他对手啊。   “顾尚文,回府之后咱俩下棋呀!”秦筝打算拉上一个。   顾尚文立即摇头,“不了不了,小生还有事,去花楼。”此时此刻,他明目张胆的说去花楼云战也不会训他。   诚如他所想,云战什么都没说,恍若没听到。   秦筝无奈,偷瞄了云战一眼,这厮没准儿还真会打她。就算他下手不重,她也会疼啊!早知道就不得瑟了,这厮的脑子里可是能记很多事情。   ☆、065、大元帅的惩罚   回府,曹纲居然也回来了。与秦筝碰面,俩人立即回珍琅院,临走时谁也没理,只听得秦筝那略显兴奋的嗓门不时的从寒风中传过来。   几不可微的摇头,云战对此也没什么办法。而且,这世上怕是只有曹纲不会引得他生气。   往回走,便是寒风扑面,也挡不住秦筝的乐呵,曹纲的事儿办的很漂亮。   “地冻的太深,那些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地挖开。要说那些尸体也够吓人的,天气冷没腐烂,身上的天花还看得清楚呢。要不是小姐你拿的钱多,这活儿怕是也没人做。”曹纲低低的说着,他是花钱雇了一帮人连夜赶去了那时秦筝发现的死人坑。   费了好大的劲儿给挖出来,然后运回了皇城。在皇城外比较显眼的地方重新埋下去,相信今晚过后就会有人发现。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了,什么事儿都有人做。你没亲手碰那些尸体吧?一会儿你去拿醋熏熏自己,消消毒。”秦筝将云战给她的钱都拿出来了,为的就是办这事儿,果然办成了。她要送给云赢天一个头疼的大礼,让他再自鸣得意的对付云战。   没想到今儿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实在欠教训。   “曹纲,咱们后天可能就会启程,你回家一趟,将你家人都带上吧。别在这皇城生活了,咱们永驻西南。”提起这茬,秦筝是希望曹纲将家人带到西南的。毕竟他们往后可能会很少回来,几乎可以说不会有什么机会回来了。   说起这个,曹纲明显叹口气,“属下回家时已经与他们说过了,双亲在皇城生活了一辈子,尽管生活的不太好,但适应这里,他们不想千里迢迢的去西南。不过,春芬会跟着我,分开这么久,再分下去那就真的不是夫妻了。”   “也好,有你老婆在,你也就不会那么想家了。还有你的大儿子,说真的,你该给他添弟弟妹妹了。”调侃他,秦筝自己也笑。   曹纲略显尴尬,他越尴尬不语,秦筝就笑的越开心。   回到房间,暖意扑面,小桂也不在,这小丫头估摸着又睡着了。   解下狐裘披风,秦筝几步走到床前坐下,却突然感觉这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慢慢扭头,被子一角,一个灰突突的东西正在往外钻。   刷的站起身,秦筝瞪大眼睛盯着,片刻后,一只灰棕相间的苍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一瞧见是鹰,秦筝立即摇头,“你还真快,两天一夜你就回来了。”果然啊,这世上若论跑腿儿,绝对段冉最快。他肯定赶在了那群大内高手的前面,这速度绝了!   苍鹰几步走到床边,微微仰头与秦筝对视,这只鹰看起来应当是吃的东西不多,以至于羽毛都失去光泽了。这模样再与段冉那样子对比一下,忽然觉得这鹰很惨。   “你将信给我送到了?”双臂环胸,秦筝看着它问道。和一只鸟说话,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苍鹰晃了晃身体,然后刷的抬起一只腿儿。   一瞧它那样子,秦筝忍不住笑出声,“丑死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好看?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弯身,秦筝去摸它那条抬起来的腿,羽毛中,果然有东西绑在那里。   扯下来,也不管是否将它的羽毛也扯掉了,一张纸条落入手中。   展开,鬼画符似的字迹进入眼中,这绝对是杨寿业的字。   那时在去西南的路上时,杨寿业拿着个本本询问秦筝想吃什么,然后秦筝边说他边记。当时写出那字就是这样的,小桂看了一眼嫌弃的不行。   要是让秦筝认这些字吧,其实也有点困难。   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秦筝才算认出了一些来,杨寿业说他将事情告诉了金舟。   若是告诉了金舟,那么这事儿应当就不会有差错,那小子很谨慎的。   思量半晌,秦筝歪头看向那只苍鹰,它也正在看着她,鹰眼锐利,但若细看,泛着诡异,因为那其中有着不属于鹰的笑意。   “你言而有信,我也不会没信用。好吧,往后我看见你绝不会再拿出刀来吓唬你。”说着,她弯身从靴筒里将那把匕首拿出来,在它眼前晃晃,然后放到了一边。   稍稍展开了下翅膀,鹰的翅展是很宽的,它一展开好像就要飞翔似的。   看着它,秦筝几不可微的扬眉,“等我确定云赢天啃了一嘴狗屎之后,我会说谢你的。但现在不成,我还不知事情成没成呢。”它也不会说话,看起来秦筝好像完全能明白它的意思似的。   “你能做好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时你把我掳走,又不断的恐吓我,让我再也难相信你是个好人。不过呢,这事儿你办的挺爷们儿的,你比云赢天强多了。那货今天还想把我扣下当人质,真是胆子大,他也不怕云战发怒宰了他。”说着云战,秦筝满脸骄傲,也不乏吹嘘,听得那鹰收拢翅膀,有几分不耐。   “不过这么想来,你和云赢天也差不多,都想拿我当人质威胁云战。哼,一丘之貉。”指着它,秦筝突然变脸,眼睛瞪得大大的。   苍鹰似有无奈,看了她一眼摇了下头。   转身坐下,她满脸恣意,“好吧,你比云赢天能强那么一丁点,我暂时就不把你们混为一谈了。既然你事情已经办好了,那就滚蛋吧。”指着门口的方向,秦筝这是要送客。   苍鹰微微歪头看着她,似乎终于知晓过河拆桥是什么意思了。   “不想走?云战一会儿可是会来,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在这儿等着吧。”又拿云战吓唬人,似乎觉得这天下所有人都会害怕他。   想当然的,现在以苍鹰形态在这里的段冉自然也是担心的。忽闪了两下翅膀,然后一下子跃到秦筝的腿上。   秦筝条件发射的向后仰,眼睛也瞪了起来。   “段冉,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真宰了你。”匕首就在旁边,好办的很。   然而,苍鹰却是没下一步的举动,就是站在她腿上歪头看着她。   拧着眉毛,秦筝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的伸手抓住它。   “吓唬我?你这个王八蛋。”举到眼前,秦筝满眼杀气,但更多的是假意的杀气,吓唬人的。   苍鹰似乎也在笑,任她抓着自己,它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   它也没什么动静,秦筝不再横眉冷对,用两根手指捏了捏它的小脑袋,然后微微摇头,“你说你是怎么控制它的?不如你也教教我?”   “我要是可以控制鸟类,那么我肯定控制个大雕去,将你们都吃了。”手上用力,苍鹰被抓的感觉疼了,在挣扎。   “不舒服了?那就赶紧滚蛋吧,说不定一会儿我心血来潮把你的毛都拔光,那你可就回不去了。”飞出这房间立马变成冰棍。兀自笑着,像是发疯了一样,秦筝松手将它放开。   以一个小小苍鹰的立场来看,秦筝那放大了的发疯笑脸还是挺可怕的。不过,现在那苍鹰的身体里不是苍鹰,而是另外一个人,他看到的就不一样了,煞是可爱!   看它那样子,就是不想走。秦筝可不想和他再继续磨叽下去了,既然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那么她也就放心了。也没必要和他再话家常,再说和他也没那么多的家常可说。   撵他,却是不走。结果最后还是被外面的脚步声惊着了,然后飞到梁上,待得门开时,迅疾的飞出去,进门来的小桂完全没感觉到,有只鹰刚从她头顶飞过。   “小姐,您刚才再跟谁说话啊?”她在隔壁迷迷糊糊的就听到秦筝在说话,刚开始还以为是和云战。但听来听去,只有秦筝的声音。感觉不对劲儿,便过来看看。   “在和空气说话。”心情不错,秦筝笑眯眯的,脸儿像朵花儿。   小桂明显不信,多疑的朝着房间的角落里都瞧瞧,那模样让秦筝笑起来。   “你还怕我藏人?要说小桂你是我的丫头,就算我藏人你也应该装作看不见才对,哪有你这样的。”现在怎么反倒好像和外人一条心了。   小桂自己想想,然后讪笑,“小姐说的也对哦,奴婢这几天好像都糊涂了。”   “行了,快去睡觉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挥挥手让她走,惹得小桂又控制不住的往各个角落里看。撵她走,是不是真的藏人了?   “藏人了,你快去告诉云战吧,让他来打断我的腿。”秦筝万分无语,这小丫头越来越贼了。   嘿嘿笑两声,随后小桂离开。   翌日,一件大事在皇城爆炸性的传开,皇城中已有人染上天花,死了后被匆匆埋在城外。如此大事居然被压制下去,简直拿草民百姓的命不当命看待。   一时间,整个皇城都闹腾了起来,距离城外那埋葬地点近的人都匆匆搬离,大冬天的,这严寒彻底热闹起来了。   云战也终于知道秦筝做了什么,她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心也够狠的。若是那些尸体真的将天花疫情散布在皇城,皇城也是要死人的。但似乎这些她根本就不在乎,为了给云赢天添堵,她什么都不在乎。   “都吓着了吧?反正咱们也要走了,任他们扑腾吧。”秦筝得意是不可避免的,他人的性命她不是考虑的太多,因为和她也没有多大关系。   想当年她被关在陵墓里,有谁关心过她这个倒霉孩儿?   “坏!”给予一个字评价,云战对此也没得办法。   秦筝笑眯眯,“这不叫坏,这叫足智多谋。”自我夸奖,停不下来。   看着她,云战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若皇帝都像你这般足智多谋,那天下的百姓要死光了。”   瞪眼,秦筝冷哼一声,“那多好,我的王国里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微微扬眉,云战似乎还想听别的答案。   转了转眼睛,秦筝摇头,“我要是当女王,那就得抢一堆美男来给我当面首。”   闻言,云战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拍的秦筝眼睛都大了。   “干嘛?还不容许我有幻想了?”打他的手,秦筝用了大力气,不过云战却不疼不痒。   “幻想也不行。”那是什么幻想?   撅嘴,秦筝冲着云战大声冷哼,“不想就不想,那我幻想一下大元帅行不行?用我的思想将你扒光,一丝不挂。”故意邪恶的盯着他上下扫视,便是假装的她的眼神也露骨。   然而,这次云战不再反对了,看着她那模样,神色淡然,“可以幻想,不要说出来。”   秦筝无语,最后失笑,“大元帅,你是怎么坦然说出这种话的?真是服了你了。”说那么闷骚的话,然后还一脸正经,她学不来。   云战不语,不过眸子里尽是笑意。   “诶,咱们明儿就启程了吧?你还有什么事要做的?”趴在桌子上,秦筝近距离的盯着他问道,眼睛亮亮的。   “没有。”看着她那小样儿,云战忍不住的上手,捏她的脸颊。   任他捏,秦筝笑眯眯,“挺可惜的,不能继续看热闹了。”   “唯恐天下不乱。”捏着她的脸颊晃了晃,嫩滑的很。   “任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这样,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她心胸狭窄的很。   闻言,云战的视线于她的‘胸怀’扫了一眼,“还成。”   他这么说秦筝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桌下,抬腿踹了他一脚,不过对方不痛不痒。   在这皇城的最后一天很快过去,终于要返回西南了,这地方,再也不想再回来第二次。   再次离开,意味着这府邸又该人去楼空了,连个打更的都没有,比隔壁还要空荡。   坐上马车,这次,队伍里是两辆马车。后面的马车里是曹纲的妻儿,而且很明显,曹纲的脸上多了些不易见的笑容。   曹纲的儿子已经快要五岁了,很聪明,长得也很虎头虎脑的很可爱。相较于曹纲,长得更像他娘。   而此时,曹纲的儿子就在秦筝的马车里,她和小桂两个人开始折腾这孩子。   “曹琦,你告诉我,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秦筝故意板着脸很严肃的问道,声音也大,马车外都听得到。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自己貌似也思考了一番,然后很慎重的回答,“我是女孩子!”   “哈哈,对,你是女孩子。”秦筝被逗笑,和小桂对视一眼,然后四只手齐动开始给小家伙装扮。   若是自己的孩子,怕是都不会这么折腾。但别人家的,又这么听话可爱,而且又都是第一次和小孩儿在一起玩儿,自然不能放过。   马车里暖和,俩人把孩子给扒光,然后将小桂的粉色红色的裙子撕开,都给缠到了小家伙的身上。再把那刚到了肩膀的头发编起来,这一打扮完了还真像个小女孩儿。   主仆俩人笑不可抑,小家伙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自己也笑,整个车厢里笑声不断,外面都听得到。   待得夜晚来临,队伍也该停下休整,秦筝和小桂从马车里领出来一个‘小姑娘’来,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一天她们都在马车里笑什么。   “曹纲,快来看看你女儿,长得这么俊俏,以后得找个好婆家。”秦筝调侃,瞧着曹琦自己也撒欢的样子,笑不可抑。   曹纲无奈,走过去抓住小家伙,上下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好看么?”   “好看。”小家伙仰头笑眯眯,头上好多个小辫子跟着颤悠悠,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曹琦,以后也娶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好不好?”小桂也跟着怂恿。   “我娶我自己就行啦!”小家伙摸着自己的头发,自恋的不得了。   四周的人都笑,小家伙自己也笑,头脑不清楚却觉得有意思极了。   支帐篷,点篝火,整顿马匹,各忙各的,却有条不紊。   一天来一直在最前面的人也终于出现在眼前,云战大步的走过来,那步履生风的样子恍若一大片乌云盖过来。   视线打从还一身花花绿绿的小家伙身上扫过,云战就知这是秦筝干的好事儿。   “将一个男孩子扮成女孩儿成什么样子?”果然,这从骨子里到皮肉外都散发着雄性气息的人很看不惯。   秦筝则不然,“多好玩儿啊,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   “长大后他还这样子那就不会有意思了。”云战沉声,他认为男人是从小就要锻炼的。若有一点松懈,那么将来就有一万种可能,而且这些可能都会是凄惨的。   无语,秦筝慢慢摇头,“大元帅,不是所有人都要做硬汉的好么?将来做个游走花丛的风流大少也可以啊。”瞧那小家伙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来看,很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是女人,做不了男人。”女人的想法,大部分都没骨气。   “瞧不起我?瞧不起我那就不要理我,让我也看看身为男人的大元帅有多硬气。”不乐意,秦筝转身离开,心中煞是不忿。   人生可以有很多种,要是每个人都成了云战,天下大同,那还有什么意思。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更何况大千世界中的无数人类。   意见有分歧,冷战也开始,似乎这就是他们解决分歧的方式。   秦筝依旧故我,不止给曹琦小家伙扮成女孩子,还教他说各种顺口溜,诸如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采白不采之类的种种。   小家伙也很爱学,学会了后就整天的挂在嘴边,说的人尽皆知,闹了很多笑话。   曹纲也无奈,不过曹纲的妻子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她觉得自家本身就是平常百姓,也不指望曹琦长大做什么大官来光宗耀祖,因为这家祖祖辈辈就没出过大官。   若是能快乐的过一生,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人生。就是怕待得长大了,被生活所压迫,又变得和寻常人一样,忙碌一辈子,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大姑娘美呀,大姑娘浪、、、”蹦跳着,小家伙大嗓门的嚷着秦筝今儿刚刚教给他的新歌。   所过之处,大家都不由得笑起来,瞧那小不点儿好像很明白的样子,实在好笑。   曹纲跟在曹琦身后,十分无奈,只想等到了晚上无外人的时候再教训他,不要再大声嚷这些。   然而,小家伙却是不知大家的想法,手上拿着小木棍,一颠一颠的到处跑,然后嘴里一边嚷着。   “小家伙,告诉叔叔,大姑娘是什么啊?”顾尚文也喜欢逗弄曹琦,在他跑过他身边时,一把抱过他,兴致盎然的问道。   带着虎头帽,曹琦洋洋得意,“大姑娘是我媳妇儿。”   顾尚文笑不可抑,旁边的亲卫亲兵也忍不住的笑,童言无忌,实在有意思。   “以后娶几个媳妇儿啊?”顾尚文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云战,这几天他们夫妻俩因为如何教育孩子而闹别扭,他觉得寻着机会插一脚也挺有意思。   “嗯、、姑姑说只能娶一个。”嘴上如此说,但看样子他觉得一个不太够。   顾尚文故意大声的唏嘘,“你姑姑想让你做好男人啊!成,咱以后就娶一个。像王爷一样,只有一位夫人。”   小家伙往那边看了一眼,他是有些怕云战的。   转过头,小家伙忽然小声说,“王爷的媳妇儿是我姑姑。”   顾尚文连连点头,“对,聪明。”   “我姑姑说王爷不是她丈夫。”小家伙又一改神秘,大声嚷道。   顾尚文暗暗叫好,四周的人也不禁的往云战那边瞧,这下热闹了。   “真的?那你姑姑的丈夫是谁?”顾尚文十分好奇秦筝还说什么了。   “我姑姑说,她丈夫的坟头草都比我高了。”说着,小手还比划了一下,以表示有多高。   顾尚文唏嘘不止,那边云战忽的转身,大步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直奔秦筝所在的帐篷。   看着云战走远,顾尚文终是笑出来,旁边的亲卫亲兵也忍不住的乐,不知接下来谁赢谁输了。   帐篷外,秦筝靠着树干看远方,树林深处应该有坟地,她在这儿看那儿死气萦绕的。   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走了很远了,这里没皇城那么寒冷,不过夜晚的温度也够呛。   但相比皇城那寒风呼啸可是好得多,她已心满意足了。   蓦地,左侧的一棵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扭头看过去,一只小黄鹂蹲在树枝间,正在看着她。   一瞧见鸟儿,秦筝撇嘴哼了哼,“滚蛋,没心情和你玩儿。”   她话音落,树上的小黄鹂又叫了两声,似乎在问她为何心情如此不好。   “老娘烦心的事儿多着呢,你个小王八蛋知道什么?赶紧滚蛋,惹怒了老娘烤了你。”横眉冷对,面对小鸟形态的段冉,什么脏话她都说得出来。若是段冉的人出现在她眼前,怕是她就不会这么勇猛了。   小黄鹂又叫了一声,下一刻却突然扑棱棱飞走,一切都在一瞬间,反倒让不耐烦的秦筝愣了一下。   看着那树杈儿,小黄鹂已经不见了,这厮跑的还挺快。   “秦二!”猛的,有两天没听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筝一愣,慢慢扭过头来。   “你才二呢!怎么着,想和我打架啊?”看着云战绷着脸走过来,她双臂环胸挺胸昂首,无论能不能打得过,气势相当到位。   几步走至她面前,行走之时带着风,吹得秦筝不禁眯眼。   “教孩子一些连七八糟的也就算了,说你丈夫坟头长草,你那么盼着自己做寡妇?”云战是被气着了,这女人气人的功夫一绝。   他一说这个,秦筝不免心虚,她那时在气头上,随口胡诌来着。   “我这是告诉曹琦,女人最心狠最无情,往后娶媳妇儿可得小心点儿,不要娶到我这样的。”嘴还很硬,秦筝有理的很。   云战的脸又冷几分,抬手钳住她下颌,抬高了让她看自己,“我自认倒霉。”   “你、、、”他一句话又气得她哽住,随后开始出拳打他,前几下都打在他胸口,之后他抬手点在她额头上将她推后几步,秦筝再出拳可碰不到他了。   不甘心,双手双脚齐用,手舞足蹈扑扑腾腾,但云战以一条手臂全部解决,站在那处清闲不已,冷眼看她兀自扑腾。   自己扑腾了一身汗,结果对面的男人却在冷眼嘲笑她,秦筝气得上火,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举步就走。   结果,她人还没走过他身边,他一伸手就给拦了回来,轻易的给搂紧怀里。   他胸膛特别硬,撞的秦筝下巴疼,抬脚狠狠的踩在他脚上,他没躲,心里的气才算出了点。   抱着她,云战低头蹭着她的发顶,“还生气么?”声线低沉,可是却很柔和。   秦筝哼了哼,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你全身都硬的跟石头一样,一点也不舒服。”   “是么?以前夸我的是谁?”云战抬手摩挲她的头,一边低声问道。   “傻子呗!也不知哪个傻子,天天夸奖你,恶心死了。”自己骂自己,反倒让云战眉目含笑。   “是啊,那个傻子整天花痴。”看她那自我纠结的小样儿,可爱的要命。   “你才花痴呢!我骂我自己行,你不许搭碴儿。”女人就是这么纠结,有许多规矩,但是都是自相矛盾的规矩。   “行,接着骂,我听着。”反正她也是骂自己,他看笑话也是可以的。   仰头瞪着他,秦筝的嘴撅的老高,这厮太气人了,能把人活活气死。   看着她那小嘴儿,红艳艳的,那形状也诱惑的很,让人不禁的想一亲芳泽。   注意到他那颜色变深的眼神儿,秦筝不禁暗笑,色鬼!   “某个自认倒霉的人,你看什么呢?”问,元宝似的嘴唇一动一动的,更具诱惑力。   “在看傻子卖弄风情。”淡淡的,云战是很少在嘴上吃亏的。   “你怀里的这个傻子满身风情,无需卖弄。”挣扎的想要站起来,云战却不放手。   云战不语,那眼神儿却尽是揶揄,自己夸自己都不脸红。   “王爷?王爷?”突然的,顾尚文略显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秦筝离开云战的怀抱,和他看向那边,顾尚文一脸正色,他平时可是都嘻嘻哈哈的。   “怎么了?”大步走过去,云战也面无表情。   “王爷,天阳关出事儿了。”顾尚文压低了声音,让后走过来的秦筝没听到。   闻言,云战的脸色也变了,“走。”   “怎么了?”问,秦筝很想知道。   “回帐篷里呆着,我晚些时候过去。”回头,云战沉冷的交待了下,随后便于顾尚文一同离开,步伐匆匆。   不知怎么回事儿,秦筝却觉得没好事儿,否则云战也不会是那样的脸色。   但不好的事儿?会是什么事儿呢?她兀自琢磨,却是琢磨不透。   回到帐篷里,小桂自动的往外走。   “做什么去?”看她走,秦筝扬眉问道。   小桂叹口气,“奴婢去曹大嫂那里,今晚曹护卫要孤单了。”   抿嘴笑,秦筝点点头,“你这耳朵倒是灵的很。好吧,你就去别处过一夜吧。没准儿今晚我们俩又吵起来了,到时还得你陪我哦。”和云战吵架,基本上吵不太起来,都是冷战。   小桂笑眯眯的摇头,“不会的,哪有刚和好又吵架的?再说,小姐和王妃可千万别吵起来,会吓着奴婢的。”不敢想象他们俩要是吵架会怎么吵,肯定会吓人。   “别操心了,去吧。”秦筝觉得未必,她这心里隐隐有预感,今晚他们俩还得吵。   虽不一定是那种剧烈的争吵,但,也肯定会争执。   她这第六感一向很强,这次,*不离十。   差不多半夜,云战才回来。进入帐篷,立即觉得这帐篷里的温度降低了很多。   躺在那儿,秦筝就露出半张脸,看着他,心里暗暗叹气,“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坐下来,云战不眨眼的看着她,他那眼神儿让人无故的有压力,更何况他故意释放压力,更是让人难以承受。   “别那么看着我,有什么话你就说。”也坐起来,秦筝也很认真。   “你什么时候知道云赢天派人去天阳关的?”果然,这事儿传过来了。   “册封太子大典那一天。”回答,她很诚实。   “从何处得知?”继续问,云战的脸绷得吓人。   眨眨眼,秦筝抿唇呼口气,“段冉告诉我的。”   一听段冉二字,云战的脸色立即黑了几分,“你们私下见面了?”   点头,“嗯。”   看着她,云战的眼神儿冷的恍若雪山的融水,能将人从头到脚的冰冻。   “别那么看着我,我见他也只是作为他为我跑腿儿的报酬而已。当时事情来得急,咱们就算马上回去也来不及。但他不一样,他速度快,能赶在那群人的前面,所以我才答应他的。再说,我和他见面了也什么都没发生,他也没趁机将我抓走啊。我有分寸的,你干嘛生气?”没办法,他那眼神儿快让她断气了。   “你就从未想过,将这件事告诉我么?”她竟然能从始至终没对他透露过一句,这是让他最为生气的。   “告诉你了你会怎么样?肯定不会让我见段冉的吧!不见他,他不会帮忙,那天阳关肯定出大事儿了。好吧,尽管我不知道现在天阳关怎么样了。那儿怎么样了,李毅他们没事儿吧?”看云战还有心情问她这个,她估计是没事儿。   “提前有防范,那二百大内高手都已抓住了。”果然,没出事儿。   长出口气,秦筝拍拍自己的心口,“也幸亏没出事儿,否则,我罪过更大了。说不定在你这儿就是通敌的罪过了。”   “先不说通敌,你们见面都说什么了?他都做了什么?提了什么要求?你答应了?”冷声的一连串问题,云战果然是提问的高手。   秦筝眨了眨眼,“他被我一拳打倒在雪地里,然后我可怜他,答应以后再见到他不会横眉冷对。就这些,没有隐藏。”干脆的回答,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会横眉冷对,那要如何?”扬眉,他这表情不再邪气,反而威慑力十足。   “没说要怎样啊,我视而不见也成啊。”这样总成吧。   云战的下颌依旧是紧绷着的,可见这男人还在怒火当中。   吁口气,秦筝向他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些,仰起脸,白嫩可爱的小脸儿花儿一般,“大元帅,你还生气?这次事出突然,我就想暗地里做点事儿为你解忧。真的,没别的想法儿,你要相信我。”   垂眸看着她,云战面无表情,那冷漠的模样真的很瘆人。   看他不搭碴儿,秦筝继续向他挪,“别生气了,好么?下次我不这么做了,有事儿了就告诉你,让你做决定。”   看她讨饶,云战的下颌放松了些,不过眼神儿依旧吓人。这女人就是胆子太大,有过上次差点没了小命的经历,这次居然还敢与虎谋皮。段冉是什么脑子,她是什么脑子,她怎么可能在他那里讨到便宜?   若是当时段冉再旧事重演,那她现在也就不会坐在自己面前了。   他还不说话,秦筝也没招儿了,撅起嘴,低下头,“下次我不帮你了,费力不讨好。”   抬手,他的手托起秦筝小巧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   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不知他要做什么,难不成还会打她不成?   没想到的是,云战忽然的压下来,自己的唇瞬间被占领。   以前倒是想到过无数次,却怎么也没想到真实发生时是这样的。   眼睛睁得老大,他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裹,唇舌恍若攻城掠地,她整个人在瞬间都瘫软了。   用力搂住她,她整个人都在他怀中,恍若只是再用些力气,她就会被嵌入他身体中。   睁大的眸子闭上,秦筝抬手搂住他的颈项,自己的唇舌已都不属于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握当中。   “嗯、、、”舌头被纠缠的发疼,秦筝不禁的嘤咛出声。结果换来的却是云战更为激烈的动作,他身子一压,将她整个人放倒。   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那般挺拔魁梧,几乎将秦筝全部盖住。   吻激烈,帐篷里回荡着两个人压抑不稳的呼吸,此起彼伏,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蓦地,有血味儿在两人的唇舌间蔓延开来,云战的攻势渐渐转小,最后,放开了她。   秦筝已瘫软成泥,眼前的事物也是模糊的,今天会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没有提前看到,真是让她受了大刺激。   “云战、、、、”软软的,她那小声的嘤咛让人心旌荡漾。   云战的额角有青筋在跳,乍一看极为可怖。盯着身下的人儿,他的眼神儿浓烈的足以淹没山河。   “流血了。”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成熟男人的性感汹涌而来。   慢慢的眨眼,秦筝的神思还是迷糊的。流血?谁流血?   一只手抚上她的唇,她的下嘴唇被他弄破了。   他一摸,秦筝感觉到了疼,但她整个唇舌都是麻木的,这点疼也不算什么。   “你那么用力干嘛?”软声斥责,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嘴唇已经肿了。   “下次再犯,就直接咬下来。”冷声吓唬,秦筝不满,眼巴巴的看着他,云战的脸庞瞬时柔和。   抚着她的脸,粗砺的大手不舍得用力,那幽深的眼眸中温柔溢满,柔化了他整个刚硬的脸庞。   看着他,秦筝也眸子水汪汪,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云战。”   “嗯?”   “你要压死我了。”断气了一样,秦筝更加可怜的看着他。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似有不满,他等的不是这句话。   ☆、066、受伤、心疼   翌日,队伍中多了一个蒙面人,那就是秦筝。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她一早出现时,脸蛋就被丝绢遮住了,仅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都好奇她这是怎么了,但谁也不敢多嘴去问。连小桂都不敢问,因为她觉得秦筝和云战昨晚是吵架了。   而秦筝遮着脸,或许是因为云战动手打她了!   思及此,小桂觉得这天下的男人都不怎么样,以自身的长处来欺压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太恶劣了。   这是小桂所想,不代表他人也这样想。   顾尚文绝对好事,瞧着秦筝和云战在马车旁分开后,他几步走过去,笑得风流倜傥,“王妃,您今儿为什么要遮着脸?”   秦筝扫了他一眼没有多看,抬手扯了扯脸上的丝绢别让自己的脸露出来,一边道:“被你们王爷揍了,揍得鼻青脸肿,当然得遮挡一下。”她说的轻松,却听得旁人神色各异。   小桂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顾尚文却是不信,云战是不会打她的。更何况,俩人刚刚还一路黏糊来着,哪像是前一天打架的样子。   “王妃要真是受伤了,不如找司徒先生给您看看。擦些药能好的更快些。”好似很关心,实则顾尚文笑嘻嘻的,看的小桂讨厌极了。   “顾先生,咱们要出发了,您是不是该上马了?”小桂身子一偏挤进顾尚文和秦筝之间,她这小丫头愈发刁蛮。   顾尚文眨眨眼,“好吧,小桂姑娘咱们晚些时候再见。”   哼了一声,小桂不回话,顾尚文笑着离开,怕是猜测出一二。   秦筝和小桂上车,后面的马车里,曹琦小家伙还要跟着秦筝,却被他娘给抱住。看起来秦筝今天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叨扰她们的好。   马车里,秦筝倚靠一处,全身被雪白的狐裘包裹,脸上又罩着那么一块丝绢,这看起来就格外不一样。   小桂蹲坐在旁边,瞅着秦筝,看着看着,她眼圈开始泛红。   秦筝兀自发愣,小桂那模样她也没瞧见,直至小桂开始抹眼泪她才注意到。   “怎么了?你哭什么呢?”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这丫头现在可是很少哭了。   一听秦筝说话,小桂的眼泪掉的更多了,噼里啪啦恍若下雨一般。   “别哭了,有事儿跟我说,咱不能受欺负。”给她擦眼泪,秦筝连忙宽慰。   “小姐、、、您命太苦了、、、呜呜、、”小桂哽咽着,心里难过极了。   “这是什么话?你当真了?你真以为云战打我了?”秦筝恍然,随后笑起来。   “小姐?”小桂不解,眼泪汪汪的看着笑起来的秦筝,难道不是么?明明她刚刚自己也说云战打她了。   “行了你,别哭了。他要真打我,今儿还能完好无损的?他动我一下我会把他挠成土豆丝儿。”秦筝连连摇头,然后抬手扯起丝绢的一角,将下巴和嘴露出来。   那形状完好的嘴唇肿肿的,有一角还破了,她这嘴不是一般的惨,她觉得像两个香肠。   小桂微微眯起眼睛一看,有片刻的迷糊,“这是怎么弄的?”   秦筝放下丝绢,然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这让她怎么说?说是云战啃的?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儿?”小桂不放弃,继续追问。   “你小孩子不懂就别问了,反正我和云战没发生冲突,别瞎想了。”拍拍她的小脑瓜儿,这丫头想太多了。   小桂郁闷,瞧着秦筝那还在笑的眼睛,猛然的,她似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眼睫毛还是湿的,她却忽然抿嘴笑起来,“小姐,您和王爷、、、啾啾啾。”自己撅嘴,发出小鸟儿一样的声音,小桂明白了。   秦筝笑看她一眼,没有回答,但代表默认。   小桂也觉得害羞,坐在一边儿瞅着秦筝,不时地笑几声,小脸儿泛红。   秦筝靠着车壁,神思有些恍惚,她一夜都没睡好,云战也一夜没睡。   和以前的相拥而眠不一样,似乎总觉得多了点什么,这种感觉让人难以忽视。   男女之情,果然让人神魂颠倒。   队伍启程,逐渐向西南,温度也愈发的暖了许多,没有寒风和白雪,让人感觉舒服很多。   马车晃晃悠悠,秦筝也逐渐的睡着,趁着她睡过去的时候,小桂偷偷摸摸的将她脸上的丝绢摘下来,她白白嫩嫩的一张脸,可是那嘴唇却红肿的异常。   瞧着,小桂摇头叹息,而后从马车一角安放的箱子里拿出花精油,这东西虽然没有消肿的功效,不过却是有滋润的作用。   小动作的给涂上,秦筝那嘴唇本来就肿着,如今再涂上些精油亮晶晶的,看起来更是好笑。   小桂也忍不住的想笑,不过还是忍着,细想他们将来的日子,应该能更好。秦筝拴住了云战的心,那么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好过了。能不再颠沛流离,真是好。   做了两天的蒙面人,秦筝的嘴唇不再红肿了,但是破开的那处地方还是结痂的,她将脸上的丝绢拿下去,外人一看也就知道前两天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说自己挨揍,但脸上没任何印记,反倒嘴唇是坏的,可想而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做看不见他人视线,秦筝坦然的很,而明显的,某个男人也高兴了。   夜幕降临,队伍再次夜宿。   帐篷外,秦筝被云战钳着下颌高高的仰起头,他太高,这样一抬着她下巴,她脚都踮起来了。   “别看了,已经好了。”坚持不住,秦筝抓着他的手臂嚷道。   云战微微眯着眼眸,盯着她的唇,确实好多了。   拇指一动,滑到她唇上,轻轻摩挲,秦筝忍不住的蹙眉,“别摸我。”   “好得差不多了。”看了半天,他才说话。   “我知道,好了,快放开我。”挣扎,抓着他手臂,但她的下巴却是解救不出来。   托着她下颌抬高,云战顺势低头,快且重的在她唇上吻了下,惹得秦筝跳脚。   “四周都是人,你干嘛?”这次逃了出来,她脸蛋儿却是红了。   “没人会看。”看她那脸红的模样,云战的唇角几不可微的扬起,明明平时脸皮挺厚的,这时候却最容易害羞。   “我可不希望成为被观看的对象,我又不是猴子。不过我看大元帅你倒是挺喜欢当猴子的,到处表演。”冷哼,但她脸蛋儿依旧红红。   “脸皮变薄,倒是又牙尖嘴利了!回去吧,我一会儿过来。”临走时,云战抬手在她的脸蛋上摸了下,手宽大,几乎将她整张脸都罩住。   看着他离开,秦筝忍不住的弯起唇角,她喜欢云战这种承诺,诸如我一会儿便来之类的,让人有期待感。如果要是那种对天长日久的许诺,秦筝却是不待见。那么长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太现实。   许诺之类的估摸着云战不擅长,看他那样子,是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的。   不过,正合她意,若真是个会说的人,她还真不喜欢。因为比她都能说,哪还有她用武之地。   气温没那么冷,在这野外露宿也舒适了很多,一夜安然,连带着马儿似乎都安静了一夜。   翌日一早,从帐篷里爬出来,秦筝就觉得头疼。   这种疼,是那种闷闷的,好像坐了很久的车一样,晃得头晕脑胀。   裹在狐裘里,她整个人都不太舒服,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第一次秦筝起这么早,在她之后走出帐篷的云战似乎也觉得稀奇。   高大的身体站在她身后,恍若一道石墙。   单手揽住她腰,往后一勾,她人轻松的落入他怀中。   靠着身后的‘墙壁’,秦筝叹口气,“云战,我头疼。昨晚你是不是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摸我头了?好疼啊。”栽赃陷害,秦筝说的坦然。   “若是趁你睡着时做什么,那肯定不是摸你的头。”身后的人在低头看她的脸,一边沉声说道,让人反驳不得。   秦筝无语,“好吧,你赢了。但我真的头疼,别和我闹。”扭着身子,她今天真的感觉不太好。   “让司徒先生给你看看。”放开她的腰,云战握住她的手欲找司徒先生。   “不用了,我在马车上再睡一觉吧。就是这几天你总勾引我的原因,馋的我头都疼了。”胡说八道,听得云战扬眉无奈。   转身到她面前,云战抬手托起她的脸认真的看了看,她说的不是假话,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走吧,你去马车里歇歇,一会儿他们将清粥煮好给你送去。”揽着她往马车那边走,清早,他们俩格外显眼。   钻进马车里躺着,秦筝头疼愈烈,翻来覆去,却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大约两刻钟后,睡眼惺忪的小桂将煮好的清粥给送了进来,秦筝坐起身一口气喝下去,胃里顿时又不舒服了。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奴婢去把司徒先生找来吧。”看秦筝的脸都白的不正常,小桂觉得她可能是真的生病了。   没阻止,秦筝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坐了一会儿,胃里愈发不舒服,她挣扎的爬出马车,然后蹲在车轮旁吐了起来。   她这一番动作引得四周都发现了,有人通知了云战,下一刻他便出现。   “怎么了?”蹲下,云战轻拍她的背,即使没用力,也拍的空空响。   “别拍了、、、咳咳、、”推开他的手,秦筝一屁股坐在地上。   “云战,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尽管自己知道没可能,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忘了贫嘴。云战本来是很担心的,结果因为她这一句话立时放松。   “胡说八道,隔空怀孕?”他冷声,说的话也让人想笑。   脸色发白,秦筝却忍不住的笑,“说不定还真是,花朵都是隔空授粉,咱俩也可能。”   “有这时间不如告诉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刚刚说头疼,这会儿又吐了。   “哪儿都不舒服,要死的感觉。”身子一歪靠进他怀里,她全身无力。   搂住她,云战顺势起身,将她也带了起来。   正好这时小桂寻到司徒先生,俩人快步过来。   “司徒先生,给王妃看看,她头疼,刚刚又将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搂着秦筝,将她的手举起来。   司徒先生点点头,挽起袖子开始给秦筝诊脉,小桂站在一旁看着,连眼睛都不眨。   云战脸色无波,但却一直盯着司徒先生,看他的表情变化。   半晌,司徒先生放开手,然后道:“王妃的身体没有病症,许是水土不服。”   云战明显放心了些,他怀里的人却还是那个样子,“司徒先生,您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佳品,谢谢了。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浑身不舒服感觉要死了。”   搂着她的人手臂微微收紧,示意她不要乱说,死了这个词还是很敏感的。   “王妃不必多虑,水土不服只需多休息就没事了。”司徒先生轻笑,这王妃幽默他早就见识到了。   “进车里休息吧,不要乱动,咱们也马上快到西南了。”到了西南,沿途有驿站,条件更好些。   “嗯。”点点头,秦筝任他抱起来给塞进马车里。   仰躺着,她听着外面的声音脑袋发胀。小桂上来后,给她喝了些清水,她迷迷糊糊的犯困。   马车晃动,队伍也出发了,秦筝也渐渐地睡着了。   但是这觉却是睡得不怎么舒服,闭上眼睛,梦境袭来。   厮杀就在眼前,鼻腔充斥着鲜血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人作呕。   大雨倾盆,尸体遍地,很多她熟悉的人也满身鲜血的站在当中,刀剑在滴血,那颜色深的近乎于黑色。   有哭声远远传来,在她注意到那哭声的下一刻开始,那哭着的人也就在身后。转过身,还未看清,秦筝整个身体一抖,惊醒。   “小姐,您没事吧?流了好多汗。”小桂的脸出现在眼前,大大的眼睛满是关切。   “给我水。”坐起来,此时他她脑袋却没那么疼了,可是,心中,不好的预感汹涌而来。   小桂将水给递过来,秦筝推开车窗,外面,天空阴的厉害。那乌云好似就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到哪儿了这是?”看不出这里是哪儿。   “咱们傍晚时分就能到林城的驿站,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因为秦筝不舒服,队伍的速度也在加快,这般狂奔,秦筝还能睡这么久,可见她是真的不舒服。   “是么?不过,小桂,我觉得要出事儿。”她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说出那样的话来听起来感觉很瘆人。   小桂一愣,随后也绷起脸儿,“真的?小姐您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做梦了。而且,我有预感。”那天空好像要压下来似的,甚至感觉只要拿一根竹竿朝天一捅,天就露了。   小桂也紧张起来,看着秦筝那冷静而又神经兮兮的样子,她就更担心了。   “小姐,那怎么办?告诉王爷?”小桂不知该怎么办。   “嗯,告诉曹纲,将这事儿转告云战。”云战听到了,就会过来的。   小桂钻出马车,跟驾车的曹纲说明情况,下一刻曹纲离开马车奔向最前方。   阴沉的天好像禁不住那里面藏着的雨水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凉凉的雨水稀里哗啦的下来,整个大地瞬间吵闹起来。   秦筝心一沉,抓住身旁小桂的手,听着雨声越来越大,她的手攥的越来越紧。   小桂心跳的更快,盯着窗口,那雨点顺着窗户飞进来,瞬间将马车里的垫子打湿。   “小姐、、、”小桂看了一眼秦筝,想要关上窗户。   然而,秦筝手一紧,抓住小桂的手用力一拽,她整个人趴在了车垫子上。   就在小桂趴下去的时候,外面马儿嘶鸣的声音穿过哗啦啦的雨声打破长空,秦筝伸手从靴筒里掏出匕首,再看向车窗外,那繁杂的雨幕中,黑衣人恍若从天上飞扑下来的乌云汹涌而来。   眼前的画面好像被放慢了,那些黑衣人踏着雨幕,飞奔而来,亮出锋利的兵器,泛着冷色。   队伍在一瞬间警戒起来,亲卫调转马头直奔那些黑衣人迎去;亲兵后退围拢,将马车包围起来。   曹纲也仅仅是刚奔到最前方,刚与云战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大雨打断。在大雨下来的同时,那些黑衣人也出现了。   “回去,保护她们。”云战骑于马上,厉声吩咐曹纲,随后调转马头直迎着黑衣人而去。   曹纲快速的奔回马车,不止秦筝在,他的妻儿也在。   厮杀在一瞬间开始,刀剑之声夹杂着瓢泼大雨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就在窗口,秦筝能清楚的看得到外面,大雨瓢泼,几个黑衣人跳过亲卫的阻挡奔了过来。   围住马车的亲兵与之交手,刀剑相碰,似乎有火花在闪耀。   眼前亮光一闪,一把利剑穿过雨幕朝着车窗飞射过来。秦筝向后仰,同时另外一只手按住挣扎着要起来的小桂,与此同时,利剑穿过车窗,砰的一声插在对面的车厢上。   歪头看见一把剑悬在头上,小桂睁大眼睛,这次老实的趴下不再挣扎。   再次看向窗外,已厮杀的不可开交,第二次近距离的观战,秦筝仍旧心惊胆战。   黑衣人太多,出意料的多,放眼望去,几乎是他们的一倍。   亲卫保护马车,但也根本无法将所有黑衣人挡住,两个黑衣人跳过亲卫的包围,直奔马车而来。   秦筝甩掉小桂的手,起身两步钻出马车,匕首闪亮。探出,刺进一个跃上车辕的黑衣人的胸口。   血溅出,喷到了秦筝的手上,热的烫手。   大雨不停歇的砸下来,轻易的将手上的血冲刷干净,恍若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收回匕首,秦筝跳下车辕,跳到曹纲背后。   俩人背靠背,再次齐心协力。   后面的马车里传来曹纲妻子的尖叫,俩人迅速的往后方挪,于黑衣人中厮杀,奋力的挪到后面的马车旁。   “春芬,不要出来。”曹纲大声嘶吼,持剑奋力拼杀,他手中的剑撞得砰砰响。   秦筝一直努力紧贴在曹纲身后,但她的是匕首,也只能是循着曹纲的空子给敌人一刀。但所幸之前有过几年的经验,她现在刀刀致命,右手的袖子已经被鲜血和雨水染透。   “好多的人。”黑衣人简直无穷无尽,秦筝本就身体不舒服,一番拼杀下来,她整个人已几近虚脱。被大雨淋着,她整个人已如落汤鸡一般。   曹纲护着她,但却也没办法尽力护周全,他还一直注意着马车里,他的妻儿。   剑锋擦着脸颊而过,秦筝脚下踉跄堪堪而过。扭头看过去,那人的剑再次朝着她的面门而来,她欲举起匕首去挡,但是这个时候她根本挡不住,她应该做的是偏身躲过。   她没力气,行动不再迅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剑落下来。   耳边刀剑声不断,对于秦筝来说,那一刻好像静止了,栗色的眼眸中,掉落的雨滴和着锋利的剑锋反射着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擦着她的鼻尖划过,那锋利的剑锋落在那只手臂上,剑进入皮肉的声音听得清楚。   身子一紧,秦筝被卷进一个宽阔刚硬的怀抱,下一刻一阵旋转,她双脚都离了地。   反手抱住他,秦筝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闭着眼睛,外面的厮杀如此刺耳,可是她却觉得很安心。   “退!”揽着她的人一声命令气震山河,贴着他胸膛的秦筝几乎耳膜被震碎。   接下来,就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奔波,被揽在怀里她也感觉的到,颠的她都要吐出来了。   这一番奔波不知经历了多久,也根本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是感觉身体都麻木不属于自己的了,才渐渐停下来。   “云战、、、你流血了。”话不成调,秦筝感觉到了他的血沾湿她的后背,温热的。   “嗯。”抱着她的人回答,呼吸浓重,他也有些吃力了。   “放我下来。”动了动双脚想要落地,可她还在云战怀中。   过了一会儿,云战才放下她,大雨瓢泼,浇的秦筝睁不开眼。   落地,秦筝抬头,眯着眼睛,眼睫毛尽湿,但是透过眼睫的缝隙还是看到了云战的脸,刚硬冷冽,雨水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流,汇成了小溪。   眼睛里只有云战,耳边的声音都成了虚无。大雨势猛,亲兵都已迅速退拢于云战四处,而亲卫却是没到,他们在断后。   曹纲挟着他妻子,曹琦小家伙则被一亲兵抱在怀里;不会武功的顾尚文和小桂与另外两个亲兵在一处,顾尚文也满身是血,于战圈中逃窜时被喷溅的;小桂则还在惊吓当中,没惊叫没吵闹,很安静;司徒先生也背着一个大箱子在人群中,他手里还拿着剑。   “王爷,雨势太大,发出的信号被浇灭,林城看不见。”一亲兵队长过来禀报,他的肩膀还在流血,但那脸色刚毅,好似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一路留下记号,我们撤。”云战看着远处,但大雨倾盆,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是。”队长回答的响亮,随后转身离开,大雨将所有的一切都盖住,却是盖不住他们一身的男儿气概。   后面,曹纲的妻子在哽咽,因为曹纲受伤了。和曹纲分开这么多年,这个女人也不曾哭泣过,如今却是失声,让人心头难过。   秦筝回头看,梦境里的事物也成了现实,曹纲的脸被划坏,正好与原有伤疤的那一侧成了对称。   血和着雨水往下流,他满脸的毅然决然,让凡是看见他的人都跟着变得果敢。   “走。”云战一声令下,再次揽住面前的人儿,冒着大雨,再次撤离。   亲兵与亲卫是有区别的,但无论区别是什么,都是同一目标,保护云战。   这就是为什么云战去往何处都带着亲卫亲兵的原因,他们训练有素,且时刻都记得自己的使命为何。临危时不会生乱,无需云战亲自指挥,做什么他们自己清楚明白。   天阴沉的吓人,大雨也一刻不停。   一众人疯狂奔波,这样的奔波无异于逃窜。   但,敌众我寡,也只能如此。   秦筝被云战抱在怀里,她抱紧他的腰身,揽着她的那条手臂在流血,和着雨水将她的后身都染透了。   天色很快暗下来,或许也是因为天上乌云的关系,今天的黑天来的特别的快。   但,尽管是黑夜,狂奔的队伍也没停。在云战的怀抱里,秦筝几乎晕厥。   她从今早就开始不舒服,她自认为是因为今天要出事的关系。若是按照以往,她肯定会看见,但这次,却什么都没看到。   或许因为她总是将看到的说出来,泄了天机,从而导致这次没有看到。   而且不止她没看到自己,其他人她也没看到,若是今早再谨慎些的话就会发现,她一早时看见了那么多人,可是却没有对一个人进入过状态。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多想,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导致力不从心,但大部分她还是觉得自己泄天机太多受到惩罚了。   晕晕乎乎,却在不知过了多久后听到了人声。睁开眼睛,在云战怀里扭头,大雨淅沥浓夜漆黑中,几处火光在跳跃。   耳朵贴着云战的胸口,他的心脏跳得异常剧烈,而且呼吸很重,他从未这样过。   “整顿人马,增援卫队,速度快。”便是如此,云战仍发号施令。不过几分钟,群马奔过的声音夹杂着雨声渐渐走远,他们去增援断后的亲卫了。   一行人进入驿站,整个驿站灯火通明,大雨稀里哗啦,没一处寂静。   软软的秦筝被放下,她落汤鸡一般,发丝沾在脸上,她的脸异常的白。   眼睫也在滴水,秦筝抬起头,所有人都瘫软了,包括坚不可摧的云战。   靠坐在太师椅上,云战双目紧闭,脸颊刚硬,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到衣服上,但从衣角滴落到地上的水却带着红色。   “云战、、、”叫他,秦筝有气无力。   睁开眼,云战看过来,尽管他脸色不太好,但眼神儿依旧幽深有神。   看着他的眼睛,秦筝的心稍稍安了些,“你受伤了。”   “没事。”他回答,声音依旧沉稳,但若细听,那其中有着几丝力竭。   司徒先生很快的擦干身上的水,第一个先给云战看伤。   “王爷,您回房间吧,需要您解衣,您多处受伤。”司徒先生草草的看了一下,随后道。   云战没说什么,起身,然后往楼上走。   看着他上楼,秦筝慢慢的眨眼,随后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腿软脚软的一步步往楼上挪。   “小姐,奴婢扶您?”小桂过来,她小脸儿煞白,通身湿透。   “不用了,你去换上干衣服,然后帮驿站的大夫给其他受伤的人包扎。”摇摇头,秦筝交代完继续往楼上走。扶着楼梯的扶手,她倒是不至于跌倒。   费尽力气的上楼挪到云战所在的房间,推开门,入眼的便是已经脱了上衣的云战。   古铜色的身体魁伟而有力,没有一处多余的肉,他的身体看到的和摸到的是一致的,看一眼就能知道,他的身体有多强壮。而且,各处都有一些或深或浅的伤疤,这是二十年来率领千军万马得到的礼物。   肩背上,有两处剑伤,皮肉绽开,被雨水冲刷,血流的少了,但是皮肉泛白。右臂,为秦筝挡了一剑,这伤口较深,司徒先生也在着重的先处理手臂的伤口。   挪过来,秦筝坐在床上,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她白色的小脸儿没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却满载忧伤。   云战视线一转看着她,面色无波,似乎受伤的人不是他。   司徒先生用针给缝合,没有任何麻醉措施,那种疼想都想得到,不过他却面不改色。   秦筝暗暗的咬紧牙齿,房间寂静,唯独烛火在跳跃。   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流,她的裙子上也有血水流下来,那是云战的血,她整个后身都是。   流了那么多血,也怪不得他脸色那么差。看着他,秦筝慢慢的眨眼,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徒先生动作很快,缝合完毕,上药包扎,一切都很熟练。   手臂处理完,转到云战背后,给他后背的伤口缝合。   俩人静静的对视,云战不眨眼的看着她,她也不眨眼的看着他。   “别看了。”看她那惨白的小脸儿满是忧伤心疼,云战开口,要她别再陪着他了。   摇摇头,秦筝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力气说什么了,她几近虚脱了。   “你可受伤了?”云战觉得她是没受伤的,但是她从一早身体就不舒服,现在她肯定也难受的很。   再次摇头,秦筝慢慢抬手将沾在脸上的发丝拨走,“我没事儿。”   司徒先生很快的将云战后背的两处伤口也缝合了,拿出纱布,一圈一圈的缠裹在云战的身上,转眼间,他一硬汉被缠成了布娃娃似的。   “行了,你去看看别人吧。”最后的纱布他自己动手系上,云战一直很平静,似乎他没有痛觉感觉不到疼。   “是。一会儿将汤药送来,王爷您要换上干净的衣服,将头发也擦干,免得风寒。”司徒先生点头,一边吩咐后退。   “等一下,给王妃看看。”站起身,云战几步走到秦筝面前,抬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脸蛋儿冰凉。   “是。”司徒先生走过来,执起秦筝的手给诊脉。   “王妃有些虚脱,不过没关系,好好休息一夜就好了。”所幸这夫妻二人没有都受伤。   “虚脱。你感觉怎么样?”看着她,全身尽湿的样子可怜极了。   “我真没事儿,就是没有力气罢了。”仰头看着他,身上缠了那么多的纱布,看起来更可怜。   司徒先生离开,寂静的房间仅剩二人。   “换衣服去,你这样子才会风寒。”抓她的手让她站起来,她坐过的椅子上都是水。   站起身,秦筝靠进他怀里,他没穿衣服,抱着他感受到浓浓的热度。   “云战,你身材真好。”明明没力气精神萎靡,却也找得到话题,听的人啼笑皆非。   抬起没受伤的手抚摸她尽湿的长发,云战低头在她的发顶轻吻了下,“听话,快去换衣服。我去楼下看看,不知后方卫队到底怎么样了。”他今夜是不会睡的。   “都怨我,我要是今早能多看看那些人的话,说不定我们就会躲过这场厮杀。”抱紧他,秦筝忽然自责。   “与你没关系,他打了天阳关的主意,势必还会留第二手,是我疏忽了。”他知道今天的袭击主使是谁,而且很清楚。   “别安慰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今早就不舒服,那就是预兆,我却没多注意。”说来说去,她有这个技能却没帮上任何忙,真是废柴。   “不要说了,以前这种袭击也很多,所有人都经历了无数次,早就习惯了。”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云战的声音尽管冷冽无温,但听起来也很温暖。   秦筝抱着他不放手,他也用没受伤的手臂搂住她。外面大雨倾盆,这房间里烛火幽幽,两个人拥抱取暖,有过这一遭,两颗心更加贴近,无法分开。   相拥许久,云战换上干净的衣服下楼,秦筝湿哒哒的坐回椅子上通身无力。   眼睛几乎睁不开的看着墙壁,她的脑子是空的。   外面大雨不停,拍打着房顶窗子噼里啪啦作响,外面不时的有马嘶鸣的声音响起,这个黑夜仍旧很紧张。   大概两个时辰后,房门被打开,小桂从外面进来,端着热粥小菜。   一进门,瞧见秦筝还是那个样子,不禁吓一跳,“小姐,您怎么了?”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小桂几步冲过来。   “没事儿,给我拿衣服去,我身上的衣服都要干了。”不止她的衣服,她的头发也都干了,散发着雨水的腥味儿。   “好。”小桂赶紧出门,几分钟后回来,拿着干净的衣服。   撑着扶手想站起来,结果动作只做到一半儿她又坐了回去。   “不成,来扶我。”摇摇头,她不止身体无力,眼前也开始恍惚。   小桂赶紧来扶她站起来,然后又动手帮她脱衣服,白皙的身体露出来,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小姐,你受伤了?”虽然没见血,但这样子更惨不忍睹。   “和那帮刺客拼杀时撞得,没事儿。”腰背那儿应该是被云战一路用力搂着勒出来的,皮肤敏感,有一点碰撞看起来就很吓人。   给换上干净的衣服,秦筝也觉得舒坦了点儿,扶着小桂的手到床边坐下,然后问道:“云战呢?”   “王爷出去了。”小桂将粥端过来一边道。心下很是赞叹,这王爷不愧是大元帅,钢铁之躯。   秦筝暗暗叹口气,然后自己接过粥碗,“你也休息去吧,看你的脸儿还煞白的。”   “奴婢的脸还好,小姐的脸色才吓人,白纸一样。”小桂摇摇头,反正大家都不怎么好。   “我是虚脱了,没什么大问题。云战身上的伤才吓人,到处缝合。”他居然还能忍着没吭一声,她真是不知他是怎么忍的。   小桂听着不禁咂舌,原来云战伤的也很重。   “小姐你今晚好好休息,你身体好了才能照顾王爷不是?”安慰,小桂这招还挺好使。   “说得对,我确实得休息了,否则明天我们俩都倒了。”话落,开始喝粥,一口气儿的喝光一碗,意志果然比较重要。   不过说是会好好休息,可得知云战又出去了,而且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她很担心,又怎么睡得着?   ☆、067、做皇后?   这大雨一夜未停,好似天露了一样,下个不停。   房顶窗户被拍打的好像要碎了一样,让睡在里面的人同样一夜不安。   天色转亮,大雨还在继续,马蹄声伴随着雨声一夜没停,也不知外面怎么样了。   半睡半醒休息了一夜,秦筝好了很多,天色亮了,她就醒了,听着外面的动静,再也睡不着。   雨声太大,将其他的声音有效的盖住,让她听不仔细。   最后终于坐不住了,下床,慢步的走向门外。   推开门,走廊里静悄悄的,除却雨声,还能听到楼下有动静。   司徒先生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这一夜,他都没休息。   走至楼梯边,扶着栏杆往下一看,一楼大厅里满是受伤的人。是断后的亲卫,他们回来了。   提起裙子,秦筝迈着楼梯下楼,声音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王妃,您这么早就起了?”看见是秦筝,司徒先生问道。   “嗯。云战呢?”环视一圈,云战不在。   “王爷在外面呢。”司徒先生的语气有几分低落,听起来让人也感觉不好了。   “他们、、、”细数一下,亲卫的人数少了大半。秦筝立即知道了,那些人怕是已经阵亡了。   司徒先生点点头,一边将手中带血的纱布扔进水桶内。   闭了闭眼睛,秦筝走向门口。推开门,入眼的就是已经积水的地面,所幸地基比地面高很多,否则这水就冲进来了。   迈出去,房檐能遮挡一部分的雨水,扭头向左侧看去,那边的走廊里聚满了人。   其中云战也在,他那么挺拔那么魁伟,总是一眼就看得到。   顺着房檐下走过去,还未走到近前,秦筝就看到了飘散在半空的死气。心下一沉,阵亡的亲卫可能都在那里。   走过去,亲兵让开,秦筝也看到了躺在那里的永远再也站不起来的亲卫们。死亡十一人,被并排的摆放在那里,看起来仍旧很刚毅。   走至云战身边,秦筝在这群人是最娇小的,人群围住她,在外基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玄色的劲装,下半身却都被雨水淋湿了。云战垂眸看了秦筝一眼,她那小脸儿依旧泛白。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伴着雨声,他的声音也低沉的发哑。   “睡不着。”秦筝淡淡回应,同时抓住了他的手。   回握住,她的手被他包裹起来。   “你的伤还疼么?”询问,眼睛却是注视着那些失去生命的战士。   “不疼。”沉稳回答,便是疼,他也不会说。   “那些刺客呢?让他们逃了么?”他们人太多,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太现实,那些人就好像随着大雨倾盆从天上跳下来的一样。   “逃走几十人。”只逃走几十人,剩下的全部葬身于此。   深深吸口气,秦筝暗暗的咬紧牙根,云赢天还是觉得自己的麻烦不够大,皇城闹腾的不行,他却居然还有时间部署对付云战。   “王爷,您回房休息吧。属下会负责将兄弟们安放好,待得雨停下,先送他们回天阳关。”亲兵队长走过来,劝云战回去休息。   “先将他们阵亡的消息转告他们家人,慰问金都带上,不许少一个子儿。”无论是铁甲军还是他的亲卫亲兵,若阵亡,家属都会得到厚重的慰问金,抵得上人活着时二十多年的饷银。   “是。”队长领命,这种事他已做过不止一回了。   “回去吧,就算你钢筋铁骨,也得休息。”拽着云战离开这里,她明白他此时心里的感受,但,这些事不会因为他继续在这里就能回转。   回到房间,云战去清理了一下自己,换上干净的衣服,随后躺在床上便陷入了睡眠当中。   他说他睡觉向来浅眠,但这时候看着他也几乎是深眠了。受伤,流血,耗尽体力,又一夜奔波不眠不休,不会累才怪。   坐在床边,秦筝就那么看着他,泛白的脸有着淡淡的宁静。   其实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也挺好的。   那张脸,棱角都是刚硬的,虽不知他最终的理想是什么,但现在能一直坚持,他心里肯定有信念。   秦筝想了解,想深入的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暗暗叹口气,看起来,似乎真的男人比女人活的难,尤其是云战这样的男人。   昨天厮杀的场面仍旧历历在目,秦筝细细琢磨自己忽然病倒的原因,怕是还是自己以前说的太多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看到了觉得好玩儿了就说出来。   人家算命的给别人算过命之后还会烧香酬天呢,她却没在意过那些,只是想说便说了。   看来日后,她得管住自己的嘴了,挑拣重要的说,那些不重要的,东家长西家短的就当做没看到,再也不要说出来了。   她心里自责,自责往日总是玩笑似的说破天机,关键时刻顶不上用处,真是没用。   思及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云赢天,秦筝倒也真是佩服他。东齐虎视眈眈,若不是有云战在其中顶着,他还会这么消停?   可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似的,一意的想要抢夺回西南,打压云战。若西南真被他收回,怕是用不了多久那里就成了东齐的地盘了。   看来皇城的乱子他并不太在意,他倒是和她挺像的,只做自己要做的,别人的死活和自己无关。   但作为普通人的话她这样没问题,可他是皇帝,这样可就不成了。   云赢天蹬鼻子上脸,就这样任由他蹬下去不成,势必得给他点教训才是。   但这之间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想要教训哪是那么容易的。   兀自琢磨,外面的大雨却渐渐的转小了。   这个季节,下雨的话特别的冷,就好像是下的冰水,透心凉。   在这个驿站里,一共停留了两天,雨停了之后,一队人先送亲卫的遗体回天云关,他们速度很快。   后续队伍也出发,这次,队伍里凭空少了很多人。   小桂有些伤感,那些人她差不多都认识,但是以后,却永远都见不到了。   站在马车边上,小桂还沉浸在伤感当中。   而不远处的驿站门口,秦筝正在用力的拖住云战。   “你的线还没拆呢,不能骑马。”双手抓住,脚尖蹭地,屁股后撅,秦筝用尽了力气拖住他。   云战明显很无奈,冷硬的脸庞难得的氤氲着柔和,“我不坐马车,快进去吧。”他从来没坐过马车,马车是为女人准备的。   “不行!骑马太颠簸,你的伤口会崩开的。”死也不让,秦筝固执起来时也很难缠。   队伍都已经准备好,只等那两个还在纠缠的人。顾尚文看热闹,觉得这场面好玩儿极了。   向前一步,云战抬手拍拍她的头,“听话,咱们速度不快,肯定不会崩开。”他一堂堂大元帅,窝在马车里成什么样子。   秦筝摇头,如拨浪鼓一样,“不行,必须听我的。”   “听话,否则我可动手了。”冷下脸来恐吓,这是云战最常用的一招儿。   然而,这招儿对秦筝完全不管用,“打吧,打完了就去坐车。”身子一扭,将屁股让出来,随便。   云战没招儿,最后忽然俯身,一把将秦筝扛到没受伤的那侧肩上,她整个人倒挂在他肩膀上。   “云战,你干嘛?”挂着,她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想要捶打挣扎。但一想他后背还有伤,立即就停下来了,改成了蹬腿儿。   “既然不放心,那就随我骑马吧。”反正无论说什么他是都不会坐马车的。   扛着她走,在所有人面前走过,大家的视线都定在他们身上,那场面的搞笑程度可想而知。   顾尚文忍不住的轻笑,也亏得秦筝长得娇小,要真是个也同样高壮的女人,云战这一下不止扛不起来,还得把自己撂倒。   扛着秦筝,云战步伐稳健,她这个体重,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走至他的马前,这马长得帅的很。皮毛黑亮黑亮的,没有阳光好似都在反光。那鬃毛更是打理的时髦,额前一缕刘海儿,随着风吹朝着一侧飘,这是马中的贵族。   将肩上的人扔到马上,秦筝一下子抓住马儿的鬃毛,细看之下发现,这马儿的鬃毛不止特别长特别亮,还是波浪形的。   “你居然还烫发?你这头发比我的都好。”摸,略显爱不释手,这马儿真帅。   云战跃上马背,于秦筝的身后坐稳,用没受伤的手臂抓住缰绳,便是再帅的马,也得让人骑着。   “喜欢马?”听她在那儿和马说话,云战低声道。   “这么俊的马我喜欢,太好看了!”赞叹,秦筝的手还在马儿的鬃毛上,都忘了刚刚还在固执的不让云战骑马。   “你可以学骑马,不过你这腿儿太短,可能够不到马镫。”身后的人先给予希望,然后再给狠狠一击。   秦筝听得翻白眼儿,“是啊是啊,大元帅的腿多长。”这个她反驳不得,本来就没人家腿长。   队伍启程,这次,大家都在无形中放松了很多。尽管在这西南也有突袭这种事情发生,但毕竟在自己的地盘儿中,要比别处放心很多。   和云战共乘一骑,这马品种好,自然要比其他的马稳得多。速度不快,坐在马背上也很稳当,秦筝自然也放心很多,这样就不会将云战的伤口颠簸崩开。   雨虽然不下,可是天空阴沉,而且刚下过雨,气温很低,虽比不上皇城那种寒冷,可吹在脸上的风仍旧很凉。   一马当先,秦筝跟着云战一直在最前面,阴沉的天空下,挂着树叶的树也显得十分黯淡。   身子向后,秦筝靠在云战怀里,他用没受伤的手驾马,另一只手则放在了她的腰间。   抓住他的手,感觉自己两只手才及得上他一只手的大小。   “云战,我这样靠着你你疼么?”想起他手臂上的伤,秦筝望着远处小声道。   “不疼。”其实他好似永远都是这个回答,他不会有说疼的时候。   “云战,我仔细想了想那天的事,我觉得我那天突然生病就是因为那天要出事儿。”和着马蹄声,秦筝声音不大的说着,但云战听得清楚。   “何出此言?”云战不觉得和她有关系,这种突然的袭击在这二十多年中发生过无数次,已经数不清了,他还觉得是他连累了她呢!如不是因为他,她怎会受到如此惊吓。   “有句古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有特殊技能的人都会伴随着先天的缺陷。就像段冉,他从小就有病,不吃药就不行。我以前是残疾,虽然是人为的,但这应该也是上天给予特殊技能的同时又施加的缺陷。可现在我很健康,又有大元帅你这么拉风的男人,我太不正常了。不仅这样,我看见了什么都说出来,这等于泄露了天机,所以,这次发生的事我就没看见。”说着说着,她觉得就是这样。   “胡扯。”身后的人不觉如此,虽然人很渺小,但未必会一直被天掌控,还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   秦筝撅嘴哼了哼,“我是认真的。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胡乱的将看到的说出来,你要理解我啊,不是要故意的隐瞒。”   “成,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云战也不强求,只要她心里舒服就行。她这小脑袋想的太多,他管不了她的脑子,就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的是真的,往后我只说重要的,不重要的,我就自己看一乐呵。到时我自己笑,你可别当我是神经病了。”她虽是说的认真,但那语气听起来也让人发笑。似乎她就是有这个本事,将任何话都表达的特别搞笑。   “不理你。”云战简单回答,他就当做看不见,视而不见的本事他可比任何人都厉害。   “好呀,那就不理我。”仰头看了他一眼,那下颌刚硬,此时却载着柔和。   天空依旧阴沉,但这西南的官道十分宽敞,一天一夜的大雨过后,这官道依旧还是那般平坦宽阔。   马儿走起来也很轻松,踢踢踏踏,踏着潮湿的路面一直向前。   靠在云战身上昏昏欲睡,虽然她可能给云战带来了不方便,但这般粘腻着,想来他也是不会厌烦的。   路过小镇,这小镇稀稀拉拉的一直绵延出去很远,宽敞的大道更是将小镇一分为二,经过时能清楚的看到大道两侧的小镇状况。   有欢天喜地的唢呐声远远传来,秦筝睁开眼,翘起屁股看过去,便是目力不及,但那大红的颜色喜气洋洋还是进入了眼中。   “成亲的。”睡意消失,秦筝来了兴致,随着越来越近,那在官道下的小路上前行的接亲队伍也更清楚的进入眼里。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后面是喜气洋洋吹着唢呐的队伍,那些人好像天生会演戏似的,一边走一边跳,将整个队伍弄得热热闹闹。   后面是花轿,四个人抬着,虽没都穿着红衣,但是戴着红帽子,也喜气的很。   花轿最后,几个人赶着牛车,车上拉着陪嫁,几袋子粮食,还有赶在最后面的几只羊。   “真是简朴啊!不过看起来真热闹,咱们俩那时好像没有吹唢呐的。”静悄悄的,她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她一说这个,身后的人明显的直起了身体,“嗯。”回答,他也承认,那时他根本不觉得那是他的婚礼。   秦筝眨了眨眼,“明明是明媒正娶吧,但怎么感觉我是个小妾呢?悄无声息的被送进你那荒芜的府邸,然后我就变成你的王妃了。”连天地都没拜,在这古代其实也不算成亲吧。   “回天阳关,咱们重新拜堂成亲。”身后的人沉声道,而且很明显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这句话的。   挑眉,秦筝忍不住笑,“那咱俩就是二婚了!”   “瞎说!”云战搂住她。他能很冷静的说出刚刚的话来,那就证明他是真的想娶秦筝为妻,这是很严肃的,她却好像当做笑话了。   “别生气。再和你结婚也成啊,不过我可不会轻易答应。大元帅,你求婚吧。”既然他想重来一次,那就干脆从头开始。   “求婚?求你嫁给我?”还需要求么?她本就是他的王妃。   “没诚意。算了,这个就不提了。”摇摇头,秦筝不满意。扭头看着那接亲的队伍越走越远,她眉眼弯弯,暗暗祝福他们幸福。   云战不解她的想法,他想要与她共度一生,这诚意就已经很足了。   一路回天阳关,这一路,秦筝的确守口如瓶,她便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也绝不会再告诉云战,哪怕一直自己偷着乐。   云战也果然不再问她,既然她心里舒坦,那些闲事他不知道也罢。   终于抵达天阳关,这一路他们居然走了五天,以前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速度。   抵达后,云战便立即前往石牢,秦筝自然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也没有追问。   看着那些随云战一同离开的将军,秦筝的眼眸慢慢的陷入空洞,结果这么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就在一会儿,天阳关总都尉杜孝清该宰了那大内侍卫中的某一个了。   一刀就将头砍了下来,血溅出去很远,喷溅的血滴好像都喷到了秦筝的脸上。眼睛一眨,她回过神,然后慢慢摇头,不知一会儿即将要发生什么。   但瞧着杜孝清那几近疯狂的模样,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小姐,咱们进去吧。”看秦筝许久不动,小桂在一旁轻声说道。   “嗯?好。对了,曹纲带着嫂子和小琦进城了是么?”没看到曹纲,估计就是如此。   “对,城里的房子已经买妥了,曹护卫直接带着曹大嫂和小琦过去了。安顿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小桂点头应答。这一路上秦筝都和云战在一起,马车里空荡只有她一人没意思,后来她就去了后面的马车,和曹纲的妻子还有曹琦小家伙坐一辆马车。   “不用着急,咱们回来了,无论什么都有人去做,曹纲眼下应该忙着造人。”往回走,秦筝一边调侃。   小桂抿嘴笑,“小姐说的是,曹大嫂也想生个女儿呢。”   “所以啊,曹纲得辛勤耕耘,不然哪有收获。”秦筝双手负后的迈步,说的头头是道。   小桂嗤笑,“那小姐呢?小姐什么时候会有收获呢?”看她和王爷感情那么好,应该也会很快就有。   哽了哽,秦筝摇头,“我呀,我还是个孩子呢,再生一个怎么照顾他?等等吧。”生孩子?她可没想过。再说有云战要求那么严格的人在身边,要真是有孩子,她和他得因为教育孩子的问题一天吵八百遍。   小桂则不这么想,只要努力到了,那生孩子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秦筝所看到的没有错,云战以及几位将军去了石牢将近半个时辰后,就有尸体被抬了出来。身首分离,死的很惨。   站在卧室的窗口,看着那尸体被抬着通过校场,小桂唏嘘,秦筝则暗暗摇头。   “应该都杀了,趁着王爷不在来捣乱,死了活该。”小桂不同情,这丫头心也狠着呢。   “都杀了反倒落人口舌,起码得留几个。”他们都是大内的侍卫,职位比禁卫军还要高,哪是说杀了就杀了的事儿。   小桂哼了哼,“反正都不是好人。”   “这话说的对,都不是好人。”点点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别人都是坏人。但在别人的立场上来看,他们也是坏人,有威胁的坏人。   蓦地,校场上有哭声传来,那是男人的哭声,压抑而又绝望。这城岭石环楼的建筑巧妙,有时因为风向的原因,校场上的声音在这里能清楚的听到。   一听到这哭声,秦筝也走至窗口往外看,校场一角,杜孝清蹲在地上哭的压抑痛苦,旁边是李毅等几个将军在拍他的背,而云战,则站在一处恍若孤峰屹立。   “怎么了?”小桂微微皱眉,一个大男人在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秦筝往那边看,便是距离远,她也看到了一些。   杜孝清的家人都死了!   心头一惊,秦筝似乎猜测出几分,怕是杜孝清的家人是被云赢天杀了。这是在杀鸡儆猴,做给云战看的。   回神,秦筝看向云战,却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小姐,到底怎么了?”小桂想知道。   “别问了,总之是发生大事了。”她不能说,但她看见了,感同身受。   铁甲军里很多人的家人都还在老家,少部分将家人都接到了西南,在老家的那部分这时候就成了人质。若是这些将士有一个被要挟,那么铁甲军就会有损失。   当务之急,是将他们所有的家人都接到西南来,不受云赢天的威胁,保住生命。但人数太多,想要举家迁徙可不是容易事。   但这无数人迁徙可是件大事儿,云赢天会注意到,这事儿啊,不好办。   天下訾议是小事儿,人命是大事儿。   杜孝清在那儿哭了很久,但李毅等人一直在那儿陪着他。相信在事情发生之前,杜孝清必然是已经得到了警告,但是他却没有屈服,之后他的家人就被杀了。   秦筝一直站在窗口那儿听着,心所悲伤之余,愈发觉得该给云赢天一重击。   但这重击,她人小力微,也根本没得办法。   忽然的,秦筝想到了秦通。这老家伙自从那日被她一句大难临头吓着之后一直忧心忡忡。连秦瑟小产他都没时间关心,怕是只关心自己了。   若是可以加以利用,说不定他和秦瑟还真会派上用场。   但这个利用,真的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夜幕降临,云战终于出现在眼前。黑色的长袍,腰间玉带,面庞棱角分明,眸色幽深,俊的很。   饭菜都摆在桌子上,看他来了,秦筝几步转到桌子边,“大元帅,用饭。”笑眯眯,灯火中,她的小脸儿如花儿一样。   看着她那小脸儿,云战的脸庞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这些东西一大半儿你都不能吃。”   今天的晚饭是西南独有的热炉锅,生肉切好摆放在盘子里,吃的时候需要将生肉放进小铜锅里煮熟,铜锅里的汤很辣。   秦筝耸耸肩,“我说准备晚饭送到我这里来,然后送来的就是这个了。”她也没想到是火锅,尽管和她上辈子吃过的火锅不一样,但大同小异。   几不可微的摇头,云战在椅子上坐下,然后道:“你可以吃生的。”   “我又不是野兽,吃生肉会得病的。不过幸好这里有风干肉,我可以吃风干肉。”也坐下,秦筝的面前摆着一盘风干肉,这个尽管是生的,但风干了好几年,生吃也是可以的。   “能吃饱?”眉尾微扬,他这个表情特别帅,带着几分邪恶。   抿唇轻笑,秦筝单手托着下颌,甜美的很,“简单吃点儿就行,减肥。”   幽深的眸子恍若有穿透力,上下的扫视了她一遍,“已经很瘦了,再瘦些,前后齐平,与男人无异。”   无语,秦筝就知道他没好话,“我瘦成了竹竿你还娶我么?”   “不娶。”简单干脆,他都没思考,听的人上火。   “那我就吃成猪。”自暴自弃,秦筝对他没办法。   “也好,待得粮食歉收,可以割你的肉充饥。”拿起筷子将盘子里的肉放到小铜锅里,云战一边沉声稳然道。   秦筝被气得冒烟儿,干瞪眼也没办法,“说不过你,你赢了。”   薄唇微扬,云战将桌子上的生食一股脑的都夹进小铜锅,咕噜咕噜,热气升腾,缭绕如雾。   看着,那肉滚了几下就熟了,颜色鲜艳,再加上辣椒的香味儿,好闻的不得了。   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秦筝便是想控制自己的口水也控制不住了,咽了咽口水,她是真的馋了。   她那小动作云战尽收眼底,眸中含笑,沉稳悠然的用筷子夹了一块煮熟的牛肉,那色泽,勾的人口水泛滥。   秦筝也盯着,眼看着那块肉慢慢的进入云战的嘴里,她又咽了一口口水。   放入嘴里一半,云战将视线调转到秦筝脸上,她正盯着自己的嘴,可怜巴巴。   慢动作的将肉上的辣味吸掉,然后他又把肉夹了出来,凑近秦筝几分,“吃么?”   拧眉,“都是你口水,我怎么吃啊?”   “那算了。”既然不领情,也别怪他吃独食了。   “哎哎哎,我吃我吃。”赶紧抓住云战的手,起身凑过去将筷子上的肉吃进嘴里。   唇角扬起,云战的笑恍若昙花一现,便是稀少也很动人。   “好吃么?”恍似故意的,云战沉声道。   点点头,尽管还有点辣味儿,但是真的很好吃,肉啊!   “不能吃太多,你的脸会变成烧饼。”那小模样太可怜。   “但是肉真的很好吃啊!唉,这命啊,苦!”一块肉又怎能解馋?秦筝依旧觊觎小铜锅的肉。   “需要我继续么?”他倒是很愿意费力给她吸掉辣汤辣味。   想了想,秦筝点点头,“嗯。”反正她也不嫌他脏,那就吃呗。   有耐心的给她弄肉吃,他倒是一口都没吃上呢。   “大元帅,这一下午你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了?杜孝清的家人出了这种事儿,恐怕还会有下回。”看他心情好了些,秦筝才提起这些事儿来。   云战的动作顿了顿,随后道:“将所有将士的家人都迁徙过来不是容易事儿,铁甲军多达四十万。”他有四十万的兵,听起来很庞大。若是加上他们的家人,那数字更庞大。   “慢慢来呗。西南地域广,但是人却很少。这种状况啊,最适合有人迁徙来居住了。耕地广,人稀,不止云赢天,连东齐都在眼馋呢。你要是不加以利用,你这小王国可就浪费了。”便是云战自立为王都没问题。   “你想的很好。”想得好,坐起来却不容易。   眉眼弯弯,秦筝笑看他,“说真的,大元帅,你做皇上吧。”   “你想做皇后?”没过多表示,他脸上也没表情变化,不知他心里所想。   眨眨眼,秦筝仰脸笑起来,“也行啊!我还没做过皇后呢。”皇后啊,这名头拉风。   不动声色,云战抬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让你做。”   “真的?”又凑近几分,秦筝的眼睛睁得老大。   “嗯。”看她那小模样,云战抬手托住她下颌,低头在她唇上用力的亲了下。   秦筝抿唇笑,云战松开她之后却摇摇头,“牛肉味儿。”   “切!我要是吃了大蒜就是大蒜味儿的,你要闻不?”仰脸往他面前凑,秦筝故意嫌弃他。   云战眸子含笑,看她那挑衅的样子,蓦地伸手抓住她将她拽进怀里。   坐到他腿上,下巴就被控制住,不受控制的仰起,他人压下来,唇舌被占领。   “嗯、、、”嘤咛,而后抬手圈住他颈项,唇齿纠缠,哪还在乎牛肉味儿。   吻势凶猛,这就是云战亲吻时的样子,让秦筝几乎断气儿。   在她呼吸竭力之时,云战猛的站起身,抱着她几步走至床边,身子一压,两个人尽数栽进床里。   秦筝在下,云战压在她身上,激烈的吻依旧,他的手也开始有了动作。   顺着她的腰间往上爬,一直游移到她的胸口处。   秦筝虽是被吻的稀里糊涂,但他摸她她是知道的。   忍不住的躬身,抬手,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云战的呼吸很重,除却上次他受伤体力耗尽时那般呼吸,还从未见他这样过。   松开她的唇舌,云战贴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眸色浓深。   “咸猪手。”抓着他的手举起来,秦筝也气不稳,但仍旧指控。   “不让摸?”问,显得很多余,因为身下的人确实不让摸。   “哪有你这样的?亲着亲着就上手了。还居然问我让不让摸?难道我要说,让你摸?”狗屁问题,秦筝用力的将身上的人推下去,要压死她了。   躺下,云战深深的吸口气,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生气了?”转头看她,脸蛋儿红红的,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没。”身子一转,秦筝投入他怀里,不是生气,是不好意思。   搂着她,云战微微抬头在她的发顶亲吻两下,“下次我注意。”似乎只有这个时候,云战才不会故意气她。   抿嘴,秦筝轻笑,“什么跟什么呀?这事儿没有问的,你问我我的回答肯定是拒绝的啊。”真笨,反正她也不懂,说起来好尴尬。   薄唇微弯,云战翻身侧躺,更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懂得真多。”   “我不懂,但是总见过啊。倒是大元帅你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仰脸看着他,近距离,他的呼吸都喷到了她脸上,暖暖的。   “你是猪么?”云战又开始调侃她,果然惹得秦筝瞪眼睛。   “和你说不通,反正我觉得这些事儿吧,需要意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言之有理。”云战也同意,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但奈何刚刚秦筝推开她,他隐隐觉得是自己把她吓着了。   轻笑,秦筝窝进他怀里,“两个笨蛋。”   “一个。”拍拍她的头,表明那个笨蛋不是他。   “云战,你能不能不说那些让我上火的话?”这人话少吧,但每说一句都很气人。   眼眸含笑的看着她气得冒烟儿的样子,看起来他真是喜欢极了她这样儿。   “还要做皇后么?做皇后的话,不管听到什么话可是都不能瞪眼发火。”突然说道这个话题,云战不知要表达什么。   眨眨眼,秦筝也有些疑惑,“云九,我只和你这样。在别人面前,你见我什么时候发过火?”   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颌首,“看来你打定主意了。”   “我若是打定主意了要做皇后,你会做皇帝不?”就当是为了她吧,其实她就是想知道他心里所想。   “便是做皇后,你也得是做我的皇后。”卷起她的发丝缠绕着,他低沉却肯定的说道。   弯了弯唇角,秦筝仰头在他的下颌上亲吻了下,“皇上,我要借你的光做皇后了。”   他若是肯下定决心,那么秦筝绝对是支持的。屈居云赢天之下,日夜被他惦记着,云战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反击,实在太憋气。   既然他不念着云战守护边关的好,那就享受一下腹背受敌好了。   东齐,云战,这两方,足以让云赢天一夜白头。   云战拥着她,眸色深沉脸庞无波。做皇帝?若他想做,早十年前他就做了。   大燕,这天下是云家的。他也是云家人,可现如今,兄弟相残,终于到了这二十年前就猜测到的局面了。   皇帝?他并不喜欢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皇帝就是个魔咒。若要套上这个魔咒,就意味着众叛亲离,需要猜度一切,包括以前最亲近的人。   怀里的人儿,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不应该在云赢天的压迫之下活着,并且明明有能力。   ☆、068、计策、不做皇后   细细思量,秦筝决定去找顾尚文商量联系秦通的事儿。若跟云战说,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人是不会让她参与这些事儿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扛。   但她确实不想让云赢天再招摇下去,若是可以,她真想将他一刀宰了。   顾尚文住在二道石环楼,他的房间也格外的大,但、、、四面墙有三面都是书架,摆满了书,就将这空间挤得狭小了很多。   “王妃,您可是稀客啊。”没想到秦筝会来,顾尚文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若是这房间密闭,对他的名声不太好。若让云战知道了,他可是会挨骂。   “别那么紧张,我来找你是有大事儿,不是来逗你玩儿的。”看他去开窗子,秦筝就知道他心里所想。双臂环胸的走至书案旁,用脚勾出椅子坐下。   “大事儿?什么大事儿?”顾尚文害怕她再窥探自己的秘密,站远了不敢过来。   “大事儿,字面上的意思。你把门关上,咱俩细说,不能让云战知道。”别人尚可透露,但云战是决计不能让他知道的。   顾尚文不解,但瞧着秦筝那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还是挪动脚步,走过去将房门关上,然后回来。   “王妃请讲。”在相距秦筝两米之外的书架前靠着,顾尚文还是不太敢接近。   秦筝也不强求他,只是悠悠道:“你能帮我联系上秦通么?”   “为什么?”眸子一转,顾尚文不知秦筝何意。   “因为我想给云赢天点教训,轻则焦心上火,总则致残致死,你觉得怎样?”眉眼弯弯的说出这话来,秦筝的心狠程度可见一斑。   顾尚文有片刻的愣怔,随后忽然的一步走过来,拖拽过椅子与秦筝面对面坐着。   “王妃此话当真?秦通是老狐狸,可未必会为我们所用。”若是能收买的话,也早就收买了。   “记得在皇城的时候我说他大难临头之后他吓傻了的样子么?我说的话,他会相信。但现在问题是,得和他联系上。”她也没有自己的人脉,这里放眼望去都是云战的人,想联系秦通,那他眨眼间就会知道。   “联系他?这不是问题,王妃的计划是?”这很重要吧,得有十分的把握才行。   “利用他,还得利用秦瑟。秦瑟没脑子,秦通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计划实施的主要部分还是秦瑟,宫里有人么?”东齐大营都能有铁甲军的人,皇宫里必然也有。   “有,不过接近不了云赢天,否则当时他暗暗派人来天阳关,我们在第一时间就会知道。”顾尚文不知有没有用。   “那正好。要的就是不起眼儿的。我要告诉秦通,他之所以倒霉就是因为秦瑟嫁人了。家里没有秦瑟这个女儿镇宅,他邪气侵体。当务之急,是让秦瑟赶紧再次怀孕,最好生下女婴。他若能经常的将这女婴抱回去住些日子,他的情况会很快好转。只要告诉他这些话,他肯定会催促秦瑟与云赢天同房,那时,宫里的那个探子就有作用了。我要让秦瑟自己动手,让云赢天元气大伤。”一字一句的说,这是秦筝想了一天一夜才想好的计策。   一下子,将秦通和秦瑟都搭了进去,若他们好运,或许会逃过一劫。   顾尚文听得有些疑惑,“秦通真的会听您的话?”这是最主要的一点,若秦通不听信秦筝的话,那么这一切都会败露。   “会。”轻淡却肯定的点头,秦筝万分确定。   顾尚文还是有疑虑,毕竟,有许多牵连。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听我的话?”看顾尚文还是踌躇,秦筝觉得索性告诉他自己的秘密也成。这小子忠心云战,别看平日总是笑嘻嘻,但那嘴可是从来不会说不该说的。   点头,顾尚文特别想知道。尤其那天秦通一听秦筝说他要大难临头了,他当即白了脸,实在是让人难懂。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能知道你的秘密么?”弯起唇角,秦筝笑看顾尚文道。   顾尚文慢慢眨眼,“王妃会读心术。”   “读心术?你这想象力也不错嘛!不是读心术,是因为,我能看见即将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比如你,三番几次的往花楼里跑,或者痔痛难耐,我都看到了。”说着,看着顾尚文变得难看的脸色,秦筝笑不可抑。   “这都是*。”顾尚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着自己的*可能被秦筝看去,他的脸色更白了。若是被云战知道,肯定得揍他一顿。   “*我见多了,你的也没有多神奇,我看过就忘了。倒是你痔痛的表情我历历在目,真的挺痛苦的。”一边点评,秦筝一边点着头,表示对他很同情。   顾尚文脸又红起来,坐立不安的小声道:“王妃,这个不要乱说,被王爷知道我就惨了。”   “知道就知道呗,反正他也知道我总是会看到一些比较儿童不宜的画面。”耸耸肩,看他那更纠结的样子秦筝更乐了。   “王妃,算小生求你了,别再看了。”起身拱手作揖,顾尚文是真的怕她了。自己拉屎的样子她都见过,想想就可怕。   笑得眉眼弯弯,秦筝摇摇头,“行了,我都很久没看你了。你平时除了看书研究行军布阵,就是找姑娘开心,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她已经看腻了。   顾尚文长叹口气,他这个命啊!   “我这惊天大秘密你已经知道了,刚刚的事儿怎么样?你能办吧!”只要秦通相信,那么这事儿就能成功。   顾尚文略一思索,而后道:“以王妃的‘精神状态’来说,亲自告诉他这事儿不太合理,那就需要别人来代劳。小生可以么?”若是他的话,又不知以什么立场呢。   “你来就行啊!送上门的便宜他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咱们得需要点交换条件。这交换条件啊,就是我的腿。”打了个响指,秦筝立即想到。   顾尚文点点头,“这个可以。咱们想确切的知道那铁钉是何年何月钉进去的,什么材质,谁动的手。只要他诚实回答,就将王妃你预见的关于化解他大难的方法告诉他。不过,若是以我个人来交换的话,那么我这立场怕是有点模糊啊。”他若是没有合理的立场来帮秦筝,那么秦通很可能就会猜到这是个圈套。   眨眨眼,秦筝小声道:“不如你字里行间的透露出点你爱慕我的意思?”这样总成了吧!   “啊?”顾尚文一愣,之后就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小生不敢。”   “谁说让你真的爱慕我啊,骗他的。”无语,这是个计谋。既然是个计谋,那就每一处都得编圆了才行。   想想,顾尚文点点头,“也行。让他以为小生我是爱慕王妃,想要给王妃治腿,便向他讨问关于你腿残疾的过程。只要他如实以告,作为交换条件,就将王妃预见的可以破解他大难的方法告诉他。但这事儿必须要万分保密,因为被王爷知道我人头不保。咱们假意的将自己的把柄让他攥着,他会更相信。之后,只要宫里的探子借秦通之名联系秦瑟就可以了。还不知,王妃是怎样打算的?”   “若是成功,这大好的机会你会怎么做?”扬了扬眉,秦筝的眼底闪烁着凶光。   顾尚文笑了笑,“杀!”   秦筝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但,秦瑟这个人太没脑子,所以,这细节处还是得想想。   “直接暴毙的话太过危险,慢性的不易察觉的倒是可行。”一般致人暴毙的毒药大家都有所了解,所以还是得用鸡肋型的。   顾尚文点点头,“这事儿就交给小生来办吧,民间的毒药可是花样繁多。”   “可一定得秘密行事啊,被云战知道了,我估计他不会同意。”千叮咛万嘱咐,她就担心云战知道。   顾尚文点点头,“小生‘爱慕’您,小生也怕得紧啊。”   轻笑,这蹩脚的理由秦通是会相信的,因为她可还记得当日在皇宫里钦天监的那个小老头阮天师说她命里有个铁桃花。皇太后都信了,这事儿又传的所有人都知道,秦通也是会信的。就算不是百分百相信,顾尚文一跳出来,也不由他不相信了。   “顾尚文,你说,你们王爷做皇帝怎么样?”说起这茬,秦筝觉得云战的属下应当是会拥护的。   然而,顾尚文却摇头,“王爷若是想做皇帝,十几年前就做了。”在这西南,他自立为王,简单而又轻而易举的事儿。   一诧,秦筝扬眉,“你不看好?”   “王妃,做皇帝可不那么容易。那个时候,各种利益交织,我们可就没这么轻松快乐了。”接连摇头,顾尚文觉得现在就很好。   眨眨眼,秦筝盯着顾尚文,“接着说。”   “若是王爷做了皇帝,我们这些人都会封臣。但,这铁甲军都是武夫,你觉得可能做的好六部高官军机重责这些事情么?而且,到时势必与云赢天分庭抗礼,那时就需要笼络个个势力。需要大量钱财,还有王爷的身体。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花心,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得不舍弃了。王妃你真的会想做皇后,然后掌管着王爷的后宫?”顾尚文可不觉得秦筝是那种人。   秦筝有些恍惚,她只想着云战被云赢天压制太过委屈,却从没想过做了皇帝之后的事情。   “小生这还只是说了其中二三,更多复杂的事情得说上三天三夜。”他虽没做过皇帝,但皇帝的悲哀他可是研究的透彻。看云赢天打压众兄弟,对云战日防夜防又笑面亲昵的模样就知道,这皇帝可不好做。云战有头脑,但他的性格,不适合。   “顾尚文,看来你也不止是喜欢姑娘。”这脑子也是好用的。   “承蒙王妃夸奖,不胜感激。”拱手,顾尚文仍旧笑嘻嘻的。   “虽然云战现在在西南和皇上无异,但仅是两字之差,就有天壤之别。”王爷,皇上,差别很大啊。   顾尚文点点头,“虽然每日活在惊心动魄中,但总比绞尽了脑汁玩攻心计要强得多。”打打杀杀,他们都适应了这种生活,便是他没有武功,也很适应。   笑着点头,秦筝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与云战说起这个话题时他没一点特别的反应,对于做皇帝,他没有激情。   那么,她也就不再怂恿他了,对于做皇后,她没觉得怎样。   只要将云赢天收拾了,那么他们就能在这里安然的做着大元帅,和大元帅的王妃。   商量妥当,秦筝从顾尚文那里离开,这事儿虽然需要时间,但相信很快就会到来。   然而,秦筝走后,顾尚文在房间里思虑了许久,最后却是去找云战了。   云战在一道石环楼的会厅中研究沙盘,偌大的沙盘,十米见方,也只有这宽阔的会厅能放得下。   顾尚文跑来,小声的将事情说明,云战面色无波。   “王爷,您觉得可行么?”顾尚文虽是答应秦筝保密不让云战知道,但是,云赢天毕竟是云战的兄弟。   “以前他送来的女人都有什么特点?”云战没说可行不可行,反倒问起了这句话。   顾尚文一诧,随后恍然,“体内有毒。”   云战依旧无表情,将一颗黑旗插在沙盘中的某个起伏的山峦上,意思明显。   “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多次使过这招儿,这次咱们要回敬一下了。”顾尚文明显很开心,往时的每次云战都当做没发生过,没反击过。而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腿骨里的铁钉是秦瑟主使差人钉进去的,这毒下在她身上,也算报仇了。”云战声线无波,这些事他早就查出来了。   顾尚文恍然,“那不知秦通会不会说实话。”   “肯定不会。可能会栽赃到他夫人的身上,反正那现在是个瘫痪的废人。”对于秦通那种人,云战是猜得到的。   顾尚文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那我就去办了。不过,您能不能就当做不知道?要是被王妃知道我转身就把这事儿告诉您了,我往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扫了顾尚文一眼,云战没说话,但那无表情的脸已经告诉他,他不会去问秦筝的。   顾尚文放心了,得到云战的首肯,他也就敢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若这次成功,那么云赢天也就完了。   秦筝不知道这事儿,若是她当时能多看顾尚文两眼,或许也就能知道。但她当时坦明不会再看他,所以也就错过了这一茬。   回到房间,秦筝倒是没想着教训云赢天的事儿,反倒想着昨天她和云战说的做皇帝的事情。   其他的她不想,但想到若云战做了皇帝需要笼络个个势力而进行联姻,那她可会真的怄死。但那时她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还是她当初怂恿他做皇帝的。   所幸啊,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她还真得感谢感谢顾尚文。   舒心了,秦筝身子一仰躺在了床上,四肢摊开,不是一般的轻松。   砰!   紧闭的窗子忽然发出声音,吓了秦筝一跳。忽的坐起身,瞪眼看着窗子,但窗子完好的紧闭着,什么都没发生。   略一思量,她第一想到的就是段冉那厮,不过现在天阳关射杀所有鸟类,他未必敢来。   走至窗边,将窗栓拿下来,然后打开窗子。   外面什么都没有,冷风吹进来,吹得人脸发疼。在天阳关的风,不一般。   环视了一圈,外面什么都没有,秦筝稍稍放心,打算关上窗子时,却瞥见窗台上有一纸团。   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睛,秦筝慢慢伸手将那纸团捏住,然后关上窗子。   纸团?哼,又来这套。   展开,密密麻麻的字落入眼中,正是段冉。   看着,不禁冷哼,他们那日遇袭,段冉提前就看到了,一直想提醒她,但是云战一直在她身边,他没法儿靠近。   但所幸她没受伤,看她完好无损也就安心了。   说的情真意切的,但谁知道真假。没准儿他看见了之后就等着看热闹呢,这时候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假惺惺。”将纸团重新团起来,秦筝走到床边拔出火折子将纸团烧成灰,这要是被云战看见了,可出大事儿了。   细细一想,她好像有很多要瞒着云战的事儿。若真是都被他知道了,哈哈,她可能真会挨揍。   兀自得意,反正每个人都有点小秘密不是,就瞒着云战,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虽是得意这事儿,但是却不知,今天与顾尚文的秘密他就已经知道了。   夜晚练兵,这事儿,秦筝是第一次知道。而且这练兵还不在校场里,而是在野外。   天阳关的地理情况其实挺恶劣的,白天奔波都有点难度,更别说夜晚了。   这练兵就是一夜,云战是肯定会全程都在。   秦筝站在窗口那儿看着大部队离开校场,忍不住的翘脚,其实她也很好奇。   但好奇她也不能跟去,这些人,晚上练兵也不点火把,一切都凭着自己的眼睛。就她这眼神儿,出去就得跌倒。   摇摇头,她关上窗户转身坐在床上,这一夜,她得自己睡了。   野外练兵,异常艰苦,这一夜,单单是陪着去练兵的人都累得不行,更何况参练的兵士。   睡得安稳的人不知辛苦的人在做什么,因为正在梦中。   秦筝窝在被窝里睡得香,云战没在,被窝里有点冷,她把巨大的热水袋抱在了怀里,如此暖,能不睡的香才怪。   天色刚亮,这房间里还有些幽暗,一个模糊的影子顺着床边摸进来,然后扯开热水袋躺进了被窝。   “好凉啊。”模模糊糊,秦筝被冰凉包围,睁开眼,熟悉的怀抱就在眼前。   云战将她搂进怀里,他通身的凉气将怀里的人也包围住了。   “睡吧。”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云战低声道。   “天快亮了吧?你也赶紧睡吧。”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他的气味儿和着寒冷的味道。   “嗯。”搂紧,趁着这即将天亮的一段时间相拥一会儿,便是在这里,他们相处的时间好像也不多。   “对了,云战,我不想当皇后了,你也不做皇帝了成不?”迷迷糊糊的,秦筝也没忘说这事儿。   睁开眼睛,云战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真的么?不想做皇后了。”   “嗯,也没什么意思。做你王妃也挺好的,不愁有人想方设法的把闺女妹妹嫁给你。”不管别的,这事儿是最主要的。   拍拍她的脑袋,云战低声道:“那咱们择日重新拜堂成亲?”   “不行,你还没求婚呢。”秦筝哼了哼,她就想让他求婚。   “还得求?你自己都说做我的王妃很好,还要我怎么求?”微微抬头,云战实在搞不懂这女人。   闭着眼睛哼哼两声,秦筝抓着他腰间的肉,尽管那肉硬邦邦的抓不起来,但也能起到挠痒痒的作用。   “这我不能告诉你,求婚得自己想才行。然后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给我一惊喜,我痛哭流涕,然后答应嫁给你。听到我答应了,你也要痛哭流涕,就这样。”反正她以前见过的都是这样的。   “还要我痛哭流涕?”云战无奈,这有点困难,他不哭。   “嗯。”必须的,假哭也得哭。   拍拍她后背,云战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我攒点辣椒水吧。”   “切!无趣。”嘟囔,秦筝也知道,想让这厮哭,是不大可能,这就是一铁人。   拥着她,云战思量这女人的话,求婚为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貌似,她很在意。   不过,要他准备还得惊喜,实在不是他所擅长!   新的一天来临,尽管这一夜没休息,云战也照常的按照以往的时间起床了。   脱离了他的怀抱,秦筝也睁开了眼,看着他换衣服,那宽阔挺拔的背影真是好看。   窝在被窝里看着他,秦筝不禁的弯起红唇,“大元帅,你真俊。”   “后背也俊?”云战明显也喜欢听她的夸赞,尽管有时她是假意的。   “嗯,俊。”俊的不得了。   穿好衣服,云战转过身来,俯身,单手摸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用力的亲吻了下,“再睡会儿吧。”   “嗯。”半眯着眼睛,秦筝明显享受。   拍拍她热乎乎的小脸蛋儿,云战起身离开,这房间里,又只剩下秦筝一人了。   顾尚文办事儿倒是很迅速,写好了信,然后特意送来给秦筝过目。   打眼一瞧,秦筝不由得啧啧叹息,“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啊!”   顾尚文轻笑,“王妃过奖,您瞧瞧这信怎样?可有不合适的地方?”   “很不错,带着点祈求,又明里暗里的有站在高处给予施舍的姿态;又表现出你对我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啧啧,真是不错。”秦筝连连点头,反正她是写不出这种来。   “有王妃的肯定,那小生就放心了。这就着人将信给送过去,不过半月,就能得到回信。”将信收起来,顾尚文信心满满。   “好,等好消息。”竖起大拇指,秦筝的手势相当帅。   顾尚文也跟着竖起拇指,俩人首次合作,暂时愉快。   接近新年,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这石环楼里都冷飕飕的,更何况城岭之上。   这城岭,秦筝从来没上去过,巍峨高耸,单单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有威胁感。   今天天气阴沉,云战却要带着秦筝登上城岭一览风光。   兴奋是肯定的,秦筝早就想上去了。   披上狐裘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了,然后随着云战走向第四道石环楼,这里她从来没来过。   第四道石环楼,可不像前三道那么豪华,而且,没有楼层。   穹顶高的看不见,因为这里是登上城岭的主要地方,那高高的台阶,简直一望无际。   “从这儿爬上去?”仰头看,这石头的台阶,和登山无异啊。   “还有捷径,敢走么?”低头看着那如同个粽子似的人儿,云战低声道。   “捷径?不会和你们那石牢一样吧?”那么陡峭她可不敢,还是从这儿‘登山’比较好。   “当然不是。”抬手揽住她后背,云战拥着她朝着最右方走去。   捷径,秦筝有许多设想,但没想到,这居然是个人工的电梯。   这是人工的,但是设计却很精巧,木制的‘电梯’内,大约能容下十个人。   有小兵是专门给开闸的,拳头粗的铁链子有数条,由这下面一直延伸到最顶端,仰头看都看不清,设计的真是绝了。   “来吧。”看秦筝发呆,云战拉着她迈上石阶,然后走进那敞开门的‘电梯’内。   走进去,秦筝才发现,这‘电梯’哪是木制的啊,是黑色的铁,超级坚硬。   将铁门关上,嘁哧咔擦的声音从四面响起,之后,缓缓上升。   “这是吊塔铁梯,十年前研究出来的。由地面升上城岭,半刻钟。相比较那边的石梯,能少用几倍的时间。”这铁梯缓缓上升,云战揽着她一边沉声说道。   秦筝连连点头,“真高级,真神奇。”这名字起得也霸道。   垂眸看着她那副惊叹的样子,云战面庞柔和,“只有天阳关才有。”   “嗯嗯,真牛。”仰头盯着他称赞,她确实是称赞。虽然没有电,但是,这古人的智慧依旧很牛。   诚如云战所说,半刻钟,这吊塔铁梯就缓缓的停住了。   推开铁门,冷风扑面,宽约一米半的石阶向上延伸出去,大约二十几阶,然后就是城岭了。   走出铁梯,踏上石阶,冷风扑面,发丝飞扬,这上面风真的很大。   一步步走上去,城岭进入眼中,这上面不止高,还很宽。   并行两辆马车都很容易,宽敞程度出乎意料。   垛口分布均匀,上下两层,其高度几乎到秦筝的胸口位置。   墩台很高,传递烽火,里面还能住人,在这城岭上守卫的兵士会在里面休息。   环视了一圈,秦筝一步步走向垛口处,微微弯腰从射眼那儿往外看,看到的就是连绵的山脉。   直起身,扶着冰冰凉的城墙遥看远方,那都是东齐的地界。除却连绵的山脉还是山脉,看不见尽头。   “往下看。”站在秦筝身边,云战显得更加挺拔,他身上的大氅随着大风猎猎作响;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比寒风还要刚硬,他就如这巍峨的城岭一般,坚不可摧。   听他的话往下看,结果却吓了秦筝一跳,那下面,黑乎乎的是汹涌的河水。在这上面都感觉很宽,相信下去之后近距离接触后会发现,更宽。   “这是黑水江。”这条黑水江将大燕和东齐分隔开来,几百年了。   点点头,秦筝摸摸自己被冷风吹的发疼的脸,“这就是黑水江啊!”早闻其名,今日终于见着了。   尽管距离这么远,但是依稀的能看到有黑气飘在那滔滔的水面之上,而且不止一处,很远之外都有。这黑水江里,尸骨无数。   “在这里也死了很多人吧。”果然是用血肉铸成的江山,充满了血腥味儿。   “嗯。”相信她是看见了什么,云战也没问。   “唉,真冷啊。”拢紧身上的狐裘,她的发丝随风飞舞,微微眯着眼睛,眼睫也在跳动。   伸手,云战拉着她后退了几步,然后他闪身站在她面前,面对她背着风,给她挡去寒风。   仰脸看着他笑眯眯,秦筝摸了摸自己的脸,“吹得没什么知觉了。”   抬手,宽大的手掌能将她整张脸都罩住,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儿,细嫩的能轻易擦破。   眯着眼睛享受着,秦筝那小模样十分惹人疼。   “真的不想做皇后了?”云战突然问道,声线沉稳却是很好听。   “嗯?”睁开眼睛,秦筝看着他,半晌后点点头,“嗯,不做了。”   “那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别后悔。”云战说的话让人云里雾里。   秦筝也不解,“什么机会?”   云战脸色无波,什么也没说。   “你到底说什么呢?”向前一步,秦筝抓住他的衣襟仰脸问他,求知欲十分强。   单手环住她的腰,云战还是不说。   “你这人,说话总说一半儿,烦死了。”撅嘴,元宝形的红唇诱惑十足。   抬起另外一只手托住她下颌,以拇指摩挲她的唇瓣,那柔软让人欲罢不能。   “哎呀,说嘛。”扭着身子,她开始用撒娇技能。   云战的眸子溢出笑意,她撒娇求他,他很喜欢看。   “大元帅~”还求,贴到他身上开始扭。   这摩擦对于云战来说可不怎么好受,放置她腰后的手臂用力,她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   不禁抿嘴想笑,秦筝双手放在他胸口仰脸瞅着他,“说嘛。”   手转到她脑后,云战低头占领她的唇,秦筝闭上眼睛,乖乖的任他亲吻。   唇齿纠缠,呼啸的冷风都不再冷了。   放置她后腰的手慢慢挪移,然后顺着她的狐裘伸进里面去。   “嗯、、、”他的手在动,秦筝整个人一哆嗦,然后抓紧了他的衣服。   拥紧她,云战的气息逐渐浓重,他那种呼吸声,纯粹的雄性浓喘,让人听着就不禁酥了骨头。   不禁腿软,秦筝从他激烈的亲吻中逃出来,眸子泛水,她红唇肿肿,“又摸我?”   薄唇弯起,云战的眼眸色彩浓烈,那种颜色,让人看了不禁心神荡漾。   “云赢天若是死了,这龙椅就能轻易抢到手。但,我若不抢,就会有别人抢。所以,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抚着她的脸,云战声线低哑,将这事儿终于说给她听了。可见她这一番撒娇勾引,还是很管用的。   “云赢天要死了?”一愣,秦筝心里咯噔一下,没这么快吧?   思及此,看着云战她眼睛睁大,“你知道了?”   幽深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你说呢?”粗砺的手指摩挲她细嫩的脸,他低声反问,好听的很。   “这个顾尚文,转头就叛变。”亏得她还说他保守秘密呢!   “计划很好,充分的利用了他人的弱点。”夸赞,云战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眨眨眼,秦筝抱住他的腰,“真的觉得不错?那这么说,我可能要成功喽?”弑君!这个词儿,只听过,现在,要落在她头上了。   “想好了么?还要做皇后么?”若是做,那么现在他就能去抢来。   摇头,秦筝的发丝随着她摇头在飞舞,“不做,咱们就固守西南,在这儿做土霸王。”   “好。”答应,这也是他心里所想。便是有腥风血雨,也是他所熟悉的,要比那把龙椅好得多。   ☆、069、识破、很笨   秦通的回信很快就回来了,看来他还是挺急切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染上了风寒,但是吃药一直不好,渐渐地,他开始咳嗽,有时候一整夜都睡不着,咳的厉害。   就在这时,来了这么一封信,还说秦筝预见到了他想要改变现状的方法,他能不激动才怪。   顾尚文将信急忙的给秦筝送来,假惺惺的赶在云战不在的时候。   接过信,秦筝上下的扫了顾尚文一遍,秦筝啧啧两声,“顾尚文,要说你这小子脑子聪明吧,可有时候怎么就那么笨呢?”   不解,顾尚文看着秦筝,“王妃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你这转头就背叛的本事可真是强,让我实在想不到啊。”开始围着他转圈,秦筝满脸似笑非笑。   一听这个,顾尚文立即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王爷告诉您了?”   眯着眼睛笑笑,秦筝悠然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认为,是你们近还是我们近?”   顾尚文叹口气,“十几年的兄弟也及不上王妃您啊。”只需秦筝勾勾手指,云战骨头就酥了。   秦筝笑得得意,将信拿起来拆开,秦通的字迹落入眼中。   “看,他果然很急吧。原来我这腿,是那老毒妇使得坏,果真毒啊。”秦通交代了她腿里的铁钉是谁主使人钉进去的,诚实交代,要秦筝念着父女之情一定要告诉他解决的方法。   顾尚文眸子闪了闪,什么都没说,云战猜测的果然准备,秦通确实将事情赖到了他夫人的身上。   “他还说,会帮你保守秘密顾尚文,你‘爱慕’我的事情他就当做不知道。哈哈。”秦筝笑起来,很是开心。   顾尚文也笑,也亏得早就告诉了云战,若是一直隐瞒,待得哪天云战突然发现他还曾‘爱慕’过秦筝,他可就糟了。   “给他回信吧,告诉他方法,一定要尽快抓紧的让秦瑟怀孕,最好是女婴。”事情的进展很顺利,现在只要宫里的探子冒充秦通的眼线给秦瑟送点药,那一切就圆满了。   “这次咱们的回信可以慢些,故意吊着他,让他着急。待得信送到之时,他连怀疑都会忘记的。”顾尚文会琢磨人心,一点点细节也准备好。   点点头,秦筝也同意,“嗯,成,你看着办吧。有云战在背后给你撑腰,是不是特有底气啊?”又提起这茬,顾尚文无话可说。   叹口气,秦筝抬手拍拍他肩膀,“行了,我也不怨你,你这是习惯成自然。自己的事儿不被云战知道你心里不舒坦,我理解。”这样也好,总比会藏着掖着的人要好得多。   顾尚文讪笑,“那小生就多谢王妃夸奖了。”   “客气客气,把这事儿办好,我还夸你。”笑眼弯弯,她那样子特别好看。   “得令,小生这就去办。”拱手作揖,顾尚文转身离开,被秦筝损,他还真是无还嘴之力。   掂量着秦通那老不死的来信,秦筝连连摇头。秦通对她,应当是又恨又怕的。她的存在,应当是他的一个耻辱,但是她的眼睛总是能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又让他感到害怕。   他想知道,但又害怕知道,这人心思够复杂的。   不过不管他是害怕还是恨,现在他都不得不求她了,因为他真的很相信她的眼睛。   十几年来,秦筝说过的每件事都真实发生了,他对此深信不疑。   这算是他的弱点,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新年将至,天阳关也迎来了新一次的财宝大放送,皇城送军饷来了。   御林军押送,直到天阳关,他们一大半儿的人都趴下了,这里的气候,果然比刀剑还好使。   铁甲军迎去接手,那九十七车的军饷被一车一车的送到了天阳关。   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秦筝可谓大开眼界。车并排的停在校场,然后所有的箱子都被打开,太阳一照,那光闪的,眼睛都快瞎了。   “哇,发财了。”秦筝眯着眼睛,赞叹不已。   身边,云战长身而立,闻言,眸子掠过一丝笑,“这是军饷,要发给将士的。”   “我知道。不过,能给我一车不?”有了一车,那就发了。   “每个人都发到军饷,若是还能剩下,就都给你。”看她那贪财的样子,云战答应,钱财而已,他还是能满足的。   一听,秦筝不免激动,转身凑到云战面前,抓住他的手臂仰脸看着他,眼睛瞪的大,“真的?都给我?”   “嗯,都给你。”垂眸注视着她,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谢谢,大元帅你真大方。”夸赞,这可是诚心诚意的在夸。   云赢天即使不想给钱,但也不得不给,他若是不给,他这皇帝也甭想做了。   出了这么多血,其实也是他应该的,他害的云战的亲卫十几人丧命,几十人重伤,这都是他应该赔偿的。   年末发军饷,这个时候最为热闹,天阳关里出出进进的都是银子,闪花所有人的眼。   不止所有将士,连小桂和曹纲都得到了一大笔,饷银丰厚。便是这铁甲军危险性高,但也值得拼命。   云战手底下的账房,那可厉害,四个老头,八个小兵,个个算盘不离手。那手指头像安了发条一样,噼里啪啦的可以一天不停。   秦筝看的眼花缭乱,她对算盘一窍不通,还不如让她心算来得快。   天阳关的将士先领饷银,队排的长,每个领到手的都笑容满面。年末是最为期待的,因为年末的时候发的饷银最多。   秦筝坐在窗边的圈椅上看着,旁边是小桌,那边的圈椅上坐着的是顾尚文,他是奉命监督。   “看他们乐的,开花儿了都。哎呀,今晚山下的城里花楼要热闹了。”摇摇头,秦筝不自觉的说出来。   顾尚文看了秦筝一眼,然后忍不住笑,“王妃又看见什么了?”想必那些小子的丑样子都被她看见了。   “不能告诉你,自己猜去。不过你们王爷管的是宽松啊,去花楼都这么自由。”也对,过分管制,反倒会起反效果。   “也只是这年末的时候宽松,一年啊,就两次。”顾尚文摇头,要真是那么宽松可不成,这铁甲军就散花儿了。   “两次?一次年末,还有呢?”秦筝很想知道。   “五月十五上阳节。”一年两次,其余时间谁敢随便去花楼啊。   “上阳节?我怎么没听说过?”从来没听小桂和曹纲提过还有这节日。   “这西南独有的,原本是牧民供奉太阳神,后来就改成了上阳节。咱们驻扎西南,也就跟着过了。”有节日挺好的,甚至有时想,要是多几个节日,那就更好了。   “原来如此。”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四十万将士,都发个遍,你说这钱还能剩下多少?”数字太大,秦筝觉得可能剩不下多少。   “肯定会剩下,王妃您就等着盆满钵满吧。”顾尚文觉得秦筝这是要发了,往后就是这铁甲军最富有的人。而最穷的人就要变成云战了,因为他的钱都要给秦筝了。   秦筝笑眯眯,虽然她不是很贪财,但是看着那么多银子,她这贪财的心也被勾起来了。   想象一下自己坐拥钱财无数,哈哈,做梦都会笑醒。   发饷银,可得发个十天半月的,因为人数太多,地域又太广。   天阳关发完之后,还要转移至别的大营,而云战也会去其他的大营视察,秦筝这跟屁虫也有机会跟着他四处走一遭了。   上路,要带着几十车的饷银,几队的将士押送,铁甲军大旗飞舞,拉风的很。   带上秦筝,秦筝带上小桂还有曹纲,当然的,还有她许久不见的轮椅。   天阳关的地形不适合轮椅的行进,但是离开天阳关,就很适合了。   轮椅上了马车,占据了一个人的位置,但那也必须带着,秦筝已经很久没坐过轮椅了。   这一路是朝着南行进的,气候更温和,不似天阳关那么寒冷。   一路上,村庄很多,耕地更广,这西南是个好地方。   开着窗子,秦筝靠着车壁看着外面,树林茂密,去年的树叶还挂在树枝上,但地上也已经铺了一层了。   蓦地,在树枝间穿行的一个小影引起了秦筝的注意,眯起眼睛,看着那黑色的小影在树枝间穿梭,很明显一直在跟着队伍。   “王八蛋。”忍不住咒骂,惹得小桂不解。   “小姐,您骂谁呢?”不会是骂她吧?她好像没犯什么错误。   “谁也不是,别问那么多。”眼睛依旧盯着外面,秦筝咬牙切齿的,有点狰狞。   听话不语,小桂却忍不住的往外看,但是除了树木,也没什么呀。   那是一只灰突突的小麻雀,一只在跟着队伍,飞的快了,它就停在树枝间等一会儿。看起来悠闲恣意,很是潇洒。   然而,注意到它的人却不这么认为,秦筝的眼睛都要红了。   在天阳关他没办法随意出入,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树林太多,他可以随意的隐藏在里面而不被发现。   便是想射杀,也比较困难   似乎是知道秦筝发现了它,它跳跃的愈发欢快,但那样子更让秦筝生气。   “得瑟。”看它那模样,秦筝也无语,明知道它是段冉吧,可那小麻雀又挺可爱的。刻意的做那些鸟儿根本做不出来的姿势,搞笑的很。   看秦筝稀奇古怪的,小桂就更好奇了。或许是秦筝看见了什么她看不见的?但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好玩儿的?   抵达驿站,这里的驿站明显条件更好,宽敞的大院,马棚一长排,三层小楼,后面还有精美的花园。   还没到达驿站就瞧见那小楼后面在冒热气,开始还以为在做饭,近了才知道,那花园里有个温泉。   紧邻着山峦,这山下又有温泉,这实在是个好地方。   秦筝本是也想欣赏欣赏,奈何那小麻雀一直在视线当中,在他们抵达驿站之时,它还飞上了马棚顶上,如此招摇实在气人。   从马车上下来,秦筝一直盯着马棚上方,所幸这大院子里够宽敞,否则她这走路不看脚下非得跌倒不可。   “小姐,轮椅。”曹纲专职推轮椅,追上秦筝,由他来推着她,免得走路了。   眼睛不离那马棚上方,秦筝一屁股坐下,和曹纲有默契,坐下时正正好好的坐在轮椅上了。   “小姐,你看什么呢?”曹纲低声,他是个不会随便张扬他人秘密的人。脸色沉定,左右脸各有一道疤痕,现在他看起来显得更凶了。   “段冉。”小声告诉曹纲,这事儿不能让他人知道。   曹纲立即警惕起来,顺着秦筝的视线看过去,那马棚上什么都没有。再细看,马棚上一角,一个小黑影蹲在那里,太小了,不易被发现。   “怎么办?”曹纲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是射杀,很容易的。   “不用管他,杀了这只麻雀,他还能用另外一只,杀不过来。”秦筝轻轻摇头,他这种技能没有天敌,没办法。   曹纲收回视线,没有张扬。   正看着呢,身后的曹纲轻咳了一声,秦筝收回视线,云战就已到了跟前。   他本来就高,如今她坐在轮椅上看他,他整个人就更高了。如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恍若狂风席卷着乌云而来,气势磅礴。   弯起唇角,秦筝笑眯眯,一张小脸儿花儿一样。   “看什么呢?”下了马车,他远远的就瞧见她往天上看,失神的样子。以往,她可是会在第一时间找他的。   眨眨眼,秦筝眉眼弯弯,白嫩的脸儿在反光,“很久没看到这么宁静的蓝天白云了,觉得有点像做梦。”天阳关每日都有风,和这里可真是天差地别,尽管距离并不远。   “看吧,晚上你可以去温泉水里泡泡,更会觉得像做梦。”微微弯身,一只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细嫩的恍若豆腐。   “还有温泉?这地儿不错,比天阳关好。”睁大了眼睛,她便是故作姿态也可爱。   掐了掐她的脸蛋儿,云战随后起身离开,秦筝慢慢的转头看向马棚顶,那只小麻雀已经不见了。   进入小楼,秦筝住在二楼,房间雅致,虽没有那么多值钱的摆设,但是一切都显得格外不同。   推开后窗,那花园里袅袅的雾气先吸引了视线,水汽的味道冲入鼻腔,好闻的很。   “真是温泉啊。”小桂也赞叹,她还没见过温泉呢。   “嗯,真不错。”那小温泉不太大,但足以供四五个人同时下去泡了。   不过想来这温泉也只是云战能享受,他人可未必有胆子下去。   不禁赞叹这做主子就是好,能享受他人所不能享受的。   小桂去整理用品,秦筝站在窗口往花园里看,修剪成排的树墙上,一个小影子在蹦跳。   一眼就看到了它,秦筝随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就扔了出去。距离远,她未必能扔过去,但就是为了吓唬它。   茶杯落在草丛里,旁边树墙上的小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没有逃跑,反倒是朝着窗口飞了过来。   一看它过来,秦筝瞪大眼睛,“还敢来?”   小麻雀果然敢来,一下子落在窗台上,仰头盯着秦筝看。   秦筝也盯着它,眼神不善,那时与段冉说好的再次看见他不会满眼杀气她都没遵守,似乎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跟踪我们有意思么?”听着小桂走出门去,秦筝横眉冷声道。   小麻雀在原地跳了一下,模样很可爱,但是更气人。   “你什么意思?对我们的军饷有看法?你最好老实点,这里可不是你能闹着玩儿的。看来你们东齐活人太多,想让我们宰两个给降降东齐的压力。”双臂环胸,秦筝面对段冉就是这个姿态。有些自我保护,又无限高傲。   “虽然我们也很想助人为乐,但是,我们不宰牲口,所以没事儿的话,玩去。”指着外面,让它赶紧滚。   小麻雀微微歪头,盯着她那样子很是单纯无辜。但若将这表情套在段冉身上,那可是相当恶心人。段冉才不会做这种表情呢,他只会微笑。威胁人的时候也微笑,生气的时候也微笑,那才是笑里藏刀呢!   “就这么跟你说话我也很闹心,不如下次你再化成一八哥来吧,八哥能学舌,你也跟我说两句。”她总是自言自语,无论说什么都没人还嘴,她已经有些腻了。还真想与段冉对骂一次,骂的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小麻雀似乎对秦筝的攻击完全没进心里,在原地跳了一圈,就好像在跳舞。但它一胖乎乎的小麻雀,做起来实在不怎么优美。   忍不住的笑起来,笑颜如花,“段冉,你真适合去当小丑,丑死了。”   小麻雀晃了晃脑袋,似乎权当秦筝这是夸奖了。   “告诉你啊,别再四处晃悠了。我发现你也就算了,被他人发现,可就真宰了你了。虽然不至于杀了你吧,但这小鸟因你而死实在冤枉。”抬手,一把抓住它。拿到自己面前死死的盯了它一会儿,随后甩手扔了出去。   关上窗子,一气呵成。   不管它走不走,反正她不会再理它了,别再让云战发现,又以为她和段冉偷偷见面呢!   夜幕降临,云战之前答应的温泉也实现了。领着她从小楼的后门走出来,青石砖铺就的小路向前延伸,两侧是树墙,格局很不错。   属于温泉的水汽迎面扑来,水的味道潮湿又好闻,而且这水汽暖暖的,很明显能知道水是热乎的。   走在云战身边,有他那高大的身形一比,秦筝觉得自己简直是三级残废。   翘起脚尖走,身边的人发现,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按在她头上又把她按了回去。   打开他的手,秦筝不忿,“我想长高点儿还不行啊?不然大元帅你就举手之劳,把我两头抻一抻,说不定我能长高些。”   看她那小矮个,还幻想着长高,云战不禁摇头,“别想了,这辈子你也就是个豆芽菜了。”   “你才豆芽菜呢!不是,你是傻大个儿!”回击,秦筝不服气。不过也确实个子矮的人显得没气势,像云战这么高,根本不用做什么,气势就出来了。   “是么?”大手罩在她头上,揉搓,秀发立即被搓乱。   秦筝瞪眼,随即跳脚去抓他的头发,云战身子向后仰,手在她头上,她便是蹦的再高也够不着他。   “云战,你欺人太甚。”叫嚷,一边跳脚,但也根本无济于事。   云战眉眼含笑,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彻底弄乱,甜美娇俏一女子,瞬间变成大疯子。   费了半天力气,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秦筝也泄气了,消停下来任他蹂躏。   瞧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云战终于放下手,揽着她的腰勾进怀里,“小乞丐!”   趴在他怀里哼了哼,“你才是乞丐呢,我不是。”尽管穿的很好,但是这乱糟糟的头发还真像个乞丐。   “走吧。”揽着她走,她那小身板往云战怀里一躲,远了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终于抵达温泉边,这温泉不大,但是里面的水可是好得很。清澈,而且热气蒸腾。   一看这热气,还以为这水是开水呢。   弯身将手伸进水里,秦筝的脸儿笑成了花儿,“真热乎。”   “下去吧。”云战双手负后站在一侧,看样子他是不打算下水。   扭头看他一眼,秦筝眨眨眼,“你也下去?”   摇头,他不享受。   “那算了,我下去泡着,你可别嫉妒。”起身,将身上的披风扔掉,然后解开外裙,脱下鞋子,就这么下去了。   水真的很热,比身体的温度要高,所以一瞬间觉得很烫。   “哇!真舒服。云战,你不下来享受一下保证梦里还在后悔。”沉进水里,秦筝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发丝飘在水上,热气蒸腾,她就好像被煮在水里的豆芽儿。   看着她,云战面色无波,淡淡的摇摇头,“你替我享受吧。”   “哼,不下来拉倒,我自己泡。你别下来哦,下来可就不是云战了,是反悔大王。”说着,她转身朝着水池中央游。只会狗刨,扑腾扑腾的,搞笑的很。   到中间停下,秦筝慢慢的转过身,之后,手也从水里伸出来,手上,却拎着自己水绿色的肚兜。   扬起眉尾,秦筝笑得勾人儿,将那肚兜甩手扔到一边,然后看着云战,她就不信了,看他下来不下来。   云战的视线果真是被她的肚兜吸引走了,眸色在一瞬间变深,然后慢慢的转到秦筝的脸上。   秦筝抿嘴笑,再不下来她还有绝招,脱内裤!   负后的手松开,云战解开腰带,脱掉外袍,然后一跃跳进了水池里。   水溅起老高,秦筝眨着眼睛轻笑,还没笑畅快呢,就被一股大力搂进了怀里。   “反悔大王,你不是不下来么?”她就知道这招儿好使,色鬼一般都会上钩。像云战这种终极大色鬼,她百发百中。   拥着她,在水下,身体相贴,她软软的,不禁让人心旌荡漾。   “这么急切的召唤我,给你面子。”水下,他的手由她的腰间滑到后背,明明是自己把持不住,嘴上却偏偏还一本正经。   秦筝轻笑,“真的么?那你不用给我面子,快上去吧,我还要脱衣服裸泳呢。”推他,那身体跟石头一样硬,根本推不动。   “真的?”垂眸看着她,云战面无表情,但是那眼神儿却是浓郁的很,似乎已经穿透了她的衣服。   抿嘴轻笑,秦筝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身上,“假的。”   水下,轻抚她的背,云战的手似乎比这泉水还要热。   身体紧贴,衣服湿漉漉的几近于无,身体的刚硬与柔软分明,贴在一起,完全感受的清对方。   “这水很好是不是?其实只是下来解解乏,也不是享受。你无须排斥,和我在一起,就当陪陪我了。”发丝浸湿,一缕一缕,幽暗的光线,热气蒸腾的泉水,她这小脸儿也格外的白皙,娇艳如花。   “你有这么大的面子,需要我陪你?”单手摸她的脸蛋儿,带着水,但是却很更细腻。   “不给我这个面子?刚刚不是还说,给我面子么?”水下,她环在他背后的手也在摸他的腰。肌肉紧绷绷的,充满力量。   “脸这么大,需要我给你好多面子。你想要几个?”逗弄她,云战尤其说话时一本正经就更气人了。   “你脸才大呢!我要多少个面子你都得给我,谁让你对我馋涎欲滴呢。”摇头晃脑,她说的头头是道。   “馋涎欲滴?还有这种事儿?”云战佯装不知,手可没闲着。   “真没馋?没馋你下来做什么?”就是馋。   “看你投怀送抱。”她主动,他还能不配合?   “你是自作多情,我才没投怀送抱,是你对我幻想多时,产生幻觉了。”水下,她在蹬腿儿,若不是靠着云战,她就沉下去了。   “这也是幻觉么?”水下,他的手爬上她锁骨之下,握住。   脸一红,秦筝立即推开他,“色鬼!”   眸色深浓,云战伸手,轻易的将她重新拽回来。   “不许再摸我啊,否则我可翻脸。”警告,这警告却不像是真的。   云战也听话的果然没再摸她,搂着她,享受这温水的浸泡。   “你是不是很久没用热水洗过澡了?”他一向凉水洗澡,这毅力也真是不一般。   “嗯。”单音回应,云战自己都记不清了。   “厉害!大元帅你真是个铁人。”佩服不已,反正她是没这毅力。   抚着她的后背的湿发,大手宽阔,将所有头发笼罩。   “你说,现在云赢天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着了道了。   “不会那么快,年后吧。”云战的语气很肯定。   “真的?顾尚文用的是什么毒?”关于这个,她没问过顾尚文,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毒药。但想来他那时说的,应该是慢性毒。   “用上之后便难以自拔的毒。”云战声线无温,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毒品?”秦筝眼睛睁的大,眼睫毛上挂着水,娇俏可爱。   “差不多。”云战的回答有些含糊,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用知道的好。   点点头,秦筝长舒口气,“也好,这样不会引人怀疑,又能让他好好享受享受,不错。”   “是啊,会很享受的。”单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他声线沉稳,若是细听,不乏阴险。   “倒是便宜他了,听说人在那个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沉浸在幻觉里开心的很呢。”她好似很明白。   “或许吧。”云战不想多说,开心?他觉得未必。那应该是心里明明清楚,但是却不得不做。   “不想告诉我?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也不太想知道。不如说说眼下,你的手又在干什么呢?”水下,他的手可是一直都没闲着。   垂眸看着她,云战的眸子里氤氲着笑意,便是如此,那其中的深浓也让人脸红心跳。   “泡了很久了,出去吧。”这样贴合着,他有些难以自控了。   “不嘛!”水下的身子扭了扭,他的手紧了紧,然后更加拥紧她。   抿嘴笑,秦筝就是想和他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一天的时间,他们俩一直都分开很远。   “别后悔。”托着她下颌,他的意思很明显。   秦筝眨眨眼,双手从水里拿出来,然后搂住他的颈项。借用他的脖颈,她向水上探出很多。   她如此配合,云战的唇角扬起,歪头倾下,吻上她的唇。   水汽蒸腾,两个人在水雾中也若隐若现,光线幽暗,水汽随着风吹动,有时两个人的身影会被水汽彻底挡住。   蓦地,秦筝的唇舌被放开,然后耳边水声和着风声像一道利剑,她的耳膜差点被震碎。   回神儿,秦筝睁大眼睛看着抱着她的人,脸色却是恍若冰霜。   “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只见水池边的树墙缺了一大块,水面上飘着树枝落叶。   细看水面,一只小麻雀飘在水上,头被削去,已经死了。   小麻雀?秦筝一惊,段冉!   “是段冉。”云战声线沉冷,他知道这小麻雀是谁。   “嗯。”点点头,那肯定是了,不用想。   “他一直在跟着你!”搂着她,云战的手臂肌肉紧绷,恍若石头。   眨眨眼,秦筝摇头,“跟着我们。”   “想死。”云战似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因为听起来耳朵都发麻。   “死一只小鸟,还会有另一只,杀不完的。”搂紧了他,他身上的肉也都是紧绷绷的。   “那就赶尽杀绝。”揽着她向池边走,然后连带着她整个人一起捞上岸。   全身湿哒哒,秦筝不禁一哆嗦。云战捡起地上的外袍将她包裹住,“回去。”   “嗯。”点点头,她靠在云战的怀里往回走。   “下次再看见他,告诉我。”往回走时,云战忽然沉声道。   “嗯。”乖乖的点头,秦筝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杀一次他还会再来,杀也杀不尽,反倒浪费时间,还不如就让他继续得瑟好了。   “不要心里打另外的主意,我的话记住了么?”搂着她,云战随着走路水滴一路。   “你怎么知道我在另外打主意?别冤枉我哦。”秦筝自己也心虚,但嘴依旧硬得很。   “希望如此,小鬼头。”拍拍她的脑袋,头发湿哒哒,像只落汤鸡。   “你才是小鬼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若不是成年人,他还对她上下其手,他可就是侵犯未成年了。   “人心险恶,你这‘成年人’见识的太少,别被外表所迷惑,因为有些人很会骗人。”云战沉声叙述,声音很低,但是却让秦筝听得清楚。   眨眨眼,秦筝点点头,“说得对。不过,我会看见他在无人之时所做的事,我不会上当。”   “真的么?若他在无人时是只鸟呢?”云战反问,而且,对于她的铁桃花他已知二三了。   “好吧,你说得对,还是有我看不透的。放心吧,看不透他我就会更加谨慎,别把我想的那么笨。”往他怀里蹭,秦筝小声反驳。   “笨蛋。”又拍她的头,之后搂进怀里,无论她说什么,会什么,在他眼里,她都很单纯,很笨!   ☆、070、大元帅欺负人   有过昨晚的事情,队伍再次启程时,一队人专门负责射杀沿途出没的鸟类。也不管那些鸟儿是不是无辜的,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秦筝也无语了,经过昨晚,段冉再出现肯定会更加谨慎,才不会大张旗鼓的在天上飞呢。   所以说啊,就任他飞着,知道哪只鸟是他,这样心里更有底,不至于抓瞎。而且反倒忙活的这些人浪费时间,付出重大体力和时间,还未必能射杀准确。   这一路,这帮兵士简直没任何时间休息,冲着天空周围树林里出没的鸟儿射箭,箭法高端,他们所过之处尽是鸟儿尸体。   终于抵达了长垣大营,这大营是边塞要地,因为南方紧邻的就是一个异族人的地界。   大燕朝廷与他们没有联系,倒是寻常百姓与之有交流,通常他们会和大燕的商贩交换些生活用品之类的。   虽是语言不通,但是商贸似乎都是相同的,以物易物,不用语言也能搞定。   这异族人所在的地区山势起伏,地形复杂。也所幸是大燕对他们并没有觊觎之心,否则他们也根本抵挡不了大燕的大军,因为民间据说有人精通他们的语言,得知他们的人口很少,总共也不过两三万。   对这异族,秦筝也是没什么兴趣,这世上除了大燕东齐这种大国,就必定还有一些小国小部落之类的。   要允许他们的存在,否则,这世界就没办法向前迈步了。   这大营要比雪山大营大得多,三面环山,一处出入口,中央平地宽广,所有的军帐驻扎在这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抵达大营,军饷车马直接行进到了账房前,兵将有序的一队一队轮班领饷银,排起了长龙队伍。   这地儿气候湿润温和,和天阳关可是天差地别。要说平时这铁甲军的伙食是又咸又辣,那么在这里就必定顿顿离不开辣的,因为真得很湿润。   “小姐,这地儿真不错。快新年了,这里还这么暖和。”无论是皇城还是天阳关,都很冷。   “嗯,真的挺不错,就是这空气太潮湿了。时间久了,身体会不舒服。”但这种空气对皮肤应该很好,不会让皮肤缺水。   点点头,小桂也这么认为,尽管她挺喜欢这里的温度的。   这次,秦筝所住的地方不是在大营后方随便给她安排个军帐,而是,直接进入了云战的主帐。   这偌大的军帐就只是云战专门住的,平时他不在这里是封起来的,如今再打开,里面收拾的干净,而且,宽敞,又高。   也对,有云战那么高的个子,这军帐必定得高一些才行。   主仆俩进来,小桂也睁大眼睛唏嘘着,“小姐,咱还真是媳妇熬成婆,那时就把咱们随便一安置,和安排小狗差不多。现在啊,您已经可以入住王爷的主帐了。”她这个丫头都觉得后背挺起来了。   闻言,秦筝扬眉轻笑,“说的是啊,那时候给咱们安排的军帐满地草,咱俩还自己收拾了一通,拔草拔得满手绿汁儿。晚上还挤在一起睡,想想真是受太多的苦头了。”   “是呀,那些兵将一个个的眼神儿更是气人,好像咱们是演小丑戏的。现在啊,这些人可是不敢了,否则王爷一个眼神儿过去,吓死他们。”心下暗叹,还是得和主子搞好关系。以前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否则在秦府也不会一直挨欺负。   笑笑,秦筝解下披风走至那偌大的木制屏风后,大床。   凡是云战睡觉的床,那绝对是大号的,对于她这个小个头来说,实在宽敞。   小桂跟在身边看,一边啧啧叹息,“这床真大。小姐,你随便在上面翻滚也不会掉下来。”   耳朵有些红,秦筝轻咳一声,“行了,参观的差不多了。你也去看看你的帐篷,有不合心的赶紧跟小兵说,晚了没人给你跑腿儿。”   “嗯。”小桂走出去,走了两步又返回来,看着秦筝,欲言又止。   瞧她两眼,秦筝蓦地扬起眉尾笑得奸诈,“哎呀,李将军在外等你呢。”这次来长垣大营,李毅将军也是随队来的。   这李毅吧,对小桂是有那个意思的,小桂也有点儿,只不过,害羞更多。   “小姐~奴婢怎么办呀?”脸蛋儿泛红,小桂还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缺什么直接找李毅不就得了。他巴不得给你跑腿儿呢,大半夜的跑腿儿都乐意。”跟李毅的话,秦筝也是放心的,李毅不错。   “小姐!”小桂更不好意思了。   蓦地,军帐外有说话声传来,下一刻,有人进来,正是云战,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毅。   云战是在外面看见了李毅,以为他有事情找他,所以就要他一同进来了。   一看见李毅,小桂直接扭过头去,佯装自己不在。   秦筝则笑得意味深长,视线在李毅身上转了两圈,然后看向小桂,笑得更让人坐立不安了。   秦筝那模样,云战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视线打从李毅身上扫过,不知这李毅又有什么值得她看的了。   “王爷,明日中午时分全军军饷会发放完毕。之后山地练兵,预计会需要一夜的时间。这之后,您还有什么安排?”李毅虽是样貌不怎么样,但是那说话之时的爽朗与气势,却是十足的男人本色。   “新年马上到了,去年的新年是在天阳关,今年,就在长垣大营。秦筝,你想在哪儿过新年?”蓦地,云战问她。   秦筝一诧,“哪儿都行啊!不过,一定要在军营里么?咱们去城里行不行?佯装成普通人。”整日面对的就是这些铁甲战士,新年了嘛,换一下环境也很好啊。   “城里?也好。”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同意了。   秦筝笑眯眯,看了一眼小桂,又看了一眼李毅,“虽然我觉得只有咱俩最好,但是新年嘛,人多才热闹,小桂得跟着我,曹纲得回天阳关陪妻儿,那李毅将军可愿意替代曹纲服侍我的轮椅一段时间呀?”   李毅看了一眼小桂,然后拱手点头,“末将愿意效劳。”   秦筝歪着身子撞了小桂一下,小桂脸蛋红红的,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云战自是感觉到这其中气氛的微妙,但是若让他看谁和谁有儿女私情那比登天还难。   眉峰微蹙,云战最后盯着还在那儿兀自笑得奇怪的秦筝,“你们都下去吧。”   “是。”李毅拱手先走,走时不忘看一眼秦筝身边的小桂。   秦筝推了推小桂,小桂也迈开步子,步伐羞涩,一看就是刚迈入情窦初开的阶段。   俩人离开,军帐里只剩下两个人,秦筝几步跳到云战面前,瞧着他那皱起的眉峰,她睁大眼睛,“大元帅怎么了?做这个表情是要吓死我么?”   盯着她,云战的眼睛恍若能穿透她一样,“你对李毅有意见?”盯着李毅看,笑得还那么奇怪。   “对啊,有意见,觉得李将军实在有男人味儿,光明磊落,世间少见。”连连点头,表示对李毅的赞叹。   “是么?”这语气就有点危险了,尽管乍一听起来还是那么冷漠无温。   抿嘴笑,秦筝身子向前一扑就趴到他身上,“云九,你以为我变心了?”   云战动也不动,她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轻如羽毛,“以为你花心。”   “切!虽然我喜欢有男人味儿的,但长得也得漂亮才行啊!像大元帅这种样貌英俊的,才会让我忍不住花心。李将军呢,是看上小桂了,那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云战明明眼力很不错的,这样都没看出来?   云战确实有些意外,“真的?”   “真没看出来?太明显不过了。李毅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小桂,平均这一天下来得看个几十次,这你都没注意。”摇摇头,云战对于他人的儿女私情还真是不敏感。   “没注意。”这几天,他注意最多的是天上。   “没劲,像你这种,有其他美女给你抛媚眼你都得误认为她们是眼睛进沙子了。”也所幸是他先对她有意思,否则,她要是倒追,这云九还未必理她呢!   “你抛得媚眼我看见了。”拍拍她的头,云战搂着她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   坐于他大腿上,屁股底下的大腿结实的硬邦邦,“我什么时候给你抛过媚眼儿?难道不是你总对我挤眉弄眼?”她那不叫媚眼儿,叫秋波。   “挤眉弄眼是何意?”云战面色无波,他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是啊是啊,大元帅不会挤眉弄眼,只会对我馋涎欲滴。”抬手,捏住他的脸颊,他总是这样对待她,她还从未这样捏过他的脸呢。   结果,她也只是刚捏了一下,云战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你若是不勾引,我又怎么会上钩。”对于他对她馋涎欲滴这事儿,他也是不会承认的,尽管眼神如火他确实是那般表达的。   说不过他,秦筝就不说了,眸子微眯,凑近他几分,“大元帅坐怀不乱,钢铁意志,怎么会被我所勾引?哎呀,这里的气候虽然是暖和,可是我却有点冷,怎么办呢?”身子前倾贴到他胸膛上,轻轻地扭了下,那人的眼神儿果然就变了。   大手抚上她后背,云战垂眸看着她,棱角分明的脸庞刚硬如钢铁,但那眼神儿却是炽烈如火。   仰脸盯着他,秦筝笑得得意,“大元帅,您可是拥有钢铁意志的人哦,可别被我这小小的低劣的勾引勾上钩。”   云战不语,置于她后背的手却是微微用力,按着她更加紧贴的贴在他胸膛上。   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秦筝也不免的脸红,一只手撑到他胸口,悠悠道:“大元帅,你的胸比我大,摸你自己的应该感觉更好。”   “感觉到我的心跳了么?”没理会她的调侃,云战低声问道。   “嗯。”点点头,贴的这么紧,当然能感觉的到。   “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呢?”垂眸看着她,云战如此道。   “是么?为什么?”应该也能感觉得到才对啊!   “因为被你的‘肉’隔住了。”眸子含笑,云战一语道破天机。   一愣,秦筝恍然,挣扎的掐住他肩膀全身都在动。   云战不挡着她,任她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这感觉虽是好,不过也挺折磨人。   这大营的饷银发放完毕,之后进入紧急练兵,又是往深山里面跑,这大营少了一大半儿的人。   云战也不在,秦筝兀自的在他那张大床上翻滚,这床真是大啊,便是睡相再差,也绝不会掉下去。   翻身,骑着被子,真是舒服。云战在的话,她是甭想骑着他,只要她的腿搭上去,就会立即被他踢下来,然后压住,压的她一动不能动。   这偶尔的他不在,感觉还真是好。   外面卫队巡逻的声音不时的传来,让人感觉分外有安全感。   她的眼睛渐渐睁不开,这夜晚时分灯火幽暗,云战不在这里万分寂静,就特别让人容易犯困。   蓦地,一丝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军帐中炸开,尽管声音不大,但这里太安静了,一点点声音也听得到。   睁开眼,秦筝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屏风上。那屏风挡着床,也挡住了外面,在这里并看不到外面。   竖起耳朵,秦筝屏息,一时间这军帐里更静了。   地面,一团小小的东西从屏风后绕过来,它那么小,走路不发声,也根本让人没办法注意到它。   趴在床上的人虽然没看到,但是却有感觉,被人盯着的话,是有感觉的。   霍的起身,发丝飞舞,再加上她那瞪大的眼睛,形象可怖。   一眼就看到了那刚从屏风后悄无声息走进来的八哥鸟,秦筝狠狠地瞪视着它,它明显也被秦筝这模样吓着了,愣在那里。   “你来干什么?还嫌死的同类不够多是不是?你知道现在鸟类有多恨你么?因为你死了无数同胞,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出来!”随手抓起枕头撇下去,枕头很硬,砸在地上咣的一声。   色彩艳丽的八哥跳开,灵巧的很。   秦筝更生气,“你来干什么?没事儿赶紧滚蛋!”   “新年好!”八哥忽然说话了,声音不好听,但是话说的很清晰。   若是寻常,秦筝肯定会被会说话的八哥逗笑,但现在,明知这八哥被段冉控制,她是决计笑不出来的。   “好个屁!本来挺好的,但看见你就不怎么样了!”盘膝坐在床上,秦筝仅穿着里衣,长发坠在肩头,可爱而又娇媚。   八哥一扑扇翅膀,一下子落在了床上。   盯着它,秦筝满眼杀气,恨不得将它的毛扒光。   “新年好。”它又说了一遍,而且貌似很高兴的样子。   横眉冷对,秦筝哼了哼,“段冉,看来你近来平时真的没什么事儿啊!总是往我们这儿跑,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注意一下云战的动向?然后伺机的打入我地盘的内部?别妄想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们都老实着点儿吧!再说,我们现在也没心情对付你们。”   “弑君,弑君!”八哥又说话,而且还跳脚,故作可爱!   秦筝板起脸,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它,“谁弑君?”   “你。”张开翅膀,它似乎更欢脱。   猛的伸手,一把抓住它,秦筝死死的捏着,似乎再用些力气就将它肠子捏出来了!   八哥也感觉到痛苦,小眼睛瞪大,脖子也抻的老长。   “捏死你!然后把你的肠子从屁股里拽出来,缠在你脖子上做项链。”面目狰狞,秦筝像极了变态狂。   八哥抻着脖子发出难捱的哽咽声,它很痛苦。   十指用力,坚持了将近一分钟却忽的松了,八哥也松了一口气,一身的羽毛被捏的乱糟糟。   “掐死它你也死不了,段冉,你真不是个爷们儿,总是躲在鸟儿的背后。”松开它,秦筝也没了招儿。明知杀死这八哥对段冉也造成不了伤害,她也不会亲手杀死这八哥,她还没那么残忍。   “赶紧滚蛋,我不想看见你。”翻身躺下,秦筝懒得理它。   然而,她不理它不代表它就会走,一跃跳到秦筝旁边,隔着几十公分看着她。   不眨眼的盯了它一会儿,秦筝转过身去,闭上眼,睡觉。   八哥一直也没走,跳到另一边去继续看着秦筝。它是一只八哥,但那眼神儿却不似八哥,因为充满了柔和。   若是来打探铁甲军的军营,它也不会一直呆在这里,但它从始至终都在这里盯着秦筝看,其目的似乎有那么一些值得斟酌。   但对于秦筝来说,段冉心计颇深,无论做什么肯定有目的。而最大的目的就是针对铁甲军,她从未将自己划在其中。   若是她能够早早的将自己设想进去的话,恐怕段冉的心境会被更早的知道。只可惜,她满心云战,对他人没任何多余想法,就此,也注定这是一段没有回应的单方情感。   临近天亮,深山练兵结束,部队回营,声响巨大,熟睡中的人也被吵醒。   烦躁的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住,鼻尖多出来一个东西,她伸手一把抓住。   纸团!纸团?   掀开被子,秦筝举起手,手里的果然是纸团。   展开,段冉的字迹进入眼中,他说这段时间他不会再来了,因为没有时间。并且希望她新年过的愉快,年后不定何时他还会来看她!   撇嘴轻嗤两声,秦筝坐起身重新团起纸团,刚想扔,却又收回手,不妥啊!被云战看到还了得?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纸团呢,外面突然响起守卫的声音,“王爷。”   云战回来了!   拿着纸团,秦筝愣了两秒,随后果断的塞进了嘴里。用力一咽,纸团滑进喉咙里,呛得她连声咳起来。   屏风处,云战挺拔的身影出现,看秦筝坐在那儿捂嘴猛咳,他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做什么呢?还没睡!”坐到床上,云战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拍的空空响,秦筝勉强咽下去的纸团差点又被拍上来。   “水、、、”艰难的要水,一定要将这纸团冲下去。   云战返身倒水,秦筝顺着胸口,她要被卡死了。   水递过来,立即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卡在食管的纸团瞬间被冲下去。   立时放心,秦筝长舒口气,“这么早就回来啦!”   “早?”对于她的用词,云战很敏感。   眨眨眼,秦筝摇头,“我的意思是,与天阳关那时比很早。”   “是么?”明显不是很相信,他觉得秦筝有点心虚。   “当然。干嘛那么看着我?想我了?”云战眼力好,她自然知道。身子一转,一下子骑坐在他腿上,双臂一缠,圈住他脖颈。   秦筝这招百试不爽,云战对此毫无反抗之力。   搂住她的腰,云战看着她,眸色变暗,也不再想着怎么查问她了。   “累不累?搂我睡觉?”相当主动,秦筝跨坐在他身上,这姿势很轻易的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   “嗯。”回答,云战一手滑到她脑后,然后推向自己。   作势半推半就的,秦筝最后还是没逃过他的攻击。心下暗暗叹息,总算逃过这一劫。这若是被云战看见了,她就算无辜的也得被冤枉。段冉那厮太损,这招肯定是故意的。他又不知她何时会醒,但云战肯定会回来,这就是给云战看的,挑拨离间,让他们心生嫌隙。   但奈何她聪明伶俐,又胆大心细,见招拆招,识破他的伎俩!不止没让他得逞,反而更加套牢了云战。   不禁更是得意,这世上,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怕是没几个了!   长垣大营的照例事物完毕,军饷大队继续向下个大营出发。而云战这次却没有跟随,因为马上新年不再查看练兵进度,一切等新年过后再说,他也无需随行。   他不在,所有人似乎都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但长垣大营的兵将却是紧张起来,有云战在,没办法放轻松。   秦筝想去城里过年,云战也同意,但这城里,却是没定好去哪个城池。   西南的城池不似大燕那么密集,几十里或许就有一个。这里的城池相距的都很远,反倒小村镇什么的特别多。   “据属下所知,项城中每到新年时有盛大的打铁花,漫天飞舞就好像满天的萤火虫,王妃肯定没见过。所以,听王爷的去项城肯定没错。”李毅被批准代替曹纲的位置,所以有幸的参与进了秦筝和云战的城池之争。   秦筝转着眼睛,明显还是没兴趣,扫了一眼小桂,然后悠悠道:“韶城里好吃的食物特别多,小桂你想吃么?”   小桂虽是想同意李毅,但是看了看秦筝,然后弱弱的点头,“嗯。”   一瞧小桂答应了,李毅也不再说什么了,显然现在三对一,秦筝用小桂勾走了云战一方的李毅,现在云战孤军奋战了。   略显得意,秦筝倚靠着庞大的书案,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云战挑衅,她赢了。   “好,那就韶城。”云战没有再反对,面色沉静,他同意了。只是,幽深的眸子里却是有另外一抹光波,若是秦筝当时细看,也就能发现了。只可惜,她只顾着得意了。   这新年,对于云战来说等同于放一个小假,一年来他不曾休息过一日,便是往年新年他也不曾休息。今年完全是借秦筝的光,谁让他答应她了呢!   带着八个亲卫,李毅,小桂,秦筝,云战;一行这十二人就上路了。   走的时候是秘密走的,长垣大营里的兵士并不知道,只有几个主将知道,却是不曾透露。   想着即将迎来的美食,秦筝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也没注意这行进的道路似乎和地图上的并不一样。   与云战共乘一骑,秦筝一路上除了看看四周的风景,之后便是睡觉。裹在厚重的披风里,靠着云战,一点都不觉得冷。   小桂不会骑马,李毅自告奋勇的带她,她自是不太愿意,但云战直接下命令,成全了李毅,使得小桂也不敢说什么。   后面的马上,小桂前倾着身子,和身后的李毅保持距离。但就是保持距离,她的脸蛋儿也始终红红的,身后的气息不断的吹在她身上,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着前面的马,云战的脊背挺直,完全挡住了秦筝,也不知此时秦筝在做什么。   不过就是秦筝什么都不做,小桂也不能学她,她和云战太亲密了,她不能学。   “小桂姑娘,你累么?”身后的人突然说话,惊得小桂身子一僵。   “奴婢、、、奴婢不累。”小桂磕磕巴巴的回答,抓着马儿的鬃毛,再抓一会儿估计马儿都会发飙。   “与我说话,你不用紧张。”李毅不想听她一口一个奴婢,让她放松。   “哦。”小桂转着眼睛回答,仍旧很紧张。   “小桂姑娘,你家里人都在皇城么?”询问,李毅的视线在前面的路和身前的人身上来回转。   “对。不过,奴、、、我是个孤儿,将我养大的是养母。”回答,她仍旧很紧张。   “原来如此。我也年少丧母丧父,与胞妹相依为命长大。十五岁那年我参军,之后一直追随王爷。”李毅道明身家,其实他没细说他父母是谁,若是细说,那可更有来头了。   小桂点点头,“咱们的命都不怎么好。”   “不能这么说,都说人生是先苦后甜。苦已经尝过了,甜应该马上就来了。”李毅看着身前的人那僵着的身子,不禁微笑。本就长得不太好看,这一笑更不怎么好看。但胜在男人气息足,也就让人忽略了他的样貌了。   前面的马上,秦筝靠在云战怀里无声的笑,还不知这李毅勾搭女人挺有招儿,一句话连着一句话的,说的人心里舒坦。   “笑什么呢?”怀里的人笑得直颤抖,云战薄唇微扬,低声问道。   “你那属下还挺会说话,啧啧,比你强。”对于勾搭女人这一点来说,云战是不如李毅。他只会说的她哑口无言头顶冒烟儿,然后再用他那完美的身体和勾人儿的脸蛋儿来勾引她。   “是么?我若是那般会说,你又该指责我花言巧语。”秦筝他最了解,完全猜得到。   哽住,秦筝还真没法儿反驳,因为她真的会那样。   “可怜我的小丫头了,马上就要被李毅俘获芳心了,连挣扎推拉一下都不成了。”摇摇头,她颇为叹息。   “你又看到了?这种事就不要总看了,免得长针眼。”云战奉劝,人家俩人的*总看可不太好。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你才长针眼!这两天我眼睛的确不怎么舒服,不许再咒我啊!”捶打他胸膛,但跟石头一样,他没一点儿感觉,反倒她手震得疼。   深邃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云战悠然驾马,任她怎么扑腾,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这一路上,小镇小村真的非常多,因为临近新年,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挂着大红灯笼,喜庆的很。   人也很容易感受到年味儿,这是秦筝来到这世上第一次过新年。   往年都是在陵墓里,什么新年的她根本都没感觉。而且她天天穿红衣,天天都‘新年’。   “这新年是不错,但是那些红色太讨厌了。”侧坐在马背上,秦筝看着大路下方的小村子,那些红灯笼红的刺目,但是她却不喜欢。   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云战微微收紧手臂,“又想起四年的陵墓生活了?”   “第一次新年啊,算了,不想这些了。”自己也觉得扫兴。   “平时也不要想。”过去的事情,想它没有任何意义。   “我最讨厌红色了,第一次见你你也一身红,以至于我对你没任何好感。”盯着远方眼睛不眨,她的思绪到处飘。   “真的?”抬手摸摸她的脸蛋儿,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只注意她脸上那些红疙瘩了。   “嗯。怎么,大元帅还想听我说对你一见钟情?切,世上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的事儿!”她才不信一见钟情呢!   “难道不是么?第一次见我,你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直看我的脸。”真真假假的,他还确实想听她说对他一见钟情。   撇嘴,秦筝仰头看着他嘴撇的更长,“自恋!”这人别看总是一副冷面孔,但相当自恋。   低头,快速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难看。”   “难看你还亲?”横眉冷对,占了便宜还挤兑她!   刚硬的下颌弧线柔和,她说的对,便是她难看他也会亲!   在路上歇了一夜,第二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秦筝很高兴,眼看着那古老的城池就在眼前,想着能吃上这里最有名的蒸肉,她更高兴了。   然而,距离城池越来越近的时候,秦筝的脸色却变了,因为那城门上方清清楚楚的刻着项城两个字。   她要去的是韶城,有蒸肉的韶城,不是那什么什么打铁花的项城!   “云战,你骗我!”大叫一声,秦筝扭头瞪眼盯着身后的人,太可恶了!欺负她不识路,就将她带到项城来了!   纤薄的唇微微上扬,云战很高兴,“唉,走错路了!”   “你少表演,你就故意的!你这人,气死我了!”看他明明在笑,嘴上却说着讨便宜的话,秦筝觉得自己头顶要冒烟儿了!   “怎么办?现在调转方向直奔韶城吧!”问着,马儿却依旧还在悠然前行,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儿。   秦筝觉得自己要气绝身亡了,深吸两口气,竖起食指指着他,“云战,你行!”   “嗯。”几不可微的颌首,他也承认。   闭了闭眼,秦筝扭过头去不看他,盯着就在眼前的项城,小脸儿绷得紧紧地。   好,他能偷梁换柱是吧!那她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人太自大了,还喜欢看她生气,不给他点教训,他会一直这样的。   但以往她也总想办法教训过他,但每次最后倒霉的都是她!、   这回,她非得想个好法子治治他这毛病,欺人太甚了!   ☆、071、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项城的新年气氛的确很浓郁,城池虽古老,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年味儿不古老,大街小巷的张灯结彩,乱跑的娃娃们穿着新衣戴着新帽,热闹的不得了。   秦筝虽是还惦念着韶城的美食,但是看见这孩子满地跑的情景也不由得放松了身心,这地方其实也挺好。   最起码,要比军营强上百倍,除却满身盔甲的兵将,什么都没有。   走街串巷,队伍在街巷中行进,铺地的石砖相当陈旧,但是却异常结实,看样子再挺个百年都不成问题。   慢慢前行,最后在一栋寻常的民宅前停下,他们要住在这里了。   云战跃下马背,然后看了一眼板着小脸儿的秦筝,问也没问她,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秦筝也不吱声,任他将自己抱下来,双脚落地,她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   “进去吧。”身边的人声线低沉,抬手在她的背后拍了拍,秦筝却举步就走,坚决不搭理他。   知道她闹别扭,云战也不以为意,他还真就喜欢看她闹脾气的样子。   这民宅很普通,但是却很清净,院子很大,房屋五间,靠着两侧墙边有齐腰高的树墙,当真不错。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秦筝继续往前走,后面,小桂追上来。   “小姐,这项城也不错啊,您觉得呢?”反正小桂是觉得不错。   秦筝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儿冷的很,吓得小桂立即噤声。   “王爷做的不对,王爷做的不对。”小桂连声说云战不对,秦筝这心才算顺了点。   推开房门,这不甚宽敞的房间进入视野当中,虽是不宽敞,但这也仅仅就是个卧室而已。   走进来,看见的就是左侧靠墙的床,这床很古朴,看起来也仅仅能容一人而已。   正对门的是茶座,右侧则是一道门,直通着旁边的房间。   “这房子还真不错。”小桂放下包袱,然后左右看了看,点头赞叹。   “还成。”解开披风,秦筝走向茶座,这椅子桌子什么的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是雕工精美,相信过多少年也不会淘汰。   “小姐,您渴不渴啊?奴婢这就去烧水。”看秦筝那脸色,小桂就知道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着在云战那儿消气了。   “我饿了,要吃蒸肉。”眼睛也不眨,秦筝念叨道。   “啊?”小桂一愣,然后点点头,“好,奴婢这就去。”这就去转告云战,让他来解决吧。   小桂离开,这里仅剩秦筝,他们在外面忙活搬东西,她坐在这里冷眼看着。   死云战,气死她了!   感觉这火气要从脑袋顶上喷出来了,秦筝接连深呼吸压制,决不能发火,否则云战这厮会笑得更开心。   深呼吸起了作用,这火气被压了下去,不过眼睛却冒金星了,气死了!   她在这儿兀自生气,不过半晌,有人从门外躬身走进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圆乎乎的样貌和善。   “小的见过王妃!王妃您要吃蒸肉,不知王妃您是想吃粉蒸肉还是白蒸肉?咸口还是酸甜口?喜欢口感糯一些的还是爽口一些的?”这人是个厨子。   眉头微拧,秦筝盯着他,“你哪儿来的?”   “回王妃,小的从韶城来!”厨子回答,他是韶城的厨子。   略显无言,秦筝深吸口气,“你说的这几种,每种都要。”   厨子一愣,“好咧!”之后转身离开,心下却在嘀咕,每种来一样,也不知能不能吃得了。   切!居然还把韶城的厨子叫到这里来了,看来这云战是早就计划好了,就等着看她生气呢!   太损了!这厮太损了!   秦筝随口一句什么口味的蒸肉都要吃,这晚上,果然摆了一桌子的蒸肉。   韶城特色蒸肉,白蒸肉就是切成薄片的,粉蒸肉就是切碎的,又分各种口味儿,这一桌子都是蒸肉。   秦筝坐下,也不管刚走进来的云战,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因为心里满满的都是火气。   云战的眼里掠过一丝笑,他对满桌子的肉没什么意见,反正在他来看,这肉也没什么好吃的。   撩起袍子坐下,云战看着秦筝吃的脸颊鼓鼓,随后道:“好吃么?”声线低沉,细听还有笑。   不理会,秦筝继续往嘴里塞,这次吃到的是酸甜口的粉蒸肉,很好吃!   “肉吃多了,会腹泻。”悠然的拿起筷子,云战吃米饭。   继续不理会,秦筝就当没听见。   “本就豆芽菜一样,再腹泻折腾,你可就没什么看头了。”沉声调侃,果然瞧见秦筝在狠狠地咀嚼。   豆芽菜?她才不是豆芽菜!   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看他,秦筝愤愤的往嘴里塞肉吃。   “猪肉虽是好吃,但猪吃杂食,就连泔水都不放过。”继续说,云战本就一本正经,那说出来的话更具真实性,听的人反胃。   闭了闭眼睛,秦筝又夹了一大块子肉塞进嘴里,泔水就泔水,她怕谁啊!   “猪还喜欢、、、”话刚说,旁边的人儿霍的站起身,甩了筷子就离开,这是彻底把她恶心到了。   看她走回卧室,云战也放下筷子,薄唇微扬。她要是再吃下去,晚上非得拉肚不可!   脸也不洗,衣服也不脱,秦筝直接翻到床上躺着,这床仅够她一个人,今儿晚上谁也别跟她抢。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喉咙越干,想喝水!肉吃太多,太腻了,她想喝茶水!   但现在已经躺这儿了,她不想再下去了,算了,渴着吧。   就在她想着喝水的时候,云战从隔壁走来,手上还拿着茶杯。   “喝点水吧。”走至床边,垂眸看着床上挺尸的人,云战低声道。   闭着眼睛,秦筝佯装听不见,不喝!   “真不喝?吃了那么多肉应该很渴才对。不喝的话,我喝了。”话落,他果然举杯自己喝了。   那水落入嗓子里的声音刺激的秦筝忍不住咽口水,她真想喝啊!   死扛着闭眼不说话,秦筝就不想理他。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教训他呢,岂能现在就认输!   水她不喝,云战馋完她就离开了。   听着他走出去,秦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翻身下床,直奔隔壁。   桌子上,有四杯已经倒好的茶水放在那儿凉着,看来这是云战准备的。   想了想,秦筝拿起茶壶,用壶嘴往嘴里倒。   水是热的,烫的她差点跳起来!   “好热好热!”扇风,秦筝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四杯已经晾凉的水,最后还是忍着没伸手,继续喝热水!   灌了一肚子热水,忍着被烫着了的舌头,秦筝又以极快的速度滚回床上。   躺回去自己才觉得不对劲儿,做错事儿的又不是她,她干嘛鬼鬼祟祟的?   深深叹口气,她这是被云战打压习惯了,都成了条件反射了!   决不能这样,她得强硬一点才行。   闭着眼睛想招儿,惊觉旁边有人,睁开眼,云战就站在床边看着她。   一瞧是他,秦筝刷的又闭上眼睛,这厮走路无声,鬼一样,讨厌!   云战俯身,然后轻巧的将床上的人儿往里侧推了推,之后转身坐下,占据了床的一半儿。   秦筝扭着身子又往回挪,意思明显,让他赶紧滚蛋。   然而,她这点小力气哪是云战的对手,她挤过来用屁股顶他的腰,对他来说没任何用。   刚硬的脸颊染上柔和,云战脱下靴子转身躺下,硬生生的将这单人床占据了一大半儿。   秦筝被挤得侧起了身,但仍旧不放弃,背对他,双手撑着墙壁,用力挤他。   云战不动如山,这床稍稍有些短,他想伸直腿有些困难。其实旁边的房间有其他的床,但现在就是为了看她闹别扭,非得也在这儿和她挤。   奋力挤他,但是他纹丝不动,反倒累的她一身汗。   秦筝气不过,但又挤不过他,最后放弃,冲着墙大喘气。   云战眸子含笑,心情极其好。   生闷气,秦筝闭着眼睛也开始迷迷糊糊,结果就在要睡过去的时候,肚子却有些不舒服。   叽里咕噜,秦筝抚着肚子,开始疼了。   蓦地,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肚子,热乎乎的,轻揉。   虽是舒服了些,但心知是云战,她一把拿开他的手,然后挣扎的坐起身。   “肚子疼了?”身边的人问她,灯火幽幽,看得清秦筝纠结的脸。   不理会他,秦筝打算从他身上爬过去,挣扎的要下床去茅厕。   就在她爬上他身的时候,云战搂着她忽的坐起身,然后穿上靴子抱着她去茅厕。   被抱着,秦筝想挣扎,奈何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她不敢再动了,这若是哪下动的不对劲儿,她可就丢大人了!   抱着她去茅厕,天色漆黑,只有院子里亮着的一个灯笼。   蹲在茅厕里,秦筝满脸痛苦,肚子好疼啊!   而且,云战还在外面站着呢!他们俩还没怎么样呢,这就开始参观她拉屎了,什么事儿啊!   更况且,她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云战在外面等着她,这黑灯瞎火的,他要是离开了,她可能就回不去了。   好久,秦筝才从茅厕里出来,扶着门,拉掉她半条命!   上前一步,云战揽住她,一边沉声道:“满身的茅厕味儿。”   “嫌我啊?嫌我就放手,用不着你。”终于说话了,秦筝已经拉的没力气了。   “告诉你不要吃那么多的肉,你整日吃清淡的,一下子吃满肚子的肉,不拉肚才怪。”虽是嫌她有味道,但还是一把抱起了她。   无力蹬腿儿,秦筝觉得自己够倒霉,“谁让你弄来那么一个厨师的?你要不把那厨师弄来我能吃那么多肉么?你就故意的,诓我来了项城不说,还弄来一韶城的厨师给我做肉吃,你就故意的!你看我好受你就羡慕嫉妒恨,非得让我心里不舒坦,非得让我生病。”   “好,明天继续吃肉。”迈进房间,云战一边沉声道。   “云战、、、、我咬死你。”气急,秦筝捧着他的脸挣扎的咬上去,云战微微向后仰头,却是没躲过她的啃咬。   下巴被咬住,云战微微蹙眉,两步走至床边将她放下,然后抬手以一根手指撬开她的牙齿,成功解救自己的下巴。   但手指却是被她咬住了,而且这女人面目狰狞,抓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咬。   虽是有些疼,但她因为刚拉完肚子力气泄了一大半儿,还不至于把他的手指怎么样,他就站在那儿任她咬。   指骨硌的她牙都要掉了,最后放弃,秦筝松开嘴,然后举着云战的手到眼前,“云战,你就一铁人,我这么咬居然都没出血!”算了,注定她是打不过他了!   收回自己的手,云战俯身将她按倒躺下,“躺着歇一会儿吧,一会儿肚子再疼我抱你去。”   躺下,秦筝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给我跑腿儿也不原谅你!”   “随你。”旋身坐下,云战满目笑意的看她那瞪眼的样子,他真是喜欢她闹别扭的样子。   “云战,你行!”要被气晕了,秦筝无力了。   “嗯。”点点头,他承认自己行。   闭上眼睛,秦筝觉得自己也就有一口气吊着,否则早被云战气死了。   秦筝本是简单的拉肚子,结果,却不知怎的一夜之间长了满身的红疹子。   痒的不得了,她又全身无力,马上新年了,她可好,成了这副模样。   “云战,我要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靠在椅子上,秦筝有气无力,昨晚往茅厕折腾了四五趟,清晨时分她刚睡着又被痒的醒过来。   云战的脸色也不太好,不似昨晚那般看她笑意满满,今早一瞧她满身红疹子,也急了!   “主子,大夫来了!”李毅的声音在外响起,下一刻门从外打开,当地的郎中背着药箱走进来。   “大夫给她看看,到底是对什么东西不服起了满身的疹子。”云战略显焦急,本就冷面,声线冷漠,这么一急说话时更吓人。   大夫也吓了一跳,这项城里好似没有这号人物。   但眼下他的职责就是看病,放下药箱,然后坐下给秦筝诊脉。   秦筝靠着椅背,看着自己手腕上都已经起疹子了,暗暗摇头,她是没救了,可能对猪肉过敏?   “昨晚夫人都吃过什么?”大夫问道。   “猪肉。韶城的蒸肉,各种口味。还有茶,热茶。”秦筝自己回答,那小脸儿白的像纸一样。   “茶?可是项城的红眉?”大夫似乎明白了。   “不知道。”摇头,秦筝哪知道是什么茶呀!   “对,雨前红眉。”云战在旁回道。   大夫点点头,然后起身道:“老朽这就给夫人下方子,汤药一天一次,用不过三天,夫人身上的疹子就会消了!”   “真的?那太好了。不过,大夫,你卖不卖痒痒挠儿?”秦筝双眼无神,那模样还真是半死不活。   云战看着她,笑意早已不在,“这个时候还贫嘴?”   “谁贫嘴了?我痒,想要痒痒挠儿。”瞪眼,没什么气势,徒增可怜。   云战几不可微的叹口气,挥挥手要郎中下去下方子,然后走至秦筝身边坐下。   “哪儿痒?”看样子,他要亲自给效劳了。   “怎么?大元帅还想亲自伺候小女子?算了吧,让我痒死算了。”仰头靠着,她唉声叹气,可怜兮兮。   “听话,我帮你。”伸手,要给她挠痒痒。   抬手制止,“不用,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抓住她的手按下去,云战先从她肩膀给她抓痒,手劲大,抓的也特别舒服。   秦筝也觉得舒坦,却仍旧长吁短叹,叹自己命苦。   “这若是在韶城,我肯定不会这样。不会一口气吃那么多肉,更不会喝到那个红眉,我也就不会满身疹子,不会痒的要死,更不会生无可恋。”越说越大,已经发展到生无可恋的地步了。   “好,都是我的责任,怨我。”终于,云战松口,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人道歉。   听着,秦筝这心里自然舒坦,但是还是觉得不够,尤其看他给自己那么认真的抓痒,刚要弯起的唇角又被硬生生的给压平了。   “算了,大元帅的道歉我可承受不起,让我死了算了!”半死不活,秦筝这不乏蹬鼻子上脸,但谁让他总欺负她来着!   “别再乱说了,这力道如何?”起身给抓背,云战还是第一次这么服侍她。   秦筝自然舒坦,但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太重了,你要抓死我啊!左边左边,诶诶,右边右边!”一通指挥,终于轮到她处上风的时候了。   心里也暗暗哼哼,看来这是比较有用的一招,那就是她要‘负伤’。但这种方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太不值了!   看在她确实病了的面子上,云战任她折腾,她这纯属是小女儿耍脾气,他完全理解。若是以往,他肯定打击,但是现在,他暂时配合。   一番拉肚和过敏的折腾,秦筝硬生生的掉了好几斤的肉,她自己都觉得瘦了,更何况别人。   但便是她瘦了也没办法,大家都不敢随便给她吃东西,别人吃着好好的,她吃了说不定就会出什么问题。   “你说这没公主命吧,倒是有一副公主的身子!啧啧,也注定我这辈子要吃苦受罪了,而且还要承受你的打压。”端坐于床边,秦筝仅穿着里衣,享受着云战给她抓痒,一边自怨自怜。   “给你跑了一天的腿儿,端茶倒水随你吩咐,这也是打压你?”云战坐在她身边,挺拔高大的身体,这狭窄的空间也根本容不下他,他侧着身子,显得很委屈。   翻了翻眼皮,秦筝不止满脸红疹子,眼皮上也都是,随着她那一翻白眼儿,红疹子也跟着动。   “要不是你打压我,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是心里愧疚,想弥补我,听我说原谅你。”扬起下颌,脖子露出来,红疹子到处都是。   云战顺势的将手滑到她脖子下,手掌粗砺,无需挠,仅仅来回抚摸两下,她就舒坦了。   “那现在想原谅我了么?”其实云战心里确实是有点愧疚,一切都是和他赌气造成的。   “不想。”撅嘴,秦筝斩钉截铁,她才不原谅呢。   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什么都没说,继续的给她抓痒。   还有一天新年,但这最后一天城里更是热闹,晚上有盛大的打铁花,这是项城最为有名的节目,在整个西南都很是有名。   秦筝本来就没兴趣,又因为被云战诓到这里,她就更没兴趣了。   拉肚好了,但满身的疹子却没消,白嫩嫩的小脸儿满是红‘芝麻’,看起来可怜极了。   一瞧见她小桂就摇头,大新年的,小姐也够可怜的。   “小姐,您不喜欢红色,奴婢也没穿红衣服,这个颜色的怎么样?”小桂穿着浅粉色的马甲,里面是奶白色的裙子,脚上踏着一双碎花缎面鞋,娇俏的很。   上下看了她一通,秦筝点点头,“不错,好看,李将军眼睛都直了吧。”   “小姐~”小桂脸蛋儿立即红了,说起这个她满心害羞。   “别害羞,李将军肯定会喜欢。你这头上啊,少了一根玉钗,这个给你。”反手从自己头上拔下来一根来,这是她头上唯一的饰品,然后戴在了小桂的头上。   “小姐,这给奴婢了,您戴什么啊?”秦筝的头上也就这一根玉钗。   “反正我也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你戴着吧,好看。”大方的挥挥手,配上她那满脸的红疹子,几分洒脱几分搞笑。   “那奴婢就谢谢小姐了,这一个新年,奴婢不仅有许多饷银,还有小姐赏赐,过年真好。”想她一小小奴婢,能够在这个年纪有这么多的钱,可是比在皇城好太多了。陪着秦筝在陵墓里四年,值了。   秦筝轻笑,“傻样儿!快去李将军面前转悠转悠吧,肯定眼睛都直了!”   小桂不好意思的笑,但也确实想让李毅瞧瞧。   转身走,走至门口时,云战从外面进来,高大挺拔,他一出现将整个门都堵住了。   小桂俯首站在一边让路,云战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汤药。   这活儿都让云战包揽了,使得小桂这丫头倒是闲了下来,虽是有些心虚,但是这些都是云战自己乐意做的,她一奴婢也不能跟主子抢活儿干啊!   云战走过,小桂立即顺着门边出去,这房间仅剩他们夫妻二人。   看着他那么高大一人拿着一碗,明明很大一碗汤药吧,在他那手的衬托下硬生生的小了好几圈。   “来,喝吧,已经凉了。”直接递到她嘴边儿,态度良好,尽管从他那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态度来。   张嘴,药汤进嘴,苦涩蔓延开来,秦筝的脸纠结成一团。   “好苦。”苦的她胃都抽筋了。   “一口气咽下去,不要尝味道。”另外一只手扣在她后颈,然后强硬的将药灌进去。   不得已的喝,秦筝整个人都要抽筋了,抓住云战的衣襟,两条腿儿抖得像过电了。   看她那模样,云战薄唇微扬,碗里的药尽数进了她肚子里,他放下碗,以拇指擦去她嘴边残余的药汁儿,“吃糖么?”   “有糖?”眼睛睁大,秦筝被苦的眼睛充血。   放置她后颈的手拿出来,手里果然捏着一块糖,塞进她嘴里,看她瞬间变成一朵花儿似的脸,眸子里的笑恍似要溢出来了。   “好吃么?”问,声线低沉好听。   “好吃。”连连点头,糖就是好吃。   “这是项城独有的麦芽糖,项城是不是很好?”继续问,云战这是在下套。   点头,但是头点了一半儿秦筝就及时收住了,不眨眼的盯着他,秦筝摇头,“不好。”   抬手拍拍她的头,云战没有再说什么,但很明显,这不是最后一招。   夜幕渐渐降临,温度虽是也跟着降下来了,但是人的热情却更高了,因为今晚有大戏,那就是着名的打铁花。   秦筝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自然也没期待,不过小桂却是热情很高,而且今晚大家齐齐出门,要一睹打铁花的风采。   顶着满脸的红疹子,秦筝热情不高,披上披风,然后将兜帽往脑袋上一罩,她这配合着新年而长出的红疹子就被遮住了。   “小姐,您这身要是在那个巷子胡同里突然出现,还得吓人一跳。”大过年的,都穿着红衣,唯独秦筝是一身白,还真是怪吓人的。   高高仰起头,她的下巴从兜帽里露出来一点儿,虽是弧线好看肤色也白嫩,但是那红疹子更明显。   “最好吓晕几个,大过年的,也甭让我一个人难受。”独难受不如众难受。   小桂摇头,心知秦筝心里那股火还没过去呢。   “王妃,小桂姑娘,咱们可以走了。”门外,李毅的声音传进来,爽朗又好听。   小桂情不自禁的笑,尽管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   “走吧!”先一步走出去,秦筝整个人被包裹在白色的厚重披风里,诚如小桂所说,在这万家灯火时,她确实有点吓人。   走出房间,院子里,大家都已准备好。   云战似乎和她心有灵犀,身上披着大氅,将兜帽也罩上了,他本就挺拔魁伟,这么一看,嚯,比她更吓人。   几步走至云战身边,秦筝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自己,“小桂,你看我们俩像不像黑白无常?”   后面,小桂分别看了看,然后道:“有王爷在,小姐你也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直白了说,秦筝那小个头根本没她什么事儿,都被四周的高个子给挡住了。   云战的眸子掠过笑意,便是他整张脸都被兜帽挡住,但秦筝也猜得到他是什么表情。   “你这样挡上没什么用处,往人群里一站,像根竹竿儿似的,更打眼。”讽刺他个子高,其实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那也比你像根豆芽菜要好得多。”抬手拍拍她的头,随着他抬起手臂,大氅展开,他简直如同夜幕一般,那大氅好似能将一切都遮盖上。   “哼,别得瑟,小心我攻击你下盘。”秦筝横起手臂比划了两下,她还真能直接攻击他‘子孙’。   “所以你这招儿我这辈子也练不了。”云战继续用言语攻击她,秦筝气得翻白眼儿。   四周的人自动将自己屏蔽,这场面不适合他们在,人家夫妻俩打情骂俏,他们在旁边看着算怎么回事儿。   “走吧。”这小人儿又要生气,云战拿开她的披风抓住她的手,十分精准。   秦筝甩了甩,但是没甩开,也就任他抓着自己了。   走出小院儿,街道更亮,因为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红灯笼,照亮了整个街巷。   往外走,将要走到巷口之时,外面的声音更清楚的传来了。   小孩子嬉闹的声音,还有相识的人之间寒暄的声音,热闹的让人有些恍惚。   在天阳关,在军营,是从来不会听到这种声音的。   “这才像是在人间啊!”转出巷口,秦筝看过去,这条虽然不是主街,但是人真多啊!   “口水流出来了。”旁边的人低声提醒,秦筝立即闭嘴。   “咱们去哪儿啊?”人群好像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看来这都是要去看打铁花的?   “城外。”身边的人告知。   融入人群,亲卫分开前后,将他们护在中间,但还是抵不住人太多,一些乱跑的小孩子从身边跑过去,热闹的不得了。   “再乱跑把你们裤子扒下来!”又几个小孩子吵闹的从身边跑过去,人这么多,他们却像泥鳅一样。秦筝冷声的吓唬,那几个小孩子却根本不当回事儿,直接跑掉。   “你还有这种嗜好?怪不得在琢磨攻击我下盘。”身边,云战低声道,而且明显在笑她。   扭头瞪他,但是兜帽太大被挡住,“你在我梦里已经被我猥亵无数次了,攻击你下盘算什么啊!”   “下流。”云战明明是喜欢听秦筝说这种话,嘴上却偏偏要装。   哼了哼,秦筝继续道:“哪有你下流卑鄙,把我诓到这里看什么铁什么花儿。”   云战不语,随着人群走,相信一会儿她亲眼见到了,从此后就绝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慢慢的随着人群走出城,城外简直人山人海啊,这能看见什么呀!   没有向前走,反倒是在城墙下的一个小高坡上停下来,对于云战这种个子,不站高处也能看到远处。但秦筝是完全被淹没,看见的是无数的后脑勺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就知道是这样,摇摇头,她就等着一会儿回去睡觉了。   “看不见?”人声鼎沸,云战微微倾身靠近她问道。   隔着兜帽,秦筝点点头,“除了后脑勺儿,什么都看不见。”   抬手,将她的兜帽拿下来,秦筝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用管我这个豆芽菜,后脑勺儿什么的也挺好看。”   “坐我肩上?”身边的人却是没再说豆芽菜的话,反倒说出了让秦筝煞是意外的话。   仰头看着他,睁大了眼睛,“坐你肩上?真的?”要是坐他肩上,那就是坐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啊,什么都能看得见。   “嗯。”说着,抬手摘下兜帽,然后解下大氅递给旁边,李毅准确接住。   秦筝咬着嘴唇,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战蹲下了。   无声的唏嘘,秦筝解下披风递给小桂,然后在四周亲卫李毅小桂的注视下,秦筝跨坐上了云战的肩上。   她这点重量对于云战来说什么也不算,轻松的站起来,晃得秦筝弯身抱住他颈项,长发泻下来,蹭着云战的脸。   他站直了,秦筝慢慢的抬头往远处看,嚯,世界果然更大了!   “看清了么?”充当椅子的人问道。   “嗯。”甚为满意,此时秦筝心里哪还有不满。   二三百米外一处空地上,一群赤膊的大汉在忙活着,那一堆一堆烧红的铁在这黑夜里分外醒目。   而那些烧红的铁,一会儿就是主角。   时辰似乎到了,那些大汉各自夹着红彤彤的铁块向前方走去,相互之间留有一定的距离,打铁花开始了。   几米长的铁棍持在手中,将红彤彤的铁块放在一处铁墩儿上,然后挥舞铁棍,用力击打。   这一打,烟花儿漫天,人群欢呼,秦筝也傻了眼,真好看!   铁花一波接着一波,整个天空都亮了。诚如那时李毅所说,真的和漫天的萤火虫一样,漂亮的要命。   天空漆黑,但是那些绽放的铁花却是如同繁星,点亮了夜空。   秦筝已哑口无言,真漂亮!   “项城好么?”人肉‘椅子’再次问道。   秦筝不由自主的点头,“嗯,好。”   薄唇微扬,云战就知她肯定会说这句话。   大手放置在她的膝盖,这小腿儿细了一些,看来这次拉肚子真的让她掉了不少肉。   打铁花继续,这是人工的烟火,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简直太完美了。   俯身,秦筝的上半身呈倒挂姿势,长发垂在云战胸前,将两个人的脸彻底挡住。   倒看着他,秦筝笑得眉眼弯弯,但满脸的红疹子让她看起来几分可怜。所幸光线昏暗,她这红疹子看不大清楚。   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儿,云战几不可微的弯起唇角,“高兴了?”   “嗯。”点头,长发甩动,像随波的海带。   一只手覆到她头顶,手里的一只东西插进她发间。   擦着头皮而过,秦筝自是有感觉,“什么东西?”   “发钗。”云战看着她倒过来的脸低声道。   秦筝刷的坐起来,长发飞舞。   伸手一摸,还真是发钗,玉的,手感不错。   “送我的新年礼物?”再次弯身倒挂,秦筝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道。   “不许再给别人了。”面色沉定,他一字一句道。   “嗯。”点头,长发再次随着甩动。   “终于又长大一岁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便是她倒挂着,但可爱依旧。   “你也又老了一岁。”双手捧着他脸,秦筝这个姿势眼前就是他的薄唇。   “嫌我老?”也对,他确实比她大很多。   “老才有滋味儿啊!”笑眯眯的说,秦筝觉得自己有点大头充血了。   “油腔滑调。”掐她的脸蛋儿,便是如此说,但他确实爱听她说这种话。   抿嘴笑,秦筝蓦地又向下探了几分,捧着他的脸,然后亲上他的唇。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云战承接她第一次的主动。若是做这些事就能换来她主动,他再多做几次也可以。   不过若他真再来几次,秦筝可能就免疫了,因为女人就是这样,有了新鲜的,还想要更新鲜的。   铁花漫天,如夜空繁星,人声鼎沸,唯独这处成了另外单独的世界,任何声音都入不了耳朵。   亲卫在四周都面朝着外面,像主子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就要自动屏蔽自己,佯装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   小桂也有些脸红,因为,她的手被身边的李毅抓住了。   这个新年,诸多惊喜!   ☆、072、逗你玩儿   新年过去了,但街头巷尾的年味儿却仍旧很浓。   外面吵吵嚷嚷的,在这院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一群小孩子,简直闹翻天了似的,一刻也不消停,却依旧有劲。孩子啊,就是精神头足。   “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大元帅你的假期好像没那么长吧。”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便是这季节不适合日光浴,但是今儿的天气特别好。   她享受,云战却是在她身边负手而立,对于这些能让人放松神经的事物,他一向是排斥的。   “两天后。”早就计划好了,这些事情根本无需秦筝操心。   眨眨眼,秦筝叹口气,“轻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脸上的红疹子差不多消褪了,但若细看,还是有些红红的印记。   “接下来有好戏上演,你应该更高兴才对。”看着她那懒洋洋的样子,一小人儿,动作却那么多。   眼睛一亮,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什么好戏?你又做什么了?云九,你有事瞒着我?”一连串问题,她这嘴也快的很。   “不是前些日子你干的好事么?”看她那小模样,愈发喜欢。   转了转眼睛,秦筝恍然,“你说皇城那事儿?真的?目前的进展是什么?”   微微弯身,云战抬手捏着她的下颌晃了晃,“目前,云赢天独宠秦瑟。”   “哇哦!顾尚文到底用的什么毒啊?居然会独宠秦瑟?”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他们把毒下在秦瑟身上了?让云赢天上瘾?   “这你就别管了,这是好事。”其实云赢天想必心里也明白,但是又离不开秦瑟。   “估计秦通会高兴,自己女儿受专宠。不过,想来他也高兴不了多长时间了。”她现在还真想去瞧瞧秦通的模样,必定是暗自开心的不得了。若是知道实情,说不准儿嘎嘣就气死了。   “现在朝上也有些乱了,云赢天专宠秦瑟,不理朝政,蓄势已久的人开始行动了。”大手又滑到她头上,云战低声的说着。   眨眨眼,秦筝点点头,“这就是你那时说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过要你现在去抢的话,你能抢来么?”看来云赢天要对付的人还不止云战一个。   “你又反悔想做皇后了?”眉尾微扬,云战问道。   摇头,秦筝笑眯眯,“没反悔!留着给别人吧,趁着他们乱七八糟的时候,咱们将西南稳定好了,从此划地为王。”   “放心吧,若最后真是那人坐上了皇位,这西南,他是不会动的。”云战心里有数,说的话万分肯定。   秦筝好奇,“那人是谁啊?”必定是云战的哪个兄弟。   “十皇叔。”不是他的哪个兄弟,而是他父皇的弟弟。   一诧,秦筝颇为意外,“你皇叔啊!多大年纪了?还想做皇帝?”   “年逾四十。”很年轻。   “从来没听说过。”摇摇头,她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自云赢天登基,他就被幽禁了。”云赢天要打压的人可是有无数。   “那你和他没有联系么?”云战也从没说过这个人。   几不可微的摇头,云战与皇城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他在西南孤军奋斗,不曾接受过皇城任何人的帮助。当然,他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连。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皇叔要是上位不会觊觎西南,这也是好事。但是,你怎么那么肯定啊?”人心隔肚皮,西南这么大一片地盘,还有几十万的铁甲军,任何人都眼红啊。   “就是肯定!”在她的脑门上微微用力敲了一下,敲打秦筝整张脸都纠结起来。   “别总欺负我,否则我可翻脸了。”打开他的手,秦筝摸着自己的脑门,十分不忿,总是欺负她。   “你每天都要翻脸数十次。”所以,他已经视而不见了。   “谁说的?没有证据别瞎说啊!我心地善良,脾气温柔,才没动不动就翻脸呢。”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深邃的眼眸浮起笑意,云战拿她这话当笑话听,“总是这么骗自己有意思么?”   “有意思!”斩钉截铁,秦筝这脸皮的厚度与日俱增。   院子的门被打开,而后一亲卫走进来,手里拿着封的严实的信件。   “王爷,顾潜之军师来信。”亲卫走至云战面前,躬身举起信。   接过,云战拆开信取出信纸,秦筝坐在那儿看着,但是她坐在这儿什么也看不见,最后也只能观察云战的脸色了。   云战的脸色可是不好观察,他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信纸,然后看了一眼秦筝示意她在这儿接着晒太阳,随后转身走进屋子。   虽是不知有什么事儿,不过看云战的脸色还成,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再说是顾潜之来信,他在雪山大营,想来是雪山大营有什么事儿。   雪山大营距离东齐比较近,那地方也很容易和东齐发生冲突,因为没有城岭在挡着。   东齐?想起东齐,那么肯定就会想起段冉,那个王八蛋!   眯了眯眼睛,秦筝暗暗冷哼,但也仅限于冷哼两声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嗤之以鼻。其实对他一点招儿都没有,谁让人家有那么牛叉的技能。若是能换的话,她情愿和他换一下,她也要化作鸟儿飞上天空。   能俯瞰一切风景,还能伺机的观察敌人的军事装备军事调度,种种种种,十分有力。   相比较起来,她这个技能有点弱!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技能白搭,连连摇头。   “小姐,您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端着一杯热羊奶,小桂从厨房里走出来,离远时就看到秦筝摇头又叹气的。   “在想你这丫头春心荡漾,我是要留不住你了。满心不舍,实在便宜了李毅。”逗弄小桂,果然看到她脸红,她这心情顿时又好起来。   “小姐,您干吗总说奴婢啊!”将热羊奶递过去,小桂很是不满。   “不说你说谁?谁让你是我的丫头!我将你从整天只会哭哭啼啼调教到现在的伶牙俐齿刁钻蛮横,却最终是给他人做嫁衣。怪不得这天下重男轻女的人多,其实就是因为自己花费心力栽培出来的女儿最终要给他人做媳妇儿生娃心里不平衡。”连连摇头,她这操的就是父母的心。   小桂抿嘴笑,“小姐,您将来最好都生儿子。奴婢看您这架势,是生了女儿出来也要掐死。”   “看看吧,又开始伶牙俐齿了!要是以前,你哪会说出这种话来?这都是我的功劳。”只可惜这么好的丫头要给别人做媳妇儿了。她若是个男的,肯定娶了小桂绝不会给别人。   小桂点头,“对对,都是小姐您的功劳。”   喝一口热羊奶,奶味儿是很浓,但是羊奶特有的膻味儿也充斥着鼻腔,忍不住的皱起脸蛋儿,“真难喝。”   “大夫说多喝点羊奶小姐您身上的疹子消褪的能快些,喝吧。”太阳底下,羊奶白的没瑕疵,秦筝的脸同样白的反光,小桂真是羡慕小姐有这么好的皮肤,也怪不得王爷总是喜欢摸小姐的脸,摸上去肯定很舒服。   诚如小桂所说,云战确实是喜欢极了摸秦筝的脸蛋,滑嫩的简直如同豆腐花儿。   他本身手掌粗糙,再加上蜜色的皮肤,和她的脸蛋儿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就是这种极致的差异,让他愈发的停不下来。   夜幕降临,太阳落下,温度就立即下降了许多。   但这里要比天阳关好太多,不至于在房间里还冷飕飕。   盘膝坐在床上,秦筝仅着里衣,腿弯里一堆干果,这些东西她吃是没问题的。   嘴里不闲着,栗色的眼眸眨啊眨,终于,将隔壁的云战给看过来了!   眸子一弯,整张白嫩的脸儿如花,“大元帅,你的公事办完了?”从下午开始,这人就没闲着,也不知在做什么。   走过来,云战的步伐很大,单手负后,一步一步,随着他接近,这处恍若乌云盖顶。   “别吃了,这些东西吃多了肠胃会不舒服。”看她像个松鼠似的,云战劝道。   “我掉了那么多肉,得补回来一些才行啊!”不听,秦筝是真的很想吃。   于床边停下,云战垂眸看着她,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大元帅,你说这么多天来你偏偏要和我挤在这一张床上,昨儿我发现你根本没办法伸直腿。你这何必呢,今儿你去隔壁吧,我看隔壁那张床挺大的。”她喜欢这床不想离开,云战还非得和她挤,每天晚上睡觉她都是侧起身,难受的很。   “将我赶走,你想做什么?”旋身坐下,他这一坐下,秦筝就不由得往旁边歪,最后还得挪屁股给他让出地盘来,谁让她挤不过他。   眨眨眼,秦筝摇头,“当然是睡个好觉啊!”她确实是有秘密,但,她真的不想告诉他。   云战就知不是她说的这样,所以,他是不会走的。若不睡这床也可以,她跟着他一块去隔壁。   “不走?那不走你可别后悔啊!”若是醒来发现荡漾在‘红色’的海洋中,可别怨她没提前警告他。   没错,今儿是她葵水要来的日子,几乎每次都是在半夜她睡着的时候。   “有新奇的节目?”云战却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以为,秦筝又要主动了。   “是啊,很新奇。”忽的弯身凑近他,秦筝眯着眼睛,很是神秘。   几不可微的扬眉,那模样俊的很,“等着看。”   脸儿像朵花儿,秦筝嘿嘿一笑,“保证让大元帅你终生难忘。”   她这么一说,云战脑海里的想法儿就更多了!虽然他觉得在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合适,但是若她强烈要求,他也肯定不会反抗的。   吃的差不多,秦筝起身穿上鞋披上披风,看样子是要出去。   “陪你?”这几天,她晚上去茅厕都是他陪她。   摇头,秦筝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不用,我去趟小桂那儿。”   话落,秦筝举步离开,她这大事儿可是头等大事儿,但也绝对*。   不消片刻,秦筝回来了,脱下披风脱下鞋子,然后自动滚进床里,这次,她平躺。   看她一切整理完毕,云战熄灭了灯,这房间瞬时黑乎乎一片。只有院子的灯火顺着窗子泄进来,但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云战也躺了下来,他太过高大,挤得秦筝又不得已的侧起了身,眨眨眼,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闭上嘴,反正她给他警告了,明早发现满身血可别怪她!   抬起手臂绕过秦筝的头顶,然后搂住她,使得秦筝贴在他胸膛上。   唇鼻都贴着他,秦筝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张嘴,啃咬他的胸膛。   这人本就满身肌肉,若是故意紧绷起来,那就更像是石头一样,她根本咬不动。   但她这种行为对于云战来说属于恶意撩拨,他不止绷紧了身体,还绷紧了神经。   在她继续啃咬他持续到五分钟的时候,云战忽的侧起身,直接将秦筝压在身下。   黑乎乎的,秦筝却是感受的到他,距离这么近,他略微浓重的呼吸尽数的喷洒在她的脸上。   “干什么?”恶人先告状。   “你在做什么?这就是你今晚的新节目?”说着话,逐渐压下来,两张脸越来越近。   “不是。”秦筝想笑,若他真知道她的节目是什么,说不定会歪了鼻子。   “那你在做什么?嗯?”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滑到脸颊,随着他低低的问话结束,头也压了下来。   秦筝抱着他的腰,与他唇齿纠缠。   他来势凶猛,让她几乎要断气。   大手由脸颊重新向下滑,薄薄的中衣恍若于无,手掌的热度穿透布料,所过之处,秦筝也好似发烧了一般。   漆黑中,浓重的呼吸此起彼伏,之后,是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我的衣服、、、”秦筝软声抱怨,但根本不被理会。   他的手爬上她胸前,秦筝忍不住的嘤咛。   她的手也被他的另外一只手抓住,然后一点点的往他的肚腹方向带。   然后,就在此重要时刻,秦筝却突然软声道:“停!姨妈来了!”   “嗯?”云战声线低哑,呼吸浓重,不解她突然说的这是什么话。   “姨妈来了!”又说一次,云战还是没听懂。   “谁?”难不成她刚刚又看见了什么?   “每月都要造访我一次,看看我,也是来看看有没有人侵犯我。今日何其准时,在大元帅你即将要侵犯我之时,姨妈大人奋勇向前,终于赶在你之前汹涌而来。”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一月一次。   云战也终于明白了,如火的激情被兜头浇上凉水,头脑清醒了,但余下的热情还在身体之中残留,这种感觉,等同于身体同时在冰水和热水里泡着。   听到他有一声没掩饰住的叹气,秦筝忍不住笑起来,“今晚让我平躺啊,否则姨妈溃坝,将你冲走。”   翻身躺下,之后又侧起身,云战果然给她腾地方了!   舒适的平躺着,秦筝依旧还想笑。这厮刚刚还想拉着她的手去摸他来着,啧啧,脸红!   她还真没那个胆子去摸他,谁知道会摸到什么!   秦筝这一番折腾,注定让人今夜难以安睡。   反倒她之后睡得香,而且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乱动,否则会引得姨妈纵横,所以更是睡得安安稳稳。   悠然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新年过去了,他们也即将要离开项城返回大营。   这次的大营,不是长垣大营,而是其他大营,因为云战要视察练兵情况。   秦筝就等于是随军赏风景,也正好让云战的这些兵都看看他的王妃,认认人!   阵仗虽是不比皇上皇后,但这待遇俨然就已经是那么回事儿了,云战是老大,她是老大的媳妇儿。   马车里,秦筝昏昏欲睡,姨妈刚过,她终于放松不用担心可能随时会侧漏徒增霸气。放松心神,吃好睡好。   小桂跪坐在一旁,手里忙活着,五彩的线交织在一起,她在编彩结,这东西是坠在男人腰带上的。   有了心慕之人,似乎总想着为对方做点什么,小桂是典型。但也有意外,很明显意外就是秦筝,她不擅长那些手工活,所以云战也注定不可能得到属于秦筝亲手制作的什么定情物了。   扭了扭身子,秦筝半睁开眼,视线里的小桂还在捯饬那彩结,五颜六色的,晃得她眼花。   “你确定把这东西戴在李毅身上能好看?”她不这么觉得,李毅身上就没彩色的东西,戴上得多花哨。   小桂点点头,“肯定好看。”   “咱们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想过给我也弄个这东西?果然啊,我这地位还是比不上你的情郎。这才几天啊,就让你把我给忘了。”不免吃醋,这五年的感情瞬间被李毅冲散了。   “小姐,这是男人才佩戴的,小姐要它做什么?再说,奴婢可是整天都陪着您,这还不够?”不止要她的人,连心也要?   “哎呀,你这丫头要翻天了。”摇摇头,女大不中留,她是看透了。   “奴婢才没有呢!不管以后怎么样,奴婢都永远服侍小姐。”小桂睁大眼睛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得了吧,你要是哪天大肚子了还服侍我,别说李毅会生气,我也不忍啊!看来我得学着自己伺候自己了,往后就孤家寡人了。”除却云战,她能挤兑任何人。   “小姐您还有王爷呢?王爷对您多好啊,还让你骑在肩膀上。这世上,没哪个男人能做到。”说到此,不免羡慕。、   男人的肩膀是抗天的,可不会让女人坐上去。   眨眨眼,秦筝抿唇笑,“你这么一说,好像云战还真挺不错。”往后她得少逗他了,上次赶在姨妈来的档口逗弄他,他郁闷的一夜没睡,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点小小的抱歉。   “何止不错啊,是天下最好。”小桂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就没有这样的。   听别人夸赞云战,秦筝心情颇好,引得旁人羡慕嫉妒恨,心情就更好了。   这一路,很平静,距离东齐较远,似乎那种突然袭击的事情就少了很多。   樊城大营,是在城里,这是较少的军事重地驻扎在城里的地方。   樊城相当大,比任何一个秦筝所见过的城都要大,几乎与皇城不相上下。   按理说,这里应该是西南的‘皇城’,但是云战更看重天阳关,若是这所有的大营相比较,云战在天阳关的时间是最多的。   城府,这就是樊城的‘主帐’,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在此处商议的。   而樊城的府尹则与城府距离甚远,要找他得去樊城的另一头。   钢盔铁甲的兵将出出入入,但丝毫不影响这樊城百姓的日常生活,几十年了,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有紧急情况,军号一响,街上的百姓自动让道,简直就像训练过一样。   入城,樊城的守将亲自出城迎接,便是他们都身着便装,但是冲着守将也要亲自迎接的阵势想必也都猜得出是谁。这西南,谁是老大,大家都心照不宣。   坐在马车里,车窗是打开的,外面一切都看得到。秦筝面色沉静,对于这种场面她觉得是应该的。云战驻守西南二十年,要是连这点威信都没有,怎么统领四十万大军,怎么做大元帅。   城府,宽阔大气,没有那么多繁复的设计,寻常府邸中的花园鱼池拱桥回廊,这里通通没有。入眼的就是宽阔的校场,那大门宽的能容两辆马车同时穿过。   果然啊,这就是铁甲军的驻地,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门面。   马车进入城府,然后直接的行至今晚歇息的地方,一处独院,处于中正堂的后身。   中正堂是守将议事的地方,占地面积很大,这小小的独院与之一比简直像个猫窝。   但胜在简单大方,看起来顺眼,没有那么多晃眼的东西,秦筝还算喜欢。   走进房间,于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来,秦筝深深叹口气,终于不用坐那晃悠的马车了。   小桂里里外外的走,忙活着将马车里的必用品搬出来。   秦筝盯着她,半晌后忽然说道:“小桂,晚上和李将军约会时,别总让他牵你的手啊!那么快的就落入他手里可不行,怎么也得吊着他一段时间。”   小桂一愣,随后脸红,“小姐,您看奴婢做什么?”中午时分李毅找机会跟她说晚上会去找她,这会儿秦筝就知道了。   笑眯眯,秦筝摇摇头,“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以为是看你们*?别人的*我见得多了,你们的也没什么特别。”   她这么一说,小桂脸更红了,“小姐~”   “成,我不说了,记住我的话就行。”劝别人时一套又一套,放在自己身上,可就不怎么样了。   云战这厮手更快,挡也挡不住,她倒是想和他推拉一下,但是人家理也不理。也幸好上次她姨妈忽然汹涌而来,否则,她就摸到他那什么了。   思及此,耳朵发热,秦筝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樊城的练兵,比之其他大营的地域要更广,山地,还有城里。   百姓很习惯这铁甲军动不动的练兵行动,身着盔甲的兵将满街跑,他们也习以为常的当做看不见。   当晚,练兵就开始,云战全程视察,这城府反倒相当寂静。   李毅这个天阳关的守将无需参加,有得空闲与心上人约会。   秦筝反倒成了孤家寡人,自己坐在床上吃瓜子,陪伴她的只有幽幽灯火。   地上的瓜子皮越来越多,秦筝也吃的口干舌燥,爬起来下床,直奔桌边倒水喝。   倒出来水,仔细看了一下,这是白开水。也对,她现在不敢随便喝茶,谁知道喝哪个就过敏了呢。   灌了两杯,秦筝这才舒坦,转身想爬回床上,结果一回身,床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拧眉,瞧着那蹲坐在床沿儿上的小麻雀,这新年刚过,他就有空闲来捣乱了。   “段冉,你这时间还真是充裕,新年刚过去,你就又千里迢迢的飞来了!这小翅膀忽闪忽闪的,飞了这么远累不累?”一步步走过去,秦筝眯着眼睛连声讽刺。   小麻雀抬了下翅膀,似在向她打招呼。   旋身坐下,秦筝用食指推它,让它离自己远点儿。   小麻雀微微仰着头看她,本就小小的,做那些动作很可爱。   但明知他是段冉,也就不会觉得可爱了。   “这次又来做什么?莫不是想查看查看樊城铁甲军练兵的情况?要说你可真忙啊,及得上皇帝了,四处检阅,在空中是不是以为这天下都是你的啊?别做梦了,你的臣民是长翅膀的。”用食指戳它的头,秦筝极尽打击之能。   小麻雀就听着,那圆圆的小眼睛若是细看载满笑意,那是属于段冉的笑。   “不爱听?不爱听就滚蛋,老娘这里不欢迎你。”满眼嫌弃,秦筝就喜欢挤兑他。   展开翅膀,小麻雀一下子跃到秦筝的腿上,仰头看着她,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秦筝垂眸看着他,扯着唇角笑了笑,那笑也很狰狞。   “你以为这是你家热炕头?想上就上来,滚下去。”点着自己大腿,秦筝冷叱。   小麻雀却不理会,依旧在她腿上呆上。反正它也没什么重量,对秦筝根本不会造成负担。   “你要是自己不下去,我可动手了。”伸出手,秦筝抓握着手指,在小麻雀的眼里,她那简直如同白骨爪。   她话音刚落,小麻雀忽的翘起一只腿儿,是告诉她他这次又带来了东西。   又见它练杂技,秦筝忍不住抿唇笑,“丑死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可好看了?醒醒吧你。”边斥责打击,秦筝边抓住它,手摸进他的羽毛里,果然摸到有一个纸团和羽毛粘在一起。   一扯,又将它的羽毛拽下来不少,之后随手撇开它,然后展开纸团。   小麻雀翻身落在床上,然后又跳到了她的腿上。   秦筝没再理它,只是看着手里的纸条,这上面说,皇城云赢天忽然暴瘦,整日与秦瑟厮混一处,明面上独宠秦瑟,其实背地里恨不得杀了她。   皇太后正在着人彻查此事,目前嫌疑直指被幽禁的庆王云锦昭。   秦筝撇嘴笑了笑,心里却是暗叹,云战到底是怎么做的,居然会将让他们将矛头指向那个十皇叔。   不过不管是怎么做的,这也算是云战帮了云锦昭,有矛盾有冲突,他才好抢夺皇位啊。   “多谢你告诉我啊,知道这消息我心里真舒坦。”秦筝看了看腿上的小麻雀,不管段冉目的是什么,居然能够不辞辛劳的将皇城的进展告诉她,她领情了。   小麻雀张开翅膀扇了扇,似乎再说不用客气。   叹口气,秦筝眯着眼睛盯着它,“我也谢你了,你也该走了吧。”   小麻雀歪歪脑袋,并不想走。   “你要不走的话,那咱俩算算账吧。上次,你为什么留了个让人误会的纸条在我床边啊?明知道云战回来可能会看到,你这是故意挑拨离间啊!段冉,你真损。”眯着眼睛,秦筝骂他。   小麻雀表现的很无辜,歪着头满眼纯良。   “少用那眼神儿看着我,你就是故意的。下次你要还再来这招儿,小心我翻脸不认人往后与你见面为敌。”尽管说着见面为敌,其实现在也和敌人差不多。只是,他们之间这种敌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小麻雀跳了一下,似乎是同意了。   伸手,秦筝抓住它,举到自己眼前,不眨眼的盯着它,“咱们俩总共就见过两次面,但是吧,你这人成功的让我打从心眼里讨厌。”若说谁能挑战她底线,那肯定非段冉莫属了。   好似秦筝刚刚说的话是夸奖,小麻雀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瞎乐什么呢?脑子不好使了?当我夸你呢?赶紧滚蛋,老娘要睡觉了。今天要是再给我留个纸团,我可翻脸。”甩手扔开它,秦筝将床边的一堆瓜子扔到床头的矮桌上去,身子一翻,躺下睡觉。   小麻雀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落在那堆瓜子旁边,歪头看着床帐落下来,秦筝果然不理它了。   倒头睡大觉,深知云战今晚是不会回来了,秦筝睡得也安心。   诚如秦筝所想,云战确实是今夜都不会回来,樊城的练兵比其他大营要更加繁琐,多了城里这一项,就需要很多时间。   这一夜,樊城都没安静,直至天边泛白,城里的练兵才结束。之后,队伍退出城里,开始山地练兵。   打杀声在城里都听得清楚,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真的打仗,所以,城里的百姓还是该吃早餐的吃早餐,该遛鸟的遛鸟,该做工的做工,什么都不耽误。   城府,安睡的秦筝是被小桂叫醒的,床帐还是她晚上放下来的那样子,可见晚上根本就没有人回来过。   “小姐,您这些瓜子是给王爷留着的?”外面,小桂拿着干净的衣服给秦筝送来,一边说道。   “谁给他留着,我只是吃不下了。”坐起来,然后撩开床帐,看向她昨晚放在矮桌上的瓜子,她反倒一愣。   “既然已经剥壳了怎么会吃不下?两口就吃没了。您就说留给王爷的呗,奴婢又不会笑话您。您不会做女红,但是能做这些也很好呀!”小桂不解秦筝为什么不承认。   那些瓜子果然是都剥壳了,瓜子皮一堆,瓜子一堆,摆放的规整。   但这绝不是她做的,她才没那么无聊。云战又没回来,就算他回来了他也不会有闲心弄这些。   那是谁?   一诧,是段冉。虽然是个小麻雀,但是给瓜子剥壳好像也很容易。   段冉这厮居然还会弄这些?真是闲的!   什么意思啊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目的更值得商榷了。   眨眨眼,秦筝觉得这事儿最好也不要让云战知道,这人爱怀疑。   “小桂,你吃了吧,我一颗一颗剥出来了,但现在看到又不想吃了,你吃吧。”段冉剥的,她才不吃。   “您不是要给王爷的么?”小桂眨眨眼,她现在不馋嘴了。   “他才不吃瓜子,你快吃了吧,一会儿受潮就不好吃了。”赶紧吃了,收拾干净了别让云战看到。就是他不怀疑,她也心虚。   “那多谢小姐了。”不用自己剥了。   “不客气,吃吧。”穿衣服,秦筝一边看着小桂都给收走,她这心里才算舒坦点。   段冉这厮啊,目的不纯,她一定得好好琢磨琢磨,这厮到底什么意思。   直至中午,这练兵才算结束,兵将回来,个个都很疲惫的样子。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中午,他们可是一刻都没休息。   云战也回来了,靴子袍角都是泥土,可见他是走了多少路。   “大元帅,这一夜之间你的胡子怎么这么长了?”翘脚伸手去摸他下巴,胡茬硬硬的,扎手。   抓住她乱摸的手,云战的眉目间也隐现疲色,“一会儿就刮了。”   “呦,嗓子怎么有点哑?这一夜你没少嘶吼吧!这樊城的练兵情况你不满意?”秦筝估摸着就是那回事儿,肯定是有很多处不满,他在现场尽吼他们来着。   “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单手托着她下颌往上带,他顺势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很是用力,那胡茬扎的秦筝整张脸纠结。   “好疼。”躲开他,秦筝摸自己脸,被扎的真疼。   云战转身去洗漱,秦筝跟在他身后,一边说道:“皇城可又有新消息来了?云赢天怎么样了?他那有手段的母后在做什么?”追问。   “你想知道什么?”脱下外袍,云战动手洗漱,动作快,又很有男人味儿。   秦筝站在一边,眼睛泛光,“我在想既然那皇太后的脑袋那么厉害,会不会调查出幕后主使是我们呀?亦或是,你的人有没有设下什么迷障,让咱们逃过怀疑。”   “或许。”云战的回答很模糊。   “会不会怀疑到你那皇叔那儿去?若是这样,他还得感谢你呢,谢你帮他制造冲突。”双臂环胸,秦筝眉眼弯弯。   站起身,云战擦掉脸上的水,然后转头看着她,“听谁说的?”   眨眨眼,秦筝又自动的心虚,看着他那眼睛,她嘴角动了动,然后悠悠道:“我看见的。”   云战微微蹙眉,刚欲说什么,有人快步的走进小院。   秦筝暗暗吐舌头,没有在她眼前的人会发生什么她怎么会看到?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呢嘛!   “王爷,皇城急报。”门口,亲卫禀报。   秦筝眨眨眼,然后看着云战从自己面前走过,很明显他还在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于亲卫手中接过急报,云战快速拆开,眉尾几不可微的微扬了下。   秦筝看着他,心下暗暗在想一会儿他问她时她要怎么说。   然而,当云战快速浏览完信件之后却忽然道:“你看到我们要回皇城了?”   “啊?是啊!”一诧,秦筝立即点头称是。要回皇城?回皇城做什么。   ☆、073、尴尬的大元帅   回皇城?回皇城是要做什么呢?   秦筝有疑问,但是这个时候她又没法儿问,因为云战以为她已经看见了。   她确实没看见,最近她很少看别人,也很少试图看自己,整天都在想着和云战斗智斗勇呢。   细琢磨一下,莫不云战还想去抢?应当不会吧,她都不做皇后了。   秦筝琢磨不透,又看不见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只能心中遐想无限猜测了。   然而,当看到接下来云战的布置之后,秦筝却是稍稍有些明白了,莫不是有人在求助他。   云战调集兵马三万,分成十个队朝皇城进发,最大程度的遮掩行踪,秘密行进皇城。   他这一番动作,铁甲军不免振奋,以为云战是真的要出手了。   但只三万,怕是不一定够用,所以都开始暗暗准备,等着突然接到军令直奔皇城成就大事。   三万军马先行,云战却是便装,带着秦筝以及一队亲卫慢一步向皇城出发。   这路上,秦筝就琢磨的差不多了,要找云战帮忙的,怕是他那个十皇叔云锦昭。   若云战帮他,说不定以后他还真不能如云赢天一样觊觎西南。   秦筝猜的准确,给云战写信求援的确实是云锦昭,他有自己的人,有兵马,但是皇城禁卫军是忠实的保皇党,若是硬碰硬,得损失不少人。   所以他需要云战带兵前来吸引走禁卫军的视线,这样他才能趁机行事。   而对于云战,似乎他好像很信任,其中具体外人不知,秦筝也猜不出来。   目前,她也没心思猜测他人的内心,因为,她终于看到了她即将要发生的事了。   云赢天的后宫,她当然是没见过,但是在幻象中,却是看见了。   果然很恢弘,能住很多女人,这要是半夜的往这儿跑,肯定还得走错路。   秦瑟住的地方不错,小桥流水的很上档次,但却空荡荡,这宫殿里连个宫人都没有。   再向宫殿里走,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一个长发散乱的女人趴在地上,初春的季节温度很低,皇城更是很冷,她就那么趴在那儿好像感觉不到地面的温度似的。   走过去,看着她,半晌,她终于有了动静。   头支起来,发丝散乱遮住脸,但依稀的还是能看到,她本白皙的脸此时青黑一片。   一看见她的脸,秦筝就知道秦瑟这是要死了。   身子一翻,秦瑟一下子又躺下了,发丝下的脸露出来,除却皮肤青黑,那皮下,隐隐的有一道一道的活物在往上爬。   就在皮下,皮肤被撑得在动都瞧得一清二楚,惊得秦筝瞬间回神。   深呼吸,秦筝被恶心的够呛,顾尚文到底给下的什么毒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看着怀里的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深呼吸的,驾马的云战不禁问道。   “我看见秦瑟了呗!真恶心,顾尚文给下的什么毒啊?恶心死了,这世上还有这种毒?那云赢天呢,和她一个样么?”那这死的也太恶心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差不多。”云战淡淡回答,但可想肯定和秦瑟一个样。   “你们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要是有这种毒的话,云赢天肯定也知道吧。秦瑟中毒,宫里那么多人,肯定检查的出来。你说,你们到底怎么做的,我真想知道。”她就是没在宫里生活过,但肯定也猜得出来。云赢天的那些嫔妃,月经哪天来量多少颜色如何肯定都有记录。但是这秦瑟被下毒居然一点都没被查出来,不禁猜想或许云战早就酝酿许久了。这次云赢天做的太绝,直逼云战底线,最后也就借坡下驴的趁着她那时想出来的主意将那早就准备好的计划用在了秦瑟身上。   “他当然知道,曾经无数次的送女人到西南,舅舅的一个老部下就是死在那些女人身上的。”云战回应,那语气很冷漠,听起来凉飕飕。   秦筝恍然,“他这是死在自己曾经想出的招数上了,活该。”   “司徒先生研究那毒十几年,加以改良,最后成品送给了他。”还得恭喜云赢天他是第一个呢。   “司徒先生还对毒有涉猎?看来我往后得对他尊敬点了,否则哪天吃亏。”秦筝实在没想到,司徒先生那济世天下的模样还研究毒。   “这成品无色无味,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出来。”这计划的确酝酿了很久,云战却一直没动手。这次,终于动手了,他也必定要亲眼见见云赢天现在是什么模样。   秦筝连连点头,自是佩服,这毒啊,提炼什么的很危险,司徒先生当真厉害。   “诶,云战,这次回去我就不用再继续装疯卖傻了吧!我若是不再疯傻,你说会不会把他们吓傻了?”她要闪亮登场,吓死他们。   “或许还真会。”眉尾轻扬,云战自然是希望她能够正常些。但奈何她酷爱表演,动不动的抽筋吐白沫。   “秦通那老不死的肯定会吓得厥过去,还有他那个恶毒的老婆,将我弄成残废,现在下不了床的是她。”想想就觉得解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几十年后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   云战听着,几不可微的摇头,“将你的腿弄成残废的不是她,是秦瑟。”   “嗯?你怎么知道?秦通说是他老婆。”扭头看着他,秦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要保着秦瑟啊,有她才能稳固住自己的地位。当时他老婆已经瘫痪在床了,将罪名推到她头上也没任何损失。”垂眸看着她,云战一字一句沉声道。   眼睛盯着他的嘴唇,秦筝慢慢的点头,“大元帅你嘴真好看。”   她这跳脱的话让人无语,云战抬手拍拍她的脑袋,“懂了?”   “懂了!不过我好像也已经报仇了,而且刚刚看见的,秦瑟也活不了多久了。”思及此,她这心里又舒坦了。   “嗯。”再次抬手摸摸她的脸,滑嫩的如同豆腐花儿。   “不过大元帅你能别总摸我的脸么?没发现我这脸都被你摸的皲了么。”打开他的手,秦筝兀自抚着自己的脸蛋儿。   “我这是手,不是锉。”云战淡声,对她的抗议有不满。   撇嘴,秦筝身子一歪靠进他怀里,“别生气,我让你摸。来吧,摸坏了也没事儿。”扬起脸蛋儿,随他摸。   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薄唇微扬,“肯定摸不坏,你的脸皮那么厚。”   “你才脸皮厚呢。”撅嘴,秦筝抬手打他胸口,但奈何石头一样,根本如同挠痒痒一般。   一路北上,温度也愈发的低,与云战共乘一骑没有马车,秦筝倒是遭了些罪。   有时打马飞奔速度很快,冷风吹得她全身都要麻痹了。就是裹着狐裘,但是冷风从脚底灌上来,挡也挡不住。   亲卫更是飞奔,那马儿累的汗流浃背,在这低温中全身都在冒白气儿。   秦筝是随着云战先行,后面还有队伍,那就是亲兵队伍,而小桂,就在其中。   听说天阳关也有人来,想来除了顾尚文也没别人了。这次,西南诸多人都奔进了皇城,真正的战斗也开始了。   皇城还在冬雪之中,虽然按着黄历来说,已经是初春了。但白雪依旧皑皑附着在皇城每一处,在这里看不到一点春意。   连续奔波了半个月,这皇城终于抵达了,而没有直接进城,却是直奔城外雁荡山。据说,那位被幽禁的十皇叔云锦昭就在雁荡山中的庄园中。   山路上一层被踩踏的光滑如镜面似的雪,马儿走在上面都打滑。后来,用布帛将马蹄给包上,这才继续前行。   坐在马上,秦筝整个人都包在狐裘里,兜帽巨大,将她整个脑袋都罩住了。   “住在这地方,看起来还真是被幽禁了。”这路也没人清理,又荒郊野外的,鸟都不在这儿拉屎。不过说起鸟儿,秦筝不由得往四处看,她还真担心段冉那厮会突然出现。   “往那边看,有禁卫军在巡逻。”云战指着一个山下,光秃秃的树林和白雪间,一条小路中有几个身着盔甲的禁卫军在巡视。   “他们会不会看见咱们?”秦筝蹙眉,盯着他们。   “太阳偏东,正好照着这座山,他们往上看什么也看不见,反光。”他们也是掐准了时辰才进山的。   连连点头,随后抓住宽大的兜帽扭头看着云战,“怪不得你能当大元帅呢,什么都考虑的这么周全。”   “若像你这么笨,你的兵都得死无葬身之地。”看着她,云战的脸在这寒冷之地看着更为冷硬了。不过那深邃的眼眸却是载满柔色,堪比春风。   撅嘴,秦筝扭过脸儿,“所以我当不了元帅啊,但是我能当元帅的媳妇儿。”   闻言,云战抬手环住她的腰,“所以你更厉害。”   连连点头,这夸奖她绝对受了,“那当然。”   顺着山路往上走,秦筝觉得应该都爬到山上去了,那传说中的庄园才进入视线。   这庄园占地很大,但更多的却是四周的菜地,那四周的篱笆墙上挂着诸多的冻白菜,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个农户呢。   庄园大门很简朴,若不是那四进的房子不错,还真以为这是个茅庐。   于大门前下马,亲卫前去敲门,不过几分钟,有人从里面拉开门,是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年轻人。   看了看外面的一行人,年轻人拱手躬身,“见过九王爷。”   “嗯。”云战简单回答,随后先一步的走进大门。   秦筝赶紧跟上,跨过大门时,看了一眼那门边的年轻人,她倒是觉得这年轻人应该不是寻常人,这面相不一般。   进入小院,这院落打扫的分外干净,青石砖露出地面,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   正对面的房子房门打开,有一种炒芝麻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糊香糊香的,很好闻。   云战步履生风,一步踏上三阶台阶,他这大步子秦筝是绝对及不上的。   “皇叔。”进门,云战便开口道,声线低沉,倒是与这低温很是相似。   这房间很寻常,一半人高的暖炉矗立在房间正中央,左侧一八仙桌,四把椅子。右侧一个小炉子联通着暖炉,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小炉子旁边炒芝麻。   中年男人也穿着普通的布衫,拿着小铲子正在翻炒小铁锅里的黑芝麻。   “老九啊,过来,坐。”中年男人下巴上一缕胡须,瞧见云战进来,挥挥手要他坐在旁边,另一只手里的铲子仍旧不停。   云战绕过炉子过去,在云锦昭比划的椅子上坐下,面色沉定,眸色如霜,看他不停的炒芝麻。   后进来的秦筝却是不太理解云锦昭这是在做什么,佯装高人?   “这芝麻再炒就糊了。”走过来,秦筝扬声道。   云锦昭抬头看了秦筝一眼,随后笑道:“老九,这就是你的王妃吧!年前时听说你的王妃还在宫里犯病了,这么快就痊愈了。”   “是啊,观音菩萨看我太可怜,就给我喷了点长生不老水,我这不止病好了,还长生不老了呢。”秦筝嘴贫,关键是看了这云锦昭的样貌第一眼觉得挺顺眼,这人应当差不了。一会儿她还得再瞧瞧,瞧瞧她能不能在他身上看见点什么。   “呵呵,老九,你这王妃还很风趣。”边说着,云锦昭戴上厚厚的手套将小铁锅从炉子上拿下来,然后将炒好的芝麻倒进小簸箕中。   “贫嘴。”云战看了一眼秦筝,眸子含笑。   秦筝不乐意,翻了翻眼皮,然后看向那小簸箕里的黑芝麻,“十皇叔,你炒这些芝麻要做什么呀?”   “老九儿时最爱吃芝麻糖,他母妃总是亲手做给他吃。当年我看他母妃亲手制作过,不过这味道应该也会差很多。”云锦昭捏起几粒芝麻放在嘴里尝尝,似乎自己不太满意。   秦筝唏嘘,看了一眼云战,笑道:“大元帅,你还喜欢吃芝麻糖呢?”   云战不语,但面色无波,似乎,他又想起了什么。   “四五岁的时候,他吃糖吃的满嘴牙都是黑窟窿。”云锦昭轻笑,看起来,他对云战真的挺熟的。   秦筝笑得眉眼弯弯,瞅着云战,想象他满嘴黑窟窿是什么样子。   “皇叔,我现在已经不吃糖了。”看着云锦昭,云战淡声道。他还记得儿时母妃并不让他吃那么多糖,但是总有人偷偷给他,他嘴馋,都接受,然后偷偷吃。后来吃的乳牙都是黑窟窿,半夜牙疼的直哭。不用想,那个偷偷给他糖的人就是云赢天。   “没关系,给你的王妃尝尝嘛!”云锦昭笑容不变,这人心理素质不一般。   秦筝点点头,“我尝尝也成,不过十皇叔你最好别下毒啊!”   “还真是贫嘴。”抬头笑看着秦筝,云锦昭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残疾神经病如今安好的站在他面前并没有感到多惊讶。   秦筝笑眯眯,恍若花朵,盯着云锦昭看,她试图进入状态窥探他。   眸子渐渐的陷入空洞,秦筝确实是进入了状态,但是看到的云锦昭却是很不一样,因为,她看到的就是一片银白,亮的刺眼那种。   微微眯起眼眸,秦筝被刺得眼睛疼,回神儿,再次看向云锦昭,她迷惑虽有,但更多的却是,莫不是他真是真龙天子?   云战自然注意到了秦筝那变了的脸色,虽是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但想来肯定也很不寻常。   “楚桓,将芝麻拿到厨房。”起身,云锦昭扬声吩咐,外面,刚刚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拿着簸箕退下去,秦筝的视线也跟着那年轻人走了一段,短暂的眼眸空洞,她差不多知道这年轻是什么身份了。   “老九啊,咱们去书房说说吧。”这整个庄园里也就他和那年轻人两个人,如今要私下商议,恐怕是要说这‘篡位’的事情了。其实对于云赢天来说他们就是篡位,但是站在自己的立场,那绝对是行正义之事。   站起身,云战的个子要比云锦昭高,但云锦昭也不矮,似乎他们云家都是这种挺拔的身姿。   “你这王妃要是闷,就让楚桓带着你去四处转转。”两人私下谈,秦筝自然的就得等着了。   “算了吧,您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什么可看的?我就在这烤烤火炉就成。”秦筝挥挥手,目光不离云锦昭,她对他真的是挺好奇的。在他身上看到的白光是什么呢?真龙天子的光?真是奇怪。   “在这儿等着我吧。”两步走至秦筝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以眼神告诉她别乱说话。   秦筝眨眨右眼,俏皮的秋波,可爱至极。   捏捏她脸蛋儿,随后云战与云锦昭离开这里。   秦筝转身走到那小炉子旁的小椅子上坐下,炉子里的火靠的近,热乎乎的。   门口,楚桓走进来,然后就站在门口那儿,微微垂眸看着地面。   看了他两眼,秦筝咳了咳,“喂,你是十皇叔的什么人啊?”   “回王妃,奴才楚桓。”一句话,表示他只是个奴才。   秦筝扬了扬眉尾,“我还第一次见着有奴才给主子出谋划策的,我的奴才向来就只是给我跑腿儿做事儿。你这样的奴才,我还真没见过。”   楚桓抬头看了秦筝一眼,“不知王妃所言何意?”   “何意?字面意思啊!你们就那么确定,云战突然出现,云赢天就会集中精力对付他,给你们制造机会么?我觉得,他应该更忌惮你们才对。不过呢,他现在可能心有余但力不足了。但好在有个有手段的母后,你们未必能捡大便宜哦。”这楚桓就是云锦昭的幕僚,这么年轻的幕僚,和顾尚文倒是能拼上一拼。   楚桓似乎是真的诧异了,“王妃,事关重大,奴才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算了,那你就装吧。下午和你们主子议事的时候别忘了提提我,顺便帮我问问他是不是请小鬼儿傍身了,那么奇怪。”云战和云赢天这两个让她看不透的人已经让她很是奇怪了,又来一云锦昭,而且他更奇怪。   楚桓被说的有些接不上茬,这云战的王妃是个残疾神经病他们都知道。后来听说云战在西南与王妃感情特别好,他们就很奇怪,云战怎么会和一个神经病感情好。更何况,云赢天的太子大典时他的王妃在宫里还犯病抽搐来着。   如今见着了她完全像个正常人,已经让他觉得很奇怪了。眼下又说了这么一连串奇怪的话,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秦筝心下暗自琢磨,云战会答应帮云锦昭,估摸着就是为了日后能换来西南的平静。   也好,有个东齐日防夜防的就够费心的了,大燕这边能平静,那就太好了。   这也算公平交易,但还是希望云锦昭能够守信用。   大概半个时辰,庄园里又来了人,不是别人,是打从天阳关赶来的顾尚文。   顾尚文较为狼狈,身上的大氅都是雪,看的秦筝笑起来,“顾尚文,你和哪个姑娘滚雪地去了?”   “王妃,别冤枉小生啊!上山的时候差点和那些巡逻的禁卫军碰头,我们三个在雪地里藏了一会儿才躲过去。”一边脱下大氅拍打身上的雪,顾尚文一边道。   上下扫了他一通,秦筝几不可微的摇头,“所以说你做不了元帅啊,我们上山是掐着时辰上来的,和那些禁卫军擦肩而过,愣是没看到我们。”   “是是,王妃说的有理,小生这辈子也做不了元帅。”赶紧顺着她说,秦筝很爱听。   两个护送顾尚文上山来的亲兵与随云战前来的亲卫在庄园外守着,这房间里仅剩秦筝顾尚文还有楚桓。   顾尚文没见过楚桓,先上前与之说话,相比较起来,顾尚文这个幕僚还真是个话唠。   楚桓也回话,但明显更为谨慎,不似顾尚文那么油嘴滑舌。   秦筝坐在炉子边瞧着,一边暗暗笑,这顾尚文略逊一筹。因为无论是才学还是谋略他们虽都不相上下,但是顾尚文却不及这楚桓心狠手辣,这个言语不多的年轻人,手狠着呢。   “顾尚文,来。”瞧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秦筝突然叫顾尚文过来。   转身走过来,顾尚文穿着厚棉袍,乍一看整个人像块发糕。   “王妃,有事吩咐?”蹲下,他那模样就更猥琐了。   秦筝微微低头,然后低声道:“回城里之后,你有时间去趟秦通那儿。告诉她秦瑟目前的情况不太妙,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命,就得保护着点秦瑟,秦瑟要是出事儿了,他就完了。”   顾尚文不解,“反正他们都将要完了,王妃咱看戏就成了。”   “不成,云赢天那母后太有手段,得给添点乱才行。秦瑟害的云赢天成这个模样,他们母子俩都要恨死她了。”秦通再跟着掺合掺合,分分那个老太婆的心。   “成,回城里后小生就去办。”他还得佯装着自己爱慕秦瑟,也亏得早就告诉了云战,否则肯定说不清楚了。   俩人在那儿嘀嘀咕咕,楚桓站在不远处看着,现今一看,云战的这个王妃更奇怪了。   中午过半,云锦昭与云战才从书房出来,看云战的脸看不出什么,看云锦昭的脸那就更看不出什么了。这人果然是云家人,脸上那笑变都不带变一下的,让人什么也察觉不出。   其实他和云赢天倒是很像,但奈何云赢天比他少活了十年,经验也就少了十年。   出来后,云锦昭直奔厨房,看来他还惦记他那芝麻糖呢。看起来吧,他好像有点假,但是吧,看他那发自内心着急制作芝麻糖的样子,又很真诚。   “王爷,人马都已到达指定位置,现今就等着您下命令了。”顾尚文走至云战身边禀报道。   云战点点头,看了一眼往厨房那儿瞧的秦筝,“她又安排你做什么了?”   顾尚文轻咳了一声,然后小声道:“要小生去秦府走一遭。”   深邃的眼眸恍若这山上的冰雪,冷漠无温,“去吧。还有,多布置人手在宅子的四周,尤其后门。防人,更要防鸟。”   “是。”顾尚文小声答应。   云战当然忘不了秦筝和段冉在后门那儿见面的事情,这次重回皇城,这事儿在脑海中更清晰了。   而且,他一直都有些怀疑,这些日子,段冉有出现过。   有时秦筝那脸蛋儿上满是心虚,她肯定有事瞒着他。   秦筝在观望了厨房很久之后,终于迈开步子跑进去了,楚桓一见她,立即给让开地方。   “十皇叔,您这糖要做好了。”案板上,成型的糖被切成一片一片的,需要趁热沾上黑芝麻。   “嗯,成了。不过这味道可能差了点,还是老九的母妃做的好吃。”沾上黑芝麻,然后递给秦筝,示意她尝尝。   秦筝接过,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点点头,“不错,十皇叔,你要不做皇帝,去卖芝麻糖也能成。”   云锦昭的手顿了顿,然后笑道:“心直口快。”   “这不是心直口快,这是一语双关。一方面奉承您芝麻糖做的好,另一方面,是告诉您做了皇帝可得对咱们手下留情。”秦筝笑嘻嘻的,本就可爱,说起这些话来更是让人无法生厌。   “如此说来,老九找了个好媳妇儿。”笑看着她,云锦昭的脸上除了笑意没任何不快。   “嗯,十皇叔这话说得对,您最好当着云战的面说。”又拿了一块,秦筝相当不客气。   云锦昭笑着点头,“一会儿这些糖你都拿走,不过最好别一口气吃完,否则你的牙就要苦了。”   “多谢十皇叔。这糖啊,我肯定得留着点,将来拿出来说这是当今皇上亲手做的糖,这价钱可就翻几百倍,我就发了。”秦筝说话表情生动,让人听了不由得心情十分好。   “老九不喜言辞,有你这么个聒噪的王妃,倒是绝配。”拿出一木盒,将沾上黑芝麻的糖都装上,送给秦筝了。   “是他的荣幸。”接过木盒,秦筝笑眯眯道。   云锦昭微笑,“能从一个脑子有问题又身体残废的女子变成这么正常又伶牙俐齿的姑娘,这其中必定诸多曲折。秦通这狡猾如狐狸的名声看来是夸大其词了,女儿更胜一筹。”   “夸我就夸我,别把秦通带上,我和他不熟。”耸耸肩,秦筝不爱听。   “呵呵,好。”云锦昭了然秦筝的立场。   拿上糖,也该离开这里了。   云战看起来与云锦昭的关系一般,其实他和谁好像都一般。临走时只是与云锦昭拱拱手,然后跃上马背。   反倒马背上的秦筝笑眯眯的与云锦昭挥手,还不忘旁边的楚桓。但楚桓那脸色有几分奇怪,尤其是看见秦筝时。   下山离开,这次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山上的雪积的很厚,往山下走,马儿也有几分困难。   坐在马上,秦筝抱着木盒,忽然问道,“云战,你十皇叔是不是爱慕过你母妃啊?”   身后的人眸子顿了顿,“或许。”   “什么叫或许?肯定是,说了好几次关于你母妃的事。他爱慕你母妃,有这层关系,相信你帮他,以后他也会守信用不用再学云赢天烦我们了。”这之间的关系还挺多层,但是也挺好,这样心里能更有底。   “诶,你说当时你父皇去世的时候,他怎么没争取机会坐上那皇位呢?”秦筝觉得那个时候应该更容易才对。   “父皇昏迷了接近半年,朝政尽数被当时的国丈也就是云赢天的外公揽在手中,禁卫军统领被杀,皇城戒严,传位诏书失踪。当时云赢天是太子,父皇驾崩后,他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将十皇叔幽禁,第二件事就是下旨至西南,告知我没有皇命不许回朝。”这些事,他每一件都记得很清楚。   “原来是这样啊!十年磨一剑,十皇叔这也算熬到头了。你帮他,他从此后不骚扰我们,你们谈了那么久,有没有写个书面上的协定什么的?”秦筝仰头看着他,迎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她的小脸儿泛着光。   “歃血发誓都可以反悔,书面有什么用。别苦恼了,到时你就知道了。”抬手拍拍她的头,秦筝的眸子闪闪,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定下来的。   “成,那我不问。不过,那楚桓什么来头?我看他挺受十皇叔器重的,而且,我觉的他可是个将相之才。”才学横溢,又心狠手辣,从那面相也看得出。   “嗯,他是十皇叔的幕僚。”云战自然也看得出,云锦昭身边的人才还是很多的。   “王妃,您说那姓楚的是个将相之才?”后面,顾尚文接茬儿,似乎,他有些不服气。   “对啊,怎么,你也想做个丞相之类的?”顾尚文估计做不了丞相,要是做个军机重臣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嘿嘿,小生哪有那本事。”顾尚文嘿嘿笑,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他就是那个意思。   “你要是想做丞相的话,到时跟着十皇叔也成啊。他应该是个惜才的人,像你顾尚文这么有才的人他肯定会珍惜。更况且,你这人弱点清晰,好控制。”秦筝说的头头是道。   “小生还有弱点?小生的弱点就是不会武功。”顾尚文自我觉得。   “错,你的弱点是女人。你可长点心吧啊,看看云赢天的下场,你不害怕?”秦筝吓唬他。   顾尚文哽了哽,他还真反驳不了。   “怎么不说话啦?都说跟着谁像谁,你怎么就和你们王爷相差那么远呢?是吧,云战。”仰头瞅着云战,她眼里,云战最好。   薄唇微扬,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她这话他确实爱听。   夜幕降临,赶在城门要关的时候进城,他们身着便装,在进城时又稍稍打扮了下,但在城门之时好似也引起了注意。   但云战看起来并没有很在意,因为本来他也打算明天进宫的。   “你是打算给云赢天来一措手不及?”走在街上,街上人也不多,也不知是到了夜晚了,还是这瘟疫风波还没过去呢。   “不止是他,还有皇太后。”皇太后,他母妃早逝,与她可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秦筝点点头,“那个女人,有手段。”说起来她也佩服的很。   “害怕了?”云阵微微俯首,贴在她耳边问道。   “我才不怕呢!明儿啊,我去见见那个阮天师。”笑眯眯,皇太后可是很相信阮天师,看来她得见见那位了。   “哼。”说起阮天师,云战直接给予一声冷哼。   他可没忘了,就是他说秦筝命里有打不散的铁桃花!   “别哼呀,我要说出点什么来,保准儿吓死他。他会看命,我更会看。”抓住他手带进自己的披风里,然后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大手滑动,云战的脸色立即好起来,柔软的身体就在手掌下,让他爱不释手。   秦筝微微绷紧了身体,向后靠在他身上,“所以呀,别在意那个什么铁桃花的事儿了,听他胡诌。”   俯首在她的发顶亲了亲,云战的手在她的披风里肆意游走,虽是在马上,后面还有亲卫跟随,但是天色暗下来,很难被看到。   “行了啊,摸一会儿就成了,别越界。”秦筝小声警告。   云战不语,手却依旧在滑动,游过她肋骨,最后滑上她胸前。   秦筝立即蜷起身体,扯着披风彻底挡住,“拿走。”   云战恍若未闻,手依旧还在。   “云战,我生气了?喊非礼了!”秦筝皱眉,耳朵发热,她就是安慰他一下让他忘了铁桃花那事儿,这人却蹬鼻子上脸了。   “喊吧。”身后的人低声道,低沉的声线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   秦筝扭着身子向后靠,躲避他的手,但她身后就是他,想躲也没法儿躲。   他不放手,她继续扭,身体贴在他怀里,整个人完全就是在他怀里扭动。   云战单手驾马,有数次,他都想松开缰绳。   “云战,咱们快到了,放手。”眼看着那府邸就要到了,还有亲卫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再近些他们可就都看到了。   身后的人呼吸有些浓重,蓦地松开摸她的手,却是在撤出手之后紧紧的抱住了她,使得她紧贴他身体逃避不开。   秦筝轻轻吁口气,却惊觉这后腰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抵着她。   转了转眼睛,下一刻秦筝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一刹那如同火烧,而后挣扎的想要离开他。   云战单手紧紧环着她,“别动。”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声线暗哑。   秦筝立即不动,腰后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而且吧,那触感,和他的身体一样,钢铁一般。   马儿前行,眼看着就到了府邸门前,亲卫也都让到路边准备给牵马。他那个样子,可怎么下马呀!   “装睡着。”耳边再次传来暗哑的指令,秦筝抿唇,实在想笑。不过,她还是将那笑隐藏起来,然后闭上眼睛,听他的,装睡!   马儿停下,云战直接抱着秦筝从马上跃下来,因着怀里有人,他什么都没说,快步的进府,躲过可能被发现的窘境。   ☆、074、假正经、瞒不过   秦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笑,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披风未脱,躺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   床对面,云战坐在椅子上消火,这种火本就难以压制,再听着秦筝在那儿肆无忌惮的笑,他就更上火了。   云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糗事,最起码秦筝就从来没见过,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今儿可是丢大人了。   尽管,只有她瞧见他丢人了。   居然让她装睡着来躲避,可见他是真的很急,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主意来。   刚刚她是过于不好意思,想起腰后的那个什么,她就觉得很脸红。但是被云战这么一折腾,她早忘了不好意思那茬儿了,笑死她了!   烛火幽幽,床上的人躺在那儿继续笑,云战微微闭着眼睛,集中注意力,将她那笑声从脑海中剔除。   前厅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他心内也焦急,否则,他该办的就是床上那个女人了!   笑得岔气了,秦筝这才收敛些,捂着肚子微微歪头往床外看,瞧见云战闭着眼睛正襟危坐,她就又忍不住笑。   这外表看起来这么正经一人,刚刚可是一点都不正经,所以呀,他就是俗称的假正经!   “哎呀,我的肚子都疼了。大元帅,你睡着了?”叫他,秦筝弯着眼睛,眼睛里水光灿烂的。   “安静。”没睁开眼,云战警告她别与他说话。   “凭什么要我安静啊?刚刚要我假睡,现在又要我安静。大元帅你还真以为我是你部下啊?”偏不,秦筝躺在那儿恣意的不得了。   睁开眼,幽暗灯火中,那深邃的眼眸氤氲着一层散不开的浓色。   起身,两步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躺在床上得意的人儿,什么也不说,站在那儿就已代表一切语言。   看着突然出现在床前的人,秦筝愣了一下,随后抿起唇角忍笑,“大元帅,你不是还有要忙的事情么?”   俯身,云战双手撑在秦筝身体两侧,将她整个人划入自己的地区,“你再不安静,我就要忙你了。”   眨眨眼,秦筝不禁缩了缩脖子,“别这样啊,这地儿我不是那么太喜欢。”所以啊,第一次也不应该在这儿,这里不算美好回忆。   看着她,那眼眸没一丝松动,让人感觉压力颇大。   “所以,安静。”一只手滑到她脸上,粗砺的手掌带着炙人的热度,使得秦筝不住的眨眼。   “好,我安静。”这下子,她还真怕把他惹急了,赶紧答应。   似乎满意了,云战的视线打从她眉眼间滑下,最后落在她唇上。   被盯着,秦筝忍不住的抿了抿唇,元宝似的红唇形状完美,十分诱人。   看着她的唇在动,云战的眸子眯了眯,最后还是没忍住,倾身覆在她身上,吻住她的唇。   秦筝眸子闪了闪,清亮被迷蒙所掩盖,而后抬起双臂环住他的颈项,与之热切纠缠。   春寒料峭,房间里也凉飕飕,但唯独这床上炙热盎然。   云战刚刚还在消火,这个时候,火气不仅没下去,反倒又升腾起来。   身下的人已衣衫半敞,牛奶一般颜色的肩头露在外,水绿色的肚兜也几乎被扯下来,长发铺散,晶亮的眼睛也蒙上一层迷蒙。   云战克制不住,但耳朵听着有人走进了小院,也知道根本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低头,唇舌于她的脖颈间下滑,秦筝忍不住的嘤咛,声音虽是不大,但是足以让外面已走近门口的人听到。   “咳,王爷,人已到齐,请您移步前厅。”终究,外面的亲卫还是出声了,毕竟大事要紧。   “嗯,下去吧。”房间里,云战回应,声线恍若平时,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是。”亲卫退下,没收力气,故意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房间里,秦筝躺在那儿看着他,自己什么模样她不知道,反正云战的模样她是看清了。这人这个样子挺吓人的,额角青筋暴跳,好像随时都会吃了她一样。   “快走吧。”让他走,秦筝的声音也软软的。   大手于她的胸前摩挲,这个时候让他走,真是这世上最难的事儿了。   俯身又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亲了亲,云战这次是真的要走了,“等我。”   “嗯。”回答,看着他起身,她抬手将衣服拢上,胸口一片清凉,她忍不住的满身鸡皮疙瘩。   转身离开,云战步伐很大,眨眼间走出房间。外面气温低,对于降火很有作用。   床上,秦筝翻身侧躺着,脸颊绯红,媚眼如波!   想起云战刚刚那吓人的模样,她就觉得有点害怕,不过呢,害怕之余还是很喜欢的。这厮满身男人味儿,那个模样更男人,十足的雄性,让人抗拒不得。   他们在前厅也不知在商讨什么,不过想来是制定计划。不管他们的计划是什么,秦筝有自己的计划。   明儿啊,她就去找那个阮天师,一定得见见他,跟他一较高下。这皇太后极其信这什么命相,那就要让阮天师好好的跟她谈谈命相了。   弯起唇角,秦筝一咕噜坐起身,衣衫敞开,她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胸前都是红印。   “死云战。”低声咒骂,秦筝拢上衣服,也索性这些红印是在这衣服里面,要是在脸上什么地方的,她可丢了人了。   这皇城的初春,还真是和冬天没什么区别,冷的要死。   一早,便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还是冷得很。   房间里也凉飕飕,暖炉没有那么暖,热气不多。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床上,秦筝整个人钻进云战的怀里,被子盖在身上,可是感觉好像没什么用处。   但幸好有云战这个人体暖炉,不用担心会褪温。   云战早就已经醒了,而且今早有事,想要起床,但谁知他刚动一下,怀里的人就立即缠上来。   没办法,他已经睁着眼睛等了她半个时辰了。   “秦筝,起床了。”眼看时间要过了,云战微微侧身叫怀里的人。   秦筝哼了哼,抱紧他的腰继续往他怀里钻,身体柔软的恍若一条大虫子。   看她那模样,云战也不忍叫她,摸摸她的后脑,然后撑起身子打算起来。   谁知,他这身体撑起一半儿,那死死缠住他的人也被带了起来,像个猴子,绝不放开他。   单手揽住她的腰身,云战索性直接坐起身,那猴子一样的人也被带着起来,趴在他怀里不撒手。   被子滑下去,后背露出来,冷意袭来,秦筝立即往云战怀里拱,乍一看还真像个虫子。   眸子含笑,云战搂着她,一手轻抚她后背,“听话,别赖床了,像生蛆了一样。”   “你才生蛆了呢。”怀里的人不满,终于说话,这也表明她已经醒了。   “快下去,我已经晚了。”拍拍她屁股,云战不止是时间不够,还被她扭的有些上火。   “不。”双臂缠上他颈项,秦筝爬上来,睡眼朦胧的亲上他的唇。   垂眸看着她亲吻自己,云战的随即回吻,这种让人血液动荡的项目很容易让人热起来。   单薄的中衣被剥开,云战的吻顺着她的耳际一点点滑下,肩膀,后颈,不曾落下。   后仰着头,秦筝微微睁开眼,看着床顶,她慢慢抬手捧着云战的脸,“云战,你轻点,我的脖子都被你吸红了。”   呼吸浓重,云战看着她,视线下滑,在他昨晚亲吻过的地方看了看,果然,都是红印儿。   薄唇微扬,云战搂着她的手臂用力收紧,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让她明确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秦筝的脸在一瞬间变红,“快起床吧,你不是时间不够用了么?”   眸色深暗,云战深吸口气,“下去吧。”   “嗯。”身子一翻,从云战身上下来,视线略微的从他那个地方扫过,反倒是吓了她一跳。   别人吧,她也不是没看见过,但是吧,那不是别人么,她还真没什么想法。云战就不一样了,太那个什么了。   掀开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眼睛来,看着云战下床,然后还对她没什么遮掩的穿衣服,她这次看的更清楚了。虽是有衣服挡着,但是,真的挺明显的。   穿衣完毕,云战抬眼看向秦筝,瞧她贼兮兮的样子,心里自然明白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单手撑着床,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晚些时候任你看。”   “谁看你了?”不好意思,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云战不语,但那眸子里都是促狭的笑,摸摸她的脑袋,随后起身离开。   他走了,这房间好像顿时冷了很多,秦筝躲在被窝里好一阵,感觉自己要被冻住了才起身。   “没有小桂就是不成啊,这帮人连个暖炉都燃不好。”下床穿衣服,秦筝兀自的嘟囔。小桂他们在后面,估摸着今天就能到了。   今儿的事儿还不少,各自有任务,秦筝此时才想起争分夺秒的事儿。   洗漱完毕,裹上狐裘披风,秦筝快步的走出珍琅院,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饭,顾尚文正坐在餐桌旁等着秦筝呢。   “吃了么?快吃,吃完咱们赶紧走。”快步走过来,秦筝风风火火。   顾尚文抬眼看了看秦筝,忽的笑笑,然后将筷子递给她,“王妃您最好戴上个围脖什么的。”   “为什么?”拿着筷子,秦筝眸子微眯盯着顾尚文。   顾尚文又看她笑笑,没说话。   但他的视线已经表明了一切,他笑得是她的脖子。   恍然,秦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谢你提醒啊,打从秦通那出来后别去花楼,去打听打听小桂什么时候到。”   “诶,王妃,您不厚道啊。”都说了往后不看他了,这还看。   秦筝笑得得意,堵他人的嘴,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用过早饭,顾尚文乔装打扮了一下,尽显低调,要去秦府。   而秦筝,则坐上了马车,由亲卫护送,去阮天师的府上。   推开车窗,秦筝看着站在门口的顾尚文,“诶,别忘了你‘爱慕’我的事儿啊!”   顾尚文连连拱手,直叹这活祖宗嚷这么大声干嘛,“是是,小生记住了。”   满意的推上车窗,“走。”一声令下,马车离开。   阮天师的府邸在城西,宅子很大,毕竟他现在可算得上当今的红人。   这些日子以来,城中还在闹着天花瘟疫的事情,因为有别处城里染上天花的人跑进了城里。   城西本就算得上富贵街,因为闹瘟疫的事不少百姓都去别处躲了,这里人就更更少了。在街上走了许久,碰见的人却还没超过十个。   转过街巷,那阮天师的府邸也近在眼前了。   停车,亲卫去叫门,不过片刻一个小厮来开门,亲卫报了一下家门,那小厮又关上门禀报去了。   大约半刻钟,大门再次打开,那个瘦小的老头阮天师亲自出现了。   “九王妃亲自来了?”他似乎是有些不解又不相信,脑子不好使又残废的九王妃来找他做什么,更况且,她应该在西南才对啊。   “阮天师说对了,来找你的正是我。”从马车里走出来,秦筝迎着阳光笑得甜美如蜜。她用双腿走下来,言词清晰,笑容甜美,着实让阮天师在瞬间就愣了。   一瞧他那样子,秦筝这成就感就上来了,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从马车上下来,秦筝一步步走上台阶,直至在阮天师的面前停下。   这阮天师长得确实挺矮的,秦筝觉得自己就是三级残废了,和他一比,嚯,优越感顿生。   “阮天师,咱们几个月没见,不至于就不认识我了吧!对了,您可还说我命里有打不散的铁桃花,今儿再瞧瞧,看我这命里还有桃花么?”看他持续的还在目瞪口呆,秦筝愈发心情好。   “九、、、九王妃?”阮天师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上次在宫里,他可是很仔细的看了她,眼神呆滞,身体僵硬,看着可不像正常人。   “答对了,就是我。”笑眯眯,秦筝看着这小老头,心情极其好。   “九王妃,您?”看了看秦筝的腿,完好无损啊!   “阮天师,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变正常了么?请我进去,一一告诉你。”看他那十分想知道的样子,秦筝要的就是这效果。   “您请。”还有些迷迷糊糊,阮天师眼看着秦筝从他面前走过,那腿脚好的不得了。   大门关上,秦筝此行的目的第一步成功。   这小老头的府邸很豪华,说真的,跟着云战混了这么久,她在西南就没见着有比这地方还奢华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钦天监监正都能有这么豪华的宅子,云战这王爷大元帅一比,简直太差劲了。   正堂宽阔,各种摆设十分有序,正对着大门的高堂上还矗立着一柄硕大的金剑,看来这是有什么说道。   “阮天师,您这里的摆设很有讲究啊!”这正堂就是个风水局,很不错。   “九王妃看出了什么?”阮天师挥手示意正堂里的丫鬟小厮下去,一边跟在秦筝身边问道。   “看出你这房子风水并不好,但是经你手一设计,这风水就好了呀。”风水什么的秦筝没研究过,但奈何她自进来后就发现这院子墙角黑气飘忽,俨然那墙根底下有死人。顺势胡诌,她很在行。   阮天师果然是脸色微变,“九王妃也是内行。”   “别介,您都能看出我这命里有打不散的铁桃花,我算什么内行啊。”不客气的在主座上坐下,秦筝笑眯眯。   对于这一点,阮天师有不同意,“这一点老朽绝对没有欺骗王妃,也不是信口胡言,根据王妃的手相还有您的鱼尾奸门。这绝对是真的,若是不真,老朽愿自断一臂。”   “诶诶诶,您可别断臂,我可是还有大事指望阮天师您呢。”他虽是都发毒誓了,秦筝心里自然是不信。   “不知九王妃有何吩咐?”若与九王爷牵扯上关系,意味着什么阮天师自然清楚。眼下这宫里的情况他也都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谨慎,若是踏错一步,可就脑袋搬家了。   “吩咐不敢当,就是想向阮天师来讨教讨教命相。”秦筝说着命相,那神情可是万分值得研究。   阮天师微微沉吟,随后走至左侧的座位坐下,“九王妃请讲。”   “那我可不客气了。”秦筝笑眼眯眯,下一刻正色,栗色的眸子陷入空洞。   一看秦筝忽然这样,阮天师有些慌张,毕竟秦筝那恍若被控制失魂的样子还是很吓人的。   轻咳一声,阮天师有些坐立不安了,这正堂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秦筝又是那个模样,心理战上,他已经有些输了。   大约五分钟,秦筝才回神儿,脑袋晃了一下,她深吸口气,就好像飞走的魂魄又回来了。   “阮天师,想不到,你的口味还挺重的。”笑起来,秦筝那笑十分邪恶,又有几分鄙夷。   阮天师满眼疑惑,“九王妃此言何意?”   “还非得让我说明白了?阮天师喜欢前凸后翘的中年妇女,这后院,还有两个呢吧!”她看见不少东西,但仅这一项最为可乐。   阮天师那脸立即红了,本就长得黑,这一红就更难看了。   “你说我算的对不对啊?你要觉得我这不是算的,那我就说点别的。您那个书房里头,书案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上山。这上山虎啊就表示吃饱喝足了,不足以对人产生威胁。我想阮天师您这么多年肯定也是吃饱喝足了,口袋更是满。那上山虎的后面啊,有个小金库,啧啧,我这人金银财宝什么的也很感兴趣,不知阮天师可否给分享分享敛财的经验?还是只需要巴结住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就成了?”语气欢快,秦筝看见的可是很多。   阮天师想当然的是被秦筝的话吓住了,那小金库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开凿都是自己动手的,这、、、这她居然知道!   “阮天师还是不信?若是不信,那我就再说说。”秦筝似乎来劲了,还想再说点。   阮天师立即挥手阻止,“信了信了,老朽信了!九王妃道行更高,老朽甘拜下风。”起身作揖,他这秘密都被挖掘出来,不信也不成了。   “只相信不成啊,我来这一趟可不止是让阮天师对我甘拜下风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道出目的,也相信,这个阮天师必定会听她的。他就不是个会对一人忠心耿耿的人,明知眼下云赢天失势,皇太后也要地位不保,给他个梯子,他肯定最快溜走。   阮天师自然也是猜测到了,如今已是这样,似乎也由不得他了。   “九王妃请讲。”坐下,他倒戈了。   秦筝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目的达成,她心甚悦。   这边她在监正府,那边顾尚文进入秦府,而云战忽然进宫,也引起了一场风波。   都不知云战忽然会回来,而这个时候他回来了,那就证明,这皇城是真的要乱了。   皇城禁卫军也戒备起来,皇城几乎戒严,出入城的检查也更严谨起来。   不过这些,对于想真的攻进皇城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朝堂暗生风波,所有人都隐隐的觉得这风向要变。这个时候,除却坚定的保皇党,其余的都在暗暗计算,该朝哪边倒。   就在云战早上出现后,中午时分,庆王也忽然进宫了,这一直被幽禁的人可是许久都没出现在皇城了。   庆王见了云赢天,而后又与九王爷云战在御书房门口相遇。据说,这叔侄相见可谓狭路相逢,现今都是一个目的,那也就都是敌人。   都在暗暗估计,这最后谁能争得那个位置,但细细一想,似乎还是九王爷云战的胜算最大,因为,他可是有四十万兵马!   各家猜测,但云赢天的实力自是也不能小觑,便是他现在身体不便,可还有皇太后在呢。这个女人,能够将儿子推上皇位,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就被扳倒。   波涛暗涌,皇城中的百姓也是心慌慌,想当然的,还是因为那天花瘟疫的事情。   有染上天花的人进入城中,虽是最后被驱逐出去,但仍旧有人藏在城中。这就使得人们不敢再随意的往街上走,就连这寻常车水马龙的花楼都门庭凋落了。   城里的情况,秦筝不清楚,但是顾尚文却是清楚。因为他从秦府出来之后就跑了一趟花楼,在这花楼里,他可是有相好的。随意的问问,然后就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满身轻松的回府,正好也赶上秦筝回来,在府门口俩人相遇,相视一笑,可见都挺成功。   “秦通怎么样了?是不是瞧着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往前厅走,秦筝悠然问道。   顾尚文点点头,“脸色灰中泛黑,瞧着那样子是差不多了。”   “在陵墓里的时候我就说,他们得意不过五年。怎么样,这第五年的刚开始,他们的气数就差不多了,天意啊!”眉眼弯弯,秦筝格外开心。   顾尚文瞧着秦筝开心,他也笑容满面,“那个阮天师怎么样了?”   “诶,要说你们俩还真能做知己,和你真像。”盯着顾尚文,秦筝连连点头。   “王妃此话何来啊?”一看秦筝那眼神儿,顾尚文就估摸着她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都喜欢沾花惹草啊!不过,阮天师要比你更胜一筹,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比你喜欢的那种耐看很多。”挑着眉尾,秦筝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不知他喜欢什么类型的?”顾尚文接着问,但潜意识里却觉得他不太想听。   “他喜欢那种前凸后翘的中年妇女,如果这肚腩再松懈点,那就更好了。”总之一句话,丰满的中年妇女,样貌什么的可以忽略,关键是丰满和中年。   顾尚文无语,“王妃,咱厚道点,小生可比他雅的多。”   撇嘴,秦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走进大厅,温暖迎面扑来,秦筝长舒口气,而后环顾一圈四周,随后道:“小桂来了。”   “王妃怎么知道?”顾尚文脱下大氅,一边道。   “因为这暖炉没冻住。”有小桂在,这暖炉甭想被冻住。   笑,顾尚文边摇头,这群亲卫亲兵里头也确实没一个擅长填暖炉的。填的少了,自己就熄了,填的多了,火压灭了。   诚如秦筝所说,小桂真到了。   刚坐下,小桂就从外面进来了,一脸的笑,看着就喜庆。   “小姐,您没想到奴婢今天会到吧?”端着热茶,小桂脚步轻快。   “小桂丫头你还真猜错了,一进这门儿,王妃就猜出你到了。”顾尚文站在暖炉边上暖手,一边笑道。   “真的?小姐你真厉害。”小桂睁大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有了你啊,今晚我就不用受冻了。昨儿啊,我差点被冻成冰棍儿。”秦筝坐在椅子上,不用裹着狐裘了,也不觉得冷了。   “这回小姐知道了吧,没有奴婢啊,是不行的。”小桂将茶放在秦筝身边,一边骄傲道。   “可惜啊,这么好的丫头就要给李毅做媳妇儿了。我可得管李毅多要点彩礼,我这么好的丫头白白给他,他可是捡了大便宜了。”秦筝摇头,十分不舍得。   “什么,李毅看上小桂了?”顾尚文一惊一乍,佯装惊讶。   “小姐~”小桂跺脚,这事儿还没怎么着呢,就说上彩礼了。   秦筝轻笑,和顾尚文对视一眼,俩人笑得更大声了。   “李毅这动作还挺快,小桂这么好的姑娘被他骗到手了。”摇头,顾尚文表现的颇为可惜。   “说的是啊,所以我这要彩礼不算过分吧?”秦筝继续逗弄,看小桂有那么点着急,她更开心了。   “不过分不过分,怎么也得让李毅倾家荡产才行。”顾尚文煽风点火,听得小桂更着急了。   “小姐,顾公子,你们不要再说了。”小桂听不进去了,转身离开。   看她离开,俩人笑得不行,太有意思了。   下午时分,有一大消息传回来,铁甲军一路兵马竟然和云锦昭在城外碰见并且打起来了。   而且据说,云锦昭还被伤着了。一时间西城门都不再有人出入了,就怕再碰见谁和谁打起来殃及池鱼。   乍一听这消息,把秦筝吓了一跳,但瞧着顾尚文在那笑,她恍然大悟,这是做戏呢!   “你们王爷呢?他怎么还没回来?”他这进宫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估摸着是指挥行动呢。”顾尚文悠然道。   点点头,秦筝了然。城外这一场冲突,估摸着云战也在。   不过有这场冲突,那不就让宫里的人知道铁甲军来了么,这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啊?不用保密的么?   秦筝在纠结,接近傍晚,云战才回来。   坐在前厅里喝着热羊奶,秦筝盯着走进来的云战,栗色的眸子泛着光,“大元帅,你今天演戏去了?演戏怎么不叫我呢,这是我长项啊!”   解下大氅扔到椅子上,云战大步走到秦筝面前,俯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歪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下,而后道:“这奶味儿真难闻。”   撅嘴,秦筝放下杯子,“我也觉得难闻,但我也得喝啊,预防再吃坏什么东西起疹子。”   “喝吧。”直起身,云战走开。   盯着他,秦筝眼睛晶亮,“别走啊,跟我说啊,今天演戏有意思么?”   “没什么意思,又不是真的打杀。”在旁边坐下,云战沉声道。   “切!你还真是习惯打杀。不过你们演了这么一出戏,那咱们带兵来皇城的事儿不是就暴露了么?”隐藏实力当然是最好的。   “你以为他们会认为咱们是空手而来?”云战摇摇头,表示她并不懂这其中道理。   眨眨眼,秦筝拿起杯子将里面的羊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一步转到云战面前,之后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   “你们的计策我不懂,不过,我今儿见了那个阮天师,一切都很成功。夸夸我。”歪头看着他,等着她夸自己。   大手顺着她的屁股滑到她的腰间,云战看着她眸子含笑,“又把人给忽悠了。”   “谁忽悠了,我说的都是我亲眼所见好么!他明儿一早就进宫,给那位有手段的皇太后来一重磅。”伸出拳头,粉嫩白皙的,可爱的紧。   握住她的小手,云战慢慢的摩挲她的腰间,“做得好。”   扬起下颌,秦筝相当得意,“那当然。”   “尾巴上天了。”看她那得意的模样,云战抬手捏住她下颌,勾到自己面前,吻上她的嘴角。   “别亲我,有人进进出出的。”挣扎开来,秦筝起身离开他大腿。这厮现在是越来越过分,她也总不能任他得逞不是,还是得吊一段时间才行。   像昨晚和今早那种事,不能再发生了。   放她离开,云战眸色深暗,便是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但那眼睛里的炙热却是挡也挡不住。   回到原位坐下,秦筝翘起腿儿,眼睛一转,忽然道:“今儿你进宫瞧见云赢天了?”   “嗯。”单音回答,简单明了。   “别嗯就完事儿了呀,跟我说说,他现在什么模样了?”秦筝当然很好奇。   “有帘子挡着,没看见。”估摸着是不成样子了,否则也不会用帘子挡着。   “真扫兴!你明儿还进宫么?不如带着我?”眉毛如飞,秦筝觉得这主意相当好。   看着她,云战面色无波,幽深的眼眸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在秦筝那期冀的视线中,他慢慢的摇头,“不行。”   立即拉脸,“切!不带就不带,没劲。”   “你不是还想着闪亮登场呢嘛,就这样跟我进宫,提前暴露了。”云战淡声的说着,但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眨眨眼,秦筝眼睛又一亮,“那我乔装一下怎么样?打扮成你的小情人儿?或者呢,扮成你的小丫鬟?再或者呢,扮成你的奶娘?”   “瞎说。”轻叱,云战摇头,尽想瞎主意。   秦筝唇角弯弯,笑得甜美,“不然的话,我扮成你亲卫不就得了。”   “矮。”一个字儿,直接将秦筝的缺点点明。   “你、、、那我踩个高跷!”提起这个子她就生气,她最恨那个矮字。   云战摇头,无论什么主意,都不成。就她那个肤色,白里透红的,那个样貌,甜美可爱,扮什么都不像。   不忿,秦筝蹬腿儿不开心,不过就是她不开心,云战也没松口要带她去。   夜幕降临,秦筝吃过晚饭先与小桂回珍琅院,而云战则还在前厅。他的属下一会儿来一趟,一会儿来一趟,各种线报报告不完了。   秦筝也帮不上忙,坐在那儿就是看着云战下命令。听他下命令吧,她还总想问问,她一问,云战还总是不会尽数告诉她,弄得她心里直痒痒。   这夜晚,气温很低,院子里灯笼也少,所以黑漆漆的。小桂提着琉灯,给照着路,主仆俩并肩前行。   “这天儿真是冷啊!还是西南好。”小桂被冷风吹得牙齿打颤,一边说道。   “没错,这破地儿什么都不好,却偏偏那么多人抢。”她也不喜欢这儿,但奈何这里是政治的中心啊。   “这世界不就是这样么,都想当主子。”小桂哼了哼,若是可以选择,她也想当主子。   “成,等你嫁了李毅,你就当主子了。”轻笑,秦筝又调侃她。   “小姐,这么说,您同意了?”看了一眼秦筝,光线昏暗,但秦筝那白皙的小脸儿却是看的清楚。   “当然,你以为我还真会向李毅要彩礼?”斜睨她一眼,秦筝摇头,果然女生外向啊!   “不是,不管小姐是什么决定,都是应该的,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心里开心,小桂说的话也好听的很。   “虽然现在还是我的丫头,不过往后就是他人的媳妇儿了。”长叹口气,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踏上拱桥,头顶忽然嗖的一声,惊得俩人都停住了脚。   仰头往天上看,什么都没看到,却是听到左侧的湖面上发出啪嗒的一声。   看过去,黑乎乎的瞧不清楚,却在此时,前方有人快速闪过,眨眼间落在了结冰的湖面上。   “谁?”扬声问,秦筝扶着拱桥栏杆看着湖面上的人。   “回王妃,是属下。”一个亲卫应声。   “你做什么呢?”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回王妃,有一只鸟在府上盘旋,属下射杀了它。”那亲卫离开湖面,然后几步奔上拱桥。   一听鸟,秦筝眸子微眯,她第一想到的那就是段冉啊!   亲卫走到近前,手里拿着一只箭,箭上还插着一只鸟儿。   “这几天,你都在干这个?”看了看那只鸟,小麻雀,这个季节这种鸟最寻常。   “回王妃,是。”亲卫俯首回答。   “你们王爷吩咐的?”秦筝慢慢眨眼,这云战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回王妃,是。”亲卫应答。   “好,我知道了。继续,干的很好。”点点头,秦筝暗暗吁口气。   “属下告退。”亲卫转身离开。   “唉,果然我这脑子最简单。”叹口气,秦筝连连摇头,看来想要瞒着云战,不是那么容易啊!   ☆、075、醉话、逆天而行?   新的一天来临,皇城的戒严比之昨日更甚了。而且,若是细看的话,禁卫军在城中走动,唯独九王府那附近最多。   这等同于在看着九王府的人,但,人人心里都有计较,就凭那些禁卫军,怕未必是久经沙场的铁甲军的对手。   这九王爷的府邸,却是异常平静,不过平静归平静,人还是很多的。   尤其,这后门,府邸周边,总是有数不清的人在转悠。   秦筝也是今儿才发现这事儿,转悠了一圈,她也看清楚明白了,现在这府邸恍若铁桶。   看来云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弄这么多人。便是云赢天,他都不会这么防着。   这些亲卫日夜巡逻,身上背着箭,时时的往天上看,但凡有一个带翅膀的从府邸上空飞过,皆死无葬身之地。   这已经摆明了,这不就是为了防段冉么。   暗暗摇头,秦筝心下计量着若哪天云战突然问她她该怎么说。   但这事先编好的吧,他估计还会看出来,这人眼睛太毒了!   这什么招数好像都不行,她到时还是实话实说吧。但一说实话,云战必定会生气。   这人要是生气了,秦筝觉得可能她这屁股就得开花儿了。   撇嘴,她满目无望,看来呀,也就这样了!   靠着拱桥的栏杆,这天气冷,此时她也没什么感觉了。   “小姐,您在这儿做什么呢?要是有事吩咐奴婢不就成了。快回去吧,被冷风吹您又该风寒了。”小桂匆匆跑过来,拿着小暖炉递给秦筝。   接过暖炉,秦筝不眨眼的看着小桂,那白皙的脸蛋儿诸多可怜。   被秦筝盯着看,小桂有几分不自在,朝着旁边挪了挪,发现秦筝的视线还在她身上,叹口气,“小姐,您别看奴婢了成不成?奴婢没有秘密。”   “谁看你秘密了?我是在看我自己。我问你,云战生气你害怕么?”问,相信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害怕。   小桂睁大眼睛,一边缩着脖子点点头,“怕。”   “唉!”叹口气,秦筝就知道是这样。她倒不是怕他生气那个模样,是担心他瞎猜,然后就再也不信任她了。   “小姐,您做错事儿了?”瞧秦筝在那儿唉声叹气的,小桂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没做错,我认为不是错事。但云战就不这么想了,他就觉得这事儿是错的。”上次她和段冉在这后门见面的事儿被他知道了后,那阴沉的样子现在她还记得。在他看来她和段冉见面就是私会,和背叛属于同一范畴。   小桂摇摇头,“王爷生气是很吓人,但是小姐您装可怜也挺像的,不如到时就装装可怜?”这世上,她还没见过谁装可怜有秦筝厉害的。只要脸蛋一纠结起来,就让人心生怜惜。   眨眨眼,“真的?”秦筝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模样的,但装可怜,她还真没照镜子看过。   小桂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很可怜。就是再生气,也不忍心冲您发火。”   “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到时跟他装可怜。”抱着手炉,秦筝安慰了些,这也总算是有计策了。   “那小姐,您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啊?”不免好奇,小桂很想知道。   看了她一眼,秦筝摇头,“不能告诉你。”   “小姐~”小桂扭着身子,非要知道。   秦筝抬手拍拍她脑门,“不能告诉你,小丫头,这些是我的秘密。”   嘟嘴,小桂虽是还想知道,但是秦筝不告诉她,她也没办法。   “这天啊,变得真快。早上太阳还挺足,这会儿就乌云上天了。你说一会儿会不会下雪?”春天了,还下雪,这皇城真不怎么样。   “可能,皇城的春天啊总会下雪。过几天啊,就是雨夹雪,更冷。”小桂就在皇城里长大,深深了解。   “没西南好啊,这会儿我还真想西南。”西南肯定已经回暖了,尤其雪山大营那里,草原上的青草已经开始抽芽了。   “是呀,虽然奴婢在皇城长大,但是更喜欢西南。”小桂眉眼弯弯的说着。   “尤其这西南啊还有个李毅,那就更喜欢了。”促狭她,成功的看到小桂脸红。   “小姐,您别总羞奴婢了。”自己也想不害羞,但奈何想起李毅不得不害羞。   “没什么害羞的,跟着李毅啊,我放心。其实我那时更看好杨寿业,他现在已经是个小队长了,在金舟的手下,这前途无量。奈何你不喜欢他啊,可惜了。”还惦记着杨寿业,秦筝是比较喜欢他的。因为没有坏心眼儿,若是娶了媳妇儿,肯定会对媳妇儿好。再加上年纪什么的和小桂也相当,不似李毅要比小桂大很多。   “小姐,您怎么又提起杨寿业来了?写那两笔字儿跟鸡爬似的,哪儿好呀?”小桂是真的不喜欢杨寿业,从她那言辞和表情中就看得出来。   轻笑,秦筝摇摇头,“好吧,不说了,这儿女之情啊,果然是不能勉强。”   “对。”小桂重重点头,就是不能勉强。   不过也幸好秦筝和云战的感情好,若是两个人真的看不对眼儿,他们俩又注定得做一辈子夫妻,那这一生可就完了。   天气愈发的阴沉,看这雪是真的要下来了。   主仆俩人准备回房,蓦地,一亲卫快步的赶过来。   “禀王妃,阮天师要求见王妃。”亲卫走到面前拱手道。   “阮天师?好啊,要他进来吧。”阮天师来了?今儿他进宫了。   “是。”亲卫得令离开。   “小桂啊,要有好戏了,你去煮点茶来送到前厅,听听阮天师今儿到底都做什么了。”秦筝心情好,即将而来的事情让她十分期待。   “哎。”小桂快步离开,这边秦筝走下拱桥,走向前厅。   前厅的暖炉矗立,暖和的很。   秦筝解开大氅刚坐下,门外阮天师就走进来了。   “九王妃,老朽见过九王妃。”阮天师进来,这小老头如今客气的很,拱手作揖,笑容满面的。   “坐吧,今儿您去过宫里了吧?”眉眼弯弯,秦筝问道。   坐下,阮天师连连点头,“回九王妃,正是。老朽今儿一早就进宫面见了太后,她身体微恙。”   “是么?只是微恙可不行啊,你就没给说说?”秦筝略微不满意。   “当然,按照九王妃的吩咐,老朽给算了算。”随口胡诌,他还是很擅长的。   “嗯,要她连续三天三夜跪在蒲团上诵经念佛了?”她那体格,再加上最近这么多的事儿,她再跪上个三天三夜,她这身子骨也就熬的差不多了。   “是。老朽还说啊,都是这最近天花瘟疫闹的,雾降龙头,过阴。所以,须得戒食,最好每餐只喝些清粥。再来,就是这后宫,秦妃体内有毒,害的皇上也染毒,必定要严惩秦妃。”这说起来轻松,但做起来可就麻烦了。整个皇宫都要如此,一时间都得虚弱下来。   “还是不够狠,不过也成了,循序渐进才对。明日你再去一趟,就说有人偷偷的违令,折腾的她满皇宫彻查,累死他们。”秦筝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是。”阮天师言听计从,打从今天的局势来看,便是这禁卫军御林军都管用,但皇上和太后都不行了,他也不得不倒戈了。   “还有秦瑟,皇太后暂时是不会将她怎样的,她要死了,云赢天也就完了。”这样看着他们受折磨,也是个好节目。   “太后是恨不得宰了秦妃,前些日子啊,每天都用酷刑折磨她。昨儿秦侍郎进宫要看望秦妃,太后派人阻拦,最后闹了个不痛快。今儿还问老朽,这秦通是不是也倒戈了。”阮天师说着,隐隐有些得意,他这么得皇太后信任,这嘴上功夫实在不一般。   “你怎么说的?”秦筝笑眯眯道。   “老朽掐指一算,这秦侍郎确实心已动荡,意向庆王。”阮天师还是很聪明的。虽然知道秦筝是秦通的女儿,但昨儿秦筝在言辞间不与秦通来往,他就猜的差不多了。   “很好!”十分满意,秦筝唇角弯弯。接下来,这皇太后不仅要忙着对付云战和云锦昭,还要打压叛变之人,又要遵从阮天师的话规整皇宫诵经念佛,那身子骨,怕是要完了。   “不过,老朽今儿从太后的言辞之中听出来,怕是驻边的御林军都要赶回皇城了。”要是大部队都汇聚,怕是要有一场大战。   “驻边的御林军?不足挂齿。”秦筝虽是不知这御林军能耐几何,人数多少,但第一反应就是不用担心。   阮天师点点头,秦筝有这话,那么就表明铁甲军也有大部队要来了。这最终鹿死谁手,就要看老天了。   心下计量着,秦筝也是有些不太确定。铁甲军一共才来了三万,若是御林军更多,甭管战术、兵将质量相差多少,人家人数要是真的很多的话,那可不妙。   阮天师在接近中午时分才离开,他明儿还会进宫,继续给皇太后雪上加霜。   控制这种人,还是很容易的,抓住弱点,恩威并施,就能为己所用。   不过这种人又和老鼠很像,喜欢四处打洞,到时敌人来了,哪个洞安全,就钻哪个洞里去。   因为秦筝看见他,又要去云锦昭那儿打边鼓了。   云锦昭肯定会用他,这种人,如此好用,怎会不用?   暗自琢磨着,秦筝忽然的很想去秦府转转,真是想看看秦通去,现在那模样肯定好看的很。   只是啊,现在时机不到,等到皇太后那老太太处理了他,她再走一遭。那时候是最惨的阶段,最好看!   那一天不远了,秦筝万分期待。   是夜,离开了府里一天的云战才回来,赶在晚餐的档口,他倒是挺准时的。   坐在餐桌旁,秦筝盯着走过来的人,上下的看了一通,随后眯起眼睛,“你这个脸色可不太好呀。”   一张脸棱角分明,面无表情,从他脸上还真看不出脸色好不好来。也就秦筝天天与他在一起,而且不会回避看他的脸,能轻易观察出变化来。   “是么?”沉声反问,几步走至她身边,单手捧住她后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然后才退回对面坐下。   旁边小桂将米饭送过来,一边低头抿嘴笑,现今套得住王爷的也只有小姐了。   “别是么呀,你该回答,是。”拿起筷子,秦筝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   “吃你的吧。”动筷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在皇城,这个季节青菜可是稀罕物。   秦筝撇撇嘴,“不说拉倒,我也有秘密,不告诉你。”   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藏着许多语言,“你的秘密是很多。”   他这样一说,秦筝不由得有点心虚,“别诈我啊,我不吃那套。反正都是在这府邸中,今儿谁来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我是很开心,不过瞧你不太开心,我要是太高兴了,不是显得很不厚道么。”   “开心吧,没人拦你。”云战动筷吃饭,那动作极其标准,正襟危坐,真不知他吃一饭还搞得那么郑重其事一本正经有什么意思。   “成,那我可就开心了。”笑眯眯,那小模样甜美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   夹起一筷子肉,结果刚夹起来就被云战给敲下去了,“不许吃。”   “为什么?”这里面也没辣椒,她怎么就不能吃了?   “你会醉。”看也不看她,云战沉声道。   “吃肉会醉?云战,我看起来就那么傻?”无语,快速的夹起一筷子肉塞进嘴里,秦筝还不信邪了。   她已进嘴,云战也不能把肉挖出来,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再管她。   这肉真好吃,肥瘦皆宜,还有一股桂花的味道,真好吃。   好吃,秦筝接着吃,最后怕云战给抢走,干脆把盘子拿到自己门口。好不容易有这么好吃的肉,不辣不咸,不甜不酸,她可一定得吃。   她就是肉食动物,总吃青菜叶子,她可受不了。   本就心情好,吃肉又吃的畅快,秦筝这心情就更好了。   撑得她肚子圆滚滚,实在塞不进去了,她终于放下筷子离桌了。   爬到前厅去坐着,秦筝忍不住打饱嗝,这饱嗝吧,除了那桂花味儿,还隐隐的,有那么点酒味儿。   她也没喝酒啊,菜里也没酒啊,怎么会有酒味儿呢?   还在琢磨,云战从饭厅里走出来,步履生风,气势岿然。   看秦筝坐在那儿兀自迷糊的样子,云战的眸子掠过一丝笑,“醉没醉?”   “云战,菜里有酒啊?”那肉里有酒?可真的没一点酒味儿啊!   “桂花酒蒸肉。”就是她吃的那道菜。   “桂花酒?可没一点酒味儿。我味觉很好的,但我真的没尝出一丁点酒味儿。”睁大眼睛的摇头,真的没有。   “我知道。”在她身边坐下,云战此时的脸色可是好得很。   “真有酒啊?我还从来没喝过酒呢。”一说有酒,秦筝就觉得自己有点晕。   云战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几十年的桂花酿,酒味儿淡的几乎没有了。若是蒸肉,那就更没味道了。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晕。”缩回椅子里,秦筝看着云战小声道。   “今晚离我远点儿,别吐我身上。”这就开始拉开关系了。   “切!我还正好想离你远点儿呢。”冷叱,秦筝用力的眨眨眼,她觉得,这酒劲儿可能要上来了。有点热,这眼前,也有点花。   “是么?”沉声问,不管秦筝的话是真是假,他还真的很在意。   “哼。”斜了他一眼,秦筝给予一声冷哼。   小桂从外走进来,端着刚煮好的茶,这前厅灯火昏暗,秦筝盯着她,眸子失神。   将茶杯一一放在秦筝和云战身边,小桂后退要离开。   秦筝眸子一晃,忽然道:“小桂,你要给李毅写信,有不认识的字儿应该来问我呀!虽然我会的也不多,但肯定比你认识的多。”   “啊?”小桂一愣,看着秦筝那有些绯红的脸,“小姐,您又看奴婢了?”她确实打算今晚给李毅写信来着。他现在带兵在城外,但具体在哪儿她不知道,所以,想问问。   “是啊,我怎么又看你了?下去吧。”摇摇头,秦筝挥挥手,她眼睛有点花。   小桂退下,不料她刚出去顾尚文又进来了,冻得哆哆嗦嗦,进来后一步就窜到暖炉旁取暖。   “小生见过王爷王妃。王爷,您今儿又没见着皇上?”笑呵呵的打招呼,顾尚文来这儿是有事儿的。   云战还未回答,旁边秦筝忽然又开口,“顾尚文,你今晚还打算去花楼?你说你能不能干点别的?怎么天天往那地方跑?”   顾尚文一愣,看了一眼云战,随后挤眉弄眼的让秦筝别说。   “眼睛怎么了?干嘛满脸跑眉毛的?”秦筝半眯着眼睛,若细看,她那眼睛是睁不大开了。   云战看着她,心知她这是酒劲上来了。那几十年的陈酒,酒劲儿大着呢。   “王爷,线报。”一亲卫从外快步进来,手上拿着刚刚送到的线报。他一身冷风,他们在外面可是站了很久了。   “诶,你要娶媳妇儿了。”秦筝又插嘴,她这是又看见了。   亲卫也愣了,没这么回事儿啊!   云战挥挥手,“下去吧。”   “是。”亲卫稀里糊涂,得令后离开。   “王妃,他真要娶媳妇儿了?”顾尚文倒是来了兴致。   云战扫了顾尚文一眼,他立即收了自己感兴趣的表情。   “是啊,媳妇儿挺漂亮的。”点点头,秦筝靠在那儿很是放松。   顾尚文暗暗点头,虽是瞧着秦筝有点不对劲儿,不过,她看见的这些倒是挺有意思的。   “这些你先看着,我把她送回去。”起身,云战要阻止她再窥探下去了。自己曾说往后不再说别人的秘密了,这会儿倒好,说了一堆了。   “是。”顾尚文急忙过来接过。   云战几步走至秦筝面前,瞧着她那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走吧,醉猫。”   “你才是猫呢。”回嘴,秦筝的神思倒是挺清楚的,就是眼睛泛花。   弯身,云战一把挟起她,小小一人儿被他挟着离开。   顾尚文兀自笑,这俩人还真有意思。   出了前厅,外面黑漆漆,府中的灯笼也不是很亮,人的视线模模糊糊。   秦筝的视线里也是模模糊糊,片刻后,一群人在眼前晃,三两个人一伙儿各自做的不相干的事,看的她都迷糊了。   “这都怎么了?你们不是一个频道的,跑到一起乱晃什么呀?”这根本就不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幻象,而是许多人。都跑到她的视线里来了,乱套了,串频道了!   “说什么呢?”在他的肋间,这人儿仰着头看天,一脸的傻样儿。   “说他们到处乱跑啊,他们根本就不搭关系好吧,跑到一起来干什么?赶紧都散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散开。”双手挥动,秦筝念着驱魔的咒语,她思路是清晰的,就是这眼前乱七八糟,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你要及得上妖魔鬼怪了,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抬起另外一只手抓住她乱挥的手,云战要是早知道她会这样子,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吃那有酒的肉。   闭上眼睛,但仍旧不消停,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眼前晃。她就像在做云霄飞车,打从来到这个世界,最后进入秦筝的身体,在陵墓里度过那漫漫的四年;之后又匆匆离开陵墓,披上红嫁衣嫁给云战;他对自己爱理不理,那些兵将对她冷眼观瞧;一切的一切都从眼前极快的闪过,她这眼睛和脑子都控制不住了。   揽着她快步走回珍琅院,进入房间,反手甩上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战挟着她走至床边,然后将她放在床上。   坐在那儿,秦筝还在仰着头,尽管闭着眼睛,可是却满脸戚戚焉。   一看她这泫然欲泣的样儿,云战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抬手摸摸她的脸,“怎么了?”   闭着眼睛,那些画面依旧还在眼前转,她身子微晃,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都瞪我干什么呀?我要是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会嫁给云战啊!”好像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好像她就是地上的尘土,永远也够不着天上的云战。   一听这话,云战立时拧眉,转身抽过椅子,坐下与她面对面。   “嫁给我你很不愿意?”沉声问,云战不眨眼的盯着她的脸儿。   仰着脸,秦筝点点头,“我配不上你。”俨然的,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你还真是醉了。”也只有醉了的时候能说出这话来。往时,她可是高傲的很。   “没有。就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和眼睛了,乱七八糟的。之前的过往一件一件的从眼前飘过去,你那些兵将都在瞪我,就好像现在都在我面前。指责我,有什么资格嫁给你呀。”眼花缭乱,这心里也不太舒服。她不是没选择么?要是有选择,谁不希望自己是最好的。   “他们那时认为你是残疾,脑子有病。现在,没人敢给你冷眼看。”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凉的。   “残疾怎么了?我四年前确实是残疾。我要不是自己治好了自己,我现在也是残疾,你咬我啊!”睁开眼,眼前除却云战的脸,还有其他的画面,晃来晃去,不停歇。   “咬你做什么?这么嫩,咬一口就掉肉了。”手上微微用力,云战将秦筝拽到自己怀里抱住。   坐他大腿上,秦筝盯着他看,那栗色的眸子一层迷蒙,但能看得出,她在极力的认真看他。只可惜,力不从心,除却云战,她还看见了别的。   “讨厌,都在我眼前晃。”用力的眨眨眼,但还是控制不住。   看着她那小样儿,云战薄唇微弯,“你还真记仇。要是有不痛快,就将这仇记在我身上吧。”   “跟你有个毛线的关系。”嘟囔,秦筝颇为不屑。   “毛线?”这女人,说的都是些什么。   “你就是个老古董,我说的话呀,你听不懂就算了。告诉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失去我,是你的损失。”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她说的颇为硬气。   “后半句话我承认,前半句改了。”说他是老古董?虽然他比她大一些,但也不至于是老古董。   “哼,少板着脸吓唬我,不怕你。”冷哼,秦筝也瞪他,但视线无法集中。   “真不怕?”眉尾微扬,云战的声线略微上扬,有些危险。   “不怕!还有你,别在我面前飞,再飞把你的翅膀剪下来。”就在云战的头上,一直麻雀飞来飞去,讨厌死了。   “看见段冉了?”眸子微眯,此时的危险可不是只有一星半点儿。   “就是他,讨厌鬼。”酒壮怂人胆,秦筝在这时候承认了。   “又开始做贼了!”捏她的下颌,手微微用劲儿,疼的秦筝皱眉。   “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他啊?我还想宰了他呢!别掐我,疼。”摇晃脑袋挣扎,秦筝抬起手臂环住他脖子,哼哼唧唧。   她一耍赖皮,云战就没了办法,搂着她,任她在怀里扭动。   “那为什么瞒着我?”抚摸着她后背,云战沉声问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啊?他就飞走了。是不是?说你呢,这会儿怎么不飞走了?看见云战不是很害怕么?”她说别人不在一个频道,她自己也不在一个频道。眼前的东西太多,其他人的,小麻雀,还有云战。   “真的只是这一个原因?”继续问,自动忽略她那些疯话。   “当然了,你不信我?你不能不信我,云战,你不信我我就伤心了。”继续扭动,要说她醉了可能性不太大,因为哪有人趁着醉了的时候将算计了一天的事情说出来的。   薄唇微扬,云战抱着她转身坐在床上,微微后仰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又晕乎乎的小模样,可爱到人心里去。   “真会伤心么?”她瞒着他,他倒是可以就此忽略,但他想听更深层次的。   “当然了。你们也知道的是不是?”眼睛转圈,她这视线里可不止云战一人。   若是不知道她本就有这特殊的技能,还真以为她是个神经病呢。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扳正她的脸,云战盯着她问道。   “你想听什么呀?云战,我爱你的,你们也知、、、唔!”问其他人的话还没说完,唇舌就被云战封住。   闭上眼睛,承接他激烈的吻,虽然脑子里还有乱七八糟的画面,她控制不住他们。但是心里面有个角落,她却是在笑。   她瞒着他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也不用再愁他到时会如何质问她了。   这人不会说个什么甜言蜜语,倒是挺喜欢听甜言蜜语的。下次啊,再有事情惹他不高兴,她也有新招对付他了,就说甜言蜜语,准成!   一夜过去,秦筝早早的就睁开眼睛了,她这头啊,疼的要炸开了。   她从没喝过酒,也不知喝过酒之后会怎样。但这次,她终于知道了,喝完酒,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和眼睛了。   而喝完酒的后遗症,那就是头疼。   “云战,我头疼。”身子一转,秦筝拱进身边人的怀里,她要疼死了。   睁开眼,云战微微起身看着怀里的人儿,“很疼么?”   “嗯,要炸开了!”像个虾米似的,秦筝想将自己的脑袋剁了。   “这就让厨房给你煮醒酒汤。你呀,自讨苦吃。”昨晚不让她吃那桂花酒蒸肉,她偏偏吃。昨晚像见鬼了似的到处和空气说话,今早又头疼了。   “还说我?我吃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菜里有酒啊,马后炮。”她也不乐意,疼的是她,现在还指责她。   “我都说你吃了会醉,这么浅白你还不明白,只能说明你笨。”起身,云战一边沉声道。   “你才笨呢!云战,你再这么说我,我就跟你绝交。”散乱的长发下,秦筝的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离开我,你会伤心。”这是昨晚她说过的。   “你、、、臭美。”哽住,秦筝也无话可说。她昨晚说的话做的事儿看见的什么现在都还记着,想反驳也不成。   拍拍她的屁股,云战下床,动作有型,男人味儿十足。   趴在床上滚来滚去,秦筝头疼的难受。昨晚趁着那难受的劲儿把云战搞定,费了她一番功夫。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头疼。   “云战,快回来。”无力的叫嚷,她这难受只能折腾云战了。   不过半晌,云战回来,带着外面的冷气。   “一会儿醒酒汤就送来了,喝过醒酒汤,再吃些头疼药。”坐在床边,云战一把捞起她,置于怀中,这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长发披散,秦筝整个一梅超风,“以后我可不敢再沾酒了,否则我就完了。”头疼的她都耳鸣了。   “一会儿吃过了药,你再睡一觉,我去处理些事情。”昨晚的事情他都没来得及处理,今天不能再耽搁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可怜兮兮。   “尽快回来。”她黏人,他倒是挺喜欢的。   “不许食言,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嘟嘴撒娇,她这招也很好使。   “嗯。”抱着她,云战此时可谓极尽温柔。哪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属下,怕是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赖在他怀里,秦筝像个树袋熊,她就是想黏着他,让他这辈子也甩不掉。   “云战,我感觉我这头疼不是因为喝酒,是昨儿我说的太多了。”没等她准备好就进入状态看见了他人的未来,然后随口就控制不住的说出来了。今儿头疼,这是惩罚。   “又开始胡说。”看着挂在他身上的人儿,云战的语气很温和。   “没,我说的是真的。我担心啊,接下来又会在关键时刻卡住,那我可耽误大事儿了。”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她可不能再掉链子了。有那么一回,她已经深知其中危险了。   “不会的,现今,也没你什么事儿。”男人之间的战争,无需女人插手。   “那不行,我还得对付那老太婆呢。我还从来没和别人斗智斗勇过,这是第一回,我可不能输。”皱着眉头,就是头疼也挡不住她琢磨。   “那就好好休息,待得头不疼了,再和她斗智斗勇。”安慰她,便是他不擅长,秦筝也喜欢听。   “说我头疼的时候能不拍我屁股么?头和屁股不是一地儿好么?”不满,她要求很多。   “还贫嘴。”又微微用力拍了下,拍的秦筝皱眉。   醒酒汤送来,小桂一瞧那俩人模样,立即低头,只看着地面。   “喝了吧,来。”亲手喂,云战服务态度良好。   “云战,你真好,我感动的这眼泪哗哗的。”夸张的叹息,让云战也无奈,就是这嘴贫的毛病改不了。   “快喝吧。”送到她嘴边,阻止她再贫嘴。   喝过醒酒汤,头疼没任何改善。之后又有汤药送来,尽数喝进肚子里,她就开始犯困了。   云战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睡着,才放下她离开。临走时嘱咐小桂守着她,寸步不离。   黑暗中,大雨倾盆。   经历过上一次,秦筝很讨厌大雨。   但管得了任何人,也管不了老天下雨,只能任它下了。   此时,她好像身处在树林当中,大雨打下来沙沙的响,让人不得安生。   下一刻,不知怎的她忽然在跑。跑的她肺子都开始疼了,但是却停不下来。   就这么狂奔,大雨打在身上,淋得她睁不开眼睛。   蓦地,一道冷箭从身后追来,她在前奔跑,但是却知道身后有冷箭。   想躲开,却躲不开,冷箭从背后刺入,疼痛瞬间麻痹全身。箭尖由锁骨处出来,沾着她的血。   低头看着那箭尖,秦筝噗通跪倒在地,之后身体失去平衡,趴在大雨当中。   疼,感知到的就是疼。   奋力的睁开眼,熟悉的事物进入眼中,她才渐渐的清醒。   疼啊,头还是很疼。   有冷箭刺进她的身体,虽是梦境,但是,肯定会成真。   因为,上次在梦里的事情就成真了。这次,也肯定会。   完了,这次是不是表明她就要死了?要是她能奋力躲过的话,会不会就不会死了?不过,也要她能躲过去才行啊。   深深吸口气,秦筝拽起被子将自己脑袋也盖住。   看来,她又得有事瞒着云战了。这事儿,她不能告诉他。   抬手使劲敲自己的头,里面疼,她敲的也疼。但疼不疼的,她也不在乎了。   细想想,云战之于她这么重要,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太不甘心了。   她一定得奋力抗争,决不能再顺应这预见了。   抗争抗争,她要抗争。   “去你的预见,去你的!”忽的掀开被子大喊,惊得靠在床柱上的小桂忽然睁开眼。   “小姐,您怎么了?”看着秦筝头发散乱的样子,小桂吓得忘眨眼了。   “你小姐我要逆天。”大吼,她这次是下定决心了。   ☆、076、捉弄、改变预见   头疼持续了一天,秦筝不间断的揉自己的太阳穴,太阳穴都被她揉的青紫了。   就连阮天师来给她汇报消息,她都没太仔细的听,这头疼啊,实在难受。   不过便是她没仔细听,也听的个差不多了。   皇太后昨晚在佛龛前跪了一夜,诵经念佛;一早又下令整个皇宫喝清粥,谁不遵旨就砍谁的头。   之后着人去调查秦通,又召集了一些军机大臣商讨这次宫里的危机。   这么大岁数了,这通忙,秦筝都有点佩服她了。   反正她是做不到这样,仅仅因为这头疼,她都要死过去了。   “小姐,要不你再吃点药?”看秦筝在那儿难受的翻白眼儿,小桂也怪不忍的。   “再喝点?再喝点儿我就被毒死了。”摇头,她已经喝了很多了。   “那怎么办呀?这一天都要过去了,您这头疼没一点改善。”吃药也不好使,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昨儿啊,得瑟大了。”要是不说那么多,恐怕也不会头疼。   小桂不了解,但觉得还是得吃药,否则,这么疼下去就疼晕了。   “唉!云战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么?说话不算话。”靠在椅子上,她整个人呈瘫软的状态。   “最近事情太多了,王爷又得做主大事,肯定很忙。小姐您要真不舒服就回卧室休息吧,说不准儿睡一觉就好了。”瞧她那样子,可怜兮兮,小桂也不忍心。   “不睡。我还是得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就忘了这头疼的事儿了。”坐起身,她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这一晃,脑袋更像浆糊了。   “做点什么呀?”小桂眨眨眼,这外面也挺冷,房间里又没什么事儿可做,做什么呀?   转了转眼睛,秦筝深吸口气,“去厨房转转?”   “厨房?小姐要亲自下厨给王爷做顿饭菜?”小桂觉得这惊喜还是不错的,王爷肯定会喜欢。   “做饭菜?我倒是有这想法,但实在不是我所擅长。再说,府里这厨子手艺不错。”她还是别献丑了。   “那您去厨房做什么呀?厨房乌烟瘴气的没什么好看的。要是去的话,就得做点什么,否则没必要去。您好不如去泡个澡呢。”洗的香喷喷的等着王爷,这样王爷能更高兴。   “说的也是,去厨房要是不动手做点什么,瞎逛什么呀!”摇摇头,但她对做菜没什么兴趣。   “是呀。”就是这么个理儿。   “不如,咱就动手做点什么去?”但她不擅长啊。   “小姐想做什么?”复杂的是甭想了。   “我倒是想做点天上有地下无的,但没那个本事。不如就牛肉面吧,方便。”只需动手和面就成了。   “也好,也算您有点事儿做。”还真是简单。   “那走吧,别傻站着了。小桂师父,您还得指导我呢!”洗手作羹汤,她是从没做过,更没想过。   “哎!”小桂轻笑,她还能成师父呢。   今儿天气不错,这临近下午了,太阳还在天上。就是有点小风,吹得人凉飕飕的。   雪已开始融化,但因着融化,吸收了空中的热气,一点没见回暖。   走至厨房,这还没到近前呢,就闻着了食物的味道。   “果然是厨房啊!”里面的人正在忙活,身上系着白围裙,头上戴着头巾盖住头发,匆匆的走来走去,大家都在忙。   “见过王妃。”迈步进来,所有人拿着手上的东西俯身见礼。   “没事儿,忙你们的吧。我来呀,就是手痒痒了想亲自做点面吃。诶,有煮好的牛肉汤么?”厨房很大,三圈火炉大锅,中央一米宽三米长的案板,上面摆满了食材。而且就这个季节来说,青菜还这么多实属不易。   “回王妃,有。那大罐里正煮着呢,今天的牛肉,新鲜。”主厨子肥头大耳的,别说,这长相是厨子的标配。   “那就好。将你们平时做面条的面粉给我弄点来,然后你们就各自忙各自的,甭管我了。”解下披风,秦筝闻着这厨房里的味道,头疼似乎也好了点。   “诶,好咧,这就来。”主厨赶紧挥手命令打杂的动手,然后一边让人将案板让出来给秦筝,她这想做个面条,所有人都得给让路。   挽起袖子,洗手,任小桂给系上围裙,乍一看她还真像个厨子。   面粉到位,主厨子又给端来两个瓷罐。   “王妃,这是碱,这是盐,洒在面粉里啊,面条更筋道。”主厨这眼光也不一般,一眼就看出秦筝属于心血来潮,根本不会做面条。   “成,谢了啊。”点点头,秦筝看样子很有信心。   “对了,王妃,这碱啊要少放,最好化成水再放面粉里。”怕秦筝不懂,主厨又交代。   “原来如此,我还瞧着这么大一块一块的,怎么放在面粉里呢。”其实还是有些糊涂。   主厨暗暗摇头,她这么迷糊,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吃不得。   都退到一边,秦筝开始干活,先化开碱水,然后舀了几碗面放在案板上。   放盐?   抓了一把,豪气的洒进面粉里,旁边看着的人忍不住皱眉。   停顿了下,秦筝弯起嘴角,又抓了两大把盐放进去,然后搅拌。这哪是要做面条啊,是做盐条。   “小姐?”小桂环顾了一圈,都在往这儿看呢。   “嗯?”倒碱水和面,秦筝笑容满面。   “盐放多了。”小声告诉,放那么多盐怎么吃啊!   “不多,这是专门给云战吃的。”她很是开心,齁死他。   小桂无语,四周看着的人也不禁的摇头,王爷要倒霉了。   不过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王妃敢捉弄王爷。   碱水倒得很适量,面粉颜色变黄,之后动手揉面,她这力道还是不错的。   小桂站在旁边看着,厨房里的其他人也在看,若是可以,他们还想看看王爷吃这面时的表情。   面团成型,虽然有点软,不过也还可以。   捏起一块,秦筝放嘴里尝尝味道,进嘴之后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立即扭身吐掉。   “真咸。”齁死人。   小桂摇摇头,“小姐,重新再和面吧,不能吃。”   看了看她,秦筝点点头,“是得重新和面,不过呀,是我吃的。”   小桂翻白眼儿,四周人更是连连摇头,这算什么事儿啊!   给自己和了一份儿,盐绝对没放多,而且还特意的挤了点菜汁儿放在里面,这面啊,就成了绿色的了。   切面,面条宽窄都有,更是薄厚不均,反正是给云战吃的,她做的也不精细。   但轮到自己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揉了又揉,然后费劲儿的擀面,最后一刀一刀认真的切,切得那个好。   第一次见着这么坏心眼儿的人,大家都无语,只是希望云战到时别吃那面,没法儿吃。   众人正愁苦云战将要倒霉呢,不料一挺拔魁伟的人站在了门口。众人一看,不正是他们刚刚在可怜的人么!   “见过王爷。”众人齐声,声调也高。   惊得切面的人差点切到自己手;抬头,一瞧见云战来了,秦筝立即笑起来,“来来,云战,来看看我给你做的面条。天上有地下无,世上独一份儿。”将旁边那一堆宽窄薄厚不均的面条展示给云战看,得意的很。   “你给我做的?”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点头如捣蒜,一边看向其他人,那笑眯眯的眼睛却是有威胁,让他们这些目击者都闭嘴。   四周的人各自转身忙自己的,这事儿他们还真不敢掺合。   小桂让开,略有担心的看了看秦筝,这要是真让云战吃了,她可能会挨揍。   走过来,云战看了看她那正在切的绿色的面,“那是谁的?”   “这个呀,这个是我的。因为我不吃肉嘛,所以,就弄了点菜汁儿在里面。不过你这个才好,你快看看我的刀工。”满手是面,她一把抓住他袖子,非让他看。   “你这也算刀工?你是用手扯出来的吧。”实在难看,像是喂猪。   “什么意思啊你?看不起我?我今儿头疼一天了,这会儿忍着疼给你亲手做羹汤,你还嫌弃?”瞪大眼睛,眼球上的红血丝分外清晰。   垂眸看着她,云战抬手托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太阳穴青紫的。   “现在还疼么?”面条什么的他倒是不再深究了。   “疼啊。不过你要是开心的吃了这面,我可能就不疼了。”扒拉开他的手,秦筝一定要让他吃。   “行。”就是有毒药,他也吃。   “好,小桂,煮面。”笑得眉眼弯弯,她开心极了。   小桂也是被逼的,说真的,她真不想掺合这事儿。   开始煮面,秦筝又跑到炉子旁自己调制面汤。本来牛肉汤就什么都不用加,她往里面舀了三勺的胡椒面,旁边的主厨子看的眼皮都在跳。   面条煮好,出锅。放进面汤,秦筝撒了一大把的葱花儿在里面,然后推到云战面前,“大元帅,尝尝?”   云战的眉峰渐渐拧起,秦筝小碎步凑到他面前仰脸瞅着他,“大元帅,不想吃?”   看着她那讨巧的小样儿,云战慢慢抬手,以一根手指推开她,“吃。”   “太好了,快尝尝。”满脸欢喜,秦筝已经忍不住笑意了。   旁边小杂工搬来椅子,然后和厨房里的其他人都退到边角去,连小桂都躲得远远地。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秦筝制作那面的整个过程,那面是个什么味道,他们都猜得出来。   坐下,云战拿起筷子,扫了一眼旁边秦筝期待的样子,他动手吃面。   面条进嘴,云战就顿了顿,又辣又呛的胡椒味儿。   嚼,巨咸的味道充斥所有感官,这嘴里嚼的就是一口盐。   咀嚼的动作再三停顿,最后云战闭了闭眼,咽了下去。   厨房寂静无声,所有人甚至连喘气儿都忘了,他们觉得,下一刻,暴风雨就要来了。   “好吃么?”笑意满满,秦筝睁大眼睛盯着他。   “还行。就是面条不太筋道。”声线沉稳,云战说话,向来让人觉得很可信。   “真的?”秦筝挑眉,不应该啊。难不成煮面条的时候,将盐分都煮出去了?   “嗯。”接着吃,看他那样子,这面条确实还成。   其他人也半信半疑,不会吧,那面条还能吃么?   秦筝也疑惑,眼看着他那一碗都要吃没了,就剩一口了,她立即抓住他的手,把他筷子抢了过来。   “做什么?”看着她,云战脸色无波,只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尝尝。”眨眨眼,秦筝弯身,挑起最后一口面送进嘴里。   看着她,云战的眸子渐起笑意,起身,他忍痛吃了这一碗盐,为的就是等她吃这最后一口呢。   “噗!”嚼了嚼,秦筝猛的扭身将嘴里的面条吐出去,太咸太呛了。   “好吃么?”笑看她,云战就等这一刻呢。   “好吃个头!”赶紧找水喝,太难吃了,那么多,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这就是你为我精心准备的?临做面之前,你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双手负后看着她,云战悠悠道。   “云战,你真是怪胎,那么难吃,你居然都给吃了。”扭身看着他,秦筝对他极其无语。这忍耐的功力,她是及不上。   “别管我怎么吃的,先说说你这么做是不是很高兴?”眉尾微扬,他那模样很是慑人。   “还成,做的时候挺高兴的。你要是不忍着赶紧吐出来,我就更高兴了。”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扫兴。   “接下来,你会更高兴的。”相信他,这是一定的。   眨眨眼,秦筝转身就跑,这反应速度无人能及。   但她这速度又怎么能敌得过云战,跑到厨房门口就被逮住了,弯身一扛,她整个人被他扛在肩上,上半身倒挂,如同个面口袋。   “放开我,我头疼。”蹬腿儿耍赖,她那声音回荡在夜空。   厨房消停了,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主厨子走过来,尝了尝煮过面条的水,嚯,腌咸菜都成了!   不过就这口味儿的面条王爷能都吃了,真是,不佩服不成,忍功了得。   皇城连续戒严五天了,也所幸百姓还因为天花瘟疫的事儿都不太敢出门,否则,这城里没准儿还真得出事儿。   禁卫军一队队巡逻,重兵器在手,这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九王府附近的禁卫军尤其多,来回走动,基本上没有空档期。   而且,近日朝廷也大事颇多,已有三位重臣被查出结党营私,圈地自用;据说皇上被气得一病不起,皇太后也怒火攻心,太医院已经连续几天没休息了。   这三位重臣,其中就有礼部右侍郎秦通。   要说秦通也是比较传奇,两个女儿,长女嫁给当今皇上为妃,次女嫁给统领铁甲军的九王。如今,他说倒就倒了,两个女儿竟然都没保住他。这犯得过错肯定不止是结党营私那么简单,必定是倒戈的方向不对,说不准儿啊,倒向了庆王。   这新鲜事儿,秦筝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心里岂止是高兴,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   这一天是终于来了,伴随着春天的脚步,某些该要倒霉的人也终于倒霉了。   神清气爽,烦闷一扫而光,而且,她要去观光的计划也得以实施了。   秦府这一遭是必须得走,说什么她也必须去瞧瞧,瞧瞧以前风光的秦通,现今是个什么模样。   相信肯定很好看,让人想一看再看。   “你不陪我?陪我去嘛,一起瞧瞧那老家伙现在是什么模样?”抱着云战的手臂,秦筝很想他陪着她去。   垂眸看着她,云战慢慢的摇头,“我有事情要做。”   “你每天都有事,你说你哪天闲着了?我也不会在那儿呆多久,落井下石一番我就离开。”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是真的想让他陪。   “还知道自己是落井下石呢?我可以送你到秦府门前,不过我不进去。”那地儿,他没什么兴趣。   撅嘴,秦筝只能妥协,点点头,“好吧,送我到门前。”   “是不是还得带着你的轮椅啊?”她这要闪亮登场,轮椅肯定少不了。   “当然,我先傻乎乎的进去,然后给他来一突然袭击,吓死他。”眨巴着眼睛,她可是早就计划好了。   摸摸她的头,云战满目柔和,同时也柔和了他刚硬的脸庞。   去秦府,那就必定得坐马车才行,但云战说他不坐马车,宁愿走路。   这就让秦筝很无语了,宁愿走路?   “哥,为了我咱就坐一次马车行么?”仰脸看着他,秦筝满脸祈求。   “我不是你哥。”抬手遮住她的小脸儿,他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脸完全罩住。   “大元帅~”抱住他手臂,俩人就站在大门口黏黏糊糊。   所幸是现在这九王府四周没人敢来,不然看到这场面以为怎么回事儿呢。   “好,别扭了。”最终妥协,最讨厌坐马车的人,这回又上了马车了。他自己也想过了,只要回了皇城,他就和马车分不开了。   开心的上车,不过这马车可是不如前一次回皇城那时坐的。简简单单,舒坦的躺着是甭想了。   “大元帅,这马车你喜欢吧?上次进宫时坐的那个,你可是嫌弃的很。”坐在硬板矮榻上,秦筝瞧着对面的人睁大眼睛说道。   “还成。”果然,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切!你是找罪受上瘾。我可不能被你带沟里去,我得找个舒坦的地儿坐在。”环视一圈,秦筝起身坐到他大腿上,虽然也很硬,但是比硬板好得多。   看着占据自己大腿的人儿,云战倒是不排斥,她是女人,享受舒坦也是应该的。   但他就不一样了,他必须得强迫自己不许享受。   马车前行,这车里秦筝也很舒坦,坐在他大腿上,靠在他肩膀,双手顺他肋间穿过去搂着他的背,舒服的不得了。   “云战,你这两天都没进宫啊。宫里怎么样了?云赢天怎么样了?”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   单手搂着她,云战面色无波,“皇宫戒严,谁也不许进去。”   “啊?”直起头,秦筝眼睛睁的大。   “啊什么?躺着。”抬手给她按下去,让她继续靠在自己肩膀上。   “那怎么办呀?他们把皇宫封死了,咱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啊。”得想办法进去才行啊。   “不用担心,尽在掌握。云赢天病倒了,所以才会戒严。”说话时,他的胸腔好似都在震动。   “真的?那秦瑟也要完了。我那时看见她不行了,是在春天,雪都融化了,但还有点冷。看来呀,用不过几天了。”连连点头,听云战说一切尽在掌握,她也就不担心了。   “嗯,用不过几天了。”沾染上那种毒,需要多久他心里有数,因为他亲眼看见过。   “那这皇宫你也进不去,现在你要做什么呀?”还是和云锦昭见面?   “御林军。”御林军要进城,但现在城外已被铁甲军控制,他们是甭想过护城河。   “哦,驻边的御林军啊。”虽然不知人数多少,但看云战这么轻松,她觉得那都不是事儿。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抵达秦府前。停下,秦筝也坐直了身子,盯着云战,“我下去了。”   “嗯。”也看着她,眸色深邃。   “亲一个。”蓦地,秦筝捧住他的脸,歪头亲上去。   眸子闪过一丝笑,云战搂住她,深度回吻。   马车在原地停了将近一刻钟,秦筝才从马车里出来,轮椅就放在车辕下,她从马车上下来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两个亲卫抬着轮椅踏上台阶,最后放在了大门口,小桂站在一边儿。回头看着云战已经离开了,她这才抬手敲门。   半晌,大门从内打开,一个小厮探头出来。   “看什么看?九王妃回来了,还不快开门?”小桂凶巴巴,倒是把开门的小厮吓了一跳。   “九王妃?小的见过九王妃。”大门一开,小厮立即跪下。   一瞧这小厮的动作,小桂就知道这肯定是新来不久的,还第一次有看见秦筝下跪的。   “起来吧,老爷呢?”小桂代为说话,秦筝坐在轮椅上不动声色。   “回姑娘,老爷病了,休息呢。”小厮跳出来,多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秦筝,然后转到后面给推轮椅。   “成,这就进去吧。”小桂吩咐,然后和小厮一同将轮椅搬过大门槛,之后就由那小厮推着了。   秦府还是那个样子,不过,可是比大半年前凋零许多。而且,小厮丫鬟的也明显减少,几天时间啊,就成了这个模样了。   “这府里怎么就这几个人了?都走了?”小桂可谓昂首挺胸,在这里,她可是没少受气。这辈子最不欢乐的回忆,这里占了一大半儿。   “是,走的都差不多了。厨房剩一个烧火一个打杂的,老爷身边还有个两个丫头,老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嬷嬷。这剩下的,就是小的了。”人是真少了,连个护卫都没有了。那时曹纲还是这府中的护卫呢,都算不上是高等护卫,现下,连个低等护卫都没了。   “啧啧,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人走茶凉。小姐,这场面您喜欢不?”弯身问秦筝,秦筝笑眯眯,当然喜欢。   小厮推着轮椅,一边看这轮椅上的人,二小姐当然听说过,是个残疾,脑子也不好使。但人家现在是九王妃啊,趁着这府中情况不景气的时候来了,说不准就是为了救老爷的。   “姑娘,九王妃她、、、”不免好奇,他是没见过二小姐的。   “她什么她?你想知道什么呀?闭嘴,否则有你好看的。”小桂瞪了他一眼,就像当初这府中嬷嬷对待她一样。   小厮立即噤声,心下暗暗叹息,有个好主子就是硬气,连奴婢都可以随意训斥人。   推着秦筝的轮椅最后来到卧室门前,一个丫鬟站在门口,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   “呦,这不是二小姐么?”一瞧见轮椅,那丫鬟就出声了。明显很不屑的样子,尽管她就是个丫鬟。   “放肆!大胆奴婢,见到九王妃还不跪下。”小桂横眉竖眼,指着她叱道。   丫鬟一愣,随后轻笑,“小桂也学会狐假虎威了?一个傻子而已,九王妃?呵呵。”   小桂咬牙,随后扭头看着那小厮,“你,过去把她按住,我要掌嘴。”   “啊?小的呀?”小厮一愣,他不敢啊!这可是老爷的人,现在夫人瘫痪在床,这两个丫鬟都及得上女主人了。   “就是你,快去。”小桂瞪大了眼睛,也是相当吓人。   “你敢?”那丫鬟也瞪着小厮,这府里,现在还真没有谁能把她怎么样,老爷还得哄着她呢。   “那就让她看看你敢不敢?”小桂就不信邪了,一个大男人会被女人吓住。   小厮左右看看,最后还真走过去了。   那丫鬟明显也是慌了,“你敢对我动手,我就告诉老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儿,将你撵出这府门啊,我们要你。”小桂双臂环胸,凉凉道。   小桂这么一说,那小厮腰板立即挺起来了,大步走过去,抓住那丫鬟的肩膀衣服,然后一脚给踹的趴在地上。   小桂两步走过去,抡圆了巴掌打下去,啪的一声,响亮的很。   小厮也不禁的身子抖了抖,听这音儿,就疼。   “你、、、”被打的发蒙,但还不忘了嘴硬。   “我怎么?告诉你,我不止敢打你,我还敢打死你!”小桂放话,又是一巴掌,十分响亮。   坐在轮椅上看着,秦筝开心的很,白皙的脸蛋儿上有着淡淡的笑,这戏真好看。   房子拐角处,一个丫鬟扶着一个青衫中年男人慢慢走过来。   过了拐角,这门口的情况他们就看见了,一下愣住。   再细看,那不是秦筝么!秦通立即大步走来,这身子骨好像也不虚弱了。   “干什么呢?小小丫头居然打人。”自己的暖床丫头在挨打,秦通哪能让,直奔小桂。   小桂也吓一跳,要说打丫鬟她肯定敢,但是秦通,她还真有点不敢。   就在此时,轮椅上的秦筝忽的站起来,在秦通的手要落在小桂身上的时候一把抓住,一扭,秦通立即痛呼一声。   她一站起来,哎呦叫唤的秦通也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一时间,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想打我的丫头?秦侍郎,你好像没那个资格。”扔开他的手,秦筝横眉冷声。   “你、、、”秦通端着疼了的手臂,后退几步靠在栏杆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筝,满脸惊诧。   “我怎么了?怎么不傻了?怎么还站起来了?哎呀,真的好神奇哦!”眸子叽里咕噜的转,秦筝自己夸张唏嘘。   “你、、、你好了。”上下的看了秦筝一通,秦通再次确定自己没看错。   “回答正确!其实呀,我在陵墓里的时候就已经好了,度过四年漫漫长夜,现在想来那都不是活人的日子啊。秦侍郎大人你就不一样了,那四年里,吃香的喝辣的,意气风发风头正盛。上有皇帝看重,下有仆人服侍。夜夜做新郎,长女又聪明,真是神仙的日子啊。”慢步走,秦筝一字一句的说着,拉长了语调。   “可这世上最难说的就是命运了,都说人生无常,我现在才深有理解。年前还很风光的秦侍郎,现在也要不行了。”上下看着秦通,那脸色,黄中泛灰,印堂幽暗,明摆着活不了多久了。   “你、、、你明明说过、、、你是给我下的套。”恍然,秦通明白了。什么与顾尚文有私情,都是骗他的。   “聪明!不愧是秦侍郎,当然是个套。奈何啊,你以为我是个傻子,真不知是谁傻!事已至此,我就再好心,给秦侍郎您再指一条路。”眉尾微扬,秦筝可是很好心。   “什么?”虽是恨,但是秦通还是觉得或许秦筝会帮他。   “这府后头啊,有一口井。你呢,噗通,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抬手做了个投井的动作,她欢乐的很。   “你、、、”怒火攻心,秦通朝着秦筝就扑了过来。   秦筝抬腿,一脚踹到了他的小腹上,这一脚,对云战来说如同挠痒痒,对秦通来说,可是极其重的一脚。   身子弹回去,撞到后面的栏杆,秦通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老爷。”后面的丫鬟奔过去,趴在地上挨了揍的丫鬟也爬过去,一幅很情深的场面。   抖了抖裙子,秦筝冷哼,“跳井的时候别忘了把你夫人带上,不舍得话,带着你这俩丫鬟也不错,到阴间逍遥去吧。”   她这话一出,那两个哭天抢地的丫鬟顿时消音,死要带着她们?她们不想死啊!   “这一趟还真没什么意思,我想要的轰动没造成,主要是这府里的人太少了。小桂啊,咱们走。”转身回到轮椅上坐着,她懒得走路。   “哎!”小桂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走过去。   那帮忙的小厮一见这情形,立即跟过去,“姑娘,九王妃,小的、、、小的、、、”   小桂看了看他,随后看向秦筝,“小姐,这个人、、、”   上下看了他一通,秦筝点点头,“走吧。”   “哎!”小厮立即满脸笑开花,一步窜过去给推轮椅,动作溜得很。   走出秦府,秦筝回头看了看那空空的门匾,虽是早就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但是,现今亲眼看到,心情真是好。   坐上马车,小桂也得以在马车里坐着了,来时坐了一路的车辕,她屁股都疼死了。   “小姐,刚刚真是大快人心,奴婢啊,还从没打过人呢。”看着自己的手,今儿居然打人了,太爽了。   秦筝也笑眯眯,“打得好,下回遇见这样人,照打。”   “嗯。”重重点头,小桂也满意的很,打过一回人,就还想下回。   心情好,秦筝不想马上回府,命令马车在城里转一圈,她要好好瞧瞧这城里。   其实这个时候,这城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整个皇城戒严,满城的禁卫军到处巡逻,似乎这繁华的皇城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萧条。   窗子打开,秦筝看着外面,禁卫军在不远处一列接着一列的走过,重兵器在手,看起来还真有点那么让人胆寒。   不过,在秦筝眼里,他们这都是花架子,什么都不是。   观赏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暗了下来,这才打道回府。   本以为这个时候云战差不多也回去了,结果进府后发现,云战根本没回来。而且,这府里还少了不少人。   “这人,怎么少了这么多?”环视一圈,秦筝觉得不对劲儿。   “是啊。奴婢去问问。”小桂也觉得不对劲儿,随后跑走去问。   不消片刻,小桂跑回来,眼睛睁得老大,“小姐,大事,他们都随王爷进宫了。”   “什么?进宫了?”站起身,秦筝立即不安,这就逼宫了?   “是啊,那怎么办呀?咱们就在府里等着?”小桂也焦急。这要是失败了,他们在府里呆着不就成了瓮中鳖了么。   想了想,秦筝叹口气,“只能先等着了,那皇宫咱们也进不去。”她要是有段冉那本事就好了,可以化成鸟飞进去瞧瞧。   小桂也焦急,就怕万一失败了,他们就完了。   等着,直至这天色彻底暗下来了,还是没一点消息回来。   顾尚文也不在,这府里仅仅几个亲卫。   坐在前厅,秦筝已经很久没动了,她不声不响,小桂也不敢吱声。那个新领进来的小厮也站在一边,这时候也不知该怎么办。   等了很久,外面终于有了动静,秦筝霍的站起身,激动可见一斑。   不过一分钟,有人进来,而且还是很多人。   看见云战好好的,秦筝这心也放下来了,这才看向他人。   是云战的几个部下,都是这几天在城外带兵的,今儿一股脑的都来了。   虽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们个个面色都挺好,说明没什么损失。   李毅也来了,小桂看见他,脸蛋儿自动成了一朵花。   看了一眼现在只能看得见李毅的小桂,秦筝弯起唇角,随后看向李毅。   这一细看不要紧,反倒把秦筝吓了一跳。   眸子不由自主的陷入空洞,看得到的,只是一柄长矛刺进李毅的胸口。   血,喷溅出来,似乎都喷到她脸上了。   回神,秦筝向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走过来的云战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眉峰微蹙,“怎么了?”   “李毅,从明儿开始,你弄一块铁护在胸前。”这样,应该就能成。   一听她这话,云战和小桂都变了脸色。她这样说,就说明她是看见了什么。   “一块铁?为什么?”李毅一愣,这是为什么。   小桂看了看秦筝,“小姐说什么你就听,必须得听。”   李毅还是摸不着头脑,“我直接穿上盔甲就成了,盔甲上有护心镜。”这不就得了,弄一块铁干嘛呀。   “那就在盔甲里面再贴一层铁片,前后都要。”这样,保险。   李毅还是不太想,小桂满脸焦急。   “王妃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云战发话,李毅不得不听了。   秦筝仰头看着云战,满目担忧。一般时候,她看到的东西都会成真。这次,不知会不会。   不过,她早就想过要逆天而行了,这次,就算是逆天第一步了。若是成了,那么就证明这逆天也不是不可能。   ☆、077、大仇得报、想象力   云战与一众属下在前厅商讨当下事宜,秦筝没有走,拎着一椅子在最远处坐下,静静的看着他们。   小桂站在一边,满脸担忧的看着李毅,从秦筝说完开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李毅。   秦筝看见的都会成真,这一点小桂深深知道。但这次,便是提前预防,也不知能不能躲过。   他们今天进宫,其实只有云战进去了,其余人都在宫门外,与禁卫军对峙,险些交手。   云战是扬言必须要见云赢天,等同于逼宫的架势,又带来了铁甲军的将领,所以后来也不得不让他进宫了。   这只是一个招数而已,显得云战很着急,也让宫里现在执掌大权的皇太后不得不专心致志的对付他。这时,也就给云锦昭机会了。   这些,他们都懂,其实费这么大劲儿,为的也就是往后在西南能有个清净。只需防着东齐,无需再担忧内战了。   秦筝看着他们,其实这心里也打鼓,这是她第一次给人出主意预防即将到来的危机。往时她都是静静等待,这次,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她是真的没什么信心,但同时也希望能成功,这样一来,她就有更多的信心来对抗天意了。   都说天意难违,但她真的不想顺应这天意。   视线看向云战,幽幽灯火中,他整个人蒙上一层光晕,坐在那里,恍若雕塑。   这世上有他存在,秦筝怎么忍心死那么早。   慢慢垂下眼眸,秦筝无声的长舒口气,无论如何,她都要试着与天对抗一下。   他们商谈了许久,大概到了半夜,这才完事儿。   秦筝坐在那儿已经小憩了好一会儿了,听见人们陆续出门的声响,她睁开眼。   正好云战走过来,挺拔魁伟,如同天神。   弯起眼睛,秦筝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过来,“谈完了?”   “嗯,回去睡觉吧。”俯身,云战抚着她鬓间歪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下,随后将她拉起来。   小桂早在李毅出去后也跟着出去了,这偌大的前厅仅剩他们两个人。   “我都睡了好几觉了,你们谈的可真够久的。”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秦筝靠着他,不用自己出力了。   “谁让你在这儿等着的,早早回去,早早的就睡了。”搂着她往外走,秦筝在他怀里,恍若依人的小鸟儿。   “这不等你嘛!不想让你离开我视线,就想看着你,不行呀!”撒娇,这招儿百试不爽,而且云战还就喜欢听这种话。   “行,看吧。”面色柔和,云战当然允许。   哼了哼,秦筝更加肆无忌惮的靠着他,这春天的夜晚也很冷,不过身边有个大暖炉,暖和的很。   踏上拱桥,云战忽然沉声道:“在李毅身上,你看到了什么?”   “看见一柄长矛刺穿他的胸口。”说起来,秦筝的语气也低了很多。   “在何处?在何时?”这很重要。   “不知道,没看见。所以我才说,让他这几天都要弄两块铁护住前胸后背。若是一直没发生意外,那么就一直贴着,绝对不能疏忽。”反正这事儿必须得预防,势必得预防。   “不用担心,我命他按照你说的做,他不会疏忽的。”搂着她,云战低声道。李毅是他很得力的部下,若是他出意外,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   “那就好,希望他能当回事儿。把小桂吓得呀,这一晚上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摇摇头,这爱情的力量啊,果然不容忽视。   “待得回了天阳关,就将他们的婚事办了吧。”看他们感情也不错,这也是成人之美。   “不行,李毅还没求婚呢。”秦筝又提起这茬儿,在她眼里,求婚这环节很重要。   “他们也要?”他以为,这只是秦筝自己的想法儿而已。   “当然。小桂是我的丫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当然不能就让她草草的嫁人啊。”不管怎么着,得风光才行。   “你不也是草草的就嫁给了我。”想起那时,还真是,除了一身红衣像成亲外,什么都没有。   “切!亏你还记得,告诉你啊,不跟我求婚,你得着了我的心也得不到我的人。”扬起下颌,秦筝说的颇为有理。   “真的?”低头看着她,黑暗中,云战的脸庞也模模糊糊。   “真的。”大声,给自己壮胆。   云战什么都没说,猛的弯身,一把将她扛起来。秦筝又倒挂在他肩上,蹬腿儿大叫,惊了无边黑夜。   皇宫里的事情,外人没办法得知,只能依据当日风动的事情而猜测。   这皇宫,戒严数日,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现今的形势是,朝廷六部都已停歇,无数朝臣称病,仅有保皇党仍在坚持,调动禁卫军出城接应御林军。但御林军被挡在护城河之外,根本进不来。   禁卫军也不敢出城门,城外就是铁甲军,数目多少还不清楚,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云战现在主抓城外,据说与御林军的统领某将军正在交涉。   发展如何秦筝不知道,目前她对皇宫里的情况更感兴趣。   但奈何,这皇宫她进不去,而且云战也不会让她进去,所以,她抓心挠肝儿的,琢磨了很久了。   最后,她终于想到了好主意,那就是趁着云战出城的时段,跟着某一个在戒严时期还能随意出入皇宫的人进宫,那人就是阮天师。   一听秦筝要跟着,阮天师有点为难。这若在宫里,秦筝出了什么意外,九王爷还不得将他脑袋砍下来。   “我乔装一下,就当做是你的随从。在这皇宫里走一遭啊,不为别的,就为见见秦妃。”当然,可能的话,她得‘帮帮’她。   “王妃,这若是被皇太后发现,她可是会将您抓住做人质的。”太危险。   “抓我做人质?我能走能跑,只要你不告密,她知道我是谁啊?”这些天皇宫戒严,更再说,她一小人物,谁会专门盯着她?   阮天师一哽,“老朽是绝对不会背叛王妃的。”   “那就好。我去换件衣服,咱们这就走吧。”皇宫势必得去,她要赶着见秦瑟最后一面。   这天气越来越暖,离她曾看见的秦瑟死去的那天也原来越近,她觉得她若是再不看看她,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先甭管云战是否会同意,反正秦瑟一死云赢天也就完了,在这皇城纠缠了将近一个月,事情也要完结了。   云锦昭那儿势必也都准备好了,就等逼宫接大统呢。但第一步还是得先将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扳倒,相信,这些日子云锦昭已经在努力了。   从顾尚文那里偷了一套长衫穿上,别说,这么一穿,束起长发,乍一看她还真像个书生。   就是这书生太过白嫩,长得太女儿气,若搁在男人堆儿里,她就是那个纯男人的对立面,俗称二椅子。   “小姐,不然奴婢也跟着您吧?”小桂不放心,再说,要是她不能赶在云战之前回来,那她这个小丫头不得挨骂呀。   “我一人进宫就挺困难的了,没办法带你。你呀,在家为李毅担心吧,我不用你担心。”挑着小桂的下颌,她这刚装上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学习男人挑逗女人了。   小桂勉强的笑笑,她还真是更担心李毅,因为秦筝看见了,那就说明早晚会发生,她真的很怕。   “云战若是比我先回来,就告诉他我的去处,他要是着急,那就着急好了。总是我在家等他急的不得了,这次也该轮到他了。”双手负后挺胸抬头,她这个新晋‘男人’要亮相了。   与阮天师碰头,软天上上下的看了看秦筝,然后点点头,“王妃除了这样貌改变不了,其余的地方倒是没什么破绽。”   “是吧!若是要我装云战我肯定装不了,但装装顾尚文这种书生,还是可以的。”她相当自信。   “那咱们这就走?”阮天师这心里也打鼓,期盼着别出事儿。   “走吧。”秦筝迫不及待,关键再不看看秦瑟去,就再也见不到了。能赶在秦通死之前见见他,那么秦瑟死之前也得见见,否则她这准备好的亮相就要胎死腹中了。   出得府邸,二人坐上阮天师的专用马车,一个小厮驾车,一路直奔皇宫。   阮天师的马车相当舒适,可比前几天去秦府坐的那个要好得多。   软垫固定在腰后,让人舒坦的倚靠着,屁股下更是软绵绵,这种马车躺下睡觉都成。   不过像这种马车那绝对是云战最讨厌的,这人和自己过不去,总要苛刻自己,就更别提这享受了。   “王妃,一会儿进得宫门,您就跟在老朽后头,切记不要抬头张望,否则引起禁卫军注意,咱们就有麻烦了。”在宫中,他也不太敢四处张望,这是大忌。   点点头,秦筝明白,这做正常人还不如做个傻子。最起码上次她进宫的时候就是挺胸抬头一直四处环顾来着。都知道她是个傻子,谁也不会和傻子计较。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是个正常人,就得装着点儿了。   大概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宫门。驾车的小厮亮了令牌,宫门开启,马车直接进了宫。   看着阮天师,秦筝无声的啧啧叹息,“这面子还真是大。”   阮天师拱拱手,必定是骄傲的,只可惜现在在秦筝面前不敢骄傲。   进了一道宫门,这马车就不能再继续前进了。在两道宫门之间停下,随后马车里的人下车。   跟在阮天师后面,秦筝低着头,本来就娇小,这么一低头,还真有点不容易被看见。   穿过数道宫门,终于进入皇宫大内,这后宫秦筝可没来过,但是在幻象里曾经见到过。   如今亲眼看见,倒是和幻象里的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充满生机,因为都是真的。   春天,宫里的梅树都开花儿了,香气四溢,真是格外的好看。   只可惜开在这皇宫里,外人也看不见,只能给这些没心思赏花的人看了,倒是可惜。   一路走,这后宫人不多,禁卫军没有命令也不会来这里,遇见的都是些宫女太监。碰见阮天师,他们都会让开,可见这阮天师在后宫很有地位。   不过也对,皇太后的红人,自然有地位。   这次没直接向皇太后的宫殿走,反而穿来穿去的找到了秦瑟所居住的宫殿。   这宫殿在幻象里就见过,还是很恢弘精致的。   宫门敞开,里面也没人,四周更没人。   “九王妃,这就是秦妃的宫殿。这里啊,虽是没人,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了,您想看看她,要快些才行。”阮天师小声道。   “随时会来人?云赢天随时都会需要她?”这毒还真是绝了。   “不止皇上,皇后,太后,还有其他宫殿的娘娘,谁想起秦妃来心气不顺,都可以来抽打她一顿,这是太后默许的。”是这么回事儿。   点点头,秦筝了然,“她还真是忙。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就出来了。”   “诶,好。”阮天师给守门,他这个在后宫地位不凡的天师,现在却成了守门的了。   进入宫门,秦筝环顾了一圈,和幻象里的差不多,虽是漂亮,但是死气沉沉。   径直的朝着宫殿里走,踏上台阶,就瞧见了大厅门口那儿趴着一个人。   质量上乘的长裙,显示穿着这衣服的人拥有不凡的身份,长发散乱,乍一看还挺吓人。   这春天,皇城气温还是很低的,那大理石的地面,肯定也很凉。   秦瑟就那么趴在地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迈步进去,秦筝弯起唇角,这一天终于来了。   “嘿,半年多不见,你可变化颇大啊。”开口,秦筝的语气十分高兴。   趴在地上的人听见声音,立即身子发抖,可见,她是以为折磨她的人又来了。   “别怕呀,是我,你的‘妹妹’。”秦筝微微弯身,她身上的味道传进了鼻端,一股很奇特的腥臭味儿。   趴在地上的秦瑟慢慢支起身子,然后扭过头,头发盖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脸,但是却隐隐看得见她的皮肤,青黑色。   早就有准备,看见她这脸,秦筝还算镇定。微微眯起眼睛,再细看她的脸,那皮下,隐隐的有东西在游动。   鸡皮疙瘩瞬间起来,秦筝直起身子离她远点儿。   “你这模样还真是惨,想不到这短短时间内,你就能变成这样,还真是老天有眼。你说是不是呀?”眉眼弯弯,秦筝那白皙的脸蛋透着粉红,要多健康有多健康,和秦瑟那青黑色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是、、、你。”终于认出是谁,秦瑟断断续续,那语气却咬牙切齿。   “没错,就是我。是不是很惊喜?哎呀,我怎么会走了?真是神奇啊!我不止能走,我还能跑,你瞧瞧?”说着,她小步的在她眼前晃悠了两圈,当真是健步如飞。   “你、、、”满目凶光,秦瑟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对秦筝也绝对是恨。   “我怎么?看我这样子很震惊?没关系,震惊是应该的,你爹啊和你一样震惊。”歪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她这模样真好看。   秦瑟若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她肯定会跳起来叫骂一番,兴许还会抓住秦筝的头发狠狠揍她。但奈何现在想站都站不起来,一切只能从她的眼睛里窥见。   “这秦家成了这个模样,我可真是等了好久了。如今终于得见,这心里啊,甭提多开心。但这一切都比不上看见你这模样开心,真想放炮仗庆祝一番,然后沿街宣传,让大家都知道。”挥舞手臂,秦筝表情夸张,看的人更是生气。   秦瑟绝对是怒火攻心,但是舌头不好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都困难,如今一急,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忿恨的瞪着她,用眼神儿杀死她。   她的眼神愈恨,秦筝就越开心,弯着眸子,那里面的水波能让人溺死。   秦瑟盯着她,最后力气不支的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她那青黑的脸几乎和大理石地面一个颜色。   虽然很想蹲下近距离的让她看看自己更生气,但是面对她那张脸她还真是没什么勇气。   “你呀,也活不长了,不如我来看看,你还能活几个时辰。”双手负后,秦筝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进入状态,眸子空洞,而她也看见了秦瑟即将要发生的事。   这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回过神,身后就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   回头,在外面守门的阮天师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皇后来了。”   “我知道。走,咱们去那儿藏着。”抬眼就看见了主厅桌后的玉石雕塑,那后面紧贴着墙,但其中有空隙,正是藏身之处。   两人急忙跑过去,秦筝让阮天师先进去,毕竟他长得矮,又瘦小,里面容得下他。   阮天师躲进去,秦筝也闪身躲进去,但紧紧贴着边缘,她只需微微歪头,就能看得到外面。   一身华丽的皇后从宫门外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龄大的嬷嬷。一看就是在这深宫中度过几十年光阴的老女人,那张脸就阴狠无情,更何况其为人。   微微歪头看着外面,秦筝又瞧了瞧地上的秦瑟,她正在努力的想要逃走。但奈何,她是无处可逃。   “带累皇上生不如死,现在的模样更是不如一死了之。你,就先走一步吧。”皇后看着地上的秦瑟,冷声的叙述,她要杀了秦瑟。   若是没有她,云赢天也不会变成这样。明知不会好,日复一日的只会更糟糕,还不如尽早死了,免去痛苦。   但,谁又能杀皇上?所以,只能杀她了。杀她,很容易。   秦瑟不想死,这些话她也都听得明白,更是在原地挣扎,想要逃走。   皇后根本无心看她挣扎,挥挥手,身边两个嬷嬷走过来,一人按住双脚,一人拽过头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白绫,挽成绳套直接套住了秦瑟的脖子。   那动作,干脆利落,可见做了无数次了。   用力一拽,秦瑟的舌头立即不由自主的伸出来。可她还有意识,身体还在抗争,但怎能对抗的过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   皇后转过身去不看,两个动手的嬷嬷咬牙切齿的用力,那脸上,还有一种扭曲的兴奋。   秦筝躲在那儿看着,也忍不住的咬紧牙关,这种吃人的地方,小白兔进来了也得变成大灰狼。   秦瑟力气用尽,放弃挣扎,同时,气也断了。舌头伸出来,那模样可怖的很。   舌头也是青黑色的,实在难看。   “娘娘,了结了。”按住腿的嬷嬷起身禀告。   “挂起来吧。”皇后看也未看,直接慢步走出宫殿。   “是。”嬷嬷得令,然后俩人动手,搬过椅子,然后将秦瑟挂在了房梁上。   踹翻椅子,造成自缢的假象,看来这种事她们做过很多次了。   一切做完,她们随着皇后离开,这一行人就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深吸口气,秦筝走出来,看了一眼阮天师,他竟然冒冷汗了。   轻笑,秦筝摇摇头,“怎么了,阮天师也害怕了?”   一边走出来,阮天师一边擦汗,“不是不是,这种事啊,宫里经常发生。”   “我看也是,瞧那俩嬷嬷娴熟的样子。这地方啊,狼窝。”摇摇头,反正她是不喜欢。也亏得那时没打定主意要做皇后,否则啊,兴许她有一天就得四处杀人了。   “说的对,说得对。”阮天师附和,不经意的往那边一看,秦瑟吊在那儿的尸体吓了他一跳。   “行了,别看了,咱们走吧。你去瞧瞧那个皇太后,我呢,也溜溜边儿。”皇太后的宫殿她未必能进去,但是搭边走走还是可以的。   “好。”阮天师是巴不得赶紧走,这地方,阴气太盛。   离开秦瑟的宫殿,俩人朝着皇太后的宫殿走,一路上秦筝依旧低着头,路遇的宫女太监什么的越来越多,她的头也就越低了。   终于,那宫殿就在眼前,阮天师停下来,看了看旁边,然后小声道:“王妃,您在这边的亭子里坐坐,老朽去去就来。”   往旁边看了一眼,那是一片小园子,树木刚抽芽,遮挡住了小亭子。   “成,你去吧。别忘了我的交代,今儿也很重要。”这阮天师现在可是不敢不遵命。   “是。”话落,阮天师离开,秦筝也转身朝着那边的小亭子走去。   小亭子可是精致的很,在西南,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亭子。   坐下,秦筝转头环顾四周,宫女太监走路都低着头猫着腰,没一人敢出声。   这种素质还是很不错的,要都是像小桂那样聒噪,这皇宫就翻天了。   不过这些宫人都个个满脸菜色,这些日子以来的清粥,想必都吃的挺好的。   蓦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视线中,他明显避开所有宫人,挺拔瘦削,而且,还不会猫腰低头。   一瞧见,秦筝来了兴致,微微眯眼看着,瞧着他躲避其他人,又鬼鬼祟祟前进。   弯起唇角,秦筝看了看地面,然后起身走下亭子,于树根处捡了个石子,随后向前几步躲到前方一棵树的后面。   瞧着那太监接近,秦筝抬手,将那颗石子扔了过去。   砰!十分准的就打到了那个太监身上。他一惊,刷的向后退贴到了墙上。   他看过来,秦筝立即挥挥手,笑容满面。   一瞧见秦筝,仔细的看了下,那太监也一诧。随后看了看四周,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见面,近日来可好啊,楚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云锦昭的幕僚,楚桓。   “九王妃,您怎么会在这里?”楚桓本就长得白白净净的,这穿上太监服,还真像。   “你都能扮成太监在宫里晃悠,我怎么不行啊?说真的楚公子,您这一身还挺合适。”上下瞧了他一通,然后满眼赞赏。   楚桓略有不适,“王妃,您别说笑了。这时候来宫里很不安全,您还是尽快出宫吧。”   摇摇头,秦筝仍旧眉眼弯弯的,“这话应该送给你才对,我呀,有武功。不像你,手无缚鸡之力。”   “在下是有要事,不是来玩儿的。”楚桓面色沉定,对秦筝,他是有一些其他见解的。   “我也不是来玩儿的。我呀,是瞧热闹来了。没想到,这瞧了别人的热闹,还瞧了楚公子你的热闹,真是有意思。”看着他,秦筝的笑脸儿难以捉摸。   “在下有什么热闹?”楚桓果然问。   “这热闹马上就来了,听着啊!咳咳,来人啊,这有个奸细!来人啊,快来人啊。”秦筝忽然大喊,楚桓一下子就慌了。看了一圈四周,随后抬手将秦筝的嘴给捂上了。   秦筝手舞足蹈,可是乐的很,这楚桓心计很深,和他对抗心计她没招儿,但是捣乱还是可以的。   楚桓拖着她退回亭子后面,有亭子挡着,俩人不至于被来往的人看到。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您要置在下于死地么?”捂着她的嘴,楚桓满脸正色。   秦筝靠着墙,一边指了指她被捂住的嘴,这么捂着,她怎么说话。   楚桓松开手,一边还警惕着秦筝会再喊。   笑眯眯,秦筝可是很得意,“多好玩儿啊,我就喜欢这么玩儿,正巧碰见了楚公子,我就玩玩。”   楚桓也无语,清隽的脸庞诸多无可奈何,“王妃,这若是当时有人经过,听见了你的喊声,在下就没命了。不止在下没命,您也没命了。”   “别吓唬我,有没有人我早就知道。你要进皇太后的宫里找什么呀?”她看见他在皇太后的宫里翻翻找找,不知在翻什么。   “您怎么知道的?”楚桓一诧,他可是没说过他要找什么。   “因为,我会算啊。”挑起眉尾,秦筝万分得意。   “那王妃不如再算算,我找的是什么。”楚桓这脑子转的也很快。   眨眨眼,秦筝摇头,“不告诉我算了,作为同盟,这么没诚意。”撇嘴,颇为不屑。   “玉玺。”他在找玉玺。现在玉玺在皇太后手里,他得找到才行。   “玉玺啊?你去找吧,肯定能找到。”秦筝给预言,她这预言是很准的。   “那就借王妃的吉言了。”楚桓拱拱手,他多谢秦筝饶他一命。   “不客气,你快去吧,现在皇太后在和阮天师说话,你有机会。”终于好心放过他,秦筝示意他可以走了。   楚桓点点头,最后看了秦筝一眼,他低声道:“也请王妃多多小心,能顺利出宫。”   “谢了,我肯定出的去。”挑着眉尾上下看了他一通,秦筝那眼神儿很具杀伤力。   楚桓微微垂眸,随后转身离开。   又等了一会儿,阮天师终于出来了,秦筝和他碰头,阮天师点点头,证明事情已经办妥了。   秦筝颇为满意,她命阮天师告诉皇太后,这宫里怨气重,要到处撒硫磺熏鬼,而且这事儿最好在夜里偷偷进行。   皇太后现在心力交瘁,对阮天师更为信赖,他说出这么天方夜谭的话,她居然也会信。   这事儿要成了呀,他们撒完硫磺,有人再偷偷的来把火,这皇宫就彻底火了。   秦筝纯属推波助澜,这宫里一出事儿,云战他们最好快速行动,这事儿也趁早完结,这日子也就太平了。   出宫,很顺利,有阮天师这张脸,那就是通行证。   “一会儿啊,你去别地儿躲着,别回你那宅子了。待得尘埃落定,你直接去找云锦昭,相信啊,他会给你个好安排。”出了皇宫,秦筝笑眯眯道。   一听这话,阮天师就愣了,这、、、这她居然都知道?   “别惊讶,你的事儿啊,我早就知道。你去投奔云锦昭,是个不错的决定,也注定这辈子衣食无忧。不过最后不要再旧事重演,因为云锦昭可不是那好糊弄的皇太后。”给予警告,秦筝可是很宽厚。   阮天师老脸通红,这种事儿被看穿,他还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真是可笑。   马车到了,秦筝拍拍阮天师的肩膀,说声后会无期,她就悠然下车了。   下的马车,这太阳都偏西了,秦筝大步的走进大门,门口的护卫看着她,皆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快步走回前厅,推开门,她一脚进去,就停住了,另外一只脚还在门外。   看着那正对着门口坐着的人,秦筝眯眼一笑,下一刻蹦进来,“大元帅,你今儿回来的早啊。”   看着那蹦跳过来的人,穿了一身男装,虽是个男人打扮,但是粉粉嫩嫩的样子,哪像个男人。   一屁股坐在云战大腿上,秦筝缠住他颈项,“大元帅,想我没啊?”   看着她,云战微微眯起眸子,打量她一番,随后道:“宫里好玩儿么?”   眨眨眼,然后点头,“好玩儿。看了一场大戏,又捉弄了一个人,有意思。”   “捉弄谁了?”揽着她,手顺着她腰滑下去,那屁股紧绷绷的,好摸的很。   “楚桓。就是云锦昭那幕僚,把他吓个半死,真有意思。”任他摸,他那大手热乎的很。   “看什么戏了?”继续问,他都想知道。   “看了一场杀人的大戏。”挑挑眉,秦筝兴趣颇多。   “杀人?秦瑟死了。”一猜一个准儿,云战可是厉害。   点头,“嗯,皇后主谋,两个嬷嬷动手,勒死了。下手真狠,这种事儿啊,她们没少干。”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慎得慌。   几不可微的颌首,云战的手不停,“之后呢?”   “之后就回来了呗。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我看楚桓去偷玉玺了。”估摸着是要快了。   “十皇叔今晚会进宫。”掌控皇宫,他就要开始清扫皇城了。   “他今晚进宫?那你最好告诉他一声,离皇太后那宫殿远点儿,那儿啊,今晚可能会发生火灾。”睁大眼睛,秦筝衷心警告。   “火灾?你又做好事儿了。”用力的捏了一把,云战随后站起身。   也跟着站起来,秦筝趴在他怀里仰脸看着他,“不喜欢啊?我就是给她个‘惊喜’嘛!你觉得不好?那就算了,你赶紧去救火吧。”   “没说不好。去把这身行头换下来,不男不女,成什么样子?”看她一身男装,他就觉得不顺眼,抱在怀里很别扭的感觉。   “我觉得挺俊的,要是去花楼转转,我这模样肯定惹得诸多姑娘倾心。”她想法可是很多。   “花楼?敢去花楼,我就把你屁股打开花儿。快去换了,我去去就回。”戳她脑门儿,随后云战快步离开。   撅嘴轻哼,秦筝随后离开,换了就换了,尽管她还没穿够。   云战很快就回来了,估计是派人去通知的云锦昭。   也对,他一元帅,怎么能自己跑腿儿。   回来,秦筝也换完了衣服,对于秦筝女人的模样,云战很满意。   “怎么样?这回大元帅看的顺眼了吧?”转一圈,裙摆飞扬,好看的很。   “嗯。”搂过来,一手托起她下颌,云战低头吻下去。   秦筝翘脚配合,双臂缠上他颈项,然后借着他的力量双脚离地。   谁让他们身高差距太大呢,不然她也不用这么费劲了。但所幸是,云战力气大得很,托起她完全不成问题。   摔到床上,秦筝滚了一圈,躲开云战的攻势,随后道:“停,这就可以了。”尽管,她还挺想继续的。   深吸口气,云战也不再继续追她,但还是把她拽回了怀里。   躺在他怀里,秦筝眨巴着眼睛,忽然道:“秦瑟死了,云赢天也就完了。我没看见他那惨样儿,还真是可惜。不过秦瑟的惨样儿我可记清楚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解恨。”让她残废,这仇不共戴天。   “没什么可看的,脏了眼睛。”云战的音调毫无改变,听不出什么来。   “是挺恶心的,那皮肤里好像有虫子在爬。哎呀,真恶心。”搓搓胳膊,秦筝满身鸡皮疙瘩。   “别说了。”说的他也觉得恶心了。   “你也不舒服了?让我瞧瞧,起鸡皮疙瘩没?”说着,翻身扒他的衣服。   云战躺那儿不动任她扒,这女人疯起来挡也挡不住。   掀开他衣袖,那手臂露出来,肌肉紧绷绷的,看着就极其有力。   秦筝也忘了鸡皮疙瘩的事儿,上手去捏,根本捏不动。   “大元帅,你真结实。”眼睛晶亮,很是喜欢。   看着她,云战的眸子氤氲着笑意,任她捏自己。   “哎呀,你说我要是长你这么一身肌肉,那得多俊。”捏捏掐掐,羡慕不已。   “你要长这一身肌肉,我可不要你。”手臂一转,搂住她的身体,轻松的搂到自己身上。   趴在他身上,秦筝近距离的看着他,“那两具充满肌肉的身体抱在一起多好,充满弹性。诶,说不准儿咱俩助跑的拥抱,撞到一起就砰的弹开;再抱再弹开;再抱再弹开,哈哈哈。”   被她丰富的想象力打败,云战觉得这世上也只有她能想出这种事儿来。   ☆、078、小别情浓、初心   云锦天逼宫了,这是在半夜皇宫火光漫天的大清早之后才得知的。   这动作这速度,确实快。   而且,秦筝从刚睁开眼睛开始云战就不在身边了,摸了摸空空的床铺,她翻身长叹一声,估摸着大战要开始了。   出得房门,一切消息就进入耳朵里,这府邸也被重兵把守,铁甲军调派了二千兵士守在这里。   其实如若不是秦筝还在府里,那么他们也无需保护这里了。   游魂似的晃荡到前厅,饭菜已经摆好,秦筝一屁股坐下,然后拿起馒头就吃,那大个儿的馒头都及得上她脸大了。   不消片刻,去厨房拿汤的小桂走进来,一瞧秦筝在那儿干啃馒头呢,加快步子跑过来。   “小姐,别只啃馒头啊,你会噎住的。这儿还有汤呢,快给你。”急忙的给秦筝盛了一碗汤,看秦筝那失魂的样儿,小桂也跟着心里别扭。   “小姐,您到底想什么呢?喝汤。”她不喝,她就帮忙,端起汤碗来凑到秦筝嘴边儿。   碗到了嘴边,秦筝自动的张开嘴喝,这意识她倒是有的。   “小姐,您就别这样了,弄得奴婢心里也跟着紧张。”她一愣神,小桂就觉得她是见着了什么。   “别害怕,我只是在思考。”接过汤碗,秦筝一手汤碗一手馒头,那大个儿的馒头已经被吃了一半儿了。   “思考什么呀?”小桂在旁边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她。   “思考云战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估计,她得两天见不到云战的面儿。   “那可思考出来了?”云战要是回不来,那李毅也回不来。   “没。说不准儿,这清理皇城,听起来简单,但可得费很多功夫。”敌人很多,可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清理完的。   小桂托着下颌,颇为忧愁。   “担心李毅了?正常,恋人之间互相担忧是正常的。”大馒头已经快要被吃没了,秦筝似乎没什么知觉,这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根本没进脑子。   “那小姐您也担心王爷吧?”看着秦筝,瞧她吃东西都心不在焉,那肯定就是担心了。   “还成,他是不会有事儿的。”摇摇头,她倒是不担心云战受伤,就是觉得很久不见他会想。   小桂叹口气,王爷是不会有事儿,但是李毅可是悬着呢。   “行了你,别愁眉苦脸的了。赶紧吃,吃完了就去门口转转,听听风声。”塞给她一个大馒头,秦筝心里自然也是着急的。   “好。”小桂也啃馒头,反正让她有事情做,她就不至于抓心挠肝儿的。   其实去打听,也根本就打听不出来,这两千铁甲军兵士接到的命令是只守着这里,其余的,不管。   这里距离主街又很远,想听也跟本听不到什么动静。   所幸的是,一直离府的顾尚文在下午时分突然回来,这可让小桂逮着了,抓着他不松手,一直给拽到前厅秦筝面前。   顾尚文挣扎,但又不能用真力气对付小桂,只能跟着她来到了前厅。   “王妃王妃,快管管你的丫头,她武力对待我。”被推到秦筝跟前,顾尚文挣扎大叫。   “行了你,别装了。跟我说说,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起身,秦筝扣住顾尚文肩膀,用力,她这三脚猫的擒拿术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别介啊王妃,快松开,小生这肩膀要碎了。”腿弯下来,顾尚文哎呦叫着。尽管听起来,有那么点假。   松开手,秦筝哼了哼,“快说,云战呢?”   揉着自己肩膀,顾尚文长吁口气,“王妃,下回您直接宰了小生得了。王爷啊,一直在城里,小生啊,一直在宫里,没见着他。”   “你在宫里啊!宫里怎么样了?云锦昭已经拿着玉玺了?”这拿着玉玺,再弄出一条足以糊弄天下的理由来,他就可以登基了。   “拿着玉玺了,正在与六部重臣研事。择日啊,就昭告天下登基了。”顾尚文告知,他要是不说啊,估计秦筝就能把他杀了。   “择日登基?还真是着急。那他登基得有个正当理由吧,那正当理由是什么呀?”这侄儿死了叔叔继位,反正她觉得是想出什么理由都不对劲儿。   “这、、小生也不知道。小生啊是回来取东西的,现在还要赶紧回宫里去,王妃要是没有要事,那小生就走了?”得赶紧走,否则啊,一会儿他还得被逼问。   看着他半晌,秦筝点点头,“你说的是真的,回宫去吧。”他确实是要急忙赶回宫中,不是假的。   顾尚文无语,又看他!   “那小生告辞。王妃您别着急,王爷啊,办完事情就回来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尽快赶回来,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都得放在后头,谁让他现在就以他的王妃为重呢。   顾尚文离开,秦筝和小桂面面相觑,这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一夜过去,秦筝和小桂都没怎么睡觉,这府里静的好像连喘气儿的都没有了,让人心里不安。   太阳升起,这皇城春意盎然,但大地还是有些凉,可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不过,随着太阳升起,一伙人也奔进了府中,没惊着秦筝,倒是小桂吓了个半死。   原来,被送回来的是李毅。   赶过去,小桂已经飞奔过去了,蹲在床边抓着李毅的手,已经开始抽噎。   随军而来的司徒先生在调药,还有两个小兵站在一边儿,这房间隐隐的有血味儿。   秦筝心一沉,完了!   这逆天之举看来是没成功,这老天啊,就是和她过不去。   走过去,看见了床上的李毅,她眸子一闪,诶,这李毅神志清醒睁着眼睛,没什么事儿啊。   “李毅,你怎么样了?”问道,视线也滑到他胸口,那盔甲上的护心镜已经碎裂。   “王妃!属下在这里要多谢王妃,若不是您要属下将一块铁贴在胸口,这会儿属下已经没命了。”李毅要起来,秦筝挥挥手,示意他只说就行了。   “可你还是受伤了。”有点血,但看起来并没有流很多血。   “是小伤。长矛刺进来,刺穿了护心镜,刺到了铁片上。这铁片过于薄了,被刺得凹进去,扎进了肉里几寸。没关系,只是流了点血。”李毅神志清醒话语清晰,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儿。   “王妃,您别担心。老夫给李将军上点药包扎一下,然后他就能接着去战斗了。”司徒先生笑容满面的,拿着调好的药走过来。   让开些,秦筝点点头,白皙的脸蛋儿上隐隐露出笑意,这逆天,看来很简单。   “李毅,一会儿你出去就再弄块铁贴在胸口,以防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战争在继续,防范也要继续。   “是。”李毅这回是肯定会听。   小桂泪眼汪汪的,反正这事情看得她害怕,要是再来这么一次,估计她这心脏就破开了。   “行了小桂,别抽噎了啊,李毅不是没事儿么。赶紧帮司徒先生给李毅上药包扎,这外面的大军还等着李毅带领呢。”摇摇头,秦筝觉得真该将小桂嫁出去了,女大不中留。   小桂抹抹眼睛,然后起身帮着司徒先生给李毅上药,看见那伤口,虽然不大,但是血却流了不少,还是让她觉得很伤心。   走到门口站着,秦筝看着升起的太阳慢慢叹口气,已经过去一天了,不知今天云战会不会回来。   云战没回来,在宫里的顾尚文却回来了,而且,他说登基的日期已经拟定,待得昭告天下,云锦昭就要登基了。   他回来,是为了接秦筝进宫。   “让我进宫?顾尚文,不会是拿我当人质吧?”秦筝可是不得不谨慎,这个时期,一切都得小心。   顾尚文摇头,“王妃您有这想法是没错的。不过,就目前来讲,没人敢把你当人质。铁甲军三万兵将就在城里,谁敢将你做人质。”   眨眨眼,秦筝点点头,“说的好像也对,除非他不想做皇帝了。”   “那咱们这就走吧,您在这府里,王爷时刻都担心您安全。进宫的话,王爷也就不担心了。”所以这里才派重兵把守,就怕有人来伤害秦筝。   “成,这就走吧。”这回,她进宫应该不用低着头走路了吧。   进宫,这一路上,看见的都是铁甲军。   百姓不出屋,商铺皆关门,这场景,还真有那么几分凋零萧瑟。   不过想来这种情况也延续不了多久了,待得云锦昭登基,太平日子也就回来了。   进宫,马车直接过宫门,连检查一下都没得,看起来还真挺拉风。   于最后一道宫门停下,这再往前,马车就走不进去了。   下车,顾尚文带路,秦筝和小桂走在后面,在这宫里,还有点几分摇摆的意思。   环顾四周,这宫中的禁卫军虽然还叫禁卫军,但是,人已经完全换了,这都是云锦昭的兵。   他养兵马已不是三两日了,追随了他十几年,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顾尚文,这后宫情况怎么样了?”这路线不是往后宫走,秦筝也瞧不见,但很想知道。   “承蒙王妃手笔大,德福宫已经烧成废墟了。所幸是,皇太后福大命大,身体无恙,但受了惊吓。”火烧皇宫,秦筝这一手足以让人吓着。   “现在呢?”受惊吓了还得养着供着她不成。   “在深宫之中呗。被人看守,走不出宫门。”反正,云锦昭现在是不能把她杀了就是了。   “云赢天的皇后呢?”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虽然心计不如皇太后,但心狠手辣的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同样被幽禁,这后宫的女人啊,过段时间都得被送上山。”可没那么多钱养着她们。   “送上山?上山做什么?给土匪做压寨夫人?”秦筝不解。   顾尚文摇摇头,“哪是做什么压寨夫人啊,上山啊,做尼姑。挑粪种菜,养鸭养鹅。”从宫里逐出去的女人都是这下场。不过这算好的,不好的呀,就是为奴为婢了。   “这待遇也不错,好过贬到花楼做妓女了。”重罪之人都说株连九族,那男人啊都宰了,女人啊,都送到花楼做妓女了。   顾尚文挑了挑眉,果然,心地最毒的还是女人。   给秦筝安排的住处那肯定不能是后宫,后宫是皇帝的女人居住的地方,秦筝的身份是不能在那地儿住的。   秦筝的住处在崇阳殿,这里是云战七岁之前住过的地方,从此后都没人再住过这里,虽是一切都显得旧旧的,可是秦筝却是很喜欢。   崇阳殿!这名儿起的也好,像云战那么满身阳刚味儿的男人,完全配得上这种宫殿名称。   “王妃,您看这里如何?要是不满意啊,您就去云赢天那小太子居住过的宫殿去,那儿条件好。”顾尚文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风格像云战。   “不用,这里挺好的,我喜欢。”四处打量,秦筝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看云战七岁之前所住过的地方。   “您觉得好那就成,小生先走了,您要是需要什么,随便在殿门外一喊,立马有人应声。”秦筝的待遇,绝对高。   “成,你走吧,我要好好欣赏欣赏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云战曾经尿过的被子。”她这想法儿,别人也肯定想不出来。   顾尚文忍不住笑,这话要让王爷听到,非得黑脸不可。   “那您继续找,小生告退。”话落,顾尚文离开。   走进正厅,虽是简朴,不过挺大的。大理石的地面一层浮灰,看得出这里有人收拾,但是,可能是很久才来收拾一次。   往左侧走,踏入挂着帘子的门,就是卧室。一切都很陈旧,看起来真的有些年头了。   床也不大,看得出是小孩子才能躺的下的。   床一侧的墙上,挂着几把剑,都很短,是小孩儿才会玩儿的剑。   地上,还有两个大铁球,看起来很有分量。   看来云战小时候就喜欢玩儿这种东西,男子气概啊,是从小就培养的。   “小姐,这宫殿里的东西都不能用,一会儿奴婢去外面找人,您看成么?”小桂从外走进来,她四处都看了看,一侧的小厨房里的东西也都不能用了。   “不用,估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你快来看看这里的东西,都是云战小时候用过的,真逗。”过去推那大铁球,谁知道重的很,她根本推不动。   “所以王爷才能做大元帅啊,打小就有这毅力。”小桂也赞叹,所以说,人的命运不止是天定,还需要后天的努力。   秦筝爱听,笑眯眯的去那小床上坐着,这小床硬邦邦的,看来云战是打小就喜欢虐待自己。   “咱们就在这儿做做客人吧,待得这十皇叔坐上皇位,咱们就撤。”向后倚靠,秦筝晃悠着双腿,这小床她还挺喜欢。若是现在云战还能在这床上躺一回,她觉得会很好看。   秦筝说会有人能来送生活用品,果然没用多久就来人了。   而且带头的是楚桓,想他一将相之才,将来可能是要做丞相的人才来给秦筝送生活用品,这可有点大材小用。   秦筝一看见楚桓那样儿吧,她就想捉弄他,谁让他小小年纪看起来那么老成呢。这心计深,还总板着脸,没幽默感,不会笑。所以啊,就想让人捉弄他。   “楚公子,这种事还需要您亲自做啊,我这可感觉无上荣光啊。”笑眯眯的,秦筝那脸儿让人讨厌不起来。   楚桓走过来,身后宫人抬着东西鱼贯出入,送来的用品都是上乘的。   “现在人手不够,在下暂代内务总管一职。”楚桓音调平缓,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内务总管?内务总管好像是太监吧。”秦筝眨眨眼,很无辜的模样。   楚桓看着她,听她这话吧,他也没办法反驳,因为她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楚公子做内务总管也合适,我发现啊,楚公子不管扮演什么都像。”说他像太监,这人倒是脸色都不变,这份定力,也不一般。   “多谢王妃夸奖。”平淡回应,直接当秦筝是在夸他了。   “不客气不客气,您大老远的来给我送东西,总不能在这儿站着是不是?来来,里面坐会儿,待得他们都安置好了,您再走不迟。”秦筝相当热情,邀请楚桓在前厅坐坐。   楚桓坐下,秦筝眨眨眼,又欢快道:“小桂刚刚煮好了茶,我去给楚公子拿来。”   “不用,无需劳烦王妃。”楚桓阻止,但奈何秦筝根本就没听,兀自转身走了。   大概五分钟,秦筝从小厨房回来了,还真端了一盏茶回来。   “楚公子尝尝,这茶煮的正是时候。”递过去,非得让他亲手接着,那意思就是让他必须喝。   接过,楚桓看了一眼异常开心的秦筝,心知这茶肯定不好喝。   但是她就站在那儿瞧着,他又不得不喝。   揭开盖子,茶叶的味道混着其他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面肯定是加了其他的东西。   递到唇前,抿了一口,入口就是巨咸,再一看杯子底,茶叶漂浮中,那底下的盐还没化呢。   那一口咽下去,楚桓抬眼看着秦筝,瞧她那高兴劲儿,他深深吸口气,无可奈何。   秦筝笑出声,“好喝不?不过楚公子你是面瘫么?一点表情都没有。”没什么意思,和云战差不多,无趣的人。   放下茶杯,楚桓依旧满嘴的咸味儿,“王妃这茶,提神醒脑。”   “对。”立即点头,这话甭管真的假的,她爱听。   看她脸皮那么厚的居然承认,楚桓也无语相对,他是没办法对付秦筝,计谋在她身上无法施展,她又总是恶意捉弄,他没办法。   捉弄了一番楚桓,秦筝这心情极其好,等待云战也更有劲儿了。   天色渐黑,在这皇宫中的第一个黑夜也即将来临。   这宫中的夜晚格外安静,除了半个时辰一响的更声,这里就好像时间凝固了一样。   宫灯明亮,这或许是这宫里唯一的长处,要比外面的烛火亮得多。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小桂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秦筝坐在今日刚新搬来的大床上,一旁就是云战曾居住过的小床,这尺寸一对比,就能看出这云战的成长来。   “小姐,您说这夜里的皇宫怎么这么瘆人呢?”小桂看了半晌,最后关上了窗子,实在是瘆人。   “怨气太重呗。无数人死在这里,都不甘心,冤魂游荡,自动冷了空气。”故意弄出吓人的音调来。   小桂吞了吞口水,“小姐,您说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是外面。这里倒是挺干净的,要说有死人啊,也是百年前的了。现在都已成了白骨,化成了灰儿。”哪儿没死人啊,到处都是死人。   小桂心里稍安,但这地方啊,她实在不喜欢。   “行了,夜深了,去睡觉吧。昨晚没睡好,我困了。”身子一歪躺下,秦筝累得很。   小桂踌躇了下,其实她是不敢自己睡。但瞧着秦筝也根本没有和她同房的意思,最终她还是退下了。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孤魂野鬼可千万别找她呀!   接近十五,天上的月亮也越来越大,照着黑夜,给大地披上一层银纱。   春天的夜晚很清冷,这渗着凉气的宫殿就更冷了。秦筝将被子紧紧地缠在身上,将自己裹得像个蚕蛹,但还是止不住冷意。   觉得自己的脚丫子凉凉的,半梦半醒间,就觉得有人在摸自己脚。那手吧,好像也凉凉的,不像活人手。   一下子,惊得秦筝刷的睁开眼,宫灯刺眼,眼睛一晃间,有个人影就在床边。身体比脑子的速度快,刷的翻滚,缠着裹在身上的被子,她活生生的大肉虫子打滚儿,滚到床里侧。   再看向床边,某个身形挺拔的人正在看着她满目笑意。   一瞧见是云战,秦筝立即放松,而后便是嚷叫,“你装神弄鬼的,吓我一跳!”   云战眉间隐有疲色,盔甲刚刚卸下去,一身劲装,沐浴着灯火,恍若来自天外。   “你这模样更吓人,以为我的王妃夜里现原形成了虫子。”旋身坐下,云战一坐上来,这床明显的发出受压的声响来。   “你才虫子呢,我冷呗。你怎么半夜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明儿能现身呢。”又滚过来,她缠在被子里不出来。   “不想看见我?”他急匆匆赶回来,为的可不是她这种话。   “当然不是,做梦还想你来着。大元帅,你受没受伤?”躺在那儿,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上下看他一通,好像都挺好。   “没有。”抬手,他略微凉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虽然她说她冷,但是她的脸蛋儿可是热乎乎的。   “好凉啊!”眯起眼睛,他的手粗糙又冰凉。   “给我暖暖。”说着,那大手一滑,顺着她的脖颈滑进了被子里。   秦筝立即挣扎,但自己就被被子缠的紧紧地,挣扎也不便。只能任他手上的凉意冰的她忍不住颤抖,故意牙齿打颤,哆哆嗦嗦道:“好~凉~啊~”   幽深的眼眸浮起笑意,她这怪模样实在让人发笑,抽出手来,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小疯子。”   “我要真是疯子,你还要我不?”眨着眼睛看着他,秦筝问道。   “不要。”连思考都没有,痛痛快快。   翻白眼儿,秦筝哼了哼,“你要变疯了,我肯定要你。”   云战捏了捏她脸蛋儿,“那你第一次见我时我就是个疯子你还要么?”   想了想,秦筝摇头,“不会。”   “这不就结了。”这么简单,还需要思考么。   “你有理,成不?这都半夜了吧,你回来了还要走?睡觉吧,有事儿明儿再办?”她想让他搂着她睡,这样暖和。   “可能还得出去。”一字一句,很慢的道。   “还要出去?”一听这个,秦筝的小脸儿立即纠结起来,翻身一滚,带着被子,拱到云战怀里,抱住他腰,“不行不行,今晚你不能再出去了。陪我陪我,我害怕。”说着,扭动身体,还真像个大虫子。   看她这德行,云战薄唇微扬,搂住她,然后用力的往上提,她整个人立即被提到他怀中。   双臂改为搂着他颈项,秦筝坚决不放人,“不许走,陪我。”   “这么迫切的需要我?”做思考状,云战接着问。   秦筝立即点头,“需要需要,这儿都已经枯竭了,大元帅您还忍心不给降雨,还要去给江河灌溉么?再灌溉,江河大坝就崩了。”   “枯竭了?”捏了捏她鼻子,他可是很喜欢听她说这种话。   “当然了,你看我,是不是都枯竭了。”仰脸让他看,快速的眨巴眼睛,搞笑的很。   微微低头,云战在她的唇角用力的亲了亲,“枯竭没看出来,倒是变傻了。”   “你才傻呢。”搂着他颈项往上一窜,她用力亲上他的唇,势必要把他给留住。   其实云战这半夜回来也肯定是不会走了,就是偏偏要那么说,看她怎么办。结果呢,当然是好的,他心甚悦。   留住了云战,也终于有人给她暖被窝,这后半夜,秦筝睡得很好。有个不褪温的暖炉,天寒地冻也不怕。   一夜过去,这气温也忽然的升高了许多,尤其太阳一出来,这整个皇宫都热气腾腾了。   赖在床上不起来,秦筝一条腿搭在云战身上,抱着他的腰,也坚决不让他起来。   云战被缠着,想起也起不来,看着怀里的人儿,满目笑意。   “我真的有事,快起来吧,懒虫。”单手卷着她脸上的发丝,云战低声的说着,那低沉的声音满载温柔。   “不,我要睡到中午。睁开眼睛必须得看到你,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拱了拱,秦筝势必要缠住他。   被子里,云战的手臂搭在她腰间,随着她拱来拱去的,他慢慢收紧手臂,让怀里的人儿更紧贴自己。   脸贴在她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那心跳声她也能听得到。但除却这些,某些渐渐苏醒的事物她也感觉到了,因为,正顶着她的小腹。   本厚脸皮的缠着他,他一这样,秦筝闭着眼睛,脸开始红了。   看她开始消停了,云战被子里的手慢慢的摩挲她的脊背,一边低声道:“怎么不继续扭了?”   “你赶紧‘鸣金收兵’,我就接着给你扭。”这顶着她,怪不好意思的。   被她的措辞逗笑,弯着薄唇,云战一个用力,将秦筝抱到身上趴着。   这回,触感更实在了。秦筝脸蛋儿红红,盯着身下的人,秦筝一动不敢动。   “这么整天的折磨我,很有意思是不是?”看着身上脸红红的人儿,云战边摩挲着她的小腰屁股,低声道。   “谁折磨你了?那你觉得这地儿合适么?再说了,你还没向我求婚呢。我早就说了,不求婚啊,得到我的心得不到我的人。”哼,馋死你。这话没敢说,但在心里默默补上。   又是这套说辞,云战也无奈,求婚?天知道怎么求婚。他要和她共度一生,而且决不再娶,这不就成了么?还需要怎么求?   “难摆平的小鬼。”用力的捏她屁股,云战无奈。   疼,秦筝哼了哼,低头趴在他胸口,张大嘴用力的咬一口,结果差点咬的她下巴脱臼。   云战无声的笑她,拍拍她脑袋,“小狗,快下去吧,我真的该起床了。”   擦着嘴边流出来的口水,秦筝翻身从他身上滚下去,唉声叹气,“行,你快去吧,不过今晚得赶紧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搂着别人睡觉了。”   将要起身,一听这话,云战看向她,“搂着谁呀?”   “搂着小桂。”嘿嘿一笑,她也不敢搂别人呀。   戳了戳她脑门儿,云战冷声道:“搂着谁也不行,办完事儿我就尽快回来。”   “说话算话啊。”揉着自己脑门儿,秦筝再次叮嘱。   “嗯。”翻身下床,云战的动作超级帅,看的秦筝都舍不得眨眼了。   看他穿好了衣服,秦筝翻身骑着被,“大元帅,你快瞧瞧你那曾经睡过的小床,你是不是在那上面尿过床呀?”   扫了她一眼,云战那眼神儿颇具杀伤力。秦筝嘿嘿笑,她还真想听他说说尿过几回床。   “接着睡吧,我走了。”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云战随后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视线当中,秦筝长长叹口气,翻身盖上被子,继续睡大觉。   对于这皇宫,秦筝没什么热情,躲在崇阳殿里晒阳光,外面的事儿她一概不过问。   下午的太阳更是暖和,让人舍不得离开。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触摸皮肤,异常的舒坦。   “小姐,宫里的梅花都开了,您看看,这是奴婢摘的,好看不?”小桂从殿外走进来手上拿着一束梅花,开的正好。   睁开眼看过去,秦筝点点头,“花是不错,品种也很名贵,只可惜种在这里,无人欣赏。”   “谁说的呀,来往的宫女太监都在看。”递给秦筝,让她闻闻。   芳香飘过鼻端,这种香气不太浓,淡淡的很宜人。   “这梅花啊,文人雅士看见了就会即兴的来一首诗,这诗啊可能流传千古;若是郎中看见了呢,就会采集回去入药,给人带来健康;这若是酿酒的看见了呢,就会摘回去酿酒,几年后价值不菲;若是叫卖胭脂的人看见了,就会加工研磨做成水粉,扑在女人脸上更生娇媚。你说这花被一群宫女太监看见了有什么用?除了说一句开的真好,还有什么用?”秦筝捻着花瓣儿,凉凉道。   被秦筝一说,小桂也没了音儿,因为,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那这花,奴婢扔了吧?”一瓣一瓣的被她揪下来,更可惜。   “别呀,做点点心吧。不过,我不能吃,这味道啊,我闻着、、、阿嚏!”赶紧拿开,这花粉啊,她过敏。   赶紧给拿走,小桂也忐忑,“算了吧,奴婢还是给扔了吧。这么淡的味道您都不适,要是吃了,您又该起疹子了。”   揉着鼻子,秦筝点点头,这些美丽的东西还是离自己远点儿吧,她无福享受。   外面的情况在这深宫里是一点都听不到,反正这种平静的日子过去了五六天,秦筝才终于得知了又一新闻,云锦昭将在三天后登基。   而且,这昭告天下的诏书,也入了耳朵,着实让她也惊讶一回。   “这么说,你父皇在临去世前留下了传位诏书,将皇位给了十皇叔。但是,被皇太后给篡改了?”这还真不是云锦昭窃取帝位,而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嗯,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幽禁了十皇叔。”几不可微的颌首,云战面色无波。但这十几年过去了,云锦昭也经历了人生的最低谷,一切都还是云赢天母子做的好事。   “这下,也名正言顺了,没人会质疑。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啊?他登基之后?”这边风波平息,他们回西南也能安稳过日子了。   “嗯,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做。”虽不知是什么,但看他眼眸中一片凉薄,秦筝大概的也猜出几许来。   云战的母妃,是被云赢天的母亲害死的,他心里有道坎,看来,这次他是要平了这道坎。   而云锦昭,是肯定会让他这么做的,因为他也对云战的母亲有情,势必不会阻拦。   大势已去的皇太后现在什么模样秦筝不知道,但是却知道了她的党羽都进了大牢。都以结党营私篡权谋位的罪名被逮捕,这是最高的罪名了,株连九族。   云锦昭还未登基,就杀了一票人,此等心狠手辣也不是凡人所能比。   不过有铁腕是好的,赏罚分明,这样的皇帝,才能让人信服惧怕。   云锦昭登基之前一天,与云战二人离开了皇宫,秦筝估摸着是去云战母妃的坟前了。   这样也好,彻底了结了心事,从此后这皇城也就再无牵挂了。   在院子里晒太阳,殿门外,一个身影走过。片刻,那身影又退了回来。   椅子上的人儿微微歪头看了一眼,之后立即笑起来,“楚公子!哎呀,现在可不是楚公子了,是楚相爷。”   诚如秦筝所看见的,楚桓成了大燕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迈步走进来,楚桓的步伐不徐不疾,和他的面貌一样,总是波澜不惊。   “王妃。”走到近前,微微拱手,有礼又有格调。   站起身,秦筝上下的看了他一通,“这身衣服也挺好看,别说,楚相爷是穿什么像什么。”淡紫色的朝袍,很好看。   “多谢王妃夸赞。”又很简单的回答,也不知他进来是做什么的。   “别客气,夸人又不费力气。”笑眯眯,秦筝眼睛一转,而后又道:“相爷,再喝杯茶?”   她那盐水茶,楚桓可是记得清楚。   不过,他却没拒绝,“有劳王妃了。”他还真应了。   没想到他还真敢答应,秦筝反倒愣了愣,白嫩嫩的,那一愣神儿,可爱的很。   看着她愣神儿,楚桓微微垂眸,遮住眼睛里的笑意。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加料。”她还不信了,有人口味这么独特。   看着她走向厨房,楚桓微微摇头,不知他今儿喝到的会是什么。   转身,在秦筝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在这地儿晒太阳,还真不错。   ☆、079、大将军王、危机   秦筝的加料茶水那绝对是加了满满的料,厨房应有的东西她都给放上了,小小的茶盏,填满了一半儿。   端着走出厨房,迎着阳光,秦筝笑得眉眼弯弯,这东西喝了,保准儿拉肚子。   “楚相爷,来来来,尝尝这新出炉的顶级茶水。这喝了,保准儿长生不老。”自卖自夸,秦筝脸一点儿都不红。   看着她走过来,楚桓的眸子动了动,心知这东西肯定不好喝。   走到面前,秦筝给递过去,楚桓也伸手接了。   秦筝双臂环胸,不眨眼的盯着他,就想看他怎么咽下去。   与秦筝对视了两秒,而后,楚桓慢慢的将茶杯递到唇前,这茶杯里的料,有半盏。   水上面除了茶叶,还有辣椒面,这回她一点都不掩饰了。   “喝呀喝呀,喝了就长生不老了。”继续怂恿着,秦筝简直迫不及待。   抬眼看了她一眼,楚桓真喝了,抿了一口,各种滋味儿涌上来,这真的难以下咽。   秦筝忍不住笑,看着他喝了一口就停顿在那儿的样子,她就更想笑了。   “楚相爷,你说你是不是傻?明知道这玩意儿不好喝,还非得喝一口。”无语了,这脑子里想的什么呀。   咽下去,一趟火线顺着嗓子直到胃里,这辣椒还真辣。   但不止辣,又咸又酸,还很呛,她真是加足了东西。   “王妃劳累一番,在下也不能拂了王妃的心意。尽管,这茶水真的不好喝。”不疾不徐的说,不过喝了这茶水,想快些说话也不成。   秦筝撇嘴,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茶杯,闻了一下整张脸纠结成一团,转身,将茶杯里的东西都倒了出去。   “你瞧着,明儿啊,这地上的草都得死了。也亏得楚相爷你比这小草大了好几百倍,否则啊,也见不到明儿的太阳了。”自己做的东西是什么样子,她心里有数。   站起身,楚桓看着那浇在青草上还没融化的盐粒子,几不可微的摇头,这要是都喝了,或许还真没命了。   “今天的太阳很不错,王妃在这院子里只能窥得一角,不如出去走走?”邀请,而且他这种波澜不惊的邀请还偏偏让人觉得挺有诚意。   往殿门外看了看,这外面什么样儿她已经不知道了。   “成啊,楚相爷就给当个向导吧。不过啊,像楚相爷这样日理万机,给我当向导,被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说我耽误国家大事啊?”人家现在是相爷。   “今日无事。”云锦昭都不在宫里,宫里的事不都成了他的了?但此时却说无事,不知心中所想是什么。   秦筝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觉得,既然云锦昭这老大都离宫了,这小弟当然也就没事儿了。   “也成,走吧。不过仅限于这方圆百米之内,再远点儿啊,那就不行了。”说着往外走,秦筝一边嘟囔着。   与她一前一后走,楚桓一边问道:“为什么?”   “这方圆百米之外,不是那怨气重的深宫,就是那国家政治中心,这俩地儿,我都不喜欢。”她就喜欢以前云战经常出入的地方,相信这崇阳殿的附近,他小时候也经常跑出来玩儿。   走出崇阳殿,门口十字路左侧就是一个小湖,边上的柳树都抽条了,与这个季节十分相称。   “还真是暖和了,树都绿了。”几天没出来,还真觉得这外面换了个模样。   “春暖花开。”湖泊对岸,晚梅盛开,姹紫嫣红,漂亮极了。   “楚相爷,你喜欢那花不?”那么大一片,这么远看还真是漂亮。   看了看,楚桓摇摇头,“开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再来,我闻见花的香味儿会身体不适。”   “真的?花粉不服啊!咱俩一样,我闻见那香味儿就打喷嚏。”恍若终于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秦筝的眼睛也睁的大。有这种敏感体质实在气人,总是得防着,一个不注意就惨了。   “是么?”楚桓似乎也挺意外的。   “嗯。不过我肯定比你惨,我不止对花粉不服,还对很多东西不服。比如辣椒,比如西南一个特产红眉茶,再比如潮湿的小风儿,只要我吃了或者吹了风,就满身红疹子。”这种痛苦别人不理解。   楚桓几不可微的点头,“我比你要好一些,我只是受不了那些或浓或淡的香味儿。”各种香味儿他都不服。   “所以啦,你就幸福吧。像我说不定哪天一个不注意吃了什么第二天就满身的红疹子,痒的恨不得扒层皮。”反正现在她是很注意,那种滋味儿生不如死。   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叽里呱啦说不停的人儿,楚桓慢慢垂眸,静静的听。   走至湖边,湖水刚化开,迎着风泛着冷意,这里面肯定还是很冷。   “在这宫里的人,你说平时都做什么呀?烦了闷了,除了采采花捕捕蝶,就是在这湖里泛舟了。”弯身捡起一颗石子,秦筝向一侧弯身四十五度,然后闭上一只眼睛瞄准,咻的扔出去。   石子在水面上漂了三次才落入水中,已经快要抵达湖中心了。   站起身,秦筝轻吹了声口哨,“楚相爷,来试试?”   楚桓微微摇头,“不会。”   “看吧,你这就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这多容易啊,真笨。”再捡起一颗石子,再扔出去,仍旧很漂亮的漂了三次。   “来来来,你来一个。”递给他个石子,非让他来一次。   楚桓根本就不会,拿着石子也不知怎么做。   看了看他,这人像雕塑似的,傻不愣登,实在好笑。   “你就这样弯身,然后盯着水面,石头横着,飞出去。”跳到他背后非要他弯腰,然后一通指挥。   楚桓扔出去,不过石子咚的一声掉进水里,连个浪花都没有。   秦筝无语,这笨的,简直没救了。   “楚相爷你啊,真是四肢简单。长那么一颗聪明的脑袋有什么用啊,到时被敌人追,跑都跑不了。”许是羡慕嫉妒人家的聪明脑袋,秦筝这讽刺起来没完没了。   楚桓转眼看着她,虽是面色无波,但他也是肯定有话说,“那王妃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这么一说,秦筝还真哽住了,好嘛,他也会呛人啊!   “不过王妃的头脑也不算简单,四肢又算得上发达,所以,也勉强算得上文武双全。”能做相爷,这口才必定是不一般,往时,只是不跟秦筝计较。若真说起来,还真会让人反驳不了。   勉强算得上文武双全?这种话吧,听着像夸奖,但其实根本不是夸奖。   “好吧,你楚相爷铁齿铜牙,我这女流之辈辩不过你。不过啊,这要是动手,你楚相爷可就惨了。”捏手,指骨嘁哧咔嚓作响,她还真像个高手。   楚桓退后了一步,身后就是湖边,再迈一步,可就进水了。   逼近,秦筝一副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的样子,楚桓再后退,真进水了。   往下一看,他一只脚已经进水了,秦筝唇角抽了抽,再看看他的脸,还是那般波澜不惊,恍似没感觉似的。   “哈!”猛的一声大喊,秦筝自个儿在原地蹦了一下,楚桓那只脚也进水里了。   目的达成,秦筝甩了甩手双臂环胸,“楚相爷,你这胆子真该练练了,胆子比蚂蚱还小。”得意洋洋,她转身离开,那小小的背影都不可一世。   楚桓从水里走出来,袍角都在滴水,这个季节的水冰凉,凉的透骨。   看着秦筝远走,楚桓几不可微的摇头,活了几近三十年,他还没配合过谁自己害自己呢!   这一直到了下午,云战还没回来,秦筝干瞪眼儿的等着,经过这一天,云战这心里的坎儿啊,也就过去了。   傍晚时分,久无人经过的殿门外终于出现了熟悉的人影,坐在椅子上的秦筝长舒口气,“大元帅,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这朵花儿就凋谢了。”   大步走过来,云战步履生风,夕阳红色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他就好像忽然从云层上飘落下来的。   “凋谢了?我看看。”走到她面前,云战托着她的脸蛋儿俯身在她脑门儿上用力的亲了一口,他这心情明显很好。   秦筝抿嘴笑,他站起来后仰头看着他,“大元帅,事情都办妥了?”   “嗯。”伸手将她捞起来,云战旋身坐下,然后将那人儿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大仇得报,你这心里啊,是不是豁然开阔了?”摸着他心口,她估计应该是开阔了。   云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他的眼睛,深沉如海,其中载满了无数情感,但是他却从来都不会说出来。   看起来他对他母妃没任何感情,但是,其实他时时刻刻都记着。   现今,横在心里二十年的疙瘩平复了,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都轻了很多。   拥住他的腰身,秦筝靠进他怀中,“云战,明儿十皇叔登基,之后咱们就能走了吧?”   “嗯。”轻抚她腰身,云战淡声回应。   “终于能离开这儿了,这地方比天阳关还无聊。”在天阳关她要是无聊了,还能去城岭上吹吹风看看黑水江,在这儿,只能看看小湖泊了。   “天阳关很无聊么?”不知道原来她觉得天阳关没意思。   “嗯,上上下下很麻烦。”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她宁愿呆在房间里发霉。   “这次回去,咱们回雪山大营。”每个营地都要住上一段时间,这就是他的生活,二十年来一直如此。   “好呀,出了帐篷就能看见雪山,那儿还不错。只是这次啊,希望我住的帐篷里没有满地蒿草。”说起这个来,她就语气凉凉。   “不止满地蒿草,直接睡在窝棚里吧。”拍拍她的腰,云战低声道。这回啊,她想离开他还不行了呢。   “哼,我又不是兔子,才不睡窝棚。”歪头咬他耳朵,云战微微歪头躲避,但没躲开,还是被她咬住了。   “小狗,又想吃肉了。”任她咬,反正她也咬不坏。   “你才是小狗呢。我眼巴巴的等了你一天,你回来了又要让我睡窝棚,又骂我是小狗,欺负我成习惯了是吧?欺负我打不过你。”在他身上又捏又掐,但根本和挠痒痒无异。   “再用力些,不舒服。”看着她,云战悠悠道,俨然在享受。   撅嘴,手成拳重重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舒服个头!欺负不了你,我也只能欺负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诶,今儿个楚桓路过这里,让我好一顿捉弄。在你这儿受气啊,我就去欺负别人。”   “楚相?他来做什么?”楚桓有那么多事要处理,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   “可能是办什么事儿路过这里吧。那人也无趣的很,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我捏了捏拳头就把他吓的进水里去了,真是好笑。”她一声高亢的‘哈’,就将他吓住了。   云战看着她那得意的小样儿,蓦地抬手捏住她脸蛋儿,“平时无事,不要与他人单独见面。”   眨眨眼,秦筝打掉他的手,“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又觉得我和别人私会了?小心眼儿。”   “宫中人多嘴杂,不比西南,只是让你注意些。”虽然他是那个意思,但是,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小心眼儿。   “人多嘴杂是真的,不过走了一圈我也没看见什么人。但我听你的,不会有下次了。回到西南,你可不能再这样了,否则别怪我翻脸啊!这是污蔑我。”不乐意,不过在西南云战也确实不管她。像她和顾尚文总是嘀嘀咕咕,云战也从没管过。   “嗯。”看她好好答应了,云战也满意了。这皇城之地,果然不能久留。   云锦昭登基大典,云战是势必得参加。本来秦筝也得参加,但不幸的是,半夜姨妈汹涌而来,她也就没办法去了。   坐在椅子上,秦筝不似平时动来动去,老老实实,乖宝宝一样。   小桂坐在一旁,陪着秦筝。虽然这儿很清净,但是蓦一下也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钟声,那边登基大典正在进行。   若是秦筝也去的话,小桂也肯定能跟着去,但是现在,主仆俩只能都呆在这儿了。   不去看那登基大典,秦筝倒是没什么可惜的,人一多,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四处观望。万一有人看见她那么反常,又以为云战这王妃犯傻了呢。   在这儿享受清净也不错,坐着躺着都随意,在那儿观礼啊,就只能站着了。若是她这姨妈太多,再霸气侧漏,嚯,丢大人了!   “小姐,您说什么时候完事儿啊?这钟声,可都响了无数次了。”鸣钟祭天,这种祖宗留下来的事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谁知道,我这是第一次经历皇帝登基。”她要是早来二十年,估计也就能知道了。   “唉,咱们明儿就启程,今天啊,可能是歇不下来了。”特别是王爷,一时半会儿的事回不来了。   “没错。”点点头,秦筝早有准备。   “小姐,这皇上真的能不像那位似的,不再针对咱们西南了么?”西南是块肥肉,四十万兵马,哪个皇帝都得眼红。   “嗯。”点点头,这一点,云锦昭是会做到的。   “那就好,整天的提防着东齐不要紧,还得提防着自己人,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那时候咱们忽然的就遇袭了,死了那么多人。都死在了自己的家国土地上,还是被自己的同胞杀害,真是寒心。”反正,她想起来这心里不舒服。   “说的是啊。不过这世上最容易发生的冲突就是内讧,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避免不了。”看透了也就平静了。   小桂叹口气,若是这世上没有战争该多好!   诚如主仆俩所言,登基大典结束后,云战也没有回来。   不过这里也没有被冷落,御膳房送来了大餐,那根本就不是给两个人吃的,而是给二十人吃的。   这么丰盛,秦筝和小桂都忍不住的撇嘴,皇宫果然够享受。想他们在西南,那当真是各种简朴,虽然能比普通的百姓好一些,但和这眼前的一比,简直就是猪食。   “奴婢还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筵席呢,以前也都是看着主子吃罢了,剩下的奴婢都吃不上。”摇摇头,身为奴婢,就是这样的命了。   秦筝撇撇嘴,“我也没吃过,前几次进宫,我是‘傻子’。哪有傻子自己动手吃饭的,都看着别人吃了。”   “唉,这突然的让咱们吃,小姐您说咱们会不会拉肚?”她还真有点不敢吃。   “难说。”摇摇头,秦筝一边坐下,没准儿肚子不服还真会拉肚。   小桂在对面坐下,看了看秦筝,然后小声道:“小姐,那咱们试试?”   “吃吧。”拿起筷子先动手,拉肚也得吃。   吃了这些丰盛的饭菜拉不拉肚不知道,但是撑着是肯定的。   几乎所有的菜动了一筷子,这肚子就饱了,再难往下塞了。   俩人吃的饱饱,休息了片刻,就有宫人来收拾,都拿着食盒,将根本没动几筷子的饭菜倒进食盒中,看这样子是要送到哪里去。   “这是要往哪个宫里送啊?”莫不是给幽禁在后宫里的那些云赢天的嫔妃?   “回九王妃,这是要送出宫的。皇上登基,普天同庆,连续三天向民间发放宫里的御膳给城中的乞丐,还有因为此次天花瘟疫而逃到皇城来的百姓。”小太监回答,规规矩矩。   了然,秦筝和小桂对视了一眼,虽然在她们看来这就是施舍,或许在民间就不一样了,宫里的膳食,代表着皇上的隆恩。   这一件新鲜事儿刚过,第二件新鲜事儿就来了,而且是关于云战的。   一个小太监来报喜,通传刚刚御书房刚刚发生的大事,云战被封为大将军王,并将西南划为他的封地,世袭罔替。   一听这个,小桂张大嘴惊讶万分,这西南就是他们的封地了。   秦筝也稍愣了下,世袭罔替?这也等同于将他们困在西南出不来了。   不过,西南那么大的地儿,将他们困在那儿也不错,她倒是很喜欢一辈子呆在那里。   给了通传喜讯的小太监赏钱,秦筝回过身来轻笑,这是这一天来她听到的最算喜事儿的一件事儿了。   大将军王?听起来比大元帅要霸气,啧啧。   小太监离开,小桂一个蹦跳的跳到秦筝身边,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小姐,那儿从此就是王爷的地盘了,光明正大了。王爷的地盘儿,也就是您的地盘儿。”   抿嘴笑,秦筝长叹口气,“是不是我的地盘儿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我孩子的地盘儿。”转了转眼睛,不禁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那是,将来小姐您怀孕生子,宝宝出生就是小世子。”哎呀,单是想想就觉得真是老天开眼啊。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小世子。”轻笑,不管说起什么,她都觉得开心。   按理来说,今天登基,晚上就会有宫宴。盛大的歌舞表演什么的,君臣同乐,天下太平。   不过呢,云锦昭的头脑目前还是很清醒的,坐上了大位,同时更惦记着百姓。   闹腾了几个月的天花瘟疫,云赢天一直都没管,现在,云锦昭管了。   天气回暖,若是再不遏制,瘟疫蔓延,那将是所有人的灾难。   当天,诸多圣旨下发,这所有的朝臣都忙了起来,这宫廷晚宴就更进行不成了。   明月当空,大地被照的格外明亮,就算不燃宫灯,也完全看得到路。   守在殿门口,秦筝等着云战回来。   许久,远远地,有个挺拔高大的人影在接近,在这幽暗的黑夜里,冷不丁要是碰见了他,还真会被吓一跳。   弯起唇角,秦筝慢慢蹲下,有门柱挡着,再加上她格外娇小,很不容易被发现。   屏息,秦筝等着他走过来,准备吓他一下。   地上出现了他的影子,秦筝默默地数着一二三,然后猛地蹦了出去。   “哈!”大喊一声,在这黑夜格外响亮。   看着忽然蹦出来的人儿,云战面色无波,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筝也定在那里,俩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将近一分钟。   “哎呀,真没劲。”泄气,想要吓到他,根本不可能。   抬手,云战的大手直接拍到了她的头上,“若我的兵都这么笨,天阳关早就守不住了。”   打开他的手,秦筝哼了哼,“所以,我不是你的兵。”   “你这样的兵,我也不要。”搂住,然后走回宫殿。   房间里灯火明亮,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大将军王,现在这大燕除了十皇叔,是不是就属大将军王您最大呀?”竖起大拇指,秦筝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看了她一眼,云战眉目无波,“在西南,我最大。”   “切,很早以前在西南你就最大了。”这没什么意思。   “还想怎样?这是名正言顺的了,毕竟以前,西南不是我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名义上的,现今,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书面上的,都是他的。   “你要想要大燕,那都是你的,所以你也别客气了。不过封你一大将军王,也挺霸气的。世袭罔替,这地儿啊,几百年后也挂着你的名字。”晃荡着腿儿,灯光下,秦筝的脸蛋儿恍若透明。   “你很喜欢?”解下外袍,云战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问道。   “嗯,挺喜欢的。大将军~王。”仰脸看着他,秦筝拉长了音儿,眉眼弯弯,甜美如蜜。   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儿,云战几不可微的叹口气,对于他来说,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无法让他兴奋起来。但是这个时代,没有身份,就没有一切,所以,也不得不争取接受。   “看你不怎么高兴啊!对这些,你都没多少热情。人家是争着抢着要,你呢,是视而不见。就大元帅你的这份儿觉悟,当代高僧都比不过你。”拍拍他肩膀,秦筝颇为赞叹。   云战不语,但是抓住她的手握住,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儿,严丝合缝。   “大元帅,要不你去做和尚得了?你肯定能成为得道高僧。什么苦都能吃,圣人的食色性也在你这儿都不管用,是做和尚的好材料。”秦筝怂恿着。   看着她,云战终于开口,“食可戒。色、、、好像不成。”   忍不住抿嘴笑,最终还是笑出声,“色鬼。”   “是么?”扬眉反问,他做这表情极其帅。   笑眯眯的点头,随后她被压倒在床上。蹬腿儿抗议,但抗议无用。   翌日,终于要出发离开这皇城了。在这地儿,血雨腥风了一个半月,终于要离开了。   秦筝毫无留恋,只想尽快挥手说拜拜,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再也不回来。   不过,临走之前,还需要与云锦昭告别,但这告别可声势浩大。   宫门外,云锦昭亲自相送,还有楚桓,以及几位朝臣。   云锦昭一袭明黄龙袍,穿戴在身,与那时在山顶四合院里的布衣模样可完全不一样。   看见他,秦筝自动的眉眼弯弯,“皇叔,您这龙袍闪的我要睁不开眼了。”   “你这马匹拍的还真是别具一格,让人高兴不得生气不得。”云锦昭微微摇头,这丫头的嘴就是犀利。   “多谢皇叔夸奖,若是不劳烦您,那就请您将刚刚那句话写下来送给我。待得回了西南,我就给裱上挂起来,天天看,时刻鼓励自己。”越说越夸张,云锦昭也无奈,说不过她。   云锦昭身边,楚桓波澜不惊的看着秦筝,她那表情生动,就差手舞足蹈了。   “在西南呆腻了,就回来转转。不过老九是没有时间了,守边关,防御东齐,要辛苦你了。”看着云战,云锦昭语重心长。   云战微微点头,什么都没说,但那一点头也格外有力。   “那我们就走了,皇叔您保重龙体。还有楚相爷,这往后就没人给你做加料的茶水了,要是想了,就自己放把盐,保证还是那个味儿。”仍旧记惦着捉弄楚桓,堂堂相爷,这世上也只有她敢捉弄。   “皇上请留步,臣告辞。”拱手,话落,云战拉着秦筝转身离开。看着她上马车,他几步跃上马背,打马开路。   其余部将给云锦昭行跪礼之后也陆续上马,眨眼间,他们消失于长街尽头。   云锦昭轻轻的叹口气,转身,身边的楚桓进入眼中。   他还在看着铁甲军离开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中却尽是悠远。   微笑,云锦昭抬手拍拍楚桓的肩膀,什么都无需说,他看得出来。   楚桓收回视线,垂眸遮挡住眼里的神色,一切他都懂。但,他现在又终于明白了一句话,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这离开皇城的路真是让人畅快,反正秦筝身心舒畅,通身爽,尽管姨妈还在坚挺着呢。   小桂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李毅就在前方不远处,在这儿完全看得见。   瞧着小桂那失神的模样,秦筝不由轻笑,“待得回了西南,就将你和李毅的婚事办了吧?”   小桂一愣,然后脸红,“小姐,真的可以啊?”   “有什么不可以的?郎有情妾有意的,就成了吧。不过啊,让李毅向你求婚,求你嫁给他。”挑着眉尾,秦筝开始鼓动。也让云战看看,求婚是怎么求的。   “求婚?这要怎么求啊?”小桂也不理解。   “嗯、、、我给你说,然后你就去告诉他。咱们可以不提其他条件,但是这婚一定得求。”眨眨眼,秦筝给出谋划策。   小桂也只能点点头,秦筝不提其他条件,只有求婚这一项,应该算是很简单了。   秦筝给谋划着到时让李毅求婚的事宜,那边云战也告诉李毅,待得回了西南就将他和小桂的婚事办了。   不过,他也好心的提醒他,或许秦筝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将小桂嫁给他,他要做好准备了。   李毅却觉得不管出什么难题他都能应对,这些年来他也积攒了不少钱,应该足够彩礼了。   这一路顺风顺水走的畅通,愈发向西南,天气越来越好,穿着单薄的衣裙都不会觉得冷。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怎是一个快意了得。   本以为会平静的回到西南,却不想,这半路就出了事儿。   雪山大营的通信兵夜以继日的赶路,累死了数匹马,终于和回去的队伍碰见了。   一听见有通信兵日夜不停的驾马飞奔而来,秦筝的心陡然吊了起来,出事儿了。   还真是出事儿了,雪山大营处,铁甲军的一路巡逻小队与东齐骑兵在山道里碰见,发生了冲突,两方都有死伤。   然而,这事儿刚过去两天,不想东齐开始调兵在雪山以北的丛林中驻扎。且日夜勘察铁甲军动向,摆明了这是要动武。   金舟立即调兵也入驻深山当中,坚决不让一步。   这样的形势没坚持上三天,终于,发生了冲突。   这种冲突不是小小的冲突,而是大冲突,俨然两国还处在战争当中时的状态,战场惨烈,伤亡严重。   一听到这消息,三万铁甲军都沸腾了,战争停歇了几年,但与东齐的敌对战斗日夜不停。这次,大规模冲突爆发,战争又来了。   坐在马车里,秦筝盘膝坐着,脑子转不停,琢磨着这事儿。   战争,自来到这里,她对这俩字儿已经很熟了。   但现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开始了,她隐隐的还是觉得有些忐忑。   窗棂被敲了一下,秦筝回神,转过头,云战正在车外,微微俯身看着她。   “云战,到底怎么样了?”这战斗终于打响了?   “我要尽快赶回去,日夜兼程。这种行军带着你不方便,我会留一部分人马在后护送你。”眉目间刚硬异常,便是战争已经来了,有他恍似就一切都不成问题。   虽然很想和他在一起,但现在事出紧急,她也无法再赖着他了。   “好。那,你要小心。”探出车窗,秦筝捧住云战的脸,歪头吻上他的唇。   云战搂住她,回吻,这种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的亲吻,还是第一次,但却载满离别的不舍。   “我会尽快回去的,我想帮你。”便是在后赶路,也不会磨磨蹭蹭。   “嗯。”摸摸她的脸,云战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刚硬不摧恍若孤峰。   云战带走了两万五千的兵马,剩下五千护送秦筝。李毅与顾尚文都在,司徒先生则随军先行了,有战争,就少不得他。   那大队人马狂奔而走,尘烟飞扬,就好似天边的滚滚乌云随风席卷,眨眼间消失在视野当中。   “王妃,别担心,有王爷在,东齐会马上退兵。”顾尚文走至马车旁,看着上半身还探出车窗外的秦筝,安慰道。   收回视线,秦筝看向顾尚文,结果,眸子却瞬间睁大。   她一睁大眼睛盯着自己,顾尚文也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王妃,您怎么了?”   “顾尚文,你有难了。”半晌,秦筝终于出声,着实惊着了顾尚文。   “真的?”顾尚文上下摸了摸自己,虽然他挺不满意自己学不会武功这一点,但他还不想让这身体有缺口。   “去李毅那儿借个铁片来,护住自己的脖子,整个都缠住。”秦筝有些失神,但仍旧一字一句道。   “脖子?”摸自己的脖子,顾尚文也有些紧张。若是提前不知道吧,他也不会觉得怎样。但这提前就知道了,他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定要听我的。”最后说了一句,秦筝退回马车。一屁股坐下,她这心惶惶的。   马车外,顾尚文也惶惶的,这青天白日的,他觉得冷。   队伍前行,大队人马,马车在最中央,顾尚文在马车后,脖子上缠着铁片。   马车里,秦筝靠着车壁,顺着窗口看着外面骑在马上的顾尚文,她无声叹息。顾尚文是命里注定有一劫,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过不去,那就过不去了。   小桂也坐立不安,看着秦筝那失神的样子,她就更不安了。   “小姐,您真的看到顾公子脑袋掉了?”这也太吓人了,明明他现在就在马车外,可小桂却觉得他脑袋已经没了。   “不是脑袋掉了,是被流箭射穿了。”语调无波,秦筝那声调更吓人。   皱起眉心,小桂忍不住咽口水,“在哪儿啊?”一般时候,这地点秦筝都会看到。   “我还在努力的看。”她只看见一支箭射穿了顾尚文,但是却没看见在哪儿。   “那、、、小姐您看看奴婢?要是这事儿是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您在奴婢身上也能看到些什么。”希望她不会那么惨。   闻言,秦筝觉得此话在理,转过眼来看小桂,双眸空洞,看到的,是小桂痛哭流涕。   回神儿,秦筝闭上眼,她已经头昏脑涨了。   “小姐,到底怎样?”小桂小声问道。   “你在哭。”回答,秦筝觉得脑袋都大了。在皇城时救了李毅,这会儿,她的惩罚来了。   ☆、080、伤、绝不丢弃   他们的速度也很快,朝着雪山大营,虽然是不及云战他们飞奔般的速度,但也是日夜不停。   几天来,秦筝是一刻也没睡觉,不停的看这队伍里的所有人。   越看,她就越肯定,危险即将来临。   告诉李毅,要全员戒备起来,预防随时而来的危险。   一听可能会突遇袭击,李毅也警惕起来,除却疯狂赶路,不断的派人在前探路也不能放松。这里,瞬间弄得比前线还要紧张。   即将抵达边关,赶往雪山大营有两条路,一条是打从边关小镇中经过,另一条则是从山道绕过,然后穿过草场。   人马数目太多,要是从小镇经过,势必会给镇上的百姓带来影响。所以,宁愿绕远从山道里走,这样不会给任何百姓造成影响。   山道这条路铁甲军经常走,道路宽阔,千军万马狂奔也根本不受影响。   山形也简单,就是山上的树木十分葱郁,而且山林中有一半儿的荆棘丛,远看密密麻麻。   所以这地方也很让人放心,想要在这荆棘丛里藏身,十分不易。   马儿速度十分快,这马车也颠簸的厉害,小桂扶着马车窗棂,颠的她脑子都成了糨糊了。   秦筝则随着颠簸身体在晃,她看着窗外,眼睛发直,神思似乎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头很疼,太阳穴更甚,感觉像是有两个铁片卡在太阳穴这里,阻止她用脑。   外面,顾尚文骑在马上,脖子还用铁片缠着呢,乍一看啊,他那脖子上缠的好像狗项圈。   搞笑虽然是搞笑,但现在已经没人觉得搞笑了。连顾尚文自己都很认真,随时的都会摸摸自己的脖子,以确定那铁片还在脖子上。   心惊胆战的,经历过这么多战争,顾尚文还从未感受过心惊胆战的滋味儿。   这死亡提前预告,有好处也有坏处。   蓦地瞥一眼,看到前方马车里窗口处秦筝的脸,她还是那失神的状态。而且她脸色也不太好,本就白皙,现今更是白的如纸。   闭了闭眼,秦筝回神儿,头昏脑涨,感觉满脑子都是糨糊。   长叹口气,再睁开眼,看向这外面的地形,这会儿她才注意到,已经走进山道里了。   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人的身上,都没注意不知何时进了山道了。   四周的山,除却高壮的大树,还有那高树一半高的荆棘丛,这地儿,条件比较险恶啊。   扭头看向另一侧,还是山,山中除却树木也还是荆棘。   这是哪儿她不太清楚,但肯定是离雪山大营不远了。   心里有些慌,秦筝随着颠簸的马车将身子探出车窗,“李毅。”大喊一声,虽是马蹄声如雷,但是她的声音依旧被李毅听见了。   放慢马的速度,很快的与马车同行,“王妃,您有交代?”   “这地儿不太安全,你警戒起来吧。若是可以,咱们的速度再快些,尽快走出这里。”嗓子有些哑,秦筝快速道。   李毅点点头,“是。”   随后,李毅快马奔至最前方,不消片刻,整个队伍的队形都有改变。   而且,处在最外围的兵士卸下了盾牌套在手臂,一致防御外围。   马车仍旧在最中间,速度加快,马车颠的几乎要飞起来了。   虽然不舒服,但小桂不吭一声,只希望能尽快的抵达大营,离开这里。   天空不知何时有乌云席卷而来,遮盖住了上空,也遮住了阳光。   阳光被遮住,马车里就有感觉,秦筝歪头看向窗外,天上的乌云愈发的浓厚。   眨眨眼,秦筝坐回来,抬眼看向小桂,“小桂,咱们也不是没经历过突袭这种事。有过一次,就等同于有了经验。若是危险来临,不要腿软,跳下马车去找李毅。”马车颠簸,秦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小桂心慌慌,看着秦筝,重重的点头,“是。”   曹纲不在,秦筝也没人配合了,不过,她好歹还算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至于束手就擒。   东齐?段冉,狼子野心终究是昭告天下。   不过,在秦筝心里,段冉除却那无敌的技能,根本不是云战的对手。云战有实战经验,同时武功高强,论心计更是不比段冉弱。   脑子疼,但也抵不住脑子在快速转动,顺手摸了摸塞在靴筒里的匕首,还在。   山道转弯,这山道的路程也是最后一段了。   马车转弯,车尾向外甩,马车里的人禁不住的也跟着惯性歪了身子。   阴沉的天空,乌云积聚,看起来,马上要承受不住雨水的压坠了。   蓦地,一个闷雷在天空响起,声音虽是不大,但是闷闷的雷声让人更觉得沉闷。   就在闷雷落下时,叮的一声,一根长箭从树林中飞射出来钉在了马车的窗棂上。   小桂猛的尖叫起来,整个队伍也瞬间调转马匹方向,在阴沉的天空下,紧张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靠着车壁,秦筝微微转头看着山上,高壮的树木葱郁,荆棘丛也密密麻麻,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若是有人能够藏身在这里面,恐怕也会满身都是伤。   盾牌堆集,一道一道筑起,将中央彻底挡住。   雨点落下来,乌云终究是没承受住雨水的堆集,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打在盾牌上叮咚作响。   蓦地,就在雨水刚落下来开始,山上的荆棘丛中流箭飞射,比之雨滴更密集的射出来,与盾牌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流箭也射到了马车的顶端,那是从上空落下来的,虽是力道差了很多,但是马车顶部仍旧出发叮叮的声响。   小桂抱着头趴在车板上,秦筝紧靠着马车一角,顺着窗口看出去,铁甲军也在反击。   盾牌垒筑的高墙错开点点缝隙,弓箭手各就各位,朝着山上射箭。   虽是盲目的射箭,但是,那山上的人应该是很多,反击之后就有人中招,荆棘丛一片一片的倒下。   流箭的对抗持续了很久,反正感觉这马车顶部已经承受不住了,再来几箭,这马车顶部就得漏了。   “小桂,快出去。”仰头盯着车顶,已经有箭尖露出来了。   趴在那儿的小桂立即行动,手脚并用的爬,爬出马车。   秦筝也起身快步的奔出去,就在她也下了马车之后,马车的车顶果然漏了,车内部瞬间成了流箭的容身之地。   “王妃,快过来。”顾尚文顶着一个盾牌,快步的奔过来,将秦筝遮在了盾牌之下。那边小桂已经听从秦筝的,奔去了李毅那边。   有盾牌挡着,但天上落下来的流箭仍旧落下来,打的盾牌叮咚作响。   环顾了一圈四周,已有兵士被流箭射中,对方火力太强。   “王妃,将军命属下掩护您快走。”一小队长跑来,随着大声禀报时,手中的长剑挥舞,打开落下来的流箭。   “好,走。”拉着顾尚文,秦筝快速跟随那小队长从人群中穿过去。   一小队人马准备好,盾牌在手,自动成墙。   中间一匹马,顾尚文与秦筝两人同骑,顾尚文驾马在前,秦筝在后,同时将盾牌背在背上,以做防御。   策马狂奔,逃离战圈,转过山道,山上的流箭立即被扔在身后。   想回头看看,但是背上的盾牌挡住了视线,秦筝抓着顾尚文的衣服,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坐在马背上,感觉随时都会被颠下去。   天上乌云密集,雨滴急速下坠,再加上马儿飞奔,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没有飞奔了多久的意识,总之感觉脸都被雨滴打麻了,前方立即响起马儿的嘶鸣声。下一刻,秦筝和顾尚文所骑的马也发出嘶鸣声。前蹄扬起,马身倾斜,坐在后面的秦筝立即滑了下去。   掉在地上,摔的秦筝头晕眼花,亏得背上还背着一个盾牌,否则,她得摔的更惨。   地上泥水泥泞,她的衣服尽数被浸湿。   挣扎的站起来,所骑的马也被顾尚文安抚好,他回头看向秦筝,向她伸出一只手要她赶紧上来。   秦筝一步过去,将要伸手,视野当中却凭空飞出一根箭来,直直的射向顾尚文的脖子。   瞳眸睁大,眼前的情景似乎都放慢了。那根箭的力量很大,但所幸顾尚文脖子上缠着铁片,没刺穿他的脖颈,却是将他整个人撞下马。   回过神儿,秦筝转到马的另一头,顾尚文躺在地上,整个人也有些傻了。   “还活着么?”拽他,秦筝大声问道。雨水噼里啪啦的从天上落下来,打在顾尚文的脸上,终于将他打醒。   “没、、、没事,小生还活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疼是肯定的,铁片被箭刺的凹进去了,他脖子上的皮肯定也破了。   “没事儿就好,快走。”前方已经打起来了,这边也有埋伏。   起身,顾尚文一手捂着脖子往前方看,受惊乱跑的马儿后,果然交手了。   向山道旁边的树林看了看,顾尚文拉着秦筝指了指,这时候只能往山里进了。   “走。”跑,俩人快速的钻进了山里。   他们俩武功不成,也没办法和敌人打斗,为今只能跑,保自己的命,也不用给别人添麻烦。   顾尚文经历过无数次的战圈中逃跑的事情,他很擅长,但这次心有余悸,刚刚那根箭将他的魂射掉了一半儿。   山里都是荆棘,在这里奔跑,完全是自虐。   秦筝还背着沉重的盾牌,这速度就更慢了。   “不行了,这东西不能背着了。”本想一直带着这东西保护自己,但太沉了,纯铁的。   解下来,秦筝最后看了一眼,还是给扔了。再次拉着顾尚文,“走。”只要穿过这片山,就是草场了。草原上有铁甲军的巡逻队,也就得救了。   但这荆棘丛可不好对付,跑了一阵儿,还能听到山下的打杀声,俩人的衣服就已经被刮得破破烂烂的了。   “王妃,我这脖子流血了。”一直用一只手捂着脖子,感觉热乎乎的,拿起手一看,手上都是血。   回头看他,果然,那衣襟上都是血。   “那也好过被射穿。这铁片坚决不能摘下来,谁知道一会儿还不会再有箭飞过来。”危机没过去,就不能放松。   顾尚文点点头,他也不敢摘下来。   “快看看方向,从这山头下去,是不是就是草场了?”已经跑得糊涂了,打杀声仍旧从山下传上来,还有倾盆大雨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俩人的衣服都已经湿了。   “我也不知道了,上去看看。只有咱俩不会武功,除了跑,没别的办法。”顾尚文摇摇头,谁叫他们不会武功来着。   继续向山顶跑,跑到山顶向远处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雨势太大,能见度太低,远方白茫茫一片,下雨下的都冒白烟儿了。   “怎么办?”大口的呼吸,秦筝的肺子都在疼。   “下山吧。”荆棘丛太茂密,低头躲着荆棘丛,再加上雨势太大,已经辨别不出方向来了。   下山,荆棘丛依旧还在,衣服被刮破,再刮的就是皮肉了。   但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除却大雨瓢泼的声音,打杀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大概跑到半山,顾尚文脚下一滑,瞬间倒地。拉着他的秦筝也被带倒,俩人都趴在了荆棘丛上。   刺痛传来,俩人的脸被扎的瞬间出血。   雨水从头顶滴下来,冲刷着脸上的血,一时间俩人面貌可怖。   “王妃,您没事吧?”爬起来,顾尚文也顾不上自己的脸了。   “没事儿,赶紧走。”幸亏没刺到眼睛上,否则就瞎了。   继续往山下跑,结果,快到山下时才看清,他们跑的方向不对。   对视一眼,立即改变方向,朝着右方跑。   没跑几步,山下策马狂奔的声音传进耳朵。第一时间俩人就想到是援兵,往山下跑了几步,却在树影稀疏大雨瓢泼中看到,策马狂奔的队伍根本就不是援兵,而是敌兵。   如此大张旗鼓,实在让俩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到底是从哪个地方跑到大燕来的?   看着那就要路过眼前的队伍,秦筝微微眯起眼睛,带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眼熟。   “顾尚文,那是上官铎!”面貌凶恶,杀阀满身,不是他还是谁。她可是还偷了他的令牌呢,怎么能忘了。   顾尚文擦擦糊了眼睛的血水和雨水,也看过去,隔着大雨,看清了那马上的人,可不就是上官铎么。   “蹲下。”拉着秦筝蹲下,顾尚文也觉得真是大难临头了。   落汤鸡一般,脸上伤痕无数,秦筝和顾尚文对视着,都觉得要惨了。   弯身,俩人朝着右方挪,一定要躲过上官铎。只是,不禁担心李毅他们,若是和上官铎交手,他们怕是一个都回不来了。   两方权衡,不是他们俩完蛋就是李毅他们的大部队完蛋,走了几步后,俩人又停了下来。   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俩人站直了身体。   尽管大雨瓢泼,但是从山下往山上看的话,看的还是比较清楚的。尤其他们俩都穿着浅色的衣服,在绿叶间更是清晰。   蓦地,山下果然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一直在前的上官铎勒马,杀气盈贯的视线穿过雨幕,看见了那二人。   “完了,跑。”感觉那上官铎的视线直勾勾的定在她身上,新仇旧怨,怕是要一起算了。   俩人赶紧跑,在荆棘丛中穿梭,疼痛根本顾及不上。   上官铎亮出大刀,“追。”一声高亢,调转马头在山下追逐那二人。   谁偷了他的令牌,上官铎清楚的很。此次亲自潜进大燕,为的就是报仇。尽管段冉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他,若是擒住了秦筝,不许伤害她,将她带回去。   但上官铎俨然是不会听的,他要亲手剁了她的手脚,再割下她的脑袋,给云战送去!   知道上官铎在追,俩人跑着跑着就开始往山上跑,顾尚文累的不行了,秦筝一路拽着她。这学了三脚猫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这耐力要比他强很多。   看着他们往山上跑,上官铎也弃马,带人进山开追。   俩人狂奔,越过山头,急速的往下跑,也根本管不上方向什么的了。   追兵在后,速度自然要比他们快,他们刚跑下山头,上官铎带人就已经要抵达山巅了。   山这头,荆棘丛渐渐稀少,更利于狂奔。但不想,荆棘丛没了,半山处却出现了断口。下面一道深沟,随着下雨,里面水流狂奔。   俩人都想刹车,奈何刹不住了,泥水十分滑,俩人最后躺在了地上都不成了,直接滚了下去。   拉着的手松开了,秦筝伸手一抓抓了个空,身体也悬空了,垂直的朝着深沟掉了下去。   一个猛摔,秦筝的大脑有片刻是空白的,半边身子发麻,这水沟里一堆石头。   好在现在水不多,挣扎着爬起来,抬头看见的就是在那断口处向下看的追兵,上官铎正在瞪视她。那凶狠的眼神儿,是势必要杀了她。   站起来,秦筝迅速的跑向水沟边缘,从那上方往下看,是看不到这里的。   靠着被雨水冲刷不断往下掉土的山坳,秦筝环顾了一圈寻找顾尚文。但是,却没看到他。   水沟里没有,旁边的山坳也没有,但这山坳起伏不平,或许他也是藏在了哪个山坳中。   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雨水中参杂着血水,脸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结果一绳子从头顶落了下来。   一见绳子,秦筝睁大眼睛,提起破烂的裙子,急忙掉头就跑。   居然要下来了,这要是被逮住,她就是福大命大也躲不过。瞧那上官铎的眼神儿,恨不得把她吃了一样。   千万不能落在他手里,那样她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呢。   狂奔,踩着泥水四处飞溅,眼看着前方一个矮坡,她抓住两边的草用力爬上去,浑身伤口,现在也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觉得,她逃命时的肾上腺素绝对是呈爆表的趋势在分泌,否则,她也不能愈跑愈勇。   往山里跑,除却雨声,还有后面追兵的声音。虽然她觉得自己甩开了他们很远,但是,有另外一种感觉,上官铎就在她身后。   跃上一个坡,泥水湿滑,秦筝脚下一滑,她整个人滑倒,叽里咕噜的顺着下坡滚了下去。   滚得她头晕脑胀,停下之后一个骨碌爬起来接着跑,她眼睛都花了。   前路看不清,但就是得跑,这是此时脑海中唯一想得到的。   她现在无暇想其他,若是能想其他的话,就会发现,她现在的模样和那时在皇城做梦时看见的是一样的。   大雨倾盆,她在树林中狂奔,然后,一道暗箭从她背后飞射而来。   现在,情形就是如此,她在狂奔,头晕眼花。后有追兵,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又是一道大沟,秦筝此时绝对是将天地之间的力气都借到了自己的身上,急速奔跑,之后一个跳跃,这大沟还真被她跳过去了。   落地时,脚腕一阵剧痛,她在原地滚了一圈,下一刻站起身跛脚继续奔跑。   后面,上官铎带人追至那大沟边缘,看了一下那大沟的宽度,似乎他也颇为惊讶,秦筝居然能一下子越过去。   向后伸手,后面一小兵将弓箭递过来,上官铎拿在手中,搭箭,拉弓,瞄准,那跛脚狂奔的身影完全掌握在视线当中。   松手,箭射出,穿破雨幕,急速飞射。   似是有所感觉,秦筝蓦地弯身,但她的速度没有那箭的速度快,划破雨珠儿,射穿了秦筝的肩胛骨。   秦筝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那箭的力度十分强,箭尖从锁骨处出来,倒刺上带着血和肉。   眼前一片血雾,秦筝深深吸口气,挣扎爬起,继续向前奔跑。   上官铎本以为她会就此趴下了呢,没想到还会继续跑。惊讶之余,带头越过大沟继续追。   然后,他们越过了山头,却是不见了秦筝的身影。向下看,一处断壁就在眼前,大雨倾盆,那下面雨幕打的根本看不清。   看来,她是掉到这下面去了,此处看起来很高,这掉下去,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看了一会儿,上官铎挥挥手,带人离开。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能将时间都耽误在一个女人身上。更何况,这个女人也活不成了,他对自己刚刚射出的那一箭十分自信。   断崖下,是齐腰高的蒿草,一处蒿草呈一面倒的趴下,尽头,秦筝趴在那里。   背上的箭因着她滚落,已经折去一半儿了,但也在身体里挪动了几寸,她背上都是血。   大雨拍打,秦筝终于有了知觉,动了动,这次,她当真是全身都没力气了。   身上没有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魂儿要飘走了。这好像是要死了的前兆,因为上一次她死了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感觉。   她可不能死,不能死,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云战了。   思及云战,秦筝的大脑更清醒了些,挣扎着翻了下身体,疼痛袭来,眼前一片黑暗。   大雨一直到傍晚时才停歇,但雨停后,黑夜来临,这大地蒙上黑幕,什么都看不清了。   遍布荆棘丛的山林里,火光摇摆,大部队搜索,搜索失踪的人。   没错,找的就是秦筝和顾尚文。   五千的铁甲军,损失过半,好在接应来的快,局势反转,东齐残余势力见势拢队逃走,金舟率兵追击,目前情势还不知。   被大雨冲刷,死伤人员收殓,结果却发现少了人,顾尚文和秦筝不见了。   云战随后赶来,他是从雪山北部的山地快马赶来的,得知秦筝和顾尚文不见了,立即进山搜索。   这俩人不会武功,要是逃跑只能进山。这专门生长荆棘丛的山峦虽是地域不大,但若细细搜寻起来,可是需要时间。更况且,这山里深沟断崖可是无数,搜寻起来更困难。   但此时无人敢怠慢,单单不说顾尚文是将来的军师,秦筝可是云战的王妃,这要是找不到,那奉命保护秦筝的幸存铁甲军兵士都得自己谢罪。   漆黑的山中泥泞不堪,荆棘遍布,走几步衣裤都会被划坏,更何况是黑夜在这里面走,更是难走。   云战挺拔的身影一直在最前方,身披大氅,黑夜中他的身影更是魁伟。   本就冷面,此时他的脸色更吓人,许是因为黑夜,看起来更是黑的很。脸颊刚硬,堪比岩石。   蓦地,一声大喊穿破黑幕,“找到顾公子了!”   云战随即调转方向,朝着传来喊声的方向奔去,一处狭长的深沟里,一群兵士举着火把围在那里。   跃下去,云战快步走过去,只见顾尚文躺在水沟边上昏迷不醒,满脸都是血和泥。   “王爷,顾公子的头磕破了。所幸的是,他还活着。”两个兵士抬起他,准备马上送出去。   “搜寻这附近,不许落下一块土地。”冷声说完,云战转身离开。   其余人立即接着搜索,按理说秦筝肯定就在这附近,她和顾尚文是一起逃走的。   大雨冲刷过,想要找痕迹基本上是找不到的,雨水能冲走一切痕迹。   深沟很长,但也都被搜寻过,可是什么都没有,秦筝不在这里。   继续向山林深处搜寻,直至东方都亮了,可还是没一点进展。   下过雨,今天林中雾气弥漫,能见度十分低,对于搜寻更是不容易。   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话,只是闷头搜索,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云战的脸色可想而知,谁都不敢看,若是今天再找不到秦筝,云战会怎么样谁都不敢猜测。   但可以肯定的是,奉命保护秦筝的那些兵士,可能真的要自刎谢罪了。   太阳升起,雾气开始慢慢消散,终于,毫无声息的林中有了动静。   “找到王妃了!”一声高喊,打破寂静,这一声落下,林中所有人都急速奔过去,树林中一阵缭乱,惊得鸟儿都飞了起来。   一处断崖下,蒿草中间,露出衣服的一角,可见是真的有人在那里。   兵士一个一个跳下去,恍若下锅的饺子,前赴后继。   挺拔的身影更是直接跃下去,几步过去,也看见了趴在蒿草中的人。   后肩上折断的箭还插在那儿,旁边都是血。   蹲下,云战盯着秦筝,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害怕了,不敢去碰她。他怕,碰到的是没了生命力的她。   最终,他还是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另一只手穿过她颈下,将她翻了过来。   她这一翻过来,云战的眼睛闭了一下,再看她时,他咬紧牙关,将手放在了她的脖颈间。   皮肤冰冷,但是,皮肉下,有微弱的脉搏跳动。   一感觉到她有生命力,云战立即将她抱起来,她锁骨处,那箭尖露出来数寸,血肉还在上面。   云战这一动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还活着!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大营,整个大营都静悄悄的,因为都知道了,秦筝重伤,生死未卜。   大帐外,一群人跪在那里,除却重伤的站不起来,能站起来都跑到这里跪着来了。并且,跪在最前面的,是李毅。   小桂站在帐前眼泪婆娑,看着秦筝被云战抱回来的那个样子,她差点晕过去。   军帐里,司徒先生亲自动手,给秦筝取箭。他经验丰富,像取这种入骨的箭更是无数次,所以很有把握。   但目前难的就是,秦筝失血过多,若是这箭取出来后再大出血,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但便是有危险,也一定要取,这不取出来,更危险。   云战一直站在一边,挺拔的身体恍若永远屹立不会倒的孤峰,但同时,又满载疼痛的气息。   司徒先生动手,云战无意识的握紧手,终于,他也有了紧张的时候。   疼!   疼痛袭来,秦筝绷紧了神经,她真是觉得要死了,怎么这么疼?   眼睫颤动,秦筝想睁眼,但是又睁不开。   蓦地,有很遥远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好像是要醒了。”   下一刻,她的手被抓住,秦筝下意识的也握住,但是没什么力气。   “秦筝。”有人在叫她,声音好熟。   “听得见我说话么?”那人又再说,而且声音更近了。   费尽力气睁开眼,进入视线里的景物十分模糊。   终于,模糊渐散,熟悉的脸庞就在眼前。   “云战。”出声,但是她根本说不出什么来,从嘴里出来的只是气息。   “嗯,是我。你听着,马上要取你肩上的断箭,你要保持清醒,不要睡过去。”想摸摸她的脸,但她脸上都是伤口,根本就无处下手。   “嗯。”回应,但她不觉得自己能挺得住。   握着她的手,云战眉峰紧缩,幽深的眼眸,除却坚韧,更多的是不忍。   秦筝也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头晕眼花气力不足,她觉得云战的眼睛里都是水,水光摇曳。   “老夫要开始了。”司徒先生说了一声,随后动手。   箭尖是倒刺,必须割断,然后从背后取出断箭。   疼痛袭来,秦筝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本没力气,但是却忽然用力死死的抓住了云战的手。   云战也紧紧抓住她,眼看着她要起身挣扎,他按住她另一侧肩头。   “再快些。”眼看秦筝声嘶力竭,整个人恍若抽搐一般,云战忽然猛喝道。   司徒先生回应,抽空看了一眼云战,却被他青筋暴跳的额角吓了一跳,他还从没见过云战这种模样。   云战岂止是青筋暴跳,更是双眸猩红,自己受伤疼痛时,他从来不会有任何表示。但现在不是疼在他身上,却还不如疼在他身上了。   后仰起头,秦筝无力叫喊,但疼痛逼的她不得不喊,可喊又喊不出声,那种逼近窒息的喊声让人听着都不禁全身紧绷。   最终,她还是被疼痛打败,整个身体松懈下来,昏迷过去。   云战立即掐她人中,司徒先生趁此翻过秦筝身体,将她背后的断箭用技巧拔出来。   血喷涌,瞬间染红了床单。   帐外,小桂站在帐前眼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她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不远处,顾尚文拄着单拐在顾潜之的搀扶中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赶来。头上脖子上包着纱布,脸上也许多伤,他也狼狈的很。   “怎么样了?王妃怎么样了?”走近,顾尚文急急问道,他还真是从没这么急过。   没有人吱声,但瞧着一趟一趟出入大帐里的小兵,那端着的水盆里都是血水。这一看,他也问不出口了。   顾潜之长叹口气,“现今,也只能等着了。”   “都怪我,毫无用处。”顾尚文闭了闭眼,他现在极其后悔,小时候为什么就那么懒,觉得练武太累,死活不学武。若是学了,哪会毫无用处,从一小坡上滚下来就晕过去了。   顾潜之没再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毕竟已经发生了。   一直等到下午,司徒先生才从大帐里出来。他也满身疲色,而且,那白色单褂上都是血水。   “司徒先生,王妃怎么样了?”   他这一出来,数个人奔过来,司徒先生后退一步,然后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吵。   都噤声,然后跟着司徒先生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又开始追问。   “这断箭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现在啊,听天由命。”就这么几句话,司徒先生说完就离开了。   顾尚文低头,小桂也终于哭出声,那边跪了一堆的人也垂下头继续跪着。   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大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云战也没有出来过。   谢罪的兵将还跪在那里,他们已经跪了一天了。   接近半夜时,进帐送饭的小兵出来,跑到李毅身边告诉他,王爷让他们都回去吧。   李毅摇摇头,秦筝醒不过来,他就会一直跪在这里。   “李将军,你们都回去吧。王爷说了,惩罚你们势必要惩罚,但是,那也得等小姐醒过来之后再说。何种惩罚,由她来定。”小桂出来,哑着嗓子将云战的话转告,之后便又走进了大帐。   李毅安静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带着一众人离开。他们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但相比秦筝,他们那只能算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后半夜,秦筝开始高烧,身上的伤口都开始肿胀,比寻常人都要严重的多。她皮肤敏感,平时挠一下都会起红痕鼓起来,更何况这种皮肤破开的伤痕。   小桂一盆一盆的冷水往大帐里端,云战坐在床边一刻没停的给秦筝擦身降温。   虽然平时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但伺候别人,云战是从来没做过。   这个时候,好似一切都提前学过一样,不止动作轻,还能避开秦筝的伤口将她身体都擦到。   小桂想要替换一下,但看了看云战那面无表情的脸,她又不敢开口。或许,这一切都让他做,他心里能舒服些吧。   高烧是很可怕的,若是抵抗不过,人也就完了。就算不死,人也会烧傻。   这一切云战都清楚,很清楚。   想起秦筝曾问过他,她要是疯子傻子他还会不会要她。那时候他直截了当的回答,不会。   但现在,他觉得他还会要她,绝不会丢弃。   ☆、081、好转,桃花汇聚   草原的天空高且远,若有白云,人在地上仰头看,就会感觉那些白云是在低空飘着,好似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齐蒙雪山就在远处,山巅一直在云层之中,让人窥见不得其真貌。   更远方,草场广袤无际,若是纵马在其中,不知会有多畅快。   铁甲军本是在与东齐对峙,雪山以北的山地里,驻扎了几万的兵马。   然而,在秦筝受伤之后,东齐的兵马却是忽然退了,毫无征兆的,也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儿。   金舟率兵追击上官铎,他们一路进入山地,然后越境转回东齐。   这路线,他们肯定是早就探测好了,一路毫无阻碍,在后面追击也相当困难。   他们进入东齐,金舟又追了一段路,后来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东齐的地界,随后快速调转马头返回。   毕竟他带的人不多,若是东齐有埋伏,他们都得死在这儿。   一路返回雪山大营,连续几天没合眼的金舟想见见云战,结果在大帐前被拦住。云战谁也不见,而且,他也两天没出来过了。   长叹口气,金舟小声询问秦筝的情况。   守门的兵士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金舟摸了摸鼻子,最后转身离开,他还是去找顾先生商量商量吧。   没错,这大帐里确实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因为秦筝还在昏睡当中。   所幸的是,她的高烧已经退了。   云战一直在照顾她,不停歇的用冷水给她擦身降温,这才使得那吓人的高烧退下去。   但她现在不醒,仍旧是昏迷的状态,也让人很担心。   给她换药,云战亲自动手,揭开纱布,锁骨处的伤口露出来,尽管两天过去了,可是她的伤口愈合的却不太好。她本就不是容易愈合的体质,受了这么重的伤,好起来也很缓慢。   这种情况可不太好,愈合的太慢,这皮肉可是容易感染。   换过药,云战终于起身离开了大帐,一直守在另一边的小桂终于得以走到床边看看秦筝。   云战出来后,直奔医帐,他要找司徒先生,让他尽快的调配出能让伤口快些愈合的药物。   大帐里,小桂坐在床尾,抬手轻轻的给秦筝整理被子,却瞥见秦筝肿起来的脚腕。鼻子一酸,眼睛被泪水糊了,秦筝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那天的事情,小桂已经有点记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除却漫天箭雨,还有满地的尸体,顺着大雨流淌的血水。   身子不禁一抖,小桂晃晃头,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抬眼看着秦筝,她的脸上那些伤口已经肿胀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五年了,小桂想想,除却在陵墓里那时一直很快乐之外,出来之后好像这生活随时都伴随着危险。   可是,不得不承认,出来之后的日子更快乐。尤其秦筝有了云战,相信,她便是受这些伤也是无悔的。   小桂的想法是对的,就是生活随时伴随着危险,秦筝也是愿意的。   那陵墓是个堡垒,同时也是个牢笼,没人会愿意在那里面过一辈子。情愿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就是水深火热也快乐。   司徒先生依据秦筝的体质调配好了药,能更快的促进她伤口愈合。   药确实有效果,用上两天,秦筝身上的伤口都开始消肿了,但相比较其他人,她还是慢了很多。   慢没关系,只要能愈合,就让云战稍稍安心了。   连续几天了,这军中的事云战都没过问,一群兵将自主商议,军中一直很平静。雪山以北也没再起风波,东齐也撤兵了。   与东齐发生冲突,皇城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而且,后续部队遇到埋伏,云战的王妃秦筝身受重伤的事也一并传了回去。   云锦昭当即从国库调出大批白银用作军资,还有少不得的粮草,着人即日启程送往西南。   这护送军资的人选,云锦昭权衡了一下,最后觉得由兵部的人护送合适,但还没等下旨,楚桓却进宫毛遂自荐,这任务,他要做。   云锦昭心下是明白的,但最后还是成全了楚桓,由他作为朝廷代表,送去军资。   即日启程,楚桓也离开皇城,军资数目重大,这任务也很艰巨。   这边还在路上,西南雪山大营,云战终于走出大帐,见了营地所有的兵将。   将近十天没见到云战,这一看到,他这些部下都略微惊诧,云战可是明显见瘦。本就五官深刻,如今更是棱角分明。   没人敢询问秦筝的状况,因为都知道,秦筝一直到现在还昏睡着呢。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再醒过来,人人心里都清楚,可谁也不敢说。这若是被云战听到了,他会怎样很难猜测。   小桂也一直没离开过大帐,趁着云战出去的空档,小桂端来温水,给秦筝擦身体。   没办法洗澡,这天儿也越来越暖,秦筝昏睡不醒,就只能给每天擦一遍了。   秦筝身上的伤口都好了很多,结痂的结痂,消肿的消肿,情况还不错。   半个月啊,这眨眼间都半个月了,可秦筝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小心的擦拭着,小桂不住的看向秦筝的脸,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她的双眼也一直是闭着的。   “小姐,您听得见奴婢说话么?要是听得见啊,就睁开眼睛看看奴婢。”跟她说话,但也注定只能是自言自语,秦筝不会应答。   擦秦筝的脚,扭到的那只脚还肿着,但比前些日子要强很多。小桂小心的给擦拭,却发觉秦筝的脚动了一下。   一愣,小桂扭头看向秦筝的脸,眼睛还是闭着的,但眼睫毛在动。   “小姐?小姐你醒了?”一下子冲过去,睁大眼睛盯着秦筝的眼睛,眼睫毛的确在动。   扔下毛巾,小桂转身跑出大帐,去找云战。   这边床上,秦筝的眼睫毛的确在动,眼皮下,眼珠也在转动,眼皮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不消片刻,挺拔的身影由帐外快步走进来,几乎只是两三步,就奔到了床边。   “秦筝?”弯身看着秦筝,云战低声叫她。   秦筝没回应,但眼皮下,眼珠转动的更厉害了。   抓住她的手,云战坐下,不眨眼的看着她,视线专注。   帐外,不知何时也汇聚了一群人,听说秦筝要醒了,这不都跑过来了。   “秦筝,听得见我说话么?”握着她的手,云战继续低声的和她说话。他只要一说话,秦筝的眼珠就会转的更快。   “若是听得见,就醒过来看看我吧。”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虽是有结痂的伤口,但挡不住没受伤之处的嫩滑。   秦筝是听得见云战说话的,但是除却他的说话声,还有刷拉拉的雨声。大雨倾盆,浇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轰炸的脑子也嗡嗡响。   但云战的声音也逐渐清晰,最后,他的声音盖过了大雨,占据了她大脑的全部。   眼皮颤动,秦筝终究费力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刺得她又闭上了眼睛。   “秦筝。”云战又在叫她,而且这次的声音就在她头顶。   再次睁开眼,秦筝微微眯着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也看清了眼前的那张脸,是云战。   嘴唇动了动,她想叫他名字,可嗓子发不出音儿。   “醒了?”眼眸划过笑意,云战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真的醒了。”   说不出话,秦筝想握他手,但根本用不上劲儿。手指动了动,碰着了云战的手指。   “醒了就好。想不想吃东西,一会儿让人给送来。哪儿疼?告诉我。”低声的说着,他的语气也格外的柔和。   “疼。”用气息说出一个字儿来,秦筝忍不住想咳嗽。腹部紧绷起来,疼痛也跟着来了,让她硬生生的将咳嗽给憋了回去。小脸儿瞬间红的发紫,憋死她了。   抚着她腹部,云战在外力上也帮不了什么忙,她全身的伤,根本没办法上手。   “水。”继续用气息说着单个字儿,她就像那得了哮喘晚期的人似的。   云战立即拿水,小心的喂给她。   水顺着嗓子滑下去,吞咽时胸腔疼得很,这个时候她才有感觉,她全身都疼。   “顾尚文呢?”终于能发出一些声音,但沙哑的不得了。   “他没事。”摸摸她的头,云战的视线一刻不离开她。   “那就好。上官铎、、、他朝我射的箭。”回想起来,秦筝呼吸略显急促。现在,上官铎是她的第一仇人。   “嘘!告诉我,你哪里疼?”不想让她想起这个,云战转开话题。   “哪儿都疼。”说起这个,秦筝一瘪嘴,委屈的很。   “一会儿你该吃药了,吃过药就能缓解很多。不过,你还是得先吃些东西,这段时间你除了吃药什么都没吃。想吃什么?”看着她那小脸儿,伤痕累累的,云战的语气愈发柔和。   “什么都成,我也觉得饿了。而且,我没一点力气。”想抬手,但是根本抬不起来,可见她有多虚弱。   拉着她的手抬起来,云战低头在她的手上亲了亲,“醒过来了就没事儿了,接下来,要好好休养。”   “嗯,不过,你得陪我。”头昏脑涨的,她还想睡觉,但是又想一刻不停的看着他。   “陪你。”几不可微的点头,云战一诺千金。   “云战,你瘦了。”而且瘦的十分明显,看来,她一受伤把他折磨的够呛。   “没关系。”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颊旁,也就这样才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生机。   “过去几天了呀?还有,小桂呢?你的那些兵,死了多少?”那天的情景重回脑海,秦筝觉得,肯定损失了不少人。   “小桂没事。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是多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吧。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到时,恐怕会留疤。”这小脸蛋儿,要是留疤,太可惜了。   “留疤了你不喜欢?”虽然她不喜欢留疤,但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了。   “喜欢。”这次没反对她,云战很少会这么平和的附和她。   “那就不用担心了,留疤就留疤了,只希望别太狰狞。要是像曹纲那样儿啊,我还是弄一面具戴上吧。”她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希望别太丑陋。   “脸上还成,没什么事儿。”想摸摸,但是又收回了手,若是摸坏了,就真留疤了。   “我能猜的出来,当时在荆棘丛中狂奔。衣服都被划破了,腿上的伤更多是不是?”试探的想动一动腿,但是根本没力气。而且,右脚脚腕疼的不得了。   “嗯。”小腿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   “唉!可惜了我一身细皮嫩肉了。”哑着嗓子叹息,秦筝闭上眼睛,不想再睁开了,没力气。   “先别睡,吃过饭吃过药再睡。”摸她的眼睫,粗砺的手指很有效。   “讨厌。”撅嘴嘟囔,最后还是睁开眼,看着他,这身上的疼痛好似都消减了很多。   喝了一碗粥,又喝了两碗药,最后一口咽下去秦筝就闭上眼睛睡着了。她这初初醒来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这精神力已经很不错了。   她醒过来,云战彻底放心了,只要能醒,就证明她能完全好了。接下来,只要悉心照料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这营地里紧张的空气也终于得松绑,又能将全部心思放在对付东齐了。   东齐没有动静,但铁甲军却没松懈,将雪山以北的山地全部封起来,看见鸟类一概射杀,当真是不让一只鸟飞过到这边来。   严阵以待,这边皇城的军资队伍也抵达了大营。没想到当今相爷会亲自来,也让所有兵将都惊讶了下,看来当今皇帝还真是如传说当中的那般宽厚。   楚桓抵达,日夜赶路,他这不会武功的人看起来也有些疲色。   云战出营迎接,两人见面,凭空的,这气氛似乎有点不寻常。但若说到底哪里不寻常,旁人又看不出来。   下马,楚桓走过来,清隽的面庞上波澜不惊,他就像一湖静水。   “九王爷。”拱手,楚桓的动作很洒脱。   云战拱手还礼,“楚相请。”   随后二人并肩走进大营,便是楚桓个子也不矮,但他比较清瘦,在云战身边,他看起来就更瘦削了。但瘦削归瘦削,他气质独特,这份气质却是没办法被云战压制住。   “九王爷,听说王妃遇袭受伤,现在情况如何了?”走了一段路,楚桓终于开口问道。   云战目不斜视,“伤势很重,所幸现在已经清醒了。”   楚桓微微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   云战虽是没看他,但是,却是感觉到了些什么。对于敌人,他的感觉一向很准。楚桓不是敌人,但,在某些方面也很容易成为敌人。   但那又如何?秦筝是他的王妃,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云锦昭送来的军资很庞大,比之云赢天可是大方许多,各种军备都很多,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云战一概接收,但并没表示感谢,他那张冷面,就是说出感谢的话来,也没诚意,所以干脆不说。   大帐里,秦筝依旧还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情况,但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可是都知道。因为,她有一个小喇叭,知道她闷,整天的给她找新鲜事儿解闷儿。   “楚桓来了?他一相爷,不在皇城处理国家大事跑到西南来干嘛?”一听说楚桓来了,秦筝挑起眉尾,他就是那种适合在朝堂上玩弄权术的人,跑到边关干嘛。   “来送军资啊。几百车,真金白银,还有粮草。”小桂远远地瞄了一眼,好多好多。   “他来送货的!大材小用了。”微微摇头,连带着锁骨又开始疼,她立即停住摇头。   脸上伤口的痂愈近脱落的状态,乍一看啊,她脸上就好像落了几只苍蝇。   “奴婢觉得这不止是送货这么简单,应该是表示皇恩浩荡。”坐在床边给一粒一粒的剥葡萄,小桂一边道。   “嗯,你猜测的对。不过呀,十皇叔这手笔确实很大,铁甲军不卖命都对不起他割的那些肉啊。”这回,可得豁出命来保家卫国了。   “但皇上也是真的宽厚,比那个已经去西天的,强多了。”不敢大声说,小桂压低了声音,顺便将葡萄放进秦筝的嘴里。   眨眨眼,主仆俩想法一样。   “这葡萄好吃,再给我几个。”伸出手,手上的伤痕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小桂将剥除籽的葡萄放在她手里,十分细心。   往自己嘴里放,她现在除却一箭穿骨的伤口和扭伤的脚腕没好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好的差不多了。   “真好吃。”几粒一块塞进嘴里,撑得脸蛋儿鼓鼓的。   “小姐,你不能吃太多,否则可能会拉肚子。”水果虽然好,可还是有点凉。   “再给我几个。”嘴馋,她这些日子天天吃药,自己都觉得满身药味儿,连呼出的气息都是药味儿。   又给了几个,小桂看她嘴馋,她也是不忍。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好吃的都不能吃太多,着实够可怜的。   就在此时,云战从帐外进来,小桂立即起身让开。   嘴里还有一粒葡萄,秦筝歪头看着走过来的人,立即含糊道:“快来快来。”   走在床边坐下,云战眉峰微蹙的看着她,“少吃些。”   含着那粒葡萄,秦筝纠结着脸痛苦道:“我要将我修炼千年的内丹给你,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说完,葡萄粒顶在牙齿间,这就是她的‘内丹’。   无语,云战摇摇头,然后俯身去接她的‘内丹’。   他吃进嘴里,秦筝翻着眼皮,喉咙发出呕嘎的声音,那是挂掉时的声音。   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淘气。别玩了,楚相来看你了。”没错,帐门口,楚桓就站在那里。   “嗯?”扭头看过去,果然,是楚桓。   “楚相爷,许久不见,看我是不是变化很大?”刚刚她那拙劣的表演都被人看见了,秦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受伤一次,脸皮也变厚了。   走过来,楚桓的脸上鲜少的有些微笑,“看来王妃恢复的很好,真是大幸。”   “是啊,差一点就见阎王了。”自己也叹着,她曾距离死亡那么近。   “大概阎王也不敢收留王妃。”如此闹腾,说不准将阎罗殿都闹腾塌了。   秦筝眨着眼睛点头,“我觉得也是。阎王爷见我这么娇小可怜,冰雪聪明,所以就放我回来了。”   “还有这么夸自己的。”云战捏住她鼻子晃了晃,对她,他是无奈。   “你不承认?不觉得我冰雪聪明娇小可怜?”扬眉看着他,便是她站不起来只能躺着,那模样也生动。很难想象,她被发现时,那毫无生命力的样子。   “聪明,可怜。”不得不承认,云战这话说的明显违心。   撇嘴哼了哼,转眼看向楚桓,“楚相爷你看见了吧,有他这么气我我还能顽强的活过来,这生命力是不是很强盛?”   楚桓点点头,他这般配合,让秦筝心情很好。   云战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她那小手儿完全在他掌握当中。   “楚相爷,您都送来什么宝贝了?除了白银,就没有点儿珍珠玛瑙之类的?”钱,谁都喜欢,秦筝更是喜欢,尽管她不喜欢往身上挂。   楚桓微微摇头,表示没有。   “我都受伤了,十皇叔居然都没给我点儿慰问品,实在不够意思。”撇嘴,她不满。   “还想要慰问品?我接连伺候了你半个月,这还不够?”云战可是从来没伺候过人,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你不伺候我谁伺候我?不过你心疼我我挺满意的。我记得,我好像还看见你哭了。”依稀的记得,她看见他满眼水光。   “心疼是真,哭了,那是不可能的。”不承认,坚决不承认。   “鬼才信。不承认拉倒,反正到时我满世界宣传,你全身张满嘴也解释不清。”哭了就是哭了,她绝没看错。   “放心,到时没人会听你说。”戳了戳她脑门儿,云战的话没人敢不听。   “你行。”瞪眼,秦筝冷哼。   “嗯,我知道。”一向很行。   “你、、、哎呀,我好疼啊!”说不过,秦筝立即使用最管用的招数,喊疼。   “哪儿疼?”果然,云战马上就换了态度。   “哪儿都疼。被你气的,全身的伤都疼。”耍赖,百试不爽。   明明知道她是撒赖,云战也没办法,不再吱声,只是握着她的手。   楚桓看着,这种场面确实不太适合在旁边。   便是吵架,在外人看来那也是在秀恩爱。   大营的将领仍旧死守山地,云战已有许多日子没亲赴,此时秦筝的伤势好了许多,他也须得去瞧瞧。   去时邀请楚桓,楚桓还未答应,半靠在床上的秦筝就出声了,“他又不会武功,你让他去不等同于让他历险么?”言辞之间,颇有瞧不起的意思。   她这种话,楚桓还真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确实不会武功。   云战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筝,秦筝无辜以对,她又没说错话。   “是我考虑不周,楚相在这营地休息吧。若是无聊,可以让卫兵带你去四处转转。草场广袤,牛羊成群,皇城没有的美景。”云战一字一句的说着,但那语气很冷硬无温,这听起来,就好像有撵人的意思了。   秦筝眨眨眼,然后点头,“风景确实很好,我这就是身体不便,否则我也想去转转。”   楚桓微微点头,“多谢九王爷。”   “九王爷,您啥时候回来呀?”也跟着叫九王爷,秦筝靠坐在那儿无聊的很。云战要不在,她就更无聊了。   走过来,于床边坐下,云战抬手撩开她脸颊旁的发丝,“很快。”   “希望如此。”盯着他,秦筝不敢随意动,那模样更是可怜。   “听话。”抚着她的脸,云战倾身在她的唇角亲了下,秦筝不禁眯起眼睛。   脸上的痂都落了,但仍旧有印记,印在那白嫩嫩的脸蛋儿上,几分不和谐。   “那走吧,拜拜。”挥挥手,她还是不舍的样子。   云战起身,看了楚桓一眼随后走出去,楚桓也离开大帐。   “哎呀,我的屁股好疼啊。”看着他们都走出去,秦筝长叹口气,她想躺着。   一直站在一边的小桂跑过来,扶着秦筝躺下,将她的发丝拂到一侧,“小姐,你是不是闷了?”   “嗯。”懒散的回答,秦筝确实很闷。自她醒来后,她已经在这床上躺了十天了,再加上昏睡不醒的那十几天,已经二十多天了。她要发霉了,再不下床溜达溜达,她估计自己就烂了。   “没办法,小姐你现在不宜下床。”小桂也没招儿。   “这床上吃床上拉的,我还真成了残废了。小桂啊,不如你去把轮椅推来,先试着推我在帐里转转。好些的时候,再出去。”没有云战陪着她,她真的很无聊。   小桂眨眨眼,然后道:“那奴婢去问问司徒先生。只要司徒先生说行,奴婢就把轮椅推来。曹护卫这几天将轮椅重新打磨了一遍,还将软垫套在了上面,就想着给小姐您坐着解闷儿呢。”这军帐里也没人敢随意进来,曹纲自从来了,就见过秦筝一面。   “成,你去问吧。司徒先生那天就说,我可以下地转转了。但云战不让,非得让我窝吃窝拉。”她那时身体残废时也没这么邋遢。   小桂忍不住笑,“王爷也是为您好,怕您一下地太激动管不好自己。”   “你这丫头说的还挺含蓄,云战说我只要下了床就会得意忘形。”难听的很。   “小姐有王爷真幸福,您呀,也就别埋怨王爷了。您不知道,您说的这些在奴婢听来都觉得羡慕。”坐在床尾轻轻的给秦筝捏腿,小桂一边道。   “怎么,你和李毅就不会说这些啊?”按理来说,情人之间都会这样打情骂俏的。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嘛!   小桂垂下眼睛,没接话。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你要不说,我可看了啊。”看着小桂,秦筝觉得这俩人是情路出问题了。   “这段时间,李将军都在自责中。要不是他领导不力,小姐您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奴婢也没去看过他,奴婢觉得,要是李将军不是一直在保护我而忽视了小姐,小姐也不会遭此劫难。”说起这个来,她和李毅都自责。   “和你们俩有什么关系啊?顾尚文还说怨他呢。我这出现了点儿意外,我周围的人都得怨自己是不是?真没劲,我都没怨你们,你们倒自怨自艾上了。”摇摇头,她受伤和任何人都没关系。她心里清楚,她这是救了别人,然后老天在惩罚她而已。所幸的是,老天没那么心狠手辣,饶了她一命。   这也侧方面的证实,天意不可违,违了就得遭惩罚。现在她接受,还得感谢老天饶了她一命。   所以下回啊,要是再看见谁有难,她可得掂量掂量了,不会再随意的说出口了。   但她也只是这样想而已,若是真有一熟人站在她面前,被她看到有劫难,她还是会说出来。   小桂依旧很落寞,“李将军本想亲自见小姐您请罪的,但是王爷说您还没痊愈,不能打扰。”   “嗯,他现在不让我随便见任何人。和楚相爷说几句话,他都会用他那眼睛给我施压。”别以为她没看到,动不动的就用眼神儿瞟她。   “要说楚相爷啊,也确实挺怪的。看起来很清冷不爱理人,但很爱听小姐您说话。”不过也是,秦筝说话好玩儿,别说别人,她也喜欢听。   “是么?我看他就是啊,整日用心计太多,自找虐,放松放松。”不过楚桓这人在秦筝来说还是不错的,这人胸有大乾坤,尽管很年轻看起来又爱装老成。   小桂摇摇头,“奴婢觉得,楚相爷是真心想跟小姐您交朋友。”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赶紧给我捏腿活动下筋骨,我要下床。”趁着云战不在,赶紧下床透透风。   曹纲推着轮椅进了大帐,然后和小桂搀扶着秦筝从床上下来。   疼还是疼,但秦筝能忍住。由后背到锁骨,闷闷的疼,不敢有大动作。   轮椅的座位和椅背都套上了软垫,纯棉花,柔软的很。   坐下,秦筝微微蹙眉,许久没坐着了,这么一坐着感觉内脏都移位了。   整张脸纠结,秦筝闭着眼睛忍了一会儿,才算好一些。   “小姐,您觉得如何?”曹纲站在一边看着秦筝的脸色发白,觉得可能不太好。   “还成。来,推我在帐里转转。”右脚翘起来,扭过的地方还没完全好。脚踝处稍稍有些疼,不敢落地。   曹纲动手推着轮椅慢行,大帐的地面铺着沙土,很平坦,轮椅不会颠簸。   “真好,这样我觉得自己还活着。”总在床上躺着,真像废人。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了一个月,小姐您别着急。”曹纲这劝慰人的方式更为有效。   “是啊,着急不了。我也知道,但是总在床上躺着不能动,我又不是瘫痪了。能活动还是得活动,只是不能太逞能。”道理都懂,但关键是云战不让她做。   “小姐说的都对,既然道理都懂,那就更应该小心些。若是这时没休养好,以后可是会留下后遗症。”曹纲接着道。   “什么后遗症?”这,秦筝倒是不懂。   “很多。比如身体一有不舒服,伤口就会疼。待得年纪大了,半边身子不能动。还有您的脚踝,扭伤也很严重,若是不养好,将来可就成了跛脚了。”曹纲不乏夸大,但绝对是为了她好。   一听,秦筝微微皱眉,她可不想半身不遂或是跛脚。   推着轮椅转回来,正好有人进来,不是别人,是楚桓。   云战已经率兵出发了,楚桓送走他便回来了。   进来便瞧见了秦筝坐在轮椅上纠结着脸,“怎么下床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秦筝摇头,“曹纲说我可能会变成跛子,还能半身不遂。”   楚桓也拧眉,看了一眼推轮椅的曹纲,然后道:“既然后果严重,就还是上床躺着吧。”   “我要烂了。”不乐意。   “躺着只会不舒服,不会烂了。”俨然,楚桓不会夸张。   “楚相爷,您别这样成不?你能走能跳的,不理解我这整天躺在床上的人的悲哀。”长发散乱,包裹着她的小脸儿,看起来可怜兮兮。   楚桓果然不再说话了,她这可怜的模样最能打动人。   曹纲又推着她转了几圈,最后推至床边,不再继续推她了。   没办法只能上床,由小桂和曹纲扶着,楚桓在后将轮椅撤走。   一屁股坐到床上,秦筝立即纠结起整张脸,好疼啊!   “又疼了?”小桂看她那表情就觉得是又疼了。   “还好还好。”翘着右脚,袜子也没穿,那脚丫子就亮出来了。   对于曹纲,秦筝无需掩饰,在陵墓里,她胯骨那儿的钉子还是曹纲拔出来的呢。对于秦筝来说,曹纲就是哥哥。   而楚桓就不一样了,一眼看到了秦筝的脚,他立即避开视线,十分君子。   秦筝不在意那么多,挪上床,然后躺下。   “属下先退下了。”曹纲推着轮椅离开,这东西还是别放在这里,若是云战突然回来看见了,肯定会不高兴。   小桂给秦筝整理好,看了看楚桓,她最终还是没出去,但退到了远处。   看着楚桓,秦筝叹口气,“楚相爷,这么一段时间没人给你喝加料的茶水,你是不是想喝了?”   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楚桓面色平静,“希望王妃能尽快痊愈再给在下煮茶。”   “切,你这气人的法子可是损,明知我现在下不了床。”不禁生气。   “王妃的精神状态很好,身体恢复会慢一些。不过,精神力要更强大,念着你很快会好,就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好转。”说了一串的话,楚桓很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   眨眨眼,秦筝点点头,“这话听着顺耳些,当你夸我了。”   “王妃更胜须眉。”这句话是真的,她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抿嘴,秦筝自然得意。其实她心里觉得,若是没有云战,她也不可能会有个一直想坚持下去的信念。   一夜过去,云战没回来,秦筝虽是无聊,但也很高兴,因为他不回来,明儿她就能坐轮椅出帐转转了。   反正除了云战,也没人敢管她。   翌日,云战还没回来,秦筝自然欢乐。小桂服侍她穿上袜子,然后披上外衣,坐上轮椅,出帐。   这阳光,秦筝已许久不见,照在身上,她简直整个人都要化了,太舒服了!   顾尚文远远的走过来,但脚仍旧有点瘸,他的腿也没好。   “王妃,王妃您终于出来了。”远远地喊,顾尚文早就想进帐看看她,奈何云战不让任何人进去。   “嗨,瘸子兄弟,咱俩这模样见面,可真寒碜。”她坐轮椅,他一瘸一拐,这场面真是不忍看。   “能活着再相见已是大幸。”这句话是打心眼里说出来的,这是真的。   “别这样说,我会哭。”秦筝不免夸张,但想起俩人同患难,又都活下来,这确实是老天恩赐。   顾尚文一瘸一拐的过来,远远瞧着对面也有人走过来。微微眯起眼睛,顾尚文心起戒备,这楚桓,趁云战不在,总是在秦筝四周晃悠,其心不纯。   秦筝靠着轮椅椅背,不经意的抬眼看向远方,大营的围栏旁,飘飞的大旗旗杆顶端,一个小小的黑黑的影子停落在上面,让她立即睁大了眼睛。   段冉!居然还敢出来?   汇聚至秦筝身边,楚桓与顾尚文对视。楚桓波澜不惊,顾尚文略有敌意。而秦筝,则根本没看身边的两个人,看着远处,小脸紧绷。   一大清早,这里气氛诡异。   同时,更诡异的是,大营外,远远地有匹骏马在狂奔而来。若是细看,那骏马在阳光下泛着光,马上的人更是比之寻常人要挺拔高大。那个在今天一早不可能回来的人回来了,而且是策马狂奔,恍若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   ☆、082、一句遵命   不眨眼,秦筝盯着那还在旗杆上停落的小影子,她满目凶光。   两侧,顾尚文还沉浸在对楚桓的敌意中,楚桓却没过多理会顾尚文,而是垂眸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秦筝。   发现秦筝目露凶光盯着某一处,他微微不解,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然而,他没看见旗杆上的小鸟儿,却是看见了由大营外策马狂奔而来的云战。   这、、、看见了云战,她怎么会目露凶光?   秦筝根本就没看见云战,只是盯着那小鸟儿,蓦地,她撑着轮椅要站起来,牙关紧咬,她现在是恨不得宰了段冉。   可她这身子骨,哪儿能站得起来,刚翘起屁股,疼痛袭来,她就失去了平衡。   楚桓在看着她,所以更快的扶住了她。   顾尚文一瞧,赶紧上手去拦楚桓。   “王爷回来了。”轮椅后,曹纲一眼瞧见了大营外策马狂奔进来的人。   顾尚文边与楚桓抢秦筝,一边扭头去看,果然是云战。   “王妃冷静冷静,看见王爷回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终于将楚桓的手给拽开,顾尚文扶着秦筝坐下。   秦筝疼的脸儿煞白,坐回轮椅大口的呼吸,别人的话听不见,只是盯着那小鸟儿。   这个时候,云战也抵达至大营前,然而,没有直接进营,却是忽然的勒马。   面庞刚硬,眸光如炬,云战忽的自马背上跃起,恍若一道流箭,踩踏着大营栅栏跃上旗杆。   旗杆上的小鸟儿也发现云战是冲着它来的,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展开翅膀飞起来,但速度却是不及云战快。   被云战一掌劈到,小鸟儿立即飞射出去,最后落在了草地上。   旋身落地,云战看也没看那已经气绝身亡的小鸟儿,大步的朝着主帐这边走来。   秦筝深呼吸,脸儿煞白,看着走过来的云战,她猛地闭上眼睛。   “王妃?王妃?”顾尚文本还略显得意的盯着楚桓,这回王爷回来了,看他还怎么靠近王妃。结果,一低头,就瞧见秦筝双目紧闭。   楚桓赶紧掐秦筝的人中,顾尚文还想伸手去拦,另一个人比他更快。   云战大步而来,拂开楚桓的手。   “秦筝?”拍拍她的脸蛋儿,云战眉峰紧蹙。   “杀、、、杀了他。”秦筝没晕,只是太疼了。   “别急,他不敢再来了。”云战俯身,小心的将她抱起来,然后大步回帐。   楚桓看着他们离开,脚下一动,似乎也想进去。   顾尚文跛着脚一转挡住他,“楚相爷,这个时候,咱们不适合进去。”   无波澜的眼睛投注在顾尚文脸上,片刻后,转身离开。   顾尚文略显得意的哼了哼,便是秦筝死了,也和他楚桓没什么关系。   帐内,云战小心的将秦筝放在床上,她还是闭着眼,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气死、、、气死我了。”居然还敢跑来窥视她,太猖狂了。   云战也绷着脸,但一瞧她那气得睁不开眼的模样,也没办法生气了。   “近段时间他不会再来了,失了领地,他已成罪人了。”顺着她的胸口,不敢太过用力。   “这个王八蛋!”咬牙切齿,秦筝睁开眼,眼睛都是红的。   看着她,云战只能抚慰,尽管他觉得她说的对。   半晌,呼吸平复,秦筝双眼中的猩红也褪去。   “云战,气死我了。”看着云战,秦筝撅起嘴,忿恨褪去,只剩可怜。   戳了戳她脑门儿,云战面无表情,但唯独眼神很柔和。   “你这身体还没好,趁我不在,就着急的出去玩儿?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很大,得意忘形了?”果然,这训斥是避免不了的。   秦筝嘴撅的更高,“我无聊嘛,你也不在。”   “那我不是尽快的赶回来了。”为了尽快回来,这一天一夜他可是一刻都没休息。   “我以为你会很久才回来呢,所以,我就、、、”转了转眼睛,秦筝自己也气弱了,她确实心虚。   “所以你就,猴子称霸王?”看着她,云战也不忍责备。   “你才猴子呢。你们都能来回的走,我就只能躺在这儿。我感觉自己都要烂了,要是烂了,你还要我么?”后背锁骨还在隐隐的疼,这一装可怜就更打动人了。   “要。”斩钉截铁,让她不再有话说。   撇了撇嘴,秦筝又想起段冉来,这火气不禁的又往上窜。   “这个王八蛋,估计是来看我死没死的。云战,你一定要宰了他,给我解恨。”抓着他的手,秦筝一边瞪眼一边装可怜。   云战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亲,“别说了,我肯定会给你报仇。”   哼了哼,秦筝也撅嘴亲他,引得本想撤退的云战又低头吻她。   许久未亲热,这一霎,二人都有些难舍难分。   秦筝也很激动,激动的似乎伤口都不疼了。   云战单手撑着床,尽力不压到她,同时一手游移到她胸前,动情摩挲。   嘤咛出声,秦筝抬手搂着他颈项,什么受伤疼痛咬牙切齿都撇到脑后了。   唇舌自她的脖颈下滑,一路到她的锁骨处,云战忽然停下了。   秦筝双眼迷蒙,看着悬在她上空的人同样浓郁的双眼,她长长舒口气,“我很久都没洗澡了,是不是亲不下去了?”   云战撤开覆在她胸口的手,深深吸口气,然后摇头,“你还伤着呢。”   “我天然有香气,几年不洗澡也没味儿,是不是?”虽然没洗澡,但是她天天擦身,小桂没一天给落下的。   捏住她鼻子,听她这么夸自己云战也听不下去了,“臭美。”   “又臭又美,大将军王云战的癖好真奇怪。喜欢又臭又美的女人。”若不是身体不便,她一般在说这种话的时候,是手舞足蹈又气人的。   “先别急着气我,从现在开始,不许下床。若是还敢趁我不在私自下床,打屁股二十下。”说着,动手抬起她的腰,腰身微侧,屁股露出来,他一巴掌上去,打的秦筝痛呼出声。   “云战,你真打我啊?好疼啊。我伤口本来就疼,你居然还打我?”刚刚的美好气氛瞬间就没了。   “记住了,若有下回,这种力度的巴掌,二十下。”这一巴掌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警告,让她再敢胡作非为。   满面愁容,秦筝瞪着他,但瞪也没用,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   “我今天可是经历颇多,从一早的无限开心到火气攻心,之后呢,被你迷乱了心智,这会儿又被你用酷刑对待。今儿啊,黄历不对。”反正什么都不对,哪有这么对待病人的。   “你若是不出帐去玩儿,什么也不会遇到。”这才是真理。   看着他,秦筝哼了哼,算他说的有理。   “你刚刚说,段冉他失了领地,你做什么了?”这会儿,她能够平静对待这个名字了,刚刚她真是要被气死了。   “待你完全好了,就带你去看。”不想多说,但明显是他已经做了手脚。   秦筝眨眨眼,“你们开始攻进东齐的土地了?”看样子,是这样。   云战不语,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眸光深远。   “要真是这样,大元帅你做的好。还有那上官铎,一定要宰了他。”提起上官铎,秦筝那就是单纯的仇恨了。和段冉还真不一样,因为段冉是主谋,上官铎是个枪手。   “嗯。”这回云战回应,一个单音,却是气势岿然。   看着他,秦筝心里很踏实,不管能不能宰了上官铎和段冉,只要他答应了,她这心里就舒坦了。   这次私自出帐被发现,秦筝挨了一巴掌和一顿吻,受惩罚最重的是曹纲。   多无辜,但无辜也没办法,谁让云战又舍不得惩罚秦筝,这惩罚只能落在曹纲头上了。   罚了他一个月的饷银,一个月内,不准再将秦筝的轮椅推出来。   曹纲都接受,没一句怨言。   秦筝听说了也没什么不满,反正他罚曹纲饷银,她也可以偷偷的给他奖金,再说,反正都是云战的钱。   楚桓还没离开,而且,暂时来看,好像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顾尚文跛着脚暂时什么都不能做,于是乎,他就缠上了楚桓。   其实不是缠上,而是防止楚桓去缠着秦筝。顾尚文甘愿为云战的利益做任何牺牲,秦筝也属于云战的利益,所以势必要维护,坚决不能让外人染指。   他这番举动没人明白其深意,反正秦筝几天没见着楚桓,得知一直跟顾尚文在一起,她以为这顾尚文经历了一劫,然后转性了。   楚桓好歹也算清隽小生,皮肤整洁没痘痘没坑,这顾尚文莫不是相中人家了!   顾尚文是不知秦筝的想法,若是知道,这跛脚肯定会被气得更严重。他喜欢的是姑娘,而且永远都是姑娘,越多越好。   一摞被子放在脚下,秦筝的右脚高高的架在被子上面,脚丫子白嫩嫩的,脚踝处的肿胀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穿着单衣,躺在床上,秦筝嫌弃长发碍事,要小桂都给绑了起来。这绑的还是脑瓜顶,她躺在这儿看起来还算好,这要是坐起来了,估摸着就很搞笑了。   “小姐,觉得还热么?不如奴婢去给你做点果汁来?今天又有葡萄来了,新鲜的很。”坐在床边给秦筝扇风,这帐里确实很闷。   “我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就这么躺会儿挺好。你扇着啊,别停,太热了。”关键吃完了就想上厕所,她还得下床,太麻烦。   “成。”小桂扇的更起劲了。   不消片刻,外面有人进来,正是云战。   一袭劲装,包裹着挺拔魁伟的身材,帅的不得了。   秦筝歪头看着他走过来,一边故意的睁大眼睛,“大元帅,你好俊啊。”   “别油嘴滑舌,该吃药了。”他在这时候出现,自然是为了看着她吃药。   一听药,秦筝立即瘪嘴,她的痛苦来临了。   后面有人跟进来,端着药。而这人,则不是药帐的小兵,居然是李毅。   “李毅?许久没见了。”秦筝欢快的打招呼,这心情很好。   李毅则满目愧疚,将托盘给小桂后,他随后跪了下去。   “王妃,您受重伤都是属下当时领导不力,判断失误。现在王妃身体好转,请王妃责罚属下。”他是为这事儿来的,云战一直不让他来见秦筝,这事情过去将近一个半月了,这才让他来。   瞧着李毅跪在那儿,秦筝很是无语,撑着坐起来,绑起来的头发顶在头上四散开来,搞笑的很。   云战一瞧她那模样,抬手将她头发放开,弄成那样成什么样子。   “行了你啊李毅,我又没死,责罚你做什么?快起来吧。”罚什么呀罚?这是早就会发生的,她也早就知道了。   “王妃,您宽厚,不代表属下没有错,请您责罚。”他确实觉得是他的错。   秦筝无奈,扭头看向云战,云战也看着她,而且表明了他是不会管的,她自己做主。   “成,罚你也成。就罚你,这辈子对小桂一心一意,不能再娶她人。”这种惩罚,可以了吧。   李毅一愣,小桂也眨巴着眼睛盯着秦筝,这是、、、答应他们的婚事了?   “看什么呢?还不赶快谢我?”秦筝一笑,想抬手,结果一抬手臂那伤口就疼,又不得不放下来。   “多谢王妃。”李毅叩首,这人就是个男子汉,所以便是叩头也男子气概十足。   小桂将药放下,也麻利跪下,“谢谢小姐。”   “行了,别谢我了。不过呀,要想娶小桂,可没那么简单。李毅啊,你得求婚。”正好做给云战看看。   “求婚?”李毅不解,看了看小桂,又看了看云战,最后看向秦筝。   “求婚,就是求小桂嫁给你啊!自己想办法,最好有个爱情信物什么的。做的要好啊,我可会监督的。”反正,必须得求婚。彩礼什么的都不要,只要求婚。   “属下遵命。”李毅尽管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应了。   秦筝笑眯眯,还趁机瞄了云战一眼,让他好生瞧着。   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求婚?有这主意还不如要彩礼呢!   那二人重回甜蜜的出去,这边秦筝要苦了,因为,她要喝那比黄连还苦的药了。   云战亲自拿着,然后送到她嘴边,不眨眼的看着她。他那眼睛里有座大山,能压死人。   秦筝也反抗不得,只能乖乖的喝,苦的她胃都抽筋了,太苦了。   “一口气喝下去,不要尝味道。”指挥,云战代她捏住鼻子。   哼着,秦筝大口大口的喝,终于将一碗药喝光。   碗撤开,秦筝打开云战的手,打了个嗝,苦的她头晕眼花。   “吃糖。”一块糖凭空的变出来,云战给藏得深,谁也找不着。塞进秦筝嘴里,她纠结的脸立即舒展开,糖果然好吃。   “真苦啊!云战,这药我还得吃多久啊?”她现在可是连出汗呼吸都是药味儿。   “什么时候能跑能跳,就可以不喝了。”很简单。   叹口气,这样的日子,没头了。   摸了摸她散乱的长发,云战道:“不许再绑在头顶了,很丑。”   “不是碍事嘛,否则我绑它干什么?诶,现在我都能下床方便了,我可不可以去帐外转转啊?”这帐里白天太热了,热的她受不了了。   “出去可以,不过,得我在才行。”若是他不在,她又得意忘形,很容易抻着伤口。   “好,成交。”点头,这个条件行。   抬手抚摸她的脸蛋儿,所幸那些伤都好了没落下疤,否则,可不会有这么好的手感。   仰脸看着他笑眯眯,她那样子更是无敌可爱。   下午的草原更是热,不过,胜在风不断,将燥热吹走。   倚在云战身上,秦筝一小步一小步的走,扭伤的右脚现在能落地走路,但是不敢承受太多的力量。   所幸身边有云战,走路时她根本不用太多力气,只要跟着迈步就行了。   “哎呀,风真好,阳光也好,一切都很好。”眯着眼睛,阳光照在身上,另外一种暖洋洋,和军帐里的闷热根本是两回事儿。   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云战的脸庞诸多柔和,“是很好,但是不能贪多。”所以,一会儿就得回去。   撅嘴,尽管不愿意,但也没办法,“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在这大草原上狂奔个两天两夜。”   “嗯,在脖子上拴个绳子,腰上绑辆车,牧民冬天的贮草就靠你了。”这是将她比成了马儿。   “你才拉车呢!有我这么漂亮的姑娘拉车的么?”仰头看着他,现在想翘脚打他也没力气了。   “夸自己不会脸红。”自己夸自己漂亮,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夸自己干嘛要脸红?我了解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很得意,眉眼飞扬的。   薄唇微弯,他那模样俊的很,本是一座冰山,却是被阳光融化了的样子。   “诶,楚桓来了。这顾尚文,总跟在人家后面做什么啊?”一转头,看着不远处楚桓正走来。而顾尚文,就跟在后头。脚还有点跛,但仍旧不放弃。   回头,云战脸上的笑消失,脸庞刚硬,甚是迫人。   “楚相爷,这几日过的可好啊?这么几日不见,你还多了一个跟屁虫。”瞧着顾尚文那样子,一副一定不放开楚桓的模样,简直了,成什么样子啊。   “王妃,几日不见,你好了很多。”楚桓淡淡回应,对于跟屁虫,他没发表任何见解。   “王妃,您这么说我可不厚道啊!这楚相第一次来大营,很是烦闷,小生这也是为楚相解闷儿。”顾尚文站在了秦筝的另一侧,加塞儿似的。   上下的扫了顾尚文一通,秦筝摇摇头,“你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我就更不会信了。楚相啊,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别总跟在后头了啊。”   楚桓没任何表示,云战倒是多看了秦筝一眼,她知道的果然很多。   “诶,王妃您这话说的小生就伤心了啊。您都没问过楚相,怎么就知道楚相不喜欢小生?”看向楚桓,他这脸色吧,好像确实不喜欢他。   “别骗自己了,楚相就是不喜欢你。楚相爷,您还能在这儿待上多久啊?十皇叔没找你?”皇城那么多事,他这相爷能潇洒多久?   “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皇上已派人带来旨意,在下要回去了。”再言,看着秦筝也好了,他也该回去了。   “那真可惜,楚相您好走啊。”顾尚文假惺惺,听得出他可高兴了。   秦筝撇嘴,仰头看了一眼云战,没想这人也在看她,而且,那眼神儿还挺压人。   “那楚相一路走好,下次有机会,再来西南。”看得出,云战就等着她说这话呢。   “也希望那时,王妃不会再受伤了。”楚桓看着她,虽是面无波澜,但是背映着蓝天白云,他的眼睛似乎都是蓝色的,一望无际。   “我也希望不会有下回,但这老天说的算,谁知道呢。”看起来,她很无所谓。   “老天也不忍伤害王妃。”她这个模样,谁会伤害她?   楚桓这话一出,这气氛就有点变了。顾尚文一副我就知如此的样子,看了一眼楚桓,随后看向云战。   然而,云战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吧,这眼里还有点笑意。   顾尚文纳闷了,按理说,云战会生气才对啊!   “楚相爷这话说的好,像我这么冰雪聪明人见人爱的女人老天都不忍心伤害。所以,伤害了我的人,必定会遭到老天惩罚。”什么上官铎,段冉,都去死吧。   听她夸自己,楚桓的眼角拂过淡淡的笑意,不得不承认,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她,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看着楚桓,秦筝觉得这人真不错。尽管这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但胜在人家更光明磊落。而且,这装老成的毛病吧,现在看来没那么讨厌了。   盯了楚桓一会儿,秦筝扭头看向云战,发觉这厮居然满眼笑,而且吧,还笑的挺得意。   天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不过,他鲜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怕是,又想起什么好事儿了。   站了半个时辰,秦筝又被送回了帐里。云战下午有事,马上又得出去。   秦筝不想让他走,抓着他手不放,而且还抬起一条腿,费力的搭在他腿上,坚决不让走。   云战也不敢大力的甩开她,她现在就是瓷做的,碰一下可能都会碰坏。   “听话,我办完了事儿就马上回来。”雪山以北的山地里有急报送来,他得尽快去看看。   “不要,陪我。”不放手,她愈发的缠人。   云战倒是喜欢她缠人,这小模样可爱极了。   “听话。”俯身亲吻她额头,云战身上的气味儿很好闻。   眯着眼睛,秦筝很享受,“你刚刚笑什么呢?楚相爷要走了,你很开心是不是?”   看着她,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他忽然发现,他是个胜者。这种胜者要比在战场上更让人觉得畅快,有人觊觎自己的女人,但最后却是也只能觊觎。而且,还得看着她在他怀中,自己却两手空空外人一个,真是好笑。   楚桓是个人才他承认,但是,有些东西是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   “说呀,你高兴什么呢?”用脚趾头掐他腰间的肉,秦筝继续追问。   “高兴你的脚趾头居然比手指头还好使。”握住她的脚丫子,小小的,他一只手就握得住。   “哈哈,痒。”他用拇指摸她的脚心,痒的不得了,躺在床上笑,想挣扎又没力气。   看着她,云战也不由得弯起薄唇,最后摩挲她的脚两下,然后放开她。   “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了,我就回来了。”将她的腿放回床上,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秦筝长叹口气,又无聊了。   楚桓要在明天离开,今晚,大营中设下晚宴给楚桓饯行。   这种晚宴,军中很少有,因为,云战不喜欢这种宴会。   时节较好,晚宴就在外面进行,篝火旺盛,照的黑夜好像都亮了。   秦筝自然也得跟着凑热闹,不过身体不方便,所以坐在了轮椅上。   曹纲推着轮椅,朝着篝火那边走,远远地,瞧着那些兵士在唱歌,听得秦筝眉眼弯弯。   “唱的还挺好听,看不出来,这些人还会唱歌。”男人唱歌真是豪迈。   “这都是草原上的人唱的歌,他们在这儿时间久了,就都学会了。”曹纲近些日子路过草场,听见牧民在唱歌来着。   “真好听。”点点头,秦筝很喜欢。   走近了,曹纲推着轮椅走向云战。   那儿放了一排的椅子,云战与楚桓都在,还有大营中其他的将领。不过仍旧是少了一半儿的将领,他们都还在敌区呢。   “几位,都在呢。”身上裹着披风,秦筝笑眯眯的打招呼。   云战走过来,其余人也都站了起来。   “冷么?”看着她,除了那颗脑袋,身体都包裹住了,像个粽子。   “不冷。”笑得像朵花儿,黑夜里,她这张脸似乎都在反光。   “过来吧。”命曹纲推她到他身边坐着,然后听那群在烤肉的兵士唱歌儿。   秦筝刚落座不久,就有小兵跑过来,将一张张桌子摆在众人面前,之后,烤好的肉上桌,飘着香味儿。   自然会馋,但秦筝现在不适合吃这样的肉,也只能干看着了。   然而,却是有她的吃的,羊奶。   眼巴巴的看别人吃肉,她喝着羊奶,满心无奈,但最后只能叹息了。   听她叹气,云战不用问就知道她为何叹气。动手,用匕首挑开眼前的羊腿儿,割出里面最嫩的肉,然后扎在刀尖上送到秦筝嘴边儿。   “吃吧。”馋的可怜的小样儿。   张嘴就吃,秦筝仰脸看着他笑眯眯,“云战,你真好。”   眼里滑过笑意,最后还是告知,“只能吃这一口。”   眨眨眼,能吃一口也高兴。   那边儿烤肉的兵士还在唱歌,这边,却是说起了这几天敌区的事儿。   秦筝立即支楞起耳朵,这些天无论她怎么问云战,他都不告诉她。   听着,她渐渐了解,这几天,又和东齐发生冲突了。   而且,铁甲军已经占了东齐的珠梓山,那是两座城的面积。东齐现在正欲抢回,但冲突数回,仍旧没抢回。   而铁甲军,绝对是计划还要抢占,这战争是他们挑起来的,但结束,可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秦筝不由得暗暗冷哼,段冉不是会飞么?心计不是很多么?现在,还不是被云战打的落花流水。   心里绝对是畅快的,秦筝恨不得直接将东齐毁了,让这世上再也没东齐这个国家。   不过,那边在战争,云战一直在大营陪着她,似乎不太好。毕竟,他可是元帅。往时都是打头阵,这回反倒好像屈居二线自保似的。   而且,云战很关心前线。这与他们一说起来,就将她给忘了。   眨眨眼,秦筝无声叹口气,看起来,好像她拖了云战的后腿了。   看了秦筝一眼,却发现她在那儿撅着嘴呢,不禁扬眉,微微倾身靠近她,“怎么了?”   抬头看着他,秦筝眨眨眼,“我拖你后腿了哈。”   “嗯?”不解,她这会儿说什么呢。   “拖你的大长腿了,本来就长,这会儿让我拖的,又长了。”嘟囔着,秦筝虽是不想离开他,但是,她又不能总拖着他不是。   “说什么呢?又听到什么开始胡说八道了。”摸摸她的脑袋,云战的大手几乎将她的小脑袋都罩上了。   “现在前线挺激烈的哈,你还那么关心,可是现在却在这里陪着我。”小声,她也觉得理亏。   “待得你好了,我再去不迟。”尽管,他心里也挺急的。   略显失落,要是再这样几个月,她估计就得挨骂了。好不容易这铁甲军都承认她了,没准儿接下来就成了坏女人了。   “别想了,一切都是我做主。”低声安慰她,俩人在这边窃窃私语,就好像与其他人成了两个世界。   “那当然了,你是老大嘛,肯定没人说你。”她又不是老大。   薄唇微扬,云战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受了一回伤,这脑子也伤了。”   “你才脑子坏掉了呢。”嘟囔,秦筝不满。   揉揉她的头,云战转过脸,继续与部下讨论这前线的事。   这些事,楚桓是插不上嘴的,真刀真枪,不是朝堂上的权术之争,是不一样的。   蓦地扭头,相隔的三人,才看到了秦筝。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发直的看着前方,想心事的样子。   不过,便是发愣,看起来也充满了活力。   这边,秦筝回过神儿,感觉有人在看她,扭头,隔着人,视线与楚桓相对。   眉眼弯弯,秦筝慢慢抬手拿起面前的奶,冲着楚桓摇了摇。   楚桓几不可微的摇头,这加了料的奶,他可不喝。   做出遗憾的表情,秦筝撇撇嘴收回视线,暗叹这楚桓不懂什么叫做好东西。加了料的茶水只会让人拉肚,而加了料的奶,不止不会拉肚,还会有益健康。   晚宴迎来了最热烈的节目,那就是兵士跳舞。   这群兵将常年在这草原上,和牧民相当熟,而牧民跳的舞,他们也学会了。简单的动作简单的步伐,但是却整齐划一,这些人自己玩儿的也很欢乐。   秦筝笑得不行,这群人跳的还真好,而且相当豪迈,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云战,你也去跳两下。”扯着云战胳膊,秦筝怂恿着。   低头看着她,云战扬了扬眉,“想挨打?”   “嘿嘿,这不就是想欣赏一回你的舞姿么?大元帅这么俊,跳舞肯定也俊。”俊不俊的不知道,好笑是肯定的。   “安静。”捏了捏她的鼻子,让她安静。   嘻嘻笑,秦筝微微歪着身子靠着他。但是,这身体一歪,她伤口就有点疼,最后还是坐直了。   “还疼?”抬手垫到她后腰,给她些支撑,她能舒服一些。   “嗯。”点点头,秦筝压着他的手,他的手热乎的很,很舒服。   眨着眼睛看着他,幽幽的火光里,她那眼神儿像藏着一把钩子,钩着人的心。   云战眸色变深,垫在她腰后的手开始滑动,最后滑上她的屁股。   秦筝蹙眉,“拿开。”这都是人,而且这帮人眼神儿特别好。   虽是不想挪开,但最后,云战还是挪开了,不过,明显不会这么轻易完事儿。   直至半夜,这晚宴才完事儿,军营的晚宴,总是豪迈大气,没那么多杯杯盏盏,简单的很。   各自回帐,曹纲推着秦筝,等着云战,然后与楚桓告别。   “楚相爷,明儿你一早走,我可能送不了你了。在这儿祝你一路顺风,对了,这个小小礼物送给你。”说着,手从披风里伸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楚桓略有意外,向前一步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回去再看吧。”歪头,这绝对是‘好东西’。   楚桓点点头,“好,多谢。”   “不客气,希望你喜欢。”眨眨眼,肯定会‘喜欢’。   楚桓收着,旁边顾尚文一个劲儿的瞧,很想知道是什么。   “那我们回去了。”看向云战,秦筝朝他伸手。   抓住她的手,云战与楚桓互相点点头,之后离开。   轮椅到了大帐前,云战接手了推轮椅的任务,他还是第一次推这个,力气过大,轮椅上的人差点飞出去。   “哥哥,你轻点成不?还嫌我命大是不是?”抓着扶手,秦筝这小心肝蹦起来了。   “抱歉,我以为轮椅很沉。”道歉,同时进入帐中。   “在你手里,什么都不沉。”他这人力气大,一座山都能给扛起来。   将轮椅推到床边,云战绕到她面前,俯身,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   秦筝坐下,然后轻轻地抬手解开披风,“云战,你一会儿把小桂叫来呗。”   “做什么?”将轮椅推走,那轮椅在他手里的确显得挺小的。   “我想洗澡,我太难受了。”尤其这一抬手,身上的味道扑过来,她觉得自己这回是真要馊了。   转身看向她,云战没什么表情,灯火中,他的模样几分朦胧,但却又很吸引人。   “看我干什么?不让我洗啊?”走路不让,洗澡也不让,她这及得上他女儿了。   “可以,我给你洗。”小桂力气小,抱不动她。若是沉进水里,肩上的伤口泡了水,那就不妙了。   “你给我洗?不要吧。”耳朵不禁有点红。   走过去,云战抬手托住她下颌抬起来,让她看着他,“你昏迷时,不管是换药还是擦身降温,都是我做的。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晚了。”   尽管这些她都知道,但云战这么说出来,她还是不好意思,脸蛋儿也绯红一片,“云战,你是流氓。”   薄唇微弯,几分邪恶,“才知道?”   “你还承认了?总说我脸皮厚,你脸皮才厚呢。”无语,这人、、、   云战俯身,双手撑在床边,几乎与秦筝的脸贴上。   秦筝向后退了退,“你干嘛?”   “比厚脸皮,我还是甘拜下风。”他主动承认不如她。   “去你的。我要洗澡,别和我逗着玩儿了。”这没人的时候吧,他这气人的话特别多。   “行,一会儿叫人来送水。不如你告诉告诉我,送给楚相的是什么?”他很想知道,但,在外面时又没好意思问。   眨眨眼,秦筝摇头,“不告诉你。”   “真不告诉我?”微微扬眉,他要威胁了。   “嘿嘿,告诉你吧。一只蟑螂。”没办法弄加料的茶水给他,就来个恶作剧。   云战也无言,还有她这么送礼的。   “这回没问题了吧?大元帅,快给我弄洗澡水去吧。”看他一堂堂大元帅,还得伺候她洗澡,真有意思。   “遵命。”起身,云战去干活。这遵命二字,他可是十几年没说过了。   ☆、083、分开不舍、战事   热水被一桶一桶的送到帐外,之后云战亲自动手,将水拎进来,倒进帐中最里侧的屏风后的浴盆里。   坐在床上,秦筝看着云战自己动手干活,不禁也乐。   堂堂大元帅给她倒洗澡水,这传出去,她这面子可大了。   不过,想来大元帅能屈能伸,传出去被人议论,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往返了数趟,洗澡水也够了,云战试了试水温,正好。   走过来,他一边动手解开腰带,然后脱掉外袍。   “大元帅,您不会要和我来个鸳鸯浴吧?小女子现在身体不便,待得身体痊愈了,咱们再来不迟。”他一脱衣服,秦筝就忍不住的想看他。但太过*裸,又显得她好像很花痴。于是乎,嘴里说着不着边的话来调开自己的注意力。   “想得美。”云战淡淡的回了一句,以表高贵不可侵。   “切!你什么语气啊?好像我在肖想你似的。”这句想得美应该由她来说才对,反倒被他抢去了。   “难道不是?”走到她面前,云战伸出手,打算脱她的衣服。   一把捂住自己,秦筝睁大眼睛盯着他,“你干嘛?”   “洗澡不脱衣服?”扬眉,他满目光明磊落,同时也能让秦筝放松。   一瞧他那表情,人家没任何的不轨,自己这模样反倒挺自作多情的。   “当然脱衣服啊,但你也不能上来就脱我衣服吧。我自己脱,也能自己洗。”扶着床下地,她能走,只是不能走太快,手臂不能抬高,又不是废人。   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开,云战没说什么,只是也随着走了过去。   走至屏风后,那宽大的浴盆里温水满满,漾着热气,看起来很舒服。   秦筝拽开衣带,然后回头,云战正在看着她。   “转过去,别看我。”这样盯着她脱衣服,实在不好意思。   云战没转过去,只是挪开了视线,让人没办法再命令他了。   秦筝眨了眨眼,最后转过头,继续脱衣服。   脱掉外衣,裙子,之后薄薄的中裤,她身上也就几乎不剩下什么了。   因为肩上有伤,肚兜也没穿,脱掉中衣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所幸的是内裤还在。全身上下仅剩内裤,那么点布料拆开还及不上一条毛巾宽大,让她不禁的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进水,热意涌上来,秦筝忍不住抖了抖,脚踝还有点受不了。   进去后,慢慢坐下来,然后身子向后靠,靠着浴盆边缘,水正好的盖过胸部。   慢慢的伸手,将外面放在矮桌上的毛巾抽过来一条,略微费劲的整理着遮盖住了胸部。   这样,她就安心许多了。否则,真的很不好意思。   “喂,大元帅,给我洗头发。”命令,同时也是告诉他可以看她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她转过头去后,云战就一直在看着她。是担心她会滑倒出意外,当然了,顺带着,观赏一下别的。   挽起衣袖,那袖子下的手臂露出来,都是肌肉十分结实。单单是看着,也能感受那手臂所满载的力道。   拿过其余几条毛巾,盖住她的伤口,然后,将她的长发尽数撩到浴盆外。一个木桶放在外面,里面同样是热水。   长发浸在木桶里,云战动手给她洗头发,宽大的手,做起这些活来有些不协调,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做的很好,很细致。   享受着,秦筝也禁不住的嘴角弯弯,“给我揉揉头。”那样更舒服。   “不怕脑子会进水?”给做,但嘴上却不饶。   “云战,看我活过来了不爽是不是?又气我。”他才脑子进水呢。   云战不语,幽深的眸中却是带着笑,动手给她揉头,手指粗砺,劲力十足。   秦筝闭着眼睛后仰头,随着他揉,她一边发出颤抖的音儿。   看着她的小脸儿,而后视线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滑,随着她后仰头,某些被盖住的部位也半露。   毛巾盖着,也抵不住什么事儿,因为谁都知道,那毛巾很容易就会被扯掉。   手上做着活,眼睛看着‘风景’,头发很快洗完。   将长发放置没受伤的那侧肩头,随后云战起身,走至浴盆旁边。   手进水,搭在了她的腿上。   秦筝立即躲,同时抿唇看着他,幽幽灯火中,她几分羞赧。   也转眼看向她,云战面色沉定,眼睛也是如潭水一般幽深,看不出其中情绪。   “痒。”开口说了一个字儿,秦筝觉得要是不说话,这气氛就更奇怪了。   云战淡淡的收回视线,接着给她洗澡。   大手于腿上划过,那粗糙的掌心就及得上毛巾了,好用的很。   秦筝看着他,眼睛也不眨,脸蛋儿红红,不知该说什么。   洗到脚丫,秦筝不禁的笑,云战看了她一眼,那刚刚什么情绪都没有的眼睛里也含着笑。   “别摸我脚心,痒死了。”抬腿躲避,带着水哗啦啦的响。   云战抬手又给捉回来,“别乱动。”声线低沉,听起来,还有几分暗哑。   “痒!”要是不痒,她才不会动呢。   避开受伤的脚踝,云战转到了浴盆另一边,洗另外一条腿。   盯着他的手,从小腿滑到膝盖,然后是大腿,秦筝不禁的紧张,然后,开始并拢双腿。   感觉到她的动作,云战抬眼看她,秦筝略显无辜的眨眨眼,“差不多了。”再向上,好像就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   看了她几秒,随后云战拿开手。   然而,下半身洗完,就该洗上半身了,秦筝更紧张了。   “我自己洗吧。”动了动身子想要坐直了,然后自己动手。可是,她手上没什么力气,而且这动作一大,扯得伤口疼。   脸蛋儿纠结,秦筝又靠了回去,她是有心无力。   “还要自己动手?”看着她,云战淡淡问道。   “也只能劳烦大元帅您了。”她抬不起手来,根本就没办法自己动手。   云战一副就知如此的表情,随后大手入水,继续给她洗。   抚过她腹部,秦筝屏住了呼吸,低头看着他的手来来回回,然后越来越向上。   覆盖胸前的毛巾被扯掉,秦筝猛的闭眼,这种场景,她还是不要看了。   然而,云战却是让她很意外,便是不着寸缕,他也依旧很淡定的给她洗澡,是真的在洗澡,没任何不轨的动作。   闭着眼不敢看,但他的手经过了哪里,她可是清楚的很,因为完全有感觉。   水声稀里哗啦的,大概过了很久,云战再次开口,“可以出来了。”洗完了。   然而,秦筝睁不开眼,她实在是不想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模样。   拿着浴巾等了她一分钟,她还在水里一动不动的,云战深吸口气,随后弯身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用浴巾将她缠住,之后又查看了下伤口处,将上面的水擦干净,这才将她从水里抱出来。   贴在他怀里,秦筝这才敢睁眼,微微抬眼看向云战,这人满脸正气的模样,好像刚刚他什么都没看见,而她也没一丝不挂一样。   纳闷儿是肯定有的,这人都承认自己是流氓了,怎么这会儿反倒没一点其他的反应。   莫不是,她现在这模样反倒勾不起他兴致了?   脑子里一阵乱想,同时云战也抱着她回了床边,俯身将她放下,然后转身去给她拿来干净的衣服。   看着他背影,秦筝愈发的难以理解,这男人的心啊,还真是海底针。   拿着干净的衣服回来,云战还是那面无表情沉稳如山的样子,秦筝盯着他,湿发映衬下,小脸儿更是白嫩娇俏。   解开包裹着她的浴巾,那足以勾引人犯罪的风景出现在眼前,云战垂下眼眸,避开。   不眨眼的看着他,秦筝微微弯起唇角,看来他也不是无动于衷。   动作轻的给她穿上中衣,然后,系上带子。   那带子由脖子下一直到腰侧,一共六个带子,每个都要系上。   在系第三个的时候,也正好是紧邻某些部位,云战的动作也放轻,很明显是要避开碰触。   秦筝就在此时深吸一口气,然后,也就正好的碰上了。   云战手一顿,抬起眼睛看向她。   秦筝也一愣,她没想到还真碰上了。她只是想试试,自己对他还有吸引力没。   俩人对视,空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都凝结了。   “我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   俩人同时说话,之后秦筝摇头,极力否认。云战却是眸色幽深的看着她,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我啊!”睁大了眼睛,秦筝以表自己无辜。   “刚刚你害怕我对你如何,现下又开始主动勾引我,你到底想怎么样?”云战也有点不耐,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才没勾引你呢。”反对,但反对的没什么气势。   云战不语,只是看着她,那眼睛里藏着雷霆火,能瞬间将人燃烧殆尽。   咽了咽口水,秦筝垂下眼睛,最终还是她认输了。   大手抚上她脸颊,然后抬起,迫使刚刚认输的人看着他。   秦筝眨眨眼,似乎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没想错,下一刻,他倾身吻上来,热吻如风暴,攻城掠地,没任何迟疑。   秦筝闭上眼睛,想抬手搂着他,但手臂使不上劲儿。   将她放倒在床上,云战的吻更激烈,同时,另一只手钻进还没完全系上的中衣,抚上他刚刚碰触到的地方。   秦筝忍不住嘤咛,她开始头昏脑涨了。   唇舌下滑,由脖颈一路向下,云战被秦筝惹得尽数爆发。   他本就是在忍着,觉得她在害怕,所以,他一直目不斜视,也干脆君子到底。   但谁知道,这女人又忽然来劲了,那也就别怪他忍不住了。   抬起手,秦筝本想将云战从她的胸前推开,结果,这手臂抬起来她就被疼的一哆嗦,也哎呦的叫出了声。   下一刻,某个人也停止了攻势,抬头看着她,“又疼了?”   秦筝点点头,随后看向他,他那满眼的慾色却是把她吓了一跳。   赶紧又闭上眼,秦筝不敢看他,“云战,你转过头去。”好像就要把她吃了一样,太让她不好意思了。   云战扭过头,深吸口气,之后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浓郁逼退。这也不能怪他,他已经尽力了。   “真的疼,刚刚那一下,好像这条胳膊要掉了似的。”也怪不得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皮肉好了,但骨头根本就没好。   抬手扶着她坐起来,云战也顺势的离开她的身体,动作十分快的给她穿上衣服,然后转身离开大帐。   深深呼口气,秦筝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着火了。   片刻后,已经睡下的小桂进来了,还有些睡眼惺忪。   “你这丫头怎么过来了?”看来,云战是没办法再继续给她穿衣服了。   “王爷说小姐要更衣。”走过来,看了一下秦筝穿的中衣,是干净的。然后扶着她躺下,接着给她更换下半身的衣服。   “他人呢?”莫不是,洗冷水澡去了?   “奴婢瞧着王爷朝医帐那边走过去了,可能是给小姐取药去了。”小桂回答,仍旧还有点迷糊。   换好了衣服,小桂站在床边,没有吩咐她也不敢走。   “行了,回去睡觉去吧,我这儿没事儿了。”瞧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这困的不一般。   “是。”转身离开,走出大帐的时候差点跌倒。   这呆呆的,还挺可爱。秦筝也忍不住笑,小桂这算是被云战坑了。本来他包揽的事儿,最后做不下去了,还得麻烦小桂。早知如此,当时又何必他自告奋勇的给她洗澡?   对于两个人来说都不平凡的一夜过去,待得太阳当空时,秦筝才悠悠转醒。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尽管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互相拥抱着睡,但知道云战在身边,她心里很踏实。   而睁开眼时,身边的人已经走了,这大床上仅有她一个人。   “来人啊!”想起身,手臂用不上劲儿撑不起来,只能喊人。   不过一分钟,小桂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小姐,您醒了?”   “扶我起来,这一夜也没动一下,我要僵了。”就好像姨妈来的那几天似的,冥冥中她就能控制自己不乱动。而以前没受伤姨妈又没来的时候,她睡着了就无法无天,好像自己就放松了。   小桂扶着秦筝坐起来,将被子叠起来放在她背后靠着,十分麻利。   “诶,楚桓今儿是不是走了?”才想起来,楚桓今天就离开了。   “是,一早就启程了。”小桂是眼看着他们离开大营的。   “真遗憾,没告别。”再见面,就说不准什么时候了。   小桂看了看秦筝,随后笑起来,“楚相一走啊,顾公子倒好像很伤心的样子。直接回了大帐,到现在也没出来。”   “伤心?不是伤心,是开心。这回可能睡个安稳觉了,他现在肯定睡觉呢。”也不知楚桓哪里让他看不顺眼了。估摸着,人家年纪轻轻能当上丞相,他嫉妒。   “反正奴婢觉得顾公子是挺反常的,但看不出他是伤心还是开心。这段日子,他总跟在楚相爷的身后,楚相爷也肯定早就烦了。这回走了,总算甩开他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顾尚文天天跟着楚桓,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但又猜不出为什么。   “他没什么可研究的,云战呢?”这家伙肯定会送楚桓,但不会送很远。   “王爷送楚相爷回来之后就与几位将军会和了,想来是商议前线战事的吧。”想起那深山里还在打仗,小桂就觉得有点像做梦,在这儿,是一点都感觉不到。   “前线的战争也不知怎么样了,咱们也听不到任何风声,还真是让人着急。”她也着急,很想去前线看看。   小桂叹口气,“小姐就别急了,等您养好了伤,就能亲自去看看了。”李毅前些天也去了一趟前线,但具体怎么样,李毅也没说。想来和她说也没什么用,说了也是浪费口水。   “不争气啊,手臂到现在都没力气。来,你帮我抬,得锻炼锻炼这筋,否则到时抻不开了。”示意小桂帮忙。   小桂是肯定不敢的,这一个不注意再给弄坏了,可完了。   “害怕?没什么害怕的,慢一点就成。”她自己抬手臂,与身体呈九十度的时候,这后背就开始疼了。   拧眉,这种疼,还是能忍忍的。   “小姐,您快放下吧。现在还是不成,到时好了之后您再练。”这要是抻坏了,可麻烦了。   再上扬一下,就不行了,没力气,根本抬不起来,最后放弃。   “奴婢去将饭菜拿来,之后您喝药。按时吃药,早晚都会好的。”现在说别的没用,吃药是头等大事。   秦筝也默认,只能吃药了,也没别的招儿。   这药啊,是秦筝的仇敌,闻到味道,她就觉得要吐了。   一口气的喝下去,满嘴苦味儿,眼前一片黑。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闭着眼睛,秦筝长叹,她是受够了这药汤味儿了。   “痊愈了,也就到头了。”云战的声音在帐门口响起。   睁开眼,秦筝看过去,“回来了大忙人!”   “吃糖。”走过来,伸手递到她嘴边儿,一颗糖又变出来了。   吃进嘴里,秦筝上下的看他,“你到底把糖藏在哪儿了?”真是神了,她一直都没发觉到底藏在哪儿了。   云战不语,摆明不会告诉她。糖是好吃,但也不能多吃。   “不告诉我算了,我还不稀罕知道呢。”反正他不会偷吃,到最后都会进她的嘴里。   “天气不错,要出去走走么?”看她如此无聊,云战道。   “出去走走当然好。不过,今儿由你这么主动的说出来,你不会又要告诉我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了吧。”猜的很准。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似乎也没想到她这脑子转的还挺快。   “嗯,今晚我要连夜离开。”前线,他已经很久没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应该很快。   “尽快明晚。”他尽量。   “好吧,最好说话算话。我要是好了,就能跟你一起去了。”但谁让她这还伤着呢。   “嗯,待得你痊愈了,就带你去。”摸摸她的头,在他的手掌中,她如此娇小可爱。都说掌上珍宝,大概就是如此。   傍晚时分,云战就离开了,说是明晚才能回来,这一天一夜,听起来感觉好漫长啊。   “小姐,您今晚想吃些什么?还有,今晚还洗澡么?”看着秦筝百无聊赖,小桂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吃什么都成。洗澡?昨儿洗了,今天就算了吧。”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桂叹口气,“那奴婢去瞧瞧,今晚有什么好吃的。”话落,转身离开。   看着小桂离开,秦筝倚靠着被子,愈发的觉得没意思。   这云战在吧,时间好像过的很快,但不在,觉得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似的。   无声叹息,秦筝猛然觉得自己好像现在真患病了。患上了离开云战会闷死的疾病,而且无药可医。   翻了翻眼皮,她这病可有点丢脸,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可都得笑话她了。而且,云战肯定会很得意。   这病,怎么也得让云战患上才行,离开她就半死不活。   蓦地,帐外传来声音,“王妃,小生能进去么?”是顾尚文。   “你跑来做什么?腿脚不好使还不歇着,不怕到时真变成跛脚啊?”这小子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了,这会儿反倒精神了。   “王妃,小生这脚啊,好的差不多了,也不会变成跛脚。小生能进去么?”看来,他还真是有话要说。   “进来吧。”懒洋洋的回应,看得出秦筝一点兴头都没有。   顾尚文进来,穿着长衫,看起来清秀无害。   “王妃,您今天觉得怎么样?”看着秦筝靠在那儿,估计她想自己坐着还是不成。   “昨天那样呗。我看你这跛脚倒是好了很多,是故意撑着走路不跛啊,还是真的好了?”若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是好了。小生这脚是扭到了骨头,能敷药。王妃的脚,是骨头连着筋,敷药不成,恢复的会慢一些。”都说久病成医,他已差不多半个医生了。   秦筝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瞧了一眼自己的脚,然后点点头,“原来如此。”   “王妃不用急,好好养着,很快就好了。”自己找椅子坐下,顾尚文根本不客气。   “行了,别与我说这些废话了。说说你想干嘛呀?”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小生就是想来看看王妃是不是很无聊,王爷出营了嘛。这一看,王妃还确实是有点无聊。”眼角眉梢写满了无聊二字。   “你看到的都没错,我很无聊。”这是事实。   “所以,小生就来给王妃解闷儿了。”想跷二郎腿,但是,目前这腿脚不利索,完成不了这个动作。   “解闷儿?还想给我跳支舞?”秦筝调侃他,这人肯定有别的想问的。   “这要是没瘸之前,小生绝对能跳两下。关键现在不成了,跳不起来。”晃了晃自己的瘸腿,没办法。   秦筝给予一声呵呵,随后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额、、、是关于小生这劫难的。您看,这往后,小生还用不用再脖子上套着铁片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一直都在担心这个。但秦筝受伤严重,加上云战也在,他不敢来问。   “放心吧,你这一劫算是过去了。往后不用再戴着那狗项圈了,当然,除非你有特殊的癖好,喜欢戴那就戴喽。”他这一劫能平安过去,也是用她的命换来的。想来,她还真及得上救世主了。   “有王妃这话,小生就放心了。那东西,谁也不会喜欢戴着。”而且,她都说了,狗项圈。   “没问题了吧?那就赶紧回去吧。”和他磨叽也没意思,有这时间她还不如用来想云战。   “嗯,小生还有个问题,就是,王妃送给楚相的到底是什么礼物啊?楚相离开时,可是带着呢。”他是真的很好奇。但奇怪的是云战并不在意的样子,难不成他问过秦筝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值得他关注。   扬起眉尾,秦筝瞧着他那八卦的样子,很想踹他一脚,但奈何现在腿脚不好。   “我送楚相爷的东西你也想得到一份?”这很容易弄到,想要的话也可以给他。   “这也可以么?”顾尚文虽是觉得不妥,但他太想知道了。   “当然。你若也想来一份,那就先回去吧,然后一会儿我让小桂给你送去。”这种礼物,要多少有多少。   “那小生在此多谢王妃了。”站起身,顾尚文拱手一礼,这心思总算要了了,否则他睡不着觉。   “不客气,回去等着吧。”保证是一份惊喜。   “小生告退。”转身离开,走这一趟,他圆了心事。   秦筝十分守信用,果然命小桂给顾尚文送去了和楚桓一样的礼物。甚至,连那盒子都是一样的。   小桂临走时,满眼笑意,看起来极为开心的样子。   顾尚文虽是也疑惑,但耐不住这好奇心,回到帐里打开,之后从帐里传来的就是一声大叫。   小桂走出去好远还在笑,居然还有人讨要这东西的,真是神经不正常。   无聊的一夜过去,翌日秦筝早早醒来,睁开眼就了无睡意,再也睡不着了。   真是没想到,云战现在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他不在,她居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唉,哪儿说理去呀!   不过,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这种事还会继续,秦筝不想闷在军帐里等着天黑。这一大早的到天黑,可是要很久呢。   坐上轮椅,曹纲推着,小桂拿着水跟在一旁,三人就这么出营了。   守卫虽是想拦着,但又都不敢吱声,最后眼看着他们就出去了。   “这草原真好,要是我会骑马呀,就更好了。”奈何她不会啊,想想自己还真笨。   “待得小姐的伤好了,就请王爷亲自教您。”小桂在一旁说道。   “教我?会把他气死的。”情侣之间最好别有这种互相学习的节目,否则,必定有一个发火。   “为什么?小姐你又不笨。”小桂觉得这种事挺好的,单是想想就甜蜜。   “和笨没关系,不如你就让李毅教你骑马试试,看他到时会不会发火?”那时云战教她用匕首,他都藏不住火气了,更何况骑马。   小桂还是不信,不过想着和李毅学骑马,她还是很期待的。   曹纲倒是觉得秦筝说得对,不是专职做人家师父的,就没有那个耐性。   朝着草场走,其实他们也走不出多远,距离大营很近,这附近又都是铁甲军的士兵在巡逻,很安全。   “唉,我就想着我这伤什么时候能痊愈。痊愈了,我就去前线看看,真是很好奇。”扭头往雪山那边看,在这儿,除却进入云层的雪山,什么都看不到。   “到时,属下与小姐一同去。上次,您回皇城,属下就没能跟随在您身边。后来遇袭,也没人保护您,说起来,还都是属下的错。”早就知道有家人在身边会分心失职,他就不把妻儿接过来了。   “这又来一个自怨自艾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早就知道会受伤。”就算他们都在,她可能也躲不过。   “无论如何,以后属下不会离开您身边。”有过一次,就足以证明他这个护卫有多失职。   “你老婆孩儿都不要了?不离开我身边那是不可能的,云战都做不到。”往雪山那边看,也不知他现在在干嘛呢。   曹纲不语,秦筝这话说的是事实。   顺着秦筝的视线看过去,小桂轻声叹口气,战场就在那里,但是没亲眼见到,还是觉得遥远。   不禁回想起遇袭那天,现在她的记忆也是零散的,但那就应该是战争了。可战争对她来说,还是很散乱的。   云战说是傍晚回来,但是却没回来。秦筝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他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她没什么可说的。   心下似乎早就有预感,云战今晚都不会回来。明天?或许明天晚上吧。   秦筝的猜测,是准确的。云战在他答应的归期时并没有回来,看来,这前线真的是有事发生。   这大营里肯定也是得到了急报,但势必不会告诉秦筝。不过,秦筝却也能猜测出一二。   而且,司徒先生带着医帐里的几个军医,离开了大营,去往前线,看来,在这一天两夜里,那里发生了冲突。   秦筝心下着急,但面上却愈发的镇定,连小桂都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日上中空,秦筝坐在轮椅上,在太阳底下晒着阳光。   小桂站在一边,也陪着晒着。   曹纲站在远处,看着前线的方向,作为热血男儿,谁不想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啊!便是会流血,那也很向往。   顾尚文从军帐间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秦筝,一步步走过来,他这腿脚若是细看,还是有些不灵便。   “王妃。”喊了一声,引得了秦筝的注意。   “顾尚文,有听到前线的消息么?”他爹那天也跟着云战一同走了,这战场也不知如何了。   “昨天中午时分发生了冲突,之后东齐退走,不想又杀了个回马枪。”他果然都知道。   “然后呢?”云战没事儿吧?   “然后?然后王爷迎战,敌方是上官铎。”这才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   眼睛睁大,“上官铎?宰了他没有?”   顾尚文摇摇头,“宰了他可不容易,他身经百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算知道现在有个段冉,但上官铎仍不可小觑。   “云战没受伤吧?”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王爷没受伤,但他伤着了上官铎。可惜,没将他斩于马下,真是可惜。”摇摇头,没看到那一场激烈的战斗真是可惜,也可惜没杀了上官铎。   放下心,秦筝深吸口气,“伤着了他,也算给他个教训了。他也没杀了我,只是重伤。”   “那这也不算扯平,杀了他才算扯平。”顾尚文所说的,绝对也是云战心里所想。   “这话要是由云战来说,我会更高兴。”顾尚文这满身书生气的,说出来实在没气势。   顾尚文无奈,“成,算小生多嘴。”   “咱俩现在是废人,也只能多嘴了,没其他作用。”他们俩现在绝对是相看两生厌,因为,对方就是镜子。   顾尚文耸耸肩,也表示无奈,虽然没用,但也不能去死啊!   日落西山,云战还没回来,秦筝已经很淡定了。最起码知道了前线都发生了什么,而云战,也好好的没受伤。   吃过药,睡下,小桂坐在床边看着她好像睡着了,也离开了。   其实秦筝根本就没睡着,待得小桂走了,她也睁开了眼睛,盯着床顶,眼睛发直。   自从受伤了之后,她就再也没试探的看过任何人,更别提自己了。   现在,她还真想看看自己,看看自己什么时候能痊愈满地跑,能跟着云战去前线。   但努力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果然,看自己就是随机的,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来了。   不过看不见也挺郁闷的,她是真想看看。   长叹口气,闭上眼,睡觉。   烛火幽幽,她也渐渐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其实神思还是有些清楚的,但另一半的神思已经入梦了。   有些动静传进耳朵,像真实发生的,又像梦里的。秦筝想睁开眼,但是又不想睁开,眼睫颤动,眼珠也在动。   蓦地,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脑门儿,秦筝刷的睁开眼,这凉意证明不是梦。   连夜赶回来的云战眉眼间略带疲色,不过瞧着秦筝那受惊吓的模样,他忍不住眸子浮过笑意,“吓着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刚刚做梦还梦见你回来了呢,看见你走进来了,然后我睁开眼睛才知道那是梦。这回不是梦了,这手这么凉。”一下子就把她的睡意赶跑了。   “不是做梦。”知道她会着急,事情解决完,他就立即回来了。   “很累吧,感觉你眼睛都睁不开了。快,来睡觉。”向里侧挪了挪屁股,要他赶紧睡觉。就是铁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嗯,我换衣服。”两天没换衣服,都脏了。   看着他换衣服,秦筝这心里也终于踏实了,不会再做真假糊涂的梦了。   脱下衣服,云战背对着床,那结实的脊背露出来,看的秦筝忍不住唏嘘。   烛火幽幽,不过却是注意到,他肩膀那里一块青。   “云战,你的后肩被打到了?”要不然,怎么会变成青色的了。   “嗯。”随意的回应一声,这根本不算伤,云战也丝毫不在意。   “这就证明,你不是铁人,被打了也会青紫。”在她眼里,他就是一铁人。   穿上衣服,云战走回来,上床,躺下之前,抚着她的脸蛋儿在她唇角轻吻了下,“不疼,别担心了,睡吧。”   眨眨眼,秦筝表示明白了。但不疼是不可能的,都青紫了怎么会不疼?只是他比较能忍,疼也不说疼!   在她身边躺下,云战闭上眼睛,不过片刻,他就睡着了。   他这么快入睡,还是第一次,让秦筝也诧异了下。   果真是太累了,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睡着。   还自诩轻度睡眠,这模样叫轻度睡眠?被拖走都不知道。   歪头看着他,秦筝了无睡意,就这么看着他感觉也很好,觉得看一夜也不会累。   ☆、084、心疼、前线   前线的战事,一直在继续。东齐想要夺回被铁甲军占据的山地,但是经过数次冲突,还是没有抢回去。   而铁甲军,也是打定主意必定要再继续抢东齐的地盘儿。他们先挑衅,这后果也必定他们自己吃。   这大营就是个后备储藏库,每天都需要往前线送粮草,而且绝对不会有克扣的事情发生。   这储备很丰富,不止原来铁甲军的储备,还有皇城送来的,更是充足。   这大营的西侧秦筝从来没来过,这次来,也终于知道,这西侧是储备库。   数十座最大的军帐里,都是粮草,满满当当。   正赶上今天要往前线送粮草,兵士在搬运,其中搬运最多的是盐。   在军中,盐是很重要的东西,人不吃盐,那就没力气。更何况要打仗的战士,那更是离不开盐。   此次皇城送来的粮草中,最多的也是盐。   看不见袋子里的盐,但是能闻得到盐的味道,大海味儿。   没坐轮椅,秦筝也在锻炼着走路,身边有云战扶着她,走路完全不费力气。   “其实就是你不来,他们也不会作弊。盐这东西,私藏起来也没用。”云战尽管是没看着他们,但那眼神儿也让人觉得,他就是来看着他们的。   “怎么没用?粮草跟不上时,喝盐水也能保持体力。”云战淡淡道。   “喝盐水?你们喝过?”听这意思很有经验。   “嗯。”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云赢天也克扣边关的粮草,还在打仗,粮草不足,不管战士还是云战,都吃了很多的苦头。   秦筝无话可说,再说下去就显得她很无知很娇贵了。   看着他们搬运,粮食也是少不得的,米面具备,尽管都不是最上等的,但绝对也不是最差的。   这些东西都搬运完,又开始从医帐搬运药材。   药味儿飘过来,秦筝有些受不了这味道,这些日子她喘气儿都是药味儿。   “受伤的人很多么?”司徒先生都过去了,想必是不少。   “有战争,就有流血。”这没什么可说的。   “听你一说啊,我都惭愧了。”她被精心照顾了这么久,好像太娇贵了。   闻言,云战低头看着她,幽深的眼眸在阳光下恍若有水在流动。   “你又不是在前线打仗的兵。”再说,她是女人。   翻白眼儿,秦筝瞪他,“看不起我?”   云战不语,只是扬了扬眉,气得秦筝想跺脚踩他的脚。奈何,现在这腿脚不太灵便,不敢用力。   “看得起你,这么聪明。”最后还是说她爱听的话,但话中的真实性可待琢磨。   “我聪明是我自己的事儿,谁要你看得起啊,自作多情。”秦筝自有话等着他,反正是不能输。   若是以往,云战肯定也会继续接话打击她。但现在看在她受伤的面子上,也就任她了。   往回走,慢腾腾的,其实主要是锻炼秦筝的脚。   但倚靠着云战,她也不用费力气,所以看起来还成。   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儿,这样总靠着云战算什么锻炼啊,走着走着停下来。   “云战,让我自己走试试。”松开他的手臂,两条腿均分身体的力量,右脚的脚踝就有点受不住了。   骨头有点疼,不过暂时还可以接受。   “看,还成吧。”显摆,秦筝冲着云战笑眯眯,随后向前迈步。   左脚迈出去,还好,右脚。   好像没什么意识,自动的就将力量坠在了左脚上,然后右脚是拖过来的。   仰头盯着云战,秦筝摇头,“我这自动的就成了跛脚了。”   “多走两步。”在云战看来还好,这已经恢复的很快了。她筋骨都有损伤,愈合本就很困难。   “走两步,没病我就走两步。诶,我这不仅能走,我还能跑呢。”自言自语,故意拉长音调,她迈出去两步就想试探着跑。   结果,要跑的那只脚还没出去,后脖领就被云战扯住了,“跑什么跑?走没学会,就想跑了。”   被拽回去,秦筝自己也乐,“我学范伙夫呢,太逗了。”   “谁?”将她拎到自己身前,云战垂眸看着她,因着面无表情,所以看起来让人很有压力。   “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特逗。我这脚啊,还是有点疼,承受不了我身体的重量,你说我减减肥成不?”自己出主意,但都是馊主意。   云战也无语,这小脑袋瓜儿里也不知都在想什么。   “当前之事,按时吃药。”这是最主要的,伤能不能好的快,全看是否按时吃药。   撇嘴,秦筝无语,他的主意,那肯定就是吃药。   倚在他身上走,抬眼看着远方,视线越过营地,那就是无边无际的草场。   虽然在这儿是看不见牛羊成群,但那时见过,现在想想也觉得壮观好看。   “云战,到时我好了,你教我骑马?”有兵将回营,骑着马狂奔而来。   云战直接拒绝,“你太笨,找别人吧。曹纲有耐心,要他教你。”   “你才笨呢!我就说情侣之间是不能互相教授的,否则肯定会发火。”说她笨?她才不笨呢。   “若是你聪明,我肯定不会发火。”奈何,她不适合那些费体力的。   翻白眼儿,但又无法对他怎么样,最后也只能瞪他一眼以示不满。   但白眼儿对云战来说,不痛不痒,就是她瞪上一天,对他也没任何影响。   护送着粮草的队伍出营了,大队伍像一阵烟似的,很快离开。   站在帐前看着,云战的视线一直跟着,看那样子心都跟着飞去了。   秦筝在旁边仰头瞧着他,不禁的摇头,男人的心啊!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你要是放心不下前线,那就去吧。”她也不能总霸占着他不是。   闻言,云战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身边的人儿,云战微微摇头,“陪你。”   慢慢眨眼,秦筝叹口气,“你的腿可是越来越长了,被我拖的。”   薄唇微扬,云战搂着她的腰勾进怀中,低头在她的发顶亲了亲,“不是总在羡慕我腿长么,现在是不是更羡慕了?”   “哥,你的腿都成了俩高跷了,我羡慕个头啊。”以前的事儿他倒是记得清楚。   “我不是你哥。”淡淡回应,之后搂着她进大帐。   秦筝基本上就是被他拖着,根本不用自己费力气。   虽是云战说陪着她,但还是免不了要去前线,而且,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尽管他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秦筝的脚也逐渐的好了,虽不能像以前一样健步如飞,但是正常走路都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走太长时间,否则脚踝还是会疼。   而肩膀,则还需要养,她现在右臂不能用力,但是已经能够抬起手臂了,这也算最大的恢复。   能有这种进展秦筝已经很开心了,前些日子像个废人,现在终于正常了。   而能正常走路了,她就很想去前线看看了。但云战不准,说是路途很奔波,不适合她去。   已经拒绝她几次了,秦筝开始还能接受,到后来已经无法接受了。每次他说,她都觉得他在念咒。   用咒语给她洗脑,最后全听他的,让她成为被支配的傀儡。   这话若是被云战知道,肯定会生气,他是为了她好,反倒成了洗脑的了。   秦筝很想去,因为顾尚文已经去了。他那腿脚的都去了,她这腿脚的就更能去了。   但奈何,云战不带她,此次又自己走了,留下她在帐里长吁短叹。   “小姐,您就别生气了,那前线有什么好的?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小桂难以理解,上次遇袭使得她到现在都有阴影。   秦筝摇头,“你不懂,到时也无需你跟着我,就在这营地里乖乖的等我吧。啊,不对,是等李毅。”   李毅也去前线了,所以都在忙,只有她是个闲人。   小桂笑笑,随后小声道:“小姐,您上次说要李将军向奴婢求婚。他好像,正在准备呢。”   “真的?”一听这个,秦筝立即来精神了。   小桂点点头,“前几天他回来,拿着个东西神神秘秘的。奴婢想看看是什么,他说什么也不给奴婢看。但后来说露嘴了,说迟早会送给奴婢,到时再看不迟。”   秦筝夸张的唏嘘,“真是不错,让人很期待啊。别说,李毅这情商也挺高啊,还会吊人的心。”   小桂自然很期待,同时也有些害羞,“小姐,你说李将军到底在准备什么呀?”   “我那时说,要送你定情信物,兴许,是信物吧。一般来说,信物都要坚硬永恒,放置许久不变。没准儿啊,是什么珠宝。”能保存很久,又有价值的,也就珠宝了。   小桂点点头,觉得秦筝说的有理。   “小姐,那王爷送过您什么呀?”看秦筝很有经验的样子。   “这个。”指了指头上,一根玉钗。   这个小桂知道的,而且看起来挺值钱的。   “只有这一个?”那就没别的了?   “没有了。”摇摇头,云战是个绝对的大男人,心没那么细,能送给她一根玉钗都让她颇为惊讶了。   “就是不知李将军会送给奴婢什么,很可能会学王爷。”都说跟着谁像谁啊。   瞧着小桂,秦筝笑,“瞧把你期待的,你呀,得装着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到时他送给你了你也别表现的太喜欢。”   小桂似懂非懂,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听秦筝的。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也未必能用上。就按照自己的来吧,反正还是得装着点儿,别把自己暴露的太快。”这东西,想自控还真挺困难。云战那么能自我约束的人都控制不好,更何况他人呢。   小桂还是不太懂,不过,她会学秦筝。主子什么样,奴婢就什么样,这是定律。不管任何方面,她都学秦筝,就不会出错。   这次,云战在前线待了三天,又是于夜晚之时回来,而且,是和李毅一同回来的。   李毅回营之后,就直奔小桂的营帐去了,云战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觉得不可理喻。   同时,他也想看看,这求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进帐,那个女人正躺在床上翘着腿儿优哉游哉呢。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腿脚痊愈了。   脚步无声的走过去,云战抬手抓住她的脚丫,把秦筝吓了一跳。   大叫一声,然后扭头看向床尾,那走了三天的人回来了。   “哎呀,吓死我了。干嘛呀你?回来就吓唬我。”一看是云战,秦筝立即哼哼,之后满床打滚儿。   “想什么呢?这次,不是在想我吧。”往时,他回来了后,秦筝总是会很惊喜的样子。   “当然没想你,总想你我不就想疯了。”翻身坐起来,秦筝看着他,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   “那现在想谁呢?”旋身坐下,云战抬手搭在她小腿儿上,轻捏两下。   “在想昨晚梦里见到的美男,美貌又害羞,我摸他一把,他就脸红了。哈哈,想今晚还在梦里见见他。今晚,我就得扒他的衣服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做流氓的梦想。   云战扬了扬眉,“你确定那是男人?”会被女人扒光衣服,也叫男人?   “当然是男人,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生。”起身向前,秦筝抬手捧住云战的脸,他这脸,可没白嫩小生的属性。   “醒醒吧,别做梦了。这西南,就没长的白嫩的男人。”戳她脑门儿,较为用力,惩罚她嘴上出轨。   “干嘛戳穿我的梦?你赔我的白白嫩嫩。”说着,一转屁股骑坐在他腿上,之后歪头啃咬他的脸。   云战微微仰头想躲避,但她就像几天没吃饭了似的,根本甩不开。   秦筝来劲,捧着他的脸到处啃咬,弄了云战一脸的口水。   最后啃咬至他的唇,云战也得以配合,搂住她回吻。   搂着他颈项,秦筝开始低声嘤咛,惹得云战开始抚摸她。   这边正浓,猛的从外面传来将士的惊呼声,那惊呼很是高亢,显然是看见乐子了。   俩人的深吻也停顿了下,秦筝收回自己的舌头,然后抹了抹唇边的口水,“干嘛呢他们?”   云战眸色浓郁,搂着她腰的手再次收紧,让骑坐在他身上的人更贴近自己。   秦筝立即脸红,推了他一把,“耍流氓呢?”   薄唇微扬,云战在笑,“勾引我?”   “我可没勾引你,是你控制不住自己。走,咱们去看看,他们在外面做什么呢?”翻身下去,秦筝很想去看热闹。   任她下去,云战抬手拽了下袍子,遮盖住自己身体的尴尬。   穿上鞋子,秦筝将云战也拽了下来,俩人一同走出大帐。   一出来,瞧见的场面可是不得了,惊讶的秦筝连连发出怪叫。   “李毅求婚了!李毅求婚了!”好像她自己求婚似的,高兴的不得了。   云战早就知道,所以也没人稀奇,只是觉得很新鲜。   营地上,小桂站在那儿,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李毅就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镯子。   镯子是什么成色的看不清,不过,应当不是便宜货。   四周都是将士,他们也都十分兴奋的样子,毕竟这种事第一次见。   “小桂,我李毅要娶你为妻。这辈子,不纳妾不娶小,只有你一人。我李毅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皇天后土为证,我若对你不好,天诛地灭。”这段话,李毅说出来也挺尴尬的。但是,这是他酝酿了好久的一段词,今日终于说出来,听的旁人满身鸡皮疙瘩,小桂却是泪眼汪汪。   秦筝也有些受不了,看了云战一眼,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忍不住笑,秦筝碰了碰他,小声道:“好玩儿么?”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矫情。”   秦筝更想笑了,他居然还能说出矫情这句话来,太好笑了。   小桂连连点头,“小桂这辈子非将军不嫁,我一定会尽到妻子的职责,然后、、、、然后给将军生好多孩子。”   小桂这激动的话一出口,四周的兵将都开始起哄,口哨声也不断,大营都沸腾起来了。   小桂不好意思的低头,整张脸都成了苹果。   李毅将镯子戴在她手上,然后牵住她的手,一边要其他人别再起哄了。   但这帮人怎么会罢休,起哄更厉害了。   秦筝也笑得不行,小桂这话真是实在,生好多孩子!   身边的人抬起手揽住她,“你该学学小桂,别整天脑子里想那些无用的。”   秦筝立即瞪眼,仰头看着他,“你当我是母猪啊!”   “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猪才生孩子,人也生孩子。”抬手拍拍她的肚子,这里藏着孕育生命的宝库。   秦筝不乐意,拍开他的手,哼了哼,“谁给你生孩子。”   “不给我生?”微微倾身,云战低声问,那故意压低了声音,吹得秦筝耳朵痒痒的。   后仰躲他,但他手臂还在她肩上,根本躲不过,“好啦好啦,生,生。给你生一窝,生一窝猪。”   “虽然你是猪,但我是人,只能生下人猪怪,生不出纯种猪。”云战很在意。   秦筝无语,翻了翻眼皮,是败给他了。   “成,你是人,我是猪。”但是这人也不咋地,居然看中了一头‘猪’。   云战这才满意,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不过生孩子,这个好像还有点长远。   就眼前这求婚,她一定得要他做,不做的话,她说了,给心不给身体。   尽管心是最重要的,但身体也很重要。身体和心都归他了,那才完全属于他。   秦筝不考虑那些,只是看着今天李毅的求婚做的很好,大家完全都沸腾了。小桂和李毅想离开,这些人都不让走,继续在起哄。   羞得小桂抬不起头,李毅一个劲儿的让他们都回去,这帮人就是不走。   “行了,都回去吧。”最终,云战开口,一声过后,大营瞬间平静了。   兵将陆续离开,李毅也牵着小桂走开,这俩人走到无人的地方继续黏糊去了。   “咱们也回吧。”没什么热闹可看,秦筝拉着云战回帐。   夜晚时,这草场上还是很凉的,帐里就暖和多了。   爬上床,秦筝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开始脱衣服的人。   “云战,咱俩商量个事儿呗?”蓦地,秦筝开口,声音软的很。   “没得商量。”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云战直接拒绝。   秦筝傻眼,翻了翻眼皮,“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转身走过来,云战面上无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歪头盯着他,秦筝睁大了眼睛,“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别废话,不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依旧拒绝。   撇嘴,秦筝身子向后靠在枕头上,“你这样可不行啊,总是什么都不说的就拒绝我,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脸皮那么厚,还怕丢脸?”云战躺下,累了许久,这么躺下得以放松。   秦筝哽住,盯着他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踹了他一脚,用没受伤的那只脚。   云战动也未动,好似被踹的不是他。   看他那不痛不痒的德行,秦筝也没办法,躺下,趴在他身边,“云战~我真的想去前线。到时我要去了,你就不用再来回奔波了是不是?”   “不行。”闭上眼睛,还是拒绝。   “怎么就不行了?我又不是去打仗的,我就是去看看。顾尚文都去了,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说,我也不用做体力活,怎么不能去呀?”继续嘟囔,秦筝扮可怜,可惜云战闭眼不看。   “山里的条件很差,到了那里一切从简,你现在伤未愈,不能受累。”睁开眼,云战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那里可不比这大营,条件十分差。   “我知道,我问过李毅条件是什么样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你自己也说了,去了也不打仗。那你去是为了什么?玩儿?”自己都知道不能打仗,为什么一定要去。   “那样不是免得你来回奔波了么?我也不用坐在这里等你了,等你等得望眼欲穿。”睁大眼睛表示自己望眼欲穿,但只有可爱。   “望眼欲穿了么?”果然,这种话是云战爱听的。   立即点头就坡下驴,“当然了,你不在,我就觉得时间过得非常慢。数着手指头查时辰,又恨不得一觉睡个三天,睁开眼你就回来了。”爱听这种话,她能说一筐。   云战侧起身,一只手落在她背上,“真乖。”   “看在我这么乖的份儿上,这次你去就带着我吧。我保证会照顾自己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可怜兮兮的祈求,秦筝那模样十分惹人疼。   “就是你不会惹麻烦,也会让我分心。”这是必然的,他肯定会分心。   撅嘴,秦筝向上爬了爬,爬到云战的面前,低头亲他的唇,一边含糊道:“我这么大的人了,你担心什么呀?再说,你随时都能看到我,有什么可分心的。咱俩分开才会让你分心,然后还得连夜的奔波回来。是不是,大元帅?”说着,继续亲他,亲的啾啾响。   云战微微眯着眸子享受着,看她这么求自己,还挺有意思。   “说话呀?云战~。”爬上去亲他的眼睛鼻子,她又像小狗似的。   云战抬手搂着她,大手摩挲,于她的背部和屁股上移动。   “答应不答应嘛?我也亲了,你也摸了,说话呀。”捧着他的脸,秦筝贴着他的鼻子追问。   “去也可以,不过不能乱跑,很危险。”终于答应,云战哑着声音道。   “嗯嗯,不乱跑。你都在呢,我乱跑什么呀?”摸着他,秦筝保证。   “最好说话算话。”捏她的屁股,疼的秦筝皱眉。   “干嘛总捏我屁股,手感好是不是?我也来试试。”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绕过云战的腰去摸他。   云战更快的抓住她的手,不让摸。   “干嘛?不让我摸啊。”什么意思吗?他能摸她不能。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乱摸,可是很容易点火。   “切!真当自己是老虎。那我这猴子的屁股就能随便摸?给钱了么你?”他自诩老虎,她是猴子,有她这么漂亮可爱的猴子么?   “你说呢?老虎想摸猴子的屁股,还不是随时都能摸。”大手继续摩挲,然后再捏捏。   “哼,我这猴子还真是不值钱。”趴在他肩上,秦筝哼了哼。不过,喜欢摸就摸喽,又不会掉块肉。   云战微微抬头亲她的发顶,他倒是想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她。但战场凶险,她又不听话,若真是再出意外受伤,他可真会恨自己了。失误过一次,不能再有二次。   秦筝要跟随云战去前线,曹纲务必得跟随。小桂则只能留在大营了,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已经很麻烦了,若是两个麻烦都带着,那得分散更多的人力。   曹纲自然很激动,他早就想去前线了,就算不能亲自参与战争,但是能亲临也已经很满足了。   离开大营,前往前线,就需要骑马了。往时,云战那都是策马狂奔,但现在马上有秦筝,他就不得已放慢速度了。   裹着披风,秦筝坐在云战身前,身子向后,靠在他怀里。   云战的胸膛绝对很宽阔,靠着十分舒服。不过,她这么倚靠着他,他舒不舒服就不知道了。但就算不舒服,他也不会说,反而还会享受。   云战确实是很享受,不舒服都丢弃脑后了。她靠在他怀里,小小的,娇弱的,需要他保护的模样,他很喜欢。   朝着雪山那边走,感觉走了很久,那雪山还是很远,而且草原也无尽头。   “云战,你平时都是怎么狂奔的啊?这么远,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走出草原呢。”他来回狂奔,需要很多时间。所以,应该早就让她跟着去了,也免得他来回奔波了。   “因为有你,速度慢。否则,很快的。”基本上穿过这草原两个时辰就够了。   “嫌我麻烦啊。”不乐意,他愿意狂奔的话,她也不会有意见。   “本来就是麻烦。”贴着她耳朵,云战低声的说她是个麻烦。   回头,秦筝张嘴要咬他,云战快速的抬头躲开,然后垂眸笑看她。   咬了个空,秦筝哼了哼,最后放弃。   曹纲骑马跟在后,一直紧紧跟随。   走了许久,秦筝都靠在云战怀里睡了一觉,再次睁开眼,终于瞧见了连绵的山地。   而此时,和雪山的距离就更近了,只是,若是去雪山,其实还要走很久。   离山地近了,蒿草也十分高,马儿走在其中,外面几乎都看不到。   秦筝用披风将自己的脑袋盖起来,她怕蒿草抽打到她。   穿过比人高的蒿草丛,最后才进入山林。   山林中有道路,很宽阔,地上的树桩都被踩踏的碎了,平时铁甲军的粮草车辆,大批人马都是在这里经过的。   抬头看,头顶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枝,挡住了阳光。   “你们故意将上面的树枝都留下来了?”段冉会飞,若是在上空,肯定能观察到他们。不过挡住了,他若是化成了个小小鸟儿,藏在哪片树叶下也找不到他。   “嗯。这里有巡逻的,专门射杀鸟类。”所以,这片林子里,没有鸟。   秦筝点点头,这个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在这山林里走,高低不平起伏不定,也得走很远。再加之,铁甲军占了东齐的两座山,就得走更长一段路了。   天色渐渐也暗了,这林里就更暗了,秦筝觉得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云战却是仍旧能够辨识方向。   调转马头,上上下下,一个山头两个山沟的,总之,转的秦筝都晕了。就算现在云战将她运走卖了,她都不知道。   “还要多久啊?”没个尽头了。   “快了。”身后的人回答,那声音低沉好听。   夜色彻底暗下来,林中更是黑乎乎一片,秦筝觉得此时睁眼和闭眼是一样的,都是黑乎乎。   靠在云战的怀里,秦筝屁股都麻了,骑马虽然快,但是不能久坐。   黑夜里,大概又穿行了一个时辰,远远地,有火光了。   秦筝也恍似活过来了似的,睁大眼睛往前方看,这不是幻觉。   一片平缓的山地,无数座小型的军帐一个连着一个,在山的最下面,篝火一堆一堆,上面吊着大锅,炊事营就是那儿了。   “呼,终于到了。”转着眼睛看了一圈,这一面山都被占据了,但想必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这儿,看起来这里可住不下几万人。   “嗯,到了。”带着秦筝,打马顺着宽阔的山路前行,不过片刻,也抵达了山下。   云战先下马,然后将秦筝抱了下来。秦筝晃了晃腿,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怎么样,还受得住么?”笑看她,云战就知会这样。   “还好,就是感觉这腿不是我的了。”秦筝脸色还好,但手仍旧抓着云战不放开。这若放开了,她肯定会跌倒。   将缰绳递给前来迎接的小兵,随后云战牵着秦筝朝着山上走。   这山是个缓坡,所以向上走并不困难,也正好让没知觉的腿活动一下。   兵将们来来往往,但所有看见云战的都会停下来行礼,连带着也给秦筝问安。   秦筝觉得自己现在这待遇好多了,想想去年这个时候刚来,她完全被人欺负。   “王妃,您来了?”顾尚文从一个帐里出来,一下子看见了秦筝,快步走过来。   “你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几天不见,这小子的脚看起来完全好了。   “能能能,怎么不能?有王妃在,王爷就不用来回奔波了。”谁都知道,云战焦急的回大营,不就是为了秦筝。   扬眉,秦筝自然得意。   “将她送到帐中。我一会儿回去。”要顾尚文送秦筝过去,之后云战离开。   看着云战的背影,秦筝叹口气转过身,“走吧。”   “王妃请。”动作浮夸,顾尚文给引路。   “这两天又发生战事了么?”看着来往的人,个个盔甲在身,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此时才能感受出一点战争的气氛。   “小冲突一直不断。小股人马碰上,打杀一阵,没有什么大损失。”顾尚文说着,他还是很懂行的。   “东齐呢?距离这儿有多远?”很想知道。   “远着呢,这儿不是先遣部队,这里算是后方。”要说前线,还得往深山老林里走。   “这里还不是前线?唉,还真是扎根在深山里了。”摇摇头,秦筝觉得若是自己在这里走,肯定得迷路。   “从这儿往北走,数个营地。翻山往西走,也数个营地。”营地数不清。   “嚯,听你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挺安全的。”不用担心敌人随时会攻上来,然后她这个三脚猫又得仓惶跑路。   “安全,这里安全。就是啊,白天黑夜的,总有号角声响起,会吓一跳。”就这点不好,特别梦里的时候,总会一惊,以为敌人攻上来了呢。   “为什么吹号角?”秦筝不懂。   “有队伍回营,就会吹号角让大家知道。”因为战士要游走个个营地之间,前线的战士和后备的战士会替换,吹号角就是让准备去前线的人马上出发。   了解了,秦筝也算长知识了,原来这么多说道。   营帐抵达,这绝对是相当简单的帐篷。绳索挂在树上,帐篷在地上,地上都是青草还有树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云战来了就住这儿?”他这大元帅,绝对敬业。他是主子,就是吩咐其他人给收拾收拾,也绝对在情理之中。   “没错,王爷就睡在这儿。”顾尚文抬手示意了下,秦筝来了也只能住这儿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进去了。”解开披风,这里面啊,也肯定很简陋。   “成,小生告退。”顾尚文拱拱手离开。   这边秦筝微微俯身钻进去,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   只有一层油布,下面的草都摸的清楚。   这条件,实在没什么说的了,和睡在草地上没什么区别。   将披风铺在地上,然后坐下。这里面的空间倒是蛮大的,适合云战的身高。   “唉!”看到云战在这里居住的环境,秦筝的心里也挺不舒服的。这段时间为了陪她,还来回奔波,他真的是很辛苦。   所以,往后她得对他更好点了,否则,还真有欺负人的嫌疑。   云战就是能吃苦,作为一个主子,像他这么能吃苦的秦筝就没见过。   和他在一起后,她都有点养尊处优了,他却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真是难得,这人这么能坚持。   想躺下歇歇,结果刚一动,外面猛的响起号角声,好像就在头顶吹似的,声音大极了,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无语,还真让顾尚文说着了,号角声总是会响起,吵死了。   捂上耳朵,秦筝连连摇头,就这样的环境,她要住上个十天半月的,非得疯了不可。   ☆、085、用武之地、情浓   这营地交接兵马几乎一个时辰一次,那号角声,十分响亮,足以将冬眠的狗熊都惊醒。   秦筝不是狗熊,也没有冬眠,所以,一夜下来她被吵得不行。   将将要进入深眠当中,然后一阵高亢的号角声,彻底将她拉拽回来。   这种环境,在这其中想偷懒都不成。云战则是一夜都没回来,他这么忙,也在秦筝的猜测当中。   天色渐亮,秦筝也根本就睡不着了,这简单的帐篷也让她看清楚了,这里面其实还算很大,能足够容下两个云战。只不过,进来就得躺下,想站起身是不可能的。   穿上鞋子,秦筝爬出帐篷,这是她第一次起的比天边的太阳早。   伸了一下懒腰,身上的骨头嘁哧咔嚓响,右臂也稍稍有些酸疼,睡觉的地方太不舒服了。   裹上披风,秦筝转身往左侧走,昨儿,就是从这边过来的。   “王妃。”走了一会儿,遇见了曹纲,他满身露水,很明显一夜没休息的样子。   “你做什么去了?这满身的露水。”头发眉毛都是潮湿的。   “属下在这营地里转了转,又看了看兵将回营。”曹纲心底里是有些激动的,这种真正的站区他从没见过。   “吵了一夜,刚刚睡着就被吵醒,这里果然是前线啊。”和大营有着明显的区别。   “小姐,您若是不习惯的话,属下送您回大营吧。”尽管他是很想继续待在这里的。   “那可不成,死活的要跟来,云战终于答应了。我又吵着回去,他得笑掉大牙。对了,云战在哪儿呢?”满眼稀稀拉拉的小帐篷,走了一会儿她都迷糊了。   “在上面。”曹纲伸手一指,这一夜他都摸得差不多了。   “咱们上去。”转身往上走。这上去的路也很曲折,得绕过密密麻麻的小帐篷。   走上去,秦筝这才看见了云战他们议事的地方,一个简单搭建的大帐,其实就是个木屋。只是这木屋极其简单,连门都没有,一面敞开。   而那里面摆着简单堆起来的沙盘,四周放着数把用木头草草钉出来的椅子,几个人坐在上面,有的已经正襟危坐的睡着了。   而最显眼的云战,则还站在沙盘边,手里拿着地图,与沙盘对照,静静沉思。   秦筝瞧见了他,也放慢了脚步,之后扭头朝其他地方看了看,又找到了那吹号角的地儿,居然在山上的一棵大树上。   一个小兵就在大树枝桠间,手里拿着号角,极其精神的观察着山下,那聚精会神连眼睛都不眨的样子像个猴子似的。   秦筝以为他是在看是否有队伍回营,其实是在看山下巡逻的旗子。不同方向的旗子亮出来,就代表了不同的队伍回营。而这吹号角的需要吹出长短不一的号角声来,让营地的所有人都知道,是哪个队伍回营了。   这种活算是高难度,而且夜里更难做,山下和旗子一起亮起来的火把并不清晰,吹号的人不仅要聚精会神反应快,视力也得特别好。   “王妃,王爷正在忙。”曹纲小声说道,表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嗯,我看到了。我要是过去啊,那就是添乱的,咱们还是回去吧。”瞧着那些将士有的都睡着了,这一夜他们都没休息。她要是过去了,打扰的不止是云战,还有其他人。   俩人转身顺着原路返回,刚走下一段路,头顶号角声忽然响起,吓了秦筝一跳。   扭头看了一眼,那树上的号角兵吹得慷慨激昂,过分用力,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微微摇头,秦筝转过头往山下看,果然有一队兵马回来了。   骑马狂奔,那一队人恍若一阵风,眨眼间进入了营地。不过片刻,一队人马整装完毕,快速离开进入山林,一切都快的不得了。   秦筝站在那儿看着,不禁也惊叹,这果然不是玩闹的地方,这是前线啊!   往回走,结果碰见了被号角声吵醒的顾尚文,他明显是睡眠不足,黑眼圈挂在脸上,像个熊猫。   “王妃,这么早就起了。”揉了揉眉心,顾尚文甩甩头,让自己精神点。   “嗯,在这地方,想睡懒觉也不成啊。”瞧他那黑眼圈,秦筝暗自摇头,估摸着往后她也得这模样了。   “没办法,习惯就好了。您看其他人,跟没听见一样。”其他帐篷里的人没任何动静,淡定的很。   无声叹口气,秦筝道:“你们王爷在山上可是一夜都没休息,也不知在研究什么东西。上去看了看,我也帮不上忙,感觉自己还真多余。”   顾尚文一笑,“别说王妃您,小生也是这感觉。不过呢,小生近来要做哨兵了,跟着他们翻了几座山去观察东齐的探子,也算找到活儿做了。”他爹在,他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只得跟着哨兵混了,但他贡献也颇大,起码分析出了东齐探子探取我方军情的规律。   “东齐的探子?没有鸟跟着?”按理说,根本不用派探子,段冉只要飞一飞就什么都看见了。   “没,据可靠消息,近来他段王爷的日子也不好过。丢了两座山,东齐的皇帝大发雷霆。”顾尚文乐呵呵,这事儿他们都爱听。   秦筝几不可微的点头,看来,这段冉也有害怕的人啊。   扭头看了一眼山上,云战没有回来的意思,秦筝忽的弯起唇角,向前一步,逼近顾尚文,“你今儿还去么?”   顾尚文转了转眼睛,立即摇头,“小生可不敢带着王妃,若是再受伤,小生就是自我了断也无法获得王爷的原谅。”   “很凶险么?你这没武功的都没事儿,我这身边还有一保镖呢。我来这里又不是来玩儿的,是真想做点什么。既是帮助云战,也是为我自己报仇。”她就比较适合与顾尚文混在一起,因为他做的肯定不是那种凶险的任务。   顾尚文很为难,他确实是不太敢带着秦筝,就算没受重伤,擦破了皮肤那他都是罪过。   “答应不?不答应我可宣扬你的丑事了啊。”瞧他半天不吱声,秦筝直接威胁,这招一向最管用。   顾尚文立即点头,“得得得,小生答应了,但是也得等王爷答应。”   “他不会答应的,所以也不用跟他说。他现在忙得,连我都给忘了。走,咱们去吃早饭,然后行动。”若是被云战知道,那她可是一步都踏不出去。   顾尚文无奈,亏得云战管的那么严,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还真管不住秦筝。   三人一路去吃饭,死面馒头硬邦邦,能打死人。   但就是这样,秦筝还啃了一个,这牙口愈发的强。   顾尚文还是充满了担心,担心被云战发现了他会挨骂。   不过想想,不是被云战骂就是被秦筝宣传丑事,两相比较,还是丑事比较重要,被云战骂,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哨兵五人一小组,各自分头出发,而且时辰不定。所以,顾尚文也不定的选择哪个小队跟随,这些小队他这几天基本上都跟随过。   顾尚文没武功,哨兵自然是不愿意带着他,还得时刻注意他的安全。   这次,不止有了顾尚文,还有王妃,更是让他们为难。这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他们这脑袋可就不保了。   相反,秦筝十分坦然,“你们不用顾及我,我有自己的保镖。平时你们怎么做的,今天就还怎么做,我就是瞧瞧东齐的探子,看看能不能看见点什么。”   哨兵点头答应,但心下还是为难担忧,若真有危险,他们怎么可能不管。   “行了,赶紧走吧,一会儿王爷发现了。”顾尚文挥手催促,要是被发现可就走不了了。   几个哨兵一听更为难了,居然是瞒着王爷的?那他们可惨了!   顺着营地下方的炊事营旁边走过,翻过河沟,之后进入了山里。   进山后,秦筝明显更放心了,不用担心被云战看见了。   不过想来,一时半会儿的云战是不会想起她来的,估计等她回来了,他还在山上呢,来到这里他已经彻底把她给忘了。   而这几个哨兵,也明显的有踌躇,有秦筝在,他们也不敢走太远,他们是真的怕出事儿。   自己的命丢了都没这么可怕。   翻山,秦筝的腿脚还真不是那么太灵便,但所幸有曹纲,她走的比顾尚文轻松。   顾尚文走一段路就得扯着前方的哨兵,他才像是个大爷。   不过这个大爷脑袋好使是真的,有他在,几乎事半功倍。   翻过几个山头,前方的哨兵忽然放慢了脚步,而且向前走时压低了身体,正规哨兵的姿态。   顾尚文也弯腰,但弯腰时走路有点困难,所以速度就慢了下来。   而曹纲和秦筝则走在最后面,前路他们都探过了,俩人也就无需那么谨慎。但脚步还是很轻的,连秦筝走路都接近无声。   登上山头,没想到山头那侧居然是峭壁,往下看了一眼的顾尚文立即转过头,深深吸口气,他恐高。   哨兵有经验的各占据一角,每个人之间相距四五米,这整个峭壁的顶端几乎都被他们占据了。   秦筝很想去看看,曹纲却示意他先去。   两个不会武功的站在一处,顾尚文连连摇头,“太高了。”   秦筝无语,“你还不如我呢。”   顾尚文也不想恐高,但太陡峭了,往下一看,他整个人都晕了。   “顾公子,王妃,这里树木太过稀少,请二位隐蔽。”一个哨兵终于看不过去,出声。   俩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都蹲了下来。   “你们平时也这样的?”问,秦筝一边折旁边的树枝。   点点头,顾尚文揉着太阳穴,让自己静下心来,一会儿别再晕了。   “虽然很危险,但是很刺激。有一种偷窥别人的刺激感。”将折下来的树枝编成帽子,戴在头上以做隐蔽。   “王妃经常偷窥别人,这种算是最差劲的了吧。”顾尚文可是没忘了她那变态的技能。   秦筝哼了哼,将编好的树枝帽子扣在他头上,“偷窥你是比他人有意思。”   顾尚文哽住,又开始拿他的秘密来威胁他。   又给自己编了个帽子戴在头上,然后脱掉外面的披风,里面的长裙是水绿色的,和这山林的颜色几乎差不多,她倒是挺有先见之明。   曹纲找了一处视野较好地面也平缓的地方给秦筝,之后他也去弄了一堆树枝盖在身上,然后于秦筝身边蹲下。   这处峭壁高,能看出去很远。尽管所看见的都是连绵的山林,但树木稀少的地方更多。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若有人在其中走过,这里都能看得见。   这个时候,需要的绝对就是耐心了,那五个哨兵绝对是强手,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一动不动的。   顾尚文一直在看着远处,还是有点晕,不过已经比刚刚好多了。   秦筝则有点想睡觉了,昨晚被吵得也没睡好,这会儿太阳照在身上,让她昏昏然。   曹纲很警惕,蹲坐在一旁目光如炬,一直一寸一寸的搜索,不放过一个地方。   许久,秦筝几乎都睡着了,曹纲忽然出声,“你们看,那里有人。”拿着树枝,曹纲指向一处。   所有人都看过去,秦筝也睁开眼睛,顺着曹纲指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片小山包上,几个蚂蚁大小的人影快速的穿过。   视线追随,所有人都不放过,顾尚文也开始描绘他们经过的路线,查看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就能推测出东齐都在哪几个方向设有营地。   秦筝盯着看,距离这么远,她从没试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人。   微微眯起眼睛,秦筝集中注意力,有一个人又冒了一下头,也就在这时,秦筝进入了状态。   看见的,是山里的营地,规模不大,但很清晰。   回神儿,又寻到另外一个,继续看,还是营地。   秦筝心头一喜,通过这几个人,说不准儿她就能将东齐的营地描绘出来。   规模的大小,人数的多少,还真是有意思。   精神头立即上来,秦筝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精神也更加集中。   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盯着,阳光炙热,这峭壁上也小风徐徐。   忽然的,秦筝笑出声来,惊得其他人赶紧看过去,不知她这忽然的怎么了。   曹纲伸手碰了碰秦筝的手臂,秦筝才回过神儿。   那边,顾尚文扭头往这边看,“王妃,您做梦呢?”这会儿可不是做梦的时候。   “你才做梦呢!我看见他们大营了。”营地摸的差不多了,若是找到了他们的营地,去了也不会迷路。   顾尚文轻吁一声,“真的?小生差不多推测出他们的营地在哪个方向。小生与王妃配合,还真是天衣无缝。”   秦筝看了他一眼,树枝帽子下,白嫩的小脸儿眉眼弯弯。   “成,往后就咱俩合作吧。”谁说没武功就无用武之地的?他们俩这可是做了大事。   哨兵自是不明白秦筝是怎么就瞧见了敌方的营地,听得他们云里雾里。   那伙人走进山林,想来是想绕个大圈儿,打探铁甲军的营地。   不过那一片也有铁甲军的士兵在巡逻,他们想要避开穿过去,还真是不容易。   东齐的那几个探子走过去,就再也没有人经过了,大家起身,各自吃了点东西,然后离开,寻找下个观察地点。   下山,之后朝着密林走,地形不好的地方,曹纲就带着秦筝走,一路倒是跟得上。   顾尚文则明显有些吃不消,他不会武功,又没人带着,一切靠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乏力了。   “这真是有意思,顾尚文,下回你要是不来,我就自己来。”秦筝可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绝对不能就此放弃。   顾尚文摇摇头,“这是小生的任务,决计不能半途而废。往后啊,小生就和王妃一个团队。”得到的很惊人。   秦筝撇嘴,“和我一个团队很占便宜是不是?只要碰见对方的探子,就能有大收获。”   顾尚文是决计不会承认的,但是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秦筝能看见很多其他的东西,他又很好奇,而跟秦筝在一起,就总是能第一时间得知她都看到了什么。   一行人潜伏在一个河流的侧面,各自分散开占据一点,头上戴着树枝圈起来的帽子,弄了一些树枝缠在身上,还真是很难看到他们。   虽然不知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里,但看起来这地方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树杈上,很容易坐下来,曹纲在上头,比她观察的更远。   日上中空,已经晌午了。   秦筝脸上有些痒,挠了几次,再仔细一摸,发觉脸上起了许多疹子。   仔细摸索了下,她的脸应当是被什么小虫子给咬了,所以,这又过敏了。   不禁暗暗啐一口,她这皮肤,没办法了。   时间悄悄过去,秦筝的脸也越来越痒,忍耐住不挠,但是实在太痒,不禁的挤眉弄眼解痒。   就在她还在和疹子斗争的时候,山下终于有了动静。   四五个人顺着河流的下游走,清一色的黑色劲装,脸也都包裹住,在这阳光下他们可是很阴暗。   他们出现,所有人都各自屏息,秦筝也顾及不上脸上的痒了,看着他们,眸子渐渐陷入空洞。   顾尚文顺着他们出现的路线观察,他在高处,能够看出去更远。   顺着水流,他们最终消失于视野当中,顾尚文从高处的树上挪下来,然后长叹口气,“走,咱们顺着他们过来的方向查看下。”   都下来,一行人顺着水流往上走,最后进入那伙人出现的林中。   顾尚文指挥着方向,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一罗盘来。看着方向,嘴里也念念有词,他在定位。   秦筝和曹纲在最后,秦筝也神思在外,盘算着目前为止看到的所有幻象,然后整理在一起。   走了一段距离,顾尚文命令停下,冲着四面八方指指点点了一番,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咱们可以走了。”   “顾大神儿,都弄明白了?”他若是弄清了方向地点,那么他们俩也算成功了。   顾尚文点点头,明显很得意。   无需语言,只是用眼神儿,俩人就明了此次收获巨大。   返回,一行人更加谨慎,因为都担心会和刚刚那些探子遇上。不过,这些哨兵很机灵,方向找的很准。   太阳逐渐偏西,秦筝也感觉饿了,脸上更痒,红疹子愈发明显,大家也都发现了。   一瞧见秦筝的脸,顾尚文明显着急了,这回去了,肯定得挨骂。   其他几个哨兵更是担心,这偷偷的带上秦筝已经是罪过了,最后弄得秦筝‘毁容’了,王爷说不准会发火。   “王妃,您的脸、、、”那红疹子明显越来越多,整张脸都蔓延了。   “没事儿,吃点药就好了。”摸了摸,更痒了,秦筝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抓。   “可是,您这样回去,小生肯定得挨罚。”提前告诉一声,希望到时秦筝能救救他。   “挨罚就挨罚吧,我也无能为力。”摊摊手,秦筝还真管不了那么许多。   “别介呀,今天一天咱们合作的这么愉快,关键档口王妃可不能舍弃了小生。”跟在秦筝身边,顾尚文开始磨叽。   “行了,这跟你本来也没多大的关系。我就说昨晚睡着被虫子咬的,和你没关系。”挥挥手,秦筝也大气的很。   顾尚文立时松口气,“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我救了你的小命好几次了,到时别忘了还啊。”要说救命之恩,她还真救了好几个人了。   “是是,此生不敢忘。”拱手作揖,顾尚文夸张的难看。   赶回营地,太阳已经下山了,走了这一遭一天就过去了,时间还真是如流水一般的快。   而一天的时间,云战也显然发现秦筝离开营地了。尽管一个上午云战都将秦筝给忘记了,可是下午他想起来了,找她,却不见了。   问了营地的巡逻兵,被告知,秦筝随着顾尚文几个哨兵一同离开了。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会闲着的。   回营,秦筝还没等和顾尚文分开呢,那老早就等在山下的小兵立即奔上前,“王妃,王爷等您呢。”   一听这话,秦筝立即翻了翻眼皮,扫了一眼顾尚文,“你回去歇着吧,我去听训。”   顾尚文忍不住轻笑,“王妃可以顺路去小生的帐里拿两团棉花,塞在耳朵里。”   秦筝点点头,“好主意。不过我有个更厉害的技能,左耳听右耳出。”   “祝您好运。”拱拱手,顾尚文也颇为同情。   “同勉。”这话也同样适用他,相信云战训完了她,就得训顾尚文了。   顾尚文叹口气,他就知道那个时刻会来。   往山上走,秦筝一路摸着脸,太痒了,不能抓,只能这样解痒了。   在山顶的简易军帐中,云战正在等着秦筝。其余将士在得到秦筝回来的消息时,他们就离开了。   火把点燃插在各处,云战在那昏暗的光火中就显得更迫人了。   秦筝走上来,也瞧见了那个阴沉沉的人,她立即一笑,脸儿成了一朵花,可爱的紧。不过脸上有红疹子,配上那笑就显得有点可怜兮兮了。   “云战~”拉长了音调,秦筝拎着裙子奔上来,一副急于投进他怀抱的样子。   云战本是装出很沉郁的表情想吓唬她,但一瞧她那个样子,脸庞立即放松。   奔进来,秦筝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腿上,连连长吁短叹,“哎呀,太累了。今儿我跑了一天,还没从在一天走这么多路。云战,我腿都酸了,你给我揉。”拉着他手往自己腿上放,这么明目张胆*裸,云战是拒绝不得。   轻揉着,云战盯着她的脸儿,“你又吃了什么东西了?”莫不是在山里饿了,随便找东西吃了。   “不是,我们弄那个树枝缠成帽子戴在头上。树叶里面有小虫子,我不知道,就把我咬了。之后就这样了,满脸的红疹子,痒死了。”仰脸儿给他看,可怜的很。   “一会儿叫他们给熬点药。”看着,心下自然心疼。   “不过这种伤痛换来了更有价值的情报,云战,你想不到吧,我已经摸清了东齐一个营地的地形。他们兵将有多少,储备有多少,是不是很厉害?”先装可怜,再报功,秦筝的火候抓的很准。   “真的?”云战微微扬眉,这一点对他来说很重要。   “嗯。顾尚文应该是找到了方向,我呢,摸清了敌营的状况。怎么样,我们俩配合的不错吧。”眉眼弯弯,绝对邀功。   “但是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这一点,很重要。   眨眨眼,秦筝撇嘴,“我要事先跟你说了,你会同意么?你不同意,哪里来的收获?明儿啊,我还要跟着出去,继续打探。今儿我看见的,得画出地图来,到时候啊,你们来个釜底抽薪不是更容易么。”   “画吧。”同意了,云战确实很需要这种情报。   笑得开心,秦筝就知道自己不会挨骂。但顾尚文,就说不定了。   将两根火把挪近,照亮一侧的椅子。   秦筝坐在椅子上,一张纸放在对面的椅子上,椅子凹凸不平,拿着炭火棍画,纸张差点戳穿。   “太不平整了。云战,过来坐在这儿,把后背给我。”指挥,秦筝拍椅子要云战过来。   听话,云战过来坐下背对着她,宽阔的脊背,比那椅子要好得多。   将纸张按在云战背上,秦筝接着画,虽然画画的技艺不怎么样,但是画的也差不多。   “他们的储备啊,不是很多,想来这也是个小营地,和咱们这个营地差不多。再看看其他东齐的探子,说不准就能看到其他的营地。我啊,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不觉得自己没用了。云战,你说呢?”能为他做点什么,秦筝很高兴。   “嗯,做得好。不过,没提前告知我,就是错误的。”不通知他就悄悄离营,开始还真是吓了一跳。   “成成成,我向你道歉还不成么?”承认错误,只有承认了,他才不会一直唠叨。   “明天我陪你。”云战忽然道。   “嗯?你忙的连我都忘了,还有时间陪我?”倾身看了一眼云战的侧脸,然后撇嘴道。   “陪你。”似乎,云战也是有点抱歉的。   “也成。只希望到时啊,大元帅你别指挥命令我,我今天做了一天的老大,你在啊,我就不是老大了。”哨兵和顾尚文都很注意她脸色,看见她满脸红疹子又都惊慌担忧不已。若是云战在,他们注意的也就不是她了。   云战无语,做老大还上瘾了。   涂涂画画,半晌,秦筝完成。   “来,大元帅你看看。”将纸张递给云战,秦筝很自信。   接过来,云战看了一眼,虽然图画的不怎么样,但是东南西北都标注好了,倒是能看懂。   “看,这就是储备库,三座帐篷,很少是不是?”所以秦筝断定这就是个小营地。   “嗯。”几不可微的点头,云战的侧脸十分刚硬。   看着他,秦筝慢慢的抬手托住他下颌,然后转向自己。   云战看着她,眸光深邃,“累了么?”   “还好吧,就是有点饿了。”眉眼飞扬的说完,秦筝倾身亲吻他的唇。   云战抬手搂住她回吻,幽暗的光线中,俩人情浓。   半晌,云战先放开秦筝,抬手摸摸她的脸蛋儿,红疹子一片,可怜的很。   “先下去吃饭,然后喝药。”摩挲,大手载满温柔。   点点头,秦筝眨着眼睛,也乖的很,“你什么时候下来陪我?”   “一会儿。”他还得训斥顾尚文呢。   “好,我等你。昨晚那号角一会儿吹响一会儿吹响,吵死我了。”有他在身边,她能睡得更好一点。   “嗯。”歪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亲,等她回来时的生气早就随风飘走了。   离开,秦筝肚子咕咕叫,真觉得要饿扁了。   往山下走,碰见了往山上来的顾尚文。   秦筝笑得开心,“一会儿要顶住啊,上头可是狂风暴雨呢。”   “还没消气儿?以为王妃能给震住呢。”顾尚文摇摇头,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秦筝吓唬他,自个儿却笑眯眯的。   擦肩而过,顾尚文上去挨训,秦筝下山吃饭。   这营地的饭很简单,秦筝吃的和大家也一样,不过今晚的馒头却是柔软了很多。不似早晨的,扔出去会打死人。   喝了点肉汤,吃了两个馒头,秦筝才算填饱肚子。   曹纲也快速的吃完,然后将秦筝送回去,他下山去取药。   回到帐篷,发现这帐篷有点变化,不似昨晚那么潦草简单了。   而且里面也铺上了被子,还挺干净的。   长叹口气,秦筝弯身钻进帐篷里,躺下,舒坦多了。   这一天奔波,收获颇大,秦筝是很高兴的。   自己的作用不止是窥探别人*那么简单,还有大作用。   敌营?呵呵,任凭段冉那会飞的本事再厉害,也有被发现的可能。而她,只要看见了人,就能窥探出更多来。   不过一会儿,曹纲将药送来,秦筝喝完继续躺下。   长叹口气,呼出药味儿,秦筝摊开四肢,今儿是真累啊!   闭上眼睛,渐渐的有些迷迷糊糊,蓦地,一声高亢的号角响彻夜空,秦筝也一下子被惊醒。   “烦死了。”忍不住嘟囔,抬手捂住耳朵,这号角声是真烦人啊。   就在她捂耳朵的时候,有人进帐,而且很精准的摸到了她的脚丫。   秦筝立即收腿,一边笑出声,“痒死了,你干嘛呀?”捂着耳朵大喊,和号角声比谁的音儿高。   云战进来,反手将帐篷的门系上,然后俯身压在了秦筝身上。   “哦,压死我了。”叫了一声,秦筝抬手环住他颈项。黑暗中,他的唇吻上来,秦筝热切回应。   黑漆漆的,这里的空间又很狭小,这种情形,就很容易让人悸动。   而云战,似乎是真的很激动,亲吻秦筝,一只手剥开她衣服,一寸寸摩挲。   忍不住嘤咛,秦筝也摸他。每个地方都精壮坚硬,掐也掐不动。   云战的手很快,几乎将她全身的衣服都剥光。   秦筝大口的呼吸,随着他唇舌向下移动,她已经有点昏昏然了。   云战的喘息要更浓重,亲吻她的身体,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   “云战~”叫他的名字,秦筝觉得情势已经有点控制不了了,她不想在这里。   云战停顿了下,随后搂着她一个翻身,秦筝趴在了他身上,而他在下。   趴在他胸口,听着他急速的心跳,秦筝也心跳的很快。   “云战,你是不是坚持不了了?”趴在他身上,他身体的变化她都感觉的到。   “没有。”手还在她的衣服里,轻轻的抚着她,云战哑声道。   秦筝才不信,一动不动的趴在他身上,“其实,若是换个环境,咱们可以再继续。”   “不要说了。”她再继续说这种话,他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轻笑,秦筝叹口气,“等回去的吧,好不好?”   “嗯。”答应,云战的手也慢慢的从她衣服里抽出来,然后将她的衣服拉上。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啊?”若是永远不结束呢?秦筝不敢想象。   “他们先停战。”他们先停战,先求和,就可以停了。   眨眨眼,秦筝了然,“不过我觉得,一时半会儿的,他们是不会先喊停战的。”积攒了那么多年的财富,这回可以用在战场上了,怎么会轻易的停战。   “所以,要一直打到他们求饶。”云战的语气铿锵有力。   “好吧,你会成功的。”云战这么能坚持,那一天早晚会到来。   外面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但没有号角声,还是显得很安静。   “云战,我想睡觉了。”这么安静,真适合睡觉。不过,说不准什么时候号角声就又响起来了。   “睡吧。”依旧搂着她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她这点重量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嗯。你不能离开,陪我。”昨晚就她自己睡的,睡的很不安。   “好,陪你。”慢慢的摸着她的头发,云战答应。他一天一夜没休息,也很累。   趴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秦筝渐渐的陷入睡眠中。   云战一直搂着她,黑暗中也闭上了眼睛。   许久,号角声忽然响起,秦筝身子动了动,要被吵醒。   搂着她的人抬手遮住她耳朵,很精准,遮挡住了高亢的号角声。   秦筝不再动,又睡过去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秦筝也很难得的睡得很好。这一夜,每每有号角声响起,都会有人为她遮住耳朵。   那手掌宽厚,很有效的挡住了噪音,让她睡得安稳。   而云战,诚如他自己所说,还真是浅度睡眠。号角声一起,他就会同时的盖住秦筝的耳朵。   在这里,想深度睡眠也是不可能的,潜意识里,就知道这是战场,不能深睡。   同时,身边还有那个女人,想照顾她,心里就更警醒了。   ☆、086、夫妻搭档,小主意   一夜醒来,秦筝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先摸旁边。摸到了人,她这心里才踏实。身子一翻,抬腿骑住云战,投入他怀中。   “睡得真好。”闭着眼睛长叹,秦筝就知道有云战在身边她会睡得踏实。   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云战休息了一夜,精力也得以恢复。   “起来吧,今天不是还要去搜索敌情么?”昨天,她和顾尚文收回的情报很有用。随时随地都能用上,应该继续。只不过,他若是不跟随她,他不放心。可自己也明明知道,不能每次都跟着。   “对呀,把这事儿都忘了。昨儿那东齐的营地都摸清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么?”坐起身,秦筝不禁的动手揉腿,昨天走的腿发酸。   “当然要做。”随后坐起来,云战动手搬过她的腿,手大,接触的面积也大,揉捏起来特别舒服。   微微纠结着眉毛,开始有点受不了。   “忍一忍。昨晚揉揉就好了,今天就不会疼。”继续捏,大手十分有劲儿。   “没事儿,走一走就不疼了。睡了一夜,它们俩也睡着了,这是还赖床呢。”指着自己的两条腿,秦筝想象力很丰富。   看了她一眼,云战的眼睛里也带着笑。   蓦地,号角声忽然响起,秦筝眯起一只眼睛,她现在已经对这声音很熟了,不会突然的吓一跳。   大概一分钟,号角声才停,秦筝摇摇头,“昨晚我好像没听到这号角声啊。”   “是么?可能是你睡得太沉了。”云战自然知道她为什么没听到,他可是整晚都在给她捂耳朵。   “看吧,有你在身边我就能睡得很好。连这么吵的声音我都能忽略,往后啊,你可得天天陪睡。”说的云战好像个陪睡工。   “给钱么?”云战仔细的给她捏腿,一边沉声道。他说话没什么特别的语气,所以听起来就感觉他很认真。   “没钱,不过我可以用身体换。换不换?”这条件,俩人都不占便宜。   “换。”怎么可能不换。   秦筝笑眯眯,歪头凑近云战,“大元帅这么不值钱,说卖身就卖身了。”   抬眼,云战歪头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亲,“脸上的疹子消了些。”   “是么?”自己摸了摸,感觉确实少了点儿,而且,也不痒了。   “今天再把药吃了,差不多就都消了。”这虫子咬的和吃错东西果然不一样。吃的东西要在身体里停留几天,所以疹子就消的特别慢。   “嗯。”重重点头,秦筝也听话。就算药难吃,但现在大事当前,她也就不计较了。   揉腿揉了好一会儿,俩人才从帐里出来,太阳也刚刚跳出天边,清晨的山里空气真是好。   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嘁哧咔擦作响。云战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她身后,一手抓住她两只手,另一只手抵在后腰,分别抻拉,抻的秦筝直叫唤。   听她叫唤,云战就忍不住想笑,最后松开手,身前的人儿向后软软一靠,靠在云战怀里。   接住她,云战低头看着她,“舒服么?”   “嗯。”他松手了之后挺舒服的,刚刚抻的她好像要折了。   大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然后道:“曹纲等你呢,下去吃饭吧。我去去就回。”他可没那么闲。   “好吧,别又把我忘了啊。”站直身体,秦筝转过身看着他。这人一忙起来,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   “快去吧。”今天是绝对不会忘了的。   撅嘴点点头,秦筝最后踮起脚在云战的嘴角亲了下,才转身离开。   和曹纲下山吃饭,不过片刻顾尚文也下来了,他还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黑眼圈很重。   “王妃早。”打了声招呼,之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很困倦的模样。   秦筝点点头,然后四处看了一圈,“顾尚文,你在帐里藏女人了?”   抬头看着秦筝,顾尚文无力,“王妃又开始冤枉小生。”   “瞧你这模样,纵欲过度似的。”就好像被女人挖空了身子似的。   顾尚文摇头,“有纵欲过度的那也肯定不是小生,放眼整个营地,带夫人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云战。所以说,要说纵欲过度,那也肯定是云战。   秦筝扬眉笑了笑,“这话你可以等到云战来了再说。”   “王爷一会儿过来?莫不是今天他要陪着王妃。”一猜一个准儿,也就是秦筝在,若是没有秦筝,云战才不会跟着哨兵到处走呢。   “嗯。”点点头,然后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   顾尚文明显有点不太自在,要是有云战在,他们可都没办法放松了。刺探敌情本来就很紧张,云战一在身边,那就更紧张了。   吃过早饭,秦筝等着汤药熬好,就在这时云战来了。   “王爷。”四周所有人都行礼问安,便是都在做着活,也都放下了。   “嗯。”点点头,云战面无表情,某一刹看起来他就是来屠城的。   “大元帅,快来吃饭,我给你留了最好吃的馒头。”这次秦筝还真不是骗他的。在那一锅里,她找了七个最柔软的馒头,自己吃了两个,然后给云战留了三个,还有两个带着中午吃。   视线转向秦筝,云战的眼神自动柔和,“吃饱了么?”语气也很柔和。与刚刚那声冷冰冰的‘嗯’,天差地别。   “吃饱了。快来,这汤给你。还有这咸菜,真好吃。”咸菜是用山里的野菜腌制的,秦筝没想到会这么好吃,她吃了好多。   给云战摆好,秦筝就蹲在他身边,不眨眼的盯着他吃饭。   一边,顾尚文扭开视线不看他们,吃个饭而已,干嘛那么让人受不了。   “是不是很好吃?”咸菜超级好吃,野菜嫩的很。   “嗯。”点点头,云战看了一眼眼睛泛光的秦筝,心下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应该得到最好的,可是,却在这山里陪着他啃馒头吃咸菜,想想,他这男人做的也失败。   秦筝自然是不知道云战在想什么,看着他吃饭,她就觉得很开心了。   一会儿,曹纲将熬好的汤药端来,秦筝吹了吹,之后一点点喝掉。   云战快速的吃完饭,秦筝的药也喝了,这就出发启程。   昨天有秦筝跟着,那一组哨兵已是担忧不已。今天有幸的没轮到他们,心下很是庆幸,同时也同情另外一组哨兵。   然而,当云战出现,他们已经不止是庆幸了,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砸在脑袋上的高兴。   而今天要与云战同路的一组哨兵则压力十分大,早知有秦筝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没想到还有云战!   面面相觑,这还真是惊喜,惊得他们连喜都忘了。   “出发吧。”各自都站在一边不吱声,最后,云战开口。   哨兵立即出发,在前带路。顾尚文随后,之后是曹纲。   有云战在,曹纲也无需时刻跟随秦筝,倒是给了顾尚文便宜。他若是坚持不住了,有曹纲照顾他。   云战带着秦筝在最后,而且一直牵着秦筝的手,果然,有他在,秦筝就轻松了许多。   今天进山的路线与昨天完全不一样,昨天是向南行,而今天是向北。   翻过两座山头,就瞧见了另外一个营地,李奎就在这里,就是那时秦筝曾说过的短命鬼。   他们只是路过,云战仔细的多看了两眼,一切看起来很正常,继续北行。   “云战,就这样走是不是觉得很没意思啊?”走在最后面,秦筝忽然问道。   “还好。”比起这种刺探敌情,云战更愿意拼杀在战场。   “那明儿你就别跟着了,我们自己来。瞧你一在,他们都不敢说话了,然后你又觉得不爽。”都不开心,那就别再跟随了。   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摇摇头,“有时间我就陪你。”毕竟还是有危险的,他跟着他放心。   秦筝抿嘴笑,虽然她是开心的,但是瞧着前面那几个人,恨不得赶紧甩掉他们似的。   “昨儿啊,我们先是在一个峭壁上,一个上午,就看见了一拨人。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碰上,若是碰不见,一天的时间浪费了。”也不一定会每天都碰到,这一点秦筝也知道。   “一会儿分开行动,这么多人在一起,浪费人力精力。”云战果然是肯定会指挥,昨天谁也没想过分开。毕竟要是秦筝有什么意外,谁都别想逃避责任,所以宁愿在一起,麻烦也要在一起。   秦筝眨眨眼,“咱俩一伙儿啊。”   “嗯。”握着她的手,不跟她一伙跟谁一伙。   又越过几个山头,云战下令分开行动,明显看到那几个哨兵放松,顾尚文也有了笑脸儿。   “这样,曹纲和小生一起,有王爷保护王妃,也就用不上曹纲了。”势必要抓住曹纲,顾尚文指望曹纲在他没力气的时候拉他一把呢。   云战点头答应,然后要那几个哨兵也要分开,五个人汇聚一处做什么。   之后安排时间,时辰到了就回到这里聚集,若是有人在指定时辰没回来,其余人也不会去找。所以,时间必须遵守。   大家都明白,之后各自散开,他们是巴不得散开的样子。   云战与秦筝朝着一个方向走,有云战在,秦筝也不用担心方向什么的,只是跟着走就行了。   树木渐渐茂盛,云战依旧继续走,他的策略不是停下找个地方埋伏,而是,走。   秦筝也跟着走,被他分散了些力气带着,比昨天要轻松很多。   “云战,你是想和东齐的探子碰头啊?”许久,秦筝好似明白了云战的方式。   “嗯,也是观察地形。”而且,这里已经进入了东齐的范围。   秦筝点点头,也开始环顾四周。不过在这林子里,她真的分不出方向来。和看别人的幻象不一样,在幻象中能分出东南西北,在这里完全分辨不出。   但云战似乎很轻易的就能找出东南西北来,不管拐了多少道弯儿,仍旧能分得出。这种技能,很厉害。   一路缓坡,山下是一条河,很宽。   云战看了看四周,随后道:“过去。”   “抱我。”展开双臂,反正她过不去。要是过去啊,就得踩在水里过去。   拦腰抱起她,云战向前几步,之后一个跃起,恍若云霄飞车,眨眼间越过宽阔的河流。   在对岸轻松落下,秦筝的双脚也落地了。   轻笑,秦筝看着他晃了晃,“大元帅,接下来的路程你就这样带着我飞吧。”   低头看着她,云战摸摸她的脸蛋儿,“想累死我?”   嘿嘿笑,秦筝靠近他怀里,“真是好玩儿。”   “以后得了空闲再带你玩儿,现在不行。”话落,搂着她再次进山。   继续在山里穿行,其实翻过几座山头秦筝也不知道,不过却是隐隐觉得,眼下他们走的地方好像不是自己的地盘儿。   “这里,是东齐的领地了吧。”似乎好像空气都不一样了,空气中都散发着野蛮味儿。   “嗯。”所以,云战也格外的警惕。   自动的放轻步伐,秦筝也不再说话,打量着所经过的地方,眸子晶亮。   往一个山下走,坡度较为陡,云战放慢了步伐,同时抓紧了秦筝。   秦筝的脚踝有些不太舒服,尤其走这样的陡坡,脚踝那里就像抽筋了似的。   两只手抓着云战,以防自己脚一歪滑下去。   蓦地,云战停住了脚步,秦筝身子晃了晃也停下了,仰头看着他,小声道:“怎么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云战的眼神也极为谨慎。带着秦筝朝着左侧的一片杜鹃树移动,之后俩人蹲下。   秦筝用手指微微拨开眼前的树枝,然后往下面看,陡峭的山坡下是一个山沟,还有阳光洒在那处,温暖的很。   屏住呼吸,也就在此时,果然有人从山下经过。两个人,穿着东齐士兵的衣服,上半身罩着盔甲,手里拎着兵器。   不知他们为何会经过这儿而且只是两个人,但他们俩这模样绝对不是探子。   秦筝看着他们,眸子陷入空洞,整个人也恍若失神了一般。   云战在她身边,看着山下那二人的同时,也照顾着失神的秦筝。   那两个人很快的走过去,踩踏着树叶沙沙作响,似乎也不怎么在乎。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儿,并没有那么多担心。   他们走出去很远后,秦筝才回神儿。   深吸口气,扭头看向云战,“他们是上官铎的兵,这是要回营地,上官铎所在的营地,我看见他了。”在幻象里看见上官铎,还是很奇怪的,秦筝很想也给他一箭,但奈何在幻象里可杀不了人。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随后道:“跟着他们。”   “好。”秦筝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就能找到上官铎所在的营地在哪儿了。   跟着,但是这跟着可不容易,距离一定要远免得被发现。而且,这里是东齐的地盘儿,同样也得小心,以免和东齐的哨兵碰上。   论追踪,云战绝对是个中高手,带着秦筝,仍旧能穿梭自如。   秦筝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要不出声,那就是帮忙了。   那两个东齐小兵一直在山沟里走,一座座山之间接连的沟壑,穿梭起来更容易。   但对于在山上追踪他们的人来说则更难了,因为,得于一座座山上行走,路途要更长。   他们顺着山沟向西拐,云战绕了个大圈跟上,被他挟着的秦筝都转的有点头晕眼花了。   终于,他们也开始上山了,云战在后跟着,还未等翻过山,差点就和一个巡逻队碰上。   跳上树,云战抱着秦筝躲在树枝间,枝叶掩映,他们也被挡住。   各自屏息,不发出一点声息,隐蔽的十分好。   那巡逻队远去,云战挟着秦筝从树上下来,秦筝深深吸口气,仰头看了一眼云战,看他脸不红气不喘,也不由得佩服他这体力,真是牛。   “翻过这座山,应该就是上官铎所在的营地。”有巡逻队在,那就说明营地不远了。   点点头,秦筝也是这样想的。   “咱们过去看看。”势必得看看这营地的规模。   点头,云战挟着她继续向山上走,速度很快,穿梭于树林当中,恍若一阵风,没任何声音。   山巅上,俩人于一块巨石后藏身,云战看着山下,两座山之间,一大块平缓的地域,营地就坐落在这里。而且很明显,这个营地规模很大。   秦筝趴在石头上,她短身,所以得抻长了脖子,不似云战,很轻易就能看到山下。   “兵很多啊。要是能一下子把这儿端了,那可是不错。”秦筝小声的叹着,相对于昨天看到的那个小小营地,今天的要更让人有成就感。   云战不语,只是眸光沉定的看着山下,一寸寸的尽收于视野当中。   秦筝倒是没云战看的那么仔细,四处环顾,瞧见了人,就集中注意力看进去。   虽然距离远,但仍旧能看到她所需要的。   观察了一会儿,云战带着秦筝又向北走了走,观察了半晌,最后离开。   回去时的速度也很快,云战挟着秦筝,简直如飞。   秦筝抱着云战的腰,眼睛看着他们所经过的路,树木向后退,恍若飞车。   蓦地,秦筝仰头往天上看,树枝掩映的上空,好像有个影子在很快的追着他们。   秦筝不禁眯起眼睛,那个影子,是只鹰。   鹰!看见鹰,所有糟糕的回忆都进入脑子里。   “云战,段冉在跟着我们。”盯着上空,秦筝忽然道。   云战立即停下,微微倾身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抬手射出去,穿过上空密密麻麻的树枝直奔那低空飞行的苍鹰。   这鹰的视力要更强,看见了石子飞上来,立即升空,躲过石子。   云战目光如炬,看着那苍鹰飞高,挟着秦筝继续奔走,这次的速度要更快了。   苍鹰还在天上跟随,云战这次选择的路线则是更为浓密的树林,里面不好走,但是能躲过天上苍鹰的追击。   浓密的树林很有效,苍鹰也失去了他们的踪影,不过它在天上比较高,看的也比较远,所以于这一大片的树林上空盘旋,继续寻找他们俩。   云战很镇定,挟着秦筝在山沟边缘走,拐了无数道弯儿,最后头上清平,而苍鹰也不见了。   长长舒口气,秦筝仰头看了一圈,“把他甩掉了。”   “段冉也在这里。”他在这儿出现,就说明他在刚刚那个营地中。   “嗯。”秦筝也是这样认为的。   放下秦筝,云战的呼吸也有些乱,这一番奔走,也累着了他。   站在地上,秦筝抬手摸了摸云战的脸,“坐下歇会儿吧。”   “没事。”抓住她的手,云战低头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的右侧脸颊被树枝抽出了一道红印儿。   “疼么?”拇指抚了抚,那红印儿已经鼓起来了。   “嗯?还好,不疼。”她都没什么知觉,自己摸了摸,并不疼。   “躲在我怀里,不要东张西望。”她露出脑袋,树枝就很容易抽打到她。   “好。”笑眯眯的答应,被云战关心,她心情很好。所以,就算被抽打了,也不觉得疼。   俩人在原地休息了半晌,并且没发现再有鸟类跟随,这才再次上路。   已经绕出去很远了,秦筝早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更何况那时与顾尚文等其他哨兵约定好的地方,找也找不到。   但云战似乎成竹在胸,带着秦筝快速穿梭,眼瞧着太阳西斜,熟悉的环境也进入眼中。   这里,好像还真是与其他人分别的地方。   一处缓坡上停下,云战放开秦筝,随后坐下歇息。   秦筝环顾了一圈,然后扭身冲着云战竖起大拇指,“大元帅,你不愧是元帅,厉害。”   看着她,云战薄唇微弯,冷面也柔和,“还好。”   “别谦虚,我说的是真的。咱们俩翻过了那么多的山,走了那么远的路,居然又回来了。太不可思议,太厉害了。”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秦筝继续夸。   云战抬手手臂揽住她的肩膀,“歇会儿吧。”   “我还成,一直都是你带着我,我也没费什么力气。饿不饿你?我这里有馒头。不过啊,这馒头能打死人。”今天她背着一个小袋子,就坠在后腰。拿过来,里面是两个馒头。   云战摇摇头,他还好,不是很饿。   秦筝却是饿了,拿出来一个馒头吃,干巴巴的噎死人。   瞧着秦筝在那儿抻着脖子往下咽,云战也不忍,“一会儿就回营了,回去再吃吧。”   抚着脖子,秦筝一边点头,“没事儿,我有水。”又从小袋子里翻出一水囊来,她带的还算齐全。   喝了一口水咽下去,是想将馒头冲下去,结果馒头更顽强,堵在那里水也下不去了,噎的她像个鸭子似的抻长了脖子。   云战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秦筝扭头将卡在嗓子的馒头和水都吐了出来。   “哎呀,噎死我了。得投诉炊事营了,做的这馒头简直是凶器。”受不了了,将馒头装回去,吃不了。   云战什么都没说,看她现在这搞笑的样子,他也笑不出来。   “你不吃馒头,那就也喝点水吧。”将水囊给他,补充点水是可以的。   接过,云战喝了一口,看着远处,脸庞刚硬。   秦筝瞅着他,发觉他好像心情不太美丽。   “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女人的心情是多云的天,莫非男人也是。   “你回大营吧。”云战忽然说道。   “为什么?”不解,秦筝高高的扬起眉毛。   “这里条件太艰苦。”转头看着她,那脸蛋儿上被抽打的地方还红肿着。   “艰苦?比陵墓里强多了。”秦筝摇摇头,这算什么艰苦。   云战抬手,将她搂在怀中。她也有过许多抱怨,但那些抱怨几乎都是他陪她时间不够之类的,从来没有条件艰苦这一项。   如今想来,他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称职。   “怎么了你?忽然觉的得对我更好了是不是?”靠在他怀中,秦筝眉眼弯弯道。   云战什么都没说,但秦筝说准了,确实是这样。   接近傍晚,顾尚文和曹纲才最后回来,曹纲也明显很疲倦的样子。果然,带着顾尚文和带着秦筝是不一样了。无论如何,秦筝还有点三脚猫。   “走吧,一切在路上说。”云战吩咐,随后牵着秦筝先走。   哨兵断后,顾尚文和曹纲走在中间。   “小生和曹护卫碰见了东狼的一小队探子,他们是返回营地的。小生没武功,曹护卫跟了一段路,已差不多能推测出他们的营地在哪个方位。”趁着越来越暗的天色,顾尚文边走边说道。   云战只是听着不语,一切他自有判断。   “运气不错啊,不过,想来今天运气最好的要属我们俩。”秦筝笑着说,听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   “王爷和王妃有大收获?”顾尚文一听她高兴的语气,自觉如此。   “是啊,大有收获。我们被段冉盯上了,差点没逃出来。”这收获很大吧。   顾尚文一惊,随后认真道:“段冉已经回来了。”   “嗯,看起来已经有时间到处飞了。”秦筝哼了哼,这王八蛋又开始活动了。   “这可不妥。王爷,咱们须得加强戒备了。”要专门调派出一部分人马来专门加强林中的鸟类。   “嗯。”淡淡应了一声,云战早就想好了。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尤其是能飞的特别高的鹰,决不能放过。”今儿的鹰,看见云战袭击它,就迅速的飞高,能躲过去。   趟着夜色,终于返回了营地,秦筝倒是还好,今天有云战在,她没觉得有多累。   今天最累的反倒是曹纲,走夜路,顾尚文看不见,一路都是曹纲在带着他。   回到营地,先去了炊事营,在旁边的地上席地而坐,饭菜就地解决。   挨着云战,秦筝神色自若,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尚文,他正在闭着眼睛喘气休息。   趁他不注意,秦筝将今天带着的馒头拿出来,然后放在了装馒头的盘子里冲着顾尚文的那一面。   菜上来,大家拿筷子动手,秦筝快速的拿走数个馒头,仅剩那两个她刚刚放上去的还在盘子里。   顾尚文看了一眼秦筝,然后拿起那馒头。凉的,他倒是不太在意,只是感觉有点硬。   秦筝将馒头放在自己和云战的碗里,然后一边吃一边瞄着顾尚文。   顾尚文没什么力气,拿着馒头咬了一口,力气不够大,竟然没咬下来。   “大厨们,你们这馒头太硬了吧。”抱怨,顾尚文也无奈了,虽然没想着在这营地吃山珍海味,但怎么也得差不多才行。   炊事营的小兵们看了看他,然后各自转身做自己的活儿,没人搭理他。   顾尚文也没招,继续咬,干巴巴的,水分缺了很多,就好像在太阳底下放了一天的馒头。   瞧了一眼秦筝和云战,俩人都吃的很轻松的样子,他不禁疑惑,难道真是自己太累了。   秦筝暗暗笑,云战看见了一切却恍若没看见一般,现在他们夫妻俩,绝对是夫妻。   顾尚文最后没招儿,将馒头掰开扔在汤碗里泡着吃。有云战在,他也不敢换馒头。只可惜,他不知道,他是被秦筝坑了,而云战则全然放纵。   吃过饭,云战送秦筝回帐篷,他则要去山上。   秦筝就知如此,也没多说什么,摸着自己脸上消褪的疹子,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今天脸上被树枝抽打到了,现在摸着还有点肿。   “行了,送我到这儿就成了,你上去吧。”现在她也不挽留他了,反正留着他最后还是得走。   “嗯,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抬手抚着她的脸,云战倾身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其实心底里还是不想与她分开的。   “好,快去快回。”抱住他的腰,秦筝贴在他胸口深深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然后松开,转身钻进帐篷里。   云战离开,这帐篷里又仅剩秦筝一个人。摸黑换了衣服,脏衣服又没地儿洗,所幸带来的衣服很多,否则她还真得脏死。   将脏衣服卷起来放进包袱最底下,就这样吧。   躺下,舒展开四肢,今儿奔波了一天,还真是有些累了,尽管她今天并没怎么出力。   有云战在就是好啊,省了自己很多力气。   回想今天一天,都是好回忆,唯有其中一个记忆让人不爽,那就是段冉的出现。   这个王八蛋,害她受重伤这个仇她可是现在都记着呢。哼,别让她看见他本人,非得把他挠成土豆丝儿不可。   想起来就觉得恨恨的,但奈何他总是在天上飞,让人气儿不顺。   但也仅仅是气儿不顺而已,她暂时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其实心底里还是羡慕他那个技能的,她若是能在天上飞,肯定天天去他们的营地上空转悠。   想着想着,秦筝也渐渐的迷迷糊糊,最终陷入深眠。   睡梦中,有几次号角声是听到了的,稍稍被吵醒,但是她捂上耳朵不过一会儿也就停了。   然而,不知是第几次的号角声,却是在她捂上耳朵之后还在一直吹,终于是将她彻底吵醒。   不禁发火,骂了几句,将被子整个盖在头上,可那号角声还是在继续。   “要疯了?吹这么长时间。”几个队伍回营啊,吹这么久。   大概有三分钟,号角还在吹,秦筝是彻底被吵得睡不着了。   忽的坐起来,两只眼睛都对在一起成了斗鸡眼,她实在没招儿了,今儿到底怎么了?   拢上衣服穿上靴子,秦筝钻出帐篷,不想出来看见的就是全部出动的营地。   一时间,她也有点儿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帐篷里的兵士都出来了,盔甲在身,兵器在手,各自列队上马,然后看着最前方的旗帜离开营地。   秦筝整整的看了十分钟,这十分钟,头顶的号角声也没停。而这整个营地,几乎都空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发生冲突了。   意识到这一点,秦筝猛的扭头往山上看,山上一片明亮,火把无数。   刚要往上走,曹纲和顾尚文从远处跑来。   “王妃,咱们要撤了。”顾尚文大声喊道。   “什么?撤?”往哪儿撤?东齐打来了?   “东狼突袭,这里的三个营地都要去前线,咱们先回大营。”这次是大冲突,他们不能留在这里。   秦筝眨眨眼,“那云战呢?”   “王爷当然是要去前线,咱们先回去。”顾尚文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了,这就得走。   “咱们这就回去了?没用处了?”不是这样的吧,按理说,这时候他们才有大用处啊。   顾尚文耸耸肩,“他们觉得咱们碍事。”不会武功,可不就碍事么。   秦筝却不这样想,越乱,他们的作用就越大。   “现在情况紧急,咱们先撤。离开这里,他们也就管不了我们了。”顾尚文也是不想回去,这打起来了他们就逃走,算怎么回事儿啊?六年前大燕和东齐打仗,那时他年纪也不大,却是从来没临阵逃脱过。   秦筝笑起来,暗暗竖起大拇指,“小子,越来越合我意了。”   顾尚文挤眉弄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曹纲站在一边不出声,他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秦筝回帐收拾东西,之后很快出来。而她整理完毕后,云战也快步的从山上下来了。   “有人护送你们回大营,夜路不好走,曹纲,你带着王妃,保证她不能受伤。”云战吩咐,那挺拔魁伟的身体站在那里,黑夜中恍若天神。   “是。”曹纲拱手答应。   “你这是就去前线了呗?好吧,我等你,你小心些。”秦筝没婆婆妈妈,其实更期待接下来的路程。   “嗯,回大营等我。”走至秦筝面前,云战抬手搂住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面庞刚毅。   “好。”乖巧的点头,秦筝单肩背着包袱,抓着他的衣服,也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   “走吧。”摸摸她的脸蛋儿,云战放开她。   “咱们走吧。”看了一眼顾尚文,一切都商量好了,俩人肯定是不会回大营的。   下山,秦筝最后扭头看了云战一眼,他还站在那里看着她。   山下有人在等着他们,其他队伍狂奔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好像乌云席卷一般。   曹纲先上马,然后将秦筝拽上去,她坐在后面。   其余人也陆续上马,然后打马离开。   回头看,后行部队在拆整个营地,所有的帐篷收整,灭火,这个营地要弃了。   进入树林,视线被遮挡,但还是能看得见火光。   不过,那火光也很快就灭了,最后一片漆黑。   护送他们的队伍十五人,是一个骑兵小队,都只是普通的士兵,这个时候,这里最大的人俨然就是秦筝了。   感觉走的差不多了,秦筝忽然高喊,“停。”   所有人立即勒马,前后方的骑兵都以为秦筝出什么事儿了呢,快速围拢过来。   “都不许出声,听我说。我们不回大营,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支哨兵队伍,潜进前线。”顾尚文立即开口,这声音也高亢起来。   “没错,顾公子所说就是我的意思。谁不服从命令偷偷告诉云战,别怪我不客气在云战面前告你们的状。女人最擅长撒谎,什么都说得出来,到时冤枉了你们,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们。”秦筝也加以威胁。   “都听明白了?调转马头,和他们拉开距离,潜入前线。”顾尚文指挥,然后一马当先的先调转马头,之后曹纲也带着秦筝跟随,几个骑兵面面相觑,想阻拦,又没法儿阻拦。告诉云战,但是秦筝刚刚都威胁了。他们,也只能跟着走了。   ☆、087、流窜,巧遇   大燕与东齐的战斗彻底打响,于两国交界处的山地中开展战斗,大大小小的战役已十数次。   白天黑夜,战争的号角声不定时的就会响起,平静了六年的两个国家,再次打破平静。   在山地中的战斗,更不容易,地形复杂,不利于大部队迁徙。而且小股的队伍可以随意的在其中穿梭不被发现,有时绕到后方,可以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东齐更擅长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因为他们更熟悉这片地域,毕竟这曾经是属于他们的地盘。   而,就是在这种情境中,战区却存在了另外一股游击部队。   他们已经数次的破坏了东齐的小股突袭行动,而且有两次,东齐的突袭队伍被铁甲军团团包围,就是因为这个游击队伍告的密。   没错,这股游击小部队就是秦筝和顾尚文所带领的那十几个骑兵。   他们十几个人在山中穿梭已达十多天,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这山里如鱼得水,毕竟刚开始他们都要饿死了。   又不敢现身铁甲军的营地,怕被云战逮着。   吃了两天的生野菜野果,最后秦筝想出主意,要骑兵和曹纲去自己人的营地里去偷食物。   所幸,这营地的兵士多,骑兵也很多。他们弄得一身脏的进入营地,居然也没被看出破绽来。然后偷了食物返回,大家才算填饱肚子。   有了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几乎偷遍了山里所有的铁甲军营地。   但所幸的是,没有一次碰上云战,大家那吊着的心也逐渐的落地了。   更何况,之后他们又立了那么多功劳,偷食物已经算不上什么错误了。   他们发现了东齐的小股突袭队,顾尚文根据他们前进的路线推测出他们前行的方向,而秦筝则是看穿他们的目的,数次看见的都是他们有去无回。而在那有去无回的地点,也几乎能看得见。   之后两个人的推断合拢在一起,命骑兵将这消息通报附近的营地。一次成功了,第二次他们也就深信不疑更快的行动了。   流窜在山里,秦筝是越来越习惯,这山里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估摸着再过一段日子,她就能抵得上人猿泰山了。   一夜过去,天色渐渐转亮。   深山中的一处孤峰山巅,十几个人都在这里。   几个骑兵分散四处警戒,其余人则靠在隐蔽的地方休息。   因着担心天上的鸟,他们也不敢暴露在阳光下,藏身的地方向来都是十分隐蔽的。比如比人高的蒿草丛,或是浓密的大树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越来越顺手了。   秦筝躺在树下,用披风包裹着自己,这披风已经脏破的不像样子,但仍旧十分有作用。   曹纲就在她身边,另一侧则是还在睡着的顾尚文。   顾尚文早就不是那翩翩书生的模样了,衣服被刮破数个地方,草草梳起来的头发也有发丝坠下来。不过这个模样倒是有另一番味道,就像流浪江湖的浪人。   太阳逐渐的突破山边,最后彻底跳出来。这山巅之上最早的被阳光普照,也是叫人醒来。   睁开眼,秦筝翻身坐起来,身上的骨头嘁哧咔嚓作响。十几天了,她已经很习惯了。离不开床的综合症也痊愈了,自我感觉简直换了一个人。   曹纲也在同时睁开眼,之后将一旁的水囊拿过来递给秦筝,他的照顾也很是熟练。   喝水,之后倒在手里一些,洒在脸上,就当做洗脸了。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大家吃饱喝足,战斗。”拉长了嗓子,秦筝发表清晨讲话。   “王妃,咱们就剩五个馒头了,吃饱喝足,怕是不行。”顾尚文也醒过来了,他身边就放着干粮,数目清楚地很。   秦筝哽住,“粮草又断了。小刘小赵,今天就看你们的了。”去偷粮食,几个骑兵轮着来。   “是。”俩人齐声回应,去偷粮食这活还是不错的,因为能先吃饱。   “今天啊,咱们就去东齐的营地附近转悠转悠。他们的战线开始向北拉开,他们就先跟着他们往北走。一是踩点儿,二呢,要给北边的守兵提个醒。”再向北,就离开铁甲军的驻地范围了。大燕的御林军在守着大燕西北的边防,虽然他们都知道铁甲军在与东齐打仗,但是否警醒着就不知道了。   顾尚文点点头,他是很同意秦筝的话的。这么多天来,他们立了许多功劳了,东齐的突袭部队被他们端掉了许多。   东齐来突袭,想必也是踩好了点儿,而这个踩点儿的,他们估计应该是段冉。   但段冉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伙人在这山地里窥视着他们,而且让他的计谋陆续流产。   “所以啊,今天这个粮草一定要准备充足,咱们向北走,可就没吃的了。”又不能与大燕的御林军碰头,所以,很可能会挨饿了。   “别担心,东狼的战线向北拉,王爷也会很快的向北布军,营地少不了。”顾尚文深知云战,所以很是淡定。   “希望你的推断是准确的,不过还是要做好挨饿的准备。”这种准备很必要。   剩下的五个馒头几个人分吃,之后灌了一肚子的水,大清早的来个水饱,也就成了。   下山,之后朝着附近的营地靠拢,准备窃取粮草。   山里的路不好走,尤其此时正值炎热夏季,这树木浓密的地方更是闷热的很。   所有人都汗流浃背,于是更沉默无语,只有走路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大概接近晌午,靠近了铁甲军的一个营地,其他人原地休息,两个骑兵去‘搬运’粮草。   早就饿了,秦筝席地而坐,大而化之。   顾尚文坐在她身边,他这没武功的也饿的走不动路了。   “你说咱们图什么啊?每天累得狗一样,做了那么多大事,还得挨饿,没处说理去了。”摇头叹息,挨饿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是错的。   “没有单纯的理,只有辩驳出来的理。等王妃吃饱喝足了,又该觉得这生活怎么这么丰富多彩。”顾尚文十分了解秦筝,她的心理活动大抵就是如此。   秦筝也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饿的没力气说话,静静地等着那两个骑兵去取食物。   大概半个时辰,他们俩终于回来了,而且带着引人流口水的香味儿。   “你们偷了什么东西?肉。”秦筝吸着鼻子,一闻这味道就是肉啊。   “没错,烤鸡。”顾尚文翻身而起,立马精神了。   “回王妃顾公子,正是烤鸡。今天营地里新运进来的食材,这鸡放不住,就立马都烤了。正好让我们赶上了,趁炊事营的不注意,属下拿了三只。”解开包袱,三只烧鸡在里面。烤的火候正好,香气十足,让人口水泛滥。   “干得好。”秦筝竖起大拇指,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还有馒头,这是两锅的馒头,刚从锅里拣出来的。”另一个骑兵背着馒头,这些够他们吃两天了。   “快,给来个鸡腿儿,馋死了。”顾尚文看了一眼秦筝,立即吩咐道。   曹纲动手给扯下鸡腿儿来,顾尚文示意给秦筝。   接过,秦筝看了看鸡腿儿,然后抬眼看向那两个小兵。   “你们没被发现破绽吧?”她隐隐的觉得不对劲儿。   俩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摇头。   “王妃觉得有问题?”顾尚文看着她问道。   “有问题。”点点头,秦筝拿着鸡腿儿站起身往四周看。   其他人也立即紧张起来,将食物都收起来,准备随时跑路。   大概一分钟,秦筝猛的开口,“跑。”   十几个人相当默契,立即转身狂奔。曹纲带着秦筝,另一小兵带上顾尚文,十几个人恍若炸窝的鸟,迅速逃跑。   诚如秦筝所想,果然有人过来了。   一队人奉命来抓他们回去,这命令是谁下的可想而知,就是云战。   他命所有营地的人都注意,若有哪个兵士一口气带走十几个人的口粮,就一定要严查。   而今天,那两个骑兵带走了那么多,自然引起了注意。   没想到,他们追上来,还真发现了蛛丝马迹,王妃就在他们当中。   立即调派了大部队追,整个山头顿时乱成了一片。   十几个人疯狂逃跑,秦筝手里的鸡腿儿却一直没扔掉,许多日子没见肉了,可是舍不得。   疯狂逃窜,被自己人追的如同火烧屁股一样,想想还真是无语。   “咱们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被敌人追也就算了,还得被自己人追!”拿着鸡腿儿,秦筝大喊。   “小生正想说这事儿呢。”顾尚文上气不接下气,他也要疯了。   “肯定是云战的主意,我和他没完。”定是他命令让所有营地的人都注意他们,一旦发现就抓住。   “王爷也肯定是这么想的。”顾尚文告知现状,云战心里想的一定是,和秦筝没完。   秦筝哽住,这还真就是事实。   “做好事儿还得畏畏缩缩,没天理了。”无奈。   继续奔逃,所幸的是,他们要更熟悉这山里的路,而且一直在密林里逃窜,很快的甩开了追兵。   最后奔逃至一个山头,山巅上巨石诸多,分散开藏身,一群人都累得几乎昏厥。   秦筝手里的鸡腿儿还在,大口的呼吸,一边盯着鸡腿儿,她眼睛都成了斗鸡眼。   顾尚文藏在两米开外的另一尊巨石后,看着秦筝手里的鸡腿儿,然后竖起大拇指,太强了!   秦筝冲着他点点头,然后开吃,馋的顾尚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藏了许久,追兵也没有追上来,大家也都放心了。   汇聚一处吃饭,虽然险些被抓住,但是今天的饭是这十几天来最好的。   “都吃饱喝足啊,然后咱们向北开路。”秦筝吃了一个大鸡腿三个馒头,这食量十分惊人。   “不用担心,若是咱们过了铁甲军的防线碰见御林军,小生也能讨来吃的。”只要报上名字,顾尚文这脸面还是很好用的。   “成,到时就指望你了。”秦筝也很洒脱,目前来说,挨饿算不上什么,不被云战抓回去才是正事。   吃饱喝足,整理完毕,一行人向北出发。有顾尚文在,在这山里辨别方向不是难事儿。   营地里的几队人马寻找秦筝未果,返回营地不想云战已经来了。   云战是得到了通报,说秦筝在这营地附近出没,他才快马而来的。   但,来了却没见到她的人,居然跟丢了。   他的脸色可想而知,众多人不敢出声,负责指挥追踪秦筝的校尉请罪,是他的失职。   云战没时间处罚任何人,猜测着秦筝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这段日子他们就在战区附近出没,大战场他们是不会去的,但是却总在周边转悠。   数次送来的消息都很准确,派人去他们所指的地点,都不会空手而归。   这次,他们会去哪个地方不得而知,但云战却觉得,他们不会再在战区附近转悠了。   因为大燕和东齐的战线开始向北越来越长,北部的御林军也开始防御,或许,他们会向北。先探测东齐的部署,给他们后行的部队踩点儿。   云战的推测是正确的,也证明他确实了解秦筝和顾尚文。   南部的铁甲军调来了十万,开始向北进发扎营,与东齐的战争,一时半会儿看起来是不会停了。   向北行的秦筝一行人,也如履薄冰,因为他们和东齐的一小股兵马碰见了。   人少打不过,当然是逃窜,被追的差点掉下悬崖。后来没办法还是下了悬崖,这才躲过一劫。   而后再次出去,小心翼翼,也知道了东齐在这里驻扎了大队人马。   所幸的是,还真是让他们窥探到了一队人马,并且,通过顾尚文和秦筝,发现了他们的营地。   这营地是刚刚落成的,人数不多,规模也不大。   秦筝心下一喜,这正是她想要的。   同样,顾尚文心里也是如此想,被追赶的差点跌进悬崖成死鬼,自然得给他们点教训。   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然后等待天黑,只要天黑了,他们就动手。   夜色降临,一行人在密林中前行,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   但方向一直把握的很准,摸到了那小营地的附近。   “你们四个腿快,点着了他们的粮草帐篷就赶紧跑。我与王妃不会武功,但是我们还能去偷点粮食。曹护卫带着其他几个人在东狼那些小兵灭火的时候点燃其他帐篷,当然,马也要宰了。但是不能与他们正面冲突,咱们人手太少。”顾尚文指挥,这是一个下午他与秦筝商议的结果。   各自领命,之后趟着黑夜向那营地进发。   分散开来,秦筝与顾尚文一组。秦筝至少要比顾尚文强,她还会一些三脚猫,所以就成了她带着他。   炊事营,秦筝知道在哪里,轻车熟路,俨然这里就是她的地盘儿。   潜进营地后方的树林里,两人蹲下隐蔽,窥视着这营地,如同黑夜里的猎豹,等着抓捕食物。   大概两刻钟后,火光突起,那储备粮草的帐篷着火了。   号角声响起,整个营地都戒备起来,然后奔过来灭火。   秦筝和顾尚文就在这时候冲进了炊事营,秦筝一马当先,手持匕首,冲上去就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顾尚文虽不会武功,但配合还是很不错的,手里拎着木棍与几个炊事营的小兵拼杀,给秦筝争取时间。   秦筝用匕首杀人还是很顺手的,而且炊事营的小兵都不是前线战士,比较好对付。   鲜血四溅,染了秦筝和顾尚文满身。   解决掉炊事营的几个小兵,之后俩人冲进帐篷里,将干粮装进包袱,而后快速撤退。   此时,整个营地已经火光大作,这是东齐设下营地的一个先驱队伍,只有少少的几百人。   两人奔至山边,回头看着已经彻底着火的营地,相视一笑,真是爽!   将要转身进山,秦筝猛的看见天上有个盘旋的影子,抬头仔细看,断定那就是段冉。   想来他是勘察自己的营地的,没想到到了这里,看见的却是火光。   秦筝站在那儿仰头看着它,终于,它也看见了她。   提起裙摆,秦筝背着大包袱原地起舞,完全是气人的乱晃,天上的鹰也逐渐飞低。   转了几圈,最后,秦筝抬手顶着鼻尖做了个猪鼻子,然后与顾尚文转身冲进漆黑的林中。   鹰飞起来,盘旋于树林上空,似乎还想找寻秦筝的踪迹。但是在这黑夜里,密林就更难以窥视了。   “王妃,刚刚那个是段冉?”一边奔走,顾尚文一边问道。   “没错,就是他。”秦筝的语气满载兴奋,今儿她可是高兴的很。   “那咱们得快快离开此地,他若是带着大军过来,咱们可就逃不了了。”当务之急,逃。   “嗯,集合后,咱们就跑路。”秦筝自然也是这样打算的,否则刚刚也不可能暴露自己气段冉。   于约定好的地点集合,不想有个小兵受伤了。   查看了下,手臂伤的挺严重,不太适合再继续奔波了。   “这样吧,小赵,你和他一起回去吧。顺着原路返回,很快就能碰见铁甲军的营地。不过,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踪。若云战亲自来了问你们,就告诉他,何时他想通了要谢谢我,我们就现身。”一时半会儿的,秦筝是不会现身的。当然,主要是她若被云战抓回去了,肯定不会再放她了。   两个小兵领命,带了些干粮,随后先向东离开东齐的领地,毕竟在这里,可能会随时碰见东齐的部队。   看着他们离开,几人快速的向北继续走,趟着夜色,走的更隐蔽安心。   刚刚干了这一票,所有人心里都是很爽的。在这山里四处奔波,其实为的也就是这样爽一回。   向北,渐渐脱离了铁甲军的防线,而这一路,他们也摸到了数个东齐的营地。   而就在他们火烧了一个东齐的营地后,东齐的行动更为隐蔽了。不过就是再隐蔽,他们人多,还是避免不了被发现。   秦筝他们并没有追踪至他们的营地,每次都是碰见了他们,之后追踪一小段路,顾尚文找到了方向,而秦筝则观察到了营地的规模大小人数多少。   因着向北行,给铁甲军送信很不方便,所以,在他们脱离铁甲军的防线之时,已经就剩五个人了。   其他人去报信,想当然的,是别想再回来跟上他们了。   大燕御林军的地界内,还是比较平静的。不过,这天空上的鸟儿可就多了,一时间,秦筝不由得有点草木皆兵。   在密林中行走,总是能惊得鸟儿飞起来。   每次秦筝都会停下脚步,然后抬头盯着那些鸟儿许久。察觉到它们没异常,她这才放心。   顾尚文等人不似秦筝那么敏感,但数次的,他们也被影响至深。一有扑棱棱的声响,他们都会一惊。   “这一片鸟太多了,我要疯了。”秦筝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觉得自己这心要跳出来了。   “小生也要疯了。王妃,您能淡定么?”他是被秦筝吓得。   “淡定不下来,我现在对鸟类最敏感。”摇头,秦筝是没办法了,只要有鸟出现,她就浑身不舒服。   顾尚文摇头,看来,还不如回到铁甲军的防线内呢!   “在这里,没被东齐逮到,就被自己人吓死了。”   “满足吧你,我还没尖叫呢。”秦筝淡淡的瞥了一眼要他闭嘴,她也不想一惊一乍,但是现在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了。   蓦地,又有鸟儿从林子里飞走,扑棱棱,惊得秦筝身子一抖,立即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其他人也跟着身子一顿,警戒。   最后发现,又是一出自己吓自己的戏,几个人长舒口气。   秦筝也垮了肩膀,自己也觉得烦死了。   “王妃,您再这样继续下去,可就没人再跟随你了。”都得吓死,顾尚文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儿。   “成,我尽量控制。”挥挥手,她也没办法。   时近下午,从今早吃了东西后,他们就又断粮了。   这会儿,大家也都饿了,于是乎想着抓着个鸟儿什么的烤着吃,反正这里鸟儿特别多。   不过,这一切还没付诸行动呢,几个人就真的被不远处忽然呼啦啦飞起的鸟儿惊着了。   互相看了看,秦筝小声道:“这次还真不是我吓自己,真的有情况了。”   两个小兵弯身走到最前,曹纲掩护着秦筝和顾尚文,他们悄悄的朝着惊着鸟儿的地方靠近。   将将靠近了些,就听到了马蹄声,几个人立即俯下身子,利用矮树丛做掩护,屏息盯着前方。   将近百米外的树林中,先是两匹马一前一后较快的经过。通过声音,那大部队还在后头呢。   也不知这是哪头的队伍,大家静静等着。   大部队越来越近,他们行路的速度不快,在这林中,也不适合快行。   马儿矫健,都是上等马。马上的人,都穿着盔甲,但那盔甲又明显和铁甲军不同,可和东齐的也不一样。   秦筝微微蹙眉,扭头看向顾尚文,轻吹口气示意让他看看这是哪头的。   顾尚文盯了一会儿,忽的笑起来,“御林军。”   眨眨眼,秦筝了然。不过御林军和铁甲军的关系也不太好,他们还真是不能随便的现身。   顾尚文却明显很轻松,而且已经一副要站起来的架势。   秦筝拉住他衣袖,要他老实一会儿,看看再说。   这队伍几百人,慢慢行过,高头大马上,所有人都很陌生,都没见过。   不过,却在几个人决定不惊动他们的时候,没想到队伍里却出现一个甚为眼熟的人。   秦筝和顾尚文同时一诧,楚桓怎么在这里?   对视了一下,下一刻,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相距百多米,但是,这边有动静也足以让那边感觉到。   只是一刹那,那边的弓箭就亮起来了,朝着这边,只要一个命令就射过来了。   这阵势倒是让这不会武功的俩人一诧,同时举手做投降姿势,这一刻俩人绝对配合默契。   “慢着!”马上,楚桓盯着那两个举手的人微微蹙眉。细看了几秒,最终确定他没认错人。   下马,楚桓挥挥手要所有人放下弓箭,随后快步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瞧着弓箭都放下了,秦筝松口气,“楚相爷,咱们真有缘啊!”说着,从矮树丛后走出来,之后其他人也陆续出来。   “王妃,顾公子,你们居然在这里!”走上前,看着他们颇为狼狈的样子,楚桓暗暗摇头。   听着他的话,这用的还不是疑问句,秦筝和顾尚文心里咯噔一声,他早就知道?   “云战通知你的?”可能是这样,那和楚桓见面,好像还真不是个好主意。   楚桓几不可微的点头,清隽的面庞毫无波澜,“嗯,三日之前就有铁甲军的线报,说王妃在战区流窜。”   “流窜?这什么词儿。”不满,她居然是在流窜。   楚桓似乎也隐有歉意,但确实是这样说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见面好像对我们不太有利。这样吧,你就当做没见过我们。”秦筝还是想赶紧逃走。   顾尚文扬了扬眉,“楚相应该会守口如瓶吧。”虽是狼狈,但在楚桓面前,顾尚文这姿态还是有的。   楚桓慢慢的眨眼,依次的看了看他们五个人,“与我们回营整理整理吧。”这个样子,说他们流窜还真不是贬他们。   秦筝和顾尚文慢慢对视了一眼,之后看着楚桓,“你没见过我们啊。”   楚桓慢慢点头,他这是答应了。   “好吧,咱们就接受楚相爷的盛情邀请。”秦筝同意,主要是太饿了。而且,她已经二十多天没洗过澡了,感觉自己都臭了。   “走吧。”楚桓的眸中隐有笑意,转身微微抬手,那姿态谦谦君子,清爽不凡。   五个人搭乘了御林军的队伍,终于要离开这密林出去见阳光了。   御林军和铁甲军属于熟悉的陌生人的关系,深知对方,但是也绝不会是友好的合作伙伴。   而现在,铁甲军云战的王妃就在他们的队伍中,这让人感觉很奇怪。   一行人不时的瞧着那五个人,感觉更怪了。   两个骑兵都也很不自在,御林军?他们铁甲军是看不上他们的。   而秦筝顾尚文还有曹纲则还算自在,骑在马上,恍若身处自家的部队。   秦筝不会骑马,还是由曹纲带着她,她坐在后面,一边与同行的曹纲说话。   “东齐的战线向北拉过来了,你们也开始严防了?”看样子是这样,都把他这个丞相弄来了。   “没错,所以皇上命我前来督军。”楚桓不疾不徐的回答。   “楚相会行军打仗?”顾尚文有挑衅的意思,嗓门还挺大。   楚桓倒是很坦然,摇摇头,“只是深研过兵法而已。”   “理论和实践是不一样了。”秦筝也是见识了真正的战争,才得出这一结论。   “没错,所以,我正在实践当中。”楚桓的语气就很谦虚,听着让人不觉得讨厌。便是他是奉旨的督军,但是也没有高高在上,反而将自己摆放的很低。   秦筝点点头,“战争真不是能预测的,看看我就知道了。这二十几天在山里,都没有人模样了吧。”虽然没照过镜子,但自己是什么模样她还是知道的。   楚桓看着她,然后慢慢点头,“比受伤那时还要惨。”   听到这话,秦筝也无语,比受伤那时还惨么?那她想象不到自己什么模样了。   接近傍晚,抵达御林军的营地,不是在深山之中,但是也是四面环山。不过视野很开阔,给人的感觉,这里就不是深山当中了。   终于得见宽阔的天空,秦筝长长地舒口气,和顾尚文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满身疲惫。而且这时候才发现,对方有多狼狈,简直像要饭的。   “咱们真得好好收拾收拾了,太惨了。”看着顾尚文,这哪还是顾尚文啊。   顾尚文点头,“王妃这模样幸好没被王爷看见,否则啊,小生得人头落地。”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自己有多惨。”要他闭嘴,她不想再听她很惨这几个字了。   御林军的营地很大,军帐一座连着一座,虽然同样是营地,但是和铁甲军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那区别就在于,他们好像缺少了铁甲军那股子凶猛的味道。   对于他们一行五人的到来,御林军的表现也很不一样,安静的观察,就是他们的反应。   不过一会儿,御林军的主将出现,见着了顾尚文,他是认识的。   “洪将军,咱们又见面了。”顾尚文顶着狼狈的一身,和人家拱手客套。   这洪将军看起来就是那种很粗糙的爷们儿,一瞧顾尚文这样子,连连摇头,“小顾,几年不见,你怎的变成乞丐了?”   “洪将军又说笑?小生还不是因为眼下与东齐的战争闹腾的。对了,这位是我们王爷的王妃。王妃,这是大名鼎鼎的洪将军,有猛虎的别名。”顾尚文给介绍,洪将军瞧见了秦筝,更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云战的王妃。   “要叨扰洪将军了,初次见面这个形象,多多包涵。”秦筝自然是放松,而且她瞧着这洪将军还是挺顺眼的。这人性格耿直,虽是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个好人。   洪将军连连点头,“九王爷的王妃很朴实啊。”   秦筝忍住笑意,这老头是想不出什么夸奖的词语来了。   “他们一路奔波,已在山中二十几日了。先安排几位洗漱吧,之后再叙不迟。”楚桓开口,打断他们。   洪将军点头称是,赶紧要人给准备,看起来,他跟楚桓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谢了。”秦筝看着楚桓眨眨眼,之后拿过曹纲肩上的包袱,随着小兵走向营地后方。   夜幕降临,秦筝在帐篷里好好的洗漱了一番。洗了几遍,才觉得洗干净自己。   包袱里仅剩一套干净的衣服,拿出来穿上,之后将另外几套已经不像样子的衣服扔进浴盆里。搓搓洗洗,之后拧干晾在了屏风上。   接下来还要在山里奔波,这些衣服尽管都刮破了,但是到时没有衣服穿了,它们好歹也算是干净衣服。   刚刚收拾好,帐外就有声音传来,“在下能进来么?”   是楚桓。   秦筝立即应声,“进来吧进来吧。”说着,朝着帐门方向走去。   下一刻,帐外的人也进来了。楚桓端着饭菜,亲自给送过来的。   “楚相爷给我送饭啊?三生有幸哦。”笑眯眯的嘴上客气,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等着吃饭了。   楚桓端过来,之后一一摆放好,“快吃吧,是不是很饿了?”   “嗯,今早是最后一顿,一个馒头。”拿起筷子,边回答,她真的很饿。   在对面坐下,楚桓看着她迅速的风卷残云,清隽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还要在山里多久?九王爷很担心你。战区很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碰上东齐的队伍。你们人太少,想要逃脱很困难。”楚桓边看着她吃,边不徐不疾道。   “夫妻不就是要同甘共苦么?云战觉得很委屈我,不想让我在营地里陪着他。但是我觉得要是连一样的苦都没法儿吃,那这夫妻做的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抬眼看了楚桓一眼,秦筝含糊道。   楚桓眸光微闪,听她这番话,他较为受触动。   “所以,你要一直等到九王爷抓到你?”很显然,云战也在抓她。   “再说吧,他现在忙的也管不了我了。而且,我给他帮了多少忙?数都数不过来了。”嘟囔,她可是为他做了很多事。   “这么多日子,你们穿过了铁甲军的防线,都有什么发现?”相信他们在山里是大有收获的。   “当然有啊,还得告诉你们呢。等我吃完的啊,与你细说。”这天上乱飞的鸟儿,一定要控制,否则,到时战争蔓延到这里,御林军就完了。   楚桓点点头,看着她吃的又急又快,不禁道:“慢些吃,还有很多时间。”   “嗯。”含糊回应,但依旧吃的很快。她不是着急,而是因为饿。   这里,秦筝等人终于得以洗漱干净吃饱喝足。铁甲军的防线内,密林当中的营地里,云战刚刚收到了关于秦筝他们一行人的消息。   最后一个跑回来报信的骑兵交代,秦筝他们已经穿过了铁甲军的防线,迈入的是御林军的管制区域了。   几天前,就有一个回来报信的骑兵交代说,他们已经穿过了铁甲军的防线。而今天这个又交代说刚穿过铁甲军的防线。   这帮人,帮着秦筝忽悠他!并且,有秦筝的教唆,都成精了。   闭上眼,云战身上的火气也没压制住,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迫人气息。   他猜测,现在秦筝他们肯定已经深入御林军领地的腹地位置了,那里有大批的御林军驻扎,守将是洪峰。   前几天已经给御林军送信了,在林中巡逻时一定要注意秦筝他们几个人,碰见了就留住。   但现在,一直没收到御林军任何消息,他们是没碰见秦筝他们几个人么?   睁开眼,深邃的眼眸中藏着盖住天地的阴云,他忘了一个人,楚桓!   楚桓在十天前携圣旨进入御林军任督军,他不止认识秦筝,还对她有着别样的想法。   若是秦筝开口要他闭嘴,他肯定会闭嘴!   深深吸口气,云战渐渐平静下来,她若是在御林军,那么他也就稍稍放心了。总比在山里乱跑的好,谁知道她会遇上什么。   ☆、088、队友太坑,软肋消火   在御林军中休息,比想象中的要和平的多。   他们没有东齐的那股子凶狠劲儿,也没有铁甲军的凶猛劲儿,给人的感觉更为高冷。   洪峰将军统领御林军多年,和铁甲军的主将也都是认识的。   秦筝他们五人如今在他的地盘儿上,他没有热情款待也更没冷落,总之,就是很平常。不过分热情也不失礼,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楚桓这个督军,比较像是名义上的,不过这御林军中的兵将还是很尊敬他的,尽管他也才来到这里短短十几日。   夜深人静,这整座大营也陷入了宁静。火把光亮幽幽,这里看起来好像世外一般。   军帐里,秦筝走来走去的给楚桓讲这些日子在山里的事情,手舞足蹈,讲的可是活灵活现。   楚桓的神情也很认真,视线一直在秦筝的身上。   “这么说,凡是能在天上飞翔的鸟类都不能留了?”听说东齐训练鸟儿当侦察兵,楚桓微微蹙眉,这种情形比较严重啊。   “对,所以现在只要有铁甲军的地方,鸟兽绝迹。”秦筝并没有如实以告,因为说实话他们也不会相信。这种说法反倒能让他们相信。   “好,我会尽数告知洪将军。”楚桓确实是记在了脑子里。   “还有啊,他们开始向北拉长战线,一些新建的营地啊,我们也差不多都摸清了。这个要顾尚文给你们标出地点,他比较在行。”北边,不属于铁甲军的管辖范围。东齐的那些营地建在深山中,御林军似乎是毫不知情。而所幸他们经过都看到了,所以也就尽数告知。   “好。”楚桓看着她,点头答应。   “你这个督军啊,也抬高一下姿态,别总像个小兵似的。不如你学学云战,用冰冷的眼神儿吓死他们。”坐下,秦筝喝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楚桓微诧,然后摇摇头,“九王爷是元帅,统领四十万大军,杀敌无数,经验丰富。我自是不能和他比,所以,从头学起也是应该的。”   秦筝无语,“你这还真是谦虚,我觉得我再说什么好像都没用了。不过这御林军看起来挺好的,不似我想象中的那么咄咄逼人。”   “每个军队的管理方式不一样吧,铁甲军看起来确实就像是随时都在战场一般。”楚桓也是这样认为,便是云锦昭自己的兵马,都和任何一个军队不一样。   秦筝点头,就是这样。   “不过眼下这战争马上就要波及这里了,总是以观望的态度可不成啊,你得随时做好准备,投入战斗当中。”瞧他们啊,好像还是处于冷眼观瞧的状态,这可不行。   “嗯。”看着她,楚桓的眸子恍若一汪水。   秦筝从来没发现,楚桓的眼睛还挺好看。微微抻着脖子盯着楚桓的眼睛,看的楚桓有些许不自在。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她那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都倒映出来了他的脸。   “脸上没东西,眼睛里有东西。”秦筝一字一句道。   楚桓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她看出了什么?   “楚桓,你的眼睛长得挺好看的。”她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她没仔细看过,倒是总看云战的眼睛。云战的眼睛,何种情绪她都看到过。所以,像楚桓这样毫无波澜恍若静水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倒是新鲜了。   垂眸,楚桓淡淡一笑,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天色晚了,我要睡觉了。这些天啊,我都是在山里睡在地上的,有时半夜醒了,不是蚂蚁爬到了身上,就是蛇顺着我的身边爬走。我呀,都忘了床是什么感觉了。”说起来,她真是每晚都有新见识。   “睡吧,希望你能睡个好觉。”站起身,楚桓将进来时端进来的碗盘收拾好,还要再带走。   “借你吉言,明天见。”笑眯眯,她这个模样甜美可人的很。   最后看了她一眼,楚桓离开,帐门落下,这里仅剩秦筝一人。   几步跑到床边,翻身躺下,舒坦的岂止是身子骨,连精神都舒服了。   床啊,二十多天来,她都忘了床是什么感觉的了。   如此寂静,而且只有她一个人,不禁的又想起云战。这厮现在在做什么?或许是又在和他的部下部署兵力,早就把她给忘了。   不过忘了就忘了吧,她已经习惯了。   就是他把她忘了,她也不可能忘了他。而且,接下来她还要继续在战区奔波,为击败东齐出一份力。   东齐新建的营地,他们查探出来三分之二了。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也绝对不能放弃,还要继续摸清。   到时,给他们来一招直捣老巢,保证他们哭也哭不出来。   不过,秦筝现在担心的还是段冉肯定也在无时无刻的侦查当中。铁甲军虽然在日夜射杀任何飞过上空的鸟类,但也不排除段冉有已经观测到所有营地的可能。   如此一来,他们双方可谓是知己知彼了,能比的只有,谁的动作会更快。   想着,秦筝愈发的激动,在山里的生活,还不会结束。   云战居然说她是在山里流窜?太过分了,流窜!   那她就让他瞧瞧,她在山里流窜有多厉害。   一夜过去,秦筝等五个人会和,吃的饱饱的,这就准备离开御林军的大营,再次进山。   “王妃,顾公子,你们就这样走了?”洪峰老将军听说他们要出发,急忙的从大帐里出来。   “洪将军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顾尚文换了一身新衣服,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   洪峰看了看他们五个人,“你们只有五个人,若是碰上了东狼的小股部队,你们怕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人实在太少了。   秦筝和顾尚文对视了一眼,随后都笑。   “我们开始一共十八个人,现在就剩下五个了。我们会尽量躲着的,不过,被抓住的话,就指望着洪将军来救我们了。”秦筝的语气明显不是很在意,更多的是在笑。   “若真是碰见了东齐的队伍,你们会当场被杀死,想救你们也来不及。”楚桓却不这么认为。   秦筝依旧不为所动,她是一点都不怕。只有五个人,他们在山里就转了好几天,所以并不觉得危险。   “那不知楚相与洪将军有什么好办法呢?”顾尚文倒是觉得如果他们有好建议的话,可以采纳。   洪峰看了看楚桓,随后道:“不如,安排几个人与几位一起进山,他们了解这附近的山势。”   秦筝挑了挑眉,洪峰这样做,可是有明显与云战对抗的嫌疑,毕竟云战可是通知了他们,碰见了她就给留住。   而这洪峰不止没留住,还给加派了人手,被云战知道他可是会发飙的。   “能多些人手,自然是好事。王妃,您的意思呢?”顾尚文是觉得不错。   “那就多谢洪将军了。”秦筝也答应了。   洪峰挥挥手,一小队人马出现,看来他是早就计划好了。   这一队人马穿着便装,一共十个人,看起来很精练。   “就是他们,王妃可以任意差遣。”洪峰看起来十分热情。   “好,那我们就出发了。”秦筝点点头,这十个人她倒是挺满意的。   “一定要小心,若是再挨饿了,就回来。”楚桓叮嘱,语气柔缓。   “成。”秦筝点点头,但能不能再回来,就另说了。   虽然楚桓不会去告诉云战,但云战肯定会知道。他知道后会做什么秦筝想不出,她也不想亲眼见证,若是回来的话,没准儿就被逮住了。   十几个人,都带着补给,他们能在山里很久。   一队人马送他们进山,离开营地,楚桓一直看着他们,直至从视野中消失。   “楚相,咱们不通知九王爷合适么?”洪峰此时才担心起来。   楚桓慢慢收回视线,“现在再通知也不迟。”   洪峰点点头,“这就派人去送信。”而且还得写上,他派人保护了他的王妃。   重新进山,多了人手,行动就更为方便了。   朝着西方走,逐渐脱离了御林军的防护地界,也就是进入了东齐的区域。   这里鸟类很多,走了一路,他们也射杀了无数的鸟,他们也几乎都成了鸟类终结者。   那十名御林军,比想象中的更服从命令,无论要求他们做什么,他们的动作都很快,而且从不问为什么。   他们在靠近东齐的营地,越靠近,这林子里的鸟就越多,他们也就不再敢明目张胆的击杀了。   所以没办法,就开始化妆隐蔽自己,每个人都恍若野人似的,用树枝蒿草做成了衣服,披在身上。   密林中,鸟儿非常多,铁甲军的防线射杀所有鸟类,所以导致鸟类在这边愈发的多。   一行人披着树枝,慢慢的小心的前行,与这树林融为一体,倒是不足以惊起林中的鸟儿。   “非常近了,都警醒着点。”再翻过两个山头,就是东齐的一个营地。他们会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抵达,同时,也会做出大动作。   其他人听命,便是不会武功的顾尚文,也猫着腰尽量无声的前行。   夜色渐渐暗下来,坐落在深山当中的东齐营地也灯火明亮。这营地的规模不算很大,但也绝对不小。   东齐开辟出两条宽阔的路出入这营地,不时的有巡逻队伍来来回回,黑夜里,马蹄声回荡。   现在,东齐营地所有的储备帐篷都设在营地中心,而且,加强了防守,这是上头的命令。   靠近周边的帐篷,多数都是空的,不住人,也不储物。   但这些,秦筝都尽数看见了,敌人再狡猾,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秦筝说出这些情况,御林军的那几个兵士还是很奇怪的,她怎么会知道?   可其他几人都深信不疑,也由不得他们说反对的话。   夜色渐深,时间已至半夜,潜伏了许久的人,也终于行动了。   这次,起火的不是营地,而是营地周边的树林。   火势很大,而且完全是突然起火,四面八方,瞬间点亮了黑夜。   东齐的营地瞬间警戒起来,护住营地,其余人去山里灭火,可是这火四面都有,而且蔓延的很快,想要扑灭可是不容易。   秦筝等人也慌了,没想到这火这么大。不过所幸这里是东齐的地盘,不是大燕的领土,否则还真是火烧自己家了。   虽然火比想象的大,可该做的还得做,几个人趁着东齐士兵灭火的空档宰了他们,将衣服往身上一套,然后冲进了东齐的营地。   不一会儿,火势蔓延到了营地中,这一片,真的是被大火包围了。   秦筝等人快速逃窜,简直就是火烧了屁股一般。   这风向也不知怎的,火烧的很快,而且,还朝着大燕领地的方向蔓延。   不禁觉得有点大事不好,这火要真烧过来了,把自家都给烧了,那这一笔做的好像真做大了。   “火好像朝这边来了,要是真引起山火,把这边的山都烧了,那可糟糕了。”一边逃窜,顾尚文一边回头看。火光漫天,将这黑夜彻底点燃。   “那也比我们死了的好,快走吧你。天亮之前,会有大雨,烧不到这边来。”秦筝让他闭嘴,这个时候就是赶紧跑。   “会有大雨?那太好了。”一听这个,顾尚文放心了。   “所以,赶紧跑。”还磨叽什么呀。   但,便是在即将天亮之时倾盆大雨真的来临了,可这场大火还是蔓延了很大的面积,不止烧毁了东齐的一个营地,还有很大一片山林。   这次能成功点火,完全是因为秦筝看见了他们的巡逻空隙。但,也正是因为这巡逻空隙,使得他们玩大了。   云战带领铁甲军以十分快的速度向北拉长战线,其实也是为了尽快的找到秦筝。没想到,刚刚在铁甲军最后的防线边缘驻扎了营地之后,就得到了秦筝火烧山的消息。   一时间,他也十分头疼。尽管觉得火烧了东齐的营地是个不错的事儿,但是火烧了山林,火势差点蔓延过来,这种危险的事,让人担心又冒火。   而御林军,也着实让他恼火。洪峰这个老头,居然还给秦筝调派了人手。   目前,他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抓到秦筝这个女人。   云战想抓秦筝,但是山里的地域如此广,怎能是说抓到就抓到的。   而且,自从放了那一把火之后,秦筝一行人却吃到了放火的甜头,根本停不下来。   但是,东齐个个地点的营地都防御起来,想要像上次那样接近很不容易。   没办法,他们就开始在周边点火,肆无忌惮。   山林被烧毁了一片又一片,将遮掩着营地的山林烧的差不多,东齐的营地也藏不住了。   一行纵火犯,在最新一次纵火之后,没想到碰见了东齐的一小股部队。   完全是正面碰见,想要躲开都不行了。而东齐这帮人,也都是一副终于逮到他们的模样,兵器亮出来,个个凶狠万分。   看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二十几人,不算太多,还是有胜算的。   秦筝与顾尚文向后退,其余人挡在前,东齐的兵士也都下马,恨不得宰了他们这些不要脸的纵火犯。   只是一刹那,两伙人打起来,在这山里交手,虽然不利于发挥,但是两方都不手软。   他们打杀,秦筝和顾尚文也不闲着。   顾尚文指挥着秦筝上树,然后亲自指点了一根树杈,要她将钢丝系在绳索上。   缠绕住,拽了拽,确定捆绑的很结实,秦筝冲着树下竖起拇指。   顾尚文抓着钢丝的另一头,灵活的穿过交战的战场边缘,在手中钢丝紧绷到极点的时候,用力的系在一棵小树上。   顾尚文跳脚抬高手,朝着对面竖起大拇指。   秦筝在树上接到信号,微微弯身双手压在那树枝上,同时大喊一声,“见佛低头啊!”   女人的尖叫声,声音是很大的,御林军的人马与曹纲三人同时收手趴在地上。与此同时,秦筝跳下去,抓着那树枝,将全身的力量都坠上,树枝受到力量的压迫,对面顾尚文旁边的树拔地而起,咻的一声,划过他们交战的上空。   东齐的小兵被抽打到,那钢丝很有力量,恍若剑锋,能瞬间划破人的皮肤。   被抽打的尽数躺下,曹纲等人快速起身,趁此时机,下手利落,轻易解决。   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危机解除。   秦筝还吊在树枝上做着引体向上,要下去的话,有些太高了。要再重新爬上树,又爬不上去。   “快来把我放下去啊。”拉长了声音,她需要被关注,已经坚持不住了。   “来了来了。”顾尚文颠颠的跑过来,到了树下,张开手臂,仰头看着吊在树上的秦筝,“王妃,跳下来,小生接着你。”   “确定?”秦筝不太信任他。   “确定。”顾尚文胸有成足。   “我下来了。”松手,秦筝垂直坠落。   顾尚文睁大眼睛接她,结果,秦筝擦着他的手指掉了下去,摔在地上。   “哎呦。”一声叫,秦筝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脚、、、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顾尚文也慌了,他以为他能接住的。   “信了你的邪,居然会让你接我。曹纲,过来看看我的脚,我觉得是扭了。”秦筝连连摇头,奔波了这么久,她一直完好无损。今天碰到这群东齐的人也没事儿,居然倒霉在了顾尚文身上,她真是无话可说了。   “王妃,对不住对不住,真不是故意的。瞧着您下来了,我就闭眼了。”顾尚文蹲在那儿一个劲儿的道歉,他是条件反射,绝不是故意的。   “一边去,看你就来气。”脚踝疼得很,秦筝现在也很想把顾尚文的脚扭下来。   曹纲快步过来,蹲下身检查秦筝的脚踝,“小姐,你的脚踝扭到了。”   “是筋扭了是不是?感觉骨头没事儿。”要是骨头也坏掉了,那她还得躺几个月。   “对,是筋扭了。”曹纲点点头,但是筋扭了也得好好养着,否则往后很容易再扭脚。   “唉!这不就是浅坑拉屎溅了一屁股么,真是倒霉催的,我居然会信你。”看着顾尚文,秦筝是连连摇头,可叹自己被坑了。   顾尚文也满脸歉意,“王妃,小生真不是故意的,这给您赔罪了。”站起身,深深地做了个揖。   “说吧,你是不是云战派来的奸细?”故意让她受伤,然后在这山里没办法奔走了。   “奸细?王妃,这若是被王爷知道您扭脚是小生造成的,还不得杀了小生。”顾尚文受惊吓,他可不敢当奸细。   秦筝哼了哼,“行了,这个以后再追究你。咱们赶紧走,要是再来一波人,咱们可对付不了了。”   顾尚文立即去扶秦筝,秦筝甩手不用他,再信他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再倒霉还是自找的。   曹纲扶着秦筝起来,秦筝右脚不敢落地,扭到筋了还是很疼的。   “小姐,咱们现在回大营?”曹纲问道,他觉得目前这情形不能再继续在山里奔波了。   “回去?回去的话,可就出不来了。”秦筝不想回去,但是不回去,她的脚这种情形,也没办法再奔波了,山里本来就不好走。   曹纲不语,看了一眼顾尚文,顾尚文仍旧有歉意。   “还是回去吧,大不了等到王妃脚痊愈了,咱们再逃出来。”顾尚文觉得不能再冒险了。   “你这倒霉蛋儿,就算再逃出来,我也不与你合作,迟早害死我。”一瞧他,秦筝就满肚子火,衰!   顾尚文悻悻的,走在另一边扶着秦筝。正好刚刚东齐那帮人是骑着马过来的,他们有马了。   曹纲带着秦筝,其余人也上马,然后快速离开此地。   这次纵火是小范围,但是也几乎烧了整个山头,附近几百米外就是东齐的一个营地,这把火烧的又成功的毁了那营地的隐蔽。   而秦筝一行人,则是骑马返回御林军的大营,因为相距铁甲军的营地这里要近很多。   “王妃,您的脚疼么?”跟在后面顾尚文关切的问道。   “放心吧,死不了。”不走路的话,还是不疼的,只是不能动。   顾尚文叹口气,“上次王妃受重伤,和小生也有脱不开的关系。这次,则是直接关系。”   “知道就好,下回别再夸口了。你一夸下海口,我就信你了,之后就倒霉。”挥挥手,她对自己也无话可说,当时干嘛要信他,多吊一会儿也不会死,不过吊在那里确实很难受。   “成,小生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点点头,顾尚文虚心的接受。   返回御林军的大营,也是要走很久的,因为他们在东齐的领地中。   一行人不停顿,连夜赶路,两天后,终于再次回到了御林军的大营。   他们回来,让人很是意外,这些日子总是会听到他们的消息,无数次纵火,其中几次大手笔,可是让他们惊讶。这边还没打起来,他们就已经开始代替御林军挑衅了。   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楚桓第一时间出来迎接。   曹纲先下马,之后扶着秦筝从马上下来,单脚落地,扭到的脚抬起来。   顾尚文站在另一边扶着,完全是在赎罪。   “你的脚怎么了?”走过来,就瞧见秦筝单脚落地,楚桓微微皱眉。   “扭到了呗。”秦筝单脚跳着,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还真不舒服。   “快,进帐。一会儿要军医给你看看,没有扭到骨头吧。”接手曹纲,楚桓扶着秦筝,另一边的顾尚文明显不是很满意。觉得楚桓是有些心怀不轨,趁机接近秦筝。   “没扭到骨头,扭到了筋。”两个人扶着,秦筝跳着走还算轻松。   “到底怎么弄的?你们在山里跑了那么久,还被敌人追,也没见你伤着。”楚桓不徐不疾的问道,但那语气听起来明显也是在责备她不小心。   “鬼迷心窍了,居然信他。说要接着我,我就跳下去了,结果可好,我跳下去他闭眼了。”说起来,她还是觉得自己当时是被鬼迷了。   看了一眼顾尚文,楚桓什么都没说,但他就是什么都没说,比说了什么还厉害。   顾尚文叹口气,“都是小生的错。”   “行了你,从现在开始,就当我是自己不小心扭到的吧。免得你担心被云战知道会挨骂。”跳进帐篷,秦筝一瞧顾尚文那悻悻的脸色,决定放他一马。   “多谢王妃。”拱手作揖,顾尚文是真担心。若是云战知道了,说不准从此后就不允许他再与秦筝配合执行任务了。   “你快去收拾收拾吧,满脸倒霉相,到时都不用我说什么,云战就看出来了。”尽管自己也不怎么样,但是要比顾尚文好许多。   “额、、、好吧,小生要曹护卫进来。”看楚桓在这儿,顾尚文是不放心的。   秦筝眨眨眼,看了看楚桓,然后点点头,“好。”   顾尚文这才放心离开,下一刻曹纲从外进来。   楚桓坐下,垂眸看着秦筝的脚,担忧道:“上次受伤的就是这只脚,这次又扭到了,会不会牵扯旧伤?”   “只是扭到了筋,应该不会那么严重。”自己试探动了动,筋很疼。   楚桓却不觉得,仍旧看着她的脚。   不一会儿,军医过来,楚桓让开,站在了秦筝的身边。   将腿放在矮凳上,然后脱下靴子,袜子,脚丫露出来。   楚桓微微避开视线,依旧君子风度。但是又想看看她的脚踝伤成了什么样子,最后又转过视线。   脚踝处已经肿起来了,不过比上次要轻的多。   军医以手指轻轻按了按,秦筝微微蹙眉,疼。   “还好,伤势不严重,敷几天药,多多休息,很快就能痊愈。”军医鉴定,这次伤的不重。   秦筝点点头,“多谢。”   军医连连点头,似乎没想到这云战的王妃还挺和蔼客气的。   “多久能彻底痊愈?”楚桓想知道确切的时间。   军医迟疑了下,随后道:“起码半个月。”   “半个月?好长时间啊。”秦筝撇撇嘴。   “若这个时候不养好,以后会经常扭到的,要好好养着才行。”楚桓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好吧。”不纠结时间长短,因为现在纠结也没用,她确实没办法走路。   要敷药,还要吃药,曹纲出去取药,帐里又剩下秦筝和楚桓两个人。   顾尚文不希望出现的情形又出现了。   腿还放在矮凳上,秦筝自己看着,然后道:“云战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吧。”   楚桓点点头,“已经有人去通知了。”   “上次我们离开这儿之后,你们被他威胁了吧?”抬头看着楚桓,秦筝觉得肯定会这样。   楚桓没说什么,但很明显是这样。   “抱歉,连累你了。”其实也不免幸灾乐祸,这帮人还得被云战威胁。   “没事,九王爷也是担心你。不过眼下看来,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根据的,你又伤着了。”楚桓重新坐下,视线避开她的脚。   “这纯属是队友太坑。”没被敌人打倒,被自己人坑了。   “无论什么原因,都是受伤了。这回你怕是再也逃不出来了,不过也别再乱跑了,虽然你们做的很好。”楚桓也是承认的,能在山里奔波还做了那么多,他觉得他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的。   云战在得到消息后,很快过来了,也幸好现在铁甲军的驻地与御林军很近。否则等他到了,秦筝的脚也就好了。   在帐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种动静,差不多就猜得到是云战来了。   秦筝一时间有些慌张,下床,跳着躲到了帐篷最边缘,藏起来。   外面,这御林军大营因着云战的到来而热闹起来。洪峰带领着部下亲自迎接,而且很热络的样子。尽管都说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但如今看起来也不是很陌生。   铁甲军一直与东齐交战,对于御林军来说,他们确实是很勇猛的。   云战此次来,也不仅仅是抓秦筝回去,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就是与御林军商谈与东齐的战事。   不过,来到这儿的第一件事,还是要先见到秦筝。   一个月,这个女人跑了一个月,今天,他终于要见到她了。   洪峰亲自指点了方向,云战大步而来,那挺拔魁伟的身影,单单是看着就很有压力。   众人看着他往大帐的方向走,那架势,完全就是去杀人的。   几步走进大帐,入眼的是空无一人。云战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无任何温度,淡淡扫了一眼,就找到了秦筝藏身的地方。   一步步走到椅子上坐下,云战踢了一下桌子,发出哐啷的一声。   “出来。”开口,那语气,冷飕飕。   藏着的人眨眨眼,之后撇嘴,也怪她自己,干嘛心虚的模样,她做了那么多大事,干嘛要心虚。   站起身,一眼看到了那个人,秦筝抿了抿嘴,之后跳着出来。   一瞧她那模样,云战心里的火是止不住的蹿出来。   一跳一跳的过来,最后靠近他,秦筝站着,看着云战那能把人吓死的脸色,抿了抿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云战也不说话,看着她,不眨眼。   两分钟后,秦筝跳着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不行了,我的脚撑不住了。”   距离近了,云战看着坐在他腿上的人儿,那呼吸都是压抑的。   转过脸来瞅着他,秦筝慢慢的眨了眨眼,忽然的抱住他的颈项,开始亲吻他的唇。   云战后仰要躲开,秦筝追上去,啃咬,想撬开他的唇。   不予回应,云战垂眸紧盯着她。   秦筝不放弃,探出舌头,势必要撬开他的嘴。   她这种攻势,不到半分钟,云战就松懈了下来,抬手搂住她,手臂用力,差点勒断她的腰。   亲吻,纠缠,热切。   秦筝最后也晕乎了,整个人彻底瘫在他怀里。   云战呼吸浓重,紧紧抱着她,用力的亲吻,她的唇被吻的微微红肿。   许久,云战放开她,秦筝靠在他肩上无力的呼吸。   云战眸色浓郁,额角的青筋明显在跳,满载压抑。   “瘦了。”终于开口,云战没有训斥她。   “还好,不过你真的瘦了。”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秦筝这种方式,让云战想发火也发不出来。   “让我看看你的脚。”抱着她,云战起身走至床边。   坐在床上,秦筝亮出自己的脚,满眼水色的看着他。   看了看,不是很严重,云战也就放心了。   抬眼看着她,那小模样让他骂她也不忍心。   “到底怎么弄的?”这么多日子,她一直都完好无损,他还就此放心了呢,以为她会完好的回到他身边。   “遇到了东齐的一小队人马,我和顾尚文用钢丝给他们来了个见佛低头。我吊在树上没撑住,手臂力量不足,就掉下来了。”果然没说是被顾尚文坑的。   坐在她身边,云战抓着她的手,“笨蛋。”   撅嘴,秦筝哼了哼,“还说我?你都不知道我做了多少事。”   “怎么不知道?纵火犯。”戳她脑门儿,火气也只能借此发泄。   “说的真难听,纵火怎么了?有效就行呗。你们都不好意思纵火,觉得太下三滥,我不觉得,很有效。”可以突袭,可以背后插刀,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毁坏,他们都不会做。这就让人觉得很奇怪,很假正经。   看着她,云战忽然的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从此后我不约束你,但不许再偷跑了。做完了要回营,不许在山里过夜。”也是明白了,将她圈起来都没用。   靠在他怀里笑,秦筝搂住他的腰,“好。”   低头,亲吻她的发顶,疼爱可见。   “云战,我想你。”嘟囔,软软的声调让人心疼。   “嗯,我也想你。”这次不再嘴硬。   好像自从他们在一起后,这是分开最长的一次。那次她被段冉掳走,都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云战,亲我。”仰头,求吻。   低头,大手捧住她后脑,云战吻她,热切纠缠。   身子一翻,将秦筝压在床上,云战微微抬头看着她,“咱们回大营再继续,这里可不行。”   秦筝一副很失望的表情,“真烦。”   “烦?你要是不乱跑,现在也就不会烦了。”兴许,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抿嘴笑,“那就等回去再说。”   “等我,我去去就回。”摸摸她脸蛋儿,云战的声线极其柔和。进来时那满身要杀人的样子也早就随着风飘走了,现在只剩柔情。   “嗯,洗干净了等你。”继续调戏,秦筝上瘾。   云战微微眯起眼睛威胁她不准再说这种话,换来的只是秦筝更得意的笑。   看他离开,秦筝哼着小曲儿,极其开心。摸清了云战的软肋,他就变得很好对付。就是他很吓人,只要勇敢的扑上去,保证他马上就消火儿。   这种方式,也仅限于她一个人使用,别人是不行的。   一是因为别人不是秦筝,二是,别人也没这个勇气,三是,别人扑上来就会被大元帅踹飞。   ☆、089、粘腻,惊喜   抵御外敌,铁甲军与御林军有望合作。   铁甲军不是很在意御林军是否配合,没有他们,也一样与东齐交火。   但御林军似乎还是很期待与铁甲军合作的。纵观铁甲军从上到下从男到女,就没有一个软的,这种合作还是很让人期冀的。   尤其洪峰,比较热情,许多年没见到云战,他似乎更想与云战多多聊聊。   但云战却是没什么心情与他们聊天,将该谈的事情谈完,他起身便走,让人想挽留也留不住。   顾尚文代替云战与略显失望的洪峰继续聊,没挨骂,这吊着的心放松了,也就更能说了。   楚桓不语,但看着离开的云战,却是有那么丝丝羡慕的。他很羡慕云战的这种性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看别人的眼色。   他倒是也想这么洒脱,但他确实洒脱不起来。   回到帐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那个女人早就睡着了,扭到的脚丫子晾在外面,脚踝处肿起来,但比上次要好得多。   在床边坐下,云战垂眸看着熟睡的秦筝,这时候他才感觉真实。   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中,有时他感觉好像就在梦里似的。与东齐交战,有时也有些恍惚,导致他的手臂受伤。但所幸伤的不重,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抬手,摸摸秦筝的脸蛋儿,滑不留手,又热乎乎的,但确实是瘦了许多。   这个女人,这般能吃苦,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倾身,云战凑近了她,不眨眼的盯着。   明明长得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但是这脾气却是执拗的很。而且主意颇多,让人防不胜防。   管住她的唯一办法啊,他觉得也只有将她捆绑起来了。   可若真将她捆绑起来,他又不忍心,也只有让她继续闹腾了。   不过,她也算是闹腾出了点成绩。现在东齐新建的营地地点他们都掌握了,下一步,就是付诸行动了。   不过云战也担心,段冉是否也已经掌握了铁甲军所有的驻地,便是他的部下在日夜射杀鸟类,可也难保有漏网之鱼。   所以,这眼下的情势还是不能轻易判断,需要静观。   许久,云战脱下靴子翻身上床,小心的避免碰到秦筝的脚,然后将她搂在怀里。   秦筝迷迷糊糊的,但也有感觉,配合的钻进他怀里,睡得更安稳了。   黑夜逐渐褪去,新的一天来临。   御林军早早的操练,呼喝之声震动山野。   洪峰其实是想给云战展示一下御林军的实力,以为听到了动静就能出来。但结果是,操练了将近半个时辰,云战也没出现。   不禁摇头,觉得自己是判断失误,云战这小子现在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但,事实是,云战正被秦筝缠住,想出去也走不了。   用没受伤的腿勾住云战,秦筝偏偏不让他起身,这么久没与他一同醒来,秦筝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和他黏糊。   躺在那儿,云战任她折腾,深邃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越看她越像个小疯狗。   “这些天我每天醒来睁开眼看到的都是树木,总算今天看见的是一美男,让我觉得好像还在做梦。美男,告诉我,我是在做梦么?”趴在他怀里,秦筝支着头盯着云战看,笑眯眯的调戏他。   “不止是做梦,还是在做白日梦。醒醒吧。”大手在她的腰间移动,最后滑到她屁股上,用力的捏了一把,捏的秦筝皱眉。   “做白日梦能梦见美男也不错,要是这个美男能再听话点就更好了。”摸他的脸,胡茬冒出来,硬硬的,扎手。   “你这个女人若是能听话些才更好,我也就不用头疼了。”看着她,云战一字一句道,这才是他最期盼的。   “让你头疼了?嘿嘿,我亲口就不疼了。”嘿嘿笑,之后凑上前去,在他的脑门上亲吻。   云战微微闭上眼睛任她亲吻,外面那呼喝的声音到了耳边自动摒除。   太阳升了起来,这边帐篷里还是没任何动静。   洪峰等不到人,挥挥手要他们都撤了吧,看来云战这小子娶了媳妇儿就忘了正事儿了。   帐篷里,那俩人却在甜甜蜜蜜的窃窃私语,谁会理会研究外面洪峰在干嘛。   “刚来这边的时候,到处都是鸟儿。走几步,就有鸟儿扑棱棱的飞起来,当时我是一步三停,把他们吓得不行。这些鸟儿啊,也都聪明,知道咱们杀鸟,就都跑这边来了。不过现在御林军也开始杀鸟了,它们又要迁徙了。”趴在云战的身上,秦筝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事要说,感觉怎么说也说不完。   云战靠着枕头,看着她,听着她说,神色也很认真。   “这边的山更浓密一些,在里面走,不容易被发现。我们还没过来的时候,总是能碰见咱们军中的巡逻队。我们得小心被东齐抓到,还得小心自己人,都别提多狼狈了。都怨你,干嘛要抓我们?有一次我们被追的到处逃窜,差点累死。”手不停的在他脸上胸口摸来摸去,秦筝软声的嘟囔着。   “还有理了?碰见了他们你们根本无需逃跑。他们不敢把你如何,你想要走,抬腿走就便可,谁也拦不住你。你是明知做错了事儿,心虚,所以才逃跑。”抬手捏她的脸蛋儿,云战轻轻惩罚。   撅嘴哼了哼,秦筝打开他的手,“少说的那么好听,你的部下肯定听你的,抓到了我,不敢扣留我但是肯定敢扣留别人。只剩我一个,想走也走不了。就怨你,因为你我们多吃了多少苦?没东西吃了就去营地里偷,搞得偷偷摸摸的。”   “胆子倒是很大,所有的营地都被你们偷了个遍。”说起这个,云战也真是佩服他们。所以,也真的无话可说了。   抿嘴笑,秦筝歪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我们不止偷遍了咱们所有的营地,还去东齐的营地里偷过呢。不过同时呢,也宰了他们一些人,放了把火。诶,还看见了段冉。当时他无能为力,只能在天上飞,现在想想还觉得爽。”   “胆大包天。”捏她的鼻子,云战满心无奈。也亏得她运气好,否则,碰见段冉,是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笑眯眯,不乏得意,秦筝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摩挲,一边小声道:“云战,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啊!有时晚上做梦梦见你了,睁开眼却发现是梦,我就觉得好难过。然后就继续睡,继续在梦里和你见面。”   抬手摸着她的长发,云战收紧另外一只手臂,“既然这么想我,以后就别乱跑了。”   “我尽量。”凑上前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亲,觉得不过瘾,之后歪头猛亲他。   云战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乱动,热切亲吻她。   气氛正浓时,帐外忽然有声音传进来,“王爷,洪将军等您多时了。”是顾尚文。   床上,俩人动作一顿,随后慢慢分开。   秦筝眸子迷离,看着离开自己的人,不死心的又追上去。   云战微微弯起唇角,随后再次成全她,热吻再起。   外面,顾尚文没得到回应,轻咳了咳,再次开口道:“王爷,洪将军等您多时了。”   秦筝烦躁,紧紧搂住云战的颈项不让他离开,同时反手拿起枕头扔出去,虽然扔不出帐外,但是却打到了桌子。   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满载不满。   外面,顾尚文听到这声音顿了顿,这是、、、要他闭嘴的意思?   床上,云战撤开唇舌,抵着她的额头,压低了声音,“乖,我去去就回。”   “不嘛~”耍赖皮,这招儿绝对好使。   云战单手捧着她的脸,眸色浓郁的看着她那软糯粘腻的模样,再次覆唇上去激烈亲吻。   秦筝嘤咛,那声音不大不小,使得云战愈发停不下来,也足以让外面的人听见。   顾尚文一惊,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也难怪叫不起云战来,原来里面正忙着呢!   暗暗摇头,他慢慢转身,但是又忽然想到他回去该怎么说?反正编出什么话来都不像话,所以,他还是站在这里别回去了。   帐内,难舍难分的热吻终于停歇,皆因为秦筝一个不注意碰到了脚踝,疼了,这才放开了云战。   “老天都嫉妒我了,不让我亲你。那我就顺从老天好了,你快去吧,快点回来。”元宝形的红唇被亲吻的红肿,秦筝满眼水色的看着云战,终于放人了。   看着她,云战薄唇微扬,“乖乖等我。”   “嗯。”嘴唇微肿,不用刻意撅嘴,看起来都像是在撅嘴。   摸了摸她的脸蛋儿,云战起身下床,被她缠了一个早上,终于得以离开这床铺了。   整理一番,随后走出军帐。   外面,顾尚文还在算计着得等多久,没想到云战就出来了。   一眼,顾尚文就瞧出了云战这满脸的春风得意,他也不禁的轻笑,“王爷,洪将军在等您呢。”   “嗯,走吧。”云战是没什么表情的,但顾尚文所看见的春风得意,其实还是能窥见一二的。   今日云战再出现,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今天的心情貌似很好。   尽管还是面无表情气势迫人,但非常明显的,与昨日刚刚抵达时,明显不一样。   都说夫妻打架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看来,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儿。   今日,要商讨的就是铁甲军与御林军联合抗敌的事情了。铁甲军从不会穿过防线到御林军所管辖的地区内,但现在,势必是要过来了。   而御林军也是同意的,毕竟与东齐的战争,铁甲军是主力。   此时的战争,不止是两国,也是三军之间的。   划出区域,从此后铁甲军与御林军就要总相见了。也希望那时两军在山地里忽然相遇,都不要慌张敌对,因为此时他们共坐一条船。   短短的商议,仅仅是短短的,也用了半天的时间。   当众人再次从军帐中出来,已是过了晌午了。   饭菜已准备完毕,就等大家入席了。   云战却表示不与大家一同用饭,他要回去看看他的王妃。   洪峰明显对云战这种离不开媳妇儿的毛病不满,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楚桓则很谅解,“转告王妃及时用药,否则痊愈的时间会更长。”   云战点点头,之后不理会任何人转身扬长而去,他这只做自己的事不在乎任何人的样子也是让他人无话可说。因为你根本就不知该怎么说,他如此行事简直天经地义,你还真找不出毛病来。   帐里,秦筝已经从床上挪到了地下,单脚跳,其实还是能移动的。就是费劲了点儿,而且比较浪费体力。   猜测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晌午了,因为这帐里有点闷热。晌午了,云战还不回来,他们到底在商议什么,商议这么久?   想着,一边往帐门的方向跳,秦筝觉得自己单脚跳的越来越熟练了。   结果,刚抵达帐门,帐门却被从外挑开,她伸出的手捞了个空,身体立即不稳朝前跌。   所幸的是,进来的人就是云战,手快的揽住她,成功阻截她上演一出狗吃屎。   “哎呀,吓死我了,你走路没声音。”要是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她才不会往外走呢。   “你往外跑做什么?残疾了一只脚也挡不住你淘气。”云战训斥,但语气绝对不冰冷。   秦筝笑嘻嘻,任他抱起自己,还省了自己的力气呢。   “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呗!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帐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踢着没受伤的那只腿,可见她确实不是很安分。只要不看着她,她就会不听话。   “淘气!饿了么?咱们吃饭,吃过饭之后回去。”放下她,云战一边沉声道。   “回去?好呀好呀,这里是御林军的地盘儿,怪怪的。”连连点头,秦筝当然想回自己的营地。那种随时随地的紧张感,在这里完全体会不到。   看着她,云战抬手戳了戳她脑门儿,“回雪山大营,你回去好好养着,养好了再乱跑。”   睁大眼睛,秦筝是不想回去的,“不是很远嘛,咱们去附近的营地不就可以了嘛。”   “不行。”斩钉截铁,不行。   秦筝也没招儿,眨眨眼,“那好吧。你送我回去啊,那不是又耽误你时间了。”   “那也得看着你,否则,你肯定在半路的时候又逃跑。”捏了捏她鼻子,云战绝对是怕了她了。   撇嘴,秦筝哼了哼,“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瘸了一只脚还会乱跑。”   “你说呢?”自己厉害不厉害,她自己还不知道?   “还成吧,一般厉害。”眨眨眼,现在想想,自己也还是蛮不错的。   云战又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这女人,主意多着呢。   片刻后,午饭送来,没有多丰盛,但也绝对要比铁甲军中的伙食好。   对于这一点,秦筝觉得云战是应该变通的,不要总是那么严格。   但,云战看起来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他认为,人的意志一旦被动摇,想要再坚硬,那就很难了。   用过午饭,也要整队出发了,否则用不了多久,这天就要黑了。   随着云战过来的亲卫都整顿好,只等出发了。   洪峰楚桓等人都在,等着送云战与秦筝。   许久过后,云战才出现,而秦筝,则在他怀里。   抱着秦筝这个伤患,云战的步伐依旧很有气势,可见秦筝这点重量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九王爷,此时已经下午了,不如明早再上路吧。”洪峰瞧着云战关切秦筝的样子,他还真没看出云战这小子对自己老婆这么上心。要是早就知道,上次秦筝他们来,他就不会让他们走了。   “战场的情况一日千变,不能再耽误了。”云战淡淡回答,今天势必要走。   洪峰点点头,他也不能说什么了。   “九王爷,路上小心。王妃,好好养伤。”楚桓送别,依旧还是那般波澜不惊不疾不徐。   “楚相爷,再见了。这回咱们距离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见面了。希望下回见面,你已经是资深督军,而不是小兵了。”在云战怀里,秦筝笑眯眯的与楚桓告别,还真看不出她是个病患。   楚桓微微点头,“好。”   抱着秦筝,云战小心的将她先放在马背上,秦筝坐住,之后云战上马,坐在她身后。   “出发。”下令,之后队伍出发。   秦筝坐在马上朝着楚桓和洪峰挥手,迎着阳光,那白嫩的脸蛋儿恍若透明。   出营,离开御林军,队伍没有进山,反倒是出山。   要回雪山大营,无需从山里走,因为有大路。   “咱们走大路的话,需要走多久啊?”侧坐在马上,秦筝歪着身子靠在云战怀里,十分安逸。   “很快。”云战单手搂着她,目视前方,低声回答。   “很快是多久?”继续问,这种没有营养的话,两个人也说的有滋有味儿。   “很快就是很快,你睡一觉就到了。”云战也愿意回答,根本不嫌弃浪费口水。   “我睡觉也成,不过你要抱住我,不然我睡着了会掉下去。”抱住他的腰,秦筝继续腻歪。   “好。”单手搂着她,云战的面色一直很好。   他们俩这样,自己觉得很平常,不代表他人也这样想。顾尚文已经受不了了,身体上黏黏糊糊的就已经很受不了了,还不断的悄声细语的,真是让人牙酸。   秦筝是想睡觉,但是,自从上了大路后,就开始狂奔。这种情况下想要睡觉,哪有那么容易。   已经迷迷糊糊,秦筝被颠簸的醒来,翘起受伤的脚,然后用力的抱住云战,“我要散花儿啦!”   云战扬起唇角,听她说这种话,他就忍不住想笑。   “抱紧我。”微微低头,贴近她的耳朵轻声告诉她。   听话的抱紧他,秦筝几乎睁不开眼睛,所有的风景快速倒退,这马儿不止是飞奔,简直就是飞一般。   云战说走大路会很快到达雪山大营,但其实,路程还是很远。   穿过御林军的防线,进入铁甲军的防线,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而,出发时就已经是下午了,刚刚进入铁甲军的防线后,天色就暗下来了。   快马加鞭,秦筝被颠簸的屁股都没知觉了。也所幸是有云战抱着她,否则她早就掉下去了。   以为要连夜的赶回大营,但没想到,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前方有驿站出现了。   “咱们今晚在驿站休息?”距离还有多远秦筝不知道,不过如果休息的话,那么可能今晚就算连夜赶路也到达不了大营。   “对。”云战低声回答,也暗笑秦筝好骗。带着她怎么可能连夜赶路,本来脚上就有伤。   “那太好了。要真是这一夜都这么颠簸,我不止脚丫子会废掉,连屁股也废掉了。”万幸,云战还没那么变态。   云战无声的笑,黑夜中,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能想象得到他笑起来的模样。   进入驿站,这里早就准备好了。   云战下马,之后将秦筝抱下来,秦筝瘫软成一团,随着他抱她,哎哎呦呦的叫。   “疼死了。”屁股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要是不尽快赶路,咱们得半夜才能到。”抱着她走进小楼,云战看起来是没一点影响。   “明白,大元帅。”仰着头,她抬起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垂眸看了她一眼,那瘫软的模样可爱的紧。   进入房间,将她放下,秦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云战,我饿了。”看着云战,秦筝软声道。   “饭菜一会儿送进来,之后你得吃药,脚上的膏药也得换了。”云战一一吩咐,每一样都不许懈怠。   “是,大元帅。”听话,秦筝现在也不得不听话。   不过一会儿,饭菜送进来,俩人一同吃,结果饭吃到一半儿,顾尚文就敲门把云战叫出去了。   秦筝眨眨眼,想听听动静,但是那俩人却走出去很远,她伸直了耳朵也听不到。   翻了翻白眼儿,秦筝估计是说战场上的事。这两天一夜,也不知有没有新的战斗打响。   不过一会儿,云战回来,脸色不是很好,尽管他一向面无表情,但秦筝还是能看得出来。   “怎么了?”问,秦筝觉得肯定是出事儿了。   “一个营地被大火包围。”云战坐下,拿起筷子边沉声道。   秦筝瞪眼,“学我?自己不会创造啊,玩我玩过的。”   “所幸人员撤离的快,没有损失。”这是云战比较安心的,铁甲军的反应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秦筝吃不下去了,“我要是还在山里的话,他们也不会得逞。”   “所以,你好好休养,脚痊愈了,再去山里流窜。”夹菜给她,要她多多吃饭。   “我看也是这样,没有我啊,就会出意外。胆大包天,窃取我的创意。”冷哼,秦筝拿起筷子大口的吃饭,撑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云战虽是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不好,但是一瞧秦筝那模样,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云战,我跟你说,东齐有几个比较大的营地,巡逻起来比较麻烦。你派人过去,在那几个地点藏好,半夜子时发起突袭,肯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当时我们因为人太少,没办法伏击,所以就放弃了。这回是他们给脸不要脸,我也不客气了。”她和顾尚文还本想到时重组人手过去亲自做呢,但现在她这脚受伤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进山,就要云战来做,肯定比她做的更好。   “你们还都摸到了什么?”云战觉得他们这段时间在山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发现。   “很多啊,我一一跟你说。不过得先弄个地图来,我只用嘴说的话,你会糊涂的。”这样的忙,她是肯定能帮上的。   “好,明天回大营后,你一一向我报备。”云战也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的秦筝颇为稀奇。   “现在当我是你部下啊?”挑起眉梢,秦筝笑眯眯。   “没有哪个部下敢对我挤眉弄眼。”淡淡看了她一眼,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笑嘻嘻的。   “我这个部下啊,不仅敢对你挤眉弄眼,还敢轻薄你呢。”单脚撑着站起来,探出身体,隔着桌子,在云战的脸上亲了一口。   “胆大包天,拉出去军规处置。”看着她,云战一字一句道,可那眼里明明带着笑意。   “哎呀,我好怕怕呀!”夸张的唏嘘,她也就是嘴上说说。   “快吃吧。”戳她脑门儿让她坐下赶紧吃饭,调皮起来拦也拦不住。   “大元帅,你别担心,等我的脚好了,我就去给你跑腿儿,保证这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了。”吃着饭,秦筝一边睁大眼睛说道。   “嗯,到时就指望你了。”故意夸大,但他那种说话的语气,就是夸大也让人听不出来,反而很真诚。   “遵命。”这回轮到她来喊遵命了,而且喊的相当有气魄。   薄唇微扬,云战看着她那充满元气的样子,心情极好。   在这驿站停留一夜,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就启程上路了。   今天可不似昨天那般飞一样的奔波,秦筝也舒坦了很多。想要睡觉也完全能睡成,倚靠着云战,晃晃悠悠睡得相当好。   进入草场,一望无际,久违的景色进入眼中,秦筝自己也觉得好像离开这里很久了。   想起在山里的日子,自己好像和山里的花草树木融为一体了。现在,才有了放松的感觉。   “睡一觉吧,傍晚咱们就到了。”拍拍她的肩膀,云战声线柔和。   “好。”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他怀中,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好闻的很。   马儿奔驰,秦筝昏昏然,云战一直单手抱着她,抱得稳稳的。   逐渐接近傍晚,大营也近在眼前了,一种终于回来了的感觉充盈心底。   大营里的人早就知道他们会回来,小桂已经站在大营门口等了很久了。   瞧着他们出现,小桂长长地舒口气,转身推着轮椅过来,秦筝脚受伤的消息他们也早就知道了。   “瞧瞧,知道我又瘸了,轮椅都给我备好了。我发现我这辈子好像真的离不开这轮椅了。”细细想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别瞎说。”云战阻止她胡言乱语,怎么会再也离不开轮椅。   进入营地,云战先下来,之后将秦筝抱下来放在轮椅上。   小桂撅着嘴,“小姐,您又受伤了。”   “嗯,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但是这次的伤是小伤,几天就好了。”晃了晃脚丫子,这次绝不会悬在生死边缘了。   “那也是受伤。小姐,以后您就不要乱跑了,在大营里等着王爷吧。”推着轮椅,小桂嘟囔。   坐在轮椅上,秦筝笑眯眯的扭头看了一眼去办正事的云战,随后道:“其实挺有意思的,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是我过的最充实。”   小桂叹口气,“可是太危险,您避免不了受伤。奴婢心疼,王爷也心疼。”   “云战心疼我我知道,你这丫头还有时间心疼我?现在不是天天想着李毅么?”秦筝调戏她,果然惹得小桂脸红。   “小姐~”跺脚,小桂很害羞。   “哎呀,现在战事四起,时间不够。不然啊,就尽快的让你和李毅成亲。”真的是没有多余的时间。   “不急,将军也说等到战事平息再说。”小桂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不是办这事儿的时候。   “这些日子以来,大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大事没发生,小事倒是有。皇城又送来了军备,粮草啊,战士的盔甲兵器,送来了三批。”   “大手笔哦。”秦筝很满意,云锦昭这点做的很不错。   “是啊,大家也都交口称赞。”小桂也是这样认为的,云锦昭真的很会做人。   “楚桓在御林军呢,将重要的人放在御林军,然后不断的给我们派送物资。这种均衡,做的不错。”帝王之道,真是让人捉摸不清。   “楚相爷在御林军?小姐您跟他见面了?”小桂有些惊讶,在她看来,楚相爷好像有点那么奇奇怪怪。   “嗯。”点头。   “那王爷也见到楚相爷了?”按理说,王爷应该会不高兴的吧。   “对,见到了。怎么了?”很奇怪么?   “没怎么,奴婢以为,王爷是不喜欢楚相爷的。”不止是不喜欢,还应该是很不喜欢。   “云战一纯爷们儿,本来也不喜欢男人。”秦筝无语,这是什么话。   “奴婢说的不是那个,反正很微妙吧,奴婢觉得就是这样的。”小桂也不敢说的太清楚。   “你这小丫头如今还知道微妙了,多想想你的李毅吧,你和他更微妙。”翻白眼儿,什么微妙不微妙的,秦筝觉得云战对楚桓还是很欣赏的。   小桂闭嘴不说,再说下去,可就全暴露了。   回到大营,一切就都方便了。   小桂给准备了热水,秦筝也终于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澡了。   脚不方便,就一直搭在外面,膏药还贴在脚踝上,丑巴巴的。   “小姐,水还热么?”拎着一桶热水进来,小桂累的满头汗。   “加进来吧。”抬起另外一只腿,让小桂把水加进来。   “小姐,你瘦了。”一边加水,小桂一边说道。   “是么?我觉得还好。你没觉得我有肌肉了么?”弯起手臂,微微用力,手臂上果然有些肌肉出来。   小桂忍不住笑,“小姐,您要真是练出一身肌肉来,那王爷可就吓死了。”   “哈哈,以前也和他说过,我要是也满身肌肉,我俩抱在一起就会弹开。”秦筝笑眯眯的说,听得小桂也笑得不行。   “秦筝。”蓦地,屏风外传来云战的声音,他回来了。   小桂噤声,看了看秦筝,然后起身拎着桶走出去。   秦筝泡在水里,懒洋洋,“我在泡澡,等我一会儿哦。”   没听到回话,下一刻,那人已经走过来了。   站在屏风边缘,云战看着泡在水里的人,面上无波,眸色却很深沉。   秦筝扭头盯着他,然后慢慢的伸手将旁边的毛巾扯过来,盖在胸前。   “泡一会儿就行了,出来吧。”走过来,云战拿起大浴巾,准备亲自服侍。   “我自己来就行了。”他这明目张胆的,怪不好意思的。   “我又不是没看过。”云战很镇定,展开浴巾,要她起来。   抿了抿嘴,秦筝还真没办法反驳他。扶着浴盆边缘,单脚撑着站起来,云战顺势将浴巾裹在她身上,熟练的很。   像个蚕蛹,秦筝笑眯眯的看着云战将她抱起来,“大元帅,你怎么都不看我?”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自从他进来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再也没看她,一直都是斜视。   “闭嘴。”云战冷叱,傻瓜都知道为什么,有什么需要问的。   秦筝笑,不免得意,“这大营也回来了,咱们该做的事,是不是也要办了?”   “嗯?”云战垂眸看着她,这时候注意力果然集中了,那眼神儿也浓郁一片。   “该办的事儿啊。”秦筝睁大了眼睛,长发垂坠,肩膀裸露,怎是一个诱惑了得。   “真的可以?”云战再次确定。   “是啊,我的脚这几天一直贴膏药,也应该要军医给我推拿推拿了吧。”伸出自己的脚丫子,秦筝说的是自己的脚。   云战动作一顿,之后随手给她扔到了床上。   秦筝大笑,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云战转身去给她拿来干净的衣服,反手扔到床上头也没回,“自己穿。”   秦筝笑得更得意了,其实她说的就是云战想的那件事,只是,太想逗他了。逗他上火,更有意思。   这么久了,现在,她也终于休息下来了。和云战在一起这么久,该做的也确实应该做了。   其实她还是很期待的,只是,更多的是不好意思。现在想想,她就会觉得很羞涩,耳朵都在发烧。   自己也曾说过,要云战向她求婚才行。不过这个人啊,根本就不会那些,逼他也没用。所以,她也就放弃了。   不过,秦筝这样想,但是云战却记得她曾说过的求婚的话。   他是记得的,而且,闲暇时也是在琢磨的。   但这种东西,他真的不擅长。   夜幕彻底降临,小桂推着秦筝去吃饭,秦筝很奇怪,“吃饭在这帐里不就行了么?”   “王爷也不在,小姐就去奴婢的帐里去吃。今天的饭菜是奴婢亲手做的,给小姐您一个人做的。”小桂推着轮椅,笑得有几分诡异。   “你亲手做的?也好,很久没尝到你做的饭菜了。”秦筝不觉有异,反正现在走路也不方便,随他们喽。   小桂连连点头,王爷交给她的事她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王爷自己的了。   秦筝被小桂推进她的帐中,这边的大帐里,说是去商议要事的云战出现了。   他此时颇为愁苦,看着手里拎着的一篮花瓣,这是刚刚采回来的,若是细看,里面还有小虫子。   但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了,将花瓣倒在地上,之后蹲下,开始均匀铺撒。   他云战居然还会做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可笑。   不过,她一心想要这种东西,他也只能尽力去做了。不管好坏,反正尽力而为了。   花瓣草草的铺撒了一番,之后开始点燃蜡烛,将这帐里照的明亮。   自我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其实,真的潦草的很。   蜡烛都扎堆在一个桌子上,花瓣也仅仅是铺撒在了门口那一处,不过对于云战来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环顾了好几圈,云战觉得可以了,坐下,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信物?这个就是信物,希望她会满意。   ☆、090、约定,别扭   在小桂的帐中,秦筝可谓是吃了这一个月来最好的一餐。可能是吃惯了小桂做的饭菜,许久没吃到,如今觉得这种味道真是久违了。   “唉,吃的真饱,我肚子要撑开了。”摸着自己的肚子,秦筝吃到打嗝儿。   小桂忍不住笑,“以后奴婢天天给您做。”   “行,反正你这丫头也闲着无事。”秦筝点点头,她倒是每天都想吃到小桂做的饭菜,和别人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要是奴婢给您单独做啊,这大鱼大肉的就会更多了。其实早就有专门给小姐吃的东西单独储藏起来了,只是小姐您都要和大家吃一样的,那些东西就都还放着呢。这回,奴婢也要试试那些珍贵的材料,看看能不能做出大餐来。”说着,她自己也跃跃欲试。都是上等的材料,她还没试过亲手碰触珍贵的材料呢。   “成,以后我吃大餐就靠你了。”拍拍她肩膀,秦筝动了动屁股,坐的时间久了,她屁股都麻了。   吃饱喝足,秦筝灌了一杯水助消化,然后想回去休息了。   小桂则有些为难,“那个,小姐不如再与奴婢说说话?”   挑着眉尾看她,秦筝轻笑,“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想我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你这丫头更想李毅才是真的。”   “小姐~”小桂拉长了音,她还不是担心王爷没布置完。想想王爷那样的人,也不知会布置成什么样子。   “行了,别再想着法子留我了。我觉得你在骗我,需要我看看么?”歪头看着她,秦筝怎么可能没感觉。小桂从来不会这样,再加上她也感觉怪怪的。   小桂哽住,“不用小姐看,奴婢这就送小姐回去。”   “嗯哼,这才对。”就知如此,秦筝也很满意了。   推着轮椅,小桂将秦筝送回去。但,她步伐放慢,心里还在忐忑,王爷到底准备好没有啊?   就算速度再慢,最终也抵达了帐门口,很明显的,里面很亮。   秦筝挑眉,云战回来了?今天商讨要事还挺快的嘛!   在帐门口停下,小桂踌躇到底进不进去。   “小桂,你干嘛呢?”愈发觉得奇怪,这么不正常。   “啊?没什么,奴婢这就推您进去。”小桂回神儿,她怎么这么紧张呢?   帐门掀开,入眼的就是铺在门口的散碎花瓣儿,抬眼,正对着帐门的桌子上,一堆的蜡烛。   “嚯!这是遭劫了。”秦筝睁大眼睛,这什么情况?   小桂将秦筝推进帐中,快速的扫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帐中,云战坐在桌旁,看着已经进来的人,眸子微闪。   秦筝则还是被这恍若遭抢劫了似的场景惊到了,“大元帅,您这是干嘛呢?”   起身,云战一步步走来,烛火明亮,他整个人好像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面对秦筝停下,云战反手将那精致的小木盒拿出来,“秦筝,嫁给我。”   睁大眼睛,秦筝的确是被惊着了,这是在向她求婚?   “可是,你还没说前缀呢。”这句嫁给我是最后一句才对。   云战几不可微的皱眉,前缀?就是那时李毅说的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看他那颇为愁苦的模样,秦筝就知道会这样。   “云战,你爱我么?”既然如此,那就她问。   看着她,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   “说话。”点头算什么呀。   “爱。”简单一个字,由他说出来却有千钧重。   秦筝抿嘴笑,眸子也亮晶晶,他是不会说全那三个字的,但有一个字,她就很满意了。   “那,这辈子你都会爱我坚定不移么?”继续问,等着他回答。   “会。”又是一个字,但满载力量。   笑眯眯,秦筝很喜欢听他说这种话时的模样,“那,你这辈子还会再爱上别人么?”   “不会。”摇头,这怎么可能。   “真的?当我变老了,皮肤都垮了,皱皱巴巴的,你对我的爱还会坚定不移么?”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继续问。   “当然。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开你。”蹲下,云战抓住她的手,大手完全包裹住小手。   “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都不会离开你。我控制不了你的心,看不见你的未来,但是我能控制住我的心,我能保证这辈子都不变心。云战,这辈子我嫁给你做你的妻子,若是有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继续做你的妻子。”看着他,秦筝慢慢的眨眼,眸子上覆盖了一层水雾。经历了那么多用常理解释不了的事情,最终来到了这里,或许一切都是因为他。   云战抬手抚着她的脸,大手炙热,“你控制不了我的心,可是我能控制自己。此生,唯你一人。若是有下辈子,你就在原地等我,我去找你。”   秦筝鼻子一酸,倾身搂住他的颈项,“云战,我爱你。”   “嗯。”轻轻的回应,云战抱紧她,烛火明亮,映照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将秦筝抱到床上,云战将那精致的小木盒递给秦筝要她打开。   依据这盒子的大小,秦筝猜测,这里面的东西应该不小。   看了云战一眼,秦筝慢慢打开,开启一条缝后瞄了一眼,之后笑眯眯的看着云战,“两个。”   “对。”云战静静的看着她,面庞柔和。   “你一个我一个?”这人很聪明嘛!定情信物,就应该是两个,一人一个。   “没错。”这是他花费了一番功夫琢磨出来的,从她说要他拿着定情信物向她求婚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了。   “大元帅,你很聪明哦。”简直是太聪明了。   薄唇微扬,她能喜欢,也证明他这番功夫没白费。   打开,小盒子里的东西也出现在眼前,是两个黄金的手环。   手环很窄,大约一厘米的样子,上面雕刻着花纹,十分精致。   一共两个,外观差不多,但是周长明显不一样。   “好看。”拿出来,秦筝迎着烛光看了看,纯金的。这上面的花纹好像是铁甲军大旗上的标识,而且内侧的花纹,连起来看是几个字。   “天阳关城里的金匠花了很久的功夫才雕刻好,戴上试试,尺寸可行。”这手环在前些日子就送来了,那时秦筝还在山里流窜,所以就一直在他身上来着。   “就算尺寸不行,我割掉块肉也得戴上,真好看。”研究了一下内侧的字,其实是她和云战的名字。   “尺寸不对再拿回去改就成了,不需要你割肉。”拿过来,云战帮着她戴上。   别说,这尺寸还真合适,正正好好。尤其肤色好,更衬这黄金的颜色。   “好看。”抬起手臂晃了晃,十分满意。   云战也觉得不错,其实她戴什么都好看。   “来大元帅,我给你戴上。”拿过他的那一只,这内侧不仅有他们俩的名字,好像还刻着一串看不懂的字儿。   “这是什么字?”不太懂,雕刻的过为潦草了。   “这是西南太阳神的符咒。”云战淡声解释道。   “符咒?你还信这个呢。那我这个怎么没有?”除了两个人的名字,还有几个图案。   “那些图案就是,这个符咒是控制那些图案的。”总得来说,就是,戴着符咒的人控制戴着图案的人。   “为什么你控制我?应该我控制你才对。”不满,凭什么她是被控制的那个。   “废话连篇,戴上。”抬起右手,云战不想过多解释,那些话他也说不出口。   瞪了瞪眼,虽是不满,但还是照办。   给云战戴上,这尺寸也很合适。而且云战那蜜色的皮肤配上这黄金手环,啧啧,看起来还有点小性感。   晃了晃自己的,然后和他的手放在一起,“不错,很配。”   “这个不要随便送人。”叮嘱,云战觉得难保她一时心血来潮的送人。   “我又不傻,这个怎么能送人,把你送人都不能把这个送人。”仰着脸儿,秦筝信誓旦旦。   云战拧眉,抬手捏住她下颌,“还想把我送人?”   “嘿嘿,不送不送,这么俊送给别人我多亏。”摇头,抱住他的腰,秦筝的脸儿像朵花儿。   抬起另外一只手,摩挲着她的额头和头发,云战微微用力将她搂在怀中。   仰着脸儿,秦筝被他抱得紧紧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云战~”软声,那声音让人心痒痒。   云战看着她,眸色渐浓,抚着她的脸蛋儿,然后慢慢低头。   他的呼吸打在她脸上,热热的,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禁的闭上眼,等待他的靠近。   云战的呼吸明显有些颤抖,秦筝也不禁的跟着心跳加速,抓紧他的衣服,这一刻来了,但她还是很紧张。   “王爷,急报!”炙热的唇将要贴上,帐外猛的传来亲卫的声音,而且很急。   秦筝刷的睁开眼,看着云战也明显不爽的眼睛,“急报?”   深吸口气,云战放开她,随后起身大步走出去。   秦筝深深呼口气,这小心肝到现在还在剧烈蹦跳。   不过,急报?若是急报,可能就是又打起来了。   不禁担心,这战事不停了。   看了看腕上的手环,秦筝觉得当下就不应该着急这事儿,越急,就越有麻烦事儿来。   看着门口那一堆的花瓣,还有桌子上那些燃烧的差不多的蜡烛,秦筝忍不住的笑起来。做的这么差,她刚刚居然还挺满意,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比不上外面的草地漂亮,就算布置也不会布置的完美点,也只有云战能做得出来。   尽管如此想,但脸上的笑容依旧还在,眸子上蒙着一层水色,被烛火映衬的亮晶晶。   半晌,云战回来,面庞刚毅,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有话要说。   秦筝也一眼就看出来了,撅嘴,“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要走。”   “抱歉。”什么原因没解释,只是一声抱歉。   “算了,你去吧,都说是急报了,肯定很急。”撑着床边坐着,秦筝明显很不舍。   走到她面前,云战单手托着她下颌,倾身在她额上亲了亲,“我尽快回来。”   “别急,我等你。我这脚这样子,也不会乱跑,你就放心吧。”撅嘴去亲他,秦筝这次倒是真的很乖。   “等我。”他确实很急,都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了,而且外面兵马在整队,现在都听得到杂乱的马蹄声。   “嗯。”点头,这回她肯定听话。   最后看了她一眼,之后云战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眼前,秦筝的失落溢于言表,本来今天是个很好的夜晚,可是,都被打乱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段冉这个王八蛋,不禁咬牙,新仇旧恨不断累加,总有一天要他好看。   蜡烛燃烧的差不多了,蜡泪流了一桌子,帐内的光线也渐渐变暗,如同秦筝的心情。   外面,马蹄声奔出大营的声音渐渐走远,秦筝也心知云战走了。   翻身躺下,抬手看了看手腕,手环还在。   弯起唇角,这定情信物和平常的饰品还真是不一样,哪怕它是草做的,她也觉得它不一样。   回想刚刚他们俩所说的话,将这辈子定下来了,还堵上了下辈子。   下辈子,秦筝希望她下辈子也不会喝孟婆汤,要记住这辈子的事,然后去寻找云战。   不过,他说要她在原地等着,他去找她。   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她那么幸运,会记得前世。若是记得,那找到她就很容易,若是不记得,说不准就娶了别人了。   哼了哼,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这辈子还没过完呢,就开始担心下辈子了。   前线又迎来一场大战,东齐上官铎领兵,铁甲军是年轻的金舟。   自从秦筝说过金舟很长命后,他就一直被予以重任,一直身在前线。   上官铎带兵,那么必定是一场大战,他是不会小打小闹的。   而这个时候,云战是势必得回去。他要亲自与上官铎一较高下,这么多年一直被比较,而且,还有大仇。   上官铎伤秦筝,差点要了她的命。而云战,是一定要亲手给秦筝报仇的,这一点,他早就表示过了。   前线战事激烈,雪山大营却很宁静。   尤其秦筝,养伤中,更为安静。   那天云战弄得花瓣儿还铺在门口,都已经蔫了。桌子上的蜡泪也还是那个状态,小桂想收拾一下,秦筝不许。   她就是要看着,看着这些,就能想起那晚。一进来,她真以为被打劫了呢。   前线的战情不会特意的传回来,所以有心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了。   秦筝能够跛脚走路了,但是不能走太长时间,否则脚踝受不住。   天气十分好,晒得广阔无际的草原都有些刺眼。   照在人身上更是暖洋洋,秦筝很喜欢这时候的阳光,感觉整个人都活了一样。   小桂在身边扶着,秦筝跛着脚的走路,虽是脚踝仍旧有些撑不住身体的力量,但是目前还可以。   “小姐,你觉得还撑得住么?”往大营的大门方向走,小桂一边说道。   “暂时还可以,再走一会儿。”一瘸一瘸的,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小姐,您这手环是纯金的,反光怪刺眼的。”小桂觉得比寻常用的金饰都要纯,反的光都很不一样。   “刺眼就对了,晃花你们所有人的眼。”自己也很愿意显摆,她和云战的定情物比别人的都要特别。   小桂抿嘴笑,她自己也有,不会羡慕。李毅送给她的镯子也很值钱,而且颜色她也很喜欢。   “可惜的是王爷那晚走的太匆忙了,不然我想,小姐和王爷的好事就成了。”别看小桂不在现场,可是她知道的可多。   “是啊,不然那晚好事就成了。都是段冉那个王八蛋,找死。”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挺搞笑的,好像她也巴不得赶紧和云战圆房。   小桂忍不住笑,“小姐,您也急着给王爷生宝宝是不是?”   “我哪能及得上你这丫头,要给李毅生好多好多孩子。”秦筝也调侃她,成功让小桂羞红脸。   “那天奴婢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现在有些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大家都围在四周笑我们,现在想想都不好意思。”那天的回忆也是恍惚的,但是一想起来,小桂还是觉得脸红。   “挺好的,李毅说的也很好,我都感动了。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将来生一个军队。”像这种艰巨的任务,秦筝觉得她是不能胜任的。   “小姐~,奴婢可生不出一个军队来。”那一直到老都得生孩子。   “努力,生着生着你们就发现,诶,这群孩子都凑成一个军队了。”秦筝笑不可抑,觉得有意思。   小桂脸红红,想想跟李毅生孩子,她一定要生出的孩子跟李毅一样,勇猛无畏。   走出大营,草场无际,看得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秦筝一步步的走,这一瘸一瘸的走路,她好似也习惯了。就算没有小桂扶着,她也不会倒。   青青的草地上,一簇一簇野花盛开,鲜艳的颜色,在这满眼的绿色中分外显眼。   云战那天弄来的花就是在这里采的,因为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   “在山里啊,这些野花有很多。那时都没心情看它们,只顾着奔逃了。”朝着那一片野花走去,在这儿都闻得到香味儿了。   “那山里也肯定有很多野果吧?那天巡逻队从山里带回来的野果就很好吃。”想来在山里也饿不着,小桂想的很单纯。   “有啊,不过不认识不敢吃,谁知道有毒没毒。”接近野花丛,香味儿就更浓了。   “小姐坐下休息会儿?”野花随风摇摆,景色美的很。   “行。”坐下,随手扯下一株野花来,放在鼻子前闻闻,真的挺香的。也不知这是什么品种,香味儿这么浓。   小桂也在旁边坐下,伴着野花,这丫头还真是面如桃花。   “小桂,成亲了你想要什么嫁妆啊?”揪扯着花瓣儿,秦筝悠悠问道。   “嗯?奴婢什么也不要,小姐祝福奴婢就好。”这么多年的相伴,她只要秦筝的祝福。   “那可不行,我就你这么一个丫头,自然得风光出嫁。祝福肯定有,但嫁妆少不了。”秦筝如是说,其实是很想给小桂一个好未来。   小桂轻笑,“那就等战事平息了,小姐亲自给奴婢和李将军定下好日子。”   “成,到时我给你们算一卦,选个大好的日子。”算卦什么的她哪会,但是寻常人说的良辰吉日她还是能选出来的。   野花飘香,微风徐徐,阳光和暖,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小桂歪着身子躺下,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这小丫头睡得极快。   秦筝看着远处,心里惦记着云战,不知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许是正在指挥战斗呢吧,也没准儿正在和上官铎打得不可开交?   依据她现在感觉良好,没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如果此时云战与上官铎交手,那么云战肯定赢,她堵两根黄瓜,云战胜。   长舒口气,也打算躺下小憩一会儿,结果却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像是蜜蜂的声音,但又比蜜蜂发出的声音沉重,似乎是个个头挺大的蜜蜂。   眯起眼睛往花丛里看,花朵间,有几只蜜蜂,但是,这声音都不是它们发出来的。   抬手,压下一些花儿,寻找那声音。   眼睛转了几圈,终于寻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小东西,是一只蜂鸟。   这小玩意儿,长得真是精致。   秦筝笑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蜂鸟的真身,原来长这么个模样。   蜂鸟快速的扑扇着翅膀,似乎知道秦筝发现了它,然后朝着她飞了过来。   见此,秦筝微微拧眉,蜂鸟,蜂鸟,它是鸟啊!   不由一惊,松开那些花儿,可是那只小蜂鸟依旧飞了过来。   睁大眼睛,小蜂鸟在她眼前停留了下,随后落在了她腿上。   低头盯着它,蜂鸟也歪头看着她,小小的模样可爱的紧。那么小那么精致,真的是超级可爱。   “段冉,你真行。”试过无数种鸟儿,这次果真是没人发现他了。   蜂鸟似乎也很得意,歪着头,看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来这儿打探什么?你在这儿还真是什么都打探不出来,要去啊,也得去前线。不过你就会在天上飞,也上不得战场,比我还没用,可怜哦。”讽刺他,秦筝也是明知不能把他如何。但仇人相见,最不可能的就是和和睦睦。   “前些日子,你们学我火烧我们的营地,玩我玩过的,是不是很有滋味儿?这被人嚼过的馍,你们吃的还挺香。”骂人,秦筝是最会骂的。   蜂鸟站在她腿上,听她说,也根本反驳不出什么来。但那无辜可爱的样子,却是让人越看越上火。   “不出声是没什么用的,只能证明你是心虚。这会儿又挑衅,不死真的很难受啊!不过我觉得啊,最先死的应该是你,王八蛋。”一巴掌将蜂鸟从她的腿上扒拉下去,秦筝眸色凶狠。   蜂鸟翻了个个,在草地上站稳,过于娇小,那青草给遮掩住,几乎都看不见它了。   “鬼鬼祟祟的,看你就讨厌。以后别再出现我眼前,滚回家吃奶去吧。再来挑衅,待得老娘的脚好了,烧了你所有的营地。”抓了一把草往它身上扔,瞬间就将那小小蜂鸟给盖住了。   她声音较大,将一旁的小桂吵醒,忽的一下坐起来,瞅着秦筝凶狠的表情,她立即朝四周看,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小姐,您怎么了?”这、、、什么也没有啊。   闭了闭眼,秦筝深吸口气,“扶我起来,咱们回去。”   “哦。”小桂赶紧扶着秦筝站起来,还是没搞懂秦筝到底怎么了。   一瘸一瘸的走回去,小小蜂鸟从青草中出来,瞧着秦筝远去的背影,小小的身子倒是看起来颇为凄楚和无辜。   “小姐,你刚才到底怎么了?”进入营地,小桂这心才算放下来,看来这大营附近也不安全了。   “没什么,别问了。”秦筝的心情明显不好了,也让人没办法再问。   回到帐内,满地的已经变成干花的花瓣儿,蜡泪满桌子,看着却让秦筝心里安定下来。   段冉这个王八蛋,现在不止胆子大,还很聪明。   蜂鸟,那么小,想要射杀可不容易。或许,他就凭着这个,已经窥探了所有铁甲军的营地。   卑鄙无耻下流,这所有的词儿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总是看鸟,秦筝都忘了段冉本身是个什么模样了。   坐在床上狠狠的咒骂了段冉一番,秦筝长叹口气,心里舒服多了。   微微弯身,脱掉靴子,受伤的脚露出来。   膏药还贴在脚踝上,但已经完全消肿了,现在主要就是筋还没完全好,需要再养养。   待得这脚好了,她就进山,一定要给段冉点颜色看看。   这边等着伤好,那边前线已经打响了数次战争。   云战一直在前线,而且数次参战,所向披靡,绝不负战神的名声。   有战争,那么时间似乎也过的十分快。这次云战离开,已经不是前几次那般两三天就回来,这次,可是离开了十天。   秦筝觉得度日如年,顾尚文在那天晚上也随着云战走了,她在这里,也找不到同盟,孤单的很。   但哪知,在夜里,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惊得秦筝忽的坐了起来。   起身穿鞋下床,套上衣服,微微瘸着几步走出大帐,看见的就是一队人马直奔向医帐去了。   秦筝有些惊诧,是谁受伤了?   应该不会是云战,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隔壁小桂也被吵醒,走出来瞧见秦筝,便跑了过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瞧着那群人马火急火燎的,小桂也跟着慌张。   “应该是谁受伤了。”说着,朝着医帐那边走。   小桂一愣,不由担心,担心会是李毅。   几步走上去扶住秦筝,俩人一同往医帐走。   医帐里人来人往,确实是有人被送回来了。一般送回来的人都是伤的很重的,否则在营地就解决了。   “谁受伤被送回来了?”走到医帐附近,几个从前线回来的小兵正好从帐里出来,秦筝问道。   “见过王妃。回王妃,是杨队长。”小兵回话,恭恭敬敬。   “杨队长?杨寿业?”记得杨寿业是个小队长来着。   “没错。”正是杨寿业。   “你们王爷呢?”他们应该知道云战的情况。   “回王妃,属下在岭南营地,不知道王爷的情况。”小兵有点为难。   “这样啊,你们走吧。”点点头,秦筝不免有些失望。   几个小兵快速离开,再次上马出营,他们要尽快回去。   “是杨寿业啊,吓死奴婢了。”小桂这说法不免自私,但是人都自私,哪有不自私的。   “是谁也都吓死了。不过杨寿业没事儿,不会死的,这小子福大命大。走,进去看看。”秦筝倒是放心的,杨寿业这小子是傻人有傻福。   进入医帐,药味儿和着血味儿迎面而来。军医全部围在那木床两边,床上正是刚刚被送来的杨寿业。   整个人简直浴血了一般,双眼紧闭,晕过去了。   秦筝也不由微微蹙眉,“他哪儿伤了?”   “回王妃,腹部。”军医回答。   秦筝轻轻叹口气,瞧着杨寿业的脸,他要是能逃过这一劫,接下来就再也不会有大难了。   小桂几分不忍,不过还是悄悄的说道:“小姐,您那时要比他吓人多了。”   “是么?那看来,杨寿业肯定能逃过这一劫。”她那时在山里一夜过后才被发现,而杨寿业这小子是马上就被送回来了,肯定没事。   站在这儿也碍事,秦筝与小桂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那医帐里的空气消失,瞬间感觉人也活过来了。   “战场真是危险啊,说不准什么时候谁就受伤了。这杨寿业傻乎乎的,奴婢以为任何人都能受伤,就他不能。”单单是想想就心惊胆战,今夜是睡不好了。   “没办法,这就是战争。”秦筝也同样心里很乱,很担心下一刻听到的就是云战受伤的消息。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安心的,那就是如果云战有危险,她肯定有预感。所幸的是现在一直都没有感觉,那就说明云战是安全的。   再言,他身经百战,哪会那么容易就受伤了。   心定下来,秦筝整个人看起来也舒坦了起来。   让小桂回去睡觉,她进帐后却睡不着了。   坐在桌边,摩挲着那满桌子的蜡泪,那天云战就是坐在这里一直等着她来着。   想念,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感觉心都在流泪似的,难受却又感觉很甜蜜。   不知云战有没有在想她,让他也体会体会这种流泪又甜蜜的感觉。   云战又怎能不想她,上次分开一个多月,这次又是十天,近来好像总是在分别。   所以,在东齐退兵后,他又策马而归,于大清早的赶回了大营。   秦筝还在睡梦中,一个人影就摸了进来。直奔床边,稍有些冰凉的手进入被子里,摸得秦筝一下子惊醒。   睁开眼,光线还有昏暗,那魁伟的人影就在眼前,带着熟悉的味道。   “我不是在做梦吧?”哑声嘟囔,秦筝翻了个身坐起来,撩开脸颊旁的发丝,再次眯起眼睛看那个人。   还真是刚刚她在梦里见到的人,不禁心头一松,“云战,你回来了。”   “嗯。”低低的回应了一声,云战将她勾进怀里,身上带着些许冰凉,让秦筝也清醒了许多。   “云战,你身上好凉啊。”往他身边爬,秦筝恍若一只毛毛虫。   “夜里有些冷。”搂着她,云战单手脱下靴子,然后直接抱着她躺下。   秦筝用脚丫子卷起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而后不爽的直接盖住头。   “云战,你又连夜奔波了,往后别这样了,太累了。”抬手摸着他的脸,胡茬又出来了。被子里黑乎乎的,两个人呼吸,使得温度很快变高。   云战不语,抓住她的手,然后摸黑的寻到她的唇,开始激烈热吻。   秦筝软声嘤咛,手臂缠绕上他的颈项,热切的回应他。   吻加剧,云战翻身压在她身上,大手顺着她的腰际摩挲。   “唔、、、云战,你胡子好扎人。”他亲吻她的脖颈,那刺痛感立即出现,胡茬真的很硬。   云战微微抬头,之后反手扯开被子,“是么?”呼吸浓郁,声线也暗哑。   “嗯。”摸着自己的脖子和嘴唇,脖子还好,嘴唇已经麻麻的了。   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云战抬手自己摸了下巴一把,那动作男人味儿十足。   “没来得及刮掉。”只顾着赶路了。   “真的好扎人,我想忍着来着,但是你胡茬太硬了。”翻身支起上半身看着他,之后伸手摸摸,真的很硬。   “一会儿刮掉。”看着她,云战的视线浓郁,似乎都能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好。”趴在他身上,秦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很是满足。   还在梦里梦见他,结果睁开眼就真的瞧见了,心里的满足不是一星半点儿。   “战况如何?你和上官铎交手了么?”轻声的问,手一直在他的脸上摩挲。   “嗯。”淡淡的回应,云战此时不想多说话,只想看着她。   “这次没把他宰了,那就下回。看他们能得瑟多久。”一个上官铎没什么了不起,她的云战才了不起呢。   “好。”抬手撩着她的长发,坠在脸颊两旁,使得她那小脸儿更小了。   “我的脚好的差不多了,再养几天,我就能跟你去营地了。到时,我要做什么,你可别拦着我。”摸他的鼻子,挺直的很。   “嗯。”他的回答统统都是一个字,但是却十分有力。   “段冉还想看我笑话,这次让他笑个够。”说起段冉,不禁咬牙切齿,凶相毕露。   “你又见到段冉了?”段冉两字出现,云战的眼神微变。   秦筝眨眨眼,之后慢慢点头,“他这次变聪明了,化成了一只蜂鸟。”   “你怎么没告诉营中的将士?”化成蜂鸟?这就很难对付了。   “告诉也没有用啊,反倒浪费时间精力。那是蜂鸟啊,比蜜蜂大不了多少。”秦筝微微拧眉,她告诉了只会徒增大家的担忧。更况且,段冉若是真总是化成蜂鸟的话,那他也得累死,蜂鸟一天的时间能飞多远啊。体积小,体力也在那儿摆着呢。   “这很重要,说不定他已经将所有营地都窥探遍了。”云战忽的起身,秦筝从他身上掉下去,心里隐隐不爽。   “是是是,很重要,那你现在就去告诉你的部下吧,全部警戒。”躺下,秦筝觉得有点烦,她又不是傻,重要的话她肯定会告诉的。   看出秦筝有些不耐,云战伸手摸摸她的脸,秦筝略显烦躁的扭开脸,嘴撅的老高。   “我去去就回。”果然,对于任何消息,云战是都不会松懈大意的。   秦筝不吱声,而后干脆闭上眼睛,刚进来没有十五分钟,又要出去。   云战离开,他的回归好像就是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又出去了。   秦筝躺在床上兀自郁闷,其实也说不上是郁闷什么,或许是觉得在云战心里,他的职责要比她更重要。   但也所幸那只是职责不是另外一个女人,否则,她得气死。   蹬腿儿,最后拿被子蒙住头。在梦里就梦见和云战闹别扭,这梦还真成真了,真是讨厌。   ☆、091、美妙绝伦   天气晴朗,这高空悠远,湛蓝如洗。草场辽阔,一望无际。   这大营的将士数目明显渐少,因为大部分都去了前线。只有少部分留在这里,但若是细数,也有接近上万人。   巡逻的队伍一队一队的出营,马蹄声杂乱,但若是细听,也是很有节奏的。   秦筝慢悠悠的在草场上走,锻炼自己的脚。虽然现在不跛了,可是还是不能承受过多的步行,受伤的筋还是会受不了。   一身水绿色的长裙,远远地看,她几乎与草场融合成一体了。   就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逛游,一大清早赶回来的云战到现在还没影子。   秦筝不能想云战,只要想起来,就会生气。   明明说去去就回,结果呢,太阳都要半空了,还没出来。   那帐里很有意思是不是?和一群大老爷们儿也很有意思是不是?   哼!   觉得气得鼻子都要冒烟儿了,秦筝对他很无语。   段冉想出新招了,是需要警惕。但是蜂鸟和苍鹰那是两回事儿,苍鹰体力强,一天的时间可以飞很远。但那小蜂鸟,累死它一天才能翻几座山而已。   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段冉又不傻,难道整天昏着沉浸在鸟的身体里?   她不知道云战是怎么想的,现在是草木皆兵。   有任何一个情况出现他都很重视,而且是重视的不得了,把她都忽视了。   越想越气愤,秦筝抬脚踢地上的青草,脚不敢施力,连草都踢不倒。   冷哼,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抓草到处扔泄愤。   小桂早就瞧见秦筝在大营外自己一人生气了,看她坐下,她推着轮椅过去。   “小姐,地上凉。来,坐轮椅上。”扶着秦筝起来,让她坐在轮椅上。   秦筝看了小桂一眼,然后道:“我有些饿了,饭菜做好了么?”   小桂抿嘴笑,“小姐现在应该饱了才对吧。”   “被你看穿了?你这小丫头现在眼睛还挺尖的嘛。云战是不是还在大帐里呢?我看他今天下午之前是不会出来了。”摇摇头,秦筝诸多不满。   小桂点点头,“还在呢。不过,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清晨。回到帐里还没一刻钟,就出去了,然后到现在都没出来。”语气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小桂眨眨眼,“那王爷是赶夜路回来的?”连夜回来,一直到现在还没休息,小桂也赞叹,这是铁人啊。   “没错。”不想着她,他也不会想自己?他就不累么?   “小姐也别生气,现在战事当前,王爷也不得不倾注大量的精力。您啊,就好好养着脚,到时您也倾注所有的精力去关注,王爷那时候就知道,被忽视有多难过。”小桂给出主意,别说,出的这个主意还不错。   秦筝笑了笑,“你这小丫头越来越贼了。”   “跟在小姐身边日夜熏陶,想犯傻也不能啊。”小桂说话越来越好听。   “嗯,此话深得我意。我饿了,快去弄饭菜,一会儿命人端到这里来,咱俩野餐。啧啧,就是不能喝酒,要是能喝酒,咱俩喝个一醉方休。”摇摇头,她最难过的就是不能喝酒。一喝酒这脑子就串频道,挡都挡不住。   “好咧,奴婢这就去。”小桂得令,转身快步离开。   坐在轮椅上,果然比草地要舒服的多,看着广阔无际的草场,那天湛蓝湛蓝的。有一朵白云在天上飘,看起来和蓝天分开的很远,距离地面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得到那白云。   如此美景,也让人暂时忘记云战带来的火气,秦筝神色安逸,微微眯着眼睛,吹着风晒着阳光,几乎要睡着了。   小桂的餐点做的很快,大约半个时辰后几个小兵分别送出来,在草地上铺上桌布,然后将饭菜一一摆上,香味儿四溢。   “真香啊!来小桂,咱俩吃吧。”从轮椅上挪下来,秦筝席地而坐。   小桂在另一边坐下,主仆俩相对而坐,远远的看起来十分安逸。   “小姐,奴婢刚刚去大帐前转了转,听到里面还在商议战场上的事呢。奴婢觉得啊,一时半会儿的,王爷不会出来。”几个将军说的热火朝天,小桂估计他们都没了时间的概念。   秦筝几不可微的哼了哼,她就知道是这样。   “炊事营的饭菜也做好了,但是不敢送进去,怕挨骂。”小桂不免幸灾乐祸,她和炊事营的小兵还是很熟的。   “是啊,谁看见云战那张脸都会害怕。”秦筝边吃边嘟囔,他也就吓唬吓唬别人,她才不怕呢。   “这世上也只有小姐不怕,还敢跟王爷对着生气。到时呢,王爷还得哄您。”小桂觉得与有荣焉。   “切,谁要他哄。哄好他的军队就成了,征战沙场。”秦筝撇嘴,她才不稀罕。   小桂觉得有意思,她还没和李毅闹过别扭呢,还不知闹别扭是什么样子呢。   “看这草场,真是好。我脚好的差不多了,就练练骑马。别人都会,就我不会,每次都得别人带着。”反正也无事,秦筝觉得得自己找点事儿做。   “也好啊。就让曹护卫教您,曹护卫有耐心。”小桂同意,到时她也凑凑热闹。   “嗯,论耐心还得曹纲。在山里跑了那么久,曹纲一句怨言都没说过。反倒我和顾尚文抱怨不断,想想真是好笑。”山里的日子,现在她还有点想念。   “奴婢不成,要是奴婢也有曹护卫的本事,就陪着小姐在山里奔波。”若是她跟着,还不够添麻烦了。   “行了,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李毅生孩子吧。”秦筝可不用她。   “小姐~”小桂羞赧,又提生孩子这事儿。   秦筝心情好了许多,伴着美景野餐,真是让人身心舒畅。   吃过了饭,东西撤下去,秦筝在草地上走了几圈,随后坐回轮椅上。   长长舒口气,她已经觉得不生气了,云战?哼!不足以让她生气。   虽是自己对自己这么说,但是想起云战还会暗暗冷哼,那就说明她还是在生气。   太阳西坠,草场上的风也渐渐凉了。秦筝靠着轮椅,看着一望无际的远方,许久,她的眸子渐渐陷入空洞。   天空是背景,然后在其中,出现的是一张床。   床上,一个通身白皙如脂的人被另外一个人压在身下,那人通身蜜色的肌肤,魁梧健壮。   很显然,这两个人她都很熟悉。那个被压在下面的人就是她自己,另外一个就是云战。   这种场景,出现在眼前时,秦筝的脸一下子就红起来了。耳朵发烧,手也握紧了。   这种不亚于看小黄片的情景,她实在不忍看,可是一时间她又脱离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且看着看着,就好像体会到了的感觉,云战的力气十分大,她几乎一动不能动。   蓦地,那场景中的两个人调换了位置,她在上。脸上的表情进入眼里,秦筝刷的闭上眼睛,她不要再看了。   心脏砰砰跳,秦筝大口的呼吸,抬手抚着心脏,她要被自己的活春宫吓死了!   看见别人的她从来不会不好意思,可是自己,真的是让她的小心脏负荷不了了。   她还沉浸在‘惊吓’中,却不知何时有个挺拔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她不远处,而且在看着她。   云战自走过来后,就看到秦筝在眸子放空,而且脸很快的就红了,一副很很害羞又隐隐期待的样子。   依据她的模样,云战也猜测出差不多,或许,她是看到了自己即将发生的事。   而她即将发生的事,云战觉得除了和他外,也没有其他了。而且,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有这种害羞的模样。   向她走过去几步,坐在轮椅上的人也听到了动静。   猛的回头,瞧见了云战,秦筝的眼睛瞪得很大。一刹那,她觉得云战就没穿衣服。   “云九,你耍流氓。”大流氓!   如此一来,云战更确定了,薄唇微扬,他在笑。   一瞧他笑,秦筝更受刺激了,简直就是耍流氓的前兆嘛!   霍的站起身,秦筝脸蛋儿发烧的快速离开,再待下去,她要爆炸了。   云战的唇角一直上扬,瞧着秦筝离开,他也转身跟上去。   步伐大,几步就追上了,秦筝往旁边走避开他,但根本甩不开他。   “刚刚看到什么了?”饶有兴味儿,云战的尾音也上扬。   秦筝抱着双臂,直视前方,坚决不理会。   “看见我了?”抓住她的手,云战的力量可是秦筝对付不了的。   “你干嘛总在我的未来里出现?给钱了么你。”冷叱,秦筝的脸依旧是红的。   “随意的看我,经过我同意了么?”云战反问,让人无力反驳。   秦筝无语,“你耍流氓经过我同意了么?”   “我做什么了?”云战就想听这个。   “你、、、”秦筝停下瞪视他,结果却说不出来了。   云战的眼里满含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说。”   “说个鬼!放开我,你个大流氓!救命啊,云战耍流氓了。”挣扎不开,秦筝大喊,嗓门十分大。   远处的兵士看过来,一瞧云战秦筝俩人拉拉扯扯的,又齐齐的把视线收回去,这种事他们是不能看的。   “放开我!云九,你这个流氓,无耻下流,放开我。”扭着挣扎,秦筝兀自折腾,云战则四平八稳,抓着她的一只手看她扭动。   “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云战戏耍她,学着流氓的腔调。   “狗屁!放开我。”不管那些继续扭。   看她闹腾了好一阵,云战忽的弯身,一把将秦筝扛起来,轻松熟练。   倒挂在他肩上,秦筝蹬腿儿挣扎,但于云战根本没任何影响,扛着她大步的走进帐中。   路遇所有兵将都避开视线假装看不见,但也不禁羡慕,人家夫妻打情骂俏的,这些光棍只能暗自神伤了。   扛着秦筝回帐,云战弯身将她扔到床上,秦筝一咕噜滚到床脚躲起来,瞪大眼睛盯着云战,“不要过来。”   她这么入戏,也让云战不禁疑惑,难不成他还对她霸王硬上弓了?   “我不过去。从今早到现在,我水米未进,很饿。”在床边坐下,云战的眉目间隐有疲色。   眨眨眼,秦筝冷哼,“和我说有什么用?和你的部下说去啊,他们没准儿能给你想出不吃饭就能填饱肚子的方法。”   “还在生气?一时忘记时间了,没想到一天的时间都过去了。”看着她那模样,云战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秦筝没反应,窝在床脚还是很生气。   扭过脸不看他,秦筝忽略他脸上的疲色,生气再加上刚刚看见那些画面带给她的冲击,她现在很难平静下来。因为知道刚刚看到的马上就要发生了,她心脏砰砰跳。   “过来。”伸手,但在秦筝眼里,那就是恶魔的召唤。   摇头,“不过去。”   云战弯起唇角,“你到底看见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不要。”脸红,这种事情她说不出来。   “不说我就猜了?”云战觉得若是他说出来她会更生气。   “不要说。”说也不行,秦筝不想听。   云战确实是很开心,她这个样子,可爱的紧。   正在此时,帐门外有人的声音传进来,“王爷,饭菜送进去么?”   “进来吧。”看着秦筝,云战回答,但那眸子里的笑意分明就是给秦筝的。   小兵送饭菜进来,稍稍的看了一眼床的方向,王妃躲在床脚,王爷坐在床边看着她,这种场景,让人不禁遐想。   但也只是敢看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安静的摆放饭菜。   饭菜摆放好,小兵退下,云战看着秦筝,“陪我一起?”   “不要。”摇头,秦筝依旧固守床脚。   云战起身,终于离开床边,秦筝无意识的松口气,心脏猛烈跳动,停不下来了。   忘记了吃饭,现在才感觉到饥饿,云战认真吃饭,床脚那儿的秦筝偷偷看他。   一看他,秦筝就觉得他没穿衣服,忍不住的闭眼,实在是没办法看他。   心脏砰砰跳,秦筝连连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别像个受惊的兔子。但是实在没办法平静,脑子里都是云战的*!   云战半裸她看过,全裸她还没见过呢。这没等到真正看见,就先在幻象里看见了,太刺激了。   云战吃饭不疾不徐,看起来动作是不快的,但其实吃的很快。   这边秦筝还沉浸在刚刚看见的云战的*呢,那边云战就已经吃完了。   放下筷子,云战喝了一杯茶,之后起身走过来。   他一出现,秦筝立即惊得跟兔子一样,睁大眼睛瞅着他。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几分邪恶,看的秦筝也跟着心惊肉跳。   “到底看见什么了?说给我听听。”坐下,然后微微倾身接近她。   秦筝立即伸手推他的肩膀,“不要过来。”小脸儿纠结成一团。   幽深的眼眸带着笑意,云战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力,将她硬生生拽了过来。   “哎呀,放开我!”挣扎,但是根本逃脱不了。   将她搂进怀里,云战抱着她,“到底看见什么了?告诉我。”   被他抱着,也挣脱不开,秦筝不动了,脸蛋儿红红的仰脸看着他,“你是流氓。”   “怎么流氓了。”另外一只手抚着她的长发,云战的声线很低,听起来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撅嘴,秦筝避开视线不看他,“你脱光了。”   “是么?”微微低头,唇碰触她的额头,说话的同时热乎乎的气息打在她脸上,让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说了。”小声嘟囔,秦筝不想再说了。   “那就不说了,陪我睡觉。”话落,搂着她躺下。   秦筝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躺在他怀里,秦筝心砰砰跳。   不过,云战真的什么都没做,抱着她躺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是很累,昨晚连夜赶路一刻没休息,回来后躺了不到一刻钟就又出去了。接近下午了,他才放松下来,疲累感涌上来。   更况且,他觉得他还是应该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她。   秦筝没有睡意,躺在他怀里,脑海不由自主的冒出云战的*,她不由得呼吸困难。   微微瞥眼,偷瞄云战,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了,而且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心下不由得放松,秦筝微微侧起了身,看着云战。   他应该是累了,眉目间的疲倦很明显。   这样看他,她不似刚刚那么紧张了。他不看着她,她就感觉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轻轻呼口气,秦筝微微睁大眼睛盯着他,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还是不由得脸红心跳,但是已经不再紧张害怕了。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扎手的胡茬还在,还说会刮了呢,可是现在也没刮。   暗暗哼了哼,秦筝抬手搂着他的腰,闭上眼,不一会儿,也陷入睡梦当中。   太阳西坠,草原上迎来了黑夜。   帐里烛火没点燃,陷入黑暗,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草原上这几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可是在傍晚时,乌云从远处席卷而来了。在黑夜降临之后,乌云也彻底笼罩了天空。   风较大,吹得帐篷做响,但是雨却还没下来,不过可能也撑不了多时了。   安静的帐内,秦筝的呼吸声格外明显,因为云战睡觉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就十分凸显她的声音。   此时,外面一声闷雷,秦筝身子一抖,之后往云战怀里钻。   云战眼睫微动,下一刻睁开眼,虽是漆黑,但是他还是能看得见。   怀里的人软软的,就像是棉花糖,捏一捏都会碎了。   搂着她,云战平躺,手臂用力,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趴着。   被折腾,秦筝也不可能没感觉。哼了哼,然后紧紧抱着云战,迷迷糊糊间感觉怕掉下去。   “外面下雨了。”摸着她的长发,云战轻声道。   “嗯,听到了。”刷拉拉的,打在帐篷上响的很。   “睁开眼睛。”轻轻的摩挲,云战的声音恍若带着钩子。   “睁开眼睛干吗?下雨了也出不去。”不睁眼,她还想睡。   “黑天了,你想出去做什么?”另外一只搭在她腰际的手慢慢的移动。   “黑天了?是么?”终于睁开眼,入眼的还是黑乎乎。她都睡糊涂了,都不知道已经天黑了。   “云战,你身上硬邦邦的。”捏他的胸膛,结实的掐不动。   “隔着衣服能掐到什么?”说着,云战抓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中。   秦筝的手一顿,虽是他里面穿着中衣,但是那热气冲上手心,一刹那恍若烫着了她的手。   “云战,你个大流氓。”抿嘴,秦筝小小的嘟囔了一声,也想起了下午她看见的画面。   云战什么都没说,但明显在笑,微微翻身,身上的人落下去。   于黑暗中寻到她的唇,云战的呼吸炙热,吻上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秦筝无力反抗,只得配合他的热吻,手还在他衣服里,慢慢的移动,捏着他的胸膛,还是一样硬邦邦的,可却是热乎的很。   云战的呼吸变得浓重,吻也急切,大手在她身上游移,而后成功的寻到衣服的带子,一一扯开。   有所感觉,但是却神思迷蒙,也根本无力做什么。   云战的吻下滑,亲吻她的脖颈,那硬硬的胡茬扎的她疼,但是感觉已经没那么灵敏了。   衣衫尽落,秦筝感觉微凉,但是下一刻,就感觉到云战在脱衣服。动作十分快,便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可她也听得见。   “云战、、、我冷。”软声,秦筝的声音带着魔力。   “这样还冷么?”云战回答,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炙热的身体覆盖上来,秦筝不禁发抖。   “云战,你真热。”抬起手臂圈住他的颈项,虽是看不见,但完全感觉的到,与他肌肤相贴,他好似风寒发热了似的,热的不得了。   “嘘。”不让她说话,云战的吻落在她耳边,向下游移,秦筝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都在抖。   “别怕。”感觉到她好似很紧张,云战轻声安慰,声线暗哑,听得出他也在压抑。   “嗯。那,你温柔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外面雨势渐大,打的帐篷噼里啪啦。   草原上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但是,这一次却是连下了一夜。所幸所有的军帐都有防雨措施,帐篷无损,但是有的帐篷里却是进了水。   天色渐明,乌云散去,营地里的小兵也开始逐一的清理帐篷里进的水。   任何帐篷都能清理,但唯独那主帐没人敢靠近,因为在大雨刚刚停的时候,亲卫接近想查看这主帐是否进水了。但没想到的是,却是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那声音,只要听到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正值小兵清理帐篷,所以,所有亲卫出动,在距离主帐四周五六米外,设上了人工隔离。   大家一致面朝外,很明显就是不许任何人靠近。稍稍长些脑袋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所以,一瞧见亲卫都出动了,大家都远远避开。   诚如亲卫所听到的动静,主帐里确实是*帐暖。   主帐里也进水了,但所幸进的不多,地面都浸湿了,凹陷处形成了小水渠。   这帐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似乎还带着些旖旎的味道。   床上,两人大被而眠。   秦筝长发散乱,仰躺着,眉间尽是疲色。   云战的手臂在她的脑下枕着,另一只手臂则搂在她腰间,她整个人都在他怀中。   秦筝睡得深沉,现在就算将她打包带走她都不知道。   搂着她的人则很警醒,其实一直都没深睡,外面的动静云战都知道。   做男人的滋味儿,他这是第一次了解,而且,那感觉亦如他所想,美妙绝伦。   收紧手臂,那瘫软如泥的人面朝自己,云战微微低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亲,“我要起了。”声线低沉,但是很容易听出其中的愉悦来。   秦筝没动静,死猪一般。   云战弯起薄唇,搂着她的腰,之后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撑着床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起身,不忘给她盖严实了。   地上的小水渠吸引了云战的视线,看来昨夜的雨真的很大,这帐里都进水了。   穿上衣服,随后云战走出去,床上的人没一点感觉,依旧睡得深。   云战出去后,要那些人工隔离的亲卫都散了,他一会儿返回,拿了一堆的东西。   从医帐里拿过来了热石包,还有一个木桶,铲子,小铁锹等,返回了帐里。   来往瞧见的人看的新鲜,王爷要亲自动手清理大帐啊。   不过也对,王妃还在里面呢,也不能让别人进去。   云战回来,先将那热石包放进被窝,置在秦筝的小腹部。这是为了她好,他怕这第一夜太过猛烈,她会受不了。   不过想想昨夜,他好像也确实是控制的不够,最后她都开始求饶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这些事情不能想。   走至帐中央,云战撩起袍子蹲下,开始清理那些积水。   一切自己动手,云战做的也很好,将积水铲进木桶里,之后将凹陷处铲平。   太阳升起,笼罩大地,草场淋了一夜的雨,阳光普照,亮晶晶的。   帐篷里温度升起,躺在床上睡得一动不动的人也觉得热了,抬腿踢开被子,可腿一抬起来,酸痛更快的袭上来,让她瞬间放下了腿。   睁开眼,眼前的迷蒙渐渐散去,进入眼里的就是云战拎着水向屏风后走的身影。   “云战、、、”唤了一声,这嗓子都是哑的。   好难受,全身都疼。   “醒了。”从屏风后出来,云战在准备热水。猜测秦筝差不多要醒了,弄些热水来给她泡泡。   “云战,我好疼啊。”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哪里疼?”走过来,云战放下桶,旋身坐在床边。   “哪儿都疼。”可怜兮兮,她真是好惨。   “一会儿在热水里泡泡,再用些饭菜,会好一些。”抬手摸摸她的脸蛋儿,热乎乎的。   “哼,你又不是大夫。你就是个流氓,都怨你。”脸蛋儿微红,之后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她现在觉得没脸见人了。   薄唇微扬,云战愉悦是难免的,看她那小模样,唇角的笑愈发深浓。   “还笑?讨厌死了。”扭过头去不理他,随着她动作,被子微微滑下去,脖颈露出来,一块块的红印儿昭示了种下它之人的激烈。   云战自是也看见了,抬手摸了摸,然后低声道:“走吧,抱你去热水里泡泡。”   “抱我,我走不动。”腿酸疼,身上还没力气,她估计她下床了就得跌倒。   “好。”云战一一答应,将被子掀开,秦筝抖了抖,脸蛋绯红。   撤下她腹部的热石包,云战俯身将她抱起来,一丝不挂,这样子让他看着也心动。   “那是什么呀?”看着被放在床上的热石包,秦筝问道。   “热石包,里面是烘热的磁石,缓解疼痛的。”抱着她往屏风后走,云战一边道。   “大元帅,你这心还挺细的嘛。”看着抱着她的人,秦筝唇角弯弯。   看了她一眼,长发垂坠,小脸儿白皙,娇媚可人。   “只是腿疼么?”若是细看,她这小腿儿确实是有点浮肿。   “不疼,酸。没关系,还能忍,看在大元帅你这么细心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了。”缠上他颈项,秦筝凑近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云战微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老实些。”   “我很老实啊,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能做什么呀?会动手动脚不老实的是你才对,昨晚我都求你了,可是你、、、”说起昨晚,秦筝撅嘴不满。她都求他来着,很真诚很真诚的在求他,要他、、、要他轻点,但这个大流氓,根本就不听。   “我怎样?说吧,你说了我才能改。”调戏,云战这种一本正经的调戏让人难以招架。   “哼。”不答话,秦筝可说不出口。   浴盆里的水冒着热气,云战弯身将她放进水中,秦筝轻声的哼了哼,真是舒服。   “这地上怎么湿湿的?”往别处看,才发现地面都是湿的。   “昨夜下雨了。”蹲下,云战给她撩水,手大,力气也大,撩的水也多得很,溅了秦筝一脸。   “下雨?是么?啊,对了,好像是下雨了。”她都记不清了。记得的,就是那些少儿不宜的事儿。   看她又垂下眼帘红了脸,云战的眸子掠过笑意,“觉得如何?”   “舒服了很多。”他要是不这样看着她,她会更舒服的。他那眼神儿,现在更为露骨,让她难以和他对视。   慢慢撩水给她清洗,云战忽然道:“昨夜,抱歉。以后,我会多多注意的。”这句话,终于说出口。   秦筝抿嘴,“嗯。”她也不好说什么,实在说不出口。   看她那模样,云战的唇角一直是微扬的。   抬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泡一会儿,我去叫人送饭来。”   “好。”看着他,秦筝的眸子水汪汪,娇媚之中又满是魅色,这是成熟女人的标识。   云战离开,秦筝得以看看自己的身体,胸口腹部满是红印儿,这都是云战弄出来的。这厮就是个野蛮人,那个时候,叫他也不理。   可是,那样子又很男人,她心里却是喜欢的。   小腿有些浮肿,微微抬起来,水声哗啦啦。瞧了一眼腿根处,却是红红的,是血迹。   抬手抹掉,但还是有些微红,那是、、、那是被撞出来的。   意识到,秦筝刷的将腿放进水里,满脸燥热。这个,这个死云战!   饭菜送来,云战亲自接过,之后将水里的秦筝捞出来,又动手给她穿上衣服,服务态度一流。   秦筝也忍不住的想笑,这厮表现如此良好,昨晚他不听她话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昨晚的雨还挺大,咱这帐里都进水了。”看着地面,明显被清理过的样子。   “嗯,是很大。”云战其实也不记得了,昨晚他只热衷于一件事,也没过多理会雨势的大小。   “我都不记得了,外面的声音,我也听不清。说来说去,还是都怨你。”吃着饭,嘴巴却不停的在说。   她一说这话,云战就止不住的愉悦。   “你笑什么呀?好像我在夸你一样。”秦筝不忿,其实她这话可不就是在夸云战。   “吃吧。”给她夹菜,云战不再多说什么。   一夜大雨,今天的天气十分好,晒得大地好似都热气蒸腾。   这种天气,秦筝一向是出来晒太阳的。   但今天,她是真的没力气,两条腿沉得很,根本走不动。   吃过了饭,就又回到了床上,床单上的血迹还在,不过已经干涸了。   “一会儿要小桂过来将这床单撤了,这躺在血上面,我就觉得好像大姨妈又来了似的。”秦筝兀自嘟囔,觉得怪怪的。   “好。不过,为什么叫做姨妈?”那是葵水,叫什么姨妈?   秦筝眨眨眼,随后笑眯眯,“因为七大姑八大姨的很烦人,这东西也很烦人。叫大姑妈不好听,大姨妈多顺口,所以就叫大姨妈。”   云战难以理解,这是什么解释?   “不理解就算了。就像你们男人可以说蛋疼,我们女人就说不了,只能说姨妈疼。”说完,自己就笑,看的云战蹙眉不止。   蛋疼?这是什么话?   “嘿嘿,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儿?”看云战那表情,秦筝乐不可支。   “胡说八道。”戳她脑门儿,云战轻嗤。   “才不是呢,我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只是你没听过而已,你这老古董怎么可能会理解。”眼睛滴溜溜的转,满脸得意。   倾身,云战凑近她,眼含笑意的看着她,“我是老古董?”   “不是不是,口误口误。大元帅这么俊,怎么可能是老古董?”立即满脸谄媚,她可怕他一发疯再对她做出点什么来。   粗砺的手掌摸她的脸蛋儿,云战轻声道;“睡一觉吧。”   “好,你呢?”眨眨眼,她肯定是能睡的。   “陪你?”眉尾微扬,凭生邪气。   “不要。”撅嘴,秦筝可不要他陪。   “睡吧,前线送来了战报,我去看看。”虽然他也是很想和她相拥而眠,但是,事实证明根本不可能。   “好吧,去吧。这次,可别把我忘了。”这人,很难保哦。   “不会。”这次是绝对不会了。   瞧他那眼神儿,秦筝遮住眼帘,不敢看。   “睡吧。”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随后起身离开。   云战离开,秦筝将那热石包拿过来,这么久了居然还这么热乎。放在肚子上,舒坦的很。   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虽是害羞,但是,还是满心愉悦,她和云战,终于算是身心合一了。   这种感觉,其实还是很不赖的,虽然一开始疼的她要死过去了。   弯起唇角,秦筝长长舒口气,她现在也算是个真正的女人了,不赖!   ☆、092、野外浓情、抓段冉   这次,云战在大营的时间要比往常多,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有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化吧,又说不大出来,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而王妃,居然连续两天没有出帐,这让人很意外!   平时,秦筝可是经常出来晃悠的。   连小桂都没机会进那大帐,不过她可不担心,她猜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只是为秦筝高兴。   秦筝是实在没什么力气,而云战也想让她多休息休息。   恍若那时受重伤了似的,秦筝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终于躺不住了。   穿上衣服穿上鞋,下床,一刹那间,她的腿有点轻飘飘。   不过还好,已经比第一天好太多了。   朝着帐外走出去,终于得见阳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唉,真舒服啊。”伸个懒腰,她后腰的骨节发出咔擦声,由此可见她这几天是如何被‘折磨’的。   “小姐?”小桂从帐篷一角露出头,笑眯眯的看着终于出帐的秦筝。   歪头看过去,秦筝的脸蛋儿上泛着光,“过来。”   小桂跳着跑过来,上下看了秦筝一通,抿嘴笑的更贼,“小姐,啊,不对,现在奴婢应该改口叫王妃了。”   “去你的,少油嘴滑舌的。我都已经两天不见天日了,这好不容易出来了,感觉像是被关在牢房里的人终于得到自由了。”面朝阳光,当真是面若桃花,小桂眼睛尖的一直盯着她的脸,然后一直笑。   “下了一场雨,草原上的草又长高了许多。小姐你瞧,那些牧民在割草呢。”远远地,能看见牧民在劳作。   “现在就开始割草储存了?也是啊,其实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对不对?”对于时间,她好像都没有什么概念了。   “没错。冬天的草也该储藏起来了,不然牛羊冬天没得吃了。”小桂陪着秦筝往大营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轻声道。   “这时间过的真快。与东齐的战争也持续了这么久了,看起来,冬天到了,这战事也停不了。”看着远方劳作的牧民,秦筝悠悠道。   “要是到了冬天,条件艰苦,可就不好打仗了。小姐,你觉得在冬天到来之前,这战事能不能停?”小桂轻声问道。   “我觉得不会停。”她一点都没感觉到战事会停,反而觉得会愈发激烈。   无声叹口气,小桂心下也是无奈。   “虽然不会停,但是我隐隐有感觉,咱们不会输。输的只能是东齐,而且还会输的很惨。”现在他们就已经丢了很多山地了。   小桂抿嘴笑,“小姐说的,一定是对的。”她十分相信。   “也只有你这个丫头会毫无条件的相信我,瞧瞧云战,有点动静就草木皆兵。”这会儿又不知去哪儿了。   “奴婢肯定相信小姐啊,小姐说的都会成真。”小桂深深叹口气,除却李毅的那次。   “行了,别拍马匹了,我对自己现在也不是很信任。”走出大营,了望远方,牧民在劳作,一派和谐。   “小姐,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您说过的话都会成真。这次啊,也一定会成真。”扶着秦筝的手臂,小桂轻声道。   “希望如此吧。”秦筝轻叹,这战争啊,真是让人头疼。不过呢,同样也让人兴奋,抢夺过了领土,这种感觉还是蛮爽的。   “小姐,您看这草长得多好。”一场大雨就有这么大的作用,这些草足足长高了一倍。   “是啊,这场雨真有用。”抬腿踢了踢,果真是比往日长高了许多。   主仆俩在草场上慢行,那些草几乎都到了她们的膝盖处,真的长了好高。   蓦地,一匹马自大营中奔出来,那匹马身姿矫健,毛色顺滑,鬃毛有型,这是云战的马。   而马上的人,当然是云战,一袭劲装,挺拔魁伟。   听到马蹄声,秦筝回头,却见云战骑马出来了,不由拧眉,这是要走了?   云战骑马过来,于秦筝身边勒马,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含着笑意。   “干嘛?你要走啊。”秦筝确实是不满意,这就走了?   云战眉尾微扬,一丝邪恶,“是不是闷了?带你去走走。”   眨眨眼,秦筝看了看小桂,以确定她没听错,这云战是真的要带她去遛弯儿。   “去哪儿?”带她去哪儿啊。   “上来。”伸手,云战的手宽大有力。   秦筝抬手放在他手上,他一个用力,将她拽上了马儿。   只感觉到一阵晕眩,秦筝就上了马背坐到了他身前,这力气,真是大。   一抖马缰,马儿飞奔,两人瞬时离开。   小桂看着他们远去,脸上带着笑意,随后转身回营。   云战带着秦筝,纵马于辽阔的草场上飞奔。路遇那些割草的牧民,牧民停下手里的活儿俯身行礼,马儿恍若乘着风,眨眼间远去。   “云战,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坐在他身前,这马儿飞奔,清风吹在脸上,爽的很。   “不是觉得无聊么?四处转转,散散心。”云战单手搂着她,十分稳妥。   “是挺无聊的,我在帐里闷了两天,这身上的骨头都软了。”倚靠着他,秦筝悠悠道。   “是挺软的。”大手在她的腹部捏了捏,怎么能不软,全身都软。   翻白眼儿,秦筝歪头看了看他,“大色鬼。”   “不是流氓了?”又变成大色鬼了。   “又是色鬼又是流氓!”两样他都是。   “这帽子真大啊!”低头看看她,云战的眉眼间尽是纵容。他无条件的纵容她,无条件。   “谁让你脑袋大,脑袋大就得戴个大帽子。”不止脑袋大,全身都大。不过说起全身都大,秦筝不免又邪恶,思及某个部位。他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和他的体格外形是成正比的,货真价实。   “在肖想我什么呢?脸都红了。”一看她就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谁想你了?我在想这匹马儿的屁股真是大,就是不知手感如何,是不是和大元帅你的一样啊。”拉长了音调,说起这个秦筝就想笑。云战这人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其实他是怕痒。   “胡说八道。”捏她的腰以示惩罚,拿他和马儿比。   嘻嘻笑,秦筝心情极其好。草原上的风十分凉爽,吹得人也舒爽无比。   云战骑马带着她,穿过辽阔的草原,朝着那草原当中的杨树林接近。   那杨树林秦筝是见过的,第一次来到这草原的时候,途经过这里。   四圈密密麻麻的树木,中央是湖泊,湖水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   骑着马进入树林,树枝茂密,遮挡住外面,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世外桃源。   秦筝环顾四周,随后看向那湖泊,一边道:“云战,你不是要在这里偷偷杀了我吧!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可害怕。”   马儿的速度慢下来,云战单手搂着她一边道:“还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一会儿可得听话。”   “是是是,小女子肯定听话,大元帅的命令小女子怎敢不听?”秦筝顺着他说,他爱听极了。   勒马停下,云战揽着她下马,秦筝晃了晃,随后站稳。   “这水真清澈啊!”湖边都是青草,野花盛开,它们都通通的倒映在水里,好看的紧。   云战松开马儿让它自己去觅食,随后走至秦筝的身后,视线看着水里,倒映出来的她的人影,也同样娇俏可人。   “云战,这里面有鱼。”睁大眼睛盯了一会儿,秦筝发现里面有小鱼在游。   “想吃?”站在她身后,云战恍若这世上最坚硬的堡垒。   “去你的,这小鱼都不够塞牙缝的。”一个个都是鱼儿的幼崽,吃个头啊。   “你牙缝有那么大?”继续调侃,听得秦筝不顺心。   站起身,秦筝回过身来仰头看着他,“你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给我听的?无聊不无聊。”   “如果觉得无聊,那就说些别的。”单手抬起捧着她的脸蛋儿,随后搂着她席地而坐。这地上的青草柔软又厚重,恍若最天然的垫子。   “真舒坦。”坐下,秦筝身子一歪,靠在了云战的身上。   看了看她,云战薄唇微扬,“明天我要启程上路了。”   “明天?好吧。”点点头,他这回留的时间真的很长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看着靠在他身上的人儿,云战低声道。   “行了,别保证了,我是不会相信的。”谁知道前线有什么事需要他处理啊,这一去啊,兴许又是很多天。   “我有那么言而无信么?”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相信他了。   “没有,大元帅言而有信,向来都是一言九鼎。不过呢,战场上的事千变万化,谁知道会不会有事把你牵绊住。我呢,也不会强求你,反正强求也没用。”秦筝一字一句道。   抬起手臂揽着她,云战有些无奈,她说的字字都是真。   伸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捏了捏,硬邦邦的。   秦筝又捏了捏自己的腿,除却有弹性外,肌肉少的可怜。   看她的动作,云战低声道:“比较出什么来了?”   “比较出,大元帅的肌肉真是发达,我呢,就可怜的很了。”抖了抖自己的腿儿,没有肌肉,但所幸的是,自己的腿儿还是很直很匀称的。   “这样正好。”抬手覆在她的腿上,捏了捏,手感十分好。   秦筝撇嘴,“大流氓!”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真的?”   秦筝看着他的脸,那眸子里诸多邪恶。不由得脸蛋儿绯红,这厮,肯定没想好事儿。   诚如秦筝所想,云战看了她半晌,视线愈发炽烈,随后一把将她抱起来,骑坐在他腿上。   双手搭在他肩上,秦筝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猜猜看。”手于她的腿上和腰间游移,他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秦筝抿嘴笑,随后慢慢的靠近他的脸,微微撅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我猜,你要欺负我。”   “让我欺负么?”亲吻她的唇,云战声线低哑。   “让。”收紧手臂,秦筝搂着他的颈项,贴近他的脸与他亲吻。   搂着她,云战激烈的吻她,大手不停,轻易的剥开她的衣服。   但这光天化日下,不能让她光裸,可衣衫半敞,更具魅惑。   杨树林茂密,青草又十分高,有效的为人遮挡住。这处的春光,也尽数的被掩盖,无人能窥见。   太阳偏西,草原上的温度也明显低了些。   这处草场上的世外之地,失声的嘤咛随着一阵风后,缓缓归于平静。   秦筝趴在云战的身上,呼吸急促紊乱,全身无力,她恍若瘫了一般。   云战慢慢的抬手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精壮的身体虽是被秦筝挡住了些,但仍旧露出几角。被阳光照射,蜜色的肌肤泛着光。   瘫在他身上许久,秦筝慢慢的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云战,她慢慢的抬起身子,明显看见云战的眉峰动了动。   这时彻底分开,秦筝起身整理衣服,看了云战一眼,然后抿嘴笑,“大元帅,你春光乍泄了。”   云战躺在草地上看着她,薄唇微扬,“给我清理一下。”   “切,干嘛要我伺候你?往时可都是你伺候我。”不乐意,现在就开始指使她了。   “快。”抓住她的手,云战执意如此。   秦筝挣不过,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丝绢给他清理,脸蛋儿通红。   清风徐徐,根据这风的温度就能猜测时辰,看了一眼太阳,果然是朝西去了,这一天又过去了。   蹲在湖边洗了洗手,秦筝站起身,那白皙的脸蛋儿仍旧透着粉红。   “大元帅,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啊?”瞧他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样子,假正经。   薄唇微扬,云战看着她,眸中的满足可是明显。   “过来。”瞧着她那模样,云战很难不想起她刚刚癫狂魅惑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明儿你就走了,我这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大元帅,不如我跟你一同去?”在他面前坐下,秦筝小声道。   看着她,云战眉尾微扬,“你的脚真的好了?”   “嗯,你看。”扭了扭脚,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跟我同去也行,不过,不许再乱跑了。”若是再像上次在山里跑一个月,他可是不会同意的。   “好。”一听他同意,秦筝的脸儿笑成一朵花儿。   “乖。”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怎么看都好看。   “这时候又说我乖了?刚刚你说我是什么?”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可没忘记他刚刚说过她什么。这厮,总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可该不正经的时候比谁都不正经。   捏着她的下颌微微抬起,云战看着她,满眼都是她。   “那些话,可以下次再说。”这个时候若是让他说,他可说不出口。   “切,假正经。”他就是个假正经。   “走吧。”唇角一直是上扬的弧度,云战拉着她站起来,打算离开这里。   “成。大元帅也满足了,小女子也没用处了,走吧。”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满足他的淫欲。不是自控了得么?这时候怎么不控制了?   重新骑上马,云战带着她回营。   待得回到了大营,太阳也坠下去了,这一天过去了。不过秦筝很开心,因为明天她能与云战一同启程了。   不用自己呆在这里徒徒等待,等的天昏地暗。   听说秦筝要随着云战离开,小桂诸多不舍,又轮到她独自一人在这里等待了,百无聊赖。   “小姐,这些你带着。在山里也不能洗澡,若是出汗太多,就拿这个擦擦,可香了。”小桂拿着香露给秦筝送来,知道山里条件恶劣,这些东西很必要。   “那这个是什么?”一包一包的给包起来,看起来很珍贵。   “这是吃的。都是补身子的,奴婢给您包起来了,每天吃一点。营地里的饭菜不好吃,您应该补补身子。”近来不少的上等食材被送进来,都是给秦筝吃的。炊事营的人都不敢随意动,因为是王爷亲自吩咐过的。   “成,我带着。”点点头,她带着吃,免得云战又一副愧对她的样子。   “这是驱蚊虫的,小姐一定要用。您的皮肤太嫩,被咬了说不准又该肿起来了。”小桂这点说得对,秦筝被虫子咬了,是会起疹子的。   “好,准备的都不错。你呢,就安心的在这儿等着吧,若是有时间就让李毅回来看看你。”一一收下,秦筝一边笑道。   说起李毅,小桂不由得抿嘴笑,“李将军为王爷效力,辛苦也是应该的。奴婢不求其他,只要李将军平安便好。”   “真是个好丫头。”看着小桂,秦筝颇为感慨。   “小姐,您也要小心些。多多听王爷的话,别再四处奔波了。”小桂劝慰,觉得秦筝和男人一样奔波总不是办法。   “行。”笑眯眯的答应,但秦筝却是自有主意。这进了山去了前线,她就得做她本来要做的了。段冉这厮,暂时是根本不想停战,既然不停战,那就继续打好了,打的他们连老娘都不认识。   临行前的一夜,秦筝本觉得云战会好好睡觉,但谁知,这厮体力惊人,折腾的她也没办法睡觉。   不过,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最起码这证明,目前为止,她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勾的这自诩控制力惊人的大元帅在临行前都把持不住,也不怕过多耗费力气明天腿软!   云战是势必不会腿软的,但耗费体力这也是真,这种事情确实很耗费体力。   翌日一早,云战与秦筝出发,同行的还有亲卫队。亲卫队带着军备,一行人马也浩浩荡荡拉出去很长。   秦筝由云战带着,她虽是想试试自己骑马,但云战不同意。   她不会骑马,若是马儿受惊她掉下来,那可是危险。   “在山里练习骑马估计是不行,那就只能等到再出山之后练习了。”坐在云战身前,秦筝悠然道。   “真的想骑马?”云战不知她是真的有兴趣,还是一时兴致。   “当然了!每次都要别人带着,我自己不舒服,还给别人添麻烦。”摸着马儿的鬃毛,顺滑的简直比她的头发还要好。   “好,再次回来之后,我亲自教你。”云战答应,打算亲自教。   秦筝翻了翻白眼儿,“算了吧,还是要曹纲教我吧。你这耐心啊,不适合教我。”摇摇头,她才不要他教呢。   “这么不信我?”云战虽也觉得自己的耐心未必够,但是,他还是能控制的。   “哼,我说的是事实。”她是万分觉得云战肯定不会有那个耐心。   “成,到时就让你看看,你说的事实会不会成真。”微微低头,在她的发顶亲了亲,云战面容刚硬,但是那举止却是满载柔色。   撇嘴不信,秦筝是一万分的觉得云战这厮到时必然翻脸。   快马穿过草原,终于进山,熟悉的景象进入眼中,秦筝觉得万分熟悉。   林中寂静的连一只鸟儿都没有,但是这却让人觉得很安全,总比无数的鸟儿叽叽喳喳扑棱棱的强。   “云战,咱们这次是要随便的在一个营地歇下,还是去前线啊?”靠着云战的身上,秦筝轻声问道。   “你不能去前线。”战争说来就来,他顾及不上她,很危险。   “也好。不过我要顾尚文,我们还有要做的事儿没做呢。”秦筝要求道。   “你们要做什么?”云战倒是很想听听看。   “这是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秦筝不说,给他说了,他又这个不同意那个不同意了。   云战无言,她那些算什么军事机密。   “你那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啊?到时就让你刮目相看。不是,是眼珠子掉下来。”秦筝不忿,凭什么看不起她。   “没有,不是看不起你,是很期待。”昧着良心,云战说的很逼真。   秦筝冷哼连连,管他期待不期待,反正这早就定好的事是一定要做。   在山里奔波,不过军队常走的路线已经四通八达了,很好走。   路过以前的营地,早就已经废弃了,这营地总是轮换。   时近下午,终于抵达了营地,这营地比较大,人数也很多,驻扎在深山当中的一块平缓坡上。帐篷无数,军马成群,穿着盔甲的兵士来回巡逻,警戒的很。   还没下马,秦筝就瞧见了顾尚文。顾尚文也瞧见了他们,快步的奔过来。   “王爷,王妃,你们到了。”顾尚文很明显几天没换衣服了,但胜在精神不错。   云战先下马,之后将秦筝抱下来。   秦筝上下的看了顾尚文一通,随后笑道:“瞧你百无聊赖的,在这营地很枯燥是不是?”   “还是王妃慧眼能看穿小生的内心。”讪笑,这营地确实很枯燥。再言,他以前最喜欢去的就是花楼,至今为止,他已经几个月没见到姑娘了。   秦筝笑得眉眼弯弯,“在这枯燥的山里出不去,现在是不是看见了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她这话一出,四周的亲卫忍不住笑,这比喻着实有意思。   云战也薄唇微扬,也只有她能想出这种话来。   顾尚文哽住,他就知道秦筝说不出好话来。   “行了,待得战事停一停,咱们就出山。我呢,回去学骑马,你就去找姑娘。”各自都有想做的事,但这兴趣爱好可是差很多。   顾尚文不敢应声,云战在这儿呢,他可不敢明目张胆。   “上去吧。”整顿完毕,云战要顾尚文带着秦筝去帐里。   “你呢?今晚回来不回来呀?”微微仰头看着他,秦筝觉得,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尽量。”抬手摸摸她的头,云战随后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秦筝几不可微的叹口气,下一刻扭头看着顾尚文,眼睛放光。   “把人都召集来,咱们明儿就去办正事儿。”可是耽搁不得。   顾尚文连连点头,“这就去办。”   “成了。”抬手竖起大拇指,这是他们俩之间的暗号,表示妥当。   顾尚文也竖起大拇指,确实一切都妥了。   回到帐里,这军帐还算宽敞,比那个营地的好很多。不过还是铺在地面上,下面的树根石子都没清理,但所幸铺就着厚重的被子,不至于硌得慌。   时近傍晚,曹纲端来了饭菜给秦筝,快速吃光,又将小桂给包好的东西拿出来,确实是好东西,补身子的。   搭配着吃,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能赛过活神仙。   钻进帐里躺下,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的声音杂乱,一切都听得到,但也影响不了她,她已经习惯了。   号角声响起,有兵回营了,这种号角声,秦筝可以忽略,而且她还能根据这号角吹的时间长短,来判断是哪个营地的兵过来了。   现在她可真的算是铁甲军中的人了,熟悉一切。   黑夜彻底降临,前线虽是没有战斗发生,但是隐秘的战斗却是不停。而云战,也是一夜未归。   秦筝早就料到了,也不觉得不满,只是觉得所幸昨晚他还睡了会儿,否则今天累死了。   天明很快来临,新的一天开始了。秦筝也浑身充满了干劲,只等整队出发了。   顾尚文掐准了时辰过来,秦筝正好起床。   “来的正好,这好东西给你吃一口,吃了长生不老啊。”将那疑似能补充大量维生素的吃食递给顾尚文一片,秦筝大方道。   顾尚文瞧了瞧,随后扔进嘴里,下一刻五官纠结在一起,“好酸!”   “这是煮羮喝的,在这儿谁有时间煮那东西,将就着吃吧,反正都是大补。”她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根据味道,秦筝觉得就是补充维生素的。   “王妃,你那儿还有什么?”瞧着秦筝拿着一个小荷包,里面满满当当的。   “还有人参片,你吃么?这里也没姑娘,你还是别吃了,免得上火。”秦筝不给,自己倒是吃了一片。   顾尚文眨眨眼,不给他就不要了,说的也是,这个时候大补也没用。   “走吧,去吃早饭,之后咱们马上出发。”她也不去找云战了,他现在肯定忙的把她都忘了。   二人去往炊事营,曹纲汇合,之后一个骑兵小队汇合,众人都已到位。   快速吃饭,之后上马启程。   曹纲带着秦筝,与众人一路进山。   这山里也很熟悉,在上了一座山头之后,四处观瞧一番,秦筝就知道这是哪儿了。   而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这里虽不算近,但也算不上很远,晌午之时,他们肯定能到。   不能一路骑马前行,在一处峡谷中,众人下马,留下一人照看马匹守在原地,其余人尽数步行上山。   挑着树木浓密的地方走,秦筝的脚还是能受得住的,只是踩在光滑的草地上,筋仍旧有些微痛。   “王妃,再往前走个几百米,咱们可就得分开了。按照之前商议好的,各就各位。”他们要去的是东齐的一个大营,这营地四周巡逻的兵将可是很多,不容易混进去。只能各就各位后,等天色渐暗才能行动。   “嗯。看这天色,还得等挺长时间。来,大家先吃饭,填饱了肚子再说。”在凹陷处停下,一行人开始吃饭补充体力。   “王妃,今儿咱们可是一个敌兵都没看到呢。小生觉得,还是您先看看比较稳妥。”虽然他们早就制定好了计划,但是,毕竟那是二十多天以前的事儿了。   “一会儿咱们接近时,我寻几个人看看。”秦筝要他别担心,这算不上什么事儿。   顾尚文点头,她答应看,他心里才有底。   “家伙事儿都备好了,到时别火烧了自己。”喝一口水,秦筝警告道。   其余人点头答应,肯定不能马虎大意。   太阳西坠,也到时辰了,众人出发。   这营地附近巡逻的人真的很多,一行人刚潜行了一百米左右,前方就传来了马蹄声。   众人俯下身子,尽全力隐藏自己,秦筝以手指拨开眼前的树枝,瞧着那群接近的人马。   眸子放空,她也看见了。   顾尚文在一旁看着秦筝,瞧着她恍若失神的模样,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那时总觉得秦筝眼睛一放空就好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似的,有点慑人。   不过这种技能确实很惊人,让顾尚文也不得不赞叹。他怎么就没这种技能呢?没有这种,能控制鸟儿也成啊!   这世上有诸多的能人,但他与哪一种也没沾上边,但所幸是都目睹过,也算无憾了。   那行巡逻小队骑马快速经过,这边失神的秦筝也回神儿了。   然而,回神儿之后,她却是没刚刚那么乐观了。   “王妃,您看见什么了?”顾尚文善于观瞧脸色,一看秦筝的脸,就知可能有问题。   秦筝深深吸口气,“段冉在这里。”没错,她看见了段冉。   顾尚文一诧,随后一喜,“王妃,咱们能把他抓走么?”   秦筝摇头,“抓不走。”抓走段冉是不可能的,他身边都是高手。而且他可以随时进入鸟的身体里,他们还没等出山呢,可能就被抓住了。   “那、、、咱们撤?”抓不住,那可如何?   “撤?不成。他在这儿,咱们就更要做了。按照原计划,不过,曹纲,你过来,我吩咐你一些其他的事。”秦筝又有了新的计划。   曹纲附耳过来,秦筝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曹纲点头,他一定能做到。   顾尚文看着秦筝,“王妃,您莫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没事儿的。”一笑,秦筝自能确保自己无事。   顾尚文虽是不放心,但在这里,秦筝就是老大,谁也管不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于天色暗下来之后,一众人分散前行。   秦筝与曹纲一起,待得与众人分开后,曹纲小声道:“王妃,您要抓段冉?”   “不是抓他,是见见他。这厮没完没了,我要告诉他,不管他有完没完,现在轮到我没完没了了。”秦筝说着,语气里诸多不屑。   曹纲点点头,他会尽力将保护段冉的那些人引开的。   “放心吧,你就尽力去做,我刚刚都看见了,你会成功,我也肯定会见到他。”秦筝十分笃定。   曹纲点头,“是。”   于定好的位置潜伏下来,秦筝与曹纲所在的位置能清楚的看见营地的后方。   “人真多啊。”拨开眼前的矮树丛,秦筝看着下方的营地轻声道。   “已经出营很多了,想必接下来还会有队伍出营。到了时辰,这营地里的兵将会少大半。”曹纲压低了声音。   “看见那个帐篷了么?不算大的,段冉就在那里。那最大的营帐里什么都没有,糊弄人的,别看灯火通明的。”秦筝指点着。   曹纲点头,然后划定路线,一会儿他就顺着这路线冲进去。   时间慢慢而过,这大营里也有无数的队伍出营,看来他们在夜里也有很多事要做。   时辰已到,对面的山里现出火光。   紧接着,营地里就响起了号角声,然后人马快速冲过去,但是却没进山,只是守在山边。   下一刻,西面的山里也亮起了火光,秦筝唇角弯弯,很成功。   又有人马跑向西边的山林外围住,仍旧不敢随意进山灭火。   秦筝的视线盯着那段冉所在的军帐,精准的看到一只苍鹰由那帐篷中飞出去,“走。”时机到了。   曹纲带着秦筝跃下山,轻易的避开已经警戒起来的敌兵,然后进入帐篷群中央。   放开秦筝,曹纲看着她,“小姐,你要小心。”   “嗯,去吧,一会儿别忘了去山上接我。”秦筝自然是不会留在这里。   “是。”曹纲领命,随后离开。   从靴筒里抽出匕首,秦筝猫着腰朝着那军帐而去。   曹纲出现,并没有与他们交手,反而是快速掠过,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果然,段冉的护卫警戒,其余几人追了出去。   那几个护卫皆在帐外警戒,却忽视了帐篷后方。   在曹纲吸引走几个人之后,秦筝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帐后,用匕首划开质量上乘的军帐,轻巧的钻了进去。   帐篷很小,桌椅大床都在,就显得更小了。   那床上,一个人躺在那儿,双眼紧闭,清隽优雅,不是段冉是谁。   秦筝直奔过去,三两下将段冉背上,虽然很重,但她还是能背的动的。   快速的朝着她进来的地方挪过去,先把段冉扔出去,之后她又钻了出来。   左右瞧瞧,然后重新背上段冉,快速的朝着营地后方的林中跑去。   “你这死猪,这么沉。”背着他,秦筝累的不行。又得小心四周巡逻的人,不过所幸两面山上的火势越来越大,那些人已经开始进山灭火了。这火要是不灭,那这营地就完了。   苍鹰在着火的天上飞,还在盘旋,但似是有所感觉。盘旋了几圈后,快速的朝着营地的后方接近。   穿过最后几座帐篷,秦筝背着段冉顺利进山,走了一段路,随后将他扔下,她累的呼哧带喘。   就在她大口喘气儿休息的时候,头上一阵扑棱棱,下一刻,苍鹰落在了眼前。   一看见它,秦筝立即抽出丝绢蒙住脸,以免他再扇出什么迷药来。   “怎么样,没想到我会把你弄出来吧?你说我现在宰了你成不成?反正你也没武功。”拿着匕首晃啊晃,秦筝难掩得意。   苍鹰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   “看我做什么?不信?那我现在可就开宰了。”说着,将段冉翻过来,然后将匕首放在他的脖子上。   苍鹰展开翅膀,后退了几步,下一刻这边还在秦筝刀下的段冉就睁开了眼睛。   “真要杀了我?”段冉躺在地上,脖颈处是锋利的匕首,不过,他眉眼间依旧是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害怕。   看着他,虽是光线昏暗,但是秦筝也瞧得见他的脸,“笑什么笑?老娘现在就宰了你。”说着,一手揪着他的衣襟,另一只手上的匕首逼近他的脖子。那匕首吹毛断发,他的皮肤已经破开了。   ☆、093、可做朋友的敌人   黑夜中,山上的大火一发不可收拾,东齐的士兵虽是想控制山火,但又不能离开大营太远,所以集中的在山边挖土,防止大火过来。   没有着火的山林,可能是没有火,所以一时被人忘记了。   大树下,段冉被秦筝挟持。秦筝居上临下的骑在段冉的身上,一手揪着他的衣襟,一手持匕首抵在他脖颈处,血珠滑下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段冉的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那凶巴巴的人儿,他好似也没感觉到自己已经流血了。   “笑什么笑?这么不信老娘能把你宰了?”那匕首迟迟不敢再下去一寸,秦筝咬牙切齿道。   “来吧。”段冉声线柔和,这话更甚于激将。   “王八蛋,你还真想死啊。”秦筝不信邪,她还对付不了这厮了?   撤开匕首,之后抓住他的手,持匕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划,皮肤破开,血也流出来了。   “看没看见?我这匕首可是锋利的很,要是割下你的脑袋,也轻而易举。”她那小脸儿很吓人,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段冉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   “我相信。”段冉确实很相信,这匕首是上品。   “相信你还笑?笑个屁啊!”扔开他的衣服,秦筝翻身坐到一边。   段冉轻笑,“对。”   “对?什么对?”秦筝一诧,下一刻恍然,他在骂她呢。她说笑个屁啊,他说对!   “你个王八蛋,居然敢骂我?活腻了你。”收起匕首,秦筝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段冉不会武功,也根本抵挡不了她的击打,只能忍耐。   收手,段冉轻咳,但这轻咳若是细听明显在压抑。   秦筝看着他,哼了哼,“又不舒服了?瞧你这小身板,弱的还及不上一朵花。你就应该好好养病,却偏偏的要和我们作对。主动挑起战事,狼子野心,还嫌自己命长是不是?”   段冉压制住咳嗽,随后慢慢坐起身,“战事不是我挑起的。”   “不是你挑起的难不成还是我挑起的?现在装什么白莲花儿,你就是个黑心大萝卜。”抬腿,踹在他肚子上,段冉晃了晃,然后再次躺下。   收回脚,秦筝哼了哼,“大萝卜,你是想失了大半个东齐时再收兵停战么?”   段冉一手捂着被秦筝踹过的地方,然后再次坐起来,他这精神倒是顽强的很。恍若被无数暴风雨摧残过的小花儿,坚韧不拔。   “现在已在独木桥上,进退两难。”段冉被她欺负,声音有些不稳,但听得出他在尽力保持平静。   “进退两难?你是觉得你们失了好几座山,必须得抢回来是不是?”就知如此。   “不。”微微摇头,段冉说的不是如此。   “那如何?你说来我听听。”她倒是很想听他说说。   “东齐内部的矛盾。”段冉不想多说,但很明显,他现在也是不得不做。   “内部矛盾?你们的皇帝嫌你拥兵自重?还是嫌你丢了几座山要你务必抢回来?你们应该也知道,你们是打不过我们的。领地只会越失越多,到时啊,这世上就没东齐这个国家了。”秦筝歪头看着他,兀自说的得意。   “拥兵自重?这话是对的。”段冉同意,秦筝说的话是对的。   “真的?你被排挤了?啧啧,你不是很厉害么?在天上飞几圈,一切就都搞定了。”一听这个,秦筝不免开心,好似很愿意看到段冉吃瘪。   “不如你厉害,放几把火,就趁乱把我背出来了。”看着她,段冉的眼角眉梢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当然,你的小把戏也只是听起来很厉害。事实呢,什么都不是。还不如我这一双眼睛。”眨眨眼,她故意气他。   段冉微笑,尽管是黑夜,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清亮如水。他有这样一双眼睛,很难想象他诡计多端。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抓到了我,是要杀了我?”面对面的和她坐着,尽管外面灭火的声音很吵,但是他好像听不见什么。   “杀你?我很想啊。只是,你这人命盘不一般,我可不能亲手杀你,否则该折我的命了。我倒是想跟你说说,这当下的局势。”饶有兴味儿,关键是段冉不会武功,她也不怕他。而刚刚还警惕他会弄出什么迷烟来,现在那丝绢已经滑到脖子上了她也不在意了。   “当下的局势?你说说吧,我听着。”像是听课的学生一般。   “当下的局势呢,就是,你们就算不玩了,我们也会继续玩儿的。这战事你们挑起,但结束可由不得你们。”秦筝微微倾身,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就是她要说的。   段冉看着她,便是听她说了这些,他的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上次上官铎伤你,很抱歉。”   秦筝一诧,“虽然我迁怒于你一段时间,但后来想想,这是我和上官铎的恩怨,和你没什么关系。我自会找他报仇的,别说了。”说着说着,她又该迁怒于他了,很难保自己不会动手。   “你能这么说,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你在记恨我。”段冉明显是意外的。   “切,真以为你有多重要啊,我还得时时刻刻记着你?虽然那是和上官铎的仇怨,但是也少不了你。千里迢迢的去看我的热闹,看我死没死,是不是很有意思?”在她看来,这段冉是很惦记她死没死的。这世上,有特殊技能的就他们两个,他自然是想让她死了。   “我是去看你伤的重不重。奈何,你见了我就恍若仇敌,我心知你是认为上官铎所做是我嘱咐的。”段冉一字一句,那声线恍若春风拂面。   “咱们本来就是仇敌啊,这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咱俩做不成朋友。你如此关心我,倒是让我也深受感动,不如我也关心关心你。你这病是不是没得治了?你什么时候死啊?”让他体会一下,被时刻关注是否挂掉是什么滋味儿。   “我会尽量多活几年。”段冉以前是看淡生死的,但现在,他很在意。   “祝你能多活几年,咱俩呢,也能再多斗几年。看看到底是你的本事厉害,还是我的本事厉害。”至今为止,他们俩可是没分出胜负来。   “好。”段冉答应,这种比拼他还是很愿意的。   “我这人呢,不怕被人说卑鄙无耻,这火烧山已经上演了无数场了,我也觉得没意思了。接下来,我会玩点别的,希望你能受得住。到时也别在背后骂我,毕竟,我可是提前告诉你了。”秦筝这事前警告算的上君子了。   “你要做什么?”段冉倒是很想听听。   “这是军事机密怎么能告诉你?打探敌方的消息也不是这么个打探法。”翻白眼儿,秦筝才不会告诉他呢。   “好,我不问。前些日子,看你好像又受伤了,现在可是都痊愈了。”看她还能背着他走,想必是好了。   “当然好了,否则我能在山里跑?”伸出右腿晃了晃,表示完全好了。   “那就好。”看着她活力四射,段冉神色安然。   “好什么好?你化成一只蜂鸟去窥探我,很有意思是不是?你飞了多久啊?”估计他飞了一个来回后,那小蜂鸟也累死了。   “这是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段冉也学她,听得秦筝翻白眼儿。   “不说就不说,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小小蜂鸟,翻几座山就得一天的时间,累死你。”哼了哼,她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下次我去看你,还化成蜂鸟如何?”段冉轻声问道。   “你最好别出现,否则,逃不过一死。你死也就死了,搭上那么多鸟儿的性命,你着实够阴损的。现在鸟类一定都很恨你,你是所有鸟类的仇敌。”同时,也是她的仇敌。   “不想看见我么?”不在意那些话,段冉继续轻声道。   “段冉,你这话问的很有问题。而且,你这语气听起来也有点让我鸡皮疙瘩。你怎么回事儿,发春了?”这声音,特别像云战跟她说话时的那个语气,柔和暧昧。   段冉一诧,随后轻笑,“你如何想,便是如何了。”   “切!咱俩也别废话了,我该说也都说了,你记住了么?”秦筝避开他说的那话题,什么跟什么呀?   “你说什么了?哪一点是要我记住的?”段冉饶有兴味儿,再次问道。   睁大眼睛,秦筝猛的抬手揪住他的衣襟扯到自己跟前儿,“让你记住,不管你们有完没完,现在已经轮到我们没完没了了。就算你们请求停战议和,我们也是不会同意的。听懂了么?”瞪大眼睛盯着他,她表情凶狠。   她说话时的气息扑在脸上,段冉不禁的眯起眼睛,“你擦了什么?很香。”   “你、、、、我擦了狗屎,你居然闻得到香味儿?”无语,这厮看起来果然是对她不怀好意。   段冉唇角弯弯的笑起来,为了骂他,她居然不惜说自己擦了狗屎。   “别笑了,总之记住我说的话。”松开他,这厮实在气人。   段冉抚了抚被她抓皱的衣服,然后道:“嗯,记住了。”   “行了,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滚回去吧,再见。”起身,秦筝打算走。   段冉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身,却忽然咳了起来。左手成拳掩在唇边,咳的压抑。   秦筝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犯病了?”   段冉说不出话,转过身背对着秦筝,那咳声愈发的沉重,听他咳嗽,那胸腔好似都在哐哐响,听得秦筝忍不住皱眉。   这咳的确实很厉害,她就是风寒了,咳嗽时也没这样。   蓦地,段冉手挪开,好像吐了些什么。   秦筝几步走过去,睁大眼睛盯着他,“你吐血了?”   抽出丝绢,段冉擦了擦,然后扭过头看着她,“还好。”   “你这病确实严重了些。既然这样,你就不应该带兵打仗,回家养病去更好。”看了一眼段冉扔掉的丝绢,那上面有血迹。   “我若真的深居养病,你不是就没机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有特殊技能的人。”段冉的声音有些哑。   “不知道就不知道,我又不是非得认识你不可。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该走了。”看他死不了,秦筝也就放心了。   哪知,她这脚刚一动,旁边的段冉忽然倒了下来。   秦筝是想将他推开的,但奈何她推出去一下之后又恍然他不会武功,所以又收了回来。   段冉双眼紧闭,无力的靠在秦筝的身上。   秦筝后退几步托住他,低头一看,这人是、、、晕过去了?   扭头看向那一直落在一角的苍鹰,它还是没什么动静,可见,段冉并没有上它的身。   “喂,醒醒。”抽出一只手拍他的脸,打的啪啪响,但是段冉没有任何反应。   “你这算什么呀?说晕就晕了。”扭头看了看,秦筝估计时辰是差不多了,曹纲肯定已经在上面等着她了。   思及此,秦筝将段冉放在地上,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离开。   跑上山几步,秦筝忽的停下,扭头看着那还在地上躺着的人,黑夜里,他穿着白衣还很显眼。   就将他这么放在这儿?他的人也不知何时能发现他。   眨眨眼,秦筝转身又跑回来,蹲在段冉身边看了看,然后费力的将他扶起来,背在背上。   段冉没反应,但是那一直老老实实蹲在一旁的苍鹰却是在看着他们。黑夜里,掩映住了它的眼,它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背着段冉,秦筝往山下走,在山边时左右环顾了一番,之后潜进营地。   她是不可能再把段冉送进他的帐里的,但将他放在营地里也就成了,自会有人发现他的。   在一个帐篷后停下,秦筝呼哧带喘的将段冉放下来,结果他却就在她将他放下时睁开眼,然后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中。   秦筝一愣,被他搂着趴在了他身上,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草药味儿,挺好闻的。   “你要走了?”搂着她,段冉靠坐在那儿,轻声道。   “放开我!你做什么?占我便宜啊?”甩开他轻而易举,扯掉他手臂,顺势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段冉呼吸一顿,“疼。”   “在这儿呆着吧,一会儿你的部下就发现你了。我得走了,被抓住可就糟了。”四周有兵将在来回奔波,所幸这里有帐篷挡着,外面看不见。   看着她,光线幽暗,但还是能看得清她的脸,“走吧。”明明是敌人,这个时候只要他喊一嗓子,就会有人过来,她也就别想逃了。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   “别跟着我啊。”最后警告他别化成鸟儿跟着她,随后起身离开。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段冉弯起唇角,抬手抚了抚刚刚被她砸过的胸口,她这一拳力气也很大。   不过,也算值了。软香在怀的感觉依旧在,她真的很软很香,和记忆里的是一样的。   奔进山里,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快速的朝着事先定好的方向跑去。   待得她到了位置,树林里沙沙一阵响,曹纲也到了。   “小姐,您没事吧?”曹纲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她这么久才回来,他还以为她出了意外。   “没事儿,走吧。”自然是没事儿,段冉这厮,尽管她总是骂他,但其实,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危害她的事。   “走。”曹纲带着秦筝,快速的钻进密林中,与其他人会和。   于定好的位置等待,不过片刻,几个骑兵回来了。又过去一刻钟,顾尚文与几个骑兵也回来了,无一人损失,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漂亮。   “走吧。”心头放松,秦筝眉眼弯弯,今天真是收获颇丰。   急速往回赶,夜愈发的深浓,此时已经凌晨了。   赶到藏匿马匹的地方,一行人上马,打马快速离开。   待得赶回营地,这天都已经快亮了。   营地灯火通明,随着他们回来,号角声也响起来了。   “嚯,还有这待遇,新鲜。”秦筝不由得笑起来,她还真挺享受这回营时的号角声的。   “因为王爷知道咱们是去做大事去了,以号角声迎接咱们。”顾尚文的衣服都被刮破了,但难掩其那书生气质。   秦筝不免得意,马停下后,曹纲先下,之后扶着她下来。   奔了一夜,她此时才感觉有点累。   “我先回去了,饭菜也不用送了,我有吃的。”秦筝挥挥手要他们各自散开吧,她只想回去躺着睡一觉。   顾尚文与她一同走回去,边走,顾尚文边低声问道:“王妃是不是去见段冉了?”顾尚文这脑袋也不是空的。   扫了他一眼,秦筝弯起唇角,“怎么,觉得不妥?”   “不是不妥,是害怕。小生一直都在担心,段冉若是抓住了王妃怎么办。上次您被掳走,王爷就急的不行。眼下大战当前,您若是被抓住了,必会被当做人质要挟王爷。”顾尚文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我若是成了人质,你说云战会怎么办?”秦筝倒是挺在意这个的。   顾尚文想了想,随后道:“小生以为,王爷会妥协。”   秦筝笑起来,“就凭云战会妥协,我也不能被抓住啊。”   “王妃,下次您万不可再冒险了。”顾尚文劝慰。   “行了,我做事之前都得先看看,不会冒险的。我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换身衣服,瞧你好像被打劫了似的。”秦筝挥挥手,走向自己的帐篷,潇洒的很。   顾尚文上下瞧了自己一番,还真是像被打劫了。   钻进帐篷里,秦筝伸展开四肢,真是舒坦。   蓦地,觉得这鼻间总是有淡淡的药味儿飘过,抬起手,闻了闻袖子,确实有药味儿。是段冉身上的味道,尽管很淡,可是不算难闻。   皱了皱眉,秦筝坐起来将衣服脱下来,她可不要沾着段冉身上的味道。   不过段冉这厮的病貌似真的挺严重的,动不动的就咳出血来。   他这种病啊,治是治不好的,只能养着了。但他这样奔波,又领兵打仗,对病情很不利。   年纪轻轻,但那身体却像七八十似的,若是一个不稳妥,可能挂了。   微微摇头,秦筝倒是佩服他。若是她也身患重病,顾及自己都来不及,谁还会想着征战沙场。   所以说,这人啊,总是不知足。想要得到一切,但是却忘了,若哪天命都没了,抢来的那些还有什么用。   都化作一捧黄土,随着*烂掉了。   但所幸是她现在什么都有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助云战。   云战要什么,她就帮他,这是她现今唯一的信念。   许是知道秦筝他们回来了,在天色亮起来后,云战回来了。   帐门从外掀开,云战偌大的身影进来,好似就挡住了大部分的光亮。   秦筝微微歪头,看着他弯身过来的人,“大元帅,您回来了!”   “据说你们这次很成功。”在她身边坐下,云战在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完好无损,他也就放心了。   “顾尚文去见你了?他还说什么了?”不会告诉了他她见到段冉了吧。   “你还有什么隐瞒的?”云战反问,估计她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   “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摇头,她可是不敢告诉他。   “真的?”抬手,托起她下颌让她看着自己。   “嗯。”睁大眼睛,秦筝保证自己说的是实话。   “最好如此。”松开她下颌,却是在她脑门儿上戳了戳,虽然没用力气,但秦筝还是觉得疼。   “哎呀,人家累了一天一夜,这回来了你就疑神疑鬼的。赶紧过来抱抱我,我都想你了。”撅嘴,秦筝这招百试不爽。   躺下,云战将她抱在怀里,秦筝乖顺的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充满安全感。   “他们的大营人很多,夜里不断的有兵将出营,怕是有什么新的计划了。咱们也该防着点,别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秦筝一边摩挲着他的胸膛,一边小声道。   “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握当中。”云战顺着她的长发,一边低声道。   “嗯。”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秦筝渐渐觉得有了困意。   睡过去,秦筝这一天一夜着实累的够呛。真累着了,所以睡得也踏实了。   那号角声也根本没吵到她,依旧还沉浸在睡梦当中。   待得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夜半中天了。   那搂着她睡觉的人早就不在了,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身上,这可不是她自己盖的,定是云战走时给她盖上的。   醒了就感觉到饿了,爬起来,摸黑的翻出披风来,裹在身上这才敢出去。   营地很亮,不过,却感觉有点奇怪。   环顾了一圈,秦筝知道那奇怪是从哪儿来的了,人少了。   都出营了?这时候出营,莫不是想趁黑的和东齐打夜战?   暂时管不了那么多,秦筝直奔炊事营走过去,她要饿死了。   “来,饭菜有没有?快给我拿过来,我要饿死了。”走到炊事营,秦筝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前一个树墩子,正好做桌子。   “回王妃,馒头刚出锅,不过这菜却是凉了,属下这就给您做?”炊事营的厨子赶紧过来,一一说着。   “馒头拿来,有咸菜没?就是那种山里的野菜腌的咸菜。”就着那咸菜,秦筝也能啃三个馒头,那咸菜好吃的很。要说每个地方都有个拿手的特色,而这铁甲军的炊事营,拿手的绝对是腌咸菜,超级好吃。   “有有,属下这就给您拿来。”没想到这王妃这么好伺候,这些厨子兵松了口气。   刚出锅的馒头热乎松软,一盘咸菜,十分合秦筝的口味儿。   厨子又端来了一碗骨头汤,这是刚熬出来的,是准备明早炖菜用的。   秦筝饿得很,这次一口气吃了四个馒头,一盘咸菜尽数吃光,一碗汤下肚,她这肚子就饱了。   “小姐,您醒了。”这边秦筝刚放下汤碗,曹纲就从后方走过来了。   “你怎么起了?莫不是你也睡了一白天?”看着曹纲,精神不错的样子。   “没有,属下上午小憩了一会儿。”曹纲蹲下,他练武之人只要睡一会儿就恢复体力了。   “对了,我觉得这营地里怪怪的,兵将都出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她还没去找云战呢,只顾着填饱肚子了。   “前线起战事,王爷带兵去前线了。”曹纲低声道。   “什么?去前线了?段冉明明就在附近的那个大营里。”他也没在前线,怎么又打起来了。   “小姐,属下也觉得这事有蹊跷。这次敌军的领将是上官铎,而且是很突然的就带兵袭击了,恍似,他根本就没听段冉的。”曹纲是如此认为的。昨晚他们去那大营中时,段冉和一干兵将在,可是却没有上官铎。   “你的意思是,现在段冉也管不了上官铎了?”秦筝微微眯起眼睛,想起昨晚段冉说过的稀里糊涂的话,还真是有蹊跷。   曹纲点点头,他认为是如此。   “那可大事不妙了,上官铎那个疯子,要是连段冉的话都不听了,那就等同于脱缰的野驴,这打起来就没完了。”摇摇头,要是这样,往后就得专心对付上官铎了。段冉,对付他也没用。   “那咱们怎么办?”曹纲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该怎么办?还是得问问段冉,那上官铎是不是已经不听他的了。”要是确定了,那就好说了。   “那、、、咱们何时过去?”曹纲看了看四周,此时正好云战不在。   “虽然现在去刚刚好,但是,我还想去看看前线。”这前线,她可是一次都没去过。   曹纲略显迟疑,“小姐,前线尸骨如山死气蔓延,您、、、最好还是别去了。”   “是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还得再想想。可云战不在,我真是想看看他去。”她正想看看云战在战场上是何等英姿。   “那咱们远距离的瞧瞧也就算了,小姐若是真的去到了王爷面前,王爷兴许会生气。”他自是不会斥责秦筝,但他们这些属下可就惨了。   “害怕挨训?成,咱们就离远瞧瞧就行。若是能看见上官铎势必好,正好瞧瞧他什么时候死。”冷哼,这个上官铎,还真不是个小角色。   “是。”曹纲领命,立即去调领马匹。   这次,出发的仅有他们二人,而且是秘密出营,趁着夜色,看见他们的人倒是也没几个。   曹纲带着秦筝,顺着山里宽敞的路前往前线,路线曹纲熟得很,他是早就打探过了。   夜色正浓,秦筝也看不见什么,不过大概的轮廓还是看得见的,树木茂盛,而且静悄悄的。   天色渐渐转亮,前线也近在眼前了。骑马登上一个高坡,趁着马上就要大亮的天色往下看,进入视线的景象着实触目惊心。   早说这是深山,但这片区域,已经不算山地了。   几座山都被夷为了平地,树木被践踏的失去了本来的模样,死气飘荡,尤其此时天色渐亮,那死气更是恍若清晨的白雾一般飘散起来。   这种死气只有秦筝能看得见,不由得心下一沉,这里都是死尸。   看来东齐已经撤兵了,这场战争又结束了。   转过头看向所在高坡的南方,铁甲军前线的营地就在那里,与前线战场仅仅是一座山之隔。   这里驻扎了上万的铁甲军,营地面积也是现在秦筝所在营地的两倍多。身着盔甲的兵将来来回回,那森严的气氛在这里就感受的到。   “可惜,没看到上官铎。”若是早来的话,兴许能看见他们大战。   “是啊,他们退兵了。”细数这么多次的战斗,好像没有一次是铁甲军先出兵的。   “既然退兵了,那咱们下去也无妨。走,去看看云战。”她是真的想看看云战,看看他是否完好无损。   曹纲也不反对,牵着马与秦筝一同下山。   两人刚下到半山,就被忽然跳出来的巡逻队拦住了,秦筝一诧,这群人藏得很隐蔽嘛,她都没感觉到。   “来者何人?”一排弓箭对着他们俩,他们只需动动,就会被乱箭射死。   “连我都不认识?眼睛长在后脑勺了。”拨了拨脸颊旁的头发,秦筝厉声呵斥。这群人,整日的混在前线,连她都不认识了。   “是王妃?快,放下箭!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在这前线时日太久,都忘记王妃的样貌了,属下该死。”一行人单膝跪下,连连道歉。   “行了,都起来吧。你们藏得够隐秘的,我都没发觉。你们王爷呢?”往山下走,秦筝一边问道。   “回王妃,王爷正在休息。大战持续了一夜,东狼刚刚退兵。”其他人继续藏身巡逻,那队长模样的人给秦筝带路。   “你们王爷受伤了么?”进入营地,来来往往的将士无数。那盔甲发出巨大的声响,让人也不由得绷紧神经。   “额、、、王爷受了点轻伤。”迟疑的回答。   “是么?带我去看看他。”只要打仗,就危险重重,秦筝的心吊的老高。   穿过营帐,秦筝的步伐很快,环顾了一下这里的营帐,当真是简单至极。有的营帐敞开着门,里面是草地,空空如也,连个被子都没有,条件艰苦。   眉心微蹙,这条件这么恶劣,不禁更心疼云战。   “王妃,王爷就在这里面休息。”小队长停住脚步,一个军帐就在眼前,门紧闭,看不见里面。   “好,你下去吧。”点点头,秦筝随后举步走过去,扯开门,然后看见了里面。   一张简单的木板床,上面云战躺着,身上盖着厚重的大氅。   他眉目间满是疲累,比之任何秦筝看见他的时候都要疲乏的模样。   自己走进去,然后再将帐门扣上,一步步走向云战。   木板床极其简单,就是木板,没有任何铺垫。   这么硬,他躺在上面睡觉肯定很不舒服。   在他身边停下,秦筝抬手慢慢的伸向他的脸。   在即将要触及到他的脸时,云战刷的睁开眼睛。   “醒了?”没想要吵他,但这人太警醒了,一点动静就醒了。   “你怎么来了?”眉间的疲倦散开些,随后云战坐起来。   “听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看。”看着他,秦筝眼里的心疼难以掩饰。   “一点小伤而已。”伸出左臂,他的衣袖是破开的,里面缠着纱布,袖子上都是血迹。   “这还是小伤?瞧这衣袖都破开了这么长,手臂肯定也被划开了很大。”在他身边坐下,秦筝抓着他的手臂研究。   云战几不可微的弯起唇角,“真的只是小伤。说,你怎么跑来了?”   “想你了呗。”握住他的手,粗糙,但是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眸子浮起笑意,云战微微低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亲,“这里危险,随时都会拔营,你不能呆在这儿。”   “我知道,我就是看看你,一会儿就走。这么急着撵我走,是不是你在这儿藏了美女啊?”瞪眼,秦筝故作猜疑。   “没有美女,倒是有个丑女,就在我眼前。”看着她,他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你才丑呢!”不满,秦筝冷哼连连。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下一刻云战托着她的下颌靠近自己,然后歪头吻上她的唇。   秦筝伸手搂住他颈项,他脸上都是胡茬,扎人的很。但是她根本不在乎,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云战的手虽然受伤了,但还是挡不住他热切,滑进她的披风里,然后肆意摩挲。   秦筝身体软软的靠在他怀里,随着他的摩挲,呼吸急促。   云战亦是呼吸浓重,但却在关键时刻撤开唇舌,在这儿,可是不行。   秦筝满眼水色,仰头看着他,“讨厌。”   “怎么讨厌了?”手还在她的披风里不拿出来,肆意感受她的柔软。   “哪儿都讨厌。”身体软软,声音也软软,勾的人心痒痒。   “是么?”搂着她不松手,云战的面上虽是波澜不惊,但是那手却是流氓的很。   云战就有这个本事,明明很流氓,却总能装的一本正经,让人怀疑不得。   “讨厌!别摸我了。跟你说啊,一会儿我回去后,要去办件大事,可能事关这东齐是否内讧。你不许不允,我一定得去。”她是觉得要是去见了段冉得知确切消息,就势必得如实告诉云战。到时他再知道她见了段冉,肯定发火,还不如先告诉他了。   “内讧?东齐内部确实矛盾激发,东齐太子要夺段冉的兵马。”这,云战是知道的。   “真的?那段冉的兵马可是被抢去了?”睁大眼睛,原来真的有这回事儿。   “还不知。不过依据近段时间上官铎的表现,这上官铎怕是已经叛变了。”云战一猜一个准儿。   “要真是这样,那咱们可完全不用对付段冉了,只对付上官铎那个疯狗就行了。”段冉兴许现在也在想办法宰了上官铎呢。   “你怎知就不用对付段冉了?”云战微微扬眉,她这话可问题重重。   眨眨眼,秦筝小声道:“因为,我见过段冉了。”   “真的?”眸子微眯,甚是迫人。   “别这样嘛,就知道你会这样我才不敢跟你说。段冉啊,病越来越重了,我看他活不了多久了。趁着他现在还活着,赶紧用他,否则就来不及了。”秦筝睁大了眼睛,说的字字真诚。   “无论如何,我们和他都是敌,他又怎能与我们合作?”云战觉得不妥。   “会的。”秦筝很笃定。   云战深吸口气,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蓦地抬手捏住她下颌,“是不是又不听话了,嗯?小淘气。”   “你才淘气呢!我说的是真的,那是因为我感觉十分好。你就信我一次,我绝对给你带回来好消息。”任他捏着自己下颌,他虽然没用力,但她还是觉得疼。   松开她,云战眉峰微蹙,“让我想想。”   “成,你想吧。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扭头撅嘴生气,她是觉得段冉一定会撤兵。她看他就不是想打仗的意思,身体都那个样子了,哪有心思打仗。   ☆、094、可爱盟友、忍情浓   云战说他想一想,这一想可就是很久。而且这人的想一想绝对不会在原地静想,倒是四处走动,秦筝一直跟着他,一时间恍若个跟屁虫。   在这营地见到了金舟,这小子可比去年见到他那时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个少年了。   和秦筝相见,金舟是很高兴,他如今抗大任,据说好像是因为王妃说过他很长命。所以王爷才很放心他,命他一直领兵驻扎前线。   除却金舟,还有那个当初对秦筝态度十分差的李奎。   这次见到秦筝,李奎貌似也很不好意思,问了安之后就离开了,没再出现。   云战与金舟在那挂起来的地图面前指指画画说着什么,这种地图秦筝看的眼花。愈发不耐,这厮到底想没想好啊!   翻着白眼儿,秦筝坐在树墩子上百无聊赖,看着太阳升至半空了,若是今天一天云战都想不好,那她在这儿岂不是白等了?   不止白等,还浪费了她的时间。有这时间,她可以谋划更多的事情来做。   想着,愈发不耐烦,而后站起身,秦筝看也没看云战转身离开。   管他答应不答应,秦筝是要回去了。然后趁着黑夜去找段冉,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上官铎是不是叛变了?要是叛变了,他们合作两面围攻上官铎怎么样?   如若段冉同意了,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铁甲军有利,于他自己本身也有利,除去心头大患。   不过这死云战着实气人,要是不同意,就直说不同意。吊着她算怎么回事儿,讨厌!   她这一走,云战自是也注意到了。最后交代了金舟几句,随后转身离开。   步伐大,几步便追上了秦筝,“怎的走了?”   秦筝瞥了他一眼,冷哼,“您忙您的,小女子这就回了。在这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   薄唇微扬,听她这种气话,云战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可以去,但,须得小心。若是段冉旧事重演,再擒住了你,该如何是好?”云战与她同走,一边低声道。   “不会的。”秦筝摇头,上次他就有机会。只要大喊一声,她就得抱头鼠窜。   “为何如此笃定?”听她这样说,云战倒是有些不爽。   “因为上次本来就有机会啊。他咳的晕倒了,我将他又拖回了营地。当时他就醒了,要是他当即大喊,我也就回不来了。但是,他没有,反而和我告别,看着我离开的。”就凭这一点,秦筝就对他有信心。   “王妃真是心地善良。”云战王妃都出口了,那语气听起来更怪了。   翻白眼儿,秦筝看了他一眼,“你这什么语气啊?好像我和段冉又背地里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似的。他啊,现在想想是真的挺可怜的。身体又不好,就我这拳头,打在你身上就像挠痒痒。打在他身上呢,我一拳就把他给打倒了,你说他弱不弱?”   云战看着她,眉峰微蹙,“同情心泛滥了?”   “哎呀,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云战,你给我正经点。”跳脚,秦筝转身瞪大眼睛盯着他,这厮到底怎么回事儿。   垂眸看着她,云战薄唇微扬,“你去吧,我就信你这一次。你若是被抓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切,不救就不救,我会利用我的聪明智慧逃出来的。大元帅呢,就在这里对付上官铎那个疯狗。不过可得小心些,别再又受伤了。”翘脚,秦筝抱住他的腰,仰脸向他索吻。   云战单手搂着她的腰,而后低头,亲吻她的唇。   营地兵将来来往往,这边二人相拥热切亲吻,恍似是两个世界。   云战同意了,秦筝也就更开心了。否则,还得偷偷摸摸。   “那我走了,你小心些。”秦筝这就回去,赶去段冉所在的营地。   “你自己也小心些,你相信段冉,我却觉得他是个反复小人。”送秦筝往山边走,云战一边低声道。   “你没看见他现在那个样子,也反复不了了。你就放心吧,大元帅。”牵着他的手,秦筝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十分笃定的。   “去吧。”抬手托着她下颌,在她额上亲了亲,云战这次是纵容她了。若是成功必然好,若是失败了,也算给她个教训,怎能轻信敌人?   “我会再来的,不要随便偷藏女人哦。否则,被我抓到了,可有你好看。”笑眯眯的开玩笑,这前线遍地的雄性,连个母猪都没有。   云战薄唇微扬,“去吧。”   最后看了他一眼,秦筝转身离开,与曹纲牵着马顺着原路线上山。   云战在下面看着她,一直到他们走上了山头背影消失。   一行亲卫出现,于云战身边停下。   “去吧,暗中保护,不可马虎。”云战面无表情,沉声吩咐。   “是。”一行亲卫领命,随后快步离开。   云战又怎么能放心秦筝她一人前去,自是派人保护。他对段冉可不信任,无论如何,都是敌人,敌人之间,没有信任。   这些秦筝自然是不知道,亲卫远远的跟着,个个武功高超,便是曹纲都没有发觉。   快马回营地,已是晌午过半,顾尚文找秦筝找了许久,还以为她是撇下他独自去打探敌情了呢。   她和曹纲回来,顾尚文疾步过去,“王妃,您做什么去了?小生还以为您不要小生了呢。”   “我本来也不敢要你啊,我有男人。”秦筝眉眼飞扬,心情开心可见一斑。   “王妃可不能乱说,小生可不是这个意思。被王爷听到,小生可麻烦了。”顾尚文连连摇手,这话决计不能乱说。   “行了,瞧把你吓得。赶紧吃饭,吃完了饭啊,咱们出发。”下马,秦筝直朝着炊事营而去。   “要做什么?请王妃明示。”顾尚文是说什么都得跟着的。   “有其他任务派给你,我有要事要做。”自是不能告诉顾尚文她要去见段冉,这小子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又该唠唠叨叨。   “成。”顾尚文是有事做就行,在这里闷着像个废人。   一行人吃饭,之后还是那一伙人会和,然后出发。   “王妃,您到底要做什么啊?”路上,顾尚文刨根问底。   “我要做大事。你呢,想办法混进他们的营地里,打探打探,上官铎是不是背叛段冉了?”问段冉,自然还得问问别人。   “上官铎叛变?我说他最近怎么跟疯了一样。”顾尚文恍然,怪不得他觉得不对劲儿。   “你也感觉到了?所以,这次是去看看这情况是否属实。”秦筝点点头,就是这样。   “好啊好啊,小生一定办好。”混进对方的营地里,虽然有点困难,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   “成了,就这么说定了。兵分三路,我和曹纲,你带两个人,其他人在指定地点等待接应。”就这么办了。   “好。”顾尚文兴致高昂。   抵达东齐营地附近,一行人下马步行,走了一段路后,各自分散开。   秦筝与曹纲同行,俩人按着那晚的路线走,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在那高坡上停下,此时天色也彻底暗下来,营地里灯火通明,两日前被火烧的山在这里也看得到,光秃秃的,凄惨的很。   “人很多啊,今晚出营的可不多。”这样子,想要闯进去可是不容易。   “再等等。”曹纲觉得时机不对。   秦筝却等的不耐烦,这样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转着眼睛环顾,夜空黑漆漆,什么都没有。   这山里的蚊子也很多,这初秋时节的蚊子更是毒的很,所幸秦筝在身上擦了防蚊虫的花露,否则得被咬的连云战都不认识了。   曹纲则被咬了,一般时候他是不动弹的,这时候却不停的动来动去,看的秦筝忍不住笑。   “蚊子太多了是不是?”看着别人被咬,还是挺好玩儿的。   曹纲点点头,然后忍耐住挠痒的手。   “没事儿,抓吧,又疼又痒很难受。”秦筝觉得这时候不用太谨慎。   曹纲点点头,但还是忍着不抓。   继续等待,夜越来越浓,这营地里出营的兵将却是很少,和那天可是完全不同。   秦筝有些不耐烦了,若是可以冲进去,她早就冲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营地上空一个盘旋的影子吸引了秦筝的注意。   一瞧见它,秦筝眸子一亮,起身,挥挥手,吸引那苍鹰的注意。   苍鹰的眼眸尖利,一眼就看到了秦筝,下一刻,朝着这边飞过来。   后退几步,那苍鹰也落在了身前的矮树丛上,看着秦筝,它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段冉,你让你的人都赶紧让开,我要和你面谈。”指挥,恍若这里是她的地盘。   苍鹰微微歪头,似乎不太明白。   “看什么看呀?快去呀,让出条路来,我要进去。”抬手戳它的脑袋,秦筝大声训斥。   苍鹰展开翅膀,下一刻飞回营地。   “小姐,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藏身吧。”看着苍鹰飞回去,曹纲小声道。   “你怕段冉派人来抓我们?”秦筝轻笑,段冉是不会的。   曹纲确实是如此担心。   “无论如何,还是换个地方藏身的好。”曹纲很谨慎。   “行,听你的。”看曹纲这么担心,秦筝也应承他了。   俩人换个地方,然后此时发现下方的营地里,兵将开始出营。   “看吧,在给我们让路呢。”秦筝眉眼弯弯,愈发觉得段冉这王八蛋真是不错,尽管她看不见他,看见的总是鸟。   大概两刻钟后,这营地的兵将所剩无几,而且大部分集中在三面,只有这后山的方向无人看守。   “走吧。”很明显,这条路是让出来了。   秦筝与曹纲下山,秦筝是有信心的,曹纲则很谨慎,出鞘的剑一直在手里。   进入营地,简直闯入无人之境,在帐篷间穿梭,然后顺利的抵达段冉所在的帐篷。   其实护卫都已经撤开了,秦筝从正门进也是可以的,但她不想绕路去前面,掏出匕首再次划开了帐篷,然后钻了进去,曹纲随后。   “你又坏了我一个帐篷。”刚钻进来,那恍若春风拂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一个破帐篷而已,有什么心疼的。”钻进来,秦筝收起匕首,然后走进了帐中。   段冉坐在床边,一袭白衣,清隽出尘。   看着他,秦筝眉眼弯弯,烛火中,她的小脸儿恍若透明的。   “段王爷,今儿咱们心平气和的畅谈一番如何啊?”走过来,秦筝上下的看了他一通。他精神看起来很好,只是脸色不太好,一看便是身体有恙。   “好啊。”看着她,段冉的眼睛恍若有水一般。他的眼睛很好看,形状完美。   曹纲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秦筝解下披风在床边坐下,歪头看着段冉,栗色的眸子泛着光。   “跟我说说,你是不是遭到背叛了?那晚你说的话稀里糊涂的,我回去想了很久,猜想大概是如此。”询问,看着他,秦筝很难想象上官铎是怎么会背叛他的。   段冉微微垂眸,“真的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怎么,你以为我猜不出你话中的含义?以为我像你那么笨啊。”说着说着,开始人身攻击。   “不是说心平气和的畅谈么?这又开始骂我了。”段冉无奈,眼角眉梢的笑淡淡的,却是很温暖。   眨眨眼,这心平气和好似确实是她说的。   “成,现在开始心平气和。你说吧,是不是遭到背叛了。”一改剑拔弩张,秦筝看着他不眨眼。   “没错。”回答,也承认了此事。   “真的?上官铎这个疯狗,居然背叛你了。那你怎么想的?是宰了上官铎呢,还是继续和我们打啊?”如若是她的话,她也会很为难。不过,还是会选择先宰了背叛自己的人。   “这东齐南方本都是我的,上官铎叛变,带走了八万兵马,并将太子引了过来。”看着秦筝,段冉一字一句的说着。他说的很平静,似乎发生的这些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叛变,你先前不知道么?”他应该会知道的吧。   “当时我被困在了皇宫。”事情很复杂,当时,他身体不适,差点死掉。   “虽然咱们都有特别的技能,但看起来,好像也很容易对付。”不禁心生惺惺相惜,明明看起来很牛叉,可是却容易对付的很。   “是啊。若是寻常人,或许我会有个好身体。像云战,武功无敌。”看着秦筝,段冉倒是有些羡慕云战。   “别拿你和云战相比啊,这天下,云战只有一个。”秦筝不乐意,谁也和她的云战比不了。   段冉无语,秦筝这种随时随地都表白的毛病可不怎么样。   “既然你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打算如何呢?”段冉问道,其实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跟我合作,宰了上官铎。然后,咱们停战。不过,你们失了的那些土地,我们是不会归还的。”这战争,搞得大家都疲乏,其实心底里都想停战不想打了。可是东齐丢了土地,很难保这心里不服气。   “与你们合作,那我成了什么了?”段冉失笑,这可行不通。   “我也没说光明正大的合作。反正上官铎背叛了你,你们那太子还紧逼你,你现在是腹背受敌。咱们合作,你不仅能逼退那太子,还能宰了背叛你的上官铎,这东齐南方又重新成你的地盘了。觉得这样不划算?要是你不与我们合作,你不仅需要对抗我们,还得对抗上官铎,自己想想吧。”多划算啊!   “很诱人。”看着秦筝,段冉说的也不知是她刚刚说的那番话,还是她这个人。   微微扬眉,秦筝不眨眼的看着他,“于你没有一点不利,到时只需来个停战协议,我们就不和你打了。这南方你控制了,我们西南和你做好邻居。要是你东齐的朝廷还想打,那只可能在北方打,那是御林军的地盘儿,和我们不相干。”   段冉微笑,听她说话,真的很有意思。   虽然话语很自私,但是很可爱。   “如若北方起战事,你们真的不会管么?”段冉可不觉得,毕竟云战更有经验。   “应该不会管,假设管的话,也和你没关系啊。”秦筝说的愈发兴致高昂。   “你这是在教唆我分裂东齐。”段冉看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谈大局大事的谨慎,反倒像是在和秦筝话家常。   “就算我不教唆,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你若重回朝廷,恐怕也不成吧。”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是觉得他不会重回朝廷了。   “这你都想到了。”段冉倒是没想到,她会为他考虑这么多。“那么,这合作是我与你之间的?”如若是和她的合作,他会考虑的。   “对。怎么样,可行么?”云战是不会和他见面谈合作的事的,由她促成也是行的。   “若是与你合作,当然可行。”段冉也是这般想,若是要他与云战见面商谈合作,简直笑话。   “真的?你可不能反复无常啊!否则,我这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眼睛,可就成了瞎子了。”云战说他会反复,但秦筝觉得他不会。最起码,和她合作,他是不会反复的。   段冉微笑,“自是不会反复。”   “只嘴上说说可不行,咱们得立下字据才行。”拿了字据回去给云战看,他才会相信。   “好。”看着她,段冉的眼睛里恍若有水。   “那就开始吧。”站起身,秦筝满是迫不及待。   段冉点点头,随后起身走向书案。   秦筝也走过去,这段冉若是站起身,还是很高的。   于书案后坐下,段冉执笔,沾好了墨汁递给秦筝,“你来。”   “我?我的字很难看,还是你来吧。”她可不想被嘲笑,还是别丢人了。   段冉轻笑,“那我来写,到时你有不满,可别说我奸猾。”很难保证秦筝不会出尔反尔,不过出尔反尔想必也是很可爱的。   “你这人还真是很奸猾,我呢,须得多多防备你才行。你写吧,写完之后我看看。一式两份,各自签字画押,反悔就是王八蛋。”秦筝微微倾身,瞪大眼睛盯着他,说的铿锵有力。   段冉无奈,看着她摇摇头,随后动笔。   和合作协议,上面的名字只有秦筝和段冉两个人,丝毫不提云战与铁甲军。秦筝虽是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她是相信段冉的,毕竟他现在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就咱们俩合作,拿屁来打仗啊!你得写上铁甲军和你的军队啊。”不写云战没关系,想必云战也不想牵扯其中,毕竟如若段冉要是说话不算话,他也好翻脸。   “铁甲军大军四十万,有几万会与我合作呢?我的兵马,仅余五万。”段冉当前的局势可以说是这三方中最难的。   “你就剩五万了?五万也成,你就绕到后方去阻截住上官铎那疯狗的退路,这总成吧?”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配合就行了。   “行军打仗,你也很在行啊。”段冉很是意外。   “在行?我就是嘴上功夫,你若真让我去前线,我肯定就吓得晕过去了。咱俩倒是彼此彼此,你也就纸上功夫。”秦筝不由得小瞧段冉,似乎觉得他没有武功上不得战场,也就不懂打仗。   段冉只是笑,不予反驳,她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重写一份,这一份秦筝还是比较满意的。然后复写一份,两份协议。   “来吧,签字画押。”拿过笔,秦筝虚空比划了一下,然后落笔签字。   秦筝这字着实不怎么样,她一写出来段冉就笑了,“果真很丑。”   翻起眼皮盯着他,秦筝满脸威胁,“闭嘴。”   段冉轻笑,看她继续写。   “画押,我觉得还是用血比较郑重。不过我就不流血了,还是你来吧。”她怕疼。   段冉微微蹙眉,“为什么?”   “因为你是男人呗。”抬腿,刷的将靴筒里的匕首抽出来,然后一把抓住段冉的手,用力的抓住他一根指头,一刀划下去,血就出来了。   赶紧沾着他的血画押,纸上一个红血印。   段冉无奈,沾了些自己的血也画押,这协议就算成了。   抽出丝巾裹住手指,段冉一边道:“前天你将我的手背脖颈划破还未愈合,今天又划破我的手指。我不流血致死,你是不会罢休啊。”   秦筝得意的收回匕首,“适当的放血,有益健康。”   段冉摇头,他几乎每天都会放血,这咳喘愈发严重,咳的重了,自是有血流出来,根本无需特意放血。   “咱们这协议就算成了,合作关系由此刻开始,不容许背叛,否则,不得好死。”收起一份,秦筝一边道。   “好。”收起另一份,段冉干脆的答应。   “我说的是真的,就你这小身板,敌不过我一拳。你要反悔在背后捅我们一刀,我就给你一刀。”拿着匕首划拉划拉,加以威胁。   段冉看着她手里的刀子,然后几不可微的摇头,“反悔要做王八蛋,不得好死,又得挨你的刀子,我都记住了。”   秦筝弯起唇角,“这就对了,你记着就成。眼下,你就绕到后方吧,何时动手,我再来通知你。不过,恐怕也无需我来通知,你天上飞一圈就知道了。”   “不,还得你来告诉我。我近来身体不适,不能飞很远,只能在自己的营地上空转转。”段冉摇头,但所说真假就有待商榷了。   秦筝看着他那眼皮泛青的样子,看得出他身体确实不怎么好,点点头,“也好,我会来通知你的。”   “好。为了即将会成的大事,咱们喝一杯。”绕过书案,段冉单手负后走到她面前,微微垂眸看着她,眼角眉梢间的笑恍若春风拂面。   “你这身板还能喝酒?”再说,她也不能喝酒啊。   “以茶代酒。”说着,转身走至桌边,亲手倒了两杯茶。   拿起茶走过来,将一杯递给秦筝,“合作愉快。”   秦筝和他撞了撞杯,然后看着他喝了一口茶。   “等下,把你的给我。”她可怕自己这杯里面加了什么料。   段冉一诧,随后轻笑,将自己喝了一口的给她。   换过来,秦筝这才放心,举着杯子愉快的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   段冉无奈,再次喝光手里的茶,她不信他,他也能理解。   “成了!现在开始,咱们就是盟友了。我回去了,你可别偷懒啊。”眨眨眼,秦筝那笑眯眯的模样娇俏的很。   “好。”看着她,段冉唇边的笑一直都没褪去过。   “曹纲,我们走。”最后看了他一眼,秦筝弯着唇角,那最后一抹笑甜美又魅惑。   从来时的路钻出去,外面大营里依旧人很少。   俩人穿过帐篷间一路上山,曹纲这才开口说话,“小姐,你确定段冉他不会食言而肥?”曹纲是不相信他。   “不会,他现在境况也很难。他应该很想宰了上官铎那个疯狗。”秦筝摇头,着实是没想到上官铎那个疯狗会叛变。   曹纲冷哼,“上官铎原是被东齐一个小小的侯爷提拔起来的,后来撇弃旧主跟随段冉。这回又撇弃段冉跟随东齐的太子,三姓家奴。”如曹纲这种忠心耿耿之人可是十分瞧不起叛主的人。   “三姓家奴?呵呵。”秦筝笑,她记得三姓家奴是骂吕布的,没想到,在这个世上又见到了。   “如此卑鄙小人居然会与王爷齐名,简直是对王爷的侮辱。”曹纲愈发不忿,是恨极了这种人。   “说的对,这种人就该死无葬身之地。我还真该看看他去,看看他什么时候死。”说起来,她还真是着急了。   “小姐不急,早晚会看见。”曹纲也很想亲眼见到这上官铎,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俩人一路返回他们事先定好的地点,顾尚文他们二人并没有回来,那些在原地守候的骑兵都还在。   看秦筝和曹纲回来,赶紧将干粮拿出来,这一夜都快过去了,肯定会饿了。   “小姐,顾公子不会出事吧?”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了,他们还没回来,曹纲不禁着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秦筝在事前看了看,顾尚文是不会出事的。   然而,虽然不会出事,但是不代表不会被发现。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顾尚文和那个骑兵回来了,一脸的臭色。   秦筝微微蹙眉,“怎么这个脸色?”   一屁股坐在地上,顾尚文摇头,“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然后呢?”太笨了,居然被发现了。   “被段冉看见了,他只是看了我们俩一眼,然后就没再理会。”顾尚文的不爽可见一斑,直接被无视了。   闻言,秦筝不禁笑出声,“可能是你们俩长得太矮小了,居然都没被看见,真是太好玩儿了。”   “王妃,您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顾尚文气馁,觉得对方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行了你,没抓你就不错了。你打探的如何啊,上官铎是真的叛变了?”秦筝一边笑一边问道。   看着秦筝笑,顾尚文虽是更觉得气馁,但仍旧回答,“没错,上官铎叛变了。带走了大半的兵马,投靠东齐太子了。”   “既然是真的,那这事儿就成了。行了,咱们回去吧。”站起身,她放心了。   顾尚文仍旧不满,想着被段冉忽视的样子,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   回到藏马匹的地方,一行人上马回营,回去时已经天亮了。   这几天黑白颠倒,秦筝都觉得自己成了夜行人了。   直奔炊事营吃了点东西,秦筝虽是想睡觉,但是更想去赶紧见云战。   想了想,还是去见云战,睡觉没那么重要。   吃饱喝足叫上曹纲,两人出发,赶往前线去见云战。   曹纲也很有精神,毕竟现在办的是正事儿。   上午时分,抵达前线,秦筝在马上已经昏昏欲睡了。听到了甲胄相撞的声音,她才醒过来。   “小姐,咱们到了。”曹纲勒马,然后低声道。   “这就到了,我觉得才不过是一会儿。”扶着曹纲的手臂下马,秦筝晃晃头朝着主帐走去。   来来往往人无数,见到秦筝皆俯身问安。   秦筝挥挥手,算是应承他们的问安了。   找到了主帐,果然就看见了云战,这人是无事就会在这里。   除了他,还有金舟。今日没战事,金舟穿着劲装,没有附着盔甲,看起来倒是精神的很。   “大元帅。”唤了一声,下一刻眉眼弯弯,比这晴朗的天气还要灿烂。   看见她,云战脸庞的线条不由得柔和,“回来了。”他是早知她安全回营了。   “嗯。”走进来,秦筝仰着下颌,得意不已。   “参见王妃。”金舟退到一边,躬身问安。   “金将军不用多礼。”看着金舟,秦筝就不禁感慨,这长命写满全身的人可是少见。   金舟笑笑,随后退下,这时候他可不能在场。   仅剩二人,秦筝一步跳到云战面前,仰着脸看着他,“给奖励吧。”   云战抬手托着她的下颌,之后低头吻上她的唇。   抱住他的腰,秦筝翘脚,但便是跳起来也不够高,云战还需低头才行。   半晌,云战放开她,深邃的眼眸中有慾色。不过在这儿,有慾色也得压下去。   秦筝双眼迷蒙,他放开她,她就靠在了他怀里,站不住了。   “谈成了?”低声问她,一手轻抚她的长发。   “嗯。给你看。”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协议书,但还是赖在他怀中不离开。   云战一手搂着她,一手抖开那纸张,上面的字落入眼中。   “你们俩的协议?也好。”云战觉得这样才妥。   “是吧,到时你若想翻脸,也可以随时翻脸。”秦筝为他想的周到。   薄唇微扬,云战可不是反复小人。秦筝代表的就是他,他怎能反复?   “这是血?”看最后的画押,云战微微蹙眉。   “哈哈,不是我的血,是段冉的,我割了他手指。”站起身,秦筝仰头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他倒是听你的。”这协议没问题,云战边收起来便微微扬眉看着她,低沉的语气有杀气。   拧眉,秦筝不爱听,“他又没武功,想割他手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这么厉害。”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云战却觉得不止如此。   “那当然。在你这儿我不过三脚猫,但对付没武功的,我可厉害呢。”仰起脸,秦筝得意万分。   “是很厉害,将敌首都迷惑了。”段冉或许对秦筝别有所图也说不定。铁桃花,这铁桃花还真是多。   “你说话真难听,我干了这件大事,凭的是我的本事。”转身去一边坐下,秦筝撅嘴生气。   “是是,凭的你的本事。”云战顺着他说,但那语气可听得出来,他还是不信。   秦筝郁闷,但无奈只能翻白眼儿泄气。   几步走过去,云战抓住她的手将她拎起来,然后旋身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坐在他腿上,秦筝也气不顺。   “如此一来,协议生成,接下来只等段冉就位,困住上官铎。”云战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上官铎叛变段冉,带走了八万兵马,人数不少。”看着他,秦筝觉得不容易。   “虽然不容易,但是也比对付两方兵马容易的多。”现在确定段冉不会有威胁,那就容易多了。   秦筝点点头,这话倒是对头。   “现在心里有底了吧?到时宰了上官铎,就与段冉停战吧。冬天马上到了,打仗也难得很。”秦筝是想停战的,打来打去,就算抢夺了地盘儿,可也死了更多的人。   “他若停战,给予补偿,咱们就停。”与云战说停战,可没那么容易。   “还可以要补偿?成啊,整座齐蒙雪山以北,一直到与御林军的防线,都得给咱们。”秦筝的胃口可是更大。   “成,若是他给,那咱们就停战。”摸着她的后腰,云战一字一句道。   “会给的,他现在更想专心对付那东齐太子。兄弟相争,你们挺像的。”所幸的是,云战已经赢了。   “像么?”这话,云战可是不爱听。   “不像不像,我的大元帅是最好的。”赶紧搂着他的颈项,他不喜欢和别人像。   云战这才满意,搂着她的手臂用力,让她更贴近自己。   “想我了么?”看着她,云战的眼睛里都是她。   “嗯。”不过就是想了,在这里也什么都不能做。   更用力的搂她,让她能清楚的了解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秦筝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别闹,这里可不行。”   薄唇微扬,云战自是知道,但是,还是忍不住。   秦筝脸蛋绯红,自从离开大营来到这里,他们俩可是一直没那个,这厮忍不住倒也正常。   不过,就得让他忍一忍,算是惩罚他胡言乱语。   她和段冉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他胡思乱想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不过,她倒是也觉得段冉有点奇怪,对她,好像还真是有点别的意思。   这种事情是不能胡乱下定论的,否则,很容易出事。   就眼前这钢铁一样的男人,可能就会火山喷发。   所以,就算段冉对她有点那个什么,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   ☆、095、浓情黑夜、夫妻协作   在这前线与云战聊了很久,她一夜没睡,靠在他怀里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   云战无语,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人,随后横抱起她,起身走向营地后方。   抱着她回到自己歇息的地方,然后用披风铺在木板床上,最后才将秦筝放下。   又拿过她的披风给她盖上,这人儿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是真的累了。   抬手在她的脸上掐了掐,惹得秦筝蹙眉,可没醒过来。   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云战离开,将帐门扣上。   曹纲就站在门口,云战看了他一眼,“你也下去休息吧。”这曹纲也跟着连夜奔波来着。   “是。”对云战的话,曹纲是很听的。   曹纲下去,云战又叫了个人守在这里,免得秦筝醒过来找不到他。   秦筝这一觉睡得可是长,新的一天来临,接近天亮时她才睁开眼。   以为还没天黑,秦筝蹙着眉峰坐起身,这一觉睡得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居然睡得这么饱。   离开木板床,秦筝伸了伸懒腰,随后走向帐门。   打开帐门,外面守了一夜的小兵长长舒口气,这任务终于要完成了。   “王妃,您醒了?”小兵弓着身,半天加一夜,这王妃是真能睡啊。   “天快黑了吧?你们王爷呢?”晃了晃脖子,秦筝觉得舒坦极了。   “额、、、回王妃,现在不是天黑,是已经天亮了。王爷在主帐,与将军等人在商议要事。”小兵回答,心知这王妃是睡糊涂了。   “天亮了?我得天,我睡了这么久?”仰头看着天,细看,这还真是天要亮了之前的模样。   “是。”半天加一夜,确实很长时间。   “我居然会睡这么久,真是神了。你一直在这儿守着呢?”看这小兵,身上的盔甲湿湿的,露水。   “是。”小兵低头,若不是这身盔甲扣在身上,他早就站着睡着了。   “去休息吧,辛苦你了。”自己睡觉还要个人守着,下回可坚决不能这样,折自己的寿嘛。   小兵退离,秦筝举步往大帐那儿走,结果还没走到呢,号角声忽起,惊得她脚步一顿。   蹙眉环顾四周,营地中将士出营,速度那个快。从她身边跑走,盔甲相撞,震得耳朵都在响。   这是、、、这是要打仗了?   号角声一直在响,兵马汇聚,数以万计的兵马一时间汇聚,就在营地前方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清一色纯黑的盔甲,就好像天上飘过来的乌云,遮盖住了大地。   这等场景,是秦筝第一次看见,她站在帐篷间,穿着绿色的长裙,柔柔弱弱,和那些金盔铁甲的将士城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忘却了寻找云战,秦筝慢慢的朝着营地后方的高坡上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随着逐渐走高,那些城墙一样的将士逐渐进入眼中。   上得高坡,下方尽收眼底,那最前方也进入了视线,最前方,是战车。   战车十分大,兵将站在战车后方,二十几个人并排才抵得上那战车的宽度。   战车不止宽,更高,而且,那高高的是铁盾,四五米的高度。   无数人在控制着,在这儿看也是复杂的很。   铁甲军的军事武器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很想近距离的瞧瞧,这高高的铁盾除了抵御敌方的箭阵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战车无数,在最前方一字排开,掩护着了后方的上万兵马。   视线打从铁甲军的阵势上挪开,看向了偌大战场的对面,用眼睛看,距离是很短,但其实距离甚远,几座山的距离呢。   树林边缘,东齐的兵马渐渐走出来,整齐划一,银盔银甲,手执长矛。   他们走出来,就好像蝗虫过境一般,吞噬了一切。   看着他们朝着这边过来,似乎感觉地面都在震动,秦筝眯起眼睛,于那千千万万人中寻找上官铎。   这边,铁甲军也在移动,战车先行,地面被碾压。也怪不得这战场上的树木青草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是被这战车碾压的。   两相对比,东齐军队的阵势虽然也很慑人,但是铁甲军更为沉重,单单那战车,就让人觉得天下无敌。   寻找了半晌,秦筝终于找到了上官铎,他在军队中央的位置,骑着白马,身着金甲,倒是风骚的很。   一看见他,秦筝不禁咬牙,看这趾高气昂的德行,他倒是赶上皇上的排场了。   盯着上官铎,尽管距离这么远,也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也完全不耽误她进入状态。   眸子陷入空洞,也看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心下不由可惜,今日上官铎仍旧死不了。   他会和云战交手。   在这幻象中看见云战,秦筝心下一紧,更加集中注意力。   看了一会儿,场面变换,上官铎回了营地,这厮的盔甲坏了,是被云战划破的。   上官铎见了一个人,穿着光鲜华丽,留着小胡子,身边伺候无数。   上官铎对此人倒是有礼,秦筝瞬间了然,那应该是东齐太子。   这边秦筝在看,那边,两方部队已相距不远,大约四五百米的距离,两方队伍同时停下。   东齐号角声起,兵将同时大喝,声音震天。   第一排的兵将同时向前跑,大概百米之外同时单膝跪下,与此同时的扔出手中的长矛。   长矛划着优美的弧线顺着半空飞过,划破空气,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越过了铁甲军的战车,然后刺向高高铁盾的后方。   铁甲军的兵将同时起盾,在头顶形成了一面墙,挡住了长矛的攻击。   东齐兵将的第二排开始奔跑,故技重施,之后第三排第四排,那长矛几乎遮挡住了天空。那咻咻的声音盖住了天地,秦筝的耳朵都在鸣叫。   长矛阵尽数被盾挡住,此时,铁甲军的战车箭孔开启,最下方是无数的铁锥。上方的箭孔弓箭手就位,随着一声号角声,箭雨出击,比之东齐的长矛更是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这种打仗方式,秦筝是第一次见。她以前一直以为,两军交战就像是遇到了突袭时那样,碰到了一起就开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东齐也有防备,盾阵开启,遮挡住了大部分的箭枝。   但这种箭很小,流箭难以阻挡,还是有人中招。   箭阵大概一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东齐的军队中已倒了许多人,但剩下的人更多。   随着箭阵落幕,东齐的军中也响起号角,东齐的兵将冲过来,大战正式开始。   震动天地的冲锋嘶吼恍若闷雷,震动的地面都在颤动。   东齐冲过来,铁甲军也有了动静。本以为是大军先冲出去,没想到第一个冲出去的居然是云战。   秦筝不眨眼的盯着,心高高吊起。   云战满身盔甲,恍若天神。   由将士用长矛搭起的桥跃起,临近战车的将士围成一圈,几十只长矛有规律的搭在一起。云战跃上去的瞬间,同时用力,起!   云战翻出四五米高的战车,瞬间跃入了战场。   秦筝的眼皮都在跳,虽然他是大元帅,但也不用这么冒险吧。   随即换了个更能良好观测的地点,秦筝抬手抓住一旁的树干,手指用力,指节泛白。   厮杀开始,黑甲与银甲混合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过秦筝也无暇关注他人,只看云战一人。   他当真是武功高强,被十几人围住,也完全能轻而易举的冲出重围。   但便是如此,秦筝也担心的很,尽管知道他不会有事,但这眼睁睁的看着还是揪心。   上官铎骑马冲过来,长刀带着千钧力道挥过来,直奔云战。   云战翻越而起,躲过上官铎的攻击,同时一刀劈向上官铎的坐骑,   那白马来不及嘶号,鲜血溅出,直接倒地。   上官铎跳下来,与云战打在一起。   他俩交战,四周十米之内无人,更是好观瞧。   上官铎这名声绝不是吹出来的,他确实有真本事,不容小觑。   秦筝微微眯着眼睛,抓着树干手心都出汗了。   曹纲不知何时来到了秦筝身边,看着战场,他也是激动的很。   “王爷武功高超,这上官铎也不容小觑。”曹纲这是第一次见到上官铎,还是很意外的。   秦筝哼了哼,便是武功也好,那又如何?   “抬腿!刺他腹部!对,砍他脖颈。”秦筝看着,眼睛放光,一边嘟囔。   曹纲看了秦筝一眼,随后道:“小姐也看出门道来了?”   “什么呀,我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只是刚刚看见了而已。”秦筝摇头,她才不会呢。   “那这场战事如何?”曹纲急于知道。   “上官铎死不了,其余的,我也没看。”其余人她可没心思看。   曹纲点点头,不过瞧着这阵势,东齐怕是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云战与上官铎交手,最后以云战砍破了上官铎的盔甲而结束。   盔甲一破,上官铎转身便退走,同时东齐号角声大作,东齐退兵了。   铁甲军同时后退,与此同时,战车的箭孔再次开启,箭阵再出。   漫天箭雨,攻击东齐兵将。他们退走,同时盾阵集结,阻挡箭雨。   但这箭雨来的过快,挡也挡不住多少,退兵的同时,东齐损失大半。   他们退的快,但留下的尸体也无数,银色的盔甲,覆盖了大半的战场。   东齐的兵将消失于树林中,这边铁甲军也收兵了。   战车碾压地面,重回营地。   之后一群小兵上战场,开始收拾战场。   这就完事儿了?秦筝觉得有些恍惚,再于人群中寻找云战,他却是已经回营了。   “小姐,咱们也回吧。”曹纲深呼吸,这场战争让他看得热血沸腾。   “嗯。”摇摇头,原来大军交战就是这样的。和那种突然袭击完全是两回事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从高坡上下去,秦筝的心思倒是从刚刚的战场上离开了。想着刚刚看到的上官铎回营之后见着的东齐太子,秦筝哼了哼,狼狈为奸啊!   回营,营地里,无数的小兵抬着受伤的兵将往医帐赶。   痛呼声不绝于耳,刚刚那战争带给人的热血沸腾顿时消散。   深吸口气,秦筝暗暗摇头,战争,果然是残酷的。   快步赶往大帐,云战正在卸身上的盔甲。   一瞧见秦筝来了,小兵退开。   走上前,秦筝接手,同时上下的看了他一圈,“大元帅,你真是太英勇了。”   “都看见了?”张开双臂,让她服侍,云战一边垂眸看着她。虽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但他看起来没一点疲乏,反倒更为精神。   “嗯。上官铎那个疯狗,跑来挑衅,打不过就跑,有病。”将他的盔甲一件一件卸下来,单单手臂上的就好几斤,真沉啊。   “我们新建造的战车,他想试探一下。”身上的累赘卸下去,云战顿时也觉得轻松不少。   “新建造的?很厉害啊。若是能走动的更快一些的话那就更好了,根本无需动手,将他们都碾压成泥。”秦筝抓住他的手看了看,果然右手手背上青了一大块。   “太沉重了,无法更快。”云战摇头,这也算是一个缺点吧。但有这战车铁盾做防护,确实要更安全。   “说的也是,看起来确实挺沉的。不过,我觉得真不错,你也根本无需和他们动手,只用放箭那一招就天下无敌了。”秦筝想的简单。   “可是,主将怎能躲在铁盾之后?再言,我势必要亲手宰了上官铎。”云战声线沉稳,一字一句颇具气势。   秦筝看着他,这个男人就是由钢铁铸成的。有钢铁一样的身体,还有钢铁一样的意志。   “你肯定能宰了他,不过也不用着急,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不过,我刚刚看见了东齐的太子,那个太子嘛,短命相。”秦筝笑眯眯的,看着他轻声道。   “东齐太子?我没见过。既然看见了他,那他势必就在上官铎的大本营中。”云战面色无波,心下却是有些思量。   看着云战,秦筝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你觉得宰了东齐那个太子怎么样?”   “你有什么计策?”看着秦筝,云战低声道。   “他不是上官铎,上官铎本身武功高,不容易刺杀。但是东齐太子,不止咱们想杀他,段冉也想呢。我可以给他提供情报,由他动手。段冉手底下的高手也很多,而且同为东齐人,更容易混进去。”秦筝是想,与段冉形成第一次合作。   “提供情报?是由你去探路么?”这很危险。   “对啊,这种事情,我来做更稳妥。”再说,段冉也完全相信她。   “将计划制定精细,然后告诉我,我觉得可行,就让你来做。”抚着她的长发,云战一边低声道。   撅嘴,“你还真当你是我上司啊?我还得听你的。”不满。   “听不听?”大手滑到她下颌,微微抬起让她看着他。   “听听听,听还不行么?你就是当老大当习惯了,谁都想指挥。我听你的就是,不过可别挑我毛病,小心我翻脸。”虽是不满,但也没招儿,谁让他身经百战经验多呢,事先向他讨教也是有好处的。   “翻脸?你若翻脸会如何?”他倒真想知道。   转了转眼睛,秦筝忽的笑起来,抱在他腰间的手慢慢下滑,然后滑到了他的小腹部位。   云战看着她,不禁眸色深沉,“要做什么?”   秦筝笑得贼兮兮,贴近他身体,同时手上用力一抓,云战立时闷哼。   松开手,秦筝笑嘻嘻,“好玩么?”   “淘气。”眸色深暗,云战倒是不想让她撤开手,可是在这儿实在不能做什么。   笑眯眯,秦筝抱着他的腰,“我这就去想想计划,然后再来向你禀报,大元帅到时嘴下留情啊。”   云战不想放她走,但这么粘腻下去只能让他更难受。   捏了捏她的屁股,云战放手,“去吧。”   秦筝抿嘴笑,随后转身离开。   刺杀东齐太子,段冉虽然是不会主动提及,但想必是很想的。   皇家的兄弟之间没有亲情,诸如云战也云赢天之间,有的也只是仇恨。   东齐太子如此逼迫段冉,段冉怕是也很想宰了他。   只是,东齐太子和上官铎都深知他的本领,怕是他们的营地也在防御鸟类,段冉进不去。   那由她来探路就更为妥当了,而且还能判断,这事儿是否能做,做了是否能成功。   思来想去,便是与曹纲聚在一起吃饭,她也一直沉默的在想。   后来,想了许久,她恍然了一件事。   似乎,云战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要跟着她一起。   明白了这一点,秦筝长长舒口气,她怎么想都是无用的嘛,云战都认定了要跟着她,她还想什么计策。   轻轻的切了一声,接下来她就去找他,直说要他陪着,然后一切都由他说的算。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然后点头同意,并夸她聪明。   吃过了饭,秦筝回转大帐,云战果然还在,他的饭就在这里用的。   还有几个将军,今早的战争他们都在,这是正在做总结。   秦筝在外面瞧了一眼,然后便停下了脚步,没进去打扰。   这些人,有的粗鲁有的寡言,都很有个性。   不过,最有个性的还是云战。坐在那儿气势满盈,无需说什么,眼神儿就是一切。   秦筝双臂环胸的等着,眼瞧着晌午都过了,他们还在继续。   早知等这么久,她就回去睡觉了。   终于,他们终于谈完了,一行人出来,路过秦筝,挨个的拱手俯身问安。   秦筝也一一打招呼,她现在还算有名,起码大家都认识她。   “进来。”他们都走了,里面的人命令,那语气,着实就是老大的气势。   秦筝翻了翻白眼儿,总拿她当属下。   “大元帅,我想好了,你做好准备听了么?”走进来,秦筝一边扬声道,十分得意。   云战看着她,瞧着她那模样,心下猜出几分。   “说吧。”坐在那儿,他那坐姿纯爷们儿,两条长腿满载力量。   走过来,秦筝一屁股坐在他一条大腿上,这‘椅子’绝对舒服。   “我呀,想了很久,觉得我制定什么计划你都不会满意。而让你满意呢,也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你做领导,我做随从。”看着他,瞧着他愈发满意的眼神儿,她果然猜对了。   “要我带着你?不会嫌我烦么?”虽是满意了,但仍旧问道。   “不会,有大元帅保护我,三生有幸。”假惺惺,不过就算秦筝假惺惺,云战也爱听。   “行,我陪你。”点点头,云战就是这样想的。至始至终,他也只陪过她一次。   “那就有劳大元帅了。”抱住他脖颈,秦筝在他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云战薄唇微扬,看着她那元宝似的红唇,不禁抬手以拇指摸了摸,真的很嫩。   待得天色暗下来后,两人出营。   由云战带着,骑马而行,踏着夜色,简直是狂奔。   秦筝靠在云战怀里,顶着凉风,她用披风包裹住自己,但仍旧很冷。   穿过战场时,那白天遗留下来的血腥味儿还在,但还有一股更奇怪的味道,是烧尸体的味道。   清理战场,将敌军的尸体尽数堆积起来,然后一把火烧了。烧人的味道和烧猪烧鸡的味道可不一样,那种味道真的很奇怪。   不禁屏息,她可不要闻这种味道。也不睁眼,十分不想看这在黑夜里飘荡的死气。   越过战场,进入山林,这边的密林中也没有鸟,静的简直吓人。   在林中奔波了一会儿,云战勒马,再往前,就不能骑马而行了。   云战下马,之后将秦筝抱下来。而马,不用管,它不会离开这里太远,这马,有灵性。   “烧尸体的味道太难闻了,我要吐了。”捏着鼻子,秦筝晃了晃脑袋,感觉那味道都沾染到了身上来。   云战没说什么,对他来说,这很正常。   “走吧。”揽着秦筝,在黑夜中行进,几乎不用秦筝出力,她只要老老实实的抱住云战就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战停下,秦筝还以为到了呢。   探出头来,四处看了看,黑夜中,树林的轮廓进入眼中。   “到哪儿了?”这是哪儿啊,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安静了。   “歇会儿。”云战声线低沉,他也会累的。   “好吧。”摸索着,地面很平滑,然后席地而坐。   云战在四处看了看,随后回来。   “怎么样了?这是哪儿啊,大元帅。”声调懒洋洋,秦筝今天很轻松。和曹纲一起出任务时,虽然曹纲也带着她,但不会像云战那样带着她。跟着云战,她不用费一点力气。   “距离敌营,大概还有十几里路。”很远,不过也不能马虎,因为可能会碰上巡逻队。   秦筝叹口气,然后拍拍身边,示意云战也坐下。   撩袍坐下来,云战抬手搭在秦筝的肩上,然后将她搂入怀中。   靠在他怀里,暖的很,秦筝也感觉很舒坦。   “大元帅,地上好硬啊,让我坐你腿上好不好?”地面太硬,她不喜欢。   伸直一条腿,云战很大方,“来吧。”   笑眯眯的,挪起屁股坐上了他的大腿,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洋洋得意,“爽。”   云战不禁笑,黑暗中准确找到她的唇,然后亲了亲。   秦筝轻笑,然后用力搂住他脖颈,大力回吻。   云战本就是想亲亲她而已,不想她却这么热情,让他颇为意外。   意外过后,便承接她的吻,下一刻掌握主权,用力亲吻她。   秦筝另一条腿跨过他,骑在他身上扭动,云战搂紧她的腰,另一只手开始脱她的衣服。   “不行、、、”软声的拒绝,但是身体却在调戏他。   云战才不听,她主动勾引,这时候想喊停也不行了。   夜漆黑,这处山林里更是黑浓的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却不断的有失控的嘤咛与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打破了这黑夜的宁静。   本是来办正事儿的,结果却在这里失控了,所幸也只有两个人知道。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怕是也会无话可说。   许久,随着一声变调了的嘤咛声,浓黑的树林里归于平静。   秦筝趴在云战的身上,瘫软的没一点力气。   云战还在浓重的呼吸,亲吻她的肩头。   “云战,你个大流氓。”歪头,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秦筝此时无力,只能以此泄愤了。   云战什么都没说,只是开始动手给她穿衣服,摸黑穿衣服,穿的也十分好。   “再歇一会儿,然后出发。”云战倒是神清气爽,将她放在一边,他站起身整理衣服,一边道。   秦筝靠在一块石头上,翻着白眼儿,“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低头看她,黑夜里她那恍若惨遭蹂躏的样子让他不禁弯起薄唇,“不行了?”刚刚明明叫的中气十足的。   “哼。”哼了一声,秦筝不搭理他,反正现在腿很软。   两刻钟后,秦筝终于算是恢复了。站起身,晃了晃腰,结果腰上的骨头在响。   云战笑,然后抬手在她的腰间按了按,“这么脆弱。”   “我又不是钢铁人。”无语,拿她和他比啊!   “走吧。”揽在怀里,在他面前,她就是个瓷人儿。   乖乖的趴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再次由他带着走。便是像刚刚那般瘫软,其实也无妨,反正有云战。   带着她,在走了一段路后,云战开始慢行,而且十分谨慎。秦筝猜想,这大概是到了敌方营地的附近了。   这种偷偷去探敌情的事情一般都是哨兵来做,但云战这个大元帅却是做了很多次。他和上官铎明显不同,上官铎是不会做的。   秦筝一直尽力的屏息,他挟着她,很用力,有时夹的她疼。   蓦地,云战停下,然后猛地跃上了旁边的大树上。   秦筝一惊,有人经过?   将她安放在树杈上,云战蹲在她对面。他长得太过高大,这树枝浓密,他想藏身还是挺困难的。也幸好现在是夜晚,要是白天,他是真藏不住。   大概几分钟后,果然有细小的声音出现,秦筝支楞起耳朵听着,但她这耳力不如云战听得远。   那声音在接近,秦筝也屏息,然后探头,努力睁大眼睛要看见那即将过来的人。   然而,他们俩在之前并没有协商过,所以,云战也独断专行。   在那两个人经过树下,秦筝在即将进入状态观察到敌情的时候,云战忽然跃了下去。   跃下去的瞬间,他以手臂勒住其中一人的脑袋,用力一扳,只听得清脆的咔擦一声,那人颈椎断了,当即毙命。   另一人抽出武器,云战返身,精准的扣住他的手腕,一撅,手腕断掉。然后扣住咽喉,用力一捏,这人又毙命了。   秦筝无语,虽然看的不清楚,但是那俩人都死了她是知道的。   云战解决完,之后跃上树,将秦筝抱下来。   落地,秦筝才算缓过神儿,“哥,你把他们俩都杀了,我看什么呀?”   云战一诧,这才恍然,秦筝说的是啊。   “上次你还记得么?就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眼前经过,然后我看。大元帅,你是不是太恨东齐人了?咱保存点理智好么?”她无可奈何了,明明上次挺好的呀。   云战也略显窘迫,点点头,“好。”   “不过说真的,大元帅,你杀人真的很厉害。我只听到骨头断了的声音,他们都没发出一点声音。”虽然很恐怖,但这是自己的男人,总结起来还是帅。   云战拍拍她的头,他这手,能杀人,也能温柔的抚摸。   “走吧。再看见人,你可忍住别动手啊。”抱住他的腰,秦筝一边无奈道。   “好。”答应,云战也努力控制。   前行,不久后又遇到了巡逻小队,他们带着火把,十分显眼。   藏在不远处的树丛后,云战这魁伟的身形不容易藏,他被秦筝推着躺在了地上,然后她独自观察。   这巡逻小队大概二十几人,前后两个火把,能照的到每个人。   秦筝微微眯起眼睛进入状态,每个人都没放过。   可惜,在他们身上什么收获都没有,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兵,没资格见到东齐太子那么高身份的人。   他们安全的走过去,云战也坐起了身,“怎么样?”   “没看见东齐太子,但是看到了他们是如何轮换巡逻的。”扭头看着他,秦筝一字一句道。   云战看着她,然后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很有用。”   “切,本来就有用。”不满,打开他的手,然后站起身,还得继续奋斗。   站起身,云战揽住她,“走。”   挪移了几个地方,没有再碰见人,不过倒是远远地听见巡逻小队经过。   但,已经见过一队了,也知道看他们没用,所以也所幸不冒险过去了。   逐渐接近天亮,若是天亮了,他们也得离开这里,不能继续停留了。   然而,却不想就在这时,却有了新转机。   一个人,穿着夜行衣,于黑夜中独行。   藏身,却没想到,这人在马上接近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秦筝一愣,看着他想要进入状态,却见那人忽然亮出长剑。   旁边,云战也一跃而起,只是眨眼间,二人交手。   秦筝站起身,盯住了那个人,但他们俩的动作太快,她的眼睛根本捉不住,更何况现在天色太暗。   高手交战,使得周遭的气氛也变得不一样,树叶飘落,恍若秋风吹过。   下一刻,云战擒住了那人,这次没有宰杀,他控制的很好。   无意识的松口气,秦筝走过来,“别杀了他啊,让我看看。”   云战擒着那人,任秦筝过来看。   走过来,秦筝微微眯起眼睛,很容易的进入状态。   这一看不得了,这人是东齐太子的探子。   笑起来,秦筝的眼睛在放空,但仍旧在笑,笑得畅快。   一瞧见秦筝在笑,云战就知是事成了,这人也更不用杀,因为他会活着。   “放了他吧。”回神儿,秦筝笑道。   下一刻,云战一把推开他,然后揽住秦筝快速离开。   在奔逃了一段路后,云战放慢速度,低声问道:“看到了什么?”   “刚刚那人是东齐太子的探子,他回去后,会告诉东齐太子在这里遇见了我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齐太子住在哪儿,身边有多少个人,其人何样,我都看见了。”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干得好。”云战夸奖,这么直白的夸奖,还是第一次。   秦筝轻笑,“快走,回去告诉你。”东齐太子会派人进山来搜查他们。   “好。”挟着秦筝,云战开始急速赶路。   天色渐亮,俩人也终于到了藏马的地方,马儿果然没乱走,还在远处。   好马就是不一样,果真聪明。   一路被挟着,秦筝已经昏昏欲睡了,这会儿被放在马上,更是直接靠在云战的怀里睡着。   云战单手搂着她,一手驾马,快速的回营。   待得到了营地,这天也彻底亮了。   秦筝睡得深沉,云战直接抱着她下马,然后将她送到帐篷里去。其他事情可以等到她醒了之后再说,现在不急。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有一只鹰在清晨时飞到了营地,完全有目的性的,属下们觉得像是您交代过的,是东齐的段冉。所以,没有射杀它,它现在还在战车上停着,似乎是在等您。”亲卫追到了帐篷前来禀报,因为那只鹰,整个营地都没消停。   一听鹰,那很明显就是段冉了。云战将帐篷的门扣上,之后转身随着亲卫离开。   这边,秦筝睡得深沉,她真是觉得累了。   那边,高高的战车上,一只苍鹰果然站在上面。俯瞰众生的模样,威风凛凛。   云战赶到,守在这里许久的将士散开两边,给云战让路。   看那鹰,除了段冉不是别人,云战面无表情,那魁伟挺拔的身体气势强大。   苍鹰也往下看,看着云战,诡异的鹰眼里,有着淡淡的敌意。   这种见面方式,真是很特别,同时,又充满了森诡的气氛。   云战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冷漠的眼眸盯着那只苍鹰。苍鹰也在上面没有下来的意思,盯着下面警惕它的人,不动声色。   就这样僵持着,太阳也升起来了。   阳光普照大地,西侧的战场上,余烟袅袅,那些尸体烧了一天一夜还没完全烧尽。   而这方,气氛更是奇怪,一群人对峙一只鹰,悄无声息。   帐篷里,秦筝睡得深沉,但是却被一阵老鼠吱吱吱的声音吵醒。   潜意识里担心老鼠会爬上来咬自己,所以很快的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寻找,帐篷边缘,一只老鼠蹲在那里。   “小畜生。”骂了一句,闭上眼睛,想继续睡。   然而,莫名的,却觉得外面有点怪。这怪、、、是没有声音。   在营地里,有声音才是正常,没声音就太奇怪了。   霍的坐起身,秦筝眨眨眼,彻底精神了。   到底怎么了?被外星人控制了?   下一刻下床,然后几步奔出帐外。   真的很静啊,都没有人来回走动,倒是远处帐篷间有人的影子,他们站在那里也不知在做什么。   几步走过去,秦筝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眼睛瞬间睁大。   高高战车上的铁盾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铁盾上方一只苍鹰趾高气昂的站在那里,居然没人射杀它?神了!   ☆、096、屠杀预示、多等一天   日上天空,照耀大地,这处营地却是静悄悄。   一只苍鹰竟有如此本事,竟使得整个营地的兵将都在警惕它。   而它站在高处也不下来,一副俯瞰众生的模样,气势高调。   终于,在僵持了不知多久后,那苍鹰终于动了动脑袋,鹰眼打从眼前的这些人身上移开,看向远处。   秦筝从营地后方走过来,穿过钢盔铁甲的兵将,她的身影就显得更娇俏了。   看见秦筝,苍鹰的眼神儿明显有变化,不再有敌意,反而浮起淡淡的笑意。   “云战。”走过来,秦筝一边看着那站在铁盾上的苍鹰,一边叫云战。   听到秦筝的声音,云战的眼眸动了动,下一刻,转过身。这许久以来,他恍若定住了一般。   “那是段冉,他来的正好,否则我还想今天得亲自去找他呢。”抓住他的手,那宽大的手暖暖的,充满了安全感。   云战自是也知道,否则,早就一箭将它射下来了,还能让它站在那上面威风凛凛。   “让他们都散开吧,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既然不射杀它,都站在这儿吓唬它干嘛?”这场景着实让人无语,就好像被施了魔法都定住了一样。   云战看了旁边一眼,亲卫立即明白,然后向着后方挥挥手,要大家都退下吧。   清场,黑压压的人群顿时散开,这里好像立即清爽了的样子。   他们离开,秦筝这才仰头看着铁盾上方,然后朝着它招招手,“下来啊,你在这上面我怎么和你说话?”   话音落下,那只鹰就展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了战车的铁轮上。   云战一直面无表情,盯着那苍鹰,眼神迫人。这种东西,他看着还是不顺意,人化成了鹰,大有装神弄鬼的嫌疑。看起来似乎很能迷惑人,但其实内里空虚,全是花架子。   “正好今儿你来了,昨晚我们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相信你肯定会想知道。”走过去,秦筝蹬着战车上凸出来的零件,然后也登上了铁轮上坐着。   这铁轮十分大,秦筝站在下面,都及不上它的高度。   苍鹰就在旁边,微微仰头看着秦筝,在听她说话。   看着秦筝和那只鹰的模样,云战稍稍不顺意,因为秦筝的样子太熟稔了。   “你们东齐那个太子啊,就在上官铎的营地里。身边有六个高手护卫,还有两个擅于穿山越岭探敌情的探子,武功也不弱。想来你是应该都认识吧,听我说也不会陌生。现在我要说重要的了,重要的是,那个太子啊,迷上了上官铎军营里的一个军妓,每晚都要找她来暖床。每每这时,那些个护卫探子都得退出去,帐里只有他们俩。”说着,秦筝竖起食指和中指来,这个二人单独相处很重要啊。   “那些护卫呢,也都不喜站在外面听声音,资深的欺负资历浅的,整夜只有两个人守门。这帐里二人,帐外二人,真是绝佳的机会啊。”自己说的眉眼飞扬,秦筝是怎么看那东齐太子都是个短命相。   苍鹰听得也认真,一直歪头看着秦筝。   “上官铎的大营呢,兵将虽然很多,但是这轮岗巡逻的规律我知道,营地里的路线我也差不多能全部画出来。还有那个太子的大帐,整个营地里最华丽的就是他了。”笑眯眯,秦筝的收获可是相当多。   其实靠着她知道的这些便是铁甲军自己动手也是可以的,但,东齐人与大燕人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比较被容易认出来。   再说这事儿,由他们自己人做就更好了,他们就做看戏人。   “你也是想动手的吧?我就给你路线,你呢,就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最好会做的让我们满意,这也能证明你与我们合作的诚意啊。”秦筝有些担心段冉不会下狠心。   苍鹰没什么表示,但那眼神有些冷,看起来段冉对东齐太子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同意的话,这就走吧,我给你路线图。”然后这就大功告成了。   苍鹰展开翅膀飞起来,很明显这是同意了。   秦筝笑笑,随后打算下去,结果往下一看吓了她一跳,这么高。   抬眼看向云战,秦筝纠结着小脸儿,“过来抱我。”   云战面色无温,总算想到他了!   走过去,在车轮下张开双臂,“跳下来。”   有他在,秦筝是一百二十个放心的,云战可不是顾尚文,看她跳下去的时候闭眼。   跳!   下一刻果然被云战抱住,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抱着她将她放在地上,云战低头看着她,“他真的会去刺杀东齐太子?”他对段冉,是不相信的。   “会。没瞧见我刚刚在说的时候它听得很认真么?一个细节都不落下。”秦筝抬头看了一眼半空,苍鹰在半空盘旋。   “你能在它身上看见认真?”云战也无言,这倒也算一种本事。   秦筝笑眯眯,脸儿成了一朵花,“当然。”她是见多了,所以能分辨出一些。   “走吧。”抓着云战的手往帐里走,那只苍鹰跟在后,尽管它还是身在半空。   不能去主帐,主帐里有他们研究战略的地图之类的东西,所以就进了隔壁的一个军帐里。   帐门打开,苍鹰随着云战和秦筝之后进去,然后落在了桌子上。   秦筝坐在对面,然后将茶壶拿到自己面前,打开盖子,将手伸进去沾上水,“我画了啊,你看清楚了。”画在纸上纯属浪费时间。反正段冉也能记住,用水画在桌子上就成了。   云战坐在远处,冷面无温,幽深的眼眸外散着迫人的气势,淡淡的看着他们。   这种场面,真是很奇怪。   秦筝对着一只鹰说的兴致高昂,完全就是将它当成了人。   而那只鹰,则很安静,一直在看着桌面。若不是知道它是被段冉控制了,还真会以为这鹰是成精了呢。   “这大营啊,兵马很多,我粗略估计,上官铎大概有三万兵马都在这里。这一侧呢,是马厩,成千上万的马都在这里喂养,你要是不忍心就算了。要是狠得下心来,就向这些马动手吧。”秦筝写写画画,一边说道。   苍鹰没表示,只是很认真的在听,谁也不知他最后是否狠的下心来,毕竟那都是属于他东齐的。   “上官铎呢,他住的地方就比较严密了,周遭许多人守着。我猜啊,可能是上次被我摸走了令牌给他留下阴影了。”就是搂着女人睡觉,他也得命人在四周守着。   一听令牌二字,苍鹰有所反应,歪头看向了秦筝。   秦筝也盯着它,栗色的眼睛睁大半晌,随后道:“你想要那个令牌?”   苍鹰的头几不可微的点了下,它确实想要。   秦筝扭头看向云战,那令牌自她偷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云战那儿。能不能给段冉,还得云战说了算。   云战看着他们俩,眸色无温,“此时你便是用这令牌去夺上官铎的兵马也是无用的。”低沉冷漠的语气,听起来还带着点儿讽刺。   秦筝扭头看着苍鹰,她觉得云战说的是有道理的。最起码目前,上官铎的兵马对他都是死心塌地的。   苍鹰眼睛动了动,看着秦筝,似乎在隔空的与她对话。   而秦筝,也能弄明白它眼里的话语。   “他或许是想,待得逼迫上官铎走投无路时,用这令牌给其他将士一个台阶下。”秦筝一字一句道。看起来段冉还是想收回被上官铎带走的兵马。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惊讶于秦筝居然能看出这些来!   “若是这次你能刺杀了东齐太子,这令牌就给你。”想从云战手里拿东西,可不那么简单。   秦筝也没想到云战这么不好说话,转过头来看着苍鹰,“你听到了?你得先表示出诚意来,我们才能将那令牌给你。我冒死的偷来,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便宜了你。”尽管当时她偷的时候并没有想着能利用这令牌做什么,只是想给上官铎和段冉添堵而已,顺便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她。   苍鹰似乎也同意了,没有再做什么动作。   秦筝抿嘴笑,看了一眼云战,冲他眨眨眼,明目张胆的送秋波。   “既然咱们谈成了,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希望我们会听到好消息。”她觉得段冉是会成功的,因为秦筝觉得他完全狠的下这个心来。   展开一下翅膀,苍鹰似乎在回应。   秦筝看着它,却发现这苍鹰有点恹恹的,不是那么精神。   “段冉,你这身体真的不太好啊,瞧你好像要睡着了似的。不然,你在这儿睡一觉?”别飞到了半空再晕过去。   鹰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那是属于段冉才会有的笑。   “好吧,那祝你能顺利的飞回去。飞的高点啊,免得被射杀。”山里有专门射杀鸟儿的巡逻队,它若飞的低,难保不被杀。   展开翅膀,苍鹰下一刻飞起来,然后眨眼间飞出了军帐。   秦筝起身走出去,站在帐门那儿看了一会儿,亲眼看着苍鹰飞走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我说过了吧,段冉这病啊,越来越重了。现在化成了鸟儿都没精神了,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走回来,秦筝一边摇头叹道,心下不禁是可惜的。这世上就他们俩有这特殊的技能,若是看着他死,秦筝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云战看着她,眸中诸多不满,“你居然还有这翻译鸟语的本事。”   眨眨眼,秦筝无语,几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乱说什么呢?那是因为见得次数多了,所以也能猜出几分来。别乱说啊,我翻译不了鸟语,我倒是有推翻云战的本事。”搂着他脖颈,秦筝笑眯眯。想要推倒云战,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云战似乎满意了些,单手搂着她的腰,一边沉声道:“他若是会刺杀东齐太子,那么今晚就会行动。若今晚不行动,那么你与他的合作,就可以结束了。”   秦筝眨眨眼,觉得云战说的有理。   “我赌两根黄瓜,段冉会行动的。”竖起食指和中指,她的赌资是两根黄瓜。   云战无语,“不许赌博!”   秦筝也无言,他这关注点也太不一样了。   “唉,我有点困了,云战,你也很久没休息了,和我一起睡一觉吧。”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上,这人虽是钢铁一样,但他还是血肉铸成的,总是会累。   “好。”云战也确实累了,连续两天两夜没休息了,他确实觉得疲乏。   “走吧。”从他腿上下来,秦筝牵着他,走回自己的帐篷。除却那一间帐篷里有木板床,其余的帐篷里都没有。将士都是席地而睡,她可不想席地。   木板床其实是个单人床,但两个人睡也不无不可,都侧起身,就能睡了。   秦筝在里侧,然后枕着云战的手臂,靠在他怀里,更为舒坦。   而云战则要更艰难一些,但,便是艰难也没怨言。   躺下,不过一会儿秦筝便睡着了,她是真的累了,不似其他人有武功,体力要更强盛。   进入深眠,不知多久,一片光在眼前亮起。   睁开眼看着,漫天雪花,洋洋洒洒,好似在跳舞一般。   大雪白茫茫,这是冬天才会有的景象。现在,貌似也才秋天而已。   秦筝有所迷惑,这种天气下大雪,是不是谁有了天大的冤情啊。就像窦娥,太过冤枉,使得六月天下大雪。   一边疑惑着,秦筝的视线由天上落到了地上,皑皑白雪一望无际,这里是纯白的世界。   然而,皑皑白雪中,却有一丝丝的暗红流出来,而且,还融化了白雪。   蹙眉,秦筝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感觉到,她现在应该是在梦境里。   那暗红色流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融化了地面上所有的白雪,这地面成了红色的海洋。   暗红色的,那是血。   下一刻,一些残肢断头出现,由脚下一直蔓延至远处,如同刚刚的白雪,一望无际。   这些残肢上的衣服,很显然只是普通的百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残肢中,还有孩子的尸骨,更是惊心。   秦筝后退,看着那些飘落的雪花落在血流中瞬间融化,她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急速后退,脚下却忽然一空,她整个身体发抖,然后喊出了声。   “秦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筝刷的睁开眼,入眼的是黑漆漆,已经黑天了。   “你怎么了?”抱着她,云战一边坐起身,她身上都是汗,衣服已经湿透了。   “我做梦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沁出的汗珠都是凉的。   “梦见什么了?”定是噩梦,所以她才会吓得一身汗,还叫出了声。   “下雪了。”回答,秦筝有些恍惚。这应该是预示,有更惊险的事会在大雪降临时发生。   “下雪了有什么可怕的?”云战轻拍她的背,一边沉声道。   “下雪了,就会有屠杀发生。可是,我不知道在哪儿。”那么大的雪,在西南是不会有的。北方?可北方那么大,她怎么知道会在哪儿。   “屠杀?”云战一诧,轻拍她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是啊,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将地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天上也在下雪,鹅毛大雪,漂亮的很。”全身发汗,她现在感觉有点冷,不禁抱紧了云战。   云战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听她说,神色也紧绷起来。   “西南不会有大雪,那么应该是在北方。”可北方如此大,更难寻。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是哪儿。都被大雪挡住了,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秦筝低声的说着,她还没从那梦境里出来。   “我知道了,别想了,毕竟那是在下雪时才会发生的事。”云战安慰她,心下却是在思量。若是北方的话,那么不出一个月就会迎来降雪,秦筝看见的预示,应该也不远了。   闭上眼睛,那暗红色的海洋似乎还在眼前,残破的尸体毫无声息,被抛弃的人头睁着双眼,十分可怖。   尽管现在已经是黑天了,可秦筝也没了睡意,靠在云战身上,半晌后肚子开始发出叫声。   “饿了?”自是听到她肚子的抗议声,云战低声道。   “嗯。”抱着他回应,秦筝的情绪依旧低落。   “去吃饭吧,我也饿了。”拍拍她的脊背,他的声音愈发柔和。   “好。”松开他的腰,然后坐在那儿任云战给她穿靴子。帐篷里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做不了。   给她整理好,这才将她抱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出得了帐篷,看见了光,看见了活着走动的人,秦筝才算从刚刚的梦境里出来。   长长地舒口气,秦筝晃了晃脑袋,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其实有他在,她也根本无需害怕。   “云战,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还惨白惨白的。”仰着脸,她一定要云战看看。   停下脚步,云战低头看着她,一手捧着她的脸儿,然后仔细的看了看,“没有。不过,满脸疲累是真的,一会儿填饱了肚子,再好好睡一觉。”   “你陪我。”抱着他的手臂,秦筝不想自己一个人。   “好。”低头在她的脑门儿上亲了亲,他自然陪她。   “唉!我真不想提前见到那些即将发生的惨事,太吓人了。又让我觉得无能为力,只能等着它们来临。”说起来,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能提前见到,却是能让我们都警惕起来,能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这不很好么?”安慰,云战说是事实,但同时他也理解秦筝的心情。若是可以,他也想让她不再看到那些,做个普通人就好。   垂眸看着地面,也幸好这里的地面都是绿色,她不想再看见红色了。这世上,她最讨厌的就是红色。   由于那梦境里的预示,使得秦筝的心情极度不好。吃饭时也闷着头不做声,她这个样子,让云战也很不适。   她一向都很欢乐,没乐子也会自己找乐子。现在这个样子,他看着也心里不舒坦。   不过却又没什么法子,她看见的都会成真,无论他说什么也改变不得。   “明天送你回后方营地?”看着秦筝,云战忽然沉声道。   听到他说话,秦筝这才抬头看着他,“好啊。”回去也成,还想再去段冉的营地一趟呢。他现在应该也在调兵潜往后方吧,要与铁甲军形成包围圈,将上官铎的兵马全部包围住。   “送你回雪山大营?”看秦筝回话都愣愣的,不禁继续问,想看看她精神还在不在。   “不要。”反应很快,看来她的精神还在。   薄唇微扬,云战看她那模样不禁笑。、   周遭的炊事营小兵往这边偷瞧,一瞧云战那柔和的脸,也愣了愣,原来王爷也是有表情的。   “讨厌。”嘟囔一声,秦筝继续低头闷吃,她这饭量还是可以的。   给她碗里夹菜,云战一边道:“回去好好休息,要医帐的军医给你熬些安神的药吃。你最近太累了,所以总是做梦。”   “安神的药是得吃,不过,做有预示的梦,和累无关。预示来了,无论我是精神饱满还是昏过去了,都会出现。”秦筝摇摇头,任何人都不会明白的,她见到预示的规则和看见自己的未来是一样的,随机的,躲也躲不过。   “我不懂,不能替你分担。”云战摇摇头,他没任何办法。   “谁也没办法帮我分担,我自己消化。”看着他,秦筝眯起眼睛一笑,整个帐篷里都灿烂了起来。   “那就把这些都消化了。”边说,云战边给她夹菜,盘子里的大半儿都给了她。   “拿我当猪了。”看了看,秦筝无语,不过要她吃她也能吃。   “吃吧。”放下筷子,看着她吃,眼神儿柔和。   秦筝也无顾忌的吃,有人看着她也能吃的香。   云战要送她回去,不过暂时的,他走不开,所以,这回去啊,也只能是她和曹纲回去了。   将秦筝送到营地边缘,天气有些阴沉,云战这挺拔魁伟的身体给人的感觉就更有压力了。   微微仰头看着他,秦筝的眼睛有点肿,看起来像个没蒸好的包子。   “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有事我会来找你的,反正也不远。”告别,秦筝心情还好,没有太多的舍不得,可能是因为心知还有正事儿要办。   “嗯,回去好好休息。”抬手摸摸她的眼睛,她这小模样可怜极了。   “嗯。”撅嘴,秦筝踮脚仰头要他亲亲。   单手托住她后脑,云战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如不是这战争,他肯定会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的。   上马,曹纲在前,秦筝在后。在马上朝着云战挥了挥手,然后马儿就出发了。   上了山坡之后,就看不见对方了,秦筝也终于收回了视线。   打马回营地,一路上秦筝都有点昏昏然,因为眼睛肿了,所以睁着难受,就想闭上。   这闭上了之后吧,就想睡觉。   曹纲似乎是有所感觉,不禁提醒,“小姐,您别睡,若是掉下去,属下可能来不及抓住你。”   “嗯,我不睡。”回答,可眼睛却是闭着的。   但所幸马儿颠簸,她一直没睡过去,否则,她还真可能掉下去。   中午时分回到营地,这营地里的人不多,有不少都调到前线去了,所以这里显得也很清冷。   他们俩回来,号角声忽然响了起来,惊得秦筝身子一抖。   “有病啊,咱俩回来吹个鬼啊。”不满,吓了她一跳。   然而,这号角却也有用,因为能让一直等着他们的人得知他们回来了。   顾尚文从帐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穿上外套,他一直在睡大觉来着。   “王妃,您可回来了?前线如何?”他虽是想去前线,但前线有他爹,他也只能呆在这儿了。   “不如何,都很好。”扶着曹纲的手下来,秦筝精神不太好。   看了看秦筝,顾尚文发现了她的眼睛有点肿,不禁笑起来,“王妃,您和王爷打架了?”   “打架?我要和他打架,现在你看见的肯定是我的尸体。”翻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秦筝无语。她能打过云战么?   “说的也是,王妃身体不适啊?不然要军医给您瞧瞧?”看她有些精神萎靡。   “不用,你要不出现在我眼前,我这病肯定就好。”往自己的帐篷走,秦筝一边说道。   “王妃,您这可不厚道啊!小生一直等您回来,您怎的不想看见小生?”顾尚文不满。   “你真是聒噪啊,你一天说的话都抵得上云战一辈子了。”不耐烦,秦筝被他吵得耳朵嗡嗡响。   顾尚文哽住,“那王妃您回去休息,您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小生再来?”   “嗯。”想也没想的点头,秦筝现在就想自己待会儿。   顾尚文停下脚步,看着秦筝离开,她状态不好,看背影就看得出来。   回到帐篷,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躺下睡着了。   回到这里睡着,反而睡得很好,可能这里距离前线太远了吧,没那么多死人,对她没那么大的影响。   顾尚文与曹纲聚在一起讨论前线的事,听曹纲讲那日一早大战的过程,顾尚文显得很兴奋。   只可惜他不能亲眼去瞧瞧,只能守在这里。   而后又问起秦筝为何状态如此不好,曹纲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秦筝没与云战闹别扭。   如此一来,秦筝的情绪为何如此低落就成了个谜了。   又一天一夜过去,一早,秦筝接到了前线送过来的新消息。   而这个消息,也让秦筝颇为高兴,更是证明了她曾说过的话,东齐太子是个短命鬼。   段冉派人去刺杀东齐太子了,虽然没有让东齐太子当场毙命,但是,他挺了一天后,还是挂了。   上官铎立即派人将东齐太子的尸体往都城送,然而,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被段冉的兵马拦住了。现在,他们已经是瓮中鳖了。   这边铁甲军也开始行军,前线也已经不是前线了。几万兵马呈扇形的向上官铎所在的地域进发,想必段冉也在调派兵马配合铁甲军,一切都已就绪。   得到这个消息,最为兴奋的要数顾尚文,“要结束了要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他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秦筝笑看着他,明显今天精神不错,眼睛也都是亮的。   “结束不结束还为时过早,反正上官铎现在是鳖了。在他的地盘中,太子丧命,就算他逃出去了,这东齐他也没办法混了。”上官铎是她的敌人,害的她差点挂了她永远都记得。能让他陷入如此困境,真是让人心里爽。   “王妃说的没错。估计现在,上官铎也正在愁苦,是对抗咱们呢,还是对抗旧主呢。”顾尚文也觉得可乐,说的眉飞色舞。   “他啊,肯定会对付自认为好对付的。那肯定是段冉了。”摇摇头,也不知段冉的兵马能不能对抗的了。   “也未必,或许,他会重新效忠段冉也说不定。”顾尚文觉得上官铎那种人是做出来这种事的。   “反复小人,段冉才不会要他。”冷叱,那种人谁也不敢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遭到背叛了。   “也或许,段冉会用他打我们呢?”顾尚文觉得段冉也可能会反复。   眨眨眼,秦筝摇头,“不会。”段冉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玩攻心计了,他那身体撑不住。   顾尚文不理解为什么秦筝会如此的相信段冉,毕竟,当时他可是将她掳走过。   “大戏要开始了,段冉应该也要拔营了。曹纲,咱们现在就出发,去看看段冉有没有走。”起身,秦筝今天精神好,也雷厉风行。   “是。”曹纲应答,然后起身去备马。   顾尚文明显想跟着,秦筝也没理会他,他跟着只会唠叨唠叨。   曹纲准备好马,秦筝也来了,两人上马离开,这离开时号角声又响起来了,让秦筝很无语。   “这帮人眼睛真是好使,想偷着走都不成了。”摇头,看来的确是兵马少了,吹号角的人也闲着无事。   进入山里,密林中没有路径,马儿走的也不快。   路上还遇到了巡逻小队,他们现在在这边巡逻很轻松,不用像之前那么警惕了。   临近下午,才接近了段冉的营地,明显感觉到人少了,因为都没碰到巡逻的队伍。   而且他们骑着马直奔营地,没像之前那般潜进去。   马儿出现,营地里警戒起来,弓箭手准备,所有的箭都对准了他们。   曹纲勒马,下一刻秦筝的脸从后面露出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啊?”   瞧见秦筝,虽然认识,但警戒犹在。   看见有人回营去禀报,这边曹纲与秦筝在马上等待,那些箭对着他们,俩人也不甚在意。   不过半晌,有人跑回来,挥挥手示意收箭,然后营地的栅栏打开,让他们进去。   曹纲抖了抖马缰,马儿冲进了营地,秦筝略显得意的看着那些对他俩还有仇视的人,这东齐和大燕果然是仇敌。便是这都合作了,态度仍旧如此不好。   在段冉所在的帐前勒马,他已经出来了,站在帐前,一身白衣,君子如玉。   “嗨。”挥手打招呼,然后由曹纲扶着她下来。   段冉的脸在阳光下恍似透明的,眼底有些青色,可见他身体不是很好,但胜在那恍若春风的微笑,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恶意。   “就知道你会过来,否则,昨天我们便拔营离开了。”看着秦筝走过来,段冉轻声道,声音十分好听。   “猜到你会离开,所以这就来看看你。确定一下之后的合作,咱们好双赢啊。”微微仰头看着他,秦筝笑眯眯的,甜美如蜜,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看着她,段冉眉眼间的笑一直不曾褪去,“吃饭了么?”两个营地虽然不远,但是走起来也需要很久的时间。他猜测她是一早就出发了,此时都下午了,她定然饿了。   “要请我吃饭?最好是好饭好菜,别加料哦。”笑眯眯,秦筝一边道。   “定然是好饭好菜的招待你,不敢落你口舌。”若是被她抓住了小辫子,可就别想好过了。   “聪明。”点头,秦筝满意。   “进来吧。”挥手示意,要她进帐。   秦筝也很放心他,大步的走进去。   段冉随后,眉目间满是笑意,不枉他多等了一天啊!   ☆、097、孤峰情浓   进得帐篷,秦筝恍若自家,在桌边坐下,然后动手倒了两杯茶。   段冉在她对面坐下,看了一眼帐外,除却曹纲还站在那儿,他的人都已经撤走了。   曹纲明显是不放心,但他独自的守在那儿,又确实显得很碍事。   秦筝很坦然,看起来对段冉也很放心的模样。   “第一次出师就大获全胜,真是值得庆贺啊。”举杯,秦筝对此很是满意,这也表明了段冉与她合作的诚意,也没让她在云战面前丢脸。   拿起茶杯,段冉与她轻碰,眉目间的笑意恍若春风拂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恶意。   “还要多谢你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看着她,段冉轻声道。   “明知我们已经靠近他们的大营了,居然没做一点防范,这上官铎看来对自己真的很有信心。说是有信心,其实更应该说是愚蠢。”放下杯子,秦筝一边笑眯眯道。   “没错,直至现在,他也依旧很有信心。会击败我,也会踏平铁甲军。”段冉一字一句的说着,听得秦筝翻白眼儿。   “当他自己是什么呀?神啊!踏平铁甲军?我们根本就无需动手,会用战车将他们碾平。”冷叱,对这上官铎,秦筝是十万个仇恨。   “说起战车,铁甲军的战车真是威武。”段冉也是那天才看见的,以前从来没见过。   “是吧!在战场上的时候更威武。能轻易的将这么粗的大树碾成泥,更何况血肉做的人体。”秦筝不免得意,吹嘘起来更是夸张。   段冉笑看着她,听她说这些话简直有意思的很。   “到时你重新收复了东齐南方,也可以试着建造战车啊。不过我们可不会提供技术,只能你自己剽窃了。”秦筝说的话让人很是无语。   “我若是造出了战车,就一定是剽窃你们的么?”段冉摇摇头,史书上都有关于战车的记载,铁甲军也必定是参考了历史。   “当然。”秦筝理所当然。   段冉叹口气,他是没招儿了,说不过她。   “哎,说真的,你的那些兵马足以困住上官铎么?他有八万兵马呢。”两手撑在桌子上,秦筝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   段冉看着她,眸光如水,慢慢点头,“能。”   “好吧,你这么有信心,那我们也就更有信心了。他八万兵马不足为惧,只等他投降的那一天了。”又拿起茶杯,秦筝要与他再撞一下,如此合作,当真快意。   段冉配合她,一直淡淡的笑看着她,她什么模样都可爱。   曹纲一直站在外面,警惕着周围,也警惕着军帐里面,生怕段冉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害秦筝。   不过他确实是多虑了,段冉根本不会害她,他更多的,只是想看着她,什么模样都行,只是看着。   饭菜很快上来了,段冉这还真是有待客之道,菜色很丰盛。   而且明显这是东齐的饮食,有着别样的香味儿。   一一看,秦筝连连点头,“真是不错,好久都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段冉,谢了啊。”拿起筷子,她这次没那么多疑惑,不再担心段冉会在菜里给她下毒。   段冉笑看着她吃,一边执起筷子给她夹菜,“尝尝这个,这是野猪肉,但是,一点都不硬。”用特殊的方式烹饪,最不好的食材也能做出好味儿来。   吃了一口,秦筝立即点头,“真不错。”这食物可比铁甲军的好太多了,她觉得这天下最善于自虐的就是铁甲军,尤其云战更甚。   “这是笋尖,鲜嫩之极。”给她夹,段冉至今一口没动呢。   “嗯,好吃。”吃进嘴里,连连点头,她这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像几天没吃饭了似的。脸蛋儿鼓鼓的,可爱至极。   段冉弯着唇角,看着她那模样,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她吃饭的模样也很可爱。   “你也吃啊,莫不是你在这里面加了料?”看着他,这人只瞅着自己,那眼神儿、、、让她又不禁心生几分疑惑,看来这厮对她还真的有点别样的想法。   “嗯。”动筷,段冉的吃相很文雅。   “段冉,你现在的病情到底如何了?你们这营地里想必也有医术高超的军医什么的,他们是怎么说的?”段冉垂眸的瞬间,秦筝抬眼看着他的眼皮,眼皮泛青,他病得真的挺严重的。   顿了顿,段冉抬眼看着她,笑意犹在,“这病生来就有,医治不好。”一句医治不好听起来很轻松,可是,要受多少折磨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筝眨眨眼,然后叹口气,“待得平了上官铎,你就好好歇歇吧。我们也不会与你为难,你不用瞎操心。”   段冉轻笑,“谢谢。”   “不客气,反正我们大部分人也都厌倦了战争。对了,你说过挑起战事的不是你,那一定是你们东齐的那个太子喽?”这件事,她上次问他,他回答的很模糊。   “他年前犯了些事,后来想做些大事弥补。勾结上官铎叛变,驻军边防,攻击大燕。”段冉一字一句的说着,那语气听起来很柔和轻松,被上官铎背叛,他也不是很在意。   “做些大事弥补?挑起战争就是大事?蠢不可及!”现在好了,连命都送了,这件大事他做成了,成功的让自己轰动全国。   “是啊,真的很蠢。”看着她,段冉点点头,他也是如此认为的。铁甲军不好对付,更何况,没有了他,兵马更等同于瞎子走路。   “来吧,为了这些蠢人自掘坟墓,咱们干杯。”拿起茶杯,他们俩也就只能以茶代酒,都是喝不了酒的人。   和她干杯,段冉的心情也十分好。   “你什么时候拔营离开?”看着他,秦筝问道。   “今晚。”若不是等她,昨天就离开了。   “好吧,在这儿先祝你一路顺风了。之后相隔甚远,咱们再见面也不知何时了,不过你有翅膀,随时都能飞过来。可还是得注意着点,铁甲军还在杀鸟。”笑眯眯,秦筝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还望你手下留情。”其他人,他也不是很在乎。   “我?看心情。若是心情不好,你出现在我眼前,别怪我拿你撒气。”以前他每次出现她都骂的很难听。   段冉自是也记得,她当真是骂过他无数次,每次出现的开场和结束都是在挨骂。   “好吧,我尽量赶在你心情好的时候见你。”给她夹菜,段冉轻声道,他能容忍一切。   笑眯眯,秦筝很满意他这个态度。心下却在思量这段冉到底是不是对她有奇怪的想法,看起来像,但是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的。笑眯眯的,很温柔,却说着恐吓人的话。   一顿饭,待得日落时分才吃完,曹纲一直站在外面,就是东齐的将军去叫他用饭,他都没反应。   秦筝则吃的不亦乐乎,东齐的饭菜很好吃,而且她也确实饿了。再加上有段冉陪着吃饭,她吃的就更饱了。   “多谢你的款待,我也要回去了。哎呀,好饱。”站起身,秦筝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叹道。   看着她,段冉慢慢的点头,“好。”   “夜里赶路,你还是要小心些,毕竟身体不太好。”看着他,秦筝不禁的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段冉眉眼间的笑更浓了,“多谢。”   “不用谢,怎么你也得活到宰了上官铎之后啊!”话虽是不好听,但段冉也不生气。   “我尽量。”站起身,段冉垂眸看着她,那清透如水的眼眸在烛火下泛着光晕,好看的很。   轻笑,他这说话的态度让她十分满意。   “我走了,你们开始拔营吧。”走出军帐,秦筝一边轻声道。   段冉走在她身边,一边答应,清瘦的身体散着淡淡的清幽之气,他这人真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路上小心些,天黑了,不好走。”抬手,段冉轻轻的将她脸颊旁的发丝拿走,那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好看的很。   他这动作,让秦筝稍稍不适,眨眨眼,然后点头,“好。”   段冉看着她,那清透的眸子几多悠远,恍似在透过千山万水在看她。   他这种眼神儿,让秦筝觉得有些心慌,不由转过身,示意曹纲可以走了。   曹纲上马,之后拽着秦筝的手将她也拽了上来。   坐定,秦筝回头冲段冉挥挥手,然后马儿前行,离开了营地。   天色虽是黑暗,但于曹纲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出得营地,进入山林,速度不减。   “小姐,您还真相信那姓段的。今天他若是出什么幺蛾子,属下和您都逃不出来。”曹纲心有余悸,更觉得秦筝这胆子实在太大。   秦筝轻笑,“不会的。不过你的担心是对的,继续保持。”这么警惕,让秦筝很满意。   曹纲不语,但秦筝夸赞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秦筝无声的叹口气,段冉多等了一天,就为了等她。   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安,或许,段冉是真的对她有别的想法。   段冉拔营,迂回行进,潜到了上官铎的后方。   而铁甲军,则呈扇形前行逼近,三天的时间,将上官铎围住了。   几股小兵马与铁甲军发生冲突,尽数被逼退。上官铎的兵马传说有八万,但现在实际上,可能已经不足七万了。   云战亲自带兵在前线,秦筝一直都在后方营地里等待消息。   这营地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大概一共也就三四百人。   吹号角的闲的无事,哪怕有人去山边溜溜弯他也会吹,听的人无语。   顾尚文更为无聊,有他老爹在,基本上没他什么事儿,所以现在他也是个闲人。   秋天到了,这山里黑天格外冷,大营里有军备送过来,顾尚文就在这营地里调配,分配好了之后送到前线去。   秦筝的帐篷里铺了几层的棉被,暖炉也被送来,她在这里还好。   只是不管条件多好,她这心头也不太安定,时刻都想知道前线的境况。   在第七天,前线又有战报送回来,东岭一股部队与上官铎的部队碰见,然后交火了。   结局就是,铁甲军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却歼灭了全部敌军。不仅是铁甲军英勇无畏,而是天阳关送来的最新装备起了大作用。   这个消息让人开心,此次歼灭的敌军有八千多,着实是大队人马了。   不过秦筝却觉得,现在杀多少兵马都不如直接宰了上官铎来的痛快,擒贼先擒王,上官铎一死,那些兵马自动缴械。   但现在上官铎藏得严实,他也意识到了铁甲军在和段冉合作,主旨是为了剿灭他。所以现在,他不再风骚的出战,反而躲起来了。   这种人,实在不配与云战齐名。云战无论在何时,是都不会躲起来了。   “哎呀,上官铎这个疯狗藏了起来,也不知何时能把他逮到。”顾尚文摇头叹气,一边揪着葡萄吃。   秦筝拿着葡萄则看了又看,其实心思完全没在葡萄上。   “段冉身体不适,不能去侦查,否则,可能早就找到他了。咱们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更帮不上忙,真是浪费时间。”这话,有深意。   顾尚文自是听得出来,可是却没那么大的胆子,“小生是不能带着王妃去前线的,现今着实惊险。若是有一点意外,小生有九条命都偿还不起。”   扫了他一眼,秦筝摇摇头,她就知是这样。   “算了,和你这胆小如鼠的小子也说不出什么。吃吧你。”拿起一串葡萄往他嘴里塞,塞得顾尚文直接躺在了地上。   拿掉葡萄笑了笑,顾尚文坐起身,“王妃,请您一定要相信,小生也是很想去前线的。但是,小生是着实不敢啊。”   “我知道。咱们也不是偷偷潜进去,而是光明正大的去,去找云战,我想他了。”站起身,秦筝笑眯眯,这个理由,云战是不会生气的。   顾尚文眨眨眼,然后点头,“王爷想必也甚是想念王妃,为了王爷和王妃团圆,小生就尽全力护送保护王妃。”   “切,你保护我?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秦筝冷叱,他还得需要别人保护呢。   顾尚文笑嘻嘻,虽然事实如此,但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   商定好,顾尚文召集了一队人马,然后出发。   离开营地时,号角声起,响的惊天动地的。   不过这时候秦筝已经不在意了,心念着前线,念着宰了上官铎。   前往前线,势必要经过以前前线的营地,那前方的战场如今看起来还是惊心,空气中飘着一股烧尸体的味道,这么多天了,还是不散。   见到这战场,那大战过后的痕迹还在,顾尚文显得很兴奋。   只可惜他当时不在,若能亲眼见到,他定会将那场战争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流传千古。   穿过战场,然后进入深山,现在这里已经被铁甲军侵占,相信待得停战后,这片地域就会成为大燕的。   在这里无需过于谨慎,大军穿行而过的痕迹让人十分有安全感。密林虽还是密林,但骑马在这里经过完全不费劲,横生的枝杈地上的蒿草都已被折断踏平,这里面就恍若大道一般。   一行人无畅前行,在翻了几座山后,终于碰到了前线的其中一个营地。   这个营地大概驻扎了两万的人马,占地广阔。   他们出现,有将军出营来迎接,这营地的将军姓关,是云战的得意部下。   “你们王爷在这儿么?”环视了一圈,那么多的兵将,秦筝也没看见亲卫,她觉得云战不在这儿。   “回王妃,王爷不在。王爷在据此三十里之外的平乌山营地。”关将军回答,一边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的队伍,就这几个人,在这里行走不是很安全。   “好吧,关将军继续忙,我们走。”既然云战不在,那么就走吧。   “王妃,属下再给您安排些人马吧,这前线不太安全。”关将军很是担心秦筝会出问题。   “也好,多谢关将军了。”秦筝扬眉,然后笑眯眯的同意。   关将军给调派了一队人马,个个背着弓箭,这装备是新送来的,看起来十分精良。   “王妃,这些人,接下来就要由咱们调派了。这是关将军的部下,到了其他营地,哪个将军也没权利支配。”顾尚文很高兴,多了帮手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们听着啊,从此后听我调派,何时让你们回关将军那儿才能回去,否则擅自离开,就等同于逃兵。”秦筝扬声吩咐,也不管她这要求是否合理。   一众小兵面面相觑,以逃兵论?那还是听从命令吧!   三十里路,骑马而行,在这山里走的还算通畅。   不过,仍旧需要半天的时间,他们的速度自是比不上经验丰富的大军。   待得傍晚,终于抵达驻扎在这平乌山中的营地,这营地更大,肉眼估计,铁甲军大概有四万的兵马都在这里。   军帐连绵,战马无数,单单是看到了这些,就让人觉得颇具压力。   他们一接近,就被探子发现了,大营的栅门开启,迎接他们的到来。   “有亲兵在,云战果然在。”看见了亲兵,也确定了云战就在这儿。   进入营地,有兵将指路,曹纲带着秦筝还有顾尚文,骑马直接行到了大帐前。   大帐的门是敞开的,完全看得到里面,偌大的沙盘摆在正当中,还有熟悉的人站在旁边。   坐在马上,秦筝歪头往里看,瞧见了云战,她眉眼弯弯,“大元帅,想我不啊?”   云战一袭劲装,身子挺拔魁伟,长发尽数束起,露出完整的脸庞,刚毅不可侵犯。   下巴上,胡茬肆意生长,他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刮过胡子了。   “到底是跑来了,我还在想,你能坚持多久。”走出来,云战看着她,虽是如此说,但眸子中浮起笑意。   朝着他张开双臂,也不管周遭有多少人,她明目张胆。   云战走近,然后将她抱下来,垂眸看着她,“瘦了。”明显轻了很多。   “想你想的呗,人比黄花瘦。”胡乱说,听得云战皱眉,她这算什么黄花瘦啊。   “这些兵是从关晁那儿带来的?”看了一眼那些下马听令的小兵,云战沉声道。   “嗯,这些是我的兵,你不许管。”抱着他的腰,秦筝不许他管。   云战往后退,直接将她带进了军帐里,一手搭在她腰间,低头找到她的唇,肆意亲吻。   秦筝翘脚仰头,回吻他,但是却因为他那胡茬忍不住叫。   半晌,云战才放开她,一手摩挲着她的脸蛋儿和唇瓣,“疼了?”   “扎死我了。”任他摩挲,秦筝软声道。他的胡茬真的太硬了,扎的她疼的不得了。   “一会儿我就刮了去。”低声回答,云战唇角弯弯。秦筝也不在这儿,所以他也没过多的管理,早知她今日来,他就事先整理一下了,他还真是不太想让她看见他这邋遢的模样。   “好。”要是不刮掉,她可不会再与他接吻了,实在太痛苦了。   “那些兵就给你了,我不会管。不过,在这儿你最好别做不该做的,否则,打你屁股。”压低了声音,云战小声威胁。外面人来人往,顾尚文还在外面站着,说话自是得小声些才行。   “真的?不许反悔。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看你杀了上官铎。”抱着他的腰,秦筝软声的说着。有她这个语气,无论她做什么云战都不忍心惩罚她。   “他现在藏起来了,不知在哪儿。”云战也没找到他,尽管这几天一直都在找。   “胆小鬼,知道大事不好就藏起来了。说他是疯狗都抬举了他,就是一只老鼠。”冷叱,秦筝颇为不屑。   “段冉的兵,比想象中要更精良。”说起段冉,云战倒是有丝丝意外在其中。想必他也是一直防范着上官铎的,留在他身边的兵马,都是精兵中的精兵。   “是么?看来,段冉也不是很信任上官铎。”果然啊,都是玩权术的高手,这种防人的小招儿,早早的就备下了。   “确实。”拉着她坐下,云战看着她,许久不见,现在看着她不想眨眼。   “这正好,段冉的人更熟悉上官铎的部下,这打起来更为轻松。咱们呢,主要就是困住他们即可。待得上官铎出没,就宰了他。”势必得亲眼看着上官铎毙命,否则她不甘心。   “这小脑瓜里也有很多东西。”抬手戳了戳她脑门儿,云战低声道。   “不然呢?你以为这里面是一堆糨糊么?”翻了翻眼皮,秦筝不忿。   “以为这里面装的排泄物。”笑看她,云战故意气他。   “哼,我这里面装的是你。”反骂他,秦筝这嘴也快得很。   云战不以为意,抬手戳了戳她脑门,“淘气。”   “你惹我的。”哼了哼,白皙的脑门儿被他戳的红了一块。   “歇着吧,我去刮胡子。”起身,云战笑看她一眼,随后离开。她来了,那么他就得收拾收拾了。   看着他走了,秦筝仍旧笑眯眯的,起身环顾了一圈这帐里,因为天色暗了,这里面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顾尚文进来了,还拿着火折子将蜡烛都点燃,一边道:“王妃,这前线就是不一样啊!想打盹都不成,哪像咱们在营地,闲的不行。”   “说的是啊,瞧瞧云战,好像都老了几岁。”同意,云战一向是很干净的,收拾自己也收拾的很勤快。他这模样,还真是少见。   “反正王妃您也不在,王爷收拾了给谁看?”笑嘻嘻,顾尚文难得有机会调侃。   这话秦筝爱听,她不在,他就像个要饭的,不会引起其他女人的注意。而她在呢,他就要多帅有多帅,迷死她!   瞧秦筝自己在那儿笑,顾尚文十分受不了,至于么?这才短短七八天没见着。   到了晚上放饭的时间,云战也回来了,胡子刮了,又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帅的不得了。   秦筝看着他笑眯眯的,越看越帅。   “今天的饭菜多准备了些,你也多吃些,瞧你的脸蛋儿,瘦下来了。”云战捏她的脸蛋儿,手感不如以前。   “好啊,我敞开了吃,你别心疼啊。”看着他,烛火下,更是帅。   云战轻笑,“别撑坏了就行。”   晚饭送上来,果然是大餐,要比以前在营地吃过的都要好。   而且这做菜的质量也十分好,让秦筝大为意外。   用过了饭菜,秦筝撑得肚子圆圆,云战与几个将军议事,她正好出去走几圈。   夜越来越深,那大帐里,几个将军还在,云战却是出来了。   朝着秦筝走过去,灯火昏暗,两个身影越靠越近。   “大元帅,你长得太大了,人还没过来,影子就被我发现了。”笑起来,秦筝扭头看着走过来的云战。   “所以呢?”发现了又如何。   “所以你玩不了捉迷藏。”大笑,秦筝拉住他站在一起,两个影子一比,他愣是比她多出来一大半儿。   “谁和你玩儿捉迷藏,幼稚。”抬手搂着她,云战看着两个人的影子,心里很平静。   歪头靠在他身上,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   “云战,待得宰了上官铎,咱们就回天阳关好不好?”许久没睡过大床了,秦筝觉得十分想。   “好。”答应,在她面前,云战十分好说话。   “这军帐啊,虽然好,可是睡得我都腻了。天阳关的床呢,现在想想真是舒坦啊。”长叹,秦筝一脸的向往。   云战垂眸看着她,下一刻将她搂在怀里,“冷不冷?”   “你抱着我就不冷了。”仰头看着他,秦筝笑眯眯。   “乖。”低头亲了亲她的脑门儿,然后顺着她的鼻尖滑下来,最后吻上她的唇。   低低的嘤咛了一声,秦筝抬手圈住他的颈项,他的胡子刮了,现在不扎人了,她也完全沉浸在他的热吻中。   夜里,睡在了云战的帐里,这军帐的条件要好得多,因为新送来了许多军备,所以这里也借光了。   大被而眠,外面的兵士来来往往,也没办法做什么,但能相拥而眠,已经很好了。   新的一天,收到了新的消息,段冉的兵马与上官铎的兵马交战了。   段冉的兵深知上官铎的兵,所以打起来也格外的得心应手,上官铎的兵被虐的不成样子。   秦筝此时才真的敢相信,段冉是真的给自己留了一手,上官铎背叛他,果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呢?坐山观虎斗?”笑眯眯,秦筝觉得可惜不能在现场观看,否则就太有意思了。   “对。”收起战报,云战的心情明显也很好。看他们打得热火朝天,他不会手痒,只会想笑。   “那就没意思了,他们打,我们又看不见。”手托腮,像朵小花儿。   “想看看?”微微扬眉,云战不眨眼的盯着她,可爱的很。   “嗯。”眨眼点头,她那小模样,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   “走。”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起来,然后大步的离开军帐。   “去哪儿啊?云战,你不会带我去他们的战场吧?现在都打完了,看见的只会是尸体。”被他拉着,她得小跑能追的上他的步伐。   云战不语,只是牵着她走,绕过军帐走到马厩,之后牵出自己的马,挟着她跃上马背。   秦筝身子一晃,然后抓住云战的手臂,战马飞奔出营地,只余一阵轻烟。   奔上山里,马儿的速度减下来一些,但对于秦筝来说还是很快。抓着云战的手臂,害怕松手再掉下去。   “放轻松,掉不下去。”感觉到秦筝很紧张,云战微微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还好。但是你得告诉我,我们去哪儿啊,大元帅?”这山里她可没来过,谁知道这是哪儿。   “带你去个好地方。”云战不告诉,但是却特别告诉她,好地方。   秦筝不相信什么好地方,她说要看段冉和上官铎打架,那他带她去的只可能是战场。   然而,秦筝却是想错了。   在骑马翻过几座山之后,云战忽然勒马,秦筝晃了晃,随后仰头往上看,一座孤峰就在眼前。   “好高。”这孤峰,比她以前登过的都要高。   “下来。”云战已经下马了,然后将手递给她。   顺着云战的力道下马,在地上站稳,秦筝晃了晃。   “大元帅,你不是要我登山吧?”好高啊,她有点眼晕。   云战薄唇微扬,就喜欢看她傻呆呆的样子。   “走吧。”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云战拉着她开始登山。   这孤峰十分陡峭,若要秦筝自己爬,肯定得爬一天。   但是有云战,那就很轻松了,挟着秦筝,痛快的登山,不过一会儿工夫就登到了半山腰。   抱着云战的腰,秦筝不禁的回头往山下看,嚯,这个陡峭这个高,看的她眼晕。   赶紧扭过头来闭着眼,秦筝不敢看干脆不看。   登山,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这极为陡峭的山峰就被征服于脚下。   脚站稳了,秦筝才敢深深吸口气,看着脚下的石头,然后不禁的转头往四处瞧,这一看不得了,她更怕了。   这孤峰山巅,地域小的如同一张床,只要往边上挪一步,就得掉下去。   “我的天啊,太吓人了?”抱住云战的手臂,秦筝可怕,他只要轻轻一推,她就掉下去了。   “看那儿。”伸臂指方向,云战带她来这儿,为的就得这个。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秦筝立即睁大了眼睛,几座藏在山里的营地都被收入眼中。   风吹,秦筝忍不住的晃了晃,更抓紧云战,同时惊叹,“果然是一览众山小啊,藏起来的都能看得见。诶,那里是战场是不是?天啊,好多死人。”她看见的不是死人,而是死气。   “一目了然。”这里他来过很多次了,而且发现,站在这里也能看得见铁甲军曾经的营地。只可惜,上官铎以前并不知道。   “是啊,云战,你居然会发现这样一个观测的好地方。”她也真是佩服,一个大元帅,这种活也能做。   “那两个都是上官铎的驻地,但不知他到底在哪儿。”想必这两个营地都没有。   “是啊,我要是能看见两个上官铎的兵就好了。”这种事,她来做最好。   “别妄想了,老老实实看狗斗。”搓了搓她的头发,惊得秦筝一把抱住他的腰。   “别这样啊,我害怕,会掉下去的。”大叫,秦筝害怕的要死。   云战轻笑,单手搂着她,一边钳住她下颌要她往他后面看,他后面可就是边缘,下面就是深渊。   “不要嘛!我不看,太吓人了。”挣回自己的下巴,秦筝誓死不从。   “好,不看。坐下吧,坐下就不怕了。”云战轻声安稳,这种音调可是很少见。   顺着他的力道坐下,屁股贴着了石头,她才觉得好些了。   “这上面太吓人了,这么窄。”和旁边的一个较为矮的山巅中间还隔着空隙,大概一米多宽,要过去就得横跨,更吓人。   在秦筝旁边坐下,云战显得很恣意,便是旁边就是能让人尸骨无存的深渊,可他也不甚在意。   “这上面的风味道都不一样。”深吸口气,觉得这上面味道好极了。   “是么?”云战没感觉,倒是觉得和秦筝在这里感觉很好。   “不过还是吓人。”挽着云战的手臂,秦筝贴紧了他。   云战抬起手臂揽着她,“不怕。只要我不推你,你就不会掉下去。”   “大元帅,我求你,别推我啊。”仰脸看着他,诚心诚意的恳求。   垂眸看着她,云战的唇角几不可微的扬起,抱着她的肩膀,忽然的晃了一下,吓得她大叫。   “哎呀,吓死我了。云战,你讨厌死了。”抱着他的腰,秦筝大声呵斥。   云战无声的轻笑,看着紧搂她的人,轻轻的拍拍她的背,“逗你的。”   “坏蛋。”脸蛋都白了,她真害怕。   单手托着她的下颌要她看着自己,蓦地云战低头吻上她的唇。   秦筝眨眨眼,随后闭上,任他亲吻。   亲吻变成热吻,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山巅上,地域又小的可怜,秦筝实在是有些胆寒。   但是,他的吻太过炽烈,她很快的就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云战的手快又准,轻易的剥开她的衣服,冷风吹过,秦筝不禁缩起身子,然后更加贴近云战。   紧搂着她,云战在脱掉她身上的累赘之后,痛快的解了自己的衣服,便是冷风吹,他也没任何感觉。   在这上面,虽是害怕,但随着害怕而来的,是更多的浑然忘我。   在情难自抑时,秦筝张开眼看了一眼旁边,虽还是那慑人的深渊,可现在却觉得什么都不算。   再次沉浸在云战带给她的*蚀骨中,便是现在就将她扔下去,她也无畏。   ☆、098、我的人、报仇   山巅之上,接近天云。   狭窄的一块地方,秦筝躺在云战的腿上,腿伸直,脚丫子都悬出了边缘。   刚刚还怕的要死,这会儿,却是没什么感觉。   太阳晒着,秦筝的脸蛋儿红扑扑,白皙透粉,健康有活力。   闭着眼睛,那睫毛长长地,像两把扇子。   云战稳稳的坐着任她躺在腿上,垂眸看着她,眉目间尽是温柔。   “阳光真好啊。”叹息,她懒洋洋的,若是不黑天,她就一直躺在这里晒太阳。   “你会被晒黑的。”抬手,抚摸着她柔嫩的小脸儿,那手指虽是粗砺,可更多的却是温柔。   “才不会,我天生晒不黑。”睁开眼,秦筝看着他,眉眼弯弯。   “是么?”云战不信,只要晒的时间够,都会被晒黑。   “当然。你过来。”勾勾手指,要云战靠近点。   云战微微俯身,靠近她。   秦筝忽然的鼓起脸蛋儿,冲着他喷口水。   云战闭眼抬头躲过,但仍旧被她喷着了。   下一刻抬手捏住她下颌,也用力的朝她脸上喷。   秦筝是完全躲不过,摆头大声笑,她要被洗脸了。   “淘气。”给她擦脸,云战一边轻嗤。   “开个玩笑嘛,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回?”任她擦脸,那小脸蛋儿被他揉搓的变了形。   “下回让你。”云战承诺,但是否会让着,还说不定。   “哼,我才不信呢。”撇嘴,秦筝抓住他的手咬一口,他这虽然皮糙肉厚,但是有弹力的很。   任她咬,云战不痛不痒。   “过了晌午了,咱们回去吧。”到了下午,这上面的风就更大了,会很冷。   “好啊。不过你得带着我下去了,我腿软。”睁大眼睛看着他,可爱至极。   “好。”薄唇微扬,云战答应,这都是小事。   坐起来,秦筝猛然发现自己的脚居然悬空了,吓得一下子收回,“我的天,我的脚居然是悬空的。”   “所以刚刚你只需要滚动一下,就掉下去了。”站起身,云战如此恣意,恍似这就是在平地上。   秦筝瞪眼,“别想着害我啊,我会报仇的。”站不来,还坐在那儿,但嘴上却不饶。   “怎么报仇啊?”弯身拉着她起来,云战很想知道。   “分居。”打也打不过他,只能用这招儿了。   几不可微的扬眉,“最毒妇人心。”   笑眯眯,秦筝抱住他的腰,当然知道这招好使。   “走了。”揽住她,下一刻一步跃下山巅,秦筝闭眼,她不敢看。   下山如同登山一样简单,但用时更短,几乎只是几个呼吸,脚就稳稳落在了地面。   秦筝睁开眼,轻轻地吁口气,“下面的空气真好啊。”   “刚刚不是还说上面的空气好?”看着她,云战戏弄道。   “上面的空气更冷,没听说过那句话吗,高处不胜寒。”那不是好,只是新鲜。   云战颇为意外的揉了揉她的小脑瓜,“知道的还不少,看来,这里面也装了一些知识。”   “又瞧不起我?”秦筝无语,当她是文盲呢。   云战微笑,牵着她走向马儿,离开这里。   几天来铁甲军一直没有与上官铎的兵马发生冲突,反而段冉连连击退上官铎。原本被上官铎占下的几座山都被段冉收复。   上官铎的兵马还剩多少目前不清楚,但粗略估计,应该是还有四万左右。   不过,就是剩下了四万,也完全不用太过顾忌。   段冉一直在逼近,铁甲军一直在围拢,但是他们现在却已经根本不想着反抗了,反而在躲藏。   这种情形,让人兴奋,就像是瓮中捉鳖,好玩儿的很。   因为铁甲军与段冉的合作,大燕以北,铁甲军的防线之外,御林军的防线内可是清闲的很。   当时战线往北拉,后来因为段冉与铁甲军合作围拢上官铎,北部的兵马都收回来了,现在御林军的地界又恢复清净了。   现在战争主要集中在一片三角区域,东西两方是铁甲军和段冉,中间被围住的就是上官铎。   大营又前进了,逐渐向前,将上官铎团团围住。   三方军马距离很近,在那最高的山巅之上,能一目了然。   云战很喜欢登上那个山巅,自从秦筝来了,他每次去就带着她。而一带着她,俩人在那山巅之上除却观测军情,还能做什么当然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这地方,秦筝害怕,不过数次以后就不怕了。   但若是要她自己爬上去却是困难,还是得靠着云战拉她一把。   一天夜里,号角声起,惊得秦筝忽然睁开眼。   云战的反应要更快,起身下床穿衣服,速度那叫一个快。   秦筝坐在床上还在发愣,盯着云战,她眼睛都是花的。   “接着睡吧。”单手托着她的下颌,云战在她的额上亲了亲,随后快步离开。这个过程中,号角声一直都在响。   他走了,秦筝才反应过来,这是打起来了?   意识到如此,秦筝的心脏迅猛跳动,下床穿衣服,动作虽然快,但也比不上外面的兵马,他们已经出营了。   马蹄的声音震天动地,好似地面都在颤动。   裹上披风,秦筝快步的奔出军帐,视线穿过前面的军帐,只来得及看见离开营地的兵马。   “王妃,您也起来了。听说上官铎的一股兵马试图冲出包围,被发现了却仍旧不后退。”顾尚文跑过来,他消息灵通,知道的全面。   “被发现还要冲出来?奇怪啊。”秦筝微微蹙眉,这不像上官铎手下的作风。   “是啊,所以,我爹觉得,可能是在吸引注意力让上官铎逃跑。”顾尚文压低了声音,这是他爹猜测出来的。   “说得对。”顾潜之不愧是资深的军师,这种伎俩一猜一个准儿。   “唉,就是不知上官铎要从哪个方向冲出去,希望是咱们的包围圈。”顾尚文如此想,因为这样宰了上官铎的就会是他们,而不是落在了他人的手里。   秦筝点头,她也如是想。   云战带兵出击,剿灭了那一支试图冲出重围的兵马,之后便在山里寻找上官铎。   而段冉也接到了消息,也开始派兵在山里寻找,现在,整个山里都在翻找上官铎。   身在大营,也得到了消息,秦筝不免焦急,这么找怎么是个头。   “这云战真是笨,带着我不就成了!”摇头,她也是无语,只要看对了人,她就知道上官铎顺着哪条路线逃跑了。   顾尚文连连点头,他也觉得秦筝这话是对的。   不过,云战走时明令禁止秦筝出营,所以谁也不敢带着她出去。   由此,也只能干等着了。   一天的时间过去,秦筝和顾尚文俩人只吃了一顿饭,一直都在等消息,等的眼睛都直了。   不过这上官铎真是厉害,逃跑的路线居然这么隐秘。两方军马呈地毯式的搜索,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也没把他搜索出来。   黑夜降临又过去,秦筝和顾尚文坐在主帐里趴着桌子睡着了。营地里的人来来去去的,也吵不醒两个人。   清晨时分,有人送回来,惊醒了秦筝和顾尚文。   “王妃,启禀王妃,王爷下令,要属下们护送王妃进山。发现了一小股逃窜的东狼兵将,其中没发现上官铎本人。王爷要请王妃过去,查找上官铎那厮的行踪。”果然也是没办法了,熬了一天一夜,终于还是找秦筝了。   睡眼惺忪,但那队长说的话她也听清楚了,点点头,“好,走吧。”   顾尚文也赶忙的站起来,拿过秦筝的披风递给她,一边裹住了自己。   “王妃,马匹已经备好,这就出发吧。”队长也焦急,云战派他回来接秦筝,可是他们都不懂,王妃又怎么能找到上官铎的踪迹呢?他们在山里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走吧。”走出大帐,刚刚清晨,光线还不是那么亮,而且很冷。   秦筝不会骑马,由顾尚文带着她,策马出营,速度十分快。   往山里进发,山里皆是被大军踏过的痕迹,十分畅通。   奔波,没想到现在已经进入深山中了,太阳出来了,但是天上有阴云,阳光没那么炽烈,使得空气更冷了。   大概晌午时,抵达了现在的包围圈,是一处峡谷之上,而那些还在顺着峡谷往上潜的上官铎部下还在行进,他们并没有发现峡谷之上的铁甲军。   下马,所有人都无声,不敢惊动他们。而且云战已经下令了,不会杀峡谷中的这些兵士。   走上来,原地蹲守的兵将冲着秦筝施礼问安,秦筝点点头以做回应,但所有人都不吱一声。   走上去,云战不在这边,秦筝却也没找他。   登上一块巨石,秦筝蹲下身子,然后往下看。   峡谷很深很长,乱世丛生,可见雨多的季节在这里就会汇聚成河。   但今年雨水少,下面已经干涸了。   那群人大概百多人,一路顺着峡谷往上走,他们也很警惕,不时的往上面看,但所有人都隐藏了起来,他们也看不见。   拨开树枝,秦筝看过去,微微眯起眼睛,进入状态。   顾尚文蹲在一边守着,瞧着下面的人,虽是放过可惜,但放长线钓大鱼。   秦筝在挨个的看,也眼瞧着他们渐渐的离开了峡谷,这次是真的放过他们了。   许久,秦筝长长舒口气,“他们要在早已经干涸的北川瀑布会和。”   “北川瀑布?走。”一直蹲守旁边的队长得到答案,立即挥兵下山,前往北川瀑布。   他们这么快就走了,顾尚文和秦筝面面相觑。   “云战呢?”都没看见他人。   “咱们也去。”反正他们有自己的队伍,从关将军那里带来的小兵还等在下面呢。   “成,走。”秦筝也不想这就回去了,一定要前往北川瀑布观看宰疯狗。   下山,上马,顺着大部队行走的路线跟进。   这北川瀑布早已干涸,如今只剩下了河流曾经流过的痕迹。   那悬空的石崖矗立在一片乱石当中,曾经的水流就是从这石崖上面汹涌泻下的,但如今,也只剩下一片空无了。   上官铎的人分成无数个小队从包围圈中冲出来,然后在这北川瀑布会和。他是想一路北上逃离这里,无论这在外传的名声好听不好听,活命是最重要的。   秦筝和顾尚文一路追赶,但还是追不上他们大军的脚步,他们实在太快了。   待得下午,太阳都朝西了,才追赶上来。   在北川瀑布的最外围停下,前方已经被铁甲军围住了,他们也进不去。   上官铎还没赶过来了,但依据秦筝看到的,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诚如秦筝所预料的,他们在这后方等了不过片刻,就听到了前方打杀声起。   眼睛睁大,秦筝与顾尚文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快步朝着前方奔去。   树林稀疏,怪石嶙峋,俩人爬上了巨石,轻易的瞧见了百米之外的战场。   上官铎的兵马与铁甲军交战,他们一路逃跑,已经疲乏不堪。在这儿被围住,更是惊惧,于是乎被打的连连败退。   秦筝的视线快速的扫过,寻找云战。   最后,却没想到在那高高的瀑布上方找到了云战和上官铎。   没想到他们会在那上面,秦筝的眼睛都睁大了。   眼瞧着云战忽的跃起,她心猛跳,因为在这儿看着,感觉好像云战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顾尚文也看见了,不禁的赞叹两声,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   这样的大战,顾尚文也是没见过几次的。云战的实力,他从不曾了解,今天,或许会了解到了。   山崖上的大战,绝对比之下面的要精彩,云战与上官铎势均力敌。尽管那上官铎是个品格低下的人,可是武功绝对是一流的。   随着天色渐暗,两人交手,兵器相撞时散出来的火花,就好似去年新年时看到的打铁花一般。   每一记火花迸现,秦筝都忍不住的眼皮跳,实在是太吓人了。   下面的战事已基本结束,全部人会和一处,然后全部盯着石崖上面。   蓦地,云战开始后退,上官铎的攻势很猛烈,云战看起来有些不支,所以一直后退在躲避。   天色微暗,但也能看得清,秦筝不禁吊起心,也根本忘了凝神看上官铎,看他即将会遭受什么事。   其实只是距离太远,天色又暗,秦筝看不清上官铎的脸。若是看清了,就会发现,上官铎此时的脸色,那是即将赴死的颜色。   云战后退,马上就要后退至石崖的边缘了。   秦筝不眨眼睛,心脏似乎都停跳了。   然而,就在云战后仰身即将坠下石崖时,身体猛的一转,躲过上官铎的一击,迅疾的游走至上官铎背后。   一剑挥下,正中上官铎的后颈。   那剑,极其锋利,别说血肉,就是石头也能一分为二。   那一刻,秦筝恍若停止了呼吸,眼见着云战的剑落下,然后上官铎的头与身体分离。   头,与缺了头的尸体一同坠下了石崖,伴着暗淡的天色,消失于石崖之上。   “死了。”顾尚文深吸口气,他现在口干舌燥,同时又觉得无比开心,终于结束了。   “是啊,死了,我的大仇报了。”秦筝点点头,看着云战也消失在石崖上方,她觉得刚刚看见的恍若一场梦。   前方的战士原地坐下,奔波了许久,这战事也进行了几个月,这一切结束了,他们也终于得以安心了。   不过片刻,云战出现,将手中的剑递给亲卫,之后命令大家返回大营。   朝着秦筝这边走过来,他步伐略显沉重的样子。   “走吧。”走过来,他沉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往后方走。   秦筝微微蹙眉,下了大石头,然后几步走到云战身边,“云战,你受伤了。”刚刚看他的脚步和寻常不太一样,这走近了,就发现了他左胸口那里的衣服破了。天色暗,他穿的也是暗色的衣服,看不见血,但是她闻见了味道。   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脸色如常,“小伤。”   “我看看。”不信,转身走到他面前,秦筝抬手触碰他的伤口,什么都没摸到,入手的就是一手的血。   看着自己的手,秦筝抬眼看着云战,眼睛睁大,“血。”   “真没事儿。”抓住她的手,云战面色无波,黑暗,遮挡住了他发白的脸色。   拽着她快走,然后上马,将秦筝也置于身前,打马快速离开。   大部队跟在后面,马蹄声震天,打破黑夜的寂静。   秦筝坐在马上,背后就是云战,可走着走着却觉得她这后背都湿了。   心头一惊,是云战的血,浸透了她的衣服。   “云战,你在流血。”微微后仰头,秦筝看着云战,夜色渐浓,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能听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知道。”云战回答,声线沉稳,听起来还好。   “停下来,先止血,好不好?”抬手,摸索着摸到了他的胸前,衣服都湿了,黏糊糊的。   “一会儿就到了。”云战不停,反而更快的驾马飞奔。   从这里赶回营地,需要很久,策马狂奔,也仍旧需要两三个时辰。   大概快半夜了,终于赶回营地,秦筝这吊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一些。   然而,她刚刚放心,这边马儿慢慢停下,身后的人却忽然重重的压在了她身上。   一把抓住他的手,秦筝大叫,“快来人,云战受伤了。”   云战失血过多,所以有些犯晕,但他也仅仅是犯晕,神智却是清醒的。   说他是钢铁铸成的,那绝不是虚夸,他就是钢铁铸成的。   扶进大帐,司徒先生快步的从医帐赶来,大帐里灯火通明,一群将军聚在外面等着消息。   秦筝站在床边,她背上手上都是血,看着云战,她满眼的担忧,但又努力的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没那么凄然。   躺在床上,云战的眼睛是睁开的,看着秦筝,他的视线有些发花,不过还能控制住自己。   “别让我躺着,我要坐起来。”这样躺着,他很不舒服。受伤了又如何?除了睡觉和死亡,那就不要赖在床上。   秦筝赶紧去扶他,这边司徒先生也将他被血染透的衣袍脱了下来。   左胸口处,二十公分长的伤口趴在那里,那伤口两边浅中间深。就因为那处伤口太深,所以血流不止。   抓着云战的手,秦筝不忍去看他的伤口,她自己受伤时她都没觉得这么难受。   司徒先生先给止血,之后缝合伤口。这过程,云战一直稳坐如山,就好似刚刚有些眼花倒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秦筝扭开视线不看,却听得到针线缝合的声音,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战,疼么?”抓着他的手,秦筝扭脸看着别处,一边问道。   “不疼。”回答,他就从来没有说疼的时候。   “我才不信,肯定疼死了。”脸没有面对他,她也不用掩饰了。一脸的心疼和担忧,却又觉得帮不上什么忙,无能为力。但她忘了,她受伤那时,云战也是这般想法,觉得不能替代她疼,又不能让她马上恢复,很无力。   “真不疼。”云战紧握她的手,低声的说道。其实又怎么能不疼,但是他是男人,可以忍。   秦筝不信,都是血肉铸成的,怎么能不疼。   司徒先生的手法十分精湛,这种缝合的小事就做的更好了。   缝合好,上药,然后包扎。   秦筝单膝跪在床上,探到云战的背后帮司徒先生包扎。视线扫过他精壮的后背,上面许多的疤痕。   她虽是早就见过,但今日看着,却更觉得心里不舒服。   每次都说不疼,或许是受伤的次数多了,就麻木了吧!   若是她身上有这么多疤痕,可能早就疼的把眼泪都哭干了。   包扎好,司徒先生出去熬药了。   秦筝拿过衣服给云战穿上,“你躺会儿吧。”   “不用。”他不想躺着,感觉像是要死了似的。   “你这人,你真当自己是铁人啊!听我的,给我躺下。”推着他的肩膀,秦筝用尽力气要他躺下。   拗不过她,云战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躺下了。   “我没事儿。”看着悬在他身上的秦筝,云战无奈。脸色不是很好,但那双眼睛却还是亦如往时,气势慑人。   “你这人,我不知该怎么说你了。受伤了,那就一定要医治,你干嘛硬撑着啊。”坐在床边,秦筝开始数落他,越想越觉得生气。   “我杀了上官铎,你都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不管她的不满,云战看着她沉声道。   说起这个,秦筝也一愣,“是啊,终于宰了上官铎那只疯狗了。云战,你真俊。”   薄唇微弯,云战抓着秦筝的手,“终于为你报了仇。”   “嗯。我就知道,这个仇一定是你替我报了。云战,谢谢你。”俯身,秦筝在他的唇角亲了亲,鼻息间除却他身上的味道,还有血味儿。   “才知道谢我?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开始敢训斥我了。”抬手捏着她脸蛋儿,柔嫩细滑,手感十分好。   “谁让你这么不可理喻的,你是大元帅,但也没必要这么时时刻刻都那么强硬吧。受伤了就休息,这是天理。天理你都不顺,你要逆天啊。”戳他没受伤的那侧胸口,秦筝对他无话可说。   抓住她的手,云战轻轻叹口气,“受伤了就躺下,我觉得离死不远了。”   “荒谬。这次你就好好养伤,我呢,全程照顾你。就像你那时照顾我一样的照顾你,好不好?”看着他,秦筝看他流血难受,她真的很难过很心疼。   “行。”看她那渴望的眼神儿,云战答应了。   “好,听我的,现在躺着睡觉。我呢,去炊事营走一圈,交代他们做一些补血的菜给你吃。哎呀,我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换衣服,你看看我后背,都是你的血。”站起身,秦筝背过身来给他看,浅绿色的长裙,背部都是血。   “我流了这么多的血。”看见她的背,云战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流了多少血。   “是啊,你就是个大血牛。”流了这么多的血居然还能清醒着,真是太神了。   薄唇弯起,云战几不可微的笑笑,“快去换衣服吧。”   “嗯。”点点头,秦筝走来。她后背的血都快干涸了,云战实在是流了太多的血了。   云战受伤,但他杀了上官铎。上官铎余下的将近两万兵马被困在一个关口,最后,段冉拿出了调兵的虎符,使得那两万兵马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上官铎灭了,但似乎,还存在一些问题。   铁甲军大军抵达,占据了上官铎曾经的驻地,表示从这里以东,曾经的东齐的领地,现在都是大燕的了。   而段冉的军队一看这阵势,也直接大军过来,与铁甲军形成对峙,两方阵营相距不过三四里地。   这等场面,只需一个火苗,那就会打起来。而且这气氛,似乎比攻打上官铎那时更要紧张。   云战的意思很明显,不会让步。   秦筝完全明白他,也觉得不该让步,战争是他们挑起来的,不管与段冉相关与否,但他都代表东齐。   云战受伤,他交代一切事情交由金舟李毅关晁等几个大将军和军师顾潜之办理,明确表示,不能让步。   其他人也是此意,大不了再接着打,铁甲军四十万大军,怕谁啊!   秦筝陪着云战出山,他这身体不好,骑马而行,速度很慢。   顾尚文也跟着他爹去恐吓段冉的兵马了,他自认为在谈判这一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云战没反对,顾潜之就不说什么了,所以也带着他去了。   这回程的路上少了顾尚文,可是清净了很多。   天气不是很好,迈入深秋时节,距离雪山很近,所以这里也很冷。   树叶泛黄,表示冬天要来了。   云战自己骑马,他胸前有伤,不适合带着秦筝。   曹纲带着秦筝,走在云战前面,秦筝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以确保他平安无事。   “不用看我,我没事。”一直被她盯着,云战无奈,看起来就好像他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秦筝弯起眉眼,笑得如花,“看看也不行啊,你现在是纸糊的,看一眼会碎掉?”   “不会。”无语,云战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眼里却是诸多无奈。   “那不就得了,你就老老实实的,我想怎么看你就怎么看你。”秦筝说话声音大,所有人都听得见。   云战无话可说,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任她看了。   前后的人都不做声,听着他们夫妻俩的对话,他们还真是觉得自己多余。这地上就是没有缝,要是有的话,应该钻进去才对。   “云战,你相信不,不出三天,段冉就会撤回自己的兵马,然后给我们送来停战协议?”扭头看着后面的云战,秦筝笑眯眯的说道。   “是么?若是出了三天怎么办?”云战也看着她,便是阳光不灿烂,但是她那张脸儿却是比阳光还要灿烂。   “出了三天?出了三天啊,我就给你大元帅做仆从。”秦筝翻了翻眼睛,她的推测靠感觉,这感觉一直很准。   “你做仆从?我觉得我会短命。”云战摇摇头,这个不怎么好。   “切,瞧不起我啊。这两天我照顾你难道照顾的不好?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儿了?”不满,而且他的部下都在,他说这话好像就是她在虐待他一样。   “是没缺胳膊少腿儿,不过,备受折磨。”云战如实以告,他确实被她‘折磨’了。   这一天下来,她要给他擦三四次的身体;然后是一天五顿饭,每顿饭里都有猪肝,他这不挑食的都要吃吐了。   “居然不满意?看来我做的不够好哦。我会努力的,大元帅放心。”就知道他是受不了一天五顿的猪肝了,终于,他也吃腻的了。   云战收回视线不看她,这女人满肚子坏水儿。   慢行,但还是在第二天赶回了雪山大营。   重回这里,条件都好了很多,秦筝这心也就更放下了,因为云战会更快的恢复了。   小桂许久不见秦筝,甚是想念。本想拉着秦筝多说会儿话,却得知云战受伤了,她也就将那些话都咽下去了,现在不适合说这些。   进了大帐,秦筝指挥着云战坐下不许乱动,她则转身去开始忙活。   小桂跟在她身后帮忙,亦是被指挥,她还从不知,秦筝这么能干。   煮大枣茶,然后命小桂先送回去,她则直接跑到了炊事营,吩咐今晚的菜色。   这菜色,自然一律是补血的。大补特补,一定要将流失的血全部补回来。   准备这些东西,秦筝自己也开心,好似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总是他照顾她,现在,也有她照顾他的时候了。   然而,她这种照顾对云战来说可是折磨,他十分不想享受这种招待,他担心他会享受的就此离不开。   小桂也算真见识了,以前可是没发现秦筝这么会张罗,这么会照顾人。   炊事营里,那边的厨子在煲汤,秦筝站在一边看着,小桂也站在一旁。   “小姐,您别说,您吩咐的这些菜啊,还真都是补血的。”小桂也点头赞同,补血效果杠杠滴。   “是啊,你没看到云战流的那些血,我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害怕。人如果失去了太多的血,在这个时代,是救不回来的。   小桂想象的到,“听说,是王爷亲手砍掉了上官铎的头。”这个,听起来还是很震撼的。   “嗯,就在干涸的瀑布石崖之上,一剑削断了他的脖颈。头和身体掉下石崖,现在想必已经被野兽吃的差不多了。”说起来,真是解恨啊。   小桂睁大眼睛听着,着实赞叹。   “真是厉害。”怪不得人家是元帅呢,杀敌将这些事听起来都这么英勇。   秦筝抿嘴笑,“当时我都看傻了。云战不愧是云战,这天下,也只有一个云战。”说起来,还是觉得帅,帅呆了。   “小姐,您这表情真花痴。”看着秦筝那模样,小桂忍不住取笑。   秦筝抬手在小桂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再胡说八道的打你屁股。”   小桂笑嘻嘻,仍旧觉得有意思。   “不过小姐,李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问起李毅,小桂很是想念。   “李毅啊,我想明后天就能传来段冉的停战协议,之后呢,大军就会撤离。不过还会留下一部分兵马,可守将呢,应该会是金舟,李毅会带兵回来。算算啊,差不多五六天吧。”扳了扳手指,秦筝给出答案。   小桂点点头,五六天,不算很长,她能等。   “待得李毅回来了,就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吧。看你这丫头都着急了,着急给李毅生孩子是不是?”捉弄她,秦筝开心的不得了。   小桂羞红脸,不过想起能与李毅成亲,她还是高兴的。   晚餐上桌,看的云战无奈。   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补血的,他觉得他已经补够了,不需要再补了。   但秦筝不放过,先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栗色的眼眸瞪的大,“喝了。”   挺拔魁伟的人,那几个眼神都能杀人的人,此时却无奈的听从秦筝一个小女子的摆布。   拿起碗,一口气喝光,这汤是好喝,但他不想天天喝,会上瘾。   “这个,吃。”开始夹菜,秦筝一样一样的给夹到他盘子里,而且命令云战必须按照她夹菜的顺序吃,不能乱。   云战一一听从,这些菜做的很好,真是比以前的食物好吃多了。   “云战,这几样吃完了就再把这半碗汤喝了。”又给盛了半碗汤,秦筝要他这样吃是有出处的,司徒先生给规划的。   “明天能不能不这样了。”听话的喝掉半碗汤,云战终于开口了。   “不行,你必须听我的。”秦筝没得谈,要他必须听话。   云战叹口气,“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人啊。”看着他,秦筝一字一句理直气壮的说道。   云战哽住,对她这句话,他还真是无话可说。   “没话说了吧?要是没话说,那就听话。乖。”摸摸他的脸,秦筝笑眯眯的,好像对待小猫小狗。   摇摇头,云战听话的接着吃,听她的吩咐,待得他伤口好了,他也就成了一头猪了。   诚如秦筝所言,段冉的停战协议在第三天的下午时分就被送来了。   秦筝赢了,十分高兴,在云战面前模仿蜡笔小新跳舞,看的云战不忍直视。   “行了,你赢了。以后不用给我当仆从了,别跳了。”难看死了。   嗖的窜到云战面前,秦筝的眉毛都飞了起来,“停战协议,真是好啊!终于能停战了,冬天到了,战争也停歇了。云战,咱们能回天阳关了。”   “是,能回天阳关了。”段冉妥协了,就以上官铎葬身的北川瀑布为界限,以东是大燕的领土。   其实他不妥协也不行,他没什么资本再打下去了,毕竟现在,他要忙的是收复自己的失地,东齐的南方。   不过那是他们的内战了,与铁甲军没任何关系,天下太平了。   ☆、099、我们家秦二   随着深秋的到来,这草原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场,现在也泛黄了。   牧民还在抢收牧草,所以站在营地里,随时可以看见劳作的牧民。他们也敢靠近营地,但是不太敢随意张望观瞧,否则会被当成敌人的探子的。   军营里,秦筝每天来来回回的十分忙碌,她的忙碌无外乎是围着受伤的云战,尽管现在云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被照顾,云战从之前的反抗到后来的享受,这个转变,他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大元帅的适应力,还是十分强的。   而秦筝,不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也可能是这天气变化了吧,脸上长了许多的红疙瘩,不是过敏,只是红疙瘩,像极了青春痘。   喝了两天的药,那红疙瘩也没消下去,她已经不对汤药寄予希望了,就顺其自然吧。   不过,照镜子一看,确实挺难看的。   长叹口气,秦筝扣下镜子,转身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恣意的云战,她软绵绵的爬上去,趴在他没受伤的那侧胸膛上,“这几个红豆豆丑死了。”   云战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一边也沉声叹道:“我们家秦二终于知道美丑了。”   “你才二呢!你看看这些疙瘩,像不像癞蛤蟆背上的那些疙瘩。”抬起脸蛋让他看,秦筝是越看越觉得恶心。   云战微微皱眉,认真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番,“像。”   “讨厌。”想听他说不像的,这人真讨厌。   薄唇微扬,云战揉了揉她的头,“过几天就消了,你越愁,它们就越多。”   “大元帅说的有理,那我就不愁了,反正你也不嫌弃。”明明刚刚还多愁,这眨眼间就笑起来了,她就不是那能整日多愁善感的性格。   云战笑笑,柔化了整张脸,以拇指摸了摸她脸蛋上的红疙瘩,“过几天就好了。”   “嗯。大元帅你先休息着,眼看着到了午饭的时间了,我去厨房走一趟,定一下今晚的菜单。”从他身上下来,秦筝继续去办大事。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示意她去吧,无论她今天准备的什么,他都照吃不误。   这云战变化这么大,让秦筝也着实纳闷儿,还以为他会一直誓死反抗呢。结果这才几天啊,就顺从她了。   真是怪啊,这人,执拗的时候无敌执拗。听话的绝对听话,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走进炊事营,厨子将今天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就等秦筝来最后检查一遍了。   挨个看了看,秦筝点点头,“开始吧。汤多熬一会儿,今早的有些淡。”娴熟的吩咐,秦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美食鉴赏家。   厨子点头答应,之后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秦筝在一旁盯着,一边吃大枣。这些大枣是刚刚送来的,由皇城直接运送而来,是贡枣,好吃的不得了。   这云锦昭真是不错,任何好东西都会送到西南来,而且显而易见就是专门给她送来的,毕竟云战又不吃这些东西。   她很满意,云锦昭果然比较会做人。云战给他守着边防,他呢,就适当的溜须溜须她,云战也满意,他也乐呵。   眯起眼睛笑,脸上的红疙瘩似乎也在跟着笑,都忘了刚刚照镜子说自己丑的事儿了。   在这炊事营里,秦筝恣意看着厨子做菜。   外面天色阴沉许久,最后冰凉的小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不大,但是淅淅沥沥的,打在身上还是很冷的。   季节到了,便是有太阳,也很凉。   而远在此时的边防,大军驻扎,而且已经建起了房子。   目前的规划还不清楚,但顾潜之老先生猜测,云战或许会在这里建造行宫。还会再开始打造城岭,与东齐彻底分隔开。   其实云战确实是这般打算的,西南银库的钱,大部分都用于打造战车等军备了。但,储备仍旧很多,再打造城岭,也是够的。   行宫,自是要有,而且,这行宫是要送给秦筝的。宰杀上官铎,停了战事,她功不可没。   自嫁给他后,他一直都觉得没给过她什么,心下愧疚自不必说。   所以,往后,他想将最好的都给她。   小雨淅淅沥沥,秦筝站在边缘看着外面,这雨一下来,吹在脸上的空气都是凉的。   “真是到季节了。山里也不知怎么样了,段冉那厮,平了东齐南部没有啊?”兀自叹息,已经几天没听过山里的消息了。云战收到了消息也没告诉她,既然没告诉她,那就应该是不需要她知道的。   “小姐,您别想了,过来看看这些刚送来的山菇,据说大补。”小桂从一侧的储备营帐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干菇,虽然不知品种是什么,但是这是贡品,绝对不是寻常货色。   “经过精挑细选的,瞧瞧个头都差不多。那边熬鸡汤呢,放里面两根。”反正是大补的,秦筝是绝对不会抠门的。   “好咧。”小桂听从吩咐,她也觉得好东西就该吃,摆在那儿看着就是废物,吃到肚子里才算好。   淅沥的雨不停,将天色都染暗了。   秦筝一直呆在炊事营,等着饭菜做好。   小桂一直在储备营帐里翻找,翻找好东西,她十分喜欢这个活。   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乌云阴沉,好像要将天空都压塌了似的。   因着这乌云,天色早早的暗了下来,提早迎接了黑夜。   菜一一的送到了大帐,云战靠在床上,那一刻,他就恍若个地主老财。   秦筝顶着雨跑回来,一瞧他那模样忍不住的笑,“大元帅,你还可以更粗俗一点。”   云战不甚在意,反正是她千求万求的要服侍他的,他现在不反抗,享受。   “来吧,可以吃了。”将汤盛出来,亲自吹了吹,然后放下,这才叫云战来吃饭。   大爷似的起身,几步走过来,然后坐下,开始享受。   秦筝看着他,不禁的弯起眉眼笑,“大元帅,现在是不是觉得被人伺候特别爽?”   “若是一直被我们家秦二伺候,当然舒爽。”喝汤,他一边恣意道,笑看着她,满目柔色。   秦筝笑的不行,“我是你家的?”   “当然。”云战夹起菜递到她嘴边,一边笑道。   “大元帅,你现在越来越会说*的话了。”张嘴吃掉,秦筝一边赞叹,变聪明了。   云战笑而不语,喝汤,十分听话。   “这外面又下雨了,昨天夜里下了一场,以为今天会晴天呢。”没想到又继续下起来了,在这帐里,一下雨特别冷。   “后天启程回天阳关。”看出秦筝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云战轻声道。   “天阳关虽然也冷,但是胜在房间里暖和。还有超大的热水袋,还有超大的大床。还有个超大的大元帅给我暖床,啧啧,好。”捧着脸儿,秦筝看着他,眼睛放光。   “吃吧。”又夹起一筷子的菜塞进她嘴里,这张小嘴除了吃,就是说。   笑眯眯的陪着他吃,秦筝还是蛮喜欢看云战这个模样的。乖乖的听话,又知道给她说*话,真是好。   可能是看这些天她一直围着他打转,所以也豁然开窍了吧!   回天阳关,路途是有些远的,以前也走过,自然也知道。   马车备上,里面铺着被子,四角放着小暖炉,将整个车厢都烘烤的暖和。   秦筝想要云战坐车,但他是决计不会坐的。可以听从她的意思在帐里享受享受,但是出来了,可就不能再享受了。   没办法,在他的部下面前,自然是要留面子的,秦筝也不为难他了。   自己和小桂滚进马车里,云战不进来享受,那就他们俩享受。   李毅没回雪山大营,但是他会带着天阳关的铁甲军顺着山里的路返回,大概他们抵达了天阳关,李毅也就到了。   秦筝准备回了天阳关后,就将小桂和李毅的婚事办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马车开动,车里的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终于离开这里了,战争,远去了。   段冉送来了停战协议,云战大笔一挥的签了,这战争就是告停了。   持续了将近五个月,圆满结束。而且,大燕的领土又增加了一些,在地图上那是短短一截手指的距离,但实际上,那可是很辽阔的一片土地。   坐在马车里,车窗打开,看着外面的景色,视线渐渐的移到那雪山之上。白雪皑皑,永远不会融化,那是一道最强硬的壁垒,任何人都闯不过来。   朝着天阳关进发,一路上停停走走,但也用了四天。   最后一站驿站,今晚在这里歇一晚,明天下午时分就能抵达天阳关了。   还是那个有温泉的驿站,上次途经这里时,秦筝和云战的关系可是不怎么样。   现在想想真是好笑,那时候就想着怎么斗气来着,还真是浪费时间。   “哎呀,今晚能泡泡温泉了。”长叹口气,秦筝站在车辕上伸懒腰,便是这个季节,这里依旧天高云淡,在这个地方看云彩,真是漂亮。   下车,和小桂相伴走进驿站,然后直奔小楼。   “小姐,这还是咱们上次住的那个房间。”进的房间,小桂环顾了一圈,然后直奔那窗台。   将窗子推开,又看见了后园里的温泉,这个时候依旧飘着淡淡的水汽,看着就舒坦。   “没错,正是这个房间。”点点头,秦筝觉得与这里分外有缘啊!   “小姐,您先歇着,奴婢去整理整理。”腿快,小桂去忙活,独留秦筝一人。   走近窗边,秦筝往下看了看,那温泉真是不错,上次泡着就很舒坦。这整个西南,有温泉的地方,也只有那么两三处。   蓦地,黄了叶子的矮树墙上,一个小影子吸引了秦筝的视线,看过去,她眸子一亮,段冉?   盯着那只鸟儿,它一直在矮树墙上蹦蹦跳跳,傻里傻气的,瞧着,不像段冉那厮。   研究了一会儿,秦筝确定,这不是段冉,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儿。   摇摇头,许久没见到段冉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收复东齐南部,他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就是他那身体啊,不太乐观。   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她一样有异能的人,她还真不希望他那么早的死掉。尽管以前她总是诅咒来着,诅咒他赶紧挂掉。   蓦地,一个驿站的小兵出现,手持弓箭站在一树后,上箭拉弓,对准了那还在矮树墙上蹦跳的小鸟儿。   秦筝张嘴,欲阻止,但是下一刻又将话咽了回去。   她想告诉那小兵不必射杀这小鸟儿,它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儿。但是,军队有禁鸟令,他射杀也是应该的。   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那小兵咻的松手,箭射出,还在树墙上蹦跳的鸟儿瞬即毙命。   无声的叹口气,其余的鸟儿都挺聪明的,绝对不在这军营的附近出没。就这只傻鸟不知道,还跑到这里来玩儿,结果,送命了!   有禁鸟令也好,能让全军提高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夜晚降临,今晚的菜色也十分好,是小桂去厨房特意吩咐的。   云战也没说什么,虽是也觉得这些精致的菜肴好吃,但是若要他重回以前每天吃普通的食物,他也不会有怨言。   “大元帅,一会儿吃过了饭,咱们去温泉里泡泡?”拿着筷子,秦筝歪头看着云战,栗色的眼睛忽闪忽闪泛着光。   “可以,不过,你确定我现在能碰水了?”她现在就是个管家婆,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给他擦身体,不让碰水。   眨眨眼,秦筝悠悠道:“你可以只泡胸部以下啊!”   “有难度。”她这法子固然好,但是累的是他。   “大元帅天下无敌,难不倒你的。”那算什么难事儿啊!   “你这样一说,我就无话可说了。”好像他怎么说都是虚伪的了。   正是如此,秦筝连连点头,她肯定会将他说的无话可说。   饭后,俩人一同走出小楼,通过后门走向后园。   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不过,要比草原大营好得多。   挎着云战的手臂,秦筝哈了一口气,“冬天到了。”冬天两个字,让秦筝觉的有点冷,不禁的又想到自己那个梦。   “冷了?”抬起手臂搂住她,她依偎在他怀里,当真小鸟一般。   “靠着大元帅我就不冷了。大元帅要比那超大热水袋好用,还永不褪温。”笑眯眯,一边伸手抱住他的腰。   薄唇微扬,云战搂着她前行,她这点重量对他没任何影响,便是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也能正常的走路。   抵达温泉,这温泉边缘被擦洗的十分干净;泉水冒着热气,在这较冷的天气里,那些袅袅升腾的水气看着十分温暖。   “大元帅,你先下去吧。”转身面对着云战,秦筝给他解腰带,服务态度良好。   张开双臂,云战任她服侍,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中隐含淡淡的笑意。   解开他的衣服,那精壮的上身露出来,虽然伤口的痕迹还在,可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看着他,秦筝不禁的睁大眼睛,视线也直勾勾的,那意图十分明显。   抬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发什么呆?”   “被大元帅你的美色所迷惑啊!”轻轻叹口气,如今,她还是能被他轻易勾引,自己还真是个容易被勾引的人。   美色?云战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是美色,不禁觉得好笑。   “秦二这才是美色。”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儿,下一刻伸手一推,秦筝整个人就栽进了水池里。   水声哗啦,秦筝浮出水面,抬手拨开沾在脸上的头发,睁大眼睛看着蹲在岸边正笑看她的人,“云九,你疯了!”   “温度如何?”不为所动,云战轻声问道。   “很暖和。别问我这个,你疯了。”撩水往他脸上打,秦筝气得够呛。   云战薄唇微扬的躲开,随后挪到一边下水。   看着他下来,秦筝立即游过去,两只满是水的手揉搓他的脸,报仇!   倚靠着水池边缘,云战任由她折磨自己,这女人疯起来像个疯子,八头牛也拉不回。   扑腾的水花四溅,秦筝自己也累的够呛,最后放过云战的脸,然后拨开沾在脸上的头发。   “哎呀,累死我了。”转身靠在云战身上,自己大口喘气。   云战抱着她,一边将她的长发顺到一侧,“脱衣服么?”   “嗯。”靠着他,秦筝也摆明了不想自己动手。   云战的手绕到她身前,便是不看,摸索着也能解开。   解开衣带,然后褪下衣衫,直接扔到一旁,飘在水上。   片刻*相见,裸着脊背靠在云战怀里,贴着他的皮肤,感觉他比这温泉水还要热。   大手在她的肩头滑动,然后顺着她的手臂滑进水下,和着水抚摸她,那肌肤更是柔嫩至极。   秦筝微微扬起下颌,随着他的抚摸一边微微扭头看着他。   云战低头,尽管光线幽暗,但她的脸,他完全看得见。   “云战,你想亲亲我么?”水声和着她的声音,软软的。   “你说呢?”声线很低,带着丝丝沙哑,性感至极。   秦筝抿嘴笑,“我猜是。”   “答对了。”奖赏似的,云战低头吻上她的唇。秦筝微微抬起下颌配合他,呼吸胶着,热切涌动。   这温泉水汽涌动,那水中的两个人也时隐时现,水声四起,哗啦啦的声响与难以自控的嘤咛不绝于耳。   一晚的休整,让大家的体力都得以恢复。   而且也是在这一晚,秦筝确定了云战的伤确实是好了。   流了那么多的血,也绝对补回来了,而且比以前还要精力旺盛。   为何如此说,那自然是因为昨晚。云战被她指挥了那么久,昨晚翻盘成功,她求饶了。   但她求饶,也不代表云战一定会放过她,将她好一顿‘折磨’。在她差点翻脸发飙时,他终于停止,算是饶过他了。   翌日出发,秦筝进入马车后就开始躺着睡觉,谁也不理。   小桂坐在一边,瞧着秦筝那小脸儿,她虽还是个姑娘,但她也不是不懂,昨天那么大的动静,都听见了。   小楼本就不大,也不隔音,他们那么大的动静,想捂上耳朵不听都不行。   但这种事谁也不会说,心里知道就成了。就是看见他们俩的时候忍不住的想笑,但又不敢笑,这憋着很是难受。   越上天阳关,空气越稀薄,不过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开始有一阵会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秦筝这一睡,晕晕沉沉就是一天,她真是累。   死云战听她求饶上瘾,她嗓子都哑了。从温泉转战回房间,这厮是这些天养足了精神,专门对付她。   直到小桂叫她,她才幽幽转醒,天阳关到了。不用看,听着外面的风声就不一般。   “到了。”伸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发出响声,看的小桂睁大眼睛。   “小姐,您没事吧?”听起来,那骨头随时要散架一样。   “没事,死不了。”晃了晃脑袋,秦筝的眼睛有些浮肿,果然白天不能睡太多。   小桂叹口气,然后起身先走出马车。   天阳关,许久没回来了,如今一见,当真是倍感亲切。   那恢弘沉稳的城岭,给人以安全感,藏身在这处,便是天塌地陷也不怕。   站在车辕上,秦筝还没感叹完,腿被人搂住,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挂在了一个宽阔的肩膀上。   倒挂在云战的身上,秦筝软软的蹬了两下腿儿,“我谢你啊,谢你八辈祖宗。”   “我们家秦二又开始骂人了。”扛着她走,云战一边低声道,明显是在笑。   秦筝无语,他现在总是我们家我们家的说,让她无力反驳,这语气太有爱了,她抗拒不得。   扛着秦筝走进第一道石环楼,随后便将她放了下来。   “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回去。”抬手摸摸她的脸,他还有事。   许久没回来了,自然得四处看看,还得与守将开个简短的会议,许多事要做。   “去吧,大忙人儿。”仰脸看着他,秦筝也理解,他是大元帅,没办法。他要就是个烧火的小兵蛋子,这些事儿也用不着他操心。   看她那懒洋洋没力气的样儿,云战的眼里都是笑,不禁的又想起昨晚她求饶的样子,可怜得很。   “笑屁啊笑,赶紧滚蛋。”抬腿踢他,瞧他就没想好事儿。   “笑你呢。”学她那时反骂他的话骂她,秦筝哽住,还真没办法反驳他。   “哼,我走了。”扭脸转身离开,秦筝步伐几分拖沓,她真是觉得累。   走回第三道石环楼要走很久,那长长地阶梯,纯石头的,这个季节冰冰凉。   一切的建筑物都很大,豪气万丈。   终于爬回了自己的卧室,她也累的如牛喘。   “死云战。”最后,还是骂云战解恨。   小桂忙着将东西往楼上搬,这丫头力气大,来回几趟也不嫌累。   秦筝看她那样子,直叹她这绝对是生孩子的体格,往后多子多孙。   不过听说生孩子生的多了,就很容易生,生孩子如同拉屎,说来就来。   撇撇嘴,她转身躺在床上,想着她和云战这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貌似一点怀孕的征兆也没有。   其实她还真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可是这一点动静没有又不禁的怀疑,自己这肚子生不出来?   抬手摸摸,外表挺正常的,生理期也正常,应该不会有病。   叹口气,秦筝不去想这些。都说孩子是前世的债主,孩子越多,说明上辈子欠的债越多。没孩子呢,就证明上辈子谁的也不欠,光明磊落。   随缘吧!如果云战要是真的想要的话,她就想办法让他抛弃这个念头。   她有这个信心,绝对搞的定云战。   这回来的第一天,秦筝知道云战必定得很晚才能回来,所以她也没等他。   不过,还是吩咐厨房做了菜单上的菜给他送去,并命小桂转告,她不在也不许少吃一口。   尽管不知小桂有没有那个胆子转告云战,但猜想云战也不会偷懒。这些日子吃的这么好他自己也上瘾,都做好了不吃那叫浪费,势必会吃的。   她吃过便早早躺在床上了,这一天的疲累一直没褪下去,云战这厮,一定得揍他一顿才行。   钻进被子里,然后抱住那超大的热水袋,热水刚刚灌进去,暖和的很。   闭上眼,很快的入眠,她真是太累了。   本以为这是一次寻常的深眠,但是却不想,睡着睡着,眼前忽然的就一片光亮。   大雪白茫茫,从天上不间断的坠下来,飘落在同样白茫茫的地面。   那皑皑的白雪间,一座古老的小镇矗立在远方,几乎被白雪掩盖。   但,依旧有些房子的棱角露出来,还依稀的能分辨出,那些房子是什么结构的。   这里,很眼熟。也在一刹那明白自己是在睡梦中。   向前走,秦筝很想看看这里到底是哪儿,可是跑了几步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原地不动。   这里就是即将会发生屠杀的地方,可这到底是哪儿?   跑也跑不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白雪落下来。   长叹口气,自己呼出的气息是虚无的,也融化不了雪花。   心下不禁生气,既然都不让她看见,那还让她再梦见这些做什么?   老天啊老天,你是真的闲的没事儿干了,又让她跑到这里来。   就在她心里冒火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远处的房子在慢慢的接近她。不是她移动,而是那个小镇在移动,真是神奇。   若世上的事真的有这么神奇就好了,可惜这些只有梦里才能看见。   那小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秦筝眯起眼睛,寻找着可以确定这里是何地的标识,可是被大雪埋住,什么都看不见。   蓦地,一处在雪地里露出头的牌坊进入视线当中,秦筝眯起眼睛仔细看,小谷镇?   那应该是小,尽管被雪挡住了不少。   小谷镇?这是哪儿啊?她都没听说过。   就在迷惑间,几乎遮盖住整个小镇的白雪开始慢慢塌陷,然后暗红色溢出来,融化了皑皑白雪。   秦筝闭上眼,就知道会这样,她已经猜到了。   试探的将舌头垫在牙齿之间,用力一咬,疼痛袭来,下一刻猛的睁眼,醒了!   眼前的幽暗证明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热水袋脱离了自己的怀抱,怪不得她这么冷。   挪到热水袋旁边,温暖重新回来,她也长长地舒口气。   死云战,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真讨厌!   嘴里一阵疼,试探的张张嘴,血腥味儿涌上喉咙,出血了。   她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的舌头居然都咬坏了。   真是无语,她想骂人,可是舌头疼。   嘴里的血越来越多,她终是起身爬到床边,朝着地上吐了一口,都是血。   居然这么多血?舌头真的坏了?   无声叹口气,作孽!   爬起来穿上衣服,秦筝游魂一样的走出自己的房间,大半夜的,走廊上一个人没有,灯火幽幽,她这披头散发嘴角还有血的突然出现,还真像个鬼魂。   本想去叫小桂,这丫头胆子小,自己这模样再吓着她。   转身朝着楼下走,走几步弯身将嘴里的血吐出来,她这血流的还真多。   下楼,然后直接去二道石环楼的大厅里去找云战,他们肯定在那里。   秦筝的猜测是没错的,二道石环楼的一楼都是兵将。她忽然出现,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看着她,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嘴角还有血,莫不是遇到危险了?   意识如此,兵将迅速出动,直奔三道石环楼。   想张嘴叫他们停下,可一张嘴,舌头一阵疼,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她更瘆人了。   不管他们,径直的推开大厅的沉重大门,长桌四周的人瞬时扭头看了过来。   云战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主座上,大门一开,秦筝出现在他视线中,他眉峰微蹙,立即起身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了?”看见她嘴角的血,云战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秦筝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张开嘴,给他看,血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其余人齐齐的起身,全部围拢过来,都以为有什么人闯了进来,伤了秦筝。   云战抬手托住她下颌,微微低头看她的嘴里,血模糊中,看到了她破开的舌头。   “舌头坏了?怎么弄的?”用衣袖给她擦血,随后揽着她往外走。   一边往外走,血和着口水不断的往外流,云战抬手放在她下巴下接着,一点也没嫌弃她脏。   秦筝也是控制不住,刚刚还没觉得这么疼,流血了才感觉到疼。   快步走到一道石环楼,军医就住在这里。   安置她坐下,云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接不住她流出来的血了。   “王爷,让属下看看。”军医外衣都没来得及穿,拿着药箱快步的跑过来。   云战让开些,军医拿出棉花要秦筝咬着,先吸干净嘴里的血。   眼睛转转,秦筝看向云战,嘴里咬着棉花,披头散发的,可怜的紧。   云战眉峰紧蹙,看她那样子也不由的心疼,“忍一忍。”   点点头,她自然会忍着,只是真的很疼啊。   军医取下棉花,要秦筝张开嘴,这时候也看真切了,“王爷,王妃的舌头被咬坏了,不过问题不大,上些止血药就没事儿了。只是后期需要注意,恢复阶段吃饭说话会有些影响。”   云战点点头,抽过纱布擦掉自己手上的血,一边看着她问道:“怎么被咬坏的?”   秦筝半张着嘴,看着他慢慢的眨眼睛,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除了她自己,谁还能咬到她的舌头。   云战无奈,俯身捏着她下颌仔细的看了看,眉峰蹙的更深了,“你到底对自己有多不满,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咬自己。”   秦筝摇摇头,她想说,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叹口气,这个女人啊,让他无话可说。   军医给上药,苦的秦筝纠结起整张脸,不过这药也确实好使,用上了就止血了。   扭脸看着云战,忽然想起她梦里见到的事情,这势必要告诉他才行。   可张嘴试了试想说,但舌头疼的说不出来,这可怎么办?   对了,写字!   霍的站起身,秦筝急于去找笔墨,环顾了一圈,然后开始乱跑。   一看她这个样子,云战眉峰蹙的更紧了,这是怎么了?咬了舌头,把脑子也搞坏了?   ☆、100、大舌头,预示成真   秦筝满屋子转,从开始的快走,到后来的小跑,大厅里的人都看着她,目瞪口呆。   没人知道她这是想干嘛?莫不是疼的难受?   云战也不理解,迟疑了片刻,随后几步追过去,在绕了一圈后,终于逮住了她。   “你要做什么?”皱起眉峰看着她,嘴角都是血,还不消停的乱转,活像鬼上身了似的。   秦筝眨眨眼,然后抬手比划着写字的姿势,她是想告诉他大事。   “你要笔?”理解了。   点头,就是要笔。   “走。”揽着她肩膀,云战带着她离开这儿。   一众人让开,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半晌没缓过神儿来。   将她带到了二道石环楼刚刚开会的大厅,那长长地桌子上数个笔架。各种毛笔挂在上面,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几步奔到桌边,秦筝坐下,仰脸看了看云战,然后弯身低头,口水和着血从嘴里吐出来。已经比刚刚好多了,这次大部分都是口水,血少了。   而且她觉得舌头麻麻的,似乎没那么疼了。   “你想要说什么?”站在她身边,云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   秦筝点点头,然后拿起笔,同时又伸手指着云战示意他看着自己,不要走开。   她写字不好看,但云战也不至于看不懂,盯着她手中的笔,云战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   写完,秦筝再次抬头看着他,用眼睛询问他,‘懂了么?’   云战揉揉她的脑袋,“小谷镇?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不过,有那能把整个镇子都埋住的大雪,肯定是北方。”   秦筝眨眨眼以示赞同,她也如此认为。   想说什么,秦筝低头执笔再写,一旁云战也紧盯着她。   “我会通知十皇叔要他命令北方驻军警惕的,寻找小谷镇。”云战赞同她,她也是要他告知云锦昭。   秦筝点头,越快越好,现在北方肯定已经开始降雪了。   “先别担心这些,先担心担心你的舌头吧。一会儿还得去上药,不能逃。”托着她下巴,云战还想再看看,但秦筝扭着脸不想张嘴,疼!   “平时说了太多的话,遭报应了。”瞧她那小样儿,云战唇角弯了弯,逗弄她。   拧眉,秦筝不乐意,想反驳,但是一张嘴舌头就疼,什么都说不出来。   干脆抬脚狠狠地踩在他脚上,瞪眼盯着他,警告他别再乱说话。   云战不痛不痒,依旧托着她下颌,“下回做梦想醒过来,就用力的喊,喊出声了也就醒了,别再咬自己了。”梦里没个轻重,咬自己一口,咬的这么重。   纠结起脸蛋儿,秦筝也不想啊,但是醒不过来看见那血流成河的画面,还不如咬自己一口呢。只不过下回,下回她咬轻点儿就是了。   “走,去上药,然后回去休息。”揽着她,云战无声的叹口气,看来还是得看着她。便是现在无事了,也得看着她,否则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事儿。   被云战揽着去上药,血不流了,但是张嘴却不灵便了,舌头好像肿了。   军医给上药,倒了一大块的药粉在她嘴里,苦味儿袭来,秦筝闭上眼,整张脸纠结成了一团。   云战轻拍她的肩膀,看她那模样,他也心疼。这些不能替代,否则他就替她疼了。   药粉撒完,秦筝闭上嘴,太苦了,口水泛滥,和着药粉,更是让她难受。   “王爷,这几天最好不让王妃说话,但是这吃饭可能会困难些,尽量吃流食吧。”秦筝的体质与寻常人不同,估计恢复的不会很快。   云战了然,他也猜到了,她这皮肤抓一下都会红紫,更何况这造成流血的伤口,还是舌头,更不会很快好转。   “走吧。姚宇,半夜李毅带兵回来你就负责安排吧,我不下来了。”揽着秦筝起来,云战一边吩咐旁边的副将。   “是。”姚宇领命,然后挥挥手,带走了大厅里所有的人。   “咱们也走吧。”揽着她往回走,她这披头散发下巴有血的样子,像是刚从牢里捞出来的一样。   往三道石环楼走,越来越安静,刚刚她突然出现,兵将还以为有人闯进来了,都跑到这里来巡查了一圈。所以所有的房间大门都敞开,好似被打劫了似的。   往楼上走,秦筝脚步越来越慢,云战垂眸看着她,眸子闪了闪,似乎知道了什么。   抬手放到她下巴下,“吐。”   抬眼看着他,秦筝栗色的眸子眨了眨,然后微微张嘴,口水和着药粉流了出来,尽数流到了云战的手里。   待得她吐完,云战端着手,不能随便扔在地上。   秦筝扫了一眼他的手,然后也忍不住笑,他这不嫌她脏的习惯真是太好了。   回了房间,秦筝径直的走向床边,云战则去洗手。   片刻后走过来,手上拿着湿毛巾。   “还疼么?”走过来,拿起毛巾擦她的下巴,一边轻声问道。   摇头,不疼了,只是苦啊,满嘴的苦味儿。   擦干净她脸上的血,云战看了一眼床上,白色的床单上干净的很,倒是床边的地毯上有血迹。   “躺下吧,我清理一下。”让她躺下,云战俯身拿着毛巾擦拭地毯。地毯是浅色的,围绕着床一圈,有血在上面十分显眼。   躺下,秦筝歪头看着云战,前几天是她一直在照顾他,这马上的就反转过来了。   也不知道云战这厮会不会像她那样,像个管家婆似的管着她。   秦筝的想法是对的,云战自然会学她,而且他管起来,要比她还要严厉。   一早,小桂将清粥送进来,这粥煮了好久,放在里面的瘦肉都煮融化了。   云战起身接过来,挺拔的身体恍若一道墙似的在这房间里移动。   小桂本是想亲自服侍的,结果云战都承包了,她站在屏风边看了一会儿,床上的秦筝挥挥手叫她下去休息,她这才离开。   拿着粥碗走到床边,云战轻轻地吹着,这粥一定要吹凉,否则秦筝没法儿吃。   秦筝身上还盖着被子,靠在枕头上看着云战,眼睛亮晶晶。   想说话,嘴一张开,疼痛袭来,她眼角一抽,看来这回还真成哑巴了。   不说话真是难受啊,她想说话,不能只听着他说啊。   将粥吹凉,云战坐下,抬眼看向她,眸子里划过笑意,“可以吃了,不过,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点点头,她早就饿了,自然会忍着。   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秦筝试探的张嘴,果然疼啊。   看她皱着脸,云战叹口气,“张不开么?”   最极限,秦筝放弃,又闭上嘴,点点头,真的很疼啊。舌头肿了,旁边也肿了。   云战微微蹙眉,“我喂你?”   眨眨眼,秦筝不解。他现在不就是在喂她么?还要怎么喂?   云战将勺子拿回来,然后放在自己嘴里。   秦筝立刻明白了,他是要这么喂她。   吃到自己嘴里,云战歪头贴上她的唇,将食物渡给她。   秦筝接受,但食物进嘴还是很疼的。不过,有他这么贴心的喂饭,她顿时又觉得疼痛消减了很多。   这样吃有效果,云战也就继续,秦筝眼睛弯弯的任他喂自己,这样吃饭还真是不错。   “一碗吃不饱是不是?等一会儿,再凉凉。”又盛了一碗,云战接着给吹凉,这服务态度十分好。   秦筝撑着身体想盘腿坐起来,云战立即斜了她一眼,秦筝的动作也自动的僵在那里了。   无语,她只是舌头坏了,又不是全身都坏了,至于那么看着她么?   看她现在说不了话好欺负是不是?什么眼神儿?   心里反抗,但身体却是听话,又重新靠了回去。   吃饭就花了很长时间,结果舌头还是流血了,也幸好只是一点点。   用饭完毕,再次撒药,满嘴的药粉,苦的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云战摸着她纠结起来的小脸儿,其实很想笑,他很喜欢看她这个样子。   半晌,弯身吐出口水,秦筝做着嘴型,告诉云战,真的很苦。   云战点点头,他知道,但是良药苦口,必须得吃。   “我下去一趟,你躺在床上不许乱动。听话。”摸着她的头,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起身将碗收拾好,一同拿走。   他离开,秦筝无声的叹口气,躺下,她还真像是得了大病卧在床了。   云战应该已经派人去皇城送信了,能不能来得及,也只能看天意了。   小谷镇?她真是没听说过。不过,他们即将面临灾难,这是事实。   云战确实将信送往了皇城,而且是快马送去的。   云锦昭在接到信件后,立即派人去北方,寻找小谷镇,警戒起来。   身在御林军为督军的楚桓也在此时接到了云锦昭的旨意,起身回皇城。   抵达皇城后,云锦昭将云战快马送来的信给楚桓看,他当即就知,这肯定是通过秦筝得知的。   如果是秦筝所说,那么楚桓是相信的。当即请命,要亲自前往北方。   云锦昭自然是相信楚桓的能力,可他已离朝多时,这回来了马上就离开,着实不妥。   不过楚桓心意已决,势必要亲自前往,最后云锦昭也松口了,同意。   当即,楚桓带着禁卫军百多人,前往北方。   待得这消息传回天阳关时,已经是将信送出去之后的第十五天了。   十五天了,秦筝的舌头愈合了,可是因为养伤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现在明显也有些少言。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觉得自己舌头短了一截似的。   坐在梳妆台前,秦筝伸出舌头照镜子看,想看看是不是短了一截。   但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什么来,但说话明显受了点影响。   镜子里多出一人来,云战从外面回来,一袭玄色的长袍,质地上乘,包裹着他挺拔魁伟的身体,俊的不得了。   看见了他,秦筝回头,“云缎!”   话一出口,秦筝就翻白眼儿,舌头又短了。   云战忍不住笑,薄唇弯起,喜欢极了她这时候说话的样子,太可爱了。   走到她面前,云战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家秦二成了大舌头了。”   “滚蛋!”这回吐字很清晰,舌头没短。   云战笑,明显开心。   “讨厌,舌头不素服。”前一句还好,下一句又短了。她长叹口气,然后抱住云战的腰,将脸埋在他腹部,不见人了。   云战倒是觉得有意思,听起来也好玩儿极了,十分可爱。   “过些日子就好了,别愁了。”摸着她的脑袋,云战安慰,但那声音里带着笑,明显很喜欢她现在这样儿。   “随知道能不能好,讨厌死了。”兀自的活动活动舌头,虽然不疼了,可是仍旧觉得不对劲。   云战摸着她的头发,只是轻笑。若是她永远都这样,他也觉得挺好的,多好玩儿。   军医给下的定论是,伤着了舌头上的筋,愈合了之后,筋迟缓了。所以,多说话多锻炼,就会恢复如常的。   “多所话,可是不想所给别人听。”被别人听到了,肯定笑话她。   云战愈发觉得可爱,不断的揉她的头发,眸子里载满笑意。   “那就说给我听,说吧。”坐在床上,云战端端正正,绝没有歪着斜着的时候。   盘腿儿坐在床上,秦筝盯着他,栗色的眸子满是不满。她说话大舌头,他还挺开心的,真是无语。   “云战,你是傻瓜。”一字一句,清晰的很。   云战薄唇微扬,点点头,“很清楚。”   “当然清楚,我在很用力的说,没听出来么?”这次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晰的,现在看来她得慢慢说话了。   “听出来了。”云战笑意不减,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以前她总是快言快语,有时说起话来让人根本没法儿插嘴。现在这样子,和以前形成强烈的对比,实在好玩儿。   “云战,楚桓去了北方。他也不会武功,会不会粗事。”一字一句,说道最后忘了减速,又大舌头了。   “不会,他带了禁卫军。北方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守在边防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云战抬手摸着她下颌,滑溜溜的,手感十分好。   “那就好。”点点头,楚桓明明是个文官,而且是个丞相,竟然总管这些事,真是不知云锦昭怎么想的。   “担心了?”看她那眼神儿,思想又飘远了。   “没有,我还是担心我自己吧。”重重的咬字,很清楚,没有大舌头,她很满意。   “那接着锻炼,你还想说什么?”忍俊不禁,云战很想听她再大舌头。   “说你是个大撒瓜!”忽然起身扑向他,云战搂着她躺下,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大撒瓜,太可笑了!   冬天,对于天阳关还是有影响的。风很大,某个角度听着风声简直就像海啸似的。   这时候,也听到了东齐的消息,段冉平复了南部,并大军压境,摆在了与北部的防线上。摆明了,若是东齐朝廷再不收敛,他就开打了!   这种情形秦筝已经猜到了,如今得到确切消息,却也还是很高兴,他终于办成了。   从此后,这西南应该是不会有战事发生了,起码段冉不会那么无聊的再针对了。   以前,他或许是雄心勃勃吧,但现在,他身体不行,更多的精力要放在调养身体上,就没那么多时间想其他的了。   虽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希望他能多坚持几年。毕竟这世上,身有异能的只有他们俩,若是有一人不在了,那么将会很孤单。   对着镜子锻炼说话,秦筝已经长进了不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吐字清晰,不再轻易的大舌头,不禁眉眼弯弯笑起来。   “小姐?小姐?您在么?”房间门被打开,小桂的脑袋探进来,笑得格外甜。   “进来吧。婚房布置的怎么样了?缺什么自己去要。”在镜子里看着小桂,秦筝如今的舌头好了许多,心情也高兴起来。   “差不多了,将军说简朴些就行。小姐,外面下雪了。”天阳关是能见到雪的,不过也不会下很大。   “是么?这冬天总算是来了。”下雪才有冬天的感觉,不过漂亮归漂亮,可冷她还是不喜欢。   “是啊,雪花虽然不大,但是好看的很。走小姐,奴婢陪您去看看。”扶着秦筝起来,看她心情好,小桂也高兴。她也不希望过几天她成亲时,秦筝还闷闷不乐的。   两人走至窗前,将窗子推开,飘落的雪花就吹进了窗台。   “瞧这小雪花儿,一会儿就化了。”看着落在窗台上的雪片,秦筝摇摇头,和她在梦里看到的差远了。   “小也是雪,意味着冬天来了。小姐,您快看,在练兵呢。”偌大的校场上,兵将正在加紧练兵。年关要近了,也到了云战开始审查的时候了,尽管战争刚停,但是规矩不能改。   云战,就站在高高的校台上,面无表情,气势迫人。他真的是一道让人不得不看的风景,实在是帅的不得了。   秦筝忍不住的笑,这厮,真是帅。   “小姐,王爷好吓人啊。”小桂忍不住的说。在秦筝眼里那是帅,在他人眼里,那绝对是吓人。   秦筝忍不住皱眉,“吓人?吓人么?”她怎么没觉得吓人。就是他这个模样,她也敢扑上去扒光他衣服,把他就地正法。   小桂点点头,“吓人。”反正她是害怕。   “胆子小的和老鼠一样,没出息,我可没觉得吓人。”拍拍她脑袋,秦筝摇摇头,不吓人,云战什么模样都不吓人。   小桂眨眨眼,心里觉得那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也就看不出什么吓人不吓人了。   小桂和李毅成亲,婚礼如期进行。   天阳关没办过这种事,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也很低调。除却第二道石环楼的二楼里挂满了红绸贴满了喜字,其余的地方一切如常。   别人成亲,秦筝也换上了新衣服,长发挽起,格外娇媚。   一早的给小桂梳妆打扮,这天阳关也没有其他的女人,这些事情只有她们俩做。   红色的嫁衣,很漂亮。只可惜秦筝不喜欢红色,所以也没那么多的热情。   不过小桂能出嫁,秦筝还是很高兴的,李毅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将头发盘好,秦筝走到一边坐下,喝了一口水,然后叹气,“别人成亲把我忙活成这样,真是没天理了。”   小桂轻笑,“小姐,奴婢也只成这一次婚,您就别抱怨了嘛!”   “不抱怨也成啊,不如让我看看,你们今晚的洞房花烛?”手托腮,秦筝盯着小桂,只要她想看,就一定会看到。   小桂的脸当即变红,“小姐~”这种事情看怎么行嘛!   “行了,逗你的。我家也有,看你们干什么?”秦筝这过来人现在说起这些来丝毫不脸红。   “小姐,奴婢出嫁了,您开心么?”满眼期待的看着秦筝,希望她能为她高兴。   “当然开心啊,你就是我妹妹,看着你嫁人生子,我都高兴。”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那就好。”抓住秦筝的手,小桂感慨颇多。   “行了,好好做李毅的媳妇儿,多给她生几个儿子。”拍拍她的手,秦筝眉眼弯弯道。   小桂点头,下一刻眼睛泛着水光,模糊了视线。   “傻丫头,哭什么?成亲的时候哭可不好,你看我成亲的时候哭了么?”秦筝摸摸她的脸,安慰。   “小姐,您成亲的时候和奴婢成亲可不一样。”擦了擦眼泪,小桂嘟囔道。   “确实,我都忘了。”秦筝恍然,不禁想起和云战成亲时的景象。   不过现在的情形可与成亲时不一样,若他们俩之间一直与成亲时一样,那可不怎么样。还不如离婚算了,互相熬着也没意思。   时辰到了,秦筝扶着小桂出去,打开门,穿着大红喜服的李毅就站在门外。   四周是天阳关的将士,瞧着新娘子出来,开始起哄。   秦筝也想笑,这李毅吧,长得是真不好看。但奈何脾气是真好,十分合秦筝的胃口。   看见小桂出来了,立即笑开花,长得不好看,笑起来也不好看,但是却偏偏有一股让人觉得可爱的傻气,真是逗。   李毅看了看秦筝,示意他是否可以抱着自己的新娘子离开去拜天地了。   秦筝点点头,松开了小桂的手。   李毅一把抱起小桂,四周的兵将也跟着叫起来,简直像他们成亲一样。   二道石环楼里闹翻了天,秦筝走在最后,被他们这些大嗓门吵得耳朵要穿了。   拜天地,也真的只是拜天地而已,没有父母,直接省去。   倒是有敬茶给云战的规矩,而显然的,秦筝也得在场,她是女方的亲人。   新郎新娘敬茶,秦筝大手一挥赏了两个大红包,使得根本没想到这一茬的云战无语。她给了他若不给,成什么样子。   秦筝歪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尾,她倒是想看看他能从兜里掏出钱来?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钱都在她这里。   和她对视半晌,云战放弃。那张冷面,盖住一切,外人看不出尴尬来,同时也让人无话可说。   入洞房,一群兵将闹哄的也跟着都跑去了,疯狂的很。   看着那些人闹哄,秦筝不由得摇摇头,“我应该看看,今晚李毅和小桂能不能洞房。”   “不许看。”云战一巴掌拍在她脑门儿上,看什么看。   捂着脑门儿,秦筝撅嘴,“轻点行么?”   “走。”抬起手臂将她搂在怀里,反方向离开,他们俩才不会去闹洞房。   被他搂着走,秦筝脚步踉跄,“去哪儿啊?”   “刚刚有快报送来,去看看。”往议事的大厅走,所有人都跑去闹洞房了,这里很安静。   “快报?哪里送来的?莫不是又有什么事儿了?”她可不想,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她不想被打破。   “皇城。”来送信的人是皇城的兵。   皇城?秦筝觉得肯定没好事,她有预感。   进入议事厅,空无一人,云战反手关上门,然后径直的走向首座。   桌子上放着刚刚送进来的信,展开,扫了一眼,他眉峰就皱了起来。   秦筝一步步走过去,看着云战的脸,她就知道自己预感成真了。   “没好事儿吧?”在椅子上坐下,秦筝单手托着下颌问道。   “嗯。”云战简单回答,随后将信装起来扔到一边。   秦筝眨眨眼,“不与我说?”   看向她,云战无声叹口气,“小谷镇找到了。”   “然后?”闻言,秦筝睁大眼睛。   “去晚了。”云战简短三个字,惋惜可见。   一听去晚了,秦筝心一沉,梦里的果然成真了。   “谁做的?”不会连谁做的都不知道吧。   “雪太大,能将人埋住,也根本寻不到踪迹。”除却东齐,云战暂时也想不到别人了。这东齐南部被段冉占领了,自然不会是他。那就是东齐的朝廷,这南部不打了,就跑到北方去打了。   叹口气,秦筝摇摇头,“那接下来怎么办?”   “北方不归我管。”怎么办?他暂时管不了。   秦筝撅撅嘴,“可是是我看见的。”   “那又如何?事先提醒了他们,可是他们慢了一步。”旋身坐下,那首位也只有他才能坐,也只有他坐在那儿才有老大的风范。   “楚桓呢?”他不会武功,那体格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还在。”没查出凶手是谁,他是不会回去的。   “他主管这事儿呗?”一个丞相,居然总往外跑管这些。   “嗯。”点点头,云战看着她,蓦地问道:“很关心他?”   “当然了,他又不会武功。要是像你一样武功无敌,我也就不怀疑他可能会死掉了。”知道他是心里不顺了,秦筝一边肯定的回答,一边又吹捧了他。   果然,云战的心情瞬时好了起来,他就喜欢听这种话。   “过来。”眉尾微扬,冷漠中升腾起一抹邪气。   秦筝眨眨眼,随后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做什么?”   “坐。”眼神示意,过来坐在他腿上。   身子一转坐在他腿上,秦筝抬手搂着他肩膀,“大元帅,你看我舌头是不是都好了?”伸出舌头给他看,她现在刻意的控制自己说话的速度,很少出错。   微微眯起眼眸看了看,云战颌首,“好了。”   “我说话也不大舌头了?舌灿如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抬起手臂感叹,十分得意。   云战弯起唇角,抬手扣住她后脑勾到自己面前,吻上她的唇,阻止她再继续感慨。   小谷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让秦筝觉得心底稍稍有些难过,最终还是没能成功阻止。   不过,毕竟早就知道会发生,她还好。就是想着现在北方遇到难得一见的大雪,楚桓带人在那儿查找凶手,也很不易啊!   在这西南都觉得冬天很冷,更何况是北方了。   皇城的消息在小桂和李毅成亲的那天送来,在他们成亲后的第三天,又送来了新的消息。   新媳妇儿小桂穿着新衣和李毅刚给秦筝敬完茶,就瞧见了打从皇城来的通信兵来了。秦筝和李毅的视线一同看过去,心知可能不会是好消息。   果然,不一会儿云战就出来了。   小桂和李毅先给敬茶,云战喝了一口,之后道:“东齐派来了人控告大燕肆意屠杀无辜百姓。”   “什么?”这倒是出乎意料,秦筝也迷糊了。谁屠杀谁啊?   “咱们屠杀东狼的无辜百姓?北方小谷镇的那些无辜百姓是谁屠杀的?”李毅一听,顿时皱眉,倒打一耙啊!   “但事实是,东齐北方边陲的一个几个村子里的百姓,确实被屠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云战沉声说出了东齐来讨伐的理由。   “真的?”秦筝睁大眼睛,真有这事儿。   “嗯。”云战点头,这是真的。   “奇了怪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秦筝想不明白,难不成还有第三方?   “王爷,不是东狼自己下的手,然后栽赃给我们?”李毅觉得像东狼那些无耻的人,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云战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现在一切都待调查。只是天寒地冻的,查也很困难。   小桂站在一边插不上话,但听起来还是觉得可怕,又出事儿了?也幸好不是在西南,否则,又没消停日子了。   秦筝双臂环胸,围着云战走了一圈,然后仰脸看着他,“皇城将最新消息给你送来,到底什么意思啊?”   “你猜呢?”云战垂眸看着她,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猜啊,是让你去走一圈,毕竟你可是大将军王。”这头衔给了也不能白给,平了西南的战事,也得管管别处,尽管是以客人的身份。   “大概吧。”云战扬了扬眉,他现在可不会轻易的说去管了。   秦筝凉凉的笑了两声,然后看向李毅,“你呢?看你好像挺感兴趣的。”   小桂立即扭头瞅着李毅,眼睛睁得老大。   李毅摇头,“属下不感兴趣。”   秦筝可不信,给小桂一个眼神儿,示意她回去要做工作。   “唉,先等消息吧,看看还有什么新消息来。”抓住云战的手臂,入手的触感精壮结实,让她想再捏捏。   垂眸看着她,云战点点头,听她的。   看他同意,秦筝抿嘴笑,身子一转面对他,眉眼弯弯好似一朵花儿。   李毅和小桂对视了一眼,随即离开。   和他对视,秦筝叹口气,“大元帅,你心里是不是痒痒的,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答对了。”   “切,一猜就是。不过啊,这事儿,便是管也不能像是在这西南似的,北方可不是你地盘儿。”轻叱,让他记住。就算最后答应了,去了北方也别想着当主人。   “是。”遵命的语气,听得秦筝开心。“我们家秦二越来越鸡贼了。”大手抚上她的头,顺着她的长发,一边笑道。   “你才鸡贼呢!我这是良言,没准儿人家御林军还不欢迎你呢。”哼了哼,让他清醒。   “这话倒是在理。”捏她的脸蛋儿,云战爱不释手。   “在理那现在就绷住了,别松口,看看再说。”抱住他的腰,秦筝劝道,而且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云战点头,同意。   ☆、101、好似捡了便宜?   北方的消息由皇城不时的送来,基本上三天就有个新消息。   可这新消息也没什么新鲜,因为北方的雪太大了,根本就什么都查不出来。   而且,因为那百年不遇的大雪,百姓损失严重,不少偏远地区的百姓有被冻死的,相较于那场屠杀,这件事更为严重。   朝廷拨了很多银子过去,云战作为大将军王,西南是他的封地,所以也得掏腰包。   秦筝也没意见,大雪封山,能将小镇淹没,可见是多大的雪。确实是需要钱的,她也舍得。   而且还运送了些食物生活用品,他们身在南方能安然度过冬天,想象不到现在北方的困境。所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聊表心意。   云锦昭的意思很明显,想要云战去北方走一趟,他有经验,与东齐战斗无数次,更能轻易的看出蛛丝马迹来。   不过云战一直没松口,也是因为秦筝不想过早的参与,现在北方条件那么恶劣,这南方的战事刚平稳,应该歇一歇。最起码,得过去这个年才行。   既然秦筝如此想,云战也没办法不答应,再言,他确实想好好的陪陪她。   而且现在年关将近,这西南个个大营的练兵情况也不知如何,云战还要进行每年都有的审查,这西南也很忙。   小桂成亲已有一个月了,虽是已做了李毅的媳妇儿,但平时还是亦如往常,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与秦筝在一起。照顾她,或是主仆俩说点闲事儿解闷儿。   成亲了与没成亲时,差别不大。   将洗过的衣服拿回秦筝的房间,站在柜子前一一挂上,小桂一边与秦筝聊天。   “小姐,您说北方的事情真的是东齐做的?听将军说,东齐派去皇城的使者还在呢。撒泼打滚的一定要皇上给个说法,否则就死在皇城。”听起来,这次派来的使者很不寻常,是个完全不怕丢脸丢性命的主儿。   “不知道,近来我再也没做过关于北方关于小谷镇的梦,我都糊涂了。”窝在床上,腿上盖着薄毯,身上披着狐裘的小披肩,秦筝一张脸而白皙有光泽,可见心情很不错,身体也不错。   “没梦见是好事儿,否则又该咬坏舌头了。”小桂不禁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儿,还是不做梦的好。   “可我这先知不是没用处了?你知道么,现在皇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先知。”说起这个来,秦筝就忍不住笑,真是逗。那云锦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在朝上放话说她有预见危难的本领,是上天眷顾的先知。后来,整个皇城都知道了。   “说的没错啊,小姐就是先知。”小桂点头,不觉得这说法不妥。   “可我还是想低调些,可不想被天下人都知道。”这铁甲军中,也早就暗地流传关于她的事儿。但有云战在,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猜测,私下里,却传的她很神。   “名扬天下还不好?”小桂难以理解,被天下人都知道了还不好?   “我以前也名扬天下啊,是个残疾,是个神经病,而且还是云战的王妃。”早就名扬天下了。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那时候是很多人知道您,可大部分人一提起您呢,就说,真是可惜了王爷。现在可没人会那么说了,只会说很配很配。”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弯了弯,小桂笑嘻嘻道。   眨眨眼,秦筝蓦地觉得小桂说的有道理,“你这丫头脑子灵活了,嫁给李毅之后,变聪明了!这李毅还有治疗笨蛋的本事儿?”   “小姐~”小桂无语,她也没那么笨吧。   “行了,逗你的。快干活,然后该吃饭了。”现在一天无事,反倒吃饭成了每天最重要的事。   “王爷回来用饭吧?”这几天忙着练兵,但每天云战都会与秦筝一同用饭。   “嗯。”点点头,秦筝觉得百无聊赖。这一天下来,基本上见不到云战,除了吃饭和晚上睡觉他在。   也不能怪云战忙,每年的这时候他都这样,去年也是如此。而且去个个大营审查练兵事宜,秦筝都跟着的。   今年,秦筝不想跟着,因为跟着的话,也基本上是穷等的状态。还不如在天阳关等着他,这样他也能潜心的审查,快些回来。   她是如此打算,但还没有跟云战说。想来云战也会同意,而且还会夸她‘我们家秦二懂事了!’。   中午时分,云战果然回来了。饭菜上桌,热气腾腾。   在桌边坐下,秦筝笑眯眯的看着云战洗完手走过来,“大元帅,饿不饿?”   走过来,云战在秦筝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看见你就饿了。”   “我有那么下饭?”扬眉,秦筝也不介意他说她下饭。   “秀色可餐。”云战夸赞,听得秦筝笑得不行。   “这可是大元帅第一次夸我样貌好,受宠若惊啊。来来,大元帅吃菜。”给夹菜,秦筝好似又回到了当初云战受伤她照顾他时的状态。   “你也吃。”拿起筷子,云战一边轻声道。   饭菜做得滋味儿不错,虽比不上那时在雪山大营,但也比以前好太多了。   肉做的嫩,不似那时柴的很,咬都咬不动。   不过因着这季节,放辣椒的菜很多,一桌子的菜,有大半秦筝都吃不得。   “云战,你过几日是不是就得离开天阳关去别处大营审查练兵啊?”歪头看着他,秦筝的眼睛睁的大。   “嗯。”点点头,云战看了她一眼,已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去年我是跟着你去的,今年,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不好?新年呢,我们也在这里过。”眨巴着眼睛,秦筝悠悠道。   “真不想跟我去?”去年的新年还历历在目,本以为她还会想去的。   “不了,太麻烦了。我也得白天黑夜的等着你,路途奔波,我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你了。”单手托腮,秦筝的脸蛋儿如同一朵花。   “好吧。我们家秦二懂事了。”抬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弹,云战满目笑意。   早就猜到他会说这句话,秦筝轻笑,“云九,我跟你说,我觉得啊,小桂好像有孕了。”   “你又不是大夫。”云战蹙眉,再说,怀孕也正常。   “我说的是真的。这两天啊,小桂总是说吃不下饭。往时喜欢的饭菜,现在看着就胃里难受。我呢,还没来得及看她,怕看到不该看的,你又不让我看。”秦筝轻声说着,她是担心看到小桂和李毅同床共枕。看敌人也就算了,看云战的部下,他知道了会生气。   云战看了她一眼,随后沉声道:“不许看。若是怀疑的话,要军医给看看。”   撇嘴,秦筝就知道是这样,他心眼小的很。看见了李毅的*又如何?她还能对李毅想入非非啊!   “行,闲来无事,我就带着小桂去军医那里转转。顺便呢,也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生不出孩子。”这句话终于说了,云战夹菜的动作一顿。   收回筷子,云战抬眼看着她,“说什么胡话呢?”   咬着筷子,秦筝眨眨眼,“我说的是真的。你瞧咱俩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就没怀疑过?”她觉得他是怀疑过,但是没说出口就是了。   “顺其自然,着什么急。再说,你就确定是你的问题?”云战觉得,生不出孩子未必是女人的问题,也可能是男人的问题。   秦筝噗嗤笑出声,放下筷子凑近云战,“大元帅,你会有毛病?你要有病,那天下就没正常人了。”他不止正常,简直是超常。   这话讨人喜欢,云战也不由得扬起唇角,“这么说,你确定是自己的毛病了?”   秦筝眨眨眼,然后摇头,“我觉得自己没病。”   “这就对了。”云战抬手敲了敲她脑门儿,总是瞎想,没病也想出病来了。   “不过还是去看看的好,我这心里能舒坦些。”没病也还是去看看的好。   云战也不拦着她,有些事情随缘,强求不得。便是她不能生,他也只是认为这辈子没有儿女缘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云战那无所谓的样子,秦筝暗暗叹气,看来云战还真是不在意。既然他不在意,那么她心里也就不急了。   “要送去北方的东西都走了么?”吃饱了,秦筝放下筷子看着云战问道。   “嗯,已经出发了。第二队,明天起程。”送往北方的物资有很多,分几批。   “今年的新年,貌似收不到皇城送来的军饷了,反倒还送出去好几笔。”摇摇头,今年赔了。   “军饷是无论如何都会送来的,还怕掏自己的腰包?”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瞧着她那财迷的样子,还真不知她这么喜欢钱。   “真会送来?十皇叔不错嘛!亏空了自己,也不能亏待了边关的将士。”不错不错,这样才有人给他卖命嘛!。   “大燕几百年,积累的钱财怎么可能一朝间就挥霍光?想太多了。”放下筷子,云战拿起一颗煮花生,塞进秦筝的嘴里。   “这么说,你们云家还有私家宝藏?”挑眉,秦筝来了兴致。   “秘密。”起身,云战不告诉她。   “小气,秘密就秘密。我从现在开始也攒钱,待得我老了,也能存下一宝藏来。”吃着花生,秦筝信誓旦旦。   云战什么都没说,以眼神儿鄙视她,她能攒下宝藏?根本不可能。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过来,不许走,让我咬一口。”眼看着云战要走,秦筝两步扑上去,饿虎扑食似的。   云战搂着她一边后退,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秦二要变身了。”   秦筝搂住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口张嘴用力啃咬,他的肉紧绷绷的,根本咬不动。   “讨厌,这么硬。”咬不到,抬手捶打,这招较为好使。   不过她这力气之于云战也恍若挠痒痒一样,后退着,后退到了床边。   搂着她身子一转,全身的力量压下去,两人倒下,秦筝也轻易的被他压在了身下。   看着身上的人,秦筝撅嘴冷哼又扭动,“你欺负人,大坏蛋。”   “现在可以放过你,晚上洗好了等我。”看着她,云战压低了声音,那语气让人起鸡皮疙瘩。   “好,我等你。回来晚了的话,那就自己去睡吧,别来找我。”脸蛋儿浮上绯色,秦筝小声的回应。   “会很早回来的。”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与她约定。   抿嘴笑,抬手搂住他颈项,看着他愈发喜欢。怎么就能这么帅呢?一点瑕疵都没有。   下午,铁甲军的练兵还在继续,而秦筝,当真领着小桂去找军医了。   小桂不想去,这才成亲一个多月,要是这就有孕了,多不好意思啊!   看她扭扭捏捏的,秦筝无语,“你现在是小媳妇儿了,不是大姑娘。怀孕也正常,扭捏什么?”   小桂还是不好意思,要真是有孕了,别人肯定得猜测她和李毅的房事,越想越不好意思。   拽着小桂,秦筝态度坚决。   到了二道石环楼,偌大的医房军医都在忙。   “见过王妃。”见秦筝来了,司徒先生的弟子迎过来,其他人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你们忙,我没事儿。你来给我的丫头看看,她最近吃不下饭。”挥挥手叫其他人忙,然后将小桂推了过去。   小桂还是不好意思,脸蛋红红,坐下,垂着眼睛。   柯军医在旁边坐下,然后诊脉。   秦筝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她当真是很好奇很想看看小桂。但云战小心眼儿,她若是说露嘴了,那厮肯定生气。   柯军医诊脉,持续了很大一会儿。小桂从开始的害羞,到最后她也疑惑了,抬头看着柯军医。   “怎么样?是病了么?”秦筝睁大眼睛问道。   拿开手,柯军医忽然笑道;“小桂姑娘应当是有孕了,时日尚短,脉象不准。若是说食欲不振,那应当是害喜了,过几日属下再行诊脉,或许就明确了。”   秦筝立时笑起来,小桂也很惊喜,真的有孕了?   “如果是真的,那李毅可得请我们吃喜糖了。”秦筝很是开心。   医房的其他军医也都跟着点头,李毅是该分喜糖了!   “行了,这几天你就歇着吧,也不用你做什么了。孕妇啊,好好保护自己的肚子吧。”站起身,秦筝走过去,然后伸出手,“给我也瞧瞧?”   柯军医一愣,“王妃也、、、也不舒服?”   摇摇头,“我没不舒服,挺好的。给我瞧瞧,我有什么病没?”   柯军医有些为难,他私下给秦筝诊脉,若被云战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生气。   “给我看看吧,云战不会怪你的。”抬着手,秦筝坚持。   柯军医点点头,要秦筝坐下,心里暗叹,挨骂就挨骂吧。   搭脉,柯军医的神情也不由得谨慎起来,秦筝盯着他,眸子不禁的陷入空洞。   小桂站在一边看着,也是有些疑惑和小心,秦筝与云战在一起这么久了,可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个做奴婢的,也不禁的乱想猜测。   半晌,柯军医放手,看了一眼秦筝,然后谨慎道:“王妃身体很好,没有任何病痛。有些、、、有些事不能太过焦急。王妃以前受过重伤,身体还需多调养几年。”   意料之中,秦筝点点头,很平静,“好。”   柯军医也松口气,他说的很委婉,也不是说秦筝生不出来。她身体确实没问题,仅凭诊脉也看不出什么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心等待。   “好了,咱们走吧小桂。对了,柯军医平时还是少去城里的好,城里的姑娘都和顾尚文是挚交,小心被出卖。”最后给予衷心的警告,若是被司徒先生知道他去城里找姑娘解闷儿,肯定会挨罚。她也是看在这小子还算不错的份儿上,才告诉他的。   柯军医立时脸红,这事儿、、、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抬手搂着小桂的肩膀离开,柯军医还在惊慌和羞涩中,医房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的偷笑。也幸好他们都是小弟子,没有一个资深的军医在,否则肯定挨骂!   小桂是确定怀孕了,秦筝也跟着高兴,高兴之余,开始张罗。   小桂的饭食,衣服,将来孩子的衣服用品,每一样都从现在开始张罗起来。闲了这么久,她也算是找到了事情做。   云战是放纵的,反正那个被管的人也不是他。   李毅自然高兴,谁人问起他是不是要当爹了,他都会傻笑。   而云战也即将开始审查练兵事宜,要离开天阳关了。   秦筝现在有事情做,他离开,她也没太多不舍,只是告诉他早些回来。   云战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隐隐有些不爽。有人觊觎她时,他都没这感觉。   “明天你们启程,记得派个人去附近的城里看看有没有今年的新棉花,买一些回来。”盘腿儿坐在床上,秦筝面前摆了一堆的布料。都是上等的料子,她在挑选适合给小孩子做衣服的布料。   床上都是东西,云战连坐下的地方都没有,双手负后看着她,几不可微的蹙眉,“做什么用?”   “给我未来的干儿子做衣服啊。等他出生的时候,天气也冷了,自然得用棉花。”头也不抬的,秦筝现在的注意力是真的被转移走了。   云战的不满愈发积累,“现在看着我说话就那么困难么?”   “嗯?不困难啊。”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秒的功夫。   云战面无表情,盯着她半晌,忽的弯身,将秦筝一把扛在肩头,大步离开这房间。   “云战,放下我,我还没做完呢。”蹬腿儿,但是无济于事。   对付秦筝,也果然是得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她才会听话。   翌日,云战带领队伍出发离开天阳关,在窗口看着他们消失于视线当中,秦筝也没多少留恋。收回脑袋,然后奔到床上去继续她的‘大业’。   这几天她醉心于此,什么都吸引不了她了。   小孩子的衣服,她不会做,但是会挑选。   什么布料,什么花色,什么样式,她都在行。   要定下来,然后再交给别人做,但做主的是她。   兀自的摆弄,她越来越有劲,似乎都把云战给忘了。   许久,小桂进来了,脸色不是很好,她害喜的厉害,几乎吃不进去什么东西,吃进去了也是吐出来。   “小姐。”走进来,小桂的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她没什么力气。   “你跑上来做什么?快过来,不舒服就躺着吧。”将床一侧的东西收走,拍拍床要小桂过来。   一步步走过来,小桂的腿虚浮无力,过来坐下,一张脸没什么血色。   瞧着她,秦筝摇摇头,“怀个孩子这么艰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以为很简单的等着孩子成熟生下来就行了,谁知道会这么折腾。”   “是啊,奴婢感觉像得了大病,要死了一样。”小桂点点头,她现在都后悔了。   “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办法,坚持吧。”拍拍她的手,她这手也是苍白的。   小桂点点头,她尽力。   “看看这些衣服的样式,我挑了半天,有几个不错,剩下的都太难看了。”眼前摆着的是一本册子,上面画着小孩衣服的各种样式,花花绿绿的,很新鲜。   “小姐不喜欢红色,就不要挑红色的。其他的,小姐觉得哪个好看就挑选哪个。”小桂没意见,只要是秦筝挑的,她都喜欢。   看着她,秦筝赞许的点点头,“乖丫头。”   小桂轻笑,坐在那儿撑不住了,最终还是躺了下来。   “王爷不在,奴婢可以放肆点。待得王爷回来了,奴婢就不上来了。”若是躺在这床上被云战看到,估计会生气。   “他现在不在,你还担心什么?躺着吧,陪陪我。”拿笔勾选,一切都是她做主。   将布料收起来,床也让了出来,秦筝躺下伸展身体,舒服。   “过几个月,你肚子就变大了,那时的衣服得穿宽松一些的。我已经订好了布料,过几日就能做出来了,到时拿回来你自己瞧瞧,不满意的再拿回去改。”给安排的仔细,秦筝当真如同管家婆。   不过小桂很开心,秦筝就像她亲姐姐似的,虽然名为主仆,可是却堪比亲人。   躺着躺着,没精神的小桂眼睛就闭上了。听她没了动静,秦筝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这怀孕了也这么折磨人,她生不出孩子,倒好像捡了便宜似的。   暗自摇头,秦筝也无奈了,反正先前还挺郁闷的,自己生不出孩子。但瞧见小桂这样,她还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没怀孕。   放下手里的衣式册子,然后打算闭上眼睛也睡一觉。结果这上下眼皮刚合上,窗子就砰砰响了起来。   响了三下,不算很响,好像是什么小的东西在外叩击。   睁开眼,秦筝坐起来,看了小桂一眼,她没被惊醒,随后下床走向窗子。   窗子是紧闭的,也看不见外面,抬手以食指在窗棱上轻轻的叩击了三声,然后外面也开始回应,又响了三声。   “切,还对暗号。”知道是谁了,秦筝打开窗子,然后一个小身影钻了进来。   一只苍鹰,个头不算太大,看起来应该是今年刚刚出生的。   关上窗子,秦筝看着它,“知道云战离开了,所以才跑来的?挺鸡贼啊你。”   苍鹰被冻得也够呛,但那眼睛却是带着笑意,很明显,只属于段冉才会有的笑意。   “找我做什么啊?你们东齐朝廷又干大事儿了,为了和大燕打仗,不惜杀了自己的臣民然后栽赃给我们,你知道么?”双臂环胸,秦筝问道。   苍鹰看着她,然后慢慢的晃了晃头。   “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啊,还是说这事儿不是你们东齐干的呀?”真是无语,也不会说话跑来做什么呀。   苍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否定的是她后面说的那句话。   撇嘴,“你否认也没什么用,你现在管着你们东齐南部,北部的事儿你又不知道。哎呀,不能和你在这儿说,有个孕妇在睡觉。”想起小桂,秦筝伸手将苍鹰抱起来,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被抱着,苍鹰明显也很享受,许久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了。在她还不知道它真实身份的时候,钻进她怀里她也不会发飙。   后来就不一样了,后来只要见到了它,她就会发飙狂骂。   转移到了旁边的房间,这里曾经是小桂住的地方,现在收拾的干净整洁,没人住。   将它放在了床上,秦筝也坐下,“在这里就没事儿了,说吧,你来干什么呀?”   盯着秦筝,苍鹰也不会说话。   “来看看我?我好得很。不过前些日子就不怎么样了,我做梦咬坏了舌头,十几天都说不了话。后来会说话了吧,还大舌头,好不容易矫正了。”说着自己的近况,她现在面对段冉,倒是能像个朋友一般。   苍鹰的眼睛里都是笑,似乎在笑她太笨了。   “笑什么啊你,好像你比我好多少似的。这段时间没犯病?是不是又吐血了?”身子向后靠在枕头上,秦筝扬声讽刺。   苍鹰不置可否,每天都吐血,已经习惯了。   “北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啊?依据你们国内的传闻,是我们肆意屠杀吧?不过我们也有损失啊,北方的一个小镇,在下大雪之前被屠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是不是你们东齐干的?”问他,秦筝觉得他未必知道的清楚,毕竟南北相隔那么远。   苍鹰摇头,幅度不大,但是明显在否认。   “切,你否认也没用,我都知道。”眯起眼睛,秦筝冷哼。   苍鹰无奈,既然她认定了,它也没办法。   “不过你赶在云战不在的时候跑来做什么?你这人真是有病,偷偷摸摸的,好像我和你有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无语,本来没什么,弄得她都有点心虚了。   苍鹰走几步,然后跳到了秦筝的腿上。   “你这属于占我便宜啊,我应该直接把你踹飞。”看着它,秦筝眯起眼睛,愈发觉得段冉这厮对她有想法。   不过以他现在的体型大小,再加上那视距,看着她应该很‘庞大’才对吧?   想着,秦筝不禁的后仰身体,距离远了,看着她的脸能小一些。   苍鹰站在她腿上盯着她,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后退,然后还用那种眼神儿瞅着它,实在太好笑了。   “段冉,你对我是不是心存不良的想法啊?”斜着眼睛盯着它,尽量的只面对它半张脸,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庞大。   苍鹰微微歪头,似乎还想听她继续说。   “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告诉你,敢对我想入非非,你就死定了。”举起拳头恐吓它,而后又突然想起距离它太近会显得自己很庞大,又瞬间缩了回去。   本就甜美可爱,这一番动作更是可爱的紧,苍鹰满眼的笑,想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动作来。   “别笑,笑也没用。跟你说啊,要是被云战知道你对我想法不纯,他可是会宰了你的。就你这小身板,他一巴掌就能拍死你。”恐吓,但以半张脸面对它,斜着眼睛,颇为滑稽。   苍鹰明显没被这恐吓吓着,干脆坐在了他腿上,很是恣意。   “又坐下了?你真当这是你家热炕头啊!这是我的腿,滚下去你。”长长地伸直胳膊,将它拨了下去。   苍鹰被扒拉下去,但也恣意的坐在了床上,盯着秦筝看,诡异的鹰眼里尽是笑意。   “你一直到现在都没娶媳妇儿是不是?不然你娶个媳妇儿吧,就不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想入非非了。”给建议,秦筝还是很厚道的。   苍鹰摇头,她两个问题它一口气回答了,没娶媳妇儿,也不会娶媳妇儿。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对我有想法儿了?别那么恶心行不行,你这样我可翻脸了。”皱眉,秦筝可不想和他是那么尴尬的关系。   苍鹰再次摇头,这回是告诉她,他对她没想法。   看着它,秦筝眨了眨眼,“真的?对我真的没想法?那太好了,也免得咱俩连朋友都做不成。”   看他否认对她有想法,秦筝也放心了,笑容回到脸上,也好好地坐了起来。   “这样就能继续愉快的玩耍了嘛!所以啊,朋友之间不能有其他的想法,否则啊,连朋友都没得做。”这是真理。   苍鹰似乎在赞同她的想法,在点头。   “讨喜。等着,给你拿好吃的去。”奖赏似的,秦筝跳下床,几步奔出去拿吃的。   不过一会儿,秦筝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两个精美的果盘,一个里面摆着水果,一个是瓜子。   “来,赏你吃瓜子儿。”撒了一把瓜子到苍鹰跟前,自己拿起苹果吃。   “怎么不吃啊?吃吧,不收你钱。”嘴巴满满的,一边看着它。   苍鹰很无奈,它又不是松鼠,会自己剥皮。   “瞧你那笨样儿,会化成天上飞的,还不如地上跑的呢。连个瓜子儿也不会吃。”咬住手里的苹果,然后抓了一把瓜子给它剥皮。   苍鹰歪头看着她,以它这个角度看她,她确实挺庞大的。而且那苹果咬在嘴上,显得苹果也很大,可爱极了。   剥了一把,然后扔到它面前,“吃吧!这要是还不能吃,那我就去给你捉老鼠去。”   无奈,它现在不止是苍鹰,它是段冉,他不吃老鼠。   啃苹果,秦筝心情很不错,斜眼瞧着苍鹰也开始吃瓜子儿,觉得好笑。   想象一下,这要是段冉在吃瓜子儿,那就好玩儿了。   不过段冉应该吃不了瓜子儿,瓜子儿太干了,他吃了会咳嗽。   想起这个,秦筝就心生几分感叹,这病啊,也不知何时会夺走他的生命。现在也见不到他本人,也看不到他的脸色。   她前几次在山里见到段冉,试图看他来着。但是,看见的总是在天上飞的鸟儿,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人虽然会死,但也应该在看尽人间之后再死,否则,就太可惜了。   “段冉,你们北方的事情你会管么?”吃掉苹果,秦筝问道。   吃着瓜子儿的苍鹰顿了顿,然后摇头,他不会管,但是会关注。   “大燕的朝廷呢,是想要云战去管。不过呢,就算是管,也得过了新年之后。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发生冲突,你呀,千万别管,否则,咱们又得打起来了。”笑眯眯,秦筝给予他警告。   苍鹰几不可微的点点头,他不管。   “为了咱们这今后的几十年能安然,来吧,干杯。”又拿了一个苹果,和它面前床单上的瓜子儿撞了一下,然后开吃。   苍鹰满目笑意,用苹果和瓜子儿干杯,这种想法儿也只有她能想出来。   ☆、102、没有儿女缘?   云战离开天阳关前往各个大营审查练兵,这皇城的消息也没断了往天阳关送。   这里有守将,还有秦筝,那送来的消息,秦筝尽数的都阅了一遍。   那件事的进展不是很顺利,北方大雪封山,送物资都很困难,更何况调查蛛丝马迹了。   大批的御林军调往北方,不是做别的,而是清雪,给送物资的队伍清出道路来。否则那一批批由皇城和西南送去的物资就得压在路上,而北方被大雪困住的百姓就得饿死冻死。   时时刻刻的能知道北方的事,秦筝心里也没觉得不痛快,反而更为关注了。   那东齐的使者还赖在皇城不走,眼瞅着新年了,看起来云锦昭也没什么耐心了。再不走,兴许就得强行的给送走也说不定。   若是云战,恐怕早翻脸了,还能供吃供喝的伺候他那么长时间?   东齐的意图,秦筝觉得应该是想管大燕要钱。东齐南部被段冉控制,前几个月打仗,他们朝廷也肯定拨出了不少的钱给军队。现在国库可能是亏空了,借着这个由头朝大燕要钱,好度过这个新年。   这如意算盘打的是好,但是也未免打的太好了。   云锦昭是不会给钱的,自己国内还要各处用钱呢,岂会给他们?   不过他们就这么赖着也着实够厚脸皮的,就是云锦昭不去理会他们,但也实在碍眼。   不知最后云锦昭会怎么解决,秦筝猜想,再这么下去云锦昭会翻脸。   楚桓还在北方,给各地调配物资,他一堂堂丞相,现在居然在做这些,也难为他了。   不过北方的百姓肯定都在夸奖云锦昭,将丞相都派来了,可不就代表了皇上对北方的重视,这倒是个收拢民心的好机会。   北方的日子不好过,他们西南倒是还好,今年虽没风调雨顺,但也算和和美美。没有饥荒的地方,各地税收都收了上来,总的来说,云战的荷苞还是很满的。   云战的荷苞就是她秦筝的荷苞,而且她现在极为抠门,只要进了她口袋的钱,是不会随随便便再拿出去的。   自认为很会过日子,毕竟花钱如流水,可是做不成富豪。   远在深山里一直做谈判员的顾尚文回来了,他是被他爹赶回来的。在山里,没什么乐子,他又喜欢自找乐子,顾潜之先生就极为不顺眼,总是训斥他。   先前几次训斥,顾尚文暂且还能闷不做声,后来就开始反驳了。这一反驳,顾潜之先生就生气,然后一气之下就将他赶回来了。   将近两个月没见,顾尚文明显瘦了很多,虽然战事平息了,但是山里的条件可不比大营,再加上被他爹训斥生气,那脸明显凹陷下去了。   秦筝一见着他就连连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荒去了呢。”上下看了他一通,那身上厚重的狐裘大氅都穿的破破旧旧的,可见顾尚文是个什么模样。   “王妃,这么久不见,您就不想小生?”直接坐到桌边拿点心吃,他真是好久没吃到零食了。   “你要不回来,我都把你忘了。别这么吃行么?也没人跟你抢。”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秦筝翘着腿闲适的看着他。   “好久没吃到了,山里什么都没有。最近在规划建城岭,行宫,雪山大营的大部队都迁徙进去了。”不住的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说。   “行宫?建城岭我想到了,建行宫做什么?要和这天阳关一样么?”天阳关是地理天然形成,所以才有这四道石环楼,别处还真建不出来。   顾尚文抬眼看着秦筝,“王妃您不知道?”   “不知道。”看着顾尚文,秦筝很想一听究竟。   “这、、、这王爷没告诉您,小生说了不太好吧。”云战应当是要给秦筝个惊喜什么的,他就这么说出来,云战估计会生气。   “告诉我呗,我不问他就是了。”单手托腮,秦筝十分想知道。建行宫的话,估计也是作为大营安顿兵将,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   “这行宫,据说是要以王妃的名字命名。”喝了一口茶,顾尚文低声道。   眸子瞬间睁大,秦筝盯着顾尚文,“云战说的?”   顾尚文点点头,“嗯。”   “以我的名字命名?这搞的有点大吧。”笑,秦筝还真是从来没想过这事儿。   “双方停战,宰杀上官铎,王妃功不可没。”顾尚文这可不是吹捧。和段冉合作,那是秦筝促成的。找到欲逃跑的上官铎,这也是因为秦筝,这是事实。   仍旧有点不太好意思,秦筝眉眼弯弯,没想到云战这厮还有这种情调。   建一座行宫,以她的名字命名,这是个大惊喜。   “王妃,王爷没告诉您,可能是想到时让您惊喜的。这由小生说了,挺不合适的,到时您可别问王爷啊。”主要是他怕挨骂。   “我不问,还会装作不知道。往后就是要这样,有什么事情了呢,就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呢,也会帮你藏住秘密,比如去城里找姑娘之类的,我就当做不知道,还会帮你瞒着云战。”眯起眼睛,秦筝自然知道顾尚文那点小心思。这回来的第一件事,怕是也是去山下找姑娘。   “那小生在这儿要多谢王妃了。”说着,起身给秦筝拱手作揖。   “别客气了,你回去收拾收拾自己吧。就你这模样去城里,你那些相好的怕是也认不出你了。”摇摇头,看着他身上那颇为凄惨的狐裘披风,秦筝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给他穿,实在是浪费了。若是那狐狸在天有灵,也会生气。   “哎,小生这就去。”欢快的答应,顾尚文转身离开。   秦筝单手叩击着桌面,不禁的眉眼弯弯,以她的名字命名一座行宫。云战这厮,开窍了!   他大概还需十几日才能回来,那时距离新年也就没剩下几天了。希望在新年之前,北方都不要再生出事端了,安然的过去这个年,到时再让云战前往北方。   他若是去了,那她自然也得跟着。其实北方那么冷,秦筝是真的不想去。想想大雪封山的画面,她就觉得冷。   更何况,那两次梦境,现在想起来就不舒服。   这些日子没再梦见关于北方的事情,秦筝不知是好是坏。反正她不是很想再有预见了,凡是她预见的事情,都很惨烈。   小桂的害喜依旧很严重,现在已经到了走几步路就撑不住的状态。   军医给开药吃,那药汤她自然喝不下,后来就口含人参片,这样才算好很多。否则,怕是得丢半条命。   秦筝看着也是心头惴惴,生个孩子,却是这般危险,这老天果然不公平。男人当爹只需要贡献点种子就可以了,女人却是这般受罪。   顾尚文闲来无事的,也跟着秦筝去看小桂,一瞧小桂那小脸蜡黄的样子,连连摇头叹息,“李毅真是作孽啊!”   “去你的,少说这些不顶用的废话。”秦筝冷叱,坐在床边看着又睡着的小桂,不禁的叹口气。   “小生所见过的孕妇,好像没有似小桂这般苦痛的。这,是不是小桂真病了?”顾尚文摇摇头,觉得不太对劲儿。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小桂害喜太厉害了。你也没生过孩子,懂什么?”秦筝摇头,她个女人都不明白呢,更何况他一男人。   顾尚文眨眨眼,而后笑看着秦筝,“那不知王妃何时会有好消息啊?”   秦筝一顿,随后竖起两指插向顾尚文的眼睛。   顾尚文赶紧伸手挡,“小生错了,再也不问了。”   “少往我身上瞄啊,云战不在,你这般放肆,小心我告你状。”这生孩子的问题,是她也疑惑的,虽算不上痛处,可也不是能随便说的。   “是是是,小生错了。”顾尚文赶紧道歉,态度诚恳。   “她又睡了,咱们走吧。”这说睡就睡,秦筝也没得法子,任她吧。   走出房间,秦筝与顾尚文并肩离开。   走在甬长的长廊上,人很少,更是寂静。   “王妃,昨天皇城又有快报送来了,你看了么?”顾尚文忽然问道。   “看了。说将东齐的使者送回去了,赖着不想走,但不走可不行。马上新年了,他肯定会闹腾,让大家过不好年。”秦筝微微蹙眉,说起这个来,她对东齐可真是无话可说,撒泼打诨的,不仅丢自己人,国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就是为了要钱,东狼小家子气,而且还没有羞耻心,这回是真见识到了。”顾尚文满满的都是看不起,他们那样的,赏他们几个铜钱,估计都会自觉占便宜了。   “无论他们到底是要什么,可能不惜杀了自己的臣民而栽赃给我们,这一招就真是绝了,咱们可做不出来。”摇摇头,秦筝说起这个来倒是有些佩服。   “是啊。比较起来,那段冉就光明磊落的多啊,也怪不得王妃敢与他合作。”顾尚文如今倒是真的信了秦筝的眼光。   “服气了?现在来拜我为师还来得及。”点点头,秦筝诸多得意。   顾尚文轻笑,“小生就算拜您为师也不顶用,小生没那天眼。”   “天眼?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天听到了会惩罚我的。”她可不敢称天眼。   “若是王妃在皇城,兴许就能看出那东齐到底想做什么了。咱们北部损失了一个小镇的百姓,死相惨烈。这仇啊,势必得报,只是也得查清有真切证据时才行。皇上想要王爷去北方走走,毕竟他更熟悉东齐。但王妃您,似乎不想让王爷去啊。”通过秦筝的口风,顾尚文也看出来了。   “是不想让他去,咱们南方战事刚平,北方又不归咱们管。御林军守在北方,这么多年没出过大错,他们应当能处理。”秦筝这话不免有嘲讽之意。按理说,御林军所管辖的地界要比西南大,这种事他们都处理不了,那也太废物了。   顾尚文连连点头,“此话甚对,御林军人才济济,还有楚相爷在北方坐镇,用不着我们。”   “呦呦,一说起楚桓你就这语气。是不是真的很羡慕人家能当丞相啊?不过说真的,就算云战做皇上,有你爹在,这丞相也轮不到你。”秦筝直截了当,听得顾尚文无言,其实秦筝说的对。   “王妃所言有理,不过小生不是嫉妒楚相爷,而是因为、、、因为好不容易棋逢对手,实在想较量较量。但奈何天高水远的,不能常相见,心里不舒服。”顾尚文只说是自己原因。看得出秦筝根本就没察觉楚桓对她有想法,他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秦筝撇嘴,“行行行,随你怎么说。你看,这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你不是还要去城里么?去吧去吧,否则一会儿雪大了你就出不去了。”现在云战不在,顾尚文可是嚣张的很,都不掩饰行踪了。   “哎呀,王妃不说小生都忘了。王妃可要吃什么,城里有许多新鲜玩意儿,小生给王妃带回来些?”巴结秦筝,顾尚文还是很有眼力的。   “带些新鲜的零食回来也成,看看小桂有没有想吃的。”点点头,秦筝这心心念念的不是云战,而是小桂。若是被云战知道,恐怕还得将她扛走就地正法。   新年将至,那去各地审查顺便给将士发军饷的人也回来了。   兵马回来,校场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在这楼里都听得到。   陪着小桂的秦筝自然听得到,走到窗子那儿往外看了一眼,这房间的窗子看出去的地域有限,只看得到一部分兵马,并没瞧见云战。   “他们回来了,你的李毅也回来了。瞧见你这样啊,你家李毅肯定心疼。”秦筝走回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小桂,几不可微的摇头叹道。   小桂头不梳脸不洗,但状态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眼睛也有了光彩,“才不会呢,将军只会感谢小姐将奴婢照顾的这么好。”   “最好表里如一啊,否则我可会发现。”轻笑,将狐裘披肩穿上,然后起身离开。   顺着长廊走至甬长的楼梯口,等着云战进来。   然而,云战还没进来,倒是先进来一群抬着箱子的小兵。   “这里面什么呀?”十几箱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回王妃,这是从个个城镇收上来的棉花,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小兵回答。   恍然,秦筝也想起来当时云战离开她交代过他的话,让他记得收些棉花。可这也太多了,十几箱子。   看他们一队队的送到三道石环楼,秦筝暗暗摇头,云战当真是听话,可是这也太多了。   不过片刻,云战出现,将近半个月,如今一见他,秦筝才感觉到,她还真是想他了。   扶着台阶的扶手,秦筝歪头笑眯眯的瞅着走过来的人,“大元帅,想我了么?”   大步走上来,云战身姿挺拔,气势迫人,“秦二想我了么?”   眨眨眼,秦筝轻笑,“我想想啊。”   “还要想想?”走过来,云战垂眸看着她,蓦地弯身,一把将她扛在肩头,轻若无物。   秦筝大叫蹬腿儿,但也根本挣脱不了,最后柔顺,然后大笑。   云战薄唇微扬,抬手拍了拍她的屁股,“看你心情这么好,可见这些日子也没想过我啊!过些日子我再不回来,说不定你就把我忘了。”   秦筝轻笑,“谁说的?我每天夜里都想你。抱着热水袋睡觉不舒服,还是抱着大元帅你舒服。”   “我只有这一个用处?”略有不满,云战又打她的屁股,微微用力,打的啪啪响。   “哎呀,疼。”蹬腿儿抗议,他这手劲儿大的很。   扛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回来后,他一直与秦筝在她以前的卧室住,他这间房都没用过。   将她扔在床上,云战站在床边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躺在那儿,秦筝微微歪头,“就只是看着?”   “这么迫不及待。”云战眉尾微扬,对于秦筝这种热情,他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   嘟了嘟嘴,秦筝忽的坐起来,“拉倒,我还不伺候了呢!”   旋身坐下,云战抬手揽住她,秦筝身子一歪倒在他怀里,小鸟依人一般。   “天色太早,再等等。”青天白日的,而且还有事情要做。   撇嘴,“好吧,等到晚上洗干净了等我,我呢,要去看看你带回来的棉花。大元帅,你真是我亲老公,我说要棉花,你运回来那么多。”仰脸看着他,秦筝极为赞叹。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大手粗砺,但很温暖。   “不知道你需要多少,所以,将能收上来的都收了。”话落,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秦筝微微闭眼,感觉他离开了,立即仰脸儿追上去,惹得云战不禁笑。   “不许笑,亲我。”搂住他颈项,秦筝用力亲吻他,最后不过瘾,身子一转骑坐在他腿上。   云战搂着她,大手在她背后肆意抚摸,呼吸渐浓,最后转身将她压在床上。   “不是说等到晚上么?”他亲吻她的脖颈,秦筝的唇舌得了空闲,不由软声道。   云战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微微撑起身看着她,“是看你焦急,就成全了你。”   撇嘴,秦筝抬手点了点他的额角,“青筋暴起,你这模样甚是吓人。还说是成全我,到底成全谁啊?”   “是么?”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额角的青筋果然褪去了。   “快起来吧,你戳的我大腿要破了。”不眨眼的盯着他,秦筝小声道。   云战腰部微微用力,秦筝立即哼了哼,“讨厌。”   “你更讨厌。”在她脑门儿上咬了一口,云战翻身起来,他还要去办正事儿呢。   笑眯眯,秦筝揉了揉脑门儿,“色鬼还有理了!不与你说了,你这人是看起来寡言,实则能狡辩的很。你去忙你的,我去看看你带回来的棉花,这就着人送去做衣服。”坐起来,秦筝眉眼弯弯。   “走吧。”起身,云战扯了扯袍子挡住身体上的尴尬,然后先行离开。   看他那动作,秦筝笑得不行,这人越来越幽默了。   起身走出房间,那些装着棉花的箱子都摆在走廊里。   看了一圈,随后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的棉花都压实了,用绳索捆起来,成正方形一层一层的摆放在箱子里。   真是今年的新棉花,质量很是不错,秦筝很满意。   又打开其他几个箱子,三箱子都是棉花,其余的可就不是了,居然是好吃的。   眉眼飞扬,秦筝直赞叹云战这厮有长进,出去哪儿都知道想着她,真不错。   干果,蜜饯,果脯,各种各样,真是丰富。   挑拣一些,直至手拿不下,然后转身下楼给小桂送去。   云战回来后,将这段时间皇城送来的快报都看了一遍,对于北方的形势,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这些担忧也都是在心里,他不会说。估计说了,秦筝会生气。   顾尚文瞧出些许来,“王爷担心了?”   “这事儿,怕不是东齐做的。”将那一沓的快报放下,云战沉声道。   顾尚文看向云战,“王爷觉得,这事儿许是他人所为?”   “或许。”东齐虽然不是光明磊落,但也不见得会这般不顾廉耻。那使者耗在皇城撒泼打诨,一定要大燕给说法,不像只是为了钱财,或许是真的想讨要说法。   “若这猜测是真的,那敌人不明,北方可是时时处在危险当中。眼下楚相爷在北方,兴许他也查出些蛛丝马迹了也说不定。”说起楚桓,顾尚文一味的都是讽刺。   看了顾尚文一眼,云战的眼神儿带着丝丝警告,“楚相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这都是事实,你也不要不服气。外战与内乱,孰轻孰重分不清么?”   顾尚文哽住,然后点点头,虚心接受,云战的话他是不敢反驳的。   “对了,王爷,这些天王妃天天围着小桂姑娘转。小生以为王妃是心生羡慕,但后来问了问,王妃就翻脸了。王爷,反正近来正好清闲,您要军医给瞧瞧?”转换话题,免得挨骂。   云战扫了顾尚文一眼,“她真生气了?”   “额,要说生气也不是,就是一副别人不许多问的样子。”在他看来,那就是生气了。   “往后不要说了,这个话题谁也不许提起。”云战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也让人看不透。   “是。”顾尚文答应往后不说就是了,也告诉别人不准说。   新年即将到来,怀孕逾三个月的小桂终于好了些。害喜没那么严重,而且吃饭也明显好转。   李毅高兴坏了,云战特意给他放了假,这些日子天天陪着小桂,他这糙爷们儿,温柔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曹纲近来也一直不在,他妻子又怀孕了,眼下,应当是马上要生了。   这还真是喜事一件接一件的来,秦筝也很是高兴。再言,曹纲的媳妇儿生孩子,她必定是得表示表示的。   正好年关无事,云战就带着秦筝去城里,四处转转,也顺带着去看看曹纲的媳妇儿。   秦筝没来过天阳关脚下的城,这还是第一次来。   离开了天阳关,远远地就瞧见了下方的城池,古旧但是有味道,与别处的城池完全不一样。   秦筝明显兴奋起来,“那最高的是什么呀?”城中,有一个土黄色的建筑最高,看起来像个石塔。   “那是供奉太阳神的庙宇。”这西南信奉太阳神,连带着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兵将,都信奉了起来。   点点头,然后抬起手,手腕上的镯子内侧画着图案,“就和这镯子里的是一样的?”   “对。”看了她一眼,云战薄唇微弯。难得闲适,他也很是放松。   “有信仰,这人就容易变得善良。管理起来也就更为方便是不是?”顺着坚硬的石路往下走,这里氧气稀薄,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感觉不出来。   “对。”笑看她,其实有时候她说出来的话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想不到我这么有深度是不是?”眉眼弯弯,秦筝得意的很。   “尾巴翘起来了。”牵着她的手,云战沉声嘲笑。   “你才有尾巴呢!我就算有的话,也得是有翅膀,天使。”仰着下颌,更是不可一世。   “天使?”这说法倒是没听说过。   “对啊,你看我像不像天使?天使都长了一张人人喜欢的脸,生性善良。”自我夸奖,毫不脸红。   “人人都喜欢的脸蛋儿我承认,这生性善良,貌似和你不沾边。”她可不善良,狠毒起来谁也比不过。   “切!说的你好像见过生性善良的人似的。这天底下,就没有生性善良的人。人之初,性本恶嘛!”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只是有的魔鬼魔性重,有的魔性轻罢了。   “这又是什么话?人之初,性本善。”随意篡改,她就有这本事。   “人之初性本善是骗人的,这你也信?”仰脸看着他,秦筝才不信呢。   被说服,云战抬手戳了戳她脑门儿,“不信。”   胜了一筹,秦筝开心,步履也轻松起来。   进入城里,寻常的百姓擦肩而过,秦筝才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正常的人类世界。在雪山大营,在天阳关,每天在眼前乱转的都是满身甲胄的兵将,似乎都忘了寻常百姓是什么模样了。   看着他们,秦筝觉得特有安全感,而且感觉自己也柔软了起来。整天面对着钢铁甲胄,她都变的刚硬了。   牵着云战的手,秦筝靠着他,并肩走在人群中,他们就好像寻常的夫妻。   秦筝很喜欢,一直眉眼弯弯的,她这面貌白嫩眉眼甜美的女人,在这人群中可是格外显眼。在这西南,就没有白嫩的如同豆腐一样的人,女人没有,男人更没有。   而云战,则更是显眼,他那身高,无论在哪儿都是拔尖儿的。他们俩并肩而行,吸引的可不是一两道视线,而是全部。   “瞧瞧,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瞧你呢。云九,你也够招风影碟的。你若是像顾尚文那般喜欢四处留情,我这日子还真不好过。”也亏得她家云战生性谨慎,不喜左拥右抱。   云战微微蹙眉,这话他可不是很爱听。那些人看他,是因为大多认识他,和招蜂引蝶可没什么关系。   “那也有人在看你,作何解释啊?”他倒是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看我啊?看我就是在好奇,这么高的男人怎么找了这么矮的一个媳妇儿?”说着,开始踮脚,让自己看起来高一些。   云战无言,握着她手微微用力,让她好好走路。   在主街上走了一会儿,然后拐进一条幽静的巷子,曹纲的家就在这里。   曹纲的家是一个较为不错的四合院,无论是院子还是院墙房子都是由土黄色的石头铸成的。一打眼看起来虽是不起眼儿,但是真的很有格调。   秦筝和云战前来,曹纲没想到,赶忙出来迎接。   “曹纲就别客气了,我给嫂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了些东西,一会儿就能送来了,你记得都拿出来给嫂子瞧瞧,有些是马上就能用的。还有曹琦的新衣服,新玩具。”秦筝可是没少给准备,要不然那队伍也不可能比他们俩走路的还慢。   “多谢小姐,多谢王爷。小姐王爷里面请。”曹纲引路,走进温暖的小厅。   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温暖的很,这才是寻常的家庭。有夫妻,有孩子。   刚落座,曹琦跑来了,小家伙长高了许多,虎头虎脑的,可爱的紧。   来了之后直奔秦筝怀里,这么久不见,他还记得。   秦筝喜欢的不得了,一把抱住他,尽管胖墩墩,还是给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儿子,想娘没?”直接叫儿子,秦筝喜欢的很。   曹琦连连点头,“想的不得了。”   “啧啧,这嘴可比你爹会说。”一点不像曹纲,能说会道的。   云战坐在一旁看着,发现秦筝是很喜欢孩子的。   但她说,她不想早早生孩子,这话,莫不是也是说谎?   “王爷,喝茶。”曹纲亲自端来茶水,瞧了一眼还坐在秦筝腿上的曹琦,虽是想管教孩子别那么放肆,但秦筝在,他又将话咽了下去。   “曹纲,嫂子几时生产啊?”估摸着是快了。   “大夫说还有半个月,但兴许就在这些日子也难说。”这种事情,没有准确的日期。   秦筝点点头,“我去看看她。走,儿子,看看你娘去。”将曹琦放下来,牵着他的手离开。   待得他们离开,云战终于说话,“曹护卫,当年你们在陵墓里,秦筝可生过大病?”   曹纲一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回王爷,小姐不曾生过大病。只是,开始时,小姐只能坐轮椅,无法走路。”这个要比生大病可严重的多。   云战眸子微闪,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她先前在秦家时,就坐轮椅无法走路,这种日子一共度过了几年?”许是因为那铁钉钉骨,也说不定。   “据属下所知,小姐十余岁时就坐了轮椅。在陵墓中,是属下亲手将那钉骨的铁钉拔了出来,那之后,小姐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无法正常走路。怎么,是现在腿骨又不舒服了么?”若真如此,那恐怕也是没办法医治的。   “倒也不是。”云战没再说,如是被秦筝知道,定然生气。   没有儿女缘分,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云战是能接受的。只是怕她心里难过,又压着不说,兀自忧愁。   她受过那么多罪,又有凡人所没有的本领,不能生儿育女,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诸如段冉,身有异能,但是身体却不好,能长命都是奢侈。她能健健康康的,与他白头偕老,他也就满足了。   ☆、103、办你,变身许愿树   带着曹琦走进曹纲媳妇儿的房间,房里温暖的很,大肚子的孕妇靠在床上,腰下垫着软垫,明显胖了很多。   “小姐,小姐您来了。”瞧见走进来的秦筝,翠芳撑着床要下来。   “行了行了,你就别动了,快好生坐着。知道你快生了,我过来看看你。”拖过椅子在床边坐下,秦筝看着她的肚子,那么大,觉得很是新鲜。   翠芳摸了摸肚子,随后笑道:“十月怀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小姐都不知道,这几个月累的不行。”   “看出来了,你这肚子着实够重的。”点点头,秦筝觉得天天拖着这么个肚子,也实在困难。   抚着肚子,翠芳虽说是累,但是眉目间却尽是幸福。   “对了,听说小桂姑娘也有孕了,现在情况如何?”女人家在一起,说的几乎都是这些事儿。   “嗯,现在好些了,前些日子丢掉了半条命了。嫂子,你当初发现怀孕的时候,都有什么反应啊?”莫不是天下大同?   “我这一胎我自己都不知道,三个月之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才想起来,许久没来月事了。急忙的去看大夫,才知道有孕了。”很是神奇,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筝也不由得睁大眼睛,“那小桂怎的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大概是因为小桂姑娘这是第一胎吧,第一胎的反应都比较大。”应该是如此。   秦筝恍然,原来还有这么个说道。   “嫂子,怀孕之前,你可吃过什么让自己容易受孕的东西啊?”来这里讨教经验,秦筝是真的很想弄明白。   翠芳一愣,然后摇头,“没有!”转而脸色微红,随后道:“只是曹纲不经常回来,小姐也是知道的。这回来了,就一夜不停,所以,这就又有孕了。”说着渐渐小声,曹琦在一旁玩儿,自然不能让他听到。   眨眨眼,秦筝算是了解了,这种事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过来人。   只是一夜不停?云战也行啊,也有过许多次一夜不停的时候啊,但她还不是没动静。   真是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呢?   翠芳看着秦筝,其实她也是想问问秦筝为何到现在都没动静。但毕竟身份有差,不能多嘴。   这是个问题,而且这问题还挺玄乎。秦筝是闹不明白,军医也闹不明白,总的来讲就是不明白。   看着翠芳的大肚子,秦筝慢慢的眯起眼睛,眸子陷入空洞。   半晌,秦筝回神儿,随后轻笑,“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儿,曹纲和嫂子儿女双全,真是幸福。”   “是女儿?”翠芳一愣,随后抚着肚子微笑,当真是女儿。她就盼着再生个女儿,让曹琦有个妹妹,没想到真的是女儿。   在曹纲停留了一会儿,随后秦筝与云战离开。在出得大门时,秦筝回头与曹纲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寸步不离吧,四天后新年的晚上,提前将接生婆接来,免得到时你手忙脚乱。”她看见了。   曹纲立即点头,“多谢小姐。”秦筝看见的,那绝对是真的。   牵着云战的手离开,秦筝心下诸多感慨。在幻象里看人生孩子,还真是别样的感觉。   而且,有些感同身受,心里怪怪的。她若是到时生了孩子,也不知会不会也疼的死去活来的,想想就觉得瘆人。   继而觉得真是不公平,男人要做爹真是容易,女人却要遭那么多的罪。   顺着小巷往外走,云战看着那默不作声的人,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秦筝眨眨眼,随后道:“在想曹纲媳妇儿生孩子呗,我看见了,太血腥了。”摇摇头,不禁感叹。   云战皱眉,虽他没见过,但也想象的出来。   “寻常之事你不需要事事告诉他人,忘了你自己说过,总是告诉他人你见到之事,就会倒霉!”云战是觉得,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也兴许与这些有关系。待得哪天她不说了,一句也不说了,也就心想事成了。   “对啊,我都忘了。大元帅,你还惦记着呢。”仰脸儿看他,秦筝眼睛睁的大。   “糊涂。”抬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疼的秦筝皱眉。   “我才不糊涂呢,我只是一时忘了,看见了就想告诉人家,让人家多多防范注意。我说我生性善良,你还不信,难道这不是善良?”自觉十分善良,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强词夺理。”云战无奈,这女人强词夺理的本事他是望尘莫及。   秦筝嬉笑,最喜欢看他无可奈何了。   穿过巷子走到主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还想做什么?”垂眸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人儿,云战轻声道。   “我饿了,咱俩去吃饭吧。”眨眨眼,秦筝仰脸儿道。   “这外面的东西你还敢随便吃?”这外面做的饭菜没那么多避讳,什么材料都放,若是她吃了不服,再满身红疹子,可怎么办。   他这样一说,秦筝撅嘴,“说的是啊,咱们军营里的厨子都知道我不能吃什么,总是单独给我做。在这外面,可是不敢乱吃。诶,那有卖糖的,我吃糖总行吧?”   “馋猫儿。”云战微微摇头,吃糖就吃糖吧!   说是吃糖,但秦筝却完全是上货一般,将路上摆摊卖糖的都买了个遍。打包好,交给云战这个拎包的,不下一会儿,云战的两只手都拎不住了。   云战无奈,但好似他从来没陪过她在街上买东西,如此,也就随了她了。   下午时分,两人返程,在城门外碰见了前去给曹纲家送物品的小兵,他们是专门等在这里的。   云战也终于能将拎包这种事儿交给别人做了,他堂堂元帅,左右手拎着各种糖果点心的在路上走,成什么样子!   秦筝甚是开心,嘴里满满的都是糖,这糖果的滋味儿,是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   走在路上,秦筝小动作的又翻出几块糖来,想趁着云战不注意偷偷放嘴里。结果刚拿出来,就被发现了。   垂眸看着她,云战那眼神儿,根本不用说什么,那就满满的都是警告。   眨巴眨巴眼睛,秦筝撅撅嘴,然后盯着他慢慢的试探抬手欲将糖放进嘴里。   她这胆子这么大,让云战也算开了眼,眼看着那糖就进她的嘴了,忽的抬手抓住她手腕,“不许再吃了,你已经吃了很多了,晚上牙疼。”   嘟嘴扮可怜,“最后一颗。”   “你这手里是一颗?”捏开她的手,里面有四颗。   “那给你三颗,我吃一颗。”讲条件,秦筝像个馋嘴猫儿。   “不行。”没得谈,云战将她手里的糖都抢走。   冷哼,十分不满,“说是买给我吃的,却不让我吃个够。云战,你真讨厌。”   云战不理会,将糖放回纸包里,然后交给小兵,并拉着秦筝放慢脚步,距离他们远点儿,免得她又使招儿。   拉着他的手,秦筝故意不用力气慢慢走,将自己的力量都坠在云战身上。   云战可是不费劲儿,她这点力量算不得什么。   “走不动了?”往回走,都是上坡路,确实费力气。   “没糖吃,没力气。”理直气壮,秦筝还在生气。   云战无语,遂转身,然后弯腰将她一把扛起来,轻松的扛在肩头。   秦筝蹬腿儿,“不给我糖吃,我就不走。”   “随你。”现在已经不是她走不走的问题了,就算她不走,他也能让她走。   秦筝没招儿,放弃挣扎抵抗,任他扛着自己,这样也反倒自己费力走路了。   扛着她,云战步履轻松,往山上走,更是恍若平地一般。   秦筝也乐得自在,有这么个大力气的丈夫,还真是好处多多。   新年到了,天阳关也张灯结彩,粉色的灯笼挂满了石环楼,亮堂堂的。   秦筝不喜红色,今年的灯笼就都是粉色的,乍一看,就像那烟花之地。不过也亏得这些身着盔甲的兵将们,否则还真会容易让人认错地方。   秦筝也换了新衣,水色的长裙,白色的狐裘披肩,长发挽起,格外娇媚。   一整天,秦筝都和云战腻在一起,去年的新年还历历在目,这一年过去了,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如今想想好似还恍若梦中一般。   “亲爱的,你摸摸我的脚,凉。”姿态不雅的躺在床上,秦筝伸着自己的脚丫子往云战胸口放,非要他摸摸。   云战看了她一眼,随后放下手里的快报,扯掉她的袜子,以大手包裹住她的脚丫子。   “哎呀,真热乎。”眉眼弯弯,满足的不得了。   眉眼含笑,云战摸着她的小脚丫儿,“确实很凉,你冷么?”   “不冷。”摇摇头,脚丫子往他的衣服里钻,完全是闲着没事做。   松开手任她动作,她的脚丫子成功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得意,秦筝就喜欢欺负他他还不还手的样子。   “今晚有什么节目啊大元帅?那打铁花儿好像这里并没有啊。”还记得去年的打铁花儿,当真是炫的不得了。   “早知你惦记,那咱们就不在这天阳关过年了。”看着她,那小模样可爱的紧。   “这天阳关不是你的心头好嘛,这么多大营,你最喜欢这里。”用脚趾头夹他的肉,但根本夹不起来。   “怎么就成了心头好?我的心头好是我家秦二。”唇角微扬的说着情话,讨人听。   抿嘴笑,秦筝身子一翻趴在他身上,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大元帅这话说的我真心动,来,亲个。”歪头吻上他的唇角,愈发喜欢。   云战搂着她,任她亲吻自己,这女人热情起来,冰水也浇不灭。   夜晚来临,不止是天阳光亮堂堂,那山下的城池里更是恍若白昼。   那高高的石塔最为明亮,也不知是点了什么灯,恍若挂了一个太阳在那上面一样,感觉照亮了全城一般。   在这天阳关能清楚的看到,不禁的暗叹,这个时代的人类还是很有智慧的。   校场上,一群没当值的兵将聚在一起,他们打算今晚一块吃年夜饭,这会儿正在烤碳,看样子是打算吃火锅。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秦筝觉得相当不错。   “一会儿咱们吃什么呀?”秦筝倚靠着窗台,顺着窗子往外看,能看出去很远。   “你想吃什么?”云战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就咱们俩,不如吃面条吧,我想吃牛肉面了。”扭头看过来,秦筝眼睛亮晶晶,看样子是真的馋了。   “好。”云战头也没抬,手里的快报都是今天送来的。不少都是各个大营的守将送来的,除了恭贺新年,还有交代各个大营轮值放假的事情。这些事情一一报备,云战也没不耐烦。   眨眨眼,秦筝扭过头去不看他,兀自看着校场上的兵将们,这群人挺会自找乐子,烧着碳,这会儿又开始唱歌了。   蓦地,一个今日当值的小兵跑进来,匆匆跑过,速度快的很。   秦筝只看得到他们跑过来,进了石环楼就瞧不见了。   还在想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否则也不能这么着急,这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云战抬头,“进来。”有人进来,于屏风外停下。   “禀王爷,东齐南王给王妃送来了新年礼物,眼下正在关门外等候呢。”外面的亲卫禀报。   一听说自己,秦筝忽的转过身来,瞧着云战,然后抬手指着自己,“段冉给我送礼来了!”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证实她没听错。   “送进来吧。”面上无波,看不出云战是不是生气。   “是。”亲卫得令,随后快步离开。   秦筝倒是挺意外的,自云战回来,段冉没再出现过,也没跟她说过新年会给她送礼物。这突然间的就送来了,让她也措手不及。   云战没再说话,垂眸看着手里的快报,好似刚刚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一样。   秦筝也没吱声,扫了几眼云战,随后撇了撇嘴,现在对她这么放心?她反倒感觉不太好了,未免看起来也太不在乎她了。   亲卫亲自动手将段冉送来的礼物运进来,三个大箱子,数个小箱子。大箱子需要两个人抬,小箱子一个人可以捧着两个。   待得亲卫撤走,秦筝从屏风后走出去,一瞧摆那满地的东西,发出些许叹息来,“段冉还真是大方!”   小箱子摆满了桌子,地毯上还放着一些,大箱子一共三个,并排的摆在一起。   走过去,先打开小箱子,里面是一些小玩意儿,民间才会有的手工玩具。   另几个也是玩具,还有精美的缎带,是用来捆绑头发的。   缎带有各种颜色,但却唯独没有红色,秦筝不得不佩服段冉的眼力,居然知道她不喜欢红色。   拿起来看了看,这应该是用哪一种蚕丝编织成的,结实的很。   走过去打开大箱子,嚯,这里面居然装的是零食,东齐特产的零食,在大燕是没有的。   不禁摇摇头,秦筝叹口气,“段冉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从哪儿搜刮来这么多的零食给我。”嘴上这么说,手却更快,拿一些塞进嘴里,好吃!   屏风后的人终于走出来,眸子无波,看了一遍,随后沉声道:“倒是将你的癖好都摸清了。”   扭头看着他,秦筝眉眼弯弯,“比你送我的多。”   闻言,云战抬手直接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一些吃食玩具就将你收买了?”这也太容易被拐走了。   揉着脑袋,秦筝忍不住笑,“生气了?”   “没有。”只是没想到,这段冉还真会在她身上如此下功夫。   “没有就算了,那我就没有任何愧疚感的感谢段冉了,反正你也不生气。”拿起一玩具,纯木工的,精致的很。   伸手夺走她手里的玩具,云战嘴上说不生气,但那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筝佯装看不见,“干什么?送给我的我玩玩还不行?”   “你又不是孩子有什么可玩的?收拾收拾给曹纲家送去,他们家用得上。”两个孩子呢。   撇嘴,秦筝转身不理会他,承认一句生气了就那么难?若是他承认了,她就将这些都送给曹琦。   看着她,云战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伸手将她拽到面前,“这么喜欢这些东西?”   懒散的眨眨眼,“分谁送的。”   “若是我送的呢?”他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在和他闹别扭呢。   “你送的啊,若是你送的,我就都扔到大街上去,给乞丐。”冷哼,看他那德行就生气。   薄唇弯起,云战搂住她,“这么讨厌我?”   “谁敢讨厌你啊,你是大元帅。走开,我要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好吃的,不耽误你办正事了。”挣扎的要走开。   搂住她的腰,向前挪了几步,云战单手将大箱子的盖子盖上,然后将秦筝压在上面,眉尾微扬,几分邪惑。   “正事儿已经办完了,现在,办你!”而且,就在这箱子上。   秦筝冷哼着,一边佯装反抗挣扎。其实也只是佯装,他用强的,还真是帅的很。   夜半,这新年即将到来,城里开始响钟,是由那石塔上传来的。因着石塔很高,所以那钟声也传出去很远。   在这房间里也听得到,而且还很清楚。   窝在床上,秦筝穿着薄薄的中衣,下半身在被子里,其实下半身未着寸缕。   云战倒是衣袍整洁,将矮桌子拿上来,摆放在床上,然后将送进来的牛肉面摆放在小桌上。   秦筝十分享受被伺候,坐起来,那矮桌正好在面前,牛肉面热气腾腾,牛肉煮的正好,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呀,真香。”深深吸口气,秦筝满意的很。   “吃吧。”将筷子递给她,云战在床边坐下。   不客气的开吃,先吃牛肉,这牛肉铺满了上面一层,煮的十分软。   看她吃的香,云战薄唇微弯,“有那么香么?”   “嗯嗯。”脸蛋儿鼓鼓,秦筝连连点头。   “贪吃。”将自己碗里的牛肉给她夹去一些,云战大方的很。   “谢了。”一概接收,秦筝是当真能吃下去。   云战笑看她,满目纵容。   吃着吃着,感觉这被窝里的大腿上多了一只手。秦筝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眼看向云战,这厮居然已经吃完了,这也太快了。   “我还没吃完呢,别乱摸啊。”他这手又粗砺又热乎,在她的腿上游移,她这后脊都酥了。   “吃你的。”云战表示不打扰,但手却没拿走。这被子里光溜溜的,他若就此放过,也枉为男人了。   秦筝无言,他就这样,让她怎么安心吃?   眨了眨,然后向他的方向挪出一条腿,“先给你一条腿儿玩玩,待得我吃完了再陪你玩儿。”   “一条腿就打发我了?”云战不禁笑,她总是有这么多怪点子,可笑的很。   “一条腿不够啊?”她觉得,给他一条腿就能玩一夜。   “不够。”在被子里将她另一条腿也拽过来,大手顺着她的大腿肆意抚摸。   秦筝忍不住嘻嘻笑,“大元帅你这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我不行了,我求饶,今晚你就放过我吧。”她这小腰酸酸的,再下去可就断了。   这话男人都喜欢听,云战自然也避免不了,薄唇弯弯的看着她,整张脸都是柔和的。   瞧他那样子,秦筝暗暗得意,就知道他喜欢听。这人闷骚的很,自己不说,偏偏喜欢听别人说。   不过既然他喜欢,她自然成全他,这种需求,她还是能满足的。   新的一年来临,去年经历了一场战场,这一年过的十分紧张疲劳。   这新年来了,大家也都希望今年能平静的度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好战争。   新年第一天,迎来好消息,曹纲的妻子生了,是个女儿。   诚如秦筝当时所看见的,她没任何意外。   与曹纲交好的兵将,都在这一天去城里给庆贺了,因为也正好赶在今天大部分人都放假,难得清闲。   秦筝和云战就没那时间了,皇城又有新消息传来,是关于北方的。   御林大军清雪,之后派送物资,在派送至与东齐仅仅一山之隔的城镇时,却发现这被埋在大雪中的城镇已无活口,早在大雪来临之前全部毙命。   又一个城镇被屠杀,而且还是不知凶手是谁,着实让人摸不透。   可这事儿,与东齐这么近,除了东齐还能是谁?   秦筝看向云战,这人的表情可是值得商榷,他貌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直指东齐。   “云战,你认为,不是东齐做的?”手托腮,秦筝看着他轻声问道。   “太过蹊跷,在与咱们相邻的东齐境内,也有几个村子的百姓被屠杀,距离太近了。”这距离,就疑点重重。   秦筝不语,他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   “现在雪太大,任何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一切仅凭猜测。”云战放下快报,眸色深幽。   秦筝点点头,“便是有第三方的凶手,怕是也被这大雪堵在某个地方了。”御林军清雪都费劲的很,更何况那些屠杀的凶手?   “是啊。年前你不让我去,现在新年已过,你还不想让我去么?”抬手摸摸她的脸儿,滑溜溜的。   眨眨眼,秦筝撅嘴,“就知道你要说这个!好吧,去就去,不过,我也要同你去。关于那小谷镇,我都梦见两次了,还有一次将舌头都咬坏了,我自当要去瞧瞧才行,也算了了心愿。”   “可现在北方可是冷得很。”能冻死人。   “不是有你嘛!”眉眼弯弯,秦筝又开始吹捧云战,云战果然很受用。   “过几日启程,咱们得先到皇城见过十皇叔。”毕竟他是铁甲军的元帅,得需要云锦昭的敕令才行,否则在北方行走不方便。   “又去皇城?我以为与那个地方再也无缘了呢。”皇城,便是现在换了主人,她也不喜欢。   “不喜欢?”看她那闹别扭的小样儿,云战喜欢的紧。   “不喜欢,哪个都不喜欢。”点头,她是不喜欢极了。   “只是落一下脚,现在十皇叔对你另眼相待,也十分的想见你一面。看看,这里接连几封都写着挂念你呢。”虽然云锦昭的意思云战也明白,但是他能在朝上将秦筝推到无人能比的高处,仅凭这一点,云战还是很受用的。   “挂念我?估计他是知道了我的能耐,想用我这能耐帮他做事。”秦筝一猜就准,但其实帮帮云锦昭也没什么。每次皇城送来东西,都有她的份儿,而且都是好东西。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道理还是懂的。   “帮帮他也无不可,只是你别说的太直白,毕竟于自己有损。”云战还是认为她不宜多说。   “帮帮他当然可以啊,他对你也挺好的,对西南也不错。”点点头,秦筝是认可云锦昭的。   “所以,去皇城也没意见了?”看着她,云战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没意见,去就去呗!反正听说我在皇城也挺受人欢迎的,说我是先知。”说起这个来,秦筝较为得意。   “说的没错。”云战却是没反对,先知,很对。只可惜,凡人哪懂这先知的苦,说的太多,就会得到老天的惩罚。   “瞧你那样子,大元帅,娶了个先知是不是面子很大?要比当初娶了个人尽皆知的残疾傻子好太多了吧?”瞧他估计就是这个心事,这天底下的男人女人,无论是谁,都挡不住这个虚荣心。   “确实。”点点头,云战也承认。   “成了,有你这回答呀,我就知道怎么办了。”抬手挑了挑云战的下颌,轻佻的很。   这方定下准备前往北方,不想段冉送来了书信。而且是光明正大送来的,可见并不是与秦筝闲谈。   虽然明写着是秦筝收,但谁都知道,云战也势必会看。   “段冉要回北部?”信被云战拿着,秦筝也仅仅是瞄了一眼而已。   “段冉有一胞弟,现今被他父皇当做人质,要他交出十万两黄金交换。”云战很淡定,便是这种父不父子不子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奇怪。   “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威胁另一个儿子?真逗。”秦筝无语,什么事儿啊这是。   “段冉同意了,他会拿出十万两黄金交换自己的胞弟。”段冉的胞弟年幼,应当也是他心念之人,所以不惜重走北部。   “有情有义啊!”叹了一句,秦筝摇摇头,这些事儿真是难说。   云战看了秦筝一眼,随后道:“怕是不止如此。”   “嗯?你什么意思?”扬了扬眉尾,秦筝很想知道。   “东齐皇帝如今年迈,而且糊涂的很,听信谗言。那东齐太子是个什么模样你知道,这东齐皇帝与那太子无二致。段冉此次重回北部,怕是不止赎出胞弟。”还有更重要的事还在谋划中。   秦筝慢慢的眨眼,而后明白了,“你说他是想夺位?”成功与否秦筝觉得悬念不大,但他那身体,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知能坚持几年。   云战没再说什么,他就是这个意思。   “唉,世事难料,说不准儿过几个月,段冉就是皇帝了。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祝他成功了。”秦筝轻叹口气,希望他成功。   云战揉揉她的头,“乖。”   扬了扬眉,秦筝笑眯眯,其实段冉要做皇帝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的身体不太行啊,若真是做了皇帝,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但,一切都得看他自己,他若是能重视自己的生命,相信他会选择对自己好的那条路。   整队出发,离开前,秦筝交代小桂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而李毅,此次也不会随同,他得了云战的假,照顾小桂。   带了两百亲卫,没带任何兵马,这般利落的上路,还是第一次。   而随着云战的,除了秦筝,自然还有顾尚文,他是势必得跟着的。   这离开天阳关去北方,装备带的可都很足,都知道北方十分冷,能冻死人。   秦筝的装备就装了一车,各种厚重的大氅披风棉靴,简直搬家一般。   但就是这么多,秦筝也担心到时会冻着,毕竟她很怕冷。   这北行的路,越走越冷,开始时,秦筝都与云战同骑一马,后来,就躲进了马车里。   不会武功的顾尚文倒是也想进马车,但奈何,现在马车里只有秦筝一人,他进去不太合适,也只能在外面冻着了。   裹着大氅,秦筝整个人像个粽子,但还是觉得冷。果然这不是好时候,冬天,在北方真是难熬。   云战也心知秦筝怕冷,所以赶路的速度很快,但便是这样,秦筝也冻得够呛,这鼻子也有点堵。   行了十天,在夜里赶到了皇城,本以为这夜里皇城会很寂静,结果进得城门,却把大家都惊着了。   只见街道两旁都是人,提着灯笼拿着蜡烛,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好似整座城的人都出来了。   在马车里,秦筝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抬手推开窗子,她的脸挪到了窗口,外面的人就看见了她。   忽然的,所有人都开始拱手拜她,念念有词,整条街都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眸子睁大,秦筝抬手摸了摸自己,她还活着呢,至于让他们这么拜么?   队伍前方,云战也不禁的蹙眉,云锦昭说秦筝是先知,这城里的人怎的就这般拜起来了?   秦筝愣了许久,然后推上窗子,这群无知的百姓,被云锦昭一忽悠,见她出现都开始许愿呢!   她又不是许愿树,冲着她许愿有什么用?   打马前行,云战下令快马加鞭,这成什么体统。   马车也快了起来,但外面那些嗡嗡嗡的许愿声还是能传进来。一个人或许声音很小,但是聚集在一起,那可不得了,吵死了。   转过街巷,快速的回府,打算以此避开,却不知,行至府邸前,眼前这景象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只见府门前的台阶上大道上,摆满了许愿灯。马儿走一步,踢倒无数个,叮叮当当。   在马车里秦筝就听见了,再次推开车窗,外面的景象也进入眼中,稍显无奈,还真是拿她当许愿树了!   云锦昭说过她只是先知吧,但这先知为什么就得有许愿的功能呢?这谁传出去的?真是绝了!   ☆、104、不是肉眼凡胎,扛粽子   下的马车,秦筝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满地的看了一圈,然后摇头,“这谣言的力量果然够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了。一进城,我还以为咱们走错了呢。”顾尚文现在还在云里雾里呢,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这也太神奇了。   “赶紧清理了,进府。”云战不是太满意,但也绝对要比以前人人都对秦筝冷眼相待不看好时好得多。所以啊,有些事情就不能强求,强求了反而适得其反。   顺着那些许愿瓶之间走,里面都放着蜡烛,这府邸都不用点灯笼了,这就给照亮了。   走至云战身边,秦筝伸手抓住他手臂,“生气了?”   “怕吓着你。”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脚下利落的踢走一个瓶子,叮叮当当滚落一边。   “吓着是没有,惊着是真的。刚才一进城,那些人冲着我又拜又念的,我还以为是要驱魔呢。”上台阶,秦筝一边笑道。刚刚确实有惊讶,现在想起来反而觉得很好笑。   “这府里不是留了一个人么?怎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任他们将这些破烂堆放到门口。”成什么样子?   这府里是有个看门儿的,以前是秦通府上的,后来跟着秦筝过来了,在这里守门。   砸门,半晌里面才有动静。   大门一开,里面的人瞧见云战那挺拔魁伟的身影,直接就趴到地上去了。   “见过王爷见过王爷。小的刚刚迷糊睡着了,不知王爷今天回来,请王爷恕罪。”那小子还是那副样子,不过穿的倒是不错,在这里给守门,也是个很好的活。   “除却睡觉,你还会做什么?看看这大门外成了什么样子?当这府邸上的门匾为无物么?”云战训斥,也不知是对谁的不满。   “这、、、这,小的每天都在清理。白天清理三次,晚上清理两次,但怎么清理都清理不完。那些人眨眼间就会给摆满,小的也没办法,小的这就去清理。”被云战训斥,害怕的抬不起头,更何况站起来了,所以直接的往外爬。   闻言,秦筝也颇为惊讶,“还真不是他懒,是无时无刻都有人往这门口摆。也对,瞧瞧那些蜡烛还亮着呢,可见是送来没多久。”   云战不语,但心情明显不是太好。   “行了,收拾收拾去吧。一会儿门外站两个人,他们远远看见,也就不敢往这儿摆了。”现在啊,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牵着秦筝进府,外面留他们清理。   “真是逗,朝我许愿?我还有愿望不知向谁许呢。”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玩儿,秦筝也笑起来。   “你有什么愿望?”低声问,云战倒是想知道。   “我啊,我想变成这世上最有钱的人。”她这可是很迫切的愿望。   “比那些人还不切实际。”云战摇头,她是甭想了。   “诶,这往后啊,我就有挣钱的路子了。往大街上一坐,无数人给送钱来,你信不信?”往大厅走,秦筝的嘴不断的说,当真兴奋。   “我肯定会第一个将你逮起来。”云战让她断了这些念想,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筝嘻嘻笑,“我是真材实料的,可不是江湖骗子。”   “就是骗子。”单手揽着她进入大厅,这大厅里的暖炉散发着热气,很暖和。别看这里只有那看门儿的一个人,但就是他自己,也把这里料理的很不错。   “哎呀,真是冷啊。去年的寒冷还历历在目,今年又来了。”走到暖炉边,秦筝尽情的感受着从暖炉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解下大氅,云战的每个动作都利落的很,充满了男人味儿。   看着他,秦筝不由得抿嘴笑,“大元帅,你何时进宫啊?”   “明早。”现在已经半夜了,太晚了。   “带我么?”歪头,烛火幽幽,她的小脸儿也格外娇媚。   “当然。”云锦昭想必是有事求她,自然得带着她。   “那我可得跟十皇叔好好说说,往后别再造这么大的势,冷不丁的怪吓人。”城里的情况云锦昭肯定也知道,简直绝了。   “明天再说,一会儿用些夜宵然后休息。”坐下,云战也觉得疲累。毕竟这北方太冷了,便是他,也觉得受不住。   府门前的那些许愿灯都被清理走,而且有两个亲卫站在外面守门,但也仍旧没挡住那些虔诚的人过来送灯。   也是看见了府门前有人,他们不敢靠近,于是就将那些灯放在了街口。两边的街口都摆上了,墙根下,照亮了这条街一夜。   守门的亲卫自然也是瞧见了,他们也是长见识了,这种情况还第一次见。   一大早,府门再开,还有些困倦的秦筝随着云战出来。扭头看了一圈,然后哼了哼,“你派几个罗汉守门也无用,都摆在街口呢。”   云战自是也看见了,无可奈何,管不了。   “走吧。”都是寻常百姓,也不能像管教属下那般的管教。所以,也只能任由他们了。   坐上马车,秦筝坚决不推开窗子,出得这条街,估摸着还得像昨天那样,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诚如秦筝所想,出了街口,虔诚的‘信徒’汇聚街道两边,简直就是布满了十里长街。   在队伍出现时,嗡嗡嗡的祈祷声就响了起来,厚重的马车也挡不住。   微微蹙眉,秦筝倒是想听听他们都说些啥,可是无数张嘴一起说,乱糟糟的她也听不清。   她要有那个本事,肯定会成全他们的。但奈何她没那个本事,受他们的供奉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老天能清楚,出了这种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完全是无辜的啊!   阵势很强大,让人不禁觉得这是有人安排好的。但,这事实上还真不是有人安排的,完全是自主。   人很多,也不知那些心存强烈愿望的百姓等了多久,但看起来差不多举半城的人都在。老人,还有孩子,虔诚无比。   他们这般,倒是让秦筝觉得稍稍有些愧疚,她没那本事啊,就这样让人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最终得来的就是一场空啊。   一直到皇宫禁地,那里不容许百姓靠近,所以许愿朝拜的队伍就终结在这里。   祷告的声音远远地消失了,秦筝也不禁叹气,得给个说法儿啊,否则就让这些无知百姓这么瞎信仰,她罪过太大了。   宫门大开,马车直接进入宫门,周遭立马就清净了。   在两道宫门间停下,队伍下马,秦筝也从马车里出来。   云战几步行至车辕旁,单手将秦筝抱了下来。   脚落地,秦筝叹口气,“我怎么感觉自己头上有金光了呢!”   云战看了她一眼,“你若打天下,必定比千军万马容易的多。”   一听这话,秦筝不禁抿嘴笑,“真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打天下试试,做女皇帝。”   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下,“做梦吧。”   “切!瞧把你吓得,就怕我你比厉害了,到时配不上我?”牵着他走,秦筝乐颠颠。   云战不语,拉着她快步的穿过宫门。   其余的亲卫等在原地,顾尚文跟在后面,听着他们俩说话,他也不禁的乐。   “王妃,看现今这阵仗,将来可能要为你建庙宇,上香供奉啊!”虽他不明是好是坏,但看着觉得挺可乐。   “精神信仰这我懂,就像西南的太阳神。但信仰我,着实没什么用处,我也不能为他们一一圆梦。”说起来,她倒是觉得愧疚。   “怎么没用处?王爷因着王妃面上有光,得多少人羡慕王爷,这前生得做了多大的功德,今世才能娶先知为妻。”顾尚文乐得不行,越说越起劲。   秦筝也笑,扭头看着云战,栗色的眸子睁的大,“大元帅也是这般想的么?”   云战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却是什么都没说。被供奉,这其中因果他不懂。但若是能因这些精神信仰而使得秦筝越来越好,倒也不无不可。只是,到底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衰这就没人知道了。   但,现在想这些着实是多余,便是秦筝亲自出面澄清,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人就是这样,信某件事只需一句话,若是否认,便是说上一百句他也听不进去。   走上拱桥长廊,最后踏上了云锦昭的御书房。   这御书房秦筝是第一次来,当真是恢弘大气的很。但这种恢弘大气又与天阳关不一样,有很明显的帝王之气。秦筝能真切的感受到,就像从云锦昭身上看到的那白光,这里也有,而且更浓。   走在云战后面,秦筝四处环顾,看起来云锦昭的龙气旺得很,撑下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王妃,进去了。”顾尚文走在秦筝旁边,眼见御书房门大开,低声提醒道。   回神儿,然后举步,踏过那高高的门槛,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   “臣见过皇上。”拱手见礼,云战是无需跪的。   顾尚文倒是跪下了,他是不得不跪。   秦筝从云战身后走出来,仰头看着那金案后面的人,身着龙袍贵气满盈,这才是做皇上的模样。   “见过十皇叔。”微微的弯了弯膝盖,秦筝笑眯眯的问候。   “无需多礼,快,坐。”说着,云锦昭也从上面走下来。   走至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云战看了一眼秦筝,要她过来。   秦筝则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会,反倒迎着云锦昭走过去。   “十皇叔,这时隔一年来到皇城,我可是觉得这城里有变化啊!”眉眼弯弯,秦筝笑道。   “哦?有何变化呢?”云锦昭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同样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百姓的日子看起来过的很好,无需为了柴米油盐劳苦奔波,都有空余的时间许愿送灯,闲适的不得了。”先吹捧一番,秦筝说到了正题。   云锦昭微笑,“进城时,有百姓在拜你。”   “是啊,我还以为我走错门了呢。”秦筝点点头,瞧云锦昭心知肚明的模样,看来他还挺开心的。   “云家之幸啊。”十分满意的感慨,云锦昭确实是很开心。   秦筝扬眉,看了一眼云战,无语道:“十皇叔觉得现今这情况还很满意?果然啊,帝王的心,海底的针。”   “为夺皇位,后宫参政,帝王昏庸。便是朕做的再好,在这民间,云家也声名受损。年前东部还有民兵起义,打着云家气数已尽的旗号。现在,就因着你这丫头一个先知的本领,使得这城里的百姓都坚信你是仙姑转世,都忘了去年的那场风波,你功劳不浅。”云锦昭一一道来,让秦筝也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这么说,这些传言是十皇叔你刻意散布出去的?”秦筝觉得这帝王心真是难测,拐十八道弯儿。   “怪朕了?还真不是朕先提议的。楚桓信你之言比过信自己,这才惹得众朝臣揣度。朕顺水推舟,落实了楚桓没说出口的信任,之后就传出去了。”云锦昭可是从没想过,再言,他也根本不知道秦筝这本领。   秦筝眨眨眼,她好像也从未与楚桓说过她的异能,但他是如何知道的?   果然是聪明人啊,几次就察觉出来了,不能怪她太外露,只能怪他人太聪明。   顾尚文站在云战身后,听的云锦昭如此说,不禁的暗暗哼了几声,原来是此事皆因楚桓。   云战倒是没什么异常的表情,毕竟他也是觉得云锦昭说的有理。   将秦筝推到高处,于他和她来说都是好事,可就是担心会对秦筝的身体造成损伤。以前泄露天机多了,就总是有不好的事发生。这般下去,也不知是好是坏。   “就这么被人供奉跪拜的,十皇叔你就确定不会折我的寿?”微微挑眉,她这表情看起来也是刁钻的很,不容易欺负。   “你这丫头受得起吧!”云锦昭一副我也信服的表情。   秦筝不免得意,按理说她不是普通人,能看得见他人的未来这也是事实。论说受不受的起,其实也是受得起的。   瞧她受用的表情,云锦昭轻笑,这还真是利爪猫,得顺毛摸。   “十皇叔这话呢,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我这在不知情的时候就被你利用了,然后来到这皇城吓了我一跳,是不是得来点儿精神补偿什么的。”答应了,但还不满足。   “老九,你这媳妇儿可贪财啊!”单手负后,云锦昭虚空点了点秦筝的脑门儿,然后走至一旁坐下,着实无奈。   云战看着她,然后眼神示意要她过来坐下,眉眼间尽是纵容。   秦筝开心的很,眉眼弯弯的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拿起旁边矮几上的茶杯。那茶杯上等的白瓷,外面箍着一圈的金箔,精美的不得了。   “十皇叔要是舍不得掏腰包,送给我这一套茶具做赔偿也可以啊。”单手托着那茶杯,这茶杯也是值钱的很。   “那你瞧瞧我这书房,你还相中什么了?”云锦昭挥挥手,要她自己挑。   秦筝倒是想要那把龙椅,黄金宝石铸成,值钱的很。奈何她可不敢说,否则可就被当做有不轨之心了。   “十皇叔这书房里的好东西太多了,我看这地毯就不错,不如把这地毯也给我吧。”这地毯上龙凤皆有,厚约十几公分,踩上去柔软的很。放在这里简直浪费,应该放在卧室里,光着脚丫子走在上面一定舒服。   “说是贪财,倒也不是十分贪。好,送给你。不过这用了许久了,怎么好送你旧的,一会儿着内务府给取出新的来。”云锦昭大方的答应,这地毯可是东部一小国送来的贡品,一共也就三条而已,秦筝倒是会挑。   秦筝连连点头,十分满意,这云锦昭果然懂事。   这俩人说了半晌,云战与云锦昭终于对上了话,叔侄俩叙话,倒是平常,似乎也没有什么君臣之分。   秦筝与顾尚文用眼神儿对话,顾尚文那满满的都是笑,对于秦筝当下的处境十分钦羡。   几不可微的撇嘴,秦筝眨眨眼,示意离开这御书房,去外面走走。   顾尚文也同意,毕竟在这里他可插不上什么话。   “咳,十皇叔,大元帅,我出去走走。这许久不来皇城,感觉这皇宫里龙气弥漫,我去感受感受,沾些十皇叔的龙气。”说话好听的很,听到云锦昭笑意满满。   “去吧去吧。”云锦昭同意,便是她随便在宫中行走,那也是没什么问题的,这宫里可没什么秘密。   挥手示意顾尚文和她一起走,然后俩人离开御书房。   出得大门,冷气袭来,秦筝裹上狐裘披风,然后道:“这才像皇宫啊,十皇叔将那些邪气都压下去了,如今我已经见不到死气了。”以前来这皇宫时,总是能在一些边边角角看见飘荡的死气,这次就没看见。   顾尚文四下环顾了一圈,然后摇头,“小生肉眼凡胎的,看不见。”   “你自然看不见,若是都能看的见,那我还当什么先知啊。”秦筝现在享受这个名了,而且被供奉信仰,也觉得自己受得起。就像人可以吃鸡鸭鱼,那是等同于超度它们,因为人要比鸡鸭鱼高级。   她虽是个人类,但在人类中,也是不寻常的那种。寻常人愿意供奉信仰,那就随他们了。   顾尚文连连点头,“皇上也对王妃极为推崇,没有丝毫的怀疑王妃。”就是这一点,顾尚文觉得十分稀奇,云锦昭对楚桓也未免太信任了。   “当初他就怀疑过我,后来楚桓看出来了,他也就明白了。要说这楚桓是真聪明啊,他是怎么知道的?顾尚文,你透露的口风吧?”顺着雕梁画栋的长廊走,秦筝猛的质问道。   顾尚文立即摇头,“不是小生。”嘴上虽否认,但心里却也在寻思,可能还真是他说出去的。那时在雪山大营,他倒是说过秦筝有多么不凡,讽刺楚桓这种人不要肖想。莫不是,就是在那时他琢磨透了的?   秦筝哼了哼,“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不是偷来抢来的。眼下,我这成了云家的王牌,巩固地位,就拿我说事儿,我刚刚要的赔偿好像还少了点儿。”   顾尚文笑,“那王妃现在回去再讨要些?”   “算了吧,我还没那么财迷。就等于帮云战了,谁让他也是云家人呢。”云家,说来,她也是云家人呢。   顺着长廊走,蓦地迎面走来了两个朝臣。身穿官袍,走路时昂首挺胸,看起来有派的很。   他们也瞧见了秦筝和顾尚文,在略一诧异时,随后微微弯了腰身,不再昂首挺胸。   顾尚文微微眯起眼睛,“这是吏部尚书与右侍郎。”根据官袍,认得出身份。   秦筝几不可微的点头,眸子微眯,陷入空洞。   那二人走过来,似乎也认出了是谁,拱手施礼,“见过九王妃。”   回神儿,秦筝眉眼弯弯,“二位大人认识我?”现在这么有名了?   两人对视一眼,尴尬的笑笑,“自然认识自然认识。”   秦筝点点头,回头与顾尚文对视了一眼,觉得可笑。   顾尚文走上前,与那二人寒暄起来,秦筝站在一边,再次看那二人,眸子空洞,恍若失了魂。   那二人与顾尚文说话,却也在注意着秦筝,近来她这么有名,自然会多多注意一些。   蓦地瞧见秦筝那失了魂魄眼神儿诡异的样子,二人大为不适。云锦昭说她是先知,看来还真不是乱说,瞧那眼睛,非比寻常。   顾尚文忍不住笑,心猜这两个衣帽堂堂的大人,应该是被看的连内裤都不剩下了。想想就觉得好笑,毕竟往时吃亏的总是他。   看的差不多,秦筝眨眨眼回神儿,“顾尚文,咱们走。”   “是。二位大人,咱们回见。”顾尚文立即告辞,随后与秦筝绕过他们离开。   那两个人回头目送他们俩离开视线,随后对视了一眼,小声议论起来。   拐过长廊,顾尚文立即急忙问道:“王妃,您都瞧见什么了?”   “瞧见他们在收贿。”还没少收,可比她今天朝云锦昭讨要的那个什么茶具地毯值钱多了。   顾尚文睁大眼睛,然后竖起大拇指,“王妃,小生佩服。”   “这都不算事儿。你们王爷不想做皇帝,否则啊,我让他朝上一个贪官都没有。”虽是如此说,但有时有些事是明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的。所以啊,作为旁观者总是好说话,若是身处其中,那就得揣度着说了。   顾尚文点点头,“若是要王妃执掌钦天监,那绝对无人敢说二话。”便是做丞相,有些话都不能乱说。   “钦天监啊?你一说我想起那个阮天师了,当时把那早已归西的太后忽悠的迷迷糊糊。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人们往往愿意没有怀疑的相信。”秦筝觉得这应该就是人类的一个弱点吧。   顾尚文也同意,就是这么回事儿。   转悠了一圈,俩人还没走到御花园呢,就被特意寻找他们的公公给找着了。说是已经备下了筵席,要他们回去用膳。   秦筝直接断定这顿饭肯定吃不好,必定是云锦昭给她找事儿了。   回去,在承昭殿的筵席已经摆下了,而且,人非常之多。   放眼看了一圈,都是朝上的大臣,还有刚刚在长廊里碰见的那两个吏部的官员。长席摆满,将近百多人。   怪不得刚刚会在长廊里碰见那两个朝臣,那都是应云锦昭的旨意进宫参筵的。而这场筵席,对于他们来说,那应当是鸿门宴。   秦筝走至云战身边,与他对视了一眼,秦筝几不可微的撇嘴,“今天这是打算累死我啊!”   云战抬手揉揉她的头,“粗略的看一下即可,不重要的无需说。”   “你也被收买了?不会十皇叔也答应你给你一地毯吧?”秦筝调侃,惹得云战拍她的屁股。   落座,然后云锦昭举杯,其他人也随着举起杯,听云锦昭接下来的讲话。   “适逢九王返朝,朕摆下筵席,为九王接风。明日九王要启程赶往北方,北方面临危机,九王为朕解忧。在此,朕以一杯清酒,预祝九王一路顺风。来,众卿家一同举杯,饮尽此杯。”云锦昭讲话,声势不凡。   秦筝举着酒杯,眸子悠悠转,开始看那些认真听云锦昭讲话的朝臣。   其实他们看起来也都很听话,最起码云锦昭在说话时,无人敢乱转眼睛看别处。   尽管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还是不得不说,都装的很好。若不是秦筝有她这双眼睛,她是看不出来的。   交杯换盏,这群朝臣是真能喝,而且喝起酒来,这文绉绉的话也多。那种劝人喝酒的词句数不胜数,让人想不喝就不成。   云战是天生冷面,让人想厚着脸皮和他热络也根本热络不起来。所以这撑场面的事情就交给顾尚文了,他最擅长。   代替云战,顾尚文一个个的与那些朝臣喝酒,酒量令人瞠目。最起码秦筝以前是不知道,顾尚文酒量这么好。   云锦昭坐在上首,不时的与云战说几句话,而后便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席间。   人太多,秦筝挨个的看一遍也需要很多时间。视线扫过顾尚文,忍不住的也看看他,这看见的就是他趴在浴桶里呕吐的画面。太过真实,好像就在旁边看着一样,看的秦筝也忍不住的想吐。   赶紧回神儿,然后摇摇头,顾尚文这酒量好也只是表面,没人的时候丑态尽显。   不过这看一圈下来,其实问题也不大,可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比如贪财贪色的。这都正常,是人都有缺点。   但也有大贪,贪的人叹为观止。像这种,就得严肃处置了,放任的话,只会将朝廷都败坏了。   云锦昭这满朝的大臣,恐怕没问题的也就只有楚桓一人了。像楚桓,是只可遇不可求啊,云锦昭也真是运气好,能碰见个楚桓。   这酒,一下子就喝到了傍晚时分。冬天,天也黑的早,宫灯亮起,气氛更是浓。   筵席撤下,歌舞响起,酒精作用,大半的人都开始醉眼迷离。   秦筝则早在丝竹响起之时与云战离开,不过片刻,云锦昭也离开了。皇上不在,让人觉得扫兴的云战也不在,这承昭殿彻底热闹了起来。   顾尚文很能玩儿,他去那些烟花之地可不止是去风流的。那些地方的找乐子招数他可是尽数学会,与那些朝臣打成一片。   后殿,听着前面的丝竹声,秦筝都有点熏熏欲醉了。这种环境,便是想两袖清风,估摸着也清风不起来。   云锦昭笑容满面,“你这丫头一直笑容古怪,可是看见了什么?”   喝了一口茶,秦筝故意的拖,“看见是看见了。不过,有些问题很小,想必十皇叔您也都知道。那些问题大的,十皇叔应该也都知一二。那一二我就不说了,我说说三四吧。”   云锦昭自然会想听,他自然想一一的深知所有人。   秦筝慢悠悠的开说,而且她说的这个还真是三四,说的都是云锦昭不曾发现的。   云战坐在一旁,恍若一座山,他就是她最坚强的堡垒。   听着秦筝在说,其实他不想让她说的那么细致,毕竟他现在也觉得她说的太多于自己有损。   但瞧着秦筝那越说越兴奋的模样,他也是无法阻拦。这个女人,疯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外面的人都醉的差不多了,顾尚文还能一一告别,然后吩咐守在外面的宫人一定要将他们都送出去,简直就主人一般。   待得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也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半晌,秦筝与云战出现,两个宫人抬着顾尚文,离开了皇宫。   “这酒味儿,今晚你叫两个人守着他吧,别再吐得卡住了喉咙。”走在后,秦筝拉着云战的手,看着那醉的一塌糊涂的顾尚文轻声道。   云战面无表情,“但凡有这种场合,喝酒的都是他,不用担心。”   “就算你想喝,也没人跟你喝,那张脸吓死人。”弄得想巴结他的人不敢靠前。   “吓着你了?”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觉得就算吓着所有人,也吓不着她。   秦筝抿嘴笑,“没有,你还没有吓着我的那个本事。”   “是么?”云战反问,而且语气颇为吓人。   秦筝仰头看了看他,空气寒冷,呼吸之时飘散白雾,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嗯。”还是点头给肯定回答。   脚步一停,云战忽的弯身将她扛在肩上,她裹着狐裘披风,活像个粽子。被扛在云战肩头,就与粽子更像了。   蹬腿儿,秦筝大头朝下,他微微晃动肩头,正好卡着她的肚子,痒的不得了。   哈哈笑,抓着他的大氅,边笑边让他放自己下来。   云战不理会,是她说她不怕他的,不教训她,她就皮痒。   扛着她走,穿过宫门,禁卫军都看的发呆,这九王和九王妃还真是别具一格。   顾尚文被扔进马车里,酒气浓,秦筝不进去,就与云战同乘一骑。   天彻底黑下来,走出宫门,远远的又看见有百姓站在街道两边等着。   秦筝将兜帽罩在头上,彻底的遮住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她已经准备好了。   渐渐走出皇宫禁区,也看清了街道两边的人,拎着灯笼的,拿着蜡烛的,在她出现后又开始拱手祷告。   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秦筝微微皱眉想听清楚,但也仅仅听见几个,其余的都被盖过了,根本听不清。   这些虔诚信奉她的人,所求的无非不是全家人身体健康和和美美之类的。但也有异类,祈祷能一夜便富翁。   秦筝不禁笑,这倒是和她一路人,都想着一夜发财。   云战冷面如冰,但丝毫挡不住这些虔诚信徒的热情。在这种精神信仰里,他的冷面完全起不到作用。   ☆、105、癫狂教教主,想做壁虎   人太多,便是秦筝戴着兜帽,也完全阻挡不了这些火热信徒的虔诚。   蓦地,云战扯起大氅,将身前的人儿包住。   他的大氅宽大,包裹住秦筝绰绰有余。   被包裹的人也一愣,这种情形包住她做什么?又没人对她不轨。   之后加快马儿的速度,快速的穿过街道。   人虽然没有昨晚那般多,可还是一直蔓延到王府那条街。两边的墙根下都是许愿灯,亮堂堂的照亮了街道。   没动静了,秦筝从云战的大氅里钻出来,长长地吸口气,随后道:“大元帅,下回若是有人朝我扔臭鸡蛋,你再这么保护我。”   “谁会朝你扔臭鸡蛋?”云战也无语,不管是不是扔臭鸡蛋,他都要护住她。   “他们是在向我祈祷呢,又没有伤害我,不用这么紧张。不然我这些信徒会想,我怎么找了大元帅你这样小气的丈夫?”笑嘻嘻的说,听得云战不满意。   “那下次我就将你的帽子摘下来,让他们都瞧瞧你,这样就不小气了吧。”说他小气?他虽然不大方,但也算不得小气。   “不许那样对我啊,那你还是接着护住我吧。就当所有人都想拿臭鸡蛋扔我,你要给我挡着臭鸡蛋。”相信如果是真的被扔臭鸡蛋的话,他也会保护她的。   “废话连篇。”微微低头,下颌撞在她发顶,撞的秦筝忍不住皱眉。   府门前下马,秦筝朝着来时路走了走,然后研究那墙根底下的许愿灯。   这许愿灯的瓶子都是一样的,不似玻璃那么透明,但也绝不是不透光的,看起来城里有专门卖这东西的。   里面有个凹槽,是专门放蜡烛的,真的很先进啊。   也不知放在这儿的人许的是什么愿望,但秦筝觉得只要不是不切实际的愿望,通过努力勤奋就会获得。   如果她要是有法力的话,也会成全他们,这么虔诚,想忽略都不好意思。   但其实是,皇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来了会很快就走。走了之后,下次再来也就不知是什么时间了。所以在这两天,秦筝还在的时间内,行动接近癫狂。   如若秦筝常驻皇城,兴许也就见不到这么疯狂的景象了。人们何时有时间,就挑个时间来供奉许愿,也不会都挤在这同一时间。   不禁都羡慕西南的百姓,能够长久的拥有秦筝的关照,真是幸运。   皇城的最后一夜还是很平静的,不平静的就是顾尚文了,吐的一塌糊涂。   不过他这回家之后才暴露丑态的习惯倒是真的不错,也总比在外人面前丢人强的多。   亲卫一晚上轮班的看着他,他喝的一塌糊涂,倒是把别人也累的够呛。   不过还真是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若是吐的时候卡住了喉咙,那可是有生命危险。   一夜过去,一早整顿队伍,然后就等出发了。   然而,就在一早大家准备出发时,宫里云锦昭身边的公公亲自来,送来了今早朝上接到的快报。云锦昭看过了后,便差他来给云战送来。   能够让云锦昭这么急,想必是重要的事。   云战一看,那表情有些变化,尽管外人看不出什么来,可秦筝还是察觉到了。   “出什么事儿了?”盯着云战,秦筝小声道。   片刻后,云战转手将快报递给秦筝,要她自己看。   接过来赶紧看,这一看不得了,她瞬间睁大眼睛。   “段冉这是逼宫了?”是东齐的消息,说东齐老皇帝现下自我封锁了皇宫,而东齐皇都,则已经被南部大军占领。南部大军,那不就是段冉的军队嘛!   这么快,完全超乎秦筝的想象,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这快报送来需要七八天的时间,现在,想必段冉已经坐上那个位置了。”云战的语调没什么特别,更多的是笃定,他也相信凭段冉的实力,他会成功的。   抬眼看着云战,秦筝眨眨眼,“这么说来,东齐也换天了。那接下来,咱们两国就能彻底的和平了。”可北方,还是得去。若真是东齐干的,估摸着又得好一番交涉。   对于秦筝如此相信段冉,云战虽是有些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秦筝的相信也不是没根据的。   若他真掌控了东齐,希望不要辜负秦筝的这番信任,否则,两国怕是还得再交战。   “哎呀,动作真是快。这眨眼间的,他就当了皇帝了。”不由感叹,若是段冉做了皇帝,不知那龙气可否有云锦昭的足。云锦昭那绝对是龙气满盈,压住了宫里一切的邪气。段冉身体不好,怕是及不上云锦昭。这一个及不上,可就差了很多,会连带着整个国家的气运。   云战不语,深邃的眼眸诸多波澜。段冉做皇帝?他反倒觉得,他不会坐上那个皇位。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自己清楚,坐上那个位置,更加熬费心血,除非他是想早死。   他不是还有个胞弟么?或许,他会推他的胞弟上位。他身边的良才也是不少,一一安排好,足以胜过他自己做皇帝。   这些猜测,是他自己的猜测。处境差不多,似乎这思想也差不多共通。做敌人那么久,对对方的了解比之任何人都要客观深切一些。   秦筝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若段冉真的做了皇帝,那她往后的几十年可就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身有异能的人。她很笃定,段冉的身体撑不住那个位置。   昨天喝多的顾尚文出现,小脸儿煞白,眉眼间还有几分醉意,这酒虽是醒了,可还有酒精残留在身体里。   一瞧见他,秦筝就忍不住的皱眉,“你就好像在酒罐子里泡过了一样,味儿太大了。”   顾尚文愣了愣,然后四处的闻了闻自己,“还有味道么?一早我还洗了个澡呢。”就怕自己酒味儿太大。   “你身上这味道估计得三天才能下去。不过你也真能喝,让我叹为观止。”这绝对是夸奖。顾尚文一人对抗那么多的人,无论喝酒还是嘴皮子都没被比下去,这一点无人能比。   顾尚文脚步略有虚浮的走到一边坐下,然后悠悠道:“以前有过比这喝的还多的时候,我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我看你现在就马上要睡了。一会儿那马车让给你了,你去闻闻,里面肯定还有酒味儿。”反正她是不去坐了,她受不了酒味儿。没准儿闻着味道就醉了,这脑子里的频道又乱了!   顾尚文也不推辞,他今儿不在状态,骑不了马。若真骑上了马,说不准会半路掉下去。   瞧他那难受的样儿,秦筝再次深觉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能喝是对的。若真是像顾尚文一样海量,她就得因为串频道串的疯了。   队伍整理完毕,这来了一趟皇城,还多出两辆马车来。装的是御寒的衣物,为这百多人的亲卫准备的。   自然还有给秦筝的东西,秦筝在御书房里要的茶具地毯,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包装的精美,她现在也来不及挨个查看是什么,但想来决计不是便宜货。   秦筝还是很满意的,云锦昭当真是懂事,让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既然多了两辆马车,顾尚文就跑到后面装御寒衣物的马车里去了,将秦筝的马车还给了她。   裹上狐裘披风,秦筝钻进马车,四角的暖炉都放好了,车厢里很温暖。应该是用熏香熏过一遍,这里面味道也不错,没有酒味儿。   十分之满意,这帮亲卫别看是男人,但细心起来比女人还甚。   队伍出发,那一直独自守着宅子的小厮站在门口看着队伍离开。心下不禁轻吁,也亏得这主子不是难伺候的主儿,否则啊,这守门的活儿真是不好干。以后可得勤快点收拾这些摆在门口的许愿灯了,否则哪天这主子再突然的半夜回来,他还得挨骂!   今日离开,好像城里的百姓都知道。秦筝的信徒又是满街,场面相当壮观。   今天没有再许愿祷告的,反倒都是来送行的。而且,这送行还不是空手送,自出现后,各种‘供品’一一被塞到亲卫的手里。   便是连冷面的云战都没放过,这些人胆子也是很大,居然连云战都不怕。直接将要送给秦筝的东西塞到高头大马之上的云战手里,他想不收都不行。   外面声音那么大,秦筝自是也听见了。不过不敢开窗户,她要露脸,估计今儿就走不出去了。   队伍想走快都不行,从府邸的街口转出来开始,一直到城门方向,居然走了接近一个时辰。   闹哄哄的,吵得人耳朵都要炸了。   秦筝是从没想过,她有一天居然会这么受欢迎。来时深更半夜都在等她,走时,这么多人相送,还送她东西。   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战士貌似都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她居然都赶上了。   也不知铁甲军的兵将会不会生气嫉妒。   不过她估计云战应该快翻脸了,冷面都不好使,可想这些信徒的狂热程度,都及得上邪教了。   但就算是邪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这教主从开始到后来都没出面说过什么,完全是被动的被拱上教主之位的。   终于出得城门,这才算告一段落,喧嚣声远去,马车里的秦筝也忍不住的松口气。   可走了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下一刻,无数的东西被运进了她的马车里。   看着被亲卫一堆堆送进来的东西,这都是城中的百姓送给她的,叹为观止。   最后,云战也两手满满的出现,看了一眼几乎被掩埋的秦筝,“吃吧,趁热。”他手里的是糖烧饼,还热乎着呢。   艰难的动了动,秦筝伸长了胳膊接过来,一边瞅着云战,“你还好吧?”   “还好。”说着还好,但那脸色可不怎么样。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呢,疯狂的男女老少不顾他杀人的眼神儿,将一些吃的用的往他手里塞,这是第一次。   抿了抿嘴,秦筝随手在眼前堆积的物件中拿起一双鞋垫,“给你。”   云战冷眼,“自己用吧。”   秦筝嘻嘻笑,“别生气啊,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信徒。看在我这教主的面子上,不要生气。”   “教主?”云战也是无语了,眸中泛起笑意,也亏得她说的出来。还教主呢?她最多算得上癫狂教的教主。   眉眼弯弯笑得可爱,秦筝从纸包里拿出一个糖烧饼来递给他,“给你吃。”   “不吃。”拿过鞋垫再拿饼,还是她自己吃吧。   “那我自己吃了,别馋啊!”坐回去,屁股底下有东西,微微翘起屁股顺手一摸,一个白瓷的鼻烟壶抓在手里。居然还送她鼻烟壶,她用这玩意儿干嘛呀!   云战离开,马车门重新关上,这马车里满满当当的各种东西,将秦筝的腿都埋上了。   队伍重新出发,秦筝边吃着甜的不得了的糖烧饼,一边翻那些东西。各种各样,什么都有,家居用品大全啊这是!   这种热情,让人也觉得挺窝心的。秦筝不禁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骗子,她又没法力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   摇摇头,将最后一口糖烧饼放进嘴里,然后拿过那鞋垫,脱了靴子塞在里面。   这都是人家的心意,她会好好用的。   绣工精美的丝绢,画工精良的扇子,布料一般但是做工细致的腰带,还有胭脂水粉。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可这份儿诚意就难寻。   翻来翻去,秦筝愈发觉得自己像个骗子,尽管她这个骗子从来没出面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她虽是如此想,但这种精神信仰是很奇特的。就像佛门,有的高僧被誉为活佛,受人叩拜信仰。而这高僧,就愈发的精神矍铄。   秦筝也感觉自己最近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虽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但就是有一种浑身都有劲的感觉。   这种事情,她也只是自己感觉一下,没有充分的变化时,她还是不会乱说的。免得云战又打击她,说她是胡思乱想。   她如此想,云战自是也在观察她。他也担心她受这般莫名其妙的供奉,会有什么不妥。可却发现她似乎更好了,临来皇城时,她有些风寒的前兆,但现在那风寒的迹象已经没了。越往北方走越冷,她却没受太大影响,这就是变化。   神鬼之论,云战一向不屑,但有了秦筝,他也就不得不重新认识了。甚至有时,他自己也会钻到牛角尖里。   向北行进,气温更低,白天尚好,若是晚上在野外,肯定会被冻死。   这种寒冷,马儿似乎都受不住了。   幸好沿途驿站颇多,无需夜宿野外,否则,还真可能出意外。   临近傍晚,天色暗下来的很快,队伍也不由得急速行进,今晚不能夜宿野外啊。   马车行的快,秦筝自是也感觉的到,抬手推开窗子,寒气吹进来,感觉脸瞬间就被冻麻木了。   “大概两刻钟后就能抵达驿站,你们不用着急。”朝着外面喊,秦筝所言是不会是虚假的。   外面的人听到了,也无形的放宽了心,驿站就在前方。   秦筝的话是没错的,两刻钟后,驿站的灯火出现在视野当中。这驿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灯火,也是唯一的温暖之地。   队伍进入驿站,马车停稳,之后秦筝下来。   狐裘裹的紧,白色的毛毛紧贴着脸,暖呼呼的。兜帽下,她头上还有一顶帽子,黑熊皮的,也十分保暖,这是皇城信徒送给她的。   快步的走进驿站里,大厅中央放着大火盆,热气涌动。   “王妃,您这帽子不错啊。”顾尚文冻得哆哆嗦嗦,跑进来后,视线就被秦筝的帽子吸引。   秦筝长得白,那黑熊皮的帽子却是黑的发亮,衬得她的小脸儿更白了。   “不错吧?暖和的很,还能放下来呢。”说着,抬手给演示,两边能放下来,然后包住脸。两根绳子在下颌处集结,系上,整张脸只有眼睛鼻子嘴露在外,其余的都被包住了。   顾尚文故作夸张的睁大眼睛,“还有多余的么?”   “没了。”有也不给他。   “真是好。到了极北之地,可就离不开了。”顾尚文连连点头,好东西啊。   秦筝得意,之后抬腿,从小腿一直到膝盖,套着毛茸茸的护膝,这也是皇城的信徒送给她的。   顾尚文再次睁大眼睛,“这个也实用啊,有多余的没?”   “这个也没有。”倒是还有一套,不过给云战了。云战开始还不要,后来就要了,因为实在太冷了。他骑马在外,很需要。   “王妃,您还有什么比较实用的多余的,分给小生一二。”她收着那么多,肯定有。   “有一熊皮手套,给你吧。”戴上之后,还真和熊掌一般。   手套也行,顾尚文连连点头,他要了。   云战走进来,厚重的大氅包裹着他的身体,行走之间恍若乌云滚动。   “王爷,听说您也借着王妃的光了?”顾尚文立即笑眯眯的问,他可是知道云战在离开皇城时受到了冲击,是这二十多年来所没有的。   云战面色无波,那眼睛恍若外面的气温,冷的能冻死人。   “很好用。”腿上套着护膝,确实很好用。几层羊皮缝制,良心做工。   秦筝抿嘴笑,当时他还傲娇的不用,现在用上就摘不下来了。   这北方的驿站不是楼,而是长长地平房。房子里是热炕,暖和的不得了。   进入房间,秦筝就爬到了炕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热乎啊!”   看她那几乎傻了的模样,云战不由得抿唇,“回到西南,不如也打两床热炕?”   “好啊。不过,那石环楼里不好打,算了,西南最冷的时候也没有多冷,抱着热水袋就过来了。”摇摇头,还是算了。在这冰天雪地里,热炕才有效果。   “这整个冬天,你也没多少时间需要热水袋。”脱下大氅,云战一边沉声道。   “是啊,有大元帅你这个移动不褪温的热水袋。若是有了热炕啊,也就用不着你了。”躺在那里脱下狐裘披风,秦筝恍若个大虫子。   “这么喜新厌旧?”走过来,云战一边笑道。   “不敢不敢,大元帅会杀人的。”看着他压过来,她麻利的往旁边滚。但也只滚到了一半儿,就被云战给拽回来了。   身子压下来,秦筝充当了人肉垫子的角色,被压的发出欲断气儿的声音。   “真热乎。”手顺着她的后颈衣领钻进去,摸到了她的肌肤,热乎的不得了。   “热乎个鬼啊,大姨妈都要冻住了。”这冰天雪地的来月事,好似感知到温度太低似的,大姨妈也没平时的量多。   云战略无言,“在被窝里暖一会儿,你的姨妈就汹涌而来了。”   笑出声,秦筝一边挣扎的从他身下钻出来,“都说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元帅原本不苟言笑,现在居然随口的将姨妈挂在嘴边。”   “秦二现在也格外的有自知之明。”笑看她,云战此时的眼眸如同这房间的温度一般。   撇嘴,秦筝对他也是无奈了。他现在有时说的一些话,足以将人噎的喘不上气。   夜晚的北方十分冷,这驿站所在之地巧妙,有山遮挡,倒不迎着风。只是,远处的风这里却听得清楚,呼呼的风声,好似就在吹着窗户一样。只需吹着吹着,那窗户纸就破了一般。   不过热炕舒适,将白天一天的寒冷都烘烤走了。也使得人一夜安睡,彻底放松。   黑夜渐渐远走,白天来临,虽然冷空气还是如刀子一般,但也比夜晚好许多。   温度不褪的房间里,云战先起身。将秦筝的衣服推到被子里暖着,免得一会儿她起来穿衣时觉得冷。   穿戴完毕,云战俯身摸了摸秦筝的脸蛋儿,发丝盖在脸上,睡得深沉。   “该起来了。”拨开发丝,然后以两指捏她的脸蛋儿,轻声唤道。   沉睡的人眼睫动了动,之后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懒散的嘤咛。   “不想起。”这被窝太暖和了,她一整天躺在这里也不会厌倦。   薄唇弯起,云战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到了目的地,也都是这种热炕,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睁开眼睛看着悬在头上的人,秦筝抬手反搂住他颈项将他坠下来,鼻尖相贴,秦筝撅嘴就能亲到他的鼻梁。   “大元帅,马王是谁啊?”忽然的,秦筝问出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什么?”还以为她是想与他亲热,没想到她却问出个奇怪的问题。   “马王。”重复,秦筝的梦乱七八糟的,她已经记的不太清楚了。   “不知道。莫不是哪个贩马的?”马王?没听说过。   “是么?可能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梦吧,我都忘的差不多了。”松开他的颈项,秦筝翻身坐起来,长发披散,依旧满脸的睡意。   看她那模样,云战满目的喜欢,坐下,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怕她会冷。   “我发现我最近做梦好像都记不住了。”看着他,秦筝微微撅着嘴,可爱的紧。   “记不住也不错,免得醒来又心里不痛快。”近距离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的都是她的脸。   “可万一有重要的呢?算了,我也不计较了。只要有重要的,除了血腥就是血腥。”脑袋一沉,顶到云战的胸口。   云战抬手揉她的头,发丝乱糟糟的,像个鸟巢。   “穿衣服吧,别想了。”现在想也是空想,没任何的作用。   “衣服呢?”抬头看了一圈,衣服没了。   “在被子里。”说着,动手给她拿出来。   秦筝抿嘴笑,“现在大元帅超级细心,衬托的我成了个汉子。”   “话真多。”戳了戳她脑门儿,云战站起身,他确实细心,但也只是对她细心而已。   衣服热乎乎的,穿上也不觉得凉,一大早的,心情就无敌的好。   继续北行,这大燕的北方也很辽阔。若仔细划分的话,西北正北东北,抵得上两个西南。   但,这北方军队不如西南铁甲军多,大抵都在边防。且各个军营的守将多有不和睦,无法像西南一样凝结成一条绳子一般。这也正合了帝王的意,他们不和才是好事。   出事的是靠近东齐的边防,那属于西北的地界,与东齐交界。若是在地图上看,国土的虚线是弯曲的。因为东齐的地形南北分布特别长,茄子的形状。   西北那里,西靠近东齐,而北部,则是连绵的森林,那是没有人的。   都谣传说那森林十分危险,便是大军也不敢轻易靠近。所以这么多年,无论大燕还是东齐,都从未向北方开拓过疆土。   西北,雪真的是非常的大。官道被御林军清出来,而官道两侧,那雪堆积的如同小山一样。队伍走在路上,两侧皆是雪,想要看看远处也根本看不见。若是这些雪倒塌,行在中间的人肯定会被掩埋。   秦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简直叹为观止。   推开窗子,冷空气进来,好似因着两边如山一样的雪,反倒没那么冷了。   今天就能抵达边防的大营,在路上走了将近十天,终于要到了。   下午时分,抵达大营。这西北的大营可不似西南的军营,落地的帐篷。而是一排一排的平房,占地面积十分广。   校场更是大,与天阳关的校场不相上下。校场四周的雪堆积,这中央就好似被保护了起来一样。   队伍进入校场,就有人迎了出来,当地大营的守将,还有一直在这里的楚桓。   在马车里武装好,待得马车停了,秦筝举步走出去。   站在车辕上,视线要更广一些。扫了一遍这营地里的平房,一排一排的二十多排。   “王妃,下来。”顾尚文来接她,站在车辕下,裹得如同个粽子。脖子上的围脖盖住了嘴和鼻子,那围脖上挂了一层的白霜。   从车上下来,秦筝缩了缩脖子,还真是冷啊。   前方,云战已经与楚桓当地守将碰上,云战通身的气势,便是置身在御林军中,也格外的迫人。   “九王爷辛苦了,咱们先进屋再说其他不迟。”楚桓也穿的很厚,披着厚重的大氅,兜帽盖住,那波澜不惊的脸庞露出大半。   “走吧。”云战也没那么多客套话。转身等着秦筝走过来,然后一同快步的进屋。   在其中一排房子的第三间,这中间的房子较为温暖,两边的相对来说就冷了些,毕竟有一面的冷墙。   房间里,是三面半米宽的热炕,连接在一起,能供许多人坐。   这里就是议事厅,与南方可是完全不一样。   解下披风,秦筝坐在与旁边房间一墙之隔的炕上,其实这炕就是椅子,与椅子的宽度差不多。背后的墙也是热乎的,这是火墙,暖和的不得了。   “真是聪明啊,居然还有热乎的墙。”反手摸着,秦筝眼睛睁得大大的赞叹。   御林军的守将闻言笑起来,“仅靠这热炕没法维持房间的温度,火墙在北方作用很大。”   秦筝连连点头,“真是聪明!”人的智慧真是无可估量的。   楚桓脱下大氅,看着秦筝那新鲜又赞叹的样子,眸光温和。   云战在秦筝旁边坐下,他那坐姿气势超强,满屋子,就他像老大。   各自落座,要谈事情的人都面色严肃,不谈事情的人,则热衷于那散热的墙。   秦筝和顾尚文对这火墙情有独钟,俩人偏着身子两只手不住的摸着,稀奇的要命。   “咱们回去也做一面这火墙行不行?冬天就不用热水袋了,肯定暖和的要死。”真是好啊,太热乎了。   顾尚文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太费人力,得专门调出一队人马来看着火炉。”实施起来不太可能。毕竟西南的冬天也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   “真是好啊,我太喜欢了。要是像壁虎一样能贴在墙上就好了,整晚都贴在上面。”秦筝简直是喜欢的不行,说着搞笑的话。   那边正在谈正事儿的人也不禁的被她逗笑,第一次见着秦筝的将士都觉得神奇,这传说中的九王妃这般风趣。   听到笑声,秦筝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眉眼弯弯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没见过,太稀奇了。”   云战抬手摸摸她的头,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楚桓看着她,恍若静水的眼眸中也飘荡着淡淡的笑意,她就是这般有意思。   “小谷镇目前已经清理完毕,百姓的尸骨也都收殓了起来。清查了一下,全镇的百姓包括镇长无一幸免。”说起正事儿来,大家也重归严肃。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与东齐交战无数次,不止是上官铎的兵马,其他的军队也交过手。若是他们做的,我们能认出。今日不早了,明日启程去小谷镇,查看一下,是否是东齐所为。”这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查证一下凶手是否是东齐。   楚桓颌首,“另外一个遭受屠杀的虎头村,现场还未清理。大雪掩埋,现场还是原状。那里的线索更多,明日查看完小谷镇,咱们向虎头村进发。”   “好。”云战同意。冰天雪地的,尸体在雪中也不会腐烂,说是原状,他完全相信。   秦筝与顾尚文摸着火墙,但同时也听着他们说话。不时的对视一眼,用眼睛交流,俩人还是很默契的。   小谷镇,虎头村,这两个地方距离很近。小谷镇偏北一些,虎头村在小谷镇的西南角。   先遭到屠杀的是小谷镇,之后是虎头村。如若这不是东齐做的,那么这路线就是从北向南,之后朝西。   这种路线,让人琢磨不透,也问题重重。   希望明天查看后,会得到答案,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谜题,真是不讨喜欢。   简单的商议完毕,众人起身。这边秦筝却还紧贴着火墙,不愿离开。   瞧她那模样,着实可爱的紧。   “个个房间里都有火墙,不止是这里有。”楚桓开口,看着她那耍赖的模样,很想让人伸手揉揉她的头。   “真的么?那敢情好,晚上睡觉我就贴着这墙睡。”一听这话立即站起来,她是喜欢死这墙了。   楚桓点点头,他不会骗人,更不会骗她。   ☆、106、恩爱夫妻,屠杀现场   穿过如刀子一般的冷空气,楚桓亲自给带路,将云战和秦筝带到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   房门打开,热气扑面而来。   “真暖和啊。”秦筝第一个跳进去,尽情感受这将自己包围的热气,暖和的要命。   云战与楚桓随后进来,走在最后的楚桓将门带上,便是做这些事情,他也没什么不满意。   这房间很宽敞,三面的墙壁都是光溜溜石头砌成的,和刚刚见过的一样,很明显都是火墙。还有热炕,及得上天阳关的大床那么大。   在与隔壁相邻的墙边,桌椅摆放齐全,还有一方小矮榻,供人觉得睡热炕受不了时休息的。紧靠着火墙,在矮榻上睡也不会有多冷。   “还满意么?”云战是没任何多余的表情,便是给他条件不好的地方住,他也不会挑剔。关键是秦筝,她东张西望的四处看,也不知是否满意。   “嗯,满意满意,很好很好。”解下狐裘披风,她几步蹦到墙边,身子向后贴在上面,热气袭来,暖和的不得了。   “还真当自己是壁虎了?”瞧她那幼稚的样子,云战沉声道。   秦筝笑眯眯,“真是舒服啊,不信你来试试?到时说不准就打算与我做一对儿壁虎夫妻了呢。”看着他,那眼神儿火辣辣,也让外人明了,这对儿夫妻不是一般的恩爱。   云战给出稍显鄙夷的眼神儿,然后兀自利落的解开大氅。   楚桓这外人在这里稍显尴尬,不过瞧着秦筝那样子,也没空闲想自己是否多余了,她实在是太好笑了。   “一会儿叫人来送几盆水摆在地上,火墙热气重,空气太干了。”刚开始不适应,很容易上火生病。   楚桓一说这个,秦筝立即点头,“对对,楚相爷很细心嘛!这么长时间不见,楚相爷可是变了。在军中与这些兵将相处,没变的越来越粗糙,真是神奇。”看着楚桓,秦筝开始打趣他。逗弄楚桓还是挺有意思的。一般时候他不还嘴,尽管脸上装的老成,估计心里在思量着怎么反击呢。这时候她就要快些的攻击,待他还没想出如何反击时,她就撤兵,让他怄死。   楚桓刚欲说话,这边秦筝又说了,“这军中无女人,楚相爷这般细心倒是和女子一样。其实就我这个真材实料的女人恐怕也没楚相爷细心。这往后吧,咱俩就姐妹相称,楚相爷教教我怎么能更细心。”   楚桓是很无语,她可爱时可爱的要命,这犀利时却犀利的让人无言以对。   云战坐在紧靠着火墙的椅子上,老大的坐姿,闲适的表情,看秦筝攻击别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笑眯眯的一看楚桓又要说,秦筝立即抢先,“我这么说楚相爷不会生气吧?不过楚相爷您这么大方,应该不会生气。对了,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呀,我都饿了。”转换话题,没丝毫的违和。   从始至终,楚桓一句话没插上,一直都是秦筝在噼里啪啦的说。挖苦了他一番,然后又吹捧他大方,这转眼的就问他晚上吃什么。估计正常的人都会冷声告诉她,吃狗屎!   “饭菜正在准备,有单独的给王妃做,知道你不能乱吃东西。”然而,楚桓就不是正常人,眸无波澜的回答,语气也没任何变化,文雅的很。   秦筝点点头,“这恐怕也是楚相爷告诉的吧?多谢了。”像模像样的拱拱手,秦筝就觉得楚桓这人十分不错。   “不客气。九王爷,王妃,在下就先回去了,二位休息吧。”不疾不徐,楚桓拱手施礼,随后离开。那背影都满是君子之风,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楚桓离开,房间里仅剩秦筝和云战。   瞧了瞧云战,然后秦筝几步跳到热炕上,“真热乎啊!”   瞧着她,云战眸色深沉,“一定要与楚相这般说话么?”在他看来,她攻击楚桓,楚桓貌似还很开心呢。   “怎么了?我开玩笑的。他那人太能装老成,说什么都不生气。我倒是真的想看看他生气是什么样儿,可惜啊,见不着。”半躺在那里,便是身上的衣服很厚,她的姿态看起来也很妖娆。   “你就是欠揍。”起身两步走过来,云战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戳。   “所以你这人就更无趣了,说不过人家就动手。你拳头那么厉害,我哪里是对手。”揉着脑门儿,秦筝话更多。   “我无趣?”对她这话,云战是不满意的。   “闲谈的时候挺无趣的,不过在被窝里就有趣的多了。”眉眼弯弯,秦筝调戏道。   “我若时时都有趣,担惊受怕的就该是你了。”身子前倾,顺利的将她压倒。   被压住,秦筝发出断气一般的嘤咛,“快起来,云战,你压死我了。”   大手摩挲着她的脸蛋儿,“不是嫌我无趣么,这样有趣么?”   “有个鬼啊!快起来。”两手推他的肩膀,下一刻云战被她推翻,她身体一转,顺利的翻身做主人,将云战压在了下面。   “总欺负我,你这个不讲理的猪。”捏他的脸,但还未尽兴,手就被他抓住,她根本就不是他对手。   “咱们俩到底谁是猪?瞧瞧你圆滚滚的,你才是猪。”忽的坐起身,秦筝滑到他的大腿上,云战搂着她的腰,因为穿的厚,她确实圆滚滚的。   “这是衣服厚,我也没办法。不如咱俩脱光了比比,谁肉多?”她肯定比他瘦啊,他满身都是肌肉。   “想趁机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尤其说这话时表情还很认真,好像秦筝真的想要占他便宜似的。   无语,秦筝做出反胃的表情,“好像我没看过似的,你的身体早就不是冰清玉洁了,别装了。”   “你是个强盗。”配合她,云战倒是说的有滋有味儿的,很有意思。   “是啊,我就是强盗。快说,你家还有没有兄弟什么的?如你长得这般标致的,都给我送来,兴许我就放了你了。”捏着他下巴,有些胡茬,不过爷们儿的很。   “你这强盗真是贪心,抢来我一个还不够?”配合,下一刻翻身再次将她推倒,以证明他一个足够了。   躺下,秦筝哈哈笑,他亲上来,胡茬扎的她又痒又疼,笑意就更忍不住了。   “够了够了,有你一个就够了。我这个强盗还真是眼瞎,居然抢来你这么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来,自找苦吃。”她要真是强盗,她才不会抢云战呢。他这体格,没等她收拾他呢,她就被榨干了。   云战忍不住笑意,微微撑着身子看着身下的人儿,“求饶了?”   “嗯嗯,大元帅最厉害。既然这么厉害,快来给我挠挠后背,好痒啊。”侧起身,开始使唤他。   云战的手虽然大,但是十分灵活。顺着她后衣领钻进去,给她抓痒,而且十分贴心的全方位抓痒。   某人舒服的要死,眯着眼睛享受,继而哼哼出声。   云战眸中含笑,“那么舒服?”   “嗯,舒服死了。”点点头,他的手那么粗糙,根本不用指甲,只要摸摸她就解痒了。   “这样呢?”抽出手,云战将她按趴下,撩开她头发,然后吻上她的后颈,用力一吸,疼的秦筝大叫。   “云战,你属狗的呀!”大叫转成惨叫,太疼了。松开她,云战很是满意。那雪白的后颈有一块紫红,好看的很。   “死云战,你疯了。”挣扎的起来,将他推倒,扒开他的衣襟,在他锁骨处用力吸,还给他。   云战不痛不痒,倒是她这力气也见长了,刚刚很容易的就把他推倒了。   吸的尽兴了,秦筝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成果,这才满意,“大流氓!”   “小狗。”摸她的头,云战衣襟敞开,恍若被蹂躏了一般。   “跟你学的,这就叫做守谁像谁。”得意,秦筝翻身起来,头发乱糟糟,和他疯闹,就是没占便宜的时候。   云战看着她,薄唇微扬,便是她再邋遢,他也觉得可爱。   夜幕降临,顾尚文敲门,说要开饭了。   这是他们来到这儿的第一天,所以今晚势必要所有人共餐。   走出房间,冷风呼啸,这营地可不如沿途的驿站,正好在风口。寒风呼呼,好似能将人吹走一般。   躲在云战身后,要他给自己挡风,秦筝小碎步的走,像个会行走的粽子。   抵达吃饭的地方,大房间与那议事的房间差不多,四圈的短炕,一张大桌子摆在房间中央,饭菜都已经上了。   这个时节的北方,青菜稀缺,大部分都是腌菜和肉。不过却唯独桌子一角有几盘青菜,明眼一看就是给秦筝准备的。   当地守将都在,还有楚桓,都聚齐,竟然也达十几人。   这些常年驻守在这里的兵将,看起来还是很和善的。这北方边防虽然条件苦,但胜在自由。   其实这里和西南差距也不大,唯一的差距就是他们直接效忠皇帝,而西南的兵将则效忠云战。   可无论是效忠谁,归根结底还是云家。   云战统领铁甲军,但来到这御林军的地盘儿,他们也没有敌意。这么多年,只要与东齐交战,都是铁甲军在卖命,御林军还是佩服的。   这一顿晚餐还不错,云战也破天荒的喝了几杯酒,这可是秦筝第一次亲眼见他喝酒。   那次还是在皇城,他进宫见云赢天,然后喝了酒回来的。   以为他会不胜酒力,但不想,他酒量也十分好。可见那次在宫里他定是喝了很多,所以才会有醉意。   而顾尚文,那就更不用说了,之后给云战挡酒,都是他出场,又到了他活跃的时间了。   在酒桌上,秦筝显得很渺小,这不是她所擅长的。   她只会做她擅长的,逐一的看,她的眼睛可不是摆设。   看着看着,最后看到了楚桓,秦筝微微眯起眼睛,楚桓就看了过来。   对视,秦筝眯着眼睛进入状态,她眼睛空洞失魂的样子一般都会惊着人。可楚桓貌似还很淡定,看着秦筝的眼睛,他猜想她在窥探他。   半晌,秦筝回神儿,看着楚桓,眉眼弯弯一笑,窥探别人的*,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其实看见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看见楚桓在书案后办公事儿,然后太晚了要休息,就宽衣了。看到这儿,秦筝就收回视线了,她可不想看楚桓的*。   这楚桓着实没什么秘密,他也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如此光明磊落,云锦昭真是运气好,能得着这样一个人帮助他。   这世上,这样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碰见了就是运气。云锦昭运气不错,尽管委屈了十几年,可现在扬眉吐气了。   有个光明磊落忠心耿耿的丞相,还有个不会觊觎他皇位的大元帅,百年难遇上的事儿都被他遇上了。   酒过三巡,大家各自散去,云战恍若未喝过酒一样,顾尚文微醉。比在皇宫那时好得多,最起码不会在别人的地盘儿上丢脸。   寒风呼啸,这真的是纯正的北方,寒风呼呼的刮了一夜,大地上的雪被风刮得形成一个窝一个窝的,在别处可是看不见。   今天要前去小谷镇和虎头村,距离这营地都不算是很远。官道清了出来,行走也会很方便。   一早用过饭,秦筝全身武装,包裹的严严实实。   坐上马车,马车里面也被包裹的严实不透风,否则依靠四角的暖炉,也撑不了多久。   御林军的一队兵马,当地守将,楚桓,还有云战秦筝,顾尚文亲卫队。一共这些人马,浩荡上路。   速度很快,马车也晃得厉害,秦筝窝在一角,用披风将自己完整包住。   一会儿会抵达小谷镇,关于这小谷镇秦筝可是梦见了两回,还有一回把自己的舌头咬坏了。现下终于要见到了,也不知是否和梦里的有差异。   不过应当会有差异,不会有满地流动的血,也不会有尸体,尸体都被收殓走了。   但那虎头村就吓人了,尸体都还在,也不知是怎么个凄惨的画面。   队伍在官道上狂奔,似乎也只是两个时辰,速度渐渐慢下来,这小谷镇到了。   小谷镇处在一片较为低的地势上,后面是山,满山的雪,在太阳下泛着刺眼的光。   队伍顺着被挖出的道路往下走,当时大雪将小谷镇那片较低的地方都埋住了。御林军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将这片地方清出来,往下走的路就是在雪中挖出来的。   走下去,最后队伍停下,小谷镇近在眼前了。   和秦筝在梦里看见的差不多,小镇的入口处,一方高高的牌坊立在那里,上面是小谷镇三个字,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   小镇里的房子都是那种北方的房子类型,墙体厚重,十分御寒。   但现在这小镇空无一人,死气幽幽,便是这里堆积了金银财宝,也激不起人心底的热情,这里的空气都带着悲伤凄惨的味道。   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辕上朝着远方一看,这情景和梦里的一样。而且她现在就站在高处,和梦里就更符合了。   尸体被收殓走了,死气也就不存在了,可是秦筝仍旧能感受到荒芜,死亡过后的荒芜。   云战与亲卫队,还有御林军队伍已经走进了小谷镇,如若是东齐所为,从一些细节上就能够查看出来。云战与亲卫队无数次的与东齐交战,无论是大军还是偷袭,他们都经历过,很有经验。   “王妃,咱们也过去?”顾尚文走至马车旁,遮着脸的围脖上都是白霜。   “嗯。”下车,披风的兜帽严严实实的盖在头上,几乎遮住了秦筝的半张脸。   踩踏着积雪,吱嘎吱嘎的,有些地方被踩踏过数次,镜面一样光滑。   “王妃,这小镇气息古怪啊。”顾尚文什么都看不出,但是有感觉。   “说的没错。”秦筝点点头,虽说顾尚文肉眼凡胎的,但是感觉出奇灵敏。   “就像眼泪流干了似的。”虽然很奇怪,但他就是这种感觉。   “概括的很精准嘛!不愧是文化人。”秦筝看了他一眼,也不得不赞叹,这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顾尚文笑笑,一般一般。   走进小镇,在镇口的地方停下,放远了视线,虽然现在整座小镇空空如也,但是那满地残肢的景象却重回脑海。   看她不走,顾尚文也停了下来,“王妃,您看什么呢?”   秦筝叹口气,然后收回视线,瞧了一眼顾尚文,视线最后落在他的脚下。   “你站着的这个地方,曾经有一具缺了头颅的尸体。”秦筝幽幽道。   顾尚文一惊,忽然的跳开,看着地面,除了雪就是雪,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不过秦筝的语气太过瘆人,比亲眼看到还要令人不安。   “老人小孩儿无一幸免,我都在梦里见到过。如今亲眼来看这小谷镇,梦境和现实重叠,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做梦哪个是现实了。”让人糊涂。   “肯定现在是现实啊,王妃的梦里是不会有小生的。”顾尚文立即接话,而且完全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筝点点头,“说得对。”   她直截了当,顾尚文倒是有些不是滋味儿,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得上秦筝的朋友了。至于这么斩钉截铁么?伤心啊!   就在镇口站着再也没往里走,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秦筝的睫毛上就挂了一层的白霜,可见这里有多冷。   随着眨眼,纤长的睫毛上,白霜也在动,整个人恍若冰雪世界中的豌豆公主。   大概半个时辰后,云战他们才返回,远远的走过来,不知在说着什么,秦筝很少看见云战边走边说话的样子。   走到近前,云战直接走至秦筝面前,抬手以拇指抚过她的眼睛,睫毛上的白霜被擦掉。   “干嘛,这样不好看么?”一只眼睛被擦掉,另一只眼睛上还挂着霜。   “不好看。”又将另外一只眼睛擦掉,云战的手还是充满了热度的。   既然他说不好看,那秦筝也只能任他擦了,眼睛湿乎乎的,就这样眨眼间就会上霜。   往回走,秦筝走在云战身边,她的步子不如其他人的大,而且地面有些滑,走的费劲。   “查看出什么了?”问,秦筝很想知道。   “应该不是东齐所为。”家家户户的食物衣物都被卷走了,东齐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儿。   秦筝点点头,心下却是有些安慰,还真不是东齐做的。那东齐那些遭受屠杀的百姓呢?不是大燕做的,那就是与这屠杀小谷镇的凶手是同一伙?   专注于想着事情,秦筝脚下一滑,直接朝后仰过去。   云战眼疾手快,迅速扶住她的腰。   然而,在他伸手的同时,后面也有一只手在同时伸了出来,是楚桓。   但楚桓不会武功,速度不及云战快,可他能第一时间看到,似乎也说明了些什么。   云战扫了楚桓一眼,然后搂着秦筝让她站起来,“小心些。”   “呼!吓我一跳。”有些惊吓,秦筝拍拍自己,兀自安慰。   “看着地面,回到车上再思考不迟。”拉着她的手,云战沉声叮嘱。   “是,大元帅。”听话,秦筝痛快的答应。   回到马车上,不过片刻顾尚文也进来了,他实在受不了外面的寒冷了,他要被冻僵了。   收起马车角落的手炉,秦筝都拿在手里,坚决不让。   顾尚文无语,他又不会抢,越来越抠门了。   然而,顾尚文上来的片刻后,楚桓也进来了,这整个队伍,不会武功的就他们三个。   “楚相爷也进来了?以为楚相爷能坚持很久呢。”顾尚文又开始攻击人家,不攻击他难受。   楚桓点点头,“实在太冷了。”往时,他也是坐马车的。   秦筝以眼神儿警告了一下顾尚文,少说那些风凉话,一点意思也没有。   “分你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炉来,递给楚桓,秦筝还是很大方的。   顾尚文看的不顺气,怎么不给他?   伸手接过,楚桓眉目淡然,他就恍若一汪静水。   “诶,你手坏了?”在递给他手炉的同时,秦筝看见了他的手,手背指节处,好似冻伤了,通红一片。   楚桓抬手看了看,“无大碍。”   “我看看。”抓住他手腕,秦筝拽到自己眼前看,然后点点头,“就是冻伤了,所以这北方就得皮厚的人居住,皮薄的就得被冻死。”说着,松开楚桓的手,然后扭身将马车左侧靠窗位置摆放的一个小木箱抽出来。   顾尚文微微蹙眉,也亏得是他也在马车里,否则啊,说不定还得出事儿。   从箱子里的一堆小东西中翻找出一个扁圆形的铁盒,扭开盖子,里面是某种动物的油,专门治冻伤的。   这可是皇城的信徒给她的,知道她去北方,特意送了这种油,尽管看起来油腻腻的,可云战说效果特别好。所以她就一直放在马车里,以备不时之需。   “来,抹点这个。”要他把手伸过来,秦筝以无名指挖了一块,然后涂到他手上。   “这是什么?”楚桓还没问,顾尚文稀奇了起来。   “什么动物的油,云战说过我忘了。专门治冻伤的,你用不用?不过想来你也用不着,皮厚冻不坏。”扫了他一眼,秦筝笑眯眯道。   顾尚文无语,无人时怎么挖苦他都行,这有外人呢,而且还是楚桓。   楚桓修长的手背被涂满了油,油亮亮的泛着光。   “晚上再涂一次,明儿估计就能好了。”看着自己的杰作,秦筝还是比较满意的。   “谢谢。”收回手,这期间楚桓一直很安静,波澜不惊。   “不用客气。”放回去,秦筝一边轻快回答。   顾尚文的视线在楚桓和秦筝之间转,蓦地轻咳一声,“楚相爷,刚刚都查到了些什么线索?”   楚桓看向他,随后不疾不徐道:“各家食物生活用品均被拿走,但是金钱却被留下。”   眼睛睁大,秦筝也诧异,“真的?”   楚桓转过视线看着她,点点头。   “莫不是哪个地方遭灾的百姓?山贼?土匪?”这就奇了,不要钱,只拿走了食物和生活用品。   顾尚文也疑惑,“若说是山贼土匪,那也应该是北边的,大燕境内没有。”北边,就是那不属于大燕国界的广袤森林。   楚桓不语,这北边到底有什么,其实知道的也不多。民间传说倒是有很多版本,有说有野人的,还说都是凶兽的,数不胜数。   “真是怪了。”秦筝摇摇头,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顾尚文也陷入沉思,这种情况从来没遇到过,这还是第一次。   不要金银,只要食物和生活用品,却屠杀了无辜的百姓。掠夺,屠杀,这几个字眼凑在一起,让人不禁的心里生寒。   马车悠悠前行,车里的人没了动静,都陷入了沉思。   秦筝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但一时的让自己想,还真是想不起来。   漏掉的这点,应当是很关键,否则也不会突然冒出来,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朝着虎头村出发,前往虎头村的道路也被清理了出来,道路两边大雪堆积,高的能将路上的队伍尽数淹没。   这百年不遇的大雪在今年降临,民间也传了多种版本。   皇城起初也有,说是换了皇帝老天发怒了。后来有秦筝的出现,那些言论立即被盖过去了。这也是云锦昭为什么都没阻拦关于秦筝传说的这些事情,有时候,言论重于洪水猛兽,秦筝这还等同于是帮了他一把。   虎头村距离东齐非常近,仅仅隔着一座不太高的山。但两国的百姓是决计不会私下碰面的,这两国,交恶无数年,视对方为这世上最大的仇敌。   虎头村能在此地屹立许久,也不止是因为这片地方风水好,更是因为这村的民风较为彪悍。也根本不怕东齐来找麻烦,所以这村里的人遇难,也着实能够让人想象,凶手有多强悍。   过了晌午,抵达虎头村,在村口的田地里停下,众人还未下马,那村里的情况就进入了视线当中。   这村里的尸体没收殓,都还是死亡当时的模样。街道上,家门口,村口,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冻僵的尸体。   这里比之小谷镇还要凄惨,因为现场完全是原状。   马车里,秦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会儿会看到什么她自己有准备,可此时此刻还是心理不舒坦。   顾尚文先起身走出去,他着急的想看看这遭到屠杀的原状现场。   楚桓看着秦筝在那儿深呼吸,眉峰微蹙,“很紧张?”   看了他一眼,秦筝摇头,“不是紧张,是我知道我会看到什么,提前做心理准备。”尸体都在,死气肯定蔓延。   楚桓也不能做什么,点点头,然后轻声道:“都是一些皮囊,不用担忧。”   “你看到的是皮囊,我看到的可不是。”秦筝摇头,他是不会懂的。在她看来那些死气就是不会散去的魂魄,常驻尸体所在的地方,永远不会散去。   “你看到的是什么?”楚桓倒是真的想知道,她的眼睛还能看到什么。   秦筝盯着他,眸子几分诡异,“魂魄。”   楚桓沉吟了下,然后摇头,“死了就是一捧黄土,魂魄早就散了。”   “不信算了,反正你也看不见,我说的你自然也不信。走吧,一会儿我若是很奇怪,就当做没看见。”站起身,将兜帽扣在头上,她举步先走出去了。   出得马车,视线远望,诚如她所想,她首先看到的就是飘荡的死气。   整个村子的上空都是,淡黑色的,摇摇袅袅,就好像炊烟一般。但炊烟会飞走,它们却不会。   视线向下,看向村子里,到处都是和雪冻在一起的尸体,尸体周围都有红色的冰。那是流出来的血,和着雪冷却之后,又被冻住了。   这里的情形果然比小谷镇要严重的多,也看得人心头不忍。   尸体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有的趴着,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就趴在自家门口,挣扎惶恐,让任何一个人都能感觉到当时的恐慌。   亲卫队也没了声音,跟随云战,径直的走进村里。   秦筝下车,也一步步的走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在蔓延的死气当中。   村口的尸体就在眼前,已经完完全全的和周边的血冰冻在了一起。破碎的衣服,僵硬的肢体,还有脖颈上那致命的伤口,一切清晰呈现。   踏着血冰走过去,秦筝微微闭上眼睛,这心情太奇怪了,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孩童的尸体,老人的尸体,僵硬,但死亡的瞬间却很清晰。   他们看起来都很强壮,便是妇女也很高大。可是却没抵挡住凶手的屠杀,可见凶手不仅凶悍,而且人数还很多。   顺着一个房门大敞四开的房子里看进去,里面被翻得一团乱,屠杀这里的凶手也在掠夺,与小谷镇的凶手是一样的。   顾尚文在村口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四周都是尸体,他刚刚还踩在了一个和血冰冻在一起的手上面,这感觉让他全身都不舒服,他心里难受,同时又觉得要吐了!   转身走出去,他不能进去,也不想再看了。   秦筝一直在慢步的往村子里走,虽然像楚桓所说,这都是一些皮囊,可这些皮囊也太可怜了!   无缘无故的遭受到了屠杀,没幸免一口,老天都会看不过眼。   楚桓从后面慢慢走上来,看着前面抬头往天上看的秦筝,他也不禁的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天空湛蓝,阳光正好,什么都没有。   “在看什么?”走过来,楚桓低声问道。   秦筝慢慢的眨眼,“那些飘荡在上空的魂魄啊!”在她的眼睛里,这上空几乎要被死气盖住了。蓝天都不蓝了,阳光也不刺眼。   楚桓再次抬头看,微微眯起眼睛想试探的看她所说的魂魄,可是,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看不见,别白费力气了。这些死气啊,要把这里盖住了,简直遮云蔽日。你们肉眼凡胎的,看不见。”摇摇头,同时她也觉得有点孤单,自己看见的别人都看不见。   “是啊,肉眼凡胎。”楚桓点点头,这一点他倒是也承认。   “逗你的,当真了?”秦筝轻笑,都是血肉铸成,没什么区别。   楚桓微微摇头,他本来就当真了,秦筝是与众不同。   “我刚刚还在想,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现在,我想起来了。就是我在来的路上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叫马王的人,很凶残。你听说过么?”终于想起她刚刚觉得漏掉的。她与云战提起过,但他不知道。   “马王?”楚桓一诧,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筝盯着他,“你知道?”   楚桓看着她,随后慢慢的点头,“或许!”或许,他知道!   ☆、107、压抑的生气,再次合作   “或许是什么?知道就是知道。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秦筝着急,她不想听模棱两可的答案。   楚桓看着她,然后不疾不徐道:“这北方的民间,有许多关于北部丛林的传说。”   眨眨眼,秦筝点头,“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我没过多的听。民间的传说,大部分以讹传讹。”都是夸大的,真实性不高。   “有说那广袤的森林里都是凶兽的,有说毒虫遍布,进去就出不来。还有说,森林里住着野人,活吃人肉。而有一个版本中,就是说那群野人的头领就叫做马王。”楚桓一字一句道。   秦筝眼睛睁大,“这么说来,这个传言的版本较有真实性。”她很笃定。   “那么确定?”楚桓觉得野人的说法太扯了,便是有人的话,也最多是一个另外的族群而已。   “当然,我都梦到了,不可能是假的。要相信我的梦,我的梦真实性最高。”她的梦可不是随便胡扯。   楚桓点头,既然她的梦真实性最高,那么这个传言版本也是最具真实性的。   “回去后,去民间调查一下,关于这个马王,都有什么传言。”转身往回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残肢成为路障,走路时不得不抬腿跨过或是绕过。若是仔细看的话,真的很恐怖。   “好。”楚桓点头答应,他会着人去办的。   走至村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顾尚文扶着树干在呕吐。他是真的忍不住了,那些和冰冻在一起的尸体,红色的冰,他看得实在受不了了。   秦筝摇摇头,“还有比我先吐出来的。”她本就觉得胃里难受,但是一直忍着,现下看到顾尚文在那儿呕吐,她瞬间觉得好多了。   “接下来就收殓这里的尸体,总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楚桓没任何的异样表情,看来他从始至终没任何不适,反倒衬托的顾尚文心理素质太差。   “哎,别吐了,一会儿内脏吐出来了。”秦筝走过去,抬手在顾尚文的背上用力的拍了两下,拍的顾尚文咳嗽。   “不行了,这场面我受不了了。战场上尸体遍野,我也没觉得怎样。”大口喘气,顾尚文站直身体,转过脸来看着秦筝,他脸煞白。   “因为尸体都被冻住了,所以才觉得受不了吧。行了,别看了,云战他们也快出来了,走吧,回马车。”扯着顾尚文,往马车那儿走。   顾尚文吐得浑身无力,任秦筝扯着他,依他们之间的交情,就是在云战眼前这样,也是没什么的。   扯着顾尚文回马车,秦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推上去,拍拍手,“猪一样,顾尚文,你该减肥了!”   爬进车厢里的顾尚文叹气连连,“王妃,厚道点。”   “谁想到你这么重?快,滚进去点,占了几个人的地方。”进入车厢,秦筝连脚踹顾尚文,让他去里面。   顾尚文爬进里面,长长地吸口气,“我的胃都空了。”   “今天就都清理了,再来也就看不见了,别想了。不如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你去营地附近的城里去转转,打听打听关于北方森林里的传闻。”顾尚文嘴皮子溜道,他能做的更好。   “北方森林?凶手真的是从北边过来的?不过也是,冰天雪地的,御林军也没办法时刻的巡逻检查。”顾尚文点点头道。   “是啊,所以,可能有人趁着下雪时越境过来了。”秦筝已经确定了,凶手就是来自北方的森林里。   “不过,王妃您怎么知道的?”抚着喉咙,顾尚文疑惑道。   “我说的你不信?”扬眉,她颇具权威。   顾尚文愣了愣,然后点头,“信。”   “那就得了,回去后,你就去办这个事儿吧。到处打听打听,看看民间都有什么传闻。不管是夸张的还是完全虚构不可信的,都要收取回来说给我听。”无论是什么传言,都未必是空穴来风,虽然后期都有加工,可里面应该多多少少都有些真实性。   顾尚文答应,他会去办好的。   云战查看完毕,然后御林军与亲卫队开始协作,收殓虎头村的尸体。   尸体都和血冰冻在了一起,所以并不好清理,铲子铁锹都用上,叮叮当当凿冰的声音,瞬间在这寂静的虎头村响彻。   在马车里听得清楚,顾尚文脸上的神经在跳,“这声音听着头皮发麻。”还活着的时候谁想到过,死了之后会被冰雪冻住,之后又被铁锹铲子等挖出来。   “觉得很惨是不是?放心吧,你的大劫已经躲过去了。倒是百年后会有一个大坎儿。”看着他的脸,秦筝认真道。   顾尚文一听,不禁心下乐开花儿,他能活到百年之后?   “什么坎儿?”眼睛睁大,看着秦筝。   “坟让人刨了!”秦筝回答,听得顾尚文无语。   “王妃,您别逗我了成么?还以为我能活到百年后呢!”摇摇头,要真是能活到百年后,那可新鲜了,说不准儿他就是这世上最长寿的人。   秦筝轻笑,逗弄顾尚文很有意思,他不敢还嘴,就是心里憋得慌也不会还嘴。   外面,御林军和亲卫队在收殓尸体,冻僵的尸体从血冰里刨出来,都还是那死亡时的姿势。   许久,马车的门被从外拉开,云战出现在眼前。   “咱们可以走了。”视线扫过顾尚文,最后落在秦筝的身上。   “都清理完了?”这么快么?   “没有,还在清理。我们先回去。”若是清理,估计得清理一晚上。   “好吧。”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御林军和亲卫队留下,其余人上马返回,楚桓也重新进入了马车。这骑了一上午的马车,他的手都冻坏了,返程怎么着也不能再骑马了。   顾尚文可没那个精力再攻击楚桓了,半躺着,病恹恹的。   原本秦筝应该占据最大的地方,结果回去时倒是把她挤到边上去了。   楚桓所在的地方更小,紧靠着车门,堂堂朝廷丞相,便是这样也没任何不满怨言。   天色渐暗,队伍返回了大营,临下车时,秦筝将那治疗冻伤的动物油给楚桓,要他晚上记得涂。   下车,顾尚文腿软的下不来,秦筝扯着他硬生生的给他拽了下来。   动作粗鲁,惊着了来往四周的御林军兵将。   “王爷,救我!”趴在冰凉的地面上,顾尚文朝云战求救。   云战大步而来,瞧着秦筝拽着顾尚文的腿还在拖他,最后还是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秦筝大口喘气,“太沉了,顾尚文,你就是头猪。”   顾尚文十分委屈,他只是要秦筝稍稍的帮助他一下,没要她这般拖自己。   云战俯身,单手将顾尚文拎起来,他这才得以双脚落地。   “刘关,扶他回去。”要亲卫帮忙,云战转手将顾尚文扔出去,年轻的亲卫顺利的接住。   秦筝拍拍手,因着拖拽顾尚文,她都不觉得冷了。   “大元帅,还是你有力气。”点头赞叹,秦筝甚是佩服。   云战抬手搭在她肩上,搂着她往房间走。   “哎呀,慢点儿走,我要摔倒了。”亦步亦趋的被他搂着走,秦筝一边大叫道。   云战不理会,直接拖着她回到房间。   “你今天都看到什么了?与楚相说了那么久。”回到房间云战松开她,一边解开大氅一边沉声问道。   眨眨眼,秦筝慢慢的动手脱衣服,一边扭头看着云战的脸色,这厮是真的问问题,还是生气了?   “说啊。”扫了她一眼,云战面色无常。   “我在与楚桓说我遗漏的一件事,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马王,你还记得么?”脱下披风,秦筝几步转到云战面前,仰脸儿看着他道。   “那个贩马的?”云战眉尾微扬。   “什么贩马的?大元帅不懂别乱说行么!这个马王,在这北方的民间是有传说的。说北方森林里有野人,而这些野人的头领就是个叫马王的。我那天做的梦,不是平凡无奇的梦。”追着云战,秦筝一边大声道。   “真的?”坐在椅子上,云战微微蹙眉,还真有。   “是啊,楚桓说的。他在北方听到了许多关于北方森林里的传说,其中有个版本就是马王。”转身坐在软榻上,身子向后贴在火墙上,热乎的不得了。   “来自北方的匪徒。烧杀抢掠,看来,还真是野人。”云战垂眸低声道,看来他也是信了。   “真的啊?真是野人?我觉得那只是一种蔑称,应该是住在北方森林的一个种族。不过,很凶残是真的。”秦筝觉得,这接下来,要严防国境防线。   “行了,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回来。”云战起身,这些事情势必要告知御林军守将。这天寒地冻的,若真是打仗,会很艰苦。   看着他离开,秦筝撅嘴哼了哼,“生气就生气呗,还憋着,真是没劲。”她还想看他生气呢。   不过她和楚桓也没说不着边儿的事儿啊,都是正事儿。他要生气,还真是没根据。怕是他自己也知道,若真是生气自己没理,反倒被她嘲笑。   楚桓派人去附近的城里调查关于北方森林中传言的事情,而顾尚文则听从秦筝的命令亲自去了。   顾尚文果然是更擅长这些事儿,他能很快的融入百姓的谈话中,然后听他们讲述关于北方森林的传说。   秦筝是太了解他了,所以才会让他去做这些事,他发挥的十分好。   一天的时间,顾尚文回来,就收获颇丰。   给秦筝讲述,顾尚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北方森林啊,这么多年来,一般人不敢进去。但也有胆子大的,据说进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一点很重要,这森林里肯定有东西。不是凶兽就是人,很危险。   秦筝听得也认真,“进去没再回来过,那这些传闻都是哪儿来的?杜撰的?臆想的?”这点很矛盾啊。   “大部分都没回来,但也有回来的。只是回来的人,都疯了。”顾尚文摊手,而且据传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事人也已经死了。   “之后呢?”坐在软榻上,秦筝靠着身后的墙,问道。   “说这森林里凶兽遍布,都是大燕没有的野兽。”顾尚文讲述第一个版本。   “野兽哪里都有,但大部分的野兽都害怕人,不会主动攻击。下一个。”秦筝觉得不可信,过!   “说这森林里毒虫毒草遍地都是,形成的迷障会让人瞬间窒息,进去就出不来。”这是第二个版本。   “毒虫毒草也应该会挑选条件生长生存吧,不可能遍地都是。下一个。”这个逻辑错误,过!   顾尚文笑,随后道:“再来就是野人说了!关于野人,也有诸多版本。一个是说,这野人什么都吃,最爱吃人肉。所以进山的人再没回来,是被吃了。又说这野人数量有限,需要外来的人给传宗接代,所以进山的人都被抓去做丈夫做妻子了。还有说这些野人阶级分明,有头领有小兵。其中说的最有鼻子有眼儿的就是说,这野人的头领被称作马王,长得高大威武,两米有余,力气甚大。只需一手,就能捏死咱们的普通人。”这个,应当是秦筝想知道的。   “这长得高大的,至今为止我也只见过一人,那就是云战。若是比云战还高大魁伟,不知什么模样,听起来就挺吓人的。”秦筝点点头,她想听的就是这个。   “他们还说,这些野人住在山里,以打猎为生,以山洞群居。没有金钱概念,但是阶级统治还是有的。马王是头领,其他的都是小兵,小兵为头领卖命。”顾尚文也觉得有意思,就算再荒蛮,居然还知道统治的意义,这一点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共通。   秦筝点点头,虽然那时她做的梦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如今听顾尚文说这些,她没有任何的稀奇,可见她当时在梦里应当是都看见了。   不禁自责,为什么就忘了呢?若是记得该多好,现在也不会这么摸不着头脑了!   自己还真是矛盾,总是梦见时,觉得太血腥不想再梦见。可是这会儿记不清梦境了吧,又觉得不爽,人果然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动物。   “马王的传言应当有大部分是真的,明儿你再去一趟,最好找到那个与你说马王传说的那个人,问问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能详细了解的话,那就更好了。   顾尚文点头,“成,明儿我再去。”还愁这冰天雪地的没有他用武之地呢。   顾尚文的收获颇丰,那边楚桓派出去的人也带回来了消息。   但他们收集到的消息是与所有人分享的,也就是说并没有来找秦筝,单独说给她。而是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各自讲述。大家分析这里面的真假,全程都是男人,根本没有秦筝的事儿。   秦筝得知,是云战回来后,他转告的。   尽管从顾尚文那里听到了一个版本,可秦筝还想听,揪着云战的衣服不让他动,一定要他说给她听。   “各种不切实际的传说,以讹传讹自己吓唬自己。”这就是云战的结论,那些传说太扯了。   秦筝皱眉,“你看,你讲故事就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没讲呢,就把结论说出来了,弄得我都没听的心情了。”无语,这人就是这样。   云战面庞刚硬,听到秦筝这话,似乎自己也考虑了下,而后道:“倒是有一个传说中,有你梦见的那个马贩子。”   “那不是马贩子,是野人的头领。”秦筝忍不住翻白眼儿,哪个马贩子会跑到森林里去。   “对,说是居住在森林深处的一个部族的头领。”云战点头,楚桓的人确实是这样说的。   “部族?野人?我觉得应该是与大燕和东齐都不一样的另外一个人种。和咱们都不是一个种族,所以,看待咱们就跟牲畜一样,想杀就杀。”秦筝觉得就是这样,不是个种族,那基本就是仇敌,没有友好相处那一说。   “荒蛮之地的野蛮人,他们才是牲畜。”云战贬低,种族优越感很强。   “就是这么回事儿啊,咱们也说他们是野蛮人,他们也会说咱们是野蛮人。这就有矛盾冲突了,打起来很正常。”和东齐都互相鄙视呢,更何况生活在山里的人。民间还不是说他们是野人,叫人家野人这本身就是一种贬低。   “所以,当下就可以确定,这凶手就是来自山里的蛮族了?”云战看着她,她很笃定的样子。   秦筝点点头,“十分确定。”   “好,希望这次你不会出错。”揉揉她的头,云战还是很相信她的。   “我才不会出错呢!对了,东齐的风声呢?他们也在调查凶手是谁吧。一直都说是我们,脏水往我们头上泼。我们没承认,他们还会继续调查,也总该调查出些什么来了吧。”再说现在,段冉应该成功了吧。可在这北方,也听不到关于东齐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如何了。   “不知道。”云战也不知道,这里是御林军的地盘儿,可不是西南。随意想知道什么,吩咐下去就行。   “这眼下,有第三方敌人,咱们和东齐也算得上同仇敌忾了!就是不知他们会不会放聪明的和我们共同御敌。”撇嘴,秦筝觉得如果段冉不来,那么就不可能。他们会一边和野人作战,还得防御他们。   “最近一段时间,你这心开始飞了。”垂眸看着她,云战沉声一字一句道,威胁颇多。   秦筝一愣,睁大眼睛,“谁心飞了?别血口喷人啊!我的人和我的心都在这儿。”   抬手捏住她下颌,云战微微皱起眉峰看着她,“是么?”   “当然。”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就算有一秒的犹豫,也会被云战发现,所以,绝对不要犹豫。   眯起眸子,云战的视线恍若能穿透她的身体,一寸寸扫描,让人无处躲藏。   “说的最好是实话!”粗砺的拇指摩挲她的下嘴唇,压低的气息扑到她脸上,吹得秦筝忍不住眨眼。   “就是实话。”仰脸儿凑近他,秦筝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腿上,然后用力的将他推倒。   受到这般待遇,云战薄唇微弯,他倒是挺喜欢她主动的。   爬上去,秦筝趴在他身上,盯着他的脸,眯起眼睛狠狠地盯着他,“再敢乱怀疑我,我就废了你!”   “怎么废了我?”云战看着她,饶有兴味儿。   秦筝的手爬到他胸口,然后慢慢的扯开他的衣领,“就是这么废了你。”   云战满目笑意,万分配合的等着她扯开自己的衣服,若她以后能多多这么主动,他可是省了许多力气。   但秦筝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若真刀实枪的来,她就怂了。   能这般主动,可是少见的很,也难怪云战开心。   这一夜,外面又下了一场雪,不是很大,但也足足的将地面盖住了。   这北方的雪稀松平常,秦筝已经看的不稀奇了,现在专注的就是北部森林里的那群蛮族这么多年没动静,可是却在今年冬天时越过了国境,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是因为雪太大了,他们也挨饿了,所以才会穿过国境到这边来找吃的?   这个猜测比较合理,人不止可以为财死,也可以为食死!   御林军大军开始进入山里,山里的雪太大,不好走,所以一天下来,也行进不了多少路程。   在山里,也不止是巡逻,还是查看有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这样的查探不容易,面积太广,过于困难。   但几天下来,还是有发现,在雪中发现了有人走过的痕迹,不过,是朝着东齐那边去了。   东齐的国境,御林军是不会过去的,只是观望了一下,确定这些人是进了东齐,他们就撤了回来。   消息传回大营,秦筝较为激动,总算是找见他们的踪迹了。   若是进了东齐,那么或许接下来东齐就惨了。   不过想来,他们应该是在大燕境内找不到吃的了,所以才会又转回东齐。   大燕境内的小村子大部分都被撤走了,一是因为大雪,二就是因为小谷镇和虎头村无故遭到屠杀的事情。御林军帮忙将村民撤走的,又在附近的城池安置了住处,因此朝廷也花了不少钱。   但这些钱花的绝对值,便是秦筝也是这般认为的。   云锦昭很英明,楚桓在这里又能监督朝廷的钱不会被侵吞,合作的真是让人无话说。   “云战,你说他们去了东齐,会不会在东齐再次屠杀啊?”趴在云战的肩上,秦筝小声问道。他的背十分宽阔,趴在上面舒坦的很。   “可能。”找不到吃的,当然会去村子城镇里,那么就会发生屠杀。   “段冉可能还在东齐的皇都,我也没办法提醒他,只能自求多福了。”叹口气,没办法了。   云战反手,连看也没看的准确戳到了她的额头,“闭嘴。”   嘿嘿笑,秦筝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别那么小气嘛!”   任她啃咬自己的手指,云战沉声道:“不是小气,那是他国之事。你若真去提醒了,他们可能还会认为你没安好心。”所谓狗咬吕洞宾便是如此。   “唉!说的也对。得要御林军按时的去巡逻,没准儿他们返回来了。”他们在山里流窜,不容易被找到。而且,他们应该很适应山林,对付他们更不容易了。   “放心吧,他们又不傻。”云战勾住她一根指头,然后将她从身后拽到自己的怀里。   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秦筝笑眯眯,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你这胡子长得也太快了,又都冒出头来了!诶,大元帅,你知道这世上最硬的是什么吗?”   云战眉尾微扬,“你莫不是要说是胡子?”   “是啊,脸皮这么厚,胡子都能钻出来,你说它硬不硬?”秦筝立即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你知道这世上最厚的是什么吗?”云战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反倒眸子含笑的问道。   秦筝眨眨眼,心知他是要攻击她,但是他要说什么呢?   “什么最厚?”没猜出来,迟疑的问道。   “你的脸皮啊!胡子这么硬,都钻不出来。”云战捏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   “真讨厌!云战,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让我欺负一回?”挣扎耍赖,秦筝感觉又输了。   云战任她挣扎,像个虫子一样,可爱的紧。   “你让顾尚文去城里打听,最近又打听出什么新鲜的来了?”云战单手捏住她后颈,成功的让她不再扭动。   眨眨眼,然后秦筝认真道:“当然打听出新鲜的来了,都是着重关于马王的。说这个马王啊,可以拥有族群里所有的女人。有权利挑选最好的食物衣物,他不要的下面的人才可挑选。他们只会和自己的种族繁衍,所以说起来他们应该都是近亲。”   “就这些?”这和动物没什么区别。动物的世界里,也是一群一群的。一个群里权利最大的可以拥有群里所有的雌性,吃的也优先。   “这些还少?道理很简单嘛,到时找到了他们,擒贼先擒王,宰了那个马王再说。”秦筝一副无语的模样,这多简单的道理啊。   云战也很无语,杀了一个头领,又会有另外一个头领出现。那和动物的世界一样,与军队是不一样了。   “你那什么表情啊?我说的不对?”秦筝翻白眼儿,不开心。   “对对,你说得对。”云战附和,也不揭穿她了。   这才满意,秦筝晃了晃屁股,靠在他身上,舒坦的很。   几天后,从东齐方面传来了消息,东齐的一队兵马居然和那伙屠杀百姓的凶手碰上了。身经百战的军队,居然没打过那些人,惨败,而且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后来,他们又闯进了一个村子,烧杀抢掠,干的事和以前干的是一样的。杀光了所有的无辜百姓,然后抢走了食物和生活用品。   这消息一传回来,惊动了整个大营。   虽然他们都鄙视东齐,可东齐军队的实力他们还是知道的。居然被打杀的差点全军覆没,这也太让人吃惊了。   秦筝也相当震惊,他们原来这么凶悍。   御林军更加严防死守,大部分的兵马都调去了东齐边境的山里,这大营就空了一大半儿。   这里是御林军的主场,云战与亲卫队也只是来做客的,看他们调兵遣将,倒是有一种看过往自己的感觉。   那时与东齐战斗,他们也是这般的,来来回回,兵马来回奔波。不同的只是这里是冬天,大雪齐腰深,而西南是从不会发生这些的。   然而,接下来的半个月内,都没有再发现那些人的踪迹。想必是在东齐抢到了足够食用的食物,所以也就消停了。   就在这没任何线索的时候,东齐方面有使者来了,而且直奔这大营。   守将不在,楚桓作为这里的最高官员接待。使者带来了文书,而且是东齐摄政王的亲笔文书。   摄政王?   东齐何时多了一个摄政王出来?   然而,在看那文书落款时,却知道这个摄政王是谁了,居然是段冉。   秦筝是大大的没想到,他没做皇帝,居然做了摄政王!   那皇帝是谁?皇帝不会是他那个弟弟吧!   这一切都在云战的猜测当中,他没任何的意外,段冉还算是聪明。   “段冉什么意思啊?他现在主管北方的事情了?”秦筝眼睛睁的大,看着坐在对面的云战和站在书案后的楚桓,秦筝很是想知道。   云战不语,对于段冉,他没任何的话想说。   看云战不理,楚桓开口道;“对,东齐摄政王已经来了。”   眨眨眼,秦筝点头,“这么说,东齐和大燕这次能齐心协力御敌了?”   楚桓手上的动作一顿,“确定么?”   “当然,有段冉在。”秦筝笃定的点头,绝对是如此。   看她如此肯定,楚桓自然信了,秦筝应当是不会看错人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会回文书给他,敲定此次合作事宜。”楚桓做主这些,刚刚之前他还没做出决定,但现在已经决定了。   “只要是段冉本人,你就放心吧,肯定错不了。”秦筝赞同。   云战扫了秦筝一眼,秦筝自动闭嘴,笑容也收了回去,不说了!   “现在,开始搜索吧。”云战开口,声线深沉。既然与东齐合作,那么就不用等他们出现,现在该主动找他们了。   楚桓点头,“对。”云战身经百战,他提出的意见,楚桓绝对会考虑。   秦筝眨巴着眼睛,看着云战和楚桓,他们决定和段冉合作了。然后两国共同举兵,开始搜索那群蛮人。   新的开始,会有新的进展。不过,秦筝觉得未必会马到成功,因为那群蛮人实在太凶悍了。况且,他们人数是未知,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这就落了下风了!   找不到他们的人影,寻不到踪迹,秦筝也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也只能在这大营里等消息了。   其实也不止是她无用武之地,云战与亲卫队也一样,来做客的,这里不归他们管。   然而,身在大营,还是能得到最新的进展消息等等,毕竟楚桓还在这里,他最高官员,专门负责这些。   与东齐的合作,很愉快的敲定了。御林军的兵将虽然对东齐人很是不屑,可现在是对抗蛮族,也希望东齐能够多多出力,有死伤也与自己没关系,这种看热闹式的合作,虽然缺少了诚意,不过想来东齐的兵将也是这般认为的。   可段冉应该是真诚的,他能主动提合作,这就很说明诚意了!   希望两方合作能有好结果吧,但秦筝却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现在,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的预感不会那么准。   可是这太难说了,因为,冥冥中,她还是觉得,会发生什么。而且,是她不希望会发生的。   ☆、108、蛮族的人,夫妻恩爱   大燕御林军与东齐兵马开始在山中搜索,齐腰深的大雪,搜索起来可不是简单,搜索两个字,而实际行动起来,用万个字都形容不过来。   边行进搜索边开辟道路,这就是目前的进展。而那帮蛮人,别说找到他们了,连个踪迹都没有。   但也所幸是,这两国在合作,一心的都想宰了那帮蛮人,所以便是在山中碰见了,也不会发生冲突,最多当对方是空气而已。   这已经是一大进展了,没有两国发生冲突的事情传回来,已叫人很开心了。   秦筝云战等都还在大营,这是别人的主场,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就是帮忙出谋划策。   也亏得楚桓较为信任他们,但凡是他们说的,楚桓都会慎重考虑,否则若是换了别人,还会以为他们是跑到这里来当主人的呢!   顾尚文较为忙,三天两头的往城里跑,据说他最近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   秦筝十分想知道他这惊人的秘密是什么,莫不是又在城里发展出相好来了?   顾尚文不告诉她,那她就自己看,反正这种事情她肯定会做的得心应手。   顾尚文就知道她会这么干,所以只要见着秦筝就快速的躲闪起来,一时间,他们俩好似玩起了捉迷藏。   秦筝无语,反正早晚都得告诉她,这会儿藏什么啊藏?   不让她看就算了,那她就等着他来告诉她。   顾尚文这一番神神秘秘,倒是着实让秦筝来了兴趣,一定要看看,他到底又得到了什么秘密。   然而,待得顾尚文告知她时,她也惊着了,还真是个大秘密。   附近城里,有个铁匠,娶了个平时不会出门见人的媳妇儿。二十几年了,周遭邻居几乎没怎么见过她,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发挥到了极致。   但据说,这个铁匠曾经去过北边的森林,可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只是回来后沉默寡言的不喜欢说话,默默打铁,从不会多说一句话。   就是这两夫妻,问题重重,而秘密也在他们身上。   据顾尚文几天下来的调查考证,那个铁匠的妻子,就是来自北边森林里的蛮族。她的样貌与普通的大燕人不一样,所以这二十多年来从不会出门,以免被人发现。   顾尚文曾试图的想见见那铁匠的妻子,却被铁匠凶狠的吓了出来,可见铁匠也是深知,不能被别人知道他妻子的身份。   可他会将她从北方的森林里带出来,究竟是抢来的还是那女子自愿跟着他逃出来的呢?   这是个谜团。   如果是那女子愿意的,那就说明那个蛮族似乎也没有多么的齐心,至少这就有一个叛逆。但若是被抢来的,可这二十多年怎么都没逃跑呢?若是逃跑,冲出那个房门,就肯定会有邻居看见,怎么会如此配合铁匠呢?   看来,第一种可能最大,她是跟随当年进山的铁匠逃出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通过她,看来能深切的了解一下那个来自北方森林里的蛮族了。   但是当下,铁匠不容许任何人接近他妻子,顾尚文那般无害的嘴脸都被警惕,就更别说别人了。   看来,得动用官威了,尽管这是所有法子中的最后一个保留法子。   可谁让那个铁匠不吃软的呢,只能来硬的了。   此事告知云战楚桓,他们的意见一致,尽快派人去将那铁匠和他妻子请来。说是请,但也很明显就是客气客气。第一回客气不给面子,那就只能动粗的了。   “娶个野人做妻子,看来,他们内部也不怎么和谐。”秦筝翘着二郎腿,明显很开心。   云战坐在旁边,那姿态活生生的老大,别人就是摆出和他一样的姿势,估计也没这个范儿。   “或许也仅仅是个别,不过却是能够了解一下他们的内部,这是个大收获。”顾尚文这段时间没白跑。   闻言,秦筝立即扭头看着他,眼睛睁得老大,邀功似的笑道:“是吧是吧,你也这样认为。这就证明我的决定是英明的,要顾尚文不停的在民间走访,终于捞着大鱼了。”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是啊,我们家秦二终于撞到死老鼠了。”   “云战,你才是瞎猫呢。”这么*裸的骂她,楚桓就在一边听着呢,真讨厌。   云战但笑不语,显得秦筝的攻击一点力度都没有,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楚桓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眼眸中,几分清浅的笑意。   撅嘴,秦筝最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讨厌。   “在山中搜索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什么结果,他们还真是会藏身。”楚桓坐在书案后,不疾不徐道。   “他们适应山林,我们又不适应。一时之间没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秦筝接话,而且说得颇为有道理。   “依照这速度下去,或许春暖花开也找不到他们。”楚桓是着急的。雪开始融化,估计他们就会返回北方的森林里,那时候再找,可就不容易了。   “不会的。不过春暖花开,这词儿我听着怎么这么悲伤呢?”秦筝微微皱眉,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春暖花开?明明是个喜庆的词儿,在她耳朵里却感觉很悲伤啊。   云战与楚桓都看向她,不明白穿暖花开怎么悲伤了。   “别看我啊,我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别看了别看了,让我自己想想。”两手托腮,秦筝兀自的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她也琢磨不明白。   “春暖花开时,事情也就结束了,咱们也就离开了。”云战开口道,但秦筝觉得不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只可惜她不知道。   楚桓不明白秦筝到底是预感到了什么,可她那个样子,明显是会有什么发生,只是她现在也只是感觉而已,并不知道。   先知果然不是普通人会了解的,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她就感受到了,为此兀自苦恼抓心挠肝。待得事情发生时,又得感叹,还是发生了,怎么阻拦也没挡住。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秦筝不由得叹气。头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舒坦的她不禁眯起眼睛。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呀!看来,那对儿夫妻还真是不好对付。”他们走时秦筝也不在,否则就看看他们会发生什么了。   “去城里也很远,你以为他们长了翅膀。”在她身边坐下,云战沉声安慰。   秦筝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那夫妻俩强悍是肯定的,客气的请肯定请不回来。”所以啊,说不定会将他们夫妻俩五花大绑的给带回来。   秦筝这个猜测很准确,他们还真就是将那夫妻俩绑回来的。   那铁匠很魁梧,便是被捆住了,仍旧在挣扎,面貌凶恶。   而他的妻子,则更吸引人的眼球,因为,她的样貌与大燕人完全不同。而且,那脸上有着凸起的纹路,左侧脸颊三道,右侧脸颊三道。就恍若秦筝的皮肤被抓过之后,鼓起来的印痕。   她高鼻深目,头发有些微卷,肤色很白,像是异域人。   而且,她长得也很壮,被绳子捆着,她同样面貌凶恶,就好像随时会放出獠牙的狮子。   看见他们夫妻,秦筝不禁的睁大眼睛,这女人长得这般模样,这打眼一看就不是大燕人,也怪不得会终日闭门家中。   两人被压着按到地上跪着,那铁匠挣扎,面貌凶恶,他妻子也同样不善,仍旧在挣扎。   顾尚文从后走出来,一边抚着自己的脸,“王爷,王妃,人带回来了。”   秦筝瞧着顾尚文,微微眯起眼睛,“你被挠了?”   顾尚文一手捂着脸颊,“小伤小伤。”他还确实是被挠了,那女的太凶了。   “行了,放开他们吧。”云战开口,随着说话的同时,一手从桌子上拿起来。   他们放开手,那夫妻二人同时起来,然后凶恶的往这边冲。   同时,云战的手一弹,秦筝的零食,两粒儿花生飞了出去,准确的打在他们的身上,那凶狠的两个人立即僵在了原地。   他们被点穴了,动不了,但是表情仍旧凶狠。   秦筝眨眨眼,然后竖起大拇指,“厉害。”   云战抓住她的手,随后道:“有什么要问的,去问吧。”   秦筝点点头,“好。”话落,她举步走过去,顾尚文还捂着那半张脸,也跟着走过去。   走至那夫妻二人面前,秦筝先看了看那铁匠,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他妻子的身上。   这女人的眼神儿煞是凶狠,就好像随时会吃人一般。她脸上的那些凸起的纹路,不知是怎么弄成的,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凶恶。   不过这些纹路应当是儿时弄成的,他们种族的特色么?   观察了半晌,秦筝开口道:“他们还有个儿子,你们没看见么?”   秦筝此话一出,包括那夫妻俩人在内,都愣了。   她怎么知道的?   顾尚文神思一敛,“还有个儿子?我不知道啊,打听这么多天都没听说过还有个儿子。快,去搜。”   “不许伤害我的儿子,不许伤害我的儿子!”那铁匠忽然激动起来,身体不能动,但嘴还能说话。简直狂喊,震得秦筝不由得蹙眉。   “不伤害你们的儿子?也可以啊,那老实交代,你妻子是哪儿的人啊?”果然啊,还是得威胁。   铁匠一愣,明显他很为难。   “不说?不说的话,那我们就要把你儿子带来了。”秦筝眨眨眼,友好的在微笑。   “她、、、她、、、”说了两个她,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我是逃出来的,不是大燕人。”他妻子开口,看来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不想被伤害。   看向她,秦筝眉尾微扬,“来自北方的森林里?”   “马神的子女,但我是个逃犯。”马神的子女,在说这个时,她明显有骄傲之色。但下一句,又黯然了,尽管面貌依旧很凶狠的模样。   眨眨眼,秦筝和顾尚文对视了一眼,马神?这是个什么神?   “你逃跑了,和他做了一对儿夫妻。那你们那些其他马神的子女就没找过你么?”继续问,接着就要问到她们那个马神的子女们了。   “当然会找我,但是他们不会进城。城里的人太多,兵马也多。”老实回答,看来她还是真的怕自己的儿子会受伤。   “那今年冬天他们就出山了你知道么?屠杀了两个村镇里的百姓,抢走了吃的东西和生活用品,你们那个族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啊?”说起来也不得不鄙视,简直就是野兽行径。   “今年雪太大,存储吃光了吧。”她的回答和秦筝他们的猜测是一样的,果然就是因为吃的。   “你们族一共多少人啊?”这个很关键。   女子看了看秦筝,没有回答。   “想保密?那我就不得不拿你儿子威胁你了。”也别怪她不厚道。   女子狠狠地瞪视秦筝,那模样好似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秦筝莞尔一笑,就看她的选择了。   “几千人。我已离开很多年了,说不定又多了很多。”几千?这个数字,比较模糊啊。   秦筝扭头看了一眼云战,云战与她对视,要她继续问。   “你们的头领,叫马王。这个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在梦里就见识过,可惜她给忘了。   “谁都可以做马王。杀了这个马王,那个人就可以做马王,我不认识。”她离开了太多年了,说不定已经换了很多任的马王了。   原来是这样,秦筝恍然。与顾尚文对视,顾尚文也一副明白了的表情。打听了这么久,他也没打听出来。   “你们最喜欢在什么地方藏身呢?”这也很重要。   “山洞。没有山洞,在雪地里我们也能生存。”看向秦筝,种族优越感很强。   秦筝点头,还真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强悍啊!他们一直生活在北部,所以对这些严酷的天气也很适应。   “看来,我们要是想搜索他们,还很困难啊。”双臂环胸,秦筝拉长了声音叹道。   女子看着秦筝,是很得意的。便是他们大军装备精良,可还是在盲目的寻找。   “怎么办呢?我们也是有命令在头上,规定的时间找不到,就得受处罚。这才不得已的把你们夫妻俩请来。可你们若是不配合的话,为了我们不受处罚,可能就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了。你们的儿子,还挺可爱的,真是可惜了。”摇摇头,秦筝满脸的可惜。   一听这话,女人眼里的得意立即褪下去,与铁匠对视了一眼,事已至此,想必也是瞒不住了。   秦筝挑了挑眉,与顾尚文对视了一眼,她转身走回去坐下,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俩也不可能再死咬着了。   云战看向她,幽深的眼眸几分赞赏,看不出来,她还挺会擅长逼供的。   秦筝抿唇一笑,她也是依仗了这双眼睛,否则,她还真是没招儿。   “我说。”铁匠最终先开口,他不再坚持了。   “说吧。”顾尚文松开手,脸颊上被挠的印子也露了出来,都出血了。   铁匠叹口气,然后说道:“二十一年前,我为了给老父打棺材,只身闯入了北山。那里面有好木材,还能省下许多钱。”开始讲述,这是二十一年前的事儿,那时,这铁匠也不过十五六岁。   没想到,进山之后,就遇到了两个高壮凶狠的人,他们身穿兽皮制作的衣服,脸上无数道划痕,轻易的就将他擒住了。   他们十分粗鲁,将他的脑袋套上一个兽皮制作的袋子,然后一路走,最后他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只是脑袋上的兽皮袋子一揭,四周都是他们一样的人。   他们不论男男女女都又高又壮,样貌与大燕人完全不同,个个脸上都划着印痕,身着兽皮遮住重要的部位,其他的地方都露在外面。那肌肉喷张,充满了力量。   见到了他这个被抓来的人,他们十分兴奋,都吵着要将他挂在树上剥皮,然后烤来吃。   当时他吓得晕死过去,后来在黑夜里,一个女人将他叫醒,给他松绑放了他。同时,也跟着他一同的逃了出来,那个女人就是他现在的妻子。   他带着她回来,对外说是他的妻子,但一直也没行夫妻之礼。直到十年前,他们才真正的做了夫妻。   说道此,大家都将视线放在了他妻子的身上,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   “我不想这辈子都过着野兽一般的日子,所以我就逃了。”她的理由很简单。但其实还有其他原因,在那个群体中,所有的女人都是马王的,但也可以同时都是其他男人的。为了传宗接代,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她不想这样,而且在看见那被抓住的铁匠,他尽管不是富贵人,可仍旧穿着布帛,不似他们只与兽皮为伴,她就心生了与他一同逃跑的想法。   秦筝眨眨眼,然后看向云战,接下来还有要问的么?   云战没什么表示,只是看了一眼顾尚文,一切都在眼睛里。   顾尚文轻咳了一声,然后道:“二位,我们如此请二位来这里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二位见谅。不过,我们还是很想知道,他们越过国境闯到大燕来,会是一部分呢,还是举全族之人?”问,顾尚文的语气可是很客气。   “他们是不会分开的。”女子回答,斩钉截铁,没一丝犹豫。   众人也恍然,他们的人数几千人,但这几,可是很有弹性。这个几可以是一二,也可以是*,不容小觑。   不会分开,集体行动。族群内的私生活混乱,和野兽无异,接受不了新鲜事物,这种族群也注定会被淘汰,否则,影响人类发展。   放开了他们夫妻俩,云战甩手又扔出去两个花生豆儿,将他们俩的穴道解开。   夫妻二人牵住手,看着四周的他们,满眼警惕。   “我们会送二位回去,多谢二位的配合。放心吧,我们不会声张二位的事,请放心。”顾尚文十分客气,却不想人家根本就没想配合,是不得不配合。   那夫妻二人被送出去,这边秦筝立即抓住云战的手臂,“他们会在夜里偷偷搬走,带着孩子和钱财,家当都不要了。要是接下来还想找他们问话,最好派人跟着点儿。”   云战看着她,然后几不可微的摇头,“不用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几千人?这个太模糊了。而且这个数字还是二十年前的,现在说不准已经发展到上万人了。”这就是个大问题。   “也未必,他们的生存条件那么恶劣,你以为只要生了孩子就能养活?”云战可不这么认为,听那铁匠说他所看见的,简直就是贫民窟。   盯着云战,秦筝忽然笑起来,“大元帅还知道娇生惯养呢!可你也是在刀尖上滚来滚去的,不也活了?”   “可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差点死了么?”云战注视着她,想要生存下来,可不是简简单单靠运气,靠的还是毅力。   眨眨眼,秦筝点头,“有道理。”   “这就对了。继续搜索,着重山势崎岖树木茂密有山洞的地方。便是能在雪地里生存,可也还是会找能藏身的地方。他们人太多,不会分开,搜索时,军队也要集中,否则很容易遭到攻击。”云战一字一句,设计战略。   书案后的楚桓微微颌首,“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安全。”   “没错,他们太凶悍了。那铁匠的妻子,明明一个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可是却还是那么凶悍,可想他们的种族有多强悍。”秦筝同意,自身安全最重要,御林军的将士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这个,要通知东齐么?”楚桓问道,其实还是想问问秦筝的意见。   秦筝看了一眼云战,他没任何表示,那她就做主了。   点点头,“当然,当然得告诉他们。”   楚桓明了,立即写信通知东齐方面。   云战看着秦筝,眸色幽深,“这么紧张?”   “不是紧张,毕竟现在咱们和东齐是合作关系嘛!”挤眉弄眼,秦筝刻意讨好。   云战无声的冷哼,最后没说什么,抬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以示惩罚。往后,不许再事事想着别人。   秦筝缩了缩肩膀,她尽量吧!不管怎么说,段冉算得上她朋友,必要的她还是会提醒他的。   但她这种缩肩膀的动作,在云战看来那就是心虚。桌下的手伸到她的腰间,轻而易举的捏住她腰侧的肉,微微用力,疼的秦筝皱眉。   臭云战!无声的骂,但丝毫起不了作用,云战只会更开心。   那边,书案后,楚桓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动作。   人家夫妻恩爱,他也着实碍眼。不过,人家夫妻之间亲热,实属天经地义,任何人都没立场说什么。这一点,他深知,而且时刻都在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要头脑清醒,同时,也深切的感受到心底的痛楚,这种滋味儿着实不好受。活了将近三十年,这是第一回。   御林军进山搜索,开始大部队行进,不会分开。   东齐方面接到了通知,也开始大部队行军,在山里总是会碰到,两方都当对方是空气,这种场面搞笑但又充斥着诡异。   那对夫妻确实连夜离开城里了,带着孩子带着钱财和少数家当,铁匠铺都给扔下了,十分匆忙。   顾尚文的事情忙完了,他又彻底闲适下来了。不过,有秦筝在,他还没闲适到可以随意找姑娘的程度。   “顾尚文,你说这与东齐接壤的地形怎么这么模糊啊,连沙盘上都这么模糊。”俩人站在沙盘前观察地形,想寻找那群蛮族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一看不得了,太模糊了。   顾尚文双臂环胸,闻言连连点头,“太模糊了,这山这河在地图上是分开的,这沙盘上居然连接在一起了,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   “谁知道?这还得问问御林军的守将,否则谁也搞不懂。”戳了戳沙盘,秦筝完全迷糊了。   顾尚文摇摇头,“守将都不在,还是等消息吧。”   “这么久了,都没找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冒头。”说起这个来,秦筝也无奈,她只能呆在这里,眼睛也派不上用场。   “王爷打算明天与楚相走一趟,最新进展,待得王爷回来您问他便是。”顾尚文扬眉,他是话里有话。   “你莫不是怂恿我跟着云战?算了吧,太冷了,我可不去。”摇头,有多大的诱惑她也不去,那么冷能冻死她。   顾尚文失望,还指望秦筝跟着的时候把他也带上呢。   ☆、109、铁桃花的盛宴   云战与楚桓带着亲卫队离开营地,前往与东齐接壤的山地中,查看最新进展。   而云战也是想看看具体地形,毕竟在沙盘和地图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对于御林军那模糊的沙盘,云战也是服气了,这不是他的军队,否则他早发火儿了。   秦筝没跟着,冰雪太大,尽管许久没下雪了,可山里的雪一点没变化,她可不适合跟着。   再说她那小个头,一脚踩进雪里,说不定就被埋住了。   这话是云战说的,气得秦筝拿枕头撇他,他打击人总是能将人彻底打死,讨厌死了!   她再矮,也没矮到那种下一场雪就能将她埋住的程度吧。这身高本来就是她的痛,死云战还经常的戳她痛处,越来越讨厌了!   赖在被窝里不起来,秦筝今天无事,若是能赖床赖到云战回来,肯定吓死他。   火炕热乎乎,无论她怎么折腾都不会凉,实在是太舒坦了。   翻滚了几圈,最后闭上了眼睛,再次睡过去。   然而,她想睡到晚上云战回来的计划被打断了,因为在接近晌午时,外面有人猛敲门。   一下子惊醒,秦筝翻身坐起来,“谁呀?打扰人睡觉容易断子绝孙啊!”   外面敲门的人缩了缩手,“王妃,是小生,有要事,不是故意打扰。”断子绝孙?这个诅咒太狠毒了!   “顾尚文?有什么事儿,说吧。”她懒得起来穿衣服,要他直接在外面说。   “这个、、、好吧,那小生将门开一条缝,然后把这东西放进去。诶,王妃,您记得穿好衣服啊!”最后还提醒了一句,下一刻将门推开一条缝,之后,一只鸟儿被放了下来。   一瞧见鸟儿,秦筝立即睁大眼睛,段冉?   这是一只较为胖的麻雀,这北方的麻雀品种,很是可爱。   被放进来后,它展开翅膀,一下子飞到了火炕上,微微抬头盯着秦筝,可爱的紧。   盯着它,秦筝猛的缓过神儿,拿被子包住自己,只露出头。   “你怎么来了?这冰天雪地的,你还敢往这儿飞?你倒是胆大,居然敢去找顾尚文,不怕死啊你!”她也是佩服,没认识的人,也进不来她这个房间,居然去找顾尚文了。   麻雀歪了歪头,似乎自己也很得意。   “啊,对了,你现在是摄政王了!东齐的摄政王大人,您这忽然的变成了一只小鸟儿,没被你的臣民看见?”笑起来,秦筝觉得太好玩儿了。堂堂摄政王,会随时的变成一只鸟儿。这满朝文武的都看见了,成什么体统。   麻雀不甚在意,他只是想来看看她。   “我以为你会做皇帝的,没想到最后会做摄政王。这选择挺英明的,起码没那么疲累。你这身体啊,经不起折腾,处理完这北方的事儿,你就好好休息吧,别再折腾了,否则,就英年早逝了。”秦筝窝在被子里,轻声的叹道。   小麻雀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不会的,他会长命的。   “你摇头否认也没用,我这眼睛可不是摆设着玩儿的。你就听我的,到时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着吧。”秦筝连连点头,她说的话不会错。   小麻雀也在听,而且也很认真的模样。   “最近都在搜查那群蛮人,没一点进展,你们也没有吧。但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碰见了,得警惕点。碰见了就得打,他们太凶悍了。”秦筝眨眨眼,说起这个来,她的语气也变得平缓了。   “诶,你说我要是去山里走走,瞧瞧那些负责搜索的兵将能不能看见点什么?可他们都是分散开的,大部队在山里个个地点,我若是去的话,就得在山里奔波了。不行,太冷了,我不去。”摇摇头,她受不了。   小麻雀在笑,她自言自语,也能说上一堆话。   “而且我最近感觉不太好,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肯定不是云战,云战要出事儿的话不会是这种感觉。别人嘛,我觉的其他人与我关系不太大,我也不会感觉到啊!真是莫名其妙啊,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你小心点,我也认识你,说不准儿就是你要出事儿了,所以我才感觉如此不好的。”晃了晃脑袋,她不能再想象下去了,否则谁在她眼里都马上要出事儿。   小麻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跳到了被子上,被子下是她的腿。   “干什么?不信啊!你小心点吧,我可不想看着你下葬。不过你放心,要是有那一天,我肯定会往你的坟上捧一把土的。”说这些,秦筝完全也是在开玩笑。却是忘了,有一个词语,叫一语成谶!   看着它,秦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然后小麻雀跳到了她的手上。   它这大小,她的手正正好好,毛茸茸的一团小肉球,真是可爱。   “你不会知道今儿云战不在吧?你这人真是欠揍,总是赶在云战不在的时候来,弄得好像咱俩有私情似的。不过也亏得今天有顾尚文看见你了,我这还算清白的。”撇嘴,秦筝愈发觉得段冉这厮有问题。他说他对她没想法,但做的那些事,怎么看都是对她有想法。   小麻雀点点头,它还就是赶在云战不在的时候才来的。若是云战在,也根本见不到秦筝。   “鸡贼。行了,你先转过去,我穿衣服,总不能这样的跟你说话。到时候云战突然回来了,我就真说不清了。”放开它,命令它转过去。   小麻雀也很听话,走到火炕边缘,背对着秦筝。   穿衣服,冬天的衣服厚,她穿起来也麻烦。不过亏得云战在离开时将她的衣服放到了被子里,没那么凉,穿起来也舒服。   要说这世上谁最好,其实还是云战。不过有时太损了,总是戳她痛处,坏蛋!   如此说来,云战还是很有魅力的,好的时候特别好,坏的时候又特别坏!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极品男人吧!   穿戴好衣服,然后爬到火炕边缘,一边穿靴子一边悠悠道:“你来就为了看我?现在看见了,还打算多留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走。不走的话,请你吃好吃的。”   小麻雀歪头看着她,她所说的好吃的,它是吃不了的。   “那种眼神儿看着我干什么?不吃就算了。跟你说啊,这北方着实没什么好吃的。不过,他们倒是能干,储藏起来的青菜都拿出来招待我了。唉,生亦何欢,我居然连肉都不能多吃,想想真是没意思。”穿上靴子,一边兀自嘟囔,她真是受够了!   小麻雀眼含笑意,听她唠叨嘟囔,也是挺有意思的。   走至门外喊了一声顾尚文,然后不到一分钟,顾尚文就出现了。   “王妃。”绝对周到,顾尚文这跑腿儿做的相当好。   “我饿了,要吃饭。”看着他,自己捯饬的油头粉面的,这大营都是爷们儿,谁看啊!   “好咧,小生这就去厨房。”痛快答应,顾尚文转身就走。   关上门,然后慢步的朝着软榻走过去,身子一歪坐上去,背靠着火墙,热乎的很。   小麻雀从火炕上飞到矮榻旁的桌子上,仰头看着她,眼里有话。   秦筝看着它,慢慢的眯起眼睛,“那么瞧着我做什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小麻雀确实有话,只可惜,它想说也说不出来。   “算了,咱俩现在语言不通。哪天咱们见面,到时再说不迟,反正现在离得也不算远。”那时都在南方,现在又都在北方,这还真是缘分啊。   “这雪啊,要是能融化一点的话,我就进山。现在雪太大了,我走不进去。”翘着腿,秦筝兀自的算计着。   小麻雀看着她,眸光柔和。对于段冉来说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武功,身体又不好,否则,也能像云战一样,亲自的进山查看。   这就是没有武功身体又弱的人的悲哀,什么事情都排不到第一个。   傍晚时分,云战他们回来了。   秦筝第一个跑出去迎接,身材娇小,站在马下,就显得更小了。   云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站在那儿仰脸儿瞅着自己笑眯眯的人儿,他也不禁的柔和了脸庞。   “大元帅,回来了!”瞧着他,如此仰视,看起来他还真是宛若天神,真是帅啊。   勒马,随后云战翻身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大氅飞扬,帅的掉渣儿。   “秦二想我了?”松开缰绳,那边有亲卫自动带走马儿。他垂眸看着她,满目笑意。   “嗯,想死了。”抬手搂住他的腰,这儿人来人往的,她也不避讳。   云战单手搂住她,然后举步往房间走。   那边刚刚下马的楚桓多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收回视线,面无波澜。   俩人进房间,云战刚反手关上门,秦筝就翘脚搂住了他脖子,热切的扑上来亲吻他。   如此热情,云战忍不住笑,随后低头配合她,唇齿纠缠。   搂着她前进,秦筝被动的后退,最后退到了火炕边缘,云战放开了她。   眸色幽暗,看着她眼眸迷离的样子,“今天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只有做了亏心事儿,才会这么主动。   秦筝眨眨眼,“为什么我主动亲吻你就一定是我做了亏心事儿?你这人真奇怪,讨厌。”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秦筝扭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   解开大氅,之后云战走过去,于她身边坐下,抬起手臂搭在她肩上,轻易的将之勾进自己怀里。   “难道不是?”他的感觉,可是灵敏的很。   “这可不是亏心事儿,我又没偷偷摸摸,顾尚文也知道的。段冉来过了,化成一只小麻雀飞来了。”她当然得先告诉云战,要是顾尚文早了她一步,云战很可能生气。   “他来了!”云战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现在他对这些不会立马炸毛儿。   “嗯。”看着他,秦筝发现现在这厮越来越能沉得住气了。   “总是赶在我不在的时候,还真是会挑时机。”虽然他确实越来越能沉得住气,但还是免不了讽刺。   秦筝眨眨眼,“巧合呗!大元帅,跟我说说,你们今儿都发现了什么?”   “没有收获。”今天,在山里奔波,有这大雪,着实不好走。在西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大雪,一时间,云战也有些不适应。   叹口气,秦筝抓住他的手摩挲,“没关系,再接再厉。”   “雪太大,你这小个头,走进去就会被埋住。”摸摸她的头,云战再次叹道。叹的是山中的大雪,顺便还戳了秦筝的痛处。   皱眉,秦筝抬手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云战,你不许再说我的个子。你要是再说,我、、、我就咬死你!”   薄唇微扬,看她要发疯的样子,云战无声的轻笑,“这不是夸张,是真的,不然,明天我带你去山里看看?”   秦筝撅嘴,拿起他的手,一口咬上去,用尽了力气,身体都在抖。   云战还是笑,虽然被她咬的有点疼,不过看她这模样更有意思。   半晌松开口,云战的手背上印着她的牙印儿,还有口水。   “好受了?”看着她,云战淡淡的将手上的口水蹭到她的胸口衣服上,然后收回手。   “好受了!大元帅,你说这还找不到他们,就这么耗着?”总是这么耗着,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他们抢去的食物也撑不了多久,很快会再出来的。所以为了以防兵将在山里与他们突然碰上,现在都撤回了外围。”那时以为能很快找到,可是没想到他们藏得这么深。最后,也只能等着他们再次出来了。   “守株待兔?”慢慢的眨眼,秦筝摇摇头,最后,还是得用这招儿了。尽管老土,但是也最管用。   “嗯。”看着她,云战点头,就是这样。   “既然不往深山里走,那么我也能去了。哪天你带着我去吧,我也想瞧瞧。”睁大眼睛,那模样可爱的紧。   “就知道你闲不住,待得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就回西南。”这里他也是不适应,更何况客场作战,实在不是云战所喜的。   “好啊,我也呆腻了。”这火炕火墙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致了。   “后天还会去一趟,若是再没动静,或许就该判定他们已经回北方的森林里了。毕竟,这冬天也即将要过去了。”冬天过去,春暖花开,那群蛮人也就会回去了。   “暂时不会的,而且,咱们也一定会和他们碰上的。这是真的,我有感觉。”拍自己,秦筝拿自己保证。   云战扬眉,“信你!”   “信我就对了,专业二十年。”点头,就得信她。   再次前往西部的山林边缘,这次秦筝也跟着上路了。她能跟着去,顾尚文也会跟着。   还有楚桓,亲卫队,一行人马一大早出发。   有女人,那么就会有马车,秦筝和顾尚文俩人坐在马车里,闲的无聊开始石头剪刀布。   在输了第四十七次的时候,顾尚文终于翻脸了,“不玩了不玩了,王妃你耍赖。”靠着车壁,顾尚文要气死了,她都能提前看见,他却什么都看不见,一输再输。   秦筝开心的不得了,晃着自己的手,还没尽兴。   “你说我要是去赌博,是不是能成赌王了?”这个主意貌似不错,待得回到西南,就去赌坊里走走。   顾尚文摇头,“王妃您若是去赌坊,王爷会、、、、”最后的字眼消音,然后抬手做出一刀切的动作来。   秦筝眯眼,然后点头,她信!   顾尚文笑,也只有拿王爷吓唬她会管用。   待得晌午十分,终于抵达目的地,大军防线严密,将能从山里出来的路线都封锁了。   从马车里出来,看见的就是黑压压的人群,那大营里的兵马都被调到了这边。   “人好多啊!”放眼望过去,绵延无尽头,都是御林军。   “整个大营的兵马都在这里,这么一看,还真是挺多。”顾尚文点头,这御林军的作用还挺大的,变成围布围住了山边,这活儿还真是不错。   下车,秦筝几步奔到云战身边,看了一眼右侧的楚桓,然后悠悠道:“就让他们这么日夜的在这儿守着?这活真是不怎么样。”   “相比较进山搜索,这个要更容易些。”楚桓看向她,一边不疾不徐道。   闻言,秦筝慢慢的点点头,“说的也是。”   顺着山边踩踏出来的路往上走,坡度上扬,最上面是个小山包,山包的那一面,就是东齐。   御林军和东齐的兵马在这小山包的山巅上接触,日夜的都在,没相处出战友情谊,反倒还是视对方如空气。   “看见了么,那个沟里的雪很深,你要跳下去,眨眼间你就不见了。”云战指着某个地方,那里面的雪超级多,刮风时带进去很多,很厚。   秦筝瞪眼,“云战,不许再说了,你真讨厌。”踮脚,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但纵观四周,个个都很高,她还是最矮的那个。   云战抬手按在她头上,将她按了下去好好走路。   但他手拿开后,秦筝再次翘脚,总是嘲笑她个子矮,明儿她就踩个高跷,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后面,楚桓与顾尚文一前一后,都看见他们夫妻俩在闹腾,一个习以为常,一个垂眸看着地面,佯装看不见。   走上山,快要接近山巅时,就看到了东齐的兵将。   他们人很多,穿着盔甲厚重的大氅,包裹的同样很严实。这些兵将打眼一看,很熟悉,这不是段冉的兵嘛!   “段冉将兵马都调过来了,他南部的兵,能适应这里么?”秦筝觉得铁甲军都未必会适应这里,这儿的天气太严酷了。   “不能适应也得适应。”云战一字一句,诸多冷漠无情。如果是铁甲军,他也会是这般的,必须得适应。   “真无情。”嘟囔一句,秦筝暗暗摇头,也亏得他对她不会这样。   上了山巅,那边东齐的兵将都朝着这边看了看,云战,秦筝,他们自然是都认识,在这里算得上熟人了。   “都是雪啊。”脚下踩着的雪已经被踏平了,可了望一下远方,入眼的都是皑皑白雪,今年的雪是真大啊。   “楚相,这深处的山都搜索过了?”顾尚文一边眺望,一边扬声问道。   “没错。”楚桓回答,字句简单。   “那些山太高了,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一座连着一座,中间相交的地方,应当是少不了山洞之类的地方。”顾尚文嘟囔着,不过也心知,这若是亲自去搜寻,肯定困难重重,雪太深了。   “都搜索过,有山洞,不过没有人。”楚桓不疾不徐的回答,无论顾尚文用什么语气攻击他,他都是这个语调,让人感觉像打在了棉花上。   秦筝轻笑,“行了你顾尚文,有这时间不如跳进那个沟里,试试会不会被埋住!”   顾尚文看了秦筝一眼,颇为不顺心,不要总在楚桓面前挤兑他嘛!   就在众人了望时,东齐那边有了动静,使得秦筝不禁的扭头看过去。   东齐的兵将都开始往雪里走,将踩踏过的地方让出来,然后,一行人出现在视线当中。   “段冉?”一瞧见那掩藏在兜帽中看不见脸的人,秦筝就认出来了。   闻言,云战楚桓顾尚文几人同时看过去,那出现的一行人中,中间的那个,可不就是段冉么!   来人还真就是段冉,身边随行的是他手下的将士,突然的他们也出现在这里,不可谓是巧合中的巧合。   “段冉,你怎么也过来了?”秦筝往那边踏了一步,随后又收回了脚。那边是东齐,她若是这一步过去,很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段冉身披大氅,兜帽在头上,包裹的很严实。听到秦筝的话,他抬手揭开帽子,那张脸露出来,果然是段冉。   清隽的样貌,清透的眼眸,眼角眉梢氤氲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下眼睑明显发青,他的病看起来更重了。   在走到那国界线边缘时停下,他也没有踏过来,大家都心照不宣。   “正巧今日有时间,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九王,楚相,别来无恙。”拱手,谦恭,优雅。那声线也十分好听,恍若春风拂柳,让人不禁感觉暖融融的。   “段王爷身体不适,这里气候严酷,不宜四处走动。”云战鲜少的说起了客气话,尽管这客气话听起来没一点诚意。   “无碍,最近好多了。”声线温柔的回话,说是好多了,但看起来根本就没好多少。   秦筝看了一眼云战,然后轻声道:“今儿天气还好,不是很冷。”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冰冷无温的视线,让秦筝瞬时缩脖子,她不说还不行嘛!   段冉倒是一直笑意清浅,“他们看来是抢够了食物,藏在山里这么久还没出来。”   “也许他们回了森林也说不定。”顾尚文插话,他是能挤兑谁就挤兑谁。   “这个时候回去,他们吃自己么?”段冉笑了笑,十分笃定。   “你看见他们了?”秦筝微微眯起眼睛,扬声问道。   段冉看着她,虽什么都没说,可那眸中暖融融的笑意却是回答。   “真找到了?这就好办了,在哪儿呢?”秦筝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云战,同时也赞叹,还是他这个技能管用。   “如此一来,马上就能了结这件事了。”云战沉声,终于要完事儿了。   楚桓的视线从段冉身上移开,再看云战,他也是相信了。看来,这段冉也是有特别之处,否则,秦筝也不会因为他一个眼神儿就信了他。   秦筝眉眼弯弯,雪白的狐裘中,她的脸儿白的恍若透明。   段冉看着她,眉眼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恍若春风。   “既然你找到他们了,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开始吧。这协作是有必要的,咱们两方合作,虽然未必能合作默契,但我希望,都不要在临阵打退堂鼓,否则,咱们两方都惨了。”与段冉谈合作,那绝对是秦筝的长项,她开口说话,他人也都不做声,俨然也是将这谈合作的事情交给她了。   段冉点点头,“当然。不过,有些事情就是我下命令他们也未必会听。你说呢?”只看着她,段冉一字一句声线轻柔。   眨眨眼,秦筝点头,“好吧,那么各干各的,不要刻意的给对方捣乱,如何?”   “还是需要一些配合,比如,行进的路线。你不想要大燕的军队与我东齐混在一起吧。”恍若周遭无人,段冉轻声的说着,说话间有着白雾,映衬的他整个人好像缺了几分真实感。   ☆、110、爱老婆的方式   段冉查看到了那群蛮人的落脚地,这是最新的进展,让所有人都顿感堵在胸口多日的阻塞已经被清出来了。终于能报仇雪恨,不用盲目寻找了。   解决了这里,两个国都平静了。紧张了几个月,感觉那平静这个词好像都不属于这里了。   商议这些事,总不能站在山巅上说,所以后来决定,段冉做客大燕,前往御林军的大营切实商谈。   段冉的人马大约一百人,都是他的亲卫,据顾尚文这个外行判断,这些亲卫武功很高。   想来这也是肯定的,就像云战的亲卫,武功都很高,比之云战差不了多少。   返回,段冉他们将马儿与马车都从山的另一头运了过来,然后与云战的亲卫队一前一后的直奔大营。   秦筝的马车在前面,后面的马车就是段冉。   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秦筝自己也觉得很稀奇。   她有事儿想问问段冉,不过云战就在前面,她还是不敢放肆的,否则,云战很可能会收拾她。   顾尚文坐在一旁,看着秦筝那恍若心都飞了似的模样,慢慢的眯起眼睛。   “王妃,您现在的心情不错啊。”咳了咳,顾尚文道。   眸子一转,秦筝盯着他,她的眼睛若是直勾勾的盯着谁,被盯着的人肯定会受不了,顾尚文更是。   “有意见?”扬眉,秦筝的语气十分危险。   “没,哪儿敢啊!段王爷这突然的就出现了,正好赶在今儿咱们都在的时候。王妃,你们约好的?”顾尚文就觉得很怀疑,说不定是那天他们见面的时候提前约好的。   “顾尚文,你若是乱嚼舌头,当心我对你不客气。就是我和他提前约好,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皱眉,秦筝训斥起人来,那也是相当有腔调。   顾尚文哽住,然后点头,“王妃说的是,小生再也不多嘴了。”   “哼!我要是和云战吵架出什么问题,你就是罪魁祸首!”这顶大帽子扣在顾尚文头上,他张口结舌,若是以后他们俩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吵架,那也要算在他头上?这太不公平了。   傍晚时分抵达大营,一行人下车下马,然后进入房间,开始进行商议。   这种场面,可是百年难遇,这暖和的房间里坐着的人物,都是举国闻名的。   大燕的战神,西南大将军王云战;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楚桓;东齐的摄政王,段冉。还有,那个开始以残疾和傻子闻名天下,后来又反转的变成全民皆知的先知的秦筝。   顾尚文,御林军的守将,这就是今天的阵容。   段冉自备地图,东齐的地形图,可是比御林军的要细致的多,一个坑一个水沟都画的精致。   “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属于我东齐境内,所以,各位就看我东齐的地图吧。”动作优雅的将地图展开,段冉一边轻声道。   秦筝微微探出脖子看,看了一圈,然后点头,这地图真详细。   “如果他们一直都在你们东齐境内,到时出现也是直奔东齐,是不是就用不着我们了?”顾尚文凑近了,一边说道。   段冉看了他一眼,虽是什么都没说,而且眉眼间也有笑意,但感觉他那笑意里充满了讽刺。   秦筝瞥了他一眼,“顾公子,就算他们出来后会进入东齐境内,那我们就真的不打了?出来一次需要那么久,你还打算继续等是不是?一网打尽,杜绝后患。”   “没错,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不能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了。”楚桓语气平缓的接道。   秦筝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云战,他老大的气息十分浓,周身简直就是冒着闪电一样,让人难以靠近。   “大元帅,你说呢?”她若是再不和他说话,估计他就生气了。   “如若他们从东齐的防线出现,还望段王爷能理解,我们越过了边境线,与两国旧怨无关系。”云战声明,如若穿过了边境线,那也是为了杀掉那帮蛮人,绝不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   段冉点头,“当然。如果他们转移了方向,出现在大燕的境内,也望几位能了解,我们也不是为了挑起战争。”   “所以,咱们两方都互相理解,在合力宰杀了敌人之前,不要内讧。”秦筝总结,现在也只有她才是这场合中的中立者,而且坚定不移的中立。   几人同时看向她,秦筝眨眨眼,“说的不对么?”   “对。”   “对。”   “对。”   三人齐声,恍若提前商量过一般。   秦筝分别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缩了缩肩膀,“那个,继续吧。”   段冉开始指明位置,大家也都变得神色认真,之后又拿来了御林军的地图,虽然模糊了些,但是也能挑出他们可能行走的路段,划定位置。   这些位置是比较适合伏击观测的位置,也由此划定了到时要开战的位置,在山林里,决计不能等到他们突破了现有的防线后。   位置划定,就各自定下了两方布军的位置,在这些位置,东齐的境内也有,大燕的境内也有。尽管各自都在各自的境内,可到时打起来时就不一定了。也亏得刚才有言在先,否则,到时还真可能乱套。   段冉是专门表明位置的,因为他先前有打探过。而云战则是制定布军的那个,他经验丰富。如果他们俩能身在同一国,而又能协作的话,那可真是天下无敌。   秦筝此时不禁的又羡慕起段冉的技能来,还是他的较为有用。   所以,她下意识的盯着段冉,心下正在羡慕。蓦地,头上多了一只手,较为用力的揉着她的头,让她瞬间回神儿。   扭头盯着云战,秦筝嘿嘿一笑,自动心虚,尽管她刚刚只是单纯的在羡慕段冉。   云战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什么眼神儿也没有,但他这样更吓人。   暗暗撇嘴,秦筝不再盯着段冉了,她谁都不看还不成么?   他们还在商讨,她插不了话,也不能看任何人,最后只能无声的退出去,到一边坐着。   顾尚文也是插不上话,在半晌后,也退出到一旁,与秦筝比邻而坐。   “你过来干嘛?”看着顾尚文,秦筝满眼的不耐烦,总到她眼前晃悠。   “老大在议事,小生插不上话。”很显然,他现在还不够资格。若是他老爹在的话,那肯定能插上话。他若是能熬到他爹的那份儿上,也不知何年何月。   秦筝耸耸肩,“彼此彼此。我倒是能说话,奈何某人不让我说。”看着云战的背影,那背上就刻了四个字,唯我独尊!   顾尚文深表同情,但也没得办法,谁让做主的是云战呢。   看他们在那儿商讨,完全就忽视任何人的样子,秦筝叹口气,“今晚吃什么呀?”果然,这个话题才是恒久的。   顾尚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有贵客来,吃的肯定不赖,总不能丢人不是?”   秦筝撇嘴,“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我早就饿了,现在饿的没知觉了。”   “所以,您刚刚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儿盯着段王爷?”顾尚文的眼睛自然不是摆设,他都看见了。   皱眉,秦筝举起拳头,在顾尚文的眼前晃了晃,“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我保证不打掉你的牙。”   顾尚文眨眨眼,然后拱手作揖,“小生错了,还请王妃绕过小生一次,保证没有下次。”   “哼!”收回拳头,秦筝哼了哼,扫了那边一眼,然后摇摇头,没完没了了。   这一谈,可是很久,曾经的敌人,现在居然这般和谐,便是秦筝看的也稀奇。就好像从来没有过冲突一样,恍似以前的恩怨都没发生过。   终于,在外面都黑透了,小兵来数次询问是否可以开宴的时候,他们终于谈完了。   秦筝也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还未看向段冉,云战高大的身形就挡住了她的视线。   看着他,秦筝眉眼弯弯一笑,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   “饿了吧,走吧,去吃饭。”拉住她的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然后快速的离开。   走出房间,冷风吹来,秦筝缩了缩脖子,然后贴在了云战的身上。   “你的饭菜已经送去了房间,你回去吃吧。”果然,这还没完呢。   秦筝睁大眼睛,“大元帅,你不用这样吧!我知道我错了还不成么?往后我只看你,只看你成不?”   “不行。”云战拖着她,直接给她拖回了房间。   饭菜果然摆上了,都是她吃的,还冒着热气儿呢。   “云战,你真的要我自己在这儿吃啊!我又不是罪犯,得关在这里自己吃。”拽着云战,秦筝不忿。   云战冷酷无情,搂着她将她按在了软榻上,“自己吃,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拍拍她脸蛋儿,云战是打定了主意了。   秦筝的嘴撅的高高的,拴头驴在上面都能拴住,瞪着云战,她满腹冤屈。   不过云战这下是真的狠下心了,她再可怜他都不会心软,“快吃吧。”   话落,他转身离开,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着他离开,秦筝长长地叹口气,她又没做什么,她很无辜好不好?   “死云战,疯了!”无语,秦筝身子一软瘫在软榻上,今儿一天她也做了不少的贡献,促成了和东齐的合作。要是她不在,不管是云战还是楚桓还是顾尚文,肯定没一个会主动开口说与东齐合作的。   这都她的功劳好不好?如今就只能自己蹲在屋子里,像罪犯似的,她做的好事儿都被抹杀了!   越想越生气,秦筝贴着火墙躺下,嘴撅的老高,她要被云战气晕了。   不过诚如她所说,她若是不在场的话,云战楚桓都不会有什么话题与段冉谈。   事实还真就是这样,一场饭局下来异常诡异,饭桌上没人说话,这也算是开了先例了,也算闯了记录了。便是家教再严格的家庭,也不会将食不语发挥到此种程度。打从进了饭厅开始,就没一人再说过话。   顾尚文吃的胃疼,这种场合是真不适合他,还不如弄来几个酒鬼他陪着喝一场呢!   现在想想还真是需要秦筝的存在,有她在能很快的活跃起气氛来,不至于吃个饭吃到内伤!   相比较顾尚文,几位陪饭局的将军也吃的不太好,太过安静,他们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开始还能伸长了筷子夹些别的菜吃,最后只吃自己眼前的。咀嚼都成了奢侈,不知会不会因为自己咀嚼的声音太大,而在东齐面前失了大燕的面子。   反观那造成此气氛的三个人,却是悠然的很。似乎没感受到气氛有什么不对劲儿,各自稳重优雅不疾不徐。   这边饭局诡异,秦筝那儿倒是吃的还好。反正她自己一个人儿,也没人看她,吃的猪一样也不会有人看见。   饭粒儿粘在脸上,她也不知道,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将嘴里的食物当做云战,用力的咬,以此泄愤。   云战这就是卸磨杀驴,事情谈成了,用不着她了,就将她甩了。   他们吃山珍海味,推杯换盏的,让她自己在这儿吃菜汤拌饭,真可恶。   越想越来气,最后将一大碗饭都塞进肚子里,嘴边都是油,当真吃的猪一样。   然而,她以为那边宾主尽欢,会进行很久的饭局,却在她嘴里的饭还没全部咽下去时就结束了。云战回来了,推开门,他看见的就是蹲在地上吃的满脸油满脸饭粒儿的秦筝。   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秦筝盯着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战微微蹙眉,瞧她那模样惨不忍睹的,怎么会吃成这个样子?   “真饿了?”走过来,云战解开大氅,随后将蹲在地上的人拽起来,一瞧她那满脸的油,他已经伸到一半儿的手又退了回去。   拿起她自己的手臂,用她的衣袖擦她脸上的油和饭粒儿,“有必要吃成这个样子么?就算饿极了,也一口一口的吃,又没人与你抢。”真是脏!   秦筝将嘴里的饭咽下去,然后撅起嘴,元宝形的红唇,也是油光光的,自然擦了一层唇油。   用她的衣袖擦干净,最后又从她脸颊旁的发丝里拿出一粒米饭,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吃饭也可以吃的像头小猪。”   “觉得不好看?我就这样,不喜欢的话,你咬我啊!”挣开自己的手,秦筝翘起脚,十足的挑衅。   云战扬眉,视线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圈,“太脏了。”下不去嘴!   这种攻击,让人想呕血,秦筝也不例外,一口血堵在喉咙,她还真是无话可说了!   “快去洗洗,洗干净了再瞪眼不迟。”一巴掌落在她头上,瞬间给她按了回去。没长那么高的个头,翘脚也没用,矮就是矮。   悠然从她面前走过,云战不再理会她。秦筝瞪眼瞪了半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洗脸。她也闻着自己一股菜汤味儿,不好闻。   夜深下来,个个房间的烛火也差不多都熄了。   秦筝窝在被窝里,坚决不理会旁边的人,她还在生气。   然而,她不理会他,不代表云战会不理会她。   大手顺着她的腰间爬上去,然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秦筝闭着眼睛装死,旁边人的吻却落在了她的脸上唇角。   云战的气息逐渐变得浓烈,将软软的人搂在怀中,大手熟练的剥开她的衣服。   秦筝不配合,半晌后云战也意识到了,亲了亲她的耳朵,然后低声道:“还在生气?”   他略哑的声线和着热热的气息吹得秦筝耳朵痒,但还是生气,“不敢。”   “都这样对待我了,还说不敢?”贴着她的耳朵,云战的声音十分好听。   “我哪样对待你了?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呀?有一句话说的好,如果你爱一个女人,那么就让她白天合不拢嘴,晚上合不拢腿。你合格么?”秦筝说的自然是白天合不拢嘴,都要气死她了。   “原来你想合不拢腿。”云战自动屏蔽白天那一条,恍然大悟般。   “云战,你真讨厌。”秦筝受不了了,大喊。   云战忽然的身子一转将她压在身下,薄唇覆上去,将她大喊的尾音压住。   以为她会提什么更高难度的条件呢,原来是这样的,太简单了,云战能轻易的满足她。   秦筝最后也是觉得自己自讨苦吃,她的重点是前一句,但这厮自动的给忽略了。怎么就忘了这厮是这种人呢!   一句合不拢腿,他还真就做到了,动静出奇的大,也亏得这是火炕,若是床,早散架了!   后来,秦筝后知后觉的想到,就算她不说那句话,兴许这云战今晚也不会放过她。他这种行为在动物界被称作宣誓主权,翻译成人的语言后,那就是,这是爷的东西,把招子放亮点,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意识到这一点,秦筝连连叹息自己这脑袋太迟钝,斗不过云战这老谋深算。这样一来,反倒成了她主动要求,而他是为了满足她。   一世英名,或许就此毁了!往后,云战这厮得经常用这话来嘲笑她。   这间房里的折腾,不用想,自是能传出去,因为墙体虽然厚,可是所有的房间都是连在一起的,想达到强效的隔音那是不可能的。   翌日,秦筝走出房间,懒腰抻到了一半儿,就僵住了。   顾尚文从一旁转出来,看着秦筝,眼神儿怪异。   “那么看着我干什么?顾尚文,有话说,不说的话,我可放大招儿了啊。”眯起眼睛,秦筝盯着他。   顾尚文立即摆手,“别别别,王妃千万别。小生没任何其他的意思,就是昨晚没睡好。”   “和我有什么关系?边儿去,别挡住我晒太阳。”挥挥手,要他赶紧闪开。   顾尚文退到一边儿,然后笑眯眯的,“王爷今天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真是奇怪啊。”   “奇怪什么?”秦筝盯着他,蓦地恍然,“顾尚文,不管你昨天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现在马上给我忘了,否则,我可会四处宣扬你的*。”   可能是昨晚动静太大,住对面的顾尚文都听见了?   死云战,都怨他!   顾尚文耸耸肩,他不说了,但也表明,他确实是听见了。   眼珠子乱转,秦筝自己也觉得无语,这种事被人听见,她钻进土里也掩藏不了害羞之心。   “起来了!”蓦地,旁边一道春风拂柳的声音传来,秦筝刷的扭过头去,是段冉。   “早啊。”秦筝眉眼弯弯,瞧着段冉从那房间里出来,距离她这房间也没多远,也不知他会不会听到。   “是很早啊,你们营地太嘈杂,半夜我就被吵醒了。”走过来,段冉一边道,这话里,好像还有话。   秦筝心头一跳,半夜?   段冉眉目含笑的看着她,他的意思很难琢磨,到底是不是听见了,还很难确认。   秦筝看着他,半晌后嘿嘿一笑,“是么?我睡得太死了,什么都没听见。”   段冉几不可微的扬眉,明显不信她的话。   “不说这个了,你今天不会回去是不是?不如要顾尚文带着你四处走走?看看这御林军的装备,然后取长补短回去也整理整理自己的大营。”秦筝转换话题,可是不想再纠结昨晚那个话题了。   段冉看了一眼顾尚文,“顾公子可能不是很喜欢与我在一处,不如,你带着我四处走走?”这话是对着秦筝说的,而且眉眼含笑,恍若春风。   “我?好啊!”秦筝自然是同意的,可是答应下来之后,才惊觉,她要真带着他四处走,云战又得惩罚她了。   “既然如此,那这就走吧。”段冉诚邀,让人拒绝不了。   顾尚文眼睛瞪大,这可不行,万一段冉使出什么招数来欺负秦筝怎么办?   踌躇了一会儿,秦筝勉强点点头,“走吧。”   顾尚文的一句不行卡在了喉咙,然后看着他们俩从自己眼前离开,他也赶紧跟上去,尽管只是在后面跟着,那他也一定要跟着。   秦筝和段冉自是知道,不过跟着就跟着,也免得落人闲话。   一同走,他们俩似乎还从没这样慢走闲聊过呢。   “段冉,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你精神还好,可是脸色可不怎么好。”下眼睑的青色印痕很明显。   “还好,每天吃药,很稳定。”段冉披着大氅,要比秦筝身上的还要厚重,他很怕冷。   “那就好。我觉得你还是爱惜点自己吧,毕竟这身体是你自己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有特别技能的人了,没意思。”抬手将兜帽盖在自己头上,秦筝觉得若是剩下她一人了,那岂不是很孤单。   “是不是觉得,若是没了我,就很孤单啊!”段冉看着她,那娇小的样子,可爱的紧。   “别瞎说啊,这后面还有俩耳朵呢。”心里明白就成,不能乱说,否则她就惨了。   段冉轻笑,“好,秘密。”   走到校场,四周堆积的雪还是那么高,简直山一样,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外面。   “今年的雪真大啊,段冉,你在天上飞是不是都觉得困难了?”说话时,白雾飞舞,这就是北方。   “太冷,以至于数次觉得要被冻死了。”段冉点头,确实如此,他也受不了这里的气候。   秦筝轻笑,“所以啊,咱们快点解决完这里的事情,然后就回南方去。”   “听说你们在上官铎丧命的地方建起行宫了,我们也在建,与你们的行宫隔山相望。”段冉忽然说道,惊得秦筝睁大眼睛。   “你也建行宫?那是不是离的太近了?”隔山相望?到时这行宫建成了,山自然得清理。可能两国的行宫,打开窗子就能互相看到了。   “不妥么?”段冉反问,他觉得没有不妥,这就是他故意安排的。   摇摇头,“没有不妥。离得近就离得近吧,反正以前咱离得也挺近的。不过现在你是摄政王了,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去南方。”只要不会总是碰见,秦筝就放心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云战也会生气。   “听你的意思,好像不想见到我?”段冉自是听出了话茬儿来。   “额?好吧,我就是这个意思。”承认,也不管是否伤人。   可段冉却没觉得受伤,因为他确实理解,只是觉得秦筝会这么诚实的说出来好笑而已。   秦筝叹息,有了老公就不能有异性朋友,更何况,她的老公是个醋桶。生气的话,可是很吓人的。她自诩不怕他,但是也不想他总是生气,毕竟她还真是斗不过他。   ☆、111、交战,战地相会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说真的,待得咱们布军完毕,能截住他们么?我倒是觉得,和他们交手,咱们也未必会占到便宜,他们太凶悍了。”说起那群蛮人,秦筝觉得不是简单就能对付的了的。   段冉亦是如此认为,东齐的一队兵马遇到了他们,死伤了三分之二,简直太惨了。   “你没有什么先见预感么?”停下脚步,段冉转过身看着她。大大的兜帽下,她整个人更娇小了。   秦筝微微仰头看着他,然后点头,“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感觉很不对劲儿。所以要你小心点儿,可能是我认识的谁要出事儿了,否则也不会这么怪。”   “到底是什么感觉?说说。”段冉很想知道。   秦筝眯起眼睛想了想,“说不上来,没法用语言来描述。你就当心点儿就成了啊,别侥幸啊,谁让你认识我。”   “认识你,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儿。”段冉轻轻摇摇头,颇为感叹。   “边儿去啊,认识我的好处更多。”秦筝翻白眼儿,兜帽一大半儿的遮住她的脸,嘴撅的高,可爱的很。   段冉轻笑,“别想那么多,也或许是,有好事要发生。”   “好事儿,好事儿不是这感觉。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之后咱们要合作,希望合作愉快,不要发生不愉快的事儿。否则啊,我这个促成合作的人罪过就大了,大燕的百姓也会说我是睁眼瞎,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可是会在一夕间被摧毁。   “什么一世英名?你现在已经全民皆知了么?”段冉稀奇,她的本领莫不是大燕全国都知道了?   “嗯,没错,承蒙皇上看得起,说我是先知。然后民间也不知道怎么传的,说我有许愿的功能。回到皇城时,全城的人都来接我,冲着我拜来拜去虔诚许愿,我现在成了许愿树了。”说起这事儿,秦筝好多话要说。   段冉不乏幸灾乐祸,“你有那个法力么?”   “重点是我没有啊,所以弄得我还挺愧疚。临走的时候他们送了我那么多的礼物,各种各样的东西。看看我这过膝的羊毛筒袜,就是他们送的。我这白拿人家东西,又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真是惭愧。”睁大眼睛,帽子掉下来,她抬手给抬上去,一边大声道。   段冉的眉眼间尽是笑意,“待得香火旺盛了,我也要烧一炷香,再许个愿,你可得让我满足。”   “段冉,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踹你了啊。你这小身板我一脚就踹翻了,别跟我得瑟啊。”翻白眼儿,秦筝威胁。   段冉立即点头,“好好,不说了。”   他们俩站在堆积的高高的雪堆旁有说有笑,顾尚文站在不远处盯着,寒风瑟瑟,他也被冻得不行。可就是如此,他也得坚守在这里,一定要紧紧盯着。   这也亏得他在这儿盯着,若是段冉有什么不轨,秦筝还真未必能斗得过他。   瞧段冉笑得那个样子,简直就是淫笑。还有那眼神儿,恍似要看穿秦筝。顾尚文愈发觉得不妥,这若是被云战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想着,顾尚文愈发的瞪大眼睛盯着,一个细节都不落下。   其实秦筝与段冉也没多说什么,就是闲话一些好笑的不好笑的事情,后来觉得冷了,就回去了。   顾尚文全程跟着盯着,简直就是小监控一般,秦筝从来都不知道,顾尚文还有这个功能。   不过有他盯着也好,她就没什么嫌疑能说清楚了,云战要是发火儿,那就是没理由。   不过云战还真没因为这事儿生她的气,甚至连提都没提,简直神了。   他能忽然的这么大度,实在是匪夷所思,让秦筝觉得,是不是他已经发过火儿而自己失忆了!   翌日,段冉与自己的亲卫队返回东齐,这距离近,一个上午就回自己国家了。   秦筝送别,看着段冉上车,她挥挥手,眉眼弯弯,映着冬日的寒风,她恍若刚刚破土的小嫩芽,精致娇小的很。   段冉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进入马车,离开。   他们回东齐了,两国的布军也开始了。   大军都不在大营,而云战与楚桓也开始不在大营中了,他们进入山里,开始督导。   大营里百无聊赖,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没武功呢。没武功,就上不了战场,去了反倒给别人添麻烦。   单单是布军,就用了三天的时间,因为山里的雪太大了,不便于行走。   布军完成,就到了时刻紧张的时候了,让人不敢松懈。   秦筝身在大营,也同样是觉得紧张,觉得要冲撞的时机不远了。   夜里,她独自安眠,却是怎么睡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最后忽的坐起来,感觉来了,完了,那边肯定出事儿了。   诚如秦筝的预感,就在她惊坐起来时,大雪弥漫的山里发生了冲突。   那些蛮人将抢来的食物吃光了,然后就出来了。出来后,进入了东齐兵马的包围圈,瞬间打了起来。   虽是黑夜,雪深过腰,但是战斗却异常激烈。   那些蛮人果真更擅长在山里战斗,他们十分彪悍,没有重武器,但是却丝毫不落下风。便是女人,也十分能打。   东齐的人围住了他们,将近两万的兵马,可是却被他们逃出去了。而且,他们的人也不少,大致五千左右。   可就是这五千人,也及得上那两万兵马了。   他们逃出了东齐的包围,却退到了大燕境内,进入了御林军的包围圈。   御林军出击,但没想到,这帮蛮人这么凶悍,在深雪当中,打的御林军不断的后退。   这种情形是谁也没想到的,尽管之前做足了准备,他们很强悍,他们很凶猛,他们很适应山林生活。可,事实是,他们还是低估了。   打的御林军不断后退,出现缺口后,他们快速的逃出去,那么深的雪,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虚无。   诚如传说中的一般,这帮蛮人确实都很高大,女的都强壮的不得了,男的更是如此。传言中说马王超过两米的身高,可事实上,超过两米的大有人在,简直也分不清哪个是马王。   更何况当时是夜半,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样貌,但直觉来说,他们确实很瘆人。   从御林军的包围中闯了出去,他们一路向南逃跑。   群山的边缘,云战就守在那里。   清晨时分,那群蛮人冲到了云战所在的位置,大军发起攻势,云战也参战其中。   云战不愧被誉为战神,剑起剑落,没有虚招,招招见血。   而且,他长得高大魁伟,与那些蛮族倒是不相上下,在气势上完全不落下风。   这个时候天色微亮,也完全看得清楚他们,那般凶悍,让御林军中的兵将不由得心生怯意。   就因为他们这一丝丝的怯意,所以就送了命。   蛮族的男人身形高大,没有头发,除却脸上有那种凸起的纹路,头上也有。个个面容凶狠,手里的大刀沾满了血。身上的兽皮仅仅覆盖大部分,手臂都露在外,在这严寒之际,他们这身行装就让人望而生畏。   云战虽之前也见过那个逃出来的女人,评估过他们这群蛮族的实力,但今日见到了,却还是惊讶。   惊讶归惊讶,可战斗时却丝毫不退缩,可单凭他一人又怎么能挡住他们几千人。御林军中有缺口,他们就冲了出去。   在这原地斩了一百多人,可剩下的人却突出了重围。   兵马整顿,大军追击,他们逃进了山里,大燕与东齐的交界山。   两*马在各自的防线内追击,不免碰上。简单的交涉了一下,各自损伤都很严重,尽管那群蛮族也损失了将近一千人。   可这一千人中,大部分都是女人。这些女人完全不是女人,与大燕东齐两国的男人无异,甚至还要优秀。   此次突然战争中,不会武功的楚桓受伤了。他没来得及躲避,所以被殃及了。   一队兵马快速的送楚桓回来,大营里的人都惊动了。   军医背着药箱迅疾的到位,听到消息的秦筝也快步的奔了过来。   暖融融的房间里,楚桓靠在火炕上,胸前的衣服上都是血,他的脸色也苍白的很。   走过来,绕过那些正在忙的军医,秦筝看着他连连摇头,“我当时怎么就没多看你几眼呢,否则我就能提前预见要你小心点儿了。”   楚桓看了她一眼,然后叹口气,“没关系,只是血流的多了一点,没什么事儿。”关键是他不会武功,所以才没有丝毫的反手之力。   “云战他们呢?那些人逃出去了?”听到传回大营的消息是这样的,但是具体的却是不知道。   “嗯,逃出去一部分,还在山里流窜,大军正在追击。”楚桓回答,那边军医已经剪开了他的衣服。   “他们还真是强悍,咱们两国那么多的人马,居然还让他们逃了。”秦筝越想越觉得诡异,这帮人实在太强了。   “确实很强,每个人,无论男女,都强壮的如同黑熊一般。”楚桓微微眯起眼睛回想当时的画面。来的太突然,他都有些记不清了。那群人就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奔腾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就是提前有预见有阻挡,也未必能挡住,他们实在太凶悍了。   秦筝深吸口气,这世上她所见过的最强壮的人,也就是云战了。但云战也不像黑熊啊,那群蛮人要比云战还慑人,她想象不出。   楚桓的肩膀破了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是被劣质打造的刀剑砍伤的。他们的兵器并不精良,完全就是粗滥制造,可是用在他们手里,却是威力十足。   秦筝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的蹙眉扭过头去,不忍看了。   “东齐的兵马和御林军都没困住他们,实在太强悍了。如果他们一直往南跑,顺着边境线可以很快的跑到西南去。眼下,得让铁甲军开始防备了,要是真一直抓不到他们跑到南方,那可乱了。”也所幸南方的百姓都住的离边境线很远,不会发生北方被屠村的事情来。   “九王爷已经开始调派铁甲军北上了,要三方围困,困住他们。”楚桓忍着疼,说道。   秦筝点点头,现在事情超出之前的设想了,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办了。   云战与御林军开始追击那群蛮人,想必也是不会回这大营了。   想了想,秦筝觉得还是得与他们会和,段冉必定会飞上天去侦查寻找。若是找到了,前来通知云战,可他也不懂段冉化成鸟之后所表达的意思啊。   再说,这北方没有禁鸟令,林子里到处都是鸟儿,他也找不到哪个是段冉。不能配合,这就给了那群蛮人机会。   她懂得段冉,更能轻易的在一群鸟中找到他,所以,还是需要她在才行。   不过她不会武功,这是硬伤,她若去了,只会给云战添麻烦!   这很纠结,她也很为难,到底该怎么办。   看了一眼正在接受缝合的楚桓,她几不可微的叹口气,这已经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受伤了,她若是去,不知会不会遭受同样的事情。   想了半晌,她还是没想出结果来。   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坐在椅子上继续沉思。   听到消息的顾尚文也来了,进来之后先去看了一眼楚桓,瞧他死不了,他也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尽管有点过节,但那在生死面前已经不重要了。   扭头看到坐在那儿眼神儿发直的秦筝,顾尚文走过来,面色严肃道:“王妃,想什么呢?”   看了他一眼,秦筝叹口气,“这帮蛮人实在太厉害了,没想到冲撞了之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我在想,我是不是需要去一趟。”   “楚相爷这都受伤了,您还去?”顾尚文摇头,云战不会同意的。   “他们现在正在往南逃,咱们在这儿只会距离云战越来越远。而且,段冉势必会在空中侦察,可是纵观那整个队伍,谁懂得鸟的语言?这北方这么多鸟儿,谁能一下子就找到段冉是哪个?谁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若是去的话,能使得咱们和东齐更好的配合,确定他们的位置。”这才是最主要的。   顾尚文闻言,也觉得秦筝说的对。但重点是,秦筝没武功,太危险了。   “咱们势必得追着王爷的步伐走,不能在这儿等着。但是,有冲撞发生时,咱们得立马就跑,管不得别人。”也就这算一招儿。   秦筝看着他,然后点点头,“这样也成啊。若是会发生冲撞,我肯定会提前知道,然后我们就跑。”   顾尚文竖起大拇指,“成。”   “那就这么办了,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走。”现在才不过下午,时间有很多。   “我去安排。”顾尚文起身,这势必能行。   秦筝也起身走至火炕边缘,看着伤口已经缝合的差不多的楚桓,一边道:“楚桓,我们决定去找云战帮他。你好好养伤,派一队人马给我们,不用担心。”   “不行,你和顾公子都无力自保,若是出事儿了怎么办?”楚桓自是不同意,睁开眼,他满眼的红血丝。   “在这大燕境内会出什么事儿?他们都在山里呢。我要去帮他,有冲撞的话,我们会立刻就跑的。”拍拍他的手,要他放心,不等他再说,秦筝转身离开。   营地的御林军出了一队人马,然后护送着马车,快速的离开营地。   马车里,秦筝裹得严严实实,顾尚文亦是。俩人都不会武功,对寒冷没有抵抗力,这个时候不能再病倒,否则那就是雪上加霜。   气氛很低迷,秦筝与顾尚文在一起,好像还第一次有这种气氛。便是那时二人共同逃跑躲避上官铎,也没有这时的气氛压抑。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听着马车马蹄的声音杂乱的在耳边回响,时间似乎都是凝结的。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许久后,顾尚文终于开口,他是完全没想到,东齐和御林军几万的兵马,居然都被他们逃出去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们难道是长了翅膀的不成?   “是啊,真是强。”秦筝点头赞叹,与顾尚文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们若是继续向南跑,可能会跑到西南去。”如若能拦住,那是最好的。但以这个节奏来说,怕是要拦不住了。   “云战已经调集铁甲军北上了,三军围困,就不信拦不住。”握紧拳头,秦筝觉得如若三军集结,势必会处理掉他们。   “这样也好,一次性解决,不管损失多少,也得解决了他们。”顾尚文叹口气,感觉这次势必会死很多人。   “损失必然有,没瞧见今天楚桓都受伤了么?只是个观望的,然后被波及了,惨不忍睹。”秦筝摇头,想想就觉得后脊发寒。   “所以到时,咱俩一定要有眼力,形势不好赶紧跑。”就像那时逃命,躲上官铎一样。不过那时他凄惨的晕死过去了,而秦筝也被折磨的差点死掉。   “逃跑是咱俩的技能,越练越熟。”这技能专属于他们俩,而且相当纯熟。   顾尚文笑笑,“希望到时咱俩能正常发挥。”就怕到时看见了那群蛮人,他们就腿软了。   队伍向西行进,抵达当时御林军的防线边缘,远远地还能看见正在收殓尸体的御林军,自己人的尸体,还有敌人的尸体。   将马车的窗子推开,两个人远远地看着那边,那些尸体被堆在了一起,敌人的尤为显眼。   “还真是熊一样。”秦筝叹了一句,然后摇头,尽管这么远,可是那些尸体仍旧特别显眼。   “真壮啊!”瞧着那群御林军在收尸,两个人抬着一个,居然那么长,这个头太大了。   “怪不得楚桓说长得熊一样,还真是没虚夸。这种体格,咱们四千能抵得上他们一千。”摇摇头,秦筝直叹不如。   “唉,死的真冤。”顾尚文摇摇头,最后推上窗户,不再看了。   马车顺着大军走过的路线向南,天色渐渐暗下来,速度也放慢了。不过这一路不孤单,因为沿路都是御林军。   附近大营的御林军都调派过来了,而且还有一队军马从他们后面超过去,大概一万左右的人马,马蹄声震天,许久才彻底走过去。   这种紧张的气氛,与东齐打仗那时还不一样,这是另外一种紧张。   夜深,马车晃晃悠悠,可是里面的人完全没有睡意。   秦筝的心里百转千回,顾尚文则在思考,他这脑子何时能像他爹一样,装满乾坤在里面。   后半夜,还在赶路,但追赶云战他们,似乎不容易,因为今天一天他们一直在追击。   那群蛮人跑的是真快,更擅于在山里生存,这是大燕人或是东齐人都不擅长的。   后半夜,秦筝与顾尚文在马车里有些昏昏然了,靠着车壁,两人各占一边儿,闭目养神。   天色很暗,空气又很寒冷,这种条件让人想深睡也不可能。   在迷迷糊糊许久后,外面终于有了声音,也惊醒了秦筝和顾尚文。   马车里的光线亮了许多,已经开始亮天了。   感觉马车在转弯,转了几转最后才停下。   “到了。”起身,将披风裹上,秦筝先一步走出马车。   出得马车,看见的就是集结在雪地里的大军。都是御林军,秦筝也不熟,在人群中寻找云战的身影。   “王妃?您怎么来了?”蓦地,马车旁一个人说话。   秦筝低头看过去,是云战身边的亲卫。太好了,亲卫在,就说明云战也在。   “你们王爷呢?”跳下来,秦筝踩踏着雪,低声问道。   “王爷在前面。”亲卫指了一下,尽管人很多,但依稀的能瞧见那个头比所有人都要出众的人。   秦筝点点头,随后快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兵马齐聚,她穿梭在其中,因着那个头,几乎被淹没。而且披风也是纯白的,在这光线不太清明的状态下,她恍似与白雪融为了一体。   艰难的跋涉过去,秦筝几步走到云战身后,还没伸手,云战就转过了身。   一看见她,云战蹙起了眉,“你怎么跑来了?”   上下的看了他一通,确定全身无损伤后,秦筝歪头,“帮你啊。”   “他们就在这山里,不用你勘察。”两三百米外就是深山,群山连绵,虽然知道他们就在里面,可想找还是很困难。   “真的?”挑眉,秦筝不信。   云战抬手将她的兜帽拿上来盖在她头上,“真的。”   “段冉很可能会飞上天去侦查他们的位置,你确定你能懂得段冉的话?这林子里鸟儿无数,你能找出哪个是段冉来?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以为我是来添乱的嘛!”向前一步,秦筝伸手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她很想他,不想分开。   云战单手搂住她,刀削斧刻一般的脸庞浮上一层柔软,“有你在,我就不能专心对敌了。”   “我知道,我会保护自己的。大事不好,我就跑。”点头,乖的不得了,趴在他怀中,就像个小白兔。   云战搂住她,一边无声的叹息,“不用你跑,跟在我身边。”   秦筝轻笑,然后用力点头,“好。”反正这里不是云战的主场,他不用次次的冲锋陷阵,他来保护她,再安心不过了。   顾尚文随后赶过来,瞧着云战与秦筝正在叙话,他也不好过去打扰。就与一旁的亲卫说话,询问今天遇到那群蛮族的经过。   一听描述,他立即摇头,最后只能感叹一句,太强悍。   “楚相的伤势如何?”抱着秦筝,云战低声问道。   “没事儿,就是出血比较多,死不了。”秦筝赖在他怀里不出来,有他在,安全感满分。   “事出突然,否则也不会波及到他。”说到此,云战还是有丝丝愧疚的,毕竟当时楚桓与他在一起。   “这是意外,谁也没能提前预见到。如果这样说,我还得怨我自己呢。若是当时你们走的时候我能多看他一眼,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当时她一直在琢磨自己不好的预感是针对谁的,琢磨的脑袋都大了,谁也没看。如若看看亲卫队的话,说不准都能提前给他们个警告。   “和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扯。”云战沉声警告,告诉她不要乱说。因为没困住那群蛮族,御林军的几个将军都在推卸责任呢。这话若是被他们听去,他们没准儿还真会将责任往秦筝身上推。   秦筝晃了晃身子,然后小声问,“铁甲军来了么?”   “此时应该动身了吧。”铁甲军的行军速度他比较相信,应该会很快就到的。   “他们被困在山里又累又饿,就先这么困着他们也不是不可,不用焦急。对了,他们人多么?”仰脸儿看着他,光线还不是很亮,他整个人身上散出的气息对她来说都是发着光的。   “人不多,估计饿死了不少。”云战摇摇头,比想象的人要少很多。   “再饿一阵,估计还会死一批,咱们就困着他们吧。”这样不会损失太多人。   云战抬手摸摸她的脸,“傻!”这算什么招儿。   ☆、112、最珍贵的事物   新的一天来临,今天的阳光特别好,因为也离最北边远了些,所以空气似乎也没那么寒冷了。   大概有两万的兵马在沿着山林的边缘向南行,而其他的部队开始往山里进发。但大部队不敢分开,几乎就是重阵前行。   秦筝与云战在一起,时刻没有分开。她无时无刻的不在盯着上空,寻找着可能在山里侦查的段冉。   段冉是肯定不会闲着的,他势必会到天上去寻找。可大燕与东齐交界的这片山林是越向南越宽阔,很不好侦查。   每一队人马在离开前,秦筝都会盯着他们看一会儿,看看他们会不会遇上那群蛮族。可无论是开始向南布防线的队伍,还是进山的队伍,都暂时没什么动静。   这也让云战怀疑,那群蛮人可能在深山中朝着南方奔逃呢。   今年的气候着实严酷,他们不会再返回北方,尽管北方是他们的家。看样子,如若不死,他们就会最后在南方定居呢。   这是不可能的,决计不会让他们得逞。   太阳升至半空,秦筝倚靠着云战站在雪地里,一手拿着水壶,里面是热水,在这气候中能给人些许的暖意。   看着天空,她仰的脖子都有些发酸了。   “他们很可能已经向南跑了,咱们也走吧。”半晌,秦筝开口,挺长时间没说话,嗓子有些发哑。   “待得侦查的部队回来禀报,我们才能转移。”得时刻保持与山地中追击的部队同速。否则如果他们遇见了那群蛮人,这边却已经走过头了,那等同于将他们推向了死地。   秦筝点点头,云战说的是。现在不止一股大军在山林里,还有东齐的部队,这山林在这里看起来是很清净,可深处却满满的都是人。   蓦地,山林的上空,一只苍鹰盘旋的朝这边靠近。   秦筝一眼就看到了,眯起眼睛,随后道:“那是段冉。”   云战看过去,这里只有一只苍鹰,他倒是能轻易的分辨的出。如若一群杂七杂八的鸟儿都混在一起,他还真不能确定哪个是段冉。   苍鹰在上空盘旋了几圈,最后朝着秦筝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秦筝抬起手臂,苍鹰准确的落在了她的手臂上,鹰爪的力量大,一下子抓的秦筝手臂微疼。   “怎么样,找到他们了么?”问,不顾旁边投过来的视线。   苍鹰动了动头,似乎有所表示。   秦筝盯着它,大概两分钟后,她仰脸看向云战,“他们朝南跑了,而且,分散开了。”   “分开了?”云战一诧,那么团结的蛮族,居然会分开。   “或许是什么新的战术呗。人少好逃跑,也能轻易的藏起来。”秦筝觉得应该是这样才对。   云战也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既然如此,那么在山里追击也不用大部队共同移动了。   秦筝看着手臂上的苍鹰,叹口气,“瞧你精神状态不太好,连夜找他们来着吧?行了,继续奔波吧,瞧瞧我们也都疲累不堪。”撇了撇嘴,她确实很累,现在想睡觉。   苍鹰微微歪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展开翅膀起身飞走。   看着它飞走,秦筝扭头看向云战,“怎么办?咱们也走么?”   “走吧。”既然他们分散开了,那么,他们也可以进山了。只要人数保持一定的数量,而且个个队伍之间不会太远的话,就没事。   “好。”秦筝也松口气,终于不用原地守候了。   云战与几个将军简单说了一下,随后开始整顿队伍。   这客场作战的铁甲军,也仅仅是百多个人,不过,云战也不需要其他御林军的队伍随行,他们自己人就行了。   上马,秦筝与云战共乘一骑,与亲卫队还有顾尚文先行进入山林里。   后面的队伍也一波一波的开始进山,两三千人一组,各自分散开百多米的距离,声势浩大,整个山里都是万马奔腾的声音,雪虽然很厚,但已比北边的山中好太多了。   整座山好像都在震动,这么大的动静,那群蛮人听到了动静,不知会疯狂奔逃,还是会正面迎击。   坐在云战身前,秦筝靠着他,尽管是在山林中奔走,可是前面的亲卫快速的将两边伸展出来的树枝折断,给他们清出干净的路来。   仰头,秦筝还在瞧着天上,段冉的身影时隐时现,他在给她和东齐两方阵营的人带路。   这种配合,如若能身在同一个国家,那可就厉害了,天下无敌。   “看,段冉示意我们,要朝着山林腹地转移,他们虽然分开了,可是还在深处。”秦筝看着,苍鹰在头上盘旋了两圈,她就看出了他的意思。   云战对于她这个技能,还是很神奇的。不过,他完全信她,立即指挥调转方向。   朝着山林的深处转移,这深处的地形不是很好走,马儿走的也有些吃力,速度不禁的慢下来。   好不容易跃上了一个山头,俯瞰下面,除却弯曲的峡谷,那峡谷中好像还有些被踏过之后的痕迹。   云战的目力要远一些,他清楚的看见了,不禁眯起眼眸,循着峡谷往远处看,可是有山峦挡着,根本看不清。   秦筝仰头看着天空,通过段冉,能有效的知道那群人逃跑的路线。   “应该往南走了。”云战判断,然后看了一下循着峡谷的边缘路线,尽管崎岖了些,但是是个不错的路线。   “对,有一伙蛮人朝着那边走了。”段冉也是这样说的。   扭头看了云战一眼,俩人相视而笑,这种配合还真是不错。   顺着峡谷的边缘奔走,峡谷很深,里面的雪也很深,有人走过的痕迹,看起来人还不少。   他们这队伍后面跟着大队御林军,追随着他们的路线,不容半分差错。   在追击了差不多四个半时辰后,终于有了新发现。   在天上飞翔的苍鹰开始不再向前飞,反而在原地盘旋,那意思很明显,有目标出现了。   秦筝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发现,“看,段冉发现他们了。”   众人看过去,随后亮出兵器,在转过一座山角后,那处被堵在峡谷尽头的人现身了。   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山势,顺着峡谷走,峡谷在这里却是尽头,所以被堵在了这里。   从峡谷下方跃上去的话,有个四五米的距离。他们正在要跃上去,而且已经成功了几个人了。   距离这么远,秦筝也完全看得清他们,那么高大那么魁梧,简直了,还真是熊一样。   “好恐怖。”那些男人长得太凶悍了,手臂还露在外面,这冰天雪地的,他们居然能适应,真是强。   “下去。”云战一声令下,然后亲卫队下马,与后面赶上来的御林军一同跃下了峡谷。   就在这时,那边峡谷尽头上方的树林里,东齐的兵马也冲了出来。那群蛮人大约四五百人,男的多女的少,眼见着敌人来袭,立马迎战,丝毫不退缩。   云战与秦筝顾尚文站在原地没下去,只看着大队兵马冲下去,然后眨眼间就与那群蛮人打在了一起。   这场战争,秦筝觉得不是技巧的争斗,而是力量的战争。那群蛮人没有技巧,只有力量,砍杀起来,恍若疯狂的野兽。   秦筝眯起眼睛,这种打斗的方式她还真没见过。遇到过那么多次的突袭,也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   东齐的兵马从峡谷的尽头上方跳下来,两方围困,他们势必是逃不了。可就是逃不了,但也很难对付,他们太疯狂了。   两方的战士倒下无数,那帮人用着粗劣的兵器,轻易的砍掉了战士的脑袋。   秦筝抓着云战的手,手心都是汗,打杀声就在脚下,鲜红的血融化了白雪,这种场面真的不适合她看。   “东齐死了好多人。”御林军也死了不少,但相比较东齐,还是能少一部分,东齐的兵马真拼啊!   “摄政王就在天上看着,谁也不敢临阵退缩。”看了一眼天上,苍鹰还在盘旋。   秦筝点点头,但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靠在云战的怀里,她不能再看了。   打杀的声音持续了许久,到最后,有人在嘶吼,那种嘶吼的声音当真与野兽无异,远在峡谷下面,在这上面也听得耳朵都要穿孔了。   “还没完?”秦筝埋首在云战的怀里,小声的问道。   “还剩一个。”最强壮的。不知,这个是不是马王。   悄悄地扭过头,秦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往峡谷那儿看,一个身形极其高大,比之那些围住他的任何人都要高大。秦筝觉得这人要比云战还要高还要壮,那脑袋长得都比别人大,光头上面那些凸起的纹路看起来就凶狠的很。   被围困,他更是展现了最后的挣扎。不过,双拳难敌四脚,大燕和东齐的兵将虽然长得不如他高,可是这个时候完全可以攻击他下盘。   噗通一声跪下,无数的刀剑齐下,这最后一个蛮人勇士,被解决了。   战斗平息下来,一时间天地间都是寂静的,时间好像静止了,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半晌,两方的兵士退到各自的阵营当中。中央的战场露出来,满地的尸体,鲜红的血液,在这到处皑皑白雪的山里,格外的刺眼。   “完事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是雪,软绵绵的。秦筝也觉得累得很,尤其这满眼的鲜血和尸体。   “下去看看么?”看着坐在地上的小人儿,云战低声道。   “看看?也好吧,我去瞧瞧那帮蛮人到底长个什么样子!”点点头,秦筝拉着他的手站起身,仰脸儿笑眯眯的看着他。   云战单手搂住她,随后向前几步跃下峡谷,只是一晃神的时间,脚踩到了实地,这就下来了。   穿过御林军,朝着前方的战场走去,秦筝一直紧紧抓着云战的手,踩踏着满地的血,觉得自己正在流动的血河中行走。   御林军和东齐的兵士在收尸,收的都是自家人的尸体,那些蛮人的尸体横七竖八,一会儿也就一把火都烧了。   走到近前,秦筝看着那些蛮人的尸体,稍稍目测了一下,差不多有她两个长。   “真高啊。他们居然还穿着露胳膊的衣服,真是够强,若是我的话,早就冻死了。”不禁佩服万分,他们也亏得是分开奔逃了,否则,聚在一起还真是难对付。   云战冷眼看着,没任何的表情,他与他们交过手,自然知道其实力。他们是擅长战斗的一个种族,无论是力量还是其他身体条件,各方面都要比大燕和东齐强悍许多。但亏在他们人数少,又不寻求进步,迟早要被淘汰。   “他们的脸上和头上那是什么呀?我始终没太研究明白,我可以凑近去看看么?”秦筝仰头看着云战,她想看看。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同意。   走过去,从那蛮人的脚走至那人的头,她居然迈了四步,真是太长了!   在脑袋的部位蹲下,秦筝眯起眼睛观察了下,然后小心的伸手,以一指触摸了下,那些凸起的纹路,果然是疤痕。   太凶残了,对自己还这么凶残,在头上刺出这些疤痕来,肯定很疼!真是变态,变态的种族。   此时,东齐方面有异常的响动,这边看过去,人群中,段冉居然出现了。   一瞧见他,秦筝倒是意外,他这身板的在天上飞飞就算了,还亲自的跑到这边来做什么。   站起身,看着段冉走过来,后面的云战也走到了她身边。   “段冉,你怎么亲自跑来了?”瞧他的脸色,不是那么太好,秦筝觉得他再这样下去,可是不妥。   段冉身披白色的大氅,映衬的他的脸更是苍白没有血色,看得出他没休息好。   “我若不跟来,鸟在天上也飞不了多远。”他眼角眉梢氤氲着笑意,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   秦筝微微蹙眉,他能飞很远吧?   “段王爷,他们其他的人奔去了哪个方向,你侦查到了么?”云战没那么多的闲话,直奔主题。   “还在往南。他们与马王起了争执,各自为王,各自带领了一部分跟随自己的人。”这才是他们分开行动的真正原因,内讧。   “那继续追吧,现在他们疯狂逃命,恐怕也精疲力尽了。不过我们也精疲力尽了。”秦筝塌下肩膀,她也很累。   “铁甲军在北上,他们跑不了多远。今晚原地休息,明天再上路不迟。”云战的决定,但也仅仅是决定他所能管的这一部分人而已。御林军,不在他所管的范围内。   秦筝扭头仰脸儿看着他,“成么?”   “当然。”看着她,接近傍晚,天色渐暗,但他的视线依旧能准确的固定在她的脸上。   “好,我要累死了。”尤其看着这些尸体,简直了,太惊悚了。   “既然如此,那么一同休息吧。”段冉也留下,他是奔波不动了。他不是云战,没有那一身功夫,在这山林里跑了一天,他就觉得全身疲乏了。   “好啊,咱们都原地休息。不过这原地肯定不是这峡谷,这么多血,我可没兴趣与血同眠。”摇摇头,还是得上去,这下面太恐怖。   “上去。”单手搂住她,然后抬腿跨过地上的尸体,于峡谷边缘停下,随后纵身一跃,轻易的跃上峡谷上方。   这些事情对于云战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段冉全程看着,自是也羡慕。所以他情愿没有这种技能,有个好的身体。   可是,这一切也只能是羡慕一下了,他这辈子注定是没机会得到好身体。而且,能否撑过这段时间,还是未知。   夜幕降临,御林军留下了一部分的兵马在原地,其余的依旧向南行进。他们这种趟黑作业的精神还是很值得钦佩的,最起码没听到有谁打退堂鼓。   在峡谷上方避风的地方休息,东齐的兵马就在不远处,而段冉则与秦筝坐在同一堆篝火前。   秦筝裹着狐裘,将全身都包裹住,只有一张脸儿露在外面。   火光跳跃,木材燃烧的噼里啪啦,打破这黑夜山林的寂静。   秦筝身边是云战,她微微歪着身子倚靠着他,舒坦的很。   段冉坐在对面,火光中,他的脸忽明忽暗,就像这跳跃的火苗儿。   旁边亲卫队在煮饭,简单的食材,煮成一锅,简单填饱肚子就成了。   而东齐那边也在做,除了做饭,还在做药。   汤药的味道在飘荡,那味道秦筝很熟悉,和段冉身上的味道差不多。淡淡的药味儿,还是很好闻的。不过若是浓的话,就不好闻了。   半晌,药熬好了,东齐的兵士送过来,那汤药的色泽简直黑的不能再黑了。   秦筝斜着眼睛看着,眼瞧着段冉面不改色的一口喝下去,秦筝的胃都在抽筋。   “苦么?”纠结着脸,秦筝盯着段冉,对他实在太佩服了。当时她喝药,如同自杀一般。   “还好。”段冉云淡风轻,他已经习惯了。   秦筝咽了咽口水,单单是想想,她就觉得全身都泛着苦味儿。   倚靠着云战,秦筝被自己幻想的药味儿苦的在抖,云战几不可微的蹙眉,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别抖了。”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药了,太苦了。”叹一句,她祈祷自己这辈子不生病不受伤。   “喝的又不是你。”云战声线无温,对她这种对别人的事情身临其境的毛病很不满意。   秦筝眨眨眼,然后仰脸儿看着他,“这你也生气?大元帅,不要这样好么?”   “没生气。”抬手,大手全部罩在了她的脸上,轻易的将她的脸全部挡住。一推,秦筝整个人向后仰,恍若皮人儿似的晃了晃,最后又弹了回来。   “真没生气?那就好,否则我还得花心思哄你。”点点头,这她就放心了。   薄唇微扬,秦筝这话他倒是喜欢听,“别总说大话。”她哄他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秦筝笑嘻嘻,“没有,到时我若是再惹你生气,我肯定会花心思哄你的。不信的话,那等着瞧。”   云战扬眉,火光中,他那个表情邪气盎然,而且无需语言,用眼睛就表达了一切,他等着!   抱着他的手臂,秦筝眉眼弯弯,倚靠着他,蓦地转眼,却发现对面的段冉在盯着他们。   眨眨眼,秦筝莞尔一笑,夫妻之间打情骂俏嘛,这很正常。   段冉眉目含笑,火光中,他的表情很正常。只是火光照不透的眼眸中,几许黯然。   明明知道会这样,可是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以段冉的脑子来说,他应当是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的。可就是自己这样想,最终也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他现在还是在看着他们你侬我侬,而他只是个看客。   夜深了,秦筝靠在云战身上睡着。云战抱着她,给她调整了个姿势,让她能更舒服些。   段冉一直在对面看着,觉得便是这样,云战也是幸福的。   “九王爷,这世上,你觉得最珍贵的是什么?”段冉忽然低声问道。   云战抬眼看过来,深邃的眼眸,诸多冷漠。   “段王爷会与我讨论这种话题?”很是稀奇。   段冉笑笑,然后摇头,“只是觉得九王爷的答案应该与我设想的一样。”   “段王爷的设想是什么?”云战一手搂着躺在他腿上的人儿,一边沉声问道。他气势强大,一个简单的姿势,都充满了迫人的气息。   “当然是你怀里的人。”段冉觉得,这是唯一的答案。   云战面无表情,“段王爷很喜欢明知故问!”   段冉笑笑,没再说什么,就知是如此,可最终还是问了,这就叫做自讨苦吃。   一夜无话,这一晚大家都很安静。因为连续一天两夜都处在紧张当中,这是第一个可以休息的夜晚,便是提醒自己警惕,最终也还是放松下去了。   睁开眼,虽然觉得有点冷,可是更多的是舒坦。   从来没睡的这么好,秦筝觉得舒坦的世界都是颠倒的。   可最后发现,原来眼前的画面是真的颠倒的,因为她躺在了云战的腿上。   “醒了?”一只手蒙住了她的脸,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大手粗糙,可是却很温暖。   “嗯。”撑着身子坐起来,晃了晃脑袋,真是舒坦。   “吃点东西,咱们该启程了。”拍了拍她狐裘上的雪屑,云战拉着她站起来。   躺的时间太长了,不禁有点腿软,软软的靠在云战的身上,秦筝就好像没安发条一样。   搂着她,云战往旁边走,秦筝也跟着走,步伐和谐。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身体也暖和了起来,然后上马,继续南行。   那帮蛮人没有食物,也不知能撑多久,但他们太过强悍,兴许还真能撑很久也说不定。   两国的队伍中间没隔多少距离,有的地方树木稀疏,还能隔空相望。   而走着走着,秦筝就发现,那边段冉已经不见了。   他人呢?   东张西望的看了看,随后秦筝恍然,他应当是又飞上天了。   仰头往天上看,可是没寻到段冉的踪迹,这人估计是朝南飞去了。   他肯定会有所发现,所以现在需要加快速度。   队伍的速度再次加快,那边东齐也在加速。两国的队伍呈地毯式的从北向南行进,山中的雪越来越少,空气也越来越温暖。   铁甲军北上,虽不知现在在哪里,但依据这个速度,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碰见。   段冉在空中侦察,果然在傍晚时分又发现了一拨蛮族的踪迹。   他们或许是真的发生的分歧挺大的,而且觊觎马王位置的人也挺多,所以居然分散成这个模样,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对于追击他们的人来说,绝对的大大好事,人数少,只要团团围住,采取以车轮战,就能轻快的解决。   轻快二字,只是嘴上所说的,但真打起来,那可不轻快。   寻到了那群蛮人时,夜也已经深了,天色暗,那群蛮人也没燃起篝火之类的照明。   反而是聚在一处避风的地方不知在做什么,嘀嘀咕咕,距离远,也听不清。   两国兵马在他们所在的地区五百米之外布军,然后将他们团团围住。   虽然没下令什么时候攻击,可秦筝却已经知道了。清晨时分,就会打起来。而且,这帮御林军里,很多人都会死掉或者受伤。   那边东齐,也是同样。   不过,这群蛮人必死无疑,他们也没多少人。将所看到的画面融合一起,数了一下那些蛮人,差不多二三百的样子。   这次的人数比较少,看来这一波自立为王的那个马王,并没有很大的威信,足以让更多的人来信服拥护他。   这战斗没有意外会发生,秦筝很安心。虽然明知很多人会死,但她也没办法,命该如此。   现在也只能多看几眼那些马上要丢掉命的人了,记着他们活着时候的样子。   ☆、113、段王爷的意外   清晨时分很快来临,秦筝与顾尚文两个人站在最最后方,因为他们俩不会武功。   而云战,大概是真的很想与这帮蛮人比拼一下力量吧,也去了。   大燕与东齐发起总攻,事先定好了时间,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击。   天色微亮,但对于没有武功目力不好的人,也只能听声音了,看不见。   两个人翘脚的看,可是距离五六百米,根本就看不见。   但那将近一万人马冲过去的声音却是清晰的很,感觉地面都在震动。   “如若有这么多人朝我冲过来,我肯定立马就腿软晕过去了。”秦筝叹口气,那帮蛮人居然还能斗争,真是强悍。   “尿裤子也是有可能的。”顾尚文叼着一根树枝,他说的是大实话。   秦筝也点头承认,绝对会这样。被这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人,吓得大小便失禁。   “有不少人会死,其实我就算先前提醒了,估计也没什么用。他们还是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毕竟谁也不想做怂包。”秦筝想了想,觉得是如此。虽然刚刚还觉得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可若是不死人的话,这事情也解决不了。为了广大民众的安全,当兵的享受着那么高的薪资,也确实该奉献。抛头颅洒热血,这是他们时刻谨记在心头的。   “王妃你可别乱说话,到时啊,没准儿就将责任推到你身上。这都是有可能的,在这里英勇无畏,见到皇上就软了。”顾尚文是绝对深知这帮人的,别看个个简直就是战神附体,到了皇城进了皇宫,那就变了。   “云战也是这么说的,毕竟这是御林军。”不是铁甲军,不能乱说话。   “对,就是这个理。”顾尚文严重同意,连连点头。铁甲军就不一样了,谁也没那个胆子将责任往秦筝身上推,因为云战是老大。   “所以我听从,不多说话。”秦筝叹一口气,她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了。默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老天能原谅她这身不由己的自私。   那边交战,尽管才三四百人,但是听起来丝毫不手软的样子。   这帮人是真能打,如若得以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定他们就是这世上最能战斗的民族,。   奈何他们种族的命运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也即将迎来种族灭绝。   抬手捂住耳朵,秦筝不想听,太凶残了,在这里都闻到血味儿了。   顾尚文则是真的想凑到前面去看看,看清了这场战争,有便于将来他做记录。他想将史上所有的大小战争都记录在册,然后流传下去,让后世瞻仰。   这梦想是很不错,但奈何他没武功,出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就得靠边站。   若说这场起于清晨的打杀持续了多久,没人认真记录,只是感觉眼前的光线已经开始清晰了,他们俩人站在这五六百米之外都看见了那战场时,这场战役也结束了。   一切平息,整个世界都静了的感觉。   两个看客不由得长舒口气,终于结束了。   对视了一眼,随后踏着不算太厚的雪往那边走,这里的温度可以接受,呼吸之时,白雾也没有那么多。   “这伙蛮人中啊,女人比较多。我觉得那个也想做马王的男人应该是挺有魅力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跟着。”秦筝一边走一边说,这都是昨晚她看到的。   顾尚文夸张的睁大眼睛看了秦筝一眼,“王妃果然厉害。”   “那是,你这肉眼凡胎的也就别羡慕了。”挥挥手,她诸多骄傲。   走近了,穿过了原地休息的御林军,最后也看到了战场。   大约两百多平米的地区,都是血,融化了地上为数不多的白雪。   尸体横七竖八,那些蛮人躺了一地,粗劣制造的兵器散落在四周,他们就用这种兵器杀了很多人。   “看看,是不是女人很多。”扫了一眼,确实女人非常多,占三分之二。   “女人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太生猛了,和男人无异。”一旁,御林军的一个副将肩膀受伤了,不过仍旧狠狠道。   秦筝和顾尚文都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承认。   战场对面,东齐的兵将也在休整,受伤的也不少,整队开始返回,不宜再前进了。   段冉不在这里,不过他离这儿也不会远,不是说离得太远,鸟儿飞不出去么。   浴血拼杀的云战走过来,他袍子的下摆都是血,一眼看见他,秦筝眼皮一跳,一瞬间看着他简直杀神再现。   收起手里的剑递给一旁的亲卫,云战大步走过来,跨过地上的尸体,气势磅礴。   “咱们出发吧,铁甲军距离这儿已经不远了。”铁甲军来了,云战自然是要回归自己的军队中,这里客场作战始终不舒坦。   “他们这么快?领兵的是谁?”秦筝睁大眼睛,这速度够快的啊。   “金舟。”云战指派的是金舟,因为秦筝说过,他命最大。   秦筝点点头,“如果是他的话,那这速度很应该。”那小子正处在热洒青春的年纪,有这么快的速度不足为奇。   云战看了看她,然后伸手,却在他要碰到她的脸时,被她躲开了。   一瞧她这动作,云战瞬即眯起眼睛,杀气盎然。   秦筝拧眉,“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大元帅,你满手的血,还要摸我。”   她一说,云战也才注意到,看了一眼,然后收回手,确实,都是血。   秦筝不乐意,至于用那眼神儿看着她么?大变态!   顾尚文忍俊不禁,他是觉得云战危机意识太重,大军压境也没见过他这样,动不动的就满身醋味儿。   云战调集亲卫队集合,然后与御林军的将军交代了下,随后快速的离开。   终于不用与御林军‘同流合污’了,众人都是很放松的状态,这做客似的打杀还真没劲。   坐在马上,秦筝盯着前方的亲卫看,半晌后,她忽然坐直了身子,“不对。”   “什么不对?”云战面色微冷,以为要出什么事儿了。   “铁甲军来的不是金舟,是李奎。完了,他还是没躲过。”早就说过李奎是短命鬼,看来,这下子要应验了。   “他们分几路北上,有一路的领军是李奎。”李奎现在就在金舟的手下,金舟北上,他势必会跟随,尽管那时云战曾跟金舟交代过,尽量要李奎在后方。   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云战做了什么样的安排,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在夜色暗下来时,终于与一队铁甲军相遇了。如同秦筝所看见的一样,带队的是李奎。   他们一共兵分几路,李奎走的路线较为好走,所以最快的与云战他们碰见了。   遇到了,秦筝的视线就固定在李奎的脸上,他那脸上的死气很严重,笼罩在脸上,黑夜都挡不住的灰暗。   叹口气,李奎这个秦筝真是没法儿帮忙,早就注定的了。   云战有意想让李奎赶紧返回避开,兴许能逃过一劫。   但李奎直接诚恳的拒绝,说已经领了金舟的命令,要深入腹地与其他队伍配合,缩小包围圈。   他若是这么就走了,有违金舟的信任。   他这么虔诚坚定的要去赴死,谁也挡不住。云战期间看了一眼秦筝,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秦筝摇摇头,没办法。他不似顾尚文和李毅那一次,是大劫,躲过了就没事儿了。他是真的短命,也是真的要死了,所以没任何办法。   云战无声的叹口气,也希望在李奎遇险时,他能来得及救他。   原地整顿了下,之后继续前行,按照金舟当时定下的路线,队伍开始朝山林腹地进发。   秦筝躲在云战的怀里,尽管夜深,但是依稀的能看得到四周兵将的轮廓。   看了许久,秦筝微微眯起眼睛,想通过看看他们,能不能观测到下回战斗的时间。   这一看,还真是瞧见了,中午的大太阳当头,事件是在中午发生的。   “中午,一处有水的地方。六百多人,男人很多。”黑夜里,秦筝一字一句的说道。   身后的云战微微低头,“明天么?”   “不知道。”她看到的画面上方又没有字幕提醒日期,她哪里知道是不是明天。不过按照经验来说,应该是明天。   “有水的地方?不是很明确。”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她虽然能看见,但是却不如段冉更精确,因为他能扫描到位置。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努力的看其他地表特征,别急。”秦筝不辞辛劳的继续看,将所有人的片段组合一起,这种事情极其的费脑子。   不过秦筝觉得她现在好多了,不会因为看多了说多了就头疼身体不舒服。天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是想来,秦筝觉得或许和皇城那些百姓的供奉有关系也说不定。   她就等同于汲取了供奉香火的灵气,所以越来越好了。   如若是这样,那她很开心,同时也谢谢他们了。然后默默的向老天祈祷,希望老天能开眼,为那些虔诚许愿的人圆梦。   趟黑赶路,这种事情很寻常,铁甲军的将士就更熟练了,简直就像在阳关大道行走一般。   秦筝集中于在所有人的身上调查信息,之后也又看到了一些线索,关于发生冲撞地区的周边。   可是这里她不熟,除却那流动的冰水,其余的地方几乎都差不多,她还是不能确定。   她确定不了,但是有段冉在的话,他一定能确定。   可是,他今天一天也没出现,经过一夜,他还是没在。或许,他正在给他自己的兵马带路吧。   天色渐亮,太阳升起,今天的天气十分好,天空湛蓝,太阳明亮,这山里的雪也不多,气温要比北方暖和太多了。   “应该是今天,打起精神来吧。”看着这天气,秦筝确定了。像这样万里无云的天气,可是少得很。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而后吩咐下去,还没碰见那群蛮族的铁甲军显得比较兴奋。因为,他们都听说了,这帮人很能打。   对于铁甲军来说,这种事情,与挑战无异,倒是能激起斗志。   秦筝很是相信铁甲军的战斗力,因为与东齐的战争刚刚停下没多长时间。   而且通过她的观察,铁甲军的死伤没那么严重,这也让人很安心。   草草的休整了一下,吃了些东西,随后再次上路。   在走下一个山坡后,山下的一条小水沟引起了秦筝的注意,瞧着水流的方向,这应该是一条小小的支流。   “会在有水的地方相遇,咱们顺着上游走吧。”她看见的是一条较为宽阔的河流。   队伍立即调转方向,然后顺着小水沟的上游走。   队伍的人特别多,踏着水沟奔走,眨眼间这水沟就被踏平了,冰水流的到处都是。   随着时间逐渐的迈向中午,兵士也都警惕了起来,包括秦筝。   仰头看着太阳,那太阳逐渐的往中空上走,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河流逐渐越来越宽,两岸的冰碴随着太阳的照射逐渐融化,水流流淌,马蹄践踏,四处喷溅。   就在正午时分,河流的上游处,年轻的金舟率领兵马将那群正在取水充饥的蛮人围住了。   金舟光明正大的出现,没有躲躲藏藏,那群蛮人似乎也没打算逃跑,握紧了粗劣的兵器,打算对抗。   然而,就在这时,这些蛮人的后方,又有兵马出现了,这次,他们是彻底的被围住了。   人很多,这些也都在秦筝的预料当中,在那群蛮人出现在视线当中时,秦筝与顾尚文就下马了。站在最远的地方,观望。   云战骑马先行,率领兵马走近,那群蛮人现在成了瓮中的鳖了。   秦筝靠着山边的树,慢慢的竖起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落下,在最后一根小指落下去后,打杀声开始。   闭上眼,秦筝觉得还是不看的好,因为她早早的就看过这场战斗了。   顾尚文则紧紧地盯着,片刻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李奎中招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李奎被砍倒。   秦筝叹口气,还是发生了。   “哎呀。”突然又大叫了一声,顾尚文猛的跑出去,旁边秦筝刷的睁开眼。   只见,顾尚文朝着战圈后方快步跑去,河滩上,李奎躺在那儿,他这应该是被谁运出来的。   顾尚文拖着李奎,费力的后退。秦筝愣了半晌,然后也跑过去帮忙。   李奎的肩膀至左腹部都破开了,血流的如同喷涌的小溪。   拽着他,顾尚文和秦筝两个人满手都是血。   “天啊,没救了。”秦筝摇摇头,这伤口太大了,尽管李奎还清醒着,但这血就这么流,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顾尚文满脸愁容,他从没想到李奎会死。   “李奎,你坚持住,一会儿就送你出去。”顾尚文手忙脚乱的拿自己的大氅堵住他的伤口,但也根本无济于事。   秦筝蹲在一旁看着,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   李奎眼睛睁的大,瞳孔里的色彩渐渐的流失,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可粗喘着呼吸都费劲。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让人听着觉得耳朵都发麻。   顾尚文紧盯着他,直到他最后眼睛彻底暗淡,顾尚文无声哽咽,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闭上眼睛。   秦筝看了看顾尚文,然后抬手将李奎的眼睛覆盖住,“他已经走了。”   “王妃,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王爷也知道。”刚刚李奎是被云战扔出来的,他也想救他,可是还是晚了。   “嗯。”秦筝承认,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她确实早就知道了。   长长叹口气,顾尚文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眼圈都红了。   那边打杀还在继续,此次完全是铁甲军在战斗,没有那么多的盟军,打起来似乎更得心应手些。   不过,这群蛮人里,男人特别多,他们格外凶悍,打起来也不容易。   大概持续了两刻钟,打杀声才渐渐的归于平静。   有一个人被活捉了,而且,还被砍掉了一条腿。   云战浴血而来,看到已经没有了声息的李奎,脚步迟疑了一下,“走了!”   秦筝点点头,“嗯。”   “还是晚了一步。”云战的眼底快速的掠过一抹悲伤,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顾尚文,你随着队伍送李奎回去。”无论怎么说,李奎是个副将,身后事还要尽心安排。顾尚文能处理好这些事,也正好离开这儿。   “是。”顾尚文没任何反对的答应,这是他应该做的。   秦筝站起身,看了云战一眼,她走到河边,蹲下洗手。   这流动的水都是红色的,上游的血不断的在流下来。   “瞧顾尚文,受了大刺激了,刚刚还很兴奋的。”边洗手,秦筝边说道,而她身后,云战也走了过来。他衣袍上许多血,说他是杀神在世也不为过。   “你呢?”她满手都是血,纯白的狐裘上也有。   “还好,只要你没事儿,我就没事儿。”这是秦筝的心里话,虽然无情自私了那么一点儿。   云战双手负后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手在发红的水里洗了又洗,没洗掉的血还冻得通红。   半晌,秦筝站起身,看了一眼战区那边,铁甲军在收尸呢。金舟在拷问那个俘虏住的男人,高大勇猛,尽管跪在那儿,可金舟在他面前好像还像小兔子一样,差距很大。   这时,李奎手下的兵发现了他已经去世了,下一刻全部奔过来,围在李奎的身边。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可是气氛陡然的悲戚了起来。   这种场面虽然是常事,可是每次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秦筝抓着云战的手往河流下游走了走,想避开这场面,毕竟她先前都看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继续朝着腹地搜索么?”也不知道御林军和东齐那边怎么样了。   云战看着她,那小脸儿上诸多忧郁,“暂时原地休息,得先将李奎送走。你不舒服么?”   “还好,就是看他们都苦着脸,我觉得难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我心焦。”她很确定她这感觉绝不是因为李奎,因为李奎短命她早就预见了。   云战没说什么,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这就是战争,谁死谁亡都是未知。   抱着他,尽管他身上有血味儿,可是却仍旧觉得很安全。   “云战,其他人我都能看见,可是我看不见你。我所熟悉的人没有会死于非命的,但是你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小心点儿,好么?”心焦的厉害,尽管她现在还不清楚,这心焦到底是针对谁的。她觉得不是针对云战,可仍旧要小心。   “好。”云战的回答铿锵有力,简单一个音,让人诸多安定。   金舟拷问那个唯一被俘虏的凶恶男人,他们那群蛮人一共分了几拨,都各自朝着哪个方向逃走了。   可是这个蛮人,一概不回答,唯一的回应就是那吃人的眼神儿凶狠的表情,也看得出,在他身上什么消息也得不到。   拷问半晌,金舟也没了耐性,随意挥挥手,要旁边的副将直接砍了。   剑起剑落,人头落地,这一拨的蛮人也解决了。   将那群蛮人的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烧了。   下午时分,御林军的一拨队伍追过来了,说是东齐方面今天上午又碰见了一拨蛮人,他们听到了动静赶过去,发现大概五六百人。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东齐的摄政王好像在昏迷当中。打斗间,波及了到了他。   听到这个,秦筝瞬时就愣住了,波及到了段冉?他不会武功啊。   正在昏迷当中?应该是在天上吧,所以身体处在睡眠当中。   “情况如何?”她第一个问,好似也终于了解,自己的心焦源于何处了。   御林军摇头,他们并没有看到。   慢慢的扭头看向云战,秦筝的眼睛睁得大,“我好像明白我这些日子那些不好的感觉是针对谁的了。”   “具体情况现在还是未知,无需那么早下结论。”云战安慰,尽管没什么诚意,但他能这么说,这君子气概还是很足的。   秦筝摇摇头,“明儿咱们靠拢过去吧,我想看看,段冉到底如何了。”   云战抬手揉揉她的头,没有反对,“好。”   秦筝心头不安,那焦灼的感觉如此清晰深刻,段冉,他本来身体就弱。波及到了他,无论是否严重,可能情况都不会好。   ☆、114、即将消失的人   铁甲军的队伍朝着山林的腹地进发,大部队集结,因为此时根据那些蛮人的数量猜测,他们最多也就不超过三伙了。   而且那资深的马王会带有更多的人,目前三方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宰杀那残余的蛮族也只是时间问题。   自从知道段冉被攻击,秦筝长久以来的不安也终于找到了源头。可是,真正知道是谁了,她又觉得不应该,段冉本来身体就不好,未必会长命,根本不需要他遭受意外。   可事已至此,是无法改变的了,只希望他能挺过去吧。   与云战铁甲军进入山林腹地,将近一万的兵马有前后,跟随云战金舟的是前锋,后面还有两千的专门运送粮草的,距离也不算太远,这么多人的饭食能及时的供应上。   虽然不确定东齐大军的位置,但早晚也会碰到,毕竟这山里,一共也就这么大而已。   秦筝不住的往天上看,想寻找段冉的踪迹,如若他还能在天上飞,就说明他应当没什么事儿。可是,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他的影子,她的心也渐渐的凉了。   她的忧愁云战自是看在眼里,虽是心里不太舒坦,可她能这么不加掩饰的忧愁,他也没了那份儿猜疑。   段冉与她是这世上仅有的身有异能的人,而且又认识熟悉对方。若是段冉死了,她难受伤心是免不了了,从此后,这世上身有异能的也只有她一个了,或许,她会在某方面觉得孤单吧。   “还在想?”单手搂着她的腰,云战微微俯身靠近她耳朵低声道。矫健的马儿行于队伍中央,前路无阻,恍若在广阔的官道上。   秦筝深深叹口气,“云战,我觉得段冉挺不过去了。”感觉很强烈。   “命中注定,强求不得。”所以,无论她怎么忧愁,也改变不了现状。   云战的话有道理,秦筝自己也知道,只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那样一个人,如若就那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唉,我只是觉得可惜,大元帅你别乱想啊。”微微扭身看着他,秦筝抬手摸摸他的下巴,胡茬很多,这些日子在山里奔波,他也没时间去刮胡子。   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眸幽深,微微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云战自是了解。   “段冉以前是对我做过不友好的事情,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还很年轻,与死亡这个词应该很远才对。可是,现在他马上就要赴死了,我真是觉得很难过。”主要是一想起他那眉目含笑的样子,她就觉得恍惚,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觉得你能扭转乾坤么?”李奎死的时候都没办法,段冉这也是命中注定。   “不能。就是不能,所以我才忧愁啊。”秦筝又叹气,这一天下来,她连连叹气无数次了。   “忧愁我理解,只不过,整日忧愁,小心变老。”拍拍她的背,云战这安慰还带着点风趣。   秦筝无语的笑,“你变成了老头我也不会老,我永葆青春。”摸摸自己的脸蛋儿,青春无敌。   “又开始自吹。”腰间的手滑上去,准确的捏住她的脸蛋儿。   抓开他的手,秦筝撅了撅嘴,“我得看看别人,咱们什么时候能碰见东齐的兵马。”这个时候,也只能看别人了。通过别人,来推测。   云战任她去看,现在不让她做些什么,估计她会更难过。   挨个的看,倒是发现了。心头一跳,继续看别人,将所有的幻象汇总,遇见东齐的兵马,是在晚上。   晚上?应该不是今天晚上,因为现在已经傍晚了。再走一会儿就会原地休整,休息休息度过今夜,所以今晚是碰不见的。   难道是明晚?可碰见的队伍里有没有段冉还不知道,他受伤了,说不定会被送回去呢?   诸多想法,让秦筝也脑子乱乱的,她此时还真想拥有段冉的能力,飞到天上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山里。   这一夜平静的过去,翌日继续深入腹地,最前方的先行探子在林中来来回回,如若前方有发现,他们就会快速的返回禀报。   不过都这时候了,没有探子回来报信儿,可见前方是什么都没有。   昨晚一夜没睡好,秦筝靠在云战的身上迷迷糊糊。   半睡半醒间,秦筝觉得眼前有鸟飞过。而且还不止是一只鸟,简直群鸟奔腾。   那群鸟从眼前快速的飞过,朝着远方飞走,头也不回。   她条件反射的在那群鸟中寻找段冉,可是没有一只要停留的意思,头也不回的飞走。   这种场景,让人觉得心慌,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赶它们一样,遇到危机了才会这样飞奔。   鸟多的数不胜数,呼啦啦的不断的从眼前飞走,密密麻麻的布满天空。可是它们都是逃离而走的状态,根本不会停留,也不会回头。   秦筝心头悲戚,似乎也明白了,这就是某种征兆,毕竟她的梦向来都有寓意,而且很真实。   抓住云战的衣服,秦筝扭头靠在他怀里,眼圈酸酸的。   云战轻拍她的后背,“梦见什么了?”   “梦见群鸟飞走了,头也不回。”鼻子堵堵的,秦筝小声道。   马蹄声回荡,可她的声音依旧传进了云战的耳朵里。   闻言,云战自是也明白了,她的梦,从来没错过。   “别想了。”云战深吸口气,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   秦筝不抬头,埋首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觉得很安心。可另一方面,想起那飞走的群鸟,她就觉得无奈和心伤。   事已至此,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现在,秦筝只想再见见段冉最后一面。   夜幕降临,前方的探子终于有了有用的消息回禀,前方的一座孤峰此时被东齐的兵马团团围住,大队的蛮族人马就在这孤峰上面。   得到消息,大军快速前行,孤峰矗立在群山当中,山峰下无数的火把,东齐的兵马果然将这坐孤峰围住了。   云战快马带着秦筝一马当先,第一个赶到了孤峰下,东齐的人马看着奔来的队伍,还是警惕的。   被云战带着下马,秦筝几步走过去,“段冉呢?”   东齐的兵将对视了一眼,随后道:“在后面的山上。”抬手一指,是孤峰右侧的一座小山,那里也火光摇曳,人很多。   得到答案,秦筝扭头看着云战,云战面无表情,可是却揽住了她,快速的朝着那座山跃去。   只是一瞬间,云战就带着她跃进了山里,东齐的兵将开辟出一片地方,篝火摇曳,而且还在煮着药。   云战与秦筝忽然出现,一群段冉的亲卫警惕起来,但一瞧秦筝,他们却又放松了警惕。   秦筝也没管他们,松开云战后,直奔那靠坐在树下身上盖着厚重大氅的人。   这山里的温度不算冷,但段冉仍旧裹的很厚重,而且此时他闭着眼睛靠坐在那里,脸色苍白中泛着灰暗。   “段冉?”叫了一声,秦筝蹲下来看着他,他呼吸微弱,恍似根本就没呼吸一般。   云战一步步的走过来,尽管气势迫人,可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攻击力很淡。   半晌,段冉的睫毛动了动,下一刻睁开眼睛,可那双曾经清透的如同清水一般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却蒙上了一层暗淡。   “你来了。”眉目间染上微笑,他看起来还好。   “你哪儿受伤了?”大氅盖在他身上,她也看不见什么。   “心口。”云淡风轻的语气,他似乎并不在意。   秦筝心头咯噔一声,心口?最致命的地方。   “放心吧,我没事儿。”他看起来还算好,可是,回光返照的模样更为明显。   “嗯,我知道。只是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来看看你。我没预见你会挂掉,所以你也不会死。”一屁股坐在地上,秦筝悠悠的说着。   段冉看着她,只是微笑。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早就有感觉。能过了这个年,他都觉得是老天给他的奖赏。   现在,时辰到了,他也该走了。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候,看看她。   火光摇曳,映照着所有人的脸都忽明忽暗的,秦筝的眼圈溢出一层水色,她微微低头,再次抬头时,甜美如蜜的笑容又再次浮上脸庞。   段冉看着她,灰暗的眸中也氤氲着笑意,可是看起来,他的笑很悠远。   云战看着一切,可是这个时候,他真的任何想法都没有。只是可惜,老天又要收走了一个好对手了。   药煮好了,段冉的亲卫给送过来,另一个亲卫扶着他,然后将药碗递到他唇边。   段冉是不想喝的,因为他心知,喝了也没用。   可此时秦筝在这儿,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不想给她看见自己糟糕的样子,还是喝了。   汤药顺着喉咙滑下去,心口剧痛,喉咙也痒的很。他忍住咳嗽,尽力压抑,但最后还是没压制住。   扭头,咳嗽起来,那咳嗽时的声音,就好像要将内脏咳出来一样。而且,从胸腔发出空空的声响,他这种咳嗽法儿,让听着的人也很难受。   秦筝抬手去拍他的后背,没想到她这一拍,那边段冉就开始吐血了。   吓得缩回手,秦筝睁大眼睛,扭头瞅着云战,向他求救。   云战也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   段冉呕血,而且呕的不是一点半点儿,亲卫在他身上点穴,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   秦筝的心都沉下去了,看着段冉,她满心难过。   半晌,段冉终于停止了咳嗽,可人也神志不清昏过去了。   亲卫将他的身体摆正,擦掉他唇边的血迹,做起这一切来熟练的很。   其实他们也是想将段冉送出这山里,毕竟出去后能得到有效的治疗。可段冉不同意,他说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如若强硬的出去了,不用出山,他就活不成了。   亲卫不再敢动作,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可见他这个样子,也看的人着实心痛。但所幸在临来北方之时,段冉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时候他们也才明白,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看着昏睡过去的段冉,秦筝深深地吸口气,满心难过,可是却无能为力。   云战站在秦筝的身侧,此时此刻,他没什么想表达的,五味杂陈。   山下的东齐兵马围住那孤峰,铁甲军在外围,虽然没有协作,但此时俨然,待得与那群蛮人发生冲突,两方必定会合作。   这冲突何时能发生,都没有准确答案,只知道,那帮蛮人在这孤峰上,肯定有挨不住的时候,终会憋不住下山来的。   天色渐渐亮起来,孤峰右侧的山上,半夜昏过去的段冉终于清醒了。   睁开眼时,迷茫中就看见了秦筝的脸,段冉觉得很心安,一直以来,他就在想,何时能够一睁开眼就瞧见她呢?现在,终于如愿了。   看着他,秦筝深深地吸口气,“你醒了?你这人血真多,呕了那么多还能醒过来,看来老天不想收你。”   眉目间染上笑意,段冉看了看她旁边,“九王爷呢?”   “他下山去了,那群蛮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呢。云战去看看这次有多少人,情况如何。”秦筝的语气很轻松,听起来没任何的异常。   段冉了然,其实心下也明白。而且,在这个时候云战表现出来的大度,却是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丝气愤。他倒是情愿云战会发脾气,那样能证明一下,他不会那么快的就死掉。而此时云战大度,也就说明,他是真的快死了。   “饿不饿?那边已经煮好了早饭了。虽然是没什么滋味儿的清粥,但已经比大锅烩饭好吃多了。”秦筝坐在他身边,神色如常的说着,笑容依旧甜美可爱。   “也好。”段冉慢慢的眨眼,其实他什么都吃不下,可是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等着,我去给你拿来。”秦筝起身亲自去做,段冉靠在那里看着她,曾经清透的眸子里,蒙上的那层灰暗愈发严重。在他的视线中,秦筝的身影也有几分模糊,不过,便是看不清,他也觉得很开心。   取回一碗粥,秦筝走回来,再次席地而坐,然后吹着碗里的粥。   差不多凉了,秦筝看向他,“可以吃了。”   “你喂我?”段冉很意外的样子,但更多的却是笑意。   “不然呢?你自己吃?还是要你的亲卫喂你?”拿着勺子,秦筝挑高了眉尾看着他,告诉他他也是有选择的。   “好吧,谢谢。”段冉同意,能得她的服侍,是他早就幻想过的,从来没想过会成为现实。   “别客气。”秦筝喂他,而且还算熟练,毕竟那时云战受伤,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所以现在也不觉得陌生。   享受她的服务,尽管段冉吃一口饭都觉得心口疼得很,而且,他很想咳嗽。   一直压抑着,他不想再给她看见他窘迫的样子。   很快的,一碗粥见底,秦筝看了看空碗,又看了看他,“还吃么?”   “不吃了。”几不可微的摇头,段冉的喉咙痒的很。   “也好,你吃的够多了。”起身将碗送回去,秦筝下一刻就回来了,她这寸步不离的模样自然是好,只是却让段冉更清楚,自己活不久了。   又回来坐下,秦筝看了看他,“让我瞧瞧你的伤?难道不需要换药的么?”就算是真的没救了,可他现在没死啊,还有口气,就这么放任着,好像在等着他咽气一样,秦筝觉得很难受。   “没有外伤。”是内伤,所以才会这么严重。   垂眸,秦筝无声的叹口气,“好吧,你现在想做什么?”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陪他。   “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这样和你闲聊两句。”这样就很好了。   秦筝点点头,“好吧,陪你聊。”很简单,聊天而已,秦筝还是能做到的。   段冉眉目含笑,可是他现在的笑容看起来却没了以前的那如沐春风之感,更多的是无力。看得出他在用力的让自己笑,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可越是这样用力伪装,就越不正常。   “有没有看到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应该还有一小拨儿藏在这附近,尽快的找到处理了他们,咱们已经在这里够久了。”段冉说着,语气很轻,更多的是没什么力气。   秦筝点点头,“把那座山上的解决完了,也就差不多了。这里的是最多的,怕是那个马王就在这儿。”   “嗯。”段冉微微闭上眼睛,他是知道的,只是现在飞不到天上去了,具体的看不见了,他也没再指挥,一切都是手下的将军在调派兵马。   看着他好像都没力气撑开眼睛了,秦筝也不知说什么好。她也一直佯装他不会有事的样子,可是心里明明知道,现在装起来也觉得很痛苦。   “你累了?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将他身上的大氅往上提了提,秦筝小声道。   “还好。”嘴上回答着还好,可眼睛还是闭上了。   秦筝叹口气,“别强撑着了,你骗不了我的。”   “是啊,骗不了你。那你看看,我什么时候会死?”闭着眼睛,眼角眉梢还有些许笑意,只是很清浅,然后渐渐的归于平静。   看着他的脸,秦筝不敢看。以往看他,看到的都是在天上飞翔的鸟儿,现在,应该不会再看到飞翔的鸟儿了。   所以,她就更不敢看了。提前预知,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儿。   山下,东齐的兵将有登上孤峰打探情况的,可也仅仅是登上了一段距离而已,之后就下来了。   那帮蛮人也没登到孤峰顶部,只是在半山左右呆着,而且下面还有人在盯着山下的兵马。看见了有敌人上来,他们不会隐藏,直接冲出来杀人,以至于东齐登上山的探子都被逼退了下来。   看起来他们还能坚持许久,尽管这孤峰上没有食物没有水,但那地势确实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东齐也是打算与他们耗着,如若冲上去的话,肯定会死很多人。为了避免有太大的损失,只能这样等着了。   铁甲军方面却是不急,何时开战,只要秦筝有时间过来看看,他们也就知道了。   只是秦筝一直没出现,反倒云战下来了,但云战什么也没说,这情况让人不禁觉得有几分诡异。   太阳又从头上慢慢走过去,新的一夜来临,而段冉更多的时间都是在昏睡中。   秦筝始终是没敢看他何时会走,只是看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也知道,距离那个时刻越来越近了。   火光摇曳,秦筝这一天下来也只吃了一点点粥。现在没什么饥饿的感觉,坐在段冉旁边,她看着他,眸子微微出神,不过瞬间后回神儿,收起精神,不让自己看他。   然而,她不看他,却是挡不住她看别人。看向他人,然后慢慢的眯起眸子。   这一看不得了,让她心头咯噔一声。   “喂,你过来。下山去告诉云战,那帮蛮人在等着另外一拨儿蛮人来搭救呢。他们会在凌晨的时候从右侧的山缝儿间潜过来,发出类似于马儿打喷嚏的声音,这是暗号。”叫过段冉的一个亲卫来,秦筝给出警告。   那亲卫愣了半晌,然后点头答应,随后快步的下山。   秦筝思虑了半晌,随后俯身叫段冉。   “醒醒,咱们离开这儿,一会儿打起来,这儿也躲不过。段冉,我说的真的呢,现在就走。”叫他,可是他全无反应,这让人很不安,他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旁边的亲卫过来,执起段冉的手探脉,半晌后,这亲卫起身,召集其他人汇聚一起商量。   秦筝不管他们,抬手放在段冉的鼻前探他的鼻息,虽然还在呼吸,可是很微弱很微弱。   就在这时,云战从山下上来,今天一白天没见到他,他忽然的就如此大方,让秦筝很是感激。   “清晨时分?”他是来确定具体时间的。   “凌晨,不是清晨。那是最后一拨儿的蛮人了。他们决定再次团结,对咱们进行最后的总攻。”秦筝蹲坐在地上,仰脸儿看着走过来的人,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   云战点点头,他明白了。   看了一眼段冉,眉峰微蹙,“他又昏过去了?”   “嗯,叫也叫不醒。云战,你能想想什么办法让他醒过来?”那几个亲卫也不知在商量什么。   云战撩袍蹲下,拿起段冉的手探了探脉搏,随后在他的肩膀腹部有序的拍了几下。   昏睡的段冉发出微弱的声音,秦筝紧盯着,他眼睫在动,可没有很快的睁开。   “他不行了。”从昨晚到现在,这是云战第一次说这种话。   秦筝看着他,栗色的眸子在火光中泛着水色,“我知道。”   抬手摸摸她的脸儿,云战轻叹口气,“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别忧愁了,毕竟,人胜不过天。”   “云战。”唤了一声,秦筝低头顶在他的胸前。   云战抬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大手的炙热温度带给她无限的安慰。   “带着他去安全处,待得解决了那些蛮人,我便过来找你。”在她的发顶亲了亲,云战低声道。   “嗯。”点头答应,现在这里不会武功的只有她和段冉,势必得躲起来才是。那些亲卫,也会保护他们的。   云战离开,秦筝则继续唤段冉,让他醒过来。   那边段冉的亲卫也商定完毕,都同意依据秦筝的判断开始转移,毕竟,她貌似有非凡的能力。   而且,很明显连他们的主子段冉都是相信她的,他们此时也没什么立场不相信她。段冉明知自己会死在这山中,这最后的时间里,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护住他,还有他的躯壳。   秦筝的呼唤,其实段冉是听得到的,只是无力做回应,更无力睁开眼。   他也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她,她能为他焦急,让他着实开心。   可是,他可能是真的没有那个福气了,只能听得见,却是看不到,真是郁闷。   她的呼唤如此好听,叫着他的名字,不似以前,次次都好似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的痛骂他,恐吓他。   那些曾经的过往好似刚发生没多久,可事实是,已经过去很久了。   ☆、115、回归天国   天空黑暗的如同墨汁,山里的篝火被熄灭,瞬间这里好像没有人存在。   山下,孤峰的周围,火把跳跃,天地间,只有那里是亮的。   兵马密集,但凡任何人看了,也都会胆战心寒。   可孤峰上的那群蛮人,此时却在谋划着最后的总攻,妄想能逃出生天,他们这胆量也确实是厉害。他们十分自信,自信于自身的力量,对付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   这边的山里,虽然黑漆漆的,但是其中的人却都在活动着。   段冉的亲卫两侧扶着他,听从秦筝的指挥,朝着山上移动。   段冉还是昏沉的,不过秦筝却觉得他的神智应该是清醒了些。眼睫眼珠都在动,就是睁不开眼睛,他许是真的没那个力气睁眼。   秦筝指导着方向,可是黑漆漆的,走了一段路,她发觉她好像走的也不是很对。   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也停下了,等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左右的看看,除了黑就是黑,哪里还辨别的出方向。   转身朝着山下看,山下有火光,能看清那孤峰。通过那孤峰,来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这法子倒是不错。   研究了一会儿,差不多研究通了,秦筝继续指示,朝着山上走。   树木的枝杈长得乱糟糟,往山上走的时候,不得已的得避开那些横出来的枝杈,免得抽打到自己。   避来避去,不免的又走偏了,可是这些秦筝都没发现,因为她在黑夜里真的没那么好的目力。而且,她辨识不清方向。   感觉才走到半山之上,忽然就听到从山下传来的马儿打喷嚏的声音。山下也有马匹,可是军队的马儿都带着笼头,而且嘴里有嚼绳,发不出这种声音来。   有这声音响起,那就证明,那帮蛮人来了。   秦筝脚步一顿,后面的亲卫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山下,尽管看不太清楚,可是山下火光涌动,持火把的兵士在朝着周边移动。   下一刻,孤峰上的蛮人开始下山进攻,发出狂吼一般的声音,回荡于整个天地间。   “开始了。”秦筝忍不住皱眉,抬头看着天空,虽然还是很黑,可是天边却隐隐发亮。   打杀声响起,震动着天地,这脚下的山好像都在颤抖。   山都在颤抖?   意识到这一点,秦筝猛的睁大眼睛,“完了,他们上来了。”方向走的不对?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亲卫也听到了动静,除却那两个扶着段冉的,其余人全部走上前警戒,亮出兵器,漆黑的山林里杀气尽显。   听着动静,山下的动静要更大,让人听不清这山下的声音。   秦筝深吸两口气,然后转身朝着反方向,“咱们走。”   那两个亲卫扶着段冉立即跟上,快速的逃离。   树枝杂乱,逃跑也不容易。犹记得那时被上官铎追杀,秦筝在荆棘丛中奔逃。那时的阻碍是腿部以下的,其实还好。但这个树林子里,从上至下都是阻碍,她抱着头的跑,可是走的也不快。   山下和后面都已经打了起来,那跑上来的蛮人是从孤峰上冲下来的。冲下来突破了兵马的包围圈,他们是想逃走。   不想在这林子里又碰见了人,结果又打起来了。   段冉的亲卫武功都很高,但奈何,那帮蛮人人更多,不过一会儿,就感觉后面杂乱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   听到这动静,秦筝就知道幻象里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她本想反方向的避开的,但这夜黑风高的,她方向搞错了,还真的遇上了。   耳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秦筝返身跑到那两个亲卫面前,“段冉交给我,快去拦住。”她不会武功,段冉又还在昏迷中,不躲避开的话,他们俩就惨了。   两个亲卫也同意,将段冉的一只手臂放在秦筝的肩膀上,随后提剑转身向后冲出去。   秦筝拖着段冉,不再直行,而是朝着山巅的另一侧走,她想避到山的另一侧,不阻挡那群蛮人的逃生路。   段冉本就很高,虽然他很清瘦,可是还是很重。   秦筝拖着他,简直是亦步亦趋,打杀声就在身后,她如同屁股着火,尽全力的拖着段冉奔逃。   然而,她这小步伐还是不及身后那蛮人的速度,感觉身后的树枝在嘁哧咔擦的折断,然后,旁边的树枝在一股大力下诡异的弯曲,最后一个黑影出现在眼前。   秦筝步子一顿,看着眼前的地面,一双穿着兽皮靴子的大脚就站在那儿。   眼睛睁大,秦筝一寸一寸的抬头往上看,结果,最后直到她仰头仰的脖子都酸了,才看见了这黑夜中挡住她去路的人。   真高啊!   而且,他正在低头看她,那锃亮的脑袋,在这黑夜里还这么显眼。   他手上提着大刀,尽管粗劣,可是正在滴血。   一双眼睛,黑夜都挡不住的凶恶,看的秦筝心肝直颤。   “嗨、、、、、”眉眼弯弯一笑,秦筝眉目间却满是衰意,完了!   那蛮人的呼吸和老牛无异,可见人大肺子也大,需要用力的呼吸才能保持大脑的供氧。   居高临下的瞧着秦筝那恍若豆芽菜一样的身高,随后慢慢的提起了手中粗劣的大刀。   一瞧这阵势,秦筝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如果是她自己,她拔腿就能跑。但现在跑不了啊,身上还架着一个人呢。   但由不得她,那蛮人提起大刀,下一刻面目凶狠的落下来。千钧一发,秦筝抱住段冉的腰,直接朝后一仰,俩人咣当一声躺在地上。   本就矮小,躺在地上那就更矮了。那蛮人太高,刀落下时,因着手距离地面的高度,刀剑擦着他们俩的脚踝而过。   就在这时,秦筝忽的跳起来,稳准狠的扑向了那蛮人,一把抱住他大腿,另一只手向上举起,手中锋利的匕首准确的刺进他的腹部。   用力一划,没进他腹部的匕首横向割开,血四溅。   那蛮人一把抓住秦筝的背心,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秦筝的手死死地握住那把匕首,随着整个人被提起,她顺势将匕首胡乱的插下去,次次都正中这黑熊一般身体。   娇小也有娇小的好处,那就是灵活。但也有坏处,那就是,随便就被人提起来,随便的就被人扔了出去。   秦筝一阵乱刺,几刀刺到了他的锁骨脖颈处,都是要害之处。所以提着她的手也松了。秦筝垂直的落在了地面,大脑当机了几秒钟。   回过神儿,立马翻身而起,将匕首塞回靴筒中,将段冉架在肩上再次逃跑。   越过山巅,然后直接下山,坡度很陡,她数次跌倒,连带着段冉也摔了数次。   “我的天啊,段冉你没事儿吧?”最后一下跌倒,秦筝也直接不起来了,躲在这儿,估计也不会有人追过来,他们也想着逃跑呢。   一只手臂托着他的后颈,段冉歪头靠在她肩上,没什么反应。   “段冉?段冉?”发抖的抬手,凑到他的鼻子前,试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几近于无,秦筝的心凉了半截,他本来就不行了,刚刚又摔了几下,完了!   手摸到他脖子,试探的摸他的颈动脉,颈动脉还在跳,可感觉似乎没那么有力。   托着他,秦筝无声的叹气,“段冉,你真打算这最后一段路和我走完么?你确实很鸡贼,非得让我看见这最后一幕。”她心底里是有准备的,因为总觉得时辰差不多了。   天色渐渐转亮,在这山的背后,还能听到那边的打杀声。可此时此刻,秦筝也无暇顾及了。   趁着这微亮的天,看着靠在自己身上双眼紧闭的人,她也无声无息。   蓦地,林中有鸟儿扑棱棱的声音响起。扭头看过去,有鸟儿从林子里飞起来,一只,两只,三只。   它们都飞起来了,然后飞至他们的上空,于个个树杈上落下来,有间歇的在叽喳的叫着。   看着它们,秦筝闭了闭眼,随后低头看着靠着自己的人。   “你的同类都来看你了,还不睁开眼睛看看它们?”他脸色苍白满是灰暗,那是沉重的死色,没有一点转机的死色。   秦筝此时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很碍事儿,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东西?讨厌死了。   四周树枝上的鸟儿越来越多,也不知它们到底是从何处来的。只是忽然的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汇聚在这里,神奇的很。   可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这不是吉兆,便是傻子都看得出这其中的异常来。   扫了一圈围在四周树枝上的鸟儿,短短的这一会儿,四周居然都满了。还不断的有从别处飞来落下的,它们这阵势,明明很稀奇,可现在看起来很悲伤。   “段冉,你是打算到最后都不再睁眼瞧我了是么?”看着他,那没有血色的脸,依旧清隽,可生气不再。他的呼吸在一点一点的减弱,秦筝觉得他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眼圈有些酸,秦筝扭头看向一边,天色渐渐的转亮,尽管还有些昏暗,可是这四周的景象足以让人看透。   密密麻麻的鸟儿以中心一点为圆心,落在枝杈上,将那中心团团围住。   它们叫的声音不大,可是千万只的鸟儿汇聚在一起,那叽叽喳喳的叫声也足以惊动四野。   秦筝扭头看着别处,待得眼圈泛酸的感觉消失了,她这才转过头来,却不想那靠在她肩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段冉的眼睛是半睁开的,看着前方树枝上的那些鸟儿,他也心知,时辰到了。   天色渐渐明亮,群鸟汇聚,就是这个时辰这个场景,他该走了。   “段冉,你醒了?”看他睁眼,秦筝一诧。然后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以确定他是真的醒了。   “嗯。只有咱们俩了。”为什么会是他们俩在这儿,其他的人都去哪儿了,这些事情段冉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微微抬眼看着她,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会靠在她身上。   “是啊,被人追到这里来的。对不起,我刚刚摔了你好几次,没觉得疼吧?”睁大眼睛看着她,她也几多狼狈。   “不疼。”疼?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好像死亡开始从脚底慢慢的蔓延,疼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就好。你看看,你的同类来看你了,这么多,好像鸟儿开会一样。不如你给它们说两句?”眼睛弯弯的,秦筝轻快的说着。   “它们是天上派来带我走的。”转眼看向那些鸟儿,段冉说道。那双眼睛,重新恢复了清透,可是却太过清透,感觉如水一般,只要一阵风,就散了。   秦筝弯弯的嘴角僵了下,“是么?原来是这样。”   “别害怕,它们不会伤害你的。”无力的抬手,他想握住她的手。   秦筝立即抬手抓住他的手,“我不害怕,刚刚咱俩还碰到一个蛮人呢。有我两个高,不过被我宰了。”吹嘘着,可是她的语气里却没有兴奋。   “厉害。”段冉捧场,听得出他在用尽力气的说话,而且随着他用力,那声音却越来越小。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鼻子发酸,秦筝深吸口气,嘴边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发抖,她有些控制不了了。   “虽然厉害,可是以后不要逞强了,不会再有敌人会对你手下留情了。”看着前方,其实他的视线并没有焦距。轻轻的说着,没有以往的轻柔如风,可听起来却更动人。   秦筝看着别处,眼圈红红,听着他说的话,她点头,“嗯。”   “秦筝,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天边越来越亮,段冉的眼眸也越来越涣散。   “那你还会不会化成鸟儿突然来看我?如果你能再来的话,我不会再骂你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尽管她想控制自己,可现在根本控制不住。   “好啊,你说的,别食言。”尽力撑开的眼睛最后没有力气的合上,可无血色的唇边却荡漾着笑意。   “我不食言,你也别食言。”点头,秦筝抓着他的手,觉得他的手越来越凉。   “好。”一个好字落下,下一刻段冉的身体明显紧绷下,随后控制不住的咳出声。   他本就靠在秦筝的肩上,随着咳嗽,他微微歪头,大概是不想咳出来。可是现在由不得他控制,咳了两声后,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来,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秦筝一时也愣住了,之后有些发慌,一手搂着他肩膀,另一只手去拍他的胸口。拍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儿,又去掐人中,可这也不对啊。   秦筝慌乱时,段冉呕出的血越来越多,流到了秦筝的身上,温热的吓人。   她那只手上也皆是血,慌乱的不知该怎么办,最后放在他脸上,仔细看她的手指都在抖。   “段冉,你听我说,别再吐了。你要吓死我么?算我求你了。”可她的话没一点作用,段冉依旧在呕血,而且,若是细听,他只有出得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求你了,别吐了。”抱着他,他的额头贴在她的下颌处。随着他呕血,身体也在抖,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满目无助,她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慌乱的时候。   似乎段冉真的听到了她的话,渐渐停止呕血。   秦筝低头看着他,手还在他脸上,拍了拍,可是他全无反应。   半身的血,依旧还是温热的,鲜红的颜色,与段冉苍白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靠在秦筝的身上,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这个终结,许是好的,对于他来说。   呼吸没了,身上的温度也渐渐的消失,他终究还是走了。   四周的鸟儿在同一时刻呼啦啦的飞起来,遮云蔽日,将头顶的整片天空都盖住了。   秦筝仰头看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看着这些鸟儿在头上盘旋了几圈后,一飞而起,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走。   它们都飞走了,带着段冉飞走的,而且头也不回。   天边,太阳露出一角来,有着鱼鳞云的天空也泛着光。群鸟飞过,盖住了鱼鳞云,却是盖不住阳光。   阳光撒在它们的身上,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缺少了真实感。   秦筝眼睁睁的看着它们飞走,眼泪也在飞,顺着下颌落下去,落在段冉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死后没有死气萦绕,段冉走的彻底,除却这身体,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或许如他所说,他是真的被带到天上去了。   孤峰下,惨烈的战斗也结束了,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两国的将士们不分你我的原地休息,也就在这时,头顶上群鸟飞过,一时间遮蔽了天空,连天色都暗下来了。   云战满身血迹,面庞刚硬,身姿挺拔。微微抬眼看着天空,群鸟而过,头也不回,这是秦筝曾在梦里见过的。   段冉走了!   这就是答案,云战也在瞬间了然。   段冉的亲卫死了几个,其他几人都受伤了。简单的包扎一下伤口后,便来寻找段冉与秦筝。   最后,终于找到,看见的也只是已经没了呼吸的段冉。   如段冉自己所说的,最后他终于是在这片山林里结束了生命。如他的交待,便是他最后死在了大燕战神云战王妃的怀里,也不会激起任何的矛盾,因为他早就有过交待。   为今,看着他们,几个亲卫许是明白了些什么。同时深感悲伤,又觉得,到最后段冉是幸福的。   耗时几个月的战争结束了,那群从北方过来的蛮族,也被彻底剿灭,从此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种族的存在了。   两国三军,损失重大,同时东齐又损失了拥有传奇色彩的摄政王。   这场战争胜利,可是却都没有兴奋庆祝,东齐是因为摄政王不幸遇难,而大燕,却没人知道为什么。   铁甲军整队返回,队伍的中间,高头大马之上,云战的身影恍若这世上最强硬的堡垒,坚不可摧。   怀里,是秦筝。   她靠在他怀里,精致的小脸儿上没任何的表情,略显呆滞。   眼睛红红的,上半身的衣服更是红,那都是血。   云战带着她回来时,铁甲军的兵将还以为她受伤了。最后才知道,那是东齐摄政王段冉的血。   她没任何的话,也没任何的要求,靠着云战,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没人睡觉会睁着眼睛,所以,她有心事。   云战也无话,其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段冉的死,云战还是觉得可惜的,尽管他不会挂在嘴上说,可心底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是个不错的对手,如果他能不觊觎他的王妃,云战会更敬重他的。   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这着实让秦筝陷入了忧愁中,云战觉得,段冉这也算是死的值了。   大军前行,不可避免的会惊着山林中的住户,鸟儿扑棱棱的飞走,撞得树叶沙沙作响。   秦筝忽的抬头看过去,看见的只是飞走的鸟儿,那不是段冉。   不过,段冉不会再出现了,他这次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慢慢的垂眸,秦筝转身抱住云战的腰,脸埋在他怀里,眼圈又开始发酸。   云战抬手摸摸她的头,“我们家秦二还有这么伤心的时候,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否则你一直在诱惑未成年么?”秦筝鼻子堵堵的回答,伶牙俐齿,看来她的魂儿没丢。   薄唇微扬,云战微微低头在她的发顶亲了亲,“还在伤心?”   “不是伤心,是觉得可怜。”也不知道觉得谁可怜,现在看谁都可怜。   “你在我的怀里,想着别的男人,我确实挺可怜的。”云战哄人的语气冷硬无温,及得上讲冷笑话了。   秦筝仰起头看着他,栗色的眸子发红,可是瞧见了云战,不免浮起一丝笑意来。   “大元帅,你现在真幽默。”明知他是在逗她,可是一瞧见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这模样也会逗人?也亏得她了解他,不了解的还以为他又不开心要杀人呢。   “可是你一点都不幽默,而且这个样子,丑死了。”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戳,云战的声音很低,可是却很好听。   眨了眨眼睛,秦筝知道自己可能眼睛红的像兔子。   “云战,我曾答应过段冉,要是他死了,就在他下葬的时候给他洒一捧黄土。那时候是开玩笑的,可现在事情发生了。待得他下葬时,你带我去送他最后一程怎么样?”给他送上一捧黄土。   云战垂眸看着她,半晌后几不可微的颌首,“好。”   秦筝弯了弯唇角,最后再次靠在他怀里,心头一哽,回想起当时,她仍旧觉得难过。   ☆、116、最后的送别   铁甲军返回西南,此次剿灭侵入大燕屠杀无辜百姓的蛮族,铁甲军功不可没。   御林军方面较为安静,因为楚桓受伤的原因,堂堂丞相在他们的保护下居然还受伤了,所以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提。   不管会不会报功给他们,现在只求不罚。   而东齐方面,大军护送着段冉的遗体返回了皇都。   秦筝没有刻意的打听,但云战一直都有在了解,重要的告诉她,不重要的,他也就不说了。   很满意这样,她现在还真不能听太多,否则,又该想起那天清晨的事情了。   段冉走了,每每想起这句话来,秦筝都有几分恍惚,觉得好像这是一场梦,不是真的。   可,这就是真的,下一刻她又自己肯定。难过再次汹涌而来,心情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她应该是看惯了生死的那种人,可现在,她首次觉得老天真不公平。   云战一直很宽容,不似之前,秦筝一点分心,他就立即满眼杀气。   他现在表现出异常的大度,让秦筝觉得很安心,其实她的男人真的不错。   队伍前行,西南的天气与北方可是不一样。   现在西南春暖花开,空气和暖,新的一年来临了,在这里能最早的看见生机。   在北方那时她就说过,听到春暖花开这个词儿,她就觉得很悲伤。现在,找到了悲伤的源头,原来,是因为在这春暖花开时,段冉走了。   怕是以后她不能再好好地面对春暖花开这个词儿了吧。   骑马而行,秦筝一直倚靠着云战,累了就抱着他的腰小憩一会儿。醒了就睁眼直视前方,脑子里乱乱的,胡思乱想。   西南的天空比北方的要蓝,可能是因为有草原的映衬吧,看起来就格外的高,格外的干净。   “一会儿就到驿站了,咱们今天早早的休息,明天会抵达大营。”云战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沉稳有力,听起来让人安全感十足。   “好啊,咱们离开许久了,终于回来了。大元帅,以后我再也不去北方了,太冷了,冻死人。”而且,北方也没什么好的回忆。   “不是很喜欢北方的火炕和火墙么?”那时恨不得贴上去,现在却好像没了热情。   “其实还是咱们的帐篷咱们的床好,有利于夫妻感情。天冷的时候,就算是生气的话,晚上睡觉也会抱在一起,否则就冻死了。”她笑眯眯的,可却没有往时那种欢快劲儿。   薄唇微扬,云战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我们家秦二变聪明了。”   “是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扬起下颌,稍显得意。   云战单手搂着她,听她说话,刚硬的脸庞也变得柔和。   “这次的战争平息了,往后应该就会平静了是不是?再也没有敌人了。”所以她也不用怕了,不用怕再遇到敌人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敌人时刻都有,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云战是时刻都在警戒着,元帅本色。   秦筝仰脸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好吧,败给你了。那你说,现在还有谁可能会成为敌人呢?”   “大燕周边国家无数,大国小国,无论是谁,都有可能是敌人。”这是云战的观点,尽管听起来有点草木皆兵的嫌疑,可这就是大元帅的风格。   秦筝点点头,“大元帅说的对。”   “嫌我说的话很无聊?”听出秦筝有点压抑的语气,云战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沉闷。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往后再遇到的敌人,都是无耻的。咱们也要无耻,我也要无耻。”无耻才能胜利。   “之前的敌人有不无耻的?”云战心知她说着说着又该转到段冉的身上去了。   “别生气啊,我脑子进水了。”拍拍他胸口,秦筝笑眯眯,她再说下去,估计云战不想生气也得生气了。   垂眸看着她,云战的眼神儿有些危险,“我看你的脑子也是进水了。”   撇嘴,秦筝抱住他,“我脑子进水了你还打击我?”   “行了,原谅你,下不为例。”很快的原谅,云战还是第一次这样。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他就轻易原谅她了。   秦筝轻笑,“我还没从段冉的死中出来,一想起来我就觉得是在做梦,很恍惚。所以,亲爱的,让我自己调理一下啊。”   “好。”答应,云战是理解的。从此后,这世上仅有她一人与众不同,她心底深处应该是觉得孤单的。   “你真好。”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若是能打你一顿,我早就动手了。”可是打不得。   “真讨厌,我还想大元帅能继续说甜言蜜语呢。”翻白眼儿,她简直就是妄想啊。   云战揉揉她的头,甜言蜜语他也会说,但绝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下。   长长舒口气,和云战唇枪舌剑了一番,她这心里舒坦多了。   回程的路走的很顺利,没有回天阳关,而是回了雪山大营。   这里的大营迁徙到了雪山以北的山中,因为正在建行宫,所以大营的原址也仅剩一千余兵士还在。   这就相当于一个不成熟的驿站,他们自是也不会的停留在这里,是要进山的。   那行宫是云战建给秦筝的,这一点秦筝早就知道了。现在马上就要过去了,秦筝佯装不知,她要一直装下去,等到云战亲口告诉她的那天为止。   不过,想起那行宫,不禁的想起段冉那时曾说过的话,他也在那里建了行宫,与铁甲军建的行宫隔山相望。   不禁叹口气,隔山相望的行宫,可是他再也不能过来亲眼见见了。   大部队在原来的雪山大营原址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出发前往山中。现在大营在山里,虽然远了点儿,但是正好在与东齐的边防线位置,这位置很不错。   通往山里的路,已经开辟出了阳关大道,树木被清理,地面铲平,不算高的山峦直接被掘了。高一些的山,路就顺着山边绕过去,比之官道虽然差了点,但是更给人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秦筝没想到这帮人的速度会这么快,也很是诧异。不愧是云战的部下,做起事情来让人找不出一个缺点来。   阳光灿烂,这山林不似北方白雪皑皑,反倒满目青翠的很。有稀少的鸟儿在山中飞,现在铁甲军已经不禁鸟了,所以,鸟儿也逐渐的多了起来。   也对,段冉已经死了,还禁鸟有什么用?除了他,这世上再也没人能化身成鸟儿了,所以也无需再担忧头上飞着的鸟儿会是敌军派来侦查的。   往山里走,可是远得很,不似在地图上看到的那样。在这山里需要走很久,才能抵达当时上官铎丧命现在是铁甲军建行宫城岭的地方。   在林中开辟出来的大道上走,秦筝侧身坐在马背上,抱着云战的腰,靠在他身上,舒坦的很。   不时的抬起脚碰一下从旁边支出来的树枝,显得百无聊赖。   云战单手搂着她,手臂恍若这世上最安全的防线,时刻保护着她。所以秦筝才能这么放心,这姿势坐在马上也能随意的乱动。   “看看,那边是什么?”蓦地,云战掐住她下颌,半强迫的让她扭头往他所指的方向看。   秦筝扭过头去,视线于树木的上空掠过,最后落在了一座最高最高的孤峰上。   那座孤峰?   猛然的,秦筝想起来了,抬手用力的打在云战的胸口,“大流氓。”   薄唇微扬,云战的笑不禁有几分邪恶。那座孤峰,他们俩数次的在上面缠绵过。虽然高,可是很隐蔽,很安全。   “哪天再上去看看呗。”尽管刚刚还骂云战是大流氓,可转瞬间她就改变了主意。   “好。”云战自是同意,这种事情没理由不同意。   秦筝仰脸儿看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的抿起红唇,“大元帅,下回你别答应的这么快行么?佯装自己稍微为难一下,显得你不会那么不值钱。”想也不想的就答应,感觉十分迫不及待。   垂眸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眸中尽是笑意,“怕你没面子,那么主动的邀请我。”   “我主动邀请你那是因为我想说的是,咱们俩登高望远,可没像你那么龌龊。”扬着下颌,她诸多理由。   “我也是啊,登高望远。”云战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自己的思想很纯洁。   秦筝哽住,说来说去,反倒不纯洁的那个是她了。   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秦筝放弃,她现在说不过他。   这里真是一点都不陌生,看到了某座山,当时的回忆就会涌入脑海,她与云战,还有顾尚文,曹纲,许多的人在这里并肩战斗过。细细想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好像真的做过许多事情了。   她还见证了许多人的死亡,包括段冉。   思及段冉,秦筝的眼睛里不免拂过一抹难过,一时半会儿的,她好像真的出不来了。   接近大营,这深山里的大营占地面积十分广,将山里密密麻麻的树木都砍了,起伏不平的地面也铲平了,这里还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如若不是那干涸的瀑布还在不远处,还真认不出这是哪里了。   上官铎就丧命于此,被那干涸的瀑布之上,被云战一剑斩下头颅。而且听说,上官铎的尸体没人收殓,被野兽山鹰什么的都给吃了。   这是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所以决计不能铲平了,要留着。   行宫正在建,不过进展也不算很快,现在也仅仅是在挖地建地基的阶段。   远远地看了一眼,秦筝没过去,到时建成,她再看不迟。   军帐原地驻扎,待得这行宫城岭建成,这些军帐也就撤了,到时该与天阳关一样,这里会有一面坚强的堡垒,风雨不摧。   云战则在抵达后就离开了,元帅前来,那些兵将都等着他的指示呢。就算不指示,说一句话也是鼓励。   秦筝觉得很累,在山中奔波了这么久,她好久没洗过澡没睡过好觉了。   进了帐篷,不一会儿有亲兵送来热水,置办的十分周密。   将帐篷的门挂上,秦筝脱下衣服洗澡,无意间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这身上竟然也多处青紫。   距离在山里碰见那蛮人,现今为止已经有十几天了,身上的青紫还在,她这皮肤还真是老太君级别的,得好生照料,否则就给找事儿。   因为没洗过澡,她胸前还有一些血迹,尽管早已干涸,可却让秦筝不禁的想起那个清晨来。   段冉的血是温热的,那感觉记忆犹新,这水的和他的血似乎一个温度,让秦筝不禁有错觉,这水好似就是血。   闭上眼睛,秦筝深深的吸一口气,蓦地身子一沉沉进水里,她要将这一切都洗掉。   东齐方面没有什么新消息传来,秦筝也没去问云战,但想来他是应该时刻关注的,只是没有重要的告诉她。   如若去送段冉最后一程,应该很快出发才是,否则到了东齐的大都,可能段冉已经被送入陵寝了。   但云战始终什么都没说,她就算是焦急也说不出口,毕竟当时她说了,这事儿由云战来办。   等了五天,在秦筝终于感觉憋不住的时候,云战将最新消息告诉她了。   东齐的小皇帝亲自扶棺,将段冉的遗体送往南部的陵墓。   “陵墓?东齐的皇家陵墓在南方么?”秦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他们会千里迢迢的去东齐皇都呢。   “不是皇家陵墓,咱们对面的那个。”云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千回百转,这段冉当真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提早的开始修建陵墓,而且,就在这对面。   “对面?”秦筝睁大眼睛,明白了。   那时段冉说过,他就在他们对面也建了行宫,原来那不是行宫,是他的陵墓。可对于死后的他来说,那可不就是行宫么!   将陵墓建在这里,这其中的深意,秦筝就算脑子再糊涂也想明白了,原来真的是这样。   云战又怎么会不懂?只是,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计较这些也没什么用。   “离得近,待得送灵的队伍到了,咱们过去便是。”摸她的脸蛋儿,云战低声的一字一句道。   抬眼看向他,秦筝点点头,“好。”   看着她,云战最后将她搂进怀里,大手于她的背上摩挲,这是最好的安慰。   秦筝抱着他,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才是最安心的。   东齐送灵的队伍到了,云战与秦筝,还有亲卫十人,以段冉朋友的身份,去送他最后一程。   虽然东齐与大燕是世仇,可是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段冉与云战王妃的关系不寻常。   所以,当铁甲军方面的文书送到后,东齐的小皇帝也同意了。   从这里前往段冉的陵墓,可是非常的近,只需要越过一座山,就到了。   越过山头,那还未完工的陵墓出现在眼前。   虽然还未完工,但是地下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建地上。   因为今日段冉下葬,所以今日歇工,远远的便看到了东齐的兵马,他们的盔甲外面套着白色的孝衣,一片白。   秦筝他们抵达,东齐有专人来迎接他们,是以前段冉手下的人,秦筝有见过的。   牵着云战的手,秦筝一步步的走,最后进入了陵墓的入口处。   东齐的小皇帝就在那里,他大约十一二岁,穿着孝衣,脸上布满忧伤。他长得和段冉很相似,但比之段冉要多了许多忧郁。   他旁边,是东齐的朝臣,大部分都是段冉以前的部下。也怪不得他毫无牵挂的去了北方,皇都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棺椁,停放在正中间,棺椁精致,比之秦筝那时在陵墓里陪了四年的死鬼棺椁还要精致。   看到了那棺椁,秦筝的鼻息就忍不住的加重了,眼圈发酸,不禁的就想起那天清晨来。   一步步走过去,秦筝脸上的悲伤要比她想象的严重,东齐的人都看在眼里,似乎都没想到,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好。   东齐的小皇帝走出来,他个头不算高,那是因为旁边有成年的男人做对比。但和秦筝一比,他们俩差不多高。   “谢谢您来送皇兄最后一程。”小皇帝走到秦筝的面前,看着她十分难过的样子,他很确定段冉与她的关系应该真的很不错。   “我答应过他的,在他下葬的时候,亲手给他洒上一捧黄土。”秦筝看了看那小皇帝,样貌与段冉真的很像,只是他不会像段冉一样,眉目间始终带着笑意。   小皇帝点点头,这可以。   入陵的仪式开始,东齐有自己的风俗,也繁复的很。   秦筝站在一边,身边是云战,他握着她的手,给她最温暖的倚靠。   这仪式很长,可秦筝却没什么感觉,脑子里空空的,看着那棺材,眸子悠远。   那边的东齐小皇帝也是出神的模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缩小版的段冉,脸上的忧郁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   秦筝的眼睛终于动了动,视线从棺椁上移开,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小皇帝。   他和段冉长得真的很像,只可惜,气质完全不相符,就是这么相似,也不足以让她在第一眼时认错人。   这个小皇帝,将来会是个不错的皇帝。身上的气息与云锦昭很相似,而且,她看不见他。看到的,只是微微散着的白光,帝王之气。现在年龄小,所以那白光不如云锦昭的亮。   段冉真是没看错人啊,他的弟弟很不错,很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仪式终于结束,棺椁进墓,下葬。   秦筝随着走进去,那东齐的小皇帝给扶棺,他穿着孝衣,瘦削的身体笼罩在忧伤当中。   云战牵着秦筝,一步步的走入陵墓当中,这陵墓建的并不是豪华,而且,棺椁是要埋在这里面的。到时填土,将这打通的通道全部填上,便是盗墓的也进不来。   棺椁下葬的地方抵达,四周小墓穴里都是陪葬品。华丽耀眼,想必这些东西,段冉都不会喜欢。   棺椁落入墓坑当中,这墓坑相当大,可见段冉住的还挺宽敞的。   外面响起甬长的长角的声音,肃穆而又载满悲戚。   那边长号响起,这边的下葬仪式也开始。   秦筝一步上前,这第一捧土,她要给他洒上。   蹲下,捧起旁边的黄土,然后洒在棺椁上。   第一捧土撒上,秦筝起身走回云战身边,低头,顶在他的胸口,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云战抬手搂住她,宽阔的胸膛,足以让她安然的倚靠。   填土,这土会从现在一直填到明早。   人退出去,便与那葬在这里的人彻底告别了。   走出来,秦筝的眼睛是红的,看着天际,乌云将起,今晚,怕是会有大雨。   东齐的小皇帝解下孝衣,明黄的龙袍,穿在他瘦削的身体上,却是相当有气势。   云战一行告别,秦筝最后看了那小皇帝一眼,那张与段冉相似的脸上,虽是稚嫩,但却很坚强。   慢慢的收回视线,秦筝深深地叹口气,抓住云战的手,离开这里。   天边的乌云慢慢的覆盖住整个天空,云战骑马带着秦筝,却没有快走。反正距离也很近,便是下雨了,加快速度马上就能回去。   靠着身后宽阔的胸膛,秦筝的眉眼间一直带着笑意,尽管眼睛还是红红的,可看起来很轻松。   云战就算没看着她,也感觉的到,她的身体放松,软软的倚靠着他。   “大元帅,要下雨了。”乌云飘到了头顶,似乎一会儿就要禁不住雨水的重压了。   “确实该下雨了,这一个冬天,没有一片雪花。”若是这个时候雨水不足,今年的牧草收成就不会好,牧民可要吃苦了。   “真是忧国忧民。作为你的王妃,这片土地的女主人,我要向你学习。”慎重的点头,她很自信的模样。   不禁弯起薄唇,云战摸摸她的头,大手有力,将她的头发也弄乱了。   秦筝挣扎着扭头,躲开他的禄山之爪,一边悠悠道:“我说的不对么?你不愿意?我可以向你学习啊。哎呀,现在想想我要学的还真是多,我还要学骑马呢。可是一直都没机会学,这回,有时间了。”   “真想学骑马?我教你。”现在曹纲可是没时间,伺候妻儿呢。   “好啊,不过事先讲好了,你不能随便不耐烦翻脸啊,否则别怪我翻脸。”扭头看他一眼,秦筝冷哼道。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那动作帅的要命,看的秦筝眼睛发直。   ☆、117、忘记不愉,幸福开始   春天来了,西南是整个大燕最早迈入春天的地方。   秦筝很喜欢这里,整个大燕,无论皇城还是北方,都满载了她认为最糟糕的回忆。而这里,却拥有最美好的。   因为山里在建行宫,不适合在这里居住。   所以,在山里呆了一段时间后,就重新回到了草原大营,尽管此时这里算不得大营,只能称作是一个驿站。   不过这也很好啊,出得帐篷就能看到广阔的草原,好得不得了。   而且,还有更好的事情发生,皇城里来了一队专业运货的,送来了十几车的礼物,这都是皇城以及皇城周边的百姓送给她奉上的礼物。   简单来说,这些就是贡品,超级无敌多的贡品。   秦筝的第一反应就是嘴里能塞进去一个鹅蛋,这些信徒太客气了!   云战在她还惊叹的时候,就代她接收了。十几车,装的满满当当。   送货的队伍离开,这边秦筝一个高蹦起来,置身于礼物当中,她的惊喜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将所有箱子的盖子打开,如同那时离开皇城,这里面什么都有。大到桌椅,小到挖耳勺,应有尽有。   “真是太客气了,又送我礼物,而且这么多。”眉飞色舞,秦筝开心的很。在那些礼物中间转圈圈,他高兴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云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瞧着她像个花蝴蝶似的,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模样,他心里也开心的很。   “云战你快来看,这有个手工制作的大狗熊。”从一箱子里拿出一个手工缝制的狗熊,逼真的很。里面塞满了棉花,软软的。   云战眉尾微扬,“还真像秦二。”   “一边去,你长得才像它呢!不过你肯定没它可爱,做的真好。”单手抱着,秦筝很喜欢,然后又转圈于别的箱子里,翻找心仪的礼物。   云战双手负后,一步步走过去,一袭黑色的劲装,帅的不得了。   “还真是多,看来这几年你的生活用品都齐了。”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绣工精致的肚兜。不过有几件红色的,秦筝怕是不会穿。   “是啊是啊,这些礼物充满了诚意,我都会用的。”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会好好用的。   幽深的眸子氤氲着浅浅的笑意,云战看着她,脸庞都是柔和的。   “皇城,以及皇城周边,看来你的信徒越来越多了,恭喜你,癫狂教的秦二教主。”说起来,云战不禁薄唇弯弯,挺好笑的。   “癫狂教?你最好别在我信徒面前说,否则啊,他们会把你挠成土豆丝儿的。”单手抱着熊,另一只手比划着,眯起眼睛凶狠无比。   云战唇角的笑意更浓,伸手,从那包裹着肚兜里挑出一条做工十分简易的内裤来。大手手指修长,挑着那条水绿色的内裤,他的眉尾挑的高高的。   “原来,还有这种省布料的内裤。”他可是开了眼界了。   闻言,秦筝刷的扭过头来,一眼看见了,眼睛不禁睁大。   “云战,你放下。堂堂大元帅挑着个内裤成什么样子?”几步跑过来,从他手里抢走。不过却低头自己翻,肚兜内裤一大堆,做的精细又好看,十分适合在黑天时穿着于云战面前‘走走秀’什么的。   看她那模样,云战忍不住笑意,抬手摸摸她的怀里的布偶熊,“做的还真不错。”   “是吧,我就没有这手艺。给我一大块布,我恐怕连一个裤衩儿都缝不出来。”她对自己还真是了解。   云战点头同意,她说的还真是实话。   这一堆肚兜内裤,除了红色的,都挺合她的意。将包裹系上,然后拿起来,这个洗洗就穿。   “你的信徒这么虔诚,何时去皇城转转吧。”云战是觉得,不能让这些虔诚的人们失望。   “皇城啊,也好啊。秋天的吧,那个时候皇城不算冷。”点点头,尽管她不喜欢皇城,可是给她送礼物的那些信徒们,还是让她很窝心的。为了他们,她也得去转转才行。   “看看这个小茶壶,太小了,还比不上窝头大。”拿出一个紫砂壶来,捏的精致又好看。托在手里,小小的。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不错。”这些礼物有的实用,有的美观,她那些信徒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秦筝眉眼弯弯,开心的不得了。   天高云淡,她在这草地上,心情也如这天空一样,好得不得了。   “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咱们去骑马?”秦筝吵着要骑马,但是这军队里的马儿都太高大了,她爬上去坐不稳,所以这两天云战又着人去给她找来了新的马。眼下,马儿被送回来了。   “骑马?好呀。前几天的马太大了,你也不看看我的个头,我就这么高,你给我弄那么大的马,我爬都爬不上去。”说起这个她就心里不平衡,她不就个子矮了一些么?至于连马儿都欺负她么?   说起这个,云战不禁想笑,她往马背上爬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又开始回想我往马上爬的样子?云战,不许想了,否则我咬你啊。”一瞧他那表情,秦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战莞尔,她气急败坏更有意思。   从箱子的包围中冲出来,秦筝抱着熊,跳脚的往他身上窜。   云战顺势接住她,很容易的将她抱住,“秦二与秦三姐妹俩同时投怀送抱,我该抱住谁呢?”   “当然是抱我!啊呸,这是熊,不是我妹妹。”接话后她才觉得说错了,冲着云战喷了一大口。   云战微微后仰躲过,唇角的笑愈发加深,单手抱着她,同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怀里的熊扯过来扔掉,这回只抱着她了。   秦筝抬手抱住他脖颈,这回,她倒是像熊,树袋熊。   “抱着我去看看我的马,我的坐骑,肯定很霸气。”还没看到,她许多期待。   云战的眼神儿却不是这样的,霸气没有,傻气倒是不少。只不过他不会说的,要给她个惊喜才行。   抱着她,云战的步伐依旧,秦筝这点重量,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秦筝也喜滋滋的任他抱着,他力气大,就算挂在他身上一天,他也不会无力。   她的男人,满身的力气,用不尽!   抱着她往营地后方的马厩走,虽说是马厩,可是马儿都是放开的,自由自在,毫无束缚。   也亏得大营迁徙,大军不在这里,否则,这里的马儿会成灾。   现在仅有将近四百多匹的马儿,可松散开的任它们在这里闲溜达,看起来也是很壮观的。   秦筝挂在云战的身上不愿意下来,她是真的喜欢云战的身上,不用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力气,爽的不得了。   “到了。”停住脚步,云战的意思很明显,要她别再耍赖,赶紧下来。   秦筝双臂勒的紧,坚决的不放开他,“抱我过去。”扭动着身体,活像一条虫子。   无奈,云战只得继续带着她往前走,朝着那属于她的马儿那儿。   秦筝挂在云战的身上,所以是背对着马儿的,她并没有看到那匹为她准备的马儿,不过她确实是满心期待,认为自己的马肯定帅呆了。   然而,若是仔细看云战的话,他的视线,可是一直都是向下的。俨然他所看着的那个东西,是比较矮的。   走到那马儿旁边,云战这次停下了脚步,“你的马儿就在这儿,下来看看。”   秦筝扬起脸儿盯着云战,眉眼弯弯可爱的紧,“先给我说说,什么颜色的?”只要不是红色的,她都喜欢。   “杏色的。”云战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道。依据他看一眼的那个角度来说,不难发现,那马儿的高度是几何。   秦筝却是只顾着云战所说的那句杏色的,其他的完全没在意。   “哇,颜色真好。现在太阳照着是不是金光闪闪啊?我也应该配上一身杏色的衣服才行,和我的马儿帅翻天。”想的十分好,她这脑子里已经浮起无数的主意来了。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他觉得未必。   “下来自己看,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放开托着她腰间的手,秦筝不可避免的从他身上落了下来。   滑下去,双脚落地,秦筝眉眼弯弯,仰头盯了云战一会儿,然后刷的扭身。   转过了身后,她那满眼期待脸上放光的表情就凝固了。下一刻低了一下头,因为眼前的这马儿她若平视的话,根本看不清楚。   低头看,这马儿清晰的进入眼中,别说,还真是杏色的。   颜色是不错,只是,一匹马来说,只有颜色不错算什么啊?   “大元帅,你没搞错吧,这是马?你确定这不是一条狗?”向后退了一步,秦筝盯着眼前这恍若一只大型狗大小模样的马,这能骑么?而且,这腿儿也太短了!   不过毛发确实很不错,精心梳理的样子,四只腿上的毛发顺滑的下坠,还有那尾巴,简直流苏一般。   鬃毛朝着一侧,亦是好看的很,一切都很有型,唯独那个头太矮。便是秦筝这小短腿儿,一下也能迈上去。   “先用这矮马练练,到时完全能驾驭的了它,你再骑别的马不迟。”云战是这样想的,而且很有道理。   秦筝虽然也同意,但是,有道理归有道理,这马也实在弱爆了!   看看自己的腿儿,秦筝又看看那马,然后扭头盯着云战,“云战,你故意用这马来嘲笑我腿短是不是?你这衰人,损主意忒多了。”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他还从没想过,用一匹短腿马能羞辱的了她。看来往后,他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来对付她了。   “这马的价值堪比一座城,你确定你不要?”云战声线平和,他弄来这匹马,可是花了不少钱。这品种的马儿十分稀少,堪称马中的贵族,尽管没什么实用的价值,可就是这么贵。   他当时觉得这么稀奇的马儿秦筝肯定会喜欢,谁知她居然会认为这是他在拿马儿羞辱她。   “真的?这么丑,有那么值钱?”秦筝一诧,再次看向那小矮马,尽管实在寒碜了些,但是说真的,除了长得矮了些,腿儿短了点儿,其他的地方还真是不错。   抬手摸了摸马儿身上的毛,顺滑的简直像洗了飘柔,真是好啊。   “这马儿,说真的,我是不会骑它的。这骑上去了,它一跑,我还在原地,它却从腿下钻走了。我没学会骑马,它倒学会钻裆了。不过,咱们多养几匹这样的马儿也不错啊,到时高价的卖给你十皇叔,还不许讨价还价。”摸着那马儿的毛,秦筝笑眯眯的,这脑子里开始转起了生意经。   云战扬眉,“你舍得下重金?”这一匹马就贵的不得了。   微微歪头想了想,然后秦筝点头,“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出血套不着你十皇叔手里的金山银山。对了大元帅,有没有獒犬啊?我以前见过一次,还没成年呢,就吓人的很。听说,成年的獒犬可以轻易的宰了狼。”就是不知这獒犬在这世上值钱不值钱。   云战双手负后饶有兴味儿的看着她,“你打算贩卖矮马和獒犬?”这两样可都相当的贵,若是真的想做,下本就得下的她心痛不已。   秦筝点头又摇头,“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是贩卖?这是一种投资,你都说了,这马儿价值千金,而且数量又少。獒犬呢,看家护院那可是比人还有用。正巧这它们俩我还都挺看好的,花大价钱我也心甘情愿,如何?”   云战莞尔,随后点点头,“若是赔了,别哭就行。”看来,她这骑马是不想学了。   “花的我自己的钱,我哭什么哭?”秦筝翻白眼儿,这话说起来也不脸红,她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都是云战塞到她腰包里的。   云战不可置否,到时掏了钱,她可就不会是这般语气腔调了。   “哎呀,小马儿,你长得真是太矬了。这么个矬样儿,居然这么值钱,有钱人都眼瞎了啊。”弯身摸着那小矮马的毛,秦筝笑嘻嘻的说着。这种伤人的话也亏得那马儿听不懂,否则定会一蹄子给她踢飞。   “既然你真的打算要饲养,那我要派人去再定购了?这些马儿是南方一个小岛上独有的,便是拿着钱去买,也不会马上就买到。你打算要几匹?”但凡是秦筝想要的,云战都会满足。有些东西或许有困难,但是钱能办到的,那根本不算事儿。   秦筝眨了眨眼,然后竖起一只手,“五匹。有公有母,我要它们自己繁殖。还有我的獒犬,你别忘了。正好这里的大营撤走了,这偌大的草原留给我做养殖场,正好。”话落,秦筝抬起腿儿,跨上马背,她还真打算骑它遛遛。   小矮马似乎也不是很愿意,甩了甩尾巴,然后举步走了,完完整整的从秦筝的腿下走了过去。   秦筝站在地上,两条腿儿还是分开的,抬头看着云战,“看见了吧大元帅,这马儿开始练习钻裆术了。”   云战忍俊不禁,看来他过于低估了秦筝的腿,和这马儿一比,她的腿儿还是很长的。   “今晚咱俩计划一下,明天开始建我的养殖场。不过我没经验,还得找几个有经验的人来把关。亲爱的,看来还得有劳你了。堂堂大元帅,这些事儿,是不是不愿意做呀?”歪头看着他,秦筝的想法随时来,但劳累的却总是别人,尤其云战。   云战满眼你终于知道的表情,抬手在她的脑门儿戳了戳,“等着做大养殖场的老板吧,不过你养的这些东西,可是不容易养。”得专门的去找来一些有养矮马养獒犬经验的人来,否则,重金买回来的,最后都得赔了。   秦筝笑眯眯,反正她现在是想做,不然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可能会闷死的。   骑马,秦筝热衷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遗忘到脑后去了。她现在有了新的兴趣,也折腾的整个雪山大营里的人不消停。   扩建养殖场,这养殖场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养殖场,而是十分高档的养殖场。如若说与行宫对比的话,那么差不了几个档次。   花费很大,秦筝这一年多来攒下的钱几乎都掏空了。剩下的,都是云战拿的,他除了有私人的钱财外,还有公家的钱财可以随意用。   秦筝就知道他有钱,这西南数十年积累的钱财无数,云战的腰包鼓着呢。   山里在建行宫,这处在建养殖场,今年的西南特别忙。   隔着数重山,东齐摄政王的陵墓还在建,虽然他已经居住在了里面,可地面还没完工。   地面建起了行宫,格局简单,但真材实料,想必便是数十年,也不会被风雨摧倒。   一年的时间,在这南方的土地上就起了这么多的建筑,它们被赋予了各种意义,若是细细的打探其中故事,会让人不禁的唏嘘。   秦筝要的矮马在一个月之内连续‘到货’,纯白的,褐色的,纯黑的,加之最先买回来的那匹杏黄色的马儿,一共六匹马儿,个个短腿儿,好笑的很。   这些马儿很和谐,相处的十分好,引得营地的兵士不断的过来观瞧,他们也喜欢的很。这马儿虽然不能骑,但着实有意思的紧。   这边的矮马很受欢迎,那被运送过来的獒犬却是不尽如人意。   因为此次挑选的都是獒犬幼崽,一群狗崽子嗷嗷叫的,都那么小,可是脾气都很大,凶狠的样子实在不讨喜。   秦筝本以为营地这帮兵士会喜欢它们的,但谁想到,这些个小狗崽子居然变成了狗不理。   不过它们嗷嗷叫的样子也确实不讨喜,每顿饭还吃的很多,简直一无是处嘛。   脏的不得了,让人喜欢不起来,开始热情满满的秦筝也不喜欢了。   云战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她不喜欢,也有人在尽心的照顾那些幼崽,待得时机成熟进入调教阶段,兴许最后只能剩下一只王者也说不定。   其实秦筝想的没错,男人会更容易喜欢这些獒犬,因为男人的心里都向往做最强的。所以,便是身边的东西,他们也喜欢最强的。   只是现在这些狗崽子还只是狗崽子,没有出现最强的,待得出现了,相信能夺走所有人的眼球。   云战也愿意投资,他也很想知道,这一堆狗崽子里,哪个是最后的王者。   秦筝热衷于她的小矮马,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临,她依旧固守在这草原上,哪儿也不去。   身在天阳关的小桂等着盼着秦筝回去,可是都等到了夏天,秦筝还没回去。小桂最后没招儿,与李毅夫妻俩,从天阳关下来,亲自来草原上来。   小桂是真想看看,秦筝到底是如何迷上那群短腿儿的马儿的,居然把她这世上最好的奴婢都给忘了。   更况且,小桂近来在天阳关城里寻到了秘方,这秘方是关于,能够更快怀孕的。   秦筝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小桂很急于的将这秘方给送来要秦筝吃。赶紧的怀上,给云战生儿育女,往后这日子就圆满了。   秦筝自是不了解这些,虽然近来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最后得来答案,不能强求。   云战也从来没提过一句,真的是一个字儿都没说过,有没有孩子,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   这也让秦筝很轻松,云战真是个好男人。   不过,像他这种好男人,也确实应该有后代,否则浪费了这么好的基因。   秦筝心里琢磨这些,但琢磨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句话,随缘,不能强求。   云战是没有任何表示的,在他心里,有孩子的话,那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很好,他们二人相伴到老,很完美。   看秦筝没心没肺奔跑在那群矮马中间,云战的心也很安然。自从送别了段冉后,她就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再也没提过一句关于段冉的事情。   看似她好像是完全忘了,但这让云战觉得更忧心。   而现在看来,秦筝是真的好了,好得不得了,根本无需再为她操心了。   ☆、118、什么叫做给力   广阔草原,无边无际。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牛羊遍地,奔马成群。   小桂和李毅从天阳关而来,因着小桂有孕,他们行的也特别慢,走了五天这才到达。   离很远时,就瞧见了以前大营的原址,早已变了模样,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大营。   虽是知道这里改建了,现在成了秦筝的养殖场,可看在眼里还是觉得稀奇。   小桂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远远瞧着,愈发的觉得有意思。   秦筝那个性格,居然也会养殖动物之类的,实在难以想象。   按照小桂对秦筝的了解,她是那种除却对云战,对其他任何事物都三分热度的人。养这些矮马和獒犬,也不知能热衷多久。说不准儿将来这些事情又都交给他人打理,而她就去做了甩手掌柜的。   小桂虽是如此想,但却不知秦筝很热衷于当前的事业。尽管不懂,可是她喜欢就足够了。只要她喜欢,自然有人愿意为她打理一切。   这些日子,云战除却规划山里的行宫,还在为秦筝的养殖场忙活。那些矮马娇贵,所以需要有经验的人来喂养打理。那些獒犬呢,虽说现在还小,可已到了该调教性格的时候了,更是马虎不得。   所以每天在这草原上都能看到两幅画面,南侧的草场上,专人在给矮马放风,悠闲恣意。   北侧,一群人训练獒犬,在草场上狂奔呼喝着,热闹的不得了。   小桂来到的时候,矮马已经都回去了,可獒犬还在训练。草场上一群人在奔跑,细看他们前面均是接近成年狗大小的獒犬。虽然它们与其他成年犬差不多大小,可实际上它们还很小。   秦筝和云战站在远处看着,两个人十分恣意。张罗要养獒犬的人很轻松,累的是下面的那些人。   看的饶有兴味儿,秦筝乐不可支,微微歪着身子靠在云战的身上,瞧着那跑在最前面的獒犬,她心情极其好。   “我就说吧,这只不一样。那颜色那么突出像个异类,只要不死肯定最牛。你看它熬过来了,现在也露出真面目来了吧。”那只獒犬是个白色的,这种颜色十分少有。而且,前段时间它都有病来着,身体虚弱的很,曾一度的差点死掉。   可现在,不仅生龙活虎,而且已经超过了其他的獒犬,秦筝十分看好它。关键那一身的白毛,也是秦筝所喜欢的,爱极了。   云战薄唇微扬,听她说话,他幽深的眼里诸多笑意。   她是早就预感到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们都没有那种预感,自然不知这獒犬能否活过来,靠的也只能是猜测了。所以说的不对很正常,但她却是一副你们都是白痴的样子,实在好笑。   秦筝不管那么多,反正他们说错了就是说错了,她自然有理由嘲笑。   “小姐。”远远地,小桂的声音传过来,秦筝转头看过去,只见慢悠悠前行的马车里,小桂探出脑袋正看着她。   瞧见小桂,秦筝立即眉开眼笑,挥挥手,然后扯着云战要他往那边看。   云战看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转过了脸。他这人,足够让人扫兴的。   马车走近,秦筝拉着云战走了过去,她个子娇小,走在云战身边,十足的小鸟依人。而且也显得云战格外挺拔高大,堪比远处的高山,坚不可摧。   “小姐,您瘦了。”马车还没停,小桂的脑袋继续探出来,看着秦筝一边说道。   秦筝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摇头,“没瘦,只是更结实了。你看我黑没黑?我倒是觉得我近来晒黑了。”这是她自己认为的,在云战眼里,她一点都没变。   小桂摇头,“没黑,小姐您是晒不黑的。不过真的瘦了,瘦了好多。”马车停下,小桂也缩回了脑袋,下一刻从马车里出来,她凸起的腹部是最显眼的。   秦筝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比她自己怀孕了都要惊喜的表情。撇下云战,几步奔过去,比李毅的动作还要快。   “来来来,我扶着你。”走到车辕旁边,秦筝这模样一点都不像个主子,反倒她才是丫鬟一样。   小桂偷偷的看了云战一眼,是担心云战会生气,她可害怕。   不过云战还是那表情,看不出是否生气,不过不管是不是生气,都很吓人就是了。   抓着秦筝的手,小桂下车,其实她灵活的很,并不是笨手笨脚的。   小桂下来,秦筝的手就摸到她肚子上去了,那凸出的肚子摸起来硬硬的,不似想象中的那般会软绵绵的。   秦筝感觉神奇的很,摸了几下后,微微用力的按了一下,然后小桂的肚皮居然动了。   一下子缩回手,秦筝向后蹦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小桂的肚子,然后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暗暗念着何方妖孽。   小桂忍俊不禁,后面的李毅也在笑。云战则显得很无奈,明明心里很喜欢,可为什么一定要摆出受惊吓的样子?   “小姐,他只是感受到你在摸他,然后在回应你而已。”小桂自己抚着肚子,一边轻声道。   “是么?难道不是在踢我?你这儿子可是不一般,还在肚子里呢就会和我互动。”秦筝微微歪头看着,那眯起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   李毅一诧,“王妃,您说小桂肚子里的这是个儿子?”   秦筝点头,“没错,是个儿子。乐了?李毅你要是重男轻女,你这儿子生下来我就抱走,让你一眼也看不到。”说到最后,她微微睁大眼睛,威胁意味浓重。   李毅立即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王妃您现在就能知道?那小桂是在何时生产?”若是现在就能看见,那他就能提早很多做准备了。   秦筝摇头,“我不是看见了,而是感觉到的。我现在一般的时候不看人,只凭感觉。”   李毅和小桂对视了一眼,他们俩都知道段冉死了的事情,而且他们俩暗地里还在说,秦筝必定会受到打击。毕竟这世上只有他们俩身有异能,秦筝怕是会觉得孤单。   而现在看来,好像秦筝真的受到影响了。尽管外表看起来很正常,可实际上又不是很正常。   “她说会生个儿子,那么必然是个儿子。行了,一路很累,快带小桂去休息吧。”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云战开口。那低沉的语调,没有温度的声音,让人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毅立即点头答应,然后扶着小桂离开。小桂虽然还想与秦筝说说话,可一瞧云战的脸,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乖乖的跟着李毅离开。   他们俩离开了,秦筝转身走过来,“大元帅,你能不能别总是给人家脸色看?我不怕你,可不代表别人不怕你啊,瞧把小桂吓得,她可是孕妇。吓着她不要紧,吓着我干儿子怎么办?”   云战眉尾微扬,“你不怕我?”   秦筝眨眨眼,随后嘻嘻笑,眉眼弯弯可爱甜美,“怕怕,大元帅天生威武,让人望而生畏,行不行?”   这种假话鬼都不信,可云战明显喜欢听,尽管知道是假的,但那也喜欢。   看着她走过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轻易的将之拽到怀里来,“小桂怀的真是儿子?”这也能感觉到,他发觉秦筝越来越厉害了。   秦筝点头,“是儿子,我觉得,我好像都穿透小桂的肚皮看见他了。”尽管知道那也是一种感觉,可是就真的好像看见了他似的。   云战垂眸看着她,“你是想说,你现在有了透视眼?”   “你什么语气?不屑?”仰脸儿看着他,秦筝的眼睛瞪大,她十分不爽云战的这个语气。   云战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很明显,他确实是有那么点不相信的意思。   秦筝猛的抬脚,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她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可是云战的表情丝毫未变,不痛不痒。   秦筝愤愤不平,“告诉你,我说的能隔着肚皮看见他不是说真的就能看见他,只是一种感觉。感觉他那时正窝在小桂的肚子里睡觉,虽然还没长完全,有点丑,可是真的很可爱。”   闻言,云战一副懂了的样子,“看来,十几万信徒的供奉,还真是有点效果。”   这效果是很明显的,秦筝没那么爱生病了,现在又不用眼睛,单单感觉就灵敏的很。这个变化实在可喜,云战是真的想感谢那些百姓。虽然信奉秦筝让人觉得有点荒唐,不过,能有这些变化他觉得十分可喜。   秦筝眨眨眼,然后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说真的,我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心里真的觉得挺内疚的。但现在我想好了,养这些矮马獒犬啊,到时挣钱了,就为他们做点什么,也不枉他们如此尊敬信任我。”而且,因为秦筝的关系,现在北方和南方开始频繁的通商,南方的粮食也卖的特别好。其实南方的粮食并不是很好吃,秦筝自己都这样觉得。可就是因为她,现在南方的粮食在北方销售的十分好。因为她的那些信徒都开始在传,一定要与秦筝吃一方水土,这样才够虔诚。   云战抬手摸了摸她的下颌,几分轻佻,更多的是无尽的喜爱,“王妃,说你是财神转世也不为过。”正是因为她,一直被称为‘哽喉’的南方粮食,居然在北方卖的这么好。可以说都是她的功劳,而且,现在南方民间也都知道了。   秦筝眉眼弯弯不乏得意,“那是,现在才知道我的好?所以,你要对我好点儿,否则,你这财神被别人请走了,你就惨了。”阳光下,她的脸蛋儿白皙的反光。笑眯眯的模样,甜美可人到极点。   云战眉尾微扬,蓦地俯身,一把将她扛在肩头,转身大步离开。   秦筝倒挂在他肩上,大头朝下。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她是完全不会挣扎了。而且也找到了能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挂在他肩上,舒坦的不得了。   宽敞的军帐中,小桂终于得以与秦筝单独相处。但凡有云战在,她势必会胆战,而且嘴也不好使,不敢说太多的话。   秦筝则觉得十分好笑,其实云战就是一张脸吓人而已,实际上他的眼神儿连个蚊子都吓不死。   她这种想法其实仅仅是针对她自己,对别人来说,云战的眼神儿可不止能杀死蚊子,还能杀死千军万马。   看着小桂的肚子,秦筝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的伸手去摸,然后连连点头,直叹她干儿子就是聪明可爱啊。   小桂也满心欢喜,听秦筝这么一说,她这心里所有的忧虑忐忑都不见了。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是健康的她就安心了。   而秦筝打包票的说,这宝宝不仅健康而且可爱活泼,她的心里别提多高兴多开心。   “其实啊,我觉得这宝宝长得像你,尽管现在还不是很丰满,可我觉得一定不会像李毅。”关键是,李毅长得实在对不起观众。若是这孩子长得真像李毅,以后找媳妇儿都不好找啊。   小桂听这话也高兴,连连点头,她也暗暗想过,若是男孩子长得像李毅还好,若是个女孩子,那可惨了。   “小姐,您看您这么喜欢孩子,您打算什么时候生啊?”瞧秦筝那兴奋劲儿,小桂趁机说出早就想说的话来。   秦筝愣了愣,然后摇头,“缘分还没到,不着急。”若是真有了孩子,她定然会有感觉的。只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   小桂所有劝慰的话,因着秦筝这句话,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半晌,小桂叹口气,“小姐,奴婢跟了您这么久,虽然不能说很了解您,可您想什么,奴婢还是知道一二的。小姐,那段王爷去世了,您是不是心里很难过?”   秦筝看了她一眼,略微沉吟,“是难过,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离开这个世界是注定的,我也没办法。现在已经不难过了,只是觉得无聊而已。”唯一一个同样身有异能的人消失了,她感觉生活一下子空缺了一部分。   小桂就知是这样,不过虽然明白秦筝的感觉,可还是不由得说道:“小姐,这话您可别当着王爷的面前说,王爷会生气的。”   眸子一转,秦筝却不以为然,“生气?他早就生过气了,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几个月都过去了,他早就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小桂无语,最后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好吧,她这个做奴婢的又多余了。   “对了小姐,天阳关城中有个非常有名的郎中,曹大嫂生产之后,就是这郎中在开药给调养身体。这些啊,是曹大嫂要奴婢给您带过来的。这草原早晚温度差异大,您又在到处的跑,很容易生病。这些药啊,其实算不得药,就与饭菜差不多,吃饭的时候当做小菜吃就行了。”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两大油纸包。   一瞧着,秦筝就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小桂说的话不由衷。   拆开一个油纸包来看,里面是绿色紫色的果脯状东西,泛着紫苏的清香味儿,倒是好闻。   “味道不错,就是不知口感如何。”拿起一个扔进嘴里,秦筝嚼了嚼,然后点头,真的很不错啊。   小桂一副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样子,“您每天都吃点儿,不会生病。”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也亏得秦筝没有读心术,否则一准儿拆了小桂的计谋。   秦筝很满意,不管小桂的目的是什么,她会照吃不误就是了。   草场上每天进行的最有意思的项目,那就是矮马狂奔赛。   这些小矮马,根本就不是奔跑的料子,跑起来腿儿倒腾的笨拙,一个比一个笨,跑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好笑的很。   这是秦筝最喜欢看的,简直是喜欢至极。最后骑上一匹小矮马的背,两条腿都抬起来不触地,免得马儿又从胯下钻走了。   这样骑着,小矮马跑的也比较吃力,不过却正适合秦筝这种骑马白痴。   这画面倒是很适合她,小矮马驮着她在草场上奔走,形态可笑。   云战最喜欢看秦筝这种不顾形象的模样了,双手负后站在远处看的开心,脸庞明显柔和,薄唇微扬。   他这个样子很少见,也让周边的人不由得放轻松,这种时候最安心了,不用担心自己无意做错了什么会惹云战生气。   小桂站在不远处,与李毅站在一处,他们夫妻俩都笑容满面的,看起来开心的很。   “王妃很喜欢吃么?喜欢就好,那郎中说,两包都吃了,就肯定能怀上。”李毅小声的说着,他是担心云战会听到。   小桂点头,“很喜欢吃,小姐的口味儿我是知道的。”所以才特意的要郎中往里面多添了些紫苏,能让秦筝更有食欲。   李毅是觉得,云战是应该有个继承人了。西南这么大,没有继承人是不行的。   小桂的想法比较简单,觉得女人就应该有个孩子才行,有了孩子才是圆满。   那边,秦筝还在与小矮马拼搏,骑着它,不时的脚落地,然后马儿就钻了出去。   她累的满头大汗,最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实在跑不动了。   看她终于消停了下来,云战举步走过去,步伐大,好似一共不过几步,他就到了秦筝的身边。   “累了?”垂眸看着她,下一刻云战撩袍蹲下来低声道。   “还好,这小畜生体力真好,看来这次送来的饲料不错。”白皙的脸蛋儿红嘟嘟的,额角沁出了汗珠儿。   抬手,大手于她的额头上擦过,将汗珠擦掉,“你怎么有一股紫苏的味道?”虽然不是很浓,可能因为她出汗了,所以现在闻起来很清晰。   秦筝眨眨眼,随后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确实有紫苏的味道,应该是我吃的那个药。小桂拿来的,说是预防生病的。可我觉得,那不是预防生病的,应该别有目的。”说着,往小桂和李毅那边看了一眼,那两口子越看越奇怪。   云战眉尾微扬,“什么目的?”便是有目的,那也是善意的,李毅的忠心是不需要怀疑的。   秦筝想了想,然后小声道:“有八分的可能是,希望我们能快点生孩子。这药啊,只要让军医看看就知道成分是什么了,不过我觉得挺好吃的,就没多想。这孩子呢,到了他要来的时候就会来了,着急不得。不过这药应该也是有些效果的,我先吃吃试试,大元帅,你想生儿子么?”说着,秦筝忽然的眉飞色舞起来,盯着云战饶有兴味儿。   云战抬手捏住她下颌晃了晃,“你也能生个儿子?”如若真的要他选的话,他更希望儿女双全。   秦筝哼了哼,颇为不爽,“我怎么生不了儿子?你小瞧我啊!接连不断的生,总会有生出儿子的时候。”如若真要拼儿子的话,那她就豁出去了。   “当你自己是猪么?”云战无语,她不觉得累,他还觉得累呢。   “给你生孩子你还不乐意?那算了,老娘不生了。”以为她爱生似的。   云战忍俊不禁,席地而坐,然后将她勾入怀中,“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给我生孩子,那么就生吧。”他一副我勉强接受的样子,让人十分不爽。   秦筝挣扎了下,不过没挣扎出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靠在他怀中,“生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生就生咯。不过,这也不是嘴上说说就能生出来的,还得努力才行啊。大元帅,你近来可是不给力哦。”   云战扬起眉尾,微微低头靠近她,“你说的是真的?”不给力?给力的他也可以啊,只是觉得近来她忙的很累,不想让她更累而已。没想到在她眼里却成了不给力!   秦筝抿嘴,笑得几分羞涩,“是啊,与以前比,差了点儿。”   云战深吸口气,他懂了,不用再说了,他全明白。   蓦地站起身,顺带着将秦筝也拽了起来。秦筝力气也不大,任由他给拽起来,仰脸儿看着他。   弯身,轻而易举的将她扛起来,然后大步的走回大帐。不是说他不给力么?这就让她见见什么叫做给力!   ☆、119、狭路相逢小对手   草原上的大雨是说来就来,连续下了两天,草场上的草感觉又茂盛了许多。   对于牧民来说这是好事儿,对于现在整天都需要在草场里奔跑的小獒犬们却是不怎么样。因为它们现在的训练很繁重,那时青草不茂盛,它们跑的都不是很顺利。现在草更高更茂密,更像是多了诸多的障碍,专门给它们添乱的。   但平时的训练不可避免,狂奔于无边无际的草场之上,无拘无束。   而且有数次跑出去很远,忽然的从茂密的草里钻出来,吓了牧民饲养的牛羊一跳。   似乎它们也感受到了这其中的趣味儿,愈发的喜欢放风时间。每每感觉时间到了,它们就疯狂的跑出去,几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云战就说这些獒犬和秦筝一样,脾性都极像。也亏得秦筝只有两条腿,否则云战还真抓不住她。   秦筝不爱听,这是什么话啊,她又不是驴,需要整天都牵着才行。   虽然这些獒犬还小,但是那种属于它们的性格已经出来了,发起脾气来,也是吓人的很。   有一次那只白色的獒犬还咬伤了饲养它的小兵,也亏得它现在力气还不大,否则,真会咬死人。   秦筝很喜欢那只白色的獒犬,主要是颜色。那几匹小矮马呢,她最喜欢的还是那匹杏色的,太阳下好看的要命。   已经与云锦昭取得了联系,并且秦筝很认真的告诉云锦昭,她这几匹矮马可不得了,经过她亲自挑选,不仅健康长命,而且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这些马儿的生辰八字特别好,助益主人,招财进宝。   这些话,那决计是秦筝编出来的,马儿的生辰八字她哪里知道。   但是她就是要通过云锦昭的嘴将这些话传递出去,传递给当朝的大臣,亦或是大燕现在的那些财主财阀。到时这些马儿运回皇城,一举拍卖,所得的,要给她的那些信徒们。疯狂信奉她,又送给了她那么多的东西,她自然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云战倒是不拦着她,反正皇城有钱人有很多。越是有钱人就越是一毛不拔,可是像这种会与皇亲国戚搭上关系的事情,便是花再多的钱,他们也会做的。   云战是十分肯定这些矮马运回皇城会卖上大价钱,所以,现在就是好好喂养,然后待得云锦昭在皇城宣传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卖。   秦筝更是认定云锦昭不会不帮忙,这种事情,他只需动动嘴就能捞到钱,何乐不为?   他们夫妻俩是各种算计,而且他们俩的算计也准确率很高,在将消息送回皇城后,云锦昭就开始给予宣传了。   皇城的百姓,那些秦筝的信徒,一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开始给宣传,说秦筝的手里有灵马,如何如何有灵气,简直天马下凡似的。   待得秦筝听到了这消息,她也觉得可乐,不信她的人肯定会以为那些百姓疯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免得云锦昭费劲儿的宣传了,而且他说的多了,还有帮忙骗钱的嫌疑。现在都是那些秦筝的信徒自主的为她宣传,她也就放心了。到时回了皇城,必定不是默默无闻。   不管别人都做了什么,秦筝自己的感觉就不错。她现在鲜少的看人或者琢磨自己,单凭感觉,往往都是*不离十。   自段冉离开后,秦筝感觉有些无人与她争天下,无聊,而且还有一种不被人理解的感觉。尽管这都是她自己所想,其实认识她的人都挺理解的,除却云战,而且还都带着无限的敬畏。   如若他们能没有敬畏的话,那就更好了。   也幸好身边还有云战,否则,她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天快要过去了,秦筝的小矮马也到了该‘出栏’的时候了。尽管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大,可是它们确实已经临近成年了。   这时候再到下一个主人那里,还能陪伴那主人走过十几年,其实它们的寿命不算很长,与战马之类的马儿根本没得比。可就是因为长得比较矬,反倒矬出了更高的身价来。   到了该往皇城运送的时候了,一匹兵马先护送五匹小矮马前往皇城,而秦筝与云战则是悠然的在后慢行,这一路也相当于悠闲漫步旅游了。   秦筝还带着她得意的白獒犬,这小东西每天吃得多长得快,现在几乎和成年的斗犬差不多大小。但它可是要更凶猛一些,那脑袋上脖子上一圈的毛,发起怒来,毛发竖起,慑人的很。   秦筝极其喜欢她的爱犬,云战其实也是挺喜欢的,只是,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其他的獒犬中虽然也有那最后势必会成为王者的,但与这只白色的完全不同,这一只,独一无二。   也怪不得秦筝一眼看好,她的眼光也是好得很。尽管没有养獒犬的经验,可单凭一双眼睛,就能找出王者来,看来日后,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得找她给看看。什么斗鸡斗蛐蛐,没准儿找她就再无败绩。   听说秦筝要去皇城,小桂几多不舍,她还想看看秦筝吃那些药能不能好使呢!若是真的好使,秦筝这喜事儿就此来了,那该多好。   不过,眼下秦筝看样子是要做对她来说更具意义的事情,皇城还有周边那么多信奉她的百姓,相比较起来,还是这些事儿更重要。   但药既然已经吃了,就决计不能半途而废,小桂几乎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秦筝带着那些药,而且一定要每天都吃,之类的云云。   秦筝本是不想问她,但小桂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实在让她‘感动’,最后,她答应带着这些药上路每天吃,不过,却又给她提出了问题。   “你真的认为我吃了这药就能生孩子?生孩子靠的是男人,不是药。要是吃了药就能生孩子,还要男人干嘛?”秦筝无语,其实吃这药无非就是为了寻求心理安慰罢了。   小桂眨眨眼,然后坐下来,抚着自己凸起的肚子无辜道:“小姐您都知道了?”   秦筝扬起眉尾看着她,“你说呢?小桂同学,不是我说你,你要骗人的话,也事先套好了天衣无缝的词儿才行啊。”那种让人无法信服的谎言,也只有她能编的出来。   小桂瘪了瘪嘴,然后叹口气,“小姐您别生气,奴婢是真的想让您早早生下小王爷嘛!您看,奴婢比您晚成亲,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外人不会说是王爷的问题,只会说是小姐您的问题,奴婢不想您被人说。”   “说我?说我的话也得想想会不会被我一眼看到。你呀,就安心做你的孕妇,我呢,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这药啊,我吃,如果都吃光了之后还是没什么效果,你可别再给我弄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听没听见?”好意她领了,不过下不为例。   小桂点点头,“好。那小姐您一定要按时吃,按时吃才会有效。”小桂是很笃定那药很有效。   秦筝则不以为意,若是这药有效果的话,她一早就感觉到了。她现在看着这药的感觉就是,这就是一堆塞肚子的东西,没什么实际的用处。   “那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小桂希望到了她生产的时候,秦筝能回来。   “在你生孩子之前,我一定会回来。”摸摸她的脸蛋儿,秦筝收起那些药,她要去办大事业了。   小桂点点头,“那好吧,小姐这一路上要保重。奴婢过几日也会回到天阳关去,身子越来越重,没办法再到处乱走了。”   “嗯,成,回天阳关待产吧。”秦筝也同意,论起条件来的话,还是天阳关比较好。   队伍整顿好,秦筝与云战还有百人的亲卫队上路,这路上自然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顾尚文。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军师,现下的任务就是跟着云战就成了,必要的时候要为云战挡酒,必要的场合要代替云战说话,如若不是他身上的‘零件’齐全,否则还真像云锦昭身边的人。   天气好,所以秦筝也一路的随着云战骑马,开始时还要云战带着她,而接下来的路,秦筝则自己骑马了。尽管很慢,拖慢了整个队伍的速度,不过反正也不急,云战什么都没说,其他人更是没胆子说什么。   瞧秦筝骑马那笨样儿,给顾尚文乐得不行,他打马围着秦筝绕圈圈,尽管没有揶揄,但那表情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秦筝不理会他,兀自的专心骑马,但马儿开始被顾尚文的马吸走了注意力,不听她的了。   “姓顾的,把你那发春的母马骑走行不行?勾引我的马儿都不好好走路了。我的马儿还年轻,经不起你那母马的诱惑。”秦筝不乐意,自己的马儿是个很年轻很年轻的马儿,性子也很温驯,而且还是个处(蟹)男马。顾尚文那马儿其实也是个公马,只是样子实在风骚,秦筝不惜的用言语攻击。   顾尚文打马转圈圈,更是洋洋得意,“所以啊,王妃您得好好训训这马,轻易的就被吸引了,而且还不分公母的被吸引,实在太差劲了。王爷,不如您给王妃再换一匹马吧。”   云战就在不远处,秦筝是个什么情形他都看在眼里。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秦筝那有些焦躁不安的马儿,“所有的马中,这匹马性子最温驯。”性子烈的马,秦筝驾驭不了。   “你赶紧滚蛋,这些事情就都不会有了。赶紧滚,否则我抽你们了啊。”秦筝瞪眼,蓦地扬起鞭子吓唬顾尚文。   顾尚文不怕鞭子,可他的马儿怕啊,打了个响鼻,然后撒腿就跑。   秦筝得意的哼了哼,收回鞭子,然后轻轻的抽了抽马儿的屁股,“好好走,否则不给你草吃。”她这是软刀子,比之那生猛狂吼要更为凶残。   云战无语,对它说人话,它能听懂才怪。   不过,这马儿倒是也有几分小聪明,似乎听懂了秦筝的话,然后迈着悠然的步伐哒哒哒跑起来。尽管速度不快,可跑那两步也绝对是尽显风骚。若是论起风骚来,这匹马绝对不比顾尚文那匹马差。   官道宽敞,马儿跑起来就更轻松不吃力了。秦筝的马儿本来在最前面,后面的人都不敢超过她。却不想顾尚文居然追上来了,那可恶的嘴脸让人想揍他一顿。   秦筝自然也不例外,十分不满,“再得瑟,我可放小白了。”小白,就是那只白色的獒犬,就在后面。   “这可有点狠了,王妃,小生发现您越来越不厚道了。”摇摇头,他现在动不动的就遭受到生命的威胁。   秦筝得意,眉眼弯弯,尽管笑容甜美,可那得意可掩藏不了。   “那就给我滚后面去,这前面的阳关大道是我的。”挥鞭子,像模像样,而且成功的吓着了顾尚文的马。   秦筝骑马先行,马儿跑起来,迎着清凉的风,感觉十分的好。   顾尚文有心赛马,但秦筝若是输了,绝对会急眼,他还是收着点儿吧。   云战在后面,看着秦筝和她的马一同撒欢儿的模样,刚硬的脸庞泛起几分柔和。他就喜欢看秦筝这疯颠颠的样子,可爱的要命。   秦筝知道顾尚文有想超过她显摆自己马术的意思,冷哼一声,她挥舞起鞭子,马儿的速度更快了。   在官道上跑,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更何况,秦筝的这匹马儿天生有些胆小,便是秦筝用鞭子抽它,它也决计不是狂奔的速度。   但在秦筝来看,这速度已经很快了,迎着小风,简直惬意的很。   蓦地,她的脑子在片刻间忽悠了下,就好似坐飞机一般,忽然高度上升,让她忍不住的闭了闭眼。   闭眼的刹那,觉得这感觉不是很好,下意识的拉紧了马儿的缰绳,不要再狂奔了。   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可是却有点焦躁,因为对面,有马队奔跑而来。他们速度很快,马蹄声震天,踢踢踏踏,尘土飞扬。   马儿在原地转了几圈,秦筝也往那边看,这群人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凶猛。   越来越近,秦筝的马儿就站在道路的中央转圈圈,随着他们接近,马儿显得很焦躁,它目前还没适应一下子面对千军万马的阵势。   秦筝和马儿在路中央,显得很碍事,对面来的人以为她能牵着自己的马让开,但谁想到他们都迎面过来了,那个人和那匹马还在转圈儿。   “让开。”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人终于大喊出声,要横在路中间转圈儿的秦筝让开。   秦筝翻白眼儿,她也想让开,这不是技术不成熟么,否则还会被一匹马儿拉着转圈圈?   马上就要迎面撞上时,云战驾马出现,拽过秦筝的马缰,将她的人和她的马都拽到了身边。   也正在这时,对面迎过来的马队从他们的两侧飞奔而过。许是没见过像秦筝这么笨的人,两边过去的人都向她投来了略显鄙视的眼神儿。   秦筝瞪大眼睛的回视,她更郁闷好不好。   云战气势强大,骑于高头大马之上,神色冷然,眸光如冰。   从两边过去的人,视线从秦筝身上移开后,稍稍看了一眼云战,心知他们也必定不是普通人,不适合与他们发生冲突。   两个马队相安无事的擦肩而过,秦筝扭头看着他们飞奔而去的影子,尘土飞扬,却是挡不住她的视线。   “这些人,赶着去投胎啊。”骂了一句,秦筝郁闷于自己的马术,真是糟糕。本来刚刚还有点小骄傲的,现在尽数被风吹散了。   “看见什么了?”云战以为她又看到了什么。   摇头,“我才没看,现在我一般时候不看人。”她就是在郁闷自己而已。那些人,很凶猛的样子,第一感觉,他们应当是卫队。就像云战的亲卫队一样,满肩职责。   云战没有任何意见,不看就不看,现在也无需时刻谨防任何人。与东齐的战争平息了,北方的蛮族也被剿杀干净,若还是时时刻刻的都在紧张中,秦筝肯定又会被影响。瞧着她那小脸儿,那段时间消瘦下去的肉又都回来了,云战的眸中泛起一抹柔和,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柔了。   秦筝没时间去看云战的眼神儿,瞧着那群人的影子消失在无尽的官道上,然后转过身来骂自己的马儿。   “蠢死了,有什么可怕的?你是马,它们也是马。你想想你都吃草,它们同样也吃草,又不会吃了你,怎么胆子就那么小!”亏得她还觉得这马儿个性淡定宠辱不惊,看来这次她看走眼了。   马儿安静的站着,似乎也知道自己出错了,不声不响的,还真是有点宠辱不惊的味道。   “行了,你若是不紧张的话,它也不会紧张。它是感受到了你在慌张,所以它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云战抬手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他自己的经验。若是主人淡定,那么马儿也就不会慌乱。   仰脸儿看着他,秦筝眯起眼睛,“真的?看来这还是我的问题了。”原来还有这个说道。   云战几不可微的颌首,阳光下,他的脸虽然冷硬,但是也罩着一层柔色。   “王爷,王妃,再不赶路,待得咱们进城,可得半夜了。”亲卫队一直停在后面,顾尚文等不下去了,驾马上前说道。   秦筝看了他一眼,微微眯起眼睛。   她一这样,顾尚文就不禁的后背凉飕飕,向后仰了仰,想躲过秦筝的视线。   然而,他这样是无用的,下一刻秦筝眉眼弯弯一笑,脸上诸多鄙夷,“你又要去花街柳巷?说真的,你还是少往那儿跑,会染病的你不知道么?就算司徒先生医术高超,但他可不擅长花柳病。”   顾尚文赶紧看了一眼云战,担心他会骂他。然后讪讪一笑,“王妃别冤枉小生,赶了一天的路,小生很累,待得进城就休息,哪儿也不去。”   秦筝一副鬼才信的表情,收回视线然后朝云战张开双臂,“我不想骑了,带着我。”   抓住她的手,云战微微用力,轻而易举的将她拽到自己的马上,侧坐在他身前,十分稳。   “还是靠在你身上舒坦,大元帅,我看我也别学骑马了,实在不适合我。”靠着他,还是他的胸膛有安全感,也不用担心马儿不稳会掉下去。   云战单手搂着她,一边驾马前行,“又打算放弃了?以为这次你会坚持下去的。”看来他又高估她了。   “我已经会了啊,虽然不能策马奔腾,但是也能爬到马背上不掉下来,这已经很好了。你还要求我怎么样?想让我变成草原上套马的汉子?”那可不适合她,还是貌美如花更容易一些。   云战无言,她这样说,他也确实没什么话来应对了。   得意,秦筝悠荡着腿儿,总算胜了一筹。   天色暗下来时,他们也进入了城池。这是一座小城,以前去往皇城时也路过这里。这个季节,这里的气候要更为宜人一些,不热不冷刚刚好。   寻了一家客栈,包下整个二楼,然后一行人进入客栈内。   在一楼的饭厅里寻了个椅子坐下,骑马骑得现在感觉还有点忽忽悠悠。   房间分配完,云战看了秦筝一眼,示意她可以上去休息了。   站起身,还没走到云战面前,门外一阵马蹄声传进了耳朵中。   他们速度很快,而且在这客栈的门前勒马,马儿嘶鸣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格外的响亮。   众人都朝着外面看,不过一刻,一行人快速的进来,前面四个人很眼熟,后面六七个人也眼熟,不眼熟的是,后面的人扶着一个小孩子,很虚弱的样子。   说他们眼熟,那是因为这几个人下午见过,就在官道上。秦筝骑马与他们狭路相逢,他们还鄙视她的马术来着。   而他们在过去的时候,可是没有那个小孩子。   秦筝的视线穿过那些人,直接看向那个小孩儿。小孩儿大约七八岁,双脚无力,由两个人扶着,身上包裹着不属于他的外套。脖领那里自己的衣领露出了一点儿,有点点血迹。   这种画面,让人不由得联想,这小孩儿是被挟持了?   秦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小孩儿,小孩儿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抬起眼皮看了过来,他的眼睛也微微眯起,眸子放空!   ☆、120、未来时和过去时   “老板,要几间上房。”那护卫模样的人走到柜台前,啪的扔出一锭银子来。   见着银子自然动心,老板又瞧了瞧云战等人,随后道:“这上房已经被这几位客官包下了,不过后面有个后院,那里十分清净。几位客官要是觉得可以的话,请移步后院。”便是后院有自家人居住,为了赚钱,也得轰出来。这么大一锭银子,不赚亏了。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点点头答应。   老板立即乐了,手快的收起那锭银子,然后从柜台后钻出来,“来来来,小老儿给几位带路。”说着,带领着他们往后院走。   往后院走要穿过厨房,他们一行人打从云战等人的面前经过。   云战面庞冷硬,虽是看着他们,但他那眼神儿那表情,就算是有心想挑事儿,也没人敢搭碴儿,装作看不见就是了。   整个过程,从他们进来再从厨房走出去,秦筝没说过一句话,眼睛也直直的盯着那个小孩儿。而那小孩儿,似乎也一直在盯着秦筝,直到他被扶着离开,才收回视线。   看他们走开,这边亲卫开始上楼,云战握住秦筝的手,却发现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什么呢?”垂眸看着她,她这一天下来都嘻嘻哈哈的,冷不丁的正色,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眨眨眼,秦筝仰头看向云战,蓦地眉眼弯弯一笑,又恢复了正常。   果然,她这个样子看着才顺眼。   “那个小孩儿,好像挺不一样的,大元帅你没发现么?”往楼上走,秦筝一边小声道。   云战略微沉吟,“受伤了。”   翻了翻眼睛,秦筝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受伤有什么稀奇的。我说的是,那小孩儿好像不是正常人。”   “你看见什么了?”云战眉尾微扬,她这句不是正常人,可以有很多解释。身份不正常,还有可能本身不正常,但后一项的可能性太低。毕竟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人。   “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这就是不正常。   “你看见了什么?”走上楼梯,云战问的还是这个。   “看到他在睡觉吃饭,那几个人还叫他主子。而且,十分有幸的,我们马上就要和他们同路了。”这就是她在短短的一分钟内看到的,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她能看到更多。   “如何断定他是在像你看他一样在看你呢?”尽管这话像一段绕口令,但是理解起来也不难。   “眼睛放空,可是视线紧紧抓住我,你说他是不是在看我啊?”秦筝断定,这小孩儿不一般。尽管不知他身份,不知他遭受到了什么,可是确实不一般就是了。但想要知道他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给她机会她多看两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认为,你们俩是一路人?”云战明白了秦筝话中的重点。却是觉得不太可能,想必还是因为段冉死了,她觉得自己一人孤单,就下意识的想要再来一个与她相同的人。   “是啊,大元帅,我发现你今儿怎么变笨了?”微微蹙眉看着他,秦筝无语,明明以前很聪明的。   云战抬手覆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带着她走进房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别想了,没准儿那小孩儿是个痴呆也说不定,就喜欢看人的时候两眼放空。”   秦筝听得翻白眼儿,什么跟什么呀,说人家是痴呆!   “不信算了,反正接下来的路上咱们也会时不时的碰见。到时你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那个小孩儿,肯定不一样。”一屁股坐在窗边的圈椅上,秦筝双臂环胸,显得有些气愤。以往她说什么云战都信,偏偏这次和她唱反调,神经不正常。   云战却觉得兴许是她神经不正常,段冉死了,看谁都与众不同,寻找同类。   在笼子里关了一天的小白得以在晚上放风,一钻出来,立马撒欢的跑,整个二楼都归它了。   房间门打开的,能瞧见它在走廊里来回的跑,简直就是疯了一般。   客栈的小二往楼上送水,刚走上楼梯,就瞧见一只巨大的白狗龇着牙站在楼梯口看着他,吓得他腿一软,瞬间从楼梯上咕噜了下去,水洒了一地。   老板生气,从柜台里走出来刚要骂人,也瞧见了楼梯口的那只狗,瞬间睁大眼睛噤声,这、、、这是狼?   “小白,回来。”秦筝懒洋洋的声音在二楼响起,小白瞬时掉头跑回去,楼下的小二和老板这才回过神儿,原来是二楼的客人养的。只不过,这是狼还是狗?都不太像,样貌实在凶猛,那脖子上的毛跟狮子似的。   秦筝站在门口,瞧着小白跑过来,她微微弯身,她那娇小的身影差不多就被小白整个挡住了。   “不许吓唬人,这不是咱那一亩三分地儿随你乱跑。若是别人拿你当野兽宰了,我可没得办法救你。”戳它的脑袋,这小东西也不生气,伸出舌头憨憨的样子,与秦筝亲近的不得了,它是真的知道谁是它的主人。   “行了,跑几圈就回去吧,一会儿就把你的饭菜送去了,别着急。”在路上随便的吃了些,估计它也没吃爽。   小白扭了扭身子,然后在秦筝的下巴胸前蹭,那么大一坨,扭起来的样子实在难看。   秦筝忍不住笑,也亏得身后有门框挡着,否则就被它蹭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好了好了,快滚蛋,被云战看到你就没命了。”用云战吓唬它,别说,还真挺好使。   小白起身离开,看来还真是怕云战。   “又用我吓唬你的狗?秦二,你可以换个人么?”云战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他在洗澡,随着他说话,还有水声在响动。   秦筝乐不可支,“谁让你长得吓人啊,无论人还是动物,只要把你搬出来,没有不好使的时候。”说着,关上门,她也担心云战会春光乍泄。   “这么对待我,心里很舒坦是不是?”屏风后,水汽飘出来,伴着云战那好听的声音,让人遐想连篇。   秦筝一步步转悠过去,然后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入眼的就是云战宽阔的脊背。从上至下,她全部看了一圈,然后抿嘴笑,“云九,我要是不认识你的话,我这会儿肯定扑上去了。”   “现在你也可以扑上来。”背对着她,云战的回话十分淡定,并且相当大方。   秦筝嘻嘻笑,“你就装一下不行么?非得搞得那么不值钱。”走过去,秦筝抬手覆在他的腰间,紧绷绷的,这人身上没一处柔软的地方。   “是么?现在口味儿又变了。前几天不是还说,我在假矜持假惺惺么?”这女人也是真难伺候,每天的心情几十个转弯儿,让人摸不透。   说起这个秦筝就笑得不行,“我是让你先假装矜持一下,谁想你在演贞洁烈女。看你那样子,我都想给你立个贞节牌坊了!往后走到哪儿,贞节牌坊就背到哪儿。”   抓住她放在他后腰上的手,云战刷的转过来,秦筝假意的眯了眯眼睛,然后开始低头看。   瞧她那眼神儿,云战有几分不经意的得意,蓦地一把抱起她,轻易的将她整个人撂倒,然后扔在了浴盆里。   秦筝大叫,全身被浸湿,挣扎着抱着他的大腿站起来,浸湿的长发粘在脸上,一瞬间变成落汤鸡。   “云战,你有病啊。把我放到你洗澡水里干嘛?”把她拽到水里她没意见,可是这是他的洗澡水,真讨厌。   云战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这世上有多少人想用我的洗澡水都寻不到,你应该感觉很荣幸才对。”拨弄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搂着她,两人的身体紧贴一处。   秦筝不屑,“既然这样,那你就攒着你的洗澡水,到时拿出去卖,看看能卖多少钱。要说有人想爬你的床我信,想用你洗澡水,太扯了。”   “你想爬么?”秦筝这么一说的话,云战就更高兴了。   “还用我亲自爬?大元帅夜里少了我根本睡不着。”洋洋得意,她是无人可替代的。   如此自信,让人叹为观止。   云战动手慢慢的剥掉她湿了的衣服,不过眨眼间,两人赤裎相见。抱住云战的腰,秦筝乖乖的靠在他怀里,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张牙舞爪,因为衣服被脱了。   “要继续洗,还是回床上睡觉?”摸着散在她脊背上的湿发,云战低声问着,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回去睡觉,谁用你的洗澡水洗澡。”脸贴在他胸口,秦筝小声的回答。   云战就知是这样,抱着秦筝从浴盆里出来,大步而行,几步就走到了床上。   两人上床,然后放下床幔,整个房间都因为他们俩人的动作升温了。   不过,下一刻,床幔后,秦筝哎呀了一声,之后她整个人从纱幔后钻出来,一溜烟的跑走。   下一瞬跑回来,手脚利落的爬进床里,“忘了吃药了,我要用事实证明,小桂这是被假郎中骗了。”原来是那个药,这些天秦筝按时吃,一次没落下。   云战也任她折腾,那药会不会有效果他不是很在意,只要她别吃坏了身体就成。   秦筝也是不信,但心底里,还是有个小声音在说,或许有用呢?所以,每天按时吃,再每天与云战做点运动,成不成就看老天了!   翌日,一大早,这客栈里的人是被撒欢儿的小白吵醒的,它独自在一个房间里,几乎拆了那间房。后来也不知它怎么弄的,将房间的后窗弄开了,然后顺着二楼跳了下去。胆子大,动作也矫健,跳下去也没受伤,完好无损,而且还吓得住在后院中的人一大跳。   住在后院里的,就是昨晚那一行人,还有那个小孩儿。   小白自打出现,那十个护卫就都出来了,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刀剑都拔了出来,俨然这獒犬若是不轨,就动刀子的样子。   这边亲卫队听到了动静,赶紧下楼跑到后院去,叫小白过来,可小白不理会。它感觉到了那群人的敌意,也摆开了姿势,脖子上的长毛都竖了起来,发出类似于咆哮的低音,它真的一点都不像狗,完全就是一个野兽。   “王妃,您快把小白叫回来,一会儿他们真动手了。”二楼走廊的窗口,顾尚文焦急道。虽然小白长得凶,可是它没成年呢,它其实只是个孩子而已。   秦筝悠然自得,小白还从没和这么多人打过仗呢。再说,小白也未必会输啊,再多一倍的人它都不会惧怕。   “完了完了,小白彻底发怒了,这回拉不回来了。”顾尚文瞧着小白那样子,是真的发火儿了。   “你看,那些人也开始害怕了,不会说话的野兽比人还要可怕。”秦筝很开心,也愈发觉得小白应该不是纯种的獒犬,应当是獒犬与狮子或是其他的凶兽串种了,瞧它一生气的时候,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声音一点都不像獒犬。   就在秦筝看的开心顾尚文焦急的不行时,两人肩上忽然多出一只手来,一个用力将他们俩都推到了一边儿去。   “回来。”云战一声威慑力十足的声音飘出去,那边龇毛的小白立即蔫了。收起那欲攻击的姿势,然后转身走回来,听话无比。   秦筝靠在一边翻白眼儿,“你让它打一下试试嘛,看看到底谁厉害。”   “那些人已经害怕了,它也感觉到了。若真打起来,它会咬死人的。”这又不是西南,那些人也没做错什么。   秦筝眨眨眼,“咬人的话,还是算了。哪天带它去山里转转,山里有野兔什么的,叫它先从抓兔子开始吧。”刚开始就咬人,确实不太好。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戳,也亏得小白只是一只狗,若真是个孩子,非得被她惯得上房揭瓦不可。   秦筝不知云战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护短而已。   一早的风波平息了,众人用早饭,之后上路。   上路了,小白就得又重回笼子里了,没办法,它长了一身的白毛,若是跟着队伍跑一天,说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诚如昨天秦筝所说,在他们上路时,昨晚住进后院的那一行人也出来了。   那个小孩儿还是被扶着,但是他今天换了自己的衣服,而且梳洗了下,这小孩儿长得还挺俊。   他一出来,秦筝的视线就不由得投注过去,那小孩儿也看着她,俩人隔空相望。   秦筝微微眯起眼睛,那小孩儿也是同样的举动,一大一小,引得两队人都停下了脚步看过来。   秦筝看他,自然是真的看,尽管她已经很久没看人了,但这小孩儿不太一样。   而那小孩儿,则是一副很专注的模样,可明显的,他的专注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之后显得有些焦躁。   “主子?”他身边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轻声唤道。   小孩儿收回视线,最后又看了一眼秦筝,除却焦躁,还有疑惑。   秦筝在片刻后也收回了视线,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云战身边,任他将她抱到马背上。   那小孩儿也是在一个护卫的身前,看样子还是很虚弱,靠着护卫,自己无法坐直身体。   秦筝学着他的样子倚靠着身后的云战,那小孩儿似乎明白了秦筝在学他,不由得绷起了脸。别说,这一摆出生气的架势来,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这小孩儿的家世应当不一般。   两个队伍出发,而且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似乎在有意的比拼速度,一直不相上下。   秦筝不断的看向那小孩儿,而且瞧着那小孩儿有点生气的样子,她不由得摆出更得意的表情来,很气人。   “还在看什么?”云战在她身后,微微压低了身子,贴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还没看到呢。”正热衷于与那小孩儿斗脾气,她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进入状态看他了。实在太有意思了,小孩子果然可爱。   “看样子,出身不凡。”云战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些护卫虽然算不上顶级的,但也绝对不差。而且,他们看起来不是官家的护卫,那么就应当是大燕哪个有钱人家的护卫。大燕有钱人家可是很多,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是吧,那小孩儿还挺有脾气的,现在的小孩子果然难搞。”若是她有孩子,不知会不会有这么个难搞的脾气。   她自己也没发现,现在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自己的孩子。   时近晌午过半,在临近一个小镇的山包上,有一个茶棚就建在这里。供来往过路的人喝茶打尖儿,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队伍不打算进镇,所以就在这里停了下来。而那小孩儿的队伍也停了下来,看来这两个队伍还真是不可避免的要‘缠缠绵绵’到天涯了。   两个队伍各自占据了茶棚的两侧,中间仅余下一个桌子。   秦筝坐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微微靠着云战,然后视线穿过所有人去看那小孩儿。   小孩儿虽然是坐在护卫中间,但他一抬头也看得到秦筝,俩人又开始隔空相望,简直‘难舍难分’。   就在这时,茶棚里又来了新的客人,一行人骑着马而来,在路过茶棚时忽然的勒马,然后下马直奔茶棚而来。   茶棚就剩下一张桌子了,他们大约十五六人,根本坐不下,其余几个人就绕到了茶棚外,在那小孩儿他们的后面休息。   这很平常,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小孩儿以及小孩儿身边的人都有些紧张。   秦筝看着,然后不由得看向那几个人,微微眯起眼睛,很轻易的进入了状态。   那小孩儿也在看那几个人,眸子放空,也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模样。   下一刻,秦筝恍然的收回视线,而那小孩儿则较为紧张,抓住他身边一个护卫的手臂,无声的在告诉他些什么。   “那伙人是来追他们的,抓那个小孩儿。这小孩儿肯定是不一般,大元帅,我得研究明白他。”这意思就是,得帮那个小孩儿。   “麻烦。”云战是不想惹麻烦的,毕竟他身份在那儿,不能随意的管闲事儿。   撅嘴,秦筝仰脸儿看着他,“不许拒绝我。”   “那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垂眸看着她,云战尽管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不过这是同意了。   秦筝点头,这个很容易办到嘛!   就在这边谈妥时,那边茶棚的老板也将茶水送到了桌子上。   那最后一行人倒茶,却好似故意的,将茶壶弄翻,带着热水滚到了地上。茶壶不结实,掉到地上瞬间碎了。   就在此时,那十几个人瞬间起身亮出兵器,朝那小孩儿的人马跳了过去。   小孩儿身边的护卫抱着他快速撤开,其余护卫一拥而上,两伙人瞬间打起来。茶棚的老板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开,经营这小茶棚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   这边,云战揽着秦筝退出茶棚,一个眼神儿出去,亲卫队起身,跳入战圈。   顾尚文也一直紧跟在云战和秦筝身边,他不会武功,可得离这场合远点儿,否则会伤着他。   云战抱着揽着秦筝退到大道上,那边茶棚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桌椅尽碎,乱成一团。   退到路的另一面,秦筝双脚落地,四处寻找了一番,在身后的小树林里瞧见了那小孩儿。一个护卫正在他身边,看样子是打算见势不好就带他逃走。   秦筝拽着云战朝那边指了指,云战看了一眼,然后带着她走了进去。顾尚文赶紧跟上,这时候可不能掉队。   瞧着秦筝过来,那小孩儿的视线从茶棚里转了过来,虽然还有点紧张,不过已经好了很多了。   “谢谢几位的出手相助。”那护卫拱手抱拳,对于云战能帮助他们,他们还是很感谢的。而且,有云战的亲卫加入,两方在人数上有了巨大的悬殊,那伙人已经开始退了。   “客气什么,小事一桩。”云战没回答,秦筝就代替了。笑眯眯的说完,然后蹲下,饶有兴味儿的看着那小孩儿。   那小孩儿也看着她,俩人隔空相望的看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对方。   “放心吧,他们不会抓到你的,马上就要逃走了。”安慰他,秦筝觉得这小孩儿的本领和她应该不是一路,否则那么紧张干吗?可是,他也是用那失魂的样子看人,不知在看什么?有读心术么?   “他们冲我来的,还有另外一伙人,虽然暂时分开了,但应当马上就会来接应。”小孩儿说话了,虽然还是童稚的声线,可语气完全不是小孩儿啊,老成的很。   秦筝微微睁大眼睛,“你看见的?”   “你没看见?”小孩儿反问,也很疑惑的样子。   秦筝眨眨眼,然后扭头看了一眼云战,随后道:“我看见他们会逃跑,而且,以为咱们是一伙的。”   小孩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看见他们是来抓我的,分成了两伙,一伙进镇了。”他看到的,是过去时。   秦筝十分之惊讶,他看到的是过去?她看到的是未来呀!   扭头看向云战,秦筝用眼神告诉他,她的猜测没有错,这小孩儿不一样。   云战眉峰微蹙,没想到这世上真的还有这种身有异能的人。不过幸好,这个是个小孩儿!   “别紧张,我看你能活很久,死不了。”秦筝安慰,这种直白的安慰最有效了。   小孩儿有些许疑虑,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相比较身边的护卫,他信秦筝却是很快,而且是毫无理由的信。   茶棚里的战争结束,那伙人死了一个,其余人有的负伤,快速上马逃走了。   这结果和秦筝说的一样,那小孩儿看向秦筝的眼神儿也明显不一样了,她看到的是未来,而且很准。   茶棚被彻底毁了,而且是毁的彻底,那小孩儿的一个护卫给扔了一锭银子,这些完全可以弥补损失。看得出,他们完全不差钱。   经过一场战斗,这一路上在较劲的两伙人也明显友好了起来。男人之间的友谊很简单,一起战斗过,那就是朋友了。   秦筝不管别人,只是和那小孩儿深感惺惺相惜,果然又让她遇上了。这世上,不止她一个身有异能的人。   云战没任何的不愉,因为这是一个小孩儿,不会是第二个段冉。   ☆、121、大价钱,生个孩子   相伴上路,这次不再有人想着较劲了,反而和谐友好的很。   秦筝靠在云战的怀里,叶古川靠在他护卫的身前,两匹马并肩同行,马上的两个人也不时的在说话,一大一小差着十多岁,可如今却好似知己一般。   交流着各自的经验,开始时觉得很惊悚,可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他们俩的历程还是很相似的,只是叶古川似乎更不幸一些,因为,他有这个本领的事情,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而现在他一路的跑,也是因为他的护卫刚刚把他从一伙贼人那里抢回来。   这种事情,他从五岁起到现在已经遇到过无数次了,有很多次被他提前看破,可也有无数次失手的时候。不过幸好他命大,直到现在还顽强的活着。   秦筝就告诉他,不要担心害怕,他能活很久。   叶古川听着安心,但又觉得很疑惑,为什么她能看见他,而他看不见她呢?   秦筝很得意,直接告诉他,那是因为,他的技能比不过她。这世上,她的技能是最厉害的。段冉的技能也厉害,但是最终却比她早早的挂了。所以啊,这世上另有技能的人,除非是比不过她,但凡能比过她的,都死了!   叶古川实在汗颜,看来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还真得承认他不如她。   听着他们俩不停的说,云战却是一直没什么表情。   这个小孩儿姓叶,叶,这大燕上下有钱人很多,叶家,倒是有。只不过,是不是那个叶家也难说。毕竟那个叶家,在大燕东部,而且,是大商家,已经攒了几辈子的家财了。若说富可敌国,其实也是不为过的。   但这小孩儿未必是那叶家的,可也有几分可能性,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云战对他们的身份存疑,他们也何尝不是在猜测他们的身份。尽管一同上路,可是却从没问过对方的来历,一切都只是在猜测。   “你现在还小,随着年龄增长,说不定看到的就更多了。不过你啊,说真的,你不能再这么手无缚鸡之力了。我当时也想习武的,只可惜年龄太大了,学不会。你现在年纪小,正是习武的好时候。开始学武吧,也免得总是被掳走。”秦筝好意的告知,叶古川也听得很认真,秦筝所说的,他倒是觉得挺有理的。   “我会习武的。”点点头,叶古川答应,这孩子倒是听话的很。   云战忍俊不禁,她也就是说别人条理清晰,轮到自己时,挨不住时就放弃,放弃的很干脆,没一点儿的留恋。   “你看那个人,他刚刚喝了很多的豆浆,这会儿可能是肚子太撑坐不住了。”临近一个小镇,一个人正抱着肚子在快步走,而且看样子是朝着路边的树林里走。   秦筝摇头,“他是拉肚子了,跑去树林里解决的。”   两人搭配,前前后后都齐了,这种搭档还真是不错。   四周的人也都忍不住的点头,这样一来,不管是谁,有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秦筝也是这般想的,愈发觉得这世界真是太神奇了,有她一个能看到未来的人,居然还有一个能看到过去的人。不知这世上还有没有能看到上辈子或是下辈子的人,如若能将这所有有异能的人召集到一起,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一路上,秦筝与叶古川聊得愈发投机,这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从小到大看得多,思想也很成熟,与成人对话,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愈发的接近皇城,他们也要分开了。   叶古川很不舍的样子,说到头来,他还是个小孩子。   “到时你可以来皇城找我,不过我在皇城也呆不了多久,最多两个月吧。若是到时有时间,你就去西南找我,我在西南。”下马,秦筝带着叶古川走到一边去小声说,她暂时还不希望被他的护卫知道他们的身份,尽管他们可能已经猜出来了。   叶古川点点头,“若是可以,也希望你来我家做客。”这是真的,也让爹娘都看看,他不是有病了,这世上还有其他像他一样的人。   “好。若是到时来皇城找我的话,就去九王爷府,我在那儿。”这是告诉了他她的身份,这聪明的孩子肯定能懂得。   叶古川眨眨眼,然后点头,他长得很俊俏,就是这段时间被掳走受了些苦,很瘦的样子。   “好了,咱们以后再见。”摸摸他的头,秦筝倒是真的舍不得。若是她有个孩子,肯定会时刻的盯着,绝不会让他远走。   叶古川抓住秦筝的手,小手微凉,不过眼神儿坚定。   “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他眼神儿坚定,语气也很笃定,看样子,他确实一定会再来的。   “好啊,我等你。”秦筝点点头,她等着。   叶古川等人离开,秦筝目送他们消失,随后,他们也上路,前往皇城。   分开后,秦筝明显有些失落,云战也感觉到了。不禁摸摸她的头,“还想呢?”   “唉,我觉得这世上身有异能的人应当有很多,只是我还不知道他们都在哪里。你说,我到处寻找一下行不行?将这世上所有身有异能的人都找到。如果他们生存的很艰难,那我就给他们提供一个安身地。”蓦地,脑子里转出这个想法儿,而且,她觉得很可行。   云战眉尾微扬,“你确定?”   “嗯。再说,如果这事儿真成的话,对你也有好处啊!大元帅,你觉得呢?”能够为铁甲军所用,难道不好么?   薄唇微扬,她这样一说,云战倒是听着痛快了,“也好,准了。”   “谢主隆恩。”秦筝拉长了音调,感谢他松口答应。   “先别谢,有条件的。”云战哪会这么容易的答应。   眼睛睁大,秦筝扭头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垂眸看着她那眼神儿,云战几不可微的轻笑,“要你。”   “切!还以为你要什么呢?要我说一声就成,随时宽衣解带。”豪爽的不得了。   云战也是无语,以为这次她能佯装的扭捏一下呢,谁知道这次居然这么爽快。   看云战被震住的样子,秦筝乐不可支,“是不是觉得我愈发的豪爽了?大元帅,我还有更豪爽的,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挤眉弄眼,秦筝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云战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这样一说,他就忍不住的遐想连篇。   “你都准备了什么?”压低了声音,云战贴在她耳朵边轻声问,声线几分暗哑,看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秦筝眉眼弯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随后小声道:“各种重口味儿的,任何你想不到的都有。”   她这么一说,云战就更期待了,薄唇微扬,搂着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秦筝笑得不行,靠在他身上,她是真的有惊喜给他,不过要在没人的时候。现在可不行,先让他期待期待。   进入皇城,现在是青天白日,可那场面也与新年刚过那时差不了多少,不过这次城门外也都是人。   随着他们的到来,秦筝的信徒开始拱手作揖,然后默念着什么,嗡嗡嗡的,大白天,这里好像中邪了似的。   这种场面,秦筝还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在惊讶了许久后,她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然后朝他们挥手。   秦筝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热烈回应,恍若国家领导人巡视一般,这场面让人惊讶。   就连云战都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如今怀里这个女人,却是风头正盛。瞧瞧她现在的模样,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样子,让他心里也颇为愉悦。   密密麻麻的人从城门外一直蔓延到九王府外的街巷,巷子里虽然没人,可是在这白天依旧有无数的许愿灯摆在墙根下。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来迎接她,让她心里也颇为高兴,看来,她注定不是默默无闻的人。   “王爷,王妃,您们回来了。”一直在守门的小厮早早的就开了大门,而且门口的许愿灯都被他清走了,尽管墙根还有,但是他已经尽力了。   “许久不见,你这小子做事愈发的麻利了。这门口清理的不错,大元帅不会再训你了,别害怕。”瞧着他还有点胆儿颤的样子,秦筝笑道。云战果然是吓人,这什么都没说呢,那儿就有个腿打颤的了。   小厮看了一眼冷面的云战,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哪里做的不好。否则,他怎么会一直冷着脸呢。   下马,秦筝左右看了一圈那些许愿灯,大白天的看不出什么来,晚上肯定好看。都不用亮灯了,这些许愿灯就照亮黑夜了。   “别说,这些百姓还真虔诚。”顾尚文也是同样还在感叹中,他们能一直都这么虔诚,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当时顾尚文还觉得,或许那些百姓只是一时新鲜,毕竟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   秦筝得意的点头,“是吧,这么虔诚的信我,我要是不做点什么,真是对不起他们这份儿虔诚。”秦筝双臂环胸连连点头,此次的矮马拍卖大会,必定要多多收入,之后用于这些虔诚信仰她的百姓,她一分钱都不留。   顾尚文连连点头,说得对,不能只索取,还要奉献才是。   进入府中,一路上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也终于被放出来了,这府里地方大,它可以尽情的策马奔腾了。   一直在这里看守府邸的小厮被小白吓得够呛,开始还以为是一只白狮子呢。后来发现那只是一只狗,只不过那是什么狗不清楚,在皇城从没见过。   太阳偏西,秦筝趴在拱桥上看着小白在湖边玩儿,这个季节,皇城的气候最是宜人了。   云战大步而来,走上拱桥站在秦筝身后,轻易的将她圈在怀中,她娇小的身子被云战彻底包裹住。   “干什么?你不是还要忙么?”秦筝靠在他怀里,轻声笑道。其实心里知道云战是想着那时她说的惊喜,这会儿还没天黑呢,他就迫不及待了。   “忙完了。”低头,贴近她的耳朵,随着说话,他不时的轻吻她的耳朵和脸颊。   秦筝痒的嘻嘻笑,最后抬起反手捧住他的脸,“别闹了,还没天黑呢。”   云战的眼里尽是笑意,他确实很期待。   “你看小白,这地儿它还挺适应的。以为它在草原上呆久了来到这儿会水土不服呢,谁想到它还挺喜欢的。”先带着威风凛凛的小白在皇城晃一圈,到时引起众人的注意,草原上的那些獒犬也都能卖出去了。甭管质量好不好,能卖出去就行,而且还得卖大价钱,便宜了她可不会卖。   “秦二都能适应,它自然也可以。”云战轻声道。   皱眉,秦筝扭头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今晚可什么都不做了。”   云战立即噤声,为了那个不知正体的惊喜,他也会顺着她说话的。   “叶古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大元帅,你觉得他家是哪儿的?我只看到他会一直赶路,往东边走。”这是在叶古川临走时,秦筝所看见的。   云战微微沉吟,随后道:“大燕东部倒是有一个叶家,积累了几辈子的钱财,是个大商家。不过,这叶家的阵势似乎小了点儿,只有那么几个护卫。”而且,那叶古川如此与众不同,也应当重点保护才对。   “这就不知道了,我没看其他人。只是觉得这小孩儿和我同命相连,他就算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也会认他做朋友的。”在这个问题上,秦筝是不看对方身家的。   “朋友?”云战无语,相差了十多岁,是朋友?   “额,不是朋友,我就拿他当儿子吧。不过当儿子有点大啊,当做侄儿或是外甥什么的还成。”秦筝点点头,这样就合理了。   云战轻笑,“这就成了。”   “其实想想若是有个儿子的话,也挺好的。云战,我给你生个儿子吧。”扭过身来,秦筝睁大眼睛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   垂眸看着她,云战眉尾微扬,“真的想好了?”   秦筝点点头,“真的想好了。云战,咱们这就去生孩子吧。”踮起脚尖,她忽然的就迫不及待了。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云战觉得,这不是惊喜,而是有点惊吓了。   “惊喜留在以后,现在就跟我去办正事儿。走。”拉着他快步离开,秦筝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云战无奈,被扯着进入房间,成就她的‘大业’,生孩子。   回到皇城第一天,城中的秦筝信徒十分热情,于夜晚之时不断的将给秦筝的礼物送到九王府门口,还开始堆积起了无边无际的许愿灯,将整条巷子的路都给堵住了。夜晚不用点灯,这里却是最明亮的。   门口的亲卫接礼物接到手软,这种场面,所幸在冬天时他们已经经历过了,不至于手忙脚乱。   还有人想见见秦筝,不过,亲卫去打听了下,说王爷和王妃正关门忙着呢,不便打扰。婉转的告诉他们秦筝没时间,不过不要紧,往后还有机会,这次秦筝要在皇城呆很久。   这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出去了,皇城周边的城池村镇中的信徒听闻,尽数的上路赶赴皇城,这次秦筝呆的久,他们也来得及看看她。   至此,每年只有新年时才会出现的场景再次在皇城上演,无数的百姓汇聚皇城,几百年的古都热闹非凡。让人不禁的产生错觉,以为新年这么快又来临了呢。   先前半个月运到皇城的小矮马们,现在就在皇城近郊的皇家园林里喂养着,受到如此高规格的关照,足以证明云锦昭对秦筝这些矮马有多重视。   毕竟是能捞到钱的买卖,而且秦筝的那些信徒现在说这些矮马是灵马,云锦昭也不敢怠慢,否则,他这当朝皇帝还真得被冠上不仁义的头衔。   回来的第二天,云战进宫见云锦昭,而秦筝,则直奔近郊的皇家园林,去看她心爱的矮马们。   出府,秦筝被保护在马车里,小白也坐进了马车,随着队伍出发。巷子外的街道上仍旧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从城外赶来的,就为了见秦筝一面。   秦筝也没那么多的顾及,将马车的车窗推开,她的脸露出来,笑眯眯的与外面的人打招呼。   然而,她刚露脸没多久,就被小白给挤开了,它似乎觉得露脸打招呼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儿,将大脑袋担在窗口,独霸这扇窗户。   它刚一出现,将外面的人了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里面的秦筝变身了呢。   不过接下来,人们很快的接受了它,而小白也愈发的得意起来,舌头伸出来,憨憨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凶恶。   秦筝想把它拽回来,但奈何这小畜生力气极其大,争不过它也就随它。反正也想着让它在大众面前亮个相,这下好了,彻底亮相了。怕是都以为这傻狗只会卖萌,其余的什么都不会。   前往城郊,马车后面一直有人跟着,恍若追星一般,秦筝也开始享受起来。   他们这么虔诚,她也必不会让他们失望,待得钱到手了,她就开始购粮开仓,为她所有的信徒办实事。   信仰她虽然不能马上的圆梦,但是也有好处的,她可比那些天上的神仙管用的多。不会只要供奉不给回报。   在城中走了很久,才抵达郊区,进入皇家园林的地盘,有禁卫军挡着,后面的人也没法儿再跟着了。有的返回,有的则开始原地等待。   这么有耐心,着实让秦筝也感动,吩咐亲卫队,待得中午时分,一定要出来给他们分发些饭菜,她可不忍看他们挨饿。   进入园林,皇家的人随处可见。宫里的宫人,禁卫军,以及,貌似很凑巧在这里碰见的相爷楚桓。   能在这里碰见楚桓,秦筝是真真没想到,从马车里跳出来,秦筝上下看了他一大圈,“楚相爷,看你完全好了,恭喜恭喜。”   楚桓走过来,步伐很轻,整个人也是淡然如风的,在这绿意盎然的地方看着他,还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早就已经好了,其实也不算重伤,只是没有武功护体,恢复的慢了些。”走近,楚桓看了一眼走在秦筝身边的小白,他还算淡定。   “这话说得对,咱们没武功的人就是这样,在任何事情上都吃亏。对了,楚相爷今儿怎么在这里?这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宫里么?”早朝应该都会进行到很晚才是。   楚桓清隽的脸上没任何异样的表情,淡定回答,“今天一早清水衙的府尹又送来了一份名单,皆是要竞拍这几匹矮马的大燕商家。其中有一家开了天价,闻所未闻的天价。所以我代皇上来走一趟,看看这些马儿现在情况可好,免得误了到时的竞拍。”   秦筝眼睛睁大,“真的?天价是个什么价钱?可不可以透露一下。”走近几步,秦筝是真的很想知道。连楚桓都能说是天价,那想必是真的很大。   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楚桓的眼里浮过一抹笑意,“就是从未有过的天价。”   “切!这算什么回答啊,快,透露一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再说,这是她的马,她知道一下也是应该的。   楚桓的逗弄不是很明显,而且只要逗弄成功一下他也就满足了。   “二十万两,黄金。”告诉了她,秦筝果然愣住了。二十万两,而且还是黄金!真是有钱啊,大燕有钱人真多。   “你没骗我吧?真的那么多?有钱没地儿花了,居然一下就二十万两黄金。这只是最初的价格,到时竞拍是要上调的。看来还能再多出一倍,我要发了。”自己也激动的不行,秦筝简直是没想到。   楚桓点点头,这是真的,他没骗她。今早刚刚送来的,出这大价钱的,好像是大燕有名的大商户,叶家。尽管距离皇城山高水远,但看样子诚意很足。   秦筝起初的感觉是,肯定亏不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大发,太出乎意料了。不禁觉得绝对是到了她该来好运的时候了,开心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我的马儿能卖上这么好的价钱,真是没想到。来,楚相爷再上眼瞧瞧我这小白,能卖多少钱?”揪着小白的毛,秦筝一副只要钱多,马上就能把小白卖了的架势。   小白似乎也听懂了似的,几分不情愿。   楚桓看了看,然后悠然道:“西南的獒犬,这类犬性格凶猛,不好驯养。可能会比矮马差一些,不过如果是王妃你来卖的话,价钱也绝不会低了。”关键是,卖东西的人是秦筝,她的面子占了一大部分。   这话听得人心里舒坦,秦筝放开小白,一边拍拍手,“放心吧,不会卖你的。卖也是卖其他的,你这白毛百年难遇,我得自己留着。”   小白恍似听懂了,马上又高兴起来,围着秦筝转了一圈,然后转身跑开。这园林的面积大,它可以尽情的撒欢了。   “如果真能卖上好价钱,回到西南之后,我就要再大量的买进了。谁让大燕有钱人多呢,供不应求啊。”秦筝打算越做越大,如若可能的话,她就朝着商界发展,毕竟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之际。   “不管做什么买卖,凭借王妃的面子,都不会亏。”楚桓很直白的说,尽管有些怀疑秦筝是否有经商头脑的嫌疑,但是听起来让人心里有底。最起码说明,不会亏钱。   “尽管听起来不太好听,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底了。不管别人买不买,到时楚相爷一定会给面子。这样吧,到时如若我真的经商了,卖不出去的东西就都卖给你楚相爷,想必相爷会给这个面子吧?”秦筝这脑子转的也快,顺着楚桓的话就给他挖了个坑。   楚桓无言,看了洋洋得意的秦筝一眼,最后点点头,他答应!便是倾家荡产,也得答应。   秦筝开心了,拖死了一个相爷,到时再去把云锦昭说服,她往后若是真做生意,肯定不会亏。   两人朝着养殖矮马的地方走,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专门为宫里养殖的动物。   都是比较珍稀的物种,而且大都以美观为主,譬如孔雀,锦绣鸳鸯,还有性子温驯的白熊,红鹿。   其实相比较起来,秦筝的矮马要更奇特一些,因为此前在大燕,喂养的矮马仅仅两三匹而已。   秦筝一次性的拥有了六匹,可见云战为了她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工夫。   想想这些,秦筝更是开心,所以,让她吃些苦头为云战生个孩子,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没任何怨言。   但,目前为止,秦筝还没什么感觉,她和云战也努力了,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来。对此,秦筝是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   接下来,能做的也只有再努力了,希望那个娃儿能听到召唤赶紧来。   ☆、122、一巴掌拍出来的呕吐   楚桓带着秦筝来到暂时供矮马休息玩耍的地方,这是一片较大的区域,山清水秀,十分宜人。   五匹小矮马在里面自在奔腾,看得出来,它们很喜欢这里。   四圈围着栅栏,其他的动物也不能随意的窜到这里来打扰它们,所以暂时,它们活的很畅快。   “真是不错,我还以为它们会水土不服呢。”秦筝趴在栅栏边,瞧着那些自在奔跑的小矮马们,觉得它们会很适应接下来的生活。   楚桓双手负后,站在她身边眉目淡然,眸如清水,载着些许柔和。   “它们的适应力很不错,不过,也不能随意的吃东西,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吃了些本地的草料,之后拉肚子了。后来又给它们换回了特制的草料,然后就好了。”草料什么的还是不能随便喂,需要买西南生产的。这也无形的拉动了西南的经济,若是再多一些矮马卖出去,西南的买卖就能越做越大了。   秦筝点点头,“其实还是挺娇贵的。”娇贵好啊,娇贵就证明它们很值钱。   楚桓看了她一眼,随后道:“这属于有血有肉的奢侈物,上流人士才买的起。不过听说你要用得来的钱财造福百姓,这是好事。为九王爷得了善名,也为云家正了名。”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那些人信我,又送给我那么多礼物,我不能为他们圆梦,总得做点什么才行,否则我良心难安。”秦筝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的脸蛋儿在阳光下泛着光,让人忍不住的想捏捏,试试手感是否如看到的那般好。   楚桓微微眯起眼睛,“这也能让更多的人信服,信仰你不是白白信仰的,好处立竿见影。”如若信奉神佛,也不知何时会得到好处。但信奉秦筝,马上就能得到。   秦筝眉眼弯弯的轻笑,“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这人啊,心地善良。”拍拍自己的胸口,豪气万丈。   楚桓莞尔,其实说善良也是善良,但若说狠毒的话,那谁也比不上。   “你什么表情?我不善良?”一看楚桓那表情,秦筝不乐意。她很善良的好不好?超级善良。   楚桓立即点头,“善良善良,独一无二。”   “哼,谁敢说我不善良我跟他拼命。”冷哼,秦筝扬起下颌,一副说一不二的模样。   楚桓不与她争辩,就当她是真的很善良。   小矮马们跑的畅快,不一会儿就都钻进了小树林里,它们晃晃悠悠,小屁股圆圆的,可爱的很。   秦筝是很喜欢这些矮马,一来是不用她亲自饲养,二来是能卖上大价钱,无论怎么算,在它们身上都不会亏钱。所以,再投资秦筝也愿意。   “段王爷去世很久了,听说在他下葬时,你去送他了。”楚桓说起段冉,虽然只见过那么一次,但不可不说,段冉那个人很有魅力。   秦筝垂眸,然后点点头,“是啊,去送他了。从此后不会再见了。也不知他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不会武功,有人欺负他也没法儿还手。”想起段冉来,秦筝心里就一阵难过,不受控制的难过。   “这个世界太过繁杂,早走也好。”楚桓淡淡的感叹,他的语气听起来也有点厌世的意思。   秦筝扭头看着他,“楚相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了?这世界虽然繁杂,但是好玩的也很多啊。美食,美女,美景,美不胜收。玩儿一辈子也玩不完啊。”段冉那是没办法了,他注定就不是长命,早早的去了也是天命。   “美食?不感兴趣。美景?对凡是带着香味儿的植物不服。美女?不过都是一张皮。你说的这三样,没一件是我感兴趣的。”楚桓淡然回答,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让人觉得生无可恋啊。   秦筝睁大眼睛,半晌后回过神儿,“那你出家好了,这世上好像还真没什么能够吸引你的。”摇头叹息,秦筝自己其实也与他的境况差不多。但是,她现在过的很好。   “好主意。”楚桓好像还真的听进去秦筝的话了,点点头,很认真的表情。   秦筝赶紧摇手,“别介啊,你要是真去出家了,十皇叔还不得杀了我!放眼这满朝,只有你楚相爷是最牛的。论清廉,论智慧,论手段,谁都比不上你。十皇叔有你,简直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顿吹捧,但这吹捧也绝对是发自内心。   楚桓不知原来在她眼里他居然有这么好,“真的?”   “真的。”重重点头,表示她绝对没说谎。   眸中拂过一丝笑意,“好吧,那我暂时保留这个想法,待得哪天再次觉得这世界繁杂无趣,我再去出家。”这话似真似假,听得秦筝也稀里糊涂。不过她觉得楚桓是不会出家的,可是却会过着与出家差不多的生活。果然啊,有些人的命是天注定,有些人的命,却是由自己来掌控的。   “走吧,午膳应该已经备好了,去尝尝这里做的午膳吧,与皇宫可不一样。”楚桓邀请,在这里,只有他们俩,楚桓的心情似乎也很好。   “好啊,走吧。”秦筝点点头,她也没什么事儿,现在就等着竞拍那一天了。   这皇家园林中的厨子可不是宫中的御厨,是从民间找来的名厨,擅长做最清淡的饭菜。云锦昭无事时总是会来这里散散心,尝尝这里的素餐,没时间去别处游玩,来这里就等于散心了。   一个凉亭建在高处,坐在这里,正好能看到下面园林那些或奔跑或休息的动物。看它们这么轻松恣意,让人也不禁跟着心情好起来。   “这里真是好啊,茶也好喝。这是什么茶啊,一股和别的茶不一样的味道。”拿着茶杯看了看,秦筝不太懂茶,不知道这是什么茶。   楚桓弯了弯唇角,却是什么都没说,他觉得他还是不说的好,若是她知道了,说不准会吐出来。   “你什么表情?这到底什么茶?不会有毒吧。”一看楚桓那表情,秦筝觉得肯定不一般。   楚桓还是不说,只是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秦筝微微眯起眼睛,“你要是不说,那我可看你了啊。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你可别害羞。”   楚桓有些不自在,“好吧,告诉你。这是春山有名的虫茶。”告诉了她,而且着重于虫这个字。   “虫茶?虫子做的?”感觉不太好,她喝的这些是用虫子泡出来的水?拿起杯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不像虫子啊,但是一粒一粒的,难不成是小虫子?   “不是用虫子做的,而是,经过虫子加工出来的。”楚桓继续说,并且眸中笑意更多。   “加工?难道,这是虫子的屎?”领悟,秦筝不禁觉得有点反胃,她刚刚喝了好多。   “是的,正常来说,是这样的。”楚桓颌首,就是这样。   “真的?口味太重了吧,虫子的屎泡茶喝?有钱人果然都是重口味儿。”放下杯子,秦筝是喝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她喝了之后会不会过敏。   楚桓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看的秦筝无语。   “别喝了,再喝我怒了啊。太恶心了,都拿走倒了。”将杯子推出去,秦筝要受不了了。   楚桓淡然如风,眉眼间笑意浓,“这虫子也不是一般的虫子,独一无二的虫子,喂食独一无二的茶叶。之后发酵,炒制,风干,最后才得到的这茶。清肝明目,效果尤其好。”否则,谁会无聊的喝这东西。   “有药用我也不喝,太恶心了。还是给我来白开水吧,只有白开水喝着才放心。”其他往里面加料的,都得看仔细的再喝,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中招了。   楚桓也不反对,而且还相当开心的样子。毕竟以前都是秦筝耍他,在他的茶里放盐放辣椒,这次,终于轮到他来耍她了。果然,心情无敌好,耍人确实很有意思。   秦筝自是不知道楚桓是在报仇,只是觉得皇城这帮人口味重,比云战的口味儿还重。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以前是什么难吃吃什么,简直就不是人的作风。   这个世界,奇怪的人很多,奇怪的事情也很多。而且她自己就算得上一个,已经不稀奇了。   有人出天价来竞拍矮马,这消息在朝上已经传开了。朝中人士有意也想参加竞拍与云战拉拉关系什么的,但是自这个天价报出来后,就没人再敢动心思了。   也不是他们没钱,而是他们不敢露财。若是被云锦昭知道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大身家,难保不会惹祸上身,所以还是低调点的好。   而云锦昭也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报出天价来,简直是超出想象。若是这一年中,能多有几次这种竞拍,每次都有这种天价,秦筝也不知会赚多少钱。   果然啊,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就是有用,抓钱财都一抓一个准儿,让人着实惊叹。   如若让秦筝去做生意,说不准儿会成为大燕一代传奇女商。只是这身份摆在那儿,不好出头露面,否则,云锦昭还真是举双手赞成。   毕竟都是云家人,而且云战的人品他信得过。天下的钱财都聚集到云家来,没有反对的道理。   云战也是诧异,居然会有人出这么高的价格。第一时间他就觉得这或许是有目的的,所以立即着人去调查,到底是谁出了这么高的价格。   待得消息回禀而来,云战也明白了,而且还是一同明白了两件事。   叶古川果然是大商叶家的,而且,出这么高的价格,与他分不开关系。否则,一向低调的叶家怎么可能会突然的出风头,出这么高的价格。   不过也好,有最高的价格一出,就还能往上抬价钱。同时也证明,秦筝的那些矮马,很值钱。往后再卖,价钱也不会低了。   叶古川那孩子小小年纪倒是也讲义气,也兴许是这么多年来看的太多了,所有人的过去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懂得自然比同龄的孩子要多得多,所以心性不同于其他孩子,做事倒是颇有大家的风范。看来日后,应该也不会是浅池中的鱼。   要说秦筝交朋友,也是慧眼独具。这一点,云战是相当信任的。就是有时结交的人会有一丢丢的不靠谱,不过他已经在尽量忽略了,毕竟已经死了一个段冉了。   而像楚桓,他是大燕的人才,若是真的死了,对大燕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暂时为止,云战还是没想过要将楚桓怎样的。而且,楚桓也还算老实,比之段冉,他要低调的多。   别人可是不知云战心里有何想法,至少看起来,他从始至终的冷冰冰,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   秦筝更是不知他心里所想,目前为止她还沉浸在那二十万两黄金上,那么大一笔钱,只是一匹马的价钱。现在一共五匹马,到时不知能入手多少钱。   想想金山银山,秦筝觉得手都软了,看来她是真的有做生意的潜质。   难得来一次皇城,秦筝也得走一趟宫里见见云锦昭。而且,这次她是第一次见云锦昭的皇后。   以前从来没见过她,也从来没听说过她,这次见着了,秦筝觉得与想象中的差不多。   是个很低调很贤惠的女人,从五官上看得出她很雍容大度,是那种能够包容一切的女人。   皇后嘛,就需要这样的,秦筝觉得云锦昭的眼光很不错。虽然他心底里可能最爱的还是云战的娘亲,不过这个女人也应该占有很重的分量。   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也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的。   云锦昭还是那个样子,见着了秦筝,他笑容满面,直说秦筝这次的买卖要大赚。   秦筝也坦然的接受他的夸赞,心里也更痛快了,看来她还真是做生意的材料。   “还要多凭十皇叔给我宣传啊,否则,这几匹矮马也抬不到这么高的价格。”秦筝也恭维他,尽管多半的,她还是觉得都是自己的功劳。   云锦昭轻笑,点点头,“尽管这话没什么诚意,我就当你是真心实意的吧。”   “本来就是真心实意的,没一点虚假。”眼睛睁大,她若真诚起来,那看起来绝对没任何虚情假意。   云锦昭的皇后一直面带微笑,动作悠然的给他们添茶,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这后宫身份最高贵的女人。   “大燕的大户数不胜数,开口便出这么高的价格,实在让朕意外。平时缴税时也收不到这么多,看来,想要从这些商家的手里拿钱,还是得需要动动脑子才行。”云锦昭颇为叹息,换了一种方法,他们就拱手的把钱送来了。收税的时候,各种报账都是最低的,还以为整个大燕的商家都不景气呢。   “那当然,自家的钱都不想掏出来给别人。若是我有那么大的身家,我也不想每年都拿出那么多钱来给朝廷,交了高税朝廷也不会奖励。”秦筝直来直去,说话之时也没想那么多。   云锦昭看着她,倒是颇有些玩味儿,“难道缴税不是应该的么?”   “是应该的啊,可是挣钱越多的人就交的越多,为朝廷做了那么大的贡献,还没得到一点儿回报。不如啊,就在皇城建起一顶莲花座,每年谁交的税最多,就把名字刻上去。整个皇城的人都看得到,这样就有动力了。”这种能让人心底的虚荣得到满足的事情,和竞拍她的矮马是一回事儿。   云锦昭忽然的恍然大悟,“这办法不错,若是哪家的税交到历史新高,朕就送他点什么。”这样,能更有动力。   “对啊,您亲手提个字什么的,这是最实在的激励了。”秦筝打响指,这就对了。   “聪明。”云锦昭点头,看着秦筝,没想到她这小脑袋瓜真是装了很多东西。   秦筝坦然接受夸奖,她本来就聪明。   坐在她身边的云战薄唇微扬,她是那种脑袋忽然发热的类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是每次凑巧说的都是别人爱听的。这次也很凑巧,说的都是云锦昭想不到的。   “诶,这次出这么高价钱的,到底是谁啊?大燕的最大户?”秦筝睁大眼睛,她很好奇啊。   “算不上最大户,但若说富可敌国也不夸张。”云锦昭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还有人比他还要有钱,其实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   “哇哦,这么有钱,二十万两黄金也算不上什么。十皇叔,不如到时你给我弄个托儿,专门哄抬价格,这最终价钱没准儿能翻上几番。”秦筝又冒出一个主意来。   云锦昭微微扬眉,“若是最后价格太高,那人不买了,最后是不是就得朕付钱了?”这个可得商量好。   “还用担心这个?有我这双眼睛呢,十皇叔还怕你会掏腰包?看我眼色行事,到时我说停,就不要喊价了。”这算什么问题嘛!   “说的也对,可以,这个忙朕帮了。”云锦昭点点头,这种忙他还是能帮的。   “对了,还没告诉我呢,那个开了天价的是谁啊?”她很想知道呢。   云战看着她,沉声道:“你认识。”   “认识?我好像还不认识特别有钱的人呢。”眨眨眼,秦筝觉得不对劲儿啊,她不认识有钱人啊。   “叶古川。”云战终于告诉了她,他已经调查证实了,叶古川就是那个大燕东部的大户,叶家的小公子。而且,叶家只有他一个孩子。   眼睛睁大,秦筝盯着云战,“真的?那小子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还真有结交有钱人的命啊!”小小的一小孩儿,居然是叶家的孩子。   “所以,叶家能开出这么高的价钱,也或许是叶古川的意思。”云战觉得这很有可能。   秦筝点点头,这可能性大了,小子够义气。   “大元帅,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豁达了。十皇叔,你发现了没?”秦筝眉眼弯弯,她是真觉得云战有变化。若是以前,就算不直截了当的说,也会在言辞之间的表达出来。   云锦昭分别看了看他们俩,随后道:“这叶古川是个孩子。”一语中的。   秦筝也瞬间恍然大悟,“十皇叔,您不愧能当皇帝,厉害。”竖起大拇指,秦筝扭头瞅着云战,她这回也明白了。   云战面无表情,就算被拆穿了,他也坦然的很。   “这孩子真是懂事儿,小小年纪,这思想和大人无异。所以说啊,像我们这种与众不同的人,都是值得结交信任的。十皇叔,您说对不对?”夸自己,还得得到别人的认同。   云锦昭点点头,顺势夸她也没什么不可以,更况且,秦筝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几位尝尝这茶吧,凉了就不好喝了。”云锦昭的皇后将煮好的茶一一倒上,柔声细语,她的声音很好听。   “这是什么茶?不会是奇怪的虫子茶吧?楚桓那天请我喝茶,这厮损的很,居然请我喝虫子茶。”看着杯子里的茶水,秦筝一边摇头叹道。   “当然不是。这是雨前初晴,回甘绵长。”皇后柔声的说着,每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都好像唱出来的一样。尽管看她已经年逾四十了,可却好似小姑娘一样。   “那就好。”秦筝放心了,往后喝茶可得小心点儿。   拿起茶杯,秦筝先闻了闻,觉得这味道有点怪怪的。扭头看了一眼云战,他喝的很淡定,好似没觉得味道怪。   秦筝眨眨眼,她鼻子出问题了?   将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茶水入口,那奇怪的味道就更奇怪了!   微微蹙起眉头,她想吐出去。抬眼看了一眼皇后和云锦昭,最后她还是咽下去了,那奇怪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真的好奇怪啊。   “不好喝么?”看秦筝那表情,皇后微笑的问道。   秦筝摇摇头,“我不会品茶,觉得所有茶的味道都一样。”   云战看了一眼她,随后将她手里的茶杯拿走,“觉得不好喝就不要喝了。”这不需要勉强。   秦筝看着他嘻嘻一笑,“谢了啊。”   云战薄唇微扬,抬手摸摸她的头,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云锦昭和他的皇后相视一笑,这种画面,真是很美好。   时近下午,秦筝与云战离开皇宫。路上,秦筝抚着胃,还是觉得那奇怪的味道蔓延在喉咙和胃里,不是很舒服。   “云战,你闻闻我嘴里是不是还有那茶水的味道?”说着,踮起脚尖仰头张开嘴,一定要云战闻闻。   云战微微俯身,当真的闻了闻,然后摇头,“没有。不过有栗子糕的味儿,你刚刚吃的太多了。”   秦筝撅嘴,重新走路,“反正那茶味道怪怪的,大概是那天楚桓给我喝那虫子茶喝的。现在觉得所有的茶都有怪味道。”砸吧砸吧嘴,秦筝继续抚摸着胃,还是觉得不舒服。   “你以前数次给楚相的茶中放调料,这次他只是回击。”云战揭晓答案,也让秦筝恍然大悟。   “对啊,我把这茬儿给忘了,楚桓是故意的。这人真是够损啊,不知不觉的就报仇了。”她还真是小瞧他了。   抬手摸摸她的背,云战给予诚意不足的安慰。谁让她先陷害楚桓的,所以才会出了这么多剪不断的事情。不过看起来,她完全就不知道,这也是最让人咬牙切齿又无奈的。   “叶古川这小子真是够意思,居然一开口就给我开了这么高的价钱。过几天说不准儿他会来,到时我得好好招待招待他。也让所有人都看看,能开出大价钱买我东西的人,就会有做我座上宾的机会。”这也是个噱头。   “随你。”云战现在不管,随她折腾。   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秦筝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大元帅,到时我赚了大钱,你可别嫉妒啊。”   “不嫉妒,就指望你在我饥寒交迫时,能赏给我几个子儿。”云战淡声的说着,配合她也配合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小意思,跟着我的话,保证你衣食无忧有肉吃。没准儿一高兴了,再给你生个儿子。”她这大款到哪儿去找?找也找不到。   眉目间浮起笑意,云战抬起手臂揽着她,“你能都自己搞定?”   “搞定?其余的都成,生孩子这事儿好像不成。不过你要是愿意养别人的孩子,那就不劳烦你了,我去找别人帮忙。”笑嘻嘻的说着,得来的是云战一巴掌。   捂着脑袋,秦筝笑不停,“别生气,开玩笑的。你拍我那么重干嘛?拍的我都恶心了。”揉完了头又揉了揉胃,犯恶心了。   云战微微扬眉,“转移的很快啊!”   “是啊,就是你把我拍出毛病来了,你负责!”揉着胃,一边跨过宫门,眼看着马车就在前面停着,可是那恶心劲儿却汹涌而来。   忽的停住脚步,秦筝仰头看着云战,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云战,你真的把我拍吐了。”话落,她转身跑到宫墙根儿,扶着墙壁呕吐起来。   她这忽然间的呕吐起来,使得云战也愣了,太过突然,有那么一会儿云战以为她是装的。   但下一刻看她是真的在吐,云战瞬间慌了,真以为是他把她拍坏了。   ☆、123、提前预告魔女的到来   “秦二,你没事儿吧?”快步走过去,云战轻拍她的背,他这一拍,她吐得更厉害了。   虽然是呕吐,不过秦筝却觉得舒坦的很,刚刚一直觉得胃里不舒服,那茶奇怪的味道盘桓在喉咙间。现在都吐出来了,真是太舒服了。   “没事儿。”趁机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儿,然后接下来接着吐。   云战眉峰紧蹙,这是没事儿?没事儿的人会呕吐不止?   路过的宫人瞧见了,急忙的送来了清茶。刚刚觉得吐得差不多的秦筝站起身,扭头一瞧,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拿走拿走。”   又是茶,她现在就不能看见闻见这茶的味道,都怨楚桓,那虫子茶把她恶心的,到现在后遗症还很严重。   宫人很无辜,几分胆怯的将清茶拿走,想了想又赶紧的吩咐另外的宫人,去拿清水来。   宫人在肃静的宫中狂奔,不过片刻又给送来了清水,这次,终于如了秦筝的意了。   拿过杯子漱了漱嘴,之后猛灌了几口,舒服多了!   不禁的长长吐口气,她倒是满脸的神清气爽,“我没事儿了,不过可能要麻烦你们了,这一摊就得你们收拾了。”指的是自己的呕吐物,她是真忍不住了,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吐。   宫人立即点头哈腰,表示这完全不是事儿。再说,依据云战与秦筝的身份地位,他们能给收拾呕吐物,那也是无上的荣幸。   云战依旧拧着眉峰看着秦筝,吐完了就好了?这太诡异了。   “你真没事儿了?”这让人很难理解,莫不是她的身体又出问题了?   “真的没事儿了,你看我啊,像有事儿的样子么?”仰脸儿让他看,她真的好得不得了。   “九王爷,九王妃,不如奴才去趟太医院,请太医过府为九王妃瞧瞧?”宫人见缝插针,而且插得很准,云战正有此意。   “好,去吧。”云战微微颌首,随后牵着秦筝离开。   秦筝任他扯着走,完全没事人儿的样子,她真的觉得挺好的,吐完了就舒服了。不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就是因为那天楚桓的虫子茶给她留下了阴影,所以现在才会对茶这么敏感。   扯着秦筝上马车,这次云战也不骑马了,与她一同坐马车回去。   坐在他对面,任他的眼睛如激光扫射一样的扫视自己,她现在感觉好的不能再好了,被他看也没什么。   “还想吐么?”马车出了皇宫,车外的喧嚣渐渐的传进了马车里,不过云战恍若听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秦筝摇头,“不想了。刚刚就是因为喝了那口茶,现在我一想起茶水的味道就觉得难受。都怨楚桓,那虫子茶太恶心了,估计我得缓很久才能缓过来。”将所有的都赖在楚桓头上,也不知楚桓现在有没有打喷嚏。   “让太医看看,是不是你身体又出问题了。”打从过了新年,她一直没生过病。虽是觉得可能是因为那些无知百姓的供奉起了作用,但也的确有点邪门儿。没准儿现在是邪病又起,还是让太医看看才放心。   秦筝耸耸肩,她觉得自己好得很。不过云战想让太医看,那就看喽,她同意。让太医看过,云战也就放心了,免得他怀疑这怀疑那的。   马车回府,路上还是有许多的信徒在跟着,大部分都是妇女,反正她们也无事,就恍若追星的粉丝似的,跟着偶像跑。   秦筝倒是很想打开窗子和她们打个招呼,不过瞧着云战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也打消了念头。当下,还是得先安抚好这位大仙儿,否则,她做什么都做不好。   回到王府,亲卫队都在府中,不过却是不见顾尚文的影子。他若是不在,去处也根本无需猜疑,那肯定是去了花街柳巷找乐子去了。   云战现在理会不了那么多,扯着秦筝进入大厅,等着太医来。   太医来的也快,几乎是他们前脚刚坐下,后脚就到了。   估计这老太医也是疯狂赶路来着,满脑门的汗。不过想来他也是不敢怠慢,毕竟这次可是九王钦点。   “老臣见过九王爷,九王妃。”行大礼,这位上了年纪的太医礼数周全,就怕会被云战挑出毛病来。   “请起。烦请金太医给王妃瞧瞧,她可是生了病。”云战还是那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是。”金太医背着药箱过来,拿出垫枕,给秦筝号脉。   秦筝坦然的让太医号脉,一边仰脸儿看着云战,瞧他那聚精会神的样儿,她还是忍不住的想笑。真是挺逗的,好像她真的隐藏了什么大病一样。   云战是真的担心,毕竟这将近一年她都没生病,若真是生病了,也不知会有多重。   半晌,金太医拿开手,随后起身拱手道:“九王爷,九王妃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病症。”   秦筝眉眼弯弯,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她就没有病嘛,瞧云战那样儿好像还非得她得了病才罢休的样子。   “真的?”云战有些怀疑。   “回九王爷,老臣行医五十几年,应当错不了。若是九王爷还存疑,也可将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召来。”金太医这一大把年纪,被这般怀疑,心里还是有不爽的。   “不用了,我没事儿。多谢金太医了,麻烦你跑了这么一趟。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随手的,秦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塞在了金太医的手里。   金太医推辞了下,随后收了起来,谢过云战和秦筝后,收拾起药箱离开了。   秦筝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舒坦的不得了,“早就说了,我没生病,就是喝茶水恶心到了。大元帅,你也别一副我不得病不罢休的样子,好像你迫不及待让我去死一样。来来,过来坐坐,我也给你号号脉。”   云战几步走过来坐下,微微眯起眼眸看着她,这幅活蹦乱跳的样子,确实不像是生病了。   “来嘛,让我来给你号脉。”硬生生的将他的手扯过来,秦筝非要装装郎中。刚刚觉得金太医给她号脉挺有意思的样子,也想体验体验。   云战任她折腾,在她的脸上各处仔细看了看,最后这心才算放心,她看起来应该真的没事儿。   秦筝像模像样的给云战号脉,半晌后忽然惊叫了一声,“哎呀,不好了,大元帅,您这是喜脉啊!恭喜恭喜,您要生孩子了!”   云战眸子一闪,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把,“我要真会生孩子,不是抢了你的专技?”   秦筝揉着脑门儿,笑不可抑,“大元帅要是能自己生孩子,那就说明人类又进化了。可以自己播种自己受孕,这样下去,那就不会灭亡了。”   “胡说八道。饿不饿?在宫里吃的那些都吐出去了。”云战任由她胡说八道,也习惯了她胡说八道。若是哪天她不胡说八道了,说不准儿他会不适应。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饿了。”摸着肚子,瘪瘪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吃什么?”云战薄唇微扬,放了心,他也终于会笑了。   “吃什么呀?我想想啊。我想吃点清淡的,小白菜小黄瓜之类的,不要添加太多作料,加点盐调调味儿就好了。”单是想想这菜单,秦筝就流口水了。   云战一听,煞是诧异,这可不像秦筝啊!她现在能稍稍吃一些重口味的食物了,自从吃了,就每顿都少不了。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是真的想吃素了。清清肠胃,养养皮肤,不行啊?”她想吃素很奇怪么?什么眼神儿啊那是?   云战慢慢点头,“好。”她是真的有点不正常!   晚餐,当真是全素,油水不大,秦筝吃的也很开心。   云战借光,跟着她吃了一顿素餐,这一顿饭他吃的也是不怎么顺利,因为一直在看着秦筝。   以前秦筝吃全素的饭菜时,总是愁眉苦脸的。今儿,她看起来却是相当有食欲的样子,这与她以前可完全不一样。   云战还真有几分怀疑她是不是被掉包了,太诡异了。   然而,这还不算是诡异的,诡异的还在后头呢。   夜色渐浓,卧室里烛火幽暗,大床上,纱幔垂地,遮住了床上的风光。   秦筝窝在云战怀里,睡得很是深沉。云战睡得浅,不经意的听到怀里的人儿在笑。   睁开眼,云战微微抬起头看向怀中,秦筝果然在那儿笑呢,而且还是闭着眼睛在笑。   这不禁让人觉得有点怪,睡觉的时候笑,这夜深人静的,不禁觉得有点像闹鬼了。   云战微微蹙眉,一直看着她。秦筝倒是笑了一会儿就停了,不过大概两刻钟后,又开始笑,笑得咯咯咯的,开心无比。   不禁想知道她到底梦见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其实,秦筝的梦里的确很丰富多彩,简直丰富的不能再丰富了。   阳光灿烂,野花盛开的草地上,两个小孩儿正在争吵。   一个小女孩儿,一个小男孩儿。   小女孩儿看起来年长一些,小男孩儿要小一些,两个人正在争执关于谁当老大的问题。   小女孩儿满身的乖戾之气,那眉眼间也尽是盛气凌人,一副谁不听她的就灭了谁的架势。   小男孩儿因为争执,气得脸红脖子粗,语言跟不上,急的要冒火的样子。   小女孩儿愈发的得意,最后伸出手来戳那小男孩儿的脑门儿,“告诉你,这个老大我是当定了,你就做小弟吧。想当年我称霸渚江的时候,你还是一粒种子呢。再说,能做我的小弟那是你的福气,有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老老实实的排在我后头,我先出去了才能轮到你。”   小男孩儿也想反驳,可是却反驳不上来,气得眼睛都红了。   小女孩儿冷哼连连,头昂的高高的,霸道的不得了。   秦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觉得好玩儿极了。她就知道现在的小孩儿个个都脾气不得了,没想到这还有脾气更大的。也不知这小孩儿的父母是谁,肯定头疼的要死。   最终,小男孩儿还是没争过小女孩儿,垂头丧气的转身,下一刻就没了影子。   秦筝诧异,怎么眨眼间就消失了?练过轻功?   前方只剩下小女孩儿了,她得意的转过身,也一眼看见了秦筝。   看见有外人在,她也没任何害怕的样子,蹦跳的几步跑过来,仰着头看着秦筝,仍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不喜欢吃不新鲜的东西,但凡是经过加工的,我都不喜欢。所以,你可要多多注意哦。若是吃了我不喜欢的东西,你就只能都吐出去了。还有,我是天之骄女,你得对我好点儿啊!”骄傲满满的说完,也不等秦筝反应,她忽然的就扑了过来。   秦筝下意识的后退,可是那小女孩儿扑到她身前后,就消失了,好似化成了空气一般。   愣了半晌,秦筝扭头往后看,什么都没有。而且,这偌大的草地,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小女孩儿跑到哪里去了?这是什么情况?   愣怔了许久,秦筝蓦地恍然,这小女孩儿钻到她肚子里去了?   抬手摸自己的肚子,似乎都感觉到了那个小女孩儿在里面活动。睁大眼睛,秦筝也终于想起,她今天为什么会忽然呕吐了。   原来是这样!   阳光草地消失,秦筝忽的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一双幽深的眼眸。   眨眨眼,秦筝向后退了退,看着悬在她头上不眨眼盯着她的云战,她脑子有片刻的发蒙,“大元帅,你干嘛呢?”   云战眉尾微扬,几分玩味儿,“梦见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神了,他居然会知道她做梦了。   “一直在笑,到底在笑什么呢?”不知道她那么一直的咯咯笑很惊悚么?   “是么?好笑的事情倒是也看见了,不过后来就不搞笑了。”摸摸自己的脸,秦筝动了动身子,然后坐起来。   云战也随之坐起身,将被子拿起来围在她身上,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梦见两个小孩儿,为了谁当老大而争吵。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女孩儿很厉害,牙尖嘴利乖张霸道,小男孩儿争不过,最后只能做小弟了。”说起梦见的事儿,秦筝也很惊叹的样子。看来那女孩儿会成她的女儿,真头疼啊!   “之后呢?”看秦筝那表情,也不是很好笑啊。   “之后就很吓人了,那小女孩儿告诉我,她不喜欢吃不新鲜的东西,也不喜欢加工过的东西,我要是吃了,她就让我吐出来。”眼睛睁大,秦筝觉得这小屁孩儿太欠揍了。   云战微诧,下一刻恍然,视线由秦筝的脸下滑,滑到了她的腹部。   秦筝微微挺起胸膛,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明白了?那牙尖嘴利很难搞的小孩儿,已经在这儿了。”   云战抬手置在她的腹部,大手宽厚,也十分温暖。   “是个女孩儿。”争抢着,她要先来到这个世界。   “是啊,她弟弟没争过她。”由此可见,她还能生第二胎,而且是个儿子。   “有脾气。”云战赞了一句,而且满目的笑意。   秦筝受不了,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很难缠的好不好?你没看见她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这生下来可有的头疼了。”而且现在就开始命令她,不许吃那个不许吃这个,吃了就怎样怎样,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和秦二倒是有点像。”云战反而不觉得如何,若是生下个女儿与秦筝一模一样,他倒是很期待。   秦筝瞪眼儿,“我才不是那个样子呢,蛮不讲理。你都没瞧见她弟弟那个委屈的样儿,气得脸红脖子粗,结果还是争不过她。这熊孩子,待得生下来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想着到时这孩子生出来后该怎么教训她的事情了。   云战忍俊不禁,眉眼里始终带着笑。   “这些事情待得她出生后再说不迟,现在夜半,你该睡觉了。来,躺下,乖乖睡觉。”搂着她躺下,云战的语气比之刚刚还要温柔。   秦筝任他搂着躺下,睁大眼睛的盯着床顶,“云战,你说这小丫头叫个什么名字好?就叫小霸王怎么样?”简直太霸道了。   “女孩子哪有叫小霸王的,自然得取个好听的名字。这个不急,我们有十个月的时间。先睡觉,这些事情明天再说。”亲了亲她的脑门儿,云战薄唇微扬,一直是那个弧度,不曾落下来过。   秦筝闭上眼睛,可心里还是想着这事儿,这小丫头,实在太霸道了。一定得在这十个月内制定好对付她的计划,免得到时束手无策。   云战则满心愉悦,计划着明日得再次请来太医,然后还得吩咐厨房,从明天开始,秦筝所有的膳食必须得特定。   那丫头喜欢新鲜天然的,不喜欢加工过的,从今晚秦筝吃饭的样子也看得出来那丫头的喜好。   还真是他云战的骨肉,还没出世,就给她娘来了个提前预告。如此与众不同,越想越欣喜。   这一夜,云战几乎没睡,反倒怀里的人明明在生气,可最后还是睡得深沉睡得最香。   翌日,当秦筝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整张脸都带着笑的云战。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这忽然的,他这幅模样,反倒吓了秦筝一跳,让她瞬间就清醒了。   “大元帅,你这是做什么呀?一大早的就看见你笑,好像有点不太吉利。”按照常理来说,一大早的看见冷面的他才说明今天会很顺。   云战却是不生气,拽着她的手将她拽起来,然后将一旁干净的衣服拿过来,看样子是要亲自给她穿衣服。   秦筝狐疑的任他服侍,尽管挺喜欢被他照顾的,可这有点太突然了。她怀孕了就要被这样照顾?不禁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专门用来给他生孩子的。待得孩子一出壳,她就没什么用处了。   “诶,大元帅,你别这样行么?让我觉得,我就是一生育机器,生完孩子就没用了。”穿好了衣服,秦筝站起身,她现在还是以前那个模样,根本一点孕相都没有。   云战有些许诧异,“觉得这样不好?好吧,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样?”无论秦筝说什么,他都会听的模样。   秦筝轻咳了咳,“就像以前那样,正常一点,我会舒服些。不过大元帅,你真的挺善变的,让我觉得好像我对你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舒服,感觉怪怪的。   云战抬手摸摸她的头,也明白似乎是自己变化的太快,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好吧,就像以前那样。不过,你现在却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得听话才行。”相当有耐心的样子,让秦筝也叹为观止,原来云战还有这样的一面。   “好吧,看来大元帅是真的挺喜欢这个还未出世的小魔女。看在你的面子上,那我就对她好点儿。”点点头,秦筝也在刹那想通了,这个孩子又不是别人生的,最后还是得从她的肚子里出来,有着她一半的骨血。她跟她争抢什么?吃醋更是犯傻,简直好笑。   云战唇角的笑更浓,抬手将她拥入怀中,大手在她的背后轻轻抚摸,这个时候的大元帅,当真是满身都充斥着幸福的气息。   秦筝也眉眼弯弯,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这个孩子了。虽然不是一直她说的儿子,但女儿也很好啊!更况且,她还会生下老二,老二就是个儿子,单是想想就觉得幸福,儿女双全啊!   这个消息目前只有他们俩知道,不过云战却是很想尽快的要太医来确认,然后告知天下,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全世界了。   太医院的金太医连续两天得到九王爷的召唤,不禁让人猜疑,难不成是九王妃得了什么病症?   不过金太医不多说,其他人也不敢多问,只得在背地里猜测猜测罢了。   上午时分,金太医赶到府中,再次被召来,他也满腹的猜疑,不知九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九王妃明明没有病,为何今天又要他来了。   不过,待得见到了云战,金太医也完全感觉到了,今天的云战可与昨天大大的不同。   秦筝坐在椅子上,后腰垫着软垫,腿也放置在矮凳上,架势不一般。   “金太医,劳烦您今天又来了一趟,再给王妃瞧瞧。”云战客气了很多,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言辞都不同了。   这不禁的让金太医感觉压力很大,拱手作揖,随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秦筝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伸出手放在垫枕上,任金太医号脉。   云战全程的站在秦筝身边,简直就是不倒的守护神,让人不敢对秦筝有任何的遐想。   今天的金太医比之昨天更谨慎,号脉,十分认真。   然而,刚搭上脉没过半分钟,金太医的眼睛一动,他也很是诧异,明明昨天不是这样的。   看着金太医有表情,云战眉尾微扬,不禁的又觉得他女儿与众不同,昨天什么都看不出来,晚上给秦筝一个梦,今天就有征兆了。   “哎呀,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金太医也是恍惚,难不成昨天他真的是失误了?为什么昨天没号出喜脉来?   云战薄唇微扬,他笑得这么明显,在外人面前还是第一次。   秦筝眉眼弯弯,看了一眼云战,随后道:“多谢金太医了,麻烦你今天又跑了一趟。不过,你给确定了这件事儿,也让九王爷这颗心落地了,多谢。”   金太医很是汗颜,昨天他定是失误了,所以才出了这么大的错,连秦筝这是喜脉都没号出来,要说惭愧的应该是他才对。枉他昨天还说行医五十多年,结果竟然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然而,云战与秦筝看起来都没有生气的样子,这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多谢金太医。”云战亲自说谢谢,随后看了一眼旁边,护卫将金太医请出去,之后给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大厅里,云战俯身,单手撑着椅子的扶手,身体贴近秦筝,幽深的眼眸里满满的愉悦。冷硬的脸庞此时此刻看起来也满载柔和,这人简直就不是云战。   秦筝抬手捧着他的脸,撅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大元帅,满足了?”   “嗯。”单音回答,可是却充满了满足感。   秦筝十分不屑的撇嘴,可自己也是高兴开心的,想着要有那么一个刁钻的孩子要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她当真是觉得恍若做梦一般。   而且瞧着云战那样子,也是喜欢极了。那时还说,就算没有孩子他也不在意,现在有了比她都兴奋。别总说女人口是心非,其实男人更擅长口是心非。   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云战都是喜欢极了的样子,这也让秦筝很开心。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云战的兴奋点在于,无论男孩儿女孩都是他和她的骨肉,而且,还如此的与众不同,叫他怎么能不兴奋?   ☆、124、未来女婿   秦筝有孕的事,以极快的速度在皇城中蔓延开来。   其实最开始,也只是金太医向云锦昭禀报来着,之后就传出去了。谁传出去的可想而知,除了云锦昭没别人。不过这也正合了云战的意,他现在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一向不喜欢张扬的人,在这件事儿上,却是极其的不希望低调。   而且,怀孕事件也因着金太医的几句话而传的神乎其神。金太医一共过九王府两次,第一次什么都没查出来,别说喜脉,一丁点的喜脉迹象都没有。   可一夜过去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金太医再次过九王府,没想到这次就搭出了喜脉来,而且脉象清晰,绝不是弄虚作假。   这么神奇的事情,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看来不止是九王妃秦筝与众不同,九王爷这即将要出世的孩子也与众不同。   云锦昭十分高兴,在确定了秦筝怀孕之后的第二天就下了圣旨,那还未出世的孩子被封为元和公主。   圣旨一下,更是四下议论,这么确定就是公主?现在貌似什么都看不出来吧,按照常理来说,秦筝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算是个胎儿呢,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刚刚发芽的种子!   这些让满皇城的人猜测议论,秦筝的那些信徒倒是比较给力,但凡听到有人议论的,无不上前宣扬,秦筝本身就是先知,能提前得知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也是极其正常的。   秦筝这先知的头衔连皇上都是认定的,寻常百姓自是没得反驳,尽管还有一丢丢不信等着到时看笑话的,可大部分的人还是相信的。   皇城热闹非凡,近来更是热闹的不得了。马上要有皇家的珍奇矮马竞拍大会,眼下又忽然的爆出九王妃怀孕的消息,所有的消息都于相近的时间爆出,皇城似乎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所有当下最热新闻的中心点,九王府,比之别处可要清净的多。府门外的街巷中,无数保佑母女平安的许愿瓶摆在地上,这是这两天来秦筝的信徒送来的,他们的虔诚比之大家想的还要深浓。   这些许愿瓶都还留着,府中的亲卫并没有给清扫走,毕竟这也是他们的心愿,十分期盼秦筝母女平安。而且,对于现在就知道秦筝肚子里的是个女儿,自家人也是相当惊诧。若到时孩子出世时不是女儿,不知会怎样。不过想想,发生错误的几率应该不大。   府中的厨房现在比之以前可要清幽的多,油烟明显减少,现在,这府中素餐为主,荤餐为辅。无论是云战亦或是亲卫队,都跟着秦筝开始吃起素来。   近郊皇家园林的厨子被调到了这里来,谁让他的素餐做的好呢,被云锦昭送到了这里,他这做皇叔又马上要做爷爷的人,可是诚意十足。   秦筝很满意,自己肚子里这小魔女看起来也很满意,这两天来她吃得香睡的香,完全没有不良的反应,可见她这两天做的都让她很满意。   要说这小妮子也算是个难伺候的主儿,现在就兴师动众的,不知将来会是个什么模样。   单是想想,秦筝就觉得头疼,须得制定好专门教育她的教程,否则到时必定会被她气得鼻子冒烟。   而且这小魔女身份也不得了啊,不止是大将军王云战的女儿,还有个公主的头衔,当真是无敌了。云锦昭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公主呢,这小魔女一个孙女辈分的,倒是成为当朝的第一个公主了!   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秦筝觉得现在那小魔女肯定得意的很,争抢着当了姐姐,这下又成了公主,身份显赫,无人能比。   可怜她的弟弟了,还得等几年才能出来,那时所有的风光都被他姐姐抢走了,可怜啊可怜!   少时,云战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当中,踏着回廊,他身形高大魁伟,玄色的长袍随着他走动泛着光波,一步一步恍若天神。   不过若是再看向他的手里,那就让人瞬间出戏了,因为他端着一盘刚洗好的葡萄,新鲜的在阳光下泛着水灵灵的光。   看着他,秦筝眉眼弯弯,她喜欢极了云战这家庭妇男的模样,俊的要死。   走上亭子,云战大手托着精美的瓷盘放到秦筝身边的汉白玉圆桌上,“吃吧,刚刚送来的。”新鲜。   秦筝捏起一粒儿送进嘴里,一边儿仰脸儿看着他,“现在大元帅已经开始做起这种活儿了,被你的部下看见,不知会不会说我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谈不上,但挟天子以令诸侯是真的。”旋身在她身边的栏杆上坐下,云战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中尽是笑意。   秦筝轻笑,“是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挟这小魔女要挟你,好像都对不起你。云战,你可对我好点儿,否则,我饿死你女儿。”眉眼带笑,她这要挟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云战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遵命。”不再与她斗嘴,云战现在可是满身的大气光环,心胸宽阔到无人可敌。   秦筝很是得意,坐姿霸气的靠坐在那里,现在她什么姿势坐着,云战都不会训斥她。   “竞拍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城里是不是很热闹?各地要参加竞拍的人都来了吧,叶古川应该已经到了,我觉得我都闻到他的味儿了。”说起竞拍的事情来,三天后就是竞拍的日子了,所有向清水衙报价参加竞拍的人,此时应该都已经到了。现在皇城里,应该汇聚着整个大燕的有钱人,这场面想想都壮观。   云战几不可微的颌首,“现在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安心等着收钱就行了。购粮的事情已经着顾尚文去办了,西南的粮仓空了大半儿,北方的也在运送途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沉声的告知,就是想告诉她,别再操心了,有他在做,坐享其成就行了。   秦筝眨眨眼,随后笑着微微凑近他,“大元帅日理万机,还得为我这等小事儿劳心费神儿,真是让我惭愧啊!不过,这做了好事儿得到好名声的也是你们云家,大元帅与十皇叔费费神儿也是应该的。我就不说谢谢了,咱们这也算是互相利用,合作愉快啊!”   抬手在她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云战倾身靠近她,微微眯起眼眸,呼吸间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吹得她睫毛都在颤动。   “再淘气,我可打你了。”威胁,可是那声音却一点都不吓人。   秦筝笑不可抑,微微歪着脸蛋儿,“来吧来吧,不要客气。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用力。”学着石榴姐,秦筝那模样欠扁到极致。   云战也是无语,最后捏着她的脸蛋儿扯了扯,“秦二的皮越来越厚了。”   秦筝乐不可支,“大元帅舍不得了?唉,咱俩是真爱啊!来,亲口。”说着,捧着云战的脸大力的亲了一口。   云战薄唇微扬,虽是还有些受不了她这厚脸皮的样儿,不过却是喜欢极了她这直白表达爱意的方式。   “大元帅,叶古川若是来了皇城,必定会来找我。到时你可别将人拒之门外啊,他可是大户。”就怕云战会觉得有人来找她太麻烦,将人拒之门外。   云战横了她一眼,秦筝眉眼弯弯的相对,让人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好,若是他来了,就让你们见见。”云战终于恩准,秦筝夸张的感恩戴德,看得云战忍俊不禁。   “吃葡萄。”亲自动手喂食秦筝,秦筝也乖乖的任他喂,毕竟这世上可不是谁都能有这待遇的。大将军王云战亲自喂食,无上的荣光。   报了天价要竞拍矮马的叶家确实来了皇城,低调的进入城中,然后包下了城郊的一座府邸,一切秘密进行,低调的不为人知。   叶家几代经商,攒了几辈子的钱财,若是提起他们家,有钱那是人人都知道的。   叶古川确实来了,其实这短短的时间内,他都没有回家。在路上叶家的别院歇下,与千里迢迢赶来的父亲商议了一下,随后就转道又来了皇城。   叶家家主虽然是不想出风头,可是一听说西南王云战的王妃是个能看见未来的人,心思立即就动了。那时他一直是觉得叶古川病了,被邪物侵体,所以才会那么古怪的能看见任何一个人的过去。   现在,又有了一个能看见未来的人,且那么巧的与自家儿子认识,又是西南王云战的王妃,这种机遇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也就同意了叶古川的要求。   而且下了重金,势必要与西南王云战拉上关系。   虽然有些别的目的存在,可是对于自家儿子也是有好处的,花些钱也不算什么。   叶古川自是猜测的到自己父亲的想法,不过无论他的想法是什么,可结果总是好的,他一定会竞拍上一匹矮马,也算是给秦筝的见面礼了。   那时秦筝说过,若他来了皇城,就去九王府找她。来了皇城,就听到了秦筝怀有身孕的消息,而且在这时就知道是个女儿了,真是神奇。   不禁的羡慕秦筝的技能,殊不知秦筝也在羡慕他。   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应该在竞拍大会之前去见见秦筝,她有了身孕,不知情况如何?   小小年纪,叶古川的心性不是一般的成熟,一切事情都想的很周到,甚至比成年人还要周到。   一大早的,王府迎来了客人,叶古川带着大礼来见秦筝,他一小孩子却是完全主子的派头,而且从这个年纪就看得出气质不凡,让人不敢小瞧。   叶古川来时,秦筝也刚刚用过早餐而已,吃的全素,她也吃的很香,现在她的味蕾完全被肚子里的小魔女主导,无法自己做主。   “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还不去见见?”云战在听了亲卫的禀报后,走到秦筝身边沉声道。   仰头看着他,秦筝眨眨眼,之后恍然,“叶古川来了!”   “嗯,已经在前厅等着了,带了大礼。”当真不能小瞧这个孩子,昨天他进城时云战就收到消息了。除却他身边跟着的护卫,再也没有其他人,可见他做的这些都是自己的主意,这孩子确实不一般。   “真是懂得人情世故。”秦筝站起身,一边叹道。必定是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导致他这小小年纪就跟个大人似的。   “走吧。”将精美的羊绒披肩拿过来披在秦筝的身上,云战现在做这些做的相当好,完全不用他人指点。   享受着他的服侍,秦筝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长发,她现在除却娇媚可人,身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成熟少妇的风韵,虽然不是很浓,可就是这样,也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相携的前往前厅,走在云战身边,秦筝当真是娇小的很。不过单单是瞧着背影,就知二人恩爱几何,有些东西是无需用语言的,只是看一眼,就能够明了。   到了大厅,门外站着的是叶古川身边的护卫,都很眼熟,因为那时曾同路过。   对于云战秦筝的身份,他们在得知时也是惊讶的,没想到他们俩会是西南王与西南王的王妃。那样的相遇,之后又同路,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现在想想也是惊叹,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走进前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叶古川,那袍子剪裁合体,穿在他身上衬着他整个人都俊俏的不得了。   “叶公子原来这般俊俏,快过来让我瞧瞧,也不知到时谁家的姑娘会那么幸运的嫁给你。”一看见他秦筝就开始调戏,叶古川也站起身走过来,虽然还是个孩子模样,可那举手投足都老成的很。   “九王爷,九王妃。”这次很规矩的拱手拘礼,这不是在外面,礼数还是要有的。   “行了,不用客气。你这速度够快的,咱们分开也不过半个月吧。”抬手搭在叶古川的肩膀上,秦筝倒是愈发喜欢这孩子,谁让他长得好看呢。果然啊,这个世界,还是看脸。   叶古川点点头,“我并没有回家,途中与我父亲相见,之后又返回来了。”   “这样啊。那你花了那么多的钱要竞拍我的矮马你父亲知道么?不会是你偷偷拿了自家的钱吧?”秦筝怀疑,让叶古川很无语。   “当然不是,是经过父亲同意的。”白白的小脸儿浮起几分郁闷,再说就算是他父亲不同意,他也能自己做主一部分财产的。   云战旋身坐在一旁,瞧着叶古川那郁闷的样子,他不禁的薄唇微扬,任何人在秦筝这里都讨不到便宜。就是乖巧听话,她也一定会说些噎人的话来。   坐下,秦筝一副大为放心的模样,“你家人知道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免得到时你回家挨揍。”   叶古川几分无奈,虽然他年纪小,可是也掌管财产的,不可能会因为动用些钱财而挨揍。   瞧叶古川那样子,秦筝眉眼弯弯,“听说你还带着大礼来的?都有什么礼物啊?”   叶古川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走到放置在左侧桌子上的一堆礼品前,“就是这些,小小礼物,不是大礼。补身体的,听说您有身孕了。”   秦筝扬高眉尾,然后起身走过去,“好多啊,真是有心了。这样一来,到时竞拍,就算你不抬高价钱,好像我也得将矮马卖给你了。”拿人家手软嘛。   叶古川摇摇头,“我是真的要参加竞拍,您无需给我开特殊通道。”很认真的仰头看着秦筝说道。   秦筝万分惊叹的样子,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小伙儿真是不错,成,到时咱们公事公办。不过呢,若是最后真的是你竞拍成功,那么我可以特别的为你做些什么。比如说,邀你做我的座上宾,去西南走走?”   叶古川瞬时眼睛睁大,“真的可以么?”   秦筝扭头看了一眼云战,云战也没反对的样子,之后点头,“没错,你想去么?不是说有人在抓你么?去了西南,就没人敢抓你了。你还要习武,在西南,习武可是一件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情了。”   叶古川立即点头,“好。”回答干脆。   “那就这么定了!兴许到时我家大元帅高兴了,还会亲自指点你武功呢。”说着,再次看向云战,这次云战微微拧眉,他可没答应。   秦筝笑眯眯的,几分撒娇意味,让云战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叶古川心下自是高兴,这世上,秦筝是他第一个遇到的与他一样身有异能的人,他自然是不想与她就此分开。   “来吧,叶大少爷,咱们都定好了,那就等着明天的竞拍开始了。今儿呢,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正好也请你尝尝现在我们这里的全素餐。”抬手搭在他肩上,秦筝是真的很喜欢叶古川的样子。   “全素?”叶古川几分疑惑,在路上同行时,记得秦筝可是肉食动物。   “你也觉得很神奇?我肚子里这个魔女啊不喜欢吃肉,只喜欢吃素食,而且必须是新鲜的,否则我就惨了。”给说着,猛然又想到,她肚子里的是女儿,叶古川这小子很不错,若是就此定下这个女婿,也是极好的啊!   想着,再次低头看着叶古川,这时看起来,更加顺眼了。   想起一路上同行,怎么看这孩子都顺眼,莫不是缘分在那时就定下了?   心下几分震惊,然后看了看云战,觉得这事儿暂时还是不能与云战说。待得她完全确定下来再告诉他不迟,免得这人开始为难叶古川。   奇妙的缘分啊,秦筝心里不禁更加感叹了,真是让人不得不惊叹。   再次瞧瞧叶古川,比之刚刚更顺眼了,这孩子长大不得了,能做她的女婿,也是一件大好事儿。就是她这小魔女实在头疼,也不禁感叹叶古川这孩子做了什么孽,最终会和那小魔女牵扯在一起。   一夜过去,万众瞩目的竞拍大会终于来了,此次完全是当朝重臣以及大燕大商户的聚会,平常人是进不去也见不到的。   竞拍的地点就在近郊的皇家园林,那里有最大的场地,多少人都装得下。   叶古川随着秦筝云战一同赶往近郊皇家园林,路上,秦筝的信徒数不胜数,这也让叶古川十分稀奇。   “他们都在念叨些什么?”一路追着队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在向我许愿呢,祈求能够梦想成真。”秦筝腰后倚靠着软垫,很是舒坦的模样。   叶古川睁大眼睛,“您能给他们圆梦么?”   “我哪有那个技能!所以我在搞这个竞拍大会啊,得来的钱都用于购粮,然后无偿的分发给他们。信仰我也不能白白的信仰,给予我那么多支持,我自然得回报些什么才是。”秦筝老神在在的说着,她完全贵妇范儿。   叶古川连连点头,也觉得秦筝做的都是对的,也让他有了新的见识。他所看见的人,几乎每个都是存在自私一面的。这也无形的给了他一些影响,让他觉得自私是正常的。   但秦筝给了他正面的形象带动,他也若有所思。   进入通往皇家园林的通道,在这里普通人是进不来的,所以也安静了下来。不过前前后后的队伍却是不少,朝臣以及参加竞拍的大商户,都在赶往竞拍场地。   大将军王云战的队伍,任何人见了都得避让开,而且今日云战一身青蟒朝服,墨发束起,骑于高头大马之上,魁伟高大恍若天神,让人不敢抬头观望。   本是冷面,今日的样子更是慑人,看一眼云战,还会以为今天是要迎来一场大战呢。   进入园林,车马停下,云战下马,几步走至马车前,正好车门打开,秦筝从里面走出来。   抬手,云战轻松的将秦筝抱下来,在她落地后,垂眸看着她,“累么?”   秦筝摇头,“不累。”   “走吧。”牵着她的手,随后朝着此时已经摆好了位置的地方走去。   一大片草地,四周皆是凤尾竹,空气清新,阳光灿烂,简直美好的不得了。   座位三面摆放,最高的位置不用想,那是云锦昭的位置。就在那最高的位子右侧,是较于其他座位要高,但是比之龙椅要矮,很显然,那是云战的位置。   宫人无数,禁卫军无数,而且此时已经有朝臣到来了,热闹的很。   云战一行人出现,朝臣立即过来问好,云战面无表情的微微颌首算是打招呼了,之后便牵着秦筝走向座位休息。而与那些朝臣寒暄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了顾尚文,他是专门代替云战来与这群朝臣打交道的。   顾尚文在朝中也绝对是脸熟,人人都认识,很快的他就与那群朝臣说的热火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熟呢。   大商户陆续的进场,比之朝臣,自然要低上许多。不过今日看起来还好,他们过来问礼,那些朝臣也与他们说话,顾尚文更是挨个的都说上一阵儿,侧面的了解对方的身家。   叶古川从始至终的跟着秦筝,而且他的位置就挨着秦筝,尽管中间隔了一块空地,不过能够这么近,也是因为当时他报了那个天价。   所有的商家也各自注意着,叶家报了天价的事情他们知道。但没想到的是,叶家这次来的居然会是他们家的少爷,不是说叶家的少爷有病么?这会儿看起来还挺正常的,真是让人摸不清。   秦筝靠坐在椅子上,腰后还放着软垫,她现在的身体是没一点孕相,可是姿势却摆出来了,完全孕妇的模样。   云战坐在她身边,他的姿势可是完全老大的样子,其实他无需做什么,通身的气势就自然的外放出来,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概一刻钟后,楚桓来了,朝臣自然的迎上去,那些大商户站在一边观望。当朝丞相,可是很难见到的。   楚桓淡然的一一打招呼,随后穿过人群,朝着云战秦筝的方向走过来。   秦筝自然的挥挥手,“楚相爷,今天来的很晚嘛。”   楚桓微微颌首,“朝上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迟了一些。九王爷。”走过来,楚桓拱手,云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十皇叔呢?大概得压轴了。”秦筝说着,然后不禁感叹,其实压轴的应该是她才对。   “正在路上,御辇要慢些。”皇帝出行,不是简单的说走就走,很麻烦。   秦筝撇撇嘴,她理解。御辇,她见过一次,但是没坐过,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楚桓走上来,宫人将椅子搬了过来,他先暂时的坐在这里。   叶古川很安静的坐在那里,虽然是个孩子,可是气质也不一般,让楚桓也不禁的移过视线。   “这位是、、、叶家的公子?”大概猜出了是谁。   “没错,叶家出了天价,就是叶少爷出的。”秦筝立即介绍,未来这是她的女婿,现在,她就得向各个大燕的名流介绍。这也对她这女婿的未来有着大大的好处,她这丈母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125、与黄金同归于尽   偌大的场地,现今已经聚满了人。从站着的方位就能看出这些人的身份来,身居上位的,那是当今大燕最有权力的人。高位之下,则是身着朝服的官员,他们昂首挺胸,气派十足。   再之后,临近出入这场地的席位上,则是打眼一看就知是有钱人的人,他们穿着讲究,尽管没有披金戴银,可是那身上的每一样都是精品。   可尽管如此,这商户还是得矮上一头,便是富可敌国,那也是无法在这个场合昂首挺胸。   相较于其他的大商户,叶古川显得很是与众不同,他紧邻九王妃秦筝而坐,小小年纪不卑不亢。那眼光很沉稳,让人对这孩子不敢轻视。   而且,看起来九王妃对叶古川也是另眼相待,不时的与他说话,笑容满面的,不知在谈什么那么热闹。   九王云战与相爷楚桓虽然没有熟稔的谈天说地,但这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是不禁的让人心生许多遐想来。未听说过九王与楚相交好,不过现今看起来,这二人倒是相处的不错。   这都是下面的人十分想套近乎的两个人,在这个场合中,他们处的如此近,而且完全一副不容任何人再来凑近乎的模样,也是让人压力大。   叶古川将自己的对手都看了一遍,最后收回视线,脸上更多的信心满满。   秦筝也笑意盈盈,叶古川会竞拍成功这是必然的,而且出得价钱她也已经看到了。不过他只是竞拍成功一匹矮马而已,还余下四匹,也找到了主人。   那四匹矮马的主人,秦筝各自的看了一下,都是有钱人,比之叶家也不差。他们的目的较为明显,接近皇家。   其实很容易理解,这是难得一遇的与朝廷与皇家接近的机会,便是花了再多的钱,那也是值当的。   更况且,就算最终没与皇家拉上关系,能够与朝上的重臣结交上那也是收获啊。   这种小九九怕是所有人心里都有,当官的也想认识认识这些大商家,该敲竹杠时敲竹杠,该吓唬时吓唬,财源滚滚来。   云锦昭怕是心里更明白,但作为帝王,他思虑的就更多了。具体的不为人知,但想必也是借着这个竞拍大会要做点什么。   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目的,而且在这个场合都小心翼翼的,毕竟还有一位连皇上都推崇的先知坐在那里。可是他们却不知,他们的小九九早已被两个人收入眼底。   “这次他们都带了诸多的金银财宝来到皇城,堆积起来,可能比国库还要多。”叶古川小声的说,因为他都看到了。   秦筝颌首,“放心吧,用不过多久就都送出去了。”而且这里的大半官员,都要荷包满满了。   叶古川颇为不屑,“都是一群巴结虫。”   一听这话,秦筝笑起来,“你不是还给我送礼了么?你是不是啊?”   叶古川摇头,“当然不是,我与您同路,在这之前就结下了友谊。我给您送礼,是因为您有了身孕,我送些补品也是应该的。与巴结与否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别看年纪小,可口才不一般,而且神色认真,句句真情实意。   秦筝笑意满满,看叶古川愈发顺眼,忍不住的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这女婿真是称意。   那边云战与楚桓都注意到,秦筝对那叶古川真是越来越好,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实在让人难懂。   云战是觉得,秦筝应当是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又有异能的人,所以心里高兴。而楚桓则觉得,秦筝那喜爱不是一般的喜爱,简直就是对待自己孩子一样。这叶古川也不算是个小孩子了,能得到秦筝这般的待遇,怕是有什么隐藏的原因。   “看那几个穿着朝服人模狗样的官儿没,已经盯住了两个大户了,他们要发财了。”秦筝伸手指点着,这二人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摸透了。   叶古川点点头,“他们带了很多金银财宝,足够了。”   “还有盯着你的,待得这竞拍大会过去了,就会有人请你去吃饭聚聚。喏,就是大腹便便的那位。”虽然是派人请了叶古川,但是叶古川没能给面子。   叶古川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他才不会去呢。   “很有意思是不是?在咱俩的眼睛里,所有人都没有秘密。”秦筝也是感叹,这个女婿真是太称意了。   叶古川点点头,随后疑惑又起,小声说道:“我看不见您的过去,九王爷的我也看不见。”这让他纳闷儿了很长时间。   秦筝眨眨眼,然后轻笑道:“别郁闷,我也看不见他。”   叶古川一副松口气的模样,不是他有问题,是云战有问题。连秦筝都看不见,他看不见也正常。   云战自是听到了他们俩在说自己,唇角几不可微的微扬,他若是能被人随意的看见,那还做什么元帅,统领什么大军?   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盖过头顶,“皇上驾到!”   整个场地的人顿时噤声,随后有序的站到两边,恭迎圣驾。   云战与秦筝也站了起来,楚桓则走了下去,短短时间内,这场地安静的恍若无人一般。   片刻后,御辇出现在眼前,在入口处停下,坐在御辇之上一身明黄的云锦昭起身走下来。   众人匍匐在地,当然,除却可以不行跪礼的云战,还有此时怀有身孕的秦筝。   秦筝微微屈膝,与云战行着与他人不同的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日的问礼可是响亮的很,可能是因为这场地的关系,没有了穹顶的遮盖,蔓延出去很远。   “平身。”云锦昭笑容满面的挥了挥手,他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众人一一站起身,在云锦昭登上首位坐下后,这才一一落座。   秦筝挨着云战,而云战的那边就是云锦昭,坐于高位,能看清下面的所有人。不禁的感叹这高位置就是好,底下任何人的小动作小表情都藏不住。   各自落座了,云锦昭也到了,今天的竞拍大会就要开始了。   开头自然是云锦昭讲话,他气息很足,说起话来气贯山河的模样。   秦筝微微歪头看着云锦昭,而后视线又落到了身边的云战身上。别说云战与云锦昭还真有几分相似,同样是云家人,真的是有蛮多的共同点的。   不过若是单纯的论气势,还是云战更强一些,他身上有着沙场上的杀气,一个眼神儿都恍若刀锋一般,这是云锦昭所没有的。   感受到秦筝的视线,云战转过脸来看着她,俩人对视,秦筝抿嘴轻笑,栗色的眸子弯弯的,里面都是他。   云战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看什么呢?”   “看大元帅,真俊。”夸赞,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听得云战薄唇微弯。   一瞧他那喜欢听的样子,秦筝忍不住的撇嘴,都说女人虚荣,这男人虚荣起来更甚。听到一点好话,就乐的不得了。   微微歪着身子,秦筝更加靠近云战,“这样一看就更俊了,可能是因为今天的衣服。”朝服,青蟒在身,那种贵气由骨子里散发出来。   云战微微蹙眉,因为衣服这种话他不喜欢听,无论穿不穿衣服,都俊。   “不开心了?大元帅什么模样都俊。尤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小声的说着,这种闺房话若是被外人听见了,不知得怎么嘲笑他们。   云战高兴了,唇角自然的扬起来,抓着她的手紧了紧,这暗示有些明目张胆。   秦筝眉眼弯弯,两个人在云锦昭还在讲话的时候黏黏糊糊,着实是有些太过嚣张。   云锦昭轻咳了一声,随后看过来,“老九,筝儿,时辰差不多了,竞拍大会开始吧。”   “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秦筝欢快的回答,看起来好像真的迫不及待似的。   云锦昭眼中的笑意带着明显的挤兑,他们二人卿卿我我,连他说话都可以不听,现在却说什么迫不及待,骗人也不带这么骗的。   秦筝恍若未见,依旧笑眯眯的,坐等收钱的时候到了。   竞拍大会开始,一道鼓声响起,第一匹矮马由饲养人员牵了出来。   这匹矮马长得很精致,四条腿短短的,但是毛发发亮。那鬃毛,那尾巴,被精心打理,就像是用吹风机吹过一样,有着别致的形态,帅的不得了。   而且姿态也颇为高傲,好似知道自己特别稀奇值钱,特有范儿。   这匹矮马是白色的,阳光照着,泛着些许的杏黄,不过却比不上还留在西南的那匹杏黄色的矮马,在太阳下那是如同金子一样,亮的不得了。   但这匹矮马也不错,尤其打理的这般精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矮马在大燕内地不常见,有喂养的,不过却从来没有牵出来让大众观赏过。   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见矮马,早前听过描述,今日见到了真的,不免还是觉得神奇。居然还真有马长成这个样子,那小短腿儿跑都跑不起来。能轻易的从人的胯下钻走,更别提骑在它们身上了。   这是第一匹马,而且也是五匹矮马中比较优秀的一个。喊价,也自然要从当时报价最高的叶家开始。   二十万两黄金起价,各家有意竞争的,可以通过身后的宫人喊价。   大约三十几个大商户,包括叶古川在内,都开始与身后的宫人交流。而且,在场的朝臣若是有意竞买的,也可以喊价。   有宫人先喊价,二十五万两黄金,一下子就是五万两,这手笔很大。   叶古川身后的宫人进行拦截,涨至三十万两黄金。   又有喊价声起,三十五万两黄金。   叶古川再行拦截,四十万两黄金。   秦筝扬起唇角,她是知道这不是终点,还要继续下去。   又有商户直接将价钱涨至五十万两黄金,对于他们来说,钱好像真的不算什么。   叶古川淡定应对,六十万两黄金。   那边的朝臣有些许哗然,六十万两黄金啊!单是想想将所有的黄金摆出来,几乎就得铺平这里的地面。   其他大商户接着喊价,你来我往后,最终涨至到九十万两黄金。   叶古川再行拦截,一百万两黄金,那边大商户都停下了。   这时,一个从头至尾都没喊过价钱的商户有行动了,与身后的宫人说了几句,随后那宫人喊价,一百一十万两黄金。   秦筝忍不住的笑,这人是云锦昭的托儿,别说,还挺像的   叶古川似乎也是知道的,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与身后的宫人说了一句,宫人再次喊价,一百五十万两黄金!   一下子就涨了四十万两,小小年纪这气魄便是云锦昭也讶异,都说英雄出少年,这话诚然不假。   看起来叶家势在必得,其余的商户也不再喊价了,云锦昭的托儿在接收到秦筝的一瞥后,也闭嘴了。   云锦昭早就交代过他,随时看九王妃的眼色,别说,他看眼色看的还是挺准的。   没人再喊价,鼓声响,第一匹矮马找到了新的主人,由叶古川以一百五十万两竞买下。   秦筝带头的拍手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能花下这么大的价钱,实在是让人没想到。   第一匹马就这么高的价格,接下来四匹怕是也不能便宜,个个商户心中盘算着,都是精明的脑袋瓜,在算计钱财上面,一个比一个精。   “恭喜你,叶少爷。这第一匹矮马就是你的了,这矮马名字叫汤圆,你若是不喜欢这名字的话,也可以自己再取一个。一百五十万两黄金,这么真心实意的价格,我很是感激。待得这竞拍大会结束,就请叶少爷去西南做客。”秦筝笑眯眯的看着叶古川,说话的声音也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做西南的座上宾?一听到这个,所有的商户都惊讶起来,早知如此,他们就继续喊价了!   秦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着叶古川拱手作揖的答应,她点点头,这个小客人是请定了。   接下来进行第二场,这次牵出来的矮马是一匹黑色的,那黑色的毛发亮的反光,屁股圆圆,身形较为饱满,可爱的很。   这次的竞拍价格是十万两黄金起,这个报价是皇城的一个大商户,比较脸熟,大部分的官员都认识他。   喊价开始,一声接着一声,这次没有叶古川的参与,叫价似乎更为平稳些。   第二匹马找到主人,最终以一百万两黄金成交。   接下来的三匹马,都很顺利的找到主人,价钱虽然都不菲,却是不如第一匹矮马的价钱。   最后一匹马的价格是八十万两黄金,虽然比之其他的矮马都少了点儿,不过,比之普通的马,这也是十分昂贵的价格了。   这次无数的钱财被秦筝收入囊中,赚的盆满钵满的是她。整个竞拍大会下来,秦筝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大会结束,已经时近晌午,就在这园林的长亭中,设下了宫宴。   便是这些大商户都是富可敌国,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可与宫宴还是不一样的。就算是用最简单最便宜的食材制作出的菜品,只要是皇宫出品的,吃进嘴里就是荣耀,完全可以吹嘘一辈子。   这也是诸多大商户所期待的一个环节,若是运气好,没准儿还可以与皇上同席。   云锦昭也确实会破格的与这些大商户同席,因为他还要说税收的事情。事关每年收入国库的钱财,就算是浪费些时间,降低些身份,那也是值得的。   不过这些都与西南没什么关系,在众人转移至长亭时,云战便与秦筝离开了。   顾尚文则代表云战去参加筵席,这种场合确实需要他。   叶古川也去参加宫宴了,尽管他不想去,但没什么理由说不。   离开了人群,秦筝立即兴奋起来,抓着云战的手,差点跳起来。   “好多的钱啊!一会儿应该都会送到咱们府上吧?太棒了!”想起那些金灿灿的金子,秦筝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嗯,他们清点过后就会送过去的。别得瑟了,乖乖的。”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她有孕了不能随便乱跳。   秦筝开心的要命,“尽管在之前就知道我会发大财,不过现在钱真的到手了,感觉还是不一样。大元帅,咱们购买的粮食都送来了吧?这就开始准备分发吧,早早做完,咱们也好回家去。”   “嗯,已经有一批送到了。”马上就着人准备开仓放粮。   “真是够速度。咱们快回去吧,我也饿了。待得回去吃完饭,金银财宝也就送来了,想想就激动啊。”自己激动的不行,秦筝整个人都写满了我要发财的字样。   云战薄唇微扬,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低声道:“知道你要发财了,若是可以,能不能送我一锭金元宝啊?”   “不行,谁也不送。”秦筝铁公鸡一毛不拔。   云战无言,不送就算了,反正她也留不住多久,马上就要都花出去了。   顺着园林小路走,两旁的竹林里有松鸡在觅食。它们长得小,不过却是很花哨。   秦筝多看了两眼,随后就觉得有点反胃。   不禁的拧起眉头,满心满肺的无语,“云战,你这女儿实在过分,我多看了两眼那些松鸡,她就让我恶心想吐。”   云战眉尾微扬,扫了一眼那些松鸡,随后道:“很丑,没什么可看的,别看了。”很明显,他也不喜欢。   “找到根源了!这还真是你的骨血,讨人厌的样子都一样。”秦筝翻白眼儿,都不用做什么亲子鉴定,这就是云战的种。   云战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薄唇微扬,眼角眉梢间尽是骄傲感。   “你这女儿到时你教育啊,肯定难伺候的很。现在开始就让我头疼,到时说不定成什么模样。”摸摸肚子,单是想想秦筝就觉得难啊。   “还没出生呢,你就开始愁了。你想的,她都能知道,到时定会给你出难题气你。还不如现在每天都想着到时怎么爱她,说不定到时就听你的话不气你了。”云战自然觉得他的女儿与众不同,便是现在还是个受精卵,那也是与众不同的,外面的人情世故她都懂。   秦筝更是无语凝噎,云战这厮骄傲的有点太过分了,她都不知该怎么打击他了!   不过想想也是,人生第一次做了父亲,能不骄傲不激动才怪!   回到府中,用过午膳,秦筝还小睡了一会儿,待得下午,清点完毕的黄金被送到了府中。   如果说现在有人想一夜发横财的话,那就来九王府打劫,只要能胜得过这府中的人,那他就能一夜暴富了!   黄金,数十车。车轮压在青石砖上,几乎压坏了砖体,可见里面装的东西有多重。四匹矫健的马儿拉一辆车,可在到了目的地后,它们的身上都是汗,浸湿了毛发。   秦筝站在长廊中,免得太阳晒到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想去上前,亲自触碰那些金晃晃的金子。   府中亲卫可是花了大力气,七八个人抬一个箱子,几乎都是刚刚抬起的样子,完全无法抬高。   一个一个的放在地上,浪费了许多的时间,太阳都偏西了,这才将所有的箱子抬下来。   秦筝立即要冲出去,可是却被站在她身后许久的人给拉住了。   这是秋天,每每太阳西落的时候,气温都会降下来。云战着人将披肩拿过来,要给她披上。   “不要拦着我,我愿意和它们同归于尽。”秦筝挣扎,实在是想去那些黄金面前好好看看,若是可以,躺在黄金上面睡觉也是可以的。   云战无言,不过却不放开她,硬是将披肩缠在她身上后才松开手。   秦筝大步的走过去,在她过去的同时,旁边的亲卫将箱子的盖子打开,晃眼的金色刺的人睁不开眼,尤其此时还有太阳照射着,实在亮眼。   真是纯黄金,一点都不掺假,秦筝眯着眼睛忍着刺眼的光拿起一个来,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真的是黄金啊!”感叹,不管这些黄金有多硬,让她睡在上面都是可以的。   ☆、126、魔女的操控   “王妃,黄金的数量已经清点好了,请您过目。”亲卫将账簿递上来,要秦筝过目。   秦筝挥挥手,她不看这个,反正这个时代的账目她也看不懂,只要见得到黄金就好了。捧起数个金元宝,那金灿灿的颜色映衬的她的手更是白嫩嫩。   云战走过来,将账簿拿走,眸光如炬的每页扫描,金元宝的个数,每箱子的数目,还有各个竞拍成功矮马商户的签名以及印鉴。确认没有问题,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将账簿再次递给亲卫,再看秦筝,已经爬到箱子上去了。   “若是真的喜欢,今晚就都抬到房间里去,让这些金子陪着你过夜。”看不过去眼,云战伸手将她拎了下来。那些金元宝都硬邦邦的,她也不嫌硌得慌。   秦筝还是一副没过瘾的样子,“也好也好,反正马上就要都花出去了,今晚就陪我一夜吧。”也让她在黄金的河流里徜徉徜徉。   云战无言,以前可是真没看出来她这般财迷,看见金银财宝,连神智都不清了。   “确实是该马上就花出去了,今晚就得抬出去两箱。”残忍告知,已经有粮食送到皇城了。货物送到,钱自然也得付。   一听,秦筝明显有几分不舍,最后还是叹口气,忍痛割爱的模样,“好吧,抬吧抬吧。”   云战向亲卫使了个眼色,随后他们立即行动,直接的抬走了两箱。   秦筝满眼的不舍,最后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手里还抓着两个金元宝。尽管那时自己声称一分不留,但是现在真是舍不得啊!   “那些也别往房间里抬了,反正最后都得抬走,反倒浪费大家体力。我留这两个就好了,留作纪念吧,也算是我进的第一桶金。”倚靠着云战,她这忽然的变成大富翁,又忽然的变成了穷光蛋,这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云战有几分忍俊不禁,低头看着她,最后抬手摸摸她的头,“别难过,以后还会赚更多的。”   “嗯,老娘爱听你这话。来,亲口。”踮脚,秦筝单手搂住他脖颈往下勾,一边仰脸儿凑近他,在他唇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云战薄唇微弯,瞧着她拿着那两个金元宝不松手的模样,想想也是好笑。   听说皇家园林里的宫宴一直进行到很晚,不止是宫宴,还有宫中才有的歌舞,看醉了一群人。   云锦昭也是一直都在,看来为了税收,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而且听闻,在宫宴结束后,从皇家园林里走出来的大商户们面色各异。让人很难探究明白,一天的时间内在他们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不会说,因为若是随意的说出皇上的事情,那可是会遭到灭顶之灾的。   而,这些也只是针对普通百姓而已,就算是秦筝没参加宫宴,一猜也是一个准儿。   云锦昭必定是恩威并施,要他们这些大户在税收上都不要作假,据实以报。若是作假被查出来,罪名可不简简单单的是做假账逃税那么简单了。   而且,若是今年的税收能创新高的话,作为这一国的主宰,还会给予奖赏。   这种事情不禁让人悬着心,而且明显就是要他们多交钱,若是交少了,那就很可能遭来祸端。   秦筝直叹云锦昭这招儿够厉害,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像她这种这辈子注定做不了女王的人,只能羡慕了。   从各地购买的粮食都在两天内运送到了皇城,秦筝那得来的黄金也一下子都花出去了,几乎只是一眨眼间,就都不见了。   所幸她还留了两个金元宝,这两个金元宝她要留着压箱底,这是她的第一桶金。   确认怀孕这么多天了,她一直都很好,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都有注意,肚子里的小魔女也没有再让她难受过。   相比较起来,她这个孕妇还是很幸福的,记得那时小桂被折腾的简直就是扒掉了一层皮一样。   其实她还是很不错的,只要别吃别看那小魔女不喜欢的东西,她就会乖乖的。   这就是一只獒犬,得顺毛的抚摸,否则就咬人。   她在府中感叹自己人生第一次怀孕,同时也可惜着在短短时间内就花出去的黄金,但城里现在已经开始开仓放粮了。   是以九王妃的名字发起的,任何人都可以来领粮食,没有言明必须是她的信徒才可以。   来领粮食的人超多,皇宫出动了禁卫军,还有清水衙的所有衙役都上阵,一天下来没一刻休息。   不止是皇城的百姓,还有皇城周边的百姓,这两天下来,皇城简直是人满为患。   这种情形已是许久没有过,一天下来,皇城出入人数已经以万计了。   身在府中,秦筝没去过一次,其实她是想去的,只是现场人太多,云战怕伤着她。   不过云战去了,他亲自的去现场现身了一次,也算是代表她了,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秦筝有身孕了。   这些事情忙的热火朝天,叶古川也得了空闲与清闲的不得了的秦筝见面。他自然是想着跟着去西南的事儿,而且秦筝也说过了,只要他父母同意,这次离开皇城就带着他直接走。   叶古川已经给家人写信了,其实想来他父母也不会反对,与西南王的王妃做朋友,任何人都不会反对。   而且,秦筝也在酝酿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寻找这世上同样身有异能的人。她相信,不止是她与叶古川两个而已,肯定还有。   而且,在这种世道中,除非他们的生存环境都与叶古川差不多,否则,很可能与秦筝之前的生活环境差不多,水深火热。   湖里的水波光粼粼,叶古川靠着栏杆,小小的年纪,却是没有同龄人的天真。   秦筝靠坐在摇椅上,她的身形没什么变化,可是姿态却是孕相十足。   “自从见了您,我也觉得这世上肯定还有许多与众不同的人。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罢了。您想找他们的话,我也可以出力。”叶古川也想帮忙,他们叶家人多钱多,想要到处打探消息找人,很简单的事情。   秦筝歪头看着他,眉眼弯弯,“好啊,咱们划分区域吧。以皇城为中心,从北至南,西部的归我,东部的归你。如何?”   叶古川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成了。我就是想知道,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咱们这样的人。你,我,我现在一共知道三个人。”或许还有更多的三个人。   “三个人?还有谁?”叶古川不解,他不知这身边还有另外的人。   微微垂眸,秦筝几不可微的叹口气,“他已经去世了。他很神奇,其实比我们要厉害的多。他的思维能进入鸟类的大脑中,然后控制它们在天上飞。可以侦查敌情,亦或是飞上高空看风景。我们只是能窥探别人的*而已,他看的却更宽广。”   叶古川小小的脸蛋儿上也满是惊奇,原来还有这样的人。   “很神奇是不是?可惜啊,天妒英才,他已经走了。”提起段冉,她心下不禁的一阵难过。   叶古川点点头,“我觉得,像咱们这样的人,注定多灾多难。我从小就不断的被人掳走,据我父亲调查,是有人花高价要买我。具体是谁到现在都查不出来,买我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么多次,我也看过无数个将我掳走的匪徒,可是都找不到答案。”   秦筝看着他,心下也有一番思量。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要掳走叶古川,必定是有其他的目的。叶古川身有异能的事情是传出去了,但他父亲也往外散布消息说他是被邪物侵体有病了。大部分的人都信他是邪物侵体,但肯定也有知内情的人。   那要抓他的人肯定是知内情的人,不知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有一部人与众不同身有特殊的技能。   “别担心,跟我们在一起,就怕他们不来。只要来了,必定抓住。”对于这一点,秦筝相当有自信。军队可不是普通人家,就算叶家护卫无数,但也比不上军队。   叶古川的小脸儿上泛起淡淡的笑意,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这孩子老成的很,很少会笑。   “开心了?你小小年纪别这么沉闷行不行?到时风华正茂时,却有着老头的脾气,还怎么找媳妇儿?”秦筝调侃,其实心里还是觉得男人沉稳一点比较好。就像云战一样,幼稚和单纯都留给女人就好了。   叶古川自己也思考了下,然后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了,改变不了了。每个人的过去他都看得见,也无法在任何人面前装作单纯的模样,那样他自己都会不自在。   “咱们哪天能启程出发?”叶古川觉得在这皇城实在没意思,他是真的很想去西南瞧瞧,因为他从来没去过。那里有着大燕最坚强的堡垒天阳关城岭,还有大燕最强的军队铁甲军。单单这两样,就让他迫不及待了。   “将买来的粮食都发放完吧。不过也快,这两天的时间,几万担的粮食就都放出去了。”每个人都可以领取,在这种事情上,家里人口多的就占便宜了。每个人可以领取两斗,若是家里有个十口八口的,差不多就能用上半年。   “这个时候才发觉,大燕的人口真的很多。”叶古川也感叹,他从城郊包下的那座小院过来的时候,就路遇无数的人。隔着两条街,就听到发放粮食的地方人声鼎沸,让人不得不感叹。   “西南的百姓不是很多,土地要更多,大半的土地上都没有人。”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西南好。尽管这北方诸如皇城之类的城池有着悠久的历史,但这种熙熙攘攘不是秦筝所喜欢的。   “早就听说过西南地广人稀,还有广阔的草原高地,天阳关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大燕最高的。”说起来,叶古川就想去见识见识。   秦筝点头,说的都对。   “既然这么喜欢西南,那么往后就生活在西南吧。到时长大了娶个西南的媳妇儿,定居在那里。不过说真的,西南的日照时间过长,那里的人皮肤普遍黝黑,我是那里唯一一个长得白的人。到时你若是娶了黑媳妇儿,可是不太妙。”说起这个来,秦筝也觉得得照顾好自己肚子里这个小魔女,若是到时被晒得黝黑,可怎么办。   叶古川垂眸,他现在可是从来没想过娶媳妇儿的事儿呢,秦筝这样一说,他倒是稍稍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若是真让他娶媳妇儿的话,他还是想要皮肤白皙的,长得黑黑的,不漂亮!   发放粮食,连续进行了五天,每天从清晨开始至天色完全暗下来,中间没有一刻停歇过。   人真的很多,也将那些近卫军和清水衙的衙役累的不行,每年最忙的时候也没这么累过。   但是连续五天的不停歇,也使得这次的放粮很快的结束了,购买的粮食发放完毕,皇城以及皇城周围的城池,基本上人人都拿到了粮食。   而且在最后,还给秦筝剩下了十万两黄金,这是她没想到的。   经管钱财的人真是够谨慎,也很认真,没在最后将钱给私自藏下。不过想来他们也是没那个胆子,毕竟云战在这儿呢。   若是被云战发现,那估计是比死还难受。   秦筝与云战说了自己的计划,想要在全国寻找同样身有异能的人。   她以前就玩笑似的说过这件事,云战倒是不反对,而且诚如她那时所说,若是真的能聚集起来,或许也是有好处的。   而且她与叶古川划分了区域,各自着人寻找,云战也不反对。   在皇城的事情进行的差不多了,而且现在皇城的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是时候回西南了。   再说,小桂现在肚子也大了,估计用不上两个月她就该生产了,秦筝还是有些着急的。   于是,云战进宫向云锦昭请辞,之后下令即日就出发回西南。   他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倒是叶古川着急的回去整队。他带着几十个护卫,还有一些平常的生活用品等等,整理了一下,随后在晚上时直接进入了九王府,等着明日一同出发。   叶古川这么明目张胆的住进九王府,也是惹得不少人艳羡。一次竞拍大会,以最高的价钱买下九王妃的矮马,这时就真成了座上宾。   如若他们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话,那么不管多少钱也得砸下去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时至今日,秦筝的座上客是叶古川。   翌日一早,队伍发出,这次离开,仍旧带了许多的东西。大半都是云锦昭送来的,好似每次离开他都会送上无数的东西。   不过这次他可没亏,因为秦筝将剩下的那十万两黄金送给了云锦昭,也算是给了他举办这次竞拍大会的经费了,虽然根本用不上十万两黄金这么多。   离开皇城,送行的人山人海。   秦筝也想坐在高头大马上冲着他们挥手告别,但奈何她被云战塞进了马车里,想看也看不见,连窗子都不给打开。   从始至终听到的就是声音,简直盖过了天空似的送别声。就好像她这次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去了似的。   叶古川也在马车里,其实他是作为一个看护人员呆在这里面的。他身形小,不会占据马车里的更多地方,而且也不会多说话烦秦筝,云战对这个‘看护人员’还是满意的。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真的很想推开窗子看看外面,他觉得马车好像都不动了,被人群挤得。   “这样一看,是不是感觉皇上都弱爆了?”秦筝舒坦的倚靠着,一边得意道。   叶古川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惹来祸端,不过秦筝都说的坦然,他也就不怕了。   点点头,“嗯。”   秦筝眉眼弯弯,“当时是他宣扬的,想借助我盖过那时的篡位传闻。没想到会演变成今日这样,他现在想必也有点头疼了。不过不怕,往后少回来两次就成了。”   “若真是人心都被你抢走了,他还怎么做皇帝。”重点就是这个,叶古川也懂。   “我们要是想做皇帝,还轮得到他?嘿嘿,不过这种话不能乱说的,被听到可惹事儿了。你自己知道就成了,不许往外说啊。”秦筝嘻嘻笑,自己也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   叶古川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尽管他是个孩子,可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浪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从皇城中走出来,几个亲卫已经有些临近发火的前兆了。一直被挡着,还不能对他们做什么,郁闷的很。   不过便是走出了皇城,也不能快速的行路,因为秦筝有了身孕,马车不能过于颠簸。   这种慢行,比之来皇城时还要慢,晃得秦筝昏昏欲睡。   叶古川还当真像个‘看护人员’一样的认真,不曾闭上眼睛睡觉,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着。   他这表现实在让秦筝满意,从现在开始就保护未来媳妇儿了,将来也能做个好丈夫。   就是不知她这小魔女能不能做好媳妇儿,但想来,应该是个难伺候的媳妇儿。   叶古川的动作很快,已经开始着人在东部民间寻访了,而秦筝这边,目前还没动作呢,因为得回到西南后才能正式进行。   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回来,想来就是没有进展,没有查访到可能身有异能的人。   不过想想也对,若是真的那么容易被找到,那这个世界岂不是遍布了身有异能的人?若真是成了那样,还真是挺可怕的。   行至路上,因为秦筝的关系,不仅速度慢,而且,一天下来也走不了多少路。   很早的进入驿站歇下,之后第二天又很晚的才能离开驿站。中午的饭食是在驿站做好带上的,食盒精致保温,专门调出了顾尚文来看管,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而且还不止是这些,秦筝还需要吃零食之类的,新鲜的水果,可以生食的蔬菜,她只吃这些东西,路上都带齐全了,免得她到时想吃而又找不到。   就因为秦筝,回程的路上硬生生的多了三两马车,大部分都是吃的东西,恍若去上货一般。   其实秦筝吃的也不多,就是吃的太过挑剔而已。她也是没办法,否则也不会整天吃的那么清淡。   不过现在想想肉的滋味儿,她还是会不好受,肚子里这个魔女,看来是真的相当讨厌肉食。   而且,她讨厌的不止是肉食,还有各种异味。   路过一个城镇,街边有那种小吃摊,也不知哪家的臭豆腐味道飘进了马车里,熏得秦筝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忍着不吐,可是那味道盘桓在马车里经久不散,而且味道实在强烈,攻击的她头昏眼花,几乎要晕了。   叶古川也算有眼力,看秦筝脸色不对就叫停了马车,之后秦筝快步的下车,几步奔至路边,扶着墙就吐了起来。   骑马行于前的云战快速的下马几步奔过来,同时一护卫将水壶递给他,云战看也没看的直接伸手接过。   “怎么了?”拍她的背,使得秦筝吐得更厉害了。自从确定怀孕这么久,她是第二次吐得这么惨。   感觉胃里清空了,她才舒坦了些,不过想想刚刚那味道,她也觉得自己要晕倒了,实在太难闻了。   “给我喝点水。”拿过水壶,秦筝漱了漱嘴,最后猛灌了一大口,才算好了些。   “慢点儿喝,没人跟你抢。”顺着她的后背,看她吐得满脸通红,云战也是无奈。   “行了,不喝了。刚刚那味道,大粪的味儿,太恶心了。”摇摇头,明明以前她也是喜欢臭豆腐的啊。尽管不能多吃,可是吃一口两口也是可以的。现在居然连闻都不能闻,实在太可恶了。   云战似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往后再路过城镇,就将窗子关上。”   “我看行,我觉得我的内脏都要吐出去了。”身子一软靠在云战的身上,秦筝满脸的无礼。   云战单手搂着她,一边叹口气,“不然就在这里歇一晚?”   “不要,我才不要和大粪味儿处在同一块土地上。走,我情愿今晚睡野地。”话出口,秦筝觉得这不是她自己说的。她定是被肚子里的魔女操控了!   ☆、127、跟着肚皮的心动、腿短一族   回西南的路程,因为秦筝的原因,一直浩浩荡荡的将近一个月才到。   这个时节,北方已经开始冷了,而西南还是很宜人。   不过若是天阳关,一早一晚还是冷的。   但回去后,第一站则不是天阳关,还是草原养殖场。   秦筝的那匹小矮马,以及獒犬还都在养殖场中,而且现在时近冬季不远了,还要看看养殖场的保暖房屋建的怎么样,不能冻着那些值钱的宠物。   且,此次卖了五匹矮马,也要再进新的矮马了,所以这一回来不止是享乐,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山里的行宫从去年冬天开始建到现在,已经完成了大半,不过也仅仅限于行宫罢了。还有城岭的地基,以及要铲平起伏不平的山地,建造兵将的行居。所以这一系列下来,估计三年五年的完不成。   云战要回草原之后进山去看看行宫的进展,所以他们夫妻俩,都各自有各自忙的,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去天阳关。   不过,怎么也得赶在小桂生产之前回去,小桂生产,秦筝是势必要在的。她心心念念的干儿子,在还只是个受精卵的时候她就给准备好了一切。马山就要出生了,她自然要看着他降生。   所以眼下得将养殖场的事情尽快的完成,她才能安心的回到天阳关去。   自从进了西南,叶古川的眼睛就一刻没停歇过,这里与东部真的完全不一样,任何一处的景色都充满了豪迈宽广。在东部的婉约中呆久了,他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地方。   无边草原,辽阔的看不见边际。那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着自由的气息,可以想象在这里居住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想必每天的生活都安然的很,慢节奏,不会有任何糟心的事情让人发愁。   只是第一眼,叶古川就喜欢上了这里,如若可以,在这里生活也是不错的。不过只要别娶个黑黑的媳妇儿就好了,夜晚灯火太暗,估计会找不到媳妇儿在哪儿。   这些他自己想想也就算了,可是不会说出来。相处了这将近一个月,叶古川也充分的知道了秦筝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被她知道他想的这些,他估计会被她笑上半年。   不过她那个人貌似就是嘴很厉害,俗称的刀子嘴豆腐心。但她的豆腐心也不是很多,石头心与刀子心各占一半儿,柔软起来一阵风能吹散,狠毒起来万箭射不穿。   但她喜欢自诩标榜自己有多么的善良,若是有人说她不善良,她会翻脸。   这样的性格,叶古川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是没见过的。他所见过的女人,就算是狠毒的话,也会藏在单纯无辜的外表下。   秦筝是狠毒也表现在脸上,大家都能看得到,只是不能当面说出来就是了。   对于能征服秦筝的云战,叶古川表现的是极其的尊敬。在他眼里,这个男人没有缺点,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是极致的优秀。所以无形的,叶古川也在学习云战,只是他自己没感觉到罢了。   秦筝是知道的,同时也比较高兴,能够与云战学习,那也足以看到叶古川未来是个什么模样了。云战是极其优秀的,就算学不到他的全部,学到三分之一,那也足够受用一生了。   这个未来女婿,不仅人聪明沉稳,还善于学习,而且知道跟谁学。她这个未来丈母娘越看越满意,现今为止,已经挑不出什么缺点来了。   抵达草原,那修建的相当惹眼的养殖场进入视线当中,而且一侧正在修建保暖的厂房,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供矮马居住的。   要说它们住的其实比人还要好,兵将都住在帐篷里,而且山里的更为艰苦。可这些矮马,却活像是大爷一般,一点也亏待不得。   身价也高的很,那一匹卖出去就能保一家几世无忧。   他们一行人回来,这草原上又忙碌了起来,不止是因为云战与秦筝回来,还因为都知道秦筝有了身孕,而且云战在回来后就下令,立即调出一部分人马来,专门的开始收购时令蔬菜水果储藏。   就担心冬天一到,新鲜的食物减少,秦筝就没吃的了。   这个冬天,比之往年都要忙碌。   不过云战终于有后了,他的部下都是为他高兴的。尽管都听说了,王妃这第一胎是个女儿,而且皇上已经下旨封了元和公主。   但不急,有了第一胎,就能有第二胎第三胎,早晚都会生个继承人出来的。   便是忙活这些家长里短,大家也都喜气洋洋,因为这个冬天不会再有战争,无需再为可能时刻送命的危机担忧。   无论如何,所有人都是希望平安的。   回到草原,秦筝的感觉也好了起来,应该是肚子里那个小魔女十分喜欢这草原清新的空气吧,使得秦筝的胸腔都清透了起来。好像恨不得将这草原上所有的氧气都吸进鼻子里一样,而且有些微醉。   暗暗翻白眼儿,秦筝觉得应当是这小魔女醉氧,才会导致她晕乎乎的。   既然如此,那她就应该狠狠地吸两口,直接将那小魔女灌醉,也免得她再捣乱让她难受。   抓着云战的手,两人朝着养殖场走,后面跟着叶古川,他小小的身影,在出现在这里后,得到了相当高的关注度。   “哎呀,空气真好。所以说,还是得生活在这人少的地方,氧气足。”秦筝眉眼弯弯的感叹着,恨不得张开全身所有的细胞吸收氧气。   身边的云战挺拔魁伟,稍显刚硬的面庞带着几分柔和,听闻旁边的人儿感叹,他薄唇微弯,“待得上了年纪,咱们就躲进山间野地里生活。”   “好啊。不过到时我可不负责伺候你啊,实在不行找两个仆人。”这个计划不错,她喜欢。   “我伺候你。”云战声线低沉有力,一句话说的秦筝开心满足。   仰脸儿看着他,秦筝的眼睛都在放光,“真的?不会到时嫌我又老又丑?哎呀,到时我老了,没准儿这身高还会缩水呢,那我就更矮了。”说着说着,因为身高的问题,她一下子变了脸。如果真的缩水了,那她得成什么模样啊?走在云战身边估计得跟孙女一样。不过走近了一瞧,嚯,这孙女实在老了点儿,满脸的皱纹儿。   云战无言,她这思维跳跃的太快了。上一秒还在浪漫的遐想呢,下一刻就说的不着边儿了。   后面的叶古川也不禁的无语,就算年老身高会缩水,可也不能只秦筝一个缩,云战也会缩啊。那时他们的差距应该还是现在这样儿,没什么可愁的。   “你看你都不说话,你也想到那个画面了吧?太可怕了。从现在开始,将我这辈子的鞋都定制出来。鞋跟逐年的加高一点点,到时我老了也不会变矮。”这个时代没有高跟鞋,但是可以自制松糕鞋。待得老了的时候,她一老太太穿着时髦的松糕鞋,怎么看都不矮。   “你这法子还真多。”云战也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也就只有她想得出来。   “虽然算不上绝顶聪明,但也都是有效的方法。就这么定了,我可不想变得一年比一年矮。”她忧愁的颇多,尽管今年她也才二十岁而已。   云战无话可说,就任她折腾吧,反正不折腾她会无聊。   走近养殖场,将近一米五高的围栏后,就是矮马的跑场。宽阔的跑场后,是它们的居所。而就在那居所后,现在正在加盖保暖的厂房。   那匹杏黄色的矮马正在跑场里遛弯儿,加盖保温厂房的声音太大,它不喜欢离的太近,所以就在距离那噪音最远的地方玩耍。   “许久不见,它好像又胖了。瞧那屁股圆圆的,那形状太挺勾人儿。”秦筝也不知在哪里看出那矮马的屁股勾人儿来着,听得云战忍不住蹙眉。   “是胖了些,显得腿更短了。”云战客观的评价,听得秦筝不乐意。   睁大了眼睛盯着云战,她对腿短这两个字儿很敏感。   云战薄唇微扬,看了秦筝一眼,随后抬手摸摸她的头,“秦二和它一比,完胜。”   “云战,你个大坏蛋。”手成拳,用力的在云战的胸口砸了一下,不过之于云战恍若挠痒痒。   “你腿长,你是世界第一大长腿。别再羞辱我们腿短啊,小心我一拳砸在你膝盖上,让你半个月起不来床。”秦筝咒骂,倒是逗笑了一旁的叶古川。   他是从来不知还有这样骂人的方法,不仅骂别人还骂自己,而且显然的,好像自攻的威力更大一些,对敌人完全造不成任何伤害。   听到叶古川在笑,秦筝扭头看向他,这孩子还是第一次笑出声,有这么好笑?   “好笑么?”秦筝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真有那么好笑。   叶古川收敛了笑容,不过却点点头,确实挺好笑的。   秦筝不明所以,扭过脸儿看着云战,“是么?”   云战垂眸扫了她一眼,眉眼间带着笑意,“不是好笑,是很好笑。”   秦筝立即冷哼,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完全道出了她腿短一族的悲哀。   阳光好,照在那匹矮马的身上,它全身的毛发都金灿灿的。   叶古川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匹这种颜色的矮马,这属于极品中的极品。   “这颜色真好看。”好像全身都是金子一样。若是在荒郊野岭的,忽然远远地看见了这匹马,肯定会误认为那是一小座金山,真亮眼。   “很不错是不是?这匹矮马,二百万两黄金也不卖。”不止是因为颜色好,还是因为这匹马是云战专门买来送给她讨她开心的。具有别样的意义,她是不会卖的。   叶古川点点头,若他是主人,他也不会卖的。   看看这跑场,整理的也很干净,甚至连粪便都没有,这马过的比人还舒服。   叶古川竞拍下来的那匹马已经送回家了,不知家里的仆人会不会这么尽心的收拾。   “大元帅,再去挑选矮马,一定要买一匹身材血统都好的公马来。到时让它们自己繁殖,看看在咱们这片土地上,繁殖出来的马儿会是什么样子的。”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知道一方水土是不是也能养出不一样的马来。   云战颌首,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血统纯正身体矫健的公马而已。   叶古川在旁边听着,心下也有思量,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那他也完全可以给自家的那匹矮马配上一个伴侣,从此后它们俩双宿双飞,还可以生儿育女。东部的水土,不知会养育出什么样的矮马来。   就在他们还在看那匹毛色最高贵的小矮马时,它忽然的在跑场中跑起来。哒哒哒的跑了两圈,随后在一个角落里,微微抬起尾巴,拉起了屎来。   一看到这场面,秦筝立时黑脸。转过身,满眼的嫌弃,“偏偏这个时候拉屎,扫兴。”   云战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心知又是她肚子里的女儿在作怪。以前每天都陪着那群矮马乱跑,它们拉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秦筝从未表现出嫌弃恶心来。   这次却是这么大的反应,好像那马儿拉屎的事儿是天理不容的。   也怪不得秦筝说这孩子难伺候,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毛病太多。   嫌弃了一阵儿,秦筝自己也觉得自己奇怪,扭头看向云战,他也在看着她,而且似笑非笑的。   “怎么样?是不是也觉得很无语?这小东西太挑剔了,和你完全是两个挑剔法儿。不过,说真的大元帅,一定是因为你前二十多年一直故意的让自己过的不好,所以现在来了一个专门和你对着干的人。”因果啊,这就是因果。   “也好,女孩儿,就是应该从出生到老去都在享受中,不应当受苦。”云战一字一句,尽管他还是平时说话的那个语气,可这次听起来却真心实意。   秦筝抿嘴笑,而后又不禁叹气,“我要是你女儿就好了,闹翻了天也不会挨揍。”有这么个爹,她肚子里这小魔女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云战微微蹙眉,抬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不满。时不时的叫他哥他也就忍了,这会儿居然还要做他女儿,这女人是越来越疯了。   秦筝嘻嘻笑,他打的不疼,她也就不计较了。   “不愿意?还是想让我做你媳妇儿?大元帅,你对我果然是真爱。”一把抱住他的腰,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个孩子还在看着,她完全无所顾忌。   不过叶古川也很识相,根本就没往这边瞧,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他还是会回避的。尽管他已经在很多人的过去中看到过了,成年人的世界,对于他这个孩子来说,根本不陌生。   搂着她,云战挺拔宽阔的身体对于秦筝来说是这世上最坚强的堡垒,无论她怎么蹂躏,都不会倒下。   云战去山里检视行宫的修建进程,秦筝则呆在养殖场坐等。时隔这么长时间进山,也不知那边进程如何了。更重要的是,秦筝现在也不是很想去那边,因为只要去了,隔着一座山,就是段冉的长眠之地。   虽然她不想去,但还是拜托云战去那边看看。段冉的陵墓现在应该已经全部竣工了吧,不知外表如何。想来也是很简朴,那时看到了外观,并没有多奢华。反正他也是住在地下,外面是否华丽也没关系。   云战答应,而且什么都没说,与一个死人实在没什么可争抢的。再说现在只要想起段冉,云战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可惜的。   云战离开,这里仅剩秦筝。虽然四周都是男人,可顾尚文在啊。他现在就像是老妈子,秦筝的膳食用度都是他在打理。连他自己都无语,他做起这些杂乱的事情居然也能做的这么好,果然啊,他是全能的。   对于他那么自恋,秦筝表示有些犯恶心,果然,她这小魔女不喜欢臭美自恋的人,这一点倒是与她的脾性相符。   天阳关那边知道他们回来了,立即有信送过来,是小桂的。   小桂十分骄傲,得知秦筝有了身孕,她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自己,认为是秦筝吃了她拿来的那些药的关系。   虽然秦筝是都吃了小桂给拿来的那些药,可如果只是吃药但是没有男人的话,她能自己受孕?   所以,小桂根本没有立场骄傲。   直接回信告诉她,若说谁是她怀孕的大功臣,那肯定是云战。没有他,她就是仙女转世也没办法自给自足。所以,奉劝她低调,否则云战可会生气。   相信这封信送回去,小桂必定蔫了,惹谁她也不敢惹云战,她最怕的就是云战了!   现在不管小桂是否是孕妇,秦筝打击了她,心里很是高兴。这个时候,看谁不顺眼她都可以教训,就算惹来了麻烦也有云战给她善后,想想真是幸福。   她就是没有孙猴儿的那个本事儿,若是真有个金箍棒,她早就捅破天了。反正有云战收拾善后,她什么都不怕。   叶古川倒是觉得秦筝这愈发的嚣张应当是受孩子的影响,否则,为何变化这么大?那时刚认识她时,她还不是这样的!   云战不在,秦筝觉得有几分无聊,站在草场上,看着远方雪山的方向,眸子几分悠远。   叶古川的身影出现,一步步的走至她身边,也看向那雪山,当真是觉得这风景绝了。   “这雪山常年的都看不到山巅么?”山巅上云雾缭绕,根本看不见山巅是个什么模样。   秦筝点点头,“常年云雾笼罩,看不见。”   “那您在看什么?”叶古川觉得,她应该不是在看雪山。   “我在看,某个人的长眠之地。”收回视线,秦筝扯着唇角笑笑,这次的笑却是没那么欢愉。   叶古川眨了眨眼,随后道:“那个能进入鸟儿身体里的人?”   “是啊。他就在那片山里,就此长眠。”现在,只要她一看见那边的山,就会想起段冉来。   叶古川无声的叹口气,真是可惜啊,他没见到那么神奇的人。   “好了,没什么可看的了。走吧,咱们去瞧瞧小白。它很久没见到那帮兄弟了,不知道还认识不认识。”若是打起来的话,不知谁能赢。不过想来小白是不会退缩的,这段时间它见识了各种场面,谁都不惧。   叶古川跟着走,还是觉的秦筝的心情有些低落,她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沉闷的,尽管看起来她很好。   云战去了山里,这一去就是五天,行宫的进度都在计划当中,看来便是没有云战的监督,他们也都没有偷懒,一切做的都很好。   那时是想着建一座行宫给秦筝个惊喜,但现在想来,恐怕这也不能算惊喜了。段冉的陵墓就在对面,只要一来这里就能看到他想起他。   所以现在云战也不急着尽快的完工了,待得秦筝能想起段冉时不觉得难过,再将她带来给她这个惊喜。否则,一切都不是惊喜,而是自找苦吃。   季节到了,草原上到处都是收割牧草的牧民身影,尽管很繁忙,可是看起来忙的很惬意。   叶古川很喜欢一个人坐在草场上瞧着远方,那些牧民忙碌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安逸。在这里,真的很安全,不用时刻的担心,他会被人抓走。   云战已经派出人马开始在民间走访,寻找这世上是否还有异能人。   叶古川的人也在继续查找,但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消息。看来寻找异能人这个事情还真是不能操之过急。   不过他们俩也都早早的做好了准备,或许这世上就只有他们俩了呢?所以,就算最后是颗粒无收,也在他们俩的准备当中。   新的一批矮马赶在温度彻底降下来之前送到了养殖场,马儿们都是今年的幼马,比之那匹杏黄色的马儿要矮小上许多。本来就是矮马,这小小的样子更像是狗。   保暖的厂房也建好了,气温降下来后,也无需担心它们会受冻,这里的一切都差不多做好了,是时候返回天阳关。   一听要去天阳关,叶古川十分期待,那是整个大燕地理位置最高的地方,还有坚不可摧的城岭,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有些迫不及待。   秦筝也是有些着急,因为临近小桂生产的时间要到了,还有一个月,她干儿子就要出世了。   虽然她着急别人,但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在改变,平坦的小腹虽然没有凸起,但是摸起来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柔软,反而硬硬的。再过一个月,估计就会凸起来了,那个小魔女正在长大。   回天阳关,地势逐渐高,氧气也比平地要稀薄,叶古川有些难以适应。   坐在马车里,秦筝看着他那脸色煞白的样子,也是有些心疼。   “来,过来。”拍拍自己的腿,秦筝要他过来。   叶古川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挪了过去。   秦筝直接将他按在自己的腿上躺着,这小娃娃虽然老成了点儿,但说到底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   “慢慢呼吸,放轻松,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就不会觉得呼吸困难头晕恶心了。”轻抚着他的头,秦筝给予安慰。   叶古川听她的话调整呼吸,一侧耳朵贴着秦筝的腹部,蓦然间,他好像感觉到,隔着几道屏障,有心跳声传进自己的耳朵。   安静下来,叶古川听着那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虽然快了些,但是很沉稳。   很神奇,他居然听到了另一个心跳声,除却这马车里他与秦筝之外的第三个人。   一种奇妙的感觉由心底滋生,他不知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听着这心跳的声音,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头也没那么晕了,叶古川闭上眼睛,这个心跳声,他喜欢。   看他这么乖,秦筝也不禁的弯起唇角,真是个好孩子。   如若她的孩子都这么乖就好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最起码肚子里这个是不会这么乖巧的。   回到天阳关,许久不见的小桂再次出现在眼前,那凸起的肚子让秦筝赞叹,时隔短短几个月又大了几圈,孕育生命真是个神奇的事情。   秦筝围着小桂转圈,小桂也同样笑意盈盈的看着秦筝。终于盼到秦筝也有了身孕了,她这小小奴婢心里最大的巨石也终于落下了。   “快了,这小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出世了。叫李毅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到时疼了就咬他。”秦筝看见了,而且也看见了她这干儿子的模样,不像李毅,真是万幸。   小桂点点头,她不怕疼,更多的是无限的期盼,怀胎十月,终于能见到她的孩子了。   秦筝也万分欣慰,这个陪着她在陵墓里受苦四年的丫头,要做母亲了。   ☆、128、通灵者   天阳关的绝景让叶古川忘乎所以,而且他特别喜欢城岭,有时几乎可以一整天的呆在上面。   如不是因为他只是个小孩子,同时又是秦筝的座上宾,城岭上的兵将早就将他赶下来了。毕竟这城岭可不是玩耍的地方,军机重地。   但似乎秦筝很喜欢他,所以连带着整个天阳关的兵将都不敢小瞧了这个小孩儿,若真是惹了人家,没准儿最后会惹得王爷生气。   而秦筝,除却每天都要关注养殖场的矮马獒犬外,还要关心小桂的肚子。   眼看着孩子就要出世了,她自然期待。而且每过一天她就觉得那一天又近了,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好似比自己生孩子还要激动,真是奇怪。   不过想来她也是因为期待已久了,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接近,她激动也正常。而且,也算是给她一个经验吧,到时生下小魔女的时候不会慌乱。   然而,马上要生孩子的小桂则是逐渐的有些紧张。秦筝已经看到她哪天会生产,但是却没告诉她,是担心她会紧张。   不过这样不告诉她,她也还是紧张,但好在这一切都快结束了,也不会紧张多久了。   李毅整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这么严谨的守护还是第一次,也让小桂有了错觉,好像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人。不过虽然对别人算不上珍贵,但对李毅绝对算得上是珍贵的。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也终于迎来了小桂生产的日子。秦筝早就看到了,是在上午时分,阳光正好。   这个时辰不错,至少秦筝是这样认为的。   一大早,秦筝就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赶去小桂的住处,此时此刻,那里已经聚满了人。   产婆,还有李毅手下的小兵,小兵负责烧热水,然后一桶一桶的往这边送。产婆则静心的等候,李毅一直陪着小桂,寸步不离。   走近,秦筝深呼吸,随后径直的走进房间里。   不时,云战的身影也出现在走廊,来往的小兵退到一边问安,随后各自去忙碌。   云战在走廊中停下,不过片刻,李毅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也就是在李毅出来的瞬间,房间里传出小桂略显痛苦压抑的喊声。   李毅满眼心疼,但这个时候又无能为力,满脸担忧的走出来,然后站在走廊栏杆边缘,两手用力的扣住大理石打造而成的栏杆。   云战虽是知道女人生孩子可能会经历痛苦,但是真实听到了,还是觉得不忍听。尤其一想到到时秦筝也要经历这些,他更是觉得心头难忍。   小桂痛苦的叫声开始逐渐升高,可以想象的出,必是她的疼痛愈发的剧烈。   而秦筝就在旁边安慰她,声音虽然很低,但云战也听得到。   实在是不该让她看见这种场景,说不定到时她会更害怕。   然而,秦筝没想过那么多,而且曾经也看到过曹纲的妻子生孩子的幻象,所以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坐在床边抓着小桂的手,秦筝尽力的安慰她,算算时辰,应该还有一会儿,小桂还需要再坚持。   产婆各就各位,不时的查看,这都是从城里请来的。尽管离这城岭很近,可她们从来没来过,这还是第一次。   对于这里的气氛,也的确是让人松懈不起来,产婆们尽管好奇这威风的军队和城岭,但此时也不敢乱了神智,更况且王妃就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外面等着的李毅已经有些等不下去了。云战面无表情,但听着小桂那一声疼过一声的惨叫,他眉目间也有几丝松动。   叶古川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近处,听着小桂的喊声,他暗暗的叹口气,真是不容易。以前他也看到过关于女人生孩子的画面,几乎每次看到的都是这种惨叫加血腥的场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但对于焦心等待的人来说却很漫长。李毅几乎要失去耐心了,里面小桂的惨叫也让人听得撕心裂肺。   终于,在小桂声嘶力竭的叫声中,清脆的婴儿哭声打破了焦躁的僵局,李毅一愣,随后脸上笑开花儿,“生出来了!”   云战也无形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抬手在李毅的肩上拍了下,“恭喜。”   “多谢王爷。”李毅脸上的笑几乎是僵住的,因为他好像不能控制自己的脸部神经了。   云战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毅这个模样。   眸子一转,随后云战沉声道:“快去看看你的孩子吧,抱出来了。”   李毅立即转过身,门口,秦筝正抱着已经包裹好的孩子站在那里。而且此时此刻,那乖宝宝已经不哭了。   “李毅,来看看你的儿子吧。真是万幸啊,长得不像你。”秦筝笑眯眯,对于李毅的儿子长得不像他这件事,她是完完全全的高兴。   李毅大步走过去,看着那襁褓中小小的婴孩儿,他想伸手,可是伸到一半又缩回来,因为他不知该怎么去抱。无论怎么看,好像他都会弄伤他。   看他那激动的样子,秦筝忍不住笑,“行了,去看看你媳妇儿吧,现在最需要安慰的是她。孩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她这是摆明了,短时间内,她势必要接管这孩子。   李毅什么话都没说,点点头随后走进房间,满身的喜气,挡也挡不住。   秦筝笑意盈盈,抱着那乖乖的婴孩儿走向云战,“大元帅,快来看看这小小人儿,全身肿肿的,还长得有点丑,不过可爱极了。”   云战垂眸看了一眼,随后几不可微的扬眉,“你是怎么看出来他长得不像李毅的?”这五官都肿肿的样子,根本分辨不出长得像谁。   秦筝睁大眼睛,“你看不出来?长得一点都不像李毅嘛。眉眼和小桂很像,而脸型也像小桂。哎呀,长大了肯定很俊。”秦筝感叹着,随后抬高了怀里的孩子,在那小脸蛋儿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云战几不可微的蹙眉,“洗过了么?”那语气,好像这孩子只是个娃娃。   秦筝眨眨眼,然后摇头,“没洗过又怎么样?多可爱啊!顾尚文,你找的奶娘到没到位啊?快点叫过来,要给我干儿子喂奶了。”远远地瞧见走廊尽头出现顾尚文的身影,秦筝扬声道。   “来了来了。”顾尚文快步走,在他后面,一个丰腴的妇人跟在后面,瞧那身形,奶水应当不错。   顾尚文走过来,一边笑道,“快让小生瞧瞧李毅的儿子,是不是长得和他一个模样?”顾尚文也是闲的,很想知道李毅的种会不会长得和他一样。若真是长得一个模样,那往后可怎么娶媳妇儿。   秦筝送给他一个白眼儿,“比李毅长得漂亮多了。”   顾尚文一瞧,然后点头,“确实比李毅好看。”   他们俩人明目张胆的站在这里评论李毅的长相,还因为他的儿子长得不像他而庆幸,实在不知这是什么心理。若是被李毅听见,不知他作何感想。   “奶娘来了,将孩子给她吧。”云战打断他们俩这种让人心里不愉的对话。自己的孩子当然希望长得像自己,若是像别人,那可出问题了。   奶娘走过来,这走近了一看,真的相当丰满。上围异常的突出,让秦筝的眼睛都不禁的直了片刻。   将孩子递过去,奶娘走至一旁开着门的房间,喂饱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秦筝暗暗的惊叹,随后看到了叶古川,眸子一弯,而后两步走过去,“小家伙,看到那奶娘有没有想吃奶啊?”   叶古川小小的脸蛋儿上尽是无言,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早就不需要吃奶了。   顾尚文轻笑,放眼这走廊所有人,只有他捧场在笑,他是秦筝的捧场王。   云战是无可奈何,这女人就喜欢逗弄别人,也不管对方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子。   “行了,大事圆满,管家婆该去张罗筵席了。记得叫厨房炖汤,清淡些。”秦筝长舒口气,尘埃落定,她心甚喜,指挥着顾尚文,让他无任何话可说。   领命,顾尚文转身离开,别说,他现在还真就是个管家婆。   云战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中尽是她的模样,“你呢?”   “等着孩子吃饱,然后抱到咱们的房间里。”说着,她兴奋起来,现在自己还没孩子,玩玩别人家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   “抱到我们的房间里?你确定?”云战有那么几分不确定,他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是啊,你不想?刚刚你都没看到,光屁股的样子可逗了。”秦筝笑不可抑,怪不得有些人就喜欢逗弄小孩儿扒他们的裤子,她觉得她将来也会爱上的。   “怪女人。”云战无言,她这模样若是被其他的孩子看到,肯定会都吓哭。   秦筝晃了晃肩膀,“不管,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要先玩两天。”玩够了再给他们送回去。   云战无计可施,也只能随她了。只希望在那孩子哇哇大哭时,她不会忽然烦躁的将孩子扔出去。   秦筝还真不会那么做,因为这孩子吃饱了后就睡着了,期间连眼睛也没睁开过一次。   新生儿似乎都这样,也正是因为这样,可爱的不得了。   做了父母喜气洋洋,李毅接下来几天都在接受着整个天阳关兵将的祝福。李毅笑得脸都僵了,但只要谁说恭喜你李毅当爹了,他的笑会立即回到脸上去。   虽然如此说,但他这个已经当爹的人,却是一共才见过他的儿子两次,因为被秦筝抱走了。   小桂刚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也没办法照顾,秦筝将孩子带走她也没任何意见。况且有奶娘在,无论如何也是饿不着孩子的。   别说那奶娘的奶水还真是好,几天的时间,孩子就明显胖了许多,尤其那小屁股更绵软了。   小宝贝儿乖乖地躺在床上睡觉,秦筝歪着身子倚靠在一侧看着他,目不转睛的。   室内安静,便是云战从外面走进来也没任何的声音。   绕过屏风,看见的就是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一个呼呼睡大觉,一个不眨眼的盯着看。   走过去,云战于秦筝的身边坐下,看了看那睡得昏天黑地的小人儿,随后低声道:“累不累?”说着,云战的手一边从她的腰间滑向她的腹部。现在,她的腹部微微凸起,已经能感受到那个生命在很快的长大了。   “不累。他整天就是睡觉,也没闹脾气,我只是坐在这儿看着他而已。对了,你瞧瞧他是不是胖了?喝奶还真是管用。不过说真的,那奶娘真是丰满,每次看见她我都忍不住的多看她两眼。”说起这个来,秦筝还是很惊叹。   云战微微蹙眉,“你是男人么?”   “不是啊!你的意思是只有男人可以看?那大元帅也是男人啊,你看了么?”第一次,云战说话给自己挖了个坑。   云战面色无异,沉稳道:“我是大元帅。”关键时刻,不是男人这种话也是可以说的。   秦筝受不了的切了一声,看就看呗,她又不会说什么。奶娘一经过,路遇的所有人都得朝着她那上围偷瞄,谁让人家丰满呢。   轻抚着秦筝的肚子,云战忽然问道:“你没感觉她好像在动么?”虽然不是很大的动作,但刚刚云战真的有所感觉。   秦筝点点头,“没错啊,她确实在动。”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云战的大手全部罩在秦筝的腹部,不过片刻,又感觉隔着肚皮有轻微的动静,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奇,总算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女儿了。   瞧他那样子,秦筝抿嘴笑,“现在就开心了?过几个月她长得更大,隔着肚皮都能摸到她的身体。再再过几个月,她就出生了。像我干儿子这样,小小的一只,当然,长得肯定更漂亮。”相当有自信的认为她的小魔女更漂亮。关键是她与云战长得都不丑,不管长得像谁都不用担心。   云战薄唇微扬,听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自己的孩子更漂亮,让他觉得很好笑。   “大元帅,你觉得呢?是不是咱们的孩子会更漂亮?我这干儿子啊,屁股长得很好,软绵绵的,而且我怎么掐他都不哭。”说起这个来,她笑得很开心。   “嗯,你生的更漂亮。”顺着说,云战现在很擅长。   秦筝开心了,身子一歪靠在云战的身上,一边抓住那只覆在她腹部的手,“关键大元帅长得好,我就不怕生出的孩子不漂亮了。”   这种话,云战喜欢听,微微侧起身,在秦筝的脸颊上轻吻了下,“就算我长得不好,你生的孩子也会很漂亮。”   闻言,秦筝立即扬起了眉尾,“错错错,大元帅要是长得很丑,我才不会跟你生孩子呢。”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云战无言以对,好吧,他输了!能赢得怀里女人的芳心,他的脸有着很大的功劳。   还沉浸在喜得干儿子的喜悦中,却忽然有大消息传来,让秦筝与叶古川瞬时坐不住了。   是在民间查访异能者的消息,是叶古川的手下送来的,在东南临近西南地界的一个村子里,发现了一个像极了身有异能的人。   那村子建在深山当中,交通闭塞,叶古川手下的人查找也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最终能够查找到,还是很神奇,说明他们是真的在办事儿。   “这人是个老头,稀奇古怪,独自居住。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刻意的避开他,便是路上碰见了也走的远远地,不会与他说一句话。”拿着信,叶古川边看边说道。   秦筝单手托腮,聚精会神。旁边云战也听着,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异能者。   “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孤僻古怪的老头脑子不正常,总是对着身边的空气说话。而且,据说与他说话的都是这个村子里已经死掉的人。”叶古川看完了信,随后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秦筝睁大了眼睛,扭头看向云战,“通灵?”   云战几不可微的蹙眉,“太扯了。”通灵。   “类似于这种以讹传讹胡编乱造的,他们已经排除很多人了。这次是真的认为很诡异,不同于往常,才会报上来的。”叶古川解释,他的人没那么傻。   秦筝抿着唇角点点头,“再观察些日子,然后确定他不是个精神病,就将他带回来。”   “应该不是精神有问题,这上面写着,那老头曾经为一个逝者给他的家人带话,说在后院的茅坑旁边埋了两锭银子。后来主家去挖,真的有两锭银子。”叶古川将信递给秦筝,要她亲自看看。   秦筝略显夸张的唏嘘了一声,“还真是个光明磊落的通灵者,见财不起意。”   云战微微歪着身子,瞧着秦筝手中的信,这么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可信了。   扭头盯着云战,秦筝动了动眉毛,“看吧,又出现一个。”如此找下来,说不定他们异能者的队伍很壮大。那样,她就不会再孤单了。不会担心谁死掉之后,又仅剩她一个人了。   云战抬手摸摸她的头,既然她如此坚信,那么将这人找来一探究竟也没什么。   叶古川也很激动,又有第三个人,接下来可能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   有了新的事情,使得秦筝对于小桂的孩子没那么多的执念了,那小宝贝儿也终于得以回到母亲的怀抱里睡个好觉了。   叶古川的手下在观察了几天后,带着那老头朝着天阳关来了。   据说那老头确实是挺慑人的,一路上不停的与身边的空气说话,叶古川的手下也都是普通人,他们也被弄得很是不安。   不过还好,至少一路平安的抵达了天阳关。   秦筝的腹部已明显隆起,马上接近年关,天阳关的温度很低,不过石环楼里还好,今年做了些改造,能保持第三道石环楼一直温度稳定。   轻抚着隆起的肚子,秦筝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沙漏,叶古川的手下带着那老头已经开始登上天阳关了。他们都不适应,可能会需要些时间。这沙漏一天才会漏完,也不知几个颠倒才能见到那老头。   蓦地,肚子里有动静,那小魔女在动呢,而且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很轻易的隔着肚皮感受到她的腿亦或是手臂划过,看来真的很健康。   “不要盯着了,都成了斗鸡眼了。”云战的大手在她的眼前晃过,秦筝眨眨眼,然后抬头看向他。   越看越帅啊,尤其这个角度,那脸庞的线条没一丝瑕疵,让人嫉妒。   “过来摸摸,你女儿在做运动呢。”抓住他的手,几分强硬的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小魔女似乎有所感觉,又开始翻腾。   云战薄唇微扬,撩袍蹲下,一边低声道:“在翻跟头呢,这么大动作。”   “是吧,运动神经很不错,像你。”这一点肯定不像她,她属于头脑懒惰四肢懒惰的那种人。   眉眼间掠过几分骄傲,他的女儿自然像他。   “来吧,跟着我走几圈,你已经坐很久了。”站起身,顺带着将秦筝拉起来,看她这腹部凸起的模样,让云战很是喜欢。   “有你在,我是绝对不会发胖的。”有时间就带着她走走,吃的又很清淡,她绝对不会像其他孕妇那般,胖的像头猪。   “为你好。”云战单手托着她的腰,带着她走出房间。   走廊中热气扑面而来,真是暖和啊。   “那个老头要来了,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见死去之人的灵魂。这个好像比较厉害,比我和叶古川这种窥探别人秘密的本事要高上许多。”心生羡慕,似乎每个人的本领秦筝都会羡慕。   云战却不这样认为,“每个死去的人都在身边打转,还得与他们对话,听他们述说,实在不怎么样。”   “真的么?我觉得还好。若是他真的能看到死去的人,你说他会不会看到段冉?”其实在听到那老头是个通灵者的时候,秦筝就有这个想法了。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他觉得若是那老头真的能看到,那么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死人就会是段冉,他肯定一直都在秦筝的身边转悠。   ☆、129、飞走的段王爷   叶古川的手下带着那据说能通灵的老头终于到了天阳关,自从他们穿过校场,就引来了无数人的视线。   铁甲军的兵将自然也是听说了关于那老头的传说,而且如今一见,确实与众不同。   那老头穿着破烂,个头不高,头发发黄乱糟糟的绑在头顶,还有着灰白的胡子,也纠缠在下巴上,看得出他已经很久没打理过自己了。   而且,一边走,一边在说话。边说还边看自己的身边,可是他身边没有人。负责护送的他的人都在前和后,他两边是没有人的。   也是因为他总与身边的人说话,也让人不敢站在他身边,那样会挡了他身边鬼魂的路。   兵将们看着那老头,从他出现一直到走进石环楼,他一直在与身边的空气说话,真的很诡异。   石环楼中,秦筝已经等了很久了,还有时时都陪在她身边的云战,小小的人儿叶古川,好事的顾尚文。   听见脚步声,大厅里的人都看向门口的方向,几十秒过后,那老头出现在视线当中,他还在与身边的空气说话。   “这个地方你不能跟进来,快走快走。”一只脚跨进门槛,老头一边嘟囔着,在撵着身边的‘空气’离开。   秦筝扬起眉尾,别说,这第一眼看起来他还真像个精神病。   似乎他身边的‘空气’不妥协,还想跟着他,老头最后也不管了,两只脚都进来,再扭头往旁边看了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早跟你说了进不来吧!至刚至阳的人在这儿呢,靠近你就融化了。”虽是小声的嘟囔,可是却能让这大厅里的人听清楚。   秦筝对他那句至刚至阳产生了兴趣,“至刚至阳的人是谁呀?”   老头转头看过来,蓬乱的灰黄发丝下,一双蒙着一层白浊的瞳眸在四个人的身上都转了一圈,然后抬手指向了云战,“他。”   秦筝就知是这样,最与众不同的是云战,谁也比不过。   “请坐。我是秦筝,西南大将军王云战的王妃,而你刚刚说的至刚至阳的这位,就是大将军王。这位小人儿呢,是叶古川。这个小白脸儿是顾尚文,听说你与众不同,特意的等在这里见你一面。”站起身,秦筝单手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边给他介绍。   老头倒是没有被云战的身份震慑住,似乎在他的世界里,有区分的只是人和鬼。   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坐下时还特意的摸摸这镀了一层黄金的椅子,“听说你和这个小子都有和我一样的本事?”   秦筝几不可微的扬眉,扭身看了一眼叶古川,原来他的属下是这么把这老头骗来的!   叶古川耸耸肩,不然这老头不跟着来啊。   “他们说错了,我们的本事和你不一样。我能看见人的未来,而他能看见人的过去。”摇摇头,看着那老头脏兮兮的样子,她是觉得有点犯恶心,不过现在好奇压制住了恶心的念头,她还能忍。说来说去这个小魔女终究是她的女儿,怎么可能永远凌驾于她之上?   老头一诧,终于认真的抬头看向他们,“未来?那你看看,我什么时候会死!”   秦筝一笑,“这要求还真是不一样。说真的,你能活很久,可能是在你身边转悠的那些灵魂在保佑你吧!”   闻言,老头不是很高兴,叹口气,然后略显粗糙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真是难熬啊,熬了六十多年了,以为那一天快来了呢。”   “你想死?那一天还有很远。不如咱们现在说说当下,你通灵的本领是天生携带而来的么?”坐下,秦筝完全一副长谈的模样。   老头抓了抓肩膀,然后点头,“没错。”他的瞳眸蒙上了一层白浊,看起来那不是因为年老,也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天生如此。   “咱们似乎都是天生的,你,我,他;身有异能的人,我一共见过四个,都是天生的。”秦筝点点头,这东西果然是没有后天的。   老头挨个的看了看,“还有一个是谁?”   “你没在她身边看到一个鬼魂在跟着么?”云战开口,这还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老头摇头,“在你周身方圆十米内,没有鬼魂敢接近。接近了你,等同于自寻毁灭。”   “怪不得我和古川都看不见你,大元帅,你才是那个最厉害的。”竖起大拇指,秦筝以表佩服。   叶古川也明白了,原来如此。   云战扫了她一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看来只要有他在秦筝身边,段冉就不得接近,这消息对他来说,很不错。   顾尚文还在观察那老头,实在难以想象,就因为他的眼睛与常人不同,就能看到鬼魂,匪夷所思。   “你在那个村子里生活的如何?若是觉得生活的不快乐想换个地方,我可以给你安排,无偿的。”秦筝劝说,这也是她的目的,要将所有异能者收入。   老头一诧,随后道:“有酒喝么?”   “有,数不胜数。”酒?很容易。   老头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有酒就行,只要有酒,八抬大轿来抬老头子也不走。”   秦筝轻笑,“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第一步,还是请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将身上的跳蚤虱子都清理干净了,否则,没人会愿意给你送酒。”   此时,老头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忍不住的抓了抓自己的身上,破烂的衣服下,的确藏着许多的小动物。   叶古川也觉得好笑,这个老头的过去他能看得到,生活的很随意。与跳蚤虱子老鼠这种动物做邻居也生活的安心,还有鬼魂给他解闷儿,他没任何的秘密。   “对了,说了这么多,还没请教您的大名?”秦筝终于想到了姓名这个问题。   “怪眼。从生下来就是这双眼睛,没名字。”说起这个,怪眼一副好笑的样子。年轻时说起名字来他还会觉得生气,但现在完全不会,只是觉得好笑。   秦筝点点头,“这外号比我的好听,以前我的家人都叫我傻子。”   叶古川看向秦筝,随后道:“我的外号叫鬼上身。”   “都有外号,而且咱们的外号还这么别致。”秦筝笑不可抑,真是有意思。   云战微微蹙眉,他不喜欢他们的这个共同点,听起来很可怜。   “不管了,随他们怎么叫。老头子我本就与普通人不同,有个奇怪的名字也在情理当中。”怪眼很看得开,或许是活了六十多年了,经历的要比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多。   秦筝点点头,“没错。今天能见面我很高兴,这样吧,您先去歇着,咱们之后再谈。”   怪眼站起身,“也好,先把这一身跳蚤虱子都处理了,否则没人给老头子送酒。”最惦记的,还是酒。   秦筝眉眼弯弯,这个老头真是乐观,以为他常年的与鬼魂作伴,会很古怪呢。没想到,不止不古怪,还有着别样的人格魅力。   站在外面的小兵等着带怪眼去他的住处,怪眼划着开心的步伐往外走,虽然年纪大了,但高兴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跨出门槛,他步子一顿,蒙着一层白浊的眼睛于大厅外无人的地方看了个遍,随后在某一处定住。   “你很不一样,这么多肮脏的死鬼,你最干净。”也不知在说谁,怪眼自己也一副很稀奇的模样。这么多年,他见过无数的鬼魂,个个都脏兮兮吓人的模样,却唯独眼前这个,很不一样。不止是干净,还很俊,一看就知,生前绝不是个普通人。   大厅里的四个人都看着门口,听着怪眼的话,不知他又看见了谁。   “啊,你在看她。”停顿了一会儿,怪眼猛的回头,视线在秦筝身上停顿了一下,那个鬼魂在看秦筝。   秦筝心头一动,下一刻站起身,“那是谁?”很干净,样貌很俊,在看着她,是段冉?   怪眼又转过头去,然后做出一番上下打量的样子,“他不说话。不过长得很好,穿了一身白衣服,很干净。脸很白,比你身边的那个小白脸儿要白。”说的是顾尚文。   秦筝眸子闪了闪,随后看向云战,那是段冉,肯定是他。   云战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段冉果真就在这附近。   举步,秦筝走向门口,尽管她知道就是走过来她也看不见。   “段冉,是你么?”看着虚无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怪眼看了看秦筝,又看了看虚无的空气,随后道:“他走过来了。”   秦筝眨眨眼,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看得到死气,但是却看不见灵魂。   “他站在你面前呢!”怪眼又解说,而且很开心的样子。   秦筝轻笑了下,单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段冉,原来你还在,我以为,你去天上做神仙了呢。”   怪眼向后退了退,随后继续道:“他在摸你的脸。”   秦筝皱了皱眉,她没感觉啊!   “他走了。”下一刻,怪眼说道,随即扭头向后看,原来是云战走过来了。   秦筝身子一动,随后回过身,是云战过来了,怪不得段冉离开了。   云战面无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但秦筝看得出,他是不爽的。   怪眼看了一圈四周,“都不见了。”四周这么干净,六十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送这位怪眼先生去休息。你累了,该回去歇歇了。”抓住秦筝的手,这样谁也没办法接近她。   秦筝稍显无奈的点头,“正好,我想睡一觉呢。”拉着云战的手,两人离开。   顾尚文几步的从大厅里走出来,抬手搭在怪眼的肩上,尽管担心他身上的跳蚤会跳到他身上,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怪眼先生,小生亲自送你去住处。来来来,咱们边走边说,顺便的告诉小生您都喜欢喝什么酒?”热络着,顾尚文对于他能看到鬼魂这事儿十分神奇,一定要探个究竟。   一时间他们都走了,就剩下叶古川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的从大厅走出来,他轻声叹口气,原来这身边有这么多的灵魂,可惜啊,他看不见。   如同秦筝似的,叶古川也不禁的羡慕怪眼的异能,相比较起来,自己的好像弱爆了。   与云战往回走,秦筝的心情有几许低落,原来段冉还在,没有消失。   想来,他真是可怜又可惜,其实他应该去天上做神仙的,而且他真的有那个资格去做神仙。   云战牵着她的手,就算不看她也完全感受的到她的心情变化。不爽是肯定的,但同时又觉得无奈,与鬼魂,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还在伤心?”蓦地低声问,同时垂眸看向身边的人儿。   “不是伤心,就是觉得他怎么还能在这儿呢,应该得到安宁,而不是像孤魂野鬼似的四处飘荡。”仰脸儿看了他一眼,秦筝这是真心话。   云战深邃的眼眸微闪,随后道:“心有执念,所以离不开吧。”这个执念,也就是秦筝了。   哼了哼,秦筝也无法反驳什么,因为云战说的很可能就是事实。   “那怎么办?我告诉他赶紧去投胎?太扯了,我又不是阎王老爷,怎么管得了已经死去的人,唉!”叹口气,秦筝无法,只是觉得很悲伤。   云战抬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这样吧,我躲开,你通过怪眼先生与段冉交流一下。若是能够劝他放弃执念得到安宁固然好,若是无法劝说,那就让他做好永远也接近不了你的准备。便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是个鬼魂,我也很难接受他触碰我的女人。”一字一句,云战的话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充满了笃定,他一定说到做到。   秦筝仰脸儿看着他,之后慢慢的点头,“好!”就这样做了,她也是真的希望段冉能得到安宁。   垂眸看着她,云战慢慢的微微俯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亲,之后轻轻的抱住她。她隆起的肚子贴在他身上,一家三口,紧密相伴,这感觉很好。所以,就是个鬼魂,也别想参与进来,云战无法接受。   怪眼被安排在一道石环楼紧邻城岭的房间,与这里相连的所有房间都没人,很是安静。   而且诚如他所说,只要有酒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也不在乎,他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就是不断的与身边的空气说话有点惊悚,便是顾尚文也有点后颈凉飕飕,更别说其他人了。   看来这天阳关的孤魂野鬼还真是挺多的,看怪眼那样子真的是很忙,前后左右的都说话,似乎都在争抢着与他交流。   与顾尚文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顾尚文抬手示意秦筝可以进去了,他脸上几许受不了,表情有些纠结,难看的很。   秦筝几不可微的摇头,虽然是怪了点儿,但还没到那个程度。这项技能很是厉害,让秦筝十分羡慕。能见到那么多已经死去的人,得掌握多少秘密啊!   顾尚文靠在门边,他是不打算进去,在这门边站着就好了。距离那怪眼太近,他会觉得自己被鬼魂包围了。   秦筝不甚在意,他若是不进去那就算了,她进去。   “先生?现在很忙?”一只脚跨进去,秦筝的视线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说真的,她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还感觉不到。这灵魂与死气貌似完全是两个概念,根本不相同。   “没关系,进来进来。”怪眼很热情,洗了澡换了新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也束在了头顶,尽管不是很整齐,但已经比他原来那样子好太多了。   秦筝走进来,那边怪眼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椅子前,挥手做赶人状,“快起来快起来,这里不是你的位置。”   “好了好了,你可以坐了。”将‘人’赶走,怪眼朝着秦筝示意,她可以坐在这个椅子上,没‘人’跟她抢。   秦筝点点头,随后走过去坐下,这感觉还真奇怪,与鬼魂抢椅子坐。   看着怪眼也落座了,秦筝红唇微弯,笑道:“先生住在这里觉得还适应么?”   “比我那破草房要好的多。就是这里的当兵兄弟太多,不管白天黑夜都走来走去,不得消停。”看着四周,很明显,他说的那些当兵兄弟不是现在活着的铁甲军兵将,而是那些已经死去的。这一点秦筝很相信,这里的鬼魂大部分都是穿着铠甲的。   “那,那个我认识的人他出现了么?穿着一身白衣,样貌很好,但是不说话的那个。”秦筝问道,现在云战没在她身边,不知段冉会不会出现。   怪眼四处看了看,然后摇头,“没有。”   秦筝不免有些失望,“其实他就是那第四个天生有异能的人,只可惜他已经死了。”说起这个,其实他们还真是同命相连。   怪眼了然,摸了摸纠结一起的胡须,然后点点头,“怪不得看着那么与众不同,我觉得他背后长了翅膀,但是看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本领?”   秦筝扭头看向他,“你在他背上看到了翅膀?”那是天使么?   “对,虽然看不清楚,但有那么两个翅膀的轮廓,就好像白鹅的翅膀。”怪眼比喻,比喻的很难听。   秦筝心头一震,下一刻笑出来,看来,段冉真的不是孤魂野鬼,只是执拗的跑到这里来跟着她。或许,他也没多少时间了,就真的要走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诶,他来了。”一瞧门口,怪眼正色。知道了他是那第四个身有异能的人,怪眼的表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站在门边上的顾尚文立即站直,盯着自己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通过怪眼刚刚的话,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个人正从自己的眼前走过。   秦筝也看着门口的方向,可具体的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虚无的空气。   “他来了,朝你走过来了。停住了,就在你面前。”怪眼恍若个时事解说的,而且还站了起来。   秦筝不眨眼,盯着自己眼前的虚无,她真的没什么感觉,连空气都没有变化。   怪眼慢慢的移到秦筝的对面,那就是与秦筝面对面站着的段冉的背后。他挪过去之后,同时也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他时辰要到了,不走不成了。真是奇怪啊,你要去哪儿啊?和别人去的可不是同一个地方。”研究着,怪眼也很迷惑的样子。   秦筝深吸口气,随后轻声道:“段冉,若是你真的在我眼前,那你听我说。快走吧,别执着于我了,就算你在我身边,我也根本一无所知。你看,你现在就在我对面,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感觉不到你。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去做神仙也好,去投胎转世也好,无论你去做什么,我都永远记得你,不会忘了你。”这样对着空气说话真的很荒谬,但这都是秦筝想对段冉说的。他这二十多年一直都在病痛的折磨中,好不容易解脱了,就应该将一切都放开,一直在纠结,秦筝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怪眼站在一边,又开始时事解说,“他在摸你的脸。哦哦哦,好吧,这个老头子就当做没看见。”晃了晃脑袋,怪眼翻着眼睛看着上面,似乎这个场景不能多看。   秦筝几不可微的蹙眉,段冉做了什么让怪眼做出这种反应来?   心下有些想法,但是她一点都没感觉,也不能对着空气拒绝吧!   “好了。额,他在笑。”几秒后,怪眼收回视线,看来当下的景象已经能够让人直视了。   秦筝眨眨眼,脑海里浮起段冉式的微笑,她也不禁的弯起唇角,这世上笑得最好看的,就是段冉了。   “你说什么?”怪眼蓦地上前几步,盯着秦筝眼前的空气,他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秦筝也不明所以,等着怪眼给她传话。   “他好像说,你应该去看看行宫,修建的很漂亮。便是去了,也不要想起他,在那儿的只是躯壳。所以,不要悲伤。”怪眼微微弯着身子紧盯着空气,而且他自己也不确定给复述的话对不对,因为这个鬼魂的声音太远了。好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一样,传进他耳朵里时就剩下一点点的尾音了。   秦筝鼻子一酸,下一刻眼眸泛起水雾,“我就是怕看见你的坟墓才不想去的,知不知道看见你的坟墓会让我心情很不好?不断的想起你死掉的模样,比我所有的噩梦都要恶劣。”说着,她的心情也跌到了最低,想起段冉去世时的模样,她真的心里很难过。   “他说他会回来的。”怪眼也没弄明白他所说的这个回来是什么意思,起死回生那是不可能的。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不过看他这和其他鬼魂不同的样子,想来应当是有什么法子吧。   秦筝眨眨眼,眼里的水雾也因着她眨眼而凝聚一起,顺着眼角溢出来,“回来?你要诈尸啊!”   “不是诈尸。诶,那怎么回来你说啊,老头子见了六十多年的鬼,还没见哪个鬼能回来呢。”怪眼也很稀奇,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不同寻常的鬼。   秦筝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扫了一眼怪眼,“他说什么啊?”   “什么都没说。”怪眼也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但是奈何这个鬼不说了啊。   “不说算了,别诈尸就行,会吓死我的。”秦筝的声音闷闷的,却有些别样的娇怜。   “哎呀!”蓦地怪眼一声叫,惹得秦筝与门外的顾尚文抻着脑袋看过去。   只见怪眼忽的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后退,满脸惊讶,蒙着一层白浊的眼睛也睁得老大。因为过于惊诧,他脸上的胡子都移位了。   秦筝也有些慌,这是怎么了?   顾尚文抻着脑袋盯着怪眼,瞧他那样子怎么都有点惊悚。   下一刻,怪眼的视线快速的移向门口,之后他就愣在那里了,一动不动,连喘气儿都忘了。   秦筝也愣怔了一会儿,随后抬头看向顾尚文,他也是被惊着了的样子。那怪眼的模样太惊悚了,若是真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早晚得被他吓死。   深吸口气,秦筝站起身,“先生,到底怎么了?他还在么?”   顾尚文也紧盯着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白鹅,不是白鹅。”终于,怪眼长出一口气,然后叹道。   秦筝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不是白鹅,是大鸟。他忽然的变成大鸟飞走了,有这么大。”说着,怪眼忽然站起身,然后实地的比划,比划段冉变成的大鸟有多大。   秦筝一愣,变成了大鸟?他是百鸟之王么?   “太神奇了,这么多年,老头子就没见过这等场面。”怪眼还沉浸在惊叹当中。   秦筝慢慢的后退坐下,心头五味杂陈,段冉变成了大鸟飞走了,他说他会回来,不知,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管是否能回来,只要别再重复那二十几年的悲惨就好了,他真的应该享受欢愉,而不是悲惨。   ☆、130、不再出现、活体天气预报   从怪眼那里出来,秦筝与顾尚文并肩走,她的情绪不是很高。盯着大理石的地面,秦筝一步步的走,拖着隆起的肚子,无论是走路还是肚子,似乎都不存在于她的脑海中了。   顾尚文还震惊于刚刚的事情,怪眼那模样真是惊悚,而且还说段冉变成了大鸟飞走了。听起来一点都不可信,可是看他那样子又不像是假装的。   扭头看了一眼秦筝,顾尚文几不可微的叹口气,要说段冉这人也确实很可惜。不过都已经死了,还在周围晃荡,也有点烦人。   但这话顾尚文可不敢与秦筝说,瞧她现在心情低落的样子,他若真说了,她肯定会发火骂他。   “王妃,也别伤心了,他不是说他会回来么!”顾尚文安慰,心下却在思量,这若是被云战知道了,不知是什么心情。   秦筝扭头看向他,“不许告诉云战啊。”这被云战知道了,他肯定会不爽。   顾尚文立即点头,“小生晓得,不会说的。这事儿啊,天知地知,您知我知,还有那个怪眼知。”这么说来,知道的人也不少。但若是云战知道了,秦筝肯定会怀疑他,不会怀疑那个怪眼,所以,权衡到最后,顾尚文还是决定,不能说。   “明白就好。能回来那都是假的,谁知道他能不能回来,又不能诈尸。”一想到他以鬼魂的形态在周围转悠,秦筝就觉得心里难过,死了还不得安宁,围着她转悠。   “这就是一个安慰吧,给王妃您的安慰。您看现在,得知他出现了,心情又低落了。”实在不应该,顾尚文的想法就是,死了就是死了,不应当再出现。   “我没心情低落,就是觉得他太折腾了。哎呀,我的小魔女在踢我呢。”一手抚上隆起的肚子,秦筝轻笑,许是因为她心情不好,这小魔女在提醒她,不许心情低落。   顾尚文看了一眼秦筝的腹部,每每看到都会觉得很神奇。依照秦筝的说法,这小公主很不一般,现今还能根据秦筝的心情来动作,也确实不一般。   “行了,别得瑟了你,老娘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折腾。”拍拍肚子,秦筝与那小魔女说话,这小东西有时候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比如这个时候。   “小公主能听懂您说话么?”顾尚文也笑起来,他不是女人,不懂得怀有身孕的感觉,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有意思。   “能,这小魔头聪明着呢。每次看到你自恋自夸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这证明我的小魔头不喜欢你。”直截了当,很是伤人。   顾尚文绝对是躺着也中枪,他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不喜欢他?   “小公主的确与众不同,也怪不得王爷那么期待。小生也开始期待了,小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头。”顾尚文摇摇头,怪不得秦筝叫她小魔头,这还没出世呢,就这么多的挑剔。   秦筝眉眼弯弯,“敬请期待,到时别头疼就行。”给予最高的警告,这也是将来小魔女出世之后她要给所有人的警告,希望他们都别头疼。   顾尚文觉得不头疼很难,毕竟连怀着小魔女的秦筝都是将来要打仗的心态呢。   讨论了一番肚子里的小魔女,秦筝的心情好了许多,与顾尚文分道扬镳,她径直的走回三道石环楼。   不禁想到怪眼说的,这里到处都是穿着铠甲的鬼魂。四处的看了看,秦筝莫名的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不过幸好她看不见,否则还真是挺瘆人的。   现在怪眼能自如的和那些四处晃荡的鬼魂说话,不管他们什么模样,是否恐怖,也真是够厉害。六十多年,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时还羡慕怪眼的技能,现在,也不是很羡慕了。   走回卧室,这是以前云战的卧室,一半的地方都是他用来处理公事的,而现在他也依然还在书案后。微微低着头,聚精会神的样子真是俊。   一步步走过来,秦筝在书案边停下,“我回来了,大元帅。”   “谈的如何了?”头没抬,云战低声问道。   秦筝暗暗的撇了撇嘴,谈什么呀谈,知道段冉就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将云战交代的话都忘了。   “他已经走了。”尽管如此,还是得说这句话,云战只有听到了这句话才会开心。   果然,听到这句话,云战终于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真的?”   秦筝点头,“当然。”   伸手,云战小心的将秦筝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现在不比以前,想怎么坐就怎么坐,身子不便,就得小心点儿。   腰身向后,给腹部让出较大的空间来,秦筝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开心了?”   薄唇微扬,云战的开心显而易见,“辛苦了。”说着,大手覆在她隆起的腹部,这句话好像不是对秦筝说的。   秦筝哼了哼,“她是很辛苦啊,在我忙的时候还不忘踢我。”   云战扬眉,“真有眼力。”在这女人心思飞走的时候,他女儿还知道提醒她收回飞走的心,不愧是他女儿。   “切,说的好像她真的懂似的。”拿开他的手,秦筝冷哼不乐意。   “我们家秦二终于知道吃醋了。”云战一声长叹,这么久了,就从没见过秦筝吃醋,对此,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因为一直都是他在防着那些对她有想法的人。   秦筝无语,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下一刻笑开,“谁让你身边就我一个女人的!放眼这整个西南,有你在的地方就没其他女人,我也没机会吃醋。”不过眼下,马上就要有个女人跟她抢丈夫了,就是她肚子里的这个。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了。”抬手在她的小脸儿上摸了摸,她就只是肚子大了而已,其余的地方没一点变化。小脸儿依旧甜美如蜜,让人看了不禁的想将她塞进口袋里时时带着。   秦筝略显得意的哼了哼,“就是你的错。”   “淘气。”看她那动作,云战微微眯起眼睛。一手绕到她后颈,将她拉近自己,随后歪头吻上去。   秦筝闭上眼睛,抬手搂住云战的颈项,这一吻,还真是感觉久违了,他们俩已经很久没亲热了。   云战的吻很深浓,感觉的到他压抑的热情。秦筝热切的回吻,一时间,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大手顺着秦筝的脊背下滑,微微用力的捏她,秦筝发出不受控制的嘤咛。   云战呼吸加重,下一刻扯开秦筝的衣服,他不想再压抑了。   秦筝微微后仰着身体,想给他让出一定的空间来,然而隆起的肚子却有些碍事。   云战的手在绕到她身前的时候停顿了下,之后他松开她的唇舌,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哑声道:“她睡了么?”   秦筝的双眼几分朦胧,看着云战,她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点点头,“没动静。”没任何动静,估计是又睡了。   蒙上一层慾色的眼眸划过一丝笑意,随后将她身上的累赘都扯开,“转过去。”   秦筝抿唇,随后听从他的指挥。   那小魔女太过聪明,云战一直很担心他们俩若是亲热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而现在,他似乎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其实也不止是他控制不住,她也很想他。   新年将近,因为叶古川今年会在这里过年,叶古川的父亲派人送来了大礼。   叶家是真的很有钱,千里迢迢的送来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在这个时节,从东部横穿到西部,那新鲜的水果蔬菜依旧没腐坏,储存那些蔬菜的器具可想是多稀奇多珍贵的。   而且,叶家这一送就是十几车,那珍贵的器具也尽数的跟着车子运送而来,这手笔,真是不一般。   运送来这么多新鲜的蔬菜水果也完全是因为从叶古川那里得知秦筝有了身孕,只喜欢吃新鲜的蔬菜水果。叶父是真的很想让他的儿子能够与西南王建立深厚的关系,不惜的花重财。   除却这些,还有东部珍贵的绸缎。东部还有有名的云绣,以皇家姓氏冠名,这是上几代的皇帝亲自命名的。绣法奇特,很是精致。   秦筝很是赞叹,“古川啊,你们家是真有钱,绝对不掺假。”   叶古川也没什么可说,有钱是肯定的,而且都是靠双手赚来的,不偷不抢,他很泰然。   “不过送了这么大的礼,好像我们就得对你更好一点儿了。不然这样吧,也给你找个奶娘。”又开始逗弄他,秦筝很是无聊。   叶古川摇头,“我已经长大了。”   “是么?全身还散发着奶味儿,怎么可能长大了?来来来,我看看这小脸儿。”伸出魔爪,秦筝揉搓叶古川的脸蛋儿,这孩子长得真好,越看越觉得俊俏。   叶古川无奈的任秦筝折磨,他没办法抵抗。   “不过这些青菜真是好,这个季节还能保存的这么新鲜。在路上这么多天一点儿都没坏,真是神奇。”看着箱子里的青菜,秦筝愈发觉得神奇。小兵一箱一箱的朝着库房运送,看起来很有重量。   “我们家有个专门用来储藏新鲜食材的地窖,地窖很大,半个校场那么大吧。然后还有这种箱子,很珍稀的木料,新鲜的东西放在这里面,不容易坏掉。”叶古川说出原因来,地窖和箱子,以及重要的温度。   “有钱人家。”秦筝再次赞叹,有钱就是好啊。   叶古川无奈,不止是因为有钱,还得有聪明的脑袋才行。   “这些绸缎很不错啊,滑不留手。多少钱一尺?”秦筝很好奇价钱。   叶古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在我家,只有我娘和我能穿。”就是他父亲,都是不穿的。   “你父亲还真是个好男人,只有你娘一个夫人,只有你一个孩子。”对于这一点,秦筝是很赞扬的。不管叶古川的父亲生意经有多严重,但在这方面,是个好男人。   叶古川点点头,便是他父亲有着生意人共有的短处,可是他依旧很敬仰他。   “我的小魔女应该是馋了,一个劲儿的踢我呢。洗几个果子给我送来,红彤彤的,看着就好吃。这个季节了,还有这种水果,真是稀奇。”吩咐着,秦筝一边摸着隆起的肚子,这小东西在里面不住的踢她,想来是馋了。   小兵立即去做,现在小桂没办法服侍她,一些杂乱的事情只能由他们这些资历浅的小兵来做了。   叶古川跟着秦筝往回走,小小的身影,几乎整天的都跟在秦筝身边。   俩人关系好,所以这天阳关的兵将都不敢忽视他,更何况他家还是有名的富商之家,富可敌国。   不止是叶古川,还有那个据说能看到鬼的怪眼老头,这里的兵将更是对他也恭敬万分。就怕他忽然的盯着自己,然后告诉他们,他们的身边跟着鬼。   不过目前来说,天阳关的所有兵将都很安全,身边没有孤魂野鬼跟着。   走上楼梯,秦筝不忘抬手在叶古川的脑袋上揉了揉,“川儿啊,过了新年之后想回家么?”   叶古川摇摇头,“我觉得西南很不错。”   “想长久的呆在这里?”秦筝就知道是这样。   “嗯,可以么?”微微抬头看了秦筝一眼,叶古川不知能不能行。   “当然可以啊。不过咱们的关系都这么亲近了,不如再亲上加亲?”秦筝开始提议。   “怎样亲上加亲?”叶古川不解。   “不如你做我干儿子?我干儿子很多,现在已经有两个了,你要不要也做我干儿子?若是不想的话,那就做我女婿?”无论做哪个,都是很亲近的关系。   叶古川愣了愣,“您已经有两个干儿子了?小桂姑姑的儿子我知道,还有谁呀?”真是不少。   “还有个曹琦,是我一个护卫的儿子。”已经很久没看见曹琦了,不知有多大的变化。   “哦!既然您已经有两个干儿子了,我就不凑热闹了。”叶古川说的很小心。   秦筝立即笑起来,“这么说,你是想做我女婿了?娶我肚子里这个小魔女,你确定?”逗弄,秦筝是一心想在这时候就把这事儿办了。   叶古川没吱声,垂眸看着地面,不知是不是在害羞。   “不出声就当你答应了。待得这小魔女出世,你瞧瞧她长得漂亮不漂亮。若是觉得漂亮想娶做媳妇儿,那从此后就努力,我支持你。”秦筝这丈母娘绝对是天下第一,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您是担心九王爷会不同意?”果然,叶古川这小脑袋瓜儿也很聪明,一下就猜出来了。   秦筝没回答,却是点点头,就是这意思。   叶古川了然,然后心下暗暗坚定,他会努力的。   秦筝也十分满意,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越看越喜欢。肚子里这小魔女是前世做了多少好事儿,今生才会这么有福气,有个天下无敌的爹,还有个独一无二的丈夫。各种好事都让她占尽了,秦筝想想还真是嫉妒啊。   新年马上就来了,还有几天的时间。小桂的身体也恢复了,现在能抱着宝宝出来转转了。可能是在月子里吃的太多,小桂现在圆滚滚的。而且很会长肉,前凸后翘的,丰满的很。   抱着宝宝,小桂基本上每天都与秦筝在一起,主仆俩说说笑笑,再逗弄逗弄孩子,或是打趣一下叶古川,然后说一下怀孕的感觉,这种生活好似离开许久了。   怪眼是真的喜欢喝酒,而且喝完酒后更健谈,不断的与身边的‘空气’说话,虽然没学过文化,但是有时竟然也能出口成章,很是厉害。   他还算受欢迎,毕竟他不止是个怪老头,他有异能,这就让人无法对他轻视。   宽敞的卧室内,胖乎乎的宝宝躺在摇篮里睡得香甜,便是旁边有人说话,也根本打扰不到他。   秦筝歪着身子倚靠在一旁,腰后垫着软垫,以防止她腰酸。   一只手抓着宝宝的小手,那小小的手嫩的不得了,抓在手里让人不敢用力。   小桂坐在床的另一侧,不复往日的苗条,但这丰满的模样也挺漂亮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迷人少妇。   “其实奴婢一看见那先生觉得挺恐怖的,小姐竟然还能和他聊天聊那么久,您都不觉得慎得慌么?”小桂摇摇头,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舒服。   秦筝红唇弯弯,“他不止和我聊天,还在和身边的鬼说话。其实我们是满屋子的人在聊,只是看不见那群人而已。”   小桂更觉得惊悚了,摆出受不了的表情,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很有意思啊,让我们了解,这世上不止有我们而已,四周还有其他的人,只是看不见。”而且怪眼也再没见到段冉,他是真的走了。   小桂往周边看了看,现在在这儿她都觉得不安全了,恍似四周应该满是那些鬼魂,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自己。   “小姐,您真的打算把这些身有异能的人都凑到一起么?那得多吓人啊。”想想一群与众不同的人聚在一起的画面,各有神通,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听见常人听不见的,小桂觉得正常人会被吓疯的。   “嗯,当然。前天还有消息回来,说查找到了一些线索。如若真的还能找到的话,不知那位有什么神通。”想想还真是期待。   小桂觉得只要是别那么吓人的就行,像秦筝和叶古川都不吓人,唯独那个怪眼太恐怖了。   似乎这次还真是如了小桂的意,确实的消息送回来,这次找到的人,很是不一般。   这人在北方边陲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人口虽然不多,但是这人却是这个村子里备受尊敬的人。   因为,她能准确无误的预测到未来的天气,刮风下雨,雷鸣闪电;哪个时辰有雨,哪个时辰有风,哪个时辰云开雾散,她都能说的分毫不差。   这女人有四十几岁,至今未嫁,虽是自己生活,但一点也不怪。   一看到这消息,秦筝便惊叹一声,“*天气预报啊!”这挺神的,不过据说夜观天象也能知道未来的天气,这应当算不上是异能吧。   不过再看接下来的禀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因为这女人不止是能说出未来几天内的,便是将一年以内的天气,她也都知道,这就神了!   “这厉害了,大元帅,这个你准保喜欢。”秦筝抬眼看向云战,对于军队来说,如若有个精准的天气预报员,那更是如虎添翼啊。   云战几不可微的颌首,没错,这个很有用。   “不过想请这位来,好像不太容易,像糊弄怪眼那样是行不通的。这人不愿离开家乡,不想长途跋涉,是个难题啊。”放下信,秦筝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想对策。   “可以给她的村子一笔钱,修建道路修缮房屋。然后告诉她,来西南是铁甲军要雇佣她,有丰厚的饷银,她会来的。”云战一字一句道,从这信的字里行间看得出,这女人对自己的村子有很深厚的感情。所以,只要钱到位了,相信她会来的。   “花钱?看来大元帅是真的想用她,花钱都不在乎。成,就按你说的办。”点点头,秦筝也同意了。   薄唇微扬,这次云战真的很满意。若是这人真的是有这异能,那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同时也肯定了秦筝的这次行动,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总算是收回了成本。   秦筝就知云战会满意这个人,这种本领可是厉害,对于军队的来说,便是秦筝叶古川和怪眼三个人都敌不上这一个。   希望这个是真的,不是虚假的,否则,她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叶古川更是觉得开心,那时秦筝说要将所有的异能者汇聚在一起,看来是真的要成功了。再来一个,这眼下就是四个人了,相信会越来越多的。   看来,在这个世上,他们真的不孤单。其实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尽管本领未必相同,但身世和经历都差不多,让人不禁的心生同命相连之感。   只是以前那个时候秦筝就没想过这些事,如若那时候就早有先见之明的开始在大江南北搜罗,他们也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段冉。他更为神奇,比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神奇。   ☆、131、队伍壮大,矛与盾   那个有着天气预报功能的女人在铁甲军的亲卫护送下上路了,这一路来他们的消息不停的传回来,在路上,他们就见证了很多神奇的事儿。   因为北方现在是寒冬,所以在路上的行程不是很顺利。偶尔有雪有风时,那位能够预测到天气的人就起了重大的作用。   如若不适宜行路的天气,就会提前得到预告,之后他们就停下来,待得糟糕的天气过去了,再行赶路。   这种技能真是很惊人啊,也让秦筝很是期待,而且看云战那也同样期待的样子让她也很开心,云战很少有这么期待一件事的时候。   不过说真的,如若她能够留在西南,那么对整个铁甲军都是有好处的,助益最大化。   摸着自己的肚子,秦筝一直在期盼,尽管新年来临,可是她似乎好像没怎么太过注意。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最好的新年只有一次,就是与云战在一起观看打铁花的那次。她坐在他的肩上,视线高于任何人,清楚的观看到所有美好的画面。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爬到过云战的肩膀上了,现在就更是不可能了。   肚子这么大,怎么往上爬啊?   而且想来也挺好笑的,那时云战动不动的就将她扛在肩头,而现在,是想扛都不知如何下手。   真是好笑。   “如果没事,就不要到处的乱走。”看秦筝在走廊里晃荡,云战大步的从楼梯上走过来,步伐如风,他还是那么有气势,压迫的人喘不过气。   秦筝挺着肚子,尽管有点累,不过暂时觉得还好。就是站的时间长了会觉得腰有点酸,而且这小魔女似乎也知道她会累似的,也在肚子里翻滚,让她不得不去休息。   “还好,你女儿总在一个地方呆着会烦闷,我就带她出来逛逛。就是隔着肚皮看不见风景,她也喜欢出来。”秦筝一手抚摸着肚皮,对于这小魔女,秦筝一向是以云战女儿来说的。   伸手,云战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了下,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是浓浓的作为一个父亲才有的神情。   秦筝微微仰头看着他,不禁有点受不了,“就那么喜欢?”   “我的女儿。”能不喜欢么?   “切!有了女儿连我都不要了?”很不屑,有女儿了不起啊!   “怎么会?我们家秦二永远是第一顺位。”单手搂住她,云战的回答永远是秦筝爱听的。   抿嘴笑,秦筝也喜欢听这种话。   “真好听,大元帅无论说什么都表情真挚,说这话跟真的一样,我信了。”就算是假的,从他脸上也完全看不出来。   “本来就是真的。”低头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亲,云战仍旧很真挚。   环抱住云战的腰,很想用力的抱住然后两人身体紧贴,可是中间有肚子挡着,现在根本无法身体紧贴的拥抱。   “明年新年的时候,别再挂这些粉色的灯笼了,看起来真的很像花楼。好像住在这里的,都是一群等着接客的姑娘。”倚靠着云战,秦筝小声的说着。因为秦筝不喜欢红色,所以灯笼都是粉色的,但是真的很想花楼。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那用什么颜色?”   “绿色?”秦筝给出主意,绿色充满了生机。   “你觉得这里所有的男人都走在绿色的灯笼下合适么?”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虽然是好颜色,但是做灯笼的话,感觉会是不详的预兆。   秦筝愣了愣,随后笑开,“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哈哈!”太逗了,有时候云战的想象力是真逗。   云战无言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大笑,有那么好笑么?   “好吧好吧,那不用绿色,黄色也成。咱们不能与宫里一样用明黄色,咱们用淡一点的杏黄色吧。”如若用明黄色,犯忌讳的。   “也好。”云战同意了,黄色也行,只要不是绿色就成。所有人走在走廊里头上都罩着绿光,太不详了。   秦筝轻笑,仍旧沉浸在刚刚云战的那个笑话里,真是太好笑了。   “笑够了?笑够了的话,咱们进去吧。”她现在肚子太大,总是这样站着会很累。她身体娇小,而且又不是很强壮,带着那么大的肚子,云战觉得她肯定会很疲累。   “抱我。”张开双臂,她不想走。   云战看了看,他以前最常用的方式现在是用不了了,只能横抱了。   微微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没想到肚子大了,重量也加了很多,这一抱还真是让云战诧异了下。   “也没见你吃很多东西,怎么重了这么多?”抱着她往房间走,云战一边叹道。   “是么?应该是羊水很多吧,所以才会这么重。”肚子大,里面孩子占据很多位置,羊水也占据很多。   “懂得还很多。”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没想到她知道的很多。   “那是当然,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的多的多的多。”夸张的语气,听得云战不信。   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佯装没听见她刚刚自夸的话,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   将她抱回房间,然后放在摇椅上。这摇椅特别定制,专门为秦筝准备的,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倚靠着很舒服。   躺在摇椅上,秦筝彻底放松,这样也不用用力挺着腰了。   “这几天怪眼先生有再说过看到段冉了么?”忽然的,云战问道。   秦筝摇摇头,“没有,他没再出现过。”   云战几不可微的颌首,虽是没什么表情,但明显放心的样子。   “想什么呢?段冉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吧。就像人们说的,投胎转世?那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懂。”她就不是正常渠道来到这世界的,所以能不能投胎转世她也不懂。   云战的脸上没任何异色,但如果段冉能够投胎转世的话,他还是很高兴的。   “你女儿都快出生了,大元帅,有没有给想好名字啊?若是你没想好,那我可就叫她小魔女了。”忽然说起高兴的事儿,秦筝不想与他一直谈段冉。   看着她,云战的脸庞载满了柔和,“自然。”   “叫什么呀?”睁大了眼睛,秦筝很是想知道。   云战薄唇弯弯,“倬序。”   秦筝眨眨眼,“云倬序?挺好听的。你想出来的?”上下的看着云战,秦筝实在是没看出来云战还能想出这么好听的名字来,以为他取的名字会很刚硬呢。   “觉得很好?既然你觉得不错,那就用这个吧。”云战可是琢磨了许久,将所有好听意义又好的字列出来,然后一一组合,挑选出来的最好的。   “我本来以为你会取一些较为硬气的名字,什么铁蛋儿啊,大丫头啊,什么什么的。”秦筝笑眯眯的,若真是取这种名字,那小魔女得多嫌弃。   云战也无言,“元和公主可以用这种名字么?”就是他再没有文化,也不可能取这种。   “是啊是啊,就算是不取名字叫元和也挺好听的。”秦筝点点头,是她没文化了,其实不取名字也没问题。   “嗯。不如你再取一个乳名?”云战看她也跃跃欲试的样子。   “算了,我没什么文化,就不献丑了。”若是真要她取,那名字和云战取的肯定不是一个档次,所以还是不丢人了。   云战轻笑,其实真要她取名字他也确实担心,就她刚刚说的什么铁蛋儿大丫头之类的,简直让人不忍听。   “云倬序公主,听到了么?给老娘乖乖的,否则就废了你这个名字,管你叫狗剩儿。”又给取了一个名字,难听的要死。   云战也无言,她说的这些貌似都是男孩儿才会用的。穷苦人家给孩子取贱名,据说那样会好养活一些。   新年的夜晚,天阳关热闹的很。   鲜少的大家聚集在一起,吃着丰富的大餐,说说笑笑,所有人都很放松。   秦筝吃不了不新鲜的和肉食,所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小桂抱着宝宝与秦筝一同离开,餐桌上没了女人,那些兵将就更放开了。   只有新年这一晚大家可以破戒喝酒,便是连云战都喝了一些,很是稀奇。叶古川倒是也想试试,不过有云战在,他不会说太多的话,免得被云战讨厌。   怪眼也跟着他们喝了许多酒,这老头貌似一喝酒就特别健谈,不止是跟身边的人,还不断的和身后的空气,他周遭的兵将都已木然,暂时就当做他是神经病好了。   都知道还有一个身有异能的人在来的路上,在这餐桌上也少不了谈论。   怪眼也很有兴致,听说能预言天气,看来他对这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居然有这种本事的人。   形形色色的鬼他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还是见得少了。   夜过半,山下的城里想起钟声,证明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聚餐还在继续,云战却离开了,直接回到三道石环楼的卧室,不想在绕到屏风后,看到的却是搂着小桂儿子睡着的秦筝。   几不可微的摇头,没想到新年第一天就得是三人同床,应该是预示了这一年,都会是这种场景,毕竟今年他们的女儿就要出世了。   小桂的儿子很胖,胖嘟嘟的,睡觉的姿势也格外放肆。几乎是横过来的样子,手脚尽数敞开,十分嚣张。   云战绕到床的另一侧,撩袍坐在床边,看了一眼那宝宝,不知该怎么挪动他。   半晌后,云战伸手,扯着宝宝的一只裤脚,然后微微用力的将他扯到自己正确的位置。他这样横躺着,占据了太大的地方,让他没办法躺下睡觉。   胖嘟嘟的宝宝被云战扯着终于正正当当的躺着了,不过那胖哒哒的脸蛋儿上却是印了很多的口水,在幽暗的灯火中亮晶晶的。   云战微微的蹙眉,是有那么一丢丢嫌弃的。   回头寻找了一番,在床头的矮桌上找到了丝绢,扯过来,然后在宝宝的脸蛋儿上擦了擦,将他的口水擦掉。   秦筝身子动了动,侧起身来躺着,一只手绕过宝宝,轻轻抱着他的样子。胖嘟嘟的宝宝也身子一转面向秦筝,一只小手搭在秦筝的身上,刚开始是隆起的肚子,后来竟然磨磨蹭蹭的开始往上挪。   云战是觉得神了,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这么色!   看不过去眼,抓起秦筝的手,然后将那胖小子扯了过来,让他挨着自己。   胖小子抻着腿儿滚了滚,最后还是没敌过云战的力气,妥协了,但依旧睡得香甜。   云战这才满意,宽衣躺下,先提前感受三人同床,免得到时不适应。   那被众人期盼已久的*天气预报终于到了,迎着新年的太阳,她出现在天阳关,更是引得所有兵将观看。他们本不是这么无纪律的人,但这位实在是稀奇,不得不看。   那女子四十几岁,个头很高,身体也很结实的样子。一头黑发很长,几乎到了大腿的位置。垂在背后,恍若黑色的瀑布。   她貌不惊人,但身上有着独特的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   走在这满是男人的地方,她看起来也挺从容的。   带着她走进了石环楼,踏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走向大厅,那里早已等候多时了。   她出现在门口,大厅里的人都将视线投注过去,秦筝与叶古川似乎是条件反射的打量她的未来和过去,而怪眼则饶有兴味儿的,能预测天气,这让他感觉很稀奇。   云战坐在主位,他那坐姿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是这里的老大。   顾尚文也忍不住的打量她,实在是觉得这本事绝了,他爹也能根据天象来推测未来两三日内的天气,但若说连时辰都掐算的很准,还没有那么厉害。   被这么多人盯着,女子在一开始也有些局促。跨过门槛,然后根据直觉走至大厅中央,面向云战,躬身鞠了一躬,“民女芥瑶见过九王爷。”不会宫廷礼,这种鞠躬最合理,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不用拘礼,坐下吧。”云战示意她坐下,那边秦筝和叶古川都已经回过了神儿来。   “精准的预测未来的天气,甚至连时辰也可以精确的预测,这个本领你是生来就有么?”秦筝开口,她笑意盈盈的,看起来很善良,实际上她对这本领充满了好奇。   芥瑶点点头,虽然面对着这么多有压迫力的眼睛让她有些不舒服,不过还能从容应对。   “是,自从懂事起,我所预言过的天气就没有出过差错。”回答,芥瑶的回答充满了自信。   秦筝轻笑,“在这个大厅里,有一个人能看见过去,有一个人能看见未来,还有一个人能看得到孤魂野鬼。所以,如果你撒谎的话,会马上被拆穿。”   芥瑶一诧,随后看向她所面对的这些人,哪个人能看到过去?哪个人能看到未来?哪个人能看到鬼?但似乎,每个人都不寻常,她有些理不清。   “你看不出是么?那就一一告诉你。我是秦筝,是云战的王妃,我能看见未来。这是叶古川,他能看见过去。那位是怪眼先生,他能看得见所有的孤魂野鬼,能够与他们对话。欢迎你的加入,让我们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你这么神奇的人。”秦筝很笃定芥瑶会加入,因为她看见了。   芥瑶还没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将他们三人一一看了个遍,随后还是不确定道:“这是真的?”   “嗯,没半点儿虚假。”秦筝重重的颌首,以告诉她这些都不是假的。   “太神奇了。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这么奇怪,我以为我是被老天诅咒了。”芥瑶站起身,她当真是十分激动,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呢。   秦筝摇摇头,“不止你一个,还有我们。”而且,芥瑶的想法与他们都很像,那时都觉得自己是被诅咒了。但现在来看,其实那不是诅咒,而是另外的恩赐。   “要说诅咒也应该是老头子,六十多年一直和孤魂野鬼做伴儿。你这个本领很厉害啊,若是能换,不如咱俩换换?”怪眼站起来,他也很激动的样子。尽管有些邋遢,就像个邋遢的怪老头,但是那双眼睛可不寻常。   芥瑶笑起来,下一刻笑容浸染了几分酸楚,“原来我是正常的。”有些哽咽,她低下头,四十多年,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就独自一人生活。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她,可他们越是尊敬,就越是让她觉得,她是个怪人。孤孤单单,以为会孤单的了此一生,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么多的同道中人。   秦筝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姐姐,从此后就留在这里别走了。与我们相伴不会孤单,而且,还能运用这身本领做些大事,你觉得如何?”   一声姐姐,叫的芥瑶心里一暖,抬头看向秦筝,在她那隆起的腹部停驻了一会儿视线,然后点头,“好。”   “哎呀,皆大欢喜,又有一员加入,你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顾尚文背着手走过来,他恍似也要加入的样子。   “您、、、您也有异于常人的本领?”芥瑶不知顾尚文是谁,以为他也与众不同。   “他有啊,自卖自夸的本事一流。”秦筝毫不客气的揭穿,顾尚文一哽,随后转身离开,他不参与了行么!   芥瑶也留在了天阳关,所有的兵将都很期待,期待她将未来每天的天气都做出精准的预告,然后他们要看看,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准确。   他们不免有起哄的嫌疑,但是短时间内,云战并没有要求芥瑶做什么。毕竟初来天阳关,还需要熟悉熟悉这里。与每个人都熟悉一下,不会觉得陌生。   而秦筝,则每日与芥瑶共处,带着她四处的走走,如若累了,就由小桂来陪着她,感情与日俱增。   他们组成了自己的小圈子,异能者的圈子,每每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凡是路过的人,都会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不着寸缕,所有秘密都被挖掘了出来。   这就是异能者的威力,便是连远在皇城的云锦昭都听到了风声,然后派人前来见识见识。   这让秦筝不免得意,他们有了,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云锦昭。如若他有用到的时候,自然会派去给他用用。   正常的稍稍嫉妒是可以的,但若是眼红的话可不行,她会翻脸。   不过云锦昭还真不是眼红,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各种有神奇本领的人聚在一起,这种场面单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十分神奇,他怎能不想见识?   然而,从皇城而来的人还没到,就又有新的消息传回来,叶古川的手下在东部边界的城里带回来一对儿小姐弟。这一路上,叶古川的手下被那对小姐弟折磨的不成样子,年纪小小,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让人束手无策。   最后,他们没办法,就像当初发现他们时那群人对待他们那般,将他们的眼睛蒙住,手脚绑住,这才重新安然的上路。   而且,发现这对姐弟的同时,还发现更大的秘密。那就是这么多年不放弃抓叶古川的人,露出了影子来。   一直沉稳的叶古川也不由的激动起来,他爹派人调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眉目,他被抓走那么多次也没看到蛛丝马迹来,这次终于有进展了。   “这么多年不放弃抓川儿,我认为他们就是专门抓异能者。这个组织藏得很深,说不准他们也一直在民间查访异能者。一旦找到了,就掳走。但具体掳走做什么,是养着还是杀了,这就不清楚了。”秦筝给怪眼和芥瑶解释这其中的恩怨。   芥瑶有些愤愤,摸摸叶古川的脑袋,孩子还这么小就遇到了那么多次的危机,让她心下不忍。   怪眼闷头喝了一口酒,之后哼了哼,“叫他们把老头子抓去,吓不死他们。”   秦筝抿嘴笑,那些人既然敢抓,就说明他们是早有各种准备,吓不住他们的。   “可是,从他们手上抢来的那一双姐弟,到底有什么本领?”芥瑶忽然问道,秦筝和叶古川一直都没说。   秦筝的笑忽然变得神秘,“矛和盾!”   ☆、132、姐弟,粮草先行   天阳关的天气还有些冷,但却比北方要温暖上许多。原来一直住在北方的芥瑶也很适应,毕竟不用每天的担心大雪封山,而且还有同道中人的相伴,这日子可比前四十年要好得多。   而且这些日子他们都在期待,期待那对儿十分与众不同的姐弟的到来。   这对儿姐弟的技能能够直接用到人的身上,呈攻击的状态,与他们几个人的都不同。   所以,这也让大家都觉得神奇,世上竟然真的有比之无形的内力还要厉害的天生技能。也正验证了那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秦筝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但她貌似也只是肚子大了而已,身体的其他地方却还是如常。胖起来的小桂很是羡慕,能够一直保持着原来的身材,不容易。   叶古川近些日子也开始认真的学武了,每天跟着铁甲军的兵将早操,先前的两天累的他小脸煞白。跟着他来到天阳关的护卫也整日陪着他,是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但他坚持要习武,他们也管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   秦筝很喜欢,她就是习武时的年龄太大了,已经过了那个年龄,所以很艰难,一直到现在都是三脚猫。   叶古川从这个年龄开始学,持续坚持着,待得成年了,就能是个武功高手了。   而且云战看起来也挺满意的,他喜欢那种有上进心有恒心的人,叶古川这样表现,他看起来很满意。秦筝暗暗发笑,她从来没告诉过他关于叶古川和肚子里那小魔女的事情,若是真的说了,他估计会从现在开始就找毛病。   各自忙碌,各自清闲,在度过了二十多天后,那对儿姐弟也终于抵达了天阳关。   铁甲军派出了一队兵将亲自去迎接的,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叶古川的手下是一路上将那姐弟俩困在马车里运来的。   将他们的手脚绑住,眼睛上也蒙着黑布,这样对待两个不足六岁的孩子,当真是有点儿过分。   铁甲军的兵将不由得有些不忿,这实在有些凶残。   而,当他们知道了这姐弟俩的厉害后,他们就不再这样想了。将他们捆绑以及蒙住眼睛,都是有充足理由的。如若不这样做,他们很可能会杀死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将那姐弟俩身上的束缚摘掉之后才知道的。   抵达了天阳关,强壮的兵将亲自从马车里将那两个孩子抱出来。他们长得瘦小,而且一般大的模样。穿着破烂,身上还有着异味,很久没洗澡的样子。   大厅里满是人,都是来看那对儿姐弟的。秦筝是奉劝他们不要来凑热闹,但那些见识过各种风雨危机的大将军们觉得秦筝说的有些严重,不甚在意的非要来看看不可。   那对儿姐弟被抱进来,他们俩还是手脚被捆绑着,眼睛上蒙着黑布。脸儿小小的,那黑布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这么大张旗鼓的,让大家都隐隐的觉得有点儿过分,不过两个孩子而已,至于这么对待他们么?   在大厅中央,兵士将那对儿姐弟放下来,两个小人儿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秦筝坐在云战身边,和周遭的其他人一样,她也盯着他们俩,看起来真的很可怜,但谁又能知道,这两个孩子有着不一样的能力。   “咳,将他们的手脚解开吧。”轻咳一声,秦筝说道。   一旁的兵士立即动手,其实他们还是觉得这俩孩子没那么大的攻击力。一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就更可怜了。   手脚被解开,两个孩子立即抬手扯掉脸上的黑布,两张小脸儿露出来,虽然样貌不是很相似,但是也完全看得出,这俩孩子是一对儿双胞胎。   小姑娘样貌更为凶恶一些,瞪圆了眼睛盯着眼前这群人,满满的警惕。   小男孩儿也环视了一周,随后垂下眼睛,谁也不看。   秦筝微微歪头,那小姑娘也正好看她,那双圆圆的眼睛如刀一般,一个小孩子居然会有这种眼神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秦筝几不可微的皱眉,她肯定现在这个小女孩儿在攻击她,只是,她没感觉。   小姑娘貌似也有些讶异,随后看向她身边的云战,刀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好似在割肉。   云战也没任何异样,他都有些怀疑,那些人的禀报貌似是假的。   小姑娘见云战也没反应,确实是有些慌了,转开眼睛看向云战身边的顾尚文,瞪圆了眼睛,下一刻顾尚文忽的痛呼了一声,之后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大厅的寂静立时被打破,几人蹲在顾尚文身边,还没来得及关心他,他们也相继的痛呼出声。   云战站起身,一步走至顾尚文他们几人的面前,挡住了那小女孩儿的视线,他们几人瞬时感觉不疼了。   小姑娘有些恶狠狠,刷的扭头看向旁边,久经沙场的几位大将军立时也有些紧张,与她的视线对上,下一刻而来的就是毫无预兆的疼痛。   大厅里接连起伏的响起痛呼声,自这两个孩子来了,一句话都没说,却是都毫无缘由的疼痛起来。   云战大步而来,弯身将那小姑娘拎起来,同时将黑布蒙在她眼睛上,“再动,我就扯掉你的小脑袋。”沉声恐吓,小姑娘抬起的手忽的停住。云战的冷面以及冷声绝对是吓人的,别说孩子,就连成年人都害怕,更何况她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孩儿。   秦筝站起身,几步走过来,抓住云战的衣袖,随后轻声道:“别吓唬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对云战还有她貌似都没有什么作用。   云战面无表情的将她放下,同时扫了一眼四周,“都下去吧。”在这儿也是徒增麻烦而已。这孩子的确不一般,他们在这儿,只是给她攻击的机会。   众人立即起身离开,便是连好奇心超强的顾尚文也走了,刚刚那一下他感觉好像无数根针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可不想再来第二遍了。   整个大厅立时清净了,只余下秦筝云战叶古川以及怪眼和芥瑶。   四个人都有异能,还有一个可以屏蔽任何异能的人。   而且总得来说,秦筝觉得云战超强,他天生拥有无敌的防护罩,防的了所有人。   小姑娘眼睛被蒙了黑布,因为云战的恐吓,她暂时消停了。   而那个小男孩儿,则一直垂着眼看着地面,很乖顺的样子。   秦筝松开云战的衣袖,随后走到那小男孩儿面前,她挺着肚子没办法蹲下,最后仰起脸蛋儿示意云战帮忙。   弯身,云战轻而易举的将小男孩儿提了起来,转身走向椅子,最后将他放在了椅子上。   便是这般折腾,小男孩儿依旧垂着眼睛,不看任何人。   走过去,秦筝在他旁边坐下,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然后轻声道:“嘿,你好,我叫秦筝,你叫什么名字?”友好的先问道。   然而,小男孩儿不吱声,就好像是特别害羞似的,头也不抬,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声。   秦筝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随后看向叶古川,示意他将旁边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   叶古川拿着糕点盘子走过来,在那小男孩儿的面前停下,“我叫叶古川,请你吃糕点。”他也是个孩子,似乎孩子和孩子能更容易交流一些。   小男孩儿的头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抬起来。   叶古川直接拿了一块,然后放在了他的手里,“吃吧,看你很饿。”在他的身上,叶古川看见了在过去的几天内,他和他姐姐每天只吃一顿饭,肯定很饿。   拿着点心,小男孩儿最终抬起头来,他长得瘦小,可是眼睛水灵灵的,好看的很。   “不许吃。”蓦地,大厅中央的小女孩厉声呵斥,下一刻她扯掉脸上的黑布,眸子如刀似的顶着叶古川的后背。   小男孩儿看了一眼他姐姐,下一刻也盯着叶古川,完全是那种将叶古川看进眼睛里的感觉。   这一番动作,使得秦筝云战几人都略微讶异,视线在他们姐弟俩之间徘徊,片刻后,他们也懂了。   小女孩儿在攻击叶古川,而小男孩儿,却是在保护叶古川。   矛与盾,就是这么回事儿。   唇角弯起,秦筝最后笑起来,“真精彩。”   云战则微微皱眉,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精彩的,反而诡异的很。居然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太匪夷所思了。   半晌后,小女孩儿放弃了攻击,眼神儿变柔和了。   小男孩儿也不再视线真挚,恢复了水灵灵的样子,很可爱。   “叛徒。”小女孩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骂的是那小男孩儿,也就是她的弟弟。   小男孩儿也有些愧疚的样子,不过在看向叶古川后,他露出笑意,他看得出叶古川是很善意的。   “吃吧,这糕点很不错。你若是想吃别的,我叫厨房去给你做。叫这个哥哥陪着你吃,陪着你睡也可以,反正在这里他也很孤单,没人陪他玩儿。”秦筝不管那小姑娘,因为这是一个战术。   那小姑娘明显很难摆平,而且一直凌驾于她弟弟之上。这个时候,那小姑娘不会轻易的接受他们,所以这就要收拢他弟弟了。她弟弟是盾,能够防御她。只要将弟弟彻底拉拢过来,也就不怕她会随意的攻击人了。   而且,如若她看到了弟弟接受了他们之后会生活的多惬意多幸福,相信她最后也会投诚不再对他们有敌意的。   小男孩儿笑着点头,他真的很乖的样子。   小姑娘很不屑,她倒是不再攻击人了,仰头看着一边儿,高傲无比的模样。   怪眼倒是对小姑娘的攻击很有兴趣,几步转到她面前,然后主动要求道:“来来小丫头,看看能不能让我也疼一下?”   小姑娘收回视线,打量了怪眼一番,随后忽的眼神如刀。   怪眼也等着承受疼痛呢,可是最后,他只是感觉头皮有点发麻,并没有疼痛。   小姑娘自己也很不解的模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攻击在这几个人的身上不起作用。   秦筝抿嘴笑,“先生,麻烦你和芥瑶姐姐将这小姑娘送到房间里去。她拿咱们没办法,所以暂时也只能由二位来看管了。这个乖弟弟呢,生活起居我要亲自照料。实在太可爱了,我就喜欢乖孩子。”摸摸他脏兮兮的小脸蛋儿,确实乖顺可爱啊。   二人答应,芥瑶过去将黑布蒙在她眼睛上,然后抱着她离开大厅。   弟弟有点担心的样子,看着姐姐被抱走。   “不用担心,她也会吃饱穿暖的。倒是你,脏兮兮的,先让哥哥带你去洗澡好不好?”看着他,秦筝的模样绝对算得上和蔼可亲。她本就长得甜美,刻意的摆出善良的模样,更是无可挑剔。   小男孩儿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有点脏。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摸摸他的下巴,秦筝问道。   小男孩儿摇头,他没名字。   “摇头什么意思?没有名字么?需不需要我给你取一个?你姓什么?”跃跃欲试,秦筝又开始想给人取名字了。   小男孩儿看了看叶古川,然后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姓什么。”   秦筝有些讶异,不止没有名字,连姓氏也没有。   “那就姓叶吧,和我一个姓。”叶古川接着说道。   点点头,小男孩儿很愿意。   “姓叶好啊,但是叫叶什么呢?你叫川儿,你呢,叫河?”思维跳跃,秦筝这名字不怎么样。   云战在一旁听着很无言,“叫叶宇吧,音同御,最好的防御。”   秦筝点点头,“你觉得怎么样,小人儿。”捏他的下巴,秦筝觉得很不错,云战取的名字,都是有着别样含义的。   点点头,有名字了怎么能不同意。   “好吧,叶宇小美男,快和你哥哥去洗澡吧。洗干净了之后吃饭,看你肚子都瘪了,是不是很饿?”在他脏兮兮的腹部摸了摸,小肋骨都摸得到,这孩子真瘦。   叶古川牵着他的手,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俩人离开了大厅。   看着他们离开,秦筝抓住云战的手,“大元帅,这俩孩子神奇吧?”   “很诡异。”云战坐下,一边沉声道。   “是诡异了点儿,但是我不是也挺诡异的嘛,可是你都接受了。这两个孩子不会走的,会留在这里。那小姑娘执拗了一些,不过还是小孩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收起尖刺的。”秦筝也看了看,他们会留在这里是笃定的。   “若是能收为己用,那她真的是强有力的武器。”云战一字一句,对于那小姑娘的攻击力,他也不敢小觑。   “是吧,真的很难得,反正我是从来没想过,居然还有这种异能。就好像你们练武之人才有的内力,是无形的武器,很轻易的伤人。而且,两个孩子也够可怜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个名字。”说起来,秦筝觉得可怜,自己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自己的孩子从还没出生就注定这辈子大富大贵,可是有的孩子却这般艰苦,这就是不同的命啊。   “又心疼了?他们到了这里也就什么都不缺了,别再心疼了。”摸摸她的脑袋,这女人虽然总自诩善良无敌,其实有时候确实很善良,虽然那善良之心少得可怜。   那小姑娘难搞是真的,她住的地方现在没人敢过去,除却芥瑶和怪眼,两个人分别看着她,免得她闯出去攻击他人。   芥瑶没生过孩子,所以见着了这身世可怜的孩子就格外的心疼。便是这小姑娘难搞,她也依旧很心疼。   她陪伴的时间较为多一些,毕竟怪眼是个老头,那年纪都可以做小姑娘的爷爷了。   叶宇现在有了名字,又和叶古川相处的十分好,穿上新衣服,吃的也饱饱的,而且十分得大家的喜欢。这些事情传到了他姐姐的耳朵里,小姑娘明显很嫉妒。但她的嫉妒都是以愤怒表现出来的,尽管无法攻击芥瑶和怪眼,可是她会四处寻机会的攻击其他人。   趁着芥瑶不注意,就偷跑出房间,在走廊上随便碰见了谁,就盯死了不放,三道石环楼的二楼,总是能听到痛呼声。   这让人很头疼,所以大家就避免的来三道石环楼,便是不得不经过,也快点的离开,免得碰上那丫头。   快速走过的都是抵抗不得的人,能够抵抗的人,却是很喜欢在走廊楼梯间晃荡,就是想看看那小丫头现在如何了,到底想清楚没有。   坚硬的大理石楼梯,上面铺着防滑的地毯。这是专门为秦筝而准备的,以前根本就没有。她现在身子沉,云战是担心她四处走时会滑倒。   慢慢的走着,几圈过后,果然又瞧见了从房间里窜出来的小丫头,她长得小,若是刻意的鬼鬼祟祟,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抿嘴笑,其实这丫头还是挺可爱的,这丫头是伪装的凶悍,和她肚子里这个完全不一样。   从生下来就面对着残酷,所以有着这样的性格也在常理之中。   小丫头往楼梯的方向走,在马上要接近的时候,她也发现了站在楼梯上正笑容满面看着她的秦筝。   步伐一顿,小丫头盯着秦筝,眼神如刀,再试试自己能否攻击她。   秦筝笑容满面的等着她的攻击,说真的,那眼神儿是真的挺不一般的,但是之于她没有任何的作用。   “小丫头,还在攻击我呢?你的攻击对我没有一点作用。来到这儿之后是不是觉得很挫败,有那么多人你都攻击不得。”走下来,秦筝笑眯眯的说着。   小丫头往后退了一步,警惕明显。   “你这么个小丫头居然警惕性这么高,真是不一般。过来,带你去吃水果,顺便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有那么高的警惕性。”朝她伸出手,秦筝很友好的模样。   小丫头盯着秦筝,在她伸出的手上看了看,然后慢慢的走过去,不过并没有牵住她的手。   秦筝不甚在意,眉眼弯弯的带着她朝三楼走去,能跟着她去,这已经是个好现象了。   其实她也只是跟着秦筝而已,到了三楼,秦筝拿出好吃的给她,她也只顾着吃,与她说话,她也完全不搭理。   这小丫头真的是警惕满满,而且现在肯定也在观察,观察秦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时间还很长,秦筝也不急,看她的头发就是简单的在脑后编成了个辫子,在她一边吃的同时,秦筝拿出好看的头绳来,走到她身后给她梳头发。   这种活秦筝自然是没做过,整理自己的头发都很少。但是小孩子的头发比较好梳理,编成好看的辫子就好了。   头发不是很长,编成鱼骨辫也容易的很,秦筝仔细的给编,别说编出来的还挺好看的。   “嗯,不错,很漂亮。长得好看,头发梳成什么样子都漂亮。”歪身看了看小丫头的脸,虽然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不过真是挺好看的。   小丫头依旧在吃东西,看起来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那眼神儿不再锋利如刀,反倒符合了她的年龄。   大概是吃饱了,小丫头站起身,这是打算回去了。   “等一下,将这些带回去吃吧,反正在屋子里闲着也没事做。对了,你弟弟都有名字了,你也该有个名字了吧。你弟弟姓了川儿的姓,不然你也姓叶?不过这样好像叶家占了大便宜了,都成了他们家的了。不如你姓我的姓吧,尽管秦家不是什么好人家,但我上辈子就姓秦,和这辈子没关系。”眉眼弯弯的,秦筝当真是和善的不得了。   小丫头盯着她看,最终什么都没说,不反对,看样子是同意了。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就姓秦吧。我肚子里这小魔女叫倬序,你叫倬然,如何?”这是个女孩子的名字,而且秦筝自己很满意,这证明她也是很有文化的。   似乎这名字很合她心意,所以到最后她也没出言反对,而是拿着好吃的转身离开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秦筝叹口气,这小丫头是服帖了,尽管还有些拉不下脸来,但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片刻云战回来了,他自然是路遇了下楼的秦倬然了,那丫头低着头也没看他,这么乖顺还真是让云战也诧异了下。   “你刚刚将那丫头带上来了?”进来,桌子上一堆的果核,看样子刚刚是有人大吃特吃来着。   点头,秦筝的眼睛亮的不得了,“我给她取名字了。”   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旋身坐下,“铁蛋儿?狗剩?大丫头?”这都是那时秦筝说过的。   秦筝轻嗤一声,“我那都是说着玩儿的,我真那么没文化啊?我让她姓了我的姓,我的小魔女叫倬序,她就叫倬然,好听不?”凑近了,眼睛也亮晶晶的,秦筝等着夸奖。   云战也有些意外,然后点头给予肯定,“不错。”   “是吧!我还是有取名字天分的。”不免得意,这也证明了她是很有文化的。   云战无言,其实她也只是取了一个字而已,姓是她的,中间字是模仿他,只有最后一个字是她想出来的。   起身走到自己的摇椅上,秦筝舒坦的躺下,征服了一个难缠的小丫头,她开心的很。   云战看着她,视线于她的上半身转悠,最后终于说出了他几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虽然你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变胖,可是,某些部位变大了。”视线固定在秦筝的胸前,很明显说的是哪个地方。   秦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瞧了几眼,随后抬手护住胸部,“大色鬼,别那么*裸的行不行?”   云战莞尔,是真的变大了,尽管是很好的事情,可他还是觉得很惊奇。   “切,不是说什么都懂么?这都不懂?这说明你女儿在肚子里就懂兵法啊。”秦筝万分不屑,但是她说的也很不着边。   云战也不解,这和兵法有什么关系?   “不懂了吧?军马未动粮草先行啊。”比划了下肚子,又比划了下胸前,这都不懂?太傻了吧。   云战哽住,还可以这样解释?   “哈哈,没想到吧。大元帅,你傻了?”看云战那被震住了的样子,秦筝笑不可抑,太逗了。   “你的解释很有力。”最终败下阵来,她的解释无懈可击。   秦筝自己也笑,“看来我能亲自给小魔女哺乳了。不过我不可能像奶娘那样时时刻刻都跟着她,在她饿了的时候马上喂她吃。唉,还是用奶娘吧,有小桂看着,不会饿着她。”说到最后,还是用了奶娘。   云战也是同意的,他觉得如若亲自哺乳的话,会很累。夜里得爬起来喂她,一折腾就得一年,秦筝本就娇小,那样折腾下去,不知得消瘦成什么模样。   ☆、133、楚相爷的到来   寒冷与天阳关渐行渐远,虽然现在北方可能还在寒冷当中,但是西南已经逐步的开始暖和起来了。   尽管早晚之时气温还是很凉,但是比之北方,这也着实算不上寒冷。   天气好了,对于兵将的操练就更容易一些了,叶古川每天都跟着早操,之后与个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习武。因为他与秦筝的关系,那些将军也拒绝不得。之后发现叶古川十分认真好学,他们也就开始认真的教了。   而且,自从叶宇与叶古川两个孩子关系更近了之后,叶宇也开始跟着每天早操。小小的孩子,认真做起事情来也不松懈,直叫人感叹,某些成年人的毅力还及不上两个孩子。   而且,叶宇也完全如同个小少爷一般,吃穿都与叶古川无异,又很快的惹得众多的兵将喜欢,他现在人气很高。   如此以来,秦倬然就显得很孤僻了,除却与芥瑶或是秦筝偶尔的一同走走,其他人她一概不理。若是哪天赶上她心情不好,她就会开始攻击人,俗称的喜怒无常。   对叶宇她也是十分不友好,可能是因为叶宇太过遭人喜欢,所以,她的不友好中有着嫉妒的成分。   秦筝觉得能够理解,无论如何她也还是个小孩子,性格还能改变,重要的是给她正确的引导。   而,那时在找到这对儿姐弟时,叶古川的手下曾与那个专门抓有异能人的团伙打过交道。他们回来后也将所有的消息上呈,也让秦筝云战稍稍了解了一些其中的内情。   那个团伙到底是什么这没人知道,但是他们人员众多根基庞大这是肯定的。因为叶家的探子在民间查访寻找的时候,也听到有百姓说过,曾经有几伙人也在附近出没过。他们也专门打听那种奇奇怪怪的人,而且更为熟练一些。   这也可以肯定,他们进行这勾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是别人所想不到的。   他们运送那对儿姐弟去什么地方这没人知道,可是在对付那对儿姐弟的方法上看得出他们很熟练,对他们姐弟的异能十分掌握,没有丝毫的纰漏。   再综合数次掳走叶古川的人来看,他们也深知叶古川的本领是什么,所以每次负责掳走叶古川的人都没见过真正的主使,这也让叶古川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后来叶古川逃脱了,也根本没办法确定抓他的人到底是谁。   如此鸡贼,让人觉得对手很是强悍,不能小觑。   秦筝想了解那个组织,而与那个组织接触过时间最多的就是秦倬然与叶宇姐弟俩了。   在叶宇那里了解了一些,但是因为他的本领是盾,所以一般时候他不抬头看任何人,免得妨碍秦倬然的攻击。   所以看得最清楚最多的还是秦倬然,因为她一直在用眼睛攻击来着。   吩咐厨房做了很多的点心,这都是秦倬然那小丫头爱吃的,说到底就是个小孩子,喜欢吃甜食。   穿着质量上乘的粉色小裙子,秦倬然这一番打扮下,她也如同个小公主似的。就是表情不太好,对谁都防着似的。   “吃吧,刚刚出炉的,还热乎的呢。”秦筝单手扶着肚子,然后坐下,她现在动作起来很艰难,这肚子太碍事了。   秦倬然过来坐下,还特意的在秦筝的肚子上看了一眼,然后动手吃东西,这一点倒是毫不客气。   抿嘴笑看着她,秦筝其实还挺喜欢她这小模样的,很有个性。   “那些抓走你和叶宇的人,你还记得多少?”问,一边倒了一杯水给她。   秦倬然抬眼看了看秦筝,随后稍显不屑的开口,“你们么?”很显然的,在她看来,秦筝他们也是将她和叶宇抓来的。   秦筝失笑,“这反问很有力量。若是大燕可以召女官,你就考取功名当官去吧。”   秦倬然稍稍的有些得意,她这性子还真是有些像秦筝,只是某一方面。   “说说吧,那些人其实之前也抓过川儿,而且不止一次。但川儿比较幸运,他有个关心他的父亲,所以数次都被救回来了。我想多了解他们一下,这样才能彻底的打垮他们,让像我们这种与众不同的人不会再遭受无妄之灾。”轻声的与她说着,也相信她能够听进去。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性却是比较成熟的。   秦倬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小小的手胖乎乎的,其实若是能够忽略她那随时随地都警惕的眼神儿,还是很可爱的。   “他们人很多,都很强壮,还打人。他们说,要把我和弟弟这种怪物都煮了。”其实,她记得的也只是这些。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儿害怕。   秦筝皱眉,“煮了?”就是杀了?可是,杀人有很多种方法,为何选择煮了这种方式?莫不是,真的有其他用意?   “嗯。”点点头,秦倬然垂下头,小小的身影载满了凄楚。   “过来。”招招手,秦筝要她过来。   秦倬然没有拒绝,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走到秦筝面前。   拉着她靠在自己怀里,隆起的肚子不太舒服,不过却也能搂住她。   “别怕,没人会再把你抓走了。现在,是我们要抓他们,待得抓住了,也把他们煮了。”秦筝愤然,还说他们是怪物!   秦倬然点点头,“一个也不放过。”   “对,一个也不放过。”秦筝摸摸她的头,这是毋庸置疑的。   安静的靠在秦筝的怀里,秦倬然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而此时此刻这么乖顺,也证明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警惕,不再对秦筝有所防备。   “你还记得什么关于那些人的事情,比如他们说过的话?要带你们去哪里?这之类的。”问她,秦筝觉得势必得更多的了解。   秦倬然想想,片刻后说道:“他们不在我们面前说任何话,除了打骂我们。不过,有一次他们骂我,说要把我带回雁山煮了。”猛然的,她想起了这件事儿。   “雁山?”秦筝眯起眼睛想了想,她没听过。   秦倬然点点头,没错,她没记错。那些人骂她的话,她还记得一些。   “行,到时问问大元帅,让他派人去查。”揉着她的小脑袋,秦筝的动作温柔极了。   秦倬然似乎也很喜欢的模样,就那么乖乖的靠在她怀里,任她揉搓自己的头。   将从秦倬然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与云战,云战也重视了起来,“好,我这就着人去调查一下雁山。”雁山在哪里,云战也不清楚。或许是座山,也或许不是山。   “小丫头着重的说他们要将他们姐弟俩煮了,这种杀人的方法很奇怪不是么?还说他们是怪物。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更隐秘的缘由,专门针对我们异能者。”秦筝靠坐在摇椅上,那样的坐姿,显得她的肚子更大了。   云战微微俯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亲,然后多看了一眼她的腹部,“行,我派人去查,你就别操心了。看样子,那丫头已经与你无话不谈了。”   “嗯,现在还不错。不会对我剑拔弩张的,而且很乖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无论再怎么难搞,终究是个孩子。”摸摸自己的肚子,秦筝觉得相比较自己肚子里的小魔女,秦倬然要更乖一些。   “这心胸宽阔的模样,我都自愧弗如了。”说着,手覆在了她的腹部,然后往上滑,因为他在着重心胸宽阔这四个字。   秦筝轻笑的打开他的手,随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虽然是比以前更‘雄伟’了一点儿,但好像还没到波澜壮阔那个地步。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小魔女在我的肚子里也撑不了几个月了。大元帅,我操心的那些事情就要交给你了。不过你得时时都告诉我才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挥舞手,秦筝又开始佯装武林高手。   弯起薄唇,云战的笑不乏揶揄,“怎么不客气?”   “不客气的法子多得很,比如,和你分居。”这是最厉害的一招儿。   云战哽住,好吧,她这招儿确实最厉害。   秦筝笑得得意,“怕了吧?所以乖乖听话。来,让妈妈抱抱。”拽着云战,非要抱他。   云战无言,躲过她的魔爪,然后拽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你才乖乖的,这肚子不方便,老实点儿。”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越来越大,她娇小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承受不住了。   “还好,就是拖着她有点累。”自己摸摸,其实真的挺累的。做女人就是不好啊,得承受很多的罪,男人根本理解不了。   不过云战倒是还好,他现在越来越多的提心吊胆,总是在担心她会带不动这个大肚子。所以啊,她这个丈夫,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独此一朵,还被她采到手儿了。   但云战的提心吊胆也是在情理当中的,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了,确实更多的不方便。   有时候小魔女在肚子里动静太大,她会不受控制的腿软。一次早上刚刚起床,就站在床边,因为这小魔女一个大动作,她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床上。   这小家伙力气大,是秦筝都没预料到的,看来将来一定比她强,也不会像她似的练了那么多年,还是个三脚猫。   不过这样也挺吓人的,幸好她身边就是床,如若是青石砖的地面,她毫无反抗之力的跌坐在地,不知后果会怎样。   秦筝隔着肚皮教训这小魔女听话,但是她又怎么会听到?毕竟隔着一层肚皮呢!   但就是在这之后,云战不再让她下楼了,实在危险。这石环楼里楼梯层层叠叠,只要出门必须得经过楼梯,太过危险。   现在,秦筝连小桂的儿子也不敢抱了,就怕小魔女一个大动作,她跌倒,同时再把手里的孩子扔出去。那可就热闹了,还没出世,这小魔女就已经开杀戒了。   现在她只在三层逛逛,于走廊中走几圈,就算是运动了。云战则开始对她进行寸步不离的守护,尽管有点像看管要犯,但这也是为了秦筝好。   秦筝则断言自己没什么事儿,若是会出事儿的话,她早就有预感了。她的心里一片祥和,可见是没有危险存在的。   只是她身体不行,没那么强壮,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打不过。   站在走廊上,秦筝看起来百无聊赖。往楼下看,其实她还真是想下去走走,只不过往下走的时候好走,回来的时候却是很累。一路的上坡,她带着这个大累赘走不动。   不免几声哀怨,都是因为这小魔女,她遭了多大的罪。若是以后这小魔头长大了不孝顺,她就亲自宰了她。   一杯水从身后递过来,云战现在及得上全职保姆了,盯着秦筝按时辰的吃饭喝水睡觉休息,种种种种。而且他做起来也格外的认真,似乎也没觉得做秦筝的专职保姆有什么怨言。   接过水杯,秦筝斜瞟了云战一眼,蓦地身子一晃,他的手臂快速的搂住她的腰,反应快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秦筝立时笑开花儿,“逗你玩的,大元帅的动作果然快。好吧,有你做保姆,我也放心了。”重新站直身体,丝毫没为自己虚晃一枪而感到羞愧。   云战眼里的紧张褪去,相信若是秦筝再来这么几次,他就疯了。   喝了一口水,秦筝转过身来,却在身子彻底转过来的瞬间顿了一下。下一刻手里的杯子脱离,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秦筝身子一歪,连带着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次绝对不是装的。   云战也意识到她不是装的,快速的伸手一捞,在她跌坐在地之前搂住了她。   抓住云战的衣襟,秦筝长长地吐口气,“这个混蛋,又踹了我一脚,还那么大的力气。”   云战也是有些紧张,不过很快的掩饰好,她本来就紧张,若是他也跟着紧张,那她就会更紧张了。   “以为你又是装的。”搂着她站好,云战说了一句。   “刚刚是装的,这次可不是。她力气真的好大,在这一侧踹了一脚,我就失去平衡了。”不然她也不会趔趄,实在是因为这小魔头力气太大。   “所以,往后不能再四处乱走了。如若实在憋闷,就在这走廊里走走。这地毯还得再铺几层,太硬了。”大理石的地面铺了一层的地毯,但现在踩踏在上面还是很硬。多铺几层能够柔软一些,如若秦筝再次不小心的跌坐,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不会让她太疼。   仰脸儿看着他,秦筝也只能同意,谁让她现在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对付不了呢。   “回去吧。无事就在床上躺着,只有床上最安全。”搂着她走进卧室,云战现在也确定了最安全的场所,那就是床。   秦筝无言以对,他说的对,想来想去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床。   从皇城来的人,没想到打从消息传过来的那天直到接近两个月后才抵达天阳关。   这速度,就算是路再不好走,也不会走上两个月。在那路途中央势必是去做什么去了,秘密进行的那种,以前来天阳关为幌子,在半路上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而那见不得人的事儿也明显是云锦昭吩咐的,因为如若没有云锦昭的话,谁也不敢在路上耽搁那么长的时间。   然而,当人真正来天阳关之后,却是让秦筝很是意外,怪不得这队伍在路上耗时了两个多月,他们是真的在半路办事儿去了。而且办的还是大事儿,因为楚桓居然藏在队伍里。   他装扮成了普通的卫兵,能够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在这一路上,他们去了诸多个城池,处理了很多个贪赃枉法的大燕蛀虫。   一切都是秘密进行,而且楚桓的出现完全是那些人没想到的,所以一抓一个准儿。   这队伍的另一个领头人,也就是那个幌子,是新晋的礼部侍郎。很年轻的一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这更是个强有力的幌子,蒙蔽了所有人。   具体他们在途中到底做了什么,谁也没仔细询问,毕竟那属于云锦昭的秘密,若是过分的挖掘,恐怕会引起众人的言辞。   重要的是,在进入天阳关后,楚桓也不再隐藏了,引起天阳关兵将的集体大意外。   在三道石环楼就得知了校场那儿的消息,秦筝急的很想跑下去。但是云战有规定,她不许乱走,所以最后没办法只能在走廊这里等着了。   可能真的是在这里困了太久,所以来了个认识的人让她很是激动。   大概两刻钟后,有人从楼下上来了,秦筝微微探头的往下面看,瞥到了云战那挺拔宽阔的身影,就知肯定有楚桓。   “楚相爷,你一路上鬼鬼祟祟的,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朝着下面大喊,秦筝的声音也回荡出去很远。   没听到楚桓的回答,倒是听到了云战的嘲笑,“今儿的力气很足。”   “我往天的力气也很足,只是足不过你的小魔女而已。”就算她力气再足,也根本禁不住那小魔女用力的一踹。   “听说你现在弱不禁风,原来是真的。”楚桓的声音终于出现,虽然云淡风轻的,可是听得出其中的笑意来。   “少嘲笑我啊,你和我半斤八两。”秦筝反击,这个反击很有力。   楚桓果然没话了,他不会武功,在力气上来说,可不就是半斤八两么。   不过片刻,云战与楚桓从楼下走上来,也终于进入了秦筝的视线当中。   几个月没见,如今看见了对方,都是有些惊诧。   “楚相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两个月你一直在减肥了?”秦筝看着楚桓,没想到他会瘦这么多,清隽的脸上好似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肉了。   楚桓很淡定,走上来后看了一眼秦筝的肚子,然后几不可微的摇头,“倒是你,若是遮住脸,没人认得出你了。”   一听这话,秦筝瞪眼,“谁说的?就算遮住我的脸,我家大元帅也能认得出来。我的肚子和别人的不一样。”单手摸着肚子,这肚子和她的身体不成正比,难道不是很好认么?   楚桓承认她的话,这小身板拖着这么大的肚子,看起来确实是很累。   “进去再谈吧。”云战倒是很友好,尽管心知楚桓对秦筝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来说,无论是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了。   “好,走吧,我累了。”反手撑着腰,确实挺累的。   楚桓看起来也很疲累的样子,将近这两个月,他休息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否则也不会消瘦的这么厉害。   三人进入房间,各自落座,秦筝靠在自己的摇椅上,她没办法正常的坐着。   看了一眼秦筝,楚桓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尽管知道她有了身孕会变成这样,可是和他想象中的还是有出入。   “看我很奇怪?我看你也很奇怪。怎么瘦了这么多?把减肥秘诀告诉我,到时我也能用上。”秦筝难以想象,得多累才会累成这样。   “坚持一个月每天只睡一个时辰,你就会和我一模一样。”楚桓告知独家减肥秘诀,这秘诀绝不外传。   秦筝睁大眼睛,“真的?十皇叔太狠了,朝上那么多人,尽管都不如你聪明,但替你分担一些简单的还是能行的。幸好没在他手下,否则我家大元帅也得变成你这样。”看了一眼云战,大元帅还是这个模样最好看,要是真瘦的不成样子,那得多吓人。   楚桓几分无言,说着什么都能转到云战那里去。   云战倒是稳如泰山,他喜欢听秦筝说这种话,*裸的示爱。   蓦地,秦筝小声的噢了一声,云战立即紧盯着她,“怎么了?”   “没事儿,她又动了一下。”摇摇头,所幸她是靠坐在摇椅上的,否则又该趔趄了。   而楚桓则是有些受到冲击的模样,因为刚刚他亲眼看到,秦筝的腹部凸起了一下,又快速的恢复原状。   秦筝摸摸自己的肚子,抬眼瞧见的就是楚桓那愣怔的样子,不禁的笑起来,“楚相爷吓着了?哈哈。”笑起来,当真有趣。   楚桓正了正神色,随后淡声道:“只是没近距离的与孕妇接触过。”所以眼睁睁的看着秦筝的肚皮凸起来那么一下,真是惊着了。   “别怕别怕,这很正常。现在我都能根据那凸起的形状来分辨是小手还是脚丫儿。”继续显摆,秦筝现在经验丰富。   可楚桓怎么都觉得很别扭,刚刚的画面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瞧楚桓还是没缓过神的模样,秦筝笑不可抑,看向云战,他也隐有笑意,毕竟楚桓一般时候可是不会被吓着的。   “既然来了天阳关,你就得见见那几位有能耐的人,保准儿让见多识广的楚相爷大吃一惊。”本来当时说皇城过来人的目的就是见见那些异能者。楚桓既然来了,就肯定得见见。   楚桓几不可微的颌首,“听说还有两个孩子。”   “对,姐弟俩,很与众不同。”秦筝很是得意。   “与你相比呢?”在楚桓眼里,秦筝就很与众不同了。   秦筝眨眨眼,稍稍瞥了一眼云战,随后沉吟道:“是不能比较的,我只是能够预言,而他们俩是能够攻击的。”   “攻击?”楚桓也诧异,这就厉害了。   “嗯,一会儿让你见见。不过你得小心点儿,若是那丫头看你不顺眼,很可能会攻击你的哦。”先给予警告,秦筝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反正最好用在他们身上一次,不然他们不会相信的。   楚桓点点头,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既然来了,就势必都得见见,回去了他也好交差。   而且云锦昭的意思是,如若有在皇城能用到的人,最好朝秦筝要人,虽然算不上抢,但是借给他们用一段时间应该也成。   天阳关的异能者现在简直是多如牛毛,单单养着怎么能行,自然也得用在刀刃上。   而云锦昭的这个目的,秦筝和云战在早前也料到了,除却那两个年级尚小的孩子,其他人可以随意调派。   但楚桓隐隐的还是有些开不了口,朝秦筝要人,充分利用秦筝的收获,这似乎有点不要脸。   而且现在她还有身孕,若是开口的话,更像是在趁火打劫。思来想去,楚桓觉得还是不能开口。就算他是没完成任务吧,这么多年,貌似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   ☆、134、少女养成、即将出世   楚桓终于见到了秦筝花费了许多心思从大江南北寻找到的异能者,一个老头,一个女子,两个娃娃。   这几个人都很诡异,单单是看见的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与众不同来。   尤其那两个娃娃,明明小小的年纪,可是却与普通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这位是怪眼先生,他没有名字,被称呼了六十多年的怪眼,所以也就不在乎真正的名字了。从出生开始,怪眼先生就能看得到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对了,他还曾看到过段冉。”就在三道石环楼的三楼,一间空着的客厅里,众人会面。秦筝给介绍,介绍的很详细,对楚桓,她没任何的藏私。   楚桓很诧异,居然能见到孤魂野鬼?这太神奇了!   更况且,段冉居然也成了孤魂野鬼,楚桓以为,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去处了呢,毕竟他并不是凡夫俗子。   “别担心,段冉已经不见了,大概是找到安宁了吧。”看楚桓的模样,秦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桓点点头,其实也觉得段冉找到了安宁才是正确的,他不应当做孤魂野鬼。   “这位姐姐是芥瑶,她更厉害了,能够准确的预测未来每一天的天气,可以精确到时辰。我觉得芥瑶姐是龙王转世,楚相爷你觉得呢?”像芥瑶这种本领,无论是军队还是朝廷都能用得上。   楚桓更觉得讶异了,预测天气?   “很神奇。”不由得赞叹,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但能听出其中的惊奇来。   芥瑶微笑的点点头,现在她能很坦然的接受这种称赞,神奇。   “这姐弟俩就更神奇了,这丫头是姐姐,叫秦倬然,我取的名字。弟弟是叶宇,大元帅取的名字。倬然是矛,叶宇是盾,这双胞胎姐弟是我所见过的最奇特的人。”摸摸坐在自己身边的秦倬然的头,这丫头现在对她乖顺的很。   楚桓似乎不是很理解,秦筝所说的是他们能够直接攻击人,可是,具体是怎样的攻击方式,他不是很清楚。   “但他们只是两个娃娃。”起码在楚桓的眼里是这样的,尽管看起来与众不同,但小小的身影,可爱的模样,就只是娃娃而已。   秦倬然似乎不爱听这话,抬起头来看着楚桓,那双圆圆的眼睛慢慢的泛起冷凝之色,之后渐变成刀锋。   “倬然,不要。”秦筝低头看着她,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是秦筝的阻止已经晚了,下一刻楚桓猛的皱起眉峰,之后痛呼出声。   其实秦倬然也只是给楚桓证明一下,她可不是徒有虚名。所以只是让楚桓疼了一下,下一刻她就收回了视线。   楚桓身子一松,身上已经一层冷汗,抬眼看向秦倬然,这果然是真的。   秦筝眨眨眼,“你还好吧?”   “还好。”点点头,楚桓了解了,这就是秦筝所说的矛,真是尖利的矛。   “楚相爷觉得还好的话,不如再试试我们小叶宇的盾?”笑眯眯,秦筝觉得都让楚桓试试再好不过了。   叶宇抬起头来,看了看秦倬然,之后看向了楚桓。   楚桓下意识的皱眉做好准备,刚刚全身都被针刺的疼痛还没完全褪去呢。   叶宇盯着楚桓,那边秦倬然也再次的看向了他,姐弟俩一起,让楚桓有些紧张。   秦倬然的眼神再次如刀一般,楚桓也做好了疼痛的准备,然而,等来的却不是疼痛,他没任何感觉。   姐弟俩一起收回视线,楚桓也放松了,“这是盾。”厉害。   天地有阴阳,这种异能也有互相克制的,有矛就有盾,互相牵制。   “对。很厉害是不是?相爷往后可得注意点,不要惹着我的小丫头哦,否则,后果可是很凄惨。”单手搂着秦倬然,秦筝开心的很。   楚桓点点头,秦筝这话说得对,往后没有任何人敢惹这个小丫头。   “十皇叔是不是叫你看看哪个能用得到然后带回皇城去?相爷觉得哪个能用得到?”秦筝直接开口问,也免了楚桓不好开口的困境。其实她是明白的,明白楚桓的心情。   楚桓倒是微笑,“被你看穿了。”   “这点事情瞒不了我的,再说大元帅也早就猜到了,而且也同意了。毕竟不能让相爷你空手而回,这么多年,你做什么都没失败过。”若是单单这次失败了,怕是会影响了楚桓的一世英名。   楚桓垂眸,随后点点头,“皇上是有过旨意,他很新奇,想亲眼见证一下。芥瑶夫人的能力十分神奇,如若可以,与我去皇城走一遭?”他邀请芥瑶,因为芥瑶是这所有人中最不吓人的。   芥瑶看向秦筝,她不知道这可不可以。去皇城?见皇上?这是四十年来从未想过的。   秦筝看着她点点头,“可以的芥瑶姐,去见见当今皇上,说不定,等你回来了,就有官职了呢。”   芥瑶笑笑,“我只是个乡野粗人,会冒犯天颜吧。”   “皇上很和蔼可亲,不会将你如何的。也没那么高高在上,说不定他见了你之后会连自己是皇上都忘了。”秦筝安慰,其实让他们都见见云锦昭也好,让他知道,这些人虽然有着天生的本领,可是之前活的有多不容易。   “那好吧,我尽力不给你和王爷丢脸。”芥瑶点点头同意。   楚桓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这次来的任务也成了。只是这两个孩子,他回去不知该怎么说。若是说给了云锦昭,他势必会好奇想见见,但现在他们只是孩子,不懂得那么多,身有能力又不懂得惧怕。所以这个时候并不是让云锦昭见他们的好时机,待得他们长大了,懂事了,再见也不迟。   “天阳关开始进入春季了,草长莺飞的,楚相爷应该在这儿多停留上一段时间,四处走走看看。”而且,她也快要生了,两个月?或许用不上两个月。肚子里这小魔女有些与众不同,在确定怀孕的那天开始计算,应当是用不上两个月。   楚桓倒是也不想尽快的回去,因为在来时的路上,他累的几乎垮了,也是到了该休息恢复的时候了。否则他这个年纪轻轻的丞相,就要英年早逝了。   肚子愈发的大,秦筝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阻碍,而且这小魔女的动作越来越大,为了以防万一,她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摇椅上,床上度过。   而云战是真的担忧,寸步不离,铁甲军中的事情他已不再亲自处理了,只陪着秦筝。   楚桓还留在天阳关,倒是与怪眼相谈甚欢,可能是怪眼所看到的世界不同,他很感兴趣。   叶古川的能力没有透露给楚桓,不过他也应当是猜到了一些,但叶古川的具体技能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在天阳关,到处都是异能者,时间久了,也就让人觉得习以为常了。   而最让人不可低估的,就属秦倬然了。她喜怒无常,谁若是惹了她,她是不会留情的。   再加上现在秦筝在三道石环楼下不来,她在别处游荡时,就更管不了她了。   如若能在遇到秦倬然的同时遇到叶宇,那就是幸运了,叶宇会保护他们防御他姐姐。但若是碰不到叶宇,那就惨了。   而总是很惨的就属顾尚文了,他似乎十分不得秦倬然的意,小小年纪,就知道谁最讨厌,这也是天赋。   每次碰到了顾尚文,也不管他是否有惹到她,都会攻击他。所以经常的能在各个石环楼里听到顾尚文的惨叫,惨不忍睹。   开始时,还有有人去相救。时间久了,没人再管,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属于顾尚文与秦倬然的私人恩怨。   其实说是私人恩怨,但顾尚文从来不知他何时惹过这个小祖宗。他甚至都没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但秦倬然就是与他对立,好似他们在前世就是仇人。   天气变好,天蓝云淡,天阳关更是好的出奇。   顾尚文打算去山下城里转转,反正在天阳关也无事。   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他是担心会碰到秦倬然,然而,想躲也没躲过,在猫腰走下楼梯后,就瞧见了那小小的人站在楼梯转角处,眼神儿不善的看着他。   一看见她,顾尚文快速后退,“小姐小姐,咱们好说好商量,小生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并不是有意的挡你的路。小生给您道歉,请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生吧。”连连的给秦倬然作揖,他一大人,在秦倬然的小身影面前俯首称臣,好笑的很。   秦倬然不为所动,似乎根本就没听顾尚文的话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这求饶的模样似乎更不得她的意。   眸子变得凶狠,下一刻顾尚文跪在地上,连声痛呼,身体似乎都扭曲了。   秦倬然的攻击也只是几秒钟,下一刻撤回,随后甩手绕过他走上楼梯。看起来,她攻击他只是嫌他碍着了她的路。   顾尚文趴在地上深呼吸,本还想去城里乐呵乐呵的,这下也乐呵不成了。他全身好像还有针在扎一样,尽管不疼,可是麻酥酥的,他得回去好生歇着去。   这些事情,其实秦筝都知道,毕竟顾尚文的惨叫声音太大,所有人都听得到。小桂总是会和她说这些,说秦倬然和顾尚文一小一大两个人是冤家,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结的仇。   秦筝只是觉得好笑,因为在她看来,貌似这两个年纪相差着十多岁的人,有着别人看不穿的化学反应。   虽然年纪是相差了的多了些,但有一种感情叫做,少女养成。   听起来也很美啊,而且,顾尚文从此后是绝对没有机会再花天酒地了。秦倬然那丫头只需一个眼神儿,他就废了。   想想就觉得好笑,寻找异能者,却不想居然给花花公子顾尚文找了个媳妇儿来,缘分啊,用语言是说不清的。   所以,为了给顾尚文一个少女养成的机会,她交给了他一个重任,让他亲自辅导秦倬然学习,毕竟在这里长大的姑娘,绝对不能大字都不识一个。   顾尚文一听到这个,整个人都傻了,这是要他去送死啊!   不顾一切的跑到三道石环楼来,非要秦筝收回成命不可,他还没活够呢。   哪知秦筝不甚在意,恣意的靠坐在摇椅上,舒坦的不得了。   “这是为你制造机会呢,多溜须溜须人家,没准儿到时就成了你的保护伞了呢。那个时候你在西南,不,整个大燕,都可以横着走了,谁也不敢惹你。”秦筝的语气不乏调侃,但这未必不能成为真的。   顾尚文满脸苦相,“王妃,小生求求您行行好,别再把小生往火坑里推了。小生不想横着走,只要能正常的走路不会动不动的疼的跪下就满足了。”他就差给秦筝跪下了。   秦筝笑不可抑,“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反正我心意已决,你让我随随便便的就收回,我这王妃的面子往哪儿放?不如这样吧,你就试着先教她一段时间,若是实在不行,我就收回我的话。”   “实在不行是什么程度?小生马上快死了的程度么?”顾尚文觉得,秦筝就是故意的。   “嗯,也成啊。”略微沉吟,秦筝点头,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顾尚文彻底无望,他倒是想去求求云战,但云战现在肯定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看来他真的即将迈入苦难而无人解救了。   秦筝暗笑不止,真是有意思,做媒婆这活儿挺好玩儿的,尤其是两方都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就更有意思了。   顾尚文觉得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有秦倬然那个小杀手,还有那个一个劲儿把他往火坑里推的秦筝,他大概是活不到今年夏天了。   不止他不想给秦倬然上课做老师,秦倬然也不想学习。小小年纪,性子很倔,反正她这辈子都会有这个技能,谁也欺负不了她,还学那些之乎者也做什么?   学了之后像顾尚文那样满身酸气么?动不动的就小生怎样怎样,看着碍眼。   秦筝也不给她说大道理,只是给她说了一句,叶宇现在已经认识又会书写一百个字了。   听闻这话,秦倬然果然没了声音,大概自己也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然后就同意了,如此简单。   秦筝抓她的弱点倒是一抓一个准儿,同时也让顾尚文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看来他还是躲不过去了。   秦倬然要正式的开始去上课学习了,秦筝还给她弄了个像模像样的书包,尽管里面没什么书本却装许多零食,可是挂在身上也显得正式一点儿。   云战知道秦筝的所作所为,可是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便是顾尚文就此遭受苦难,他也不会说一句话。   毕竟现在秦筝好不容易找到了乐子,再给剥夺了,她也不知还能做什么了。整天的困在房间里出不去,她百无聊赖,云战很懂。   顾尚文授课的地方就在三道石环楼的二楼,这里清静,因为异能者住在这里,所以平时也没人过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距离三楼秦筝住的地方很近,这是她特意安排的,这样她就能听到动静了。   果不其然,秦筝没有失望,第一天授课,大概刚刚过去了两刻钟,楼下就响起了顾尚文的惨叫声。于整个石环楼里回荡,连绵不绝。   秦筝还在吃水果呢,听到这惨叫当即乐不可支,所幸是躺在摇椅上的,否则她还真会掉下去。   云战几不可微的拧起眉峰,瞧着秦筝那乐呵的不得了的样子,真是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   “真好玩儿,顾尚文的惨叫好像和别人还真不太一样。”秦筝认真研究,其实纯属是无聊,现在听到别人放个屁都是新鲜的。   “那丫头总是这么对待他,用不了多久,尚文就会来主动请辞的。”那时如果秦筝不答应,估计顾尚文就得拿刀抹脖子了。   “也就这一段时间,到时倬然就不会再这样对待他了。他能说善道的,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孩儿都哄不好。”若是真的摆不平,还扯什么少女养成啊。   云战不再说什么,看秦筝那兴致勃勃的小样儿,他再多说她就该生气了。   楼下刚消停了不过一会儿,惨叫声又起,凡是路过三道石环楼的人都听得见。在心里无不都同情顾尚文,但是实际上他们也挺感谢他的,毕竟他承担了这个任务,也就不用别人遭罪了。   居住在三道石环楼的人都被那三不五时响起的嚎叫声吵得走开,他们实在受不了顾尚文的惨叫了,太过凄惨。唯独秦筝听得不亦乐乎,实际上说起来,她这爱好真的很变态,只是她自己没啥感觉。   楚桓最后是觉得有些残忍,主要是顾尚文叫的太惨,撕心裂肺的,轰炸的他耳朵都要破了。更何况他不断的惨叫,他与怪眼先生的谈话总是被打断,实在扰人。   去见秦筝,在最后将这事儿说出来,这是自从顾尚文开始悲惨生活后,第一个为他说话的人。若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会怎么感激涕零。   “今早见到尚文兄,他看起来疲惫的很,已经不是以前的尚文兄了,简直变了个人一样。”说着,楚桓一副叹息的模样。   秦筝红唇弯弯,“和你这瘦骨嶙峋的模样差不多?”   看着她,楚桓微微摇头,“那倒是没有。”   “都没达到你这程度呢,不算什么大事儿。”挥挥手,表示免谈。何时顾尚文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再谈这个也来得及。   楚桓顿了顿,随后接着道:“可是尚文兄整日无故惨叫,实在扰人,那些兵将每每经过,都要被他的惨叫吓上一跳。”   “吓上一跳?他们都很乐呵才是真的吧。以前他们经过这楼下时,都要小心注意别碰到倬然。现在却放心的很,只要听到顾尚文的惨叫,就证明倬然和他在一起,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经过。他们可是很感激顾尚文的,他现在是民族英雄。”秦筝尽管没下去过,可真实情况却了解颇多。   楚桓还真是没话说了,因为秦筝的话太有力了。   歪头瞧着他,秦筝笑眯眯的,“而且啊,有件事相爷你不知道,若是你知道了,你肯定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儿了。”   “什么?”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楚桓不由得心情晴朗起来,她的笑就是有这个魔力。   “顾尚文啊,这么多年流连花丛,要多花心有多花心。也没一个真正能够制得住他的人,也没有他真心相待的人。可是现在啊,出现了那么一个,我是在给他们多多相处的机会呢。”尽管秦倬然很小,可是也应该先亲近起来才是。   楚桓微诧,随后恍然,“你说他们俩?真的?”年纪相差太多了吧?   “正是。别不信啊,我可没顺口胡诌。少女养成,很浪漫啊!”她是很认真的,因为她确实看见了。   楚桓还在惊讶当中,这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怕是以后他都不能再直视他们两个了。   “虽然倬然还小,可是她那性子和谁都不亲近。这样也正好要他们两个亲近亲近,也是为了他们好。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么?”她简直是操碎了心啊。   楚桓几不可微的点点头,“如此说来,尚文兄倒是也幸运。”在秦倬然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认识了她,能够一直陪在身边看着她长大,这种感情倒是也叫人羡慕。   “所以啊,那么幸运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在开始的时候受点罪也是应该的,谁让他以前不检点总往花楼跑。”受点罪是活该的,秦筝没任何意见。   看着她那小样儿,楚桓清透的眸子中掠过一丝笑意。她的想法果真与大众不一样,如此与众不同,只是,他们相识太晚。   如若能够像顾尚文与秦倬然那般,或者就算比他们再晚一些,可能现在都会有另外一种结局了吧!   但这些也仅限于想想了,其实有时尽管知道是自己的幻想,也会有一种幸福感,便是那幸福感如同泡沫一般眨眼间就碎了。   秦倬然在开始的几天完全就没学习,只是在耍顾尚文玩儿。可是在几天后,她突然认真了,对顾尚文所教授的内容认真的一一记下,甚至有时不懂还会问。   她会有这些改变,那是因为她发现叶宇已经开始会背诵诗词了。没有什么比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胜过自己时的刺激更大,别人或许可以超越她,但是她弟弟不行。   这也让顾尚文大为疑惑,虽然还有点心有余悸,可是自从这丫头认真学习之后,就已经不再攻击他了。   三道石环楼里不再有惨叫声,倒是让秦筝又开始无聊起来。这俩人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许多啊,看来很快就要无话不谈了。   不过也好,免得顾尚文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还有楚桓,瞧他那模样,恢复如前,估计得用很多时间。   “尚文不再惨叫了,把你可惜成这个样子。我们家秦二真是坏透了。”看秦筝那百无聊赖的模样,云战微微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一边揶揄道。   秦筝翻着眼皮哼了哼,“不然大元帅你惨叫几声来给我听听?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只能数我自己的心跳声解闷儿。”   在她身边坐下,云战抓住她的手,“不然数我的心跳声?”   “你的心跳声很与众不同么?你的心脏会唱歌儿么?大家都一样,我数你的干嘛。”她没什么兴趣,而且听他的心跳声她会想睡觉。   云战无言,他的心脏确实不会唱歌儿。   “听说,你认为顾尚文会和那丫头成为夫妻?”一手轻轻地抚摸着秦筝隆起的腹部,云战一边沉声问道。   秦筝眨眨眼,“谁告诉你的?楚桓才不会和你说这些八卦呢,你打哪儿听来的?”   薄唇微扬,云战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确实不是楚相与我说的,我长了耳朵,自己听到的。”   还是怀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秦筝点点头承认,“是啊,我看见的是那样。你觉得不配?”   “是否相配暂且不说,你有没有看到过倬序的未来?比如未来的女婿之类的?”果然,云战问的是这个。   秦筝一愣,然后直接摇头,“她还没生出来了我到哪里去看?再说,人家都说女儿找丈夫的榜样参照的是她的父亲。有大元帅你这个参照物呢,未来找的女婿肯定出类拔萃,别操心了啊。”拍拍他的手,秦筝这个时候说的话其实很不是她的风格。   云战没说什么,其实他只是觉得担忧而已。孩子的未来,其实他不应该过多参与,可是他就忍不住的想给安排好一切,让她不受一丁点儿的伤害。   看着他,秦筝轻咳了一声,随后道:“大元帅,说真的你操心太多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呢,你就开始操心。应该在我有所发现的时候你再担忧,那样才合理,不然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更年期提前了似的。”   抬手捏住她的脸蛋儿扯了扯,云战随后躺在她身边,“那你现在是否知道她哪天会出世?”也让他提前做好准备,不止是外界的准备,还有心理准备。   “没看到。看到的话,我第一时间告诉你。”秦筝也慢慢躺下,侧起身,脑袋挨着云战的肩膀,他的身上十分温暖。   许久后,秦筝再次睡着,她就说,只要听着云战的心跳声,她会很快的就睡着,简直催眠曲一般。   待得再次醒来,外面已经黑天了,房间里燃着烛火,不是很亮。   云战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就算睡午觉也就只有一小会儿而已。   撑着床坐起身,她无法正常的坐着,上半身需要向后仰一些才行。   可是刚坐起来,她的眼前就恍惚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而来的恍惚让她觉得有点发晕。   不敢挪动,这若是站起来,说不准她下一刻就会跌倒在地。   可就是这样坐着也没缓解多少,盯着屏风,她眯起的眼睛慢慢陷入空洞,整个人的灵魂恍若被抽离一般。   门外,云战脚步无声的走进来,将托盘上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之后转过了屏风。   一眼看到的就是秦筝失神的模样,他眉峰微蹙,两步走至床边坐下,眼睛不眨的盯着她。   秦筝几乎是都没呼吸,就那么失神的看着虚无,就好似她的身体虽然在这儿,可是灵魂已经走远了。   大概几分钟过后,秦筝身子一晃,云战搂住她,动作十分快。   回神儿,第一件事就是畅快的呼吸一下,她觉得要憋死了。   “看见什么了?”低声问着,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   长长地舒口气,秦筝抬头看向云战,“我看到这小魔女要出来了。”   深邃的眸子有片刻的僵滞,随后云战竟然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她也该出来了。你以为到时我生出来的是空气?”秦筝无语,至于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地步么?   云战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她哪天出世?”刚硬的唇角线条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笑意,以至于整个脸庞都柔和了。   秦筝看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具体哪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下雨。”所以,去问问芥瑶就清楚了。   点点头,云战扶着她站起身,“你先吃饭,我这就着人开始准备。”脑海里计算着当时曾与秦筝说过的需要准备的一切,可是隐隐的有些乱,他有些记不清了。   秦筝抓着他的手,瞧他那模样,忍俊不禁,大元帅激动了,激动的有点错乱了都。他这样子可少见,不禁的有些嫉妒,肚子里这小魔女的能耐还真是大,居然能让云战错乱。   ☆、135、出世,不寻常的公主   芥瑶认真算过未来半个月内的天气,虽然这几天内会有阴云飘过,但若是下雨的话,会是在七天后。   七天,也就是说七天后秦筝就会生产,她肚子里那个小魔女也终于要出世了。   对于秦筝来说,这是个绝顶的好消息,她终于可以摆脱这小魔女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饱受折磨,甚至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下过楼了。这种感觉无人能知,甚至就算与他们认真的说,他们也不会懂。   可云战却是隐隐的有些紧张了,征战沙场十几年,面对各种大战他都未紧张过。现在,却因为他的王妃要生产而紧张起来了。   他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就还是紧张。   紧张于即将见面的女儿,还有秦筝可能会遭受的痛苦。   那时小桂生产,那些画面还历历在目,小桂的痛苦的喊叫声,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想到秦筝也要经历这些,就让云战觉得有些内疚,若是可以替代,他真的愿意为她分担疼痛,因为他更能忍受疼痛。   这些事情只是在心里,云战无法说出口,毕竟看起来秦筝一点儿都不担心,反而很急切的希望七天后赶紧到来。   产婆已经全数的被请来了,各种生产时所需要的东西也准备就绪,全部的聚集在三道石环楼的二楼,这三层楼已不似当初那么清净了。   云战的亲兵作为跑腿打杂的,也尽数的在一楼守岗,到时来回跑腿儿的往楼上传递东西,就是他们的任务了。   “阵仗是不是有点大?下面的人已经两天没消停了。”还有五天,秦筝寸步不离房间,而且楼下的声音总是能传上来,他们都很紧张。   “小姐,这是应该的,王爷做的没错。您就安下心来,别让楼下的人更慌张了。”本来他们就紧张,秦筝若是挑毛病,他们就更紧张了。   秦筝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我要卸货了而已,算不上多大的事儿。可能会流一些血之类的,没关系的。”摇摇头,她并不认为生孩子有多可怕。毕竟已经见过小桂生孩子,其实不可怕。若是通俗一点来说的话,和拉屎无异,只是有点便秘。   小桂忍不住笑,“小姐,您得重视才行。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生死关,有些人根本过不了这个关口。”所幸的是,她过来了。也希望秦筝能过去,安全的过去。   “放心吧,若是真的有不测,我会预感到的。再说那天我看见的,很顺利。”耸耸肩,所以秦筝现在很放松。   “小姐既然看见了,那就证明一切都会很顺利。不过小姐您应该与王爷说说,或许他就不会那么紧张了。”不止小桂,所有人都看得出云战现在处于随时会紧张的状态,尽管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可是他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他。   “我告诉他了,可是他还是在紧张。算了,他紧张紧张也是应该的。我坚持了这么久,到时还得流血生孩子,他紧张一下也没什么。”摇摇头,云战想紧张就紧张吧,她不拦着。   小桂想了想,觉得秦筝说的也有道理。都是女人在遭罪,男人既然不能想办法分担,那么就跟着紧张吧。   “到时你就两个一起照顾,相信你会照顾好的。”秦筝摸摸自己的肚子,她这母亲当的很轻松。其实她也想亲自照顾,但是她还要做别的事,根本顾不过来。如若她是个寻常的家庭主妇,她肯定会亲自照顾,并且照顾的很好。   小桂点点头,“小姐放心吧,奴婢会照顾好的。新找来的奶娘奶水不错,也不会饿着小公主的。”想想真是让她觉得恍若梦境,那时过的艰苦,以为要就此在陵墓里丧命。可谁想到后来会有那么大的变化,然后秦筝肚子里的宝宝,出生就是公主,无上尊贵,命运真是难说得清。   “公主?这出生了就是公主,果然命好。有些人是命比纸薄,有的人却是注定这辈子都能享受荣华富贵。”秦筝也叹息,不禁的羡慕这小魔女,可能前几辈子就做好事了,所以这辈子才这么有福气。   “是啊。不过咱们也算有福气的人,从陵墓里出来后好运气就来了。”小桂还是很感激的,无论前十几年受了多大的罪,但现在都过去了,想起过去的苦难,现在也能微微一笑,当做是过眼云烟了。   “是啊,要说那陵墓还真是福地。待得何时再倒霉了,就再进去住上几年,出来还能得好运。”秦筝轻笑,皇家选墓地自然会选风水好的,说不定还真有些关系。   小桂却不想,在那里见不到天日,她情愿在外界倒霉几年,也不要再进去了。   “小姐,您看看这些小衣服怎么样?布料很柔软,轩儿那时的衣服就是这种料子,还是您给挑选的呢。不过这毕竟是小公主要用的,太过随意怕是不行。”将做好的小衣服都拿了过来,这是刚刚送来的,若是不满意的话,可以马上再做一批。   拿起来看了看,料子摸着也很舒服,秦筝点点头,“可以,料子不错。孩子长得快,轩儿那些衣服都没穿几次就小了是不是?”孩子的生长速度实在让人惊叹。   小桂点点头,“没错,剩下那么多的衣服实在可惜,那么好的料子。所以奴婢就让曹护卫拿去了,曹大嫂的邻居有刚生了孩子的,正好能穿。”   秦筝点点头,“也好,免得浪费了。”好像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大孩子穿小了的衣服就给小的孩子穿,然后一直传下去,直到那衣服穿碎了为止。   “是啊,普通人家哪有那么多的钱给孩子做新衣服。奴婢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从街坊四邻那里捡来的,他们家的孩子穿小了就给送来,层层叠叠的补丁,还有男孩儿的衣服。那些衣服对奴婢来说并不合身,穿在身上像乞丐似的。”想起小时候,小桂不由得笑,谁也没想到,她现在会生活的这么安然。   秦筝不了解,但是听小桂说,她也能够感同身受。   握住小桂的手,秦筝红唇弯弯,“所以现在你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你的孩子重蹈覆辙。那就更需努力了,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就做好我的后方,再给你加薪酬,保证让你成为一个小富婆。”   小桂笑出声,“能为小姐做事是奴婢的荣幸,就算您不给薪酬,奴婢也饿不着。还有李毅呢,每年王爷给的很多。”因为一家都在天阳关,所以每年云战给李毅的都是两人份的,很多。   “那是他给的,和我没关系,我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做。眼看着草原上的那些小矮马就要出栏了,又能卖上一笔好价钱。还有獒犬,大户的牧民都已经定下了,专门用来看守牛羊的。幸好小白在天阳关,否则早就被买走了。”而且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儿在等着她,那个雁山,很神秘。   小桂点点头,这样算来,秦筝还真算得上富豪了。   “他们又在底下吵了,看来那些小兵不太愿意服从那几位产婆的命令啊。”那几个产婆一直在准备生产时需要的东西,而这些事情自然要跟那些亲兵说。可是亲兵不喜欢被支配,毕竟她们只是产婆而已,又不是将军。   “随他们,那些男人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么?只是不服气而已。但不服气也没办法,王爷都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吩咐他们去办。”小桂觉得那些亲兵就是太高傲了,觉得是云战的亲兵就了不起。   秦筝轻笑,“你现在可是会狠心了。”   小桂有些自得,“有小姐的影响,奴婢怎么可能一直唯唯诺诺。”   “嗯,这话我爱听。”笑眯眯,她喜欢听这种恭维。   主仆俩闲聊了一会儿,下楼去取饭菜的云战就回来了。依旧是清一色的青菜,今年新鲜的米,看起来新鲜的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全部吃掉。   “真香啊,夏天就是好,新鲜的菜这么多。”靠在床上,秦筝懒洋洋的,俨然是不会下床去吃饭的。   “那小姐您多吃点,保存充足的体力。奴婢将这些衣服放在隔壁,然后还要去检查一下刚送来的婴儿床。”起身,小桂离开。   云战将饭菜拿过来,一小桌子摆放在床上,饭菜一一摆上,服务到位。   秦筝微微坐起了一些,看着那些新鲜的青菜,她口水直流。   以前她是绝对的无肉不欢,但现在,看见毫无味道的青菜都会流口水,肚子里这小魔女真是够稀奇。到时彻底摆脱她之后,秦筝绝对要大吃特吃一顿肉。   “慢点吃,没人与你抢。”云战坐在对面,看着秦筝吃的欢,他暗暗摇头,反正他是不会抢的。   抬眼看了他一眼,秦筝点点头,她知道。只是看着这些鲜嫩的青菜都摆在那儿,她没办法做到细嚼慢咽,只想将它们都吃进肚子里去。   “婴儿床你需不需要亲自看一眼,按照你当时所说的打造,不知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将她面前的空盘子撤走,将另外一个盘子挪到她面前,云战一边问道。   “不用了,反正到时还得再打造别的床,这张床用不了多久。”她想给肚子里这小魔女做一个公主床,那种四面都带纱幔的,漂亮极了。   云战点点头,发现她现在没那么挑剔了。   五天的时间,其实也只是一眨眼,在将近第五天的那一晚,云战一夜没睡。靠在床上,看着躺在他身边睡着的人,他毫无睡意。   明天,就是明天,而且秦筝说过,只要雨水落下来,她就会有感觉了。   今晚确实是阴天,一颗星星也没有。而且,外面还有风在吹,吹打在窗户上,不时的砰砰响。   这也让云战紧张再起,秦筝的呼吸声稍微变了,他都会一直盯着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因为阴云,便是已经快要天亮的时候了,外面却还是黑暗的。   侧身睡着的秦筝慢慢的转过身体,看样子是想平躺着。肚子有些大,她平躺着其实也不舒服,不由得皱起眉,想要再挪动一下。   云战盯着她,之后伸手帮忙,但是又不敢太过用力。   再次侧起身,秦筝轻哼了几声,随后云战就听到了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幽深的眸子覆盖上掩饰不了的紧张,看着秦筝,几秒过后就发现她皱眉的程度加深了。   “云战,她开始了。”眼睛还没睁开,秦筝就开始呼唤云战,她的肚子开始疼了。   “我知道,你放轻松。”摸摸秦筝的脸,下一刻云战下床,脚下生风一般,眨眼间就离开了房间。   几乎只是一瞬间,三道石环楼就彻底的醒了,产婆迅速的上来,一楼的亲兵也开始动作。   小桂听到了动静就快速的穿衣过来,在她到达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了。走廊里满满的人,他们都知道是今天,所以几乎没人睡得深沉。一点动静就被吵醒了,然后迅速的集结在这里。   楚桓靠着走廊的栏杆,因为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他有些焦躁。女人生产,这没什么稀奇的。可是秦筝那么娇小,她的肚子那么大,不知会不会顺利的生下孩子。   叶古川也叶宇站在一起,两个孩子也都面色紧张。秦倬然则很稀奇的站在顾尚文旁边,尽管他们俩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   怪眼先生就站在楼梯口,因为他发现,现在整个三楼没一个孤魂野鬼,这里静的异常。看来,是有人要出世了,所以孤魂野鬼都让路了。但是这个要出世的人也是真的了不起,否则怎么可能会吓退所有的孤魂野鬼。   芥瑶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那儿,看着外面的雨,计算着时辰。   那时秦筝与她说过,会在雨滴降落下来的时候有感觉,可是孩子出世时,雨就会过去。到了那时雨过天晴,太阳也正好升起。   现在算来,待得雨过天晴还有一段时间,芥瑶只希望秦筝能坚持住。   天阳关的将军都汇聚在二楼,他们都是大男人,谁也不会上来。可还是很关心,毕竟这是云战的第一个孩子。他们也都期盼着一切平平安安,不要出任何的意外。   亲兵来来回回的开始往卧室里运送东西,有产婆在门口接应。只看着他们忙活,可是没听到任何秦筝的声音,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   云战出去那一趟之后回来就再也没离开,坐在床边握着秦筝的手,看她不时的皱眉忍受疼痛,他的整个身体都是紧绷起来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比之外面的阴雨还要慑人,压迫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秦筝仰躺着,下半身未着寸缕,盖着薄毯,可是还是觉得凉飕飕。   一波疼痛褪去,她稍稍松口气,睁开眼看向身边的男人,忍不住的笑,“大元帅,你这表情好像你要生孩子似的。没那么疼,我能忍受。”和那时受伤相比,这疼就降低了好几个度。   云战却没因为她的笑而松懈,握紧她的手,指节泛白。   “这只是刚开始。”他也是懂的。   “别吓唬我,要生孩子的是我,你吓唬不了我。”秦筝无言,她当然知道这是刚开始。   伸手抹掉她额头上的汗珠,云战倾身靠近她,“对不起。”   眨眨眼,秦筝翻了翻眼皮,“跟我道什么歉?这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就能生的,也有我的份儿。哎呀,又疼了。”疼痛一波一波的,让她很难受。   云战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她的手,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   产婆不时的查看,可是还需要时间。   外面的雨很大,拍打的窗户几乎都要碎了似的。   等候在走廊里的人也同样焦急,因为秦筝一直没什么动静。生孩子哪有没动静的,所以这让他们很不安。   终于,在许久之后,终于从卧室里传出了秦筝压抑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这也证明她确实是在忍受疼痛。   楚桓单手抓着栏杆,他现在坐立难安,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真的很疼,我又觉得想去茅厕。”秦筝想坐起来,但是她知道坐起来也不会好受。   云战不知能做什么,不断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和长发,他现在已经不是那随时能让人窒息的模样,反而是满眼的愧疚。   旁边的产婆都觉得讶异,原来一直满身杀阀冷面无情的王爷也会有别的表情。   “呼!我觉得她要出来了。”深呼吸,秦筝一边说道。她额头上都是汗珠,疼痛让她开始觉得热血沸腾了。   “雨势小了。”云战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看着她低声道。   “那就是快了。”秦筝知道,她会在太阳升起来的同时出世。   “再坚持一会儿。”抓紧秦筝的手,她的手都是潮湿的。云战不眨眼的盯着她,若是可以,他真希望通过这样将她的疼痛转移过来。   闭上眼睛,秦筝尽力忍耐,她不想叫的很惨,外面都是人,他们都会听到。   “王妃再加把劲。”产婆汇聚在床尾,观察着,一边给鼓劲。   秦筝调节呼吸用劲,这是那时小桂生产时她陪在身边所学到的,现在终于自己用到了。   云战屏息,不眨眼的看着她,也几乎忘了呼吸的事儿。她满额头的汗,手心也是潮湿的,必定是很疼才会这样。   外面没有人说话,听着卧室里的声音,秦筝的动静是断断续续传出来了。她的声音很压抑,不似那时小桂的惨叫,更比不上顾尚文被秦倬然攻击时的鬼哭狼嚎。这么安静的生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芥瑶站在窗口处,眼见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小,天上滚滚的乌云在快速的朝着北方移动,她也在心里暗暗的倒计时。   外面风很大,吹走这些乌云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如今看起来却觉得速度很慢,乌云也太厚了点儿,怎么吹都吹不干净。   蓦地,秦筝一声较大的喊声从卧室里传出来,听着的人们也不禁的跟着紧张用劲儿。尤其几个小孩子,更是恨不得过去帮一把。   “快了快了,王妃用劲儿。”里面产婆的声音也大了,刚刚她们还只是小声的嘀嘀咕咕,但现在喊的外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不由得都紧张起来,大气儿不敢喘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除却秦筝压抑的喊叫,还有产婆你一言我一语的鼓劲儿,那里面最安静的就是云战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很不好过。   秦筝哑声的喊叫,一遍一遍的用劲儿,全身湿透,都是汗。   而且有血出来了,云战嗅到了血的味道。   窗外,乌云散尽,东方的天际边缘,一抹明亮正在悄然升起。   天阳关地势最高,所以也是这里最早接受阳光洗礼的地方。   随着外面芥瑶的倒计时终了,房间里,秦筝最后一声嘶哑的喊叫也落下了。接下来响彻三楼的就是婴儿的哭声,响亮的好似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她与太阳一同出生,这个时辰,真是好到无话可说。   秦筝几近虚脱,她小小的身板此时看起来也精神头殆尽。不过还是惦记着那小魔头,抓着云战的手,“抱过来,我看看。”   云战其实也没来得及看,一直都在盯着秦筝。虽然孩子生出来了,可她还在危险边缘。   产婆处理完脐带,之后将孩子用薄毯包裹住,这才抱过来。   “王妃,真的是小公主。您瞧,长得可漂亮了。”抱过来,云战与秦筝同时看过去,薄毯中,一个皮肤红红的孩子躺在里面,也根本看不出什么漂亮来。不过她长得很大,看起来比轩儿当时还要大一些。   “怎么这么红?云战,她不会像你似的皮肤黑黑吧。”秦筝担忧,其实云战不是黑,是蜜色的。但女孩子还是白皙一点儿好,看起来干干净净。   “不会的王妃,刚生下来的孩子若是发红,那么以后长大就会很白。要是生下来就是白的,那长大了之后可就未必白了。”产婆很有经验的说着,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这是长年累月看遍了无数人之后得来的经验之谈。   秦筝这才稍稍放心,“快抱去给奶娘吧。”她无力给喂奶,总是不能让她饿着。而且瞧着她那眼睛又闭上的模样,大概是饿晕了。不过虽然红红的,可是这么乍一看,长得还真有点像自己。   产婆给抱走,这边秦筝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云战始终握着她的手,没离开过半步。   “行了,你女儿已经出来了,别这么紧张了。我觉得有点困,想睡觉。”全身没一点力气,而且刚刚出了那么多汗,她现在觉得有点冷。   “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疼?”看着她的脸,不似之前那么红润,反倒有些发白。   “不疼了,就是犯困。”小声的说着,秦筝慢慢的闭上眼睛。   云战抬手轻轻的摸着她的额头脸颊,刚硬的脸庞诸多柔和,阳光顺着身后的窗棂洒进来,照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他整个人都罩着一层柔光。   忽然的,外面响起喧哗声,还有人在喊小心公主。   云战霍的站起身,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秦筝,他快步走出去。   外面的人都围在隔壁的房间门口,就连不好事的楚桓也站在那儿,欲往房间里挤的模样。   “怎么了?”沉声一问,同时将门口的人拨开,云战身姿挺拔,无需进去就瞧见了里面。   “王爷,小公主差点掉在地上。那个奶娘、、、她好像晕过去了。”小桂抱着孩子站在一边,那奶娘则趴伏在软榻上,晕过去了的模样。   拧起眉头,云战自然是生气的,当初找奶娘千挑万选,这个最健康。怎么偏偏这时候晕过去了?   “她抱着小公主在喂奶,可也不知怎么的,忽然的就两眼一翻。小公主在她怀里,直接掉了下来。幸好叶少爷在旁边,及时的抱住了小公主,否则不知会怎么样呢。”小桂心有余悸,当时奶娘喂奶,所以他们都在门外。叶古川是个小孩儿,他和叶宇就都进来了。   “我觉得,应该是这奶娘的奶不好吃。”终于提及了他,叶古川当即说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他从哪儿得来的这个答案。   “我说的是真的。我看到她把吃进嘴里的奶都吐出来了,可能是不合胃口。”叶古川很真诚,他绝对没说假话啊。   叶宇此时也抬起头,然后小声开口,“我也看到了,公主在推她。”可是,她一个劲儿的往公主嘴里塞。   云战看了一眼还晕着的奶娘,之后看向小小的云倬序。   她一只小手露在薄毯外,嘴角下巴确实湿漉漉的。整张脸红红的,而且看起来像是在生气的模样。眼睛没睁开,但可以肯定她绝对没睡着。   小桂抱着她,看了看那奶娘,稍稍思虑了一会儿,随后道:“这几天奶娘吃的都是最好的,就是怕奶水没营养。可是,小姐自从有了小公主后一直吃素,那是小公主喜欢的口味儿。莫不是,小公主真的不喜欢奶娘的奶水?”看来,原因就是这个了。   云战觉得小桂的话有理,可是若是要奶娘也吃素,那就不可能有奶水了。人又不是牛羊,只吃草就有奶。   对了,牛羊?   “去城里找些新鲜的牛羊奶来,试试她会不会喝。”现今,只能用这法子了。   亲兵领命立即去做,外面的人也神色各异,这也未免太神奇了。   “如若牛羊的奶也不行的话,只能由小姐亲自来了。”小桂看着怀中的孩子,她不知道这小公主是怎么让那奶娘晕过去的,但是现在她只知道,这小公主挑剔的很,比在娘胎里时还挑剔。   叶古川站在一边看着,其实他是有看见的,因为他一直在盯着她来着。   她当时在拒绝,可是没什么力气。然后就挣扎的抬起一只手来,手按在了奶娘的胸上,然后那奶娘就晕了。   虽然过程很简单,可是其中并不简单,至少叶古川也没弄懂,她到底是怎么让那奶娘瞬间晕过去的。   “这阵子的武艺没白学。”云战沉声的夸赞了一句,叶古川倒是愣了半晌,居然夸他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垂眸笑了笑,叶古川不禁的想起那时秦筝说过的,要小公主给他做媳妇儿。如若真的能成真,那么他现在做的,绝对是应该的。   “先抱着她去睡一会儿吧,若是真的饿了,就先喂些水。”云战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越看越觉得长得像秦筝,小版的秦筝。   小桂点点头,“王爷放心吧,交给奴婢。”   交给小桂云战自然放心,毕竟她有经验,与奶娘也差不了多少。   转身走出房间,就接收到了来自楚桓的恭喜,尽管这一声恭喜中似乎有几分不寻常。   云战欣然接受,现在任何人来恭喜他他都会笑着接受。   “王妃如何?现在没一点动静了。”自然还是惦念着秦筝,毕竟刚刚最后叫的那么大声。   “她已经睡下了。”对于楚桓的关心,云战也大方的接受。   楚桓点点头,没发生任何意外,他也放心了。   这边两个人刚刚停止交谈,就有亲兵从楼下跑上来,“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走过去,云战微微蹙眉,“什么事?”这个时候,任何事他都不会亲手处理的,他还要去陪着秦筝。   亲兵压低了声音,“启禀王爷,有一只白雕越过了城岭飞过来,在上空转了一圈后就落在了校场的旗杆上。王爷您说过从此后不必禁鸟,可这白雕看起来不同寻常。”他们担心又是一个能够借助鸟类打探军情的。   白雕?   云战心头一凛,什么来头?   “王爷,在这儿就看得到。”走廊窗口处,怪眼与芥瑶站在那里,而怪眼神情莫测,似乎他知道些什么。   云战走过去,随着走近窗户,也看到了校场高高的旗杆上停落的那只白雕。不是很庞大,可是那姿态却有几分熟悉。   ☆、136、会放电的公主   “你知道些什么?”看着那落在旗杆上的白雕,云战眸子微眯,沉声问道。   怪眼就站在一边儿,他也自是知道云战是在问他。   “这只白雕,和我以前见过的一只比较像,只不过这个小了一些。而我看见的那个,是除了我之外别人都看不见的。它开始时是个人,后来变成了白雕飞走了。”怪眼是知道秦筝没有告诉云战,现在说了,也不知云战会有什么反应。   云战沉吟片刻,随后看向怪眼,“你是说,它是段冉。”   怪眼几不可微的点点头,没错。   “他又回来了?”阴魂不散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尽管他是可惜段冉的,可是这样真的让他很不爽。   怪眼不知说什么,如若说是阴魂不散,其实也是吧。   “它还可能变成人么?”云战觉得如若真是还能变成人,那问题可就大了。   怪眼摇头,“怎么会?他变成了鸟,也只能是说又重新投胎转世了。只不过,是否有前世记忆那就是未知了。”而且依据眼前的形势来看,貌似它应该是记得的。   怪眼如此一说,云战倒是稍稍放心了,“随它吧。”前一世就什么都做不了,这辈子也只能遥遥相望,看便看吧。   云战不追究,在校场上聚集的弓箭手也撤了下去,只要不是再来侦查军情的就行。   其实现在经过天阳关上空的鸟类也很多,但它们都只是普通的鸟类,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这只白雕太过不同寻常,使得人没办法不注意它,所以才会兴师动众。   如今确定了它没危害,所以也就没人管它了。喜欢站在那儿多久,就站在那儿多久。毕竟现在天阳关可是沉浸在王爷初得女的喜悦当中呢,没人想扫兴。   去山下城里寻找牛奶的亲兵很快回来了,他们是专门去城中的大户人家去找的,因为只有他们会在家中饲养奶牛,挤奶以供自己喝。而且喂的都是较好的草料,新鲜的。   送回来后,在厨房稍稍加热,之后送到了三楼来。   小桂一直抱着云倬序,因为她可能是饿了,所以有些不安。   以皮制的吸管放在碗中,另一端放在她的嘴边,她自动的张嘴去吸,牛奶就进入了她的嘴里。   旁边一圈的人在看,想看看她这次会不会吐出来。可是很不错,这牛奶比较合她的意,没有吐,反而很开心的喝下去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放松下来,顾尚文站在一边忍不住的想碰碰她的小手,毕竟现在看起来还红红的,很好玩儿的样子。   手刚伸到一半儿,站在他身边小小的秦倬然就开口了,“我要是你,是绝对不会碰她的。”语气凉飕飕,带着十足的警告。   顾尚文低头看了她一眼,他觉得这丫头是嫉妒,看到他对别的孩子好,就心里不平衡。   伸手去摸,摸了那小手一下,云倬序是完全没有反应,沉浸在喝奶当中。   看着有意思,顾尚文也轻笑,看她喝奶喝的投入,他忍不住的伸手想去拽她嘴边的吸管。小桂想阻止,但是他的手已经过去了。   手指刚搭上吸管边缘,没想到云倬序的小手就上来了,碰触到了他的手腕,下一刻顾尚文身子一晃,然后刷的退后一大步。   满脸惊讶,顾尚文摸着自己的手腕,现在还麻酥酥的,就好像下雨天站在树下被雷电劈着了似的。只不过这个威力有点小,不足以让他昏死过去。   秦倬然双臂环胸的站在一边,恍若看着一个大傻瓜似的盯着顾尚文,“我跟你说过了吧。”   周遭所有人都盯着他,很想知道刚刚是怎么了。   便是小桂还抱着她,可是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天啊,小公主身上有雷电。”摸着自己的手腕儿,顾尚文看着所有人,一边惊讶道。   小桂拧眉,看着怀中乖乖喝奶的云倬序,摇头道:“顾先生,您说什么呢?小公主身上要是真有雷电,奴婢不是早就丧命了?”   “是啊。”旁边立即有人附和,这是不可能的。   “真的!我还会骗你们不成?那再来一次?”顾尚文睁大了眼睛,他没说谎。“还有那个奶娘,你们看她现在还晕着呢。”那奶娘的确是还在晕着,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很想让顾尚文再来试验一次。   几秒后,顾尚文再次上前,伸手去摸云倬序的手。一大一小两只手相碰,什么都没发生。   顾尚文皱着眉想了想,随后再次去抢她嘴里的吸管,果然这次那小手又来抓他的手腕,然后他就手臂一阵发麻,之后半边身子都麻了。   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周的人都让开,看着顾尚文,倒是觉得他有点像是在演戏。   秦倬然一副看笑话的样子,退到一边与叶宇和叶古川站在一起。他们三个是都相信的,倒是那些大人个个都像傻子一样,已经两个例子摆在这儿了,还需要一遍一遍的再证实么?   楚桓也从旁边走了过来,看样子,他也是想试试。   小桂看着他们,愈发的心里不痛快,“小公主很饿,她吃饱了之后再来好么?”   “若是她吃饱了,也就不会攻击人了。我觉得,只要是她不喜欢的,她就会攻击。刚刚那个奶娘,她不喜欢吃她的奶水,所以就攻击她了。那小手正好按在了奶娘的胸口,直接把她电晕了。”顾尚文站起身,甩着自己的手臂,现在依旧是麻酥酥的。他一会儿得看看,自己手臂上的汗毛还在不在,是不是都焦了。   小桂暗暗冷哼,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抢吸管来着。   楚桓似乎没听他们说什么,试探的伸出手,去碰那吸管。只是稍稍的捏了一下,那红红的小手就抬了起来,碰到了他的手腕。   手臂瞬间酥麻,楚桓随即撤开自己的手,随后抬眼看了看四周的人,“是真的。”他的手心还有酥麻感。   小桂受不了他们了,“相爷,顾先生,请你们都离开好么?小公主刚刚出生不过一个时辰,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个婴儿,你们不该这样对待她。就算是她有与众不同,那也没什么稀奇的,因为小姐本来就与众不同。”   楚桓与顾尚文对视了一眼,随后皆点点头,也确实是他们鲁莽了。顾尚文是新鲜,而楚桓则是真的很想看看这个与秦筝十分相似的小丫头。   还有其他人,也陆续的离开,秦倬然拉着叶宇离开,唯独还有叶古川留在这里。   小桂看了看他,随后叹口气,“叶少爷,能帮奴婢把婴儿床铺好么?小公主已经睡了。”吸管从嘴里掉了出来,吃饱了,她就睡着了。   叶古川点点头,很安静的去做事,而且,他一板一眼做的很认真。   秦筝睡了很久,在睡觉的时候有人动她她都不知道。因为刚生产,所以血流的比较多,云战一直在照顾她。   要一堂堂元帅做这种事,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而云战是真的很认真的做,掐算着时辰,不曾耽误过一分钟。   翌日清晨,秦筝才幽幽转醒,身体都麻木了,因为躺了太久了。   “醒了?饿不饿,饭菜已经好了,还有汤,想先吃什么?”眼前的迷蒙还未完全褪去,听到的就是云战好听的声音。   秦筝弯起红唇,“我想先去茅厕可以么?”不知有没有这个选项。   云战轻笑,薄唇弯起,他笑得声音很好听。低沉,带着韵律,想模仿都模仿不了。   “当然可以。来,我抱你。”将被子掀开,云战弯身,轻易的将秦筝抱起来,然后小心的放在屏风边的恭桶上。   坐下,秦筝觉得还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新的了,想来是云战给换的。   长发披散在脸颊两侧,掩映着她的脸蛋儿,显得更小了。还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精神气十足。   仰头看向云战,秦筝眉眼弯弯,“那小魔女呢?”   “小桂在陪着她。”看着她,云战的眉眼间皆是笑意。   秦筝点点头,有小桂陪着她就放心了。   “看我上大号是不是很有意思?大元帅,你先去一边成么?你看着我出不来。”看着他笑,秦筝觉得自己拉屎有点罪过。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冲着他笑,然后软绵绵的钻进他怀里才行。   云战忍俊不禁,随后转身离开,他不看就是了。   将该解决的解决完,秦筝一身轻松,甚至觉得身体都有力气了。   回到床上,靠着厚厚的软垫,享受着云战的服务。   汤煮的十分好,汤色很浓,一看就知道营养丰富。   这十个月来,秦筝是没喝过一口这种汤,因为那小魔女不喜欢。现在终于能够一次喝个够吃个够了,又恢复了肉食主义。   “小魔女怎么样?她吃的多么?”吃着饭,秦筝一边问道。单手拂着脸颊旁的长发,她那动作很撩人。   云战坐在对面看着她,一边叹气道;“你想都想不到,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   “嗯?怎么了?她也有异能?”拧眉,这是秦筝没想到的。只知道她会是个霸道的小魔头,不想这孩子也会有异能?   “她不吃奶娘的奶水,所以现在在喝牛奶。若是有人逗弄她不合她的意,她就会攻击人。”云战给她说,直到现在他也还在神奇当中呢。   “真的?怎么攻击人的?不会是像倬然那样吧。昨天生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产婆也碰她了,都没事的。”这可真是很神奇。   “有人抢她的奶,她就会攻击。像雷电似的,直接将那奶娘电晕了。后来又电了尚文,还有楚相。”这是那小丫头生下一天来所有的战绩,说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真的?我的天啊!把她抱过来我看看,我这生下来一个什么?”放下筷子,秦筝自己都糊涂了。明明怀着她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的,好好的。   “不急,你先吃饱。她很正常,只是脾气不是很好。”云战倒是觉得没问题,秦筝本就与众不同,生下的孩子若是普普通通,似乎也说不过去。   “脾气不好在我预料当中,没想过她会有其他的异能。这下好了,这小霸王更无敌了。”秦筝似乎都看到她的以后了。   云战抬手将她脸颊旁的发丝拂到而后,眉目间尽是柔和,在他眼里,秦筝恍似是水做的,所以才会让他的视线变得如此柔软。   “好,这就把她抱来。”起身,云战快步离开。   秦筝毫无胃口,想着那小魔头,更是觉得没什么招数了。这丫头,有着尊贵的身份,随时攻击他人的能力,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够治她了!   不过片刻,云战回来了,后面还有小桂。而小桂的怀里,抱着的正是她昨天生下来的那个小魔女。   “小姐,您醒了!正好小公主也是醒着的,她刚刚吃饱。”抱着云倬序过来,小桂眉开眼笑。   秦筝则扬高了眉尾看着她怀里的小霸王,已经不是红红的了,这么一看,长得和自己还真是很像。   “来,小姐,您抱着。”将云倬序送到秦筝的怀里,这么一看两个人,还真是相似啊!   抱住,秦筝不眨眼的盯着她,似乎她也是吃饱了,还有点精神头,眼珠子叽里咕噜的。眸子是纯黑的,与云战很像。   “她会电人?”秦筝看了一眼小桂,再次确定道。   小桂眨眨眼,然后点点头,“是的。不过那是因为他们活该,公主在喝奶,他们动手抢吸管。”   “小东西,脾气真暴躁啊!”抬手在她的鼻尖上碰了碰,倒是想试试这丫头会不会攻击她。   “不过才出生一天而已,不要那么多要求。”云战坐在床边,看着秦筝怀里的小人儿,眼角眉梢间也尽是喜欢。这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就算是有着世界上最不好的脾气,他也能容忍。   看了云战一眼,秦筝哼了哼,抓住她的小手,秦筝眯起眼睛愤愤道:“你就是个小魔头,小坏蛋。”如若她能听懂,应该会电她的。   不过云倬序没什么反应,抓着秦筝的一根手指,那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小样儿可爱极了。   这样不行?秦筝想了想,随后在床头矮桌上的果盘里扯下一粒葡萄来。   扯掉一些葡萄皮,然后将葡萄凑近她的嘴,甜甜的葡萄汁流进她嘴里,她立即吸吮。   在这时,秦筝将葡萄拿开,但俨然这小馋猫还想要。   秦筝拿着葡萄在她嘴边晃,但就是不给她,就是想激怒她。   小手抬起来,然后碰到了秦筝的手背,秦筝立即有感觉。虽然不疼,但是有些麻酥酥的,就好像有风吹过汗毛那样。   皱眉,秦筝看向云战,“你试试?”   与秦筝对视一眼,随后云战抬手,修长的手指碰触云倬序那小手,除却软软的,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你果然是全能盾,什么都防。我看看,这小魔头到底能释放出来一些什么东西。”抓住她的小手,认真的观察她的手心,小小的软软的,还有些发红。   “小公主没任何异常,小姐,您就别看了。您与众不同,小公主与众不同也在情理当中。奴婢看她有些困了,这就抱她去睡觉。”小桂觉得不能再让秦筝抱下去了,否则非得把小公主折腾坏了不可。   云战也同意,没任何话的让小桂将小丫头抱走。看秦筝那仍旧疑惑不解又很不爽的样子,他抬手捏捏她的脸蛋儿,“不惹她的话,她是不会攻击人的。现在她还小,看不出什么来。待得她再大一些,你再研究不迟。”   秦筝哼了哼,“你的女儿啊,你自然会说好话,不管她什么样子,你都觉得是最好的。可是这暴脾气,长大了可怎么办?还会攻击人,天生的,没什么东西什么人能治得了她,越想越愁。”摇摇头,她是很担心的。   “真是个好母亲。”倾身,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的亲了亲,云战觉得她现在这模样可爱的紧。   捧着他的脸,秦筝抿嘴笑,歪头在他唇角轻吻两下,随后拥住他的颈项抱住他。   “如果她是个将帅之才,你会让她做女将军么?”如若能让她做女将军的话,那么她就不用愁了。如若做不了,那么就是个脾气暴躁行为猖獗的刁蛮公主,她是真不希望往后这丫头的名声不好。   云战轻抚她的长发,一边低声道:“如若可以的话,也没什么不行啊。谁说将军一定要男人来做?女人也是可以的。”再说,如若那丫头以后长大了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做西南王也是可以的。   秦筝轻笑,“你怎么不让我做将军呢?提拔提拔我吧大元帅,做不了大将军做个副将也成啊。”   “你?秦二就老老实实的养着吧。”微微侧颈在她的耳边亲了亲,他还是喜欢她全身充满活力的模样。   因为痒痒,秦筝不断的轻笑。躲开他的亲吻,仰脸儿看着他,“好吧,若是到时我胖的像只猪,你可别嫌弃我。”   “现在不就是么。”摸她的头,云战一边笑道。   秦筝抬手捶他的胸口,之后却笑起来,“我才不是猪呢。”   “躺下吧,你现在不能长时间的坐着。”扶着她让她躺下,云战也倾身躺在她身边,抬起手臂搂住她,现在终于能够舒坦的搂着她了,这感觉,真是久违了。   “大元帅,你身上好香。”只属于他的味道,别处再也没有。   “你也一样。”尽管有汗味儿,可一样好闻。   “我什么味道我自己知道,肯定是接近发霉了似的。现在不能洗澡,不过你可以给我擦擦。”虽然她很想洗澡,不过还是得遵循老祖宗的说法,不洗就不洗了。   “好,待得晚上的。”云战答应,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都是他应该做的。   贴着他的胸膛,又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而且这时候不再有人在他们中间拦着,这种感觉好似已经消失很久了。   “有件事,要告诉你。”摸着她的长发,云战低声说道。   “什么事儿?看来这一天当中发生了很多事啊。”闭着眼睛,秦筝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及她的小魔女带给她的震撼要大。   “我觉得,段冉可能回来了。”看着穹顶,云战一字一句道。   “什么?”果然,秦筝睁开了眼睛,微微抬起身子看着他,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他看见他了?   “昨天有一只白雕落在了校场的旗杆上,一直看着这房间窗户的方向,停了很久,愈近晌午时才离开。”尽数告知,这也是免得她从别人那知道后会与他生气,埋怨他不告诉她。   “白雕?那时怪眼说他变成大鸟飞走了,尽管我看不见,可是依据他说的,能有那么大的鸟,除了雕好像也没别的了。看来,他重新投胎转世之后成了白雕了,真是难以想象。”真的变成了鸟儿,能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了,好像也不错。   “他应当是来看你的,知道你昨天生产。”用情如此之深,倒是让云战觉得自己好像做的不够好。只要自己稍稍松懈,怀里的人儿就会被抢走,尽管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抢走的。   “这么惦念我,倒是显得我有点没心没肺了。”秦筝笑着说了一句,其实在今年他去世的那一天,她一整天脑子里转的都是他。她不是没心没肺,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是么?没心没肺算不上,会沾花惹草倒是真的。”云战也是无奈,尽管知道她也是无意。   “切,说的我好像很水性杨花一样。我要真是那种人,大元帅的头上早就绿了。”秦筝不屑,她才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呢。   云战微微起身在她脑门儿上咬了一口,再口无遮拦就打屁股。   秦筝轻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忍不住的又开始犯迷糊了。他的心跳声就是最好的催眠曲,催眠率极高。   几天的时间下来,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刚出生不过几天的云倬序的本事,因为这几天在试着给她喂其他的奶水,试过让奶娘吃素几天,但是凑到她嘴边时,味道不是她所喜欢的,她就抬起小手儿攻击人。   所幸是大家提前有准备,在她攻击之前隔开了她的手,否则这新招来的几个奶娘都得被她电晕。   没办法,她似乎只能喝牛奶了。   所以很急的从草原上买来几头奶牛,每天运送来最新鲜的草料,就是为了能让这小公主吃个饱。   天阳关其实不适合养奶牛,如若能吃到最新鲜的牛奶,还是得去草原上。   而秦筝也是有此打算,待得身体恢复了,就回草原上去,正好看看她那些即将出栏的矮马獒犬,毕竟要出卖了。   小小的人儿躺在摇篮里,一旁的儿童座椅上是小桂的儿子,两个孩子就在眼前,但是他们之间还隔着些距离。   秦筝盘膝坐在床上看着,半晌后摇摇头,“要轩儿离她远点儿,一个不高兴再放电电着轩儿。”轩儿太小,不似大人,可能会承受不住。   小桂点点头,“轩儿有奶娘带着呢,小姐不用担心。不过公主手上的电力确实挺强的,电着了奴婢,手臂都麻了。”也是无意,下回她会更注意的。   “你也小心点儿,不要惹她。这丫头,连我都可以电,更何况别人。好像唯一她电不了的就是云战了,他能防御所有人。”说起来秦筝也是佩服。   小桂觉得没什么,电着了就电着了,也不是很疼。可能现在云倬序人比较小,电力没那么强,待得长大了,不知会不会强烈。   “看看她,又睡着了。”伸手碰了碰她,完全没反应,睡得还真是深。   不死心的抓着她的手,想要将她弄醒。   那小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不爽被吵醒,之后那小手抓着秦筝的一根手指,开始放电。   明显感觉整只手都酥麻了下,秦筝哼了哼,“连你娘都电,没良心的东西。”她的感觉不是那么强,完全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小姐,您吵她睡觉了。”小桂无奈,吵着了人家自然会生气,也不怨小公主会放电攻击。   收回手,秦筝看了看自己的手,“电我也不是很容易,谁让是我生下了她呢。小混蛋,长大后若是不听话,我可会揍你。”说是这么说,看她那小小的可爱的模样,还有和自己很相似的脸,大概是下不去手。   小桂只是笑,神奇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这场面看着也是新奇。自己是普通人,所以生下的孩子也是普通孩子,有时候还真觉得不平衡。   外面的天气很好,秦筝倒是想出去转转,算起来,她已经有几个月没离开过这楼里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得过去这一个月之后才能随意下床。   虽是有些无聊,但幸好每天都有事情做,尤其是云战将近来收集的关于雁山的消息都给了她,她就更有的忙了。   这雁山的确是一座山,不过却是南部最有名的一间道观的所在地。整个雁山都归这道观所有,因为道观的名字就叫做雁山观。   道观?难道是道士要对付异能者么?   在大燕,道士是很低调的。他们不管其他,只管自己修炼,可以说是很高冷的。   若是真的是他们,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雁山就在南部,不过不是在西南的界限内,所以调查起来也不如在自己的地盘那般轻松。   而且,在民间继续寻访异能者的探子也有几次与那些同样寻访的人擦肩而过,看来他们还在继续并没有放弃。   而云战已经着人开始跟踪他们了,寻访的事宜可以拖后,但目前重要的是跟着他们。   若是他们能够再次寻找到异能者,跟着他们也算是渔翁得利了。   云战做的很合秦筝心意,她就是这样想的。再能否找到异能者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这群人渣剿了。   现在不止自己是异能者,还有她的女儿,这就更与那群人势不两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知道秦筝斗志昂扬,不过云战还是要好心提醒,“待得将身体养好了,再来处理这些事情不迟,反正现在一直都在跟踪他们。雁山下也布下了人马,时刻盯着他们,一有动静,就会有消息送回来。”   “我知道,但他们不死我心难安。到时候,咱们亲自过去一趟如何?我想看看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仰脸儿看着云战,秦筝的眼睛似乎都在冒着星星。   “好啊,你若是忙得过来的话。”她现在可是很忙,养殖场的矮马马上要出栏了,还有一匹马怀孕了,各种事情,算起来都很忙碌。   “当然,在生命面前,利益是小事儿。再说,今年的竞拍大会不是由十皇叔安排人主持么,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坐等收钱就行。当然,还得给我那些信徒发放粮食,像去年那样。但今年我剩的钱能多一些,因为今年的马比较多。他们知道我已经生下孩子了,是不是送来很多东西?我在窗口那儿都看到了,这些人是真惦记我啊。”想想还挺满足的。   “嗯,待得你能下楼了就去看看。”亦如往年,仍旧丰富多彩,什么样的礼物都有。   “到时能下楼了我就先去城岭上转一圈,我被困在这里几个月了。哥哥,若是你的话,你早就疯了。”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忍过来了。   “我不是你哥。”戳着她脑门儿,云战旧话重说。   秦筝嘻嘻笑,投进他怀中,她只是喜欢这么说而已,又没说真的要他做她哥哥。要是真有这么个哥哥,恐怕她就会有恋兄情结了,这么好的男人给别人多可惜。   ☆、137、只要不会变成人   楚桓在天阳关歇了几个月,这等于是他给自己放的假。而且,云锦昭在收到他的信,说是要待得秦筝生产完后再回去,他也同意了。毕竟云锦昭也想知道秦筝是否母女平安,那个他亲封的元和公主,是个什么模样。   而现在秦筝已经生产完了,甚至月子都已经过去了,楚桓也该离开了。   而且他还要带走芥瑶,带回去让云锦昭亲自看看。   芥瑶在临走前将这一年来天阳关的天气都做了预测,并且十分详细的写了下来,无论风雨亦或是雷电,都有详细的记录,这样给军队带来了很大的益处。能够根据天气提早的进行分配值班巡逻等等事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芥瑶这一去,何时回来可就不知道,因为得等到云锦昭亲口放人才行。   而且秦筝也没想着要与云锦昭抢,否则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小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云锦昭帮忙,所以她奉献出些什么来也是正常的。   芥瑶也是担心不知何时能回来,她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也没接受过什么教育,她更担心会给秦筝丢人。   不过秦筝看起来更乐观,一直告诉她,待得她去了皇城迎接来的就是另外一片天地了。   芥瑶是相信的,因为她觉得秦筝肯定是已经看过她了,否则也不会这么肯定的说。   而且楚桓也答应,一定会照顾芥瑶的,有楚相在,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希望你还会有这种假期,然后就再到西南来度假。到时带你去草原上去,那里风景更好。”秦筝已经可以下楼了,一袭水色的长裙,她还与以前没怀孕时一样,唯一变了的就是她眼角眉梢间的风情,更成熟了。   “好,如若皇上不给假期,我就偷跑过来。”楚桓一身云淡风轻,他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静止的水,让他周遭的人都跟着不禁的平静下来。   “行,他要是想治你的罪,我就跟他撒泼打诨。”秦筝同意,而且她的法子也绝对是管用的。   楚桓无声的笑,倒是很喜欢她的法子,想象一下她撒泼打诨的样子,必定也是可爱极了的。   “帮我照顾芥瑶姐,她一直都在担心会给我丢脸,给云战惹麻烦之类的。在皇城她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你一个,做她的后台吧,看在我的面子上。”将芥瑶托付给楚桓,秦筝是相信他的。   “放心吧,有我在。”抬手拍拍秦筝的肩膀,楚桓觉得这些就算她不说,他也绝对会做的。   “那就信你了。你们走后,我们就要开始调查那伙专门对付异能者的人渣了,将他们彻底解决,才能放下心来。现在天阳关就是异能者大本营,和他们势不两立。”握拳挥了挥,她心意已决。   楚桓点点头,“应该的,我也会向皇上禀报的。”   “谢了。”也抬手拍拍他,不过拍他的时候得稍稍翘脚,否则碰不到。   看着她,楚桓的眼眸恍若清水,清透的都在泛着光。   队伍已经修整完毕,只等出发了。   芥瑶与众人一一告别,尤其是秦倬然,这段时间芥瑶就像照顾自己女儿似的照顾她,这一分别,还真是觉得不舍。   秦倬然也鲜少的有些舍不得的样子,“到时我去找你。”待得她长大了,她也要去皇城,去见见皇上。   芥瑶点点头,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好,姨娘等你。”秦倬然叫她姨娘,其实将那个姨字去掉也是可以的。   时辰到了,芥瑶也骑上了马,尽管不是很熟练,但这段时间已经学了很久了,比之秦筝的技术要好许多。   他们快马加鞭,兴许半个月也就到了,现在皇城也是好天气。   站在天阳关外,众人为他们送别,以往好似都是他们离开然后守关的兵将送别,现在看着别人走,倒是也想早早的离开这里。   云战与楚桓说了几句话后,楚桓上马,队伍也在同时出发,一路向下,离开天阳关。   秦筝朝着他们挥挥手,心下却是几分开心,因为她现在也终于自由了,想走就走。   看着队伍渐渐的变成了一小点儿,秦筝长舒口气,“大元帅,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要去哪里?”云战还没说话,一心想时刻跟着秦筝的秦倬然就着急问道。别看她现在还是那不好惹的小模样,可是也可爱的紧,主要是长得真的很粉嫩,穿上好衣服就更像个大家小姐了。   “你想跟着?”摸摸她的脑袋,秦筝轻笑道。   “嗯。”点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瞥了一眼顾尚文,她不知他是否也会同行。   顾尚文没那么多关心,他看着山下的城池,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跟着也成,学习不能耽误了。反正大家都会同行,功课不能耽搁。”扫了一眼顾尚文,秦筝是心知他的风流病又犯了。   “再过两天,之后就出发去草原。”云战定下日期,而且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因为秦筝有身孕,所以在新年之前没有进行各个大营的审查,甚至连上报的个个大营的军备情况都没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他自然得把没做的做了,再耽搁下去,他的书案就没地方放东西了。   “好,咱们也准备准备。你们几个小孩子要带上什么都整理好了,到时不能给他人带来麻烦。还有怪眼先生,你要与我们一起去草原上看看么?”看向怪眼,似乎他好像更喜欢这里。   怪眼摇摇头,“这里的酒合老头子的胃口,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也好,只是别喝的太多,喝多了伤身。”倒是不怕他把酒喝光,酒窖里无数的酒。就是年纪大了,再喝多了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怪眼点点头,他尽量不把自己喝死!   “顾尚文呢,你作为倬然的老师,将你要授课的内容准备好,到时可别丢人。”看了一眼秦倬然,现在这丫头可是很用劲的在读书,因为叶宇比她学的多,所以她正在努力超过他。   顾尚文点点头,心里还是觉得难受,为什么给那小丫头做老师的是他?   “谨遵王妃命令。”拱手作揖,他这拘礼倒是有几分虚假。   不过就是虚假的才让秦筝开心,她就喜欢看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   秦倬然几分洋洋得意,有秦筝给她做后盾,她又有自己无敌的攻击技能,像顾尚文这种酸书生,她能够轻易的对付。   各自回去,叶古川带着叶宇直奔小桂那里,因为云倬序在她那儿。   远远地瞧着那两个小子奔去的方向,秦筝忍不住抿嘴笑,看起来她生的那小魔头还是挺有魅力的,尽管现在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可还是勾的两个小子朝着她撒丫子跑,想想真是逗。   “笑什么呢?”抬手搭在她脖颈上,之后将她勾进自己怀里,云战看见她在偷笑了。   “笑我终于自由了。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想想我还真是了不起,居然在这楼里度过了几个月。唉,我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了,早早离开吧,我都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抬头仰望石环楼,尽管这建筑很雄伟很巍峨,可是任何一个困在里面几个月如同坐牢一样也会疯掉,不会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值得稀奇的了。   薄唇微弯,云战垂眸看着她,还真是像一只得到释放的小鸟儿。   “待得我将手头上的事儿处理完了之后咱们就走。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堆积了起来,很多。”所以,看来他要熬夜了。   “都因为我吧?不过说真的,大元帅你伺候月子真是不错,都可以去做月嫂了。”这绝对是夸赞。   “除了秦二,他人给我金山银山也不会去做的。”她辛苦十月为他生子,他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抿嘴笑,这话秦筝爱听,“到时我再生孩子你还要这么做哦。”   “对啊,你那时说过,还有个弟弟呢。什么时候会出现,你知道么?”忽然想起这一茬,看来刚生完这一胎不是结束。   摇摇头,“不知道。你很急?急也急不得,咱俩得做点什么之后才能有呢。”再说现在暂时她做不了。   搂着她走,云战几不可微的颌首,她这话说的倒是对,得做点什么之后才会有。若是什么都不做就有的话,那神了。   “走吧,孩子她爹。赶紧去办你的事儿,然后咱们策马狂奔离开这里。”身子一转自他怀里出来,推着他快步走。   小桂自然也是要跟随的,带着轩儿,还有轩儿的奶娘。她现在身负重任,负责亲自照顾云倬序。而自己的孩子,则全部交给奶娘。   这样也平衡,看起来轩儿成了大少爷了,一切都由旁人伺候,富贵人家都是这样的。   这一程,孩子超多。两个小的,三个半大不小的,除却轩儿,都是身有异能的厉害主儿。以往谁都没想到会有今日这等场面,这些孩子聚集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是有些诡异。   待得云倬序长大了,这群孩子就更吓人了,因为那时就有两个可以直接攻击人的了。若是有不爽,就直接攻击,想想那场面都慑人。   亲自抱着小人儿看风景,她现在比刚出生那时好看多了,软软的,而且精气神儿也挺足的。   在宽阔的校场上漫步,小桂跟在后面,旁边则是奶娘抱着轩儿。轩儿现在可以满地爬了,而且对走路也有点跃跃欲试,长得和小桂很像,又有些男孩子才有的虎头虎脑,可爱极了。   “小姐,奴婢抱一会儿吧。”小桂走上前,她觉得秦筝抱着的姿势可能不是很舒服。   交给小桂,秦筝甩了甩手臂,“这小东西还真有重量,太沉了。”她手臂都酸了。   小桂轻笑,“和轩儿一比,公主很轻。”经常抱轩儿,所以现在抱着云倬序觉得轻松极了。   “轩儿是太胖了。抱不动了就休息一会儿,没必要总抱着他。”大概是有她在,那奶娘不敢松懈的模样。   奶娘点点头,之后蹲下,将轩儿放在地上尽量让他双脚站稳。   “你看,站的也很稳嘛。”那小鞋子柔软的很,正适合学步的时候穿。   小桂笑眯眯的看着,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真是神奇啊。   “这小魔头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满地跑了?瞧你这懒洋洋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你爹。”伸出一根手指戳云倬序的小脸蛋儿,一边的讽刺道。   小小人儿似乎是听懂了,也似乎是不满自己的脸蛋儿被戳,抬起小手儿,然后精准的碰到了秦筝的手腕,开始放电。   秦筝高高扬起眉尾,“不孝的东西,又电我。”手一转,秦筝直接捏住她的小手儿,冲着阳光研究了一番,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来,只是较于其他人她的手心有点红而已。   “谁让小姐先戳公主的。”抱着云倬序向后退了退,躲开秦筝的魔爪。这若是秦筝亲自带孩子,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收回手,秦筝不甚在意,这小东西是她生的,所以不管怎么对待她都是可以的,她有这个权利。   “明天咱们就启程出发了,你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次李毅不会同行,不过也分开不了多久。   小桂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大部分都是孩子的东西。记得以前每次出行带着的都是小姐的生活用品,现在变了,不再是小姐的了。”   “退居二线,他们成老大了。”摇摇头,她也是这样的感觉,有个人出现,和她均分云战,想想还真是不爽。   “公主本来就是最大的,是不是,公主?”抱着云倬序,小桂单是想想就觉得荣幸,她怀里抱着的是大燕唯一的公主。   “公主?公主,现在穿着开裆裤好玩儿么?”秦筝逗弄,穿着开裆裤的公主,太有意思了。就是没有相机,若是能给照下来,待得十几年后,她就有东西来羞辱她了。只要她不听话,就将相片拿出来。   小桂无言以对,孩子当然得穿开裆裤,所有人小时候都穿过。   “对了,李毅说王爷要处理很多耽搁下来的事情,明天之前,能处理完么?”据李毅说,好像挺多的。   秦筝点点头,“肯定能,他昨晚已经熬了一夜了。今晚再熬一夜,就都搞定了。”很简单。   小桂点点头,原来这样啊,果然这元帅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想偷懒都不成。   “行了,晒了一会儿太阳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否则就真的被晒黑了。”晒太阳补钙,但是这西南的太阳可不能多晒。   云战连续熬了两个晚上,终于将积压的所有公事处理完,他眼底都出现了黑眼圈,可见这两天他没一丝松懈。以前也熬夜,可是也没见他有出现黑眼圈的时候。   “成大熊猫了。今天就别骑马了,和我一起乘马车,然后你在马车里好好睡一觉。”摸着他的眼睛,别说这有了两个黑眼圈,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呢。   “最好是不要这样。”摇摇头,云战不觉得是好主意。   “担心你的属下笑话你?没人笑话你,都知道你熬了两夜没合眼了。”秦筝不屑,他的属下都跟着他很多年了,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偶尔的犯一次懒也没什么。   “你做枕头还是做被子?”若是她能充当一个角色,那么他就同意。   “不给你做枕头,你会压死我的。我做被子吧,保证时时刻刻盖在你身上。”做被子还是不错的。   “好。”同意了。   “这就成了,咱们走吧,大元帅。”都听到顾尚文在指挥几个孩子上车的动静了,他现在成了孩子们的管家婆,什么都管。   搂着秦筝,两人走下楼,夫妻恩爱,便是生了孩子这一点也没改变。   这次的队伍有诸多个马车,因为孩子太多,着实太过需要。   云倬序与小桂在一起,小桂是真的不想要秦筝来照顾,不知会将孩子照顾成什么模样。   所以看起来,秦筝与云战好似还是在过二人世界一般。   进入马车,秦筝将软垫拿过来摆放好,“来吧大元帅,你该睡觉了。”   薄唇微扬,云战挪过去躺下,他太过挺拔魁伟,这样一躺下好似将整个车厢都给占据了。   秦筝跪坐在一角,看了看他,随后摇头,“我若是不做你的被子,貌似只能这样跪在这儿了。”   “过来。”伸出手臂,敞开怀抱要她过来。   秦筝起身爬过去,最后趴在他身上,他的身体这么宽阔,她这被子还真没办法完全将他盖上。   “睡吧,你若现在不睡的话,很难保一会儿我不会先睡着。”听着他的心跳,秦筝觉得又开始犯困了。   单手抚摸着她后脑的长发,云战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未必会睡得着。   “尽快的将矮马运送至皇城,十皇叔已经开始准备竞拍大会了。今年的起价似乎不会有去年那么高,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一个最高价。”去年是因为有叶古川,今年似乎不能达到去年的高度。   “放心吧,川儿的父亲会叫高价的。为了他儿子,他花多少钱也舍得。”叶古川在西南已经一年了,他父亲十分骄傲,毕竟没人能做西南王夫妻俩的客人这么久。   “你看见的?”微微抬起她的头,云战轻吻她的唇角,一边低声问道。   “嗯。川儿也在极力的要他爹去参加竞拍,就像去年那样。”尽力的捧场,叶古川还真是她的捧场王。   “看来今年秦二要发财了。”轻叹,他怀里这个女人要变成富豪了。   秦筝笑不可抑,“希望如此。去年那些黄金,啧啧,现在想想我都激动不已。哎呀,好多的黄金。”闭上眼睛,极力的幻想,好像已经开始在黄金的海洋里徜徉了。   “财迷。”搂着她按在怀中,云战喜欢极了她这小模样。   两人在前行的马车里卿卿我我,后面的马车里却忽然的响起一声惨叫。这惨叫很熟悉,两个月前经常在石环楼里出现,就是顾尚文的惨叫。   秦筝笑出声,“又被教训了,真是活该啊。肯定是路过城门口他又想去花街柳巷转悠了,活该。”他的意图被发现了,秦倬然那丫头十分看不上水性杨花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云战也觉得挺有意思,顾尚文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居然还得等着那丫头长大,不知这长长地岁月怎么度过。   “是啊!大元帅,你说你是不是也被我降住了?”捏着他的脸颊,秦筝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难道不是我降住了你?”搂着她,蓦地身子一转,轻易的将她压在身下。   “去你的,才不是呢。我降住了你,大元帅,西南王。”就是她降住了他。   深邃的眸子载满笑意,随她怎么说,这张牙舞爪的样子,越看越可爱。   草原上的风光无限好,养殖场里那些矮马也很好,它们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在草场上奔跑着,似乎每一匹都是由黄金铸成的,在秦筝眼里,它们就是移动的小金山。   从马车上下来,秦筝直奔着它们走过去,“它们看起来精力十足,若是不能卖上去年的价钱,我就自己养着不卖了。”否则太亏了。   “到时你就成了牧场主了。”云战双手负后走在她身后,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恍若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成啊,叫我什么都成,只要有钱,叫我土财主都行。”折下一根长草,打在那马儿圆圆的屁股上,它们撒丫子就跑,欢快的不得了。   云战无言,还真是个财迷。   “山里的行宫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我需要去看看,你去么?”历时三年,已经差不多了。   脚步一顿,秦筝随后转身看向他,“行宫我倒是不急着看,最后完工了我再看也成。不过,我真的应该去看看段冉了,你说他变成了白雕来看我,可是我却没看到他。你说,他会不会就在他陵墓的附近?”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去看看就知道了。”只要它不能再变成人,他不会阻止他们见面。   ☆、138、躲避的白雕,时刻看得到   草原上的牛奶可是超级新鲜,没有再比这更新鲜更纯净的了。草场上的草都是优良草,而且因着今年的雨水特别好,使得青草也比往年好,牛奶也就更醇美了。   云倬序这小魔头吃的更欢了,新鲜的牛奶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美味,一次能喝掉一大碗,也不知她那小小的胃是怎么装下的。   “瞧你这德行好像已经喝醉了,牛奶就那么好喝?”将云倬序从小桂的怀中抱出来,秦筝微微皱眉看着她,而这小东西俨然已经吃饱喝足了,晃悠着脑袋似乎昏昏欲睡。   “不管牛奶好喝不好喝,你这消化系统倒是很强大,完美消化没一点不适应。”抱着她,秦筝颠了颠,又重了一些,长得真快。   “其实牛奶挺好喝的,今早的牛奶小公主没喝完,奴婢就给喝了,真不错。”小桂一边铺床,一边笑道。   “喜欢喝就喝,反正那玩意儿有的是。”后面养殖场就养着奶牛,那些獒犬在最小的时候也是喝牛奶的,人喝就更没问题了。   “这倒是,养了十几头的奶牛,其实小公主也喝不了那么多。”小桂是真觉得有点浪费了,每天挤出那么多奶,可是算起来云倬序也喝不了多少。   “不是得挑选哪头的奶最好么?这小东西吃的用的都得是最好的,否则对不起这身份啊。是不是,小公主?”两只手掐着她的腋下,举到自己眼前晃了晃。她的脖子似乎不太能撑得住脑袋,所以晃悠悠的像是喝醉了。   “小姐,您不能这样抱着她,现在她还撑不住头的重量呢,会闪着脖子的。”从秦筝手里夺下孩子,小桂真觉得自己英明,这孩子就不能交给秦筝照顾。   秦筝讪讪,几分意犹未尽,因为她晃脑袋的样子挺好玩儿的。   “过几天我随云战去一趟山里,你辛苦辛苦吧。我去瞧瞧段冉的陵墓,一年多过去了,他的陵墓应该已经修好了。”转身坐下,秦筝长舒口气,叹道。   小桂将云倬序放在婴儿床里,随后看了一眼秦筝,“那时不是说,段王爷他变成了白雕了么?还在小姐您生小公主的那天来看您了。”虽然小桂觉得有点扯,不过其他人深信不疑。   “是啊,不过我没看到,也不知是不是他。所以我去看看,是否能在他的陵墓附近瞧见他。小桂,你说他是不是去做神仙才合理?变成了鸟,我觉得很怪。”看着小桂,秦筝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小桂眨眨眼,然后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她对段冉也不熟,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那时掳走了秦筝,其实不算好人吧。   “算了,你也不懂。”秦筝无声叹口气,也不指望小桂能够随着她的话说,毕竟她对段冉也没有多少了解。   “不过小姐您要去看段王爷的墓,王爷会不会生气?”坐在床边,一只手轻拍着云倬序让她入睡,一边问道。   “不会,他会跟我一同去的,其实他也好奇的很,看段冉是不是真的变成白雕了。”他那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桂抿嘴笑,“其实奴婢也好奇。要真是变成鸟了,他会记得您和王爷么?还有他的那些臣民军队,会不会还在空中侦察军情?”小桂觉得这都是可能的。   “不知道,我也没弄懂。到时看见了我问问?但它现在肯定不能说话,因为真的是鸟了。”以前钻进八哥的身体里还能说上两句话,现在是一个字儿都说不了了。   “小姐也别伤心了,您也说过的,人各有命。段王爷若是还活着,也是每天被病痛折磨,还不如这样真的变成了鸟自由自在身体健康呢。”安慰,因为在小桂看来,秦筝真的挺沮丧的。   “说的对,以前我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点点头,这是最有效的安慰了,让她也觉得段冉死了是件好事儿。   是不是好事儿谁知道呢?如若他现在真的很快活,那绝对是好事儿。就是不知能不能见到他?现在可以恣意的飞翔,想去哪里去哪里,应该不会停在一个地方太久吧。   铁甲军调出一千人马来,专门护送今年出栏的十匹矮马去往皇城。竞拍大会快要开始了,而且听说今年的竞拍起价也很高,这一行队伍等同于护送着十座金山前行,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不过如若这次的任务他们能漂亮的完成,所有人都将得到很高的奖金,比之年薪还要高,所以能够成为矮马的护卫队,他们也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的,他们的素质都很高。   将十匹矮马装上车,它们是不能遍地走的,因为一路长途跋涉,那会弄脏了它们的毛发,也会使得它们累的失去好身形。   车都是特制的,尽量考虑到它们的身体舒适,简直恍若伺候大爷。就算是真正的大爷也没这么挑剔,所以总的来说它们要更难伺候。   但越是难伺候就越值钱,就是这样。   看着队伍启程,秦筝长长舒口气,“我的养殖场又空空了。不过幸好有两匹小马怀孕了,不知生下来的马儿会是什么样子的。要那些牧民来牵走獒犬吧,只要钱到位了,我们可以派人去他们家里帮助调教。”这草原上大户的牧民十分有钱,尽管住在帐篷里四处迁徙,但不比城里的富豪钱少。   “大概明天就会有人来,你就别操心了,咱们也该启程了。”看了看天空,大概在夜晚时会有雨水降下来。   “是啊,咱们还有事儿呢。我去喝口水,太口渴了,等我一下。”话落,秦筝转身快步离开。   云战则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小桂走去,小桂的怀里,是刚刚吃饱了的云倬序。要暂时离开,云战自然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儿。   “给我。”走过去,云战跃跃欲试要抱着孩子。   小桂有几分不信任,不过还是小心的将云倬序交给他,“王爷您收着些力气。”担心他一个用力再将孩子伤着。   云战没理会,不过却看得出他轻手轻脚的,将云倬序抱在怀里,姿势不是很好看,可完全小心翼翼。   小小的人儿躺在云战怀里很安逸的模样,睁圆了眼睛看着云战,她眸子的颜色和云战一样。   看着她,云战的眉眼间尽是柔和,那么温柔的模样只有与秦筝在一起时才能见到,如今这世上又有一个能让他满心柔软的人了。   抬起小手儿,云倬序很显然的是要摸他。云战盯着她的小手,说真的,就算她能放出能劈死人的雷电来,云战也不在乎,这是他的女儿,无论什么模样在他眼里都是最好的。   小手晃晃悠悠的凑到了他的下颌处,碰触他,就好似在讨好他一样。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这模样实在可心极了。   低头亲吻她的小手儿,云战的样子的确是温柔到了极点,这和他以往的样子相差甚远,都让人怀疑是不是一个人了。   “呦,我喝口水这么大的功夫你就和她抱上了,还真会挑选时机。”从帐篷里走出来,秦筝一眼看到了这场面,语气有几分不爽,总觉得她老公被人抢走了似的。   云战抬头看过来,薄唇微扬,“她很乖。”   “是啊,我知道,也没说她不乖。你女儿哪儿都好,都是优点,没有缺点。”走过来,秦筝无谓的夸奖,语气假的很。   云战眉眼间尽是笑意,将云倬序交给小桂,然后拉住她的手,“咱们启程吧。”   秦筝点点头,走过去几步看了几眼小魔女,随后与云战一同离开。   与云战共乘一骑,开始前往山中。   只有亲卫队跟随,其余人都在草原大营上。顾尚文倒是想跟着,还假惺惺的说要见见他爹,其实就是想躲开秦倬然。   秦筝自然不答应,半威逼半强迫的要他给秦倬然授课,否则她会亲自要求秦倬然用技能惩罚他。   顾尚文无言,只能领命,因为在这里是没有人给他做主的,便是求云战也无用,因为大家都知道,云战很少会拂秦筝的意,尽管有时她的要求有点过分。   他们夫妻俩又好似回到以前的二人世界,踏上了征程,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进入山地之中,这山里的道路修建的更好了,就如同那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山里的兵将们不止在建行宫,还在造路,他们简直是全能的。   千军万马奔驰在这道路上也绝对的没问题,道路宽敞,比之大燕的官道还要好。两边都是密林,有鸟儿飞来飞去,空气清新,在这地方约会更是不错。   “真是不错,山里现在修建的这么好,到时可以和天阳关媲美了。”坐在云战身前,秦筝倚靠着他,闲暇的观看四周看风景。   “很喜欢?”看她的样子,是很喜欢这种风格。   “嗯,真的很好。到时在这路两边挖出水渠,水渠的旁边种上花儿,哎呀,真是好。”就像以前那个世界的公路,尽管可能比不上那个光滑平坦。   “花儿?也好。”既然她喜欢,种上花儿也没什么。   “咱们的西南越来越好了,比之十皇叔的皇城要好得多。不过别邀请他来做客啊,估计他会嫉妒的。”说法不免狭隘,但她的担忧很正常。   云战无声的笑,云锦昭拥有整个大燕,岂会嫉妒?   头顶有鸟儿飞过,秦筝仰头看,不禁的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那个时候整个西南禁鸟,只要有鸟出现,都会很紧张,后来都成了条件反射了。   其实现在想想,段冉也没那么闲,时不时的在天上飞着侦查敌情。他大部分都在她出现的地方出现,想来只是要看看她。   细想之下,心头不禁几分难过,尽管他已经走了一年多了,可是想起来还是会难过。   “想什么呢?”她一不说话,云战就知道她的心又飞走了。   秦筝回过神儿,然后叹口气,“在想到了陵墓前会不会看见它?要是不在的话,那就算了,可能它旅游去了。”   “是啊,有了翅膀,可以到处飞,未必会停留在原地。”云战没什么诚意的说着,其实还是不想他们见面。   哼了哼,秦筝脑袋向后靠在他胸前,看着前路,舒坦的很。   云战的预测很准,在接近傍晚时,乌云覆盖了头顶的天空,雨要下来了。   今年草原上的雨水很好,这临近草场的山里自然也少不了,不过这里距离雪山近,所以下雨的话,气温还是有些低的。   拿出大氅披在身上,大氅宽大,正好将身前的秦筝裹住,两个人能够分享一个大氅,可见秦筝有多娇小。   躲在他的大氅里,背后靠着他温暖的胸膛,这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   “大雨落下来之前,咱们能到么?”转过身子,将脸埋在他怀中,队伍开始加速了。   “当然。”单手搂紧她,云战也驾马开始加速了。   “那就好。”双臂搂紧他的腰,结实的充满安全感。所以现在便是飞起来,她也不怕。   天色渐暗,在山地中的大路上飞奔,不知颠簸了多久,感觉雨水已经下来了,砸在头上冰冰凉时,听到了人群的声音。   微微转头看出去,黑夜中,前方有火光,还有建筑的轮廓在黑夜中,已经到了。   “到了。赶紧进去,否则你就变成落汤鸡了。”头顶的人说话,下一刻整个人被他抱下去,秦筝这时感觉确实在飞,也只有云战能做得到。   快速的带着秦筝进入大厅,外面倾盆的大雨也下来了,时间正好,让人觉得十分神奇。   众人也急忙的将马儿带进马棚里避雨,不过片刻,外面也清净了。   秦筝从云战的大氅中钻出来,环顾四周,这大厅看起来还没完全装修好,不过挺宽敞的,几把手工钉制的椅子摆在大厅里,虽然粗糙了点儿,而且也不确定坐时间久了会不会碎掉,不过挺有意思的。   “满屋子的木头香味儿,还挺好闻。”所有的木料都是新的,自然有木头独有的味道,好闻极了。   “坐下歇会儿吧。”解开大氅,云战将湿了的大氅扔到一边,然后寻了个椅子坐下。   秦筝则在房间里转悠,对于这些还没完工的房子充满了兴趣。   不过片刻,外面有人冒雨前来,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这里监工的金舟顾潜之几个人。   他们这些大名鼎鼎的人,在这山里一待就是几年,着实是辛苦他们了。不过没有仗要打,闲着也没意思,做这些也不错,最起码看他们都挺乐呵的样子。   向云战禀报行宫的修建进度,还有所用的金额,人员的分配等等等等状况。毕竟去年的总结云战就没看,现在是将去年的一并解决了。   他们在讨论这些,都是秦筝不感兴趣的,她兀自的在大厅里转悠,然后走向旁边的小厅。   小厅是供休息的,到时会放上软榻,就放在窗边,还能看看外面的景色。   推开窗子,窗棂没刷油,所以有些粗糙。外面是长廊,长廊外刷刷的大雨进入视线当中,在幽暗的光线中,它们就好像珠帘一样。   “真是不错。”越看越觉得好,到时在长廊外挖个水塘,在里面养些荷花,到时就坐在这窗边看荷花,想想都觉得美好。   别说,云战送她这个惊喜让她很满意,也不知她还能再回赠他什么了,只有再生个孩子回礼了。   不禁觉得好笑,她还真是一无所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生孩子了。   不过云战是很期盼的,他确实还惦记着那个弟弟呢。   视线穿过雨幕,秦筝看向无尽的黑夜。这下雨的时候,外面可不好过,不知那只白雕怎么样了,它会不会找个地方躲雨。要是身上的羽毛被雨水浇透了,应该不会很舒服。   他们在外面谈了很久,秦筝靠在窗台上都有点昏昏欲睡了,他们才离开。   温暖从背后将自己包围,秦筝向后靠在他怀里,“谈完了?我都困了。大元帅,咱们今晚住哪儿啊,这里貌似没办法睡觉啊。”都没完工呢。   “当然有地方睡觉,这就走。”扳过她的身子,云战轻易的将她扛在肩头。   倒挂在他肩上,秦筝笑不可抑,“终于能这样扛着我了,十个多月没扛着我,是不是很想念啊。”大头朝下,秦筝完全适应,两条腿儿扑腾了两下,惹得云战抬手拍她屁股。   “看起来秦二也很想念,挂在我肩上的感觉如何?”扛着她往外走,云战步履生风,她这点重量对于他来说几近于无。   “当然是非常棒,免得自己走了。”走出大厅,顺着长廊走,秦筝歪头就看得到外面如同断线珠子般的雨水。   “小懒猪。”忍不住的又在她屁股上捏了捏,手感似乎比之以前要好些,看来她长肉了。   扛着秦筝走进一个房间,烛火跳跃,照亮整个房间。虽然同样没有装修好,可是有床有桌椅还有洗漱的地方,配备齐全。   将她放下,秦筝看了一圈,“还不错,在这雨夜,这小房间显得很温暖,我喜欢。”   “是么?”走过去,云战垂眸看着她,那幽深的眸子在这昏暗的烛火中好似也显得暗了几分。   “当然。大元帅要是能来给我暖床的话,那就更温暖了。”向后退,秦筝一手拽上云战的腰带,扯着他和她一同后退。   房间的温度瞬间升温,云战的呼吸有了明显的变化,眸子的颜色变得深暗,让人不禁的心跳加速。   “给你暖床的话,有什么好处?”倾身靠近她,其实不用问,好处多多。   转了转眸子,秦筝下一刻扯开他的腰带,“你说呢?大元帅你真的不适合装纯,看起来好假。假惺惺?还是叫你小纯洁?”   “本来就纯洁。”低头靠近她,云战自夸,认真的语气显得很搞笑。   秦筝忍俊不禁,“纯洁个鬼,你要是纯洁,我就是一张白纸。”   云战也笑,听她自夸也是有意思,听起来好像跟真的一样。   “不许笑,给我过来。”搂住他颈项,用尽力气的将他摔倒,然后翻身坐在他身上,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好似练了很久。   “这么主动。”轻笑,她这点力气不成威胁。   “不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你今天逃不了了。”将长发拢到一侧,秦筝俯下身,其势很明显,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云战任由她动作,若是她能每次都如此,这生活就真的妙不可言了。   淅淅沥沥的雨持续了一夜,在清晨时分渐渐归于平静。云开雾散,太阳也很合时机的从天边跳出来,阳光覆盖了大地。   “天气是不错,但昨天的雨似乎下的太大了,整个山里都是湿漉漉的。咱们要是从那山里穿过去,不是都湿透了?”站在长廊上,秦筝摇头叹息,这若是钻进去了,就非成了落汤鸡不可啊。   “可以再等一会儿出发,树林里就不会那么湿了。”不止人不喜欢在里面走,甚至连马儿都会排斥。   “也好,要太阳吸一吸那些雨水。”点点头,反正她是不想进去‘洗澡’。   “想看看这行宫究竟建的如何了么?去转转。”牵住秦筝的手,云战垂眸看着她,眉目间氤氲着柔和。   “我刚刚到处看了看,还都没完工呢,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和大元帅你说说,不知元帅意下如何?”仰脸儿看着他,阳光下,她的脸蛋儿白皙的几乎都是透明的。   “说。”不知她又打算做什么。   “我想在这儿挖个水塘怎么样?养荷花,养鱼,若是能在里面泛舟的话,那就更好了。”指着眼前这块空地,旁边已经堆积起了青石砖,看起来大概是要铺上了。   “能泛舟?那可不是水塘,是湖。这里面积有限,只能挖个水塘,不过在后面能挖个湖,正好与附近的一条河距离很近,引水方便。到时你若是想泛舟,就去那后面吧。”这要求到是能满足,不是什么难事儿。   “好,那这儿就挖个水塘吧。养鱼养花,后面挖个湖,在室内呢,造个大一些的浴室,能在里面游泳的那种。”张开双臂开始在空气中狗刨儿,看起来她确实是很想游泳。   瞧她那傻样,云战忍不住笑,“好,依你。”   看着他,秦筝边笑边点头,男人在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时候果然最帅。   时辰差不多了,云战带着秦筝出发,只有他们两个人,穿过西侧的山林,去段冉的陵墓。   坐在云战身前,马儿踢踢踏踏,地上虽然还因着昨晚的雨水泥泞,可是头顶树枝间的水珠儿却是都已经蒸发了。   云战打马前行,轻车熟路。秦筝靠在他身前,看着眼前快速掠过身后的风景,蓦地她的眼睛陷入空洞。   一棵树枝不甚茂盛的树上,一只白雕落在上面。它看起来应该是还没成年,所以身形有些小。不过一身的白色羽毛真的很漂亮,这种颜色的雕儿,很是少见。   它姿态不凡,看起来就像个贵族似的,与寻常的鸟儿天差地别。   了望远方,它站的高,似乎能看的更远。那精锐的眸子几分悠远,好似陷入了什么思绪当中不能自拔。   蓦地,它忽然展开双翅,下一刻离开了那棵树,盘旋了一圈,随后飞走。几个眨眼间,身影消失,似乎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了。   秦筝慢慢回神儿,靠在云战的胸前长长地吐口气,“它走了。”看起来,它并不想被她看见。   云战微微俯身,“你看见了?”   “嗯,它大概是看到我们来了,所以就飞走了,这次是看不见它了。”为什么不让她看见它呢?它到底是不是还记得前生的事?这让人很费解。   “那怎么办?回去?”云战放慢了速度,既然明知不会再看见了,还需不需要再向前走了。   “不,去看看他的墓吧。”摇摇头,既然已经来了,就过去看看。   云战没反对,继续打马前行,在走出树林后,也终于看到的段冉的陵墓。   恍似一座钟楼似的矗立在深山当中,楼体四周方圆百米内的地面都铺就了平整的地砖,一圈汉白玉的围廊将楼体围住,如若不是知道这里是陵墓,还真会让人错以为这是某个藏书阁,干干净净。   有守陵人在围廊外守职,尽职尽责。   整个楼一共四层,逐渐向上愈发狭窄,最上面的一层有个尖尖顶,最上层的阁楼就在那里。阁楼的窗户打开着,段冉的牌位就在那里,牌位朝着大燕的方向,在这个高度,正好能看得到那边的行宫。   如同那时段冉所说,在这里,还真的能看到那边的行宫,时时刻刻都看得到。   ☆、139、献花一捧、黄金被劫   走向山边,秦筝随手的折下野花,不过片刻抱了个满怀。   野花开的正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尽管秦筝不喜欢闻这味道,会让她想打喷嚏,但是她实在不知该送些什么给段冉。   其实更具体的来说,躺在这里的应该只是他的身体,而他的灵魂却早就飞走了。   但,秦筝更怀念他的身体,因为他会笑得很好看,眉眼间的笑意不曾褪去过,无论何时看见他,都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看着她怀里的花,云战伸手夺过,他知道秦筝闻见这些香味儿会过敏,所以他来代为拿着。   “走吧,咱们走近些。可能不会让咱们走进去,就在外面看看吧。”反正里面也没什么可看的,因为段冉被埋在了地下,而通往地下的通道都被掩埋了,谁也进不去。   两人向前走,在走至地砖边缘时停下,而那些守墓人也显然看到了他们俩。但认识他们,所以,也只是看了过来,想知道他们还想干什么。   他们俩没再向前走,云战弯身将那些野花放在平滑的地砖上,这些花儿带来了些生机。   看向当初陵墓的入口,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都已经被白色的汉白玉围栏挡住,后面也都封死了,那时的入口已不见了。   段冉的身体将永远的长眠于此,安逸祥和,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打扰。   “这地方看起来还真是不错,他当初为自己选了个好墓地。”点点头,秦筝给予赞同,但心下不免黯然。那时他说他也要修建行宫,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修建的根本就是陵墓呢?   可能他那时看起来真的挺正常的吧,眉眼含笑,很开心的模样,根本让人想不到他早已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若是有一天她即将死了,她也会有感觉的,那时也要提前的挖个坟地,在这附近就成,到时大家就做邻居了。   “风水在其次,主要是距离咱们很近。”云战觉得段冉根本就没考虑过什么风水问题,离得近才是最主要的。   秦筝抿唇笑笑,“确实挺近的。在那阁楼上,只要打开窗子就能看见咱们。还真是别有用心啊,这心机不一般,我是比不上。”   “到时在咱们那头安上个最大的铜镜,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云战的心机更不一般。   秦筝微微蹙眉,然后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抬手揉揉她的头,云战搂住她的肩膀,“它不在我们回去吧,大概它是不想让你看见它现在的样子吧。毕竟已经不是人的样貌了,而是一只鸟。”   “不止是一只鸟,而且还没成年呢。”有些雕长得不是很大,但有的雕会长得和人差不多高。而那只白雕还稚嫩的样子,显然还没长大,在幼年状态呢。   “这你也知道。”云战扬眉,不知她还有辨别鸟儿是否成年的本事。   “少挤兑我,我说的是真的。可能它成年了变得威风凛凛时就会出现了吧,咱们走吧。每年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他,自己躺在地下总归会孤单。”虽然她不能去地下看他,但在地面上看看还是可以的。   “走吧。”揽着她,之后转身离开,这地方虽然干干净净,可是确实挺荒凉的,如若在这里时间久了,真的会孤单。   骑马回营,白天里,看这还未完工的行宫就更清楚了。   很大,占地面积很广,但因着没完工,所以没那么恢弘。目前除却里面在装修,还在修建行宫四周的道路校场等等等等。秦筝还要有湖,一些人围在行宫西侧的空地上正在测量,都忙得很。   “待得完工,这里肯定非常漂亮。你想好给这行宫取什么名字了么?亦如天阳关那种豪气万丈的名字?”秦筝靠在云战身前,虽然知道这是云战要送个她的,还要以她的名字命名,可还是忍不住的想知道他的打算。   “叫云筝关。”头顶传来云战低沉好听的声音,而且一字一句十分笃定。   秦筝忍不住皱眉,“真俗气。叫秦战也成啊,霸气外露。”叫这个名字的话,能够将人震住。   “你还想打仗?这里不打仗,这里只是供散心的行宫,秦二。”用下巴点了点她的头顶,云战也是无语,就算打仗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对面就是段冉的陵墓,他是东齐当今皇帝最敬重的人,便是开战,也不可能让大军打扰他的清净。   抬手揉着头顶,秦筝扭头看了他一眼,“好吧,云筝关也好听,听你的。我就是觉得你的名字在我前面我不爽而已,筝云关呢?也不错啊。”   “就因为这个?”垂眸看着她,云战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能改?”仰头看着他,栗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当然。既然喜欢筝云关,那就筝云关好了。”大方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秦筝故作夸张的轻吁出声,“大元帅很豪迈嘛!来,亲个。”反手搂住他颈项,然后拽向自己,用力的亲了一口。   “既然叫筝云关,那就证明,这行宫是我说的算喽?有没有个房契啊什么的,写我的名字。”拍着自己的心口,她很认真的说道。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这可没有房契,整个西南都是我的,你觉得需要房契么?”   秦筝恍然,“说的对哦,都是你的,也不可能有各种契什么的。但说来说去,这不还是你的么?”没意思。   “有你的名字了,就是你的了。”不知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就是她的了。   不是很理解云战的说法,不过想必这个时代都这样认为吧。不过也不错,反正在她活着的时候这里就是她的也很好,待得她死了,谁喜欢谁就住好了,反正她也死了管不了那么多。   行宫还在修建,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意思,待得云战将事情处理完,两个人就离开返回草原了。   新一匹的矮马也要送到了,据说今年有颜色特别亮眼的,而且价钱也比往年的贵。   可能是听说矮马在大燕卖上了天价,所以那海岛上的马贩子也加了价钱,不免有强盗之嫌,但说来说去就是加几个钱的问题,小意思。   堂堂西南王,也不差那几个钱,不过多纠结,免得被外国人说是吝啬鬼。   两个人在路上闲逛了两天才返回草原,只有两个人的约会,真是极其美好,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虽然他们只是离开了七八天的时间,但回去再见到云倬序那小魔头,发现她又变了很多。明显胖了,而且也结实了。   脖子硬了些,能够撑住她的小脑袋。   “哎呀,我的小魔头,来抱抱。想妈妈没有?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没想,整天只想着吃吃吃了吧。”抱着她,秦筝在原地转圈,也所幸是现在这小东西长的小,再大一些,她就不能这么轻松的抱着她了。   “谁说的,小公主想念小姐了。以前晚上饿了也不会哭,现在居然会哭了。”小桂摇头,才不是那样呢。孩子总是会想母亲的,若是母亲离开的太远,孩子会有感觉。   “是么?我的小魔头居然会想我?来来,妈妈看看。”举起来,眉眼弯弯的看了看,然后重新抱回怀里,在她脸蛋儿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抱过来。”云战坐在那儿,瞧着秦筝抱的差不多了,他也需要抱抱。   “切!又和我抢。来吧,让大元帅抱抱我家的小魔头,看看她是不是又变样子了,变得更丑了。”抱过去,秦筝说的话肯定不好听。   “更漂亮了,而且越来越像秦二。”这样一说,秦筝就不会再说她长得丑了。   被说云倬序长得和她像,秦筝是高兴的,这证明,怀胎十月辛苦生下这丫头的是她,她身负大功。   抱着云倬序,云战的姿势还是那样子,看起来很别扭。他是在尽力的让自己放轻手脚,免得伤着她。   秦筝靠在他身边的桌沿边缘,瞧着乖乖地躺在云战怀里的云倬序,她觉得这丫头很会做戏。   在云战怀里就这么乖,在她怀里也还好,但是在小桂怀里,她可是淘气的很。两只手不断的挥舞,就好像喝多了似的。   云倬序的确挺乖的,漆黑的眼睛睁得溜圆,看着悬于上方的那张脸,她很认真的样子。   云战抬起一只手,以一根手指碰触她的脸蛋儿下颌,软软的,嫩嫩的,当真是可爱极了。   不过触碰到了婴孩的皮肤,云战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秦筝的皮肤的确很嫩,和婴孩不相上下。   这边夫妻俩在大帐中逗弄着小魔头,那边小桂也暂时无事了,走出去放放风,也顺便放松一下筋骨。   刚迈出大帐,她还没来得及呼吸外面的空气,就被不远处一声痛苦的嘶号吓了一大跳。   扭头看过去,只见顾尚文趴在草地上哀嚎不已,而粉嫩的秦倬然则双臂环胸的站在两三米之外,眼神如刀的盯着他。   小桂摇头叹气,消停了几天,又开始了。   “倬然,你不能再这样了,无故的就攻击人,到时大家看见你都会躲着你。待得你长大了,会一个朋友都没有的。”走过去,小桂觉得很无奈。这孩子从小就与别人的经历不同,所以性子也特别怪,根本搞不懂她。   收回视线,顾尚文不再哀嚎,但是趴在地上也无力动弹。   “我没有无故的攻击他,他要我写字,然后自己坐在我对面津津有味儿的看春宫画。”秦倬然是因为这个才攻击他的。   小桂闻言不禁讶异,“顾先生,你太龌龊了。”   “我错了。”趴在地上,顾尚文道歉。他很久都没有和姑娘找乐子了,看看春宫画也不成么?   “好吧,这次你攻击的没错。”小桂抖了抖肩膀,真是受不了。要是李毅也看那玩意儿,她非和他吵翻天不可。   “变态。”小小的人儿最后骂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别看人很小,但是十分有格调。走路时双手负后,一副谁也惹不起的模样。   看了看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顾尚文,小桂也没任何同情了,转身离开,随他趴在这里多久。   叶古川和叶宇两个人正在学骑马,可是刚刚的事情他们在远处都看见了。各自牵着马,都是未成年的马儿,适合他们练习骑术。   “哥,春宫画是什么?”小小的叶宇,很是想知道。   叶古川眨眨眼,回过神儿来,他的小脸蛋儿也有点红,“额、、、可能是关于春天的风景画吧。”   “是么?”叶宇不是很相信,因为顾先生看风景画,姐姐就这么生气么?   叶古川点点头,“没错。”   叶宇满脸的迷惑不解,他还是不懂。   叶古川想当然的不会再说什么了,刚刚看了看顾尚文,他看的那些画册他也看见了,难以启齿。   不过现在他倒是隐隐的希望赶紧长大,而且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姑娘也快些长大,到时,就能做些成年人才做的事情了。   “刚刚外面在吵什么?”罕见的将云倬序这小人儿哄睡了,秦筝压低了声音问刚走进来的小桂。   小桂撇了撇嘴,表示难以启齿。   秦筝无言,看了一眼云战,俩人也都纯属是看戏,反正不伤及性命他们爱怎样折腾都行。   “顾尚文啊,风流惯了。想要一时的就改了,没那么容易。不过有倬然这小家伙,他从此后的日子不好过了。”摸了摸云倬序熟睡的小脸儿,幸好叶古川是个好孩子,要是和顾尚文一样,她现在就给解决了,别想肖想她女儿。   小桂绝对赞同,就得好好收拾收拾他,太龌龊太肮脏了。   新的一批矮马运送到了草原上,今年的矮马的确有些不一样,毛发的颜色要比往年的马儿亮几个度。就好像是涂了一层油似的,在阳光下泛着光。   秦筝也是没想到今年的马儿这么好,看来多加了那些钱都是值得的。   明年的价格绝对要提上去,便宜卖了实在可惜。   养了两年的獒犬也都尽数卖了出去,今年的獒犬幼崽还没送来,但已经预定了,应该用不上一个月了。   这空了的养殖场又该满了,然后明年换来的就是一大笔钱。   在这里每天和矮马相伴秦筝也不觉得腻烦,云战也无事,在这里处理事情也完全不会耽误事儿。   皇城的竞拍已经结束了,之后就是开仓放粮,今年的发放的粮食要更多。   购粮之后所剩的黄金分给了云锦昭一半儿,之后还剩下一百五十万两黄金,抵消掉成本以及一切的花销,大概还能剩下三十万两黄金。   其实算算,也没赚多少,但最重要的是,赚来的是好名声。   为朝廷,为云家,也为云战,这些好名声是无与伦比的,赚的少一些,也值了。   队伍护送着三十万两黄金正在返回的路上,想着马上就要与那些黄金相伴了,秦筝不可抑制的激动。   那时在皇城她就想着能在黄金堆里睡一觉了,但凑巧她有了那小魔头,怕弄坏了身体。现在她不怕了,绝对要在黄金里睡一觉不可。   然而,她的梦想还没实现,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觉得有些坏事儿可能会发生,她的那些黄金,可能要迟一些和她见面了。   “你说黄金会被劫?”云战看着她,她头发湿漉漉的,因为刚刚她在浴盆里泡澡呢。忽然就跑出来告诉他,黄金会被劫走。   拿着毛巾胡乱的擦擦不断掉下来的水滴,秦筝点点头,“还会有人朝这儿来。你最好现在马上就调来大军守住这里,不仅有孩子,还有我价值千金的矮马。”虽然她没有将所有都看清楚,可是预感强烈。   “好,这就去。”站起身,云战当即去办。   “对了,把金舟调回来,有他在我放心。”长命的金舟,只要有他在,秦筝就觉得心放下一半儿了。   点点头,云战表示一切都会办好。   “之后咱们马上出发,不过可能也来不及了,黄金抢救不回来。”但总归还是会回来的,她的黄金,注定是她的,别人花不了。   云战转身离开,步履生风。   坐下,秦筝将浴袍拢了拢,发上的水珠已经浸湿了肩膀的部位,不过她没什么感觉。   雁山的那群人渣,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遇上了她秦筝,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连夜下令调来大军,调来百名亲卫保护云倬序叶古川等几个孩子,他们都有异能,若是真有人来,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之后又带上几百人马,于清晨时分快马离开,朝着秦筝预感到的地方而去。   靠在云战怀里,秦筝紧紧抱着他的腰,马儿再颠簸,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没关系,便是抢走了他们也花不了,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那些黄金都有印记,只要向各地下达官文,他们若是敢拿出来,马上就会有官兵抓他们。   “到了该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时候了,做好准备了?”单手搂着她,云战的声音在猎猎作响的风声中有些模糊。   点点头,她自然做好准备了,而且是迫不及待。   快马加鞭,仍旧需要时间,在连续奔跑了三天两夜后,终于与运送黄金的铁甲军会和。   而显然的,他们有损伤,黄金被劫走,附近城里的官兵已经来接应,将附近方圆几十里内都搜查了一遍了,但没什么发现。   铁甲军的战斗经验丰富,却在这儿吃了亏,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实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那是因为他们中了毒烟,所以才失了战斗力,让他们成功劫走了黄金。   这毒烟就在官道旁边的树林里点燃的,当时烟气也不是很重,就好像薄雾一般。可是队伍在接近这里之后,人连带着马儿都倒下了,毫无反抗之力。   但这些事情他们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走进了这里,然后再清醒时黄金不见了,马儿被砍死了几匹,人也有损伤。   这种攻击方式简直是离奇,也怪不得他们能成功抓走异能者,怕是就因为这毒烟。   出事儿的原地已经被封锁起来了,骑马进来后,云战挟着秦筝下马,环顾了一圈,也认证这地方是动手抢钱的好地方。   “参见王爷。属下办事不利,黄金被抢走,属下们却连强盗是谁都没看到,请王爷处罚。”带队的副将来请罪,他也是受了伤的。被毒烟迷惑时根本感觉不到疼,回过神儿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受伤了,所以是谁伤了他他也不知道。   “起来吧!找回黄金再处罚你们不迟。”云战面无表情,虽是了然对手用了阴谋诡计,而且秦筝也说了这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可还是要处罚。   “毒烟就是从那林子里飘出来的是不是?”秦筝看向官道旁边的树林,有官兵在那儿守着,应该就是那里。   “回王妃,没错。当时属下们经由这里,时近黄昏,有袅袅薄雾在前方飘荡。当时不曾想过会是毒烟,只是以为这附近有河或是有湖,水汽蒸腾,没想到会中了计。”副将的肩膀上缠着纱布,血迹已经透过纱布渗出来了,不过依然的坚持跟在他们二人身边不敢退下。   “也不怨你们,只是敌人太狡猾。他们做惯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像你们都擅长光明正大作战的人防不胜防也在情理之中。快去休息吧,一会儿失血过多。”秦筝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愉,只有要与那群人渣交手的兴奋感。   副将迟疑,没云战发话,他是不敢走的。   “下去吧。”云战终于开口,然后与秦筝径直的走向树林当中。   二人走进去,在走了十几米后,看到了那当时毒烟的挥散之处,旁边的蒿草都被烧焦了,最中间则是一堆灰烬,看不出在烧焦之前它们都是些什么东西。   “做事有条不紊,而且将附近侦查的很细致,都是老手。得赶紧的派人回一趟草原,告诉他们小心毒烟。”若是在草原上用毒烟,可就全军覆没了。   “已经派人回去报信了,别担心。”在还没到这里收到消息说队伍是中了毒烟时,云战就已经派人赶紧回去报信儿了,这等事情可容不得拖沓马虎。   “大元帅就是不一样,我到现在才想起来派人回去报信。如若我是将军,我的属下恐怕早就死光了。”脑子转的慢,没办法,改变不了了,也证明她做不了将军。   薄唇微扬,云战倒是对她一心觊觎将军之位感到好笑。   “行了,告诉他们也别到处查了,咱们直接往南走吧。雁山,我倒是真想看看那帮道士想干什么。”当地的官兵搜查了附近方圆几十里,什么踪迹都没查到,其实也是在浪费时间。   “查当然得查,他们肯定在附近的城里出现过,必须了解他们的动向。咱们南行,与大队伍会和。”现在雁山下已经汇聚了各路人马。云战派去的人,还有云锦昭得到消息后派去的大内高手。小小雁山,何德何能,现在居然是整个大燕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嗯,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原地蹦了两下,她是真的很兴奋。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深邃的眼眸氤氲着笑意,看来这人儿是闷了太久了,曾经最不喜欢打仗,现在居然很期盼。   夫妻二人在黄金被抢事发地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亲卫队跟随,来去如风。   当地官兵封锁这里,没看守住黄金的铁甲军则返回了草原,本以为这次的任务能够圆满成功,但谁想到居然在半路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以往可是从来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这还真算得上是人生污点。   向南行的队伍速度很快,在不属于西南的境地内,他们如此狂奔经过各个州府,其实动静还是挺大的。   而且黄金被抢的事情也传达至各个衙门,短短几天内,整个大燕都已经知道了。   现在那群人想要花掉黄金可不容易,除非他们有专业的冶炼黄金的器具将所有黄金都融了,否则他们花不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草原上也迎来了不速之客,他们藏身的功夫十分好,就是草场上的牧民都没发现他们。   然而,人眼无法发现他们,但獒犬的眼睛却更敏锐,它们还有无与伦比的嗅觉,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獒犬小白是功臣,因为它是最先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巡逻的士兵带着小白绕着草场巡视,之后在一片极高极茂盛的草场中发现了隐藏的人。大军集结,迅速包围。   而且早就听说他们会放毒烟,所以大军都有准备,加厚的口罩掩住口鼻,无论什么烟都钻不进去。   其实就算他们成功潜进了草场也没用,因为身在草原中的几个孩子以及小桂顾尚文等人早就在前几天的夜里离开了,返回了天阳关。   毕竟是担心有所闪失,备一手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帮人得知消息的速度太慢了些,孩子们已经离开好几天了,他们居然不知道,还煞费苦心的潜进草原。   虽然他们很狡猾,但其实也很笨,不过也不能怨他们,毕竟西南铁甲军驻地不是谁都能随意潜进来的。   ☆、140、生个孩子傻三年   雁山附近的城池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算不上繁华,但如今,却是热闹起来,引得朝廷皇上西南王铁甲军都关注了这里。   许多的陌生人出现在这里,他们穿着寻常普通,可是若是能够细心的观察,每个人都不简单。   很难分辨出这些陌生人的具体身份,但所有人都深知,他们不好惹,最好不要惹他们。   日夜奔波至江波城,也是在四天之后,这小小的城池其实和一个镇子差不多,就是城门和城楼做的很高大,虽然古老,可还是能表明它的身份,这确实是一座城。   连夜的进城,直奔当地府衙,目前当地的府尹已经收到了指示,完全配合西南王剿匪。   其实府尹以及当地官兵都不是很明白,雁山上怎么会有土匪?而就算是有土匪,为什么要让云战以及铁甲军来剿匪?这完全说不通。   但圣旨就是这样的,谁也无法质疑,只能遵照圣旨办事儿。   当地府衙也很小,看得出有年头了,可见这当地还真不算富裕。   府衙中灯火通明,府尹带领着官兵等人已经候在这里多时了。他们是没见过云战的,今儿能见着,其实也是荣幸,毕竟若是没有雁山这回事儿,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堂堂战神。   矫健的马儿于府衙前门停下,云战挟着秦筝翻身下马,动作迅速行云流水。   双脚落地,感觉踏实了很多,秦筝拢了拢有些乱了的长发,随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禁的弯起唇角,他这满脸冰冷无情的样子还真是吓人。   一前一后的踏上台阶,早早等候在门口的府尹躬身行大礼,后面的人也匍匐在地,恭迎九王爷,九王妃。   “起来吧,声势太大引人注意。”云战从他们中间穿过,步履生风的进入府衙。   秦筝随后,同时笑道:“都起来吧,不用弄得这么热闹,咱们低调。”   府尹立即站起身,挥挥手要其他人也赶紧起来,然后微微躬身的快步跟上。   进入议事厅,从皇城而来的大内高手主管也在这里,想当然的是个太监,大约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很年轻,皮肤保养的很好。   这人秦筝见过,他和另外一个太监是云锦昭身边的,原来他是大内高手啊!   “奴才见过九王,九王妃。”唐德走过来躬身拘礼,他与云战秦筝都很熟悉。他之所以在这里不出去,是因为他确实挺显眼的。毕竟做太监的年头太多了,身为太监的那些特征特别明显,若是随意的出去,必定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唐公公,你也在。你手下的人呢?”云战面无表情,说话之时也没什么特别的语气,气势迫人,感觉在他周遭五米之内不能站人,会被压迫的喘不过气。   “回九王爷,他们都在雁山下,与您的亲卫队在监视那些假道士的一举一动。”唐德不疾不徐的回答,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见多了各种场面,便是应付云战,他也绝不气弱。   “假道士?唐公公怎么知道那些道士是假的?”秦筝倒是疑惑,毕竟潜伏在这儿的亲卫队可没说那些道士是假的。   “回九王妃,奴才在净身前是个孤儿,就在皇城以北的清居观里长大。真正的道士是什么样子,奴才很清楚。而这雁山上的道士,虽然他们穿着道袍出入山上山下,可奴才一眼就能看得出,他们是假的。”唐德的话是很可信的,可是他那随着说话翘起来的兰花指看起来却很恶寒,起码让秦筝觉得很出戏,想认真都认真不起来。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唐德说这话他倒是相信的。   那府尹站在一边大气儿不敢出,也不敢抬头四处看,刚刚瞧了一眼云战,吓得他魂儿没了一半儿。   “他们是假的,那就更好了。也免得让百姓以为,我们在刻意的打压道教呢,毕竟道教现在不是很兴盛。”主要是他们显得太高冷了,无欲无求的,比佛寺还要低调。   “他们一心修炼飞升,哪有时间管其他。也希望在这些事情都解决后,九王爷九王妃能现身说法,这雁山观里都是假道士。”对道观还有感情,唐德自然不希望所有的道士都背上恶名。   “当然,这是应该的。”秦筝点点头。她现在也算是一个教的教主了,尽管这教没有名字,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她也算是与道教佛寺有竞争。若是不给出个说法来,好像她故意打压他们一样。   “他们有多少人?”云战关心的是这个。   “回九王爷,假道士不算多,几百人。可是每天都有很多人去道观进香,其实每天都是那些熟面孔,大概两千人之多。所以这雁山观看起来香火很旺盛,也引得当地的百姓去进香给香火钱。”这是他们先到这里几天后唐德他们的收获。   “人真是多啊!没发现有运东西上山吧?我的黄金被抢了,不知现在被他们藏在什么地方。”想来是不会往这山上运的,他们大概也知道现在这里被盯上了。   “奴才听说了,三十万两黄金都被劫。不过在这南方他们是花不出去的,官文已经下达至各个官府,只要有人用,立即就会被抓起来。”唐德的意思很明显,黄金并没有被送到这里来。   “唐公公是不是觉得铁甲军很笨啊?看公公好像挺乐呵的样子。”秦筝眉眼弯弯,毕竟铁甲军一向以天下无敌自居。   “奴才不敢。”躬身低头,说是不敢,其实还就是那个意思。   “也不能怪他们,因为那些人渣放了毒烟。我们实在太过光明正大,对付这种阴谋诡计十分不擅长。没办法,黄金就丢了呗。得叫那些还在雁山脚下的人小心了,若是中了毒烟,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秦筝解释,警告了唐德,也顺带着夸赞铁甲军光明正大。   唐德点点头,“九王妃说的是,他们确实是人渣。奴才也会尽快的派人去告诉他们,小心谨慎。”   他这样秦筝看着才顺眼,尽管说话时放在腿上的手总是翘着,看着挺别扭的,但现在她可以无视了。   “时间很晚了,今晚先休息,一切明天再说。”站起身,云战挺拔魁伟,他一站起来就好像遮挡住了房间里所有的光火,让人感觉无故的一切都昏暗了下来。   “启禀九王,客房已经收拾妥当,请九王九王妃移驾。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下官会着人去做。”等在那里的府尹终于得着了说话的机会,声音有点颤抖,不过没结巴,很不错了。   “做你的事就行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自己来。”云战不想承受来自任何官员的服务,他就是这样。   “是。”府尹有些心悸,以为是自己不周。   “走吧,我也累了。”牵住云战的手,这个时候怕是只有秦筝敢接近他。   “恭送九王爷九王妃。”唐德起身送别,只有在行礼的时候他不会翘兰花指。   夫妻二人牵手离开,那府尹才松了口气。唐德也恢复了清高的模样,他的特征真的特别突出,尤其是摆出高傲的模样来,一看就是宫里的。   这府衙是真的很小,府尹已经将他的家眷都搬出去了,但亲卫队进来这里,眨眼间就满了似的。   客房,其实说是客房,就是一个单独的小院,相较于其他地方来说,确实是挺与众不同的。   “他们现在肯定已经知道咱们在监视了,就是不知下一步他们会做什么。去天阳关或是草原他们都占不到便宜,但抢黄金就证明他们已经向咱们宣战了。”走进房间,秦筝坐下后说道。仰脸儿看着云战,栗色的眸子里似乎有水在流动。   “抢黄金应该是调虎离山之计,引起我们的注意而忽略大本营。这样他们就可以趁机的去对付其他人,比如那几个孩子。但现在来说,抢黄金成功了,但另外一个计划却失败了,下一步,说不准就打算破釜沉舟了。”云战洗了洗手,随后在秦筝身边坐下,他的身形几乎是秦筝的两倍。   “破釜沉舟也好,早点解决。就是怕他们有后手,毕竟他们人真的很多。经常出入雁山的就多达几千人,不知背后的到底是什么人,有那么多钱。”这一点是目前最让人迷惑的,幕后黑手总是不出现。   “相信我,他藏不了多久的。”抬手搭在她肩上将之搂进怀中,云战语气笃定。   “信你,怎么能不信,我大元帅说一不二。”搂住他的腰,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云战陪在她身边,她真的感觉无限心安。   “他们现在都回了天阳关,其实我认为,还不如将他们带在身边。”毕竟都汇聚在一起,于云倬序那个小小的人儿来说有些危险。现在云倬序的能力还没有暴露,若是能掩藏的话,一直掩藏也是好事。如若真有人成功潜进了内部,不止抓住了那些孩子,于云倬序也危险多多。   秦筝拧起眉头看着他,“还真是自私。不过他们都是大孩子了,不像小魔头还在襁褓里,连话都不会说。尤其是倬然,那能力太霸道了。也好,如若那个幕后的人一直查不出来,就将他们都带在身边,说不定能给吊出来呢!”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全部聚拢在身边,也不用担心云倬序会有危险了。   虽然自私了一点,但毕竟那是他女儿,他宁可自己掉进火坑也不会让她身处危险当中。   在这江波城的第一夜很快过去,翌日,当天明亮起来时,也更清楚的看到了现在身处的这府衙,当真是又小又破旧。   地面的青石砖因为时间久了都已经被磨平了,若是下雨时走在上面肯定会滑倒。   “还真是破,看来是真的没钱。”在破旧的青石砖小路上走,秦筝环顾了一圈,然后摇头叹道,这没钱是真的,不是假的。   “对于一个小城来说,这配备已经很好了。”若是连这些小官儿都住在皇宫一样的房子里,那大燕的气数也到尽头了。   秦筝几不可微的撇嘴,果然啊,到底是云家的人,刻薄存在于骨子里。   “不喜欢听我的话?”垂眸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儿,云战抬起手臂压在她肩膀,一只胳膊的重量就压的秦筝不得不弯腰。   “喜欢喜欢,快拿走,压死我了。”转着身子想甩掉他的手臂,但最终还是没逃出去,依旧被云战困在手臂下。   “喜欢可不是这个表情?秦二。”手臂再次微微用力,压的秦筝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   云战精准的抓住她背心的衣服,将她拎了起来,“这力气还真是一点没见长。”   “你以为呢?我吃了菠菜就成了大力士了?”甩掉他手臂,简直沉的像座山,压死她了。   “为什么吃了菠菜会变成大力士?”她有时说话真的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说了你也不懂,算了,不说了。咱们今天还有大事要做呢,赶紧走。”拖着他手臂,秦筝更期待于今天要做的事儿。   “雁山,你真的打算去进香?”当然,进香是假,去道观里看看才是真的。   “嗯,既然来了,不去看看怎么能行?你担心会有危险?”担心有毒烟,不过秦筝却是不怕,因为她感觉很好,不会有坏事儿发生。   “有你在,我放心。”倒不是担心有危险,只是这么光明正大的,怕是会打草惊蛇。   “你是担心我过早的暴露吧?其实我倒是想让他们来对付我呢,那就等于守株待兔了。”她就是那个株,不断跑向她的就是兔子。   “真是信心十足。”揉揉她的头,她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和以前还真是有些差别。   秦筝眉眼弯弯一笑,她就是信心十足,因为若是不宰了那帮人,不止是她,还有她的小魔女都会随时陷入危险。   唐德早就在议事厅等着他,他老人家今天又换了一身衣服,宝蓝的颜色,看起来挺花哨的。   不过倒是配得上他的气质,如若穿上妇人的长裙,看起来就像个多事的富家婆婆。   待得云战与秦筝出现,他先躬身行礼,然后将昨晚大内高手在雁山下所得的消息递送给云战,毕竟现在云战来了,他就做不了主了。   云战拿过去看,那边秦筝兴致盎然的围着唐德转了一圈,“公公今天的衣服很好看,颜色很好,衬托的公公皮肤白皙,年轻了好几岁。”   “多谢九王妃夸赞。”得到这样的夸奖,唐德的确很高兴的样子。   “我说的是真的,公公品味相当好,这一点我得向你学习。譬如这熏香,味道不错。”感觉自己活得好像还不如一个太监,没什么品味。   “这熏香是皇上赏赐的。”说起这个来,诸多骄傲。   “嗯,十皇叔确实很大方。”关于这一点,秦筝是绝对承认的。   那边云战收起纸张,随后转过身来,“昨晚有人上山,直至今日凌晨也没下来。”   “后面没有咱们的人跟踪么?”如若没有的话,那就是从别处过来的,他们的人果然很多。   “没有。”若是有的话,他早就知道了。   “那就更值得去瞧瞧了,迫不及待了。”晃了晃身子,秦筝心情完全好。   “九王九王妃一定要小心。”唐德是不能跟着的,他自己有多显眼其实他知道。   出得府衙,秦筝与云战共乘一骑,而亲卫队,则分成了几组,三三两两的在前后,恍若也是去雁山观进香的普通人。   他们穿上了普通的衣服,看起来也还是有点别扭,似乎想要骗得过别人,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看得出就看得出,秦筝觉得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装装样子就成了,那么认真反倒闹笑话。   “大元帅,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算要和咱们火拼啊?”外地的人回来了,将四处寻找异能者的事都放下了,应该有这个可能。   “他们也得能敌得过大军才行。”便是他们人再多,不至于会多过军队吧。   “难说。反正那幕后的人不出来,宰了这些人也没用。”当前最最主要的事儿,当然还是查到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谁。天南海北的抓异能者到底是什么用途。   “那就想办法引他出来。”云战还是觉得昨晚说过的是最有效的。   “把孩子们都接过来?异能者大汇聚,如若那幕后黑手是真的恨不得杀光全世界的异能者,那他肯定会坐不住的。冒着风险也会出现来抢人。”秦筝几不可微的点头,好吧,现在她倒是同意了。   云战就是这个意思,敢惹他们,就已经证明那幕后之人很疯狂了,毕竟在这天下,是没人愿意惹怒他云战的。   出城,然后顺着土路走,路虽然不是沙石路,可也还是很平坦,也能看得出这条路被无数人踩踏过,在阳光下泛着光。   “那就是雁山。”云战给指出来,在距离此处的几百米之外,一座山高于四周的山林,那上面有道观,在这儿也能瞧得见。   “还真是道观啊。”这个时代的道观秦筝没见过,这是第一次看见,没什么特别的,和以前见过的一样。   “人不少。”距离这么远,以云战的目力也能看得到,尽管不是特别清晰。   “这都能看见?自带望远镜啊大元帅。”秦筝也唏嘘,她就没这本事,距离这么远什么都瞧不见,隐约的看见了道观就很了不起了。   薄唇微扬,听她羡慕又惊叹的语气,他很喜欢。   前往雁山观的路上,除却自己人,还有很多普通的百姓。在这一带,看得出雁山观真的香火很旺盛。   很快的抵达雁山脚下,长长地石阶一直通到山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普通百姓,有云战的亲卫,若是细看,还有一些看起来十分可疑的人。   从马上下来,秦筝站在原地,看向那些她觉得可疑的人,眸子陷入空洞。   云战站在她身边恍若这世上最坚强的堡垒,有她在身边,无论她做什么,都十分心安。   半晌,秦筝回神儿,“他们确实召回了四面八方的人,人还不少呢。”看来,那幕后之人肯定不简单,极其有钱啊。   “看见主使了?”不知在不在这里。   “没有。”摇头,那群人汇聚在一起,也不知哪个人是主使,很奇怪,他们似乎都是平等的,没有头领。   “上去看看。”牵着她的手,两人举步踏上石阶,终于能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雁山观了。   向上走,就瞧见了穿着道袍的道士,他们俩没有见过其他道士的经验,所以若是说他们是假道士,还真是看不出来。   道士不算很多,可是来来往往一看就是他们同伙的人却很多,就像普通的百姓似的,但他们有些贼眉鼠眼,说真的他们还真不擅长演戏。   瞧见了可疑的人,秦筝就看一下,虽然看到的不一样,可还是没发现主使的踪迹,看来,那个主使不在这里。   踏上最后一个石阶,道观也出现在眼前,不是很大,但是香火真的很旺盛。眼下,香火缭绕,就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俩人对视一眼,随后走过去,从道士的手里拿过两柱香,云战扔了两块碎银子,两人假装的上了一下香。   花了钱,就能去道观里面看看了。俩人牵着手,绕过烧香的大鼎,朝着观里走进去。   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擦肩而过时,那些有问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算藏起来的,有多少人了?”小声的问道,秦筝想知道这道观里现在有多少人。   “不算多,七百多个。”云战的眼睛绝对不是摆设。   “那些人都藏起来了,在这座观里。”前方不远处,一座清观明显没有人,通往门口的台阶上也摆着木凳子,阻止人进入。   但是人都在这里面呢,就算是秦筝没看见,云战稍稍感觉一下,就能感觉得出里面人很多。   “确实很多人。”牵着手,特意的绕过去一些,云战就听到更多的动静了。   “是吧!都藏在这里面呢。到时四面八方的都回来了,这小小道观还装不下他们了呢。”秦筝摇摇头,藏身在这小小的雁山其实很好对付,但目前还不能轻举妄动,因为那幕后主使不露面。若是将这所有人抓了去,那幕后主使也就再也找不到了。   走了一圈,连两刻钟都没用上,可见这道观真的很小。   而且也没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小兵。   从观里走出来,俩人慢悠悠的下山,这一趟还真是平静,比想象中的更没意思。   “他们都在哪儿呢?”那些日夜守在这里的亲卫还有前些日子才来的大内高手,不见影子。   “山里。”现在是白天,自然不会出来,很容易被发现。   “弄得还真是神秘,守着这么一个没意思的地儿,他们肯定无聊的要死。”如若是她的话,她绝对会无聊死的。   “不会无聊,山里比这儿要热闹的多,见不得人的事儿都要在无人的地方做。”云战笑她不懂,山里的气氛应该更紧张。   “是么?那就等着好消息吧,看看他们到底能汇聚多少人在这小小的道观里。”不至于会比铁甲军还多吧?   轻快的下山,走这一趟,其实和散心无异。这些人比想象的更安静,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在马上要走到山下时,秦筝脚步一顿,眼前的世界慢慢陷入虚无。   停了脚步,她两只脚一上一下的悬在不同的石阶上,整个人就好似定住了一样。   云战也停下,转身垂眸看着她,不知她又看见了什么。   站在她身边,静静的等着,云战深知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她。   身边人来人往,只有他们二人处于静止状态。不过可能是因为云战太过慑人的外表,倒是使得定住的秦筝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好半晌,秦筝忽然的深吸口气,眸子也活了过来。   “看见什么了?”握住她的手,云战低声道。   在上面台阶的脚挪下来,秦筝眨眨眼,“没什么,这次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都说生完孩子傻三年,我现在傻着呢。”   “谁说的生完孩子傻三年?”云战无言,这话从哪儿听来的?   “都这么说,女人都知道。走吧,让我再继续犯傻吧,三年之内不管我做什么傻事你都不要惊讶啊。”拖着他的手臂,秦筝给予提前预告,因为她确实是要去做傻事了。   她看见了自己会被抓住,就在自己被抓住时,那个幕后主使也会出现。但是在幻象里并没有看见他的真面目,相信若是她真的被抓了,那她一定会见到的。   若是她避免自己被抓,那么或许就真的见不到那个幕后主使了。所以,为了能够让他出现,她以身为饵或许还真成。   ☆、141、甘愿为饵   连续三天,雁山观汇聚了从全国四面八方回来的人,这人数让大家都很诧异,养这么多人,那幕后之人的身家也不断的上涨。从而,划定范围的圈子也窄了,如若仔细查找的话,似乎很轻易的就能找出来了。   不过目前不能轻易的判定,毕竟云战认为,这是他们故意在混淆,扰人视听。   秦筝觉得有道理,毕竟现在他们的实力还是未知,可强可弱,弄这么大的场面,或许还真是在吓唬他们。   铁甲军大部队已经开始朝着江波城赶来了,很明显,这雁山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但前提还是要揪出那幕后之人,那人藏得太深,根本就没在雁山出现过。   小心谨慎,阴谋又多,钱财又多,这种对手可是少见。   秦筝愈发的期待,便是自己可能会有那么一丢丢的危险,但已经不在乎了。   自己被盯上怕是在很早之前了,在皇城那附近她的名字那么响亮,说她是先知,传的神乎其神的。一部分百姓又开始疯狂盲目的信仰她,送许愿灯许愿,给她送礼物,这么张扬怎么可能不惹人注目。   只是抓她可不容易,她身边有云战,有千军万马,怕是只能远远看着没办法动手。   如今,她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了,距离雁山观大本营这么近,而且已经交手两个回合了,就算是打着试一试的想法,也会动手的。   更况且,他们现在怕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决心了,那么要抓她的想法,会更强烈。就算是失败的话,也会义无反顾。   而且,如若他们对她的了解够多的话,想必也会知道她有提前预知的本领,就是不知这次他们会怎么玩儿了,她真真是期待啊。   这些事云战不知道,秦筝是不会告诉他的,若是被他得知,那么她会被完全的保护起来,更别提将那幕后主使引出来了。   而云战是没有丝毫怀疑的,因为秦筝自己说会傻三年,而且近来看她,确实是已经开始犯傻了。云战目前更想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傻三年,如若那样,在这三年之内先将她关起来怎么样?免得犯傻。   比如说最寻常的吃饭,她明明知道自己吃不了辣,吃了会不舒服,严重的会过敏。可还是馋的往嘴里塞,然后就拉肚子了。这不就是傻么?明知结局,却义无反顾,傻的冒烟儿。   由此,云战也更加信了她的话,她是真的变傻了。大概脑子里那些小聪明都给了云倬序,她现在脑子空空。   “别那么看我啊,我就是馋了。还是唐公公好,直接就把药给我送来了。”窝在椅子里,秦筝含着药糖,这是唐德给送来的,说是治疗拉肚子的,从宫里拿来的。   云战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刚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若是细看,他那眼神儿就像是在看着大傻子。   “这是几?”蓦地,云战竖起大拇指,想更加的确定一下她脑子坏到什么程度了。   秦筝瞪眼,“云战,你这样我可翻脸了!欺人太甚了你,那是大拇指我当然知道了。”扬高了声音,她吓唬人的劲儿倒是还在。   “我的问题是这是几,并不是此物是什么。”云战确定了,她确实是傻了,连问题都听不懂了。   秦筝傻眼,“你真无聊,我说我傻不是变成大傻子,而是有时候思考事情不会像以前那样认真琢磨。”撅嘴,她不是傻子好么?   “以前你也没认真琢磨过每件事。”云战很公正的说道,他并没有刻意贬低她。   “所以云九你的意思就是我以前也傻,现在更傻了是么?”板起脸,直呼云战外号。   云战不置可否,其实他就是这个意思。   “你才傻呢。”拿起身边桌子上的茶杯盖子朝云战的面门扔过去,颇心狠手辣。   云战抬手抓住,“谋杀亲夫了。”   “我能杀了你?我才没那本事呢。像我这么傻的人,连自杀都成问题。”抬起两条腿也踩在椅子上,她整个人蜷在椅子里,看起来像受气似的。   “也别贬低自己,简单的事情你还是能做的很完美的。”云战夸赞,但其实是揶揄。   “去你的,云战我要和你决斗。”秦筝被气得不行,这厮越来越气人,忍不住的大声叫,震得云战耳膜都在颤抖。   “来吧。”张开双臂,这样一看,他手臂超级长,显得那怀抱也格外的宽,若是趴在里面,肯定舒坦的很。   秦筝朝着他翻白眼儿,窝在椅子里没动弹,满嘴的药糖味儿,再说她还想往茅房跑,也终于后悔吃那些辣椒了。   大部队还在路上,他们不会进城,会直接从山里绕到雁山附近,然后将雁山包围。不会有特别大的动作,要在无声无息中完成瓮中捉鳖的第一个步骤。   秦筝没太多过问,她现在只是想知道那个幕后主使会想出什么方式来抓住她,毕竟想抓她可不容易。   但显然的,这个敌人也是个格外谨慎聪明的主儿,至少他懂得不会贸然行事,所以几天下来,没一点动静,也让秦筝白白的期待了。   但等的时间越久,就越证明好戏会来了,所以偷偷的将要准备的准备好,就等那个时机的到来呢。   有些事,不能告诉云战,但是也势必得给予提前预告,否则到时她若真的一下子不见了,云战乱成一团怎么办?   但这里放眼望去都是他云战的手下,交代谁都不放心。   最后,秦筝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唐德。   他是大内高手的主管,虽然是个奴才,但以他的武功,躲过云战的暴怒完全是轻松事,所以交代给他,是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然而,秦筝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却不代表唐德会欣然接受,因为他毕竟是个奴才,没有高高在上的官职,根本应付不了云战。   “九王妃,奴才求您了,您看奴才都一把年纪了,奴才还想四肢健全的终老,您别说了。”唐德连连求饶,他是真的不想得罪云战。   秦筝笑不可抑,“哪有那么严重,您还会因此缺胳膊少腿儿?放心吧,云战没那么残暴。”秦筝不放弃,这事儿就得交给唐德,别人都不行。   “奴才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奴才真的很想安全终老,不想在入棺材之时,得用银子铸成假肢来代替残缺的肢体。”越说越吓人,听得秦筝开心不已。   “原来还能这样?这假肢挺值钱,看来普通人还用不起。好了,唐公公就不要推脱了,您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到时啊,我若是突然不见了,您就去告诉云战,不要乱了阵脚,就去南城的小河边查找,必定能找到线索。”因为当时她看到的就是,在那小河边看见了那个幕后主使的背影,之后她就被装上了麻袋里。   这真是一番奇妙的旅程,她现在就开始觉得妙不可言了。   唐德万分诧异,“九王妃您会被抓走?这还是去告诉九王爷吧,您若有个什么闪失,奴才这条命都得搭进去。”   “哎呀,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有闪失的。我要真是有意外,我还会心甘情愿的被抓走么?想抓我的是那个幕后主使,我若是藏起来的话,那么这辈子都不会抓住他了。”秦筝说的十分真诚,而且她有先知的本事唐德也了解一些,所以她这样说,唐德就有些相信了。   “但,只是这样的话,与九王爷说也不成么?”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秦筝摇摇头,“他会将我关起来的。说真的,他骨子里有很严重的蔑视女人的劣性,觉得女人很柔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不能告诉他。”   唐德深吸口气,他一大把年纪了,而且像他这样的人,未必能如同正常人似的活上很久,所以,这真是一件自虐的事。   “奴才只需要在王妃您忽然失踪时将您刚刚说的话转告给九王爷就行了么?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没?”唐德是满心觉得不妥,若是到时那小河边没线索,秦筝就此失踪可怎么办?他这条老命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些就够了,没有人能够将所有事做到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更何况,在匆忙的情形下将我绑走呢?便是他计划的再周密,也会有线索留下来。而且我也会给云战留下线索,到时请来我的帮手,找到我很容易。”秦筝十分自信,这也让唐德稍稍的安心了些。其实让他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不行,就是担心秦筝会出现意外,那他长了十个脑袋也赎不了罪,还会毁了一世英名。   “过几天会有很多小帮手都会过来,齐聚江波城,他们更会手忙脚乱。只抓到了我满足不了他们,会想将所有人都抓住。”天阳关方面已经动身了,孩子们还有怪眼都过来了,也算是在另一方面保证了云倬序那小人儿的安全。   虽然有些自私,但是这样能大大的扰乱那幕后主使的计划,这么多异能者汇聚于此,他肯定会激动的疯掉。   “奴才听说了,九王妃身边现在有很多与众不同的人,被楚相爷带回皇城的那个先知奴才也见到了,不同凡响。”说起这个来,唐德倒是又放心了一些,异能者啊,如此与众不同,有他们在,估计会事半功倍。   秦筝点点头,虽然这异能者一听起来感觉很不得了。可是能力有差距,有的十分有用,有的则不然。只是他们都是那幕后黑手想要得到的,无论能力是什么,来到这里总是有帮助。   “事先不可让云战看出来,不过唐公公会做戏,这我是了解的。还希望咱们俩能合作唱好这出戏,到时我定会在十皇叔面前给公公您报上个一等功。”秦筝将这大任交给了唐德,唐德是绝对的惊吓大过惊喜。   不过想想秦筝有那么多的后手,还有诸多的帮手,而且她有提前预知的能力,所以总的来说,她应当是不会遇到危险的。   只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够如她所预测的那般,不会有任何的差池,否则,有危险的就是他这把老骨头了。   搞定了唐德,秦筝的心里就更有底了,现在只等有人来抓她了。   然而,想抓她的确是得需要周密的部署,还要有胆大心细的手下来执行,更重要的是,需要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秦筝很想给抓她的人提供个天时地利人和来,于是乎经常的出府衙,以闲逛为由头,让那些鬼鬼祟祟看起来是打探路径的人好好瞧瞧她。   然而,她走出府衙是容易,与那些人擦肩而过让他们瞧瞧自己也是容易事,不容易的就是,他们好像没计划好,根本就不敢动手抓她,哪怕她是独自一人身边没有云战时。   他们的胆小谨慎让秦筝开了眼,和这群人周旋还真是没劲。   适逢城里有人婚嫁,迎亲的队伍在街上走,所有人都退到了道路两边给队伍让路观看。   大红花轿很喜庆,不过秦筝不喜欢这颜色,所以也不似旁人看的津津有味儿。她退在一个巷子口的地方,身后就是一条甬长的巷子,而且,巷子深处,隐隐的有人走过来。   脚下一转,她本是想走的,不过下一刻就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那正朝她这边过来的人,红唇弯弯,貌似这个时机不错。   她就配合他们不走了,等着他们来抓她,希望不要失败啊。   不过,现实并不是秦筝想象的那样,从巷子深处接近的人速度很慢,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会惊着秦筝。而且其中一个人还背着个大包裹,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们慢慢的接近,在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三个人停下了脚步,互相看了看,似乎在商量着怎么动手。   之后确定了方法,然后由那个背着包裹的人在前,另外两人在后,一步步的接近秦筝。   秦筝背对着他们,不过等了这么久也着实让她觉得无语,抓人当然要快才行啊,磨磨蹭蹭的怎么能抓到?   然而似乎她忘了,她的能力是预知,而这伙人要抓她,势必是早就从上头那儿了解到了她的本事。所以他们认定,她是应该已经预先知道他们要抓她。既然明明知道,还毫无戒备的站在这里,看起来不是更诡异么?所以,抓还是不抓,他们也在踌躇。   就在那背着包裹的人走至秦筝身后,慢慢的抬起一只手的时候,忽然的从巷口也就是秦筝的眼前无端的冲出十几人。他们身着普通的衣服,刚刚都是在街上看热闹的人,现今却突然出现将那三人包括秦筝团团围住。   秦筝睁大眼睛,这些人是云战的人!早知道该避开他们的,完了,失败了。   “王妃,让您受惊吓了,这三人不怀好意,怕是要对你行不轨之事。”亲卫亮出刀剑,几个人走过来揪住那三个人,如此轻易的就给抓个正着。   秦筝呵呵了两声,“是么?我都没注意后面有人过来了,没办法,谁让我没武功呢,呵呵。”   “说,谁派你们来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在哪里藏身?”原地审讯,凶的不得了。   “小、、、小的不知大爷在说什么,小的、、、小的只是想问问这位夫人,您吃烧饼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背着的包裹,这人的说辞也够有意思的,看的秦筝无言以对,怎么这么笨。   然而,她觉得这几个人笨,他们却也在惊叹认命,做了那么多年的任务,唯独眼前的这个是最难对付的,她有预知的能力,早早的就预测到了他们的出现,现今被抓也绝不是他们笨,而是对手太强悍。   所以,现在绝对不能说实话认罪,就算铁证如山摆在眼前也得胡搅蛮缠下去,但凡承认说实话,那就等于自寻死路。因为他们也知道,现在的敌人可是西南王。   “你爹的烧饼!来,带走。”亲卫也听不下去,这种谎话鬼才信。踹了一脚,随后大手一挥,将人带走。   “王妃,您若是还想在街上走走,那么尽管放心,街上都是咱们的人,很安全。”亲卫转过身来拱手相告,却听得秦筝不甚开心,也怪不得他们不敢动手,这街上都是铁甲军的亲卫啊。   “人真多啊,行,你们做得好。”点点头,秦筝转身离开,四下一瞧,这街上普通百姓很多,但装普通百姓的人也很多。   这种情势下,刚刚那三个人还敢接近她,现在看起来还真是胆量可嘉啊!   在街上逛了一大圈,再也没人敢靠近她,便是瞧见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而且摆明了在盯着观察她。但看了很久,就是不敢动手!   不免几分郁闷,她都送上门来了,可就是没人敢抓她,唉!   返回府衙,云战正等着她呢。   秦筝先是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大元帅,板着脸给我看呢?”走过来,拿起他的手臂,然后身子一转坐在他大腿上,这地儿坐着确实舒服。   “今天有人恶意靠近你?”这么说来,云战也确定了,怕是那幕后之人想抓她了。   “你听说了?这消息传你耳朵里也太快了。不是想抓我,说是想问我吃不吃烧饼。”说着这蠢的要死的理由,傻子都不信。   “想抓你,这胆子确实很大。那个幕后之人,这是想破釜沉舟来最后一击。”单手摩挲着她的腰身,云战也觉得,这是个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的好时机。只不过,还是太危险,他不会拿秦筝的安危来冒险。   “应该是吧,咱们已经将他雁山都给围住了,他的手下一个都逃不出去了。想抓我的话,估计是想到时和你谈条件保命?你觉得呢大元帅。”秦筝觉得就是这样。若说抓别人可能是想达成他们那神秘不为外人所知的目的,但抓她,估计就是保命。   “可能性很大。”云战看着她,不曾想这小人儿也很明白啊!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呢?是由我来做那个鱼饵呢,还是将我保护起来?”先试探一下他的想法也未尝不可。   “当然不行,若是有任何闪失,用什么也补救不了。你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许冒险。”果然,云战就是这想法。   秦筝点点头,也所幸她早就料到了。   “行,我听你的。大元帅别担心哦,我肯定听你的。”捧着他的脸,秦筝撅嘴啾啾的在他脸上亲了几口。这嘴上说着听他的,心里却自有小算盘,而且打的噼里啪啦响。   她这么乖,云战不免愉悦,如若永远都这么乖乖的,那他也就不用费那么多的心了。   獒犬小白由草原上来了,带着它来的是个熟人,曾经是炊事营烧火的杨寿业,现在他是金舟手下的副将。虽然还是憨憨的,但已经不是那傻憨傻憨的样子了。   秦筝就需要小白呢,到时它将派上大用场。   “王妃,听说有人要抓你,您就时刻的将小白带在身边吧,它发起疯来啊,几个人都拉不住。”杨寿业摸着头,一边憨笑道。   “嗯,主意不错。不过你们王爷不是要你负责守着府衙后方么?有你在,我也就不用担心了。想当年的烧火小兵,现在的将军,杨寿业无论做什么都做得特别好。”吹捧,秦筝这吹捧有点高。   “嘿嘿,王妃过奖了。王爷要属下守着府衙后门,其实是因为亲卫队的兄弟们都去执行其他任务了。这府衙不能没人守着,正好属下过来了,带着两队的兄弟,就暂时由属下们守着。”便是这种活,杨寿业也没一点不高兴的模样,这人的憨直是打从心眼里流露出来的。   “嗯,他们去街上抓人去了。你就安心守着后门吧,反正没人敢靠近府衙。”虽是这么说,秦筝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因为,突破口还真就是杨寿业。   这大概要成为杨寿业军中生涯里的污点了,不过却帮了秦筝的大忙。   拿着一个香包给小白闻,要它清楚的记住这个味道,到时,就根据这个味道找她,万无一失。   ☆、142、透露秘密、被抓   夜晚来临,房间内烛火幽幽,虽然光线不甚明亮,但是这种光线却让人感觉很舒适,身心舒适,眼睛也舒适。   秦筝靠在椅子上,身着中衣,而裤子却挽到了膝盖,裸露出来的腿全部泡在木桶里,她在泡脚。   这两天动脑子过多,她有些疲劳,所以泡泡脚是最有效祛除疲劳的方法,而且这才泡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舒服了。   云战靠在床边等着她,而且他早就清洗完了自己,男人的动作确实要比女人快。她这泡脚,就已经泡了将近两刻钟了。   “还要多久?水是不是已经凉了。”那木桶里的水好像都已经不冒气了。   “还好,我再泡一会儿,等到我的脚都泡皱了再出来。”摇摇头,她还没泡够呢。像这种恣意的享受生活,怕是得有一段时间不再有了。   云战无可奈何,看着她,只能接着等了。   “这长夜漫漫,除了睡觉还真是没别的可做,唉!”不禁的回想起以前的生活来,夜生活丰富,几夜不睡也玩儿不完。   “你想做什么?”看她百无聊赖的,不知又有什么花招儿了。   “我想做的多,唱歌?跳舞?吹风?各种活动,很多很多。”只不过在这儿,没一件是能做的。   “唱歌?你会唱歌?”云战还真不知道秦筝会唱歌儿。   秦筝睁大眼睛,“怀疑我?我当然会唱歌儿。”那时候是麦霸,就是一直死皮赖脸霸占着麦克风的那种麦霸。唱歌儿的实力嘛,她觉得还有待商榷。   云战扬眉,倒是来了兴致,“那唱一个?”   “不会吓着别人吧,这房子不隔音的。”实力太强,恐怕会吓着别人。   “这是单独的小院儿,旁边没人。”云战告知,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听听她唱歌儿。   “那我正好在洗脚,给你唱个洗澡歌儿。咳咳,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噢噢噢噢、、、、”轻咳两声,扯嗓子开唱。   她一句唱出来,就将云战震住了,还有这种歌儿,从哪儿学来的。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嘞、、、、”越唱越开心,秦筝真是觉得好久没唱歌儿了,这一唱,她的心情好像都好了。   “行了,一会儿会有人怀疑这里出事故了。”云战听不下去了,坐直了身子,因为秦筝的歌儿,他感觉后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以往便是碰到再吓人的事情,也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   秦筝的歌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盯着他,“你嫌不好听?”   “比较适合在没人的时候唱。”就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周遭不要有任何人存在。   慢慢的眯起眼睛,秦筝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云战,你死定了。从此以后你最好在晚上都睁开眼睛睡觉,只要有闭上眼的时候,我就在你耳边唱歌儿。”吓死他。   云战轻笑,可见他确实很开心,都笑出了声音来。   “好啊,那你可得时刻的睁大眼睛盯着我。”云战点点头,这他倒是不怕。她只要一躺在他怀里,保证很快就会睡着。   “我唱歌儿真那么难听么?我觉得还好啊,可能没有伴奏?有伴奏就好听了。”秦筝安慰自己,而且自己也信了。   云战不置可否,这不是伴奏不伴奏的问题,而是,她唱的真的很难听。   “唉,唱歌不行,那就跳舞?不过也没有音乐,跳舞岂不是像疯子?吹风,其实也没什么可吹的,白天也一直在吹风来着。”来到这里这么久,秦筝这是第一次有些怀念以前的生活。其实那应该叫做上一世了,而现在的是这辈子。唉,不曾想,她已经活了两辈子了,而且还都清楚的记在脑子里。   看着她,云战几不可微的蹙眉,她这表情,似乎不太合常理。   “想什么呢?”在他看来,她有秘密在瞒着他。   “嗯?没什么,想一些无关紧要的呗,大元帅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终于从木桶里拿出双腿来,脚趾头都泡皱了。   她这样说,就让云战更加怀疑了,她在想谁?   擦干脚上腿上的水,秦筝不经意抬头,看见的就是云战那满是怀疑的眼神儿,她一顿,随后轻笑:“真想知道?都过去很久很久很久啦,没什么可说的。我一直都没有回想过,甚至连一丝丝的想念都没有,只是今儿突然想起来了,才突然觉得那些生活过去好久了。我都和大元帅生活这么久了,四年了。”而且现在马上步入秋天了,用不过几个月,就五年了,时间过得好快。   “以前的事情?都是那些饱受摧残的回忆?没什么可想的,也不需要想念。”若说她的以前,那就是无尽的苦痛,回想的话,也只有恨了。   秦筝眨眨眼,然后穿上鞋走过去,翻身爬上床,她长叹口气,“是啊,没什么可想的,反正也回不去了。”   “你还想回去?”将双腿放下,他的腿放下来,将床彻底封住了。   “以前没想过,今天倒是想了。”躺在那里,秦筝仰脸儿看着他,说真的,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想念。   云战抬手捏住她的脸蛋儿晃了晃,还真不知她会想念那些苦痛的日子,看来是现在过得太幸福了。   “不如说说,你想的都是些什么?”也躺下,这长夜漫漫,确实不能只是睡觉。像这样躺着聊聊,也不错。   看着床顶,秦筝长长叹口气,“很多啊,各种和现在不能相比的。虽然那时候觉得很无聊,但是现在想想很有意思。”   这话,听起来以前好像并不是很苦痛,反倒是有些开心啊。   “以前遭受的那些苦难,现在还觉得有意思?若是怀念,也可以重演。”扯着她脸颊旁的一缕发丝,云战倒是想让她怀念一下,那时她就会发现,还是现在的生活好。   “苦难?不是那些啦,我说的是别的,你不知道的,我也从来没说过的。”秦筝挥挥手,什么跟什么呀。她确实是受过苦难,也仅限于陵墓中的那四年而已。   “还有我不知道的?你都隐藏了些什么?”云战来了兴致,现在真想知道了。   秦筝嘿嘿一笑,“是不是觉得我藏得很深?有没有觉得我浑身都是神秘感。”挺了挺胸脯,不过躺在这里的时候,某些部位就滑向了两边。不过这也可以证明,她这是货真价实的。   “觉得你很不诚实,恶意隐瞒,耍花招儿。再发展下去,你即将变成,奸臣。”最后抬手戳在她脑门儿上,云战言辞犀利。   秦筝眨眨眼,然后抬手揉揉脑门儿,“我居然会变成奸臣?大元帅,你这属于恶意中伤。我只不过是没把以前的一些秘密告诉你而已,是因为这秘密听起来很匪夷所思,我若是说了,会吓着你的。说不定你也会觉得,我是个鬼、、、”   云战蹙眉,“鬼?看你现在这样子倒像是个鬼。”捏她的鼻子,云战觉得她确实很无聊。   秦筝撅了撅嘴,“算了,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睡了,明儿见。”闭上眼睛,秦筝打算睡觉。   抬手撑开她的眼皮,“说完了再睡,否则,这一夜我不会睡着的。”别人的秘密他没什么兴趣,但是秦筝的秘密,不管真假他都想知道。   秦筝打开他的手,往床里侧挪了挪,“不说,说了你也不信。”   “信,只要你说了,我就信。”将她拽回来,云战一定要听。   被他拽过去,秦筝也挣脱不出来,无奈睁开眼睛,然后长叹口气。   “我要真说了,你可得保证不会被吓死啊!我可不希望将我的大元帅吓死,那我就守寡了。”越说越严重,也引得云战愈发的想知道。   “怎么舍得秦二守寡,说吧。”硬生生的将她拎起来坐着,以免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坐起来,秦筝拿被子裹在身上,烛火幽幽,她长发披散着,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吓人。   “别害怕啊,我说了。”看着云战,秦筝栗色的眸子泛着幽光。这是她唯一的秘密了,若是说了,不知会不会真的吓着云战了。若他觉得她是鬼上身怎么办?没准儿再请来驱鬼的神婆给她驱鬼?这么一想,她还真觉的道出自己的秘密有风险。   “说吧。”云战点点头,无论她是否有些踌躇,他都要听她说。   “我呢,是秦筝。是这个世界的秦筝,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秦筝。”开场,很不凡。   云战扬起眉尾,这是什么话?   “其实,我在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个世界的秦筝,而且在那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后来呢,我出了点儿意外,然后就挂了。我看着我的*被塞进了火化炉烧成灰,那之后我就被一阵风给吹走了。然后,就到这儿来了。”这些事儿回想起来,其实还是有点瘆人的。   云战确实是迷糊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你臆想的?”看秦筝的样子也不像是得癔症了。   秦筝哼了哼,“才不是呢,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你听了也不信吧?算了,我不说了。”   云战立即摇头,“信,我信。”暂时相信,尽管他觉得一点儿也不可信。   “之后呢,我就在这个世界见到了另外一个秦筝。她很可怜,坐在轮椅上,还疯疯傻傻的,被家人欺负。代替胞姐被送进了陵墓里做活人陪葬,然后我就不由自主的跟进去了。她那时候几乎就是要死了,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就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转啊转啊,后来,就钻进她的身体里了。然后,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我。”拍拍自己,秦筝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回听明白了吧。   气氛有片刻的凝固,之后云战回过神儿,点点头,“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你是鬼上身。”   秦筝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云战觉得太扯了,她现在越来越能编瞎话,而且说起来连自己都信了的样子。生了孩子,真的变了很多,也怪不得她自己说傻三年。看来,真的要傻三年。只是她傻的方式与其他傻子不一样,朝着偏路发展,他往后得做好准备了。   看他就是不相信的样子,秦筝也无言,不信就不信吧,反正若是有人和她这样说的话,她肯定也不会信的。   “这个睡前故事怎么样?到时我再给你讲个别的。”翻身躺下,秦筝自己也放弃了,反正他也不信,她若是想念了,就说说。   云战无声的呼吸,“很好,开头和结尾,别具一格。”   秦筝忍不住的撇了撇嘴,“是吧,让你有一种猜中了结尾却没猜中开头的感觉。”   “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摸着她的脑袋,云战也是无奈。   “装的都是你搞不懂的。我要睡觉,别再说话了。”自己白白激动了半天,可是云战却没一丁点儿的相信,她觉得很没劲,自己现在叙述事情看起来那么假么?不会的吧,她明明很认真的在说的。   云战搂着她,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些,还是觉得很扯,相当扯。   “如果你真是鬼上身,那我是不是应该找个神婆来驱鬼?”半晌,云战忽然说道。   秦筝抬手掐他胸膛,“驱个头啊,我就是瞎说逗你玩儿的。我受了十多年的苦,之后遇见你了,我好日子就来了。都多亏了大元帅啊,我现在能这么幸福,往后几十年也要让我幸福啊,否则我就总说这些鬼故事吓唬你。”   云战轻笑,“好。”   他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真的感觉全身都放松下来了。不管上辈子的回忆有多诱惑,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翌日,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房间里,秦筝一条腿伸出床外,阳光照在上面,暖融融的。   而显然的,云战已经起床了,不然她的腿是无法伸出床外的。   “鬼上身的秦二,该起床了。”从外面接过送来的早餐,云战走回来终于开始叫那个睡懒觉的人儿。这次叫的不止是秦二,而是鬼上身的秦二。   “你才鬼上身呢。”脑袋还在被子里,却不忘反驳嘟囔。之后收回床外的腿,磨蹭了半晌才坐起来。   长发乱糟糟,将脸彻底的挡住,看起来像是惨遭蹂躏一般。   将早饭一一放下,云战几步走过去,抬手将她脸颊两侧的头发拢到后面,那睡意朦胧的小脸儿终于露了出来。   “醒醒,该吃饭了,否则一会儿凉了。”揉揉她的脸儿,他这粗糙的手最有助于清醒。   “今儿是不是还有事儿?街上那些人还没抓完吧。”亲卫队开始在街上抓人了,因为那些人在盯着她准备抓她。   “嗯,不过你什么都不用做。若是还想睡,就吃饱了再睡。”将她从床上拽下来,她还是没睡醒。   “当我是猪啊。”连滚带爬的起来,她还没睡够。   “本来就是。”拎着她,简单轻松。   街上在抓人,身在雁山附近的人在寻找关于幕后主使的蛛丝马迹,大家都很忙,而且不敢耽误。这么些日子以来没有一点进展,便是那幕后之人藏得深,可他毕竟是存在的,一点踪迹都查不出来,让大家都有些火气。   便是云战都开始心生不快,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幕后之人想逃走的话,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汇聚雁山观一直很安静的几千人开始有了动作,连那些假道士都将道袍脱了下来,也不打算假装了,看起来,他们要破釜沉舟最后一击了。   不过这让人觉得很傻,大军包围了雁山,便是他们人数再多,也不是大军的对手。   接到消息,云战快速的与亲卫队赶往雁山观,马儿飞奔,很快出得城门。   远远的便瞧见那雁山山上的道观里人来人往密密麻麻,看样子他们确实是打算冲下山了。   “王爷,他们看来是打算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了。”快马奔驰,身边的亲卫也瞧得见那道观中的动向。不过就算是鱼死网破,他们也终究会成为死在网中的鱼。   云战脸庞冷硬,幽深的眸子盯着那山上的道观,蓦地问道:“府衙还有多少人守着?”   “回王爷,杨副将的两个小队。”亲卫队是跟着云战走的,更何况还有一部分在城里抓人呢。   “回去,这是调虎离山。”勒马,下一刻调转马儿,云战急速的返回,心下暗叫不好。   众亲卫赶紧调转马头跟上,调虎离山?那就是秦筝危险了!   快马回城,云战焦急如焚,马儿的腿上也恍若安了风火轮似的,奔跑的异常的快。   然而,便是快,也晚了,待得回到府衙时,看到的便是被毒烟迷倒的兵将。还有唯一一个清醒的唐德,正在查看每个人是否还活着。   “秦筝呢?”翻身跃下马背,云战沉着脸,恍若暴风雨来临之前。   唐德摇摇头,“回九王,王妃不见了。”   云战下颌紧绷,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还晕着的兵将,“一群废物!来人,赶紧追捕,他们走不了多远。”   “等等,王爷,奴才有话说。”唐德阻止,其实看云战那脸色,他真觉得他该离远点儿。   云战皱眉,脸色极其难看,在这个时候唐德居然还能说自己有话说,单单这份胆量也是让人不敢小看,最起码旁边没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多说话的。   “唐公公,本王没时间听你废话。”语气阴森,话落之后转身拂袖离开。   唐德一愣,下一刻赶紧追上,所幸是有武功,步子也快,眨眼间就追上云战了。   “九王,王妃在之前有交代。说若是她忽然不见了,就要您去南城小河边寻找她的踪迹,有线索留下。”微微仰头看着云战,这么一看,还真挺吓人,这几句话卡在了喉咙好几次才说出来。   云战的表情可想而知,她早就知道?   “还有,王妃说记得带上獒犬小白。”往后退了退,一是给云战让路,二是赶紧离云战远点儿,谁知他会不会突然对他动手。   不过云战没那么多时间与唐德纠缠,冷声吩咐带上小白,之后快速离开府衙。   南城小河边,其实这里就是一片没人住的旧城区,平房都塌了,破破烂烂。临近的一条小河不太宽,河岸两边绿柳倒是繁茂,绿草莹莹,空气也不错。   一辆马车停在河岸边,一个淡黄色的身影临河而立,背影看起来有些瘦削,长发束起,但在阳光下,那长发的色泽并不明亮。   两个身着劲装的人拖着被点了穴道的秦筝快速的抵达河边,“主子,人带过来了。”   “扔到车上去,马上启程。”那只有背影的人说话,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那声音明显是个女音。可那衣服还有发式明明是个男人啊?   被点了穴的秦筝也一诧,居然是个女人,而且听声音,似乎年纪也不小了!   就在她还在琢磨时,一个麻袋从头而降,轻易的将她套在了里面。长得娇小的坏处真是多多,就比如说这套在麻袋里,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而且完美扎口。这若是长得高大魁伟的,像云战那样的,得起码上下套两个麻袋才够。   感觉到被扔进了马车里,秦筝手脚不能动,躺在车板上,却也算自在。   被抓了,她没一点的担心,同时也在庆幸呢。也亏得主动被抓,否则,还真不知道这幕后主使居然是个女人!   有人进来坐在了一旁,下一刻马车动了,除却马车的声音,还有数匹马缓缓跟上的动静,粗略估计一下,不下十几人。   忽然的,感觉一只脚踢在她的肋间,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好似只是在和她打招呼。   “听说你能预测到未来,今天可在你的预测当中?”那个女人说话了,听声音,秦筝猜测她大约应当是四十几岁的样子,或许还会更大。   被点穴,秦筝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很想告诉她,她确实看见了。能抓到她,纯属她自愿,否则无论她怎样计划,都抓不住她。   好似才想到秦筝被点穴无法说话,下一刻一只手就隔着麻袋点了上来,而且十分精准的找到了穴位。   秦筝暗暗惊讶,这女人是高手啊!   清了清嗓子,秦筝也只是嘴能说话了而已,全身还是麻木的状态,根本动不了。   “当然早就知道了,大概十天前我就知道了。唉,一直给你们机会抓我,奈何你们笨的要命,今儿才成功。”她现在是俘虏,但是一点俘虏的样子都没有。   “这么说,你是自愿被抓喽?”女人似乎也来了兴致,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没错。”隔着麻袋什么也看不见,但不影响对话。   “为什么?”果然有兴致知道她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想见见你啊。若是不被你抓住,我怎么猜也猜不到,你居然会是女人。”难以想象,她现在还觉得挺惊讶的。从而也证明,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不是空话。   女人笑起来,笑得很好听,几分爽朗,不似想象中满心诡诈之人的奸笑。   “现在抓住了我,你打算怎么办呢?”秦筝很想知道,她是要将她煮了么?   “你不是能预测到么,可以预测一下接下来你会怎么样。”女人也很不一般,用这话成功堵住了秦筝的嘴,她还真没法儿反驳了。   “不管你打算怎么样,都不会成功的。我是个鲜少的长命之人,早已经历过一个生死劫,从此后再无大劫,所以,你还是先想想,到时该怎么逃命。”虽然她现在预测不到,但不代表她会害怕,因为她是真没有一丁点儿危险的预兆。   “真是伶牙俐齿,不过你的话只能听三分,若是全信你的,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女人无所谓,听她的语气,在信与不信秦筝这方面也有些踌躇。   “不信算了,到时我可以给你看看,你死期是什么时辰。”秦筝哼了哼,她依旧很淡定,自从被抓,她这份儿从容保持的很好。   “我的死期?你肯定会死在我前面,因为我也是个长命之人。”女人的语气冷了些,这冷下来,就显得有几分阴森了。   秦筝笑了两声,若是细听满是嘲讽,既然还死不悔改,那也没办法了,她救不了她了。   马车奔跑了好一会儿,之后就停下了。   秦筝被扛下来,之后大头朝下。   隔着麻袋,秦筝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却听到了些动静,水的声音。   什么东西在搅水,哗啦啦的,不知现在到底在哪儿。   之后那扛着她的人又走了一会儿,然后她再次被扔下,依据触感和声音,她屁股底下是木板,这是什么地方?   伸直了耳朵听,不过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好像是被隔离了,外面的声音听不清楚。   不过,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恍然明白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了,这是船里。   而且船已经开了,晃晃悠悠,在水上行进。   ☆、143、白雕来相救   船真的很晃,没有一时是平稳的,秦筝更深知她肯定是在船的下层,因为不止晃得厉害,还很闷。   空气不新鲜,沉闷的让人感觉呼吸不上来,有时还有一种憋闷的感觉,再这么继续下去,她可能会窒息。   不过还好,有人知道给她定时的通通风,身处的空间应该是有窗户的,经常的换换气,估计她在这里一辈子也不会死掉。   被点住的穴道在几个时辰后自己解开了,然而她还没缓解过身体的麻木打开麻袋时,就又来人给她点上了穴道,他们计算时辰倒是计算的十分准,没丝毫偏差。   没办法,秦筝又恢复了定住的状态,躺在麻袋里,在船晃啊晃中,睡了醒醒了睡。   云战现在肯定已经追踪到开船的码头了,不过那之后她就上了船,小白想再追踪她的气味儿就太难了,估计她的气味儿已经消失在码头之外了。   再找她可能就困难了,不知云战现在有没有法子能够找到这船行驶的方向,毕竟现在她都不知道这船是要去哪里。   想来自己还真是有些失算,算计了一切,就没把水路算在里头,失策啊失策。   只要到了水里,任何地上跑的都没办法追踪她,若是有天上飞的?那倒是可以。   不过她可没天上飞的帮手,以前倒是有个有用的,但已经埋进土里了。   不过若是段冉活着,想必这女人会对他的兴趣更大,毕竟他如此与众不同,简直就是异能者中的异能者。   但也所幸她没见过他,否则被盯上,就段冉那不会武功的小身板还真对付不了她。   这女人会武功,真是牛。来到这世界这么久,秦筝是第一次见到会武功的女人,感觉真是太帅了。当初和曹纲学武艺的时候,她最终幻想自己就是那样的。   武林高手,来去如风,拈花为剑,天下无敌。   但事实总是残酷的,她最终成为了一个三脚猫,连云战的一只手都敌不过。   不禁叹息,她当初若是再努力些,是不是就能成高手了?   门开的声音,这门的隔音好像特别好,门一打开,船划开水的声音都听到了。但在门关上的时候,这里却异常安静。   “该吃饭了。”是那个女人,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来送饭。   身在麻袋里,秦筝没想到她待遇还不错,居然会有饭吃。   下一刻她的穴道被解开,然后扎口的麻袋也解开了。   动了动身子,然后从麻袋里钻出来,终于和外面的空气重聚了,她万分想念。   出来了,也看清了眼前,这里的确是船的下层,应该是用来装货的货仓。不过现在这里除了她,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面积还很大。   在看向对面,依旧穿着男装的女人就蹲在那里看她,她单膝蹲着,那姿势显得很豪迈,她这样子还真不太像个女人。   确实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样貌也很标致,眼角眉梢有些岁月的痕迹,但胜在气质特别好。尤其此时还笑看着她的样子,她还真不像个坏人。   上下看了她半晌,秦筝坐在地板上,“你的样子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   “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子?”女人也坐下,她不拘小节的样子倒是颇得秦筝的心,她就喜欢这样的人。   “样貌什么的不说,最起码眼神儿得很凶狠才对。你运筹帷幄,满腹心机,而且特别有耐心,还有钱财无数。这么说起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缺,你抓那些生下来就与众不同的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呢?”秦筝十分十分想知道。   “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好听,我都信以为真了,你很会拍马屁,拍的人很舒服。”女人笑,亦如最当初听到她笑时的第一印象,她笑起来很爽朗,完全看不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过奖过奖,就是这舌头长得很好而已。”秦筝呵呵笑,她刻意的摆出憨傻的模样来,那张脸儿甚是可爱。   “吃吧,一会儿凉了。”女人很友好,最起码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个好朋友。   秦筝也毫不怀疑她送来的饭,拿起筷子吃起来,而且这些饭菜超乎想象的好吃,这船上有个好厨子。   “你能预测到未来,现在也看见我了,能否说说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看她吃得香,这么与众不同的人,让女人也显得很愉悦,秦筝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我没看,若是看了就提前知道了,到了发生时就很没意思。像现在这样相处也很好啊,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若是再年轻一些的话,说不定我会将你介绍给我丈夫,让他娶你做侧妃,到时咱俩就成姐妹了。”胡说八道,不过她倒是真的有心多了解一下这个女人,她太与众不同了。   女人笑起来,秦筝这种话逗笑了她,“你是真心的?若是真心的,那就说明你根本不爱你丈夫,西南王要伤心了,据我所知西南王可是很爱他的王妃。”   “这你也知道?好吧,刚刚那句话收回,我的丈夫是我一个人。”秦筝看着她,看来这女人花了很多时间来研究她啊。   “这就对了,爱就是独占,没有分享。”看着秦筝,女人说出一句让秦筝比较震惊的话。在这个时代,女人可是鲜少会说这种话的。即便心里或许会想,但绝不会说。   “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不觉得,知道对方的名字更有助于交流么?”秦筝吃的脸蛋儿鼓鼓,一边说道。   “柳襄。”告知名字,其实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秦筝。”虽然对方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大多时候都是以西南王的王妃给她命名。她还是希望以自己的名字来面对所有人,因为自己的名字也很好听。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将我关在这里?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就算我出去,想必外面现在也是茫茫水域,谁也看不到我,我也没办法求救。”不想再呆在这里,秦筝开始说道。   然而柳襄则不这么认为,眉眼含笑的摇摇头,“你必须呆在这里。”尽管她说话时还在笑着,但是那语气让人无法反驳。果然啊,她确实不是一般人。   看着她,秦筝点点头,“好吧,继续做我的俘虏,希望下回还有这么好的饭菜。不过说真的,应该给我弄个桶之类的过来,否则,我可就直接随地大小便了。”她还不想那么没品。   “可以。”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多谢,你还真是个友好的劫匪。”秦筝夸赞,尽管这根本不是真诚的夸赞。   “你也是个配合的俘虏。”的确,秦筝是个极其独特的人。   吃饱了,柳襄拿起托盘离开,虽说她是个主子,但是做这些事情她也没什么不快,这人还真是谜一样。   如若秦筝是个男人,一定会很想认真的琢磨琢磨她,兴许还会爱上她也说不定。   船继续晃悠,秦筝则好过了很多,因为不用再被点穴道了,又从麻袋里出来了,除却不能离开这货仓,一切都很好。   货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大活人,只有一个通风口,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这里彻底就黑暗了。   将麻袋铺在地上,秦筝直接躺在上面休息,既来之则安之,她将这个信条谨记心中。   船晃荡了一夜,可还没停,也不知前路到底在哪儿。但水域这么广,让秦筝也不禁的猜测,这到底是哪片水域哪个地方。   距离江波城几个时辰的路程,不算远。可是秦筝对这边的地域不是很了解,所以思来想去也不知在哪儿,如若是云战的话,应该一早就猜出来了。   现在目的地在哪儿是个疑问,她若是对这个世界多熟悉一点就好了。   白天来临,光线顺着那小小的窗子照射进来,也根本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知道是白天就可以了。分清白天与黑夜,就很不错了。   早餐有人送来,饭菜很精致好吃,这船上的厨子真不错,秦筝又吃的很饱。   柳襄则一直没来,或许她正在做什么大事。她有很大的身家,又有一直想完成的事儿,雇佣了那么多的人,当真是不凡。   她很有钱,如若她能对大燕的有钱人够多了解的话,没准儿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呢。   下午时分,秦筝吃过了午饭还睡了个午觉后,终于感觉船好像在靠岸。   坐起来,睁大眼睛感觉着,愈发肯定,船靠岸了。   晃悠了一天一夜,终于到目的地了,路程不算很远,这究竟是哪里呢?   大概过去两刻钟,货仓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是柳襄的手下。   秦筝看着他,不过他倒是没什么表情,走到秦筝面前,直接单手拎着她肩膀将她拎了起来,点穴,然后拿起麻袋将她套住,一气呵成。   扛起来,秦筝这种体型,携带时好像扛着是最容易的。   云战就喜欢这样扛着她,轻松的简直好像什么重量都没有一样。   在麻袋里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得到。出了货仓,然后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离开了船。   踏上平地时,那扛着她的人走路的声音是不一样的,秦筝有所感觉,但不知这是哪里。   能闻得到一些水的味道,还有青草的味道,虽然有麻袋的味儿,但这里的空气很不错。   一直被扛着,之后也听到了些人声,但过去很久,秦筝倒挂着都要吐了的时候,她才被放下。   躺在地上,秦筝只顾着呼吸,被点穴动弹不了也没什么意见了。   这次躺着的地方,应该是石砖,很硬,很凉。   不过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她现在都看不见,这麻袋里是另外一番天地。   很久很久,才有人来管她,麻袋被解开,然后她也被捞了出来,眼前的一切进入眼里,这是个看起来旧旧的祠堂。正对着门的地方本来是摆着牌位的,但是现在那上面什么都没有,灰尘倒是有很多。   穴道被解开,她晃动晃动身体,然后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那给她解开穴道的男人,“这是哪儿啊?”   男人却没理她,走到外面站着,很明显这是负责看着她的。   这破祠堂根本就没有门,只要往外看就看得到一切,现在所处的是高处,而一望无际的就是水域,这特么居然是海!   海?大燕是在内陆,好像靠海的地方只有一个州府,但绝不是江波城。   出了海,好像就不是大燕的地盘儿了,这到底是哪儿啊?   那柳襄难道不是大燕人?但听她说话完全是大燕人啊,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破祠堂的外面就是荒草,还有裸露的岩石,在这儿一看这破地儿简直是鸟兽绝迹。   但肯定不止是这样,她在这里只能看到一部分,看不见的那部分可能是另一片天地。   茫茫海域,宽广无际,风从没门的门框处吹进来,这会儿倒是闻着了一点海水的味道。那时在麻袋里,麻袋的味道太大了,所以没闻出海水的味道来。   若说她现在已经到了海外,不知云战会不会找到她。真是失策啊,就没想到她会被带到海外来。   瞧了一眼那站在外面看守她的男人,长得又高又壮,她是肯定打不过,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   不过把她扔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犹记得那时秦倬然说,抓她的人恐吓,要把他们在雁山上煮了,似乎雁山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可是这里好像才是柳襄的大本营,和雁山根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莫不是,雁山只是个中转站?柳襄的手下在雁山取人,而那些满大燕收罗异能者的,只是负责抓人收钱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主家究竟是谁,只是在为钱办事儿。   这样就说通了,为什么明知铁甲军已经盯上了雁山,那群人还义无反顾的回雁山,看来是计中计了。让铁甲军全神贯注的对付雁山上的那群人,然后来抓她。同时切断一切线索,让雁山那些人背黑锅,他们回这海岛,藏匿起来。   可是只抓她一个就够了么?柳襄应该是需要很多异能者的才对,否则也不会满大燕的搜罗。而且连续几年不放弃的抓叶古川,又抓了秦倬然叶宇姐弟,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这些都是秦筝想知道的,不过现在也不用急,因为她很快就会知道了,毕竟已经来到这里了。   席地而坐,尽管地砖上都是灰尘,但她已无暇顾及。趁着现在还算清静悠闲,她先看看海景,毕竟自来了大燕后,她都没看过海呢!   外面那男人就是负责看守她的,一动不动恍若雕像。但可以肯定,若是秦筝有动静的话,他肯定会将她擒住,然后毫不留情的点穴,再次扔进麻袋里。   为了不再回麻袋里,秦筝选择老老实实,毕竟打不过人家。   这的确是一座海岛,矗立在茫茫大海之上。若是俯瞰,这海岛不算大,可若是实地走一走,就会发现,这面积还是很辽阔的。   有山有水,还有精美的房屋,乍一看,这简直是人间天堂。   不过在这天堂中最高的地方,一个大鼎也格外的引人注目,因为这大鼎真的很大,超级大。   四周的岩石平平整整面积也很大,而且以八卦图形打磨出来,这里,就像是个做法的法场。   那大鼎高高矗立,下方可燃火,这个存在,给这天堂带来一丝诡异。   八卦图案正对着的,是一座立起来的石丘,高度与大鼎平齐。那石丘上有一座石棺,与岩石的颜色是一样的,只是上面雕刻有花纹,不知里面是什么。   浩瀚海域,这座小岛独立中间,若是想靠近,非常不易。   临近傍晚,太阳西斜,一抹白点儿于海平线上起起伏伏。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只白雕,它正朝着海岛而来。   路途漫长,在途中根本没有地方停下休息,它飞的也很吃力。愈发的接近海面,若是这路途再长一些,估计它会直接坠落到海里,直接被淹没。   不过幸好目的地就在眼前了,它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动力更足,越来越近。   没人会在意一只鸟,尽管它很大,可是天色暗下来,它也就不显眼了。   终于进入了海岛的范围内,不知它落在了哪里,总之是不见了踪影。   而身在破祠堂里的秦筝则根本就没看见,因为夜晚降临后,这破祠堂里真冷,她躲在避风的地方,犄角旮旯里,不闻外面事。   以为今晚就这么过去了呢,甚至连晚饭都没提供,不过在不久后就有人来了,不是柳襄,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   白须白发,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不知他是谁。   他出现,那门口负责看守秦筝的人就离开了,看来这老头是这里比较重要的人物。   他提着灯笼,照亮黑暗的破祠堂,秦筝在旮旯避风的身影也藏不住了。   看着他,秦筝微微眯起眼睛,欲进入状态看看这老头是谁。   进入状态很容易,而且还在他的幻象中看到了自己,自己在一个铁的容器里,四面都超级高,四壁滑不留手。而且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其他,可是没来得及看,幻象就终止了。   “看到了什么?”老头看着她,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看你把我扔大锅里,估计要煮上了。”秦筝叹口气,秦倬然那时听到的话不是假的,只不过地点错了,不是在雁山,而是在这里。   老头笑笑,很和善的样子,但他真的是否和善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这里夜风吹,很冷,走吧,带你去别的地方休息。”他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接秦筝离开这儿的。   站起身,不管此时去哪儿,但肯定要比这里强。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不怕。   老头带着秦筝离开破祠堂,终于离开这里,她也有幸看到了这海岛其他的风景,在破祠堂的后面高处,精美的房间通明的灯火就在闪耀,果然她呆的地方是最破的。   “你是谁啊?柳襄的手下?”跟在那老头后面走,秦筝一边问道。   “不,是俘虏。”老头回答,但那语气完全不像是俘虏。   “俘虏?你什么时候被抓来的?你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技能?”还真没看出来,这老头居然也是俘虏。   “被俘虏了二十多年了,以至于都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老头长叹口气,他一直在这海岛上。   秦筝颇为惊讶,“那你到底有什么技能,能够一直被关押二十多年?”她还是没看出来,这老头有什么能耐。   “你还想要你的技能么?若是不想要了告诉老朽,老朽能想办法给你化去,让你变回普通人。”提着灯笼在前面走,老头轻松道。   秦筝更是惊异,“真的么?那你为柳襄做事,为的就是将我们的技能都化去?”不知会得到什么。   “不,老朽是要复活一个人。”答案不似秦筝所想,反而更雄伟。   秦筝睁大眼睛,复活?   太过惊奇,她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世界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复活一个人,必须得用到异能者,所以她才会被扔到那个像铁锅一样的东西里。   “所以,你要把我杀了才能复活那个人么?”秦筝跟着走,一边问道。   “尽量让你活下来。”很显然,活下来的几率不是那么高。   秦筝转了转眼睛,却是不太在意自己会死,只是觉得很神奇,真的能让死人复活么?   老头带着秦筝朝着灯火通明的房子走,然而前面却起了喧嚣声,秦筝探头看,几个人正在对付一个什么人,灯火不太明亮看不清楚。   走近,那边的人也看到了老头,一人快步走过来,“先生,抓住了一只白雕,鬼鬼祟祟的,看起来不像普通的雕。先生过去看看,是否有异常。”   “白雕?那是我的宠物,快放开它。”一听白雕,秦筝立即跳了起来,拎起裙角朝着前方跑过去,结果没跑几步就被那男人拎住了肩膀。   “你的宠物?”居然能追到这里来,兴许那西南王也知道了呢?   “就是我的宠物。告诉你,赶紧放开它,否则我、、、否则我到时候就自杀,让柳襄什么都做不成。”只能拿这个威胁。   “一只鸟儿而已,放开吧。”老头发话,那些人也就放开了。他说他是俘虏,可是这俘虏却蛮有威信的嘛。   肩上的手也松开了,秦筝立即跑过去,白雕被绳子捆住了翅膀,嘴也被绑住了,羽毛也掉了很多,总之很惨。   一眼就看出这绝对是那时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个,如若真的是段冉的话,那么就是它了。   快手的将绳子解开,秦筝抱住它脖子,一边将它嘴上的绳子拽掉一边小声训斥,“你飞来干什么?还没成年呢,就想来救我?”瞧它那惨样儿,秦筝也无奈,它现在还属于幼年,怎么跟这群人斗啊。   白雕也不动弹,任秦筝抱着它的脖子。其实它也是因为太疲惫了,所以才会被抓住,否则,它长了翅膀,展翅高飞的话很容易。   “既然是你的宠物,那就带在身边吧,不过最好别让它飞了,否则,它就真的活不成了。”老头走过来告诫,其实这也是为了秦筝好。   “瞧它这样子还能飞了么?你们这群人还真是野蛮,对一只鸟儿也这样,得多没信心啊。”扭头将那些粗鲁的人都瞪了一遍,秦筝抱着白雕不松手,认定这是她的宠物。   “走吧,你的房间就在那儿。吃好喝好,放宽心。”老头指了指前面房门打开的房间,还告诉她吃好喝好,很明显马上就要上断头台了。   秦筝仰头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谢谢,希望这两天能有好吃的。”   老头捋着胡须笑笑,“快去吧。”   站起身,然后与白雕一前一后的走向那房间,白雕身上的羽毛被扯掉了很多。如果它真的是段冉,那它和以前一样,都是那么弱。   房间很不错,烛火明亮,床铺看起来更好了,被子的质量也是上乘,条件真不错。   这也更让秦筝确定,看来马上就要处理她了。不过用她就能让死人复活?太扯了。   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白雕,虽然还没成年,但是高度就已经到她的腰部了,长得真大。   “你为什么跟来啊?你真是段冉?你还记得以前的事么?”坐下,看着它那被蹂躏的模样,也是很无奈,肯定很疼吧。   只可惜白雕不会说话,仰着脖子看她,那眼神儿倒是与众不同。不似寻常白雕应该有的犀利的视线,它那眼睛反倒含着许多柔和在里面。   “看你的眼睛,倒真像是段冉。不管了,不管你是不是,我就当你是了。过来,我给你整理一下羽毛,瞧瞧被折磨的,成什么样子。”动手给它顺着羽毛,真是惨兮兮的。   “不用担心,云战会来的。你都能找到我,他肯定也能找到。”很有信心。   白雕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过却深有感触,秦筝一点都没变。无论在哪儿,提起云战来,永远都是那满腔爱意的模样。   ☆、144、唯一的熟鸟,悲伤的故事   将秦筝关在这个房间后,一直都很太平,晚饭很丰盛,还有水果,这水果正好给白雕吃。   虽说是绑匪,但是这绑匪实在不错,对待俘虏也格外好,就连俘虏的宠物都照顾着,让秦筝这俘虏连一点儿坏话都说不出来。   将水果切成小块儿,然后喂给白雕吃,秦筝看着它,那小可怜儿的样,不过这羽毛的颜色真是好。就像以前段冉总穿的衣服,一身月白,恍若清风。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儿,若是你真记得,那么现在身处这白雕的身体里是什么感觉?没有想重新变成人的想法么?那个老头好像挺厉害的,居然还能让死人复活?要是真成的话,把你尸体挖出来,让他也帮忙把你复活?不过你埋在土里那么长时间了,也不知尸体还完整不。”自己嘟囔着,越说越没边儿。   白雕似乎也挺无奈的,但更无奈的是它不会说话。   “复活死人?那死人不知道是柳襄的什么人。看样子是要将我们放在那铁锅里煮了,然后才能让那死人复活。”但将他们煮了就能让死人复活?还是觉得太扯了,未必中间有什么神秘的仪式?   那老头挺神秘的,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而且据他说他也是俘虏,可是他这俘虏好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居然连续二十年都在这里,现今还成了柳襄的帮凶。   而且他还有化去异能者身上的异能,这太牛了。   看着白雕,秦筝不禁暗暗叹气,如若段冉还活着的话,要那老头将段冉的异能化去,说不定他还能多活几年呢。   伸出手臂,白雕自然的挪过来,一点儿也不陌生。   单手搂住它的脖子,秦筝微微歪着身子靠在它脖子上,“咱俩现在都是俘虏,可能到时都得被扔在锅里。若真是那样,你就趁机飞走,他们抓不住你。”   白雕没任何动作,任她靠在它身上,这样相偎相依,在以前是从来不会有的。   秦筝也是依靠它,最起码这也算是个熟人。   月至中天,这个时候整个海岛都静悄悄的,海水的声音就能够听得清楚了。应该是浪花的声音,挺好听的,让人不禁有点昏昏欲睡。   秦筝躺在床上,白雕就窝在床下,安然和谐。   蓦地,外面远远地有吵闹的声音断续的传来,白雕最先听到,竖起了脖子。   秦筝翻了个身,然后睁开眼睛,“好像有人在吵闹。”   白雕站起身,它听得要比秦筝清楚。   翻身坐起来,秦筝不禁兴奋,莫不是云战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下床,几步走到门口,外面有人她不会打开门,耳朵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白雕也走到她身边,尽管身单力薄,但仍旧时时刻刻跟紧她。   距离有些远,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了好一会儿,大概也听到了一些。   “嘿,好像他们又抓着人了。”秦筝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白雕摇摇头,不是又抓着人了,更像是在争吵,而又不像是与陌生人争吵,像是和熟人争吵。内讧?   皱眉看着它,秦筝哼了哼,“不是么?那可能不是云战,若是云战来了,才不会动静这么小呢。也好,我还不想他来这么快呢。得研究明白那复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且那柳襄,到底是什么人。她应该是大燕人,但这地方不属于大燕。买下这里得花多少钱啊,这么有钱,肯定不是一般人。”   白雕与她搭不上话,但是却能够一直听她说。   “不吵了,没意思,还以为能有大动作呢。”没动静了,秦筝也不听了,转身走回床,白雕跟在她身后。   一夜就此安静过去,秦筝睡得也不错,有白雕在,它那么警醒,她也就不用随时警惕着了。   翌日,早饭按时送来,依旧还有水果,这服务真是太好了。   以为今天还得被关在这里,没想到早饭过后就有人来了,门打开,外面有人迎风而立,正是柳襄。   她还是一身的男装,浅蓝的颜色,那质地上乘,迎着太阳好似都泛着光。   “天气不错,出去转转?”她眉目含笑,看着秦筝,邀请道。就像个朋友似的,和气的很。   秦筝点点头,“好啊,正好我也瞧瞧你这海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手的就能买下个海岛来。”走出去,秦筝也恍若朋友似的,其实她还真是挺欣赏柳襄的。   她走出去,白雕也跟在身后,就像人似的走路。   柳襄看了一眼那白雕,随后笑道:“这还真是你的宠物。”   “是啊,我的宠物,从小养到大的。”回头摸摸白雕的头,若说它不是她的宠物也不可信,在她身边那么乖顺。   “这种颜色的很少见。”柳襄对于白雕的颜色很有兴致。   “是啊,我喜欢白色。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红色了,我曾在陵墓里被关了四年,那四年的衣服连内裤袜子都是红色的。现在看见红色啊,我就觉得恶心。”与柳襄聊天,就像朋友似的。   这一点柳襄倒是不知道,“你还曾被关在了陵墓里?”   “是啊,以前那个皇帝的弟弟死了,需要个活人陪葬。本来圣旨指定的人是我姐姐,但最后把我送进去了。”耸耸肩,就是这么回事儿。   柳襄点点头,“阴暗何处都有。”   “是啊,这就是个我不算计就会遭别人算计的世界。”深有同感。   两人并肩而行,柳襄比秦筝要高,她穿着男人的衣服,而且举手投足都不似女人那般扭捏柔软,乍一看真像个男人。   白雕跟在秦筝身边,寸步不离,没遭束缚,也没有飞走的意思。   “这海岛真不错,山清水秀,地理位置又很好。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四处环顾,秦筝一副只是看热闹的模样。   “七百万两黄金。”柳襄如实以告,这也没什么值得掩饰的。   秦筝咂舌,“好贵啊!”虽然她也拿得出这么多钱,但她觉得她未必会舍得。   柳襄只是笑,便是再贵,她也舍得,毕竟这个地方不寻常。   “带你去高处看看,那下面海浪拍岸,十分壮观。”柳襄指引,看起来是真的带她去看风景。   “好啊,大燕没有海,还真没见过海浪呢。”秦筝点头应允。   顺着岩石凿出来的石阶往上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位于另外一侧海岛山巅上的大鼎。见着了,秦筝的眸子瞬间睁大,在那老头的幻象中她看见的就是这个。不过不是铁锅,而是大鼎。   正对着大鼎的,还有一处石丘,石丘上那长方形的是什么?   微微眯起眸子仔细看,片刻后恍然,那是棺材,石棺。   那棺材里有死人么?要复活的就是那里面的人?   “那是什么?棺材么?”秦筝忽然问道。   柳襄看过去,然后点点头,“对。”   “那里面、、、”看了一眼柳襄,虽然是满眼疑问,其实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变脸色。   柳襄的眼神儿变得几分悠远,不过那悠远中却诸多炙热,“我最爱的人。”   她很坦诚,秦筝完全相信,“想必是个很优秀的人。”能够让柳襄这样的女人深爱。   “是啊,他很优秀。”柳襄看着石棺,陷入回忆当中。   不知会优秀到什么程度?秦筝觉得必是个不凡的人物。   只不过年纪应该与柳襄差不多,都四十多岁,像秦筝这个年纪的人也根本不了解。当世最不凡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秦筝都认识。以前的人,却是完全不了解。   忽然间的,秦筝忽然明白了那老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因为她都有了一股想要帮柳襄的想法。   柳襄这个人的人格魅力十分不凡,作为女人,秦筝都喜欢上她了!   朝着一处断崖的边缘走,那下面,就是海浪拍岸。海水的声音一波一波连绵不绝,拍打着下面的岩壁,在这断崖上好像都有水喷到脸上了。   往下看,秦筝不禁的有点晕乎,她这没武功的,掉下去的瞬间就得被海浪吞没。   不过,是真的很好看。   “真好,这风景绝了。”一屁股坐下,试探的将双腿放下去,在她身后的人只需稍稍推她一下,她就掉下去了。   “这是个世外桃源,但时间久了,也会困扰。”柳襄也席地而坐,她这份洒脱真是让人有些着迷。秦筝觉得她若是也学她的话,到了她这个年纪也未必会像她一样。   “若是心无眷恋,一直在这里也不错。”秦筝则很喜欢,到时年纪大了,也买一处这样的海岛,颐养天年,很不错。   “很喜欢这里?”笑看着秦筝,柳襄轻言道。   点点头,除却那高处的大鼎和那石棺,一切都不错。   “若是最后你能留下命来,这里送给你。”看着她,柳襄大方道。虽然她很有信心,而且这么多年也不曾放弃过。但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她也知道,很有可能最终会失败。   秦筝一诧,随后摇摇头,“你这样一说,我可就得心甘情愿的去那大鼎里做客了。”所谓拿人家手软啊。   “你都知道。”即便是杀人,柳襄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这个人真是谜一样,看起来是个能做朋友的人,但是却也能够眨眼间转换立场杀人,这种魅力真是让人无法抗拒。   秦筝看着她,心下也是颇多感慨,若她到了这个年纪,不知会不会有柳襄这种魅力。   “你觉得,只有我一个人能成功么?”看着脚下翻涌的海浪,秦筝问道。   “谁说只有你一个?”柳襄笑看她,其实也是明白她在试探,不过与她说实话也没什么不可。   “这岛上还有其他的异能者?”要是真有,那她真得见见才行。   柳襄没回答,但很明显,确实有。   “你真的很厉害,从哪儿搜罗来那么多的异能者?我以为这世上身有异能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难以置信。   “二十多年来,我搜索了十几个国家,一共也才你们几个人而已。”说的轻松,不知寻找起来有多困难。足足花费了她二十多年的时间,只为一个未必能成功的事儿。   秦筝也是佩服她这份儿毅力,“若是不伤及我的性命,我肯定会帮你。”但关键是这会损伤她性命,所以,也注定是敌人了。   “尽力保住你的命。”柳襄则根本不听她话中暗藏的威胁,云战么?便是他们登上了这座岛,一切也都完成了。   秦筝看着她不语,栗色的眸子渐渐陷入空洞,这是她第一次看她。   蔚蓝的大海中,柳襄抱着另外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在海水中起起伏伏。那个白衣人明显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   虽然死了很久,可容貌依旧清晰,很年轻,很英俊。   这应当就是那躺在石棺里的人,果然不是个寻常之人。   更令人惊奇的是,死了那么久,尸身居然能保存的这么好,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但那脸上的死灰色出卖了他,他也没有重新活过来的可能,这一场复活注定要失败,而且还会搭上柳襄的性命。   回过神儿,对视的就是柳襄的眼睛,看着她,果然在她脸上看出了些端倪。每个人在死之前都是有预兆的,柳襄也不例外。   “你喜欢海水么?”笑眯眯,秦筝转头看着汹涌的海浪问道。   “嗯。”转头看出去,柳襄确实很喜欢,如若他能活着,他们一同静观潮起潮落,便是生活的再匮乏也没关系。   “我也很喜欢,现在就更喜欢了。”一切都会被海水终结,秦筝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尽管有些可惜了柳襄这个人,但没办法,人各有命。   “你刚刚是怎么了?预测未来,就是刚刚那个样子么?”自然看到了她失神的模样,好像整个魂魄都被抽离了,不寻常。   “是啊,就是那样的。”秦筝也承认。   “那你看见了什么?”柳襄倒是很想知道。   “看见了石棺里的那个人。”不能说她的结局,但秦筝又不想骗她。   “真的?”事关石棺中的人,柳襄立即变得不一样。   “嗯。不过我看见的还是他现在的状态,之后如何,就是未知了,我也不是能看见所有。”看她的眼睛里都跳跃起了期冀之火,秦筝实在无法说出真话来。   柳襄不眨眼的看着她,沉寂的眼眸中激动起伏,尽管外表依旧沉稳淡定,可和她的眼神儿完全不一样。   “他是你丈夫么?”如此爱,耗费了二十几年,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和财力也不放弃,这份儿执着让人惊叹。   “不是,他是别人的丈夫。”柳襄转头看向大海,呼吸有些不稳,还在激动当中。不过因着这个话题,她的呼吸逐渐的归于平静。   秦筝诧异,是这样!   “那、、、他妻子呢?”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死了,在他死的那天就死了。”隐隐的,她的语气中还有些许羡慕。   秦筝更惊奇了,这么说来,柳襄是单恋了?人家也有媳妇儿了,而且还和媳妇儿同一天死了。   她一心要复活心爱之人,但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心爱之人想不想复活?   若是怪眼在这儿就好了,说不准能见到那男人的灵魂呢!只需要问一问,就能知道答案了。   不过看着柳襄的样子,恐怕她也深知答案是什么。如若真的如实相告,说不定她会受不了。   “爱情真是奇怪,明明就知道不是自己的,还想要去争取。为了争夺到手,不惜任何代价。”看着远处,柳襄说着,让人感觉很不好受。   秦筝没什么实质的感觉,但是一边的白雕却是有些眼神儿变化。谁又能懂得一只白雕的心思呢,它所有的感触都在心里,无人得知。   秦筝看着她,海风吹,吹得发丝在眼前跳跃。慢慢的身子向后,秦筝靠在白雕的身上,听着柳襄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淡淡的说着。   “我若是不学着经商学习诗词歌赋就好了,那样就与他有共同语言了。奈何我对诗词歌赋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喜欢商海沉浮。他妻子是个才女,在几个州府都很有名气。他们的结合还真是天作之合,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一定是我。尽管最终是我逼死了他们,但我的爱,无人能及。”最后一句,柳襄说的笃定。同样也让秦筝深信不疑,她绝对是最爱那个男人的。   便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和他一起死了,其实也不算什么,与柳襄这种毅力比起来,选择一起死,只能算是一种解脱。   换到自己身上,秦筝觉得自己肯定也没柳襄这份勇气和毅力,她会选择和云战一起死,也绝不会孤独的在世上受煎熬。   “我逼的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连最后的血脉也被我送上了绝路,我想我那时候一定是疯了。”现在说起来云淡风轻,但事情的严重性是想象不到的。   秦筝没想到那时的柳襄就那么有手段,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她那时应该也很年轻才对。小小年纪,手段非凡,不愧是禁得住商海沉浮的,果真了不起。   她若是有柳襄的三分头脑,说不定就不是现在的秦筝了。   “现在我竟然想让他复活,说不定他活过来之后又会挥剑自杀。”自己也笑,几分嘲讽,嘲讽的也是痴心的自己。   靠着白雕,秦筝的内心也颇多感慨,几分复杂,更多的是很同情柳襄,为她不值。   爱情,果然女人遇见了爱情就变了,强硬脆弱可以随时转换,正常疯傻也可以转瞬即来。不过又能怎么办呢?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没办法,强求不来。   海风吹袭,却吹不走空中的悲戚,整个故事都是悲伤的,连最后的结局也一样,让秦筝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白雕任秦筝倚靠着它,望着远方,视线悠远。   没有爱过的人,永远无法懂得爱情是什么滋味儿。可当真正爱过了,又情愿永远不懂情滋味,因为,这爱情真是一把无形的刃,杀人不见血。   浩瀚海域,一艘船渐渐靠近,坐在断崖之上,随着那船逐渐近了,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秦筝开始以为是云战,可后来却发现不是,如若真是云战,才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接近呢。   “有船来了。”看着,不知船里是什么。   柳襄看过去,眉眼间再次浮起笑意,“你的熟人到了。”   “什么?”扭头看着她,不知她说的熟人是谁?心里有一丢丢的担心是云倬序。如若真的抓了云倬序,那秦筝肯定会跟柳襄拼命的。   “去看看。”站起来,柳襄的动作洒脱写意,那个石棺里的男人居然没爱上她,也真是瞎了眼了。   收回腿站起身,秦筝看向白雕,其实是想问问它,船里的人是谁。   可白雕也不知道,它根本无暇关注别人,只是一直跟着秦筝来着。   与柳襄往回走,待得转过了几个山坡,那边的船也靠近了码头。   秦筝不眨眼的看着,想知道到底是谁又被抓了。   船停靠下来,那边柳襄带着秦筝也从石阶上走了下来。   舢板放下来,柳襄的手下从里面走出来,不过片刻,果真一个熟人出现了,双手被反绑着,居然是怪眼。   秦筝睁大眼睛甚为诧异,云战怎么能让怪眼先生被抓呢?她被抓走的时候就应该转告他们赶紧返回天阳关。   怪眼之后,又有四个人出现,可不都是秦筝的熟人么,叶古川,秦倬然,叶宇,居然还有顾尚文,都聚齐了。   秦倬然和叶宇被黑布蒙着眼睛,双手绑在身前,是被人抱着出来的。其余人都是反绑着双手走出来的,看起来都很好的样子。   秦筝暗暗叹口气,看了一眼柳襄,她眉眼含笑的示意秦筝可以过去,不阻止他们相见。   举步走过去,白雕跟在她身后。   “我说,你们是想我来看我了?”挨个的看了一遍,秦筝笑起来,这场面还真是可笑。   “王妃。”怪眼与顾尚文跟她打招呼,顾尚文是一副很怂的样子,而怪眼的眼睛则有几分怪异,不过本身他的眼睛也很奇怪,蒙着一层白雾。   点点头,秦筝反倒是心生几分猜疑来,莫不是,还有其他隐藏的计划?   ☆、145、水鬼出没   “你们比我想象中要笨的多,居然都被抓住了,一个都没逃出去,笨啊。”秦筝只能这样长叹一声,毕竟已经被抓来了。   “我们中了埋伏,被毒烟晕倒。待得醒过来,就在船上了。”顾尚文赶紧反驳,不是他们笨,而是敌人太狡诈。   秦筝估计也是这样,有秦倬然那小丫头在,不管怎样都能反抗一下的。但看他们的样子,完全是一下反抗都没有,直接就被逮住了。   “你的毒烟真是厉害,能否分给我点儿让我也研究研究。”转头看向站在码头最后方的柳襄,秦筝对她也是很佩服。各种人才不说,钱财无数,足智多谋,连带着还有让人无法对抗的毒烟。   柳襄眉目含笑,这东西可不能给她,起码现在是不行的。   “王妃,您现在和这绑匪相处的还不错?”走到秦筝近前,顾尚文被反绑着双手,但也仍旧拦不住他那双眼睛,什么都看得见。   秦筝点点头,“只要老老实实的,你也可以享受和我一样的待遇。”摊开双手,表示她现在活得很舒服。   顾尚文暗暗摇头,“王爷都要急的发疯了,您居然在这儿交朋友?”实在是难以想象,若是被云战知道了,估计得气死。   “你见着他了?”说起云战,秦筝眸子一闪,不知云战现在到底在哪儿,是否已经追踪了这海岛的位置。   顾尚文摇摇头,“我们还没到江波城呢,半路就被抓了。”   “那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柳襄,这小子要一直绑着他,也不要给饭菜,饿死他算了。”秦筝简直比绑匪还要可恶,顾尚文瞪大了眼睛,以为秦筝是失心疯了,居然里外不分。   秦筝不理会,看了一眼安静的叶古川,他可能是因为秦筝也在这儿,其他人也都在,所以显得很镇定。   秦倬然和叶宇两姐弟被人抱着,虽然被捆绑着,不过也都安安静静的,真是难得。   怪眼则在四处看,将这四周都看了个仔细,当然不止是人,还有不是人的物体。   “你的人都到齐了,想必你也不会孤单了。”柳襄最后温和的说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   之后,码头上的人都被看押着走向了海岛上,顾尚文和秦倬然被分开的关押了起来。顾尚文是因为秦筝刚刚要求的,而秦倬然,则是因为她太过霸道的能力,不得已而为之。   其他人,都在一起,柳襄这绑匪当真算得上善良的了。   往秦筝居住的那个房间走,虽然他们这些俘虏的待遇很好,但一人一个房间是甭想了。   “王妃可好?”怪眼与秦筝同行,看她上上下下都很好的样子,估计是没受到什么伤害。   “很好啊,柳襄是不会虐待俘虏了。你们呢?一路来也没发生什么吧。”除却坐船可能会晕乎。   怪眼点点头,“很顺利。一点也不像是被劫持,反倒像是被请来做客的。”除却手被绑住了,一切都很好。   “是吧,有这样的劫匪,弄得俘虏都没办法恨他们。”秦筝也摇头无奈,她都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就算如此,可这岛上充满了诡异。”怪眼压低了声音,他分明是看到了什么。   “一会儿再说。”后面有人,秦筝不想被他们听到。   走回房间,秦筝接过还被遮着眼睛的叶宇,他们对秦倬然叶宇姐弟的技能真的是了如指掌,虽然挡住了叶宇的眼睛,但在这时候却也知道将叶宇放在这里也没任何风险。   抱住叶宇,秦筝笑对着那些劲装男人说了声谢谢,她这俘虏也万分客气。   房门关上,秦筝将叶宇放下,摘掉他眼睛上的黑布,然后又解开他手脚上的绳索。搓搓他的小手腕儿,关切问道:“疼么?”   叶宇摇摇头,“不疼。姐姐呢?”虽然他害怕秦倬然,但也还是关心。   “放心吧,倬然没事儿。”摸摸他的头,这孩子乖巧的让人心疼。   叶古川走过来,拍拍叶宇的肩膀让他安心,同时抬头看向秦筝,“他们抓我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秦筝看着他,几分调皮的挑了挑眉,“煮了我们啊。”   “真的要煮?”怪眼一听比较激动,更是好奇秦筝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与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像朋友一般。   “真的煮。那海岛最高处有一个大鼎,到时就要将我们都扔在里面。”告知这一不太好的消息,要他们做好准备。   叶古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小的肩膀几多坚韧,便是如此,他也能镇定。   叶宇则坐在床边不吱声,从小到大经历过各种可怕的事情,这也不算什么了。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是过程可能会有点吓人。先生,你看到了什么?”秦筝不在乎这个,倒是在乎怪眼所说的怪异。   怪眼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然后低声说道:“这岛上一个鬼也没有。”   秦筝抬高了眉毛理解了半晌,随后确定道;“一个鬼也没有?”   怪眼点点头,“这很奇怪。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除了王爷的四周,还没有哪个地方是这样的呢。”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秦筝微微皱眉深思,“可是应该有一个才对。”没有鬼的话,可能是这岛上没有死过人,她也没见着任何的死气。但这海岛上面有个石棺,石棺里就有一具尸体。她都见着了淡淡的死气,肯定尸体就在那里,按理说鬼魂应该也在吧。如若不在,怎么进行复活?   “可老头子一个也没见着。兴许是藏起来了,不想见人。”鬼也分很多种,有的开朗,有的内向。   “或许吧,不过肯定有一个就是了。那个女人,你们都见着了,她是柳襄,她就是幕后主使。她抓着我们,就是为了复活一个人,那个人就在这海岛上面的一具石棺里。”告知他们缘由。   “复活?人要是死了就是死了,复活不了。就像这位,变了形象,抛却前尘。虽然可能还记得前尘之事,但已不可强求。”怪眼不信,随后看向秦筝身边的白雕,它就是个例子啊。   秦筝低头看向它,白雕也微微仰起头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是啊,不过这个身体更健康,他很喜欢。”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叶古川看秦筝这么淡定,以为她又见着了什么。   “不知道,咱们势单力薄,也没办法反抗。不过这岛上还有其他的异能者,但是应该被关起来了,到现在我也没见着呢。我想见见那个人,有什么本领,而且那个人好像被关了很久了。”看着叶古川,秦筝说道。不管怎样,现在异能者同命相连,势必要相救。   “可是咱们现在是自顾不暇。”叶古川看着她,点明当下的情形。   秦筝摇摇头,“不不不,咱们肯定无事,一些惊吓是肯定会有的。云战会来救我们的,他现在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接近这海岛肯定麻烦了点儿,四周海域太宽广了。”   “王爷应该很着急,在路上听说王妃您被抓了。我们也很着急,想着赶紧去江波城帮忙,结果还没走多远,就中了埋伏了。”说起来,怪眼很是无奈,没帮上忙,倒是把自己人都折里头了。   “没办法,毒烟太厉害了。在江波城的府衙,那烟儿一飘出来,所有的兵将立即倒地,连反抗都没有。”秦筝是亲眼见识到的,没办法,太厉害了。   “那么当下,王妃的意思就是,尽量配合?”怪眼看秦筝就是这么做的,她是个绝对优秀的俘虏,能够与劫匪说说笑笑。   “难不成呢?先生有妙计?”秦筝摊手,目前就是这状况。   怪眼沉吟了半晌,然后摇摇头,没得法子。   “我这么配合不算什么,有一个才厉害呢。帮助柳襄进行这一场复活的人也是被劫持来的,而且已经被劫来二十年了,现在成了帮凶。”在这里,什么都能发生。   怪眼觉得匪夷所思,这到底都是一群什么人。   “真的能复活么?”叶古川很想知道,而且看秦筝好像也没有不屑讽刺的意思,她好似也觉得有成功的几率。   “那老头挺厉害的,他还有别的本事,若是你们有谁不想要本身的技能了,就要他给化去,他有这本事。”听起来,似乎这老头更厉害。   叶宇抬起头来看着秦筝,眼睛睁得圆圆的。   “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想要你的本事了?”摸摸他的脸蛋儿,秦筝眉眼弯弯的问道。   叶宇眨眨眼,然后小声道:“姐姐不想要。”因为这与众不同的本领,他们受尽了苦难,秦倬然早就不想要了。   秦筝微诧,随后点点头,“我会问问她的,如若她真的不想要了,就请那老头帮帮忙。”   叶宇几分失落,不过也是开心的,最起码这样大家就都不用怕她了,她也能有朋友了。   “王爷应该会很快来的,咱们安心等着吧。”叶古川也很肯定,依云战的脾气,若真来了这里,这海岛恐怕将不复存在了。   拍拍叶古川的肩膀,秦筝很满意,这孩子的心性真是沉稳,大事当前不畏不惧,越看越顺眼。   “云倬序这些日子还好么?”一段时间不见了,恐怕又变了样子了。   “嗯,牛奶喝的很好,看起来又长大了一些。”说起云倬序,叶古川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想起云倬序的小模样,他还真想她了。   “用不了多久就见着她了,别急。”看他这小模样,秦筝更是骄傲。自己生的丫头魅力很大,还穿着开裆裤就俘虏了未来女婿的心。   顾尚文被单独的关在一个房间里,房间档次不如秦筝所在的房间高,但已经比那破祠堂好太多了。   他没被扔到破祠堂,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在那儿陪着他受罪,将他扔在这里,对面就是另外一个关押俘虏的所在,正好有人时时刻刻站岗,也顺带着能看着这头,他想跑也跑不了。   在屋子里寻找了数个地方才将手腕上的绳索磨开,双手拿到眼前一看,手腕都磨坏了。   疼的吹了吹,顾尚文暗叹秦筝太坏了。在这里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统一战线的。现在可好,居然把他当敌人对待,这心太黑了。   不过他更担心秦倬然那丫头,她也是被单独关押起来的,不知给关到哪儿去了。   在船上的时候就一直是分开的,那丫头有这攻击人的本事,让所有人都不敢对她有放松,也使得她更艰难。   想想这丫头除了脾气不怎么好之外,也都挺可爱的。而且还是个孩子,受到这般待遇很不公平。   坐下,顾尚文长叹口气,只怪自己没学武艺,否则还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也不用担心,这苦难只是一时的,相信王爷很快就会来的。到时,这里,怕是不会再存在了。   都是这般想的,可是这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很安静。夜半时海浪声如此清晰,让人也不禁跟着昏昏欲睡。   叶宇和叶古川在床上睡得很沉,毕竟还是孩子,受到了惊吓,累坏了。   秦筝靠在床边,白雕还卧在床下,不离半步。   怪眼则将两把椅子面对面的摆放好,他躺在上面,居然还挺舒服的。   “有机会的话,先生你找找那个鬼魂,他肯定就在这里。他应该长得很英俊,穿着白衣,很年轻。你问问他,是否想复活,是否想重回这个世界。若是否定的答案,恐怕会给柳襄带来很大的打击。尽管有点残忍,但没办法,她要杀了我们呀。”这属于心理上的一击,在救援没到的时候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怪眼躺在椅子上,闻言答应,“老头子会仔细找找的。”今天一下船,他就看了个遍,认定这地方绝对是个连个鬼也没有的地方。   不过秦筝认定有,那么他就仔细找找。有的鬼魂喜欢藏在犄角旮旯里,得仔细找找才能看见。   “若是到时救援来不及,咱俩一定要保护好孩子,那大鼎里肯定不好过。”秦筝也是做了坏的打算。   “王妃说得对。”这一点,怪眼绝对赞同。他半个身子都入土了,活了大半辈子,其实也活够了。但这些孩子不一样,他们才刚刚开始而已。   “先生有没有觉得被我害了?如若没把你从那山里找出来,也不会有今日的这般遭遇。”秦筝轻笑道。   “老头子还要感谢你呢,要是没走出来,就不会认识这么多同命相连的人。大部分都和老头子儿时一样,被人当做怪物,生活落魄,尽管老头子六十年来一直落魄。不过都被你收留了,日子也好过了,这大半辈子没白活,也过了几天皇帝老儿才过的日子。”怪眼很满足了,每天都有酒喝,简直比神仙还要逍遥。   秦筝笑起来,不管是真是假,怪眼能这样说,就让她很高兴了。   其实她刚刚说的那些,也不都是空凭的做出坏打算,而是,在那两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之后会要发生的事情。   一定会遭受一些什么,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都会被吓着。   救援会来,不过,也不会很容易的登上这岛,这岛上的人可不只是看到的那些。   但秦筝没想过,她看到的未来只是片面的,并不是具体的。而且,有时也会因为一些突发的的事情而有些许变化。   就比如,她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夜晚的冰冷浩瀚海水中,有人恍若游鱼一般的在朝着这海岛靠近。   船无法接近,只要出现肯定会被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海水中前行,而且必须是夜晚,岛上的探子看不见。   在海水中前进,比陆地上要困难上一倍。   而且距离遥远,务必坚持,如若有松懈,就会沉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翌日,天气晴好,这海岛上鲜少会迎来狂风暴雨,便是有暴雨雷电,几乎也是在别处,根本不会降临到这里。   大片的云彩从头顶飘过,海天相接,感觉只要一伸手就碰得到它们。   被困在岛上的俘虏很自由,最起码不会被时刻关押时刻看守。   不过也是好在他们没有什么攻击力,若是如秦倬然一般,估计也早就被关起来了。   海岛郁郁葱葱,山石掩映间,房屋错落,不知都是做什么用的。   柳襄的手下有很多,来来回回,但秦筝觉得肯定不止是这一点。就瞧那码头停靠的四艘大船来说,这岛上肯定有很多人。   具体在哪个位置是未知,但猜想决计都是高手,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比飞天还难。   唯一有一个能飞天的,它还不愿意走。   低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白雕,秦筝伸手摸了摸它,羽毛很硬,但热乎乎的,证明它很健康。   “王妃您说的就说那个大鼎?”走到了向上看没有阻碍的地方,怪眼瞧见了那立于高处的大鼎。在这里来看,简直就是一座房子的大小。若是被扔进去,他这把老骨头都爬不出来。   “没错。正对着那大鼎的石丘上放着一副石棺,那尸体就在里面。”在这儿看不见石棺,不过位置却可以确定,昨天秦筝看得清楚。   “还是没有,这地方应了那句话,连鬼都没得一个。”怪眼摇摇头,没有。   秦筝几分诧异,若真连鬼魂都没在,那还提什么复活啊?   蓦地,一个熟人出现在视线当中,秦筝立即道:“就是他,明明是俘虏,现在也是柳襄的帮手了。把咱们扔进大鼎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几人看过去,怪眼一副见敌人的模样。两个孩子则几分好奇,好奇这老头真的那么厉害能够化去他们的异能么?   “都聚齐了。”走过来,老头步履轻盈,他会武功,那脚步与寻常人都不一样。   “是啊,也到了您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将我们都扔进大鼎里炼化吧,不知我们融化一起会炼出个什么仙丹来?”秦筝笑眯眯,说起来她倒是有点期待了呢,要真是逃不出去,不知他们会成什么模样。   “血肉铸成,你说会变成什么?熟了倒是真的,变成仙丹却是不能。”老头捋着白胡须,一边笑道,他还挺风趣。   “无法变成仙丹你还这么乐呵?我还以为将我们炼了然后你吃掉就长生不老了呢。”秦筝打哈哈,反正闲着也无事,侃呗。   “凡身*,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摇摇头,听他这话的意思还挺遵循自然规律。   “可是能让死人复活啊!不过有一点我好奇的是,这要真复活了,还能是原来的那个人么?这位先生可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他能看到所有死去之人的鬼魂。但在这岛上,他没见着一个鬼。”秦筝其实是打探,这老头到底想怎么做。   “他若在外随处飘荡早就随风飞走了。”老头看了看怪眼,在他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笑道。   秦筝睁大眼睛,怪眼也几分惊讶,这么说,眼前这人将那鬼魂扣住了?   这本事确实大了点儿,大家都几分震惊的样子。   看他们惊讶的模样,老头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步履飘然。   秦筝和怪眼则很久之后才回神儿,对视了一眼,然后淡淡的摇头,这本事确实大。   “王妃,接下来怎么办?”压低了声音,怪眼现在也觉得不妙了。   “不用担心,我们会没事的。”这是肯定的,秦筝十分肯定。   怪眼虽是相信秦筝,可还是心理没底,他觉得能看见鬼就已经很特殊了,没想到这还有一个能困住鬼的人,他觉得遇到对手了。   没有柳襄的陪伴,秦筝也没办法去断崖那儿吹风,其实她是想看看海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不知云战现在在哪儿,希望他不要着急慢慢来,毕竟现在这里的事情还没到达最高点,她自然想看看那老头是怎么让死人复活的。他又是怎么将鬼魂困住的。   然而,这个夜晚,海岛上可不平静。人来人往,柳襄的手下开始往海岛最高处,那大鼎所在地运送东西。   不知在运送什么,可这岛总共也就那么大,有动静自然能听得到。   不过这一运送东西,秦筝也猜的差不多了,大概是那复活的仪式要开始了。   “今儿都吃饱喝饱,明儿可能就得去那大鼎里呆着了。”照顾两个孩子,秦筝要他们尽量多吃,免得到时没力气。   听了这话,两个孩子还是很安静,怪眼则几分不安,毕竟这俩孩子还太小,受到了伤害难以弥补。   “顾先生也不知怎么样了?他没有异能,被绑来这里纯属意外。”说起这个来,顾尚文好像还是被连累的那个。   “别担心,他没事。不跟我们在一起,估计早晚会被人遗忘。”反正他也不是异能者,也没有什么大用处。这仪式马上要开始了,没那么多人会关注他,没准儿正好给了他机会呢。   “唉,好像与我们这样的人有牵连,就注定会倒霉事不断。”怪眼喝了一口酒,然后摇摇头叹道。   秦筝略微沉吟,然后点头给予肯定,“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尽管云战的生活一直是水深火热的。不过好像和她在一起之后,突发的事情就更多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夫妻呢。   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云战不在,这镯子就像他似的陪在她身边,让她有倍儿多的安全感。   蓦地,外面隐隐的又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和第一天来到这里时一样,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   秦筝立即放下了筷子,几步窜到门口去听,想听清楚到底是谁在吵架。   隔着门,确实听不清楚,但外面有人在守着,过于明目张胆好像不太好。   可转念一想,明儿可能就得被扔进大鼎里了,她还有什么顾忌的?   于是乎拉开门,她就要正大光明的看热闹。   门外负责看守的人盯着秦筝,似乎是想用眼神儿把她盯进去。   秦筝不甚在意,反手关上门,证明只有她自己想瞧热闹,要找麻烦只管找她就行。   听动静,寻找着方向,这么喧闹,柳襄居然都不管管?   那看门的人瞪视着她,好似秦筝再不回去老老实实呆着,他就要动手了一样。   秦筝不理会他,直接当做看不见。这晚上的海岛海浪声很大,使得那喧闹的声音更不清晰。其实她是想知道,另有被关押在这岛上的异能者是什么样子的。能发出这种吵闹声的,或许会是那个异能者。   然而,秦筝还没听出什么门道来,倒是眼前黑影一闪。旁边那看押秦筝的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立即警惕起来,同时准备发出信号,要其他人过来。   可他的速度慢了些,手刚抬起来,只听得咔擦一声,颈椎骨断了,瞬间毙命。   秦筝的眼睛都没来得及追捕,耳边就是那人脖子断掉的声音,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儿。   就是这愣神儿的功夫,冰冷咸湿的气息将她包围,之后卷进了房子边角的夹缝中,连带着那具尸体消失于房门前。   ☆、146、严厉的惩罚、复活开始   房子与房子的中间有狭窄的间隔,这地儿是用来放水缸的,水缸里满满都是水,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如若起火的话,能够更快的取水。而且还能有效的隔断房屋之间会连带起火。   秦筝整个人被按着趴在墙壁上,背后就是那冰冷湿乎乎的人,冷冷的呼吸由头上吹过来,吹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尸体就被扔在脚底下,在这个地方,天色黑暗,实在是杀人肢解的好时机。   脸贴着墙,冰凉的,秦筝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因为她已经通过那呼吸间的气味儿知道这身后的人是谁了。   不过就是知道了,她也可以暂时的表演一下,毕竟他好不容易找来了,而且看起来是从水路过来的。   “不要杀我啊,我丈夫你可惹不起。”小声开口,还故意的颤抖了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很害怕。   冰凉的手从她腰后游移过来,扣住她小腹的部位,然后用力的收紧,勒的秦筝马上要断气儿了。   “我丈夫可是云战,你放尊重点儿。”恐吓,不过这恐吓着实没什么威力。   湿乎乎的呼吸从耳边吹过来,他贴近了她的耳边,“那又怎么样?你死定了。”咬牙切齿,云战现在的心情绝对不好,而且是糟糕到极点。   “我才不会死呢,我长命百岁。”秦筝反驳,其实这反驳的就是云战。知道他是心气儿不顺,可是她确实是知道自己没危险啊,否则才不会心甘情愿被抓走呢。   “所以就肆无忌惮?看见这个死人了么?你也会这么轻易的就死掉。”手掐着她的腰,他的手特别大,只需一抓,似乎就能将她的腰全部抓住。   秦筝不禁的向后缩身子,他真的很用力,掐的她很疼。   这厮看来是真生气了,否则也不会对她下狠手。脸贴着墙壁,刮的她脸也很疼。   “那你掐死我吧,士可杀不可辱,不许乱摸。”佯装有志气,屁股却不老实的向后蹭他。   云战的呼吸加重,手臂收紧搂着她,让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在海水里泡了许久,他浑身都是湿的,而且冰冰凉。却是因着秦筝这一动作,很快的开始热血沸腾。   “你干什么?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小心我让你从此以后再也雄风难振。”自然是感觉到了,秦筝不禁笑,嘴上却还在装着不情愿,愈发上瘾。   云战歪头从她的耳边贴上来,手快的扳过她的头,而后吻上她的唇。力气很大,恍若狂风骤雨,吻的秦筝连呼吸都来不及。   掀起她的长裙,轻而易举的褪下她最后一层遮挡,秦筝一惊,在这里?   挣扎,然而她的挣扎是无用的,根本就挣不过云战。以往他是不会在这时候大力气对待她的,现在这会儿可以称上有几分残暴了。   云战其实就是要惩罚她,太不听话,可是又不能打她一顿,似乎唯一的惩罚方式就是这种方法了。   黑夜幽暗,海浪声此起彼伏,还有人不断的在海岛高处来来回回,却谁也不知这处正上演着炙热的戏码。   水缸旁边,一具尸体就躺在那里,但现在已经被忽略了。   秦筝不敢发出声音,费力的憋着,好似已经将舌头咬出血了。   云战丝毫不留情,这次,算得上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房间里,秦筝已经出去很久了,怪眼不禁有些焦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古川有武功,虽然算不上高手,但经过了将近一年的锻炼,他进步很快。所以,主动承担了去门口看看的任务。   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外面并没有人看守,于是小心的打开门,除却头顶的一个灯笼,视线所及之处都黑乎乎的。   探头,四处看了看,之后小心的探出一只脚。   蓦地,一些奇怪的声音进入耳朵里,叶古川停住动作。   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之后瞬间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收回脚,之后小心的关上门,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怎么样,瞧见王妃人了?”怪眼看着叶古川,不知他为什么出去一半儿又回来了。   叶古川点点头,“就在那边儿呢,没事儿。”   怪眼狐疑,但瞧着叶古川那小小的脸儿上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他又不好多问。毕竟,他还是孩子,而且旁边还有个更小的孩子。还有那只白雕,一直站在门口旁,看起来挺抑郁的模样,总之现在气氛很糟糕。   坐下,安安静静的等着,他这老头子不懂深谋远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添麻烦。   许久,处于那狭窄空隙中的战争终于停歇,秦筝软软的贴在墙上,她整个人已经丢失了灵魂了。   身后的人在给她整理衣服,而且因为他身上是湿的,所以她后背的衣服也都湿了,潮乎乎,有风吹过凉飕飕的。   云战将两个人的衣服整理好,随后弯身将地上的尸体拎起来,随手扔进水缸里。那么大的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恍若无物。   揽着秦筝又往里面走了两步,然后将她放下,秦筝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腿软的根本站不住。   “其他人都在哪儿?准备好这就离开吧。”开口,云战其实准备将他们都带走的。尽管回程可能不好走,而且很危险。   “离开?怎么走啊,像你似的从海里游过去?”她只会狗刨,而且刨不了多远。   更况且还有孩子,还有年纪大了的怪眼,根本不成。   “你还另有打算?”在云战看来,秦筝就是有其他的计划。站在她面前,他挺拔的身影恍若一堵墙,将她完全的罩住。   微微仰头,秦筝的脖子发出响声,舌头也有点木木的,被自己咬坏了。   “大元帅,你在水里游了多久啊?”没有回答,反倒说起另外的话题。   “游了一夜,在水里泡了一天。”白天没办法登岛,只能泡着藏起来了。   秦筝慢慢的眨眨眼,“辛苦了,可是那么辛苦你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力气?我的腰要断了。”这简直不是人嘛!   黑夜中看不清云战的脸,但通过他的呼吸很容易的能感觉到他在得意,大概男人都喜欢被这么夸奖。   “这是给你的惩罚。下回,要比这严重一倍。”尽管得意,可还是厉声的警告,听得秦筝缩脖子。因为他的语气,这夜晚更冷了。   “没有下回了,这回还没处理完呢。明儿啊,有大戏。要复活死人,我很想留下来看看是怎么复活的。”关键是,他们若是走了,柳襄就没办法复活了,那这复活不就又夭折了?估计柳襄死也会遗憾。   “用你复活死人?”云战觉得荒谬。   “不止是我,是我们。我跟你说啊,好像还有个异能者被关在这里,但我一直没见着他呢,估计明天就见着了。”这也是重点,秦筝很想见见那个人。不知是男是女,本领是什么。   “还有?抓了不少人。”云战也意外,没想到还有异能者。   “是啊,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在十几个国家搜罗,一共也才发现我们这几个人而已。”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有些神奇的事情或人物也少之又少。   “有雄厚的财富做后盾,便是再撑二十年也撑得下来。”云战的话,听起来他好像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并且,连身家都清楚了。   秦筝眨了眨眼,“大元帅,你查出来是谁了?”   “当然。她的家现在已经被封了,柳家的人尽数关进了大牢。大燕唯一的水师现在就在海上,新研发的火炮也都在船上,只需你们离开,这里马上就会变成废墟。”云战冷声,着实是没想到这江南的富商柳家会是幕后黑手。   不过也确实很难找得到会是柳家,现在柳家的家主是另有其人,虽然柳襄还是手握大权的那个人,可外界没人知道,这更有助于她隐藏身份。   秦筝唏嘘,“真的?你要把这岛屿炸了啊!柳襄还说,若是到时我没死的话,就将这岛送给我呢。”要是被轰炸成了废墟,有点可惜。   “劫匪会给俘虏礼物,你是太天真还是太傻?”弯身,云战在她的下巴上捏了一把,过于用力,捏的秦筝皱眉。   “真的嘛,我又不会死,这岛就是我的了。”贪心,很想占地为王。   “能安然度过明天再说。”这岛上最高处有个大鼎,云战也不是没看见,也猜出个大概,会怎么处理他们这几个人。   秦筝懒洋洋的晃了晃脑袋,“当然能安然度过,可能会受些惊吓,不过那时大家就都聚在一起了。这岛上有多少人是未知,我不清楚,大元帅也没摸清吧。明儿都能出现了,到时再一举的全部解决,不是更好。再说,明天是个大日子,柳襄啊,等了二十多年就为明天呢。明天的守卫不会那么严密,船开过来都没问题。”所以,今天也不急了。否则,带上这么多人离开这岛是个问题。   在海里游泳可不简单,不是所有人都是云战,所以没办法冒险一试。   “你确定?”若是如此,那么改变一下计划也可行。   “当然,我还在想,大元帅你明天赶来就行呢。谁想到今晚就来了,好快,我果然是大元帅的真爱。”不禁的开心,有个男人为自己这么拼命,想想就开心不已。   “我就是想问问秦二,要蠢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说是会傻三年,我看三年都不止,这辈子都要这么傻了。”蹲下,他身上潮湿的海水味儿扑鼻而来。看着她,尽管隔着黑夜,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就是在看着傻子。   秦筝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我不止傻,还要被大元帅折腾的断了腰。待得我老了,就是个脑袋痴傻腰腿不利落,个子又特别矮的老太太。”   云战无声的轻嗤了一声,“活该。”而且若是有下回,会让她直接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秦筝翻白眼儿,“行行行,我是自作自受。下回大元帅您也别手下留情了,让我死在床上好了。”相信那种死法肯定特爽。   “成全你。”云战爽快的答应,这女人还不服。   秦筝无言以对,随后身子向后一仰直接躺在地上,说不过他打不过他,撒泼耍赖倒是在行。   这次换成了云战无语,看了她半晌,随后坐下,将她拽起来,本想抱在怀里,但他的衣服是潮湿的,而且还一股海水的味道,也没办法抱着她。   秦筝软绵绵的,她到现在也没缓过来,两条腿还是沉重的,腰也很疼,舌头木木的,这次她确实是被惩罚了。   “明天大元帅找时机出现吧,不过记得叫人来大鼎里救我们,靠我们自己的力量爬不出去。”其他的她就不管了,那时候另外一个异能者会出现,她还会见识到怎么进行复活。其余的事情,就交给云战吧,反正他都带着水师大军来了。   “明明很有主意,这个时候怎么又念叨着要我来救你了?”不免又训斥,他心里诸多不满。   “你不救我算了,反正我有白雕,到时要它背着我出去。”她也生气,哼了哼。   白雕?云战心头一阵不爽,哪儿都少不了它!   “回去吧,我四处看看。”还得着人回去告知水师提督计划有变。   “这就放过我了?我以为你会三审的。”秦筝佯装诧异,其实巴不得回去,现在躺着床上一定很舒服,而不是坐在这硬邦邦又冰凉的地面上。   “还想要?”低头看着她,云战是很想满足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是啊,给我么?”秦筝就不信了,他还敢再来第二次。   沉吟了几秒,云战一把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欲动手解她的衣服。   秦筝立即告饶,“我错了,大元帅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不敢的?您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央求撒娇,这招较为好使。   云战冷眼看着她不语,最后还是放过她,“真的不跟我走?”若是跟他走的话,明儿直接开船过来,将这岛轰炸,片瓦不留。只是离开的过程要艰难一些,毕竟不止秦筝一人。除了孩子就是不会武功的,难保溺死在海中。   秦筝摇摇头,“反正都是冒险,还是我这冒险方式较为保守一些。而且,还会有意外收获呢。”她一直等明天的大戏,明天,会发生很多事情,足叫人一生难忘。   “也好,我会亲手解决了她。”说的就是柳襄。虽然是个女人,不过和男人无差。云战也根本没拿她当女人看待,言辞间均是以劲敌相待的。   秦筝眨眨眼,看来,柳襄就是被云战解决的。   碰上云战这样的敌人,想存活下来也不容易。   “她有武功,好像还挺厉害的。”起码秦筝是觉得挺厉害的。   “那是对你来说很厉害。”果然,云战就是这样认为的。   秦筝翻白眼儿,“好吧,那你就轻敌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要回去了,哎呀我的腰,快扶我站起来。”自己挣扎着要起身,可是却起不来,从腰部开始,下半身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云战轻而易举的将她拎起来,秦筝站着,可是腿却虚浮无力,抓着他的衣袖,秦筝满眼怨怼。虽然她懂他是生气在惩罚她,可是在这种地方就应该轻一些才对,明天还有大戏呢,她这个样子怎么看戏?   云战则不管那么多,她这样子他倒是很满意,揽着她走出去,越过那大水缸时,先前扔进去的尸体已经浮了上来,乍一看吓一跳。   虽然粗鲁了点儿,但是秦筝还是很喜欢云战这种粗鲁的方式,不管怎样,在他身边有安全感。尽管有时可能不太‘安全’,就像现在这样,她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揽着她将她送到房间门口,稍稍听一下,里面几个人就能知道。   “顾尚文和倬然不在这里,被单独关起来了。不过估计现在顾尚文会很自在吧,都在忙,也没人会看着他一个不会武功又不是异能者的无用之人。”所以,秦筝当时要求将他单独关起来,也是为了他好。   “进去吧。”了解,云战推了她一下,要她赶紧进去。这模样倒在外面了,估计爬都爬不回去。   仰脸儿看着他,因着头上的灯笼,云战的脸也看的清楚了些,下巴上都是胡茬,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没脱离水里那种状态,感觉湿漉漉的。   “明天见。”虚浮无力的转身,然后开门,走进了房间。   云战在同一时刻消失于门前,他得先去查看一番,毕竟对这海岛的地形一无所知。   秦筝回来,进了房间就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包括白雕在内,三个人都看着她,看样子很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秦筝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然后看向身边的白雕,“让你担心了?没事儿,就是云战来了。”   “王爷来了?”怪眼最先兴奋起来,云战来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叶古川和叶宇也看着这边,尽管叶宇好像一副要睡着的样子,不过还是关心。   “是啊,很高兴是不是?明天可能会有点惊心,但不会发生危险的事情,安心睡吧,我也得睡了。”往床边挪,秦筝的步伐有点不稳。   怪眼几分怪异的看着她,毕竟他这辈子都没成过亲,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来。否则,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古川几步跑过来,扶着秦筝往床边走,这小女婿真是孝顺,秦筝很满意。   坐到床上,她腰间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响亮。   睁大眼睛与看着她的人一一对视,而后讪笑了一下,没再说话,直接躺下。   叶宇和叶古川挤在外面,也所幸叶古川睡觉老实,否则挨着那床边肯定会掉下来。   整个海岛一夜没有平静,来来回回于岛上最高处,在清晨时分,那大鼎四周已经摆好了复活需要的各种用具。   而秦筝等人也在清晨时分被叫醒,一人给了一杯清水,之后就像是被从圈里出来的小羊似的,被赶着走出房间,往大鼎所在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了蒙住双眼捆住手脚被抱着的秦倬然,这一大早的,都要汇聚于此了。   看到姐姐安然无恙,叶宇也开心了起来,就算接下来的经历可能会很吓人,但他也不怕。   踩踏着石阶往上走,那上面很多人,也证明了秦筝的猜测,这岛上果然人很多。粗略估计,大概三四千人左右,而且个个都是高手的模样。   “人都出来了,没有藏着的了。”秦筝微微眯起眼睛,这些人啊,确实很厉害。不过,也厉害不过水师大军的火炮。虽然是新研发出来的,威力可能不怎么样,但足以炸平这岛了。   “王爷什么时候会来?”怪眼压低了声音问道。   “快了,不用急,眼下的事情更有意思。”接近大鼎,那大鼎四周的岩石是按照八卦形状凿刻出来的。此时上面有序的摆满了各种东西,金木水火土之类的,统统围着大鼎,大鼎冲着对面石丘上的石棺。   柳襄一身白衣,依旧是男人的打扮,可是看起来却不似往日那般充满了男人气,倒是有几丝女人的柔美味道。   她站在石丘上,身边就是那石棺,她在等待,等待着她盼望了二十几年的奇迹到来。   看了看柳襄,秦筝无声的叹气,尽管现在她才是那待宰的的羔羊,可她这羔羊显得很淡定。   终于走上来,秦筝的腿沉的像是灌了铅,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腿和腰还是很沉,云战这厮不做好事。   柳襄从沉思中回过神,慢慢转头看过来,与秦筝对视,眉眼间浮起淡淡的笑意。   “谢谢。”她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他们所有人奉献出自己换的她心爱之人的复活。   秦筝耸耸肩,看起来是很大方,其实也是在向她告别。今日之后,世上再无柳襄此人。   而此时此刻,浩瀚的大海上,朝廷的战船在朝着这海岛驶来,威风凛凛,所向披靡。   ☆、147、黄鼠狼成精,梦碎   主持这场复活法事的老头白衣翩然,站在这石刻八卦的一角,遥望天色,掐算时辰。   他手上托着一个葫芦,葫芦的身上描绘着八卦图形,不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大鼎就在眼前,高大的及得上一座房子,不知这到底是怎么打造出来的,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多少铁。   一架梯子就架在大鼎的旁边,看样子这是专门给他们这些要进入大鼎里的人准备的,不过这爬上去也费些功夫,因为实在很高。   秦筝淡定自然,看起来她没一点担心,其实她正在暗暗的与自己酸痛的腰腿做斗争,感觉有点站不住了。   “王妃,他身边有个鬼魂。”怪眼忽然走到秦筝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看向那个老头,怪眼说的就是他。   “是不是我曾与你说过的那个男人?英俊帅气,很年轻。”秦筝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否还在。   “对,很年轻。看来他真的能困住鬼魂,他手里那个是重要的工具。”怪眼一番研究,还是觉得神奇。他一直以为这世上最自由无拘无束的就是鬼魂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现在看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你觉得,那个男人想复活么?”鬼也有脸色,通过脸色就能看出来。   怪眼研究了下,然后摇摇头,“在我看来他是不想的,他现在似乎只想离开这儿。”但又离不开,根本无法走出那老头的方圆两米内。   “但是走不了?”秦筝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猜测了。   “嗯。”怪眼还是很好奇,这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你觉得他有看柳襄么?”瞧柳襄站在那石棺旁发呆的模样,她在守着他的身体,但他的灵魂就在一边。守住了尸体,却未必守得住灵魂。   “没有。以老头子来看,他现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老头子见过很多这样的,一直没办法投胎转世,孤独的飘荡着,太过于孤寂,就会崩溃。”鬼这一领域中,也有很多外人所不知的情况。   秦筝点点头,差不多想象的出来。人鬼殊途,太过执迷不悟对谁都不好。   “要开始了。”说着话,那边那老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之后他们身后的人开始行动,分别押着他们往大鼎的方向走。   秦筝与怪眼是成年人,他们倒是不必被押着,那三个孩子可不成,直接被抱起来,然后逐一的走向梯子。   那梯子直通大鼎最顶端,健壮的人抱着孩子一一登上去,然后翻过,将孩子放在里面。   三个孩子都进去了,这才看押着秦筝和怪眼也上去。怪眼在前,秦筝在后,这自动的进入会让他们送命的‘虎口’,看起来也是很怪,谁让他们俩很配合呢。   怪眼先爬上去,大鼎顶端的平沿大约半米宽,供人躺在上面都没问题,这大鼎用料很足。   之后是秦筝,她一下一下的往上爬,动作笨拙。   最后终于爬到了大鼎之上,一条腿迈上去,跨坐在了大鼎顶端的平沿上,扭头看向对面的石丘,柳襄还站在那里,不过此时此刻她也在看着秦筝。   秦筝眉眼弯弯一笑,随后大声道:“告诉你个事情,刚刚怪眼先生看见了你的爱人,他已经几近崩溃了。他不想复活,只想赶紧的离开这儿。而且,从始至终,他也不曾看过你一眼。在他心里,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柳襄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冷凝,这种话,是她最不喜欢听的。   “将她推进去。”伸手一指,她无情起来时也毫不犹豫。   梯子被马上撤走,秦筝若是不进入大鼎,她坐在这上面也很可能会不稳掉下去。好高啊,掉下去的话,估计会摔的头破血流,毕竟这下面都是石头。   “不用推,我自己会下去的。你们也要尽快了,看看那边,朝廷的水师大军已经来了。”这是高处,能看出去很远,秦筝已经看见了。遥望,她信心十足。而且,云战肯定就在附近,她似乎都闻着他的味儿了。   柳襄看了一眼,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只要当下,只要石棺中的人复活,其余的,她都不想关心。在这个时刻,任何事情都无法让她分心。   她那些手下却不似她那般镇定,在秦筝说完之后,他们不少人走向崖边了望,战船在接近,而且呈包围的趋势,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那战船上有新研发出来的火炮,其威力无比,能瞬间将这海岛炸成废墟。各位,祝你们好运了。”还骑跨在大鼎顶端的平沿上,秦筝的话十分多。   柳襄的手下果然有了骚动,毕竟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秦筝颇为得意,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柳襄瞪视着秦筝,蓦地挥手朝她一指,秦筝几不可微的扬眉想询问这是什么意思,结果一股劲风迎面而来,她控制不住的身子向后一仰,咕噜噜的滚进了大鼎中。   大鼎深处,宽敞平坦,若是捉迷藏,这绝对是个好地方,谁也找不到。   此时此刻,六个人在这里面,三个孩子三个成年人。其中,有一个成年人呈昏迷状态,仰躺在一边,看样子他已经被扔进来有一阵儿了。   “哎呦,我的腰啊。”躺着起不来,秦筝从上面滚下来,和这大鼎近距离接触,她的腰要断了。   叶古川在旁边动手给她揉,秦倬然坐在另一边询问,“您没事吧?”   “没事儿,我躺一会儿就成。”摸了摸秦倬然的小脸儿,这几天来她一直被蒙着眼睛绑着手,现在终于解开了。   “王妃,您看那有个人,好像就是您那时说过的,另一个俘虏。”怪眼蹲坐在一边,所幸是这大鼎里很大,他们都在这里也显得很宽松。   扭头看过去,果然,那个人晕着呢,躺在那里和死过去一样。   “不知什么来头?”居然被先扔了进来。   “不管什么来头,咱们大家终究会融化成一坨。”怪眼叹了一口气,虽然秦筝保证过不会有危险。但现在被困在了这里,不免觉得有些心生畏惧。   秦筝笑起来,伸手搂着秦倬然,“咱们都化成了一坨,你害怕么?”   秦倬然很淡然的摇摇头,“不怕。”   “好样的。来,把那个人叫醒。”这种事情,要秦倬然做最好了,因为她根本不用动手,只用眼睛看就成了。   转过身,秦倬然很听话,视线如刀,盯着那还在昏迷当中的人。   那人身子一抖,下一刻哎呀叫出声,秦倬然收回了视线,成功叫醒。   “你们这群天杀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又给我酒喝。”翻身坐起来,也让其他人看清了他。这小子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长得不好看,尖嘴猴腮的。   他坐起来,也在同时看到了另外的五个人,他倒是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你是谁?”秦筝坐起来,腰间的骨头嘁哧咔嚓作响。   “我?我是郑有道。”郑有道,听口音不是大燕人,或许是来自周边的国家。   “名字不错。我是秦筝,和你一样被抓来的。你的特别技能是什么啊?什么时候被抓来的?”秦筝很好奇,尤其他这长相,实在看不出来技能是什么。   “你、、、你也有不同于普通人的能力?”郑有道很是诧异,原来这世上不止他一个。   秦筝点点头,“我能看见未来,你呢?”   “看见未来?厉害。”郑有道更震惊了,这么厉害。   “你呢?”秦筝想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我、、、和你一比,我这还真算不上什么。我、、、我放屁的话,会让人晕倒。”小声,小声,逐渐最小声。   秦筝几个人震惊了,放屁会把人熏得晕过去?这太厉害了!   “你黄鼠狼成精啊!”太过于震惊,以至于都忘了腰还疼,秦筝向前探身子,十分之震惊。   秦倬然拱鼻子,不禁觉得这里好像真的有点臭。   “我、、、不臭的。没有味道,但是会让人晕倒。”不会让人闻见任何味道,可是就是这么神奇。而且,他还能随时的想放屁就放屁,根本不用等着它来。   秦筝满眼的无语,与怪眼对视,他也同样是震惊不已。活了大半辈子了,在今年,将所有神奇的事情神奇的人都见着了。   “那你怎么被抓着的?”既然这么厉害,应该很容易脱身才对啊。   “我不能喝酒的,碰着了一点儿就会昏死过去。他们用计将我抓住,然后就被送到这里来了。昨晚我又弄晕了他们两个人,然后这群天杀的就往我身上喷酒,之后就被扔到这里了。”仰头环顾了一圈,郑有道觉得完了,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看来他注定短命啊。   秦筝等人了然,不过他这也算得上异能了,偏门呗!   “咱们要在这里等死?还有三个孩子。”造孽啊,还都这么小呢。   “是啊,看来是要在这里等死了。”秦筝叹口气,也佯装没救了的样子。   “老天不开眼,也没得办法。已经获得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自然不会让我们寿终正寝。这赴死之时可能会有点痛苦,到时忍不住了就撞头,我要是下不了狠心,别忘了帮我一把。”看着四下厚厚的铁壁,这玩意结实着呢。   秦筝笑笑,“不如你放个屁将我们都熏晕算了。”   “晕了只是晕了,待得疼了的时候就会又清醒过来。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撞死自己,感觉不到疼痛,死也就死了。不管是化成灰还是化成水,都没知觉。”郑有道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秦倬然觉得很吵,抬起眼来看过去,眸子如刀,下一刻郑有道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身子一抖,然后痛苦的哀嚎起来。   几秒后,秦倬然收回视线,那边郑有道身体一松,“谁?”他不会无缘无故疼的要死,肯定是这几个人中的一个。   秦倬然看着他,“我。”别看年纪小长得小,可气势十足。   “你?你这小丫头,你什么本事?”郑有道上下打量一番,这小孩儿还挺厉害。   “别惹她,她的眼睛可厉害着呢,让你疼的求死不能。”秦筝摸摸秦倬然的头,警告郑有道别得瑟。   郑有道看着秦倬然,半晌后又看向其他几个人,“你们都不是寻常人?都有什么本事?”这三个孩子居然都不简单,在生命的最后,他终于见着同道中人了。   “他能看见未来,他能防御这丫头的攻击。而这位先生,能见着鬼。”秦筝一一介绍,这大鼎当中,没一个普通人。   郑有道终于拱手,“咱们能在生命的最后一程中相见并且携手踏入鬼门关也算缘分,还望在黄泉路上时互相照应,免得被欺负。”这也算是交代后事了。   怪眼直接不看他,一口一个要死了,听得他这老头子心脏都要承受不住了。   秦倬然懒得理会,终于见着比顾尚文那酸书生还要讨厌的人了。   叶古川和叶宇则不吱声,一个孩子清高,一个孩子腼腆,谁也不答话。   “暂时死不了,但眼下的情形却不怎么样。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屁股底下开始热了。”秦筝不眨眼睛一字一句,说话的同时慢慢站起来,她已经觉得屁股灼热了。   她一说,其他人也发觉了,伸手摸了摸屁股下,果然开始发热了。   陆续的都站起来,深知这是开始了。   其实在这里面若是不说话的话,完全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好像在烧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摇晃铃铛的声响,就像跳大神用来叫魂儿的那个似的。   “这是开始了。我真想看看那老头是怎么做的。”奈何爬不上去。   其他人也看不到,因为都没那本事能够爬上去,在这儿听着外面的声音都觉得诡异的很,能不看的就不看吧,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其实他们的想法是对的,这场面着实没什么可看的。岩石凿刻成的大型八卦上有序的洒了鸡血,金木水火土各就各位,白发白须的老头托着手上的葫芦围着大鼎迈着别人看不懂的步伐走。   大鼎下方,烧红的炭堆积在下方,炙烤着大鼎。随着老头来来回回的走,那炭火居然越来越红,最后跳跃起了火苗。   柳襄还站在石丘上,其实她有些着急了。因为那战船距离海岛越来越近,她是担心他们来了这仪式会被打乱。她筹备二十多年只为今天,她绝不会容忍仪式被打乱的。   伸手指挥,要她手下的人赶紧下去,守住海岛的边缘,一定要在仪式结束前顶住,不许任何一个人冲过来打扰。   三千多人听令,只留下两个人协助仪式的进行,其余人快速的离开,行动迅速,恍若一阵风。   也不知怎的,这上面无故的有风吹来,然后吹得那大鼎下面的炭火越来越旺。有些事情真的很邪门儿,用常理根本解释不了。而且这老头也着实是有些神秘的本领,单单是这无故吹来的风就很诡异。   柳襄迎风而立,垂眸看着石棺,她的心愈发焦急。但是更多的是激动,他就要复活了,时隔二十多年,他又重新回到她身边了。   这外面焦急,里面也不好过,因为越来越热。   寻找到了一个角,这地方的下面炭火应该不是很旺盛,所以没那么热。   三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挤在一处。   叶古川是大孩子,他趴在怪眼的背上,另外两个分别被秦筝和郑有道抱着,别看今天刚刚认识,但这小子人性还成。   “看来是真的要把咱们烤熟,太热了。”郑有道抱着叶宇,身子向后靠在铁壁上,感觉自己脚上的鞋已经被烤焦要融化了。   “当然是真的,假不了。”秦筝则只是有些流汗,鞋子却完好。   怪眼也同样,只是有些焦急。   越来越热,这下面的火应当也是越来越旺,如若在外面看的话,火焰已经飞起来了,炙烤着这大鼎。   海上,战船靠近,那火炮也架了出来,让那些站在海岛边缘等待拦截的人看清楚,凭他们的肉身,是挡不住这些火炮的。   他们似乎只是过多的关注靠近的战船,却根本没注意,已经有人潜进了海岛之上。   从水中出来,他们恍若离弦的箭一般奔向海岛最高处。   柳襄站在石丘上,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可她的感觉还是不如某个人的速度快。由石丘下一跃而起,矫健的身影过快,让人根本没有时机看清他。   云战由石丘下跃上来,让任何人也没预想到,他在跃起落下的瞬间一拳砸在了石棺上。尽管那是石头的,可是也没禁得住他这一拳,石棺瞬间碎裂一大块。   柳襄整个人在瞬间呆住,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   云战在砸碎石棺之后,又用尽力气踹了一脚,他力气有多大根本不用说,这一脚不止将石棺的一半踹开,还把里面的尸体也踹了出来。   柳襄在那瞬间恍若疯了,飞身而起,朝云战而去。   两个人交手,于石丘之上跳跃,大战正式开始。   大鼎四周也陆续的有人跳上来,云战的亲卫,满身的海水,这突然的出现,真的恍若水鬼一般。   这上面仅仅留了两个人,当然是根本没办法拦住。   两个人对付那两个人,又有两个亲卫将那白发白须的老头控制住,在抓他的同时,他手里的葫芦掉了出去,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数十个亲卫登上大鼎,离远看,好似登山一般,人的身影显得那么小。   攀爬上大鼎,也终于看见了里面的情况,六个人挤在一处,而且明显被烤的已经要晕过去的状态,这大鼎里太热了。   若是按照这个情况下去,他们不会融化成一坨,只会变成干尸。   亲卫毫无惧怕的跳下去,另有亲卫在顶端平沿上扔下绳子,救他们上去。   第一个要救的肯定是秦筝,毕竟谁也不敢让秦筝涉险。   不过秦筝却让他们先把孩子弄上去,尽管被烤的口干舌燥无力说话,但仍旧执意如此。   三个孩子被拴在绳子上,上面的人用力拉拽,很快的三个孩子都被运上去了。   之后才是秦筝,她还能配合的往上攀爬,不过她的靴子已经没有鞋底了,脚底有些被烫坏了。   怪眼,郑有道,一一的爬上去,终于脱离这大鼎,也逃离了要被烤焦的命运。   爬上大鼎平沿,秦筝一眼就看到了在对面石丘上交手缠斗的两个人。她就说柳襄不一般,和云战交手居然看起来没落一点下风。   昨晚云战还小瞧柳襄,今儿怕是不会小瞧了。   柳襄也确实很厉害,而且她现在是处于疯狂的状态,石棺被毁,连尸体都被云战踢了出来,她现在恨不得将云战抽筋剥皮。   秦筝坐在上面,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水喝,在大鼎里烘烤的她小脸儿通红。不过这也算是新鲜的体验,尤其还救出了一个成精的黄鼠狼,很不错。   “那个人要走了。”怪眼上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石丘上看自己尸体的鬼魂。他看起来终究解脱了的样子,他现在已经不被控制,终得自由了。   “柳襄的梦碎了。”秦筝摇摇头,不止梦碎了,命也要没了,她现在开始已经明显不敌了,陆续的后退。   于石丘上辗转跳跃,云战的身影用眼睛根本抓不住,秦筝也完全一副放心的样子,因为云战不会输。   慢悠悠的从大鼎上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好。往大鼎下方一看,那炭火还在燃烧呢,这种火,如若他们在大鼎里再久一些的话,估计就成了干尸了。   “抓住他,把他的眼睛蒙上,看住了,若是跑了,就算失职。”那老头被抓住了,秦筝是势必得要这老头,这么有本事,怎么能轻易放了。   老头很淡定,便是复活失败了,现今又被当成了俘虏,他也没任何的慌张模样。当了二十多年的俘虏,再被当成俘虏,好似也没什么差别。   就在秦筝刚指挥完,猛的响起一声天地炸裂一般的轰隆声,在这最高处都感觉脚下一颤。   海岛边缘,距离码头不远处,战船朝那里开火了。这火炮的威力其实不是很大,但也足以将人炸飞。   这一炮其实打在了水里,水浪滔天,将岸边的人尽数卷进了水里。   这是水师的下马威,告诉这些匪徒败类,赶紧投降,否则,下回可就不是轰炸海水,而是轰炸他们了。   “好响啊!别炸了,把这岛炸了多可惜,这岛马上就是我的了。”秦筝可惜心疼,这岛上的房子也挺好看的,被炸毁了太可惜。   “看,王爷赢了。”这么长时间,叶古川终于开口说话了,只见柳襄被云战一脚踹出去,跌落在不平的石头上,背部落地。   重重着地,柳襄口吐鲜血,云战几步跃过来,双手负后,以胜者的姿态蔑视失败者。   柳襄深吸几口气,猛的一跃而起攻击云战,云战急速向后退,可柳襄却改变了方向,朝着石棺的方向飞跃而来。   云战没有再追,看着柳襄跃至石棺旁,将石棺里的尸体抱出来,回头看了所有人一遍,随后抱着尸体快步跃向石崖边缘,毫无迟疑的跳进了大海当中。   秦筝早知道会这样,不过还是忍不住的跑过去看。   她靴子在大鼎里的时候坏掉了,所以现在就是光着脚,踏上石丘,还是觉得很硌脚。   跑上去,也瞧见了被海浪推出去很远的柳襄,她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得到这种结局,她似乎也无怨无悔。   云战大步的走至秦筝身边,看她没什么损失也就放心了。不过最后还是注意到她光着的脚丫子,鞋都没了。   “还是这个结局,也算顺应了我的预见。不过大元帅,你真俊。”跪坐在石头上,秦筝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真是帅啊,越看越帅。   云战面无表情,就是她夸赞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差点死了感觉如何?”   “还好啊,里面很热乎的,不信你进去体验一下?”眉眼弯弯,直至现在她还很乐呵。   云战冷哼,看向大海,柳襄抱着那尸体已经飘出去很远了,在这海上,生存不了多久。   轰!   忽然的又是一声火炮巨响,而且这次绝对是打在了岛上,秦筝都觉得石头在晃动,她急忙伸手抓住了云战的袍角。   云战蹲下身子抱住她,同时蹙起眉峰,“还有一群没解决呢。”   秦筝长长舒口气,觉得都闻到火药的味道了,“别再轰炸了,这岛要毁了。”现在柳襄死了,这海岛就是她的了。   抬手在她的头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这时候还想着将这海岛据为己有,贪心!   ☆、148、夫妻真爱,占岛为王   柳襄抱着爱人的尸体漂进大海里,越来越远,之后消失无踪。   而她的手下,则还在岛上做抵抗。   不过他们的抵抗也是一时的,被那火炮攻击恐吓了两次,他们之后就缴械投降了。就算是不投降也不行,那火炮实在凶猛,肉身根本敌不过。   水师大军占据了岛屿,将这些贼人尽数抓住。他们绝对算得上犯上作乱了,听从主子的话绑架秦筝,秦筝是皇室中人,他们更要罪加一等。   而这些罪犯当中,最不凡的要数那个协助柳襄复活的老头了。   也是在这之后才知道他的身份,他才是真正道家的高手,那雁山观就曾是他修炼的地方。   二十多年前,雁山观还是个真正的道观,虚清就是雁山观的道长。他本事很多,这是肯定的,否则柳襄也不会将他抓来。   在这岛上,一晃就是二十几年,这里似乎都成了他的家。   不过如今,这岛被秦筝据为己有了,不管别人承认不承认,反正这岛她要定了。   而抓住了虚清,秦筝也没想将他怎样。这么有本事的人,不管怎样也得收为己用。   扣住了所有柳襄的手下,还有她的四艘大船,不想在那船上找到了秦筝的黄金,那时被劫走的三十万两黄金。   秦筝早就说过这黄金会回来的,是她的钱谁也花不了。   如今重回口袋,她更开心,明明是自己的,现在却突然感觉好像是意外之财似的。   “该死的都死了,该回来的也回来了,即将成为我的也就要成为我的了,谁也不许抢,这是我的地盘儿了。”站在岛屿的最高处,身后是今早差点将他们烤成干尸的大鼎,秦筝颇为感叹。更是有一种土财主的腰缠万贯之感,坐拥天下啊。   一旁,云战大步的从下面走上来,随手将一双靴子扔到她面前,“先把鞋穿上再吹嘘不迟。”   抒发内心波澜壮阔的气氛顿时被打破,秦筝看了他一眼,然后听话的穿上靴子。   这靴子应该是柳襄的,还是新的呢,虽然是男式的,可也挺秀气的。穿上,只是大了一点点,不错。   “那个人你见着了吧?黄鼠狼成精,放屁能让人晕倒。太逗了,还有这种技能。”秦筝很是开心,如若当时真的听从了云战的计划,全员逃离这岛屿然后只等水师大炮将这里轰炸成灰,就见不着那么有意思的人了。   云战看着她,对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也只是无言,“开心了?”   秦筝点点头,想当然啊,“开心。”怎么可能不开心。   “差点做了人肉烧烤,心里就没一点儿后怕?”怪眼和几个孩子还有那个放屁精都还在后怕呢,若是救援晚到了一点儿,他们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整,说不准儿身上的某个部位就熟了。   闻言眉眼弯弯笑起来,秦筝一步蹦到云战面前,抓住他的衣襟仰脸儿看着他满脸讨好,“不是有大元帅呢嘛!我信大元帅胜过信我自己,我就知道大元帅等不下去,肯定会很快就出现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大元帅是我真爱。”伸出双臂抱住云战的腰,极尽讨好之能。   云战垂眸看着她,面无表情,幽深的眼眸里倒是多了几丝纵容,“是你真爱?”他喜欢听的是这句。   “当然,这天上地下,我最爱大元帅,胜过爱我自己。”讨好的告白,这男人就吃这套。   伸手手臂揽住她,云战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脚是不是烫坏了?”声线也柔和了下来,这天底下只有秦筝懂得怎么哄云战。   撅了撅嘴,秦筝摇摇头,“不疼,大元帅要是亲亲的话,马上就好了。”   薄唇微扬,这种话云战最喜欢听,单手扣住她后脑,然后将她推向自己。   踮脚凑近他,唇瓣相贴,感受他不同于寻常的热吻。   海岛半山,以顾尚文为头领,带着几个孩子和怪眼郑有道在精美的房屋中参观。   自从来到这儿就是被当做俘虏对待,这里什么模样他们自然不知道,包括在这里已经好几年的郑有道。   房屋之精美超过想象,外观算不得上乘,但里面绝对精致。   这种地方若是被轰炸了的确可惜,秦筝很有先见之明,禁止了轰炸。   那时柳襄居住的地方也被他们闯入,这里更为安宁。墙上挂着画,是人物画像,画上的是个俊美的年轻男子。   其他人都不知这是谁,但怪眼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柳襄的那个爱人,他见到的那个鬼魂。他已经离开这里了,终于得到了自由,想必就是做孤魂野鬼也快乐。   “这把椅子好啊,黄花梨的,值钱。”看中了一把椅子,顾尚文一屁股坐上去,他秀气的脸上一块青,那是被一拳揍出来的。现在在他那颇为得意的脸上十分不协调,看起来丑的很。   秦倬然站的远远地,这里的气氛她尤为不喜欢,两个讨厌的人凑在一起,更让她觉得讨厌了。   她讨厌的除了顾尚文,还有郑有道,一是因为他放屁的技能,二是因为长得丑,尖嘴猴腮的,乍一看还真像黄鼠狼。   不过郑有道看起来和顾尚文挺投机的样子,一瞧顾尚文说那椅子是黄花梨的,他赶紧凑上前去看。不过他不懂这些,也看不出什么来,由此对顾尚文更佩服了,懂得真多。   “那人真的是大燕的战神?西南王?统领四十万铁甲军的那个大将军王?”跟在顾尚文身边,郑有道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他一邻国小老百姓,被抓到了这里,本以为就此送命,不想却在生命的最后结识了大燕战神西南王的王妃?怎么想这遭遇好像都有点太过离奇了。   顾尚文顶着脸上的一块青很明确的告诉他,“当然,小生我自小与王爷相识,在他身边已经十几年了,他不可能是假的。这大燕水师没看见么?都是王爷调来救小生以及他们几位的。”似乎是想吹嘘自己在云战面前有多重要,不过他的话其他人却不爱听。   其他人不爱听未必会揭短,可秦倬然会,别看小小年纪,但是言辞尖利。   “真是爱臭美,明明是来救王妃的,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如若没有秦筝,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就过来,说不定等来了,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顾尚文看了她一眼,秦倬然抱着双臂一副谁也惹不起的样子。不过还真是谁都惹不起她,那眼睛能杀人,谁敢惹她。   收回视线,顾尚文佯装没听见,那边怪眼却在笑,看他们斗嘴也挺有意思。   郑有道自是明白秦倬然的厉害,他被她攻击过。   跟在顾尚文身边,郑有道决定就此跟着他们了,毕竟这里同道中人很多。而且,这主子可不是一般人,大燕西南王啊,在他们国家,那说起来都是赫赫有名的!   这边几个人在四处观赏,那边亲卫队在逐一的排查这岛屿的地形,以及有没有人藏起来伺机行不轨。水师军队则将柳襄的那些手下都扣押了起来,还有柳襄的船等一切水上财富。   秦筝和云战在岛屿最高处,观望这里的地形,海上,其实两个人都不熟。   天上,一抹白影自在飞翔。今天一早秦筝等人被从房间里赶出来,而白雕则被关了起来,它着急的撞门撞窗户,但都没有挣脱出来。直至后来亲卫队占据了岛屿,才把它放出来。   毕竟还是幼年,如若它是成年状态,力气也大了,那门窗根本不是它对手。   在岛上飞,最后找到了秦筝,盘旋向下,直奔秦筝飞去。   看见了它,秦筝也笑起来,“你出来了?幸好没跟着我,否则你就变成烤肉了。”   白雕在头上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秦筝身边,它迈着像人一样的步伐走至秦筝身边,秦筝也抬手摸摸它的头,亲昵的很。   云战站在一边看着,眉目间自是有不爽,他听信怪眼,认定这白雕就是段冉。   可现如今它是鸟,他又不能将它如何。但看着它这么明目张胆,心中还是有所不愉。   但白雕不甚在意,任秦筝抚摸它,很乖顺。   “这里属于别国的地盘儿吧,这岛现在是我的了,我又是大燕云家的人,会不会引起什么国际冲突来啊?”席地而坐,秦筝看着浩瀚无际的海面,身子向后,自然熟稔的靠在白雕的身上。虽然它还没成年,但是也足够大,她靠在它身上它也撑得住。   云战看了她一眼,眼里的不悦又增加了几分,“难说。你自诩这岛是你的,但没任何凭证,与强盗无异。”毕竟书面上,这里还属于柳襄。现在柳襄死了,就应该归还原有国。   “要什么凭证?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要是有人敢来和我抢,我要他好看。”这个不能让步,这里就是她的。   云战面无表情,“这个可以以后谈,你现在坐直了,不许靠着它。”沉声命令,云战这种语气让人违抗不得。   秦筝果然坐直了身体,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雕。   “切,我以为你说谁呢,它啊!我靠着它怎么了?他又不是男人。”就算是雄性的,可是它是鸟啊,她和鸟能做什么?   “你明知它是谁,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眉峰微蹙,云战这表情足够威慑力。   秦筝眨眨眼,然后点点头,“不用重复,我懂了。”他认定这是段冉,而且还有以前的记忆。   秦筝觉得它未必有以前的记忆,只是对她特别亲还有一种感觉而已。这算什么啊,她和鸟又不能出轨,平白无故的,又被管制。   然而云战却不这样认为,不管是人还是鸟,只要是雄性的,都让他觉得心里几分不愉。若是他们单单是爱慕的话云战也没话说,在一旁看着不逾越,还会让他有几分开心。但这白雕可不是人,秦筝和它居然还能搂搂抱抱的,这超过了他的容忍范围,所以,不行!   听从云战的,不再依靠着白雕,白雕似乎也心里不愉快,站在一边看着大海的方向。   不让她倚靠着白雕,所以秦筝就依靠在云战的腿上,片刻后云战坐下,将肩膀都让给了她。   “这里舒服还是那只鸟身上舒服?”这种东西,云战也想比一比。   秦筝暗暗翻了翻白眼儿,“大元帅身上舒服喽,你身上又没有羽毛。”伸手抱住他的手臂,结实的很,充满了力量。   “看样子很喜欢羽毛。”她说这种话,应该就是很喜欢羽毛。   秦筝傻笑了两声,“还好,若是都不穿衣服的话,肯定是没有羽毛舒服喽。”肌肤相贴,有羽毛的话得多不舒服。   云战无言,她这种回答让人又开心又无语,肯定了他在床上的表现,又否定了床下。   “嘿嘿,逗你玩呢,笑一个,大元帅最好了。”伸手捏他的脸,秦筝嬉笑着,不管什么时候,大元帅肯定是最好的啊,这根本就是连思考都不用思考的事情。   垂眸看着她,之后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疼!”夸张的皱眉,其实没什么感觉,倒是感觉到了他唇的柔软。   她说疼,他就亲亲,俩人腻歪腻歪的,让一旁的白雕显得很多余。   不过,当下这种情形,似乎也成了固定模式,怕是这辈子也改变不了了!   两个人在这高处坐了许久,直至太阳快要落下海平线了,之后才起身离开。   白雕也起身飞下去,一直都在秦筝所在的上空盘旋。   岛屿半山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山下码头附近,所有的船都停靠在那里,也都燃起了灯火,海面一片亮堂堂。   占据岛屿的第一夜,一切都很平静。   几个孩子吃过了东西就早早的休息去了,今天一天累坏了他们,又因为大鼎里的遭遇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惊吓。不过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真的很坚强,让成年人都很佩服。   其他人汇聚在一个房间里,这是这一天下来,第一次汇聚一堂。   除却云战秦筝等西南属地的人外,还有水师提督,以及算得上是外国人的郑有道。   对于云战,郑有道还是觉得很神奇,这就是大燕声名赫赫的战神,没想到他这辈子居然有幸能见到。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现在呢,还有些事情得做。虚清看样子是不想回雁山观了,那么就让他继续留在这里怎么样?在我看来他好像挺喜欢这里的风水的。还有郑有道,你打算回家么?要是想回去的话,我们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当然了,不回去的话更好。这么有‘攻击力’的人,留着当然好。   被问到的郑有道一愣,然后摇摇头,“我想跟随王妃不知道行不行啊?”   秦筝眨眨眼,然后看向云战,“他是外国人,跟着我们行么?”   “可以。”云战面无表情,沉声的吐出两个字,也让人觉得很吓人。   “大元帅说行,那肯定就行了。不过跟随我的话,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必须得听我的命令才行。当然了,我不会让你去送命就是了。”这是主要的,得听话才行。   郑有道立即点头,“必定遵从王妃的命令。”这是应该的,瞧着那怪眼还有顾尚文,这都是云战和秦筝的部下,一个个都很牛气的样子,他自然也是想这样。回到自己的国家,他也是孤家寡人平民百姓一个。   “那就成了,从现在开始跟随我们吧。”点点头,这正合秦筝的意。   郑有道很高兴,这绝对是他心里所想。   这边事情确定,那边水师提督开始报备当下的情况,水准就不一样,所以听起来让人觉得好像他们是另外一个世界。   尤其郑有道,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级别的人,完全的新鲜。   秦筝则有些昏昏然,云战办公事的时候她总是这种心情,觉得想睡觉。   “王妃,这岛真是您的了?”趁着云战在办公事,顾尚文微微倾身,小声的与秦筝说道。   秦筝点点头,“对啊,现在就是我的了。那时柳襄说过了,到时我要是没死,就把这岛送给我。现在我没死,她死了,这岛就是我的了。”完全不在意什么书面形式之类的事情,她说是她的就是她的了。   顾尚文点点头,“之前有话在就好,没有第三人在场听见么?”现在柳襄死了等于死无对证,顾尚文还是觉得于程序上来说不行。   “第三个人?鸟算不算?白雕在的。”再也没人了。   顾尚文哽了哽,然后摇头,“它又不会说话。”   “所以喽?你是担心到时有人跟我抢这岛?不如你就驻守在这里,带上几门火炮,谁来了轰炸谁。”秦筝交给他重大任务,这种事情的首选好像总是顾尚文。   顾尚文急忙摇头,“小生哪能指挥的了水师兵马?那火炮更是连靠近都不敢,王妃就不要说笑了。小生也是担心这海上的小国竺域来借题发难啊。”这块海域归属于小国竺域,虽然国土不多,但海域很广。   秦筝倒是不了解那么多,她的法子也简单粗暴,来了就打,堂堂大燕还打不过一个海上小国?   “这岛这么好,你不想据为己有?”小声,秦筝觉得这种题根本就不用选择,肯定想据为己有的啦。   顾尚文沉吟了下,随后点点头,“若是背后有几十万大军做倚靠,还有大燕皇室为后盾,那小生便是抢也要抢来的。”所以这种事情,看的还是背景。如若是个平头百姓,也只能是想想了。   秦筝轻笑,说的也对,要是没有人给她做后盾,她也没法子这么理直气壮。   该谈的事情谈完,众人也陆续的退下了,郑有道对于这种生活还是觉得很神奇,一切都神奇。   这房间,看来今晚是要由秦筝和云战住了,这里以前是柳襄住的地方,现在柳襄已经不知被海水冲到哪里去了,或许已经沉入大海当中了。   静下来,也有时间仔细的看看这房间,秦筝连连摇头,这墙上很多幅画像,画的都是柳襄的心爱之人。   这男人确实长得很俊,眉目之间书卷气也很明显,诚如那时柳襄所说,这男人是个喜欢诗词歌赋的人。   这应当是二十几年前的样貌,如若能活到今天,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应当会添些岁月的痕迹,不过也不会很严重,漂亮的人,便是死了也漂亮。   “看什么呢?”将床上的被子都撤下来,云战去取新的没用过的被子,路过秦筝时沉声问了一句。   “这男人啊,就是柳襄的爱人,就是你今天从棺材里把他踢出来的那个。还真是一表人才,比在棺材里好看多了。”这画上面的就显得很有活力了,而且还睁着眼睛。   “这是顺文四十七年的状元,还未等到父皇的敕封旨意就自杀了。”其实云战认识,虽然没见过,但是之前查柳襄的身份时,就查出了当年的一些事情来。其实他们都是在二十多年前比较负盛名的年轻人,柳襄是女子从商,这男人则是状元才,他娶的妻子也是很有名的才女。   “真的?状元呢!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摇摇头,秦筝觉得这就是命运,没办法。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可惜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而是那一家子。书香门第,若是数数的话,都是有些名气的人。   “女人啊,为爱疯狂时就是这么吓人。他们家现在可是连最后一个血脉都被柳襄给杀了,所以,惹谁也不要惹女人。”秦筝感叹,仍旧觉得可怕。   “在说你自己呢?”云战将床收拾好,然后大步走过来,由她身后抱住她,低声道。   秦筝抿嘴笑,“我不会,那样就输了。得装作不在乎才行,然后活的很精彩很漂亮,那才赢了。”   云战几分诧异,“还有这种想法。不过说得对,过分纠缠在姿态上就输了。”   “是吧。只是有些人根本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柳襄对这男人的爱,用语言形容不出来,她在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像分裂了一样。明明很有魅力的一个女人,却因为个男人变成这样。在和她聊天的时候,我都有爱上她的感觉了。”柳襄的人格魅力不用说,可是沾上这个男人的事儿,就会瞬间分裂。   云战几不可微的拧眉,“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筝嬉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翘脚将墙上的画扯下来。   这画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摆在这里了,看着只会更可惜。   奋力的都扯下来,秦筝长呼一口气,“现在这怨气就能少一点儿了,晚上应该不会做恶梦了。不过说真的,柳襄就此漂在海上的话,有没有可能生存下来?”反正她看见的是柳襄死了。但是一想云战都能在海里泡一天一夜呢,更何况柳襄也会武功啊。   “不会,就算不跳海,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伤的很重,之所以跳海,她也是知道活不下去了。   秦筝点点头,“可惜了,我本来还在想,要是我到了她那个年纪,不知会不会有她的魅力呢。现在连个对照的人也没有了,可惜啊!”   “像她?又傻又分裂,秦二得变成什么模样。”云战不敢想象。   “又说我傻?云战,你死定了。”跳着打云战,不过尽数被云战挡住。   薄唇微扬,云战喜欢极了她这模样,打又打不着,干着急。   打闹着,退到了床边,云战转过身直接将秦筝按倒在床上,她小小的个头儿瞬间被云战整个压住。   喉咙间发出要窒息的声音,秦筝感觉要被压扁了,“快起来,我的腰啊!”腰疼了一天,这会儿被压住她觉得要断了。   云战微微撑起身子,秦筝立时松了一口气,“你好重啊,快下去。”推他,可是根本推不动。   “不喜欢这个位置了?”单手抚摸着她的脸,云战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   秦筝受不了,“能不这样么?大元帅,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奇怪。”就像个街头流氓似的。   “是么?看来你喜欢我昨晚的样子。”他都觉得有些粗暴,不过她喜欢。   秦筝抿嘴笑,虽然她疼了些,不过感觉确实很棒。   “躺着,我看看你的脚。”在她的脸上捏了捏,随后云战起身,她的脚被烫了,不知被烫成什么样子了。   秦筝老老实实的躺着,任云战蹲在床边给她脱靴子。   脚丫露出来,云战略有嫌弃的叹了一句,“脏死了。”   晃了晃脚丫,秦筝不甚在意,她光着脚跑了很久的,不脏才怪呢。   “疼不疼?”脚跟的地方红红的,云战以拇指摸了摸,秦筝往回缩脚。   “有一点。”还是有点疼的。   “等着。”起身,云战去找药。   秦筝躺在那儿,虽然有点疼,不过还是很开心。回想今天一天,不管是惊险的还是早就预见到的,都感觉很刺激,这种风波不断的人生也蛮有意思的。   ☆、149、拳头说话的世界   一夜安然过去,当新一天的太阳升起,好似一切都远去了。昨天的事情明明刚过去不久,可是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再次看向海岛的最高处,那大鼎犹在,不禁让人唏嘘,果然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无法提前预料到的。比如有些人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又活下来了。   有些人觉得自己能完好无损的活下去,胜在天高皇帝远,却不知有一天炮火来袭,不得不缴械投降。   这岛上什么都不缺,各种用品一应俱全,这么说吧,在这岛上生存一年,不用来往于陆地运送食物,在这里也不会饿死。   而且这些食物都是上等的,寻常的价钱可是买不来。   吃着早餐,这厨子还是以前柳襄的厨子。厨子是无辜的,若是抓起来的话,可惜了那一手好厨艺。   而且,那厨子没被抓,他自己也很庆幸,巴不得展示出自己所有的能耐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这厨子的手艺真是不错,柳襄在吃食上倒是没亏待了自己。被运进来的时候,我被关在船的货仓里。虽然条件差了点,但是吃的很好,就是这厨子做的,原滋原味。”通过味道,秦筝就能鉴别出,这厨子是哪一个。   云战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桌子上的菜尽数推到她面前,这种滋味儿很好的饭菜,他一向吃的少。十几年的自控,无法改变。   秦筝习以为常,他不吃她吃,这厨子做的饭菜合她的胃口。   “你今天要做什么?”云战没有什么事情,倒是水师队伍有任务,他们要在海域上打捞柳襄的尸体。尽可能的找到她的尸体,不见尸体的话,难安。   “我?我去见见虚空。他有很厉害的本领,能够化去像我们这种人天生带来的异能。我想知道,这些孩子里有没有想不要的,请虚空帮忙。”叶宇那时说秦倬然可能是不想要,若是不想要的话,那么就化去吧,做个普通的孩子也很好。   云战几不可微的颌首,其实他是不信的,那个什么复活可能都是胡诌出来的,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他只说需要天生异能者,就花费了柳襄二十多年的时间,而他也多活了二十多年,否则可能一早就被柳襄杀了。   然而秦筝却是信的,这个天下无奇不有,都能有他们这些天生与众不同的人,怎么就不可能有个半仙儿之类的呢!   “你也想化去?”放下筷子,云战看着她问道。   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秦筝摇摇头,“这样挺好的,以前倒是想,觉得因为有这个异于常人的技能总是倒霉。现在不倒霉了,有那么多人在信奉我,将我的霉运都冲走了,我很享受。”   “那就好,以为你会想不开。”想不开自己,或是想不开云倬序。小小的一个人儿,现在已经能因为一点不顺心的事儿电别人了。   “我现在才不会想不开,有大元帅在,我干嘛要想不开?倒是大元帅你,是不是有时候觉得我很烦?仗着自己总是能看到未发生的事情,然后就自作聪明。”她觉得是这样的。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知道就好。”这次,她做的绝对是过分了,不管有什么打算,都应该先告诉他才行。   秦筝略显谄媚的嬉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薄唇微弯,云战拿起一根筷子在秦筝的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快吃。”   “打我干嘛?总说我笨,然后还总打我。本来不笨都被你打笨了。”撅嘴嘟囔,秦筝不乐意。   云战满目纵容,喜欢极了她这小模样儿。   吃过早饭,秦筝前去找虚清。他现在虽算不上要犯,但也仍旧是被关押着,在房间里哪儿也去不了。   房门外亲卫亲自看守,为以往万一,他们距离房间不是很近,同时万分警惕,就怕那虚清也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再中了招儿。   秦筝直接走过去敲门,她无所畏惧。白雕自由飞翔,落在了房顶的琉璃瓦上,现在秦筝不管到哪儿,它好似都会跟着。   “请进。”房间里,虚清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安然闲散,恍似此前的情势根本不在他眼中。   秦筝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有着淡淡的香火味儿,这种香火与寺庙的不一样,说不出是什么香,但是也很好闻。   “道长心情不错,看起来比昨天还容光焕发啊。”虚清在打坐,白须白发,还有一身白衣,这么一看,他还真是仙风道骨。   “躲过了一劫,心中大石已落,这还要托王妃的福。”虚清收势,看他盘膝坐了那么久,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腿麻。   “躲过一劫?什么意思?你怎么就肯定我们会放过你?”秦筝兀自坐下,愈发觉得这老头肯定有什么神秘的罩门,能掐算之类的。   “王妃若是要杀了老朽,早早就动手了。这一劫啊,是昨天。这场复活,老朽只有两层的把握会成功。只要失败,老朽就没命了。”还没等他完成仪式,云战就踢碎了石棺与柳襄交手打斗,最后柳襄落入了海里,就这么结束了,他也躲过了一劫。   秦筝睁大眼睛,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你在吹牛喽?”这心计不一般啊。   摇摇头,虚清却否认,“老朽也是首次主持复活,没有过经验,失败也在常理。而且昨天,是天时地利,但是人不和,失败也是天意。”   “这么说是这就是柳襄的命喽!你觉得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若是柳襄没死卷土重来,肯定还会来找虚清的。   “她命数如此,天意难违。”很明显,柳襄确实死了。   “一句天意难违让我心生诸多感慨啊,命数这种事真是难说。道长觉得下辈子他们会不会在一起?毕竟折腾了这辈子,但最后闹得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下辈子的事情秦筝不敢说,她没那个能看下辈子的本事。   “他们三人,世世纠缠,得纠缠十世方能罢休。”虚清摇摇头,这就是命,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若是能放下一切,潜心飞升,也就撇去了一切烦恼了。   秦筝微愣,“还能这样?怎么确定能够纠缠十世?”具体的方法是怎样,能确保世世纠缠?   “自己的选择,别人强求不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所以这辈子会有这结果也是正常。   秦筝了解了,原来这个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不过他们能选择三个人世世纠缠这就奇怪了点儿,两个人生生世世纠缠却是挺美好的。   如若大元帅愿意,她倒是也想跟他世世纠缠。   暗暗弯起红唇,秦筝觉得回去得和他说说,问问他是不是愿意下辈子还跟她在一起。   “道长道行高深,犹记得那时道长曾说过,能够将人生来就带来的技能化去,不知这个是不是真的?”若是这个也是假的,那这老头还真算得上个骗子了。   “老朽不敢虚言,这是真的。”他语气加重,似乎在尽力的肯定。   “那方法是什么可以透露么?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之类的。”这很重要,她可不希望那复活的戏码重演。   “生命危险没有,不过却是需要耗费些精力,如若精力不集中,那么也不会成功。”虚清是有些道行的,只是他说的真真假假,让秦筝心里没底。   “道长这么有信心,那我也就信了。道长放心,我们不会将你怎样的。既然你喜欢这里,那么就在这岛上继续修炼,也祝你早日飞升。若是做了神仙,可别忘了保佑我们。”站起身,秦筝觉得飞升成仙也不错。只是修炼的过程太过枯燥了点儿,得坚持才行。   虚清捋着白须点点头,笑看秦筝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秦筝就去找那几个孩子,若是有想做回普通人的,现在就可以实现。   孩子们在一起,还有怪眼郑有道与顾尚文。郑有道正在听顾尚文吹嘘西南,怪眼则享受这四下无鬼的宁静。叶古川带着叶宇在扎马步,秦倬然靠坐在门口看着他们俩扎马步。看起来,好像都挺安逸的。   “王妃,您来了。”顾尚文眼睛好使,窗户开着,他最先瞧见了秦筝。   双手负后,秦筝脚步轻快的走过来,“孩子们,有个事情与你们说。还有先生,郑有道。”   几个人都叫了一遍,唯独没叫顾尚文,他略显不高兴,不管什么事儿,他听听也行的。   都走出房间,孩子也都走过来,想知道秦筝要说什么。   “现在啊,有这么个情况。那个虚清道长你们都知道吧,他呢,是道家的高手,这先生应该知道,亲眼见过他的本领。他还有个本领,就是能够将咱们生来就有的特别技能化去,变回普通人。咱们都知道,因为这与众不同的技能受过多少苦,想当然以后也可能会因此受罪。现在这是个机会,有谁想变成普通人么?若是想的话,我这就带去见虚清道长,他会帮忙的。现在就做决定哦,说不准儿他什么时候就渡劫成功飞升成仙了,也就没人再帮我们了。”将情况说完,秦筝双臂环胸,看着他们,不知谁有这个意向。   顾尚文第一反应那绝度是秦倬然啊,这小丫头的技能太霸道了,攻击力太足,若是能化去,那绝对好事。   然而,秦倬然却没什么表示,小小的身影站在一边,恍若没听到秦筝说的话一样。   “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了,生来就能看见那些兄弟姐妹,现在已经成了不能缺少的一部分了。老头子就不参与了。”怪眼摇摇头,然后退到一边。   郑有道也拒绝,“我要是没了这本事,好像也没办法再跟随王妃了,我就算了。”若是变成普通人,那他可就真的是普通人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秦筝扬眉,然后看向那三个孩子。   叶古川摇头,现在柳襄已经死了,他的生命安全不会再遭受威胁了,他不想化去。   叶宇则看着秦倬然,他以为秦倬然是想做普通人的。   秦筝最后也看向了秦倬然,“倬然,你呢?”   眨巴眨巴眼睛,秦倬然摇头,“以后我可以保护公主的。”   秦筝很诧异,她居然有这种想法。不过,这两个丫头若是真的形影不离,倒也真是天下无敌了!   顾尚文却不觉得如此,这丫头怕是也觉得若是变成普通人就得被赶走吧!毕竟,她现在能跟着秦筝,安然的生活,都是因为她那与众不同的本领。   “你确定?这机会可只有一次,我让你自己拿主意。若是真的不想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勉强你。”秦筝摸摸她的小脸蛋儿,虽然是个孩子,但完全能自己拿主意。   秦倬然点点头,“我还是想保护公主。”   “好吧,既然都不想,那虚清道长就让他安心修炼飞升吧。你们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还有顾尚文,我觉得你该少吹嘘一点儿,你根本不会武功,当时逃命还是我带着你跑的。倬然,听着他说话,他要是再胡乱吹,就惩罚他。”秦筝眯起眼睛,顾尚文吹得太过分,她都已经无法坐视不理了。   虽然她是三脚猫,但绝对比顾尚文强啊,他是什么武功都不会。当时被上官铎追杀,逃命时就是她带着他逃的。他给郑有道吹嘘,反倒成了他英勇保护她了,听不下去了。   秦倬然立即走过来,这种任务她绝对会完美完成。   被拆穿,顾尚文几分不自在,“王妃您去忙吧,清点一下您的黄金,看看可少了没有。”   哼了哼,秦筝最后指了指他要他悠着点吹嘘,然后转身离开。   秦倬然学着秦筝的姿态双臂环胸,倚靠在门前仰头看着顾尚文,从现在开始她就盯着他了。   顾尚文瞧着秦筝离开,又低头看了一眼秦倬然,好吧,他不吹了!   既然几个孩子都不想变回普通人,那么她也就不勉强了,其实能够忽略遭受的那些苦难,这也算是老天给予的恩赐,让他们生来就与众不同。   朝着码头走,秦筝还当真的去看她的黄金了。那些黄金就在运送她来的那艘船上,她却一直都不知道。   船很高很大,这种船专门在海上行驶的,其实除却水师大军,大燕也没几艘。柳襄自己就有四艘,其财力可见一斑。   不过现在,柳家的那些钱财全部进入国库了,这一番折腾反倒是让云锦昭占了便宜了。   水师大军的船比之柳襄的船多出了些东西,就是火炮。其余的也差不了多少,柳襄的船绝对是高定制的。   水师兵将和云战的亲卫都在码头来来回回,秦筝一路走,一路的与所有跟她问安的人打招呼,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狐假虎威之感。若不是云战,谁会搭理她啊!   思及此,她下巴扬的更高了,她就愿意占云战的便宜,谁让他是她丈夫!   踏着舢板登上船,然后踏着楼梯走到上面,这不是货仓,所以很高,海风吹袭,这船上感觉十分好。   直接去看自己的黄金,目前就放在这船的船舱里。这是楼船,算上底下的货仓一共四层。秦筝所在的就是最上面一层,特别高,而且,这里面格外豪华。   三十万两黄金,虽然不多,但是也装满了数个箱子。并排的摆放在一起,一个不少。   走过去,打开盖子,黄金晃眼,晃得她眯起眼睛傻笑。   “发财了。”明明是自己的钱,现在却觉得是占了便宜。翻身爬到箱子上,直接翘腿躺在了黄金上,虽然有点硌得慌,不过这感觉真是好啊!   反手拿一个金元宝,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是纯正的黄金,纯度很高,假不了。   外面,云战刚从水师的战船上下来,他瞧见了秦筝登上了这艘船,所以便走了过来。   几步走进来,瞧见的就是躺在箱子上傻笑的秦筝,这贪财的模样真是好笑,简直就是精神不正常了。   “没觉得硌得慌?”走过来,云战抬手按在箱子盖上,看样子是打算关上,然后顺便的将秦筝也关在里面。   翘起了腿撑住箱子盖,秦筝反手拿出来好几个金元宝给云战看,“这都是我的钱,我发了。”   薄唇弯弯,“是你的,没人与你抢。”   “你说这明明就是我的钱,现在却觉得好像占了便宜似的。哎呀,虽然我不似柳襄那般会经商,但也会攥钱,对我自己越来越满意了。”秦筝连连点头,对自己愈发肯定。   听她自夸,云战也习惯了,喜欢自夸就自夸吧。   “一艘战船要出海,想不想去海上看看?”垂眸看着那还躺在黄金堆里不起来的人儿,云战低声道。   “出海?做什么去?”撑着身下的金元宝坐起来,其实还真是挺硬的,硌的她后背疼。   “巡视一下,是否有外人接近。”抬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拂到后面,云战的动作很轻。他这般挺拔魁伟,某一时动作那么轻柔,让人觉得很不习惯。   “走吧,来的时候我一直在货仓里,都没看看这大海是什么模样。”跳下来,秦筝来了兴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海没见过,船更没坐过,更别提在船上观海了。   牵着她离开这船,然后登上了水师的战船,战船不一般,单单是这里面的结构就不一样。   火炮就架在甲板之上,简单的构造,但是添上了火炮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威力十足。   这种武器是大燕新研制出来的,便是连云战也是第一次见。但其原理还有如何使用他已经弄明白了,毕竟还是男人,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秦筝则是看了看,心下暗暗叹了一句还是太落后,就不再感兴趣了。   船行驶,在这高处不禁有点晃,抓住了云战的手,随着他走到了船舷边缘。   船很高,船舷到秦筝的胃部位置,往下低头一看,船破水而行,海水翻飞,十分壮观。   这船的动力真是挺大的,具体怎么操作的,秦筝弄不明白。要说这个时代落后,其实有些东西也很先进,人类的智慧果然是强悍的。   云战站在秦筝身后,将她抱在怀里,这样她就能站的更稳了。   船驶离海岛,逐渐的,这四周都是海水,更是感觉辽阔。而且海水的味道汹涌而来,其实挺好闻的。   “哇,真壮观。咱们把西南卖了,然后把这海买了吧。”秦筝感叹,真是好,四下都是广阔的海水,这坐拥天下的感觉更强烈了。   “铁甲军可不是水师。”若真放弃了陆地,四十万大军可就得从头再来。   撇撇嘴,秦筝了然,“咱们把这片海域抢下来吧,反正这是个拳头说话的世界,被别人说我们大燕横行霸道也没什么了不起,说呗。”愈发的野心大,也逗笑了云战。   “现在怎么盼着打架了?以前不是最讨厌么?”那时和东齐战争,她隐隐的觉得不耐,只想赶紧停战。   “是么?可能是敌人我不认识吧。”东齐的敌人她认识啊,段冉。那时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异能者,真心不愿意宰杀了他,只留下她一个。   云战猜想也是这般,搂着她,迎着海风,一边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已经跟来了,抬头看。”   闻言,秦筝仰头往头顶看,果然,白雕正在展翅翱翔。今天的风可能比较顺,它飞的也格外的顺畅,姿态很好看。   抿嘴笑,秦筝靠在云战怀里,“从此以后就让它跟我们一起生活吧?它是只鸟,也不会做什么,你别那么小气行不行?”   “我小气?”云战的语气带有几分威胁。   秦筝嬉笑,“不小气不小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紧搂着她,云战低头在她耳朵上轻咬了一口,这算是放过她了。   遥望着浩瀚无际的海水,秦筝微微眯着眼睛,海上的风景真是绝了,除了这船有点晃,其他都很完美。   蓦地,遥望着天海相接的地方,秦筝的眸子渐渐陷入空洞,除却因着海风飘飞的发丝,她整个人恍若定住了一般。   半晌后,秦筝身子一晃,“有船来了!”很多船,船上大旗飘扬,不是大燕的旗帜,是那海上的小国,竺域!   ☆、150、横行霸道的西南王妃   “船?看得到是谁么?”云战微微蹙眉,若说这海上有船,那么是谁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不是大燕的,我觉得是那个竺域小国,尽管我没见过他们。”秦筝遥望着远方,还处在刚刚看到的幻象中。   “还是来了,水师大军在海上这么多天了,终于来了。”云战就知道他们会来,不过便是来了也没问题,大燕水师不多,但绝不会惧怕他们。   “估计也是知道柳襄死了,想收回这海岛。这海岛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秦筝拧起眉毛,她自有打算对付他们。身边异能者多如牛毛,现在要派上用场了。   “放心吧,单单是火炮也能让他们屁滚尿流。”云战拍拍她的腰,表示不用担心。   秦筝笑出声,“周边列国,只有大燕有火炮,是不是觉得很牛气?多研究出来一些吧,然后各个军队都配备上。”   “说得好。”这话深得云战的心,他对那火炮十分觊觎。   “就知道你的心。咱们回去吧,等着迎接远朋的来临。”应当是快来了,下午时分就能到。   “算什么远朋?区区岛国,人数还敌不过一个皇城。”岛国人少,土地面积也少,但海域大。其实这么大的海域给他们都是浪费,根本用不上。   “是么?人还真是少啊,那么这片海咱们抢来对于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你说是不是?”转过身靠着船舷,秦筝仰脸儿看着他,这对儿夫妻现在越来越像。   “真想抢?那就抢吧。”云战允了,他帮她。   “成了。”拍拍他胸口,秦筝明白了,她会扮好她的角色的。   刚过晌午回到岛上,秦筝特别的将秦倬然和郑有道都叫过去了。   单单的叫了他们俩,看起来应当是有大事,郑有道是很期待,秦倬然则还是那淡定的小模样,她这小孩儿都比郑有道沉稳。   走进房间,秦筝就自己在,秦倬然觉得放松了些,对于她来说,云战让人很有压力,她不是很喜欢与云战处在同一片空间中。   “王妃,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儿?”郑有道过于期待,迫不及待的走进来就问道。   “先坐下,咱们慢慢说。”挥挥手要他们坐下,秦筝将装着水果的盘子推到他们面前,她这主子相当好。   郑有道直接拿了一个吃,他确实是显得没规矩,毕竟一直就是个寻常百姓,根本没学过什么礼仪之类的。   秦倬然则比之前更恬静了,安静的坐着,等着秦筝说话。   “竺域的水师要来了,估计会来很多人。这海岛是他们国家的,被柳襄买了下来。现在柳襄死了,这岛应该归还他们。但是我想要这岛,不想给他们,所以,想来也根本谈不拢。我呢,决定要来硬的,这大元帅不好表现出来,毕竟他是西南王。因此,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毕竟你们俩的攻击力及得上水师的火炮了。”正式说事情,而且还不忘吹捧,别说郑有道,秦倬然小小年纪也爱听。   “要我们怎么做?”郑有道边吃边问,他确实显得很有兴致。   “看我眼色,随时攻击,对他们不用客气。”这就是她的方式,毕竟她手下的人在这世上再也找不着了。   秦倬然点点头,她自然懂得,跟在秦筝的身边时间久了,看眼色什么的她明白。   郑有道则不是很懂,看眼色?他好像最不会看的就是眼色了。   “不懂?不懂的话,就看顾尚文吧,他最会看眼色了。”细数整个铁甲军,四十多万人里,他最会看眼色。   一听顾尚文,郑有道立即放心了,因为他跟顾尚文很要好,他又很佩服他。   “行,我会时刻关注顾兄的眼色的。”放屁这事情,他在行。   “不用客气,我表示可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尽情展现出地痞无赖的本色,毕竟只有我们能做地痞。像提督大人,还有大元帅,他们是想做都做不了,身份摆在那儿呢。”秦筝给他们说,在大燕国内得注意形象,在这儿就没必要了。说不准儿国内的人听到她这番事迹,还会夸赞她呢。   “懂了,我肯定会完美完成王妃交代的任务。”这是他第一次任务,他必定会完美完成。从此后也能在这声名赫赫的铁甲军中立足了,不会让人觉得他其实是个废物。   “好,就看你们俩的了。”眉眼弯弯,秦筝信心十足。   秦倬然和郑有道也很期待,终于到了他们可以施展的时候了。   诚如秦筝那时所看见的,下午时分,在这海岛上就瞧见了有船在靠近了。   水师兵将都登上了战船以做应对,火炮架上,威慑力十足。   云战带领一行人朝着码头走去,大家对这从未见过的竺域国也充满了兴趣。   顾尚文从郑有道那里知道了秦筝的计划,这种事情他最喜欢了,而且,有秦倬然和郑有道这俩人,应该是相当有乐子。   船看起来很远,但是行驶的很快,似乎是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竺域的船和大燕的不一样,看起来更精致一些,不过毕竟是海上的国家,他们使用船的时间比大燕要长,船好也在情理当中。   竺域的大旗在船上飘荡,是海蓝色的,上面的花纹是白色的,很醒目。   接近时,竺域头船的甲板上就有人在挥舞旗帜,那是旗语。   水师这边也回应,倒是很有意思,隔着万水,还能对上话。   似乎是达成了协议,然后竺域那边的船驶过来,允许靠近了。   秦筝站在云战身边,瞧着这一切,也觉得挺新鲜的。而且,那旗语挺有意思的,尽管她不懂。   “来了,该做好准备的人做好准备啊。”秦筝轻咳了一声,然后扬声道。   秦倬然上前一步,站在秦筝身侧,郑有道则靠在了亲卫队里,站在旁边,时刻看顾尚文的眼色。   顾尚文更是期盼,这种场面他喜欢!   以往不管对手是谁都要客气,表现出风范来。这还是第一次可以这么直接,想攻击就攻击。   船靠近码头,挺稳,舢板放下来,那边船上的人也开始下来了。   先下来的是竺域的小兵,穿着统一的服装,与大燕的服装不一样,他们的不是袍子更像裙子。   下来了一行人,然后站在两边,请主要人物登场。   再次下来的是竺域的大官,类似于外交官之类的,穿的比较庄重,那裙子上的花纹层层叠叠,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而且明显一副刻意装的趾高气昂的模样,这就是俗称的下马威。   秦筝回头看了秦倬然一眼,这意思明显,从现在就开始了。   秦倬然看过去,眸子如刀,下一刻那大官痛呼一声,直接从舢板上滚了下来。   竺域一时乱起来,先下来的兵将亮出刀剑一致对外,这边却纹丝不动,他们看起来很可笑。   秦倬然收回视线,这边秦筝笑出声,而且笑得很大声很夸张那种,她就是故意的。   “这来了就先跪下了,礼好像太大了,大元帅咱们怎么回礼啊?是不是得给个红包啊。”大声嘲笑,这就是她当时的设想,她就是要这么嚣张。   云战看了她一眼,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睛里明显写着做得好,他不能做,她都代为做了,相当好。   竺域的兵士一看这边什么动静都没有,略显窘迫的收起刀剑,那跌下来的大官也站了起来。   “舢板被海水长期浸染,会变得很滑,稍不注意就会跌倒。所以,重要的就是时常的换舢板。”云战佯装给秦筝解释,然后一边大步走过去。他气势强大,只身走过去,那些竺域的兵士就好似瞬间被冷空气覆盖了似的。   虽然不认识,但是只要一介绍,那么就都知道对方了。更何况云战赫赫有名,天下谁人不知?   竺域只知道大燕的水师来了,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战神也在,那大官也惊着了。   “实没想到大燕西南王也在,这厢有礼了。”给云战行礼,大部分出于惧怕,毕竟云战名声大,而且眼前这气场无人能敌。   云战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就好像对待自家的属下一般,两国姿态高低一下子就显现了。   这也让对方不禁的有些心里不痛快,不该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顾尚文向郑有道使了个眼色。   郑有道接收到,随后往他们那边走。   他样貌普通,身材普通,个头普通,一切都很普通,也根本不引人注意。   挪过去了,然后就挪到了竺域的人堆里了。旁边的兵士很好奇的扭头看着他,不知郑有道跑过来是做什么的,看他的衣服,貌似也不是亲卫,更不像是水师兵士。   然而,还在好奇,就忽然觉得身子一木,下一刻眼前变黑了,郑有道身边一圈的人都在瞬间倒地。   码头上瞬时失控了,云战后退了几步,对于郑有道这攻击力他也意外,没想到还真挺厉害的。   “我的天啊,这又怎么了?你们竺域的人都身体不好么?快快快,帮忙啊,扶起这些来自竺域的客人。”秦筝赶紧张罗,太过张扬,怎么看她都是在讽刺他们。   亲卫队上前帮忙,他们自己人也乱了,只有这一艘船的人下来了,那边还在船上的人往这边看,不禁的也跟着乱套了。这都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这样过的,莫不是大燕人太邪门了?   “哎呦!”那边在七手八脚的扶起昏倒的人,忽然的又有人痛呼一声,直接跪在地上,码头更乱套了。   顾尚文继续给郑有道使眼色,郑有道继续往竺域人群里挪,一下子又倒了一圈。   这种场面真是太好看了,秦筝笑得不行,而且超级大声。顾尚文也笑,他们俩在这种事情上配合的相当好,而且完全是互相弥补,效果更强大。   云战走了回来,看了秦筝一眼,明显告诉她再继续下去也行。   秦筝看了秦倬然一眼,然后夫妻俩往回走,乱就乱吧,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好玩儿么?第一次这么玩儿吧,真有意思。”牵着手,秦筝步伐轻快,她真的很喜欢这样,能够完全没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郑有道的威力比想象中的强大。”这是云战唯一想说的,他真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哈哈,不过你离得那么近都没事儿,我就说你是自带全能金钟罩。”仰脸儿看着云战,秦筝满眼仰慕,这种眼神儿云战很喜欢。   “继续,不用停。”抬手搂住她肩膀,云战支持。   秦筝点头,有云战支持,她就更有底气了。   码头那儿痛呼声不断,还有不断接着晕倒的人。那边的船挤着空隙靠近,然后竺域的兵士跳下来救场。   亲卫队已经退开了,水师兵将站在战船上不下来,整个码头只有竺域自己的人在折腾。   这种事情他们没遇到过,这是第一次,太邪门了。不禁更觉得大燕人太邪门儿了,刚遇到就开始出事儿了。   秦倬然和郑有道不停歇的攻击,怪眼叶古川叶宇站在远处看热闹。虽然猜到了秦筝可能是想表现出恶霸的形象,但没想到会一点收敛都没有。   看着眼前这凄惨的景象,让人觉得也挺悲惨的。但更多的是觉得很可笑,尤其郑有道换着地方放屁,实在太逗了。   连一向不轻易表露情绪的叶古川都笑了,秦筝将郑有道留在身边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秦筝与云战回到海岛半山,于一间宽敞的会客厅里悠闲等待,直至太阳落山了,他们才从山下上来。   竺域那大官明显被好一顿折腾的样子,而且充满了气愤,走进来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秦筝扬高了眉毛,她倒是想看看,居然还真有人敢面对着云战那张脸发火?   其实是秦筝多想了,竺域的大官倒真是想发火,奈何走进这大厅燃烧的火苗立即就熄了。这整个房间都被云战身上的低气压覆盖,他那小火苗根本不算什么。   云战面无表情,坐于首位,那坐姿,一瞧就是老大。   “坐。”示意竺域的大官坐,单单一个字,也让人觉得压力很大。   竺域的大官走过去两步,随后又停下,“西南王,这就是大燕的待客之道?如此下去,怕是没人愿意与你们做朋友了。”终于,还是显现出了自己的脾气来,也让大燕瞧瞧,他们竺域不是好欺负的。   云战眸光微变,房间的气温好像立即冷了下来。   秦筝轻吁一声,“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空出时间来见你反倒变成错了!那么刚刚一早就该直接开火将你们都轰炸了才对,直接炸的粉身碎骨,现在也不用看你摆脸色了!”说着说着眉毛竖起来,模样很是吓人。   竺域的大官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们会这般霸道,居然还想过要开火炮轰炸自己!   “瞪什么眼?你们客气我们才客气。你看看自己什么态度,以为这是你家热炕头啊!”秦筝还真是像极了地痞无赖,也无形的拉低了云战的姿态,西南王不过尔尔。   不过云战没什么表示,毕竟对方也没表现的多大气,完全小人姿态,根本用不着客气。   “这海岛确实是我竺域的。”一下子就到了正题,竺域的大官赶紧道。   秦筝扬高了眉尾,“据我所知这海岛可是我大燕富商柳襄买下来的,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楚,现在怎的又成了你们的了?收了钱又反悔,和强盗无异。”   “可据我们所知,岛主柳襄姑娘已经去世了。”竺域的大官一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的模样,不过他们确实知道的很多。   “柳襄是去世了,不过她在去世之前有过话,将这海岛送给我做礼物。所以,现在这海岛是我的,岛主也是我。”秦筝双臂环胸,什么外交辞令的,在她眼前完全不存在,随时一副可以打架的样子。   “可有书面转赠作为凭据?”竺域大官也不好糊弄。   “书面凭据没有,可我们有拳头,你想看看么?”直接正题,摆明了就是抢,怎样啊?   竺域的大官一愣,随后满目的气愤之情,“大燕泱泱大国,竟然行如此恶霸之事,我们要讨伐。”说完,那大官转身大步往外走,看似气愤填膺,其实在这房间里呆着他真是有压力。而且秦筝都明白表示会用拳头,他不能放低姿态求饶,也只能赶快离开了,先回去再说。   然而,他来的容易,想走却没那么容易了。   外面,秦倬然小小的身影在暗下来的天色中不易察觉,但是看不见她不代表她不在,她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谁让她长得小呢。   那竺域的大官刚一只脚踏出门槛,忽然一头倒在地上,痛呼声起,虽比不上顾尚文的哀嚎,可也够难听的。   跟随大官一同上来的竺域兵士立即出动,却不想在路过郑有道时突然眼前一黑,倒地一片。   郑有道迅速挪地方,那些兵士很快的就被他的屁折服,接二连三的都躺在了地上。   其中,还不幸的将自己人也牵连了,不是别人,正是看热闹笑得不行的顾尚文。   过于开心,忘了自己也会中招,所以就没躲。然后笑容还在脸上,就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顾兄?”转头,没瞧见顾尚文,最后在地上发现了他,郑有道立即跑过来。   秦倬然也在黑暗中出来,虽然郑有道的屁没任何异味,可还是觉得这里臭气弥漫,以至于她的小脸儿不怎么好看。   “误伤误伤,完全误伤。那个秦妹妹,你是知道的吧,我不是故意的。”推卸责任,还想找秦倬然做见证。   秦倬然没理会他,只是盯着顾尚文,几秒过后,顾尚文一声惨叫,醒了!   这招叫醒方式绝对有效管用,百试不爽!   所有上了半山来的竺域兵士都被撂倒了,亲卫队上手,将一个个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那个大官,则没放他走,直接扔进了一个房间,这是打定主意要横行霸道以拳头说话了。   “这样真的行么?会不会有点过分了?以前大燕好像从来没这样过吧,都是客客气气的,无形的给对方压力,让对方知难而退。像这么嚣张的事儿,你也是第一次吧。”大厅里,秦筝看着亲卫队将所有因郑有道的屁晕倒的竺域兵士运走,一边说道。刚刚是挺爽,但现在不禁的有点担忧。   “你刚刚可以表现的再泼辣一点,说几句脏话也完全可以。”云战点评,倒是让秦筝无语。   “这都已经显得很没品了,以为你大元帅品味也不过如此,娶了这么一个市井的老婆。”她自己想想,好像确实挺给云战丢脸的。   云战不甚在意,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还从来没见过她那泼妇的模样。   “干嘛呀?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你要是觉得我这样完全没问题的话,那我可继续了,兴许还会更可恶。”若是给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可别怪她,是他支持的。   深邃的眼眸浮起笑意,云战允了,在国内没办法发疯,在这里可以随意。   “真的?那我可肆无忌惮了,到时别想把我拉回来啊。”几步蹦到他面前,秦筝弯身凑近他,以确定他到时不会因为觉得丢脸而将她半路拉回来。   “去吧,尽情发疯,待得回去了记得收敛就好。”抬手摸摸她的脸,云战给予支持,完全的支持。   扬起眉尾,秦筝冲他眨眨眼,随后转身离开,步伐跳跃,开心至极。   “做的好,今儿你们俩表现的格外好,我有赏,每人赏十个金元宝。”大手笔,秦筝绝对是高兴了。   郑有道笑起来,金元宝啊!他这辈子还没见过金元宝呢。   亲卫队将竺域的兵士捆绑着送到码头,竺域几艘大船上的兵将立即亮起了刀剑。   却不想四周大燕水师战船上的火炮立即改变了方向对着他们,刀剑对上火炮,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们没办法,撑了半晌后放下刀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被捆绑着扔上来,却没有大人的影子,他们大人被扣住了!   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们自己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此刻,他们的大人正被关押着,而且因为郑有道的屁,已经晕过去了。   “他们必定会回去报信,说咱们如何咄咄逼人,横行霸道。没准儿竺域眨眼间就会派来水师大军包围咱们,不过不用怕,咱们有火炮,周边列国,只有咱们有火炮。大不了轰炸他们,正好将这片海域都抢过来了。你们俩呢,再接再厉。倬然可以远程攻击,有道呢,就不行,只能近身攻击。到了有必要时,就让人带你从水路潜伏过去,登上他们的战船释放麻醉。你能确保随时都能放出来吧?用不用吃点豆子喝点凉水什么的?”秦筝询问,不忘看一眼郑有道的下身,让郑有道几分不好意思。   “不用,我能保证随时放出来。”摸摸自己的肚子,郑有道对自己的屁十分有信心。活了二十多年了,这屁也伴随他二十多年,他和它们十分熟悉,对它们格外了解。   “那就好,今晚吃大餐,准备好了,迎接更大的战斗。”分别拍拍他们俩,这两个是福将。   顾尚文不太开心,他也有很大的功劳好不好?一直在给郑有道使眼色,最后还因为他的屁晕倒,等于工伤啊。   居然连提也没提他,伤心了。   秦筝还真是没想提起他,毕竟他唯一的长项就是配合她。   这边准备好,翌日,竺域的大军果然来了。   几十艘战船,浩浩荡荡的朝着海岛进发而来,船上兵将位列整齐,竺域的水师气势还是很强的。   不过,他们便是很强,可还是敌不过火炮,尽管大燕水师不出彩,战船也少,可几门火炮就弥补了这一切,足以称霸天下。   站在海岛上就瞧得见浩瀚海面上驶来的战船,秦筝翘脚看,这阵势比她想象的大了很多,看来大燕的确给人很大的威胁,引得竺域这么重视。   云战站在她身边,刚硬的脸上无任何表情,不过眼里却隐隐期待,终于能得见火炮真正的威力了。   竺域的船越来越近,这边大燕水师战船上忽然开火,只听得轰的一声,下一刻竺域战船前方的海水被炸开,海浪滔天,他们的船立即不稳,险些翻船。   秦筝目瞪口呆,这亲眼见着了就是不一样,威力好强。   竺域那边的战船也开始改变方向,他们也没想到大燕会来真的,看来不止这海岛抢不回去,这片海域也要失守了。   ☆、151、新晋谈判专家、亲热的地方   火炮开始攻击,轰炸的海面海浪滔天。   就好像有飓风来袭似的,那整片大海都翻了过来。   这边海岛上的人都聚集了起来,毕竟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太壮观,比想象的要壮观的多。   这火炮的威力着实不能小觑,若是军中都配备上了,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或许扫平周边列国都不是问题,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亲卫队不知何时将那被扣押在这里的竺域的外交官给押了过来,一瞧这场面,他立即急了起来,这还了得。   “欺人太甚了,在我竺域的海域上肆意攻击我们,大燕泱泱大国,怎能欺负我们小国?便是人少地稀,我们也不能承受这般侮辱!”就差跳脚了,他整个人都激动了,恍似被戳中了嗨点。   “好像是你们挥大军而来欲包围我们吧?颠倒黑白也得有理有据才行,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有点掉价,又不是所有人都眼瞎。”叶古川半大的人儿,平常时不说话,这忽然的说话恍若大人似的,噎的人接不上茬。   秦筝笑起来,看了一眼叶古川,这孩子果然不凡,这小小年纪犀利起来一国的外交官都及不上。   “说得好,虽然咱们是大国,可也从来没主动的欺负过别人。但面对他人的欺凌,我们也绝不会软弱。看见了么,这炮火就是我们无言的抗议。”顾尚文在这方面是行家,绝对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你们大燕水师无故的进入我竺域海域横行霸道,居然还说是我们欺凌你们?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竺域的大官也是被气得不行,伸手将所有人的鼻子都指了一遍,不过在路过云战时退却了下,但他的义愤填膺却还在,的确很气愤的模样。   秦筝与顾尚文对视了一眼,之后一笑,那一刻俩人的笑一模一样,那是完全的嘲笑,属于无赖小人的嘲笑。   “来啊,将这位大人好好捆绑起来,然后送到战船上去。绑在火炮筒的最前端,待得一炮打出去,这位大人也就跟着飞出去了。在海上飞翔,想必这位大人是头一位。”秦筝开始出招儿,完全的损招儿,吓得那大官整个人都愣住了。   想当然秦筝这是开玩笑的,要真是被绑在火炮筒上,开炮的瞬间人就粉碎了,还哪有飞的机会。不过倒是也能飞,四分五裂的飞呗。   又是一炮打出去,简直耳朵都被轰炸了似的,太响了。   竺域的战船翻了一艘,这边的大官焦急的不得了,这样下去都得沉没在海里。   一艘战船上开始大旗飞舞,那是旗语,竺域开始忍不住的与这边对话了。   不过大燕水师那帮人并没有过多的理会,往时他们也没有这机会肆意的用火炮轰炸,这好不容易逮住了个机会,自然想过瘾。   他们虽过瘾了,可对手却惨了,又有一艘船被炸开了一角,然后开始往海里倾斜。   在海岛上能清楚的看到船上的人在慌忙逃命,这种场面看起来真的惊心动魄。试想一下自己在那船上,不知会慌张成什么样子。   反正秦筝觉得她会直接跳进海里,然后用尽力气的狗刨,刨到有浮木的地方,抱住就不放手。   竺域的旗语还在继续,终于等来了大燕水师这边开始回应,隔着大海,两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秦筝几不可微的摇头,“说什么呢?看不懂。”   陆地大军和海上水师的旗语是不一样的,所以云战也不是很懂,但依稀的能明白一些。   “和谈,竺域不想动武。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若是咱们不占上风,他们肯定直接用拳头说话,将我们赶离这里。”这种事情其实无需多说,现在比的就是谁强硬。   强硬的那方才有决定权,而软弱的那方只能等着对方做决定。   “和谈?水师只有动手的权利可没有和谈的权利,这和谈貌似得你去才行。但是这种场合大元帅亲自去有点太掉价了,还是我来吧。”毛遂自荐,秦筝跃跃欲试。和人家谈判这种事情她只与段冉做过,而且那时候段冉还让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成功了。   现在不会再有人让着她了,所以,她会用尽一切手段。   云战垂眸看着她,“真的想去?”让她去试试的话,也完全可以。   点头,“行么?”   “去吧。”允了,云战极尽纵容,也不管她是不是会搞砸了。   “谢了,肯定完美完成任务。顾尚文,你跟着我走。将这位大人带上,现在你就是人质了,我的谈判里得有人质。不过我可是随时会撕票的那种,你们的人要是不客气,我可就撕票了。”挥挥手,将自己人都带上,然后举步下山。   云战看着她离开,眉目间满是信任,不管她怎么折腾怎么疯,都有他给她做后盾。   下山,秦筝大步在前,直奔码头,上船。   巨大的战船驶离码头,战船太过庞大,所以在刚开始离开时不是很容易。   众人也正好趁此时机在船上商议马上而来的和谈,这种事情秦筝不在行,完全是任性的做。而顾尚文经验丰富,他紧急的给秦筝传输经验,其实最重要的就是在姿态和语言上占上风,抢夺话语权。   往甲板上走,他们两个人低语,其他人的视线则被火炮吸引了,连带着竺域的那个大官,他也一直盯着。   但这东西不是看一眼就能记住构造的,那大官被亲卫推搡的离开,毕竟是自己国家的武器,怎能容许被窥探。   秦倬然和郑有道一直跟在秦筝身后,今天可是有他们的重要任务,都跃跃欲试准备大展身手。   “行了,我懂了,以前也是和段冉谈判过。这些东西啊,言传其实也学不来,还是得自己领会。”秦筝挥挥手,不想听顾尚文教授,她想按照自己的路子来。   顾尚文暗暗撇了撇嘴,和段冉?段冉那只是和她玩闹而已,没和她来真的。   “怎么,你不信?不信的话一会儿就等着看,我可不止是吹吹而已。”秦筝哼了哼,大步的走向甲板,这处最高,能够与对方直接隔空对话。   船愈发靠近,最后穿过所有战船,行至最前方,与竺域的船相隔不过两百米。   迎风而立,秦筝自觉很有气势,但站在她周围的人都比她高,乍一看,她还真是不太显眼。   秦倬然就更矮了,船舷就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对面的船。   伸手扯了扯顾尚文,顾尚文低头,“怎么了?”   “抱我。”小小的人命令顾尚文,气势十足。   顾尚文扬了扬眉,沉吟了片刻后,还是弯身抱起了她,不管怎样,这丫头可是有重大任务呢。   一切都准备好,就等谈判开始了。   打旗语,双方都示意准备好了,这边开始喊话,喊话的是水师一个副将,嗓门极其高。   “我大燕西南王王妃在此,竺域尔等速速问安。”那副将将姿态摆的超级高,自己人听了都觉得有点过分,不过这完全合秦筝的意,扬高了下颌,等着对方来问安。   “西南王王妃?此等国家大事,应由西南王亲自来谈才行,我们诚邀西南王移驾详谈。”对面有人回话,那站在甲板上的一个老头,看样子也是竺域的一个什么大官之类的,穿的很隆重。   一听这话,秦筝完全不乐意,看不起她?   “倬然。”冷下脸来,秦筝叫了一声秦倬然。   那边秦倬然直接攻击,尽管隔着很远,可她能完全看清楚那甲板上的老头,瞬时间那老头就痛的弯身跌倒。   对方战船的甲板上忽然乱了起来,不知这忽然间的发生了什么。   “哼,小瞧我就是这个下场!小小竺域,想与云战直接面谈,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秦筝扬高了声音说话,倒是飘出去很远。其实她丹田里的气挺足的,比寻常不会武功的人嗓门都要大一些。   “你们用的什么妖法?”对面战船上一人朝着这边大喊,看起来应该是个武将之类的。   秦倬然再次攻击过去,那人也痛呼一声跪地,根本无法阻挡。   顾尚文抱着秦倬然颠了颠,让她能更高一些,看的更清楚点儿。   他自己也很乐呵,这种场面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我大燕泱泱大国自有神助,再胡言乱语,惩罚会更重。你们这个大人在我手里,现在开始我说要求,若是你们不配合,我马上就将这位大人大卸八块然后扔进海里喂鱼。”伸手将那被捆绑住的竺域大官扯过来,别看秦筝矮,手劲倒是有一些,尤其是面对这种不会武功的,她的劲儿算是很大的了。   “既然大燕是泱泱大国,为何如此横行霸道?毫无预警的入侵我竺域海域,霸占海岛,现今又抓住我竺域官员伺机威胁,若是你们想要踏平竺域我们也要答应不成?”对面那老头爬了起来,十分气愤的嘶喊,隔着海都感觉到了他的声嘶力竭。   “踏平你竺域作甚?我只是告诉你们,这座海岛现在是我的,包括海岛这片的海域也是我的。我大燕富商柳襄在临去世前将这座海岛送给了我,虽没有书面转赠凭据,可这是事实。你们不信不说,还强词夺理,你们势必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这代价就是这片海域。若有不平,那咱们就开打,谁抢来的算谁的。两个方案,你们选择吧!”秦筝将那大官推到一旁,亲卫立即架住,很明显对方若是说选择第二个方案开打的话,那就直接把这位大人推到海里去。   对方甲板上的人开始商议,无缘无故的失去一大片海域这谁都不能接受。可这若是开打的话,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刚刚那火炮的威力也瞧见了,若说不妥协的话,估计他们今天都回不去了。   “如此大事,须得回去请我皇定夺。”缓兵之计。   “我们只有今天有空闲,明天若是再有谁来不长眼的打扰,一律以火炮相迎。”秦筝没得谈,现在不给答复就等着开战吧。   那边又开始商量,估计都是竺域举足轻重的人物,嘀嘀咕咕的权衡利弊。   “既然如此,须得有书面形式做认定,到时也好向我皇交代。请西南王王妃移驾至我方船上,咱们细细商酌。”对面喊话,得出结果了。   “他们想绑架你做人质。”叶古川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他们刚刚商议出来的结果,他看到了。   秦筝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郑有道,让他随着亲卫队先行乘小船过去。   郑有道立即明白了,与一行亲卫队走下甲板,小船已经准备好,他们几个人迅速跳上去。   水师兵士给划船,朝着对方的战船而去,对方也以为这是先行卫队,正佯装热情的迎接。   秦筝在这边看着,愈发觉得有意思,真当她这女人是傻子了。又不是没经历过战争,会这么轻信他们?真可笑。   小船很快的抵达对方的战船旁边,然后上船,好戏马上开场了。   最先中招的应该是下层的人,在这对面看不见,不过却看见了对面甲板上的人一阵骚乱。   秦筝开始笑,她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这边简直嚣张到不行。   而那边,凡是郑有道所过之处均晕倒一片,自家亲卫队不敢距离他太近怕中招。不过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怕他会遇到危险。   但郑有道这种随时随地可以无限制放屁的人,真的遇不到什么危险。他放屁的速度要比别人出招的速度快,所以很快的走上了甲板,只是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甲板上没人了,尽数倒地!   “快,过去人,趁着他们其他战船靠拢过来之前将这艘船控制住。”秦筝挥挥手要水师赶紧动作,在水上是他们的长项,这种事情需要他们来做。   水师兵将都处于震惊状态,不知郑有道到底是什么来头,会这么厉害。   但现下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他们立即行动,跳上小船直奔对面的战船。   他们后方的战船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打着旗语吹响号角,要呈包围之势保护前方的战船。   但他们意识到的太晚,这边大燕水师已经开始登上他们的战船了。   控制了驾驶舱,整艘大船朝着海岛的方向驶去,同时大燕战船调整位置,火炮架上,朝着两方相隔的海里开了一炮,海浪滔天,他们站在甲板上都有些摇晃。   秦筝抓住船舷,这船在调整方向后退,不过也没躲过海浪的喷袭,被喷了一身的水花。   但这也很开心,秦筝乐不可支,“这回抓住的好像都是重要人物啊!这位大人,一会儿让你见见同僚,别忘了给我们介绍介绍,他们都是谁。”   竺域那大官脸色青红交加,最后愤愤的憋出一句话来,“卑鄙。”   “是啊,我还真就是很卑鄙,你能把我怎么样呢?”笑眯眯,秦筝弹了弹身上的水珠,随后走下甲板。   那边秦倬然被顾尚文放下来,临走时盯了那大官一眼,他一脸忿恨的表情瞬间被痛苦所代替,没人能挡得住秦倬然的攻击,她果然是最好的武器。   船驶回海岛,还带回了竺域的船,简直就是凯旋而归的架势。   云战在码头迎接,远远的他都看到了,对于秦筝如此胆大,他没任何的不满,反倒是眉目含笑,看起来相当满意。   郑有道算得上较有传奇色彩的利器了,从船上下来,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包括云战。   他这威力实在大,超过了云战的想象。   不用夸赞,只是云战一个眼神,就让郑有道十分有成就感。他也必定会再接再厉,完美完成所有秦筝交代的任务。   果然啊,老天给他了一个特别的技能,就注定不是让他碌碌无为过此一生,他也会顺应老天的意思,尽量让他这辈子成就非凡。   竺域的船上除却驾驶船只的人还清醒着,其余人全部晕倒在地,恍若被麻醉了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轻轻松松的将所有人尽数捆绑起来,这次收获颇丰,这艘船上的人很多应当都是竺域举足轻重的人物。文臣武将都有,可以说这次捞的绝对是一笔大的。   船靠岸,秦筝从船上下来,几步快跑至云战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仰脸儿看着他,“我做的好么?”眼睛放光,等待着夸奖。   云战单手搂住她,几不可微的颌首,“做得好!我们家秦二还有谈判的本领,到时回了西南,这些事情就都交由你来做吧。”   “那你封我个官儿当当?不做将军做副将也行啊,然后我这副将就是专门管谈判的。”还觊觎着做将军,不死心。   云战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随后揽着她离开。   抓了竺域的这些大人物,接下来就等着竺域继续派人过来了。若是不妥协,那么就继续抓人,这么玩儿也挺有意思的。   竺域的其他战船被炮火攻击的无法接近,丢了一艘船,还丢了船上的数位大人,他们虽是不死心想继续抢回来,但最后不得不死心,返回竺域了。   这边,一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成人质,而且这里面是文臣武将皆有,简直是大丰收。   都被捆绑结实了关押在一个房间内,这些竺域有名的人物,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秦筝却是极为开心,恨不得喝点酒来庆祝。不过她不能喝酒,喝了这脑子就串频道了,她倒是和郑有道很相像,没办法碰酒。   “明儿啊,还会来人。和谈的可能性更大,经此一役,他们不敢再张牙舞爪了。不过,就是和谈,我也不想和和气气的谈,我发现他们竺域人很狡诈,还是得来硬的才行。郑有道呢,明天就先行的休息一下,倬然做主力。”和谈的话就不能让他们晕过去了,如若他们还暗地的想阴谋诡计,那就需要郑有道了,如同今天一样,将所有人都抓住。   秦倬然淡定的点头,秦筝的命令她是绝对听从的。   郑有道还在为今天的胜利而开心,他真的从未在放屁将人弄晕之后获得如此大的快乐,今天才发现他竟然如此有用,这种感觉寻常人没办法体会。   秦筝点兵点将的,云战坐在不远处看着,眉目间氤氲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她做不了将军,但是现在似乎在朝着军师的方向发展,如若她有兴趣的话,继续学习下去,没准儿将来会成为军师。   但想来她只是一时有兴趣,长远的学习下去,她是不会做的。   三分热度,现在只是觉得一味的盛气凌人很有意思,若是有需要忍气吞声时,估计她会气炸了。   分配完毕,众人移步至隔壁的房间吃饭,饭菜的香味儿都已经飘到这边来了,已经有人忍不住的流口水了。   大家都离开,秦筝扭头看向云战,“饿不饿?”   云战眉尾微扬,“你不饿?”她问这话的意思基本就是表示她并不饿。如果她饿的话,说的就会是,‘还看什么呢?去吃饭呀。’   秦筝嘻嘻一笑,“嗯,不饿。”   “想做什么?”既然她不饿,那他就陪着她。   “今天一天没瞧见白雕的影儿,咱俩去找找它吧。”站起身,秦筝自是还惦记着它,尽管一天她都挺忙的,沉浸在横行霸道中。   提起白雕,云战几不可微的眨了眨眼睛,他一般时候眨眼也是动作很轻的,这么明显就表明他不是很开心。   秦筝笑,转圈的走到他面前,然后抓住他的手,“大元帅,咱们走吧。这时候大家都在吃饭,岛上清净的很,咱们俩走走去。”   这种话还是比较合云战的心意的,若说拉着他是为了和他单独在一起他喜欢,若是拉着他是为了找什么人什么鸟,这让他心里不痛快。   站起身,随着她走,秦筝眉眼弯弯,这男人其实好哄的很,摸着他软肋了,说什么听什么。   夫妻俩朝着岛上走,黑夜降临,浩瀚的海上一片漆黑,海浪声此起彼伏,海风吹袭,这种宁静让人不禁的跟着放松下来。   牵着云战的手,热乎乎的,便是海风再凉,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   而且在他身边极具安全感,黑夜再浓,也不惧怕。   走到了那处断崖,下面海浪翻滚,一波又一波,冲刷着石壁,能清楚的感受到海浪的力量。   走过去点,秦筝探头往下看,手紧紧的抓着云战,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白雕在那下面?”不知这下面有什么可看的,不是来找白雕的么?   “没有。不过说真的,我有深海恐惧症,这黑咕隆咚的往下面一看,还真吓人,就像在海底一样,什么都看不清。”缩回脑袋,秦筝摇摇头,吓人。   “还有这种病。”云战稀奇,她总是能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但是仔细琢磨起来又很合逻辑。   “当然。到时我给你画一幅画,从海面一直画到海底。有深海恐惧症的人,越往下看就会觉得呼吸不上来,全身发毛。”秦筝是典型的,所以她游泳不好,只会狗刨。   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算是又从她这里学到一些了。   “不过这夜晚的海水应该挺凉快的,在里面泡一下会很有意思。”其实又很想下去玩玩,只是更多的是担心沉下去就浮不上来了。   “想下去?”这还不简单。   “你陪我?”扭头看着他,黑夜里他脸部的轮廓不是很清晰,但是却完全感受的到他带给她的安全感。   “我可以助你下去。”推一把,她就下去了。   “那不要了,你不陪我我可不下去。”不干,扭身抱住了云战的腰,还真担心他会将她推下去。   云战笑笑,搂住她,然后往断崖的边缘挪,秦筝发出细小的叫声,“真要跳下去啊?”   不回答,只是继续往断崖边缘挪,在马上就要掉下去时,云战搂着怀里的人,身体向断崖外倾斜,之后两个人大头朝下的落入断崖投入海水中。   整个人瞬间被海水淹没,秦筝死死的抱住云战,眼睛也睁不开,而且明显感觉到一股海浪打了过来,两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拍向崖壁。   云战的后背撞到了崖壁,算是停了下来,抱着秦筝,待得海浪退走,同时呼吸。   睁开眼,海水顺着脸往下流,仰脸儿看着眼前的人,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好凉快!”大喊,实在是太凉快了,虽然知道这海很深,但是有云战抱着,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那时我就是在这里潜伏了一天。”云战告诉她,所以他对这里很熟悉,完全放心的抱着她跳下来。   “这海浪不断,打的人很疼的。大元帅,你辛苦了,我亲口。”脚下蹬着水要亲他,云战微微仰起头躲避,她就完全够不着了。   “躲我干嘛?过来。”整个身子都在蹦跳,一定要亲到他。   最后低头,成功的让她亲到,下一刻告诉她深吸口气,然后两个人潜入水中,消失于水面。   一波海浪过来,击打在崖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而水下,云战揽着秦筝朝旁边潜过去,离开断崖海浪汹涌的区域,朝着平稳的地方挪移。   憋着一口气,秦筝抱着云战,完全不用她费力。海浪太汹涌,便是离开了中心地带,还是被海水的劲力推动着不由自主的飘荡。   也所幸有云战抱着她,否则她早就被海浪给冲走了。   顺着水下潜出海浪中心地带,旁边的水域较为平稳些,浮出水面,秦筝立即换气,她要被憋死了。   云战的手抬起,将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捏走,顺便给她擦掉脸上的水,“好玩儿么?”   “嗯,好玩儿。”连连点头,双臂却紧紧的抱住云战不放。海浪涌动,两个人也随着海水起起伏伏。   “这边的断崖矮一些,海浪没有那边汹涌,可以倚靠着。”抱着她,很轻松的挪到了这处较矮的断崖,崖壁滑溜溜的,长时间被海水冲刷,这和普通山上的石壁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哇,你不要松手啊,我感觉你要是松手的话,我马上就会沉下去。”抱着云战,秦筝的双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这海水好像比较沉,在里面泡了一会儿就觉得腿软了。   云战无声的笑,试着松开了手,惊得秦筝大叫,更用力的紧紧抱住他。   “云战,你不许松手,吓死我了。”惊慌又愤怒的喊叫在海面上飘荡,秦筝的嗓门真的很大。   “知道了,不松手。”重新紧紧抱住她,云战也只是逗弄她而已。   “下面好深啊,踩不到任何可以踏脚的地方。”勾起双腿,缠住云战的腿,这样能让她感觉安全点儿。   云战被她缠住,背后倚靠着崖壁,“你现在就像个猴子。”手脚都缠在了他身上。   “是猴子就是猴子,我不要松手。”被说是猴子也不在意,她真担心呛到水。   云战轻笑,她这不顶嘴的样子真是可爱。   “笑什么?我这样子很蠢是不是?”仰头看着他,一边的往上蹿腾,整个人扭动着,比之猴子更像是八爪鱼。   “知道就好。”这人儿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这样仗着自己熟练对我肆意嘲笑很没品。”继续往上挪,终于挪到了自己称心的高度,和云战脸对脸,说话时能随意的亲到他。   抱着她改成了托着她屁股,看起来这样她很有安全感。   “那什么模样算是有品?”水下,云战的手挪动,她这样扭来扭去,也让他很难平静。   “现在就挺有品的。”抿嘴笑,动荡而来的海水打在她后背上,可是比那边平稳很多。所以,想做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也完全可以。   歪头亲吻她的唇,既然她说现在挺有品,那么他就继续了。   轻笑的任他亲吻,在海水里亲热,这还是第一次。   想来,他们二人在很多别致的地方亲热过,孤峰上,海水中,若是都汇集起来做总结,真能出一本书了。   ☆、152、土匪行径的成功谈判   从海水里出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而且这时真正感觉到饿了,简直是饥肠辘辘,两条腿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便是拖着走都走不动。   好在有云战,将她从海里提出来,然后拖着满身都是水的她往回走。   “海水真沉啊,盐分太多了是不是?以前泡澡的话,泡了多久也不会有这种感觉,我的腿都不是我的了。”被他拖着走,秦筝一边感叹,经此一夜,她分辨出了海水和淡水的区别,这好似也算是一种发现。   “是你太紧张了。”云战却不这么认为,他曾在海里泡了一天一夜,只要放松的话,就不会觉得疲累。   秦筝撇嘴,“你是铁人,我不和你比。也找个和我差不多的人在海里泡半夜,看他软不软。”   “所以你还想再来一次是么?”往山下走,云战轻笑的揶揄,如若他们俩没有那一番激烈的‘战斗’的话,兴许她也不会这么累。   轻叱一声,秦筝不再和他争辩,反正也争不过他,而且她现在真的很累,又饥肠辘辘的,只想吃饱了然后睡大觉。   带着秦筝返回住地,完全是悄悄的潜回来的,因为他们俩人现在的模样,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不过偷偷摸摸这种事云战也很擅长,轻快的带着秦筝顺着无人的空隙靠近卧室的窗户,窗子推开,俩人就进来了。   “这种事你还挺擅长,偷鸡摸狗的没少做。”被云战扔在椅子上坐下,秦筝边深呼吸边感叹道。   “别贫了,去洗洗吧,叫他们送晚饭来。”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云战随后离开,他也满身都是水,衣服粘在身体上,勾勒出他挺拔魁伟的身材,格外的帅。   秦筝还多看了几眼,随后起身去屏风后冲澡。这若是不洗的话,待得干了她估计就成了盐人了,满身的盐。   待得她冲洗干净,晚饭也送来了,而云战也在外面简单的将自己冲洗了一下,依旧全身湿漉漉的,估计他就是将水从头上浇下来,这种方式也只适合他,秦筝是享受不起。   走至屏风后擦干,然后换上衣服,一共不超过五分钟,他就是这么痛快,完全的男人本色。   若是像秦筝一样擦个头发都得两刻钟,他也做不成大元帅,也根本就不是云战了。   “过来吃吧。”单手推着秦筝走至桌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头发,这服务态度十分之良好。   秦筝也笑,“我发现好像咱们在做点儿什么之后你会对我更好,怎么个意思啊?”拿起筷子吃东西,但仍旧挡不住她说话。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难道平时对你不好么?”   “也不是,这个时候更明显一些。”摇摇头,继续吃,好似完全没想过要对云战说一声谢谢。   云战无言,对她好还有不满,不过还不能对她不好,否则她就炸了。   将她的头发擦拭的差不多,云战这才坐下吃饭,其实便是让秦筝先吃她的速度也及不上云战,秦筝这边还没吃饱,那边云战已经放下了筷子。   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秦筝几不可微的摇摇头,低头继续吃,反正在速度上她是比不过云战的,只能在量上面找回面子了。   这边度过了美好的夜晚,对于那身为囚犯被关押的人,以及竺域,这个黑夜很漫长。   竺域是决计不敢再用战船包围海岛威胁了,毕竟大燕的火炮实在太厉害。   但是这样又咽不下这口气,就将这海岛以及这片海域拱手相让,整个竺域的脸都丢没了。   所以,在翌日天亮时,竺域的战船再出发,这次船上载着黄金,打算给大燕点钱,让他们赶紧离开这儿。   他们带了二十万两黄金,还有几箱的珠宝,总计的话,差不多价值五十万两黄金左右。   远远地,在太阳刚升起的海平面上,竺域的船冒出影子来,就开始打旗语,表明今天绝对是载着诚意而来。   还在床上,就听到了竺域来了的消息,睁开眼,不同于往日的赶紧坐起身,“他们来了。”   云战已经穿好了衣服,起身将她的衣服拿过来一边回答,“嗯,不用着急,慢慢来。你的脸都肿了,没睡好。”弯身摸摸她的脸,稍稍肿起来,再加上长得白,那小脸儿看起来像个馒头。   抬手自己揉搓了下,然后摇摇头,“没事儿,就是昨晚吃完就睡了,这房间还挺热的,我被蒸熟了。”赶紧穿衣服,她从来没动作这么迅速过。   云战略显无奈,她这么认真他也没办法。   穿上衣服,胡乱的顺了顺头发,没有梳起来,然后便快速的走出房间。   云战随后走出来,他倒还是以往的模样,单单那眼睛就让人觉得压迫甚大喘不过气。   “王爷,王妃,竺域的战船过来了。他们表示带着诚意而来,希望能亲自见见王妃。”终于等到了秦筝和云战出来,水师的一个副将快步的过来。所有人都在睡觉,这一大早的他们就过来了,可想有多急迫。   “行,让他们来吧。”秦筝今儿显得很好说话,脸蛋儿有些肿肿的,显得更可爱了。   “只允许一艘船靠岸,待得他们下船缴下所有兵器。”云战补充,还是他比较有经验。   水师副将立即领命,随后快速离开。   秦筝深吸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起来很没气势是不是?这也没个墨镜什么的,扣在脸上还能挡住点。”揉脸,想尽快恢复。   不知她又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云战现在已经习惯了,不会追问,只是暗暗琢磨,她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家还都在睡梦中,除却亲卫队和水师,整个海岛半山都是宁静的。   竺域的船马上要靠近码头了,秦筝远远的看了一会儿,随后叫亲卫敲锣,将所有睡懒觉的人都叫醒。   亲卫照办,没有锣倒是有铜盆,随手捡了个棍子开敲,瞬间吵得连冬眠的熊都能苏醒。   秦筝也嫌吵闹,转身靠在云战的怀里,两只手捂住耳朵,脑子要被吵炸了。   云战无语,明知吵还要用这招儿,叫亲卫敲门不就成了么!   总是想出这些自己也受不了的招数,他也是对她很服气。她说她傻三年,云战真的信了。   一通敲,将所有睡着的人都吵醒了,门窗接连的打开,一个个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视野当中。   一瞧他们那比她还丑的脸,秦筝瞬时平衡了,“和他们一比我好多了,我们站在一起,我是最漂亮的那个,是不是?”要云战来认定,她倒是很有自信。   云战连看也没看的点头,“你漂亮。”   秦筝弯着眼睛笑,脸蛋儿本就肿肿的,这笑起来更多了几分傻气,“那是,在整个西南我都是最漂亮的。”   听她如此有信心的自夸,云战也忍不住笑,一大早的她就开始说笑话。   孩子们都穿好了衣服出来,之后顾尚文和郑有道也出来了。顾尚文还好些,毕竟底子在那儿呢,本就长得挺好的。   郑有道就不行了,长得太丑了,尖嘴猴腮的,这刚睡醒眼睛睁不开,就更丑了,根本没法儿看。   秦倬然本就不喜欢郑有道,一大早这丑摸样就让她更厌烦了,躲得远远地,看久了影响心情。   “都清醒清醒,竺域的人来了,说是满载诚意而来。都收拾收拾,然后吃早饭,之后就去瞧瞧他们的诚意。”拍拍手,秦筝发表讲话,今儿还是她主力。   众人领命,孩子们的动作更快,郑有道也还听话,毕竟他今天还想大展身手。   顾尚文懒洋洋的,倚靠着门廊看样子又要睡过去了。   “顾尚文?快醒醒,否则叫倬然教训你啊。”秦筝扬声喊,现在对付顾尚文只需要秦倬然的名字就好使。   果然,下一刻顾尚文站直,撑开了眼睛,然后看向秦筝,“王妃,您怎么一夜之间就胖了这么多?”   瞪眼,秦筝随之喊了一声,“倬然。”   刚走出去没几步的秦倬然立即回身,无需秦筝指示,睁圆了眼睛看向顾尚文,惊得顾尚文赶紧快步逃窜。   但他跑的可没秦倬然的眼睛快,跑了几步就痛呼了一声,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   “哼,云战都不敢说我变胖了你倒是有这胆子。倬然,再来一次,好好教训教训他。”不乐意,一边抬手捏自己的脸。   秦倬然最喜欢攻击顾尚文了,自然听话,大清早的就有顾尚文的哀嚎声相伴,让所有人瞬间就清醒了。   那边竺域的船已经停靠在了码头,从船上下来的所有人都被缴去了兵器,然后亲卫队看着他们将此次带来的礼搬下船。也瞬时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原来是想用钱哄走他们。   没允许他们登上海岛,竺域前来谈判的官员就在码头那儿等着,被如此对待,他们心里诸多不平,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着了。   然而,要他们忍着的还多着呢,他们一直等到太阳都离开海平面很高了,那要与他们谈判的西南王妃还迟迟不见影子。刻意的将他们晾在这里,实在太可恨了。   便是国家再兵强马壮,这样的态度也实在是傲慢无礼。以前大燕自诩泱泱大国,崇尚和平,现在一看都是狗屁,他们就喜欢欺负人。   竺域的官员很焦躁,开始下船时还保持着微笑,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差不多在太阳快到半空时,才有人从海岛半山上下来,步伐悠然,简直就像是刚睡醒出来散步的。   竺域的官员气得不行,脸上却还得露出笑容来,心下暗骂无数脏话,也只敢在心里骂几句罢了。   走下来的是秦筝,身后是顾尚文,郑有道,秦倬然;后面是亲卫队,最后面是两个孩子和怪眼,他们三个纯属是看热闹的。   水师提督也在,其实他也一直在这里陪着来着,虽然有点遭罪,可还是值得。   终于下来了,秦筝一马当先,那竺域的大官就算眼瞎也能知道她是谁了。   上前两步,先是拱手弯身给行了个礼,这才说话,“下官是竺域小小太尉,今日得见大燕西南王妃真是三生有幸,下官在这儿有礼了。”   他一说,秦筝倒是颇为意外,这位居然是太尉,那在竺域算得上大官了。差不多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了,竺域还真是下了大本了,居然将太尉都派过来了。   “居然是太尉大人,失敬失敬。一大早的太尉大人就赶过来了,还让大人等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来人啊,快给太尉大人上座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佯装训斥,亲卫这才开始去搬椅子。   “王妃不必客气,下官不累。”竺域太尉也客气回应。   “不累?不累的话那就不用给太尉大人拿椅子了。不过我得坐着,这身体啊虚弱的很,不坐着会撑不住的。”明知对方是客气,秦筝就顺坡下驴,不坐更好,她坐。   竺域太尉的脸色可想而知,五花十色,没想到眼前这女人还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亲卫很快的将椅子拿下来,而且就拿了一把,秦筝坐下,整个码头就她最舒坦像个老大的派头,其余人都是跟班儿的模样。   “竺域今天是满载诚意而来,不知太尉大人这所说的诚意是什么?我看那后面摆了那么多的箱子,那里面是什么?”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秦筝笑问,她看起来极其开心的模样。   “这是我竺域的一点心意,还请王妃笑纳。”说话间,示意身后的兵将赶紧动作,将箱子都打开,让秦筝瞧瞧。   他们动作很快,将箱子打开,金银珠宝亮相,大太阳下晃得人眼睛发花。   “大手笔啊!看来竺域真是富裕,太大方了。这是都送给我的?”秦筝眉眼弯弯,嘴上虽如此说,可看起来并没有很想拥有的模样。   “小小心意,小小心意。”竺域太尉也琢磨着秦筝的脸色,莫不是这些礼物太少了?   “其实啊,金银珠宝这个东西啊我们真不缺。我的零花钱都是金元宝,随身携带。来人,将扔在船上的零花钱搬下来。”正巧这船上就有金元宝啊,简直巧的不能再巧了。   竺域太尉一诧,心知这是谈不拢了。   那边亲卫快速出动,踏上大船,很快的将船上的三箱金元宝搬下来了。   放在码头上,盖子打开,黄灿灿的瞬时晃的所有人睁不开眼。   “这是我的零花钱,用来买零食小玩意儿的,随身携带。”秦筝尽展大富豪的范儿,使得竺域那些礼品瞬时失去了光彩。   “大燕乃大国,富庶自是不必说。我们竺域人少地稀,自是比不上大燕富饶。让王妃见笑了。”竺域太尉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脸上的笑也淡下去,自是明白用钱这个谈不拢了。   “你们确实是人少地稀,但是海域广啊,瞧瞧这浩瀚大海,都是你们的地盘。说实在的,你们人那么少,要那么多的海域做什么?完全浪费。”秦筝迈入主题,完全还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反正这片海域她要定了。   “王妃想要这片海域,总是不能你说要我们就得给。不如这样,王妃也说说条件,若是我们让出了这片海域,大燕会给我竺域何种好处呢?”看来,他们也有第二套方案。   秦筝扬起眉尾,“你想要什么?”看来,她也不是不知道,毕竟有叶古川在呢。   “大燕新钻研出来的火炮威力极其强,周边列国均没有。我竺域也研究了数年,但还差一些。我们只要一门火炮,这片海域,这海岛,便拱手相让。”这条件,确实是竺域的第二套方案。   秦筝笑,看向皱眉的水师提督,“提督大人觉得如何?”   “想得美。”水师提督很生气,这是不可能的。   秦筝耸耸肩,“太尉大人听到了,我们提督大人说你们想得美!行了,你们竺域也没什么诚意,所以也就别谈了。不过太尉大人既然来了,也就别想走了。”站起身,秦筝这是打算再次扣押竺域官员。   竺域太尉立即变脸,“不不不,咱们可以再行商量。王妃且慢,王妃且慢。”连连摆手,他若是也被扣押在这儿了,不知会成什么模样。   从此后竺域在列国都没脸了,堂堂一朝太尉都曾做过阶下囚。   秦筝饶有兴味儿,随后再次坐下,“太尉大人请说。”这才成嘛,得有诚意才行。   竺域太尉叹口气,事已至此,似乎真的再无他法了。   码头上的谈判,开天辟地头一遭,任何一个国家恐怕都没经历过在这种地方谈判过国土问题。   然而,万事都有第一次,这第一次在码头上的谈判就充满了不公平,以强压弱。   云战远远的在看着,山下码头那里,只有那个女人坐着,派头很足,比云战想象中的还会装。   兴许是平日看多了他的坐姿,她现在那坐姿就和他差不多,只是她会笑,所以看起来更像是纨绔地痞。   时至晌午,亲卫队押解着那些被扣住的竺域大官走下码头,看来这是谈成了,将他们的人还给他们。   诚如眼前所见,的确是谈成了,秦筝也将竺域的人还给了他们。   不过,竺域那些放下的金银财宝却给扣下了,得到了这海岛,海岛与大燕内陆之间的这片海域,还有这些财宝。   这行为的的确确是如同强盗一般,但这世界就是这样,强者为王,弱者也没得办法。耍了阴谋诡计没能成功,就只能任宰割了。   不过竺域也不是就白白的将海岛和这片海域让给了秦筝,他们还有另外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与西南大举通商,建立一条更为捷径的商路,比之大燕内陆都要更捷径的路线。   这路线不是指的行走的路线,而是在府衙个个环节上的便利。   竺域往大燕销售的大部分都是海产品,毕竟大燕是内陆,这些东西很少。   以往商品进入大燕的环节都很麻烦,一道又一道,而且负责监管的官员又都很苛刻,总是得拿银子疏通,这让竺域的商家也亏了很多。   所以,这次竺域提出了这个条件,算是他们的第三方案。   秦筝不能代表大燕,但是她能代表西南。西南的话,其实海产品很贵的,毕竟自己没有。   这样一来,若是直接销入西南,价格也能压下来,算是个好事吧。   她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答应了,若是云战觉得不妥,那么再由他否决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答应这事儿的是她秦筝。   到时就说她做不了主,也不会让云战背上出尔反尔的骂名,推到她身上就可以了,反正她是女人。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竺域虽是吃亏了,可若是长远的来看的话,也算是为竺域商人谋福利了。   留下了此次带来的金银财宝,将被扣押的官员带上,然后登上战船,竺域人离开了海岛。   此时已经是时近下午了,这次的谈判看起来十分成功。   秦筝自己也很满意,看了一圈,四周的人也觉得还可以,秦筝就更放心了,云战也定会同意的。   其实基本上云战不会有反对意见,因为权衡起来,他们怎样都占便宜。   码头上,亲卫队将金银财宝搬上了船,那时船上是三十万两黄金,现在,多了几近两倍。   在这海上转了一圈,虽是经历了点风险波折,但最后收获颇丰,实在让人开心。   由此,秦筝觉得这海上的国家还是太少了,若是多一些的话,她就要发了。   心满意足的返回海岛半山,云战正在迎接她。   拎起裙子,快步的朝他跑过去,“大元帅,谈完了。我觉得很完美,你若是觉得不妥的话,待得回去西南,你反悔也可以。”她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云战的面子才重要。   闻言,云战不禁笑,张开双臂迎接她,一边沉声道:“为什么要反悔?便是吃了亏,咱们也不反悔。”更何况,根本就没吃亏。   投进他怀中,秦筝一把抱住他的腰,“真的么?那往后不管我和人家谈了什么你都不反悔?”   低头看着她,云战直接摇头,“只此一次,往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吧。”   “为什么?”这次她做的很好啊。   “因为秦二那地痞无赖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戳她额头,在云战心里,她还是乖乖的比较好。出头露面刻意的装无赖,过于丑化自己,他不喜欢。   ☆、153、某人的生日   船上,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尽数敞开,那些晃眼的财宝展现在眼前,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筝娇小的身影奔波于其中,待得再次出现在云战眼前时,脖子上手腕上挂满了珠宝。   坐在椅子上,云战依旧还是那霸气外露的姿势,瞧着秦筝这模样,他几不可微的摇头,满是无奈。   “竺域小小国家,看起来还是很有钱的。瞧瞧这些珍珠,都是上品,和大燕的那些贡珠差不多。”摆弄摆弄,脖子上手腕上套了一大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难看。”摇头,云战不喜欢这些累赘的东西。既然是好珍珠,那就磨成珍珠粉吃了吧。   “是么?我觉得挺好的,挂在身上特别有钱的感觉。”晃了一圈,她还是很喜欢。   云战无言,不知这东西挂在身上怎么就显得有钱了。若说有钱也确实有钱,暴发户的感觉。   “这块玉啊,虽然我不会鉴定是什么玉,但是颜色很好看。一分为二的话,能雕成两个大白菜。”一半白一半绿,雕成白菜的话肯定特逼真。   云战笑,这绝对是被秦筝逗笑的,她想象力着实不同,不会想到各种名贵的花,反倒想到了大白菜。   “笑什么?我说的很好笑么?”秦筝不明所以,她说的都是有可行的,又不是异想天开,有什么可笑的。   “行了,都是你的了,你想雕成什么就雕成什么。”云战摇摇头,都给她任凭她支配还不行么。   弯起唇角,秦筝轻拿轻放的将所有东西放回去,然后一边悠悠道:“这本来就都是我的,凭我自己的实力抢来的,自然都归我。难不成还有人想占便宜?朝我伸手的话,我可是会将那伸过来的爪子剁掉。”不乏狠毒,其实主要是贪婪心在作怪,她现在极为爱财。   “我若是伸手呢?你也打算将我的手剁下来?”云战觉得眼前这女人爱财爱的要走火入魔了。   “大元帅么?若是大元帅能提供一些特殊服务的话,无需你伸手,我赏给你。”拿着一锭金元宝掂了掂,歪头看着他,其意明显。   云战高高的扬起眉尾,“对不起,我不卖身。”   “切!那么看重你的贞洁?不知道原来大元帅还是这种贞洁烈男。”演戏,但听云战的话,秦筝实在是忍不住想嘲笑他。在她面前说自己如何如何重视贞操,那她可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所以,如何呢?”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云战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和他说的话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极为欠扁。   秦筝翻了翻白眼儿,“你要是真想表现的自己如何如何刚烈,就把腿合上行么?大敞四开的还说自己不卖身,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受不了他,扔下金元宝几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   抬起手臂慢慢的搭在她腰间,轻轻的捏了捏她腰间的肉,云战的眼睛深邃不见底,那里面浓郁的色彩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和他对视了几秒,秦筝抬手推开他的脸,“别那样看我,真讨厌。”   笑着再次转过来,云战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还要在这里多久?”   “我倒是很想赶紧回去,看看我的小魔头变成什么模样了。只不过,咱们要是走了的话,竺域趁机来夺回海岛怎么办?”不禁担心。   “水师会有人留在这里,放心吧。”这个根本不用担心,现在这里属于大燕的海域,水师大军现在已经开始在海域巡逻了。   “那就好。那咱们过几天就回去吧,在这海岛上再玩儿几天。对了,得把那个大鼎给拆了,那么多的铁,估计能卖不少钱。”三句不离钱,她现在是钻进钱眼里去了。   “好,得拆了。”云战也是同意,弄那么个诡异的东西矗立在海岛的最高处,实在煞风景。   “在海上打捞的人找到柳襄的尸体了么?”眨巴着眼睛,询问起这个。   “没有,早就沉到海底了。”云战摇摇头,慢慢的摆弄她的手,一边沉声道。   “唉,真是可怜。我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陆地上,绝对不沉进海里。海里什么东西都有,被啃咬的面目全非,太惊悚了。”摇了摇身子,她不怕死,但是却怕被吃了。   云战微微皱眉,“又开始瞎说。”   “嘿嘿,我就是幻想一下。大脑太发达,总是胡思乱想,我还想着哪天醒来我忽然变成了男人怎么办呢。”仰头,她说着自己的幻想,反正都是一些毁三观的。   “怎么办呢?”云战很想知道怎么办。   低头看向他,秦筝蓦地眉眼弯弯一笑,“先把大元帅你办了,让你*。然后就将你捆绑起来,直到你转了性喜欢男人为止。”这就是她所幻想的。   云战无言,看来她还真是幻想过。   笑嘻嘻,秦筝盯着云战看,“大元帅你呢?要是一天早上起来忽然发现身边的我变成了男人怎么办?”   沉吟半晌,云战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儿,“杀。”   “好血腥,真没意思。”皱眉,秦筝就知道是这样,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云战不知这东西为什么有意思,多恐怖。   “哎呀,将我这些财宝都整理好,到时就等回家了。我的小魔头,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小孩子长得快,基本上三天就会变个样子。”说起云倬序,秦筝真的想她了。   云战自是也想念,他的第一个孩子,其实每天他都会想,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将所有的金银财宝封上,然后由亲卫搬到下层的货仓中,水师检查船只,过几天就启程离开。   这海岛真是个好地方,不过往后可能没多少时间过来了,可那也必须每年来一趟,就当做来散心的。   海岛最高的顶端,亲卫队正在拆那大鼎。那大鼎着实结实,铁相当厚,完整的融合,没一点缝隙。   最后只能从地面开挖,将地面的石头敲开,然后将与大鼎结结实实焊在一起的石头撬起来,将大鼎推倒。   旁边就是断崖,推倒大鼎后,再次推一下,就能直接将大鼎推进海里去。   不过这可不容易,那大鼎实在太重了。   最后亲卫队与水师兵将聚在一起,奋力的将大鼎推移了一些位置,压断了断崖边缘的石头,之后大鼎歪了,不过片刻后,滑进了海里。   海浪溅起数尺高,断崖边缘的石头也被压断了许多,那大鼎着实有重量。   大鼎没了,整个海岛感觉都变的更漂亮了,而且那东西着实有几分诡异,矗立在那里的时候似乎海岛的风水都被吸走了。   现在消失了,海岛上的风似乎更顺了,吹得人都舒爽了。   “撤走了之后似乎真的感觉更好了,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舒坦了。”顾尚文站在半山的石头上往山巅上看,他真的是有那种感觉。   怪眼摇摇头,“你不是异能者,你没办法感觉到。”只有异能者才能有体会,更安全更舒坦的感觉。   秦倬然看了顾尚文一眼,不乏嘲笑,他普通人一个什么都感觉不到,装什么呀。   顾尚文几分尴尬,“是么?可能是我骨子里就不寻常,只是没你们那么明显就是了。”   众人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不明显的异能者,说瞎话也说的像样点儿。   顾尚文暗自摇头叹息,和这群人在一起,他就成了异类了,总是被挤兑。   这边还在心伤,不想一个小人儿挪到了他身边,脚步轻轻地,倒是有几分鬼魅范儿。   “做什么?”垂眸就看到了挪到身边的秦倬然,顾尚文几分不顺心道。   微微抬头看着他,秦倬然小小的脸蛋儿上几分瞧不起,“做普通人不好?”   皱眉,想了想,顾尚文点点头,“现在我成了异类了,被你们排挤,你说呢?”   “没人排挤你,是你自己多想了。那大鼎在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有点喘不过气,现在没了,就感觉舒服了。你没这种感觉,就不要瞎说。”告知顾尚文他们的感觉。那大鼎就是为了处死他们的,所以有一些玄妙的东西在里面,只有他们能感觉到。   顾尚文几分诧异,原来是这样。   蓦地一笑,抬手以食指碰碰她的小脸蛋儿,“谢了。说到底你还是我徒弟,徒弟就是得维护师父,继续努力。”   小眉头一皱,秦倬然猛的眼光如刀的看向他。   顾尚文一惊,下一刻从石头上跌落下来,痛呼出声,这小丫头又攻击他。   哼了哼,秦倬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活该!   四周几人完全看热闹,这种事情每天都上演,他们已经习惯了!   山巅上,断崖处的石头被滑落下去的大鼎压的断裂了好几处,秦筝和云战在还完好的地方坐着,双腿坠在断崖外面,只需挪动一下屁股就能掉进海里。   不远处,几天不见的白雕站在那里望着大海的方向,看起来它有几分忧郁。   这几天它都不见影子,其实一直在船上呆着呢。就是柳襄那四艘船中的一艘,它躲得倒是严实,谁也没看见它。   今天才出来,出来后就在这山巅上盘旋,秦筝瞧见了它的影子才上来。   云战见秦筝是来会这白雕,之后也就上来了,不管对方是不是鸟,他现在还没放松警惕。因为他始终觉得,这鸟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人的灵魂。它的思维就是人的思维,与秦筝搂搂抱抱的,它心里不知怎么暗爽呢。   晃荡着双腿,若是以往她肯定害怕,但身边有云战,就什么都敢做了。   “走哪儿大元帅都跟着,我果然是你真爱。想想还真是幸福呢!”刻意捏着嗓子,秦筝纯粹是无聊。   “好好说话。”云战听不惯,这还不如她学地痞无赖呢。   “不显得娇弱么?”歪头看着他,按理说男人都喜欢的。   “整体看起来就很娇弱,无需假装。”一只手顺着她的脸蛋儿滑到后腰,她整个人就是娇弱型的,不用装。   “是么?我以为我是阳光可爱型的,原来是娇弱型的。”摸摸自己脸,刻意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让云战更是无言,来劲了这是。   大手滑到她腰后,微微用力,秦筝身子立即晃了晃。惊得她一把抱住云战的腰大叫,“不许推我!你要谋杀我啊,谋杀了我你再换个新的媳妇儿?云战,你再敢推我一下我跟你没完。”大声喊叫,将她刚刚刻意装出来的什么阳光可爱娇弱动人都给冲走了。   云战倒是几分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这才是秦筝,刚刚那是脑子有病了的秦筝!   仰脸儿看着他,秦筝不松手,但是却不忘重重冷哼,“你再推我我就咬人了。”   云战直接抬手递给她一根手指,示意可以随便咬。   “谁要你手指?脱裤子。”打开他的手指,秦筝越说越不着边儿。   闻言,云战立即扬起眉尾,“真的?”   “别那表情啊,我咬屁股。”他那眼神儿好像她要做什么似得,想得美,主要她不好意思。他要是蒙上眼睛不看的话,她或许会试着给他那个那个。   云战抬手托住她下颌,稍稍向上抬起,秦筝就不受控制的与他对视。瞧见他的眼睛,她瞬时脸蛋儿一红,刷的坐起身,不再与他对视。   眼里的期待太过明显,让她倍感压力,她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情到浓时,没准儿她就满足了他呢!   云战倒是几分可惜,还真希望她就此答应呢!   夫妻俩在断崖上坐了很久,直至太阳西下时才起身回去。白雕飞起来在天上盘旋,它若是出现,那么跟着的永远都是秦筝。   准备离开了,大家也都有不同的表现,有不舍的,有极其开心的。   不舍的还是秦筝,因为她挺喜欢这海岛的。极其开心的,那就是郑有道了,他被关在这里最久,他最想赶紧离开这里,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这里拥有他这辈子最不好的回忆,要是有什么能让人失忆的药水儿,他肯定喝下去,再也不想起在这儿发生的所有事。   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船停靠在码头,除却还要留在这里守着海岛守着海域的水师战船,其余的船只都要离开。   包括柳襄的那四艘船,还有数艘大燕战船。   离开这里,大家一举离开,这海岛好像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岛上也有人,一心飞升的虚清还留在这里,兴许不知道哪天,他就真的飞升成仙了。   下山往码头走,秦筝与云战手牵手,夫妻俩倒是一派恩爱像,似乎他们俩就没有不愉快的时候。   几个孩子直奔大船而去,看起来都挺兴奋的。毕竟来的时候都被关了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船行驶在海上是个什么模样。   郑有道更是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海岛,跟几个孩子比速度的狂奔,惹得秦倬然更加看不上他。   但他看起来毫不在意,此时完全是太过兴奋了,所以旁人的冷眼也完全看不见不在乎。   “老子终于离开这儿了!”登上船,郑有道兴奋大喊,这句话日夜横亘心中,怎知直至今日才说出口。   顾尚文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到了西南更有大好的风景等着你,先别兴奋,免得到时晕过去。”   “放心,只有喝了酒才会晕。”郑有道掩饰不住的大笑,本就长得不好看,这么夸张的笑就更难看了。   他们几个人登上了这艘船,而秦筝与云战却没与他们在一起,反而去了别的船。   那船上除却驾驶船只的人,还有几个护卫外,就只有他们俩了。   这二人世界清静又浪漫,不由得让旁人也几分嫉妒。   若说他们俩是神仙眷侣都不为过,只可惜这世上很难找一个能与自己比翼做神仙的人,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羡慕了。   不过,若说只有他们二人其实也不对,还有那么一只可以随处飞的白雕也在那艘船上。不乏为一个电灯泡,但它就喜欢呆在有秦筝的地方,这让云战也没得办法。   开船,那边的船上孩子们都聚在甲板上,开心的不得了。   这边秦筝则坐在甲板上,船舷高高的,彻底挡住了她的身影。   白雕就蹲在她身边,秦筝捏着水果块慢慢喂它,它吃的相当好。   这白雕也是个素食者,不像其他的雕似的吃老鼠蛇啊什么的,它是吃水果的。   由此也更让人肯定,它绝对不是一只寻常的白雕,在这鸟的身躯里,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不过它也不会说话,想刑讯逼供让它从实招来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只能任由它肆意霸占秦筝了。   “好吃么?瞧你吃东西这样子,和以前倒是有点像。”这以前,说的就是段冉。段冉吃东西的时候就是慢悠悠的,看起来十分有素养的样子。这白雕就是如此,所以看它吃东西就让秦筝想起了段冉来。   弯起红唇,抬手抚摸着它身上的羽毛,暖融融的,这温度倒是比段冉高。段冉那时有病在身,体温很低,凉凉的。   “唉!待得咱们都死了,下辈子还会不会见面啊?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再见的好,免得再生出什么恩怨情仇来,就像柳襄和她那爱人一样。他们是世世纠缠,这太折磨人了,不知是怎么想的,三个人达成协议世世纠缠,啧啧。”想想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秦筝觉得有几分可怖,莫不是她和云战还有段冉也是世世纠缠?那可不妙了,段冉岂不是每一世都要黯然神伤?   摇了摇头,她觉得最好不是这样,否则太恐怖了。   垂眸看着白雕那淡定的模样,秦筝叹口气,“我想太多了,又把自己想成万人迷了。”再说下辈子的事情谁知道,没准儿下辈子她是男人呢!   但想想,还是做女人比较好,想象不出若是云战是女人会是个什么模样,钢铁一样刚硬的女人?太可怕了,她要是男人肯定不会喜欢。   在这边靠着白雕胡思乱想,船中云战坐在椅子上正好能瞧得见甲板上的人儿。   看着秦筝和那白雕,云战心中也几分思虑,依这形势来看,这辈子都甩不掉段冉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下一刻云战起身,大步的朝着甲板而去。   步步生风,他依旧是那个气压山河的云战,与一只鸟斗气实在失了风度,所以,他会尽力的让它知难而退。   瞧见云战过来,秦筝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元宝似的红唇勾出惑人的弧度,她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勾人。   “海岛渐行渐远,秦二就不想看看么?”弯身将她拎起来,她的重量之于他恍似于无。   站起身,回头看向海岛的方向,果然越来越远了,下次再来不知是什么时候。   “这么一看,这海岛也挺好看的。诶,这海岛叫什么名字啊?”好像一直都不知这海岛的名字呢。   “竺域称为界岛,这海岛以北的内陆就是大燕了。不过现在,可以改名字。”带着她倚靠着船舷,两个人回望海岛,当真是般配的不得了。   “改名字,叫什么好呢?”眨了眨眼,她对取名字很弱。   “叫王妃岛,证明这海岛是由一位王妃夺来的。”传到后世,提起这海岛也能让人想起,夺下这海岛的是他云战的王妃。   “王妃岛?好,霸气。”点点头,这肯定同意啊,算是以她命名了。   搂着她的腰,她娇小的身体完全的倚靠在云战的身上,若是在远处乍一看,秦筝还真是不太显眼。   “在这海岛上真是完全分辨不出季节来,现在应该已经初冬了吧。”海风吹袭,看着那海岛渐渐的消失于视野当中,秦筝叹道。岛上青山绿水,没有季节。   “嗯,已至初冬。”云战将下颌垫在秦筝的发顶,他的身体完全的将秦筝笼罩住。   “初冬的话,好像有什么大事。”秦筝忽然说道,几分神秘。   “大事?什么大事?”云战略微沉吟,还是不知秦筝说的是什么。   秦筝抿嘴笑,摆明了暂时不想说。其实对秦筝来说还真是个大事儿,她翻找了很多记录以前皇家大事的册子才找到,某一个从来不过生日的人的生日!   ☆、154、化身为兔子   返回陆地的路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来时是被关押着,在下层的货仓里,而且脑子里一直在计划着事情,所以没过多的注意自身所处的环境。   而现在回去的路程就不是那样了,在甲板上观望了很久,之后时近下午时,海上起了风浪,这船就晃得厉害了。   所有人都进了船舱,便是躺下也还是觉得晕,晃动的太厉害了。毕竟一直都是脚踏实地的,不习惯船上的生活,所以相比较水师将士,所有人都不舒坦了。   便是云战也有几分不适应,脸色紧绷,看起来更吓人了。   躺在船舱中的大床上,这床以前应该是专供柳襄用的,相当豪华。不过便是豪华也改变不了现在头晕的感觉,海上的风浪真是不容小觑。   云战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他是那种坚决不会服输的人,所以就是难受也忍着,忍到不能忍为止。   船又剧烈的晃了一下,秦筝皱着眉头叹口气,扭头瞧着还稳稳坐在椅子上的人,“大元帅,再晃一下我就掉下床了,你过来抱着我呗?”这是另外一种让他过来躺着的招数,否则直接叫他过来的话,他是不会来的。   抬起眼睛看着她,云战沉默了片刻,最后起身,步伐相较于平时慢了些,一步步走过来。   秦筝往床里侧挪了挪,看着他躺在自己身侧,她终于舒心的叹口气,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干嘛?折磨自己上瘾!   躺下,其实云战也舒服了一些,可是他十几年来习惯了,越是难受的时候就越不想让自己变好受。与难受抗争,最后总是能赢,所以每次难受的时候就想与之对抗。   伸出手臂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云战摸了摸她的脸,“是想吐么?”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发晕。咱俩睡一觉吧,晚饭也别吃了,吃不进去。待得睡醒了睁开眼,就到码头了。”不是生在海边的人,就是不习惯海上的飘摇。   “不吃不会饿醒?好像现在就听到你肚子在叫了。”闭上眼睛,云战也有点坚持不住了。   “你耳鸣了吧?看来是真的晕船,睡觉吧。”她没饿,这时候可吃不下去,什么都吃不下去。   云战无言,兴许真是他耳鸣了。搂着她静心休息,躺着果然能好一些。   不止是这艘船,后面的船里也是一样,孩子们都老实了,大人也是一样。   怪眼和郑有道占据了船舱里的椅子,排在一起然后当做床躺下。   大床上,三个孩子占据,顾尚文也来抢,然后占据了床的边缘,皆脸色发白的样子,晕船的滋味儿不好受。   无所不能的亲卫队也都原地休息了,现在是连站着都会发晕的情形,这大海实在是大家征服不了的敌人。   这一夜,所有的船上都很安静,海浪也一直在翻涌,所幸不是很剧烈,否则对于行船还真是会有很大的影响。   晃晃悠悠的,直至天亮,船也即将要靠近陆地码头了。   早在天色刚要亮的时候云战就醒了,晃得他头晕,很想离开床走走,清醒清醒。   但是身边的女人在他怀里睡得很香,所以到最后他也没动弹一下,就只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天色亮起来,海浪也平息了,船不再剧烈的摇晃,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而且应当是快要靠岸了,所以船的速度慢了下来,也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   秦筝被吵醒,睁开眼睛长长地舒口气,侧起身抱住云战的腰,“咱们到了是不是?”   “嗯。”抓住她的手摩挲,云战沉声回答。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船了。”刚登上船刚启程时的那些激情都没了,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那什么时候再来王妃岛呢?”问,因为昨天这女人明明很舍不得的。   秦筝慵懒的哼了哼,“等我晕陆地的时候吧。”   无声的笑,晕陆地?亏她想得出来。   船靠岸,这是水师的码头,所以没有普通百姓出没。岸上都是大燕的兵将,而且在岸边停泊的战船上也都是人,他们这是马上要出发了。   靠岸,迫不及待的人直接奔下船,看来短暂的一段时间后,所有人都不会再坐船了。   秦筝和云战也走出来,相比较其他人要慢一些,毕竟秦筝是王妃,得注意形象。在船里整理了一下,让脸色看起来好一点之后这才下来。   云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脸色更是难看,看起来就更吓人了。   本是清晨时分,太阳升起,阳光普照大地,温暖和煦之时。   但云战一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无形的感觉头上有乌云压过来,码头上岸上的兵将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那个整齐划一,就好似提前排练过似的。   秦筝扭头看了一眼云战,然后摇摇头,“看你多吓人,一出来所有人都跪了。”   云战不语,牵着秦筝的手下船,步伐生风,气势迫人。   早早下船的人站在岸上,只有他们几个人站着有些突兀。各自环顾四周跪了一地的人,不禁都想起身份悬殊地位不同的事情来。在海岛上时间久了,好像都忘了云战是西南王的事儿了。   郑有道则是比较新奇加兴奋,果然是西南王啊,正式出场时,这阵势就是不一般。   都很疲累,没时间与水师官员在这码头闲叙,快速的上马离开,与城中等待的铁甲军会和。   金舟率领铁甲军一直都在城里等待,雁山观已经被铁甲军剿了,那群乌合之众也尽数的被扔进了大牢。只不过雁山观那曾经的道观不复存在了,为数不多的道观又失去了一座。   唐公公带领大内高手已经返回了皇城,自然是带着最真实的汇报,证明雁山观里都是假道士,为真正的道观正名。   不过唐公公在离开时也留下了云锦昭之后送来的旨意,要云战与秦筝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带着云倬序去皇城走走。这大燕的第一位公主,云锦昭十分想亲眼见见。而且又是孙儿辈分的,他那作为长辈的情怀又都涌出来了。   听云战说完,秦筝点点头,“自然得去,因为柳襄他占了那么大的便宜,无论如何得分给我点儿。”柳家被抄家,所有的钱财都进了国库,云锦昭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放心吧,十皇叔包红包就得包一个大的。”这红包他就得包个前所未有的大的。   秦筝笑起来,发白的脸儿也诸多得意,“谁让他是当爷爷的,那爷爷可不能白当,自然得表示表示。”   “趁机勒索吧。”拍拍她的脸蛋儿,虽然颜色不太好,不过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我不会客气的。”这是肯定的,她绝不客气。   云战无声笑,随她如何,便是发疯也没关系,他还真是挺喜欢看她发疯的。   在城里休息了一天一夜,翌日一早,队伍启程。   回程的路上人就多了,铁甲军几千兵马,浩浩荡荡上路,气派的很。   郑有道也终于圆梦了,在海岛上的时候他就想过,大燕的铁甲军,定然是霸气的很。现在他就身处这当中,更是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大燕人了,就是铁甲军了,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人人都躲着的‘鬼屁郑’也会有今天。   回程的路上,秦筝和叶宇秦倬然坐马车,其余人都骑马。连带着叶古川都骑马而行,别看他还是个孩子,可骑马骑得相当好。   秦筝也不由得叹息,看来这辈子她是甭想像他们似的在马背上恣意逍遥了,连个孩子都比她学得好,可见她资质有多差。   秦倬然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小小的脸蛋儿上几多认真,也不知在看什么。   叶宇则靠在秦筝身边,这孩子别看沉默寡言的,但这小脑袋瓜儿还是比较好使的。比如他知道讨好谁,向谁撒娇好使,所以这个时候乖乖的靠在秦筝身边,惹得秦筝也搂着他,像是对待亲儿子似的。   已经迈入初冬,西南的气候还好,只不过天阳关却是不行了,位置太高,所以温度比平地要低许多。   一早一晚时尤甚,让人感觉真的迈入了冬天似的。   但相比较一下皇城,那就觉得幸福多了,皇城现在肯定已经开始落雪了。   回程的路很顺利,所以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回到了天阳关。   小桂抱着已经可以自如抬起头来的云倬序站在一道石环楼那里等着,差不多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终于看见队伍进入了校场,之后那马车停下,片刻后秦筝从马车里出来。   秦筝也确实是想念自己的小魔头了,下车后直接就朝着石环楼里跑了过来。小桂迎过去,“小姐,快来,公主想您想的都落泪了。”   “落泪了?真的?”秦筝笑眯眯,几步跑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小桂怀里的小人儿,胖了好多。   而且明显长大了,一看就是个大孩子的感觉,变结实了。穿着黄色的小裙子,脚上踏着软乎乎的小靴子,都是小小版的,穿在她身上特别可爱。   黑黑的头发也长了很多,所以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小姑娘了。   “不是想我想的要哭了,你是困了吧?小魔头,妈妈抱抱。”接过来抱着,这重量明显不一样了。   笑容始终没离开秦筝的脸,秦筝撅嘴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亲,“真的想妈妈了?没良心的,你肯定都忘了老娘是谁了。”   云倬序似乎是真的有点困了,好看的眼睛慢慢的眨巴眨巴,水汪汪的。   叶古川以极快的速度跑进来,在秦筝面前停下,然后伸手摸了摸云倬序的小手儿,俊俏的脸蛋儿上泛起笑意。   “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问,秦筝瞧着这未来女婿对自己的小魔头满意的模样,她不由得笑得更开心。   叶古川想也没想的点点头,确实漂亮,那眼睛大大的,双眼皮明显,睫毛长长,真是好看。   小桂站在一边也笑,叶古川明明也是个孩子吧,可瞧他那几近痴汉的模样太搞笑了。   片刻后,云战大步而来,小桂退在一边问安,叶古川也站到了旁边。   直接伸手将云倬序从秦筝的怀里抢走,这么长时间不见,真的变化很大。   刚硬的脸庞诸多柔和,云战忍不住的微微低头在云倬序的脑门儿上亲了亲,动作很轻,生怕自己的胡子会扎着她。   秦筝在一旁哼了哼,明显不是很开心。   看了她一眼,云战眉尾微扬,他心情好的时候做这个表情,就有那么几分邪恶。秦筝抿嘴白了他一眼,这心里却是舒服了。   抱着了就不想放下,最后夫妻二人抱着云倬序返回了三道石环楼。   “你瞧她,在你怀里还挺老实的。看样子是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看着已经躺在云战肩膀上的云倬序,秦筝也觉得好玩儿极了。还是长大了有意思,刚出生那时候只会吃奶睡觉。   云战则表现的极为开心,这小人儿软软的小小的,靠在他怀中万分依赖的样子。这种被自己女儿依赖的感觉别人无法体会,某一瞬间就想将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看你喜欢的,大元帅就那么开心?”无意间看了一眼云战,这人脸上一直挂着笑。   想也不想的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确实开心极了。   “你这么开心我心里不舒服了。不然这样,我抱着她,然后你抱着我?”出主意,她这嫉妒之心愈发汹涌。   云战无言,抽出一只手来搭在她肩上搂着她,这样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妻子,此时此刻云战相当幸福。   靠在云战的怀里,云倬序就睡着了,那小样儿可爱极了,长得真是没的说,甜美惹人疼。   回到房间,云战小心的将怀里的小人儿放在床上,瞧着她那睡得香甜的小模样,忍不住的又低头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秦筝啧啧两声,推开云战,冲他翻了翻眼皮,最后自己也低头在小魔头的脸蛋儿上亲了亲。   “长得真像我,云战你觉得呢?”靠近云倬序的脸,秦筝歪头看向云战,她们俩的脸蛋儿挨在一起,当真是很像。   云战点点头,“像极了。”所以云倬序就显得更甜美可爱了。   笑眯眯,秦筝自是心满意足,拿过被子给她盖上,雷打不动的睡着,估计现在把她送走了她也不知道。   “终于回来了,我这身心啊都放松了。唉,还是自己家的床舒服。”挨着云倬序躺下,秦筝伸展开四肢,真是舒服啊。   云战眉目含笑,坐在床边,微微俯身悬在秦筝上方,在她唇上亲了亲,“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嗯,去吧,我也睡会儿。”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颈,拱起身子凑到云战唇上亲吻。   她这模样看起来就是不想让他走,俯身搂住她,云战回吻,热切纠缠。   吻逐渐变味儿,云战开始动手欲脱秦筝的衣服。   结果他刚刚动手,那躺在旁边安睡的小人儿就开始翻身。她现在翻身不是那么熟练,所以得翻好几次才能翻起来,动作就显得有点大。   这边两个人的动作立即停下,唇齿分开,随后转头看过去。   云倬序废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翻身成功,结果侧起身不太熟练,直接就转过来脸朝下趴下了。   秦筝立即笑起来,这模样太蠢了!   云战无语,起身动手帮助她,帮着她侧躺,她这才显得舒坦了。   秦筝笑得不行,“太好笑了,就是不能给录下来,否则到时她长大了就给她看看。看看自己小时候有多蠢,笨死了。”伸出手指头奔着云倬序去,显然就想再给她推翻,然后让她再来一回。   云战直接抓住她的手,“别淘气,让她睡吧。”   秦筝不是很开心,最后还是听话的收回手,“你快去吧,有她在这儿,咱俩什么都做不了。”   云战也觉得正是如此,有个孩子在旁边儿,什么都不能做。   起身离开,离开天阳关许久,而且又时近新年了,自然有的忙了。   他走了,秦筝却是睡不着了。靠在床上看着安睡的云倬序许久,之后秦筝坐起身,她还有大事要做呢。   云战从来不过生日,自从来了西南后,他甚至连提都没提过一次。   他就是那种不爱享受的人,更因为那时与云赢天的势力做斗争,他母妃去世,就更不想过生日了。   但是现在呢,他已经幸福了,生日自是得过才行。   这生日呢,得有礼物。礼物呢,秦筝已经想好了一样了,就是云战一直以来特别期待的那个。   不过呢,得特别点儿才行,否则过去几年云战就会给忘了。   琢磨了一下,秦筝起身离开,这生日礼物不止要特别,还要惊喜,特别惊喜。   将小桂叫到楼上去看着熟睡的云倬序,秦筝则直奔仓库。   这天阳关的仓库秦筝一次都没来过,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在哪儿,轻车熟路。   所有备份的生活用品都在这仓库里,天阳关一共三个仓库,生活用品,粮食,以及军需用品。   仓库超级大,几乎占据了二道石环楼一楼的一半空间。   生活用品规范的摆放好,从门口往里一看简直可以称得上一望无际了。   走进其中,秦筝去找存放布匹的地方,但东西实在太多,这还真像是海里捞针似的。   所有同类的东西都整齐的码放在一起,然后与其他的物品中间间隔容许一个人走路的空隙,这些东西都堆积的很高,秦筝走在里面就不见了人影。   最后,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发现存放布匹的地方,可是所有的布匹都放在箱子里,单单是箱子就摞了十几层。   仰头看,秦筝无声叹口气,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挑战,太高了,她够不着啊。   长得矮,没办法,这是真的够不着。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猛然发现旁边有更好的。   旁边是数个超大的木柜,前后并排的一一摆放,较之其他物品,这显得很用心。   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秦筝挥了一下拳头,这比那绫罗绸缎要好得多啊。   打开柜子,里面是整齐挂着的极品貂绒,都是整张皮,外面包裹着一层包装,不过这包装里放着的是干燥防虫的东西,用来更好的保存貂绒。   这完全合秦筝的心意啊,直接将那件白色的貂绒皮拿下来,虽然皮那面手感有点恶心,但是貂绒真的好啊,柔软至极。   就要这个了,这颜色真是没的说。   选好了起身离开,然后刻意躲避着人的走回三道石环楼。   云倬序还在睡,小桂坐在一边正在缝制宝宝的袜子,小桂的手工越来越好。   “小桂,有件事交给你去做。”走进来,秦筝恍若去偷东西了似的,满面红光。   小桂抬头看向她,之后看向她手里的白色貂绒皮,“小姐,您要做什么?”   “这个,把它裁开,做成一个小抹胸,一个小短裙,短裙上还有有个圆圆的尾巴。剩下的呢,做成一对儿兔耳朵。”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举到头顶,她要变成兔子。   小桂还处于震惊当中没回过神,“小姐的尺码么?”如若是的话,那就是说,那个什么小抹胸小短裙的,秦筝要穿。   “嗯。”点点头,丝毫没觉得她这过于前卫的想法给小桂造成多大的冲击。   “小姐您要做什么呀?”还有尾巴还有兔耳朵?要装成兔子?可是只有抹胸和小短裙,太暴露了吧。   “做兔子啊!我这长相,还有这身材,做兔子正合适。”她长得小,而且皮肤白皙,绝对是一只小白兔。   “然后呢?”小桂打探,难以想象秦筝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秘密。你也悄悄的做啊,不许让李毅看见。”她没办法亲自动手,只能依靠小桂了。   小桂接过来,这貂绒都是上品,就剪开做成兔子衣服好像有点可惜。   不过,要真是做成兔子衣服穿在秦筝身上,那应该是相当可爱。若是王爷看见了,不知怎么喜欢呢!   蓦地,小桂恍然,秦筝若是穿上这暴露的兔子衣服,可不就只有王爷能看见么,这是要给王爷的惊喜么?   ☆、155、小兔子秦二   十月十七,这个日子就是云战的生日,二十多年前,他在这一天出生,恐怕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这就是未来的战神,战功赫赫,守卫边关,令邻国闻风丧胆。   云战很多很多年都没过过生日,所以,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一天是他的生日。   他实是没想到过,秦筝会在这一天给他惊喜,而且这惊喜也足以让他终生难忘。   不过,在惊喜到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让云战不顺心,尤其是秦筝,竟然从一早开始就无缘无故的挑他的毛病。   一时间,云战还以为秦筝这是变心了,已经有了新人了。   一早开始,秦筝就撅着嘴,看着云战,眼睛里诸多的不满意。   云战如同往常似的将她的衣服递给她,一边道:“快起来吧,小猪。”   “你才是猪呢!看我不顺眼啊,我有胖的像头猪么?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猪?”一通大喊,那嗓门着实大,一时间倒是惊着了云战,这又怎么了?   “好好好,你不是猪,我说错了。”道歉,云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   “哼!看我不顺眼就不要看,我还不稀罕呢。”披头散发的从床上蹦下来,秦筝胡乱的套上衣服,十分气愤的样子。   云战不语,只是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发疯,心里猜测她到底是怎么了。   秦筝兀自的穿上衣服,然后走到一边去洗脸,洗脸也是气愤的样子,喷溅的水到处都是。   粗鲁的擦脸,秦筝好像对自己的脸也有气,那模样恍似满肚子都是火气,再加一把火就爆炸了。   云战不明所以,但她如此的莫名其妙,实在少见。也让云战猜测,她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早饭送来,云战亲自的给她摆上椅子,又将筷子递给她,秦筝却打开他的手,自己去拿。   手被打开,云战愣了一下,然后收回手自己用。   “想吃什么?”声线柔和,而且是柔和了好几个度。   “想吃什么我自己会夹,我又不是没长手。睁大眼睛看看,我的手还好得很呢,能用。”说着,手上一阵翻飞,就像耍杂技似的。   云战微微蹙眉,她这样子倒是有几分不正常,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埋头吃饭,简直和塞没什么两样,秦筝这不正常已经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而是十分明显。   云战放下筷子看着她,心下计较是不是该让军医给她看看,如此反常,到底是身体出了毛病,还是脑子出了毛病。   秦筝塞了满嘴的菜,脸蛋儿鼓鼓的,看起来好像发疯了似的,可心下却在暗笑。如若不是满嘴都是食物,她真的可能笑出声。不过想要惹云战生气也不容易,瞧他一直到现在还没生气,反倒在琢磨她,对她还真是有个好脾气。   想着要将他惹生气,她心里有点儿小小的内疚,不过惹生气了到时有惊喜才能更惊喜,所以这戏势必要继续演下去。   胡乱的吃完饭,秦筝刷的扔掉筷子起身离开,那背影写满了不开心,极其不开心。   云战看着她离开,收回视线无声的叹口气,看来真得让军医来给她看看才行。   然而,这还不算完,早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中午时分她有搞出了名堂来。   那白雕不知何时回来了,她竟然将那只白雕弄到了床上去,一人一雕的在床上腻腻歪歪,如若不是白雕长了羽毛,还真像是奸夫淫妇。   云战本就对白雕有戒备,他们俩这个模样,自是让他有些来气。   几步走到床边,云战的脸紧绷了起来,“它何时回来的?”   秦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不行么?”   “秦二,你越来越过分了。”明显有些生气,云战的语气还是有些压抑的,起码现在听起来还是如常。   秦筝哼了哼,“我过分?我做什么了?和这只白雕私通给你戴绿帽子了?大元帅你血口喷人的时候能不能拿出证据来。亏得你还是大元帅,诬赖我一个小女子有意思么?”抚摸着白雕的羽毛,她那动作就好像在抚摸着情人,让云战越看越生气。   下颌紧绷,云战盯着她的手,半晌后拂袖而去,真生气了。   听着云战离开,秦筝抿嘴笑起来,看向白雕,她摇晃着脑袋满目得意,“真生气了!让他生气真不容易,还得把你弄来。早上我那么作,他也没一点生气的样子。下回啊,要想惹他生气的话,还是得把你叫来。”用白雕最适宜了。   白雕似乎也有几分无奈,它似乎只有这个作用了。   云战确实是生气了,走到校场上与李毅拼招,刀剑相撞,砰砰作响,在楼里都听到了。   站在窗户边儿往下看,瞧云战那赫赫生风的招数,她忍不住赞叹,果然是云战啊,什么样子都帅。   “小姐,最后改良好了,您快瞧瞧。”小桂趁着云战不在匆匆的上来,手里是包裹,那是这几天小桂赶工制作出来的兔子衣服。   前几天秦筝试穿了一下裙子有点长,小桂又拿去剪短了一些。   秦筝走过来,拿出包裹里的兔子衣服,小小的抹胸,小小的裙子,都十分的短。裙子上还有个圆圆的尾巴,可爱的不得了。   这貂绒真是上品,十分的柔软顺滑,摸起来舒服极了。   “嗯,这回行了。”拿着短裙在腰间比了比,这长度就够了。穿上的话,只要迈步子,屁股就若隐若现。实在是暴露,但是作为情趣的话,简直是极品。   小桂点点头,秦筝满意她就放心了。不过这裙子实在太短小了,那天看秦筝试穿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若是被王爷看见了,不知得被震惊成什么模样。   “这兔耳朵做的好,小桂你真聪明。”用铁丝做支撑,两只耳朵一个竖起来,一个略微的耷拉下来。绑在了发箍上,戴在头上正正好好。   “还不是小姐您说的,否则奴婢还真不知道这两只耳朵要怎么戴在头上。”这发箍是秦筝描述出来的,用铁丝弯成,再用丝绢缠上,合适的很。   走到镜子前,秦筝戴上,镜子里,她甜美的脸儿显得更可爱了。那兔子耳朵做的精致,还毛茸茸的,看起来真像个兔子。   “好看么?”转过来给小桂看,她一笑起来,更可爱了。   小桂点头,“好看,小姐长得白皙,真像兔子。”   “是吧!这耳朵做的真好。”自己也满意,歪头晃了晃,更像个兔子了。   “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穿上?奴婢告诉他们不要到三楼来,免得打扰了小姐和王爷。”小桂自是知道秦筝要做什么,夫妻俩人的事儿,还是不要被外人打扰才是。   “傍晚的时候吧,告诉他们都不要接近三楼,越远越好。”秦筝要给云战个大惊喜,她这模样跳到他眼前,说不准儿也会惊着他。到时他若是大叫被别人听到的话,可就丢了大元帅的面子了。   小桂抿嘴偷笑,“奴婢会告诉他们的。不过,奴婢看王爷好像有点生气。”和李毅在拼招,连小桂都看出来云战有多认真。这么久了,云战好像还从没这样过呢。   “我故意的,故意惹他生气,到时惊喜的效果才会好。”拿下兔子耳朵,秦筝早就计划好今天的事情了。   小桂点点头,“奴婢明白了。”不过也暗暗的为云战鸣不平,想要得到惊喜还得先生气,不明所以的被气着,无辜的很。   将衣服藏起来,之后继续的爬到床上和白雕躺着,一人一鸟,倒好像是朋友一般的。秦筝小声的和它说话,说着自己的计划,为自己的聪明得意的不得了。   云战与李毅的拼招告一段落,他回到石环楼里换衣服,结果回来后看到的又是秦筝和白雕一同躺在床上的画面,刚刚发泄出去的火气又回来了。   秦筝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继续与白雕说话,那轻声细语的,就好像和情人呢喃,让人看了想憋火也憋不住。   “秦二,你一定要和它这样么?”身上还有汗,云战冷脸的样子更加慑人。   秦筝眨眨眼,略显无辜的摊手,“我怎么了?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躺在这里也是犯罪么!我只是和白雕说说前些日子它在山里做什么了,大元帅以为我做什么了?”一个劲儿的反问,秦筝表现的何其无辜。   云战绷紧了下颌,蓦地拂袖而去,连换衣服的事情都给忘了。   走出卧室,直奔浴室。水池里尽是冷水,云战直接跳进去,溅起的水花喷溅的到处都是。   秦筝在房间里开心不已,同时赞叹自己的演技,看来她还真有当演员的潜质。只可惜这个时代演员都是下等职业,都是家里没办法才送去演戏的。否则啊,她就能被封个影后什么的,演的太好了。   “雕儿,你说一会儿我变成了兔子出现在他眼前他会吓成什么样儿?我猜肯定会大叫,哈哈哈。”想象一下云战被吓得大叫,那画面难以想象。   “刚刚瞧他生气的模样,我都担心他会不会一脚把床给踢碎。啧啧,没想到他还能忍下去,对我啊,他也算一再的破下限了。”秦筝自己也知道,对云战的忍耐,她还是很意外的。   白雕不置可否,面对秦筝这样的人儿,便是再生气也能忍下去。   这一天下来,秦筝成功的将云战惹生气了,中午过后云战一直在书房里没出来,房门紧闭,那关闭的房门都散发着冷气。   不过也是稀奇,从中午开始就再没有一个人来过三道石环楼,便是军中有事情,也没来叨扰云战。   这是因为小桂转告了秦筝的命令,所以无人来打扰。   下午时分,白雕离开了石环楼,而秦筝也开始准备了起来。   潜到浴室洗了个澡,也亲眼看到了水池周边被云战喷溅出来的水,可见这人在这里怎么折腾来着。   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又偷偷潜回卧房,关上房门,开始装备。   这兔子的衣服很短很暴露,上身下身仅仅是遮住了重点部位,而且秦筝长得白,白色的貂绒穿在身上与皮肤很相近,魅惑十足。   转到镜子前照了照,其实真的挺暴露了,比之只穿肚兜和内裤还要暴露。顺了顺长发,然后将发箍戴在头上,两只兔耳朵一根竖起一根微微耷拉着,可爱的很。   淡淡的扑了些姻脂水粉,这样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秦筝自己也自恋一下,她果然是可爱甜美这一路的。不过呢,若是刻意装性感,也能露出几分性感来。   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暗,时辰也差不多了,秦筝光着脚,一步步的挪到门边。   悄悄打开门,然后看了看外面,走廊里没有人,看来小桂的话果然传到了,现在没人敢随意上来。   探出一只脚,若在外面看的话,那就是一条诱人的腿忽然从房门之间伸出来。小腿儿匀称,肤色白皙,好看的很。   之后慢慢的探出身子,从房间走出来,长长地走廊上,秦筝当真恍若一只兔子,只不过这只兔子有点暴露。   一步步的挪向旁边的房间,这以前是云战的卧房,现在改成了书房。   房门紧闭,听不到里面一点动静。   凑到门边,秦筝听了一会儿动静,随后慢慢的推开门。   门开了缝隙,足够她走进去。不过,她最先将一条腿伸了进去,相信云战若是坐在书案后,肯定看得见。   其实云战确实是看见了,坐于书案后,瞧着那条莫名其妙光裸白皙的腿儿伸进来,他几不可微的扬眉,看来这女人的脑子确实是坏掉了。   一条腿进来,下一刻秦筝的弯身,脑袋又进来了。   兔耳朵先出现在视线里,云战眸子微眯,兔子?   长发倾泻,恍若黑色的瀑布,与白色的肌肤贴在一起,黑白分明。   秦筝上半身进来,忽闪着眼睛与云战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他坐在书案后,满身冷冰冰的,不过确实是被自己的着装和行动惊着了,眸子里尽是疑惑不解。   另一条腿进来,秦筝就完整的出现在他眼前了,她这身打扮,确实惊着云战了。   眉眼弯弯,秦筝一下一下的跳着,跳到了书案旁,跳到了云战眼前。   微微歪着身子,看着他眨眨眼睛,“元帅大人,小兔子秦二为您服务。您现在想要做什么呢?请您尽管吩咐。”可爱的说着,那不管云战说什么她都会尽心去做的姿态让云战瞬时心情大好。   “真的?”打量她这一身打扮,诱人的很。   “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甜到人的心里去。   云战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当真是诸多期待,薄唇微扬,今天的火气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步跳到他面前,秦筝微微倾身,以耳朵蹭了蹭云战的脸颊,然后动手剥云战的腰带。   云战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垂眸看着她,虽是不动声色,但是眼里跳跃的期待却出卖了他,他现在真的不淡定。   扯开他的腰带,秦筝抬眼看了看云战,“大元帅,现在还生气么?”   “是啊,你今天是故意的。”恍然,这才记起他今天还生气来着,都忘了。   “才发觉?小兔子秦二本领真大,骗过了大元帅。”蹲下,秦筝仰脸儿看着他。云战的坐姿就是那种霸气外露的,两条长腿分开,而她蹲在那儿,就正好是他的腿间。   “嗯,小兔子的本领确实很大。”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长耳朵,毛茸茸的,手感还真是不错,真的一样。   晃了晃头,秦筝眼睛弯弯一笑,“这耳朵手感好不好?我还有尾巴你信么?”   眉尾微扬,“我看看。”邪恶可见,他当真期待。   站起身,然后忽的蹦过来背对着云战,那短裙上的尾巴露出来,圆圆的毛茸茸,可爱得紧。   视线打从兔尾巴上掠过,看见的就是秦筝的腿,短裙很短,某些风景若隐若现,这诱惑,便是柳下惠也无法忽视。   抬手捏住那尾巴,手指向下肆意摩挲,“你自己缝制的?”   “不告诉你。”拍开他的手,秦筝转过来再次蹲下,仰脸儿看着他,一边道:“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关键。   “日夜交替,阴阳颠倒,秦二转性。”捏着她头顶的一只耳朵,云战的表情确实是喜欢极了的模样。   秦筝翻了翻眼睛,不似往时那般大力的翻,这次倒是诸多娇嗔在其中,“不对,回答错误。”   “那小兔子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手顺着她那长耳朵的下方滑下来,抚摸着她的长发,顺滑的很。   “因为什么呢?我想啊,应该是在二十九年前的今天,某个人他出生了。”谁也没想到,那个光屁娃娃会是今日声名赫赫的战神。   云战微诧,随后了然,说的是他。   “我的生辰?我都忘记了。”确实忘记了。   “可是小兔子记得呀!”点头,脑袋上的长耳朵跟着晃,看起来就真的像兔子。   薄唇微扬,云战笑看着她,她这个模样,使得他将之前的所有都忘记了。什么生气发火,便是在这之前秦筝将天阳关点燃了,这时候他怕是都不记得了。   “所以,我该期待接下来了么?”迫不及待是肯定的,云战幽深的眼眸跳跃着星星之火。   秦筝眨眨眼,点头,长耳朵再跟着晃,就恍若两个小刷子,挠的人心痒痒。   慢慢扯开他的腰带,在云战足足期待的视线当中,小兔子秦二满足了他的心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云战都期待她能这么做,但秦二看起来是有点害羞的。   不过在他生日的这一天,某个小兔子终于摒弃了害羞,满含深情的为他圆梦。   一夜过去,当大元帅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早已不是昨天那满目怒火的模样,反倒是很明显的春光满面。   不禁让人猜疑,他们夫妻二人怕是和好了,而且是用那种大家都理解的和好方式和好的。   而秦筝,则是一个上午都没出现,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就连每天去陪云倬序的惯例都打破了。   小桂不是很放心,谁也不知道昨天到底怎么样,所以想了想,在接近晌午时,她还是走向三道石环楼,去瞧瞧秦筝。   这个时间三道石环楼依旧静悄悄的,除却小桂,还真没人往这边儿来。她也纳闷儿,往时就算是他人不来,小孩子也是会往这边跑的。今天却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有,不禁让人觉得稀奇。   走上三楼,朝着秦筝的卧房而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安静的很。   “小姐?”在门口轻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小桂思虑了下,随后慢慢推开门。   房间静悄悄,阳光从关闭的窗户照射进来,给这房间染上一层暖融融的气息。   屏风后的大床上,秦筝还在睡觉,大被而眠,她这种睡法完全是黑白颠倒了。   看秦筝无事,小桂也就放心了,不过这都晌午了,再这么睡下去,待得晚上时就睡不着了。   想了想,小桂最后还是没吵醒秦筝,再次迈着无声息的步伐离开,整个三楼只有秦筝在安睡。   其实她也不想,大好的天气自然是早起迎接才对,可秦筝根本起不来,身体和灵魂都分离了,她怎么起床。   也亏得她练过一些三脚猫,否则还真有可能死在床上,尤其是碰着云战那种人。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挺满足的,就是昨晚她最终将兔子耳朵戴在了云战的头上,看起来她就像在和一只大兔子亲热。也了解了云战的感觉,怕是他也是觉得在和一只兔子亲热。   窝在被子里,眼前的美好渐渐转换了场景,广阔的草场间,翠绿的青草长势旺盛。   两只兔子在青草间走动,一只大兔子,一只小兔子。   微风轻吹,吹得青草晃动。待得这一阵风过去,再看草丛间,那大兔子压在小兔子身上,正在‘欺负’它。   “大兔子云战,你是坏蛋,压死我了。”小兔子在叫,完全无反手之力,任大兔子宰割。   “小兔子秦二,是你先勾引的。不过勾引的好,下回变成小狗儿。”大兔子得意的笑,而且野心之大,居然想变成狗。   “不行,狗吃屎,太恶心了。下回变成小猫吧,你做黑猫,我做白猫。”小兔子被‘欺压’,可是却不想着反抗,反倒还想着变成小猫儿。   “好,什么时候?”大兔子明显开始期待了。   “不告诉你。”小兔子自有主张,便有下回,也肯定是秘密进行,绝不会提前预告。   ☆、156、开裆裤公主的独占心   “小兔子,该起床了,你的小魔头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一早,小桂将早已睡醒的云倬序送来,这小丫头今天似乎很有精神头,将她放在枕头前靠着坐着,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丝绢很老实。   而秦筝就在旁边睡觉,简直睡得昏天黑地。   云战最终忍不住唤她醒来,在他看来云倬序这丫头是想和秦筝亲近亲近。   “这么早?今天想跟我玩儿了!”翻身,秦筝睁开眼,将眼前的发丝拂开,果然看到了就坐在自己眼前的云倬序。   小人儿穿着水蓝色的小裙子,小脚丫上套着白色的袜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她。   “看来是想找你这小兔子玩儿,与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应该与小动物相处亲近一下。”俯身摸了摸秦筝的脸蛋儿,记住了她小兔子的模样,现在云战几乎每天都会叫她无数遍小兔子。   “去你的,我又不是真的动物。小魔头,今天怎么这么乖啊,捏着个手绢做什么呢?佯装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不适合你,你还是做小魔头比较合适。”抢她手里的手绢,云倬序却抓的死死地,明显不想给她。   秦筝轻笑,“还挺抠门儿,这像你爹,你爹就这么抠门儿。”   “我什么时候抠门儿了?”云战抬手托起她下颌,他还真不知原来他还抠门儿。   “嘿嘿,逗你玩儿的。你先哄她,我起床穿衣洗漱。”翻身起来,那边云战歪着身子看着云倬序,一大一小,就那么互相看,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秦筝穿衣服,随意瞥了他们俩一眼,随后轻笑,“大元帅你知道么,你们俩现在这模样特别符合一句话。”   “什么话?”云战料想秦筝是没好话。   秦筝确实是没好话,笑嘻嘻的说道:“王八看绿豆。”   云战一个冷眼刀过去,秦筝笑得更开心了,“开玩笑,别认真。你都能每天说我是兔子呢,我说你是那个那个也没关系,咱们彼此彼此。”   “兔子和王八是一回事儿么?”云战故意冷脸,很不开森。   秦筝点点头,“说的是说的是,那你们俩都是绿豆。”   “你是那个?”薄唇微扬,云战又开始骂她。   “滚蛋。”抬腿儿虚空的踢他一脚,那小短腿儿踢起来也虎虎生风。   这次轮到云战轻笑,抬手摸摸云倬序的小脸蛋儿,无声的告诉她,你娘是个疯丫头。   今儿云倬序很依赖秦筝,抱着她在楼里晃,小家伙捏着小手绢淡定的环顾四处,在秦筝的怀里好似格外安心。   秦筝也没想到今儿这小魔头会这么乖,抱着她挨个楼层逛,娘俩儿这么亲热,还真是少见。   顾尚文从书房出来,正好碰见抱着云倬序闲逛的秦筝,顿觉稀奇,“王妃,今儿这么闲?”   “你也很闲嘛,不需要给倬然辅导功课?”上下看了他一通,顾尚文最近看起来春光满面的,估摸着是逮着了机会去山下城里风流去了,否则才不会这么开心呢。   “过几日考试,他们姐弟俩正在潜心复习。”看着云倬序,顾尚文是很想逗弄逗弄的,但是又害怕这小家伙的手,手心放电,那滋味儿可不好受。   “还有考试?你这老师做的不错啊!小魔头,问问这位顾先生,这两天得了空闲是不是又跑到山下鬼混去了,咱们去告诉倬然姐姐好不好。”若是被秦倬然知道了,那小丫头又得惩罚顾尚文。虽然那丫头现在根本不懂的什么儿女情长,但她却是懂得人应该洁身自好,一向看不上顾尚文风流。   一听这话,顾尚文连连拱手,“王妃手下留情,王妃手下留情。小生只是去城里走了走,什么都没做,天地可鉴。”   “是么?不如把川儿叫来让他看看,就能证明你是不是说谎了。”在这里,没人能够成功的说谎。   顾尚文哽了哽,“好吧,小生知错,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王妃大人大量,小生在此多谢了。”深鞠躬,完全被秦筝折服了,他实在是没办法与秦筝抗衡。   得意,抱着云倬序开心离开,在顾尚文这里胜了一筹,任何烦心事儿都忘了。   叶古川学武从外回来,小小的脸上都是汗,甚至连衣服都湿了,可见有多用功。   “川儿,你学的好用功啊。”瞧他那满脸汗的模样儿,秦筝笑着走过去,这小子真是不凡,这么大的年纪不管做什么都这么认真。怀里这小魔头真是有福气,而且福气大大的。   “姨母。”走过来,叶古川微微抬头看着她怀里的云倬序,见着了这小丫头,叶古川的眼睛都直了。   秦筝抿嘴笑,“你抱抱她?”   “我?行么?”叶古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抱住她。   “来吧。”秦筝怂恿,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真美好。   将云倬序放在叶古川怀里,叶古川抱住,但明显不熟练,小小的身板都僵硬了起来。   秦筝笑不可抑,“哎呀真好,这么一看你俩,别说还挺般配的。”   叶古川几分羞涩,“小公主真轻啊。”   “嗯,大概十几斤。现在能抱得住,往后她长大了你也得抱得住才行。”这任务打小就给布置,秦筝可谓是用心良苦。   叶古川害羞的笑,然后点点头,可见他现在是很明白,怀里这个小娃儿是他未来的媳妇儿。   蓦地,叶古川顿觉下半身热乎乎的,他眨眨眼,随后低头往下看。   秦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一看不得了,“这小魔头尿尿了!”   伸手将云倬序抱回来,叶古川的袍子下摆都湿透了,云倬序的小袜子也湿了,而且此时此刻,她明显很开心的样子,居然还在笑。   秦筝无言,“你这小东西,故意的是不是?平时要小便的时候你都会叫的,刚刚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小坏蛋。”秦筝十分肯定她就是故意的,往时无论是小便还是大便她都会嗯嗯的叫,然后抱着她去便桶都来得及。   叶古川也无奈,拎着湿透的袍子看了一眼那小魔头,尿了就尿了,看她那么开心,他也觉得挺好笑的。   “快去换衣服去,这套衣服啊留着,待得她长大了就给她看,这是当年她尿过的。”秦筝给出主意,这丈母娘也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   叶古川点点头,他会留着的,这也算云倬序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了。   抱着小魔头回去,秦筝一路教训,不过这小丫头却是一副不明所以很无辜的样子。长得甜美可人,黑黑的头发有些卷卷的,简直就像个洋娃娃。   捏着小手绢,也不知她捏着这手绢为的是什么,反正她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拽也拽不下来。   时近年关,皇城送来军饷,同时也送来了云锦昭的亲笔信,再次邀请云战秦筝夫妻带着云倬序前往皇城,他这做爷爷的十分想见见这孙女。   不过此时北方正是严寒之际,实在不适合现在就去,可云锦昭十分想和云战秦筝一同过一个新年,盛情难却,云战与秦筝都觉得若是拒绝的话,好像会让云锦昭伤心。   “不如就去吧,严冬时节的皇城也不是没见过。再说我还从没在皇城过过新年呢,去新鲜新鲜也成。”看着云战,秦筝轻声道。   “很冷,路途遥远,你和女儿病了怎么办?”这是最让人担忧的,其实其他的事情都不算困难。   “咱们慢慢走呗,就像那时我有身孕回西南的时候,那么悠然的慢走,早晚会走到的。”这次倒是秦筝很主动,毕竟以前她可是说过很多次,最讨厌的地方就是皇城。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云战看着她,虽是脸庞刚硬,但眉目间却尽是柔和。   “既然这么想去,那就去吧。不过得先准备准备,马车得先布置一番,北方太冷,保暖要做好。”这是云战最担忧的,若是她们娘俩儿都病了,这一番折腾着实不值得。   “好,好好准备准备行,我倒是没什么关系,现在基本上不生病。可是小魔头就不一样了,身娇肉贵的,人家是小公主。”说起这丫头,秦筝不由得嫉妒她的福气,还穿着开裆裤呢,就是公主了,开裆裤的小公主。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叫小桂将你的厚重衣服都装上,皇城现在很冷。”云战起身,准备这就去布置。   秦筝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夫妻二人各自准备,而回皇城过新年的事情也在天阳关传开。   几个孩子心思跃然,叶古川最先找来,他是有其他的事情。   秦筝正与小桂摆弄云倬序的衣服,厚重的白色貂皮披风,就是她这个时候能正好穿上的,奢华贵重。小小年纪,就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其尊贵程度可想而知。   羊皮的靴子,里面厚厚的羊毛,穿在脚上暖和的很。   “姨母?”叶古川进来,先看了一眼躺在小床里睡着的云倬序,然后低声唤道。   “川儿?过来吧。你想回家过年?也好,几年没回去了,是该回家看看你父亲和母亲了。”秦筝就知道叶古川是来做什么的,无需他说。   叶古川点点头,“正是,正巧姨母和王爷要回皇城,我也顺路回家。”   “成,回去吧。让你父母看看,你在天阳关没吃一点苦,反倒已经变成了男子汉。”将数个狐裘披风叠起来,云倬序的衣服数不胜数,多的她都穿不完。   “父亲和母亲都知道,而且对姨母和王爷很是感谢。今年的新年礼已经在路上了,不过您们今年要去皇城过年,新年礼可能要送到皇城去了。”叶古川的父亲每年都给送大礼,好似都成了惯例了。   “又送礼了?其实你父亲不用那么客气的,你将来啊是我的女婿,现在对你好也是应该的。”秦筝又说起这个来,惹得小桂在一边笑。小女婿,别看年纪小,可确实是一表人才,待得长大之后可想而知,定不是个凡人。   一提起这个,叶古川不禁羞涩,再次看向小床里安睡的云倬序,他很期待长大。   “行了,你也去准备准备,待得启程时咱们就一起上路。然后在皇城分道扬镳时叫铁甲军送你回去,风风光光的回去。对了,一会儿叫倬然和叶宇上来,我有东西给他们。”这小女婿怕是要回家潜心接手家族商业了,也好,待得他们二人都长大了,小魔头会变成什么模样她不知道,但叶古川肯定会成为一代富商。   “小姐,您这么撮合叶少爷和公主,王爷究竟知不知道呀?”秦筝有些明目张胆了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了,但她说会瞒着云战,但怕是云战已经听到风声了。   秦筝摇摇头,“没告诉他,不过他肯定听到了什么。可会是以为我在开玩笑,若是他问我的话,我也会说我是在闹着玩儿。”反正现在她是不会承认的。   小桂无奈,“叶少爷足够优秀,就是家里是做生意的,身份地位差了点儿。可放眼满朝,除却楚相爷很得王爷青睐之外,再无他人了。那么找驸马也不好找,所以,总的来说,叶少爷很合格。”小桂分析,而且分析的还是挺有条理的。   秦筝点点头,“说得好。可惜楚桓不娶媳妇儿啊,要是娶个媳妇儿生个儿子,我就给定娃娃亲,年纪小也没关系。奈何他不娶媳妇儿不生儿子,没办法。”而且,楚桓这辈子是注定要孑然一身了,他不会娶媳妇儿的。   小桂多看了秦筝一眼,看得出秦筝是真的感叹,不过楚相爷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他不娶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姐,若是您去楚相爷那里说说,让他娶妻的话,您觉得他会同意么?”小桂觉得,也很有可能的。   “我?我为什么要说呀!人各有命,你呀,操心操心自己吧啊。”她可不会去说,楚桓的问题是他的心,任凭别人怎么说都没办法。   小桂不语,还是感叹,可惜了楚相爷啊!   不过片刻,秦倬然和叶宇姐弟上楼来了,他们俩是很想跟着去皇城的,就是不知会不会被带着。现今被秦筝叫来,姐弟俩猜想可能是要告诉他们俩,可以跟着了。不由得,俩人都有点雀跃。   “来啦,过来试试这些新衣服,看看大小合适不?”床角,摆放着两摞衣服,厚重的冬装,还有狐裘披风,对于他们俩来说,这些衣服也绝对算的上是大家公子小姐的层次了。   “这些都是我们的?”这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料子,还有狐裘,贵重的很。   “嗯,北方太冷了,这个时候正是最冷的时段。穿厚重些,免得着凉生病。”秦筝可谓是半个娘了,十分尽心。   秦倬然很开心,拿起狐裘披风披在身上,大小正好,她正好能穿。   “嗯,正好。”秦筝很满意,小桂的眼睛就是尺子啊,量的很准确。   叶宇也几分羞涩的试穿,本就长得好看,这一穿上还真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到了皇城啊,咱们就得低调了,不能随意的攻击人。不过皇上可能会想见识见识,到时倬然你就攻击顾尚文,不能攻击他人,知道了么?”演示的话,也是拿顾尚文演示,自己人最好用。   秦倬然点头,明白了。   “不过咱们能见着芥瑶了,你们是不是很想她?”秦倬然和芥瑶的关系很好,如同母女似的。   秦倬然点头,她确实很想念芥瑶。   “将衣服拿回去吧,准备准备好,过几日咱们就启程。”音调轻柔,秦筝真是恍若他们的娘。   姐弟俩答应,然后各自抱起自己的新衣服,离开回去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队伍也整顿好,几辆马车各自重新装修,封闭严实,保暖性能极佳。   云倬序还在喝牛奶,所以在还没出发之时,一路上的驿站都开始备奶牛,就为云倬序能喝到新鲜的牛奶。   如此大张旗鼓,确实是有些张扬,大有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风范。   不过这也没办法,云倬序年纪太小,不这样准备的话,她就得饿死啊。堂堂大燕唯一的公主,总不能因为没有牛奶喝而饿死啊。   队伍整顿好,之后出发上路,在这西南不算冷,下了天阳关之后就更暖和了。   但是一路朝东北,气温就开始下降了。   马车里,秦筝一直与云倬序在一起,小桂没跟着,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秦筝日夜的和云倬序在一起。   不过这孩子好照顾的很,没有那么多的毛病,饿了渴了会嗯嗯叫,要小便大便也会嗯嗯叫,简直聪明的很。   这让秦筝觉得很不合理,明明是个不好摆弄的小魔头,怎的这么听话呢?   越向北,天越冷,马车里还算好,不过母女俩也都穿上了厚衣服,免得被冻着生病。   还在赶路,一直在外的云战却进来了,有武功就是好,便是马车还在前进,他也能自如的进来。   秦筝正与云倬序对对坐,云战进来很是顺畅,就好似这车是停着的一样。   “你怎么进来了?”歪头看着他,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冷了。   “来看看你们俩。”瞧着云倬序坐到稳稳的样子,云战不禁笑,真是乖。   “我们俩好得很。瞧瞧你女儿,马车还在前行,她居然能坐的这么稳。”秦筝也觉得神奇,这小丫头的平衡力格外好。   “是啊,坐的这么稳。”在秦筝身边坐下,夫妻俩同时看着坐在对面的小人儿,她微卷的头发上被秦筝用一枚卡子别在脑门儿,好看的很。   “像个大姑娘了。”与秦筝靠在一起,云战眉目含笑的看着云倬序,这样一看真的是个大姑娘。   “切,瞧你喜欢的。”秦筝轻嗤,云战表现出来的喜欢太明显了。   抬起手臂揽住秦筝,云战低头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你生的,我当然喜欢。”   “别那么假啊,我要是生的别人的孩子你也喜欢?”喜欢的是自己的种。   “胡说八道。”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云战不满,尽是胡言乱语。   嘻嘻笑,秦筝瞧着云倬序,这小魔头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你看,她正瞧咱俩呢。可能是好奇咱俩在干嘛?黏黏糊糊的。”秦筝不禁抬腿碰了碰她,小人儿晃了晃,但最后还是平衡稳住了。   云战拍了拍她,示意她别总是这么坏。   秦筝轻笑,蓦地抬手搂住云战的脖颈亲吻他,最后拽着他倒下,正正好好的倒在云倬序的眼前。   云战回应她的热吻,尽管女儿就在旁边,但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暂时也就不用避讳。   然而,他们俩不避讳,并不代表小小的云倬序会眼睁睁的看着。   伸出小手,准确的抓住秦筝放在云战肩膀处的手。   “嗯!她电我。”与云战唇齿分开,秦筝睁大眼睛看着云战。这小东西,看他们俩接吻,她居然电她!   云战起身,瞧着云倬序那还停留在秦筝手指上的小胖手,薄唇微扬,“我女儿嫉妒了。”伸手将她抱过来,云战那是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秦筝甩手,虽然她感觉不是很强烈,但完全看得出,这小丫头的电力要比刚出生那时强烈了。   “少自作多情,她就是看不惯咱俩纠缠在一起而已。电你完全电不了,所以只能电我了。”秦筝认定她就是觉得他们两个大人应该围着她转,不应该丢下她不管独自纠缠罢了。这就是俗称的独占之心,这丫头独占欲强着呢!   平时小桂哄着她时,都不能当着她的面抱轩儿,否则她就逮着机会抓轩儿,电他,可见这丫头的心有多坏。   “这么聪明!”云战完全喜欢,就是这样也喜欢。   秦筝翻白眼儿,“待得她长大了你若还能这么夸奖,就足以证明你是亲爹。”   “本来就是,无需证明。”云战扫了她一眼,这一点来说,他足够自信。   秦筝继续撇嘴,身子一歪靠在云战身上,盯着他怀里那小人儿,瞧她被围着转之后那满足的小样儿,小东西,真奸猾!   ☆、157、淡漠的脸火热的心   在临近皇城时,叶古川与大部队分道扬镳,他该回家了,几年没回家,他爹娘恐怕都不认识他了。   临走时,叶古川不忘看看云倬序,那不舍的模样倒是真的,看的云战几不可微的蹙眉,愈发怀疑这小子心思不纯了。   秦筝倒是乐呵的不行,瞧他那情深的样子,这小女婿还是个情种。   云战却是不允自己的女儿从穿开裆裤时就被觊觎,尽管叶古川不错,但是做他女婿可是不够格。   此时云战不禁想的太多,不过却也怨不得他,岳父看女婿本来就是越看越不满意。可不似丈母娘,怎么看怎么顺眼。   与叶古川分开,之后队伍朝着皇城迈进。皇城是真冷啊,这个季节能冻死人。   坐在封闭的马车里,秦筝母女俩都裹着厚重的狐裘,生怕被冻着。   云倬序小小个人儿,穿着白色的狐裘披风就像个雪人儿。兜帽扣在头上,露出圆圆的眼睛,甜美可爱的脸蛋儿,高贵不可侵。   秦筝抱着她,越看越喜欢,这小魔头虽然心眼儿坏了点儿,不过长得没话说,这气质也不错,高傲贵气。没办法,实在像她啊,秦筝不禁得意。   进得皇城,再次迎来欢迎秦筝的人潮。她难得的来一次皇城,她的信徒冒着寒冷从城中四周赶来迎接她。   进入城门就听到了动静,但是没办法开窗,否则秦筝就热情的与他们打招呼了。   “小魔头,听见外面的动静没有?这都是欢迎老娘的,到时长大了可得向妈妈学习,知道不?让全天下的人都敬重,不能胡作非为被天下人骂。”给讲道理,其实这道理谁都懂,但做起来可不容易,就连自己都未必能做到。   云倬序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儿载满了无辜,不知有没有将秦筝的话听进去。   “听明白了么?小东西。”举到自己眼前亲了一口,秦筝也是喜欢极了,但她的喜欢都是和训斥并存的,有多喜欢就多能训斥。   街道上两边都是人,队伍走过,人们在后面跟着,虽心知可能无法亲眼见到九王妃,但这样近距离的观看一下马车,也是有好处的。说不准回家许愿,马上就能愿望成真呢。   队伍直奔皇宫而去,这次,不会在王府停留,毕竟有云倬序在,若论条件,还是皇宫里最好。   总的来说,这次云倬序是主角,其他人则完完全全就是配角。   临近皇宫,宫门大开,队伍直接进入宫里,尽管亲卫队都带着武器,可还是畅通无阻。由此可见,云锦昭对云战有多么的信任。   在城瓮中云战自动的叫亲卫队停下来,之后所有人下马,唯独秦筝的马车直接穿过城门,因为这马车里有小公主。   “看你面子多大,咱们直接将马车开进内宫了。皇宫大内啊,马车是进不去的。就因为你,拉屎的马都进来了。”抱着云倬序,秦筝嘟囔着,不过说的都是事实,这小家伙面子确实大。   马车在宫内兜兜转转,最后于一宫殿前停下,而此时此刻,承和帝云锦昭与皇后正等在这里。   马车停了,同时听到外面给皇上问安的声音,看来皇上就在外面。   “来吧宝贝,去见见你皇爷爷。可得好好表现知道不,不许放电。电着了你皇爷爷,往后可没人给你撑腰做主了。”抱着她起身走出去,正好马车的门从外打开,云战就在外面接他们。   先将云倬序递过去,云战抱着引以为傲的女儿走向云锦昭。   “十皇叔,这就是倬序。”小小的人儿在云战怀里显得更小了,长得也甜美好看,全身包裹在雪白的狐裘披风里,更像个洋娃娃。   “哎呀,快来朕抱抱。长得真好,像你娘。”云锦昭接过来,抱着的姿势不是很熟练,不过喜欢是真的。瞧着云倬序的小脸儿,那慈爱当真是从眉眼深处流露出来的。   皇后站在一边,不禁的也伸手摸着云倬序的小脸蛋儿,她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当今太子。这看见了小女孩儿,顿觉遗憾,真该生个女儿,瞧瞧多乖多漂亮。   “十皇叔,皇后娘娘。”从马车上下来,秦筝拢紧身上的狐裘披风,这么一看,她们母女俩是真的很像。   “丫头啊,你这丫头和你真像。”云锦昭笑着叹道,喜欢至极。   “这丫头有点多,我都生了孩子了,就不算丫头了。您怀里抱着的这个才是丫头。”秦筝轻笑,她现在哪算丫头啊,现在属于少妇范畴了。   “说得对啊,你这丫头都做娘了。”不禁感叹时光荏苒,眨眼间云战秦筝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那时秦筝刚刚有了身孕,云锦昭还在感叹何时能见到这孙女呢。   “是啊,再过几年就老了。”秦筝走过来,看着被云锦昭抱在怀里的云倬序,她可是很老实。睁着大眼睛乖乖的,惹人爱的很。   “说傻话,你那么快就老了,朕岂不是明天就得进皇陵了?走吧,别在外面站着了,冻坏了我的孙女。”抱着云倬序转身走进殿里,其余人在后跟随。   所有人都跟进了宫中,顾尚文在后看管着秦倬然和叶宇,两个孩子虽然第一次来到皇宫,不过却表现的很淡定,这份淡定一般人都学不来。   而郑有道属于外国人,暂时不能进入皇宫大内,与亲卫队停在了城瓮中,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殿里暖意袭来,这宫中的保暖措施十分强悍,便是大殿的门还敞开着,可冷空气完全被推走了。   “真暖和。”秦筝不禁感叹,进来后将披风脱下,也完全不会冷。   那边皇后娘娘亲自动手,和云锦昭合力的给云倬序脱衣,能得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服侍,这小丫头的福气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小披风脱下去,穿着裙子的云倬序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了,微卷的头发上别着一枚卡子,穿着小裙子小羊皮靴子,简直可爱的不得了。   云锦昭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亲亲小脸蛋儿,云倬序显然有点不太开心,因为云锦昭长着胡子,扎着她的脸了。   不过云锦昭看不出她的眼神儿,只是很喜欢而已。   一旁皇后轻笑,笑这小人儿还挺有脾气,而且看起来她也在忍耐,太可爱了。   秦筝暗暗摇头,只是祈祷这小祖宗别电云锦昭,把皇上电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听说她只喝牛奶,刚出生时,还把给她喂奶的奶娘给电晕了?到底是怎么放电的。”云锦昭自是都知道,但便是如此,他喜欢云倬序是不变的,毕竟云家的血脉。   “是啊,不顺心的话就会放电,脾气坏得很。”秦筝点点头,也大方承认。   “用手放电么?来,皇爷爷看看小手。”拿起云倬序的小手儿看,那小手胖乎乎的,除了可爱白嫩也没别的了。   “对,就是用手心放电。”秦筝觉得,云锦昭最好是别试探。   “没什么感觉啊!”摸着她的小手儿,云锦昭没任何感觉。   “可能现在心情好,心情不好时就放电了。”秦筝看这小东西是还在忍耐中,若是云锦昭再亲她一口,估计她就放电了。   云锦昭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待得长大无人敢欺负,好,好。”连说两个好,这种对常人来说异于普通人的技能好似让云锦昭很满意。   秦筝轻笑,看了一眼云战,夫妻俩相视一笑,这也算是天伦之乐了。   “诶,这两个孩子,是你们收拢的异能者吧。据说本事超绝,难得一见。”终于看到了秦倬然和叶宇姐弟俩,云锦昭很是感兴趣。那楚桓带回来的芥瑶就让他大开眼界了,更想见识见识秦倬然和叶宇。   “对,这是倬然,这是叶宇,他们是姐弟。倬然的本领属于异能当中的异能,因为她能直接攻击人。而叶宇呢,则可以抵御倬然的攻击。如若敌我两方分别拥有他们姐弟俩的话,那么拥有倬然的这一方可占不到便宜,因为叶宇的防御很厉害。”秦筝给云锦昭介绍,这都是她的骄傲。   云锦昭来了兴趣,“当真能攻击人?”   “不如给十皇叔您演示一番?”秦筝看了一眼秦倬然,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秦倬然点点头,蓦地转身看向顾尚文,顾尚文一惊,拿他做演示?   下一刻顾尚文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哎呦大叫,身子蜷成一团。   顾尚文的遭遇惊着了大家,同时看向他,大为惊异。   几秒后秦倬然收回视线,顾尚文身体一松趴在地上,“为什么拿小生做演示?小生经常被攻击,再来几次,小生这小命就没了。”   秦筝抿嘴笑,“看看在场这些人,不用你做演示用谁?难不成用皇上?”   “真是神奇,那么这小男孩儿呢?”云锦昭当真惊异,将怀中的云倬序让给皇后抱着,他起身走过来,想看的更清楚。   叶宇从秦筝那里得到了信号,然后全神贯注的看向顾尚文。秦倬然也知道叶宇准备好,然后开始攻击顾尚文。   顾尚文坐起身,一切完好的样子,有叶宇保护,他当真没一点感觉。若是能够将这小子完全拉拢过来的话,兴许就能保他日后平安了。只可惜这小子奸诈的很,根本就不和他走近。   云锦昭看着,但不是自己体会,还是难以相信。   “唐德,你过来。”只是顾尚文,云锦昭还是不能相信。   大内侍卫总管唐德从门口进来,弓着身子站到云锦昭身边,心里也明白,这是准备让他来试试。   “来,你们在唐公公身上试试。”云锦昭确实就是这般想的。   秦倬然淡然的看向唐德,秦筝没反对,那么就是同意的。   蓦地眸光如刀,唐德皱眉,下一刻坚持不住的躬身蹲下,不受控制的发出痛呼之声。   几秒后秦倬然收回视线,唐德身体一松,“皇上,刚刚奴才恍若万针刺身,很疼。”   云锦昭面露惊诧,这是真的。   顾尚文在一边幸灾乐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然疼。   之后,叶宇为唐德防御,秦倬然再次眸光如刀的盯着唐德时,唐德却没有任何异样。   “不疼,没感觉。”站起来,唐德同样惊讶不已。这简直神了,太神了。   云锦昭点点头,“好孩子,过来朕看看。”这俩孩子,太神奇了。   秦倬然和叶宇走过去,姐弟俩个头相当,倒真是像两个散财童子。   云锦昭拍拍他们俩的肩膀,然后过多的在他们的眼睛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同,只是颜色更深一些而已。   “真是神奇,这世上居然还有你们这等神奇之人。”再次感叹,云锦昭觉得这就是老天给予的恩赐。   “其实最神奇的还是芥瑶,皇叔觉得如何呢?”起身走过来,秦筝一边笑道。   “你这丫头,朕不与你抢,只是想见识见识。”云锦昭自然知道秦筝的心思,是担心他会抢走这姐弟俩。   秦筝嘻嘻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皇叔喜欢他们,留在身边一些日子也是可以的。”很显然,她是不会将他们姐弟俩送给云锦昭的。   云锦昭抬手指了指她,这小聪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筝眉眼弯弯,便是拆穿她的小聪明也没事儿,反正她就是小心眼儿。   “皇叔,臣有要事与皇叔相商,咱们去别处吧。”云战起身走过来,这见识异能者也见识完了,该谈正事儿了。   “也好。皇后与丫头先用些饭菜吧,待得晚宴时过去赴宴。”云锦昭最后走到皇后跟前逗了逗云倬序,随后与云战一同离开。   他们离开,这里的气压顿时松了许多,秦筝走过去与皇后同坐,那小魔头在皇后怀里乖乖的,一点儿不认生。   “沉不沉?不然我抱会儿吧。”总让皇后抱着,不太好。   皇后摇摇头,“不重,小公主啊,轻的很呢。瞧瞧多乖多漂亮,可惜本宫这个年纪也生不了了,否则一定再生个女儿。”喜欢的不得了,关键是云倬序长得太甜美,十分遭人喜欢。   秦筝轻笑,“要说漂亮是真的,就是这小脾气不太好。娘娘不知道,她现在在装呢,装可爱装乖巧来哄你们开心。在西南的时候啊,谁惹她不高兴她就电谁,猖狂的很呢。”抬手戳她,她抬起小手状似打人,尽管脸上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公主嘛,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敢有异言。更况且,这大燕皇朝,只有这一个公主。不过九王妃若是能再生一位公主来也是好事,不知何时能传出喜讯呢?”逗弄秦筝,这皇后倒是也挺幽默的。   “我是生不出女儿来了,倒是可以再生个儿子。”秦筝颇自豪,自己生的孩子,那都是顶呱呱的。   “真的?那不知何时有好消息。”皇后也是羡慕秦筝这个技能,将来的事情都在预知当中。   “还不知道呢,我这儿子迟迟不来。”摇摇头,她现在没任何感觉。都是这小魔头,抢占了先机,不然就有可能先生出儿子来。   “不急,这都是缘分。瞧这小公主就是与九王爷九王妃有深缘,这样貌像极了你们夫妻俩。还有这性格,沉稳的和九王爷一个模子。”真不知这么点儿的小人儿为什么这么沉稳。   “嗯,是很像。”秦筝也承认,所以云战才喜欢极了。   “对了,听说九王妃和九王爷在海上遇险,所幸吉人天相最后平安无事。不过那女富商着实是出乎人的意料,她会是幕后黑手。”这些事情,让人实在想不到。   秦筝点点头,“柳襄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但是又有点儿扭曲。疯狂起来很不顾一切,最后抱着她心爱之人的尸体跳进了大海。水师在海上打捞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大概是尸沉大海了。”   皇后不禁唏嘘,“人的命数果然是掌握在老天的手里。”   “是啊,谁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会怎么样。”这一点秦筝也赞同,所以活着的时候就尽量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吧。   “唉,听说将九王妃你抓了去,幸好没发生什么意外。”皇家的人能被轻易抓走,可见那柳襄有多厉害。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早就有所预见。我若是躲避的话,可能就此抓不到柳襄了。于是我故意被抓,然后成功的找到他们的老巢。”不乏几分得意之感,她的勇敢是他人学不来的。   皇后久居深宫,听秦筝说起这些惊险的事情来亦是自动的将自己代入其中,很是认真。   “最后啊,这海岛被拿下了,竺域也没胆子抢回去。说真的,咱们大燕的火炮威力太强,轰炸出去天崩地裂似的,吓死人。”说起火炮来,秦筝不乏吹嘘,她又不是没见过,上辈子见过更高级的武器。   皇后连连点头,“本宫也听说了,威力强大,能瞬间炸平一座山头。”有了这武器,大燕国力更强。   “绝对做的到,把竺域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秦筝挥舞着拳头,抢来了海岛和一大片海域,她也算是大功臣了,不止是火炮的功劳。   皇后轻笑,坐在她怀里的云倬序也在笑,而且那笑起来的模样好似在嘲笑一般。   “你笑什么?你懂个屁。”抬手戳她,秦筝就觉得这小丫头脑袋瓜儿聪明着呢,她说话她都能听懂。   皇后笑不可抑,抱着云倬序起身,“公主又惹你娘生气了?那么咱们今晚就不和你娘睡了,陪着皇奶奶吧。”   “娘娘要陪她?也好,也让娘娘体验体验,这吹毛求疵的小家伙有多难伺候。”秦筝自然同意,正好她今晚不用费心照顾她了,能睡个安稳觉了。   “谁说小公主吹毛求疵的?多乖啊。要嘘嘘么?皇奶奶带你去嘘嘘。”抱着云倬序起身,亲自伺候撒尿,恐怕皇后都没这么伺候过自己的太子。   秦筝摇头叹息,果真是好命啊。这丫头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好事儿,这辈子竟然这么有福气。   穿上披风,秦筝走出宫殿,这冬日里的皇宫也是美的很,宫殿对面就栽种着冬青,还有雪落在上面,青白叠加,好看的很。   云战和云锦昭谈公事,大概是去了御书房。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皇后娘娘又被云倬序缠着,她反倒是成了无事之人。   身后,顾尚文带着秦倬然和叶宇出来逛,他们没来过皇宫,他这个作为来过皇宫无数次的人就成了导游。   “王妃,走啊,咱们一块去御花园走走。”顾尚文邀请。   “这个季节去御花园,你确定你脑子没坏?”秦筝无言,这时候也没有花,有什么可看的。   “虽然没有鲜花盛开,但假花却是鲜艳。王妃若是不去,小生可带着他们俩就去了?”御花园有假花,同样是逼真鲜艳的很。   “去吧去吧,别误了晚宴的时辰。”挥挥手,秦筝不随着去,她还是在这儿看看冬青吧。   顾尚文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秦筝则走到对面的冬青林边缘,伸手碰了碰冬青叶子上的雪,居然都冻在上面了。   直接将叶子拽下来,那雪还在上面,青白固定在一起,乍一看好像是一块玉似的。   “九王妃。”蓦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筝回身,只见楚桓站在几米之外,身披大氅,清隽淡然,翩翩公子,漠然疏离,却又有几分火热,只是这火热让人无法轻易窥探。   “楚相爷!你怎么过来了?莫不是听见我们来了,便匆匆进来找我了。”几步走过去,上下看了楚桓一番,他倒是没什么变化。   “不,我一直在宫中处理事情。九王爷呢?”楚桓微微垂眸看着她,白雪为幕布,这么看着她,就好像从雪中走出来的。尤其披着雪白的披风,更是娇媚可人。   “他和十皇叔谈事去了。楚相爷,这么久不见,你一来就问云战,你想他了?”秦筝笑眯眯的调侃,让楚桓一时也哽住了,他还真无法回答。   “哈哈,逗你玩的,都是男人想什么想啊,除非楚相爷你不正常。走吧,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去坐坐。”邀请,秦筝兀自转身,还是那般潇洒恣意。   楚桓几不可微的松口气,然后随着她走进宫殿。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身影,清透的眼眸浮起淡淡的安然,其实就这么看着她也很好。   ☆、158、无意一抱   回到大殿,只有宫人守在门口,皇后带着云倬序去偏殿喝奶了。   暖融融的,进来后秦筝脱下披风坐下,那边楚桓也将大氅脱下,他还是那么清瘦,不过倒是显得很高。其实他本来长得也挺高的,绝对超过一米八了。   只是不壮,所以乍一看好像比云战矮许多,但其实没矮多少,毕竟没有多少人比得上云战的个头。   “这北方真冷啊,不过屋子里真是好,无论外面多冷,屋子里都暖的好像随时都会春暖花开了似的。”就是这一点让秦筝很喜欢,北方的冬天,屋子里是最好的。   “今年的冬天不是很冷,较之往年,温度要高许多。”楚桓觉得还好,毕竟习惯了北方的温度。   “是么?我没什么感觉。”摇摇头,秦筝可没觉得。   楚桓淡笑,南方人到了北方只有一个感觉,冷。谁会在意温度是多少。   “前段时间你被掳走,可受伤了?”这些事皇城自然都知道,不止宫里知道,民间也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没有。其实我早就知道有人来抓我,正好顺水推舟的找着了那个幕后黑手。否则我若是躲着啊,柳襄怕是就要就此逃走了。”每个人都关心,这倒是让秦筝倍感心暖。   “唐公公都说了,说你瞒着九王爷故意被抓走,而且自己制定了很严密的计划。可是后来,据说幕后黑手走了水路,你的行踪还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些楚桓都知道,而且是很清楚的知道。   秦筝嘿嘿一笑,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当时计划失策。   “是啊,谁也没想到她会走水路。不过说真的,柳襄真的很有魅力,她要是个男的,我兴许还会爱上她。”秦筝吹嘘,却不知楚桓听的心思百转。   “是么?”看着秦筝,心里好奇那柳襄是个什么模样。   “是啊,真的相当有魅力。那种反转的魅力,很特别,在这世上,我还真没见哪个人和她相像。只是可惜,太扭曲了,最后尸沉大海了。”不禁为柳襄可惜,秦筝是打心眼里的可惜。   楚桓微微垂眸,还是相像不出柳襄是什么模样。   “虽然中间出现了点差错,不过最后结果是不错的。从竺域手里抢来了海岛和一大片海域,没白白的趟这凶险。”所以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竺域的国主送来的国书,写了数十条关于你的罪状。如何的横行霸道,以大欺小。看了那国书,我都觉得我认识的和国书上写的不是一个人。”那上面写得秦筝简直罪大恶极。   秦筝扬眉,这她倒是不知道,竺域居然向大燕递交了国书?   “然后呢?十皇叔怎么回的?”这一点她倒是好奇。   “皇上没理会。”楚桓觉得就是该这样,所谓小鬼难缠便是如此。   “这么霸气?”秦筝也诧异,好厉害,这样的皇帝恐怕也是绝无仅有了吧。   楚桓点点头,还真就是这么霸气。   “那没话说了,抢来了就是咱们的了。要说他们也挺小人的,都签了协议了,居然还向十皇叔递交国书,大概是还想抢夺回去。算他们好运,国书的事情没让我知道,否则我还去轰炸他们。”居然控诉她罪名多多,小人啊小人,为什么不敢当她的面说?   “大燕几百年来海域只有那么一点点,这次能扩大数倍,你与九王爷功劳多多。”这是所有人都认证的,顺带着也造福了临海的那几个小渔村。   秦筝抿嘴轻笑,得意不是一星半点儿,尽管堪比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儿,不过在楚桓看来也是可爱极了。   “对了,小公主呢?”自从云倬序出生,楚桓也算是很久没看到了她了。犹记得她出生时的那小模样,不知现在有何变化。   “在皇后那里,当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由皇后娘娘亲自伺候着撒尿喝奶,上辈子不知做过多少好事,这辈子这么有福气。”虽是唠叨的口吻,但骄傲是必须的。她和云战的孩子,得到这种福气也是应该的。   “大燕唯一的公主,你觉得她还会去街头捡吃的不成?”楚桓摇头,这都是应该的,大燕唯一的公主,一句话说起来简单,但是这身份可是不简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那也是情理当中的。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瞧着来气。想起我从小到大受过那么多苦,甚至连一顿大餐都吃不上,这小丫头从出生开始就吹毛求疵的,福气用的过多,怕再用没了。”虽是这么说,可秦筝还是了解一些云倬序的命数的。这孩子是天下第一份儿,这辈子都充满了福气。   “听说你曾在十七皇子的墓中度过四年。”这件事还是给死去的秦通抄家的时候才知道的。当时明明云赢天下诏命秦通长女进入皇陵,可是后来秦瑟却在府中安然无恙度过了四年。由此证明,进入皇陵的另有其人。而秦通只有两个女儿,那进去的就只能是秦筝了。   “你们知道了?是啊,我就是在那陵墓里获得了重生。说起来,那地方还是我的福地呢。”轻笑,现在说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现所有皇陵均被封死,而且皇上下旨,不允许再有活人陪葬。”这太过歹毒,所以云锦昭下令禁止,这也算是好事。   秦筝点点头,“早就该禁了,人死不能复生,做什么还要活人进去陪着?就因为这个,我现在看到红色就反胃。我当时在陵墓里,身份可能就是那个死鬼的新娘吧,所以的衣服都是红色的,开始的时候还要化妆。脸上扑着厚厚的一层白粉,吓死个人。”说起来,秦筝也有怨尤,若是能够自主选择穿衣的话,兴许她就不会染上对红色过敏的毛病。   楚桓看着她,虽她现在说的轻松,但想来,四年的时间,漫漫长夜,一分一秒的度过,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干嘛那么看着我?我现在早忘了那陵墓里的事情了。都成了过去了,我不在乎的。往后的日子才精彩,我更期待以后。”瞧着楚桓的眼神儿,好像觉得她很可怜似的。   楚桓摇摇头,“只是感叹人心叵测,明明你也是秦通的亲生女儿,为何厚此薄彼呢?”这让人很费解。   “因为那时候我又残疾又傻啊!”歪头,她现在很坦然的接受过去那些传言。   “傻?不是吧。”楚桓认为那时傻是秦筝的护身符,是她刻意装傻,因为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会是傻子。   秦筝轻笑,“这是秘密,不能与他人说,就连云战也不知具体的情况,所以相爷也别问了。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晚宴也要开始了,咱们走吧。”起身,秦筝不想再多说。那时试探的与云战说过她借尸还魂的事儿,可云战觉得她就是在胡说八道吓唬人,所以啊,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说了。   楚桓自然也不强人所难,点点头,“走吧。”虽是家宴,但云锦昭也邀请了他。楚桓没有家人,孑然一身,云锦昭又十分器重他,也将他当做家人一样来对待。   皇宫里的日子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小小的云倬序一直在皇后那里,被万般宠爱,简直是这皇宫里的第一人,甚至连皇上的地位都不如她了。   秦筝和云战反倒是成了闲人,甚至连主角都不是了,门庭冷落,没事情都没人理一下。   眼看着新年要到了,这皇宫张灯结彩的,满目都是红色,喜气洋洋。不过秦筝却是不喜欢,红色本来就是她最讨厌的颜色,所以也没心情出去看热闹。   云战每天陪着她,在下午时分会去云锦昭那里与他谈论一下国事,在这皇宫里,每天都很轻松。   秦筝不禁百无聊赖,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在西南呢,起码有小桂陪着她。   时近下午,云战又要去见云锦昭了,秦筝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看着他更衣,她不禁啧啧叹道:“亏得我是知道你去见十皇叔,否则啊,我还以为你是去偷人呢,搞得那么隆重。”每天都换衣服,这可不是云战的作风。   薄唇微扬,云战喜欢听这话,总算是能听到她嫉妒的话了。   走过来,蓦地弯身,云战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洗干净了,乖乖等我回来。”声线低沉,诱人极了。   秦筝抿嘴笑,“你想做什么?这里四处都是宫人,你小声点儿。”   “将他们赶出去就是了。”这还不简单。   “呸!那样他们不就都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快去吧,别忘了你说的,将他们都赶走哦。”   “乖。”捏捏她的脸蛋儿,云战起身离开,背影宽阔,挺拔魁伟。   看着他离开,秦筝长长叹口气,不如她睡一觉吧,睡醒了云战也就回来了。   闭上眼睛,将近迷迷糊糊之时,旁边有人在叫她。   睁开眼,小宫女就站在旁边,一副怯怯的模样。   “怎么了?”坐起来,秦筝伸了个懒腰。整个皇宫的宫人对待他们都是怯怯的,谁让云战吓人呢,连带着也怕她。   “是楚相,正在大殿里等着您呢。”所有宫人都知道,楚相爷与九王爷九王妃交好,所以他单独的来找秦筝,还赶在云战不在,这也没让大家觉得有什么不妥。   “楚桓,他来了。行,我这就过去,你下去吧。”点点头,秦筝倒是也挺高兴的,起码这里还有一个熟人。   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穿上披风走出去。   楚桓果然在大殿里等着她呢,位列三台,居然还有时间来这里见她,真是够朋友。   “楚相爷,您这大忙人忙完了?你是不是感知到我无聊了,所以才过来的。”真是够意思,她现在无聊的只能睡觉了。   “无聊么?那不如出宫去看看,正值年关,城里热闹的很。”楚桓眉目淡然,不过却能感觉的到他言语当中的热情。   “出宫?也好啊,这宫里确实无聊的很。”无聊是真的,很是无聊。   “那走吧。”楚桓似乎是早就有安排,带着秦筝出宫,虽不知云战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但总的来说,还是有那么点不合常理。   不过此时此刻也没人管这些,秦筝更是不在乎,她信任楚桓这是真的,当真信任。   二人出宫,没有大排场,而且冬天天色暗的早,所以出得皇宫走到了街上,秦筝还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兜帽扣在头上,秦筝环顾街上,张灯结彩的,要比宫里好看的多。人也很多,来来往往,擦肩接踵,热闹的很。   楚桓走在她身边,步履悠然,也很稳重。虽然他没有武功,但是这般沉稳,也让人有万分的安全感。   “人好多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街上这样走过了。”不禁感叹,在西南人是多啊,可是都是穿着盔甲的,和普通人可不一样。   “饿不饿?想吃些什么?”楚桓在旁问道,声音好听。   “吃?不吃了,我不敢随便吃外面的东西。现在不会脸上长疙瘩,可是会拉肚子。”尽管有点馋,可还是算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去我府上坐坐。待得时辰到了,我送你回去。”丞相府与皇宫也是很近的。   扭头看着他,秦筝沉吟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好啊,相爷的府上,我得去看看,不知有多豪华。”   “豪华?不,简陋的很。”楚桓摇摇头,他的府上可不豪华。   “你这当真是要把两袖清风做到底啊。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不爱钱财的人,但也没必要这么的亏待自己。每年那么多饷银,也犒劳犒劳自己嘛!”随着他走,穿过人流,然后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   “都不是我所喜。”楚桓淡淡摇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非要得到的。只有一样,但注定不是他能得到的。   “无欲无求?你这就等于是出家了,楚大师。”秦筝调侃他,楚桓回以无声的笑,淡漠的脸庞浮起笑,使得他看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来到了丞相府,这传说当中的丞相府和秦筝的想象完全不同,因为实在是,太破烂了。   就是一普通的宅院,然后门匾上书丞相府,寒碜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站在门口,秦筝大为惊异,“这是你家?我说楚大师,你是真要出家啊。堂堂一国丞相,居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的天啊。要是有人想杀你,能够直接破门而入。”所以高官的家里都是门户深深,高墙朱门,为的就是防刺杀。   可楚桓这样的,真是太危险了。   “谁会杀我?”楚桓倒是不甚在意,先一步登上台阶然后叩了叩门环。   “官场上你得罪的人呗!你这人两袖清风,也不收贿赂,说不定得罪了多少人。”走上去,秦筝看着四周,墙也不高,不会武功的搭个梯子就进去了。   “在你心里,我有那么脆弱?”楚桓几不可微的摇头,他只是长得弱不禁风而已。   秦筝上下看了他一通,然后点点头,“就是那么脆弱。”   楚桓微笑,随她怎么说吧。他一国丞相,在任何人眼里那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也只有眼前这人儿会认为他弱不禁风。   半晌,大门自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个老伯。   “少爷回来了。”他唤楚桓为少爷,看起来是跟了他身边很多年了。   “嗯,这位是九王妃,今日闲来无事来府中走走。李伯去煮些茶,清淡一些,不要太浓。”煮茶的事情也交给李伯,惹得秦筝不由诧异。   之后再看了看四周,这府中清幽雅致,进大门就是一条小路,两侧都是竹子,虽是冬天,可那些竹子都还在,由此可见夏天是什么模样。   不过,清幽归清幽,可是却没再见一个下人,由此可见,他这府中可能只有这位老伯一个下人。   带领秦筝顺着小路走向燃着烛火的大厅,天色微微暗下来,那大厅里的烛火就显得格外的温暖。   “你这小窝可真是清冷,只有你和那位李伯两个人么?”走进大厅,秦筝直奔着厅堂中央的火炉走过去,有这火炉,虽不比宫殿里暖和,但也不冷。   “对,只有我们两个人。李伯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我家,同样无亲无故,二十多年了,他恍若我的家人一般。”解下大氅,楚桓一边说道。烛火幽幽,他整个人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看起来没那么淡漠了。   秦筝点点头,了解了。这一国丞相当真简单,家世简单,家里也简单。   “这房子是你自己买的?花了多少钱?”估计是不值几个钱,在这个位置,这种标准的房子,很便宜。   “租的。”不是买的。   “租的?”秦筝更惊讶了,“你还得租房子住?天啊,我以为就算不是自己买的也应该是十皇叔送的,居然是租的。”环顾四周,这房子有些年头了。不过一切看起来保养的很好,不至于漏雨之类的。   “按律例来说,三公九卿的住处的确是由皇上分赏,待得告老还乡之时,房子里的一针一线均不可拿走。之下官吏则是租房,不允许买房。不过分赏给丞相居住的房子太过豪华,我搬离了那里,自掏腰包在这里租了这一间,比那边要舒坦的多。”李伯将茶送来了,楚桓倒了一杯走过来,递给秦筝。   接过来,秦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这些她倒真的不了解。   “这些规矩什么的我不知道,反正你住在这里啊,不说条件怎么样,太不安全了。你还是及早的搬离这里吧,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十皇叔说不定得多伤心呢。”说着,举起茶杯到唇边。   一口茶进嘴,秦筝一愣,猛的扭头吐出去,“楚桓,你往里放盐?哪有你这样的,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记着报仇呢。”喝进嘴里满嘴的咸味儿,秦筝的脸皱成一团。   楚桓明显在笑,拿过她手里的茶杯,眉目间一派舒心,“我这也算大仇得报。”   “报你个鬼啊!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呢!你今儿就是故意的,把我请进你家来,就是为了报仇,小心眼儿。”气得不行,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她当时顽皮,觉得他是装老成,就想逗弄他。结果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想着报仇,果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悠然的走到桌边,楚桓又拿起另外一杯茶,然后走过来,“喝这杯漱漱口吧。”   秦筝拧眉看着他,“我不喝。”   “你觉得我会连续的在两杯茶里放盐?”楚桓举高杯子,示意他不会那么傻的。   秦筝想想也是,一次就成了呗。   接过来,然后盯着楚桓,将杯子放到唇边。这次没喝那么一大口,反而是抿了一下。   然而,水进嘴,秦筝的整张脸就纠结了起来,这杯比刚刚那杯还咸。   “呸!信了你的邪,楚桓,你找死啊!”拿着杯子朝他扔过去,楚桓笑着闪开身,杯子擦着他身边过去摔在了地上。   秦筝扭头吞咽不止,太咸了!不愧是玩弄权术的,这心计就是这么深,她着了一次道不算,居然又着了一次,她这脑袋着实是和他斗不了。   楚桓当真开心,几年前的仇都报了。   秦筝愤愤难平,这人,实在心思叵测。   微微歪头瞄了他一眼,秦筝蓦地转身一脚踢出去,过于突然,楚桓果然没办法躲过去,正正好好的被踢着了小腿上。   秦筝虽然是个三脚猫,但力气也是很大的,这一脚踢过去,楚桓就直接趴下了。   猛的后退几步,看着被自己踹趴下的人,秦筝暗暗吐了吐舌头,楚桓没武功啊!   “我踹了你一脚,这也算是新结下仇怨了,几年后你想好了计策再报仇吧。现在开始,咱们停战。”占了便宜,就要求停战。   楚桓可是倒霉,趴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你赢了。”若论心狠手辣,他还真不及她。   “承让承让,既然你认输了,那起来吧。”弯身拽他,秦筝用尽了力气将他扶起来,楚桓却是有些站不稳,脚下一滑,他条件反射抱住面前的人儿。   被抱住,秦筝微诧,抬起头看着他,四目相对,秦筝心头一动,某些东西她好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159、此生足矣   微微仰头看着楚桓,秦筝也愣了半晌。   蓦地眨眨眼,“楚桓,你故意的?占我便宜呢!”   楚桓微窘,“不,你这一脚威力甚大。”   秦筝皱眉,“我真有那么大的力气?好吧,算我力气大,来,楚相爷,扶您去那边坐着。”开玩笑似的扶着楚桓走向椅子,其实她真不觉得自己刚刚那一脚力气有多大。   顺着秦筝的力气坐在了椅子上,楚桓的手臂也离开了秦筝的肩膀。清透的眼眸微垂,这辈子怕是只有这一次了。   后退一步站直,秦筝走过去又倒了一杯茶,这回不是盐水了,刚刚那两杯是在茶杯里放的盐。   “喝不喝?我那一脚不会将楚相爷踢瘸了吧。”给他一杯,秦筝兀自在旁边坐下,这一口茶喝进去,味道不错。   “还好。说你不会武功,可是这劲力可要比寻常人强的多。”小腿确实很疼,刚刚一下将他踢趴下他也绝不是装的。   不乏得意,秦筝晃了晃腿,“其实我还是挺有天分的,就是懒惰了些。”   楚桓附和的点头,其他方面她可能是有天分,但是这学武,她不止没天分,还很懒惰。这两样加在一起,就注定她这辈子也成不了高手。   “哎呀,这天黑的真快。楚相爷,你得送我回去了。”无意看了一眼外面,天都黑了。这冬季白天短,这么快就黑了。   楚桓似乎也忘记了时辰,“是啊,天都黑了,咱们走吧。”   “走。”起身,披上披风,这冬季夜晚的北方,冷的感觉有刀子在脸上划。   从楚桓这破的让人不敢相信的丞相府出来,秦筝摇摇头,“楚相爷,你趁早换个地方住吧。”   楚桓不动声色的笑笑,“到时再说吧。”   秦筝也没办法,随着楚桓走出巷子,然后朝着皇宫走去。   在临近皇宫的一定距离内,是不许有普通百姓接近的。而在这地方走着,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并肩而行,只有脚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的沙沙声。   “真是冷啊,我的脸好像都没有知觉了。你居然还说今年的冬天温度很高,高个鬼啊!”秦筝将兜帽扣在头上,反正她就一个感觉,冷。   “一会儿就到了,往后晚上不要再出来行走了。”楚桓声线淡漠,听不出其中的意思来。   “明明今天是你邀请我出来的。”秦筝无言,罪魁祸首就是他。   “我的错。”楚桓坦诚的承认错误,听得秦筝顺耳,她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   走至宫门,楚桓停下,秦筝也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看着他。兜帽极大,罩住了她的脸,就算她仰起头,也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   “多谢楚相爷,咱们回见。”红唇弯弯,在这宫灯下,那颜色诱人至极。   “快进去吧,否则真的被冻坏了。”抬手,将她的兜帽往下拉了拉,宫灯下,楚桓的脸掩映在幽暗当中,让人看不清。不过却是能让人感受的到,他淡漠之下的热情。   点点头,秦筝转身走进宫门,而楚桓则是直至看着她身影消失后,才转身离开。   走在深幽的宫中,秦筝暗自思量,楚桓的动作楚桓的眼神儿,虽然还是以往的那个样子,可是又有很多不一样。   摇摇头,秦筝虽然不想自恋,可还是觉得他可能是对自己有点那种想法。   如果是真的,那可是不太好,因为她早就知道楚桓这辈子定是孑然一身不会娶妻,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原因就是因为她?   再次摇头,她虽不想那么高估自己,可现实好像就是这样。   叹口气,顺着宫中长长地走廊往宫殿走,她愈发觉得人心真是难以控制。   “回来了!”一只脚刚踏入宫殿大门,云战低沉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了。宫灯明亮,云战就坐在大殿当中,四周宫人都不见了,只有他在。   “是啊,走了一圈累死我了。还是宫外有意思啊,这宫里静的吓人。”快步的走进来,尽管大殿的门开始,可是这里暖和的很。   解开披风,秦筝几步的奔到大殿中央矗立的暖炉前,真暖和。   “过来。”看她冷,云战坐在那里朝他伸出手,在他怀里,暖和的要更快。   秦筝抿嘴笑,随后几步跳过去,又恢复了那小兔子的样子。   一屁股坐在云战怀里,秦筝长叹口气,“还是你怀里舒服。”抱住他的颈项,秦筝将脸埋在他肩膀上。   她这话毛病多多,云战微微扬眉,“这话的意思是,你还抱过别人?还有,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说着,声线不乏渐冷。   秦筝一诧,忽的坐起身,“你鼻子这么灵?我可没抱别人,别瞎说啊!楚桓被我踹了一脚,然后就趴在地上了。之后我就把他扶起来了,然后身上可能就沾染了点儿味道呗。”讪讪笑,她踹了一国丞相,怕是这世上也只有她有这胆子。   云战微微蹙眉,“你踹楚相做什么?”   “他给我的茶里放盐啊!真是信了他的邪,第一杯茶里放了盐,齁的我够呛。然后他说他大仇得报了,又递给我一杯。我虽然怀疑了下,但又想耍我一次就够了,谁想到第二杯里也有盐,而且放的更多,活活齁死我!这人的脑袋,我是不及。”摇头叹息,秦筝再次感叹人家这脑袋。这就叫做什么计中计,还有心理方面的学问,一件小小的事,其中复杂的很。   “笨。”抬手,用力的在秦筝的脑门儿上戳了一下,戳的秦筝哎呦叫。   “那也不能怨我啊,都过去几年了,他还记仇呢。这才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今天又结仇了,我踹了他一脚,说不准儿过几年他就报仇了。这回我可得防着点儿了,免得再次着道。”嘟囔,她也有很多不满。   云战微微眯起眼睛,幽深的眸子诸多威胁,“笨蛋。”话落,动手扯她的衣服。   秦筝睁大眼睛,“干嘛?就在这儿?你疯了,大门还开着呢。”   “送你去洗澡,一身的怪味儿。”扯开她衣服,下一刻云战起身,直接将秦筝扛起来直奔浴室。   秦筝蹬腿儿叫,不过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被云战扔进了浴桶里,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将身上属于别人的味道给冲洗干净。   夜半,这连个宫人都没有的大殿里,激烈的‘战斗’终于结束,秦筝四肢无力的躺在云战的怀里,她现在看着那宫灯都是双影的。   云战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刚硬的脸庞诸多柔和。   “这宫里实在无聊,新年过了咱们就回去吧。”这地儿对于云倬序是福地,她现在简直是这皇宫的主人了。   “好,也免得总是有人心思活泛,偷鸡摸狗。”这话不知说的是谁。   秦筝哼了哼,“谁会偷你的东西?也得看你的东西愿不愿意被偷才是。”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心眼儿小不说,疑心也重。   捏住她一缕发丝拽了拽,秦筝疼的打开他的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偷不走抢不走。”   “虽是这样,可被人窥探觊觎也是不成。”说他小心眼儿也罢了。那时会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现在他们夫妻已经有了女儿,她还继续的被人窥探觊觎,不免让他心里难安。若是秦筝觉得和他在一起乏了,被活动了心思,那可得不偿失。   秦筝抿嘴笑,身子一翻趴在他身上,长发垂坠,将两个人的脸隔离出另外一个空间。   “我果然是大元帅的真爱啊,这么紧张我!来,亲口。”捧着他的脸,秦筝低头亲下去,云战搂着她,热烈回吻。   半晌,热吻停歇,秦筝从他身上骨碌下来,小脸儿绯红。   “大元帅,我只爱你,别再瞎想了。”抱着他手臂挨着他,秦筝小声的嘟囔道。楚桓是个很不错的人,绝对算得上光明磊落,秦筝真不希望云战与他心生嫌隙。   听到这话,云战颇为满意,侧起身与秦筝面对面的躺着,“再说一次。”   秦筝睁大眼睛,“爱你爱你只爱你。”   云战薄唇微扬,幽深的眸子里尽是笑意,果然,他喜欢听秦筝说这话。   扣住她后脑将她搂在怀中,下颌垫在她的发顶,呼吸间尽是她的味道,好闻的很。   “云战,待得儿女都长大成人能够接你的任了,咱们就四处游山玩水吧。好不好?”蓦地,秦筝忽然小声的说道。   “游山玩水?”云战微微眯起眼眸,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怎么了?放心不下铁甲军,不想就此下野?”靠在他胸口,秦筝知道云战责任心很重。可是,操劳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吧。   “不是,就是不知儿女是否成材。”若是能成材的话,将西南交给他们也是放心的。   “切,现在就担心这个了。到时由你亲自教育,还有不成材的?”秦筝轻笑,这算什么理由啊。   “真的放心由我亲自教育?”云战倒是也有心亲自教育,只是他的方法或许不适合孩子们。毕竟,他长大的历程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放心,你来吧。”秦筝绝对放心,偏巧她正头疼怎么教育孩子们呢!云战这么严谨,自然会教育好。   宫灯柔和,秦筝躺在云战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   虽是寒冬,可是这殿里却暖和的很,又窝在云战的怀里,更是暖和的不得了。   秦筝睡得安逸,这梦境也格外的安然,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骑着白马而来,一路笑看着秦筝,笑得真是漂亮。   看着他笑,秦筝也不禁的跟着笑,看着他越来越近,秦筝不禁的张开双臂。   张开了双臂才想起来,要是被云战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想着,不禁的收回双臂,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骑马的少年已经到了眼前了。   还骑着马呢,秦筝猛的闭上眼,可是马儿却没撞到自己,甚至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睁开眼,眼前什么都没有,那骑马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秦筝诧异,扭身四处看,可是什么都没有,这青天白日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神了,这是什么事儿?遇到鬼了!   不过那个鬼长得挺好的,真是好看。而且眉眼之间,啧啧,还有点像云战,怪不得她会心里迷乱。   可是不同于云战的冷脸,那少年笑眯眯的,真是好看啊!   心里美滋滋,或许是看见了漂亮的少年吧,心情好的不得了。   还在美呢,感觉有人在捏她脸,皱眉,下一刻睁开眼,云战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别睡了,明天就是新年了,今晚有宫宴。快起来洗漱一下,盛装出席晚宴。”云战已经洗漱好了,蟒袍在身,贵气斐然。   “是啊,新年了。新年到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听么?”身子一翻,秦筝趴在床上,头抬起,长发坠在两侧,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迷迷糊糊。   “什么?”云战扬起眉尾,不知她的好消息是什么。   秦筝轻笑,抬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我觉得呀,你儿子可能是要来了。”   一诧,下一刻云战旋身坐在床上,一把将秦筝抱起来,让她骑坐在他腿上。   “真的?”深邃的眸子放光,这绝对是个大好消息。   秦筝点点头,“真的,我在梦里见到了一个少年,骑着白马翩然而来,长得俊的不得了。我就张开双臂迎接他,结果冲到我面前他就不见了。”   “你确定不是在做春梦?”云战无言,梦里见着了美男就张开怀抱。   “当然不是,那少年长得很像你,不过人家会笑。笑得特别好看,漂亮极了。”秦筝抿嘴笑,手捧着云战的脸,捏起微笑的弧度,别说,和梦里的少年还真是像。   “这么说,我儿子长得像我。”不禁愉悦,长得像他他自然开心。   “大概是。我儿子长得真俊,不知长大得迷倒多少少女。”笑眯眯的感叹,犹记得梦里的那少年的模样。   “长得像我。”总的来说还是这句话,没有老子就没有儿子,不管多俊,都归功于他。   秦筝连连点头,“是是是,长得像你。我家大元帅最俊了,谁也比不上。”   这话云战爱听,手搂在她的腰间,“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请太医给你号脉就能试探出来吧?”   “不知道,我自己先试试。”虽然不懂,但脉象的话,也差不多能摸得出来。   云战看着她给自己号脉,薄唇微扬,“试探出来了么?”   “没有,没什么感觉。”摇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她很肯定,他们的儿子一定来了。   “行了,别试探了。先小心些,晚些时候叫来太医给你瞧瞧。”她认定,云战也相信。不过可能是时日尚短,所以暂时摸不出来。   “那你得护着我啊!给你生了个女儿,现在肚子里又有你的儿子,我最辛苦。”想想这生下小魔女也没多长时间,来的够快的,她这儿子等不及了。   “是是是,你最辛苦。来,服侍你穿衣。”抱着她坐在床上,云战亲自动手服侍她。   秦筝也懒洋洋的接受,这是云战应该做的。   皇宫的新年绝对与众不同,不似以往的笙歌艳舞,反而静悄悄。大部分家在皇城的宫人御林军均被放假允以回家,而家远在外地的则留在宫中,可是他们却能聚在一起欢快的共同吃年夜饭,这种待遇是以前绝对没有的。   而朝上官员,这一天则在一早下朝之后就放假了,与家人团圆,共庆新年。   而作为皇上的云锦昭,下朝之后转战御书房处理国事,其实最不得闲的是他。   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当真是勤恳的让人佩服万分,便是秦筝也感叹,云锦昭果然是个好皇帝,不止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做到了。   崇宁殿,皇后则在与身边的嬷嬷忙着晚宴,每年的新年都是如此,晚宴是由皇后亲手做出来的,这才像是过年。   云战将秦筝送到了崇宁殿后便去了御书房,现在云锦昭在那里,好似还有楚桓,因为楚桓每年也是与云锦昭皇后一同守岁过年的。   “好香啊!肉味儿,真是香。”走进殿里,食物的味道就飘了出来,秦筝立即觉得好饿。   “嬷嬷正在做年蒸肉,想吃的话也得再等上些时候,没熟呢。”皇后穿的很隆重,妆容精致,怀中抱着同样穿戴一新的云倬序。她这身衣服绝对是皇后着人给做的,因为这不是从西南带来的。   “真是香,娘娘身边的嬷嬷好手艺。”连连赞叹,秦筝走过去将云倬序接过来,一眼看到她脖子上挂着一串紫水晶,大小相同,圆润通透,价值不菲。   “你这小脖子上挂着这个做什么?”皱眉,这小丫头则很无辜的看着她,又好似几天没和秦筝在一起不认识她了。   “看她喜欢就给戴上了,别说,我们倬序啊眼光特别好。那么多的珠宝首饰,就看中了这个。”皇后轻笑,喜欢极了这个小丫头。   “那咱们得谢谢皇奶奶啊,哎呀,皇奶奶是这世上最年轻的奶奶。”皇后确实年轻。   “不年轻了,否则我也生个漂亮女儿。”皇后还是有些遗憾,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   一说生孩子,秦筝不禁的心头一动,她儿子来了,终于来了。待得生下那个小东西,她就大功告成了。   “启禀娘娘,太医院的李太医求见。”蓦地,大殿外,一宫人禀报。   “李太医?他来做什么?”皇后一诧,谁也没宣太医过来啊。   秦筝恍然,定是云战让他过来的。   “进来吧。”皇后看了一眼秦筝,既然不是她宣的人,那肯定是秦筝宣来的。   李太医带着药箱进来,他这也是从家里匆匆赶来的,身上还穿着居家的衣服。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九王妃请安。九王爷宣臣入宫,说九王妃身体略有不适,要臣给王妃看看。”果然是这样。   秦筝点点头,“倒不是不舒服,只是有些事得让太医做个见证。”   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走过去将云倬序抱在怀里,然后看着太医给秦筝诊脉。   秦筝眉眼弯弯,与皇后对视一眼,皇后眼里诸多询问,秦筝点点头,证实她的想法。   “哎呀,恭喜九王妃,王妃您有喜了。”李太医忽的躬身大礼,这是喜事啊!   “真的?九王妃,你心心念念的儿子来了。”皇后亦是大喜,因为秦筝早就跟她说过还有个儿子,这么快就来了。   “嗯,昨晚做梦就有预兆,今天再请李太医来证实一下,我的梦境是真的。”收回手,秦筝笑眯眯,有太医的肯定,她也就放心了。   “快,去给皇上与九王爷报喜。”皇后吩咐宫人去报喜,正值新年,这真是大好事。   秦筝看着云倬序,那小小的人儿也正在看着她,好像是听懂了他们刚刚说的话似的,她有那么几分不开心。   这小丫头,争抢的先一步来到了世上,还没享受多久,弟弟就来了,这心里估计是不开心了。   秦筝怀孕的事情坐实,赶在新年一件大喜,让云锦昭很是高兴。云家的血脉,开枝散叶,这是十足的大好事。   崇宁殿的晚宴已经准备好,长桌上十几道菜,外观精致,香味儿四溢,皇后身边的嬷嬷,手艺比之御厨不差。   傍晚时分,天色也暗了下来,云锦昭终于过来了。云战,还有楚桓,三个人,一个是一国之主,一个是当朝宰辅,一个是兵马大元帅,如今却只是回家过年的普通人。谁说皇家不能如同寻常百姓的,只看能不能做得到了。   “丫头啊,你有孕了,就别操劳了。快坐下,这劳苦功高,一切事情交给宫人去做。”走进来就看着秦筝抱着云倬序,云锦昭挥挥手要宫人去接,一句劳苦功高,说的秦筝开心不已。   “只要大元帅觉得我是有功劳就行了。”坐下,秦筝歪头看着走过来的云战,这人的确在开心,眉眼含笑。   “自然有功劳,功不可没。”走过来,云战倾身,在秦筝额头上亲了亲,夫妻恩爱。   轻笑,无意间眼神与楚桓相对,他遗世独立,此刻更是恍若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相视的瞬间,两人的眼眸同时泛出笑意,只一笑,一切都解开了。了解对方的内心,也知道对方的心思,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此生足矣。关 冷王盛宠魔眼毒妃 160、大结局(儿女双全) “这皇城就是我的福地,只要来了,就总是能有好消息。上次有小魔头也是在皇城,这次我儿子来了,也是在皇城。看来,皇城是一个能够让人多多生孩子的地方。大元帅,若是下回你还想要孩子,再带着我来皇城就行了。”天气晴朗,可是温度依然冷。走在松山的小路上,秦筝悠然叹道。随着她说话,白雾袅袅,可见这里的温度有多低。 新年过了,过些日子也该走了,总是困在宫里无聊,云战便带着秦筝出宫来。这松山就在城郊,虽是一座不大的山头,可是要爬上去也需要很多时间。 “你觉得两个不够还想再生?”走在前,云战牵着秦筝的手,几乎都是他在拽着她走。 “当然不想,不过若是大元帅还想要的话,我再尽力帮帮你呗。”秦筝说的生孩子好像拉屎那么简单似的。 “算了,你老老实实的就行了。待得两个孩子成材,我就带你游山玩水。”这几天云战也想清楚了,待得孩子长大能掌事了,那么他就卸下一身职责与她闲云野鹤。 “真的做决定了?不会反悔?大元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可别反悔啊。”任云战拉着她,秦筝倒是轻松。否则这种爬山啊,她是受不了。 “不反悔。”云战长叹了一声,真的不反悔,虽说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在一起,可是军中事务繁忙,回了西南,陪着她的时间其实很少。而且来来去去的,都是在军营中,真的没有与她一同悠闲过。待得年纪大了,也该清闲了,否则到时老了走不动了,想带着她出去走走都不行。 “不反悔就好,我可等着那一天啊。”秦筝轻笑,其实那一天到来的话,估计也得二十年以后,时日长着呢。 顺着石阶往上走,虽是下过雪,可是这松山有人清扫,所以石阶并不滑。一步步往上走,终于到了半山,半山建有一座亭子供人休息,云战便牵着秦筝走了进去。 旋身坐下,云战拍拍自己的腿,显然是将自己的腿当做了椅子供秦筝使用。 秦筝也不客气,坐下,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唉,还真累。我可能是真的太懒了,长时间不运动,走了几步路就觉得累。”敲自己的腿,腿上的肌肉酸的不得了。 “那这山顶还去么?”搂着她,云战这椅子当的很是心甘情愿。 “去啊,怎么不去?十皇叔说在这山顶能清楚的看到皇宫每个角落,我才不信。要真是如此,几百年前你们云家就把这松山给平了。”皇宫内院,怎能任凭他人清楚窥探。 “确实能看到。不过,这松山也不是谁人都能来的,你以为这山路上的雪是谁打扫的。”云战声线低沉,虽他在皇城没生活多少年,可是了解的却很多。 “这松山也是禁地?那就对了,我说怎么这么干净。”秦筝摇摇头,这山都被云家承包了,有权,就是这么任性。 “不止干净,而且一个闲人都没有。”纵观这整座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正好,那在这里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身子转过来,秦筝笑得眉眼弯弯,而且眉眼间几抹邪恶,她有开始瞎逗弄了。 薄唇微扬,云战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真的打算在这里?你的大腿会被冻掉的。” “那就不脱裤子呗。”秦筝招数多多,听的人忍俊不禁。 “老实些,否则真把我惹火了,你就惨了。”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云战却是不同意。若是以往他肯定乐得,但现在,他可是不想。若是真的动作剧烈,再伤着她,得不偿失。往后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不急在一时。 “切!好像现在饥渴难耐的是我一样,你别误会啊,我可是心地纯良。”扬起下颌,秦筝当真会演戏,好似刚刚邪恶的不是她一样。 “是是是,你纯良。”附和,云战现在不与她争辩,这人儿现在能言善辩,而且看起来智商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还说自己傻三年,傻了一年就不傻了。 “走吧大元帅,去山顶。”休息够了,秦筝站起身,这刚刚有孕,身体也没任何的变化。而且她也没任何身体方面的不适,胃口还是以前那样儿,一切如常。 所以说,她这个儿子绝对是个好样的,不似小魔头那般会折磨人。她欣喜异常,若都是这样的孩子,那她情愿多生几个,太乖了。 重新牵着秦筝往山上走,越往山上,树木愈发茂盛,而且,有些古怪的树也出现在视线当中。 其实大树的下半部分也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树冠上竟然是绿色的,而且就那么一簇,好看的很。 “这是什么树啊?这么奇怪,和冬青似的,这个季节居然还是绿色的。”秦筝很是好奇,从来没见过。 “我也不知。”云战微微仰头看了看,然后摇头,他也不认得。 “我想要。”红唇弯弯,秦筝现在可以坦然的要任何东西。 “等着。”云战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松开她的手。这种事情,绝对是小意思。 脚下一点,下一刻云战的身影跃离原地,跃上树干,随后攀着树枝,轻易的跃上树冠。 秦筝站在树下看着,笑容犹在眉眼间,现在哪怕她说她要天上的月亮,估计云战也会去给摘。 摘下树冠上那一簇绿色,云战直接跃了下来,那么高,他落地之后却没一点儿异样,什么冲撞力对他好似没一点作用。 “真好看,还真是绿色的。”接过来,这一簇绿色其实和冬青挺像的,不知到底是什么植物,这么顽强。 “满意了?”看她那样子,云战无声的笑,在这个季节里,这一抹绿色很是亮眼。但抱着这绿色的人儿更亮眼,以他的视线来看,好似都在泛着光。 “嗯。大元帅,我发现你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俊了嘛!”歪头看着他,云战的脾气越来越好了。对她也是,以前总是会故意的和她唱反调,然后说一些噎人的话。现在也不说了,老实的不得了。 “某个聒噪的人有孕在身,便是再吵人,我也会忍着的。”这某人指的是谁可想而知。 瞪眼,秦筝哼了哼,“你才聒噪呢,我现在是条理通顺,脑子也清楚的很。估计是我儿子的功劳,让我这犯傻的脑子都清醒了。” “你就没在梦里预见过,我儿子到底有什么本领?”有云倬序在先,云战倒是很期待。 “本领?我估计是没有。但肯定有个好脾气,对我都这么好,我现在没一点儿的不适。”晃晃脑袋,秦筝一手滑进狐裘大氅里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愈发骄傲。 “有了儿子,就不要相公了。”云战的语气不乏不愉。 “你不也是有了女儿就不要媳妇儿了么,彼此彼此。”秦筝反驳,话顺溜的很。 云战最后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待得生下了他,我再惩罚你。” “哼,怎么惩罚我?告诉你,你还真别威胁我,否则啊,我就把他放在肚子里不生了。”哼了哼,云战的惩罚,都和他的力气分不开,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好,那就存在肚子里。”云战失笑,抬手滑进她披风里轻抚着她的腹部,她若真能存住啊,他还真得说一声佩服她。 继续登山,山巅之上确实辽阔,能望得到整个皇城。在这里,才发现皇城有多大,房子连绵,一望无际。 “还真看得到皇宫。看的还挺清楚,只不过,我才发现,宫里所有的宫殿好像长得都一样啊。琉璃瓦的颜色也是相同的,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啊。”皇宫的格局其实有点奇怪,要是按着东西南北找的话,找不清楚的。 “就是因为在这里看的清楚,所以宫里才有所改造。若是细看的话,也能分辨的清楚。”当然,得是对皇宫熟悉的人。 “是是是,大元帅你最厉害。我呢,肉眼凡胎,什么都看不懂。”秦筝连连摇头,看不懂就看不懂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战无言,抬手搂住她的肩膀,“错了,保证不会再犯。” 扬起下颌,秦筝几分得意,“孺子可教也,乖!” 静看这山下的风景,秦筝的视线慢慢的放远,好像看到了什么熟悉的地方。 “云战,那个地方是皇陵对不对?”虽然很远,可是那山上都修建了宫殿,在这儿一看,格外的清楚。 “嗯。”点点头,云战自是知道秦筝在那个地方度过了四年。 “过去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再见了。虽然过去很久了,可还是觉得,那地方既是个凶地,又是个福地。”遥望着,似乎依稀的还能看到宫殿四周飘荡的死气。 “福地?鬼迷心窍了。”摸摸她的头,云战轻叹。 “嘿嘿,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又说我鬼话连篇。哎呀,成了,登山一路辛苦就为了在这山上看一眼。既然都看到了,那咱们下山吧。”来这山上走一圈,心情格外好。 低头看了看她,云战颌首,“走吧。” “慢着!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呢,不想辛苦的走下山路。大元帅,弯下你的腰,背我吧。”可不会这么容易的就下山了。 云战看了她几秒,随后听话的在她面前蹲下身子,虽身披大氅,可后背宽阔,便是秦筝躺上去也是够用。 “多谢了。”喜滋滋的爬上去,然后被云战背起来,下山不用自己走了,真是痛快。 云战倒是很想扛着她,不过碍于她现在肚子里有情况,背着就背着吧,这点重量之于他也不算什么。 马车停放在山下,夫妻二人登上马车,然后一路回宫。 因着是秘密出来的,所以云战也没有骑马,也免得引起城里的百姓将他们围起来,秦筝的那些信徒,实在是太热情了。 “唉,又要回去了,实在无聊。腿伸直,让我躺会儿。”在云战的腿上敲了一巴掌,随后身子一歪躺在他腿上。 云战一切任她,低头看着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这觉来的也快,说睡就睡。 往城里赶,虽是挑拣着人少的城门进去,却不想在走了一段路之后马车就停了下来。而且前方吵闹声不断,好像有人在吵架。 秦筝还在睡,云战也没叫她,等一会儿便等一会儿,在天子脚下大吵大闹,不过一会儿官兵就得过来。 诚如云战所想,不过片刻官兵就来了,呼喝着要他们有麻烦去府衙,不许在大街上吵吵嚷嚷,否则都抓进大牢里去。 吵架的声音还不如这帮官兵的嗓门大,成功的将秦筝吵醒,“谁在叫来叫去,烦死了,不让人睡觉。”忽的坐起身,秦筝不满嘟囔。 “外面有人在吵架,将街道都堵住了。放心吧,一会儿就散了。”云战很沉稳,看得出来并不着急。 “我看看,大白天的吵什么呢?”坐不住,秦筝起身走出去。 前方的街道上,两个样貌很相似的壮年在吵架,各自的身后还有两个妇女,看起来分别是他们俩的妻子。 便是官兵来了,可俩人还在吵,而且通过他们争吵的内容可以听得出,他们是亲兄弟关系。 只不过,这亲兄弟也吵架,而且大有从此以后不相来往的样子,一切皆因为一个字,钱! 听得出是二人是因为老父死后遗产分配不均而吵起来的,哥哥认为弟弟分的多,弟弟又认为哥哥分得多,互相的讨要比自己多出来的那份儿,绝不吃亏。 官兵在旁吼喝,可是这两兄弟吵得不可开交,连官兵都不放在了眼里,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也怪不得道路不通,都被看热闹的堵住了。 站在车辕上看着,秦筝渐渐皱起了眉,这种事情这么容易解决还用争吵?那些官兵也是蠢脑子,用得着去府衙告到官老爷那里么?啧啧,一个个的猪脑子。 “别吵了!既然哥哥觉得弟弟分的遗产多,弟弟又觉得哥哥分的遗产多;那你们俩互换好了,各自满足,吵什么吵!”秦筝看不下去,猛的掀开兜帽大喊一声,吵嚷的街道立即静了下来。 “说的是啊,你们互换吧!”官兵一愣过后也认同,要他们互换。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秦筝,开始小声的告知旁边人,不过片刻,所有人都认出了她。 “这不就解决了?别吵了,赶紧让开路,我们还要回家呢。”也听到了他们在说九王妃九王妃什么的,秦筝转身进入马车,再呆一会儿,可能就得被彻底堵在这儿离不开了。 官兵也听到了旁边百姓在说,自然也是知道了刚刚那是谁。九王妃啊,说不准九王爷就在马车里呢。赶紧清开道路,让马车过去。 马车里,秦筝盘膝坐下,悠然恣意。 云战则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满载笑意,刚刚她在马车外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扫了他一眼,秦筝扬起下颌哼了哼。 “什么时候,王妃变得这么聪明了?”感觉她这脑子转的越来越快了! “是么?我本来就聪明。”秦筝哼了哼,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听到那两兄弟在吵,她瞬间想到了解决办法而已。 云战却不觉如此,抬手摸摸她的后脑,“看来我儿子真是个聪明人,还没出世呢,就开始感染他娘了。”依据秦筝的智商是不会那么聪明的,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肚子里的孩子。 冷眼瞪他,秦筝不爱听,她本来就很聪明,只是有时故意的大智如愚而已。 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很快的传开,闹得人人都知道九王妃不止是先知,还很聪明。 这事儿不知何时传到了宫里,云锦昭的耳朵灵,很快的就知道了。 也是很意外,秦筝不止眼睛特别,现在连脑子都这么灵活。 见着了秦筝,云锦昭便一通夸奖,夸得秦筝都不好意思了,只是小事一桩,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将云倬序抱过来,怎知这小东西开始扭捏,看样子是不想呆在秦筝的怀里。 秦筝眉毛竖起来,“小东西,你最近对我有意见?怎么总是不理我?”这小魔头,不知存的什么心,现在表现的和她一点儿都不亲近,也不知闹什么别扭呢! 云锦昭笑起来,“不如这次就将倬序留在宫里吧,这皇宫她可是喜欢的紧。” 秦筝扫了一眼云战,随后摇头,“待得她再大一些吧,否则啊,留在这里,再见到我们就不认识了。” “是啊皇上,九王和九王妃也会舍不得的。”皇后温柔说道,其实倒是蛮想将倬序留在这里的。这孩子长的漂亮又很乖,宫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 “唉,也好,待得倬序长大了再来。长大了你爹娘也管不了你了,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云锦昭起身走过来,将云倬序从秦筝手上夺走。别说,一离开了秦筝的怀里,她就不闹腾了。 秦筝暗暗生气,下一刻却恍然,她好像知道这小丫头在别扭什么了。 因为她肚子里有弟弟了,而这小东西又独占欲很强,估计是生气弟弟来了。而现在弟弟在她的肚子里,所以,她就开始对她发脾气。 小东西,脾气大的很,不过有脾气也不错,身为公主,是该有点小脾气。 云锦昭抱着云倬序在宫殿里溜达,他这大忙人鲜少有这空闲,此时看起来就像个尽享天伦之乐的寻常老人而已。 “过几日九王与九王妃就走了,这些衣服是本宫着人给倬序做的。大小都有,估计能穿到她周岁。”皇后命身边的嬷嬷将做好的衣服拿过来,两大包裹,颜色鲜艳质量上乘。 “这么多,多谢娘娘了,看来我们很久都不用给她做新衣服了。”走过去看看,都是好料子,小小年纪就穿这么好的衣服,命真好啊! “谢什么,叫我一声皇奶奶,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明年啊,倬序也会跑会走会跳了,就将她送过来住一段时间,也免得本宫和皇上想念她。”这一走啊,皇后还真有点舍不得。将近一个月,她每天都和云倬序在一起,这孩子分外惹人疼。 “好,娘娘和皇上都这么喜欢那小魔头,往后肯定会经常来打扰你们的。”这么受宠,自然得经常来走走。大燕唯一的公主,注定会受尽千万般宠爱。 “时辰差不多了,将汤喝了吧。”门外有宫人送来羹汤,云战亲自去接过来,随后走至秦筝面前递给她。 仰脸儿看了他一眼,秦筝接过,“和有小魔头那时候完全不一样,我胃口好得很。” “既然胃口好,就都喝了吧。”将勺子放在碗里,云战看着她,眉目柔和。 “好,你看着。”眉眼弯弯,秦筝端着碗,然后几口喝光,这胃口当真是相当好。 云战无声的笑,看她这么能吃,他心里也高兴。那时有云倬序,挑挑拣拣的吃东西,愁死人。 放下碗,秦筝擦擦嘴,不管吃什么都能吃进去,她这儿子真是乖,可不似小魔头,那么能挑拣! 马上要离开了,云倬序那小人儿更是被皇后整天抱着,不舍的很。小魔头也好似很懂似的,这一天来在皇后的怀里开心不已,总是咯咯笑,惹人喜欢。 夫妻二人又恍似过客似的走回宫殿,长廊幽幽,宫人低头行走,禁卫军在长廊下来来回回,便是如此,可也决计不似以前,这宫里多了那么点儿人情味儿。 “我还能再轻松一天,待得回去,又该日夜的和那小魔头相处了。不过她现在可是不喜欢我,不知这一路怎么闹腾。”慢行,牵着云战的手,秦筝安全感颇足。 “放心吧,还有我呢。”她有身孕,又怎能让她独自一人照顾。 “大元帅打算兼职奶娘?也好,你那女儿喜欢你,不喜欢我。”秦筝乐得,有云战照顾,她就省心了。 薄唇微扬,云战还是很喜欢听这话的。毕竟是他的女儿,血脉骗不了人。 即将走出长廊,长廊尽头却出现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桓。 “呦,楚相爷。”看见了楚桓,秦筝弯起眉眼。 “九王爷,九王妃。”走过来,楚桓步子沉稳,边拱手道。 “楚相。”云战拱手,放开手后再次抓住了秦筝的手。虽长廊的地面不滑,不过还是不放心。 “听闻王爷王妃明日就要启程回西南了,在这儿祝你们一路顺风。”神色淡然,他总是那么冷清的模样。 “多谢,楚相若有空闲,可到西南去散心,本王随时欢迎。”云战反倒是较之以往多了几分热情。 “若得了空,我肯定去。”楚桓点点头,淡定回话,这两个男人之间好似是有点什么。 秦筝看着他们,心里也觉得奇怪,云战这态度值得玩味儿啊! 全程,都是这两个男人在说话,之后楚桓离开,只是在走的时候冲着秦筝点点头,便走了。 楚桓的表现秦筝理解,毕竟他们俩已经达成了共识了。只是,这云战玩的什么? 扭头看着楚桓离开的背影,秦筝慢慢收回视线,“大元帅,你现在变得胸襟宽阔了!” “是么?”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扯着她离开,却是不觉自己心胸宽阔。 其实只是,忽然间觉得没有什么可耿耿于怀的了,他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儿子也在秦筝的肚子里,一切如此美好,根本无需对别人介怀,反倒浪费时间。 翌日,终于启程离开了皇城,而这一次,云战也心甘情愿的身居马车了,因为他要照顾云倬序。 云锦昭与楚桓送别,一直送到了城门,再次相见,怕是又得过去几年了。 挥挥手告别,秦筝先进入了马车,云战抱着云倬序,如此魁伟男儿,抱着小小的一个人儿,却是给人另一番感觉。 顶天立地的云战,也有如此温柔一面,让人不禁感叹,这世上最神奇的就是感情。无论是男女之情,还是儿女亲情。 其他的孩子也陆续的上车,顾尚文这老妈子当的很是合格,至少这一个月来,没再听到他的惨叫,可见他做的还是很合秦倬然的意的。 终于离开,队伍声势浩大,城里的百姓自然知道。再次送别,而且这次仍旧有人给秦筝礼物,亲卫队也忙着收那些百姓扔过来的礼物,每次离开皇城,都是这个模样。 马车里,秦筝倚在一侧闭眼小憩,而照顾云倬序的任务就成了云战的了。别说,他还挺有耐心的,抱着她,动作很轻,生怕会伤着她。 外面闹哄哄的声音终于散去了,秦筝转了转身子,最后躺到了云战的大腿上,继续睡。 而云战怀里的小人儿,也因为马车晃晃悠悠而显得昏昏欲睡。 云战调整了一下怀中小人儿的姿势,她果然闭上了眼睛。 腿上躺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云战现在反倒代替了枕头和大床了。 无奈的摇摇头,谁让他是丈夫又是父亲呢,这些也是他应该做的。而且看来,注定要这样一路回西南了。 朝着西南行走,这气温慢慢的就升高了,而云战也不喜长久的窝在马车里,最后在进入西南之后抱着云倬序离开了马车,父女二人骑马而行,逍遥快活。 云倬序小小个人儿也是相当喜欢骑马,马儿奔跑起来时,她就咯咯笑个不停,在后面马车里都听到了。 看来这丫头是个喜欢刺激的主儿,将来长大了也更不省心。 没有回天阳关,而是直接去了草原大营,草场上的养殖场热闹的不得了,这个季节草原上开始泛绿了,这可比皇城好太多了。 养殖场里的矮马都被放出来溜达了,那就是一匹匹奔跑的金山,让秦筝的心情瞬间好起来。 “唉,还是我西南好天气,在皇城都要冷死了。”远远地看着那些奔跑的矮马,秦筝长叹,她这身体也舒服的很,儿子如此乖,她这心情就更好了。 “来吧,女儿想你了。”云战单手抱着云倬序走过来,他挺拔高大魁伟,用一只手臂托着那小小的人儿,看起来极为有爱。 转头看过去,秦筝可是不觉得这小魔头想她了,兴许还在讨厌她的肚子呢。 “来吧!让妈妈抱抱,不许发脾气啊,否则打屁股。”伸手接过来,秦筝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这小丫头的头发又长了许多,微卷的,可爱的很。 在秦筝的怀里,云倬序却是不怎么开心,一只手伸到秦筝的脸上,惹得秦筝立时瞪眼。 “你想电我?小东西,你敢电我我就把你扔出去。”这小东西,胆大妄为。 小嘴儿抿抿,最后收回手,她还真听懂了秦筝的话。 “云战你看,这小东西就是不满我肚子里的弟弟,趁机的报复呢。”这小脾气也不知像谁,坏。 “只是你横眉冷对,她心里不舒服而已。”走过来,云战单手绕过秦筝的腰身,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腹部。 云倬序小腿儿一蹬,正好踢在了云战的手臂上,显而易见,她不许云战摸秦筝的肚子。 “看吧看吧,她就是故意的。告诉你,这小东西坏着呢,到时弟弟生出来,可得离她远点儿,否则啊,指不定怎么欺负他呢。”张嘴一口咬在云倬序的脸蛋儿上,不轻不重,却咬的云倬序伸手推秦筝的脸,她一副生气极了的样子。 “急了!给你吧,你的女儿,你负责哄。”将云倬序塞到云战怀里,这小东西,她无力教训她了。 云战却是不太在意的模样,抱过自己的女儿,怎么看都喜欢。便是有小脾气又如何?如此有个性,不愧是他的骨肉。 山里的行宫建造的差不多了,据说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了,秦筝很想去看看,不过云战却说过些日子,不知他到底有什么安排。 草原迎来了春暖花开之时,风景更是美不胜收。秦筝的肚子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悄悄的隆起来了。 随着肚子的变化,秦筝有时也会在梦里见到自己的儿子,骑着白马在草场上飞奔,帅的不得了。 她这儿子确实是乖,比那小魔头不知乖多少倍,没让她有一点的不适,还经常在梦里和她相见。这么乖这么俊俏的儿子,尽管还没出世,秦筝就已经为他骄傲的不得了了。 不过她如此张扬,却是让某个男人心气不顺,之后愈发的宠溺骄纵云倬序,看的秦筝也生气。一时之间,两个人就无声无息的冷战了起来。 站在军帐前,远远的看着在教云倬序走路的云战,秦筝暗暗冷哼,那么有耐心呢! “小姐,您哼什么呢?时辰到了,您该喝汤了。”小桂从炊事帐的方向过来,手里端着青瓷小碗。 “和云战生气呢,这厮,你瞧瞧他,近来都不理我了,只顾着哄他的女儿。哼,有什么可哄的,交给别人不是一样做。还总带着她四处去巡视,都没带我去过呢。”嘟囔,嫉妒是真的。 小桂忍不住笑,“公主是王爷的女儿,王爷疼公主是天经地义的。小姐您生什么气呀?王爷若是不疼公主,您才该生气呢。” “他们俩在故意排挤我,还排挤我的儿子。”一家四口,看来日后要分成两派了! “所以呢,日后小姐要和王爷变成敌对两方咯?要是那样,还是王爷和公主胜算大,王爷天下无敌,公主也天下无敌。而小姐呢,弱不禁风,将来小世子又不知有何本领,依奴婢看啊,小姐和小世子会完败。”小桂分析,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 “连你也开始说我?小丫头,一边去。”夺过她手里的汤碗一饮而尽,然后迈开大步朝着那父女俩走去。 虽是肚子隆起了一些,不过完全不妨碍她步履生风。 “云战,云倬序,你们俩给我听着,从此以后咱们就是敌人,楚河汉界划分清楚,你们俩若是胆敢来惹我,小心我对你们俩不客气。姓云了不起?我和你们的梁子结大了。”朝着那二人吼,秦筝带着肚子里的‘同伙’,与云战和云倬序下战书。 云战蹲在那里扶着云倬序正训练她走路,秦筝这一通吼,父女二人同时朝她看过来,但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俩人就共同的收回视线,继续专注于学习走路。 如此被无视,秦筝气的不行,横眉瞪眼,但是那二人却完全无视。 重重的冷哼一声,然后眸子一转,秦筝捂着肚子哎呦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一有此动静,无视她的云战惊了,单手抱起云倬序几步奔过来,“怎么了?肚子疼?” 纠结着脸儿,秦筝扫了云战一眼,那紧张的样子不是假的,算他有良心,还知道紧张她。 不过那小魔头,瞧她那模样,比刚刚更高兴了的样子。小坏蛋,估计是巴不得弟弟生不出来呢! “真的疼了?告诉我。”放下云倬序,让她站在身边,然后伸手小心的将秦筝扶起来。 “哼,还知道关心我?不是更关心你女儿么?”冷哼,秦筝甩开他的手。 微微蹙眉看了她一会儿,云战恍然她是骗他的,“淘气,就是再生气,也不能骗我。以为你真的肚子疼了呢!” “就知道和你女儿在一起,以后连媳妇儿也别要了。”还是生气,板着小脸儿。 薄唇微扬,云战抬手搂住她的腰身,“也不知是谁,总是将儿子挂在嘴边,你也是打算以后只与儿子过活,不要我们了?” “谁说的?我儿子总是在梦里让我见他,那么乖,我当然心疼当然喜欢。哪像这个小魔头,霸占我丈夫,还坏心眼的不想让弟弟生下来。小坏蛋。”低头看着站在一边儿的云倬序,她站的还挺稳的样子,小东西。 “所以你也想让我厚此薄彼?”云战暗暗摇头,喜新厌旧可是不行,待得孩子长大了,会恨他们的。 “我不是厚此薄彼,是这小家伙太坏了。”秦筝不服气,她才没厚此薄彼呢。 “可是在她眼里就是这样,你觉得呢?”双手负后,云战老神在在,似乎很知道云倬序的心事。 眨眨眼,“是么?小坏蛋,你是这样想的?妈妈可没厚此薄彼,是你太坏了妈妈生气了。” 云倬序不理会她,看得出这小东西可没觉得自己坏,独占之心人皆有之。 “好了,别和我们姓云的结仇了,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姓云的呢。”伸手将秦筝揽在怀里,云战哄道。 翻了翻眼睛,秦筝乖乖的靠在云战的怀里,夫妻和好。 站在一边的云倬序仰头看着他们俩,小脸儿上满是不愉。蓦地,小人儿抬腿,似乎是要踢他们俩。然而,她平衡力不太好,小腿儿一抬,身子不稳,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看吧,她坏着呢,看咱俩和好了她又不乐意了,居然还踢我。豆大的小东西,居然还踢我,打你屁股。”蹲下,秦筝拎起云倬序,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本是没重打,小人儿却哭了起来,简直哇哇大哭,嘹亮的不得了。 云战摇摇头,“从出生到现在,她哭过的次数少之又少,还是第一次哭的这么响。”从秦筝手里夺过云倬序,抱到了他怀里,小人不再嚎啕大哭,可是泪花儿挂在脸上,我见犹怜。 站起身,秦筝继续伸手戳她,云战抬手拦住,然后将她也抱在了怀里。一手一个,这才算是平了她们母女俩之间的战争。 做男人其实也很累,尤其是在有了妻女看似幸福之后,若是她们之间矛盾重重,那么男人就更累了。 云战深有体会,不过在头疼之际,却也有几分幸福之感,毕竟,有些人都无法拥有这种幸福。 在山里‘闭关’许久的白雕飞回来了,在草原上空飞翔,低空飞行之时从头顶飞过,遮云蔽日,恍若一大片乌云,它长大了,而且长大了许多。 看它突然出现,秦筝也颇为欣喜,着实没想到它会变化这么大,成长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估计是山里的食物太好了,或者是它偷吃了兔子什么的,所以才成长的这么快。 瞧见了秦筝,白雕从空中落下来,收起翅展,它现今足足的与秦筝个头相当,可见它长得有多快。 抬手摸摸它身上的羽毛,感觉更坚硬了些,变得更结实了。 “几个月不见,你变化真大,莫不是开荤偷吃了野兔老鼠?”照这个势头下去,它会长得比她还要高。 白雕微微低头,用头在秦筝的肩膀上蹭了蹭,可见它是真的很想念她。 “看见我的肚子了么?我儿子来了,心心念念的,终于来了。待得生下了他,我也就功成身退了,命里注定我会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想想还真是幸福。你觉得呢?为我高兴么?”心里其实也觉得它是段冉,说着说着就好似在与段冉说话。心想段冉一定会为她高兴的,他已经离世很久了,可他的样子还在眼前浮现,音容笑貌,不曾改变。 白雕站在她身边,虽是高大,可是看起来却很是悠然。肯定是为秦筝高兴的,这种幸福,大概也只有云战能给她。 红唇弯弯,秦筝微微倾身靠在它身上,如此高大,靠在它身边安全感十足。 “我儿子很乖的,你都不知道,我总是能在梦里见到他。长得很俊俏,眉眼含笑,那模样倒是和你有点像,总是在笑着。不过这话可不能被云战听到,他会生气的,他心眼可小了。”秦筝轻笑的说着,而白雕也认真的在听,看起来,它真的好似能听懂秦筝的话。 “我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待得儿女长大了,能担下职责了,我与云战便去闲云野鹤,你觉得如何?云战在军中奔波了这么多年,也该过些轻松的日子了。你呢?到时与我们一起啊!咱们两人一雕,逍遥快活。”畅想未来,现在愈发觉得未来前景光明。 白雕低着头,却是不知它是否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你继续在天上飞,得闲的时候就来看看我。也让我知道你安然无恙,怎么样?”抬手摸它的羽毛,虽是很硬,可顺滑的很。 “唉!”叹了一口气,其实秦筝心里也有几分不确定,因为不知道它能活多久。这种巨型的雕能活多久没人知道,她更是不知。若是它几年之后再次死了,不知会不会再回来了! 想着,秦筝转身抱了抱它,若是再次送别它,她心里可能真会舍不得。 远远地,顾尚文和秦倬然站在那里看着,秦倬然小小的脸蛋儿上诸多钦羡,羡慕秦筝能够有一只天空的王者做知心。而且,据听说这白雕不止是白雕那么简单,好像很可能是秦筝的一位故人转世。听起来真是美好啊,这种缘分几世都修不来。 而顾尚文则慢慢的摇头,要说这白雕是真的聪明,专门赶在云战不在的时候过来,也是怕云战看见了不开心。所以,说它是段冉转世,他还是信的。 “走吧,该考试了,叶宇都已经等了很久了。”顾尚文点了点身边人的肩头,这段时间以来,这小丫头长得很快。 秦倬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淡然的拍了拍被他碰过的肩头,“别动手动脚。” “你这小丫头,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些话?小小年纪,别总装大人。”顾尚文收回手,其实他还真是不太敢惹她,惹毛了他就惨了。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干净的人,一种是不干净的人。”秦倬然果然说话是一套又一套,这小丫头长进很大。 顾尚文不服气,“你肯定是说,我是那种不干净的人喽?小丫头,你可越来越过分了。说,这些话是不是王妃教你的?”他觉得,这小丫头就是在向秦筝学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转身,秦倬然走开,别看年纪小,可这心性却比同龄孩子成熟多了。以至于让顾尚文觉得,这小丫头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古怪的老人。 顾尚文一口气憋在心头,却是发泄不出来,若是被那小丫头听到了,她肯定会攻击他。唉,难不成这小丫头就是他风流这么多年得来的报应?这报应未免太有攻击力了,老天啊,你若是能听到,能不能换个报应给他? 白雕卧在草地上,而秦筝则直接席地而坐靠在它身上,天空碧蓝,阳光普照,草场上绿野连绵,似乎都给了他们做了背景。 如此和谐,让人无心打扰。 云战现在出去巡视都会带着云倬序,还没学会稳稳走路呢,倒是骑了很多的马。而且,现在将她放在矮马的背上,她居然也能试着骑一段路,这种天赋比之秦筝可强多了。秦筝那是四肢不勤,而云倬序,则是继承了云战的所有的优点,聪明的不得了。 云战回营,马队奔腾,亲兵在后跟随,云战一马当先,身前坐着云倬序,她屁股底下垫着厚厚的垫子,两只手还抓着云战手里的马缰,那小模样,就好像是她骑着马将云战带回来了似的。 远远的看着,秦筝也忍不住的弯起唇角,这小魔头是比她强,在马上坐的这么稳,小小年纪,倒是心性沉稳。 马儿飞奔至帐前,矫健的马儿稳稳的在秦筝面前几米处停下。 “大元帅,小公主,你们回来了!二位真是威风啊,父女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是微酸的语气,可却能听出其中的骄傲来。她的丈夫,她的女儿,都如此优秀,怎能不骄傲? “她越来越稳了,待得走路走稳了,估计就能自己骑马了。”翻身从马上下来,顺带着将云倬序也抱了下来。将她放在地上,她倒是自己能走,只是稍稍有些不稳而已。快满周岁了,相较于同龄人,她真的很灵活。 “是啊,大元帅教子有方。过来,让妈妈亲亲。”蹲下,因着肚子有些不灵便,所以姿势看起来很不雅观。 云倬序走过来,微微探头将自己的脸凑到秦筝面前,她这小模样讨喜的很。 亲了她一口,这小脸蛋儿嫩的像剥了皮的鸡蛋,身上还泛着奶香味儿,真是乖。 抱在怀里又亲了亲,秦筝仰头看着云战,“你女儿越来越讨喜了,大元帅功劳不浅。” “还不是像你么,王妃。”眸中含笑,看着她们母女俩如此亲近,云战心中颇多感慨,总算是不吵架了。 “嗯,这话得我心。”点点头,秦筝很是爱听。 “明天还要出去巡视,过几日就闲下来了。去行宫吧,都已经整理好了。”相信秦筝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太好了,我都迫不及待了。小魔头,妈妈教你游泳,咱们的行宫有个大泳池。”天气也好了,正好能游泳。 “教她狗刨?我看还是算了。”云战揶揄,秦筝只会狗刨。 “别瞧不起我啊,最实用的就是狗刨了!”秦筝轻哼,只会狗刨有什么丢人的,救命最实用了。 靠在秦筝怀里,云倬序乖乖的,不过小手却慢慢的靠近秦筝隆起的肚子,手心贴在她肚子上,看起来是心存不轨。 不过下一刻秦筝就站起来了,因为她没办法长时间的蹲着。云倬序收回手,不过看她却是仍旧不会放弃的模样。相信就算待得弟弟出生,恐怕她也会继续此等事情,小人儿的独占欲,不是一般的强。 山里的行宫已修建完成,现今铁甲军正在修筑城岭,城岭的工程就大了,兴许十几年都完不成。 但行宫现已可以入住,装修一新,只等主人了。 队伍前往行宫,所有人都跟着,都想看看这新建的行宫是什么模样。 秦筝坐在马车里,其他人却都骑马而行。就连小小的云倬序都跟着云战骑马,她现在在马上,那可是相当的威风。 其余两个孩子也一直在学骑马,都小有所成,正好队伍走的不急,他们都能骑马。 放眼整个队伍,只有秦筝不会骑马,她现在是连小孩子的毅力都不如,唉,要说她还算是珍稀动物,铁甲军中的珍稀动物。 小小的云倬序坐在云战的身前,父女俩走在最前,威风凛凛。 别看年纪小,现在一身骑马装,已经齐肩的头发被绑了起来,英姿飒爽。 通往行宫的路很是宽敞平坦,队伍慢行,晃悠的秦筝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窗子开着,很容易看得到在马车里小憩的她,顾尚文不时的走到马车旁边看一眼,代云战照看。 行的慢,一天的时间也走不到行宫,早就在中途建了驿站,天色暗下来时正好在驿站休息。 现在西南一片大好,也可见统治者的能力。 云战功劳不小,在整个西南民间的声誉都是顶呱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便是修建行宫,修建城岭,也没有花百姓的一分钱,如此朝廷如此政府,做大燕的子民可是幸福的很。 于翌日中午时分抵达行宫,还在马车里就瞧见了边角,高高的围墙将行宫围住,那围墙不见尽头,可见行宫有多大。 秦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那围墙是白色的,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围墙外的道路铺就平整,花草皆具,单单是外面就漂亮的很。 围墙的大门敞开,铁门高大,任何宵小都甭想穿过这大门或是围墙进入行宫。 队伍进入大门,被围在围墙后的秘密也进入了视线当中,秦筝靠在窗口看着外面,也不禁的感叹,真是恢弘啊。 其实行宫并没有多大,起码与行宫前的宽敞校场比较起来显得占地很少,这校场宽阔,地面平整,乍一看好像铺就了一整块石板似的。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儿,眼睛都忙着四处乱看,校场宽阔,行宫更是精致巍峨。 真没想到装修完毕之后会是这样的,秦筝也意外,那时以为会很清幽呢,没想到会这么气势恢宏。 马车外,云战只身走过来,“出来吧,去看看你的游泳池。”云倬序已交给了小桂,到了这里,他也该单独的陪陪她了。 秦筝的脸从窗户露出来,“过来抱我,我现在就想游泳。” “好。不过你打算从窗户里出来?其余的地方能出来,但肚子会卡住。”云战揶揄她,她的肚子已经明显隆起了。 “去你的,待得我儿子生出来,我天天扒窗户,吓死你。”哼着,秦筝起身离开窗户,下一刻从车门处出来。 云战伸手将她抱住,然后转移下车。 “真没想到这校场会这么宽阔,跑马都不成问题啊。”看四周,秦筝叹口气,若不是马车直接行至行宫门口,还真得走一段路。 “练兵,跑马,均可。”当时就是这么设想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校场。 “很好,在行宫里就瞧得见。不过,这泳池在行宫后面,后面不会也有校场吧?”那可怎么游泳啊! “后面是禁地,没有允许谁也不会过去。”后面是专门给秦筝辟出来的。 “真的?多谢了,大元帅。”合她心意,秦筝拍拍云战的肩膀,相当满意。 进入行宫大门,大厅相当宽敞,与皇宫的大殿无异。左右侧有分别通往楼上的楼梯,而正前方则能直接通往后面,穿过大厅,就是长廊,长廊下是水塘,还有荷叶荷花,美不胜收。 云战带着秦筝直接穿过大厅走出去,这长廊外是直接能看得到天空的,行宫围绕着这一大片水塘而建,看来自去年来了一趟后,这里有所改造。 “水塘真大,在这里面泛舟也行啊!”扶着长廊的栏杆往外看,这水塘面积相当大,百多平方。 “泛舟可以去后面,有你要的湖泊。”那时秦筝就要湖泊,所以现在都有。 “泳池呢?先去泳池,然后再泛舟。”相当期待,她要游泳。 “走吧。”抬手搭在她肩上,二人顺着长廊走。这长廊上面就是楼阁,若在高处看,格局别致。 泳池,完全是按照当时秦筝想要的建造的,而且当真是露天的,只不过四周是树墙,那树墙一人多高,当真和墙没什么区别。 正对着的行宫楼阁上也无人行走,因为连带着这泳池,四周均是禁地,这处简直就是鸟不拉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站在泳池边缘,微微翘脚往树墙后面看,她当时要的湖泊就在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她这小矮个都看到了。 “这游泳池有两个出水口,一个热水一个冷水,现在温度正好,要下去试试么?”蹲在池边,云战伸手试探了一下,说道。 “瞧见了,两个进水口,脑子还挺聪明。就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能在这里面泡着。”说着,开始动手脱鞋,她是真打算下去游两圈。 云战看着她,接住她脱下来的衣服,动作熟练。 仅着肚兜和底裤,秦筝就顺着水池边缘的梯子下去了,温度正好,太阳还在头顶照着,简直舒畅的不得了。 沉进水里,之后浮起来,面朝上,她那隆起的腹部也跟着在水面若隐若现的,说她是大肚婆毫不为过。 云战看着她,眸中含笑,有那肚子,倒是沉不下去。 起身走开,不过片刻回来,手里拿着宽大的浴巾,他是势必要做侍女做的了。 在泳池中畅游一番,狗刨的力度不敢太大,来来回回的飘荡了一会儿,身体的疲乏也就都解了! 都说游泳是最好的运动,对孕妇也是最好的,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走上来,云战拿着浴袍将她裹住,“舒畅了?” “嗯,相当舒畅。”长发浸湿,不过却是开心的很,这行宫建的真是好。 搂着她到一边的长榻上坐下,云战十分尽心的服侍她,堂堂西南王,兵马大元帅,谁人也想不到在无人时,他会是这般的温柔。 “一会儿去泛舟。说真的,这行宫的围墙实在是长啊,铁甲军建围墙是一绝。城岭,还有围墙,真是绝了。咱们行宫这么大,前后占地这么广阔,围墙都给围住了,倒是有几分监狱的风格。”虽说如此,可依旧恢弘。 “毕竟是边防线,自然得隔断出来。”隔着一座山头就是东齐,有墙是两国,没有了墙,那就是一家了。 “说的也是,免得有心之人往两边跑。”这有心之人也不知说的是谁。 云战斜睨了她一眼,“是啊,有心之人。” 抿嘴笑,秦筝倒是想过去那边看看,段冉的陵墓就在不远处,也不知过去一年了,那里有变化没。 不过,虽那是段冉的陵墓,可现在他应该不住在那里了,他现在已经能自由的遨游在天空,所以,就算是不去陵墓看他,也总是能见到他。 这行宫的湖泊面积很大,四周的岸上花草繁茂,再远些就是围墙了。 一叶扁舟停靠在湖边,看得出这扁舟也是新做出来的,一切都按照秦筝当时的要求。 夫妻俩在湖上泛舟,逍遥恣意,虽云战不能每日都陪着秦筝过这种生活,但却是可以期待未来的。相信未来,他们俩能长久的过这种生活。 时间过去的很快,云倬序也长大了许多,并且,已经开始学着说话了。 而且诚如那时云战所说过的,她学会了稳稳走路就会骑马了,而当开始说话时,已经能稳稳的骑在马上了。 骑着的当然是小矮马,小矮马本身就性格温顺,适合小孩子骑。 云倬序说话时几个字几个字的说,牙牙学语,却是可爱的不得了。 一口小牙都长齐全了,只不过不爱吃饭菜,吃的最多的还是牛奶。 虽然可爱,不过脾气也越来越大,而且,对秦筝那隆起的肚子,她诸多的坏心眼。趁着秦筝不注意,她就朝着肚子伸手,可想而知,她完全是为了肚子里的弟弟。 这小丫头这么坏,云战也是深切体会到了,不过便是如此,他也喜爱的紧。 自从新年时回家的叶古川回来了,大半年的不见,变化却是不小,个子拔高了很多。 抵达了行宫,他就直接去见云倬序了,小丫头会走了会说话了,他欣喜的很。 站在二楼的窗口,能直接的看到校场上,一匹杏黄色的矮马驮着一个小人儿在慢悠悠的行走,叶古川走在前给牵马,两个小人儿倒真是一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样子。 秦筝看的开心,这么一瞧,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挺般配的。 不过幸好此时云战不在,否则啊被他看见了,肯定会生气。 “小姐,您看公主和叶公子多好啊。”小桂也很是赞叹,虽说都年纪小小的,可看起来还是很般配。 “是啊。瞧川儿那小样儿,才十岁,那风度翩翩就流露出来了。”待得长大了,也不知会多俊俏。 “公主才漂亮,这才多大啊,坐在马上就那么稳当。这一点啊,公主不像小姐,像王爷。”这种本事是天赋。 “别提这个啊,我什么事情都成,但唯独骑马不成。”秦筝哼了哼,看着那在校场上转圈的两个孩子一匹马,她的眸子渐渐陷入空洞。 出现的,是两个孩子的未来。长大的他们,当真是般配,都说郎才女貌,这句话放在他们两个的身上不差分毫。 眸子空洞,秦筝的唇边却浮起笑意,他们幸福便好,她这个做母亲的,就放心了。 校场上,叶古川为云倬序牵马,一圈一圈的走,他也没任何怨言。 小小的云倬序坐在马上,别看长得小,可是稳当的很。白嫩可爱的小脸蛋儿上诸多认真,看得出来,骑马是她喜欢的项目。 叶古川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对于他这未来的妻子,他也是诸多满意。而且,现在十分期待她长大的模样。 这流逝最快的不过时光而已,眨眼间冬季到来,秦筝大腹便便,也几近临盆之际。 孩子们也变化颇大,一年过去,他们好似都长大了许多。 这个时候,云战都是很忙的阶段,不过因着秦筝,他早早的将年关之际的事情处理好,然后陪着秦筝。 这种时候,秦筝的确需要人陪,因为直至现在她还没预见,不知她儿子哪天会出生。 那时生云倬序,秦筝就提前有预见,不过这次,计算着日子马上要到了,她却是一点预见都没有。 泡在室内的浴池里,秦筝四肢浮起来,那隆起的肚子也露出水面,在水里漂着,倒是自由自在。 平时带着这大肚子很疲乏,这样在水里漂着,倒是能解乏。而且,她儿子看似也很喜欢,所以,无事她就在这里泡着。天气好的时候能在外面的露天泳池里,但现在天气冷了就不行了,所以,只能在这浴室里了。 浴池虽没有外面的游泳池大,可单单是泡着还是够宽敞的。 看着穹顶,秦筝一动不动的在水上漂着,又有热水放进来,因为明显感觉水变热了。 门口那巨大的屏风后,一人闪身进来,正是云战。恍若个寻常的居家男人,手里拿着干净的浴巾和浴袍,这是来接秦筝的。 “行了,别泡了,再泡一会儿,你就泡皱了。”走过来,一眼瞧见她那隆起的腹部。说真的,明显比怀云倬序那时要大许多,所以云战十分担心,到时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的生下来。 “在水里解乏啊,出去了之后我就得靠自己的力气撑着他了。”仰着朝岸边滑,然后在靠近岸边时顺着云战的手站起来,最后上岸。 水珠顺着身体往下滑,云战拿浴巾给她裹上,之后将浴袍披在她身上,如此尽心,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缩着身子在浴袍里,秦筝走向水池边的软榻上,坐下,身子向后,给腹部让出足够的空间来。 “今晚想吃什么?新送来一些牛肉,说是小牛肉,很嫩。”坐在她身边,拿毛巾给秦筝擦头发,云战一边问道。 “小牛肉?好啊,再来些香喷喷的米饭,哎呀,说起来我都饿了。”一说就馋了,这可比怀云倬序那时轻松多了。 薄唇微扬,“穿衣服,之后就过去吃饭。” “好。”坐直了身体,秦筝却忽然的皱了皱眉。 云战起身去拿她干净的衣服,回身之后,却发觉秦筝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直觉事情不好,几步奔过来,云战蹲在地上,几分慌张。 “我觉得今晚的小牛肉我可能吃不到了。”没有任何预兆的,她的肚子开始疼了。 “走,回房。”用浴袍将秦筝裹住,云战横抱起她快步走出浴室。 整个行宫瞬时忙乱起来,幸好接生的产婆早就已经接到了行宫,距离很近,很快的赶了过来。 秦筝躺在床上,脸色平静,只是某一时会皱眉,那就是肚子在疼。 诚如上一次,云战候在床边,抓着秦筝的手,虽她没任何表示,但他能感觉的到,她应当是很疼。 产婆出入,亲兵也在外忙着传递东西,大部分人都赶了过来,站在外面的走廊等待着。 小小的云倬序被叶古川牵着,这时候爹娘也都管不了她了,看起来她也很是怨怼。 “不生气,待得弟弟生下来,姨母和王爷就会顾上你了。”看出身边的小人儿在撅嘴生气,叶古川安慰,轻声轻语的,态度好的不得了。 “不要弟弟。”云倬序撅着小嘴儿,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了。 叶古川笑笑,摸摸她的头发,“乖!” 还是不开心,但也没办法,若是不生出来的话,秦筝就得憋死了。 时近傍晚,房间里除了产婆出出进进的,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秦筝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云战亦是,这二人自进入房间后就没再出来。 “里面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顾尚文着急,看着产婆出来,急忙问道。 “回公子,还得再等等。”产婆回应,看起来倒是没那么焦急,毕竟这种事情经历多了。 “唉!”叹口气,顾尚文来回的走,这生孩子啊,实在是让人心焦。 秦倬然叶宇姐弟俩站在一边儿,瞧着顾尚文来来回回,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反正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期盼秦筝能顺利诞下孩儿。 房间里,秦筝满头的汗,她倒是能忍,比之生云倬序那时还能忍。 云战希望她能喊出来,奈何她咬住牙关怎么也不发出声音,十分能忍耐。 “我感觉他要出来了。”过去了这么久,秦筝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快看看。”云战拧紧眉峰,看向旁边的产婆。 产婆立即观察,还是摇摇头,“还得再等等。” “好疼。”拱起身子,秦筝也是有些忍不下去了。 “再忍忍。咬我?”将手臂伸到她嘴前,也只能这样转移她的疼痛了。 “不用,我还能忍住。”摇头,秦筝抓着他的手,她的手心一片汗湿。 云战无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剧烈的疼痛袭来,秦筝也终于喊出了声,站在走廊里的人听得清楚,都不禁的皱眉叹气,听着都揪心。 云倬序拉着叶古川的手,虽是还生气,可听见秦筝叫她也是害怕。 “坏弟弟。”所以,一切的过错都是因为弟弟。这一点,云倬序倒是拎的清楚。 叶古川低头看着她,什么都没说,毕竟她说的也是对的,秦筝这么疼,自然是因为那个弟弟。 更加声嘶力竭的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不过一会儿过后就消了许多,众人还以为是生出来了,可是却没听到孩子的动静。 床上,秦筝咬着云战的手臂,转移疼痛,果然这个最好使。 云战微微皱眉,疼是疼,可也能让他感受一下她生子的疼痛。 “出来了出来了,王妃您用力。孩子太大,您得用力。”产婆也在喊叫,当时看秦筝的肚子就知道这一胎肯定不小,这会儿看见了,果然啊,这孩子长得大。 秦筝依言用力,满脸的汗,再不出来,她就要脱力了。 “出来了。”产婆用巧劲儿的拉拽,正巧秦筝用力,孩子瞬间出来了。 婴儿的哭声在房间响起,震得人耳膜疼。长廊上的人均露喜色,终于生出来了。 秦筝一下子松懈下来,放开云战的手臂,那一块肉已经被秦筝咬的没知觉了。 云战却没过多理会,拍拍秦筝的脸,“生出来了,先别睡,清醒。” 慢慢的眨眼,秦筝的眼皮却没什么力气,“我知道,我又不是没经验。”她生过一个孩子了。 “是,你有经验。一会儿我给你换衣服,你再喝些水,然后再睡。”用手将她脸上额上的汗擦掉,云战轻声哄着。 “把我儿子抱过来我看看,哭的这么大声。”还在哭,中气十足的,可见有多健康。 云战看过去,那边产婆将包好的小人儿抱过来。 襁褓里,小小的人儿还在哭,哭的整张小脸儿都是红的。 “小世子气力真足,恭喜王爷,恭喜王妃。”产婆说着吉祥话,听得秦筝也开心。 撑开眼皮歪头看,云战抱着,那小小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云战的神韵。 “你看我说的吧,长得像你。”尽管还有点肿肿的,可还是像。 云战点点头,“像!” “这么哭可能是饿了,快给奶娘送去吧。”反正她是无力亲自哺乳,还是交由奶娘吧。 “行,不许睡,我回来陪你。”抱着起身,稍稍警告了下,随后离开。 走廊里,众人都在盼着瞧瞧这刚刚出生的小世子。片刻后云战出来,一群人都围了上去。 “哎呀,长得像王爷。”顾尚文一眼看到就连连赞叹,像! 云战薄唇微扬,其骄傲程度可见一斑。 “小桂,抱去给奶娘。”这哭的震天响,力气真是足啊。 “哎。”小桂喜气洋洋,接过来一看,也分外的赞叹,“小世子比一般的孩子长得都大啊。” 云战眉目含笑,确实,比云倬序出生时要大的多。 叶古川牵着云倬序站在最外面,人小挤不进去,叶古川不好奇,倒是身边一直在说弟弟坏话的小人儿好奇的很。踮着脚,想一探究竟,可堵住的人太多了,什么都看不到。 小桂抱着刚出生的小人儿走出来,一眼瞧见了还在踮脚的云倬序,轻笑的弯身,“公主,来看看弟弟。” 云倬序立即收起好奇的模样,淡淡的扫了一眼,几分不屑。 小桂笑得更开心,早就知道云倬序嫉妒弟弟,这会儿弟弟出世了,她更嫉妒了。 其他人也笑,都是小孩子,不管什么模样都可爱的紧。 小桂抱着小人儿离开,其他人也都放心的笑起来,秦筝成功生产,这也算是大喜一桩。 房间里,产婆给秦筝清理完毕后陆续离开,云战拿过干净的衣服给秦筝换上。秦筝昏昏然,全身脱力,她是真的想睡觉。 “辛苦你了,不过,谢谢。”给秦筝盖上被子,云战倾身低语,在她的额头印上轻吻。 秦筝闭着眼睛笑,“谢什么?别和我客气,往后还想生孩子就找我,要多少有多少。”闭着眼睛瞎吹,听得云战轻笑不已。 “是是,你最厉害。”抚着她脸颊鬓间,附和她的话。 秦筝睁不开眼睛,最后没撑几个回合,还是睡着了。 云战一直陪在床边,却不知别处更是热闹的很。 奶娘在给小世子云倬溪喂奶,小桂就坐在一边看着,这小世子可不比公主那么挑剔,好喂的很。 小家伙闭着眼睛,吸吮用力,可见这劲力确实很大。 门口,秦倬然和叶宇姐弟俩远远的看着,对于这刚出生的小世子,他们俩也是诸多的好奇。而最开心的要数叶宇,因为那时秦筝曾说过,要叶宇与小世子做好朋友,待得长大了辅佐小世子。 姐姐要与公主做朋友,那么他就与小世子做朋友。 叶古川牵着云倬序从外走进来,小丫头的脸蛋儿绷得紧紧地,看得出还在不满意。不过能进来瞧瞧弟弟,可见还是关心的。 小桂招手要云倬序过来,近距离的看看自己的弟弟。 云倬序想了想,然后放开叶古川的手走过去。 小桂抱住她,随后挪到奶娘身边,瞧着那正在忘情吃奶的小家伙,云倬序暗暗的撅嘴。 蓦地,小丫头伸出手来,朝着云倬溪的脸蛋儿接近。 小桂笑看着她,以为她是终于知道亲近弟弟了。 谁想,她的小手贴到了云倬溪的脸蛋儿上,下一刻小家伙嘴里的奶就吐出来了。 小桂一惊,一把抓过云倬序的手,“公主,您怎么能电弟弟呢?” 周遭人大惊,叶古川几步跑过来,将云倬序从小桂怀里抱下来,“她不是有意的,咱们走。”话落,赶紧拉着云倬序离开。 小桂看着那俩小人儿离开,随后摇摇头,明明就是故意的。不过叶古川这小子也是够护短的,唉! 云倬溪将奶吐了出来,而且也不在吃奶了,可见被电的够呛。 奶娘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一个小公主,一个小世子的,都不能有闪失。 “算了,往后别让小公主靠近,否则啊,可能连你也给电了。”小桂摇摇头,暂时只能躲着云倬序了。 小叶宇走过来,看了看襁褓里的小世子,随后小声道:“小桂姑姑,让我保护小世子吧。我能挡住公主的电,她不知道的。”几分神秘兮兮。 小桂睁大眼睛,“真的?” “嗯,这事儿只有王妃和王爷知道。”可能也是因此,秦筝才会让他与小世子做朋友。 小桂点点头,“好,现在开始,小叶宇,任务重大交给你了。”拍拍他肩膀,小桂放心许多。有叶宇这万能防御,那小丫头也不能肆意妄为了。 门口的秦倬然听见看见了一切,虽是小小年纪,可也搞懂了些什么。看来日后,真的要分成两派了,除非她不跟着公主。 不过,她早就说过,要保护公主的,那么从此后,他们姐弟俩就得各为其主了。 虽是如此想,可小家伙似乎也没想过,云倬序和云倬溪毕竟是姐弟,矛盾只是暂时的,总有相亲相爱之时。 秦筝在翌日醒来之时就听到了云倬序做的好事,她早就猜到了,而且往后这种事情还不会少了。 幸好她早就告诉叶宇要保护儿子,他是万能防御,对云倬序的电也能防的住。 “小丫头有着不同寻常的脾性,随她吧,现在若是教育她,只会让她更叛逆。”云战倒是觉得还好,再说都是小孩子,随他们吧。 秦筝摇摇头,“好吧,听你的。从现在开始,大元帅责任重大,教育女儿教育儿子,您忙着,我会给予您最大的帮助。” 笑看她一眼,云战也是自知,是该着手教育的事情了。 “是不是觉得很头疼啊?儿女呢,得分开教育,不能用同一种方法,因为他们个性完全不同。在我看来,难教育的是那小魔头,这小东西啊,主意多着呢。”秦筝摇摇头,反正若是教育云倬序,得费些功夫。 云战也同意,只不过,分开教育,看来他得从长计划了。 “我儿子呢?吃饱了的话给我抱过来,我要看看。”她不能下床,暂时一切都得在床上做。 “等着。”倾身在她唇角亲了亲,云战转身离开。 看着云战的背影,秦筝轻笑,云战该头疼了,这教育孩子,不容易。 诚如秦筝所想,云战确实一时间头疼了,毕竟儿女个性不同,这教育也确实得不同。而且,很显然云倬序很难教育,这担子,一开始他着实不该揽下来。 将云倬溪抱过来,小家伙吃饱喝足已经睡着了。的确比寻常刚出生孩子都大,那小手小脚都大出少许来。 看见了自己的儿子,秦筝诸多感叹,这乖宝宝,果然是乖啊! 那小魔头不吃这不吃那,单单是喂她吃饭就费时费力,而这小东西,真是朴实,完全不让人操心! “我儿子真乖,瞧瞧睡得这个香。”抱在怀里,这重量就不一样。那时小魔头大概也只有六斤的样子,可这小家伙,差不多将近八斤,怪不得生他的时候感觉那么疼。 云战坐在床边,微微歪身看着秦筝怀里的小人儿,“确实很乖,除却刚出生那时哭的震天响,再也没哭过。” “是吧,估计大元帅小时候就这样。长得真像你,和我预见的一模一样。”歪头看几眼云战,再看看怀里的小人儿,确实像。 眸中含笑,云战抬手搂住秦筝的颈项,然后勾入怀中,在她耳边亲吻。 他的呼吸吹得她痒痒的,秦筝轻笑着躲开,“别闹,讨厌。” “把他放下吧,这么重,抱着很累。”将云倬溪从秦筝怀中抱出来,放在一边的小床上。 秦筝满脸欣慰,“儿女双全了,我也任务圆满了。大元帅跟我畅想一下,将来怎么教育这一双儿女啊?”她很是感兴趣。 云战稍有迟疑,“须得从长计议。” 笑出声,秦筝抬手拍拍他肩膀,“就知道你也是发愁,这样吧,不都交给你了,咱们分工。儿子呢,我不能教育,因为我是女人,教育儿子的话,很可能给教育成一个娘娘腔,你来吧。那小魔头交给我,我呢,琢磨了一段时间,其实不需要过分的教育她,只要三观正,好憎分明,辨得清是非就成了。”毕竟是幸福的成长环境,这教育方式须得变通。 云战看着她,眸深如渊,“当真?” “嗯,真的。毕竟大元帅身负重任,这西南都需要你来操心,儿女之事都压在你肩膀上实在太多了,会将你压垮的。我呢,是他们的妈妈,自然得分担些。不过须得言明,到时你不能干扰我教育那小魔头,否则啊,我就甩手不管了!”一样的,她也不会干涉他教育儿子。 云战思虑片刻,随后颌首,“好,不过我也有要求,不许将女儿教育成你这般聒噪的模样。” “云战,你找死!”抬手一拳打在他胸口,居然敢说她聒噪。 云战轻笑,“聒噪,粗鲁,希望将来我的女儿不会变成这样。” “云战!”秦筝冷哼,两只手齐上的在他身上扒拉,云战轻笑的躲避,喜欢极了她这一点不文雅的样子。 最后抱住她,云战长长地叹口气,当真如她所说,儿女双全,功成圆满,只待将来了。 乖乖的趴在云战的怀中,秦筝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这一刻真的很安定,她觉得时间好似都停止了。 栗色的眸子渐渐出神,最后变成虚无的空洞。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遥远的未来,看起来,这应当是二十多年以后了。 原来,二十多年以后她样貌变化并没有多大嘛!倒是云战身上的气势更强了,乍一看恍若身带雷霆,吓死人。 他带着她在王妃岛上赏光,还做了两根海竿在那断崖处钓鱼,真是傻,这地儿能钓上来鱼? 不过,看起来他们俩也并不是为了钓鱼,不时的互看一眼,爱意横生,谁还会在乎能不能钓的上来鱼? 平静悠然,身边没有再跟着那么多的人,真是清净啊! 秦筝笑起来,这种生活就是她所期盼的,身边只有云战,还有山水。 不过想来时间也没有多长,二十几年嘛,她等得起。 回神儿,秦筝用力的抱住云战的腰,这辈子,能得此男人,实在不复她一番折腾,来到这个世界。 年关将近,出世的小世子也已经过了满月了,小世子长得实在快,足足比刚出生时胖了一圈。小手小脚,那肉肉堆在一起,那模样让秦筝想起了米其林,真是像极了。 这小家伙能吃,而且不似云倬序那么挑食,所以这体重就增长的特别快。抱着他时间久了,让人手臂都发酸。 云倬序一直不见云倬溪,其讨厌弟弟的程度可想而知,这嫉妒心也是不寻常的重,让云战都叹为观止,毕竟她只是个小孩子。但现在看来,这小孩子可不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叶古川一直陪着云倬序,在他人看来,两人当真是两小无猜。而且叶古川十分爱护云倬序,为了云倬序,他也不去见云倬溪,一时间,这两个孩子好像是与众人脱离了似的。 他们俩这一番举动不禁让人觉得好笑,多大的仇怨啊,至于么? 秦筝也能自如的下地行走了,卸货了,当真是一身轻松,她觉得她现在灵巧的可以随时攀上房顶去。 与云战商议好的教育子女之事也要开始进行了,云倬溪还小,暂时无需教育。而云倬序呢,已经长到足可以识文断字的时候了,所以,秦筝也准备了准备,然后开始单独的对云倬序进行教育。 云倬序也是没想到会是秦筝教育她,她以为会与秦倬然一起,听顾尚文讲课呢。 得知是秦筝,她倒是有几分开心的,毕竟自己的妈妈没让那个弟弟单独霸占着。 “咱们开始呢,不用那么着急,两天学一个字,数一个数就行了。然后呢,只要你努力学会了,咱们就学习课外的东西。比如像你喜欢的骑马啊,妈妈喜欢的游泳,或是你父王的武艺,这之类的,但凡你喜欢的都可以学。但前提是,必须得学好文化课,否则将来你这公主目不识丁,那可丢人了。”这就是秦筝的方式,就是这样,其实很简单。 云倬序似懂非懂,不过能得秦筝如此重视,她倒是挺高兴的。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得到关注,被忽视,心里就不舒服。 秦筝开始了她的教育,可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文化课更是一塌糊涂,教授云倬序的话,说不定得给她带到沟里去再也爬不上来了。 于是她与顾尚文分工,顾尚文负责教授云倬序文化课,而她呢,则给她正面的引导,还有陪她学其他的课外兴趣。 虽是如此说,这正面的引导也决计是秦筝自己的三观,所以,是否真正的正确,她自己也无法判断。 教授云倬序,顾尚文可是很尽心,因为秦筝会全程的听课。这样的陪伴让云倬序很是欢喜,她就喜欢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 秦筝十分了解云倬序的想法,这小魔头坏着呢。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谁让这是她生下来的呢,无论有多坏,终究还是自己的骨肉。 文化课学完,就是她自己的业余爱好了,她最大的爱好就是与叶古川一同的骑马。便是天气变冷了,他们俩也会在校场上转圈,叶古川对她是好极了,所以她也喜欢与叶古川在一起玩儿。 这个时候秦筝就能轻松些了,果然啊,能为她分力的还是这小女婿。 不过,也有需要她的时候,那就是,这小丫头知道秦筝总带着云倬溪在浴室里泡着,所以,她也喜欢上了水了。 很明显是为了抢秦筝,不过这也算好事,总是能让他们姐弟俩同处一屋檐下了。 先下水,然后将站在水池边的云倬序抱下来,小东西长得很苗条,穿着背心短裤,更是可爱的不得了。抱着她浸泡在水里,她还是有些怕,紧紧地搂住秦筝的脖子。 如此亲近,让秦筝很是开心,果然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和自己亲。 “不怕,水能将你托起来。喏,套着这个,你沉不下去的。”将漂在一边的小型救生圈拿过来,然后套在了云倬序的身上。 这是用皮革密封缝制,然后吹气封住出口做出来的,大小也正好,托住了云倬序。 刚开始还有几分慌张,不过一会儿过后就开心了,因为真的能在水上漂着,她咯咯笑起来,开心不已。 秦筝眉眼弯弯,撩起水来往她身上泼,“有意思吧?小东西,瞧你乐的。” 救生圈下,云倬序一个劲儿的蹬腿儿,然后就在水面上漂来漂去,找到了这种游戏的乐趣。 秦筝笑看她,这小丫头顺心的时候真是招人心疼,不过闹别扭的时候也是让人生气的很。 半晌后,小桂抱着刚刚吃饱的云倬溪过来了,小家伙也精神的很,眼睛亮的发光。 “小姐,公主居然也在啊。”云倬序在这儿,实属稀奇啊。 秦筝点点头,“今儿特别乖,讨喜的不得了。” “公主在这儿,那奴婢将小世子抱走?”小世子喜欢水,几乎每天都得在水里玩上一会儿。 “不用,给我。”接过来,然后将另外一个救生圈拿过来,这是专门为云倬溪定制的。 放进去,小小的云倬溪也开始在水里漂着,他尤其喜欢水,下来之后就更开心了。 云倬序显得有几分不高兴,蹬着腿儿的接近云倬溪,那小模样明显是想教训教训他。 小桂站在池边看着,不由得摇头,这小公主又要开始了。 秦筝也瞧着,心知这小丫头想干什么,坏丫头。 在他们俩要靠近的时候,秦筝游过去,一把将云倬序抱住,“小东西,你可不能总是这样对待弟弟,他是你弟弟,是妈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你若是总这样,那妈妈就真的生气不理你了。” 云倬序明显不高兴,小嘴撅的老高。 秦筝将云倬溪拽过来,一手抱一个,真是应了儿女满堂那句话。 “你们两个,都是妈妈生出来了,怎么能总是敌对呢?这是不对的,你们这样妈妈会伤心的。你们俩都是妈妈的宝贝儿,妈妈不会多爱任何一个,因为一样爱。倬序,这是你弟弟,将来待得弟弟长大了,他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对你恭顺对你尊敬,甚至还会孝顺你,你指使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你若是现在就将他除去,往后没有弟弟了,待得长大了,你指使谁?妈妈说的对不对?”给讲道理,秦筝还是第一次这么苦口婆心。 云倬序还是那副生气的样子,不过她却是不敢冒犯秦筝,她心里也有小九九,若是真惹秦筝生气了,往后可能就不爱她了。 云倬溪没心没肺,只顾着自己高兴,笑眯眯的,看起来可爱的紧。 这一个笑一个绷着脸,俩人各具特色。 小桂看着半晌,随后离开去外面候着,这姐弟俩总算是和好了。 不过说和好为时过早,因为云倬序虽然不会公然的攻击云倬溪,可是不代表她会对他笑脸相迎。 推着他们俩在水上漂,一时间都开心了,两道咯咯的笑声不断的从浴室里传出来,可见里面有多开心。 处理完公务的云战快步过来,在外就听到了孩子的笑声,不禁的柔和了脸庞线条,这还是自云倬溪出生后,一双儿女第一次聚在一起笑哈哈呢。 绕过屏风,大步的走进浴室,水池里,秦筝泡在水里,推着那两个孩子。每个都很开心的模样,咯咯笑个不停。 “这么开心?”云战也是讶异于这场面,而且看起来真的很美好。心爱的女人,两个可爱的孩子,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是啊,这俩小东西都喜欢水,瞧瞧多开心。”秦筝招手要云战也下来,一家四口一块玩儿。 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思虑片刻,随后宽衣,他下去。 云战的下水方式不同于别人,直接跳下去,喷溅起高高的水花,都溅到了其他三人的身上。两个孩子笑得更开心,还以为是云战在与他们闹着玩儿。 “傻样,喷到水了也乐。”秦筝轻笑,这么一看,这俩小东西还真是相像。 云战挪到秦筝身边,往她的脸上撩水,却惹得秦筝反击,也弄了他一脸的水。 “这就是你与他们俩不同的地方,你会反击。”说着,云战单手搂住秦筝,然后一只手往她脸上淋水,秦筝挣扎,弄得水花四溅,却是挣脱不开。 那两个孩子泡在一边看着他们俩笑,可见有多喜欢这种场面。 终于放开了她,秦筝抬手抹掉脸上的水,“讨厌!你疯了呀!”头发浸湿,粘在脸上,落汤鸡一般。 “好看。”将她粘在脸上的发丝捏走,云战却是眉目含笑,喜欢极了。 打开他的手,秦筝哼了哼,随后将两个还在笑的孩子拽过来,一家四口,围拢在一起,这一瞬间,幸福感升腾而起。 秦筝笑眯眯,分别看了一眼,然后歪头亲了云倬序一口,又亲了云倬溪一口,赞叹道:“哎呀,真幸福。” 云战不语,却是盯着秦筝看,那眼神儿很明显,他呢? 歪头看向他,秦筝眨眨眼,随后抬手搂住他颈项,将他拽到自己眼前来吻上他的唇。 云战无声的笑,单手扣住她后脑,忘情亲吻纠缠。 两个孩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俩,似乎不知他们俩为什么要纠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唇齿分离,四目相对,爱意缠绵。随后两人分别一手将孩子拽到身边,一家四口相拥,完美幸福。 ** 后记 承和二十七年,西南王云战卸下铁甲军兵马大元帅之职,将四十万大军交由其子,也是当朝宰辅楚桓之弟子云倬溪掌管,后携王妃不辞而别。 至此,民间总是有传闻,言说曾见到过西南王与其王妃在游乐山水。还说,在二人的身边,还有一只硕大无比的白雕跟随。 西南王妃的信徒至此出资在民间修建祠堂,供奉先知。全国各地,均能见到供奉西南王妃的祠堂,香火鼎盛。 (全书完) ------题外话------ 番外多多,敬请期待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