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养成 
作者：八修修


　　文案：
　　“黎瑞，你想离开我顾怀东，这辈子都没门！”顾怀东恶狠狠地道。
　　上一辈子他欠了黎瑞那么多，这辈子不管黎瑞愿不愿意，他都要偿还。
　　至于怎么偿还，那必须得是以身相许啊！
　　顾怀东摸着下巴，瞧着黎瑞这辈子被他养得白嫩许多的模样，心里嘿嘿地笑了两声。

　　以上是傻屌文案，反正就是一个渣渣重生变忠犬的故事ORZ

　　重生之养成的关键字：重生之养成，八修修，重生，温馨，种田，宠文，HE，爽文


第1章 醒来
　　顾怀东睁开眼的时候，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一个女人扑到他身上，顾怀东才被压得一阵龇牙。
　　太他妈疼了。
　　“东东，你终于醒了……”女人一边抱着顾怀东一边哭喊了起来。
　　“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这样叫我。”顾怀东听到女人的声音，下意识地回答道。
　　话出口后，顾怀东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
　　他都多久没有听见自己的母亲这么叫自己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顾妈妈这才想到儿子身上还带着伤，以为是自己压疼了儿子，急忙站了起来。却还是止不住垂泪。
　　自己的儿子说难听点这次可是连小命都差点没了。昏迷好几天，终于醒过来，她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也不能怪她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端庄形象。
　　见儿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睛都直了的样子，顾妈妈小心翼翼地问：“怀东，妈没压疼你吧？”儿子该不会被她压傻了吧？
　　“妈，我没事。”顾怀东回答道。
　　瞧着眼前年轻漂亮的母亲，顾怀东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问她，“妈，今天几号，星期几？”
　　“今天9月7号，星期五。”顾妈妈回答儿子。
　　顾怀东晃晃涨疼的头脑，把听到的信息跟脑海里的记忆对比了一下，大致确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顾妈妈看见儿子摇头晃脑，然后又顾自发起了呆的样子，隔了一会，才更加小心翼翼地问：“怀东，你……还好吗？”
　　“妈，我没事。”顾怀东听见顾妈妈惴惴不安的声音，才想起他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忘了母亲还在一旁。
　　瞧着母亲一脸关怀的样子，顾怀东冲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妈，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顾怀东说自己没事，顾妈妈夏瑾萱却不能放心。
　　她叫来了医生，给顾怀东详细检查了一番。
　　最后医生确定顾怀东是真的没事了，夏瑾萱才放下心来。
　　在送走医生之后，夏瑾萱陪着顾怀东说话。
　　——
　　——
　　本来夏瑾萱是不准备跟顾怀东说话的，因为医生叮嘱了顾怀东要休息，但顾怀东却主动找母亲唠嗑了起来。
　　当母亲的总是迁就孩子的。
　　顾怀东一边和顾妈妈说着话，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在自己记忆中已经模煳不清的事情。
　　就在顾妈妈准备叫顾怀东休息的时候，门又被推了开来。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顾怀东看见对方刚毅的脸，上面没有一丝自己已经熟悉的皱纹。
　　顾怀东出声唤道：“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男人板着张脸，沉声道。
　　顾怀东却没错过他见到自己醒来那一刹那脸上露出的喜悦激动。
　　“怀东才刚刚醒来，你摆这么一张脸是要给谁看？要教训他也等他好一些吧！”
　　顾怀东还没开口，顾妈妈就开始护起了儿子。
　　儿子昏迷了好几天，才刚刚醒过来，丈夫开口第一句就是训斥，顾妈妈不高兴了。
　　顾怀东的父亲顾志明听见妻子这样说，看了一眼顾怀东，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其实话一出口，他自个儿就觉得不好了，只是身居高位惯了，一下子拉不下脸也不知道怎么收回自己说出的话。
　　顾怀东瞧见父亲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出声给顾志明解围：“爸，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好养伤。有哪里不舒服，要马上说出来，知道么？”见儿子给自己递上了梯子，顾志明急忙踩了下来，缓和了语气嘱咐顾怀东。
　　顾怀东应声道：“我知道了，爸。”
　　顾志明这个时候已经挥去了尴尬，瞧见顾怀东乖巧听话的模样，心里讶异。
　　这个儿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叛逆期，一直爱跟自己唱反调。突然这么听话，他还挺不习惯。
　　顾志明正想再叮嘱顾怀东几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顾志明的秘书李鸿的声音传了进来。
　　顾志明下午本来是要去参加一场重要会议的，在路上听见顾怀东醒了，临时绕过来看望儿子。
　　这样一来本来宽裕的时间就变得紧巴巴的了，李鸿就是来催顾志明的。
　　李鸿说完话后，顾怀东对着父亲道：“爸，公事要紧，你先去忙吧。”
　　顾志明看了看妻子和儿子，虽然还想多留一会，但也知道下午的会议实在拖不得，简短地又叮嘱了几句，离开了。
　　顾妈妈送丈夫出去，回来之后立刻就押着顾怀东闭眼休息。
　　顾怀东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哪有睡意。但瞧见自己的妈妈眼睛下方一片青色，一边让她也先休息，一边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他如果不休息的话，顾妈妈也一定不会去休息的。
　　顾怀东装睡了很久，在听到顾妈妈离开的声音，确定顾妈妈已经走远了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里是满满的疑惑。
　　顾怀东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沉入了永恒的黑暗，为什么还会醒过来？
　　而且一睁开眼，就回到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
　　顾怀东盯着天花板，似乎想把天花板盯出一个洞来。
　　他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会儿他正要上高一，却在开学前住了院。
　　而且住院的原因还是因为被人围堵下了黑手。
　　他重伤昏迷醒过来后，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一开始的时候，他每次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盯着这个天花板，想着一定要查出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暗算自己，然后弄死他。
　　他连这块天花板上有几个黑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难怪他刚刚睁开眼的时候觉得眼前的天花板似曾相识。
　　不过顾怀东再一次盯着这块天花板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了。
　　暗算他的人是谁，他上辈子就已经知道了。
　　而且他被暗算也是他之前作的。
　　换了副心态的顾怀东，回忆起自己原来十五岁时的样子，都想要揍死丫的。
　　顾怀东躺在病床上，还没来得及把脑子里乱哄哄一团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一个名字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
　　黎瑞。
　　两个字，一共二十八画。
　　他前世在失去之后，想了大半辈子，念了大半辈子，悔了大半辈子，一笔一画都深深刻在心底的两个字。
　　既然他重新活了过来，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那是不是就表示，是不是就表示，他还有机会，再次见到那个他曾经辜负最多的人？
　　顾怀东这么想着，眼里就止不住涌起一股温热，止不住的心酸蔓延在胸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无法镇定下来。
　　顾怀东放在被子里的手握成拳头，身体一阵阵地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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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新文啦~
　　很抱歉拖了这么久才开新坑~
　　这次准备尝试写傻白甜，希望大家多多捧场留言，提意见~


第2章 醒来以后
　　“怀东？怀东！你是不是又有哪里疼了？”顾妈妈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顾怀东转头看着顾妈妈担心的表情，才发现自己沉浸于痛苦往事之中，竟没有察觉到母亲又去而复返。
　　“妈，我没事。”顾怀东答，“我就是想到我这段时间来太犯浑，让你和爸担心了。”
　　夏瑾萱这一年来因为儿子的叛逆不知道担了多少心，听见顾怀东的话，鼻子一酸，眼泪就又要掉下来。
　　“东东，你想开就好。凭咱家的能力，足够护你一辈子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妈也没有什么想求的了。”夏瑾萱红着眼睛道。
　　她这次是真的怕了。
　　顾怀东闻言一笑：“妈，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啊。”
　　顾妈妈听见顾怀东的话，也笑了：“谁敢看不起你啊。对了，你爸说已经查出是谁下的手了。你想怎么处理？”
　　本来依夏瑾萱的意思，是走正式程序，狠狠惩戒一番这些人的。
　　但如果儿子有其他打算，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还是愿意顺了儿子的心意的。
　　不说这次儿子受了这么大的苦。就说他们做长辈的这么辛辛苦苦打拼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庇护这些小辈。
　　顾怀东听见顾妈妈的话，沉思了一下，道：“就依你和爸的意思处理吧。”
　　顾妈妈点了点头，对着顾怀东道：“怀东，你赶快先休息吧。妈就在这里陪着你啊。”
　　顾怀东劝顾妈妈先去睡觉，顾妈妈不肯。
　　顾怀东见状，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再次装睡，只是脑子却没有停止转动。
　　就像他之前想起的那样，他上一辈子的这个时候正是最叛逆的时候，结交了一群乱七八糟的朋友，十足成了一个纨绔子弟，甚至有些事情干得已经越过了纨绔的界限。
　　重伤醒来之后，他先是跟赶来看自己的父亲吵了一架。因为他只知道父亲一开口就是教训，却没发现父亲眼底看见自己醒过来的喜悦，和训斥完之后脸上闪过的懊悔。
　　吵完架之后，他们父子俩就陷入了冷战，连带着帮着父亲劝说自己的母亲，他也没有给好脸色。
　　等到能下床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已经进了监狱的暗算自己的那些人捞了出来，然后把自己受的那些伤一个个原样还了回去。还连着整治了一番那些人的家里人。把事情做得很绝。
　　不过这辈子顾怀东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了。
　　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不会再重走以前犯浑的老路。
　　顾怀东暗自下定决心。
　　——
　　那个啥，刚刚开始会有点慢热，大家可以养肥看！


第3章 醒来以后（2）
　　顾怀东醒过来的消息一散开来，或真心或假意来看望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夏瑾萱怕那些人打扰到儿子的休息，让警卫员把大部分人都挡下了。
　　没挡的那些人当中，就有顾怀东的发小林新。
　　林新是和林妈妈一起来看望顾怀东的。
　　林新的父亲是顾志明的同学，林妈妈和夏瑾萱也是手帕交。两家的关系甚至能追溯到上上辈，一直十分要好。
　　林新和林妈妈来到病房之后，夏瑾萱挽着林妈妈到外面说话去了。
　　虽然两位妈妈都知道这哥俩近来疏远许多，却并不担心。
　　林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抛下自己走出了病房，转头看了顾怀东一眼，脸上有些尴尬。
　　顾怀东见状，先笑了出来：“林新，很久不见了。”
　　“有两个月了吧。”林新摸了摸头，似乎很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叫道：“东哥。”
　　顾怀东应了一声，指着一旁的沙发道：“我很高兴你还能叫我一声哥。别站着了，先坐下吧。”
　　林新更不好意思了，磨磨蹭蹭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期间还时不时看一眼顾怀东。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顾怀东可没有这么和颜悦色，两个人都拳脚相向了。
　　突然看见对他这么亲近的顾怀东，林新有些受宠若惊。
　　顾怀东和林新本来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而且比顾怀东小的林新是认了顾怀东做自己大哥的，也很听顾怀东的话。
　　但现在林新却已经很久没有跟在顾怀东后面听顾怀东号令了。
　　两个人的隔阂，是从一年前开始的，原因是顾怀东越发和那群不像样的“朋友”混在一块，林新劝了很多次，顾怀东不听，还主动和林新疏远了。
　　顾怀东数了数，他犯下的浑事还真不少。
　　后来林新怎么就还肯在他惹了一身麻烦的时候那么帮他呢。
　　要是他是林新，肯定任由那个叫顾怀东的王八蛋自生自灭了。
　　上辈子，林新这个时候来看顾怀东，顾怀东没让人进来，这辈子倒是表现出了许久未见的热情。倒让林新十分过意不去。
　　林新觉得自己不该就那么真的不管顾怀东了。
　　要是他当初再多劝两句，顾怀东说不定就听了，也不会出这么一回事了。
　　于是两个人在一个有意修补关系，一个心怀愧疚的状况下，倒是很快就重归于好了。
　　林新走的时候，还跟顾怀东说明天晚上再来看他。
　　没办法，林新白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呢。
　　夏瑾萱起身送林妈妈和林新离开，回来看到顾怀东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又放下了一件心事。
　　她是不愿意看到顾怀东和林新还有原来的一番兄弟闹翻的。
　　儿子新交的那些朋友，说白了就算眼下是家世相当的，她也一个也看不上。
　　儿子跟林新和好了，以后有个什么事，林新也能在一旁多劝着些。
　　也只有林新这一帮小辈，以后才真正能帮衬儿子。
　　————
　　二更奉上


第4章 醒来以后（3）
　　林新第二天果然又来看顾怀东了，并且还带来了赵建安。
　　顾怀东看见赵建安，十分满意。
　　他果然没看错林新。
　　他不过是透露了点自己很后悔疏远了以前的一帮兄弟的意思，装模作样地哀叹了两声大家大概都不想理他了，林新就马上拉来了赵建安。
　　上辈子，顾怀东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后悔疏远了最初的这一帮哥们，但那时因为疏远太久，隔阂已深，这帮兄弟虽然还愿意拉他一把，关系却再也回不到最好的时候。
　　所以顾怀东这次才耍了点小心眼，就是希望趁着他们之间的情谊还有挽救的余地的时候，赶紧挽回。
　　赵建安听说顾怀东住院后，心里不是不担心，但因为先前闹翻的时候，顾怀东把话说太重了，他一直拉不下脸来看望顾怀东。
　　要不是林新拉着，他是万万不会自己来的。
　　顾怀东瞧出林新脸上的不自在，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亲切地喊了一声：“建安。”
　　赵建安从进了病房后，就一直左看右看，一直不肯看顾怀东。这下听见顾怀东喊自己了，才去看他。
　　瞧见顾怀东苍白虚弱的脸色，赵建安还是忍不住地问：“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顾怀东点头：“建安，我让林新叫你来，是想跟你道个歉。上次我骂你的那些话，实在太不像样子了。我很后悔，希望你能原谅我。”
　　顾怀东说着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赵建安见状，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拉住顾怀东的手：“怀东你这是做什么！还打着点滴呢。”
　　顾怀东问赵建安：“建安，你不怪我了么？”
　　赵建安认真地摇了摇头：“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
　　顾怀东看着赵建安生嫩的脸上一本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自己正在哄骗小孩的感觉，脸上有点热，急忙清了清嗓子。
　　于是林新也凑了过来了，两个人一个给他拍背，一个给他倒水。
　　赵建安在他们这帮人里一向是最细心的，倒了半杯热水之后又往杯子里倒了些冷水，然后把杯子递到了顾怀东的嘴边。
　　顾怀东可没脸真让赵建安伺候他喝水，急忙自己接过了水杯喝了几口，顺便缓解一下心理的尴尬。
　　喝完水后，把杯子放到一旁，顾怀东关切地问起赵建安近来的状况。
　　“建安，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市一中。”赵建安回答。
　　“林新你呢？”顾怀东又问林新，“我昨天都忘记问你了。”
　　“也在一中。”林新答道，“刘海洋去读了军校，王韬出国了，那个时候我们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还有钱辉，他爸上个月外调N市，他跟着去了那边读书……”
　　林新陆续报了一串名字，都是原来他们这一帮玩的好的兄弟。
　　顾怀东每听林新说一句话，就点一下头。
　　林新说完之后，看了看顾怀东，小声地道：“东哥，大家都挺关心你的。就像钱辉，今天一大早还打电话给我问你怎么样了。”
　　“他要是再打电话给你，你就让他直接打给我。”顾怀东道。
　　“林新，建安，还有刘海洋他们，我欠你们一句对不起。”顾怀东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是真心这样觉得。他欠了不少人一句对不起。
　　“东哥，你别这样说。”林新急了，“大家都……都没有怪你。”
　　顾怀东听到林新的那一个停顿，就知道事实并不像林新说的那样。
　　顾怀东点了点头，也不想深究大伙现在到底怎么看他。反正他接下来闲得很，有很多时间去修补关系。


第5章 计划
　　顾怀东住的是军区疗养院，疗养院里多是接待一些老干部，环境很好。
　　等到能下床的时候，顾怀东就经常让护工推着自己去花园里逛逛。
　　在养伤期间，重新找回以前自己疏远了的一帮兄弟，努力在爸妈面前改变形象，顾怀东是一件事情也没有落下。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这件诡异事情的原因，顾怀东这辈子的痊愈速度倒是比上辈子快多了，连医生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年轻小伙子复原能力就是好。
　　不过就是这样，等到顾怀东出院了，高一第一学期也已经过去了大半。
　　顾怀东出院之后，回到家里继续修养。
　　顾妈妈夏瑾萱简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家里伺候这个浪子回头的儿子。
　　顾怀东在家养了一段时间伤，转眼就到年前了。
　　年前的时候，顾怀东和父亲顾志明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
　　顾怀东表示自己还想继续休学，然后等九月份的时候，再重新从高一读起。
　　顾志明虽觉得这样也好，儿子休学了大半年，直接回去读第二个学期，不一定跟得上，就同意了。
　　不过等到顾怀东说想趁着接下来休学的半年多学点东西的时候，顾志明是彻底讶异了。
　　顾志明对于顾怀东的要求显然是乐见其成了，同时不由地觉得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了。
　　顾志明点头答应了顾怀东的要求，不过对于顾怀东打算趁此期间多学点身手的想法却持保留意见。
　　毕竟儿子刚刚受过重伤，身体也还没养好。顾志明便道到时候听完医生怎么说再看吧。
　　顾怀东和父亲谈完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他和爸妈是要回老宅爷爷那过年去的。
　　——
　　顾怀东前面和父亲说的那一番话，其实有着自己的考量。
　　因为他知道，等过年的时候，爷爷就会跟父亲提起父亲来年有可能调职的事情。而父亲最后也的确调职了。调去了G市。
　　上一辈子顾怀东由于跟父亲冷战，并没有随着父亲一起去的地方。
　　G市，黎瑞的老家。
　　顾怀东想起他和黎瑞有次聊天，黎瑞曾经说过有机会要带他回自己长大的地方看看。
　　他问黎瑞是在哪里长大。
　　黎瑞说是G市。
　　他还惊讶了一番，笑道早知道黎瑞在G市，他应该跟着父亲一起去，这样他们两个人说不定还能早点认识呢。
　　黎瑞听了他的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道：“幸好你没有来。要不我这个好学生还不得被你早早祸害了。”
　　“黎瑞，黎瑞。”顾怀东默念了两遍黎瑞的名字。
　　上辈子他养完伤，直接就跟了原来安排好的班级，认识黎瑞的时候，比黎瑞大了一届。
　　这辈子，他准备跟着父亲去G市，读黎瑞将会去读的那所高中。
　　他要找到黎瑞，并在未来三年里，好好把人圈在自己旁边守着。
　　所以还是同一届好了。
　　顾怀东想着。


第6章 不安
　　顾怀东的爷爷是顾建阳，常常看电视新闻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老爷在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冷面示人，威严十足，对待家里的晚辈的时候却称得上是和蔼可亲。
　　顾怀东起先住院，家里人是瞒着老人的，后来老人知道了，把儿子女儿都骂了一通。
　　虽然顾怀东前段时间不争气了点，但在老人家眼里，那也还是顾家的人。再怎么样也要好好的。
　　眼下见到顾怀东不止身体好了，连脾气也突然好转回去了，很是高兴。
　　要他说，都是儿子夫妻俩的错。工作忙没能好好照顾孙子。
　　要不孙子小时候跟着他的那段时间，怎么什么事情也没有？
　　不过这话却不好对儿媳说。
　　顾建阳只能趁着过年儿子回来私底下又把儿子叫去训导了一通。
　　等训完话，到了客厅里，瞧见孙子急忙忙站起来，给自己和他爸爸端茶倒水，顾建阳是越发对孙子满意了，顺带着，就对儿子更不满意了，又趁着旁人没看到的时候，瞪了儿子一眼。
　　顾志明对自己的老爹这样偏心的行为很无奈。
　　顾怀东却没注意到那么多。
　　他正忙着讨好家里的一干长辈。
　　尤其是老爷子这棵大树，顾怀东上辈子松了手，这辈子却准备抱紧了。至少要在他羽翼丰满前抱紧咯。
　　这个年过得年味十足，顾怀东忙着收压岁钱收到手抽筋。
　　这些可都是他未来的启动资金。
　　顾怀东重活一世，脸皮厚了不少，丝毫不觉得他一个心理年龄少差不多都四五十岁的人跟人讨红包有什么不对，叔伯姑婶得叫得亲热。
　　顾志明注意到儿子没脸的行为，还担心了一会，但见儿子很会看人下碟，也没从不该太亲近的人那里收东西，也就不再管他。
　　顾怀东一边忙着敛财，一边也没忘跟自己派出的人联系。
　　他让人打听黎瑞的近况来着。
　　但他的人到了上辈子他后来调查来的地址去看的时候，却没发现黎瑞住在哪里。
　　这让顾怀东有些烦躁。
　　而且大年三十都过了三天了，还没见他爷爷找他爸说调职的事情，也让顾怀东有些不安。
　　他担心他的重生让其他事情改变了发展轨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顾怀东就这样煎熬着过了几天，终于在初五的时候，听到他爷爷叫他爸去书房。
　　顾怀东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息在楼梯口，怎么样也坐不住了。
　　见屋子里现在只有佣人在，站了起来，一脸正直地往楼上走去。
　　走到二楼，顾怀东立马就把背弯了下来。偷偷摸摸做贼似得摸到了书房门口。
　　无奈他们家这宅子的隔音效果太好，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见，还差点被逛街回来的顾妈妈和姑姑抓个正着。


第7章 关于“走了”
　　顾怀东急忙装作系鞋带的样子，应付了顾妈妈和姑姑顾芝然。
　　顾怀东和两位长辈打完招唿，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由地唾弃了自己一把。
　　但他在黎瑞的事情上，的确忍不住心焦。
　　或许是老天也看不过眼了。
　　晚饭后，顾志明把妻子儿子叫去，对他们说了自己要调职的事情。
　　顾怀东听了，拼命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激动，在父亲问起自己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G市的时候，板着脸点了点头。
　　顾志明松了一口气。
　　顾建阳和他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也的确觉得先前一段日子对儿子疏忽了些。
　　于是本来打算把儿子留在师资更好的四九城里的顾志明，转变了主意。
　　顾建明还担心儿子不乐意跟自己一起走，准备了一肚子劝解的话。没想到儿子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顾建明心里松了一口气。让儿子回去准备准备，接下来这段时间和以前的同学，还有朋友道个别。
　　顾怀东木着脸答应了。然后走出了房间。
　　等到回到自己房间已关上门，他就忍不住一拳捶到了墙壁上。
　　顾怀东咧开嘴大笑着，脸颊上却有泪水不断落下来。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黎瑞。黎瑞。
　　顾怀东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着。
　　他离他的黎瑞又近了一步。
　　顾怀东已经厚颜无耻地把黎瑞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和父亲一起去G市，顾怀东就开始挨个给已经和好了的兄弟们打电话。
　　只是这家伙太得瑟，没有一个电话带着哪怕丁点即将离别的不舍之情。
　　最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那天顾怀东一干发小聚在一起吃饭。
　　顾怀东再次表达了一下他对于大家的不舍之情，极尽肉麻之事。
　　在顾怀东说到一半的时候，林新忍不住放下饭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道：“东哥，我怎么觉着你明明是迫不及待想去G市啊。”
　　林新觉得顾怀东变了。
　　这张嘴，比跟他们掰了的那段时间之前还会说道。
　　不过明明一脸开心，还说舍不得他们，谁信啊！凭白恶心地人吃不下饭！
　　顾怀东瞥了林新一眼，觉得这小子也太不会说话了。
　　看看其他人都多配合。
　　顾怀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问林新：“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吧？”
　　“啥？”林新傻眼了。
　　“你爸没跟你说他也会去G市？我听我妈说你妈也会跟着去。”
　　林妈妈一向是离不开儿子的，她说要去G市，十有八九会带上林新。再说前几年的几项政策使得G市大变样。林新的爸爸也想带着儿子去接触点新鲜事物。
　　林新哀嚎一声：“我今天出门前我爸妈是说有事跟我说来着。我这不急着跟你们见面，没听就出来了么！”
　　顾怀东和林新的交谈引得旁边有人大喊：“东哥走了，新子也跟着走了。那我们这帮人待在一中还有什么乐子。我干脆也让我爸妈把我转去G市的学校得了。”
　　“什么走了？会不会说话！”顾怀东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门上。
　　“东哥，我有哪里说错了？难道你和新子不是快走了么？”对方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话让有些人听着会有歧义，特别是顾怀东这个前几个月刚刚死了一遭的，敏感着呢。
　　“还说！”顾怀东又给了他一巴掌。说得他和林新快不行了似得。
　　其他人一阵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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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啥，修修尽量下一章把黎瑞给放出来~
　　还有因为现在河蟹到处乱爬的原因，所以背景的设定在参考现实的基础上设定为半架空，要是看到有和现实不符的地方，请勿深究~


第8章 接近
　　顾老爷子和顾志明谈话后没过一个月，顾志明的调令就下来了。
　　于是顾怀东乐呵呵地把自己打包起来跟着爸妈上任去了。
　　在漫长的旅途后，顾怀东这辈子第一次站到了G市的土地上。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顾怀东的心情无疑是十分复杂的。
　　上辈子他是在失去黎瑞之后，才来的G市。
　　那个时候的G市，和现在看起来以后大不相同，高楼大厦林立，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冷冰冰的到处都没有那个温暖的身影。
　　而这辈子，顾怀东想到黎瑞就在接近自己的某个角落，心里一阵发烫。
　　顾怀东想得入神，连接他们的车子来了都没有发现。
　　夏瑾萱见儿子呆呆地望着大马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叫了他一声：“怀东，上车了。”
　　顾怀东回过神来，看到爸妈都已经坐到了车子上，立即也上了车。
　　夏瑾萱问儿子：“怀东，你是不是不大喜欢这里啊？”
　　顾怀东忙摇头：“怎么会？妈，我们这才刚来呢。我刚刚是看到这里什么都跟我们家那边不一样，新奇着呢。”
　　夏瑾萱松了一口气。她就担心儿子不喜欢G市，想要回去。
　　可丈夫这场外放，对以后的事业是有大好处的。到时候手心是儿子，手背是丈夫，抛下了哪边都难受。
　　顾怀东和夏瑾萱说完话，就朝窗外看去。
　　顾志明也正偷偷关注着儿子呢。
　　看到儿子扒着窗往外看的模样，相信了儿子是真觉得新奇。
　　顾志明转而和妻子小声交谈起来。
　　顾怀东重回旧地，却是在一个诡异的时间点。
　　这个时候的G市，他并不了解。眼中所见也与上辈子他来看的时候大不相同。
　　顾怀东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里G市的模样。
　　最后顾怀东无奈地抹了抹鼻子。
　　未来的几十年，全国各地日新月异，G市更是受几项政策影响最深的地方。
　　顾怀东熟悉的是未来的那个G市，而不是现在这个与未来迥异，还如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努力地发展的G市。
　　司机把顾志明一家三口送到目的地。
　　虽然顾家在G市也有别墅，但顾志明这次到G市来是要做一番正事的，颇受各方关注，他本身又不是享受的人，所以一家三口将要住进的是一处小区。
　　小区环境很好，里面住的也都是他们这一类人，保卫措施做得极佳。
　　夏瑾萱对新家十分满意。
　　一家三口进了屋子之后，夏瑾萱就让儿子和丈夫去休息，自己准备去给他们做饭。
　　顾怀东听顾妈妈的话回了房间，顾志明却挽起袖子，跟着妻子进了厨房。
　　夏瑾萱见状，笑了笑，道：“你别给我捣乱啊。”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听从指挥。”顾志明还给妻子敬了个军礼。


第9章 就当日行一善吧
　　顾志明一家三口正式在G市安定下来。
　　由于先前顾怀东自己提出的要求，顾志明给顾怀东安排了几位老师。
　　除了三个家教是负责教授顾怀东书面知识，所以都是上门辅导之外，另外的课程都要顾怀东自己到G市郊外的某个基地去学习。
　　顾怀东锻炼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身体结实了许多。
　　夏瑾萱虽然心疼儿子身上旧伤叠新伤，青青紫紫的，但也知道儿子这是上进的表现，并不阻拦。
　　但这段时间来，家里的鸡蛋使用数量直线上升。
　　除了一件事情之外，顾怀东觉得生活挺舒心的。
　　那件事就是他还打听到黎瑞的下落。
　　其实这也和顾怀东心有顾虑脱不了关系。
　　顾怀东得用的关系，大部分都和家里脱不开联系。黎瑞现在对他们全家来说，应该还是个陌生人。
　　顾怀东不能动用家里的关系，只能靠自己手下那点人慢慢打听。效率当然低。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了，上辈子的那个地址没有错。只是不知道黎瑞和她姑姑一家人去了那里。
　　黎瑞姑姑家刚到G市没多久，和邻里也不常往来。邻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顾怀东自己去那个地方转了一次，就没再去，只吩咐了人盯着。
　　顾怀东到G市一个月后，有一个周末，由于基地里的教官出任务去了，顾怀东就打算到学校去看看。
　　准确地说是他未来的学校。
　　夏瑾萱对于儿子上哪所学校还是很上心的。当初把市内排的上名号的学校的资料都拿来筛选了一遍，还问了儿子的意见。
　　顾怀东挑了一所私立学校，瑞德中学。
　　现在大部分公立学校的生活条件都比较差，顾怀东可舍不得他家黎瑞吃这个苦。
　　他打算等找到黎瑞之后，把黎瑞也弄进自己选好的那所学校。
　　在林新询问顾怀东准备上哪一所学校的时候，顾怀东也给林新推荐了瑞德中学。
　　林新的父亲晚他们一个月到G市报道，而那边的学校早就开了学，于是林妈妈打算在四九城里多待两个月，等到林新这个学期读完，再带着他过来。
　　顾怀东说要到瑞德中学逛逛，夏瑾萱就让人知会了学校一声。所以顾怀东到达瑞德中学的时候，学校还给他安排了接待的老师。
　　顾怀东没有多麻烦人家。主要是有个外人陪着，他也不自在，打发了接待的老师之后，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学校里逛。
　　一边逛着，一边想着以后他带着黎瑞在这儿生活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
　　直到逛完和学校负责接待的老师告别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于是人老师也松了一口气。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是非富即贵，这个还是校长特意嘱咐了要好好招待的。虽然他们学校是市里顶尖的，他也怕对方不满意。
　　现在看来，对方还是挺喜欢的。他跟校长也好交差了。
　　顾怀东出了瑞德中学，看到司机还等在门口，让司机先回去，也不让其他人跟着，准备自己接着在附近晃晃。
　　瑞德中学附近还有几所学校，高中初中都有。
　　虽然是周末，路上偶尔也能看到几个穿校服的学生。
　　顾怀东脚下一拐，往黎瑞曾经说的地方走过去。
　　他做过功课查过路线的。知道怎么去那条垃圾街。
　　所谓垃圾街，可不是专门给人扔垃圾的，而是一条卖小吃的小街道。
　　黎瑞曾经说过那边有一家酸辣粉特别好吃。
　　顾怀东准备去尝尝。就是他不知道那家店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在那条街上了。就算已经在了，也不知道人周末开不开业。
　　说是附近，顾怀东也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
　　他有意走得慢，而且虽说是附近，其实也隔着挺长一段距离。
　　顾怀东走出瑞德中学前面那条倍儿宽敞干净的瑞德大道之后，就看见了一熘的小平房，多是两三层楼高的，楼下是铺面，楼上住人。
　　由于是周末，又还没到补课的学生下课的时间，街上的确没什么人，大部分店都关了半扇门。
　　顾怀东找着卖酸辣粉的店，越走越偏。
　　眼瞧着前面已经没有什么店铺了，顾怀东心里有些失望，正准备转身往回去走，忽然听到前面巷子里传来人声，还夹杂拳打脚踢的动静。
　　顾怀东心里大概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干架。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干过不少。
　　他本来不打算管，却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叠合在一起，喊着：“打死他！打死他！”还夹杂着恶劣的笑声。
　　顾怀东皱了皱眉头。
　　早就听说G市民风彪悍，可那些孩子也太嚣张了些。
　　算了，就当他顾大少爷日行一善了。
　　顾怀东往一旁小巷深处走去。
　　走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孩子被几个同样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孩子按在了地上，还有个人骑在他身上。
　　旁边一个小孩正拿着一把土往地上的孩子的头上砸。
　　被压在地上的孩子看不清脸，不过从身形上来看比其他人稍小一些。
　　这不止是以多欺少，还是以大欺小啊。
　　那几个打人的，看到顾怀东进来，都看了过来。
　　等看到并不是大人后，压着小孩的继续不管不顾地欺负人，站在一旁的朝着顾怀东走过来。
　　“我们哥几个在教训人，不想挨揍的滚远点。”说话的少年似乎正处于变身期，嗓音如公鸭子的叫声般刺耳。
　　顾怀东觉得耳朵有点疼，心里不大爽快。
　　吆喝的人见顾怀东不声不响，似乎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又见顾怀东穿得不错，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准备先发制人。
　　顾怀东见对方送上了手，直接就势抓过来给了一个过肩摔。
　　几分钟后，一帮欺负人的少年屁滚尿流地跑了。
　　顾怀东瞧着他们跑得飞快的背景，又下了个欺善怕恶的结论，然后对着还趴在地上的少年伸出手：“你没事吧。”
　　地上的少年抬起头，半张脸上沾着泥巴血迹。
　　顾怀东扫了一眼之后，不敢置信地移回目光，望着那张脸，彻底愣住了。
　　——
　　终于把黎瑞给放出来了，多么不容易啊！（掬一把泪）
　　两章合一章，补前天没跟上的！晚上十点之前还有一章是今天的！


第10章 救了个美
　　那张脸别说是沾了点泥巴血迹，就算是化成灰，顾怀东也能认出来。
　　顾怀东曾经在黎瑞死后让人搜集了黎瑞的所有资料。
　　黎瑞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黎瑞死后，他却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了。
　　黎瑞中学时候的照片，顾怀东有过，也曾在每个悔恨的夜晚一遍遍翻看。
　　更不用说黎瑞中学和大学时候的相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顾怀东刚刚重生的时候，想过自己再见黎瑞会是什么模样。
　　他想自己大概会痛苦失声吧。
　　可实际上，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一瞬间，顾怀东心里所有的想法，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散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个人那一双眼。
　　黎瑞本以为今天自己难逃一劫。
　　他已经尽量避着那群人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被堵住了。
　　黎瑞承受着殴打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真会有人来救自己。
　　所以顾怀东出现的时候，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巷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顾怀东。
　　顾怀东朝黎瑞伸出手的时候，黎瑞并没有打算去拉顾怀东的手。
　　即使是打过架，顾怀东从头到脚也是干干净净的。
　　而他的手却很脏。
　　黎瑞怕弄脏了这个救了自己的陌生少年的手。
　　黎瑞正想靠着自己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救了自己的人突然直勾勾地望着，似乎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对方的目光让黎瑞有些害怕。
　　黎瑞缩了缩身子，自己爬了起来，紧张地对着顾怀东说谢谢。
　　顾怀东没有回答。
　　黎瑞很想走，但对方救了自己，他没开口，黎瑞干不出转身就走的事情。
　　顾怀东觉得自己盯着黎瑞只看了一瞬，其实他盯了很久。
　　顾怀东回过神来，就发现黎瑞肩膀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用力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顾怀东张了两次口，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黎……你没事吧？”
　　他现在应该是不认识黎瑞的。
　　冷静下来，顾怀东。
　　顾怀东在心里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
　　“我没事。谢谢你。”黎瑞看见顾怀东对着自己笑，也小心翼翼地笑着回答道。
　　他说话的时候，弄疼了脸上的伤口，露出的笑容都变形了，他却还是坚持维持嘴角的弧度。
　　“我叫顾怀东，你叫什么？”顾怀东伸出手。
　　“我叫黎瑞。”黎瑞老老实实回答，却犹豫着没有伸手和顾怀东握手。
　　顾怀东每天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放下手，向前跨了一步。
　　他终于能够再一次离黎瑞这么近了。
　　顾怀东长得比黎瑞高大，背对着巷子，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投下的阴影几乎把黎瑞整个人都罩住了。
　　黎瑞仿佛受惊的兔子似得颤了颤。
　　顾怀东克制住想要把人揽进怀里的冲动，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
　　——
　　二更奉上，本来想定时结果直接发出来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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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看医生
　　“你……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顾怀东干巴巴对着黎瑞开口说话。天知道他有多想叫黎瑞跟自己一起回家的。
　　黎瑞沉默了一会，道：“不用了。我去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人突然就倒了下去。
　　顾怀东赶忙伸手把人抱了住。
　　黎瑞落在他怀里，没什么重量，双眼紧紧闭上了。
　　黎瑞突如其来的晕倒让顾怀东心里慌乱急了。
　　顾怀东抱起黎瑞就往外面跑。
　　他来的路上，看到过路上有一家小诊所。
　　顾怀东抱着黎瑞急匆匆跑进了小诊所。
　　小诊所虽然开着门，里面却没有人。
　　“医生！医生！”顾怀东大声唿喊开来。
　　很快地，就从里面出来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
　　“你帮我看看他，他突然昏过去了。”顾怀东见有医生出来，急忙开口道。
　　“我看看。”老医生不急不缓地道。说着转身走到一旁他们诊所自己布置出来的小病床边上去了。
　　顾怀东急忙跟上。
　　老医生等着顾怀东将怀里人放床上，等了一会却没见顾怀东有动作，瞧着一脸急切催着自己看人的顾怀东无奈道：“你倒先把人放下来啊。”
　　顾怀东这才如梦初醒，极其小心地把黎瑞放在了小床上。
　　先前黎瑞被顾怀东抱在怀里，老医生没看清黎瑞的样子，这下看清了，不由地骂道：“这是谁打的，也忒缺德了！”
　　他这小诊所就开在学校边上，经常有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受伤的学生被送过来。
　　他一看黎瑞这小身板，就知道这孩子八成是被人欺负了。
　　不过欺负成这样的，实在太少了。
　　老医生怀疑地看了顾怀东一眼，有那么一瞬间还怀疑过黎瑞的伤是顾怀东打的，但看到顾怀东满眼焦急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医生，你快点给他先检查检查吧。”顾怀东见老人突然停住不动，催促着。
　　老医生排除了顾怀东的嫌疑，一边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孩检查，一边让顾怀东去拿毛巾来。
　　顾怀东听了立刻就按着老人说的去了。
　　老医生给黎瑞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大问题，让拿毛巾回来的顾怀东给黎瑞擦擦脸，自己去拿小药箱去了。
　　他拿完小药箱回来，就看见那个送小孩来的大一点的孩子，正捧着小孩的手一点一点擦拭着，动作轻柔地很，一边开始给小孩处理伤口，一边问道：“这是你弟弟？”
　　顾怀东的眼珠子还挂在黎瑞身上，也没听清老人说的什么，点了点头。
　　老医生见顾怀东没心思和自己说话，也不再出声，专心帮黎瑞处理起伤口来。
　　中途黎瑞醒了过来，看到医生给自己上药，连忙说要自己来，结果被两个人呵斥了，只得乖乖地躺着让人上药。
　　老医生给黎瑞上完药之后，起身回去放药箱子。
　　顾怀东让黎瑞不要起来，自己跟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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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拐回家去
　　老医生本来还打算放好药箱子，把顾怀东叫过来嘱咐一番，见顾怀东自个儿跟了过来，一边给黎瑞开药，一边叮嘱顾怀东好好照顾黎瑞。
　　“……如果有空的话，最好还是带你弟弟去医院看看。”老医生说完一长串照顾伤患须知之后，打量了眼顾怀东，开口道。
　　他看顾怀东这一身衣服不错，料想应该是舍得去大医院的。
　　果然顾怀东点了点头，道：“我会带他去的。”
　　老医生给顾怀东装了点药，顾怀东付了医药费，去领黎瑞。
　　黎瑞已经坐了起来。
　　顾怀东看着黎瑞清瘦的样子，有些心疼。
　　老医生说黎瑞先前晕倒八成是因为低血糖。
　　黎瑞看到顾怀东，想要自己下地。
　　顾怀东连忙上前去制止住了，然后背对着黎瑞蹲下身来：“上来，我们可以走了。”
　　黎瑞不肯：“顾怀东，谢谢你，我自己能走。”
　　“上来。”顾怀东的声音严肃了些。
　　黎瑞还是有些怕顾怀东的，察觉到顾怀东声音的变化，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顾怀东的肩膀很宽厚，黎瑞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谢谢。”黎瑞在顾怀东耳边小声道。
　　顾怀东摇摇头。
　　两个人走出了街道，黎瑞看见顾怀东直接背着自己走出了大马路，急忙道：“不是走这边。”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顾怀东解释。
　　黎瑞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去医院很贵，黎瑞身边没有多少钱。就连刚刚诊所里的钱还是顾怀东付的。
　　黎瑞刚才就准备跟顾怀东商量一下怎么还钱，这下直接道：“刚刚不是已经看过了么？顾怀东，刚刚花了多少钱？我能慢慢还你么？”
　　“不用。小诊所条件有限，还是再去医院看看比较好。”顾怀东回答。
　　可是这次，无论顾怀东怎么说，黎瑞都不肯去医院了。
　　两个人争了一会，黎瑞干脆闹着要从顾怀东背上下来。
　　顾怀东怕黎瑞摔着，急忙把人托了托，妥协了。
　　顾怀东问黎瑞家住哪里。
　　虽然他知道黎瑞住在哪里，但他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
　　黎瑞在顾怀东同意自己不用去医院之后，又恢复了原来乖巧的样子。
　　黎瑞对着顾怀东道：“我住在学校宿舍，你送我回学校就行了。”
　　他是趁着周末出来准备去买点生活必需品的，没想到遭了无妄之灾。
　　顾怀东听了一愣。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守了黎瑞和他姑姑一家住的屋子那么久不见人，黎瑞却是住在学校宿舍。
　　可是黎瑞这个样子，回了宿舍肯定没有人照顾。
　　顾怀东想了想，最后直接带着黎瑞回了自己家。
　　至于黎瑞的意见……
　　反对无效。顾怀东一锤定音。


第13章 拐回家去（2）
　　黎瑞感到自己这一天过得真是跌宕起伏。
　　先是被人围堵打了一顿，然后被人救了。
　　救了自己的人送自己上诊所，还让自己去他家。
　　黎瑞是很担心自己会给顾怀东添麻烦的，可是顾怀东确说自己救人要救到底，说了一堆乍听上去让人无法反驳，实际根本站不住脚跟的歪理。
　　黎瑞趴在顾怀东的背上，垂着眼帘，想着他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别人图谋的，安安静静地让顾怀东背着自己。
　　黎瑞其实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
　　顾怀东见黎瑞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背上，以为黎瑞累了，出声道：“你要是累了，就睡一觉，很快就到我家了啊。”
　　黎瑞低声“嗯”了一声。
　　顾怀东听见他的声音，嘴角咧了咧，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
　　顾怀东又把黎瑞的屁股往上抬了抬，让黎瑞可以趴自己肩膀趴地更舒服一点。
　　黎瑞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脸上浮起热度。
　　他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但到底受了惊，那群人一开始围堵他的时候他又费了很多力气挣扎，路上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顾怀东感受着耳边平缓的唿吸，小声叫了黎瑞两声，没有听到黎瑞回答，抬手往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顾怀东上了车子把黎瑞抱在怀里，护得安稳。
　　司机见状，笑了：“这是你弟弟吧？”
　　顾怀东点了点头，竖起手指放在嘴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报了自己小区的地址，然后又加了一句：“开慢点，开稳点。”
　　司机见状，笑了笑，点头，心里却有点诧异。他是知道那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的。
　　顾怀东却没管司机怎么打量自己，而是低下头看黎瑞。
　　看了没几眼，顾怀东就心疼起来。
　　黎瑞这下巴也太尖了，整个人窝在自己怀里，还没什么重量，看着一点都不像个已经初三的学生。
　　黎瑞倒是一路都没醒。
　　出租车开到了小区大门就停了下来。
　　师傅回头抱歉地看着顾怀东，小声道歉：“里面就不是我们能进去的了。”
　　顾怀东也没打算坏规矩，反正他们家住的那幢楼离门口没多远，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块，递给司机，还是小声地说话：“不用找了。”
　　司机心里啧啧了两声，想着不愧是住这小区的，嘴上却连忙称谢。
　　顾怀东抱着黎瑞准备下车，黎瑞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
　　黎瑞看着出租车一熘烟地走了，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睁开眼睛。
　　他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吧？
　　那辆他以前只看过却从没有坐过的车子。
　　听说那种车子很贵的。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顾怀东的声音：“你醒了？”
　　黎瑞听见顾怀东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
　　除了小时候他爸妈，他还没有被其他人抱过呢。
　　顾怀东看着黎瑞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第14章 的确发烧了
　　顾怀东第一反应是黎瑞害羞了。
　　可是又想起黎瑞刚才脸上就有点发红。
　　顾怀东伸出手摸了摸黎瑞的额头。
　　这一摸之下，脸色都变了。
　　抱着黎瑞就往大门里走。
　　黎瑞急忙挣扎。
　　“顾……顾怀东，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顾怀东道：“黎瑞，你发烧了。别逞强。乖啊。”
　　黎瑞本来就很红的脸更加红了。
　　他好些年没有被人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哄过了。
　　“我，我不是发烧。”黎瑞磕磕绊绊地解释。
　　黎瑞的犟脾气又上来了：“你放我下来。”
　　顾怀东投降：“好好好，我不抱着你了。”放下黎瑞，然后在黎瑞面前再一次蹲了下来，“我背你。别说你可以自己走，你要是不上来，我就不起来了。”
　　黎瑞对摆出一副无赖样的顾怀东毫无办法。
　　人家先前还救过他，他总不能就让人这样蹲着吧。
　　顾怀东脸皮也是厚，旁边都有人看过来了，还维持着姿势不肯动。
　　黎瑞的脸皮就没有他那么无敌了，犹豫了一会，还是趴了上去，在顾怀东耳边轻轻道：“谢谢你。”
　　“黎瑞，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们既然遇见了，就是有缘。”顾怀东终于肯起来了，背着黎瑞一口气上了三楼。
　　顾怀东掏出钥匙打开门，背着黎瑞走了进去，把黎瑞放在沙发上，给黎瑞倒了一杯水：“你先坐一会，我去拿体温计。”
　　“我没发烧。”黎瑞认为自己的身体一向好着，怎么可能发烧。
　　“好好好，你没有发烧。”顾怀东一边随口应着，一边翻出家里的小药箱，从里面拿出体温计。
　　黎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顿时沉默了。
　　顾怀东拿着体温计过来，看到黎瑞低着头，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难受。”
　　黎瑞的眼角都有些红：“对不起……”他太不识好歹了。人家救了他，对他这么好，他还这么没礼貌。
　　顾怀东听了黎瑞没头没脑的一句“对不起”，莫名其妙：“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来，先量一下体温，知道怎么量么？”
　　黎瑞点点头。
　　顾怀东把体温计往黎瑞手上一放。
　　黎瑞也不说自己没有发烧了，老老实实地脱了外套，把体温计压到腋下。
　　顾怀东看着黎瑞拉起衣服时露出的小半截腰，喉咙滚了滚，心想这也太刺激人了。
　　可惜自己这身体还太小，而且黎瑞那小毛孩的身体他也啃不下去。要真啃下去了，那还不成犯罪了。
　　顾怀东把视线转移到家里的闹钟上，帮黎瑞看时间。
　　五分钟过去了，黎瑞拿下体温计，顾怀东接过来一看，对着黎瑞道：“三十八度七。”
　　看见黎瑞满脸不相信，顾怀东把体温计递到黎瑞眼前：“喏，不信你自己看。”
　　黎瑞看了看，发现还真是三十八度七。
　　“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顾怀东伸手去够客厅小几上的电话。
　　黎瑞急忙按住顾怀东的手：“不用。一点小烧，我吃吃药就好了。”
　　黎瑞还记着前面诊所里的钱还是顾怀东付的呢。再去看医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而且他们老家那边的村子里，哪家发个小烧就去看医生的。一般都是自己多喝水，吃点土方子，最多就是找村里的赤脚大夫看一看。
　　顾怀东闻言想了想，道：“好，那就先吃药。”
　　他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然后重新给黎瑞倒了一杯热水。


第15章 烧得更厉害了
　　黎瑞就着热水吃了药。
　　顾怀东问黎瑞：“那些人你认识么？是不是你同学么？干吗要打你？”
　　“他们不是我同学。”黎瑞似乎沉思了一会，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顾怀东看出黎瑞有所隐瞒，但并没有揭穿他，而是道：“你别担心，以后我罩着你。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他觉得顾怀东真有意思，说的话像电影里那些大哥说的似得。
　　退烧药吃了以后会让人想睡觉。
　　黎瑞和顾怀东说了没一会话，眼皮子就一个劲儿往下垂了。
　　顾怀东见状，放低了声音：“你要是困了的话，就睡一会。我带你去我房间吧。”
　　黎瑞摇头：“不用了，我就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好了。谢谢你了啊，顾怀东。”
　　黎瑞连躺顾怀东家的沙发上，都觉得把人沙发给弄脏了，又怎么肯去顾怀东房间的床上睡觉。
　　人家是好心，他却不能没脸没皮，
　　况且，黎瑞觉得这沙发躺着软软的，还挺舒服的。
　　顾怀东对于黎瑞的心思只猜中了一半。
　　他大概明白黎瑞是怕弄脏了自己的床。
　　顾怀东不劝黎瑞进房间了：“我去给你拿一条毯子过来，你先睡。”
　　黎瑞愣愣地点头，他的头脑因为发烧而晕晕沉沉，使得他看起来一副傻模样。
　　顾怀东觉得这样的黎瑞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黎瑞的脸，又说了声：“乖。”
　　顾怀东走进自己房间，从柜子里翻出毯子出来的时候，黎瑞已经半睡半醒迷迷煳煳了。
　　顾怀东叫了他两声，他哼哼唧唧地睁不开眼睛。顾怀东心里好笑，把毯子给他包上，然后坐他旁边盯着他看，好像一辈子也看不够似得。
　　他看了很久。
　　等到黎瑞睡得沉了，弯下腰直接把黎瑞连人带毯子地抱了起来，送到自己房间的床上，然后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床边守着。
　　守到后来，顾怀东也靠着床趴着睡着了。
　　不过顾怀东睡得并不安稳，他又梦到了前世黎瑞死的时候的样子。
　　顾怀东从噩梦当中惊醒，抬眼一看，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他急忙打开台灯，低头去看黎瑞，黎瑞的头上挂着汗珠，脸色似乎比睡觉前又红了一些。
　　顾怀东伸手放到黎瑞额头上，发现黎瑞之前吃的药似乎没有起作用，他烧得更厉害了。
　　顾怀东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顾怀东急忙跑到浴室里扯了条毛巾打湿，给黎瑞擦了汗，然后把湿毛巾盖在黎瑞额头上，紧接着到客厅打电话。
　　黎瑞这个样子，必须叫医生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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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顾妈妈回来了
　　顾怀东给相熟的叶医生打完电话，又回房间去看黎瑞。
　　黎瑞额头上的毛巾已经不够冰了，顾怀东立刻去重新绞了一条湿毛巾来，敷在黎瑞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顾怀东焦躁地通过卧室房门看向外面的大门，心想医生怎么来得这么慢。
　　等到听到门铃响起的那一刻，顾怀东几乎是马上冲向了大门。
　　清脆的门铃声落在他耳朵里如同天籁。
　　顾怀东开了门，叶医生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叶医生名叫叶伽，是林新家的远房亲戚，之前在京里的时候上过顾家不少次，去年来了G市。
　　叶伽电话里听见顾怀东焦急的声音，还以为是顾家的谁出了毛病，结果一进顾怀东房间一看，却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孩。
　　叶伽给黎瑞查看了一番，在询问过黎瑞的用药状况之后，给黎瑞打了一阵退烧针，重新开了药。
　　在叶伽开药的时候，顾怀东一边巴望着黎瑞，一边问他：“叶二哥，他什么时候能退烧。”
　　叶伽闻言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顾怀东正儿八经地喊他一声哥。
　　叶伽答道：“半夜应该能退下去，没退下去的话，就给他吃这个。”叶伽指了指桌上的药片，然后问顾怀东，“你哪带回来这么个小孩？”
　　顾怀东冷静了许多，听见叶伽的问话，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道：“他是黎瑞，我朋友。”
　　叶伽见顾怀东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收起了好奇心。
　　虽然他是林新的远房表哥，但本质上，他和这些大少爷不是一个圈儿的人，也管不了他们的事情。
　　别看这些少爷一个个比他小，主意可正着呢。叫他一声哥，是给他面子，他才不会真把自己当成这群少爷的兄长。
　　顾怀东瞧着黎瑞打了一针之后，状况逐渐稳定了下来，开始赶人了：“叶二哥，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叶伽跟他们住在同个小区，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就先回去了，要是他再烧起来，你给我打电话。”
　　顾怀东送着叶伽到了大门口。
　　叶伽刚打开门走出去，夏瑾萱就出现在楼梯口。
　　叶伽客客气气地跟夏瑾萱打了一声招唿。
　　夏瑾萱笑着应了，然后转头看向门边的顾怀东，问：“叶伽，是怀东叫你来的？”
　　叶伽应道：“是的，阿姨。”
　　顾怀东明白他妈这是以为自己又惹了祸叫叶伽来给自己善后来了，无奈地叫了一声：“妈。我叫叶二哥来，不是看我。”顾怀东说道，转头对着叶伽说，“叶二哥，你先回去吧，我来跟我妈解释，今天谢谢你了。”
　　叶伽连忙回答不用谢，和没有出声的夏瑾萱道过别，拎着自己的小药箱走了。


第17章 见父母（1）
　　顾怀东对着叶伽挥了挥手，转眼对上夏瑾萱怀疑的目光，往门旁边一让：“妈，你先进来吧。我告诉你，你儿子今天可是做了一件好事。”
　　夏瑾萱闻言倒是笑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顾怀东让夏瑾萱跟自己回房间。
　　夏瑾萱踏进顾怀东的房间，看到床上的黎瑞，吃了一惊：“东东，你别是欺负了这孩子吧？”
　　“妈！”顾怀东不满地喊道，“我可没有欺负他，我还救了他呢。”
　　“哦？”夏瑾萱上下扫了顾怀东一眼。
　　其实她有那么一瞬间有想过儿子又闯祸了，但转念一想，如果儿子真闯了祸，也不该会把人带回来啊。只不过眼瞧着儿子近来越来越亲近她，才起了玩笑的心思。
　　顾怀东瞧瞧黎瑞，见对方还在沉睡，拉了拉夏瑾萱的手，两个人走到了客厅。
　　顾怀东小声地跟夏瑾萱描述了一下他今天碰见黎瑞的前后经过。
　　然后又着重渲染了一番黎瑞的悲惨身世，旨在激起顾妈妈的怜爱之心。
　　夏瑾萱也不负儿子所望，再望向儿子房间的时候，眼里果然满是怜爱。
　　她不觉得儿子会骗自己。
　　依儿子所说，那孩子已经初三了，但却瘦小得很。看起来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没爹没妈的孩子就连被人欺负了也没地儿说去啊。要不是遇上了自己儿子，还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呢。
　　将心比心，夏瑾萱认为孩子的爸妈如果还在，看到自家孩子被人欺负成这样的话，一定会心疼极了。
　　“怀东，你做得对。”夏瑾萱夸奖儿子。
　　夏瑾萱这个时候已经忘了追究顾怀东跟一群混混打架的事情了。
　　夏瑾萱站起来，赶顾怀东去照看黎瑞：“我去煮点粥，等黎瑞醒了喝。”
　　顾怀东一边喊着：“妈，你真好。”一边滚进了房间。
　　顾怀东瞧见妈妈对黎瑞并不抵触，是真的生了怜爱之意，心里早就笑开了。
　　这可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啊。他在带黎瑞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而且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就是在某些小细节上，略略夸张了一下。
　　这可不能算他骗人。
　　顾怀东走到黎瑞身边，看着黎瑞尖尖的下巴，又心疼起来。
　　他的确没有骗他妈，黎瑞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过得不好。
　　顾怀东手伸到黎瑞额头，感受着那彻底降下来的温度，长舒了一口气。
　　叶伽的那一针见效了。
　　顾怀东伸手进被窝里勾了勾黎瑞的手，在心里默念道：“快点好起来吧。”


第18章 见父母（2）
　　那晚黎瑞最终还是没有喝上顾妈妈煮的粥，因为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早上，黎瑞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脸，两只黑黝黝的眼珠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黎瑞吓了一跳。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
　　顾怀东昨晚很晚才抱着黎瑞睡着，并且因为担心黎瑞又烧起来，早上也很早就醒过来，然后就一直看着黎瑞看到现在，连眼睛都很少眨。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他下定决心要看牢咯。
　　瞅见黎瑞醒过来，顾怀东弯着嘴角冲着黎瑞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黎瑞，你醒了。”
　　黎瑞晃了晃脑袋：“你是……顾怀东。”
　　“是我。”顾怀东问黎瑞，“你肚子饿不饿？”
　　黎瑞没有回答他，而是在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
　　一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黎瑞就连忙跟顾怀东道谢：“顾怀东，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不已经是好朋友了么？”
　　黎瑞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他想问，他们不是昨天才刚刚认识的么。
　　顾怀东见黎瑞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坐了起来，拿过床边准备好的外衣给黎瑞：“快点起床，我妈煮了粥。”他不信黎瑞睡了一晚，昨天晚饭也没吃，现在会不饿。
　　顾怀东自己穿完衣服后，发现黎瑞拿着衣服半天没有穿上，便道：“你的衣服破了口子，又沾了些泥水，拿去洗了还没有干。先穿我的衣服吧。等你衣服干了再还我。”
　　“谢谢。”黎瑞说完，才开始穿衣服。
　　顾怀东察觉到黎瑞对自己还是持保留态度，也不气馁，带着黎瑞进浴室梳洗。
　　顾怀东给黎瑞准备了新毛巾和新的牙刷口杯，还教黎瑞怎么放热水。
　　黎瑞还是第一次水龙头能自动流出热水，觉得十分新奇。
　　于是顾怀东就在他自以为的黎瑞期待的目光下，傻里傻气地演示了好几遍怎么放热水。
　　两个人洗完脸刷完牙，来到餐厅。
　　夏瑾萱今天不用去上班，听见两个孩子起来，就开始给他们做早餐。
　　早餐还是熬的粥。
　　昨晚的那锅粥最后进了顾怀东的肚子，现在这锅粥是夏瑾萱早上起来后重新煮的。
　　顾怀东和黎瑞还没走进餐厅，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
　　顾怀东当下就觉得肚子饿极了。
　　夏瑾萱看到黎瑞，笑得和蔼：“黎瑞，你今天还感觉难受么？阿姨煮了些粥，你尝一尝看看喜不喜欢。”
　　黎瑞本来还有点忐忑，一看顾怀东的妈妈原来这么年轻漂亮，还和蔼可亲，当下就轻松许多，叫了夏瑾萱一声阿姨，然后问好。
　　“谢谢阿姨。我已经没事了。”
　　夏瑾萱笑着摸了摸黎瑞的头：“没事就好。来，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给黎瑞盛了一碗粥。
　　黎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又说了一声：“谢谢阿姨。”
　　顾怀东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自己动手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
　　看到妈很喜欢黎瑞啊。
　　顾怀东觉得他的胃口一下子大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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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见父母（3）
　　虽然只是清粥小菜，但黎瑞却觉得从爸妈离开时起，他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夏瑾萱看着黎瑞乖巧的模样，心里很喜欢。
　　她刚生下儿子的时候，也曾想过儿子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一副乖巧的模样。
　　可惜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给了她残酷一击。
　　顾怀东从小就深刻贯彻了什么叫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之后就算有一段时间懂事多了，但还是跟乖巧两个字丝毫不沾边。
　　现在看到黎瑞听话的模样，夏瑾萱突然惆怅了。惆怅之后，就开始满心欢喜。
　　儿子既然救了人孩子回来，就说明人孩子跟他们家有缘。
　　不然，儿子就算偶尔发一次善心，又有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过？
　　夏瑾萱看着黎瑞的目光更加柔和，还给黎瑞夹菜：“瑞瑞，多吃点。”
　　黎瑞感受着夏瑾萱的温柔，鼻子有点酸酸的，哑着声音跟夏瑾萱道谢：“谢谢阿姨。”
　　顾怀东却被母亲对黎瑞的称唿震得浑身一寒。
　　他妈这爱叠声叫人的毛病又犯了，也不嫌肉麻。
　　三个人吃完了早餐，黎瑞主动开始收拾起碗筷。
　　夏瑾萱拦住他：“瑞瑞，你跟怀东去玩吧，阿姨来收拾。”把黎瑞赶出了厨房。
　　顾怀东也拽着黎瑞往房间走，一边还回头冲着夏瑾萱道：“妈，你把碗筷放那好了，晚上我来洗。”
　　夏瑾萱闻言，摇头笑了笑，顾自收拾起碗筷来。
　　顾怀东带着黎瑞回到房间，又把黎瑞把床上按。
　　黎瑞扑腾了两下，没能起来，心里有些恼怒：“顾怀东，你干吗。”
　　“你不是发烧了么，好好休息啊。”
　　“我已经好了。”黎瑞听见顾怀东是在为自己着想，态度顿时软化了，不动了“顾怀东，谢谢你啊。”
　　“谢什么。”顾怀东也躺了下来，一只手自若地搭在了黎瑞腰上，“既然我们遇上了，就是有缘，以后哥罩着你啊。”
　　再次听到顾怀东说这种话，黎瑞还是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黎瑞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先谢谢大哥了。”
　　“嗯，好说。”顾怀东特不要脸地答道。
　　黎瑞躺在软软的床上，虽然有些舍不得这种舒适的感觉，但还是开口对着顾怀东说，自己该回校了。
　　“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黎瑞看着顾怀东，认真地承诺。
　　顾怀东也对黎瑞的性格有些了解。
　　黎瑞认定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
　　顾怀东咽下“不用你还”四个字，点头道：“哥等着你还我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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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议亲们明天再看


第20章 见父母（4）
　　黎瑞说自己想要回学校，顾怀东当然是不乐意的。
　　他还没看够黎瑞呢。
　　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他自己现在的硬件条件也还没成熟呢。
　　顾怀东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伸手在黎瑞头上揉了两把，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两把：“行，下午我送你回学校。”
　　“啊？”黎瑞愣了愣。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现在就回去吧？”
　　“……”黎瑞虽然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明摆着他就是这样想的。
　　“我妈说她中午给我们烧好吃的呢。你要回去的话得先跟她说一声。”顾怀东眼珠子转了转，状似随意地说到。
　　黎瑞闻言，果然不说话了。
　　顾怀东在黎瑞看不到的地方咧了咧嘴，等了一会，才拍了拍黎瑞的背：“瑞瑞，陪我睡一会。”
　　“你……别这样叫我。”黎瑞听见顾怀东也学着顾妈妈那样叫自己，脸上有些发热。
　　一天之内几次被人这么亲热地称唿，黎瑞有点不习惯。
　　顾怀东笑了笑，又叫了声：“瑞瑞。”
　　黎瑞听见了，干脆闭上眼睛，往被窝里钻了钻。
　　顾怀东把人搂得紧了点，心里突然觉得他妈给黎瑞取的这称唿实在是取得好。
　　顾怀东前一晚守着黎瑞的确是没有睡好，现在抱着人心里安定，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黎瑞在听见顾怀东平稳的唿吸声之后，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了眼睛，偷偷打量顾怀东。
　　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顾怀东抱着黎瑞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心满意足。
　　黎瑞的额头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副信赖十足的样子。
　　顾怀东伸手捏了捏黎瑞的脸，又傻笑了一阵。
　　黎瑞大概是睡梦中也察觉到了不适，动了动，顾怀东连忙收回手，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
　　等了许久，见黎瑞没有再动作了，顾怀东才又睁开眼。
　　伸手拍了拍黎瑞，顾怀东叫黎瑞起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
　　顾怀东首先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志明。
　　“爸，你怎么回来了？”顾怀东问。
　　顾志明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抬了抬眼，没有回答顾怀东，转而看向顾怀东身边的黎瑞。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顾志明一向没有什么架子，但他身上长年养出的那股气势却是没法子收得一干二净的。
　　顾志明看上去，显得十分正气。
　　黎瑞乍看见顾志明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他觉得这个叔叔看上去有些凶。
　　顾怀东想起黎瑞还在自己身边，急忙介绍：“黎瑞，这是我爸。爸，这是我朋友黎瑞。”
　　顾志明对着黎瑞点了点头：“黎同学，你好。”
　　黎瑞鼓着勇气开口，舌头都变得磕绊：“叔叔，那个，你好。”


第21章 见父母（5）
　　顾怀东见黎瑞有些怕他爸，拍了拍黎瑞的肩膀，道：“黎瑞，我爸这人就看着严厉了一点，其实一点也不凶，你不用紧张啊。”
　　说着又转头问顾志明：“爸，都在家了，你还不把你那张面瘫脸收收。”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话，惊呆了。
　　他想顾怀东怎么敢这么跟长辈说话呢！这也太……太……
　　顾志明瞪了顾怀东一眼，说出了黎瑞的心声：“没大没小。”
　　虽然是呵斥，脸上却不见责备，反而努力柔化了表情，道：“快要吃饭了，你带着黎同学先去洗手。黎同学，怀东要是敢欺负你，跟叔叔说，叔叔帮你教训他。”
　　顾怀东知道他爸说的这都是客气话。
　　黎瑞却觉得顾志明的形象一下子和蔼亲近了起来，但却忍不住辩驳道：“顾叔叔，顾怀东怎么会欺负我，他还救了我呢。他对我很好的。”
　　顾志明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的朋友里有这么认真的，听到自己儿子还有被人夸好的一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向他儿子。
　　儿子这是从哪拐回来的小孩，忒单纯了。
　　顾怀东的注意力却不在顾志明身上，而是伸手去拉黎瑞的小手。
　　黎瑞刚刚夸了他，这说明他的初步战略成功了。
　　顾怀东心里乐呵极了，拉着黎瑞往洗手间走：“我带你去洗手。”走了两步，回头冲着顾志明道，“爸，你对黎瑞不用这么客气。黎同学黎同学的，叫着多别扭，你直接喊人黎瑞得了。”
　　顾怀东直接做了黎瑞的主。
　　称唿虽然是小事，但也能从中间看出很多东西。要不他怎么从来没见他爸叫林新林同学，都是直接喊新子的。
　　顾怀东可不希望他爸把黎瑞当外人，以后他还要经常带黎瑞回家呢！他爸要一直这个态度可不行。
　　顾志明听了顾怀东的话，心里讶异了一下。
　　那小孩看着也没啥特别的，看来却好像入了儿子的眼。
　　一点小事而已，顾志明当然不介意随了儿子的心意。
　　顾怀东这几个月来的表现在获取了他的认同的同时也获取了他的信任。
　　顾志明虽然信任儿子，但一开始还是有点担心儿子带回来的是别人用心的人，或者可以说他担心的是儿子带回来的人背后是别有用心的人。
　　儿子毕竟还年轻，阅历太少。黎瑞出现的时间又太过巧合。
　　不过先前听妻子说了儿子跟黎瑞的认识经过，现在又看过黎瑞的样子后，心里的那丁点担心就消除了。
　　————
　　在公司顶着经理偶尔望过来的目光码字，压力有点大QAQ
　　为何我的位子离老板这么近，不然还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多码点字


第22章 见父母（6）
　　顾志明觉得小孩看起来挺乖，对着他的拘谨也不可能是装出来。
　　儿子能多个朋友，他也高兴。
　　顾志明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厨房里走去，准备帮妻子端菜。
　　另一头顾志明抓着黎瑞的手放到盥洗盆的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拿起肥皂就要往黎瑞手上抹。
　　黎瑞看着顾怀东这帮小孩洗手的模样，觉得窘迫，急忙收回手：“我自己来。”
　　顾怀东下意识地抓了一下，黎瑞的手上打了肥皂滑滑的他没抓住，有些可惜地砸吧了嘴：“好，你自己来。”把一边墙壁上的挂钩上的毛巾扯了下来，准备给黎瑞擦手。
　　黎瑞刚才是没有预料到顾怀东的动作，现在才不肯让他帮忙。在顾怀东巴望的目光里，接过毛巾，自己给自己擦手。
　　顾怀东有点小失望，只好管自己洗手了。
　　两个人都洗完手用毛巾擦干净，然后一起往顾怀东家的开放式小餐厅走。
　　黎瑞这次没有再让顾怀东牵他。
　　夏瑾萱端着菜上桌，看到两个孩子出来，柔柔地笑了：“你们俩饿坏了吧？快过来吃饭。”
　　黎瑞看到夏瑾萱背后也同样端着菜出来的顾志明，愣了愣。
　　他觉得这个叔叔给他的感觉前后太不一样了。刚刚那么吓人，一点都不像会做家务的模样。
　　顾怀东见黎瑞不动了，用手戳了戳他，让他继续往前走。
　　黎瑞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
　　夏瑾萱发现黎瑞的拘谨，笑着道：“瑞瑞，把阿姨这当做自己家，啊！”
　　黎瑞腼腆地点了点头。
　　顾怀东上前拉开椅子让黎瑞自己坐下：“黎瑞，你坐这儿。”
　　自己转身去厨房帮回了厨房的夏瑾萱端饭。
　　几步路的距离，顾怀东很快就端了三碗饭出来，把饭碗往餐桌上一放，按住想站起来帮忙的黎瑞：“你坐着就好，里面没东西了。”
　　夏瑾萱在顾怀东后面出来，端着饭碗也在自己位子上坐下。
　　方才儿子还想一个人端四个碗，也不怕砸了。夏瑾萱手快，才抢下最后个饭碗。
　　四个人在饭桌上坐定，黎瑞见顾爸爸先动了筷子，才开始吃饭。
　　夏瑾萱看到黎瑞在长辈之后才动筷，夹菜时小心翼翼，夹也只夹自己面前的，还不敢多夹的模样，觉得这孩子真懂事，家教真好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再回去看看自己儿子，直接从他爸爸筷子下抢了一块糖醋排骨，真是哭笑不得。
　　夏瑾萱夹菜往黎瑞碗里放：“瑞瑞，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快快长高。”
　　“……谢谢阿姨。”黎瑞被夏瑾萱这么对待，一张脸都羞红了。
　　顾怀东也尽往黎瑞碗里扒拉荤菜：“我妈说的对，黎瑞，你就该多吃点，瞧着小胳膊小腿瘦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走了。”说着还在黎瑞胳膊上掐了掐。
　　黎瑞对顾怀东可没有那么好脾气，闻言，伸脚在饭桌下踢了他一下，整张脸都要埋进碗里去了。
　　顾志明咳了咳，呵斥道：“说什么呢，别逗人家黎瑞，还不快吃你的饭。”
　　顾志明觉得儿子刚刚的样子都要像个小流氓了。
　　顾怀东被黎瑞踢了一脚，反而更高兴了。
　　他可是故意牺牲形象，就是为了让黎瑞别那么紧张拘谨的。


第23章 自行车
　　黎瑞和顾怀东吃完饭，在夏瑾萱的热情招待下，又在顾家玩了小半天。
　　下午的时候顾怀东送黎瑞去学校。
　　夏瑾萱本想让司机送两个孩子去学校，但顾怀东不答应。
　　夏瑾萱又见黎瑞大概也是怕麻烦他们，一个劲儿地摇头，也就不非要让司机接送他们了。
　　顾怀东手上拎着装着黎瑞衣服的袋子，等黎瑞跟顾妈妈说完再见之后，带着黎瑞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还能听到顾妈妈让他们路上小心点。
　　走出门没多久，黎瑞就跟顾怀东要他手上的袋子。
　　黎瑞现在身上穿的是顾怀东的外套。他自己的外套在昨天的遭遇中不止被弄脏了，还不知被什么割了个大洞。
　　于是顾怀东就拿了自己的一件旧外套给黎瑞。
　　至于黎瑞的那件外套，要不是黎瑞发现了，不允许，顾怀东今天早上差点就没把那件衣服扔了。
　　黎瑞先前是想自己提衣服的，可是顾怀东明目张胆地抢了他的袋子，偏生顾妈妈也站在顾怀东那边，觉得顾怀东比他大，就应该帮他拎东西。
　　顾怀东把手里的袋子往肩膀后面一甩，对着黎瑞道：“我比你大，照顾是应该的。而且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你别这么客气。”
　　顾怀东都说了这么严肃的话了，黎瑞就不好意思再跟他抢了。
　　毕竟他心里还是挺稀罕这个新“朋友”的。
　　顾怀东跟黎瑞到了楼下，让黎瑞先等着，自己离开了。
　　过了一会骑着一辆七八成新的自行车回来了。
　　这辆车子还是顾怀东从自己新收的小弟那借来的。
　　顾怀东在黎瑞跟前停下自行车，然后对着黎瑞道：“你坐后面，我载你去学校。”
　　黎瑞犹豫了下，没有动。
　　他认识这个车子。这种自行车是那个什么凤凰牌的，挺贵的。
　　顾怀东见黎瑞不动，又催促了几下。黎瑞这才爬上了自行车后座。
　　顾怀东骑的是凤凰牌男式自行车，车座有点高，黎瑞坐上去之后，手死死地抓住自行车的坐垫，缩起两只脚，生怕自己摔下车去。
　　顾怀东转过头：“你抱着我的腰，不然容易掉下去。快点啊，我要出发了。”
　　黎瑞想了想，还是把手圈在了顾怀东的腰上，但只是虚虚地抱着。
　　顾怀东背对着黎瑞，坏笑了一下，突然就骑动了车子。
　　黎瑞圈着顾怀东的手臂下意识地就圈紧了，整个人都贴在了顾怀东的后背上。
　　顾怀东感觉到了，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看着他脸上那笑明显是早有预谋的。
　　可不是，让司机送他哪享受得到这种福利啊~


第24章 帮我看车
　　顾怀东骑车送黎瑞到学校。
　　周日下午正是返校的时间，校门口有不少学生。
　　因为学校大门是不允许骑着自行车进出的，所以顾怀东就在门口停下了车子。
　　黎瑞从顾怀东的车子上下来，对着顾怀东道：“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先进去了。谢谢你，顾怀东。”
　　顾怀东也跳下了车子，他推着自行车，对黎瑞道：“你能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学校么？”
　　黎瑞闻言，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学校是不让不是本校的学生进去的。”
　　顾怀东笑着道：“只要你乐意就行了，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顾怀东转头看了看学校旁边刚刚他载着黎瑞经过时注意到的小店，嘱咐黎瑞：“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嗯。”黎瑞听话点头。
　　顾怀东推着车子朝着小店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回过身来。
　　黎瑞小心翼翼挪动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
　　顾怀东笑了笑。他说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他现在敢肯定，他要是没有回头，黎瑞绝对会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跑得没影。
　　顾怀东推着车子回去。
　　黎瑞看见转身回来的顾怀东，有一种被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感。
　　他对顾怀东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紧张地看着顾怀东。
　　顾怀东似乎没有看出他的不自在一般，把手里的自行车把往黎瑞手里一塞，用脚踩下后轮的车立，对黎瑞道：“黎瑞，你先帮我看一下自行车。停店门口我不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黎瑞急忙点头。
　　顾怀东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虽然现在就算黎瑞没有牵着自行车，车子也不会倒下来，但黎瑞还是牢牢地抓住车子没有放手。
　　自行车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也是贵重物品，黎瑞生怕出了什么变故。
　　黎瑞完全想不起原来打算趁着顾怀东没看到的时候离开的主意了。
　　黎瑞守着自行车，等顾怀东。
　　顾怀东进了小店。
　　小店里卖的东西很是杂乱，生活用品零食饮料文具什么都有。窄小的空间里十分拥挤。
　　顾怀东一走进去就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在几个货架前面转了一圈，挑来拣去了一番，顾怀东满脸嫌弃。
　　店主看到顾怀东的行为，不乐意了：“那边的小孩，你不买东西的话就不要乱翻。”
　　顾怀东虽然长得挺高的，但店主平常也见过学校里一些高大的体育生，顾怀东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抬头看，这个时候只看背影就把顾怀东当成了旁边学校里的学生。


第25章 送你回宿舍啊
　　顾怀东回头看了店主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去继续挑东西。
　　他懒得跟这么个小店的店主计较。
　　店主愣了愣，莫名地感到自己似乎被一个小孩子的眼神给镇住了，回神之后有些尴尬。
　　他正想再教训一下那个小孩，就见对方不再是只挑不买，而是拣了好多东西包着。
　　小店里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好，就是零食也大都是一些三无产品，顾怀东忍着内心的嫌弃之情，选了其中自己最不嫌弃的出来。
　　顾怀东捧了一臂弯的东西走到柜台前，把手上的东西往柜台上一倒，对着店主道：“这些我都买了，拿个袋子给我装起来。”
　　虽然现下的物资已经不比以前紧缺了，大部分人手里也能比以前多出几个钱，但这么一堆东西，一般家庭里出来的学生，是不会买的。
　　来小店的学生，再有钱，也是习惯掰成几份花。店主还没见过像顾怀东这么大方的小孩。
　　店主问：“同学，这些东西你真的都要买了？”一边还上下打量着顾怀东。这小孩别是偷拿了家里的钱吧。
　　顾怀东等不及了，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币放到柜台上：“不用找了。帮我拿个袋子把东西装起来就成。”
　　这小店老板也太墨迹了。他的黎瑞还等在外面呢。
　　店主的视线从顾怀东的鞋子移到顾怀东放在柜台上的那张大钞上。得，这还真是个有钱的。
　　店主扯了个塑料袋把顾怀东挑的那些零食文具都装起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零钱：“给。”
　　虽然顾怀东说了不用找，但店主并不打算多收一个孩子的钱。
　　顾怀东收下店主找的零钱，觉得这年头的人大部分都还是挺实在的，跟店主道了声谢，接过了塑料袋。
　　小店拿来装东西的塑料袋质量不怎么好，还是土黄色的。顾怀东略带嫌弃地提着这么一袋子东西出了小店门。
　　顾怀东一出门，就看到学校门口的黎瑞站得端正，一手扶着自行车的把手，一边低着头好像罚站似的模样。
　　顾怀东乐了，拎着东西朝着黎瑞走去。
　　黎瑞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露出半截白嫩的后颈。
　　顾怀东上前拍了他一下：“黎瑞。”
　　黎瑞惊了惊。
　　“谢谢你帮我看车子啊。”顾怀东仗着身高摸了摸黎瑞的头，让黎瑞松手，自己握住车把手，把一袋子东西挂到车把手上。
　　“走吧。”顾怀东对着黎瑞道。
　　“去哪？”黎瑞愣愣地问。
　　“还能去哪，送你回宿舍啊。”
　　“啊……诶，顾怀东，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黎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怀东拉着向学校大门走去了。


第26章 我是他哥
　　黎瑞急忙把自己的手从顾怀东的手里抽出来，然后快走了两步，走在了顾怀东前面。
　　顾怀东跟着黎瑞走到校门口，紧接着黎瑞走进校门了，顾怀东被门卫拦了下来。
　　黎瑞穿着校服，胸前挂着校牌，又在学校读了三年书，门卫看他也眼熟，当然不会拦他。
　　而顾怀东，既没有穿校服，又没有挂校牌，最主要的是，门卫先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学生，所以就把顾怀东拦了下来。
　　“同学，请出示一下你的校牌。”
　　顾怀东哪有什么校牌。
　　黎瑞虽然进了校门，但并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在顾怀东被拦住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在门里边站定了。
　　顾怀东冲着黎瑞笑了笑，然后热络地对门卫道：“门卫大哥，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没有校牌，我是送我弟来学校的。”顾怀东指了指黎瑞。
　　门卫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了黎瑞。
　　黎瑞没答声，但也没有否认。
　　“我弟正在跟我闹脾气呢。大哥你就放我进去吧。而且你看，我们带了这么一大袋东西，我弟拿不动。我进去一下就出来。”
　　顾怀东做出十二万分的真诚表情。
　　门卫看顾怀东穿着打扮，言语有礼的样子也不觉得他像个混混。
　　他瞅瞅闷头不语站在那里也不走的黎瑞，又看了看一脸讨好笑意的顾怀东，反倒对顾怀东的说辞信了几分。
　　门卫挥了挥手：“下不为例啊。”放人了。
　　“谢谢门卫大哥。”顾怀东忙不迭道谢，倒是逗笑了门卫，觉得这当哥哥的挺好玩的，这么疼弟弟。
　　黎瑞见问题已经解决了，转身往里走。
　　顾怀东跟门卫道完谢，连忙跟了上去。
　　快速推着车子走到黎瑞旁边，顾怀东笑着说：“看，我说了我有办法吧。”
　　黎瑞不说话，加快了脚步。
　　顾怀东没得到回应，并不生气，继续追上黎瑞脚步。
　　等到了宿舍门口，黎瑞再一次叫顾怀东回去。
　　顾怀东硬是凭着自己的厚脸皮跟着黎瑞回了他住的那间宿舍。
　　顾怀东跟着黎瑞走进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两个男生在了。
　　看到顾怀东，他们的眼里全是好奇。
　　有一个男生开口问：“黎瑞，这是谁啊。”
　　黎瑞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就听见顾怀东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好。我是黎瑞的堂哥。”


第27章 我是他哥（2）
　　问话的男生名字叫做陶伟，闻言更是好奇。
　　他跟黎瑞当了三年同学，以前从来没见过顾怀东，还不知道黎瑞有这么个堂哥呢。
　　黎瑞坐在自己的床上，看顾怀东很快跟自己的那两个舍友打成一团，侃侃而谈。
　　陶伟对着顾怀东更是一口一口哥的叫了起来。
　　黎瑞觉得顾怀东真厉害。
　　这两个室友，他也就跟陶伟熟一些，能说上点话，而另外的室友从住一个寝室起到现在，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
　　当然，这也跟陶伟比较喜欢找人说话，而他不喜欢找人说话有关系。
　　顾怀东一边跟人交谈，一边四处打量这间宿舍。
　　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仔细一打量，顾怀东不由地在心里皱起了眉头。
　　这环境也太差了。
　　狭长的宿舍间，大概因为是在一楼，房间很潮湿，所以墙角上都爬着青苔。
　　床铺是上下铺，分为左右两排摆放，一共十六张床，那就代表着这么个寝室住了十六个人。
　　住了这么多人，天花板上却只有两个大吊扇在慢慢地转。
　　对于一年之中大部分时候天气都非常炎热的G市来说，实在是太不够了。
　　就进来这么一会，顾怀东就觉得闷人潮湿。
　　顾怀东朝他刚进门时看到的柜子上瞄了瞄。
　　长方形的柜子，一个一个堆叠在一起，那么点容量也不知道够放多少东西。
　　靠近门边的地方立着两排脸盆架，脸盆架太小，所以上面放着的都是小号的盆子。
　　脸盆架旁十多个热水壶挤成一团地摆放着。
　　顾怀东朝着已经在自己的床上坐下的黎瑞走了过去。
　　黎瑞住在下铺的，下铺方便，不用爬上爬下，但却显得隐私不足。
　　顾怀东也不等黎瑞招唿，就贴着黎瑞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就闻见一股怪味。
　　顾怀东四处找了找，发现怪味是从黎瑞的床底下传出来的。
　　黎瑞看到顾怀东突然站了起来，又突然蹲了下去，然后又冲着他床底下看。心里很疑惑顾怀东在做什么。
　　顾怀东看到黎瑞床底下有好几双鞋子，东倒西歪地扔着，还扔着好多条臭袜子。
　　这个时候正对顾怀东说的很多事情感到新奇的陶伟两个人也走了过来，陶伟动了动鼻子，显然也闻到了这股子怪味。
　　陶伟笑着对身边的室友道：“曹阳那小子又犯懒了。这味道，也不知道穿了多久，都能熏死人了。”
　　“可不是，说了多少次了还这样。幸好我们的床铺在门口。”这个男生也是个比较爱干净的，忍受了曹阳很久了。这时问到臭汗味，厌恶地捂住鼻子。
　　陶伟说完话，转头看黎瑞，也顺便把顾怀东明显皱起的眉头给看在了眼里。
　　陶伟家里的关系也比较复杂，所以相对应的心思就比其他人活络很多。
　　他心思一转，便对着黎瑞道：“黎瑞，这次你可不能再帮曹阳洗臭袜子了。让他自己洗去。”
　　陶伟话音刚落，就见顾怀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瞧着都能夹死苍蝇。
　　黎瑞听了陶伟的话，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他帮曹阳洗东西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听过陶伟这样说。
　　顾怀东蹲着问黎瑞：“你还帮别人洗鞋子袜子？”
　　黎瑞点了点头。
　　不是他想洗，是他不收拾的话，曹阳更加不会收拾，就这样放着。
　　一开始他也想等曹阳自己收拾。可是他睡在下铺，一到了夏天，就被那味道熏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顾怀东站了起来，单手拍了拍陶伟的肩膀：“能帮我拿个袋子么？塑料的就成。谢了啊。”
　　顾怀东是真心谢谢陶伟告诉他这件事情。
　　按照黎瑞的性格，什么都不会说出来。
　　至于陶伟的那点小心思，只要对黎瑞有益，他也不在乎。
　　陶伟笑着回了一句：“小事而已，顾哥谢什么。”很快就拿了个塑料袋过来。
　　顾怀东接过塑料袋，又蹲了下去，惹着那股让自己作呕的味道，三两下把床底下散落的鞋袜都捡了起来，扔进塑料袋子里，然后利落地把塑料袋扎了起来。
　　“诶，你干什么呢！”黎瑞现在不想喊顾怀东一声哥，就略过了称唿。
　　“我能干什么啊？”顾怀东瞧着黎瑞紧张得都站了起来的样子，原本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黎瑞想问，你难道不是要把这一袋子东西都扔了么？但考虑到两个室友还在，就没问出声。而是用眼神努力地向顾怀东传达一个意思：“你别胡来啊！”
　　顾怀东当然瞧出了黎瑞脸上的意思，彻底乐了。
　　他是想马上就把手上这一袋子东西扔出去，但黎瑞还要在这宿舍里住。
　　他一扔，自己是爽快了。回头黎瑞还怎么跟同学相处？
　　所以顾怀东并不打算把这一袋子垃圾扔出去。
　　顾怀东在黎瑞怀疑的目光下，把整个袋子往床底下一丢。
　　先这样凑活着吧。这件事儿还得找其他方式来解决。
　　要他说，如果黎瑞能跟他回去就好了，最省事！
　　顾怀东心里叹着。
　　黎瑞的宿舍门口就有一排的水龙头，顾怀东出门去洗了个手，然后顺便把进门时放下的那个大袋子提了进来。
　　他从袋子里拣出几包零食，请黎瑞的室友吃。
　　然后把剩下的一袋子东西都放到了黎瑞床边：“我要回去了，黎瑞，这些东西你自己待会收拾一下。”
　　黎瑞愣了愣。他没有想到顾怀东买这么一大袋东西都是给他的。
　　他怎么能收呢！
　　黎瑞急了，顾及到陶伟他们在旁边，贴近了顾怀东道：“我不要。你带回去。”
　　“乖，别闹啊。哥周末再来看你。”顾怀东捏了捏黎瑞靠过来的脸，当做没有听到黎瑞的话。
　　“顾怀东！”黎瑞不敢大声喊，没能显出一点气势。
　　顾怀东又揉了揉黎瑞的头发：“你坐着，不用送了。我走了。”顾怀东直接大力把黎瑞按了回去，在黎瑞头上轻轻摸了两下，把被子里揉乱的头发理顺咯，“乖啊。”
　　顾怀东的动作话语太温柔，黎瑞一下子就觉得鼻子酸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就想好好听顾怀东的话。
　　如果他听顾怀东的话，顾怀东是不是就会一直对他这么好，永远不离开？
　　顾怀东见黎瑞安定下来了，又柔声安慰嘱咐了几句，往外走，一边喊上了陶伟，让陶伟送他。
　　陶伟自然乐意，于是跟了上去。
　　宿舍里一下子就生下来额黎瑞和另外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吃着顾怀东分的零食，瞧着黎瑞脚边的一大袋子东西，有点羡慕地问：“黎瑞，你堂哥对你真好！以前怎么没有见他来看你？”
　　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的黎瑞，闻言挤出了点笑意：“他们家原先前不住这里。”
　　黎瑞随便找了个理由。
　　那个男生也不是真要问个究竟，听了黎瑞的解释也就满足了，又嘎巴嘎巴地嚼起了零食。
　　——
　　——
　　顾怀东和陶伟并排走着。
　　陶伟很识趣，顾怀东问什么，他答什么。
　　尤其是对于曹阳，陶伟很是详细地给顾怀东介绍了一番。
　　从交谈中，顾怀东知道了曹阳是个体育特长生，最喜欢的就是打篮球，休息时间基本都花在了篮球场上。
　　顾怀东挑了挑眉，问陶伟：“他这个时候也会在球场上？”
　　陶伟想了想，道：“应该在的。今天床底下有双鞋子昨天我回家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
　　顾怀东问：“你们篮球场在哪里？”
　　陶伟答：“我带你去吧。”直接往前走了一步，到前头给顾怀东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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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打赌
　　顾怀东跟着陶伟走到篮球场的时候，正好有一帮人在打篮球。
　　其中有一个人投了个三分球，引来周边围观的男生们一阵欢唿。
　　陶伟指了指那个人，对着顾怀东道：“他就是曹阳。”
　　顾怀东眯着眼睛看了看对方，问陶伟：“你可以帮我把他叫过来么？”
　　虽然是文具，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陶伟点了点头，朝着那帮打篮球的男生们走了过去。
　　顾怀东看着陶伟一边跟曹阳交谈，一边指了指这边，随即曹阳朝着他看了过来。
　　顾怀东对着对方咧嘴笑了笑，露出了八颗白牙。
　　曹阳又转回头去跟陶伟说了什么，然后陶伟朝着自己走回来，曹阳把手里的篮球往旁边的男生身上一扔，也跟着走了过来。
　　陶伟带着曹阳走到顾怀东面前，互相介绍道：“顾哥，这个就是曹阳。曹阳，这个是顾怀东。”
　　曹阳没理会陶伟，而是盯着顾怀东问：“陶伟说你找我？”
　　顾怀东笑了笑，道：“听说你篮球打得不错，我们来练练手？”
　　顾怀东讲着夸奖的话，语气里的意思却不是夸奖。
　　曹阳隐隐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而后就有些恼羞成怒。
　　顾怀东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过。
　　曹阳一直是学校体育生里的头头，颇为自负，心想一定要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这样想着，他当下就点头道：“你想跟我练练？可以。只要你待会别怕丢脸。”
　　顾怀东咧了咧嘴：“我是不怕丢脸，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
　　“我当然也不怕。”曹阳摇头晃脑地道。
　　“可是我突然觉得光练手没什么意思，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我赢了你的话，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怎么样？”顾怀东问。
　　曹阳听着顾怀东的话，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顾怀东怎么说得跟他不可能赢一样。
　　曹阳问顾怀东：“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顾怀东心想，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毛头小子，嘴上却问：“你想怎么样？”
　　顾怀东这个问题还真难倒曹阳了。
　　曹阳想了想，回答：“我还没有想好。你要是输了，先欠着我，等我想到了要让你做什么再告诉你。”
　　顾怀东突然觉得这个曹阳也挺有趣的，点点头：“可以。”


第29章 给你出气
　　“陶伟，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那个顾怀东的？就告诉我呗。”
　　黎瑞正在收拾顾怀东送给他的那一袋子东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曹阳的大嗓门。
　　黎瑞手上的动作一僵，掩上柜子门，走到门口。
　　他看到曹阳和陶伟并排往宿舍走来。
　　陶伟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黎瑞，对着黎瑞招了招手。
　　黎瑞站着等他们过来。
　　陶伟和曹阳走到宿舍前，曹阳看见黎瑞站在门口，叫了声他的名字，就要越过他往里走。
　　陶伟连忙拽住曹阳：“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顾哥的么？这就要问黎瑞了。”
　　曹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转过头看黎瑞：“黎瑞，你认识顾怀东？”
　　黎瑞没有回答他。
　　陶伟见状在一旁帮忙回答：“顾哥就是黎瑞的堂哥。”
　　“黎瑞，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堂哥？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那手三分球投得实在太漂亮了。下次你堂哥再来，你介绍一下我们认识呗。让他教教我。”
　　曹阳凑近了黎瑞，带点讨好地说。
　　黎瑞敷衍地应了声“好”，点了点头，眼神却看也没看曹阳，一直盯着陶伟看。
　　陶伟拍了曹阳一下：“你刚刚和顾哥打赌输了，现在是不是该去做说好的事情了。”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让曹阳耷拉下了脑袋。
　　“曹阳，你该不会想耍赖吧？”陶伟故意问。
　　“我……我怎么可能耍赖。”曹阳急忙粗着脖子吼道，“我现在就去。”
　　曹阳匆匆进了宿舍。
　　陶伟看了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的黎瑞一眼，笑着道：“黎瑞，你的堂哥实在太厉害了。你都没看到，他和曹阳比赛打篮球，轻轻松松就打赢了曹阳。”
　　陶伟觉得黎瑞站在旁边等着肯定是为了打听这件事情。
　　见黎瑞好像不好意思问的样子，陶伟干脆自己说了出来，也当是弥补下之前跟黎瑞之间的疏远关系。
　　陶伟问黎瑞：“顾哥和曹阳打篮球的时候，还打了个赌，你知道他们赌什么吗？顾哥说，只要他赢了曹阳，曹阳就得在今天睡觉之前先把他的那堆臭袜子臭鞋给洗了。黎瑞，你堂哥对你真好。”
　　陶伟的声音里带着点羡慕。
　　黎瑞听了陶伟的话，并没有像陶伟想象当中那样表现地很高兴。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陶伟，说了一声：“谢谢。”谢谢陶伟告诉他这些事情。
　　陶伟觉得自己的满脸热情被迎面泼了冷水，心里虽然不大高兴地嘀咕着，却没有表现出来。见黎瑞没有想和自己聊天的意思，说了声“不用谢”，就管自己也往宿舍里走。
　　正好曹阳一手提着个黎瑞很眼熟的装着东西的袋子，一手捧着个装着肥皂刷子的脸盆出来了。
　　曹阳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怎么有人跟我赌这么奇怪的东西呢。黎瑞，原来你堂哥是给你出气啊。”
　　曹阳是迟钝了点，但并不是真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第30章 亲妈啊
　　“那个，黎瑞，以前真是谢谢你帮我洗东西了。以后我都自己洗。下次你堂哥来，你能不能在他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啊？”曹阳虽然一向不拘小节，但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几分脸红。
　　黎瑞点点头。
　　曹阳见状，冲着黎瑞笑了笑：“那就说定了啊。我先去洗鞋子了。”说到这里，曹阳又无精打采了。
　　洗东西这种事情，他真的不擅长啊。
　　黎瑞突然冒出个好堂哥的事情，当天晚上全宿舍就都知道了。
　　其中虽然固然有顾怀东给黎瑞买的一大袋零食被人看见了的原因，却也少不了陶伟曹阳两个人的宣传。
　　宿舍里的人对于顾怀东都挺好奇的，有明里暗里打听的，也有阴阳怪气说些酸话的。
　　黎瑞通通都从左耳近右耳出，不多说关于顾怀东的话题。
　　其实他自己对于顾怀东也说不上多么了解。很多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黎瑞唯一觉得难过的就是顾怀东买给他的东西被别人动了。
　　不是他小气，而是任谁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看到自己柜子里的东西被别人给翻出来都会不高兴。
　　再说顾怀东买给他的东西，他原本是打算等下次见到顾怀东的时候，都还给他的。
　　——
　　顾怀东帮黎瑞解决完曹阳，回到家里。
　　顾妈问顾怀东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顾怀东摇了摇头：“妈，我跟黎瑞多说了一会话，不知不觉就晚了。”
　　“你那么喜欢黎瑞？”顾妈妈笑着问。
　　顾怀东闻言，心里狠狠地乐了一把，忙不迭点头：“妈，我看着黎瑞就觉得喜欢。”心里不由地同时喊着，妈，你不愧是我亲妈啊！
　　顾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毕竟在这个时候，人们还比较保守。只是在未来的某一天，顾妈妈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不由地突然想起了今天的这一幕，心里惆怅了一把。
　　顾妈妈这个时候还以为顾怀东是拿黎瑞当弟弟看的，自认为体贴儿子地安慰道：“如果你喜欢黎瑞，下个周末还叫他来我们家玩就是了。妈也挺喜欢黎瑞的。”
　　顾怀东在心里又叫了两声亲妈诶，头点得飞快：“妈，你真好。”
　　不过顾怀东并不打算等到周末才去看黎瑞。
　　他可要趁热打铁，抓紧培养感情。
　　不然一周过去了，黄花菜都凉了，指不定人黎瑞还记不记得他呢！
　　顾怀东在心里可劲儿地盘算着。
　　顾怀东和黎瑞去学校的时候，顾志明并不在家。晚餐时，顾志明没有在餐桌上看到黎瑞，还出声过问了。
　　顾怀东看到爸妈对黎瑞的第一印象似乎都不错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第31章 憋闷
　　在顾怀东计划着怎么和黎瑞更进一步的时候，黎瑞所在的宿舍里，却发生了不怎么愉快的一幕。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顾怀东给黎瑞留下的一大袋东西里除了小部分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剩下的都是零食。
　　黎瑞当时把那一大袋东西都塞到自己的柜子里去了，但是上完晚自修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柜子大开着。
　　而宿舍里的几个男生正拿着零食吃着，一边还跟黎瑞打招唿。
　　其中一个还笑道：“黎瑞，你那突然冒出来的堂哥买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黎瑞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
　　他平时有在晚自修结束之后再多留一会学习的习惯，但他现在却后悔今天没有及时回来。
　　他怎么就忘了，他们的柜子上的锁都是形同虚设的，大部分都能互相开的呢。
　　还有大概因为都是男生吧，大部分舍友平时很随便。
　　黎瑞看着被他们翻得七零八落的零食，有一种想发火的冲动，却又默默地忍了下来。
　　他不发一言地将被舍友挑剩的零食一包包一袋袋地收了起来。
　　旁边的舍友完全没有察觉到黎瑞的气闷，还在顾着说笑吃着零食。
　　黎瑞平时一贯没有存在感，他们也习惯了无视黎瑞了。
　　黎瑞心里一阵委屈。
　　不是他小气，而是这些东西他本来是准备还给顾怀东的。
　　他根本没打算凭白拿别人的东西。
　　可是一大袋零食这下都被吃得差不多了，他拿什么还给顾怀东。
　　晚自修后就不知道去哪儿的陶伟这时候也回来了。
　　陶伟看着黎瑞抱着一袋子东西坐在床上不做声，而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还在分享零食的模样，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眼前是怎么一副情况。
　　他走到黎瑞身边，小声道：“你没事吧？”
　　黎瑞抬眼看了陶伟一眼。
　　“他们随便惯了，你别跟他们计较。”陶伟拍拍黎瑞的肩膀。
　　黎瑞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被陶伟拍了一下肩膀，等陶伟拍第二下的时候立刻避开来：“我知道。”
　　至于知道什么，黎瑞并没有说。
　　陶伟看见黎瑞的反应，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想，黎瑞算什么啊。要不是以前，他才懒得费心思关心黎瑞呢。
　　陶伟完全忘了想起，黎瑞是否需要他关心这个问题。
　　陶伟心里不屑着，脸上硬是对着黎瑞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转身管自己去了。
　　黎瑞也不在意。
　　别人都说他木，但很多事情他并不是不明白，也不是看不懂。
　　就像陶伟，明明没有不喜欢他，现在还要做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他不知道陶伟会不会这样做的时候会不会不自在，反正他是不自在极了。
　　黎瑞站起来，蹲下身，从床底拖出自己那旧得可以的行李箱，拿出一部分衣服，把收拾好的一袋子东西塞了进去。
　　这个行李箱是他爸以前用过的，是他拥有的最值钱的东西了。上面有密码锁。


第32章 你堂哥来了
　　黎瑞还记得顾怀东说周末要来看他。
　　可顾怀东却等不到周末了。
　　顾怀东在送黎瑞回学校的当天还想着自己要矜持点，不能表现地太饥渴，小心吓到黎瑞，第二天脚下就不由自主地往黎瑞学校在的地方走了，哪怕最后没真的迈进黎瑞的学校的大门。
　　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顾怀东觉得差不多了。
　　这都过了两天了，他再去看黎瑞，总不会显得太急切了吧。
　　顾怀东一边想着见到黎瑞要说什么话，一边骑着自行车，载着给黎瑞买的水果跟牛奶就往黎瑞的学校去了。
　　黎瑞学校传达室里正在值班的门卫正好还是上次见过顾怀东的那个，又恰好对顾怀东还有几分印象，于是顾怀东在登记过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进了黎瑞的学校。
　　顾怀东来之前的时候特意看过了时间的，现在刚放学不久，按照黎瑞学校的时间表，初三年段现在还有个课后小自修。
　　由于上次已经跟陶伟打听过他们的班级在哪，顾怀东这一路毫无阻碍。
　　顾怀东走到黎瑞班级门口，发现教师里并没有老师。
　　顾怀东眼神往里一扫，一眼就看到黎瑞正伏在课桌上做一张卷子。
　　小孩的样子别提有多认真了。
　　顾怀东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门口等了许久，黎瑞愣是连头也没抬。
　　倒是有其他同学好奇地看着这个站在他们教室门口的陌生人。只是顾大少人高马大，带着一身气势，没人敢问他是谁。
　　陶伟在老师走后，就没心情再装乖学生了，所以很快就发现了门口的顾怀东。
　　乍看见顾怀东，陶伟愣了愣。
　　顾怀东发现陶伟看到自己了，笑了笑。
　　陶伟马上就反映过来顾怀东是来找黎瑞的。
　　而陶伟正好坐在黎瑞后面，他不由地就戳了戳还在认真学习的黎瑞。
　　黎瑞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陶伟。
　　陶伟指了指门口，小声道：“你堂哥来了。”
　　黎瑞随即看向教室门口。
　　顾怀东见黎瑞看了过来，急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还冲着黎瑞招了招手。
　　教室里本来聚集在顾怀东身上的目光“唰”地一下转移到了黎瑞身上。
　　黎瑞一下子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浑身不自在起来。
　　顾怀东持续对着黎瑞微笑放电。
　　黎瑞硬着头皮站起来，盯着一道道目光跟着顾怀东走出教室。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
　　透明的窗户根本就隔不住教室里一群同学张望的目光。
　　可是现在还没正式下课，黎瑞又不敢走远。
　　黎瑞背对着教室，只觉得自己的背都要被射成孔了。
　　“你怎么来了？”黎瑞问一直不说话只知道盯着自己笑得灿烂的顾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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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半个月的出了点事情，实在过得太“精彩”了，还打了人生当中第一个110报警电话，落下了好多更新。
　　接下来会努力补上
　　在这跟大家说声抱歉。


第33章 我请你吃晚饭
　　话一问出口，黎瑞就后悔了。
　　顾怀东对他那么好，结果他这话问得，好像不欢迎顾怀东似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怀东。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在今天过来？不是说周末么？”黎瑞急忙补救。
　　顾怀东看着黎瑞慌乱的样子，翘起的嘴角根本放不下，不由地伸出手揉了揉黎瑞的脑袋：“我懂你的意思。我妈挂念你，刚好我没事，就派我来看看你。”
　　顾怀东搬出了顾妈妈当挡箭牌。
　　黎瑞闻言，一双眼睛又睁得大了些，眼神也亮了些，问：“阿姨还好吗？”
　　黎瑞对那个待自己和蔼可亲的长辈很有好感。
　　顾怀东回答黎瑞：“我妈好着呢。她想请你周末去我们家玩，你有空吧？我周五下午来接你，周日下午送你回来，时间正好。”
　　顾怀东虽然是询问的话语，却完全没有询问的语气，而且自说自话着就把事情给定下了。
　　两个人聊了没几句，就听见了一阵铃声。
　　初三的自修时间结束了，教室里的学生鱼贯而出。
　　黎瑞的同学们走出教室的时候，眼睛还一个劲儿往他跟顾怀东身上飘。
　　好在相较于他们两个人，晚餐的魅力更大，走廊上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跑得干干净净。
　　黎瑞这才自在了些。
　　顾怀东瞧见黎瑞他们算是正式下课了，一只手臂勾住黎瑞的脖子，做出哥俩好的样子：“下课了，我们去吃饭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黎瑞闻言，算了下自己身边带着的钱，对顾怀东道：“顾怀东，我请你吃晚饭吧。”
　　顾怀东本意是带黎瑞去外面下馆子的，没想到黎瑞反过来说要请他吃饭。
　　“好啊。”顾怀东乐呵呵地应下，“那我们去食堂吧。”顾怀东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牵住了黎瑞的手，“我还没见过你们学校的食堂呢。今天正好让你带我去看看。”他知道黎瑞身上钱不多。
　　黎瑞带着顾怀东走到食堂，食堂已经排着三条队伍了。
　　黎瑞让顾怀东先坐下。“我去排队。”黎瑞说。
　　顾怀东跟上黎瑞的脚步：“一个人坐着太奇怪了，我还是跟你一起排队吧。”
　　黎瑞想了想，他还不知道顾怀东喜欢吃什么呢！顾怀东跟他一起排队，还能自己挑一下菜，就没有再坚持让顾怀东坐着等。
　　两个人挑了个队伍最短的窗口排队。
　　黎瑞是知道三个窗口卖的菜都是一样的，而顾怀东则是单纯地跟着黎瑞一起走。
　　排队等待的时候，顾怀东整个人都恨不得贴黎瑞身上了。
　　而且人家还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挤。
　　他可不是故意挤着黎瑞的，是后来排队的一直把他往前挤来着。顾怀东毫不脸红地想。
　　排了十多分钟的队，终于轮到他们。
　　黎瑞问顾怀东：“你要想吃什么。”
　　顾怀东看也不看窗口，心里答了个“你”字，口里说着：“你请我吃饭，当然是你说了算。”
　　黎瑞闻言，告诉顾怀东：“我怕我挑的菜你不喜欢。”
　　“不会的，我不挑嘴。”顾怀东道。
　　顾怀东都这样说了，黎瑞只好自己下决定。
　　黎瑞先给顾怀东挑了三个菜，两荤一素，又帮顾怀东要了三毛钱的饭，让顾怀东端着，然后才给自己打饭菜。
　　打完饭菜，顾怀东往黎瑞餐盘里瞄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心里顿时一阵憋闷。
　　自己盘子里有鸡腿有鱼，黎瑞自个的盘子里就一个黄瓜炒鸡蛋，剩下的两样都是素菜。
　　就连米饭，黎瑞的分量也比他的少。
　　顾怀东大概能猜到，黎瑞盘子里唯一的那个黄瓜炒鸡蛋，应该也是为了陪着他吃才点的。
　　顾怀东知道黎瑞的个性有多要强，心里酸涩，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顾怀东只能等到两个人坐下吃饭了，才以想换着菜尝尝的借口，把自己的荤菜扒拉了一些给黎瑞。


第34章 你们都看不起我
　　两个人吃完饭，顾怀东跟着黎瑞回了宿舍。
　　初三时间紧，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教室里赶作业做卷子，或者在操场上“劳逸结合”，宿舍里只有三个同学。
　　这三个同学在顾怀东和黎瑞来了之后，也陆续离开了。
　　黎瑞见大家都走了，从床垫拉出行李箱，打开。
　　顾怀东和黎瑞聊天聊到一半看到他突然做出这番动作，不明所以。
　　随即，他就看到黎瑞从箱子里拎出一个塑料袋子，然后递给自己。
　　黎瑞对顾怀东道：“这是上次你没带走的东西，里面有些零食已经吃掉了，我以后慢慢还给你。”
　　顾怀东怔了怔，笑道：“黎瑞，这些东西是给你的。”
　　“顾怀东，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黎瑞固执地举着袋子。
　　顾怀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拿回来的，你如果不要，就扔了吧。”
　　黎瑞还是头一次听见顾怀东用这么冷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心里突然紧了紧，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我真的不能要你的东西。”
　　顾怀东问黎瑞：“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是谁救了你？”
　　他想起来黎瑞一向更喜欢吃软，又缓了脸色道。
　　黎瑞听着顾怀东和平时一般无二的语气，几乎以为刚才一瞬间对方的阴冷语调是自己的错误。
　　“是你救了我……”黎瑞不知道顾怀东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依旧老实回答。
　　“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顾怀东又问。
　　顾怀东的话说得在理，黎瑞却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黎瑞犹豫着点了点头：“我是应该谢谢你。”
　　“可你感谢我的方式，难道就是让我伤心难过么？”顾怀东故意用哀怨的语气问。
　　黎瑞愣了愣。
　　顾怀东循循善诱：“你看，我把你当朋友，真心想对你好，结果你却一直拒绝我。是我买的东西你不喜欢，还是你讨厌我了？黎瑞，我很伤心，很难过。”
　　顾怀东声情并茂地控诉着黎瑞，心里早就得瑟开来。
　　他就不信凭他多活了的那一辈子经历，他还会斗不过现在还是棵小豆芽菜的黎瑞。
　　黎瑞听着顾怀东的话，又瞧见顾怀东眼睛都红了，心里莫名地浮起愧疚。
　　很小的时候，黎爸爸黎妈妈就教过他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黎瑞也一直坚守着这个原则。
　　可是面对顾怀东的时候，黎瑞第一次动摇了。顾怀东的样子，好像黎瑞不接受他的东西就是对不起他似的。
　　“……顾怀东，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些东西都太贵了……”黎瑞结结巴巴地辩驳。
　　顾怀东越演越起劲，微低下头，用两只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知道你们都不看不起我。”
　　？？？
　　这又来哪里的话。
　　黎瑞脑袋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他完全跟不上顾怀东跳跃的话题和思维。


第35章 要好一辈子
　　顾怀东问黎瑞：“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上学么？”
　　黎瑞已经被顾怀东弄懵了，闻言老老实实地摇头。他只知道顾怀东比他大了一岁，应该是读高一的年龄。至于顾怀东为什么没有上学，他没听顾怀东说过原因，又怎么会知道。
　　“我在老家那边读学校的时候，因为笨，不被同学喜欢，老是被人欺负。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那么多人，他们只挑着我欺负。他们都常常笑话我是傻大个。后来被欺负地狠了，我就学会反抗，跟他们打架，努力把他们打回去……”
　　“一开始我还打不赢他们，常常跟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受伤流血了也不敢告诉我爸我妈。后来我能打赢了，却发现他们更加不喜欢我了。都害怕我，孤立我……
　　“去年暑假我跟着我爸妈搬到这里来，他们让我去上学，我想到以前被欺负，被孤立的时候，就害怕去学校了。我跟我爸妈闹了好久，他们才不押着我去学校了。”顾怀东编到一半，发觉前面自己编得太夸张，后面就要接不下去了，急忙忙含煳带过。完全顾不上自己这一番话颠七倒八毫无逻辑性了。
　　话说从来只有他顾大少欺负别人的份，带着一干子兄弟孤立别人的份。
　　被人欺负和孤立？顾大少不大明白那是什么滋味。当然编不出像样的谎话。
　　顾怀东只希望快点转移黎瑞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深究。于是他抱住黎瑞，把头搁在人小孩的肩膀上：“黎瑞，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也是第一个愿意亲近我的人，我看到你就觉得开心。我以前都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不知道怎么对朋友好，你能别嫌弃我么？”
　　最后两句话，倒带了些真情流露。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悲惨遭遇，想要安慰顾怀东，却发觉自己语言贫乏。
　　他犹豫了下，伸手回抱住顾怀东。
　　他不知道，感受到他的动作，顾怀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黎瑞，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对你好。你别不让我当你朋友好么？”顾怀东强压住笑意，故作委屈道。
　　黎瑞能体会那种被人欺负孤立的感觉，急忙摇头：“我没有不让你当我朋友。顾怀东，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听到黎瑞的话，顾怀东连忙在心里“呸呸”了两声，他才不要被发好人卡。
　　他更紧地抱住黎瑞：“嗯嗯，我们两个要好一辈子。”
　　黎瑞受顾怀东的情绪感染，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这时的黎瑞完全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地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臭流氓。


第36章 周末
　　顾怀东和黎瑞待了好一会儿，最后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而黎瑞，在顾怀东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再次败在顾怀东手里了。
　　他本来想把上一次顾怀东送他的东西送还给他，结果最后，原本的东西没有还回去，反而又收下了一袋子东西。
　　很久以后黎瑞回想起这个时候来，发觉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的运气开始变好了。
　　而现在的黎瑞，还在苦恼自己老是被顾怀东牵着走。
　　顾怀东说的话，乍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可是细究起来，大都站不住脚。
　　但黎瑞就是说不过顾怀东。
　　黎瑞一边心绪纠结，一边在练习本上涂涂画画了半天，最后低头才发现自己写了满满一页顾怀东的名字。
　　黎瑞抿了抿嘴，往旁边看了一眼，同桌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放在抽屉里的一本小说。
　　于是他趁机悄悄地把写满顾怀东名字的那页纸给撕了下来，揉成了一团，塞进了抽屉深处。
　　看了下教室后方墙壁上的闹钟，一直以来都是好学生的黎瑞不由地生出一股愧疚自责。
　　他今天已经不知不觉中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
　　黎瑞连忙翻出一张卷子，收敛心神，认真做起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六。
　　初一初二周五下午就放假了，可是黎瑞他们初三，周六还要多上半天课。
　　虽然老师还在讲课，但许多学生的心已经飞到了校外去了。不少人都已经整理好其他东西，就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就等老师说声下课就合起书本冲出教室。
　　讲台上的老师将学生们自以为掩藏地很好得各种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本来准备再讲两道题的，现在决定这道题讲好就下课了。
　　有心学习的学生，就算下课了，有疑问依然会留下来问。无心学习的学生，他就算强留下来让他们听课，他们也听不进去。
　　“叮铃铃……”下课铃声在许多人的翘首以盼中终于响了起来。
　　任课老师看了一眼已经坐不住的学生，合起手里的书：“下课。”
　　两个字让学生们如闻大赦，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
　　一些男生一手扯着书包，迫不及待地就往外冲。
　　教室里的人一下子就没了大半。
　　黎瑞没有跟大部分人一起往外冲。
　　他拿着练习本，围到讲台旁边，等着问老师题目。
　　校门外，早早等着的顾怀东在涌出校门的人群中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见黎瑞。
　　不少出校的学生都往顾怀东身上敲。
　　顾大少人高马大，鹤立鸡群，就这么堵在学校大门口，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陶伟看到顾怀东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人的模样，连忙凑了上去。
　　顾怀东只顾着找黎瑞，要不是陶伟自己凑上来，他根本没看到陶伟。
　　在陶伟的告知下，顾怀东才知道，黎瑞现在还在教室里。
　　顾怀东对陶伟道了声谢，继续等待起来，心里却微微有些着急。
　　陶伟见顾怀东没有空搭理自己，也就识趣地先离开了。


第37章 哥请你吃好吃的
　　顾怀东等了许久，才终于看到自个心里牵挂着的小孩背着个书包从学校里面走出来。
　　顾怀东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背也挺地直了，一下子精神百倍，冲着黎瑞一个劲儿挥着爪子。
　　只可惜人黎瑞不知道低头在想些什么，压根没有看到他。
　　见状，顾怀东两只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喊了一声：“黎瑞！”
　　黎瑞被他这一声喊惊了惊，立刻就看了过来。
　　顾怀东见终于获得黎瑞的注意了，急忙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
　　黎瑞看到顾怀东，眼神闪了闪，快步走了出来，走到顾怀东面前：“顾怀东，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周末来找你么？”顾怀东拍了拍自行车前面的篮子，这还是他今天刚刚让人装上的，“书包重不重？这么鼓一定很重，快放车上来。”又是自问自答，还伸出手帮黎瑞摘书包。
　　黎瑞避了下没有避开。
　　见顾怀东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黎瑞干脆伸开手让顾怀东帮他摘下书包。
　　顾怀东见黎瑞这么听话，心里满意极了。
　　黎瑞对顾怀东道：“可是我要回家了。”声音里有些忐忑，似乎怕顾怀东不高兴。
　　他还以为顾怀东周日才会来找他。心里还想着明天早点来学校。
　　顾怀东眉毛动了动，问黎瑞：“上周我妈不是让你这周再去我们家玩？你都答应了。”心里却在疑惑先前黎瑞不是一直没有回家么。
　　黎瑞愣了愣，他不敢说他都忘了这回事了。顾妈妈那样说，难道不应该是客气话么？
　　“顾怀东，你能帮我跟阿姨说声对不起么？”黎瑞很是尴尬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顾妈妈的好意。
　　顾怀东见黎瑞自责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没事，我回头帮你跟我妈说一声就是。下次再去也是一样。我送你回家吧。”顾怀东说完脚下就要迈步，然后又突然想起他现在应该不知道黎瑞住在哪里，忙补充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顾怀东说着骑上了车子，让黎瑞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黎瑞爬上了顾怀东的自行车后座，告诉顾怀东：“我家挺远的，而且跟你家不在一个方向，你送我到外面那条大路上就可以了。”
　　“没事，你就在后面给我指路，反正我没有事情做，回家也是一个人。”
　　“阿姨不在家么？”黎瑞问。
　　“她还没下班呢。”顾怀东回答。
　　黎瑞顿时觉得顾怀东也有一点点可怜。人大中午在学校外面等他，他却让顾怀东一个人回去，好像太对不起顾怀东了。
　　车子骑到了大路上，顾怀东让黎瑞指方向，黎瑞却没回答顾怀东，而是抱着顾怀东的腰，问：“顾怀东，你吃午饭了么？”
　　现在都12点了，他们是11点半下课。
　　黎瑞猜顾怀东应该是11点半就已经在校门外等他了。说不定还没吃饭。
　　顾怀东一听黎瑞发问，心里乐了乐，忙答：“还没吃呢。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他知道黎瑞肯定不会只是顺便问一问。
　　果然，黎瑞闻言，想了一会，道：“我也还没吃饭，我们两个先去吃午餐吧？”
　　顾怀东克制住点头的欲望，问黎瑞：“你不用回家吃饭么？”
　　“我一般都是吃了饭才回去的。”黎瑞低声答。
　　顾怀东听出黎瑞声音里的一丝黯然，想到黎瑞家那糟心的亲戚，心想自己好好的提那么多干嘛！装体贴装过头了吧。
　　顾怀东故作爽朗地笑：“那就太好了！黎瑞，哥请你吃好吃的！”


第38章 送你回家
　　顾怀东载着黎瑞，感受着黎瑞圈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脚下不知不觉蹬得飞快。
　　他载着黎瑞到了附近的一个餐厅。
　　顾怀东这段时间到那间餐厅吃过两次，那儿的饭菜味道虽然只是还可以，但环境却不错，比黎瑞学校附近那些小饭馆不知道干净了多少。
　　顾怀东载着黎瑞到了餐厅门口，自己找了个地方放好自行车，然后领着黎瑞进了餐厅。
　　黎瑞跟着顾怀东，心里有些惴惴。
　　餐厅里大白天还开着灯，光线十分明亮，地上的大理石地板都可以照出人影来了。
　　黎瑞第一次踏进这种餐厅，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顾怀东，这里很贵吧？”黎瑞扯了扯顾怀东的衣角，跟他商量，“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不贵，不用换地方。”顾怀东找好位子，直接把黎瑞按到了椅子上，“你等着，我去点菜。”
　　接着不等黎瑞反应过来，就直接去点了菜。
　　顾怀东没让服务员到位子上点菜，是怕黎瑞看到菜单上的价格，心里有负担。
　　顾怀东点完餐，往黎瑞那望了一眼。
　　小孩正盯着餐厅的大玻璃缸里的各种鱼看。
　　于是顾怀东直接先买了单，才回到位子上。
　　顾怀东一坐下，黎瑞的注意力就转移到顾怀东身上了。
　　顾怀东问黎瑞：“你刚刚在看什么？”
　　黎瑞指了指水缸：“那两种鱼长得真奇怪，我以前都没看过。”
　　顾怀东朝着黎瑞指的方向看过去，笑道：“那是石斑鱼，旁边那个是鲽鱼。都挺好吃的。”
　　说话间，顾怀东点的菜都送上来了。
　　顾怀东摸不大准这个时候的黎瑞的口味，所以点了些普通的四菜一汤。
　　一道白灼虾，一道糖醋里嵴，一道山药香菇鸡，一道罗汉斋，还有一盅玉米排骨汤。
　　四菜一汤，摆了大半个桌子。
　　服务员又给顾怀东和黎瑞各上了一碗白米饭，然后就下去了。
　　黎瑞瞧着这一桌子菜，愣住了。
　　顾怀东对黎瑞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些东西，你要是不喜欢跟我说，我再去点。”
　　“不用不用，我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顾怀东，你点的菜也太多了吧。我们吃得完么？”黎瑞没想到顾怀东点了这么多东西，还都是荤菜，有些心疼。
　　“吃不完……没关系，我们可以打包。”顾怀东本来想说吃不完就吃不完呗，却突然想起不能给黎瑞留一个自己铺张浪费的坏印象，急忙改口道。
　　黎瑞闻言，这才安心一点。但还是觉得不该和顾怀东来这里吃饭。
　　顾怀东让黎瑞开吃，黎瑞点了点头，开始吃饭。
　　说是吃饭，还真是只吃白饭，筷子几乎不往桌上的几道菜上夹，就算是夹菜，也只是夹一点点。
　　顾怀东看见黎瑞吃个饭也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又开始生疼了。
　　他干脆放下自己的饭碗，开始往黎瑞碗里划拉菜。
　　黎瑞听着顾怀东对他说这个要多吃点，那个也要多吃点，看见顾怀东夹的菜都快把他的碗堆满了，急忙阻拦顾怀东：“顾怀东，我自己能吃，你不要给我夹菜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黎瑞说得是实话，他的确吃不下那么多。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话，看着黎瑞的细胳膊瘦腿，心里更难受了。
　　前世他后来才知道黎瑞有很严重的胃病，不吃饭，胃会闹腾，吃多了，胃还是会闹腾。
　　顾怀东停止了给黎瑞夹菜的举动，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口饭菜，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黎瑞看见顾怀东突然沉默下来，以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让顾怀东生气了，想了想，试探着夹了块排骨放顾怀东碗里：“顾怀东，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喜欢你给我夹菜，我是真的吃不下那么多东西。”
　　顾怀东发现黎瑞不安的眼神，急忙收敛好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冲着黎瑞露出一个笑脸：“我刚刚是走神了，不是生气。黎瑞，我们吃饭吧。”
　　顾怀东夹起黎瑞给自己的排骨，啃了一口，对黎瑞道：“黎瑞，你夹给我的排骨真好吃。”
　　两个人吃完饭，出门的时候，黎瑞问顾怀东：“我们就直接走么？”
　　顾怀东揉了揉黎瑞的脑袋：“哥刚刚结过账了，走吧。”
　　黎瑞闻言，有点脸红。
　　顾怀东是什么人呀，他刚刚怎么能以为顾怀东是准备带他吃白食呢！
　　——
　　——
　　由于刚刚吃完饭，顾怀东并没有马上骑车载黎瑞，而是推着车和黎瑞一起慢慢走着。
　　顾怀东还惦念着，黎瑞没有告诉他自己住在哪里的事情，变着法子问黎瑞住在哪里。
　　黎瑞要是不告诉他地址，顾怀东就没法光明正大地送人回家。
　　不然要是黎瑞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他要怎么回答？
　　他难道要回答黎瑞，我找人查的么？
　　黎瑞见顾怀东真的打算跟着自己走回家，怎么也赶不走，只好告诉顾怀东自己住的地方的地址。
　　顾怀东虽然很享受跟黎瑞一起散步，但又舍不得黎瑞真的走着回去，在黎瑞说了地址之后，就让黎瑞上车了。
　　与去吃饭时不同，顾怀东骑车骑得很慢，本来半个多小时就能到的路程硬是骑了一个小时，才把人送到目的地。
　　黎瑞跳下车子，开口道：“顾怀东，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回去路上小心点啊。”
　　顾怀东心里很舍不得，嘴上却还得答应着：“嗯，我知道的。你快点上楼去吧。”
　　两个人说完话之后，却都依然站在原地没用动。
　　黎瑞想等顾怀东先走再上楼，顾怀东相等黎瑞先上楼再走。
　　两个人对视着站了一会，都笑了。
　　黎瑞莫名地觉得脸上发烫。
　　顾怀东正想再开口让黎瑞先上楼的时候，突然一个纸团从天而降，落到了黎瑞头上。
　　顾怀东抬头看过去，二楼窗户口露出了一个小男孩的脸。
　　男孩冲着顾怀东跟黎瑞扮了个鬼脸，笑得一脸开心。
　　二楼正好是黎瑞姑姑一家租的一楼。
　　“黎瑞，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们还等着你洗碗呢，快上来。”
　　窗口突然又多了一个男生，看样子比黎瑞大。
　　顾怀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不止是因为砸到黎瑞头上的纸团和男生的话，还因为他认出了那两个人是谁。
　　黎瑞的姑父娶黎瑞姑姑的时候是二婚。
　　比黎瑞大的那个是黎瑞姑父跟前妻的儿子，小的那个是黎瑞姑姑的小儿子。
　　这两个小混蛋和他姑姑家那个女儿，可没少欺负黎瑞。
　　黎瑞看到自己的大哥和小弟，脸白了白，对着顾怀东道：“顾怀东，你快点回去吧，我要先上楼了。”
　　顾怀东听见黎瑞的话，低下头来看了看黎瑞，发现黎瑞的脸色不大好看，心里一阵憋闷。
　　顾怀东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给黎瑞出气的时候，拍了拍黎瑞的肩膀：“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明天再见。”
　　顾怀东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抬头看了看二楼窗口打量着他的一大一小。
　　早晚他会把这两个小混蛋给收拾了。
　　顾怀东骑上车子，走了。
　　黎瑞看着他离开才转身上楼。
　　他没看到顾怀东骑了没多远就停下，回过头来朝他这里张望的模样。
　　————
　　前几天去乡下了，没想到那边竟然没有网，手机4G网络也差得连网页和QQ都打不开，哭了
　　直到昨晚才滚回家
　　这章三千大章补偿前面几天落下的更新，今天晚一点还有一更三千字大章~


第39章 那是以前
　　黎瑞上了楼。
　　进屋的时候，看到姑姑张红琴跟姑父王运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运栋看见黎瑞，本来笑着的一张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你乱跑哪去了？”
　　张红琴推了丈夫一把，对着黎瑞道：“小瑞，你姑父着是在担心你。”
　　黎瑞低头“嗯”了一声。
　　张红琴对黎瑞道：“姑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快洗碗去吧。”
　　黎瑞应了声好，放下书包走到小厨房里，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中间姑姑进来了一趟，嘱咐黎瑞：“别忘了刷锅。”
　　黎瑞点点头。
　　洗完碗，刷完锅，擦完台子，黎瑞又把抹布洗干净了摊开晾着，然后回到客厅问姑姑和姑父还有没有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姑姑说没有。
　　黎瑞就拿起书包，回了房间。
　　黎瑞是和姑姑家的孩子同一个房间的。王运栋一家租的房子小，一共只有两个卧室，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让几个孩子分着住。
　　就算有，单独一个房间的好事也不可能落到黎瑞头上。
　　黎瑞推开房间门的时候，看到表哥和堂弟正在吃零食。
　　看到黎瑞进来了，他们急忙把自己跟前的一小袋零食收了起来。
　　表哥王豪问黎瑞：“刚刚下面那个是你同学么？”
　　黎瑞不知道为什么表哥对顾怀东那么感兴趣。
　　他并不想跟表哥说太多，顺着表哥的问题点了点头。
　　王豪又问黎瑞：“你这同学，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
　　黎瑞摇头：“我不知道。”
　　表哥还不罢休：“你怎么会不知道？黎瑞啊，你认识了有钱的同学，可不能光想着自己。”
　　黎瑞不喜欢听表哥说这些，他从没有想过从顾怀东身上谋什么好处。
　　黎瑞摇了摇头：“哥，我是真不知道。我跟他也不熟。今天只是恰好碰上了。”
　　王豪明显不信黎瑞的那套说辞，撺掇着黎瑞：“二弟，不然回头你介绍你那个同学给哥认识认识呗？”
　　黎瑞没应声。他表哥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就是一个小混混，还是一肚子的坏水的小混混。
　　介绍他给顾怀东认识，他回头肯定扒上顾怀东不肯放。
　　王豪见黎瑞不吭声，不高兴了。他故意大声地“哼”了一声。
　　黎瑞干脆自己打开书包拿出作业本，坐下开始写作业了。
　　王豪瞧见黎瑞竟然敢不理自己，嘴里骂骂咧咧了两句，一转头瞧见小弟正偷偷摸摸地从自己刚刚收起来的塑料袋子里拿零食吃，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一巴掌就往同父异母的小弟手上拍去。
　　小弟急忙缩回了手，扁了扁嘴。
　　“不准哭，还想不想吃了？”王豪低喝道。
　　小弟要是真哭起来，把他爸跟那个便宜后妈引来了，自己少不了一顿骂。
　　王豪拿了根辣条往小弟手里一塞：“给你给你，饿死鬼。”
　　黎瑞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写自己的作业，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
　　——
　　第二天就是周日，下午就要返校了。
　　或许别人会觉得休息的时间过得太快，会想方设法拖延着返校的时间，但黎瑞是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他反而希望快点回到学校。
　　周日黎瑞起了个大早，洗衣做饭洗碗写作业，半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等到跟姑姑说过再见迈出大门的一刻，黎瑞的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下来。
　　他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发现前面电线杆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顾怀东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踩在地上，一脚搁在自行车的横栏上，搁在横栏上的哪只脚还抖啊抖的，也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顾怀东。”黎瑞喊了他一声。
　　顾怀东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到黎瑞，两只眼睛顿时亮了。
　　他跳下车子，三两步跨到黎瑞跟前，问黎瑞：“这么早就要去学校？”
　　顾怀东看了下手表，这才刚过12点，他以为自己还要等上许久呢。
　　黎瑞盯着顾怀东，问他：“你怎么在这呀？”
　　“我们不是说了今天下午见么。”
　　“那你应该直接去我学校啊。骑这么远的路，你不累么？”
　　顾怀东摇头：“这么点的路，一点都不远。我要不来，谁送你去上学啊。”
　　黎瑞打量了顾怀东一会，道：“我自己可以走呀。以前我都是自己去学校的。再说，你在这等着，也没有告诉我，万一我已经去了学校，你不是白等了？”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你还不认识我呢，能一样么？”顾怀东的话里带着股得瑟劲，“瞧我这不是就等到你了。”
　　顾怀东不好意思告诉黎瑞，他没来的时候一直让人在这盯着呢，才不会让自己白等。
　　“来，书包脱下来。”顾怀东伸手去拿黎瑞背上的书包。
　　黎瑞顺从地让顾怀东帮自己把书包摘下来。
　　顾怀东拿过书包，一下就甩到自己肩膀上，然后叫黎瑞跟自己走。
　　走到自行车边上，顾怀东把书包扔进车篮，自己先上了车，接着叫黎瑞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黎瑞坐上去，伸手抱住顾怀东的腰。
　　顾怀东踩下脚踏，慢悠悠地骑着车子往前，心里却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骑出去一大段，顾怀东才恍悟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黎瑞今天分外地乖顺啊！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他这辈子跟黎瑞之间的关系迈出了一大步啊！
　　顾怀东吹了声口哨，骑车骑得更卖力了。
　　——
　　——
　　顾怀东可没打算这么早就把黎瑞送回学校去。
　　他都打听好了，黎瑞只要下午五点之前返校就可以了。
　　这一下午的约会时间，怎么也不能浪费了。
　　顾怀东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啪响。
　　黎瑞坐在顾怀东的自行车后座上，瞧着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在背后问顾怀东：“这条路不是去我学校的吧？”
　　顾怀东答得干脆：“不是。”
　　“你要带我去哪里？”黎瑞问。
　　他往路两边张望着，只带着好奇，并不感到慌张。
　　顾怀东的脑袋随着骑车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把你载去卖了！”顾怀东答。
　　又笑问黎瑞：“怎么样，怕不怕？”
　　“不怕，你才不会呢！”黎瑞应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顾怀东逗黎瑞。
　　黎瑞小声地“哼”了一声：“那你卖着试试啊。看你卖不卖得出去。我这细胳膊廋腿的，论斤卖也没人要。人家要买肯定也是买你这种大块头。”
　　“还论斤卖呢，你把自己当什么了？”顾怀东笑起来，“你刚刚说的话，就两点说对了。我可舍不得卖你。我要把你养肥了，嘿嘿。”顾怀东背对着黎瑞，所以黎瑞没能看到他一脸猥琐的笑容。
　　黎瑞觉得顾怀东的话没有说完。把他养肥了，然后呢？
　　不过黎瑞没功夫去问。
　　他正为了顾怀东说的“舍不得”三个字脸红着呢。
　　顾怀东说完话，半天没听见黎瑞出声，禁不住想继续逗弄他：“黎瑞，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害羞了吧？”
　　黎瑞闻言，终于忍不住在顾怀东的腰上掐了一把。
　　他没有用多大的劲，顾怀东只觉得一阵痒痒。
　　但顾怀东也没再继续逗弄背后的小孩。
　　以黎瑞的性格，做出掐人的这种动作，怕是真的已经恼羞成怒了。他还是见好就收吧。
　　————
　　说好的更新~
　　大家慢慢食用~


第40章 你大爷的顾怀东
　　顾怀东和黎瑞处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把人送回学校。
　　看着黎瑞走进学校大门，顾大少差点忍不住跟着进去了。
　　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顾怀东真想明天就到黎瑞的班级报道。
　　只是要真的这样做了，自家爸妈那里恐怕不好煳弄。
　　顾怀东知道他现在还离不了家里，一点风险也是不肯冒的。
　　万一让爸妈察觉了什么，他倒没事，他担心黎瑞受罪。
　　顾怀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黎瑞和顾怀东说完再见，走进学校大门一大段，突然察觉衣服口袋里好像有东西，伸手一摸，是几块印着洋文的巧克力，不由地转头过去看。
　　这一看，竟然发现顾怀东还没离开。
　　正扮作望夫石的顾大少瞧见真的望到了黎瑞的回头，急忙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也不想想隔得这么远，黎瑞是不是看得清楚。
　　黎瑞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举起手冲着顾怀东挥了挥。
　　顾怀东立即便像见了骨头的狼狗，更是亢奋，使劲地摇着尾……啊不，使劲地摇着手。如果手里再多个小手绢，那样子，拍下来拿出去，绝对能让一大班人笑掉大牙。
　　黎瑞做出这番动作之前，并没有思量过，这时才发现有身边有许多同学盯着他看，顿时感到一阵尴尬。
　　他最后跟顾怀东挥了下手，然后转身大步往教学楼跑去，一路上都埋着头。
　　顾怀东眼巴巴地望着人跑得没影了，才骑上车子往家里去。
　　顾怀东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顾怀东习以为常。
　　之前他每天回家都能见到他妈，还是拖了前段时间住院的福。
　　正常情况下，他爸妈都是大忙人，是不会天天都在家里的。
　　其实上辈子顾大少在这个时候犯浑，有大半是因为青春期到了希望以叛逆引起爸妈注意罢了。
　　不过现在的顾大少是万万不会承认这个原因的。
　　他情愿让别人觉得自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脑子进了水，也不愿相信那个蠢到家了的人是自己。
　　由于先前跟黎瑞在外面吃了小吃，顾怀东这个时候也不觉得饿。
　　他站起来正准备回房间洗个澡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顾怀东坐回沙发上，接起电话。
　　“哪位？”
　　“我。”电话那头的人惜字如金地答了一个字。
　　“不认识。”顾怀东换了个姿势，翘起了脚。
　　“你大爷的顾怀东，跟我装煳涂是吧？”电话那头的人被顾怀东三个字气得跳脚。
　　顾怀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41章 顾家小舅
　　电话里的人发现顾怀东是在逗弄他，倒不跳脚了，而是问：“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G市，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彭臻，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的G市啊。”顾怀东嗤笑了一声，“在哥面前，少来你那套虚的。”
　　“顾怀东，你怎么说话的呢？”彭臻咋咋唿唿地喊，但语气完全不让人觉得他是真生气了，很是顺口地接道：“我难道斯文一次，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你这还叫斯文？”顾怀东啧啧笑了两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彭臻听到顾怀东的问话，没再继续跟顾怀东纠结斯文的事情，而是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顾怀东没吱声。
　　彭臻装模作样地哀叹了两声，在顾怀东忍不住想挂电话之前，开口表明了来意：“咱哥俩多久没见了？你小子来了G市也不给我个电话。我这做兄弟的可是想死你了。”
　　顾怀东咧了咧嘴，觉得自己被彭臻酸得牙疼，不客气地回道：“你少恶心我了。你前段时间不是忙得很？我当然就不打扰你做大事了。”
　　彭臻再三被顾怀东泼了冷水，胸口一阵堵。
　　他怎么觉着这顾大少的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呢？他这是完全说不过了啊。
　　“你的话说完了？”见彭臻半天不说话，顾怀东问。
　　要是说完了他就挂了啊。
　　彭臻听出了顾怀东没说出口的意思，急忙道：“我也不陪你扯嘴皮子了，晚上有空不？咱们碰个面。顺便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也省得以后哪个不长眼的万一招惹你。”
　　顾怀东答应下来：“行。说吧，在哪里？”
　　“就在”蓝色”吧。”说完了正事，彭臻又开始不正经起来，“话说，顾大少，你知道”蓝色”在哪儿吧？要不，我派个人去给你带路？”
　　顾怀东的回答是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刚被放下没多久，却又响了起来。
　　顾怀东接起来：“彭臻你他妈墨迹够了没有？”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响起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怀东，是我。”
　　顾怀东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下，有些汗颜地道：“小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的电话。”
　　“没事。”对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顾怀东难得的觉得窘迫，无奈他小舅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上赶着道歉。
　　顾家小舅先是关心了一下顾怀东连带顾爸爸顾妈妈近来的状况，然后才问顾怀东：“我明天在G市，你有时间吧？”
　　“有。有。”顾怀东一边点头一边答应着。他本来就打算找个时间联系下他的小舅。上次他们还有事情没谈好呢。
　　“那好，我明天到了通知你，明天见。”
　　“等一下。”顾怀东听着他家小舅有马上挂电话的意思，急忙叫住了，“小舅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过来？我妈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
　　顾怀东知道他小舅和他妈关系好，以前去他家的时候基本都会留他家吃饭。
　　可是明天他妈不在家，这边又没有阿姨，他觉得自己那点手艺，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再加上他这个小舅又是个万事喜欢按着自己计划走的，有些事还是提前告知了的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道：“明天你在家等着，我让人去接你。”
　　“好。”顾怀东答得爽快。他可知道他小舅在G市有几处住处，估摸明天他会有幸拜访其中一处。


第42章 与彭臻碰面
　　顾怀东挂了电话，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下，起来之后先打了个电话让人给自己准备车子，然后洗了个澡，把自己拾掇拾掇，换了套衣服，好歹打扮得仪表堂堂了，才出了门。
　　路上的时候，彭臻又打来个电话问顾怀东到哪里了。
　　“你就这么急着见我？”顾怀东嘲笑了他两句。
　　顾怀东到达“蓝色”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他刚刚在“蓝色”门口下了车，就有人朝他走了过来。
　　顾怀东眯了眯眼，认出这是彭臻身边的亲信。
　　果不其然，对方上来就朝着顾怀东鞠了鞠躬：“顾少，少爷让我来迎接您。”
　　彭臻这小子，还真敢叫人来带路。
　　顾怀东笑着应下了，迈步往“蓝色”里走。
　　门童早在顾怀东下车的时候就拉开了门，这个时候赶紧躬下腰来，态度十分恭敬。
　　顾怀东却没多看一眼，顾自走进了大厅。
　　彭臻派来的人落后他半步，跟着他走。
　　其实在派人来“迎接”的时候，彭臻的原话是这样的。
　　“你去门口守着，别让顾怀东那小子真的迷了路，丢的还是我的脸。”
　　不过来人却不可能真的走在顾怀东前头带路去，更不可能把彭臻的原话搬出来。
　　顾怀东走进贵宾区，很顺利地找到了彭臻说的包厢。
　　包厢的门是关着的。
　　彭臻的人见状，连忙上前半步，拉开包厢门。
　　一阵嘈杂的音乐声立刻飘了出来。
　　顾怀东大跨步走进去。
　　彭臻正在和几个人在一边的桌子上玩牌九，
　　看到顾怀东来了，彭臻立刻站了起来，一手的好牌也不要了。
　　“东子，你可来了。”彭臻说完，觉得周围环境太吵，又转过身去，让人把音乐关小点声。
　　彭臻和顾怀东互相拍了拍肩膀，手握成拳碰了碰。
　　顾怀东看到彭臻还是很高兴的。
　　彭臻早年也是跟顾怀东一拨人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后来彭臻爸妈顺着第一波潮流下海弃政从商，做了回先吃螃蟹的人。彭臻也跟着去了外地。
　　上辈子彭臻刚去外地的几年，顾怀东还和他有些联系，后来却渐渐生疏了。
　　顾怀东在同一帮发小掰了的时候，也跟彭臻断了来往。
　　不过由于这辈子顾大少及时“浪子回头”，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质变。
　　“我就说你小子怎么可能真扔下和我们这帮兄弟之间的情谊。”彭臻又拍了拍顾怀东的肩膀，“不过东子啊，下次再有什么事，跟我们直说就好，别再搞什么冷战了啊。先前我几次给你电话你都不接，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把你得罪惨了呢。”
　　“先前那段时间因为点事儿，我这儿……”顾怀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拎不清。哥在这跟你道个歉。”
　　“不用了不用了，兄弟之间还用说这些。”见顾怀东直白地承认了错误，彭臻少见地没有顺着杆子爬上去损顾怀东几句，而是透出了几分惊吓和羞涩。
　　顾怀东见状，另外起了个话题。


第43章 顾怀东的未来计划
　　两个人坐到一旁别人让出的沙发上聊了一会。
　　期间虽然有人对顾怀东感到好奇，却没有上来打扰。
　　彭臻跟顾怀东聊了好一会，久别重逢的热情才消退了些。
　　他挥了挥手让包厢里的人都聚过来，郑重地介绍了顾怀东。
　　在座的有些人是知道顾怀东这么个人的，也知道他的背景，有些人虽然不知道，但他们都是跟着彭臻的，看彭臻的态度也瞧出了顾怀东的重要性。
　　故而所有人对顾怀东那都叫一个恭敬客气，隐隐还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彭臻介绍完顾怀东，让人拿了酒过来，准备和顾怀东好好喝上几杯。
　　“东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知道我在G市，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联络一下。也没听你出来玩。别跟我说你真的光顾着在家修身养性去了，我可不信。我本来还等着你联系我呢，谁知道，你小子压根就没想起彭臻这个人来。”
　　彭臻对着顾怀东发泄胸中的愤懑。
　　他前面虽然忙，却真不至于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
　　不过是他本来还想仗着G市是自己的地盘，等着顾怀东来“拜山头”呢。
　　谁知人顾大少根本不买他的帐。来了这么长时间头都不冒。
　　他差点以为自己信息有误，姓顾的根本没来G市了。
　　顾怀东笑了笑：“先前忙点事，这不是来找你了？”顾怀东说完，凑近彭臻的耳朵旁低语了几句。
　　彭臻听完，手里的酒杯都晃了晃，问：“你是来真的？”
　　“真的。”顾怀东点头。
　　“你爸肯？你爷爷肯？”彭臻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们会肯的。”顾怀东对着一脸不相信的彭臻展开个笑容。
　　彭臻不由地犹疑。
　　顾怀东这小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竟然说自己也不打算走家里安排的那条路了。
　　“如果这事是真的，咱哥俩以后可得互相帮衬。”彭臻不再纠结顾怀东话语的真实性。
　　反正无论如何他是站在兄弟这一边的。
　　顾怀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里尝出了味之后觉得彭臻真是上道。以后能和彭臻合作，一定很愉快。顾怀东朝着彭臻点了点头。
　　其实顾怀东跟偷偷跟彭臻说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是他这个顾家长孙不愿意再走从政那条老路了。
　　顾怀东以前虽然也跟彭臻和林新他们一起捣腾过几回，但都是小打小闹，赚点零花而已。这次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正儿八经地决定走经商这条道了。
　　一来，有财政权才有话语权；二来，他以后是要和黎瑞在一起的，虽然不打算多高调，但也不准备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还是他自个儿挑的路子在这上面限制得小点，不会委屈黎瑞。至于三四五，只是附带的一些优势，并不能在他的决策中起到重要作用，不提也罢。
　　从醒过来之后，顾怀东的的心里就开始慢慢得地行程了一个计划，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慢慢实现这个计划。
　　顾怀东想到这，踢了踢彭臻。
　　“干嘛？”彭臻问。
　　“你难道打算和我坐在这聊一晚上的天？”顾怀东晃了晃酒杯里的酒。


第44章 哥这叫洁身自好
　　彭臻被顾怀东踢了一脚，也不生气。
　　他几乎是立刻领会过来，顾怀东话里的意思其实是“你丫的不是说要介绍人给我认识，现在还坐在这干嘛呢”。
　　“好好好，都听顾大少你的。”彭臻放下酒杯站起来，和顾怀东一起加入到大伙的玩乐当中去。
　　一伙人打牌唱歌，玩到一半的时候，包厢门开了，走进来好几个人，男女都有，年龄看着都不大，个顶个地漂亮。
　　彭臻瞧着自己早先做的安排开始了，顶了顶顾怀东。
　　顾怀东问彭臻什么事情。
　　彭臻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兄弟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叫了一群绝色过来，帮你开开荤，嗯~”彭臻挤眉弄眼。
　　“哥还需要你帮我开荤？”顾怀东看着彭臻的猥琐表情，又看着在他们身边坐下来的男男女女，一阵无语。
　　彭臻嘿嘿指使着一个男一女坐顾怀东边上去。
　　顾怀东在两个人坐下前就伸手拦住了，让他们一边凉快去。
　　彭臻啧啧了两声：“在我面前就别装正经了。”
　　“什么装正经，哥这叫洁身自好懂么？”顾怀东斜睨了彭臻一眼，拉了拉衣领，说道。
　　彭臻“切”了一声。
　　顾怀东反过来教训彭臻：“彭臻啊，哥倒是有四个字想送给你，小心早衰！”
　　彭臻一口酒刚喝进嘴，一下子喷了出来，全洒在怀里的女人身上了。
　　彭臻挥挥手，让人赶快走，自己拿了几张纸巾擦弄湿了的前襟。
　　“顾怀东，你没病吧？”怎么转性了。
　　彭臻可不相信顾怀东的人品。
　　顾怀东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刚刚收到彭臻污染的杯子丢到一边：“你才有病呢。哥是正直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
　　顾怀东想，他全身都是属于黎瑞的好吧。让人随便染指，那肯定是不可以的呀！
　　彭臻算是服了顾怀东了：“行，就你顾大少品性高洁可以了吧。”再跟顾怀东辩论下去，他非得被气吐血不可。
　　顾怀东和彭臻一班人玩到凌晨才回去，于是第二天就起得晚了点。
　　刚刚洗漱完穿好衣服，顾怀东的小舅的电话就来了。
　　他的小舅告诉顾怀东接他的车子已经到楼下了。
　　顾怀东挂了电话，立刻下了楼。
　　司机站在车子旁边等着，看到顾怀东，立刻打开了车门，等顾怀东上了车子才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这个司机顾怀东不是很熟悉，所以也懒得跟他多谈。
　　在礼节性地交流之后，车厢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顾怀东在心里把自己打算对他小舅说的话翻来覆去又理了两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才放下心来。


第45章 这间屋子不错
　　载着顾怀东的车子一路开进了别墅区，最后在一幢仿旧时洋房的别墅前停下。
　　顾怀东下了车，打量着眼前的屋子，心里称赞了两声。
　　上辈子他怎么就没发现他小舅是个这么懂得享受的人呢。
　　顾怀东走进屋子，看到他的小舅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顾怀东突然想起他妈说过的关于小舅的一件事情。
　　在小舅出生前，夏家老太太心心念念想再要个女儿，也坚持认为肚子里的会是个女儿，甚至连名字都提前取好了，叫夏瑾芝，谁知道最后生出来的却是个男孩。最后顾怀东他外公只好大笔一挥，把原先取好的芝字改成了之。
　　夏瑾之见到外甥来了，清冷的脸上倒是现出几分笑意。
　　顾怀东抢先开口，亲热地叫了一声“小舅”。
　　夏瑾之点头应下，站起来让顾怀东跟自己一起去吃午饭。
　　两个人在餐桌旁坐下，自由佣人端上饭菜。
　　顾怀东对着小舅，可不敢做出半分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他家小舅谪仙似的气场太强大。
　　夏瑾之极优雅地用餐，间或与顾怀东交谈几句，多是他在问话，顾怀东回答。
　　两个人吃完午餐，夏瑾之用餐巾擦拭完嘴角，笑着看顾怀东：“你今天倒是难得的听话。”先前实在太不像话，进了一遭医院出来，反倒是比以前没走歪路时更加沉稳了。
　　顾怀东嘿嘿笑着：“小舅，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浪子回头了么。”
　　夏瑾之看到顾怀东直白承认下来的豁达态度，心里倒有两分诧异。不过却觉得这才是他们家男孩该有的模样，没有多想。
　　吃过饭两个人去了书房进行了一番详谈。
　　谈论结束时，顾怀东的目的算是初步达成了。
　　由于夏瑾之生意做得大，便没有留顾怀东吃晚饭的打算。
　　他晚上还有一场宴会要参加，便带着顾怀东一起上了车，准备先送外甥回家。
　　车子开出别墅的时候，顾怀东还透过车窗打量着他小舅的这幢别墅。
　　“小舅，你这间屋子倒是挺不错的。”顾怀东的话语里透着垂涎。
　　夏瑾之看着顾怀东讨好望着自己的模样，笑了笑，问：“你喜欢？”心里却在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来软的了。
　　顾怀东忙不迭点头。
　　“回头我让人把钥匙送给你。”夏瑾之道。
　　一套别墅而已，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况且顾怀东极少跟他要东西，偶尔那么一次提出对他提出要求，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夏家几个兄弟姐妹间关系和睦，夏瑾之和姐姐夏瑾萱年龄相差不大，一起长大的情谊更是深厚，对这个外甥也是真心疼爱的。
　　夏瑾之的话让顾怀东当下就感动地不行了。
　　“谢谢小舅。”顾怀东真诚无比地道谢。
　　小舅这个大腿也必须抱牢啊。顾怀东心想。
　　他又忍不住从后窗往外张望了一眼。
　　远处的别墅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顾怀东想回头如果把黎瑞带到这里来，肯定能看到黎瑞一脸惊喜的模样。
　　还有他下午好像看到花园里还带了个小泳池的吧。
　　鸳鸳戏水神马的，不要太美好。
　　顾怀东吸了吸嘴边垂下来的口水。


第46章 不想告诉别人
　　夏瑾之办事一向够效率，第二天顾怀东就收到了别墅一幢，附带车子一辆，四轮的。
　　顾怀东感动地简直要涕泪齐下了。
　　隔天夏妈妈回来顾怀东就跟她汇报了这事。
　　“既然是你小舅送你的，那你就自个留着吧。”夏妈妈道。
　　她知道自己弟弟一向办事妥当。
　　顾怀东忙了几天，又准备去看找黎瑞，当然他不会空着手。
　　不过由于黎瑞后边有一场考试，两人并没有相处多久。
　　在短暂的交谈中，顾怀东第一次试探性地向黎瑞提起以后报哪所高中的问题。
　　黎瑞对瑞德中学的意向并不大。
　　顾怀东又在黎瑞面前狠狠地提了一番瑞德中学的好处。
　　尤其是像什么奖学金丰厚啊，前多少名分别减免多少学杂费。
　　直说得黎瑞也不禁对这个传说中的贵族学校多关注了几分。
　　之后顾怀东适可而止地转了话题，毕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让他给黎瑞洗脑，他不急。
　　况且到时候他去给黎瑞搞个直招名额，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想黎瑞心甘情愿地跟自己一所学校罢了。
　　顾怀东跟黎瑞一起吃了晚饭，送黎瑞回了教室，然后脚一拐，往初三年级教室办公室走去。
　　黎瑞刚刚走进教室坐下，左前方那桌的女生就转过了头来，问：“黎瑞，刚刚那个就是你堂哥吧？”
　　顾怀东来学校来得勤，黎瑞班里大部分人都见过他。黎瑞的室友也曾经跟人说过那是黎瑞堂哥。
　　黎瑞当下就点了点头：“嗯。”
　　“你堂哥对你真好。”女生带点艳羡地说。每次来看黎瑞都带那么多东西。
　　黎瑞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近段时间以来，托顾怀东的福，他在班级里的存在感直线上升，不少同学尤其是女生都会来找他说话。
　　说的话题十有八九是离不开顾怀东的。
　　也不怪同学们这样，实在是顾大少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中学生。就算他特意做了普通打扮也不像。
　　“你堂哥上高中了吧？在哪里读书呀？”女生又问。
　　黎瑞回答她：“他现在没在上学。”
　　那个女生听了，脸上浮现点失望来，直接缩回了座位上去。
　　在这个时候的大部分初中生眼里，没有读书就代表着坏孩。女生觉得黎瑞他堂哥长得那么帅，却是个混混，实在太可惜了。
　　黎瑞见状，顾自拿出书开始复习待会要考试的科目。
　　黎瑞不知道为什么，顾怀东跟他说的，自己大概要上瑞德中学的事情，他并不想告诉别人。
　　想到顾怀东说周末还会来找自己，黎瑞的嘴角不自觉地提了提。


第47章 老师您帮我劝劝
　　而此时的顾怀东，正坐在黎瑞班主任的对面，听班主任跟自己讲黎瑞平时在学校的状况。
　　当然，顾怀东来找班主任还是以黎瑞堂哥的身份。为此还特意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他们家跟黎瑞家失散是假的，他们家找了黎瑞很久也是假的，但他找了黎瑞很久，确是千真万确的。这样，也不算骗人老师了。
　　顾怀东毫无愧疚感。
　　班主任一边跟顾怀东介绍着黎瑞在学校的表现，一边提起黎瑞入校这么久，家里人都没来过一次。连家长会也没见人来。问黎瑞，黎瑞就知道低头沉默。
　　班主任只差明摆着问顾怀东，你们家人都真么回事，这么不关心孩子了。
　　面对班主任话语里隐隐的责怪之意，顾怀东摸摸鼻子，却只得无奈得认下了。
　　要事他早一点找到黎瑞就好了。
　　哪怕是早一天，黎瑞也能少受一天委屈。
　　班主任看着面前自称黎瑞堂哥的男孩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也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
　　他当了黎瑞三年班主任，对黎瑞家的一些事情也多少知道点，当然明白以前的事情跟眼前的男孩没有关系。
　　只是眼前跟他交谈的男孩言行举止太成熟，总让他有一种见到学生家长的感觉。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迁怒了。
　　顾怀东对此并不在意。他更关系的是另外的问题。
　　“老师，请问下你觉得黎瑞考上瑞德中学的可能性有多大？”顾怀东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班主任想了一会，道：“黎瑞如果正常发挥的话，考上瑞德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二中可能更适合他。瑞德中学虽然有一系列面对优秀考生的优惠政策，但
　　是竞争也激烈。黎瑞一进去就想争取到，会比较辛苦。还有就是黎瑞比较内向，瑞德的大环境可能不大适合他。毕竟瑞德里的学生家庭状况都比较好。“
　　班主任其实已经是委婉地说法了。
　　瑞德里的学生何止是家庭状况比较好，简直就是非富即贵。
　　这几年学校里的学生偶尔也有一两个入了瑞德的，但最后并不能很好地融入瑞德里面去。
　　完全不是一路人，何谈融入？
　　虽然瑞德的确很好。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师资力量，都是市里其他学校没法相比的。
　　听到黎瑞班主任的话，顾怀东淡淡地笑了：“这么说老师也觉得瑞德中学不错了？”
　　班主任不知道顾怀东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他也不可能违心地说瑞德不好，只好有些憋屈地点了点头。
　　顾怀东道：“那就没有问题了。老师，其实我也在瑞德中学读书。我也希望黎瑞能近瑞德，那样的话我也好有个照应。我的父母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跟我学校里的老师也相熟。”
　　班主任闻言又打量了顾怀东一会。
　　顾怀东在他的眼光中自若道：“只是呢，黎瑞对于上瑞德好像没有什么信心，我跟他说了几次也没用。黎瑞一向最听老师的话，老师您有时间的话，能帮我劝一劝他么？”
　　顾怀东终于亮出了自己这次来找黎瑞班主任的目的。
　　班主任沉思了一会，点点头：“我会试着跟黎瑞说一下。”
　　黎瑞如果真能上瑞德，对他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既然对方已经说了除了黎瑞的态度其他问题都不算问题，他也愿意帮一把。
　　多赢的局面谁不喜欢。
　　顾怀东和黎瑞班主任谈完事情，道过再见之后，就离开了。
　　他前脚刚出办公室，后头就引发了办公室里的一场议论。
　　有个在顾怀东之后才回来的老师探过头问黎瑞班主任：“刚刚那个是谁啊？”
　　“黎瑞的堂哥。”班主任答。
　　“你们班那个黎瑞？”一旁另一个女老师插嘴问。
　　“是的。”
　　“一点都不像啊。”女老师感叹了一句，八卦道，“那男孩也太早熟了，刚刚说话都一板一眼的，我还真没法把对方当孩子看。”我是代表我的父母来跟老师您谈一谈黎瑞的事情的……”他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同办公室的一个男老师却在关心另一件事情：“我说如果你们班黎瑞真能上瑞德，你明年的职称肯定没问题了！”


第48章 你值得最好的
　　顾怀东的曲线救国战术效果显着。
　　在班主任和黎瑞谈过几次以后，黎瑞果然对瑞德中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黎瑞主动跟自己询问瑞德中学的情况的时候，顾怀东忍不住在心里比了个V字。
　　黎瑞的问题主要集中在瑞德中学对学生的优惠政策上。
　　他的态度很坦荡，连学校里是否能勤工俭学的问题都问到了。
　　顾怀东听着黎瑞详细的问题，心里的喜悦慢慢散了开去。
　　顾怀东心里浮起一股心疼。虽然他早有准备黎瑞会问哪些问题，但设想和真的听到看到，是不一样的。
　　他想要对黎瑞说，学费，生活费，所有的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这么说的时候。
　　顾怀东咽下心里的话，给黎瑞详细地开始讲解起来。
　　他早就仔细了解过瑞德的政策。上次讲的笼统是因为黎瑞兴趣还不大。
　　黎瑞听得很认真。
　　等顾怀东讲完了，黎瑞盯着顾怀东，道：“顾怀东，谢谢你。”
　　顾怀东拍了拍黎瑞的肩膀：“谢什么。”
　　黎瑞露出几颗贝齿，最近终于长了些肉的脸颊上显露出两个浅浅的漩涡：“是你让老师跟我说瑞德中学好的吧？”
　　顾怀东嘱咐过黎瑞的班主任不要说出自己，这时下意识地就想否认。
　　还没等他说出“不是”两个字来，黎瑞就继续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瞅着顾怀东，道：“我就猜是你。”黎瑞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顾怀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还特意找老师跟他说这件事情。
　　黎瑞用玩笑般的语气问。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问出来。但最终没有忍住。
　　顾怀东以强势的态度闯入了他的生活，对他体贴照顾。黎瑞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疑问。
　　他和顾怀东明明是两个圈子的人呀。
　　顾怀东听出了黎瑞隐藏在玩笑背后的认真，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郑重地道：“因为你值得最好的，黎瑞。”
　　顾怀东的语调沉沉。
　　他爱黎瑞，他欠黎瑞。
　　他想对黎瑞好，只对黎瑞一个人好
　　黎瑞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抬头望顾怀东，一下子就撞进了顾怀东深沉的眼眸里。
　　黎瑞的心颤了颤。
　　顾怀东眼里的许多情绪他看不明白，他只是莫名地觉得有点难受。
　　黎瑞觉得自己得鼻子有点酸。
　　他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微笑：“顾怀东，你这话是不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顾怀东也跟着笑起来，眼眸清亮。
　　先前那些纷杂的情绪仿佛从未在他眼里出现过。
　　“这都被你发现了？”顾怀东整了整黎瑞的衣领，搭着他的肩膀道，“我们光顾着说话了。不知道食堂还有没吃的。黎瑞，你的肚子饿了没？”
　　黎瑞点点头：“饿了。”
　　“走，我带你去吃饭。”顾怀东道。
　　“是我带你去吃饭。我请你吃鸡腿。”黎瑞盯着顾怀东开口。
　　顾怀东也不跟他争这些，拉着黎瑞就往食堂走：“好。”


第49章 有什么事
　　又一个周六。
　　上午最后一节课。
　　教室里人心浮动。
　　大部分同学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但实际上都心里默默倒数着，讲台的老师在说些什么，他们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
　　黎瑞以前不是大部分中的一员，现在却忍不住跟大部分人一眼期待起快点下课来。
　　黎瑞面朝着黑板，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朝着窗外张望。
　　虽然从他们教室往外看，根本看不到校门口，但黎瑞还是知道，顾怀东一定正站在学校外面等他。
　　黎瑞正在走神，却很不巧地被老师抓了个正着。
　　老师叫黎瑞起来回答问题，第一遍的时候黎瑞没有听到，第二遍的时候，黎瑞在同桌的提醒下站了起来。但他却不知道老师问了些什么，根本答不上来。
　　黎瑞老老实实地问老师能不能在重复一遍问题。
　　老师顾及到黎瑞在学习上的表现一向很好，板着脸又念了一遍问题。
　　黎瑞很快回答了出来。
　　老师嘱咐黎瑞好好听课，让黎瑞坐了下来。
　　黎瑞坐下来之后，禁不住脸红。
　　他觉得惭愧。
　　他竟然在课堂上走神了。
　　黎瑞努力把心思收回来，又开始继续认真听剩下来的课。
　　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黎瑞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跟着同学们一起往外走。
　　校门口外，顾怀东果然已经在等他了。
　　黎瑞小跑了几步上前，“顾怀东，你又来得这么早。”
　　顾怀东看到黎瑞就觉得开心，咧开嘴：“不早点来错过你怎么办。把书包给我，我们走吧。”
　　黎瑞点点头，把书包脱下来。
　　顾怀东把黎瑞的书包挂到自行车上。
　　黎瑞刚准备坐上自行车，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黎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叫自己的人是他的表哥王豪。
　　王豪身边跟着几个他的狐朋狗友，一群人朝着黎瑞走过来。
　　黎瑞见状，转头跟顾怀东说：“我表哥找我，你先回去吧。”他不想让顾怀东跟王豪这种人产生什么联系。
　　顾怀东瞧着黎瑞看见他表哥之后就极力想隐藏起来的忐忑和不安，手搭上黎瑞的肩膀，安慰黎瑞道：“没事，我陪你看看你表哥找你有什么事。”
　　顾怀东抬眼看王豪，心里有点阴郁。
　　他和黎瑞说好这周带黎瑞去自己家里玩，他还准备明天把黎瑞带到他小舅送他的那幢别墅里玩呢。
　　这王豪一看就像来搞破坏的。
　　顾怀东眯了眯眼，隐下眼底的锐利。
　　而王豪，一看到顾怀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跟见到了钱似得。
　　王豪本还不乐意他爸妈交给他的这份来叫黎瑞回家的差事，现下却觉得自己这份差事接得太好了。
　　王豪打从第一眼就看出顾怀东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想着从人手里骗钱呢。
　　这种事情他干得不少，熟练着呢。
　　王豪走到黎瑞和顾怀东面前的时候，故作亲热地问黎瑞：“黎瑞，这是你同学么？不介绍一下。”
　　黎瑞逼着嘴巴一言不发。
　　气氛一下子有点僵持。
　　王豪见状，有点不高兴了，扯了一把黎瑞：“我问你话呢。”一下子原形毕露。
　　他身边的朋友也起哄：“耗子，你这弟弟可没你说的那么听话啊！”
　　黎瑞被王豪拽得一个趔趄。
　　顾怀东眼疾手快揽住人，面色也冷了下来。
　　他朝王豪开口道：“我叫顾怀东。你是谁？”
　　“顾同学，你好呀。我是黎瑞的表哥。你可以叫我豪哥。”
　　顾怀东闻言，心里嗤笑一声，问王豪：“你找黎瑞有什么事么？”
　　王豪想起他今天来的目的，转头对黎瑞道：“你姑姑叫你回去。”他并不承认那个女人是他妈，在家的时候没办法，在外面的时候从来不称对方一声妈。
　　黎瑞一听就知道大概姑姑家里又有什么事情了。
　　姑父不喜欢他，他自从可以住校后就很少回家。一般半个月才回去一次。
　　姑姑跟姑父对此也是默许的，没有事情一般不会叫他回去。有事情要他帮忙会在他在家的时候就说好是什么时候。
　　像这种叫表哥来找他的情况，大概是临时有事情叫他做。
　　往常遇上这种情况，黎瑞肯定不会说什么就直接跟他回去。
　　可是今天他本来跟顾怀东约好了去顾怀东家里的。
　　黎瑞看了一眼顾怀东，问王豪：“哥，姑姑叫我回去，有什么事情啊？”


第50章 她敢管我？
　　听到黎瑞的问题，王豪愣了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黎瑞的反问。
　　不过王豪对自个家里的事情一向不上心，听了黎瑞问这自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觉得有点丢脸。
　　王豪有些恼怒地对黎瑞吼：“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呗。”
　　王豪的恶劣态度让顾怀东眉峰一沉。
　　在外人面前，王豪对黎瑞都是这样，那私底下肯定更好不到哪里去了。
　　顾怀东在黎瑞说话之前开口道：“我先跟黎瑞说好今天有事请他帮忙，你们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王豪闻言笑道：“我们家黎瑞还小着呢，什么事情都不懂，顾同学你有什么事情，豪哥我来帮你吧？”
　　顾怀东被王豪的厚脸皮震惊了，扯了扯嘴角，回答：“不用了。”
　　就在顾怀东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黎瑞碰了碰顾怀东的手。
　　顾怀东转头看他。
　　黎瑞望着顾怀东道：“顾怀东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我下次再找你可以么？”
　　黎瑞说完又转头对着王豪道：“哥，我们快点回去吧，不要让姑姑跟姑父等太久了。”声音里带着点讨好。
　　顾怀东看着黎瑞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一阵火大。
　　可方才黎瑞看着他时眼里的哀求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顾怀东垂下眼，心里想着要快点解决掉王家这个麻烦。哪怕是用上一些特殊的手段也在所不惜了。
　　王豪听了黎瑞的话，却觉得黎瑞是在拿他爸和他的便宜后妈来压自己。
　　上次黎瑞还跟他说自己跟顾怀东不熟，分明就是在骗他。
　　没想到这小鬼心眼还挺多。
　　王豪嗤笑一声：“你姑只叫你回去。你觉得她敢管我？”
　　黎瑞闻言，默然不语。
　　王豪伸手想推黎瑞，但他跟黎瑞中间隔着半个顾怀东。他多少有点顾虑，于是收回了手。
　　王豪问黎瑞：“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点回去。”
　　黎瑞闷声应了声：“我马上就回去。”转头又跟顾怀东道了声歉，然后伸手去拿挂在顾怀东自行车上的书包。
　　顾怀东挡住他的手：“我送你回去。”
　　顾怀东的态度坚定，语气柔和却没带上黎瑞最怕的同情或疏远。
　　黎瑞轻轻点了点头：“顾怀东，那谢谢你了。”
　　顾怀东转头跟王豪说了声再见，骑上车子载着黎瑞就走了。
　　王豪反应过来，看着车上的两个人一下子就骑出了一大段距离，往地上“呸”了一声。
　　他身后的朋友笑道：“耗子，你弟弟和他同学好像不大给你面子啊。”
　　“你弟弟那同学还挺傲气的。”
　　王豪骂了说话的两人一句，心想他早晚要把那个鼻孔朝天的城里小子踩在脚下。
　　——
　　——
　　顾怀东载着黎瑞往黎瑞姑姑家骑去。
　　顾怀东一路过来一声不吭，完全不像平时没话也要找点话题和黎瑞说上两句。
　　黎瑞小心翼翼地抱着顾怀东的腰，心里有些难过，有些懊悔。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顾怀东看到他可怜的一面。
　　黎瑞想他要是没答应今天去顾怀东玩就好了。
　　黎瑞越想越沮丧，连顾怀东突然叫他的名字都没有听到。
　　顾怀东没听见黎瑞的回答，又叫了黎瑞一声。
　　黎瑞这才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
　　顾怀东问黎瑞：“怎么叫你不答。黎瑞，你在想什么？”
　　“没，我没在想什么……”黎瑞急忙回答，又轻轻问，“顾怀东，你没有生我气么？”
　　“生你气？我为什么要生你气？”顾怀东一头雾水。黎瑞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刚刚就算要生气，也是跟王豪那帮人生气吧。
　　“我……”黎瑞才刚开了头，就把话吞了下去。他还以为自己拉着顾怀东在王豪面前服软的事情，让顾怀东不高兴了。
　　黎瑞心里其实很懊悔。他那一刻忘了顾怀东跟他是不一样的了。
　　顾怀东怎么可以跟他似得对着王豪忍气吞声呢。
　　不管过后王豪要怎么找他算账，他都该硬气一点才对。
　　黎瑞闷声道：“没什么。你没生气就好。”
　　顾怀东看着黎瑞情绪低落的模样，想了想，试着安慰道：“黎瑞，你没做错什么。有错的应该是王豪。”
　　顾怀东的话语让黎瑞的心暖了下。
　　他贴着顾怀东的背，又对着顾怀东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很轻。
　　顾怀东没有听真切：“黎瑞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听错了。”黎瑞在顾怀东看不到的地方红着脸道。


第51章 我最喜欢洗衣服了
　　顾怀东把黎瑞送到住的地方楼下。
　　黎瑞跟顾怀东说了再见，拿着书包上了楼。
　　顾怀东把车骑出一段距离，然后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上一脚撑住地看黎瑞住的地方的窗口。
　　黎瑞并不知道他这一切。
　　他和他姑姑张红琴见过面之后，终于知道他姑姑为什么叫他回来了。
　　他小弟昨晚尿了床，床单被罩没有人洗。
　　张红琴一手抱着小弟，一手提着个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黎瑞，姑姑要出门，没有时间洗，就麻烦你洗一下了。天气热，放久了味道不好闻。还有浴室里有一盆衣服，你有空也顺便洗一下吧。”
　　黎瑞点了点头：“姑姑，我知道的。”
　　“一家子里呀，就你办事最让我放心。”张红琴又夸了黎瑞一句，抱着小弟出门了。
　　她背上的小弟还冲着黎瑞扮了个鬼脸。
　　黎瑞当做没有看见，关上门，走到狭小的浴室里，准备先开始洗床单被罩。
　　张红琴抱着小儿子，准备带小儿子出门去玩。
　　母子俩的身影落到了顾怀东眼里。
　　顾怀东本来是没有地方去，也不想去其它地方，所以在这当望夫石，没想到却让他看见了张红琴。
　　张红琴面色红润，一点有事的样子都没有。
　　顾怀东想到黎瑞先前跟他说过自己的姑父今天要上班不在家，眸子沉了沉。
　　这女人说有事把黎瑞叫回来，自己却抱着儿子出门去了，留黎瑞一个人在家，是想干什么？
　　顾怀东想了想，把自行车停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给了老板一些钱，让他帮自己看着车，然后回到张红琴一家租的房子的楼下，直接上了楼。
　　黎瑞刚刚倒完洗衣粉，加了水，泡好床单被罩，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他第一反应就是姑姑八成是忘了带钥匙了，连手也顾不上擦，就急忙跑出来开门。
　　门一拉开，出现的顾怀东的面容。
　　顾怀东冲着黎瑞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顾怀东，怎么是你？”黎瑞愣了愣，“你不是回去了么？”
　　“我想到还有事情没跟你说，就又回来了。”顾怀东道。
　　黎瑞傻里傻气地跟着问：“什么事情？”
　　“不能进去再说么？”顾怀东问。
　　黎瑞想到家里现在就自己一个人，急忙后退一步，让顾怀东进来。
　　顾怀东走进屋子之后，四下环顾了一遍，心里一阵嫌弃。
　　这个破地方还不如他爷爷家的德国黑背住的狗窝。
　　顾怀东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顾怀东瞅了瞅黎瑞湿漉漉的还带着泡沫的手，问：“黎瑞，你刚刚在做什么呢？”
　　黎瑞下意识地把两只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擦了之后又觉得突然做这个动作的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顾怀东还在一旁等黎瑞的回答。
　　黎瑞指了指浴室，回答：“我在洗衣服。”
　　顾怀东闻言，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张红琴这一家子也真是极品，大的小的都管自己出去快活潇洒，让黎瑞在家干活。
　　“洗衣服啊……”顾怀东一边朝着大开着门的浴室走去，一边道，“我最喜欢洗衣服了。”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话，一阵沉默。
　　顾怀东顶着那么高大的身形说着自己最喜欢洗衣服这种话，黎瑞实在是不知道该给出何种回应。
　　他也不相信顾怀东会喜欢干家务。而且顾怀东平时也根本不需要干家务。
　　顾怀东本来也没有指望得到黎瑞的回应。
　　他顾自走进浴室里，就看到丁点大的浴室的地板上放着一个大塑料盆，里面装着的东西不是黎瑞说的衣服，而是被罩。
　　顾怀东视线一转，发现一旁还有一大堆衣服。
　　手抖了抖，心里生出一股把这些东西都丢下楼的冲动。
　　他在心里又把张红琴一家骂了一通。
　　顾怀东走进浴室，在塑料盆边上的那个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跟在后头的黎瑞见状，问：“顾怀东，你坐这里面干吗？”
　　顾怀东转头对着黎瑞回答：“我不是刚刚说了么，我喜欢洗衣服啊。”顾怀东说着从塑料盆子里捞起被罩一角，死劲搓着。
　　他在心里把这被罩当成了张红琴一家子了。
　　黎瑞看着顾怀东洗被子的狠样，嘴唇动了几下，制止的话愣是没敢说出来。
　　黎瑞想了想，转身回房间了搬了一个小塑料凳子来。
　　这是小弟平时坐的。
　　“顾怀东，你坐那边去。”黎瑞对着顾怀东道。
　　顾怀东听话地带着椅子坐到了里面。
　　黎瑞把塑料凳子放在顾怀东对面，然后坐了下来，和顾怀东一起洗被罩。


第52章 你自己吃呀
　　顾怀东虽然上辈子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学过一点家务，但那也只是学了点皮毛。毕竟家里大部分时候都有佣人或钟点工，需要他亲自动手的状况少之又少。
　　特别是洗东西这种活，顾大少特别地不熟练业务。
　　黎瑞也不嫌弃顾怀东笨手笨脚，还会给他帮倒忙。比如洗衣粉倒太多，污渍没有刷干净。
　　倒是顾怀东洗到最后自己惭愧起来了。他认真地开始学习黎瑞怎么样洗，表情严肃地让黎瑞看到的时候禁不住笑出了声。
　　顾怀东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学干什么大事呢。
　　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把床单被罩都洗干净了。
　　拧被罩的时候，两个人一人一头，很顺利地就把水绞干了。
　　顾怀东却忍不住想平时黎瑞自己一个人洗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怎么拧干的。
　　拧完水，把床单被罩晾起来。顾怀东又要跟着黎瑞一起洗衣服。
　　顾怀东看着黎瑞拿起一条散发着臭味的内裤，脸都绿了。
　　看黎瑞很是熟练地开始洗衣服，顾怀东憋了一口气，坐下来，抢过黎瑞手上那条不知是谁的内裤，拿板刷用力地刷了起来。
　　黎瑞抢不过顾怀东，拿了其他的衣服洗起来。
　　洗了许久，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洗完了。
　　趁着晾衣服的时候，顾怀东问黎瑞：“平常这些东西都你一个人洗么？”
　　“也不是经常。”黎瑞答，“有时候姑姑也会自己洗。”
　　顾怀东听见黎瑞的回答，即使心里早有预料，也不由地暗骂了一声。
　　他们洗了这么久东西，都没见有人回来。可想而知这家人是什么德行了。
　　顾怀东帮黎瑞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到栏杆上，就听见黎瑞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顾怀东算了下时间，眉头沉了沉，问黎瑞：“你中午吃过了么？”
　　黎瑞低头道：“吃过了。”
　　顾怀东见黎瑞说话的时候看都不敢看自己，就知道黎瑞是在撒谎。
　　顾怀东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太不细心了，一边拉着黎瑞往外走：“都这么晚了，我们去吃晚饭。”
　　两个人锁了门之后，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
　　顾怀东一边喊着好饿好饿，一边点了许多菜。
　　等到所有菜上齐之后，刚刚还一直嚷嚷着自己好饿的人，却不停地给黎瑞夹菜。
　　黎瑞的饭碗被顾怀东堆得都看不到下面的白米饭了。
　　黎瑞在顾怀东再一次把筷子伸过来的时候，拦住了他：“够了够了。顾怀东，你不是说饿么？你自己吃呀。”黎瑞想了想，也给顾怀东夹了一筷子菜。
　　顾怀东看着自己碗里黎瑞给夹的红烧肉，脸色一下子就荡漾了。
　　他听话地吃了起来，一脸幸福地仿佛在吃什么珍馐。
　　这可是他家黎瑞给夹的红烧肉！就是跟一般的红烧肉味道不一样啊！
　　顾怀东美滋滋地回味着。


第53章 家长会（1）
　　中考一天天临近着，教室里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原本喜欢课间玩闹的同学，现在下了课也都不闹了。
　　老师们一边跟学生们推荐着适合的学校，一边加紧了复习进度。
　　毕竟中考是先填志愿再考试，每个人只有三个志愿，挑选一个好的志愿学校就显得尤为重要。
　　往高里挑，风险也高；往低里挑，又担心万一正常甚至超常发挥呢。
　　所以老师会让大部分学生按着上中下三个层次填志愿。
　　很快填志愿的日子就到了。
　　学校里还为这件事特意召开了家长会。
　　黎瑞回去的时候也把这件事情跟姑姑姑父说了。
　　但王运栋跟张红琴不仅说他们没空，话里还隐隐透露出希望黎瑞初三毕业就别再读书，去学门手艺或者到工厂打工的意思。
　　王运栋还说他们工厂也招人，一个人能有不少钱呢。
　　黎瑞一声不吭地听他们说完，然后才说自己还是想继续上高中。
　　王运栋冷笑了一下，告诉黎瑞：“我没钱给你上高中！“
　　张红琴的态度稍微和蔼点，她先是跟黎瑞哭诉了家里的不易：“现在学费越来越贵了，柴米油盐没有一样不涨价的。你爸那个时候是给你留了一些钱，但是这些年早花得差不多了。都是姑姑在补贴你。黎瑞啊，做人不能不懂得感恩。再说，你弟弟还要上学，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应该让着他点么？”
　　黎瑞问：“姑，我不要你出钱，我自己赚学费。”
　　“你还来劲了是吧？”王运栋把手里的遥控往一旁一丢，瞪着眼站了起来。
　　张红琴把他按回去，对着黎瑞露出一张笑脸：“小瑞啊，如果你自己能赚得到学费，姑姑当然会让你去上高中。不过要是你自己赚不到，那你就不能怪姑了。”
　　黎瑞点了下头：“好。谢谢姑。”
　　等黎瑞回了房间，王运栋小声问张红琴：“你怎么就这样答应他了？不是说好让他毕业之后就找份活干补贴家里的么。”
　　张红琴笑了笑，同样小声道：“这孩子死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现在可不比以前，高中一年学杂费要千把块呢。还要交五百块借读费。你觉得他赚得到那么多钱？而且我听小豪老师说过了，下半年学费还要涨。”
　　“我答应了他，他要是没能赚到学费上不了学，可没得怪我。再说，他要是真能赚得到那么多钱，又能放在那里？会不会丢还不一定呢！”张红琴看了一眼自己孩子和黎瑞的房间，教训王运栋：“你别老是那么凶，特别是在外面，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定以为我们怎么亏待他。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明面上总要好看的。”
　　王运栋听了张红琴一番话，眯着眼想了想，然后搂住了张红琴的腰：“还是老婆你厉害啊。”
　　张红琴轻拍了他的手一下：“青天白日的，你注意点啊。”
　　“不过明年的学费怎么又要涨？”王运栋有些心疼，“老师真的是这样说的？”
　　张红琴斜他一眼：“不信你自个再去问去。”
　　她也不乐意王豪花那么多钱上个高中。反正那小子就跟扶不上墙的烂泥似得，成绩差得要死。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高中的，走了狗屎运吧！
　　就算王豪成绩好着，张红琴也是不乐意他上高中的。毕竟不是她的亲儿子，还跟她不亲，总爱在私底下使坏。
　　——
　　——
　　黎瑞回了房间之后，也顾不上在房间里玩自己的小玩具车的小弟，就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小弟见状，看了看手里的小车，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他拿起小玩具车，往黎瑞的后脑勺砸去。
　　“喂，起来陪我玩。”
　　黎瑞不想理他，干脆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小弟见状，脸一下子鼓了起来，气唿唿的。他把手边所有的玩具都朝着黎瑞扔过去。
　　可是被窝里的黎瑞一动不动。
　　小弟嘴里蹿出一串国骂。都是跟王豪学的。
　　黎瑞在被窝里捂上耳朵。
　　黎瑞想到方才姑姑和姑父的话，心里很难受。
　　他狠狠咬着牙，忍住眼里的热意。
　　黎瑞的爸妈去世的时候，黎瑞其实是记得事情的。
　　他爸妈留给了他不少东西。
　　那个时候他爷爷还在，都收在了他爷爷手里。
　　后来等他爷爷也去了，把他交付给姑姑一家的时候，那些东西也都给了姑姑张红琴。
　　而姑姑之所以姓张，是因为姑姑不是他爷爷的亲女儿，而是他爷爷收养的同村的孤女。爷爷那个时候心善，也没让姑姑改姓。
　　张红琴虽然是养女，但在黎瑞也算孝敬长辈疼爱黎瑞。
　　黎瑞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对他那么和蔼可亲的姑姑，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黎瑞知道，姑姑和姑父之所以有钱从老家那个小村子里出来，就是因为卖了老家那间他爸妈留下的屋子。
　　黎瑞一边缩成一团，一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应该有埋怨。
　　到底是姑姑给了他最后一个容身之处。
　　黎瑞揉了揉眼睛。
　　以前对他那么好的姑姑都会变，那么现在对他更加好的顾怀东，以后会不会变？
　　黎瑞想到那个可能，心里就酸涩得要命。
　　跟彭臻一起去了香江的顾怀东，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他捏了捏鼻子，发现自己又开始想念黎瑞了。
　　——
　　今天补更新，晚一点还会有一两章~


第54章 家长会（2）
　　开家长会这天是在周六，初一初二年段都放了假。
　　班委们一早就来到学校，布置教室，准备茶水。
　　各科老师们也来了个齐全。
　　黎瑞看着周围来往的家长，心里若是一点失落都没有，那是假的。
　　不过让黎瑞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没有一个老师问起他家里人来不来。
　　黎瑞想或许是老师已经习惯他自个单独出席了。
　　倒是班长问起黎瑞这个问题来。
　　同班三年，同学们从来没有见过哪次班会黎瑞家里来人。
　　可是这次这么重要的事情，班级里其他同学的家长都到齐了，黎瑞的家里人怎么还没来。
　　听到班长的问话，黎瑞扯出一个微笑，告诉班长他们家这次还是没人有空了。
　　班长听了黎瑞的话，眼里闪过一点对黎瑞的同情。
　　他去办公室的时候也听到过点黎瑞家里的事情。
　　班长想，毕竟不是自己亲爸妈，果然不够上心。
　　班长拿着本名册继续去点人数去了。
　　由于教师里要让给家长们坐的，所以学生们大多都站在走廊上。心宽的干脆跑到操场上玩去了。
　　黎瑞正打算像以前一样走进教室坐到自己位子上，等家长会开始，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个声音黎瑞十分熟悉。
　　黎瑞脸上不自觉地带出笑意，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顾怀东三两步走近黎瑞，在黎瑞面前停下：“还好，还没开始。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呢。”
　　“什么来不及？”黎瑞疑惑问道，一边却不由地开始打量起顾怀东今天的装扮来。
　　顾怀东今天穿得一身衬衫，但看上去却比以前见他时穿的正经严肃，脖子上还系了一条领带。裤子是一条笔挺的黑裤，黎瑞不知道那是西装裤。
　　顾怀东脚上穿着一双深褐色的皮鞋。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黎瑞还看到顾怀东穿了一双洁白的袜子。
　　今天这副打扮的顾怀东，无疑极为显眼。
　　黎瑞可以看到连走廊上隔壁班的学生和一些家长都开始看顾怀东。
　　顾怀东额头上全是汗，衬衫背后半湿着。似乎是从哪里匆忙赶过来的。
　　他随手解开脖子最上面那颗扣子，冲着自己扇了两下风，动作随意却不让人觉得粗俗。他回答黎瑞：“当然是给你开家长会啦。”语气满是理所当然。
　　“我都跟你们班主任说好了，我是你哥，当然有资格帮你开家长会。”顾怀东看到黎瑞的班主任已经从办公室走过来，快要走到教室门口了，连忙拍了拍黎瑞的肩膀，“我先进去了，等开完家长会我们再聊。”
　　顾怀东说完，就拉了拉衣服，抬头挺胸阔步迈向黎瑞的教室，就跟上战场似得。配上略显稚气的脸，倒很是青春勃发。
　　黎瑞眼睁睁看着顾怀东走了进去，才反应过来，顾怀东之前不是说自己要去外地几天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跟他班主任说好的？


第55章 家长会（3）
　　家长会开始之后，黎瑞就跟一些同学一起等在外面。
　　直到家长会结束，一部分家长手上拿着老师分的东西出来了，还有一部分还在围着班主任转悠。
　　顾怀东当然不属于还围着老师转悠的那部分人。
　　一是因为黎瑞成绩好，品性好，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二是因为他觉得真有事回头再找黎瑞老师也是一样的，那么都人了自己还去挤着等着，这不是浪费跟黎瑞在一起的时间么。
　　顾怀东觉得他怎么着都不能那么傻逼呀。
　　顾怀东一出教室就看到黎瑞了。
　　黎瑞朝着顾怀东走了两步，露出一个秀气的微笑。
　　顾怀东上前，一把揽过黎瑞的肩膀，带着黎瑞往楼下走。
　　黎瑞问顾怀东：“老师都说些什么了？”虽然他给自己开过几次家长会，知道大概流程，但黎瑞就是想问顾怀东这个问题，体验一把这个好多年都没有过了的感觉。
　　“放心，你们老师没有说你坏话。倒是一个劲夸你来着。弄得周围的家长都像我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顾怀东故意做出羞涩扭捏的模样。
　　黎瑞受不了地推了他一把：“喂，你够了啊。”脸上都红了一片。
　　顾怀东嘿嘿笑了两声，一边喊着热死了，一边又扯开了一颗扣子。
　　黎瑞问顾怀东：“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顾怀东答：“今天。我一下车就往你学校赶了，黎瑞，感动不？”虽然开车的不是他，他还在车上睡了一觉，直到车子开到黎瑞学校门口他才醒过来，背上的那些汗也都是躺后椅上睡出来的，但也不能否认他对黎瑞的一片赤诚是不？
　　顾怀东想，他要是把这片赤诚藏起来，黎瑞又怎么知道？
　　黎瑞闻言，过了一会，才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是真的感动了，连眼角都有些红起来，不敢正脸看顾怀东。
　　走了没一会儿，黎瑞发现顾怀东在带着他往校门口走，问顾怀东要去哪里。
　　顾怀东神秘一笑：“不带你去哪里，你待会就知道了。”
　　顾怀东带着黎瑞走出校门口，走到一旁的车子面前。
　　黎瑞看着顾怀东的车子，愣住了。
　　因为眼前的车子不是顾怀东以前骑的11路自行车，而是一辆四轮的小轿车。
　　顾怀东开了车门，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回身一看，看到黎瑞傻住的模样。
　　“这辆车是我小舅的。”顾怀东解释道。注意到周围好奇看过来的学生家长，顾怀东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不应该让司机自个回去，应该让他把车子开回去。
　　他本来还想带着黎瑞去兜个风，现在才发现再低调的车子，还是太显眼了。
　　毕竟这年头，车子在普通人眼里还是个稀罕物件。
　　顾怀东也有些不自在起来。要是黎瑞因为这疏远他他还不得哭死。
　　顾怀东上辈子喜欢黎瑞的老实本分，这辈子却怕黎瑞的老实本分。
　　他总觉得要是上辈子黎瑞认识他的时候知道他是顾家大公子，他们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顾怀东见要送黎瑞的东西拿到手了，急忙把车门一关，车子锁起来，然后拉着黎瑞走人。
　　至于车子，还是等回头再让司机来开吧。
　　顾怀东毫不愧疚地想。


第56章 手表
　　顾怀东带着黎瑞去了附近的一家冷饮摊子，把黎瑞推到一个空桌子旁坐了下来，自己跑去柜台点了两杯橘子冰。虽然这也是橘子罐头加水兑的，但总比那些五颜六色用糖精色素泡出来的所谓饮品要好。
　　照顾到黎瑞的肠胃不好，顾怀东还让人只打半杯冰水，剩下的水直接倒常温的，这样的橘子冰带着凉意却不会太过冰凉伤肠胃。
　　顾怀东端着橘子冰在黎瑞对面坐下，把其中一杯推到黎瑞面前。
　　黎瑞也确实有点渴，当下喝了一口。
　　顾怀东看着黎瑞干燥的嘴唇变得湿润一片，喉头滚了滚，端起冷饮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黎瑞惊讶地看着顾怀东。
　　顾怀东有这么渴么？
　　顾怀东喝完冷饮，把刚刚从车上拿来的小盒子放到黎瑞面前：“我给你带的礼物，快打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黎瑞瞧着那个精致的盒子，有点下不去手。
　　顾怀东似乎猜出黎瑞心里在想什么，笑着对黎瑞道：“你可别看这个盒子漂亮，是文具店的老板硬推荐给我的。说送人礼物包个漂亮点的盒子，才不会显得太寒碜。”
　　黎瑞听到顾怀东说是文具，心里放松了点，又冒出点好奇。
　　什么文具能装在这么个小盒子里呀？
　　顾怀东在那边催促着：“快拆快拆，你不拆我帮你拆了啊！待会你可别哭。”
　　黎瑞被顾怀东耍宝的模样弄得笑出声来，伸手打开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块手表，简简单单的黑白两色。
　　黑色的表带外壳，白色的表盘，黑色的指针，表盘12点的下方还有一行黑色的英文字母“CASIO”，除此以外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看着也不像多贵重的模样。
　　黎瑞的心里又放松了点。
　　顾怀东当然不会告诉黎瑞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手表可比一般文具店里那些五颜六色的手表值钱多了。
　　顾怀东对黎瑞道：“你考试的时候就把这个戴手上，省得不知道时间，心里没底。”
　　黎瑞点了点头。
　　顾怀东凑近了黎瑞，问：“黎瑞，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这礼物呢？”
　　黎瑞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面朝着顾怀东笑得眉眼都弯起来，显出几分少年的稚气：“喜欢。”
　　“喜欢就好。”顾怀东道。
　　他这送礼物的人似乎比收礼物的人还要高兴。
　　顾怀东让黎瑞把手表戴上试试，还表示黎瑞如果自己戴不起来，他可以帮黎瑞戴。
　　黎瑞却在顾怀东失望的目光中，单手熟练地把手表戴了起来。
　　“我以前也有一只手表，我爸送的。”黎瑞小声道。
　　顾怀东心想怪不得那么熟练，嘴上问黎瑞：“那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后来被弄坏了。”黎瑞隔了一会，才回答顾怀东，声音却低了许多。


第57章 手表（2）
　　那只手表还是黎瑞小学一次期末考试考双百的时候，他爸爸送给他的。他都没怎么舍得带。
　　后来他来了姑姑家，有次小弟趁他不在，翻了他的东西，拿了那只手表，还砸地上摔坏了，他心疼了好久。
　　黎瑞虽然没有说是别人弄坏的，但顾怀东却知道肯定不是黎瑞自己弄坏的。
　　这个人，对自己珍惜的东西那都是爱护到了心尖上。
　　上辈子对他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都能豁出一条命去，更遑论那听着就知道多被主人珍惜的手表了。
　　顾怀东问黎瑞：“那只手表还在么？我认识个人，修手表很厉害。你拿给我，我去帮你修。”
　　黎瑞摇摇头。
　　那只手表早就四分五裂了，有些小零件也不见了，他早就去问过，根本修不了。
　　顾怀东却以为黎瑞摇头的意思是指手表没在了，心里惋惜。想着什么时候从黎瑞嘴里套套话，回头试试能不能弄个一模一样的给黎瑞。
　　黎瑞歪头问顾怀东：“香江好玩么？”
　　顾怀东见黎瑞转移话题，连忙点头：“好玩。”然后捡了些新奇的东西来讲。
　　其实见多了几十年的花花世界，顾怀东哪会觉得现在的香江好玩。
　　何况那边还没回归，很多人本地人自视甚高，还看不起内地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一群数典忘祖的傻子。
　　顾大少很不屑。
　　但面对黎瑞的好奇心，顾怀东还是十分亢奋地将此次的香江之旅描述得绘声绘色。
　　黎瑞听得认真，面上不觉得地流露出对顾怀东的崇拜。
　　顾怀东一见黎瑞倾慕的小眼神，更跟打了鸡血似得。直恨不得能学公鸡引吭高歌了。
　　————
　　顾怀东赖着黎瑞一起吃了晚饭，才往家里去。
　　黎瑞在顾怀东走了之后才想起他还没告诉自己老师下午都说了什么呢，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恼。
　　顾怀东走出校门，司机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顾怀东坐上车子，就有些昏昏欲睡。
　　跟黎瑞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倒觉出赶着回来的累来。
　　顾怀东干脆靠在后座上闭眼打盹。
　　车子开到半路，顾怀东醒过来，睁开眼睛朝窗外看，想看看到哪里了。
　　这一看，却看到个熟人。
　　“停车。”顾怀东连忙出声喊。
　　司机虽然不知道大少爷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结果车子刚停下来几秒钟，顾怀东又开口吩咐：“没事了，回去吧。”
　　司机莫名其妙地又发动了车子。
　　顾怀东靠回后座上，想着刚刚看到的和王豪在一起的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这辈子他和黎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黎瑞的人之一。
　　他先前因为不知道挨打的人是黎瑞，所以让对方跑了。后来也没查出个结果。
　　现在看来，黎瑞瞒着自己的就是这个。
　　司机正好从后视镜看了顾怀东一眼。
　　大少爷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嘴角的那抹笑有点渗人。
　　司机心里抖了抖，急忙收回目光，专心开自己的车子。
　　——
　　明天白天要出去找房子，如果回来得早就还有更新，如果回来得晚，这章就当更新了
　　希望能快点把生活安定下来，那样就能好好安心码字了TAT


第58章 顾家父子间的谈判
　　顾怀东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小区。
　　一迈进家门，顾怀东就发现顾爸爸跟顾妈妈回来了。
　　夏瑾萱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顾怀东，开口：“怀东，回来了。你爸在书房等你。”
　　顾怀东点点头。
　　夏瑾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叮嘱顾怀东：“别跟你爸顶嘴。”
　　“妈，我知道的。”顾怀东笑着安抚顾妈妈，“爸一把老骨头，我会让着他点的。”
　　“怎么说话的？”夏瑾萱被儿子逗笑了。
　　顾怀东做出乖巧听训的样子。
　　夏瑾萱挥手赶他：“快去找你爸爸。”
　　顾怀东笑了笑，往书房走去。
　　他走到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
　　门里没有回应。
　　顾怀东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敲了几下门，才听到顾志明让他进去的声音。
　　顾怀东推开门走进去，进门的时候随手带上了门。
　　顾志明坐在红木长桌后面的椅子上，看着顾怀东走到自己面前，没有出声叫儿子坐下。
　　顾怀东就那样站着，无所畏惧地跟自己的父亲对视。
　　父子俩对持了许久。
　　最终顾志明敲敲桌子：“说吧。”
　　顾怀东开口了，却是问顾志明：“爸，您能先让我坐下么？”嬉皮笑脸的。
　　顾志明看着儿子的无赖模样，觉得久违的头疼又隐隐发作了。
　　他倒想看看这小子都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顾志明让顾怀东坐下。
　　顾怀东坐下之后，表情又恢复了严肃模样。
　　他这次跟彭臻在香江那边的动作有点大，还不巧遇见了熟人。
　　顾怀东就料到回来之后会有这么一遭。
　　不过这件事情他先前跟他爷爷略略提过，顾老爷子沉吟了许久，抛下一句“如果出了乱子别指望我们给你收拾”，算是默许了。
　　现在面对顾志明的说辞，顾怀东也在回来之前就想好的了。
　　最重要的是，顾怀东还做了一手准备。
　　他说动顾小舅在顾妈妈面前帮自己说话了。
　　而且顾怀东还有最后一个王牌。
　　他知道他爸背着他妈养着一个女人。
　　这也是他先前突如其来的叛逆的原因。
　　不过顾怀东上辈子后来才知道，他爸跟那个女人之间的确清清白白。虽然他爸跟那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但他爸比他强，跟他妈在一起之后就没做过对不起他妈的事情。养着那个女人，也是因为特别的原因。
　　奈何那个女人身份特殊，需要保密。再者，再贤惠的女人吃起醋来也是可怕的。所以他妈到目前为止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
　　顾怀东后来觉得自己能知道这件事，也是巧得不可思议。
　　顾志明跟顾怀东父子俩在房间里谈话，顾妈妈在外面心生担忧。
　　这父子俩谈得也太久了吧？
　　夏瑾萱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去敲了敲书房门：“我煮了绿豆汤，你们要喝么？”
　　顾怀东听见顾妈妈小心的声音，笑起来。
　　他在顾爸爸的默许下，打开门：“我和爸当然都要喝。妈，你先去帮爸盛一碗吧，我和他马上就来。”
　　“好。”夏瑾萱一边答应着，一边透过儿子打开的门往里张望。丈夫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震怒的神色。夏瑾萱放下心来，转身去厨房去给父子俩盛绿豆汤。
　　顾怀东关上门，转回身的时候顾志明已经从自己的大椅子上站起来。
　　顾志明对顾怀东道：“别告诉你妈，我怕她多想。”他也不问顾怀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了。
　　“我知道。不过爸，你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妈要是知道了……”顾怀东抖了抖，想到上辈子顾妈妈最后知道这件事之后生气的模样。那可已经是事过境迁了，他妈还能那么火，更别说现在事情还没过去。
　　顾怀东真诚地对着老爹建议：“我看，还是您自己找个时间，跟她坦白一下吧？妈也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你跟上面打个申请报告呗？”
　　你以为那么容易？顾志明瞪儿子。
　　“要不，让爷爷帮一把？他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妈之间埋下不和谐的导火线呀。”顾怀东挤了挤眼睛。
　　顾志明忍住一巴掌招唿到儿子脸上的冲动。心里却不由地思考起儿子说的话的可行性。在这件事情被儿子知道的震惊过后，他也隐隐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
　　顾怀东给顾志明开门。他觉得这辈子他爸比上辈子好说话了很多。最后他还是没有拿那个女人的事情要挟他爸。这样也好，真到了那一步，倒伤父子感情了。
　　不过提点一下还是可以的。顾怀东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爸说说这件事。毕竟他也舍不得让他妈伤心。
　　和顾志明达成默契，顾怀东的心里又暗暗乐成一团。
　　他想黎瑞绝对是他的小福星。这辈子提早认识了黎瑞，这么多事情都变顺利了。
　　上辈子他小舅跟他爸可没这么尊重他意见。
　　顾怀东完全忘了追究一下，他上辈子这个时候是什么鸟样。


第59章 你好哪一口
　　转眼到了黎瑞填志愿那天。
　　黎瑞在第一志愿上填了瑞德中学。后面两个志愿他参考了老师的意见，也填了两个在市里比较好的公立学校。
　　顾怀东对于老师的慎重嗤之以鼻。
　　他觉得黎瑞班主任的信心也太差了。
　　先不说他家黎瑞本来就是个有本事的，就是凭着他，那也不可能让黎瑞落到其他学校里去啊。
　　黎瑞报了瑞德的事情，虽然一开始是保密的，但最后还是被不少人知道了。
　　这个消息一传播开来之后，说什么的都有。
　　黎瑞两耳不闻，一心扑在复习上。
　　中间陶伟来找黎瑞打听了两次，透露出点自己也想上瑞德的意思。
　　有一次还挑着顾怀东在的时候。
　　顾怀东给陶伟指了一条明路。
　　现在不是兴社会给学校捐助么。双方互利互惠。
　　前头刚给陶伟指完明路，后头顾怀东就去找彭臻一起算计着怎么把陶家给弄出G市。
　　陶伟虽然识趣，也帮他看顾了黎瑞不少，但这人做事目的性太强，顾怀东对他难以信任。
　　看在陶伟一直以来识趣的份上，他会好好让陶家自个去外面谋取更好的发展的。
　　彭臻听了顾怀东的计划，啧啧了两声，问：“东子，陶家什么人得罪了你个小心眼的呀？让你这么对付他们？”
　　“你说什么呢？”顾怀东敲着沙发扶手，斜了彭臻一眼，“我这是为他们着想。陶家本来就在G市混不下去了，我这是给他们找出路懂么！”
　　彭臻听着顾怀东理直气壮的话，彻底乐了。
　　陶家虽然没落了，但现在只要有人扶一把，还是能很快起来的。
　　谁都知道，G市是未来几年全国发展的重点。陶家现在撤出去，以后想回来就难了。
　　不过陶家那份生意他也有几分兴趣，本来就是准备之后掺一脚的，现在换种方式也行。
　　“你说的计划光靠我俩可行不通。”彭臻对顾怀东直言道，“你知道有些事我现在还得听我爸的。”
　　“我会找我小舅的人帮忙。”顾怀东说出自己的底牌。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彭臻闻言，立马答道。
　　顾家小舅手段高，路子多，是他爸说起来都敬佩的人。
　　“还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顾怀东对彭臻道。
　　“什么事情？”
　　“我想跟你借几个打手。”
　　彭臻一杯酒差点没喷到顾怀东脸上。顾怀东这话说得他好像是混混头子一样。
　　“顾大，你可别乱说话呀。”彭臻指着顾怀东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得了，在我面前你就少装点。”顾怀东拍开彭臻的手指。
　　“那是保镖！保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粗俗了。说话能委婉点么！”彭臻问顾怀东，“说吧，你好哪一口？”彭臻一脸猥琐。


第60章 别乱说话
　　彭臻这人，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
　　顾怀东甚至彭臻的尿性，没有搭理彭臻的打趣，直接干脆利落地挑了几个“保镖”就走人了。
　　这也是因为在G市，多方因素考虑之下，他才需要跟彭臻借人，要是在京里，指使两个打手对顾大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怀东已经查出上次打黎瑞的那几个人的底细，上着职校的小混混而已。
　　这还是拖了上次看到王豪那伙子人的福，不然他还不能这么快就查出来。
　　对方的行程已经尽在掌握，打手也已经叫了过来，万事俱备。
　　于是那几个小混混在某一天晚上从夜店出来的时候，被齐齐敲了闷棍。
　　顾怀东让人把几个小混混拖到巷子里好一顿胖揍，还从几个人嘴里问了不少事情。
　　关于他们是怎么欺负黎瑞的，欺负了几回，还挖出了王豪的一些把柄。
　　问完问题，又再把人揍了一顿，让彭臻的保镖好好教训了几个人一番，让他们记牢别乱说话，就转身走了。
　　几个小混混被顾怀东挑出来的长得比较凶神恶煞的几个保镖一吓唬，顿时就歇菜了。
　　说白了他们也就是欺负欺负附近学校里的学生和一些软弱的老幼病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后台和本事。
　　眼见着打自己的人都剪着板寸，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虬实，胳膊和黑背心没能遮住的地方都有着纹身，哪里还敢发狠。
　　对方这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啊。，
　　其实这几个保镖的造型也是顾怀东让他们捯饬出来的。
　　虽然把人揍了一顿，但是顾怀东还是不够解气。
　　他过后又让人把这些小混混的劣迹都弄去了份给他们的学校，再通过他小舅的人跟警局通了通气，最后这几个学生都被开除了学籍。
　　不止这样，几个小混混又进去里面待了几天，在里面的时候被收拾得屁滚尿流的。
　　顾怀东这才收手。
　　虽然他仍觉得意犹未尽，但一王豪才是主犯，二现在他受到的限制太多，也不好太过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待来日吧。
　　顾怀东咧嘴笑笑，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牙齿，一转头却又满脸讨好地去找黎瑞去了。
　　黎瑞奇怪顾怀东这几天为什么看起来特别高兴。
　　顾怀东只说了让自己高兴的其中一个理由，自己最近赚了笔小钱。
　　其实最让顾怀东高兴的是，他布下的另一个局也取得了初步成功，只要继续诱敌深入就能把敌人坑得渣也不剩。
　　到时候，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宝贝划拉进自己的领地了。
　　顾怀东舔舔嘴唇，躺在草坪上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狮子。


第61章 姑姑姑父之争吵
　　周末放学，黎瑞回到姑姑家。
　　最近这两个月，姑姑姑父让他回来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些。
　　黎瑞也发现，姑父变得比以前不着家了。
　　姑姑对此很气愤，晚上吃饭的时候，数落了一整顿饭的时间。
　　小弟把头埋进饭碗，一声不吭。他还是很怕他妈发火的。
　　王豪却照旧吃自己的饭，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他觉得张红琴这副气得跳脚的样子实在太下饭了。
　　黎瑞是第一个吃完饭回房间的。他坐下写了一会作业。
　　没过多久小弟也跟着跑了进来，但却少见地没有骚扰黎瑞。
　　王豪吃饱喝足才走进房间，一进房间就躺床上了。
　　这两个星期自己这个表哥倒是天天待家里，黎瑞心里觉得奇怪，要知道王豪最喜欢唿朋唤友出去玩了，姑姑不给他去他还会半夜偷偷从家里跑出去。
　　不过黎瑞是不会好奇到想不开地去问王豪的。
　　黎瑞不知道，王豪没有出去玩这件事，还跟顾怀东有间接联系呢。
　　那几个经常和王豪玩一块的小混混莫名其妙被揍了，以前赶下的抢劫附近学生、欺负摆摊老人的那些事情还被闹到学校去了，王豪现在才不想凑上去惹一身骚呢。
　　要是现在面对面见着，王豪都能当做自己不认识那些人。
　　黎瑞写完一道题，放下笔，刚刚好听见他姑姑在外面叫他名字。
　　黎瑞合上作业本走出去。
　　张红琴让黎瑞洗碗，嘴里念叨着自己丈夫的名字，出门去了。
　　黎瑞想姑姑大概去找姑父回来了，一边收拾起了桌子。
　　洗完碗之后，黎瑞继续回房间写作业。
　　王豪已经躺在床上唿唿大睡起来。
　　小弟在翻黎瑞的旧书包。
　　黎瑞看到了，也没有生气，他都习惯了。
　　他只庆幸顾怀东送他的手表现在正躺在他口袋里。
　　黎瑞回来的时候，都会特意把手表摘下来放口袋里，就是担心被自己的表哥或者小弟看到。
　　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敢把手表放书包里，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随身带着。
　　小弟看到黎瑞进来，也没有一点被抓包的自觉，没有翻到什么东西的他收回了手，又回去拿他的半报废的玩具车玩起来。
　　黎瑞继续写作业，写完作业整理好书包放到一边，然后也躺下准备睡觉。
　　半夜的时候，黎瑞醒过来了。
　　不止他，房间里的王豪跟小弟都醒了过来。
　　外面实在太吵了。
　　张红琴跟王运栋好像在吵架，还在摔东西。
　　王豪骂骂咧咧地坐起来，等听清外面的动静，扒开一条门缝，偷偷往外张望。
　　小弟缩在床上，一脸想哭却不敢哭的样子。
　　门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进来。
　　黎瑞听了一会，才听懂张红琴是为了王运栋在外面打牌的时候跟丈夫吵起来的。
　　印象中姑姑跟姑父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才经常吵架，每次吵架十有八九是为了姑父喜欢出去喝酒跟打牌的事情。
　　来了G市之后，姑姑跟姑父反而没再吵过几次架。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所以不知道。
　　黎瑞听了一会，就继续躺了下来。
　　一是因为这件事情他管不了，二是因为他知道姑姑和姑父吵不了多久的。
　　果然，又过了会，左邻右舍差不多都被吵醒了。楼上楼下的住户都大声骂了起来。
　　“大晚上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张红琴你有病么？半夜嚷嚷那么大声。”……
　　没有人半夜被吵醒还能有个好心情的，特别是这块儿住的都是起早贪黑讨生活的，劳累了一天第二天还要大早上起来，被吵醒之后脾气就更暴躁了。
　　隔音太差的坏处。
　　王运栋和张红琴一下子团结一致，一起回骂了两句之后，声音就小了下来。
　　要是再闹下去，别人都有意见，明天惊动房东上门就不好看了。
　　找个便宜的房子不容易。
　　外面又渐渐安静下来，隐约还能听到王运栋跟张红琴压低了的声音，似乎还在互相埋怨。
　　王豪“切”了一声，觉得没劲，又爬回了床上，没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小弟往王豪身边凑了凑，准备靠着大哥睡觉，结果被睡梦中的王豪推得滚了滚。
　　黎瑞闭上眼睛，数着数想让自己快点睡着，他不想第二天起来没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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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掉收藏了，难过
　　亲们如果觉得文哪里写得不好，一定要留言告诉我
　　这章是1号的，晚些还有一更才是今天的


第62章 
　　第二天黎瑞起了个大早，他给全家煮了粥，又拌了份皮蛋豆腐，把厨房里的那罐腐乳夹了两块出来，又撕开包榨菜放盘子里。
　　准备好这一切，他去叫张红琴跟王运栋吃饭。
　　由于昨晚的争吵，张红琴跟王运栋现在还在冷战，饭桌上一片低气压弥漫。
　　黎瑞吃完饭，跟张红琴说自己今天要早点回学校的事情：“老师说快考试了，希望我们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复习。”
　　张红琴听了还没回答，王运栋就很不高兴地说道：“花那么多时间复习有用么？多花点时间就一定能考上了？还不如在家做点家务。”
　　张红琴听了王运栋的话，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冷冷插声道：“老师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用的。小瑞，你去学校就是了，你姑父的衣服让他自己洗。”
　　王运栋把饭碗重重一放：“张红琴！”
　　王运栋的吼声让小弟颤了颤。
　　“叫那么大声干嘛？都吓着你儿子了。”张红琴急忙揽过小弟。
　　眼见着两个大人又要吵起来，黎瑞三两下把粥喝下去，对张红琴道：“谢谢姑姑。那我就先去学校了。”
　　张红琴挥手：“去吧。”因黎瑞听她的话，所以她看着王运栋的神色有几分得意。
　　王运栋心里骂了句“蠢女人”，看了眼大小儿子，压下跟张红琴再吵一架的冲动。
　　黎瑞回房间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就离开了姑姑家。
　　他背着书包走出了老大一段路，才找到间有公用电话的小店，跟老板娘说要打电话。
　　老板娘指了指电话机，让他自己打。
　　黎瑞按下了自己背熟了的一串数字。
　　这是顾怀东之前写在他手心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并没有被接起来，而是直接被摁掉了。
　　黎瑞对此一点都不着急。
　　没过几秒，电话机响了起来。黎瑞接起电话。
　　顾怀东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来：“黎瑞。”他一见这陌生的七位号码，就差不多可以肯定是黎瑞打来的。
　　“嗯。”黎瑞应了一声，告诉顾怀东，“我已经从家里出来了。”
　　“那我们二十分钟以后在老地方见面。”顾怀东开心地答道。
　　黎瑞又应了一声。
　　挂掉电话之后，黎瑞给了店主五毛钱，然后往顾怀东说的“老地方”走去。
　　第一次以要提前回学校为借口从姑姑家出来的时候，黎瑞心里还很紧张愧疚，现在习惯了这么做，已经不会有同样的心情。
　　黎瑞觉得自己也变坏了。
　　黎瑞这样想着，小声安慰自己，他也是为了学习英语。
　　顾怀东的英语讲得可好了，比老师的发音还标准。


第63章 中考
　　转眼就到了中考前夕。
　　学校提前三天放了假，一部分同学回了家，一部分同学在外面租了宾馆，剩下的同学则选择继续住在学校宿舍里。
　　黎瑞当然是选择继续住校的那一部分人。
　　第二天就是中考了，学校已经不再组织学生上自习课。黎瑞于是就待在寝室里看书。
　　傍晚的时候顾怀东提着爱心营养晚餐来找黎瑞去食堂吃晚饭。
　　晚饭过后顾怀东又拉着黎瑞在校园里散步。
　　“紧张么？”顾怀东问黎瑞。
　　黎瑞点点头。
　　虽然他已经努力表现地镇定，但面对这种决定未来的路怎么走的时刻，他的心中依旧忐忑。
　　顾怀东举起手拍了拍黎瑞的肩膀：“不用紧张，放轻松，你可以的。”顾怀东说得肯定。
　　班主任之前也说过相似的话，但黎瑞却觉得顾怀东的话里带着难以言说的魔力。
　　被他这么一安慰，黎瑞心里的紧张减少了点。
　　顾怀东看了看手表，饭后已经一个小时了，就带着黎瑞去操场上慢跑了两圈。
　　接着再一边散步，一边说些有趣的事情转移黎瑞的注意力，最后见时间差不多了，就送黎瑞回寝室。
　　顾怀东把黎瑞送到寝室，嘱咐黎瑞洗完澡好好睡一觉，这样第二天才能有个好精神。
　　黎瑞全都答应下来。
　　顾怀东挥了挥手走了。
　　黎瑞消耗了多余的精力，后来倒真的很早就睡着了，还睡得挺香的。
　　由于黎瑞的考场在其他学校，所以第二天早上学校派了专车送这群学生去考试。
　　黎瑞前一天晚上睡得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精神很好。
　　他才出宿舍，就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等着的顾怀东。
　　顾怀东觉得昨晚送了爱心晚餐不够，这一大早跑过来是来送爱心早餐的。完全觉得他这么紧着黎瑞，容易给黎瑞造成压力。
　　好在黎瑞没有真觉得亚历山大，反而隐隐开心。
　　吃完早餐之后，黎瑞就去校门口集合上车了。
　　顾怀东跟他挥了挥手，道：“我们待会见。”骑上自行车先走了。
　　黎瑞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是还要跟他去考场那个校区。
　　阻拦的话还没出口，顾怀东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黎瑞无奈极了，却怎么也压不下翘起的嘴角。
　　等黎瑞坐着学校的车子到考场所在的学校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顾怀东。
　　顾怀东对着下了车的黎瑞微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在一群学生家长之中，显得特别显眼。
　　看到黎瑞欲往他那边走，顾怀东挥了挥手，指指考场，示意黎瑞先进去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对着黎瑞比了个“我在外面等你”的口型。
　　黎瑞看懂了顾怀东的口型，他压下眼里突然涌起的热意，跟着同学往里走。
　　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语文。
　　语文算是黎瑞的强项。
　　黎瑞做得认真，写字的时候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直到写完作文还有小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又认真地检查了好几遍，等到铃声响了，才交了卷子。
　　原本静寂一片的教学楼在铃声响过之后一下子沸腾起来。
　　同学们都向校外涌去。
　　有些人迫不及待地对起了答案。
　　黎瑞还看到有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同学边走边哭，身边的朋友都在安慰他。
　　也有同学过来问黎瑞考得怎么样，感觉如何。
　　黎瑞一概回答不知道。
　　还有人问黎瑞要不要一起对下答案的，黎瑞没有答应：“老师不是说，刚刚考完的时候不要对答案，影响下一场考试的状态。”
　　“不对我们心里不舒坦。”同学回答。
　　黎瑞没有再劝他们，管自己走出学校。
　　顾怀东还待在黎瑞进考场前看到他的地方。
　　看到黎瑞出来，顾怀东就迎了上来，也不问黎瑞考得怎么样，直接对着黎瑞道：“终于出来了。热不热？中午想吃什么？”顾怀东问。
　　黎瑞弯起嘴角：“不热。我们中午还要回校去呢。”
　　黎瑞学校为了方便管理这些没回家的学生，排定了一份计划表。按照学校的安排，他们还要坐车回学校吃午饭和午休，下午再过来。
　　顾怀东让黎瑞把手上的东西丢自行车篮子里：“我已经跟你们老师说过了，中午你跟我一起吃。吃完我们在这附近休息一下，下午直接进场考试。”
　　顾怀东骑上车子，对黎瑞道：“上来吧。”
　　黎瑞闻言，坐到了顾怀东的车子后座上。
　　顾怀东说有和他们老师说过，那肯定是真的说了，并且老师也答应了的。
　　黎瑞抱住顾怀东的腰。
　　顾怀东载着黎瑞到他早就来考察过的饭馆里吃了午餐，然后把黎瑞带到隔壁街的一家宾馆。
　　黎瑞问顾怀东他们来这干什么。
　　顾怀东回答黎瑞他们当然是来这休息的。
　　“顾怀东，你又乱花钱。”黎瑞想要说说顾怀东，可是顾怀东花这钱却是为了他。黎瑞为难了，只能半真半假地抱怨。
　　“黎瑞，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一分钱就没花。”顾怀东道，“这家宾馆是我家亲戚开的，不用钱。”
　　“那也耽误人家做生意呀。”黎瑞忍不住道。
　　“耽误什么，未来的中考状元住在这，是他们的荣幸。”顾怀东得意地道。
　　顾怀志拽着黎瑞进了宾馆的房间，让黎瑞好好休息。
　　但黎瑞前一晚上睡得太好，今天毫无睡意。
　　顾怀东便叫黎瑞闭目养神。
　　黎瑞问顾怀东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顾怀东正等着黎瑞这句话呢！一听黎瑞开口，就马上爬上了床。
　　不枉他特意定的大床房。
　　顾怀东躺到了黎瑞身边，伸手拍拍依然睁着大眼的黎瑞：“眼睛闭上。我定好闹钟了，到时候叫你。”
　　黎瑞倒是听话，马上就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只是闭目养神，最后倒真的睡着了。
　　顾怀东听着他平缓的唿吸声，忍不住在黎瑞脸上亲了一口。


第64章 毕业了
　　由于第一个科目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三场考试黎瑞状态都还不错。
　　当然，黎瑞能保持好心态的原因中也少不了顾怀东整整两天的陪伴。
　　最后一场考试考完，黎瑞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终于考完了！我要把课本全都烧了！”
　　“解放咯！解放咯！”
　　“哈哈哈，明天开始可以睡懒觉了！”
　　……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大部分考生都因考试结束而兴奋不已。
　　黎瑞走在喧闹的人群里，心情也不禁飞扬起来。
　　考场外，顾怀东一如既往地等在那里。
　　这是最后一门考试，考试结束大家都可以回家了，学校也就没再安排车子来接送。
　　于是顾怀东就充当了送黎瑞回家的司机，虽然他的车子是十一路自行车。
　　顾怀东询问黎瑞接下来几天准备做什么。
　　黎瑞告诉顾怀东，过两天班级有个毕业聚餐。
　　顾怀东点点头。其实他早从黎瑞班主任那里听说这件事情了。
　　“暑假呢，你打算怎么过？”顾怀东问黎瑞。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黎瑞答：“就那样过呀。”
　　顾怀东对于黎瑞这回答了跟没回答没两样的话十分无语，干脆开门见山：“我暑假继续找你玩，你别不出来。”
　　——
　　——
　　毕业聚餐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店举行的，整个年段的学生都到了。
　　饭桌上，有男生让服务生上酒，班主任拦着不让。
　　“你们还没成年呢。”
　　“老师，我们就喝点啤酒，没事的。”
　　“对啊对啊，我们还打算给您敬酒呢。”
　　男生们起哄着。
　　最后班主任退让了一步，还是让上了几瓶啤酒。
　　几个男生绕着班主任就敬上了。
　　旁边的同学纷纷叫好。
　　其他同学见状，也用果汁代酒开始互相碰杯。
　　许是离别在即，很多平时不亲近的同学也能坐到一起聊上几句。
　　男生们勾肩搭背，女生们互相拥抱。
　　还有同学拿出了同学录，让大家签名留信息。
　　在这个时刻，大家之间的距离仿佛无限拉近了。
　　毕业聚餐结束的时候，不少同学特别是女生，都哭了。
　　接下来就开始放暑假了。
　　黎瑞从学校搬回了姑姑家里。
　　张红琴跟王运栋又和好了。
　　王运栋还问黎瑞是不是没考上。
　　张红琴在旁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考试分数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呢。你现在问他他哪里知道？”
　　王运栋答道：“我这不是为了黎瑞着想么。要是没考上就赶快跟我到厂里去领活计。要知道现在那么好的工作可难找。回头要是厂里招满了人不要黎瑞了怎么办？”
　　“你们厂里快招满人了？等小瑞分数出来，应该还赶得上吧？”
　　“那可不一定。我们厂里的活可是有一堆人抢着干的。”
　　王运栋跟张红琴一唱一和。
　　黎瑞低头喊道：“姑姑，姑父，我先回房间了。”
　　王运栋听了黎瑞的话，脸上就露出不高兴了。他用着语重心长的口气，开口道：“黎瑞，你再好好想想吧。上高中真的就是浪费钱。”
　　张红琴等王运栋都把话说完了，才对王运栋道：“你看你，说这些干什么？”又对黎瑞说：“小瑞，你先回房间去吧。”
　　———
　　修修自己初中的毕业聚餐是怎么样的已经记不大清了_(：з」∠)_
　　半夜睡不着，有种迫不及待想给主角开金手指的心情~
　　接下来三章都是三千字大章，争取尽快解决这糟心的一家，让黎小瑞走上阳光大道！
　　然后，你们是喜欢周五一天看三章还是五六日每天看一章呢？


第65章 打工赚学费
　　暑假的第二天，黎瑞起了个大早，把姑姑让他干的家务都做完了，吃过午饭洗完碗，看了一会书，然后就出门上街去了。
　　下午两点多的日头依然十分毒辣，街上都没有几个人。黎瑞尽量往路边的阴影里走。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街，然后来到了一条街上。
　　这条街上基本都是卖吃的，晚上的时候还会有不少路边排挡和烧烤摊，十分热闹。
　　现在已经三点了，但大部分小店都还处于午休当中，一家家的都半掩着门。
　　偶尔还可以看到店里面有人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看店。
　　黎瑞一双眼睛在街上的电线杆上扫来扫去，寻觅着招工启事。
　　夏季正是夜市生意火爆的时候，黎瑞没多久就找到了几家要临时杂工的。
　　黎瑞一一记了下来，按照工资高低划出了三个重点对象。
　　一家饭店，一家排挡，还有一家烧烤店。
　　然后黎瑞按着招聘启事上的地址挨个去问。
　　前面两家店都是要忙到凌晨的，嫌弃黎瑞年纪太小，长得也细胳膊瘦腿的，不肯要他。
　　黎瑞虽然失望，却并不气馁。
　　他以前在老家那边的镇上也是打过一段时间工的，知道大概规矩，来面试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黎瑞又去了烧烤店。
　　烧烤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看到黎瑞这么个孩子来面试，有点诧异。
　　他们问了黎瑞几句，当知道黎瑞是为了赚学费才出来找工作的时候，夫妻俩对望了一眼，留下了黎瑞。
　　老板娘又说了遍工作范围和待遇问题，然后问黎瑞能不能明天就过来帮忙。
　　黎瑞告诉老板娘他今天就可以开始干活。
　　老板娘愣了愣。
　　老板先开口：“那你就去后面把案板上的那两盆东西串起来吧。”
　　黎瑞点了点头，直接走进后厨。
　　老板娘先前跟他介绍过他的工作主要是串串儿，就是把要烧烤食材都串到竹签上。此外就是再切切东西，和客人多的时候打个帮手。
　　切东西还好，串串儿黎瑞刚开始还有些不熟练，但串了一会儿之后，动作就流畅起来。
　　老板娘中途来看了一次，见黎瑞干得像模像样的，放心地离开了。
　　黎瑞正串丸子串得认真，没有发现老板娘来过。
　　等黎瑞做完这些，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便出去找老板夫妻。
　　老板看到黎瑞出来，也不急着叫他去干活了，把刚刚到店里的两个帮工都叫了过来，把大家互相介绍给对方认识。
　　黎瑞礼貌地跟那两人问了好。
　　那两人看着都很和蔼的样子，让黎瑞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们。
　　黎瑞应下来。
　　老板拍了拍手，让大家都开始干活，然后让黎瑞跟着自己进了厨房后边的一个小间。
　　小间里放着一个冰柜，老板打开冰柜，跟黎瑞说了要拿哪些东西出来准备，自己就去前面忙去了。
　　已经到他们开门迎客的时候了。
　　这一晚上，黎瑞串了大半个晚上的串儿，又帮着送了半个晚上的烧烤。
　　考虑到黎瑞还要走回家，十点不到的时候，老板娘就让黎瑞先回去了。
　　黎瑞办事认真有效率，她估摸着准备好的串儿够用了。
　　黎瑞看到大家都在忙，不好意思先走。
　　最后还是老板也发话了，黎瑞才先回家了的。
　　回家的路上，黎瑞还在想遇到好人了。
　　黎瑞还顺便在心里算了算。
　　烧烤店的工资是一天五块，他一个月可以拿到一百五十块，两个月就是三百块。
　　黎瑞先前问过顾怀东了，瑞德中学一年的学费是八百六。
　　还差了一半多的钱。
　　黎瑞觉得自己需要再找份活。
　　还要时间能跟烧烤店的错开的。
　　黎瑞回到姑姑家的时候，姑姑姑父并不在家。
　　他走进房间，王豪望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
　　小弟直接开口问：“黎瑞，你在外面吃了什么？好香。”说着吸了吸口水。
　　黎瑞拎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王豪问黎瑞：“你这么快就找到活了？”
　　黎瑞点了点头。
　　“老板给你多少钱？”王豪眼神闪了闪。
　　黎瑞想了想，报了个数字：“一百一个月。”
　　王豪看着黎瑞，拖长了声音道：“你们老板挺大方的啊。”要知道他爸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拿五百的工资。
　　黎瑞没接声。
　　王豪摸了摸下巴，已经开始想着把这事告诉自己那便宜后妈了。
　　黎瑞没再说话，默默拿了衣服去洗了个澡，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
　　——
　　黎瑞想再找份活干，找了好多天，就是没有找到，最后还是偶然间解决了这个问题。
　　那天黎瑞起了个大早去最近的一家菜市场买菜。
　　张红琴要的菜都买好了，他走出菜市场的时候，看到菜市场门口一家卖早餐的店面上贴着招工启事。
　　黎瑞瞧着那张启事还很新，再加上现在买早餐的人也挺多的，张红琴又在家等他，就先赶着回去了。
　　等十点多的时候，黎瑞又返回菜市场了。
　　这个时候早餐店的生意已经平淡下来。
　　黎瑞上前问卖早餐的中年妇女：“阿姨，你们说要招工，招到人了么？”
　　“没呢。”中年妇女看见长得乖巧的黎瑞，告诉他，“这张启事是今天早上刚贴上去的。”
　　中年妇女说完，看了看黎瑞，问：“学生仔，你问这个干啥？”
　　“阿姨，我想干这份活。”黎瑞道。
　　“你等一下。”中年妇女对黎瑞说完，转头叫了两声，叫过来个略胖的中年女人，“大姐，这有个学生仔说想来跟我们一起卖包子哩。”嚷嚷完，又对着黎瑞介绍：“这是老板，你跟她说吧。”
　　老板告诉黎瑞，他们店早上开得早，问黎瑞能不能准时过来。
　　黎瑞点头说能。
　　老板想了想，让黎瑞先试几天看看。
　　黎瑞听了，紧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连声地对老板说谢谢。
　　“先别谢我，你能不能留下来还不一定呢。”老板笑着道。
　　黎瑞想，他明天一定要好好干活，让阿姨们都满意。
　　一件心事了了，黎瑞往姑姑家里走去，一路上还注意地上有没有空瓶子。有的话就捡起来，准备拿回去攒着卖。
　　黎瑞本来想跟姑姑说一下自己又找了份活的事情，但回去之后，却发现家里的气氛并不平静。
　　张红琴跟王运栋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在争执。
　　黎瑞也顾不上跟他们说什么话了，赶忙先躲回了房间。
　　晚饭后，黎瑞才把这件事情跟张红琴说了。
　　张红琴听了之后，只让黎瑞好好干活，还叫黎瑞如果拿了工钱先放她那里，省得弄丢了。
　　黎瑞点点头，也不反驳她。
　　接着黎瑞就开始了每天做两份兼职的生活。
　　早餐铺一般忙到早上十点多就结束了，下午烧烤店一般三四点才需要去帮忙，中间的这段时间黎瑞有空就到附近捡捡收收空瓶子废报纸什么的，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是一份子钱。
　　黎瑞忙着打工赚学费，虽然休息的时候也会想起还有顾怀东那么个人，但他实在是没有功夫去找顾怀东一起玩。
　　于是顾怀东在家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黎瑞的电话，连林新说马上就能来G市找他玩也提不起兴致。
　　顾怀东坐不住了，即使知道黎瑞不喜欢他上门，他还是到黎瑞姑姑家去找人了。
　　但是他去张红琴家逮黎瑞的时候，只遇上了王豪跟一个小屁孩。
　　王豪对顾怀东很热情，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顾怀东对王豪可没有什么好感，直接问黎瑞去哪里了。
　　王豪问顾怀东：“黎瑞没有跟你说他打工去了么？”
　　“他去哪里打工了？”顾怀东问。
　　这个王豪还真不知道。
　　他问过黎瑞，黎瑞没有说。
　　王豪转头问小弟知不知道。
　　小弟嘟着嘴，回答：“不知道。”
　　小弟不喜欢顾怀东，这个人看他的时候都凶巴巴的。
　　顾怀东见问不出结果，也不再理会王豪的讨好，起身准备走人。
　　王豪还想着怎么坑蒙拐骗顾怀东呢，怎么会乐意让人走了，立刻就伸出手去拉顾怀东。
　　顾怀东直接条件反射地钳住王豪的手，反扭住了。
　　王豪吃疼地喊了出来。
　　顾怀东松开手：“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不大习惯别人碰我。”
　　顾怀东的表情冷冷的。
　　王豪瞧着他眼里的冰冷，心下悚然一惊。
　　他原来并不把黎瑞这个同学放在眼里，觉得给他机会他肯定能坑下对方，结果现在却发现人家比他厉害多了，起码刚刚顾怀东钳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使劲了力气也挣不脱。
　　王豪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顾怀东当然不会顾及王豪的心情，直接走人了。
　　他一回去，就让之前被他撤回去的人继续跟着黎瑞。
　　于是第二天早上，顾怀东一醒来就知道黎瑞每天一大早爬起来去菜市场卖包子的事情了。
　　想到他还在睡觉的时候，黎瑞就已经起床去菜市场的早餐店忙活了，顾怀东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当下就想去把黎瑞带回来。
　　顾怀东闭了下眼，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冲动。
　　他让人继续看着黎瑞。
　　结果下午的时候，跟着黎瑞的人又跟他汇报了黎瑞还去烧烤店打工的事情。
　　当知道黎瑞都要干活干到晚上九点多、十点多才能下班的时候，顾怀东的心又放佛针扎似得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在同龄人都在计划着暑假要怎么玩的时候，他的黎瑞为了那几百块钱学费，在辛辛苦苦地打两份工。
　　他累不累，会不会被不讲理的客人欺负？
　　顾怀东一想就觉得眼睛都干涩起来。
　　没发现爱的时候，黎瑞为了赚钱比现在还辛苦他也不难受；清楚爱上的时候，他却看不得黎瑞吃一丁点苦。
　　顾怀东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
　　哪怕给人留下把柄，他也要赶快做点什么。
　　顾怀东没有犹豫地拿起了电话。


第66章 不忍直视与惨不忍睹
　　夏季的天亮得很早。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黎瑞就醒过来了。
　　他用了五分钟洗漱完毕，然后去厨房煮了一锅粥，自己喝了一碗，剩下的连锅一起放进泡沫保温桶里等姑姑一家起来喝，然后洗了碗，就出门去了。
　　黎瑞朝着菜市场走去。一路上都没看见几个人。
　　时间太早，晨练的人也不会起这么早。
　　黎瑞加快了脚步。
　　菜市场里倒是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
　　黎瑞快步走到早餐铺子里。
　　店里的阿姨看到黎瑞来了，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唿：“黎瑞啊，你怎么天天都来得这么早。”阿姨想想自己家里的孩子，暑假的时候十点之前是绝对不会起床的，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黎瑞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洗了手，穿上围裙，去帮阿姨们包包子。
　　城里不比镇里，人们起得都稍晚一些，老板也跟黎瑞说过，6点之前能到，赶得上最忙的时候就行了。
　　但黎瑞就是想早一点来。
　　他跟着店里的阿姨学过一天后，包的包子就已经像模像样的，只是速度不大快。之后又练了几天，现在已经包的又快又好看了。
　　店里的人都很喜欢这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当下就有人问黎瑞吃过早饭了没有。
　　黎瑞回答吃过了，对方还是拿了个刚出笼不久的小笼包过来，让黎瑞尝尝。
　　大伙都觉得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瘦了点。
　　黎瑞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腼腆，接过了那个小笼包，分两口吃完，然后笑着夸了一句好吃。
　　大伙都笑起来。
　　到了六点的时候，来买早餐的渐渐多了起来。
　　黎瑞跟着大伙忙得不亦乐乎，一边忙着给客人递装好的早餐，一边忙着收钱找钱。
　　忙碌的时间总是特别快。
　　终于空下手来的时候，黎瑞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有些酸了。
　　黎瑞甩了甩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突然听到有人喊道：“给我两个肉包子。”
　　黎瑞听了下意识地就开始抬蒸笼，拿包子，既顾不上看人，也没听出对方的声音来。
　　当他把包子装到塑料袋子里，抬眼递给对方的时候，一下了愣住了。
　　买包子的人脸上也显露出两分愕然来：“黎瑞。”
　　顾怀东装着很惊讶的模样，都忘了伸手接包子。
　　黎瑞看到顾怀东，怔了怔之后，很快回过神来。
　　他十分自然地把包子又往顾怀东手上递了递：“顾怀东，给。”
　　顾怀东接过包子，也不走，就站在一边啃了起来。还顺道跟一旁的阿姨要了碗豆浆。
　　黎瑞顾自招唿着客人，却不知道他从头到尾不看顾怀东一眼的行为反而显得刻意。
　　顾怀东慢悠悠地吃完喝完。
　　这时早餐铺上也不那么忙了。
　　顾怀东上前跟黎瑞搭话：“黎瑞，你怎么在这里？”
　　端的是一副疑惑非常的模样。
　　黎瑞这才朝顾怀东脸上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移开视线，盯着蒸笼里的包子道：“我在这里打工呢。”
　　“哦。怪不得都不见你找我。黎瑞，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了。”顾怀东问。
　　黎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怀东这个问题，要是老实回答他记得约定，就是没有时间去找顾怀东，会不会太伤人了。
　　黎瑞干脆不回答了。
　　“顾怀东，你吃完早餐没？”黎瑞问。
　　“黎瑞，你是在赶我走么？”顾怀东可怜兮兮地问。
　　“黎瑞，这是谁呢？”
　　黎瑞跟顾怀东聊了这么久，旁边的几个阿姨围了过来问。
　　“你们好，我是黎瑞的同学。”顾怀东隔着台子搭住了黎瑞的肩膀，一副和黎瑞哥俩好的样子。
　　“原来是黎瑞的同学啊。小同学，你好。”
　　“阿姨你们好。”顾怀东摆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热情而又自然亲近。
　　黎瑞看着顾怀东很快就跟店里的几个阿姨愉快地聊了起来，有点拿不准顾怀东想干什么。
　　而且顾怀东虽然不肯走，却没打扰到他们做生意。每当有客人来的时候，就退让到一旁。
　　等没人了，又上来跟这个人聊几句，跟那个人聊几句。
　　在顾怀东再次找自己说话的时候，黎瑞干脆地问他：“顾怀东，你干嘛一直不走？”特意压低了声音。
　　顾怀东瞧出黎瑞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继续摆出没脸没皮的样子：“黎瑞，别赶我走嘛。我回去了也没事情干。而且我看你卖包子觉得挺好玩的。你们还招人不？”
　　黎瑞简直不知道答什么好。
　　顾怀东又问：“黎瑞，你说，我跟你一起来卖早餐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呀？你看你都可以来打工，我为什么不能。”
　　“顾怀东，你又不需要打工。”黎瑞想了想，回答顾怀东。
　　“可是我想体验下生活呀。”顾怀东道，“黎瑞，我还没卖过包子呢。”
　　顾怀东说得认真，一副真的对卖包子感兴趣的模样。
　　黎瑞先前还在想顾怀东是看到他在，才想来的，现在也不大肯定了。
　　顾怀东在他面前，有时候表现得非常可靠，有时候又显得非常幼稚，对，就是幼稚。黎瑞经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顾怀东也不再逼黎瑞，而是转头问旁边的老板去了。
　　顾怀东还是用着体验生活的说辞，还说自己不要工钱，可着劲儿地推销自己。
　　最后店老板大概是觉得他有趣，同意了他也来一起卖早餐。
　　不过她既没有谈工钱，也没对顾怀东做什么要求。
　　她们几个大人都认为这看上去就知道家庭条件不错的孩子只是一时兴趣，等尝试过了，兴趣淡了自己就会走了。
　　老板大妈叮嘱顾怀东不要捣乱。
　　顾怀东拍着胸脯答应了，下一秒就窜进了柜台，站到黎瑞身边去了。
　　来买早餐的人现在也变成了卖早餐的人。
　　相较于顾怀东的热情满溢，黎瑞的反应却是淡淡的。
　　不过在顾怀东问他诸如“豆沙包在哪里”这种问题的时候，他还是会耐心回答。
　　即使顾怀东在之前刚刚问过同样的问题。
　　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店老板告诉黎瑞可以下班了。
　　黎瑞拖下围裙，跟她说再见。
　　顾怀东也照样做着。
　　两人一起离开早餐铺子。
　　直到走出去老长一段，黎瑞也没有说一句话。
　　顾怀东打量着黎瑞的神色，问他：“黎瑞，你是不是生气了？”声音里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没有。”黎瑞回答。
　　顾怀东却不相信，黎瑞这样子哪里像没有生气。
　　顾怀东缩缩肩膀，皱着鼻子对着黎瑞道：“我是不是烦着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黎瑞实在看不惯顾怀东那么大个人做出这种可怜样子，又诚恳地说了一遍：“我没有生气。”
　　要说顾怀东突然出现，又死皮赖脸地不肯走，他惊讶有，窘迫也有，就是没有生气这种情绪。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顾怀东问黎瑞。
　　黎瑞皱了皱眉头：“我现在不是就在跟你说话么？”
　　顾怀东看到黎瑞皱起得眉头，越发肯定黎瑞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逆着毛摸的。
　　顾怀东傻里傻气地答了两个字：“对哦。”
　　黎瑞看着他的模样，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
　　很久以后，黎瑞给他这一瞬间心里的感受找到个合适的形容词，不忍直视。
　　而顾怀东现在的表现也有个相应的形容词，叫做惨不忍睹。
　　————
　　大家好，这边是定时发表菌。
　　乱用成语的作者去招待客人绍兴一日游去了。大家不要跟她学习。
　　下面奉上小剧场：
　　“黎瑞，黎瑞，你看看我，是不是很蠢萌？你有没有被我萌到？”顾怀东双手捧下巴，做了个“开花”的表情。
　　黎瑞（一脸不忍直视）：“……导演，我现在辞演还来得及么？”


第67章 倾肠时间
　　黎瑞还是低估了顾怀东脸皮的厚度。
　　这家伙这之后不仅理直气壮地每天早上来跟他在一起卖包子，到了晚上的时候，还一起跟他去烧烤店做帮工。
　　怎么赶也赶不走的那种。
　　而且人财大气粗的顾少爷说了，他不要工资，就是为了陪着他家黎瑞。
　　黎瑞自己干着这些活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着顾怀东跟他一样，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跟他一起到早餐店报道，吆喝着卖包子，就连下雨天也一样；晚上呢，还跟着他去烧烤店打工，一双手沾上那些难以洗去的油腥，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他觉得顾怀东不该过这种日子。
　　真要找兼职，黎瑞也觉得顾怀东更适合穿着那些干净体面的衣服，去那些光鲜亮丽的大楼里兼职去。
　　有一天晚上，顾怀东送黎瑞回去的时候，黎瑞提出想再在街上逛逛。
　　顾怀东哪里有不肯的。他可把跟黎瑞在一起的时间都当做了二人约会。
　　这一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早上淅淅沥沥地下了半天雨，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天却还是阴着的，所以晚上理所当然得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黎瑞跟顾怀东站在路灯下面，顾怀东的影子投映在黎瑞脚下，跟黎瑞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黎瑞看着脚下的黑影，开口对顾怀东道：“明天开始，你就别来跟我一起打工了。”
　　黎瑞这话说得突兀，却十分郑重。
　　他认真地说着这话的模样，打了顾怀东一个措手不及。
　　顾怀东如果再想要像往常一样嘻哈过去，就显得不合时宜不够认真了。
　　“为什么？”顾怀东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地严肃起来，“黎瑞，先前你不是同意我跟你一起打工么，现在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黎瑞仍旧是盯着地面：“顾怀东，你说觉得打工有趣，想体验生活，这大半个月，你应该体验够了吧？”
　　“我如果说我没体验够呢？”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话，沉默了一会，低声道：“顾怀东，你这样没意思。”
　　“有没有意思，我说了才算。黎瑞，跟我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我是不会听你的。”顾怀东本不想逼黎瑞。但是媳妇的话，该听的时候听，该不听的时候必须得不听呀。
　　像这种类似我们以后不要在一起的话，谁听谁傻逼。
　　他早看出来了，从那天他到早餐店跟黎瑞“偶遇”开始，黎瑞的态度就不大对劲。
　　现在黎瑞跟他摊牌，顾怀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一刀总算要砍下来了。
　　他不怕黎瑞生气发火甚至骂人，就怕黎瑞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闷在心里。
　　黎瑞低头沉默，露出半截纤细的脖子，看起来有点脆弱。
　　顾怀东顿时心疼起来，语气放软了两分：“黎瑞，抬头看着我。你有什么心里话，今天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好好谈谈心。”
　　黎瑞的眼眶又一下子热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顾怀东，湿润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某种坚定而奇异的光芒：“顾怀东，其实……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也没你认为的那样傻得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黎瑞停了停。
　　“所以呢？”顾怀东问。
　　“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你真的没必要跟我在一起做这些活。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没必要这么糟践自己。”
　　“黎瑞，我不觉得那是糟践。”顾怀东道，“我把你当最亲近的人，跟你在一起我只觉得开心。你也知道我才来G市，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
　　“顾怀东，你别骗我了。”黎瑞打断他的话，“就算你刚来的时候真的没有什么朋友，但现在都小半年了，你难道真的都没交到什么朋友么？”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话，不做声了。
　　黎瑞都这么说了，他不想继续骗黎瑞。
　　黎瑞继续道：“上次我在市中心广场那边看到你跟很多朋友在一起。”那些人，跟顾怀东才是同类人。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说把我当朋友我也相信你，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但你这样的人，真的不应该跟我一起做这些事情。我知道我这样说你肯定会不高兴。如果你不愿意继续跟我做朋友了，我也能理解……”
　　“黎瑞，你先等等。”顾怀东对于黎瑞的跳跃思维十分头疼。
　　怎么又扯到他不愿意跟黎瑞做朋友上了。
　　顾怀东望着黎瑞，道：“黎瑞，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你愿意这样跟我剖白内心，我真的挺高兴的。我对你好，想要护着你，从来不是因为觉得你有多傻多天真，也不是可怜你。我喜欢……”
　　顾怀东真想当下就跟黎瑞表白，但还是怕吓到黎瑞。
　　他硬生生地把自己想说的话掰成另外的样子：“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让我很自在。我是对你说了不少谎话，但有一点我没有骗你。我身边太多人因为外部因素才愿意跟我做朋友，可是你是因为我是顾怀东才做朋友的，是这样说的吧？”
　　“要是我家变穷了，那些人肯定不愿意跟我玩了。可是黎瑞，你会跟他们一样么？”
　　黎瑞摇了摇头。
　　顾怀东摊手：“你看，可不是这样。”
　　可是你的假设根本不存在啊。黎瑞想反驳。
　　顾怀东在他开口前就紧接着道：“还有我跟你说我想体验生活，这个也是真的。你知道我爸我妈工作都很忙，我一个人在家有时候懒得出去吃饭，就吃方便面。那东西真的不好吃。现在在早餐店跟烧烤店打工，我不仅学会了包各种包子，还学会了蒸糯米饭，杀鱼，调酱料……我觉得挺好的。”
　　“而且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我只想跟你证明，你能做的我也都能做到。”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黎瑞急了。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顾怀东控诉黎瑞：“你刚刚不是一口一个”你这种大少爷”，”你们这种人”？”
　　“那不是看不起你，那是……”
　　黎瑞解释的话语淹没在顾怀东突如其来的怀抱当中。
　　顾怀东抱住黎瑞，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黎瑞，我顾怀东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勉强，同样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要我不去打工，行，那你也别去了，我帮你找其他活做。不然就我们俩继续一起打现在的工，这事没得商量。”
　　“还有，以后别再说什么”你这种人”的话了，我跟你一样，两只眼睛两条腿，你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更别说什么不做朋友的话了，我听了真的很伤心。我就认定你了，你想甩开我，门也没有。”
　　顾怀东说到最后，语气都变得凶恶。
　　黎瑞的脸正好埋在顾怀东左半边胸口，顾怀东很快就感到心口的地方湿了一片。
　　“顾怀东……”黎瑞突然闷声闷气地喊道。
　　“我在。”顾怀东抱着黎瑞不肯松手，一只手顺着黎瑞的后颈往下抚，安慰黎瑞。
　　黎瑞带着点哭腔的声音从他胸前传出来：“我可没有说不跟你做朋友，那话是你自己说的！”
　　顾怀东没想到黎瑞等了半天，要说的就是这话，当下哭笑不得地哄道：“是我说错了。对不起，瑞瑞。我们要谈一辈子的朋友。”
　　谈朋友在博大精深的汉语里可不止一个意思。
　　顾怀东心猿意马地许诺着。
　　经过晚上这一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无形地拉近了些。
　　顾怀东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黎瑞把脸擦干净了，又带着黎瑞在街上逛了一会，等黎瑞眼睛的红肿消退下去了，才把人送回家。
　　黎瑞被顾怀东拉着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跟顾怀东坦白了心情，但却不是毫无保留的。
　　黎瑞依然没有把所有心里话都跟顾怀东说。
　　自己其实也在害怕，话说得狠了，顾怀东真的从此不跟他来往了吧。
　　黎瑞叹了口气。
　　都藏着小心思的两个人，其实谁也不欠谁。
　　顾怀东把黎瑞送到楼下，看着他上了楼，看着楼上的灯亮起又熄灭，然后才转身离开。
　　————
　　这是黎瑞最后一次这么跟顾怀东闹腾了~以后他会越来越坚定。就算再有吵架，也不会是为了不是为了自卑这种理由。
　　希望这章大家别觉得烦。


第68章 好消息
　　顾怀东回到家里，看到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有彭臻的，有林新的，还有赵建安的。
　　顾怀东选了林新的回拨回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了起来。
　　顾怀东却听到了彭臻的吼声。
　　“顾怀东，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顾怀东立刻把电话拿远了些，等彭臻吼完了才重新靠近话筒：“彭臻，怎么是你？林新呢？”
　　“东哥，我在。”林新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新，你来G市了？”顾怀东问。要不他的电话怎么会在彭臻身上。
　　“是啊。”林新幽幽地道。
　　“什么时候来的，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月底才过来么？”
　　“东哥，你记错了，我说过是今天的。”林新回答。
　　顾怀东终于听出了林新话里的幽怨，仔细想了想，想起林新上次似乎是有跟自己说过要提前来G市。
　　顾怀东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道：“新子啊，你这一会儿说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一会又说可以提前过来，时间变来变去的，我一时记岔了也是正常的是吧？”
　　顾怀东没听到林新的回答，倒听到彭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现在在给新子跟建安接风，你来不来？”
　　虽然彭臻说的是问句，却隐隐透露出一种“你敢说不来劳资灭了你”的意思。
　　顾怀东连忙答：“当然，兄弟几个聚会怎么能少了我，我马上就到。”
　　“记得把你的破手机带上！别再不接电话了。”彭臻吼道。
　　他这一天给顾怀东打了几十个电话，顾大少一个也不接，他正憋了一肚子火呢。
　　顾怀东连声应着，拿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他和黎瑞一起打工的时候，习惯性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中午黎瑞因为张红琴跟王运栋又吵架了没回去，他就跟黎瑞一起吃的午餐，这一天下来，都忘了拿出手机看一看。
　　错处的确在他。
　　顾怀东赶到彭臻说的地点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一帮子人了。
　　彭臻、林新跟赵建安正在搓麻将，另外一个牌搭子是彭臻的朋友。
　　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唱歌。
　　看到顾怀东来了，彭臻的那个朋友连忙站了起来。
　　他们本来就是被彭臻叫来陪着一起玩的，自然识趣。
　　顾怀东谢过对方，在牌桌上坐了下来。
　　彭臻当然是先把顾怀东声讨了一番。
　　顾怀东认错态度良好，彭臻倒马上就觉得没趣了。
　　四个人边聊天边搓起了麻将。
　　顾怀东特意放了水，几把打下来，其他人都有输有赢，就他一个人输得厉害。
　　彭臻眼见着又胡了一把，把牌一退，伸手跟大家要钱。
　　等顾怀东给完钱之后，才真正眉开眼笑起来：“行了行了，东子你也别特意给我们送钱了。”
　　头回在顾怀东手里赢了两把正得意着的林新这才反应过来：“东哥，原来你是故意输给我们的啊？”
　　赵建安笑他：“你现在才看出来。”
　　林新顿时觉得原先的喜悦跑得没影了。
　　彭臻把牌一推，示意中场休息。
　　几人闲聊了一会，先后起身。
　　彭臻让他叫来的人继续好好玩，然后带着顾怀东三个人离开了。
　　四个人换了个地方吃夜宵。
　　聊天的时候，林新问顾怀东：“东哥，彭臻说你这两个月很忙，你都在忙什么呀？”林新还没忘记他们打了那么多电话，顾怀东一个都没接的事情呢。
　　顾怀东问林新：“彭臻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说你忙着养孩子呢。”林新道。彭臻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就不肯多说了，他心里实在是好奇地不得了。
　　顾怀东想了想，他早晚是要带黎瑞来见自己的好友的，而且先前的很多事情，他也并没有瞒着彭臻，彭臻也知道黎瑞这么个人。
　　顾怀东道：“你别听彭臻乱说。这件事是这么回事……”
　　顾怀东不说他找黎瑞的事情，就从他这辈子见到黎瑞的场景说起，重点突出了自己的见义勇为，和黎瑞很合自己眼缘这两点。
　　他这么一解释，林新跟赵建安都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同时也觉得彭臻的确乱说了。
　　赵建安心里也对黎瑞冒出了点兴趣。
　　他想知道什么样的小孩能让顾怀东一眼就喜欢上了的。自己当弟弟不算，还叫他们都要拿对方当弟弟看。
　　京里那么多同辈，也没见顾怀东对谁这样。
　　赵建安这个时候还没想到，顾怀东对黎瑞的“喜欢”是另一种喜欢，可不仅是把黎瑞当弟弟就行了的。
　　林新倒是开心，他们这群人里，总算要不是他最小了。
　　当然，后来林新跟赵建安才知道，彭臻说顾怀东“养孩子”不含一点点夸张的成分，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怀东，你什么时候带黎瑞给我们看看？”赵建安问。
　　顾怀东摸摸下巴，想到中考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回答他：“过两天吧。”
　　提起黎瑞，顾怀东就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他转头问彭臻：“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当然搞定了。不过是你一直忙着陪你家小孩体验生活，我想告诉你也找不到你人。”彭臻完全忽略了他跟顾怀东为了生意上经常打电话的事了。
　　顾怀东也不跟他辩解，直接张开手。
　　彭臻伸手到裤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串钥匙扔到顾怀东手上。
　　顾怀东接住钥匙，对着彭臻咧了咧嘴：“谢啦。”他就知道依照彭臻的习惯一定会钥匙放在身上。
　　顾怀东拿着上次他跟彭臻赚的钱在瑞德中学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后来拖彭臻找人帮忙装修。
　　彭家涉足房地产，养了自己的装修队。
　　彭臻摆摆手：“不用谢我。费用我已经从这次的分成里扣了。”
　　顾怀东笑笑：“还是要谢的。”
　　一旁的林新左右看了看，问彭臻：“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顾怀东不理他。
　　彭臻专业卖队友：“东子学校附近买了套小公寓，对，就是你要去上的那间瑞德中学。”
　　林新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东哥考虑真是周到，我们以后聚会方便了。”
　　彭臻瞧了眼顾怀东，笑而不语。
　　顾怀东抬眼瞄了林新一眼，毫不客气地道：“这间公寓你也惦念了。彭臻也在那边买了一套，你要是想住校外住他那去。”
　　林新立刻就苦了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转头看向彭臻：“彭臻……”
　　彭臻拍拍林新的肩膀：“现在知道谁对你好了吧？”
　　“太知道了。”林新忙不迭点头。
　　赵建安见状，在一旁笑出了声。
　　彭臻听到了，马上转头去问赵建安：“安子，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来跟我们混好了？”
　　赵建安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爸已经给我安排了学校。”
　　人各有志，彭臻听了，可惜了一番。但想到大伙见面方便，也没有什么难过惆怅的情绪。
　　————
　　————
　　黎瑞的中考成绩，顾怀东提前就从内部知道了。不过他一直忍耐着没告诉黎瑞。
　　直到中考成绩公开的那天下午，顾怀东才告诉了黎瑞。
　　那天下午顾怀东骑车去接黎瑞。远远的，就看到黎瑞站在老地方等他，半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顾怀东大声喊了一声黎瑞的名字，黎瑞立刻就望了过来，对着顾怀东展开一个微笑。
　　顾怀东从车上跳下来，推着自行车跑到黎瑞面前：“黎瑞，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黎瑞一脸疑惑地看着顾怀东。
　　顾怀东搂住黎瑞的肩膀，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么？”
　　黎瑞想了想，摇了摇头。
　　“今天是中考成绩出来的日子。”顾怀东告诉黎瑞，“我刚刚查到了你的分数！黎瑞，你考了全校第一！比瑞德的录取分数高了几十分！”
　　黎瑞一开始根本没往中考那边想。乍听到顾怀东说今天是中考成绩出来的日子，愣了愣，顿时紧张起来。等到顾怀东说他考的分数超出瑞德二十多分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顾怀东伸手在黎瑞眼前晃了晃，有点担心地唤：“黎瑞？”
　　黎瑞抓住顾怀东的手，嘴巴张了几次才发出声音：“真的吗？顾怀东，你说的是真的么！？”黎瑞高兴地语无伦次。
　　顾怀东点头，是真的。
　　黎瑞得到顾怀东的肯定，顿时就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留下来。
　　顾怀东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急忙扔下自行车，抱住黎瑞：“怎么了？黎瑞你别哭呀？”
　　黎瑞推开顾怀东，抬起手抹掉自己的眼泪，回答顾怀东：“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太开心了！”
　　他高出瑞德那么多分，能免费上瑞德了。
　　他能继续读书了！
　　顾怀东松了一口气。他不能体会到黎瑞此刻的复杂心情，但这并不妨碍到他同样喜悦激动的心情。
　　顾怀东抱住黎瑞：“开心吧！我也很开心！”
　　黎瑞这次没有再推开顾怀东，使劲地点了点头。
　　黎瑞过了好久，心情才平静下来。然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怀东的衣服上都被他蹭了鼻涕跟眼泪了。
　　顾怀东一点也不在意，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骑上车子，让黎瑞上车。
　　黎瑞立刻就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现在比起让他面对顾怀东，他更愿意坐在顾怀东背后。
　　这样不用跟顾怀东面对面，他就不会觉得太丢人。
　　顾怀东卖力地骑着载着黎瑞的自行车。
　　黎瑞整理好情绪，看到旁边有些陌生的街景，问：“顾怀东，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顾怀东摇摇头：“没呢，你放心。”
　　“这条路也能去烧烤店么？我以前都没走过呢。”黎瑞很信任顾怀东，以后这是顾怀东发现的捷径。
　　“黎瑞，我们今天不去烧烤店。”顾怀东笑着道。
　　黎瑞闻言，有点急了：“为什么不去烧烤店？顾怀东，你别开玩笑，要是迟到了多不好。”
　　“我没有开玩笑。”顾怀东伸出一只手拍拍黎瑞抓着自己的手，“你先坐稳了，别急，听我说。”
　　顾怀东告诉黎瑞：“我已经跟老板请过假了。”
　　“为什么要请假？”黎瑞问。
　　“你考得这么好，难道不应该庆祝一下么？”顾怀东反问黎瑞。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69章 庆祝一下
　　顾怀东把黎瑞带到了他那套新买的小公寓里。
　　黎瑞好奇地打量这个从前没有来过的地方。
　　顾怀东献宝似得带黎瑞参观了一圈，指着卧室问黎瑞喜不喜欢。
　　黎瑞当然是点头说喜欢的。
　　况且卧室的确布置地干净而温馨。
　　两个人参观完卧室，顾怀东带着黎瑞到客厅，让黎瑞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先去换了件衣服，接着去给黎瑞泡茶拿水果。
　　顾怀东坐到黎瑞身边，给黎瑞切他昨天买的橙子。
　　黎瑞左右看了看崭新的家具跟电视机，问顾怀东：“这是你们刚刚搬过来的新家么？”
　　顾怀东把切好的橙子递到黎瑞手里：“不是。这是我自己买的。”
　　黎瑞怔了怔，夸奖顾怀东：“你真厉害。”
　　顾怀东露出个略带羞涩的笑容：“我上次不是去香江了么？就是跟朋友一起去做生意去了。黎瑞，这间公寓是我自己买的，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
　　顾怀东说完，期待地看着黎瑞。
　　黎瑞沉默了一会，尝试着鼓了鼓掌：“……顾怀东，你太厉害了。”
　　顾怀东嘿嘿笑了两声，心满意足了。全然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黎瑞和顾怀东在公寓里待了小半天。
　　黎瑞看电视，顾怀东对电视没兴趣，专门看人。
　　末了，顾怀东抬了抬手臂，看了眼手表，对黎瑞道：“我们该走了。”
　　黎瑞下意识地问：“去哪里？”
　　“去给你庆祝呀！”
　　黎瑞愣了下，问顾怀东：“我们不是已经庆祝过了么？”
　　“瑞瑞，你该不会以后我们下午这样就算庆祝了吧？”顾怀东大概明白了黎瑞的意思，不由地笑起来。他家黎瑞真可爱。
　　黎瑞这才知道，顾怀东下午带着他看电视，买了那么多水果零食，还不算是庆祝。
　　顾怀东去牵黎瑞的手：“黎瑞，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好不好？”
　　他问话问得小心翼翼，生怕黎瑞不乐意。
　　黎瑞想，顾怀东这么好，果然是不可能没有朋友的。
　　不过黎瑞早就已经不想跟顾怀东计较之前他骗自己的事情了。
　　黎瑞在顾怀东紧张的神情里点了点头：“好。”
　　顾怀东看到黎瑞同意了，立时就笑弯了眼。
　　“你放心，他们都很好相处的！”顾怀东对黎瑞说到。
　　“嗯。”黎瑞轻声应着。
　　顾怀东带着黎瑞出门。
　　他没再骑自行车，而是直接开上次小舅送他的车子。
　　庆祝地点顾怀东定在了小舅送他的那栋别墅里。
　　别墅定期有人打扫，很干净。
　　顾怀东也想带黎瑞去熟悉熟悉，毕竟以后说不定他们要一起住在那里。
　　黎瑞坐进了副驾驶座，好奇地东摸一下，西摸一下。
　　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摸坏了车子里的东西。
　　顾怀东坐到驾驶座上，看到黎瑞好奇的模样，就给他介绍车子里各种东西的名称和功能。
　　黎瑞认真地听着，虽然很多东西他听不明白。
　　黎瑞一边听着，一边想顾怀东懂的东西真多。
　　顾怀东大概介绍了一遍之后，就教黎瑞系上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
　　车子到达别墅区的时候，黎瑞就看着道路两边的房子挪不开眼了。
　　这些房子建的也太好看了，跟学校以前给他们放的电影里的房子似得，而且还多了颜色！
　　黎瑞想到童话里的城堡，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顾怀东并不知道短短一路黎瑞的小脑袋里已经飘过了无数想法。
　　他把车直接开进了别墅大门，停下车子，告诉黎瑞到了。
　　顾怀东解开安全带，黎瑞学着他的样子扯了扯安全带，却没能解开。
　　顾怀东见了，笑着帮他解开：“这样子解。”
　　黎瑞点点头，表示他已经学会了，下次就能自己解了。
　　顾怀东锁好车子，带着黎瑞往里走。
　　黎瑞紧紧地跟在顾怀东身后，东张西望的。
　　顾怀东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顿时随着一阵“啪啪”两声，一团团彩带迎面飞了过来。
　　黎瑞第一次见着仗势，顿时不敢往前走了。
　　顾怀东把人拉进门里：“他们这是在欢迎你呢。”又对着彭臻三个人道，“这样就行了啊。”
　　黎瑞站在顾怀东身边，带着点害羞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陌生人。
　　彭臻他们也在同时打量着黎瑞。
　　他们看着黎瑞眼里带着好奇，眼神却很清亮，看着他们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的，对黎瑞的印象很好。
　　顾怀东向着黎瑞介绍自己这群发小：“这个是彭臻，他是林新，那个是赵建安。”
　　“你们好。”黎瑞伸出一只手，挨个跟他们握手。
　　“小黎瑞，叫声哥哥来听听。”彭臻瞧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黎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调笑着。
　　黎瑞看着彭臻的眼里一片善意和温和，还真的小声叫了声“彭臻哥”。
　　彭臻顿时乐了，急忙应了一声：“诶~我的好弟弟。”
　　“黎瑞，我也比你大，我也比你大！”林新见被彭臻抢了先，急忙出声喊道。
　　顾怀东没料到黎瑞这么听话。
　　黎瑞一叫出声，顾怀东的眼睛就红了。
　　现在看到林新都要来凑热闹，挥手作势要轰他们：“去去去，你们少占黎瑞便宜啊。黎瑞，我跟你说，彭臻跟赵建安和我一样大，林新跟你同岁。他们仨，你都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赵建安在一边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可什么都没说，也没打算占人小孩便宜啊。
　　不过跟林新同岁的黎瑞，看起来的确太小了。整整比林新矮了半个头。
　　赵建安拿出给黎瑞准备的礼物：“黎瑞，你好，我是赵建安。恭喜你考上瑞德中学。”
　　黎瑞没有伸手接赵建安递过来的盒子，而是先转头看顾怀东。
　　顾怀东直接伸手帮他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派克钢笔，不错。”直接塞到黎瑞的手上，“建安他们送你的东西，你收下来就是。”
　　顾怀东转头问林新跟彭臻：“你们两个呢，难道不表示一下么？”
　　“东子，有你这么脸厚的么！”彭臻笑骂了一句，也拿出自己的礼物，直接丢黎瑞怀里，“小黎瑞，这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拿好了啊。”
　　林新也马上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顾怀东没有再帮黎瑞拆开，而是让黎瑞自己收好。
　　黎瑞第一次见到顾怀东他们这种相处模式，一开始还不习惯，后来觉得还挺有趣的。
　　一群人从屋子门口转移到客厅里。
　　顾怀东让黎瑞把礼物都先放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打开茶几上一个方形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大蛋糕。
　　蛋糕表面画着一只雄鹰，上面还写着鹏程万里四个大字，用的是行书，很是漂亮。
　　黎瑞在一边小声问顾怀东：“今天还有谁生日么？”
　　顾怀东笑着跟黎瑞咬耳朵：“今天没有人生日，这个蛋糕是送给你的。蛋糕不是生日的时候才能吃，瑞瑞。”
　　顾怀东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笑意。
　　黎瑞的脸不由地红了红。
　　小时候他爸爸每年都会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买奶油蛋糕，后来他到了姑姑家，一直就没再见过蛋糕。
　　黎瑞一直以为只有生日才吃蛋糕的。
　　林新开完饮料，一转头看到顾怀东和黎瑞靠得在一起说悄悄话，立刻蹦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黎瑞的脸又红了红，不说话。
　　顾怀东回答林新：“没什么。”
　　顾怀东都这样说了，林新也不敢再追问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庆祝了？黎瑞，你喜欢喝什么？果汁还是汽水？”
　　“果汁好了。”
　　“果汁。”
　　黎瑞跟顾怀东异口同声地道。
　　林新被他们弄得愣了下，然后揉了揉后脑勺，转身去拿杯子倒果汁，倒了两杯，一杯给黎瑞，一杯给顾怀东。
　　他以为顾怀东也想喝果汁了。
　　彭臻在一旁笑得直往赵建安那边靠：“林新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哟~”
　　————
　　二更
　　手腕好酸，下一更会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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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因为亏心呗
　　黎瑞跟顾怀东、彭臻几个人玩到了半夜，最后还玩起了蛋糕大战。
　　虽然最后黎瑞为他们五个人的浪费小小愧疚了一下，但是这丝毫不能掩盖他今晚高兴极了的心情。
　　直到顾怀东送他回去的时候，黎瑞嘴角的弧度还是怎么都放不下来。
　　“晚上开心么？”顾怀东问黎瑞。
　　黎瑞的头发因为洗过还有点湿，衣服上也有两处水渍。
　　他用力地点头：“开心。”
　　顾怀东的嘴角也有心而发地翘起来：“以后我会一直让你这么开心。”顾怀东小声嘀咕着。
　　“顾怀东，你说什么？”黎瑞没有听清楚顾怀东说的话，于是问他。
　　顾怀东对黎瑞道：“我说你开心就好！”
　　黎瑞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顾怀东望了眼前面的道路，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都已经特意把车开得那么慢了，怎么还是这么快就到了呢。
　　顾怀东把车子的挡速调到最低，车子以龟爬的速度缓缓地向前挪动着。
　　黎瑞也发现了车速实在慢得可以，刚才旁边车窗外都有一辆自行车超过了他们。
　　不过黎瑞没有说出来。
　　他想车子如果能再慢一点就更好了。
　　可惜再慢车子还是要到终点的。
　　顾怀东在距离王运栋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车子。
　　黎瑞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跟顾怀东再见。
　　顾怀东也急忙解开安全带下车。
　　黎瑞看到顾怀东也下车了，就不动了。
　　顾怀东锁上车子，对着黎瑞道：“我再陪你走一段。”
　　“你的小轿车停在这里没有关系么？”黎瑞问顾怀东。
　　“没事。”顾怀东浑不在意。
　　黎瑞闻言，放心了。
　　顾怀东跟黎瑞并排走着，走到半路的时候，顾怀东就拿手去勾黎瑞的手，然后慢慢握住了。
　　黎瑞乖巧地让他牵着。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两个都人在不停地傻乐着。
　　等到顾怀东把黎瑞送到了他姑姑家楼下，黎瑞才对顾怀东说了一声“谢谢”。谢谢顾怀东陪他走了这么一路上，谢谢顾怀东给他庆祝，谢谢顾怀东来到他身边。
　　顾怀东在黎瑞脸上轻轻捏了一把，还是觉得黎瑞太瘦了：“谢啥。快上去吧，我看着你。”
　　黎瑞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屋子里静悄悄着，张红琴跟王运栋都不在家。
　　小弟已经睡着了，表哥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
　　黎瑞走到窗户前，往下望。
　　顾怀东还站在楼下，看到黎瑞探出个脑袋，冲着黎瑞挥了挥手。
　　黎瑞也伸手挥了挥，顾怀东这才转身离开了。
　　黎瑞看着顾怀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才回到床上躺下来。
　　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是觉得心中的兴奋和激动久久无法平复。
　　黎瑞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脸上烫了一片。
　　明明晚上他只喝了果汁，没有和彭臻他们一起喝酒呀。
　　黎瑞捂住脸。
　　————
　　————
　　虽然前一天晚上很晚才睡着，但是第二天黎瑞依然起了个大早，而且起床后精神很好。
　　黎瑞和顾怀东在老地方见面，两个人一起到了早餐店。
　　早餐店的阿姨问黎瑞知道考试成绩了没有。
　　他们都知道黎瑞刚刚初中毕业。
　　黎瑞回答他们：“知道了。”
　　“考得怎么样呀？准备上哪一所学校？”有人问。
　　黎瑞刚要，顾怀东就已经在一旁帮忙回答了：“考得挺好的。准备上瑞德中学呢！”
　　顾怀东话音刚落，大伙都围了过来。
　　这个问：“真的么？”
　　那个说：“瑞德中学么？我听人说那所学校可是市里最好的咧。”
　　顾怀东一脸得意地听着别人夸黎瑞。
　　黎瑞扯了扯顾怀东的衣服，让顾怀东收敛一点。
　　最后连老板都知道了黎瑞考上了瑞德中学的事情，还给黎瑞包了个红包，说是奖励他这段时间来表现良好，希望黎瑞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钱不多，就五块，多了黎瑞也不收。
　　晚上到烧烤店的时候，黎瑞又受到了烧烤店老板跟老板娘的热烈关怀。
　　老板娘还请黎瑞跟顾怀东吃了很多羊肉串。
　　盛情难却。
　　黎瑞回去的时候跟顾怀东念叨，老板娘也太热情了，他都不好意思了。
　　顾怀东拍了拍黎瑞的头，说了句：“他们都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嗯。”黎瑞赞同地点头。
　　又过了几天，黎瑞抽空回了一趟学校。
　　其实黎瑞的中考成绩在市里都排得上名次的，但是顾怀东让人压下来了。
　　顾怀东现在还不欲黎瑞暴露在太多人的视线里。
　　黎瑞只知道自己考得好，却不知道这样的名次能给他带来什么东西。。
　　班主任看着黎瑞对自己的成绩跟排名淡然的样子，十分内伤。
　　但是他被上面下了命令，只能闭紧了嘴巴。
　　虽然不能以此来为自己的教学生涯记上精彩一笔，但校长告诉他下个学期升待遇、评职称都没有问题。
　　最终结果反正都一样，他也就不抗争了。
　　其实学校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宣传成绩的好机会，但耐不住有人有钱任性，直接给学校捐了一批全新的教学投影仪啊！
　　班主任知道黎瑞那个堂哥带人去跟校长谈投资的事情的时候，也狠狠震惊了好么！
　　黎瑞看不出班主任内心是如何地翻江倒海，他拿好自己的成绩单跟毕业证书就离开学校了。
　　黎瑞并不知道他原来还有次上学校主席台做报告甚至于是上市级报纸的机会的。
　　黎瑞拿了毕业材料，就去找顾怀东了。
　　两个人下午还要一起去烧烤店打工呢。
　　黎瑞准备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
　　现在他不用烦恼自己的学费，就又舍不得让顾怀东陪着自己一起在烧烤店打工了。
　　黎瑞先把自己的打算跟顾怀东说了。顾怀东当然举双手赞成。他本来就不想黎瑞这么辛苦。
　　然后隔天黎瑞就去跟老板说下个月他们就不继续帮忙了，跟老板说的时候黎瑞还有些内疚。
　　毕竟他们之前说好了他在烧烤店帮忙一整个暑假。
　　意外的是老板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告诉黎瑞他们有个亲戚家的孩子想来帮忙，可是店里又用不着那么多人，他还烦恼怎么跟黎瑞说这件事情呢。
　　黎瑞听了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这样最好了。
　　不过随后又有件事情让黎瑞挺烦恼的。
　　姑姑跟姑父又开始吵架了。
　　有天吵完架之后，姑父干脆一连几天彻夜不归。
　　最后姑父被姑姑找回来了，回来之后还是吵架。
　　连续一个星期，整个家里一直在被低气压萦绕。
　　黎瑞隐约听到姑父好像丢了工作。
　　后来两个人又吵了几次，有天半夜起来想喝水，黎瑞还撞到姑姑一个人在客厅里哭。
　　还有次黎瑞在早餐店打完工回去，发现家里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摔坏了不少。姑姑跟姑父就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旁边小弟抽抽搭搭地哭，也没去哄。
　　然后没过几天，张红琴跟王运栋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接着黎瑞就发现，姑姑张红琴突然开始对他很好。
　　不但不叫他干家务了，看到他自己做家务，还会出声制止。
　　还有烧他喜欢吃的东西给他吃。小弟闹他的时候，也会批评小弟。
　　不仅这样，王豪欺负他的时候，姑父也会骂王豪。
　　但是黎瑞面对姑姑姑父突如其来的改变的事情，心里别扭极了。
　　“顾怀东，你说，我姑姑干吗突然跟我说对不起呀？”黎瑞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跟顾怀东说清早发生的事情。
　　他在客厅里看到他姑，他姑姑突然抱住了他，说了好多声“对不起”，还要黎瑞不要怪她。
　　黎瑞吓了一跳，但还是忍着心里的慌乱，告诉姑姑没关系，他不会怪她的。
　　顾怀东听黎瑞没说一句张红琴的坏话，只跟他说，今天早上姑姑突然跟他说对不起，可是这几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心里不屑地嗤了一声。
　　张红琴为什么说“对不起”？还不是因为干了亏心事呗。
　　顾怀东牵着黎瑞的手，牵得紧紧的。
　　他步下的计划马上要到最后一步了。
　　虽然局是他布下的，但顾怀东还是心疼起了黎瑞。
　　因为他知道黎瑞必定会受伤。
　　然而长痛不如短痛。以后，他会保护好黎瑞。
　　顾怀东对着黎瑞摇了摇头：“按你说的，那也太奇怪了。我也想不懂。”
　　黎瑞跟顾怀东说这事，本来就是想抒发下心里的不适感，没想真能从顾怀东那儿获得答案。说出来了，他心里舒服很多，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黎瑞问顾怀东：“下午赵建安，我们真的不用去送他么？”
　　赵建安在G市玩了许多天，他老爸这现在打电话叫他回家的。
　　赵建安一向听话，这不就买了下午的机票准备回去。
　　“哪能啊。”顾怀东对着黎瑞挑了挑眉，“我那是说笑的。我们下午一起去送他。”
　　黎瑞觉得这样才对。
　　赵建安对他们挺好的，他们就应该去送一送。
　　————
　　三更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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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夜静谧
　　周一早上，黎瑞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准备出门去早餐店打工。
　　这几日来，变得同样喜欢早起收拾家里的张红琴已经做好了早餐在等黎瑞。
　　张红琴看到黎瑞起来，叫黎瑞吃早餐。
　　黎瑞听话地进厨房拿了早餐，坐到饭桌上吃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张红琴也在饭桌旁边坐下了。
　　张红琴坐在黎瑞对面，望着黎瑞不说话。
　　黎瑞不自在地抬头看她，犹豫着问：“姑，你有什么事情么？”
　　黎瑞注意到张红琴的眼角似乎有些发红。
　　张红琴竟觉得自己有些不敢面对黎瑞带着关心的眼睛。
　　张红琴问黎瑞：“你中午是不是不回来吃饭了？”
　　“……嗯。”黎瑞点头，解释道，“最近打工的地方比较忙……”
　　他还没解释完，张红琴就开口打断了他：“姑姑没有其他意思。小瑞，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黎瑞心里松了口气，乖巧点头：“嗯。我知道的，姑姑。”
　　这样说着，黎瑞心里有种骗了姑姑的愧疚。
　　因为他中午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打工的地方太忙才不回来，而是说好了要去顾怀东家里看书。
　　顾怀东家里有一套很好看的百科全书。
　　要不还是跟姑姑说实话好了。
　　黎瑞踌躇着，正想开口跟姑姑道歉，就听到张红琴对他说：“早餐吃完了就快点去店里吧。在别人那里打工，迟到了不好。”
　　黎瑞把正要脱口而出的坦白吞了回去，应道：“嗯，我知道的姑姑，我马上走。”
　　黎瑞匆匆吃完早餐，和姑姑说过再见就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在楼梯口差点被一个大箱子绊倒。
　　黎瑞试着推了推箱子，发现推得动，就是有些吃力。
　　他把那个大箱子推到了靠墙的地方，就把这件事情丢到了脑后。
　　他赶着去等顾怀东一起去早餐店。
　　等早餐店的工作结束后，黎瑞跟顾怀东回到顾怀东家里。
　　不是顾怀东自己买的那个小公寓，而是黎瑞第一次去的那个公寓。
　　因为这边离早餐店比较近。
　　到了顾怀东家里之后，黎瑞发现顾妈妈跟顾爸爸不在家。
　　顾怀东说他们出差去了。
　　黎瑞觉得有些惋惜。
　　一段时间不见，他挺想念顾妈妈的。
　　顾怀东却习惯了他爸妈时不时忙得不能回来的状态。
　　顾怀东带着顾怀东进了自己房间，从书架上抽出一套崭新的书籍。
　　黎瑞站在顾怀东身边，眼睛立时就凝在那套书上面动不了了。
　　顾怀东好笑地把书塞进黎瑞手里，揉了揉黎瑞的脑袋：“你在这里看书。我去做饭。”
　　“嗯。”黎瑞点头。
　　顾怀东走去厨房。所有的食材他都提前准备好了。
　　他前两天刚学了道佛手排骨，正想要给黎瑞献宝呢。
　　顾怀东做完三菜一汤，回到房间。
　　黎瑞看书正看得入迷，都没注意到他走到自己旁边了。
　　顾怀东弯下腰，伸手抽出黎瑞面前的书，夹上书签合起来，对着还眼巴巴地望着百科全书的黎瑞道：“我们该吃午饭了。”
　　黎瑞还记挂着自己没看完的那页书呢，一点都不觉得肚子饿。
　　顾怀东在黎瑞说出“看完这一页”之前，把书塞回了书架，严肃道：“不吃饭，没书看。”
　　黎瑞闻言，一张小脸顿时失望地皱了皱：“好吧。”
　　黎瑞跟着顾怀东去吃午餐。
　　顾怀东让黎瑞先吃菜，然后告诉他哪里不好吃。
　　黎瑞把顾怀东夹来的菜都尝了一遍，说都好吃。
　　顾怀东自己尝了尝，觉得黎瑞是在安慰自己。
　　顾怀东啃着炸得有些老的排骨，告诉黎瑞：“这些菜我以后会越烧越好吃的。”
　　黎瑞是真的觉得这些菜挺好吃的。他不知道顾怀东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清晰地应了一声：“嗯，我相信你。”
　　吃过午饭，黎瑞自觉地收拾起碗筷来。
　　顾怀东不阻拦，但是却硬要跟黎瑞一起收拾。
　　黎瑞想说这几个碗，根本不需要两个人来洗呀，但在顾怀东殷切的目光中，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然后黎瑞又想去接着看书。
　　顾怀东不乐意了。
　　他觉得黎瑞爱学习很好。但前提是，他排在学习之前。
　　本来他跟黎瑞说好，让黎瑞中午陪他一起看一会电影的，黎瑞现在却想违反约定去看书。
　　“黎瑞，你答应过我的。”顾怀东搂着黎瑞的肩膀，说道。
　　顾大少表示，他就是那么没出息地跟一本书争风吃醋。
　　黎瑞是很舍不得那没看完的半页书，可是陪顾怀东一起看电影的事是昨天亲口答应的。
　　黎瑞一向说话算话，最后和顾怀东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了。
　　顾怀东特意挑了黎瑞感兴趣的片子来看，顺利地让黎瑞暂时地遗忘了那没看完的半页书。
　　这才是生活呀。
　　抱着黎瑞的大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的顾大少感叹道。
　　——
　　——
　　黎瑞在顾怀东家里一直待到下午，然后和顾怀东一起去烧烤店。
　　到了烧烤店之后，黎瑞首先进店里帮忙，顾怀东在外面停车子，顺便拿出手机看刚刚有人发过来的短信。
　　短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事情办好了”。
　　顾怀东看着这五个字，心情有些复杂。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顾怀东在心里为黎瑞感到不值。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到后厨给黎瑞帮忙。
　　他们两个人在后厨一角干活，其他人并没有凑过来跟他们一起。
　　老板和店里老员工的态度，在前段时间开始就一改最初的热情，变得有些疏离。
　　顾怀东对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所以不在意。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黎瑞也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旁敲侧击地问黎瑞有没有感到老板他们态度的转变的时候，黎瑞还反过来说是他想多了。
　　顾怀东也就不再纠结黎瑞到底有没有察觉其中不对劲之处的事了。
　　反正黎瑞以后如果想知道的话，他都会告诉黎瑞。
　　顾怀东熟练地串着丸子。他想着自己多串一点，黎瑞就能少串一点。
　　最近烧烤店的生意都挺好的，这天晚上特别好。
　　黎瑞跟顾怀东就忙得有点晚了。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老板拿了些店里剩下的串子，烤好了让他们带回去当夜宵吃。
　　顾怀东也不骑车了，他推着车子，让黎瑞拿烧烤。
　　想吃的时候，就让黎瑞喂自己。
　　他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顾怀东得意地想着。
　　黎瑞倒是好脾气，走几步就停下来踮着脚给顾怀东喂吃的，也不嫌麻烦。
　　老板送的烧烤种类跟分量都挺多的，顾怀东跟黎瑞吃了半路才吃完。
　　吃完之后，顾怀东拿出纸巾，两个人都擦了擦手跟嘴巴，又找了个垃圾桶把竹签什么的都扔进去，然后顾怀东才载着黎瑞往他姑姑家骑。
　　黎瑞靠在顾怀东背上，仰起头，可以看到天幕上繁星点点。
　　他的心情也如这个夏夜一般静谧下来。
　　黎瑞想，顾怀东此刻的心情应该也和他一样吧。
　　然而顾怀东此刻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黎瑞不知道前方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但是顾怀东知道。
　　这个夜晚，将是黎瑞一生中最难忘的夜晚之一。
　　他彻底失去了一切，又完整地得到了一切。
　　————
　　四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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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我没有家了
　　顾怀东骑车将黎瑞送到了他姑姑家楼下。
　　看着黎瑞跟往常一样向自己挥手告别，然后转身上楼，顾怀东单脚踩在地上支撑着，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今天买的香烟和打火机。
　　顾怀东按下打火机，点燃香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吐出来。
　　黯淡的路灯下隔着烟雾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香烟上的火星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
　　顾怀东耐心地等待着。
　　黎瑞走上楼，摸黑掏出钥匙，把钥匙插进记忆中门锁的位子。
　　钥匙插了两下才插进去，黎瑞扭了扭钥匙，却发现根本扭不动。
　　黎瑞愣了愣，拔出钥匙重新插入，结果发现还是扭不动。
　　他把钥匙拉出来点试了一遍，又摁进去点试了一遍，钥匙就是怎么都扭不动。
　　怎么回事？难道锁坏了么？
　　黎瑞迟疑着要不要敲门叫姑姑来开门，一边又把钥匙插进锁眼里使劲转动了两下。
　　钥匙还是转不动。
　　门内却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外面是谁？”
　　这个声音不是姑父的，也不是王豪的，更不可能是小弟的。
　　黎瑞手足无措，手臂无意识地抬起来，敲了敲门。
　　门内的人又问了一声：“外面是谁？”
　　黎瑞没有回答，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黎瑞用力地拍了两下门。
　　屋子里传来两声骂声，然后门“嘎达”一声，在黎瑞眼前打开了。
　　门里站着的是一名陌生的男人。
　　黎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个人。
　　男人上下瞧了瞧黎瑞，态度倒是比开门前好多了：“小孩，你是谁？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他怎么会走错门呢？他怎么会走错门呢？
　　黎瑞心里惊慌失措，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仓促不安。
　　在大夏天里，他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咯”地打着颤。
　　“……我找我姑姑。”
　　“你姑姑？哦，你说的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一家人么？他们搬走了，这间房子就是他们前几天转租给我的，我今天刚搬进来。”男人揉了揉脑袋，问黎瑞，“你姑姑没告诉你他们搬家了么？”
　　黎瑞摇了摇头。
　　他的掌心跟心口都一片冰凉。
　　耳边一会是姑姑对他说“小瑞，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一会儿又是姑姑对他说“小瑞，对不起”。
　　门里的男人看到黎瑞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屋子里的日光灯照到他脸上，照得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小孩，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想来你姑姑家住一晚？我看你还是先回家去吧。这么晚了，要不要我帮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回家去……他还能回哪个家里去？
　　他已经没有家了。
　　“不用了，谢谢。”黎瑞的嘴巴机械地张动着。
　　男人见状，犹豫了一会，对黎瑞道：“那我先回去继续睡啦？”
　　黎瑞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看了呆站着的黎瑞一会，还是关上了门。
　　楼道上又一下子被黑暗淹没。
　　黎瑞在黑暗中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蹲了很久很久，直到腿都麻到快没知觉了，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门把手往楼下走。
　　楼下的顾怀东从黎瑞上楼之后就开始抽烟，眼睛一直盯着楼上没有移开过。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着楼上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顾怀东一开始抽烟抽得还挺慢的，后来克制不住地一根又一根越抽越快。
　　楼梯口始终不见人出来。
　　顾怀东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人呢？”
　　对方几乎马上就回了过来：“还在门外。”
　　“操！”顾怀东骂了一声，又去香烟盒里掏香烟。
　　一低头，才发现他都抽了快半包烟了。
　　顾怀东把抽出了一半的那根香烟狠狠地摁进了香烟盒。
　　他还是低估了黎瑞的固执。
　　顾怀东把嘴里快到底的香烟拿下来往地上一扔，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脚踩灭了地上的烟头。
　　停好自行车，顾怀东把香烟跟打火机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黎瑞并不喜欢烟味。他晚上也是没有克制住。
　　顾怀东大步往黎瑞在的地方走。
　　才走上一半的楼梯，就看到有个人影迎面朝自己扑了下来。
　　顾怀东眼疾手快，下意识地就那么伸手一捞，另一只牢牢抓住楼梯把手，把人接住了。
　　黎瑞下楼的时候，麻到快没有知觉的脚有一阶台阶没有踩稳，手也没能抓住扶手。
　　黎瑞还以为自己肯定会从楼梯上滚下去，都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了，却没想到最后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黎瑞抬起头，有着夜盲症的他根本看不清接住自己的人的脸，但黎瑞还是马上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气急败坏地想了起来：“黎瑞，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顾怀东被黎瑞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即使他结结实实地把黎瑞给抱住了，他胸腔里的心脏依然还是噗噗跳个不停。
　　顾怀东抱着黎瑞，顿时后悔了。
　　他是不是不应该用这种手段？
　　其实王运栋这一家再作也翻不出多大浪来，他顾怀东圈得住。
　　但这种悔恨的情绪只有一瞬。
　　顾怀东马上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那一家子如果留着，以后他们让黎瑞伤心的事情不要太多。
　　长痛不如短痛。
　　顾怀东咬咬牙，觉得这话放在自己身上也很合适。
　　虽然看到黎瑞现在的样子，他的心里真他妈的疼，但是总好过以后这种感觉跟女人的月经似得没隔一段时间都要来上那么一次吧！
　　顾怀东承认自己自私了。
　　顾怀东半搂着黎瑞往楼下走，直接带着黎瑞走到了自己的自行车旁边。
　　按照他原先的脚本，他现在应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疑惑地问黎瑞怎么了。
　　但事到临头，顾怀东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路灯下，黎瑞一向明亮的眼睛里现在黯淡一片。
　　黎瑞整个人都显得木木的。
　　顾怀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他没有做错，然后开口问黎瑞：“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黎瑞转头看顾怀东，脸上带着点迷茫。
　　“对，跟我回家。”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肯定之后，却没有更多的反应。
　　顾怀东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司机马上把车子开过来。
　　他把什么状况都考虑到了，就是低估了黎瑞心里对张红琴一家的在乎程度。
　　明明张红琴一家对黎瑞一点都不好。
　　他还以为黎瑞是想离开他姑姑这个家的。
　　顾怀东没有亲身体会过，当然理解不了黎瑞的感情。
　　首先黎瑞表现得再早熟，也毕竟还没有成年。
　　张红琴一家虽然对黎瑞不好，但到底在将近十年里的时间里，给了黎瑞一个遮身的地方。
　　更不用提张红琴年轻的时候，也是真心疼爱过这个侄子的。
　　黎瑞对姑姑一家的感情当然复杂。
　　所以这次张红琴一家突然把他丢下了的事情，给黎瑞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顾怀东一边看住黎瑞，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司机的来临。
　　司机原先就在附近待命，来得很快。顾怀东却还是觉得他慢了。
　　等司机车子刚一挺稳，顾怀东就把黎瑞塞进了车里。
　　黎瑞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挣扎。
　　顾怀东小心翼翼地抱住黎瑞：“黎瑞，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他得话音刚落，黎瑞脸上木然的表情一下子就破裂开来了。
　　黎瑞的眼睛“刷”地滚下两行眼泪。
　　“我没有家了。顾怀东。我没有家了……”黎瑞嚎啕大哭起来。
　　顾怀东抱着黎瑞，用手一下下地抚着黎瑞的背，一边安慰他，一边示意司机把车开慢点。
　　看到黎瑞哭出声来，顾怀东心里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黎瑞，想哭就哭吧。”顾怀东希望黎瑞能够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司机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子，缓慢地在路上绕着圈。
　　从车窗外灌进来的夜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顾怀东拿外套把哭得筋疲力尽，哭得睡了过去的黎瑞包起来，让司机开车回公寓。
　　顾怀东牢牢抱着黎瑞，让他尽量靠得舒服一点。
　　他在黎瑞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黎瑞，对不起。我会还给你一个家。
　　黎瑞，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伤心。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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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跑不了
　　顾怀东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屋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
　　他路过客厅的时候，把手里的东西下，然后走到厨房，就看到黎瑞正在做饭。
　　顾怀东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
　　距离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
　　那一夜之后，黎瑞仿佛成熟了许多，也更沉默了。
　　顾怀东让他住自己这里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
　　刚被顾怀东带回家的时候，黎瑞还大病了一场，以至于现在看上去下巴还是十分削瘦。
　　病好之后的黎瑞已经不会再问顾怀东为什么姑姑一家突然不要她了，他变得更加不喜欢提起姑姑一家。
　　黎瑞的心情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平静了下来。
　　顾怀东心里有几分焦急。
　　但顾怀东明白，什么伤都好治，心上的伤最难治。
　　他有的是时间跟耐心，一定能把黎瑞伤了的心给治好咯。
　　顾怀东看着黎瑞的目光太热切，黎瑞很快就感觉到了。
　　黎瑞转头，看到顾怀东，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进门。”顾怀东一边应着，一边上前给黎瑞帮忙。
　　两个人做好饭菜端到外面的饭桌上，一起坐下来吃饭。
　　他们现在是“同居”状态。
　　顾怀东会在顾妈妈跟顾爸爸在家的时候偶尔回去住几晚，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跟黎瑞在一起住在公寓里。
　　黎瑞的状况顾怀东隐晦地跟顾妈妈提了一下，说得半真半假。
　　买公寓的事情顾怀东也提前跟家里报备过。
　　顾妈妈知道了黎瑞的遭遇之后，十分心疼黎瑞，还让顾怀东多陪着点黎瑞，开解一下黎瑞。
　　顾怀东特真诚地答应了。
　　顾妈妈对于儿子的善良很满意，还夸奖了儿子一番。
　　当然这是因为她不知道儿子心底的打算。
　　“顾怀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黎瑞疑惑地问。
　　顾怀东昨天晚上接了顾叔叔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回去了，说是家里有点事情。
　　按理说，今天不应该这么早回来呀。
　　顾怀东听到黎瑞的问话，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了一下，显得很怪异。
　　他斟酌着回答黎瑞：“昨天是我爸没跟我说清楚。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我爸妈要回老家去一段时间。特意把我叫过去训话的。让我不要欺负你。”
　　事实是，顾爸爸在获得上级批准之后，终于跟妻子坦白了自己现在正在帮朋友照顾家属的事情。就是吧，这个家属的身份比较特殊，以前是顾爸爸的初恋来着。
　　于是顾妈妈很平静地听完，很平静地协助顾爸爸做好当时手头上的工作，然后很平静地回家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去了，平静得根本没有给顾爸爸挽留的机会。
　　顾怀东想，他这为人子的总要给老爹留几分薄面，不能直接告诉黎瑞，他爸后院失火了吧！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解释，点点头表示接受了：“那就好。”
　　顾怀东庆幸黎瑞没有追究问底的习惯。
　　吃过午饭，两个人又一起收拾桌子，洗好锅碗筷子。
　　然后顾怀东让黎瑞跟自己去客厅。
　　到了客厅之后，顾怀东让黎瑞把眼睛闭上。
　　黎瑞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顾怀东从沙发靠垫下面拿出他回来时从楼下邮箱取来的信件。
　　信件的收件人是黎瑞，信封的右下角印着瑞德中学的全名跟地址。
　　顾怀东把这封信件递到黎瑞手上，黎瑞下意识地握住了手里的信件。
　　“可以睁开眼了。”顾怀东对着黎瑞道。
　　黎瑞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信封上瑞德中学四个大字。
　　“这是……”黎瑞瞪大了眼睛。
　　“录取通知书。”顾怀东拍了拍黎瑞的肩膀，“黎瑞，恭喜你。”
　　黎瑞这才想起最近的确是各个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发出的日子。
　　黎瑞深吸了一口气，拆开信封，里面是大红色封面，烫金字体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这封录取通知书，黎瑞的唿吸变得急促，眼眶也红了起来。
　　顾怀东听见黎瑞嗓子里蓦地发出一声呜咽。
　　下一秒，他就被黎瑞抱住了。
　　黎瑞的眼泪流到顾怀东的肩膀上，把他的衬衫都弄湿了一大片。
　　顾怀东拍着黎瑞的背，安慰道：“黎瑞，我就说吧，你一定能考上瑞德的。以后我们会越过越好的。”
　　黎瑞呜咽着点头，鼻涕眼泪抹了顾怀东一整个肩膀。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再次爆发。但这次的发泄却似乎带走了一些东西，让黎瑞的心底轻松了一点。
　　黎瑞哭过之后，在顾怀东怀里抽着气。
　　他拿着录取通知书，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到真切的开心。
　　顾怀东拿着纸巾仔细地给黎瑞擦眼泪，一脸说不出的心疼。
　　黎瑞一动不动，任由顾怀东帮自己擦脸上的泪痕。
　　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都有人陪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顾怀东大概是世界上除了他已经去世的爸妈爷爷外，唯一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黎瑞想到自己刚刚住到顾怀东这里来的时候。
　　姑姑带走了所有东西，他是彻底的一无所有。
　　顾怀东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换洗，还说是自己的旧衣服。
　　但是除了第一件衣服宽大了些，后面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刚刚正好。
　　还有顾怀东拿出的那些看上去很脏，简单洗一洗就变得崭新的鞋子。
　　黎瑞还想到他那时候本着寄人篱下的自觉，在发工资的那天把工资跟身边的所有钱都给了顾怀东。
　　顾怀东收下了。
　　最后那些钱却都给他新衣服新鞋子新书包。
　　顾怀东告诉黎瑞：“我带你回来，不是为了钱。你要是真的还把我当朋友，真心想要谢谢我，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吧。”
　　顾怀东特意学来的煽情话，却实实在在地让正处脆弱期的黎瑞感动了。
　　哪怕后来顾怀东做的事情东窗事发，黎瑞依然还记得这份感动，倒让顾大少很是少受了些折磨。
　　黎瑞在顾怀东身上靠了好久，最后才带点不好意思地对顾怀东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了起来。
　　顾怀东见黎瑞情绪变好了，站起身对黎瑞道：“我去洗点水果，你在这等我。”
　　顾怀东去厨房洗完水果，回来的路上想了想，又顺道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打湿了，一起带回来。
　　顾怀东在沙发上坐下后，先把毛巾递给黎瑞，让黎瑞擦把脸，自己坐在一旁拿着水果刀又切又削的。
　　黎瑞擦完脸，看到了，连忙制止他：“别弄太多了，会吃不完的。”
　　顾怀东削了两个苹果，切了两个橙子，还剥了一个大橘子。
　　黎瑞再看看这些水果旁边摆着的一盘洗好的草莓，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饱了不少。
　　顾怀东总是叫他多吃点，但他有时候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顾怀东，你又这么浪费！”黎瑞指责顾怀东。
　　“昨天路过水果摊，看到上面的水果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多买了一些。”
　　顾怀东做出无辜的神色，摊开手：“黎瑞，我说过我花起钱来没个数。上次让你帮我管零花钱，是你不肯。”
　　黎瑞想到顾怀东之前死皮赖脸地硬要把自己的存折现金都给自己，就一阵头疼。
　　虽然他们是朋友，但顾怀东的心也太宽了。
　　“顾怀东，你就不怕我花你的钱呀？”黎瑞问。
　　“没事，反正你人都在这。”顾怀东拿起一颗草莓，送到黎瑞嘴边，“这个草莓我刚刚在厨房尝过，很甜的。”
　　顾怀东的意思是黎瑞的人都是他的，其他的就不用在意。
　　黎瑞却以为顾怀东的意思是他人都在这，钱也跑不了。
　　黎瑞吃下草莓，弯了弯眼睛，问顾怀东：“你就不怕我跑了啊？”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顾怀东捏了捏黎瑞的脸，笑道。
　　————
　　晚上本来想码两章，结果卡文了，卡到现在就这么一章
　　于是，明天至少更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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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开学报道
　　9月1号是开学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黎瑞就兴奋地到了半夜都睡不着觉。
　　小公寓里只有一个卧室，还有一间空房间很小，被顾怀东当成了杂物室。
　　顾怀东是有预谋，有计划地置办了这个杂物间，就为了跟黎瑞能睡一张床。
　　黎瑞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
　　公寓是顾怀东的，他能有一个地方睡就很好了。
　　顾怀东不同意他睡沙发打地铺，让他跟自己一起睡床，黎瑞反而觉得顾怀东人太好。
　　顾怀东公寓里的床不仅大得他可以在上面打滚了，而且很舒服，一点都不硌人，黎瑞很满足。
　　躺在黎瑞旁边的顾怀东见黎瑞没有睡意，就拉着他聊天。
　　东拉西扯地侃了大半夜，黎瑞才有些累了地睡着了。
　　睡着之前，黎瑞还叮嘱顾怀东第二天早上别忘了早点叫自己起床。
　　顾怀东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报道么，晚点去又有什么关系。睡到自然醒再去也来得及。
　　顾怀东打定主意第二天早上不叫黎瑞起床，他要和黎瑞一起睡懒觉。
　　可惜他的想法是美好的，却抵不过现实的嘲讽。
　　第二天黎瑞不用顾怀东叫，就起了一个大早。
　　黎瑞才刚醒来不久，顾怀东就跟着醒过来了。
　　因为前一个晚上顾怀东是圈着黎瑞睡得，黎瑞醒来之后觉得不好意思，准备从顾怀东的手臂里钻出去，结果他一动，顾怀东马上就察觉了。
　　顾怀东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光线，伸出手把黎瑞揽了回来：“还早呢，我们再睡一会。”
　　黎瑞又往外挪了挪：“顾怀东，我先起来好了，你继续睡。”
　　顾怀东又清醒了些，他往黎瑞身上拱了拱，：“黎瑞，昨天晚上我们说话说那么晚，你现在不困么？”
　　黎瑞红着耳根摇摇头：“我不困。”他何止不困，他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地可以做十张卷子。
　　黎瑞小心地戳了戳顾怀东的手臂，恳求道：“顾怀东，你就让我起来呗？”
　　顾怀东无奈地压着黎瑞的手：“好吧。”
　　黎瑞几乎是立即就坐了起来：“我去做早餐。”
　　转头却看到顾怀东也跟着坐了起来。
　　顾怀东揉了揉自己睡得有些乱的头发：“我们一起去。”
　　黎瑞见顾怀东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有些愧疚：“顾怀东，你还是继续睡吧。”
　　顾怀东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从床上起来：“我不困了。你先去刷牙洗脸，洗好叫我。”
　　黎瑞点了点头，走进浴室。
　　他拿起牙刷，牙刷很软，刷牙的时候牙龈一点都不疼。
　　刷完牙之后就是洗脸。毛巾也很柔软。一点都不会磨皮肤。
　　黎瑞洗漱好之后回到房间，却发现顾怀东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厨房里隐隐传来声音。。
　　黎瑞走出房间，到了厨房，正好看到顾怀东还穿着睡觉时候的白背心，把高压锅放到了灶上。
　　顾怀东转头对着黎瑞露出一个微笑：“我们今天喝八宝粥。”
　　黎瑞看着顾怀东后脑勺一绺翘起的头发，觉得挺乐呵的。
　　黎瑞推顾怀东出厨房：“该你去洗脸了。我来看火。”
　　顾怀东点头，去浴室洗漱去了。顺便还换好了衣服。
　　两个人早餐，洗好锅碗，就准备出门了。
　　黎瑞去拿行李，却发现行李不见了。
　　他急忙喊顾怀东的名字：“我们的行李怎么不见了？”
　　顾怀东手上拎着两个书包走到黎瑞身边：“刚才你洗脸的时候，行李就已经拿到楼下去了。”
　　黎瑞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黎瑞看到先前见过的司机开着车等在楼下。
　　顾怀东告诉黎瑞司机姓李，是他舅舅借给自己送他们上学的。
　　黎瑞点点头，上车的时候跟着顾怀东喊了对方一声“李哥”。
　　司机笑着应下了，回头叫黎瑞的时候却喊的是“黎少爷”。
　　黎瑞听着别扭，就对司机道：“李哥，你别这样叫我。叫我名字就行了。”
　　司机从后视镜望了一眼顾怀东，笑着对黎瑞道：“黎少爷太客气了。”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这两位小少爷叫他声“李哥”已经是抬举了。
　　他哪敢真的托大。
　　顾怀东拉了拉黎瑞，问他：“录取通知书在哪里？”
　　黎瑞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岔开了。
　　他反问顾怀东：“没在书包里么？我昨晚放进书包了啊？”
　　顾怀东装模作样地打开书包翻了翻，拿出录取通知书：“哦，是在书包里，我刚刚忘了。黎瑞，马上就要到新学校了，你紧张不？”
　　黎瑞点了点头，有点羞涩的样子：“当然了。顾怀东，你紧张么？”
　　“我也挺紧张的。”
　　说是这么说，黎瑞却觉得顾怀东还跟平时一个样，自在地很。
　　他根本看不出顾怀东哪里紧张了。
　　顾怀东今天跟他一起开学。两个都要去瑞德中学读高一。
　　黎瑞问顾怀东：“顾怀东，你说，我们会分到一个班么？”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黎瑞就问过了，顾怀东也回答过了。
　　现在听到黎瑞再问，顾怀东也不觉得烦。
　　他捏了捏黎瑞的脸颊，这是他最近很喜欢做的一件事情。
　　顾怀东反问黎瑞：“你希望我们两个在一个班级么？”
　　黎瑞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能在一个班级那就好了。”
　　于是顾怀东就高兴地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们八成能在一个班级。”
　　两个人聊着天的时候，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发生了转变。
　　道路旁的树木依旧苍劲翠绿，道路上的车子却多了起来。
　　顾怀东告诉黎瑞，快到学校了。
　　黎瑞方才因为与顾怀东说话而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渐渐地紧张起来。
　　他不由地幻想，这个传说中特别优秀特别厉害的学校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黎瑞顿时有些后悔上次顾怀东说要带他来学校看看的时候，他没有答应了。
　　他频频支起上半身往前张望。
　　小时候爸爸和老师都说过知识改变命运，那么前方的学校是否能带给他不一样的人生。
　　瑞德中学气派的校门渐渐显露在黎瑞的视线里，黎瑞看着那一排在阳光下闪耀的金色字体，心中涌起一股激动。
　　顾怀东看见黎瑞的小脸上流露出的对未来的向往与期盼，心绪也跟着一阵颤动。
　　有黎瑞的未来，他也很期待。
　　他会给黎瑞一切他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
　　瑞德仅仅只是个开始。
　　——
　　——
　　由于今天既是开学时间，又是新生入学时间，所以瑞德中学的校门口显得非常热闹。
　　来来往往的出租车、私家车一辆接一辆。
　　门口甚至有交警在指挥交通。
　　黎瑞他们乘坐的车子在车流中缓慢地向前挪动着。
　　车子开到校门口的时候，被拦住了。
　　司机小李立刻下车去跟门卫交涉。
　　黎瑞注意到周围的车子都没有开进学校的，就问顾怀东：“我们是不是要下车？”
　　顾怀东安抚黎瑞：“没事，可以进去的。”
　　顾怀东的话音刚落，司机小李就回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张通行证的东西，直接把车开进了学校。
　　旁边有被拦下的家长见到这一幕，责问门卫：“为什么那辆车能进去，我们就不能进去？”
　　门卫回答他：“人家是有通行证的，当然能进去。”
　　“为什么他们能有通行证？我们也带着这么多东西。”家长不服气。
　　门卫公式化地回答：“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按照学校的规定，有通行证就能直接开车进去，我们也只是按照学校规定办事。”
　　他们这些当门卫的也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种状况了。每届总有那么些来报道的学生的车子能直接开进去。
　　他们要做的就是核对好车牌，把人放进去。
　　家长还在跟门卫争辩，旁边的孩子觉得丢脸，不乐意了，干脆直接自己往学校里走。
　　家长也顾不得跟门卫争了，急忙追了上去。
　　这些黎瑞都没有看到。
　　他光顾着打量校园了。
　　由于路上学生比较多，学校又提前跟他们说过限速和走固定路线的事情，司机把车子开得很慢。
　　这正好能让黎瑞仔细地观察一下新学校。
　　黎瑞一边扒着车窗看学校里翠绿的草坪，花坛中一团团一簇簇不知名的花，还有开满荷花的人工湖，一边不由地跟顾怀东赞叹道：“顾怀东，我们学校好漂亮。”
　　顾怀东听见黎瑞这就叫上“我们学校”了，弯了弯嘴角，把不肯安分坐着的黎瑞拉了回来：“不用急，你还有三年的时间慢慢看。到时候可别看烦了。”
　　黎瑞看见顾怀东淡然的样子，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才不会看烦呢。”
　　前面的司机小李听到了，也不由地乐了。
　　还是这黎少爷比较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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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入住宿舍
　　车子直接开到了学生宿舍楼下。
　　黎瑞奇怪地问顾怀东：“我们不是还没报道么？”他以前上初中的时候，都是先报道了，才知道自己的宿舍分在哪里的。
　　顾怀东还没回答，黎瑞旁边的车窗就被人敲得“咚咚”作响。
　　黎瑞转头去看，彭臻对着黎瑞笑得一脸灿烂。
　　司机小李打开车门锁。
　　顾怀东和黎瑞都打开车门下车。
　　“小黎瑞，你好呀。”彭臻明晃晃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
　　黎瑞跟彭臻打招唿：“你好。”
　　“好久不见，小黎瑞还是这么有礼貌呀！”彭臻感叹着，伸手揉了揉黎瑞的头顶。
　　顾怀东从另一边车门下来，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不爽地挥开彭臻的手：“你够了啊。少欺负黎瑞。”
　　彭臻翻了个白眼，对于顾怀东的小心眼很是鄙视。
　　黎瑞奇怪地问：“彭臻，你怎么会在这里？”
　　彭臻对着黎瑞，笑得像春风一般温暖：“小黎瑞，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你的学长吗？”
　　黎瑞愣了愣，摇摇头：“你没有说过呀。”
　　彭臻微笑，拿出一张纸，递给顾怀东：“两位小学弟，这是你们的宿舍安排表。”明摆着要在口头上占顾怀东的便宜。
　　顾怀东接过安排表，无视彭臻笑得一脸荡漾的模样，把宿舍安排拿给黎瑞看：“好巧，我们在一个宿舍哦！”
　　顾怀东故作惊喜的声音，让彭臻听得十分牙疼。
　　这小子也太会装了，也不嫌恶心。
　　“真的吗？”黎瑞接过安排表，果然看到自己跟顾怀东分到了一个宿舍，“真是太好了！”黎瑞很开心。
　　也只有这个纯洁的小白羊才这么好骗了。
　　彭臻的嘴角抖了抖。
　　顾怀东捏了捏黎瑞的脸：“我们先把行李搬上去吧。”
　　顾怀东司机打开后备箱。
　　瑞德会给新生准备床单被褥，所以顾怀东他们两个人的行李只装了一个后备箱。
　　顾怀东把寝室号报了一遍，司机小李不等顾怀东吩咐，就一手拎起一个大行李袋，直接先上楼去了。
　　顾怀东自己拎起一个行李箱，然后指使彭臻：“剩下的那个箱子就归你了啊。”
　　彭臻看着后备箱里那个比顾怀东手上的行李箱大了整整一号的箱子，一阵无语。
　　他没想到顾怀东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顾怀东，你不带这样的啊，自己拿了小的让我拎大的。”
　　彭臻控诉道。
　　黎瑞见状，急忙出声道：“那个箱子我来搬吧。”
　　他跟顾怀东的东西，怎么好意思麻烦彭臻。
　　彭臻急忙拦住黎瑞，单手轻轻一拎一甩就把那个看着就很重的行李箱扛到了肩膀上：“小黎瑞，我跟东子开玩笑呢。让你这细胳膊瘦腿的拎这么大个箱子，我还不得内疚死啊。”
　　顾怀东指了指后备箱里最后剩下的两个叠在一起的水桶，对着黎瑞道：“黎瑞，你帮忙拿那个吧。”然后对着彭臻道，“我们先上去。”
　　黎瑞拎起水桶看了看，水桶里就放了两瓶沐浴露跟洗发露。
　　黎瑞不禁思考起自己看起来难道真的那么柔弱么？
　　可是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他的东西也都是自己搬的啊。
　　一转头，看到顾怀东跟彭臻都到宿舍楼里去了，黎瑞连忙提着晃晃荡荡的水桶跟上去。
　　三个人在楼梯上碰到了已经放好东西下来的小李。
　　小李看到顾怀东他们自己搬了东西，急忙道：“少爷，你怎么自己就搬了行李，应该等我下去啊。”
　　小李让顾怀东跟彭臻把行李给自己。
　　顾怀东挥了挥手：“我们自己搬就行了，省得多跑一趟。你就去超市里买点生活用品吧。”
　　顾怀东只带了学校难买到的东西，比如说他用惯了的沐浴露跟洗发露，其他能在学校里买的东西他嫌麻烦就没带。
　　小李听了，犹豫了一下，想到他跟顾怀东的几次接触中，顾怀东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就自个下楼买东西去了。
　　顾怀东跟黎瑞的宿舍在三楼，他们很快就到了。
　　黎瑞看着顾怀东跟彭臻放下行李之后气都不喘的模样，忧伤了。
　　跟他们一比，自己好像的确显得弱了点。
　　黎瑞一边下定决定从明天开始要好好锻炼，一边打量起新校舍来。
　　瑞德中学的学生宿舍，在这个时候可是全市最好的。
　　以至于黎瑞进了宿舍之后，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印象里的宿舍是那种一个狭长的房间，光线昏暗，放着两排床，每个人一个小柜子的那种。
　　可是眼前的宿舍，宽敞明亮，只有四个床铺。
　　与之相应的是四个衣柜跟四套桌椅。
　　然后还带了一个小阳台。
　　顾怀东指了指宿舍里的一个小门，对黎瑞说：“那是浴室，你把水桶放里面吧。”
　　黎瑞这才发现宿舍还是独立卫浴的。
　　黎瑞放完水桶回来，还有些如坠梦中。
　　“顾怀东，这真的是我们的宿舍呀？”
　　“当然啦。不然你可以掐一掐彭臻，问他疼不疼。”顾怀东打开行李箱，整理行李。
　　彭臻闻言，在一旁哇哇大叫：“为什么是掐我，要掐不也是应该掐你么？”
　　顾怀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想，你上次让黎瑞叫你哥，你以为是白叫的啊。
　　顾怀东打开床铺上的袋子，把里面的棉花床垫跟被芯拿出来抖了抖，看着外面太阳好，就决定先拿到宿舍阳台上晒一晒。
　　晒完被子回来，看到彭臻还坐在椅子上，踹了他一脚：“还不起来帮忙。”
　　没看到连黎瑞都在收拾东西么。
　　彭臻抖了抖被顾怀东踹了的那只脚，感觉自己被踹到的地方肯定已经青了。
　　他觉得他就不该一时好心来帮忙。彭臻一边那抹布擦着桌子，一边磨着牙想。
　　彭臻完全忘了，他一开始来就是为了来嘲笑“学弟”顾怀东的。
　　三个人收拾了没多久，去买生活用品的小李也回来了。
　　小李回来之后也跟着他们一起收拾，所以他们很快就整理好了。
　　顾怀东又去外面把晒了一会的被子拿进来，准备铺床。
　　宿舍里的床是那种上下铺的。
　　顾怀东问黎瑞想要睡上铺还是下铺，刚问完，又自己帮着黎瑞下了决定：“算了，你还是睡上铺吧。”上铺隐私比较有保障。
　　黎瑞听到顾怀东这样说，就选了其中一个上铺。
　　顾怀东马上选了黎瑞下面的下铺。
　　黎瑞想要上去铺床，顾怀东在他前面爬了上去。
　　为了今天能好好表现一下自己也是很会干家务的，顾怀东可偷偷在家里铺了好几天的床。
　　彭臻瞧着顾怀东那熟练的动作，不由地啧啧称奇。
　　他怎么不知道，顾小子什么时候铺床铺得这么熟练了。
　　等看到顾怀东铺完床后，一脸期待地盯着黎瑞看，然后黎瑞还夸了顾怀东两句的时候，彭臻已经忍不住地捂住眼睛了。
　　那个笑得一脸傻逼的人一定不是他认识的顾怀东。
　　他不认识这么傻逼的人。绝对不认识。
　　等顾怀东跟黎瑞的东西都整理好了的时候，宿舍里又有人进来了。
　　林新没想到一进宿舍就能看到这么多熟人，顿时激动了：“东哥，彭臻，黎瑞，你们来得这么早啊！”
　　林新之前问过顾怀东能不能把他和黎瑞三个人调到同一个宿舍，顾怀东拒绝了。
　　顾怀东很是义正言辞地告诉林新，自己是不会随意动用他爸妈的关系走后门的。把林新说得羞愧得不行。
　　林新还以为自己不能跟顾怀东他们一个宿舍了。
　　这孩子太天真。
　　顾少爷的确是没有动用他爸妈的关系，因为他用的是他舅舅那边的关系。
　　瑞德的宿舍都是四人间，虽然顾怀东也想就和黎瑞两个住一间，但这样太显眼了。
　　正巧这个时候林新找上门来了，顾怀东想着比起让不认识的人来当电灯泡，还不如找个熟悉的，就算察觉了什么也肯定不会乱说。
　　况且林新的神经，也不是一般的粗，能不能看出来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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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一个晚上
　　林新也是被家里的阿姨和司机送来的。
　　顾怀东并不奇怪。
　　他知道城西那个工程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
　　林新进来之后就跟大伙聊起了天，他家的阿姨跟司机在一旁整理行李。
　　彭臻干脆叫另外三个人先去报道。报完道正好一起去吃饭。
　　顾怀东觉得可以，转头征询黎瑞的意见。
　　黎瑞当然听顾怀东的。
　　于是一行四人就一起出了宿舍。
　　司机小李识趣地留了下来，帮着整理林新的行李。
　　顾怀东跟黎瑞要到高一报道，林新却是从京里的一中转过来的，要接着上高二。
　　于是四个人在教学楼前面分开了。
　　彭臻带林新去高二年级的教室报道，顾怀东和黎瑞一起去高一年级报道。
　　报道的时候，黎瑞知道了顾怀东跟自己一个班级，很开心。
　　黎瑞还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班主任的态度十分和蔼。
　　有顾怀东在前面带着，黎瑞很快就完成了报道。
　　报完道之后，顾怀东打了电话问林新搞定没有。
　　林新说自己也弄好了。
　　于是四个人约了在学校门口见面，一起吃饭去。
　　一行人吃过午饭，下午的时间就光用来参观校园了。
　　参观完校园，大家又一起吃了顿晚饭，就一起回了宿舍。
　　彭臻的宿舍就在顾怀东他们宿舍旁边。他回了自己宿舍拿了一副纸牌过来，让大伙一起玩。
　　林新兴致勃勃地答应下来。
　　黎瑞摇摇头，告诉叫自己一起玩得彭臻：“我不会。”
　　彭臻“没关系”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顾怀东就揽着黎瑞的肩膀，对黎瑞道：“我教你。很简单的。”
　　林新也在一旁叫着：“黎瑞，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呗。”
　　黎瑞见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顾怀东跟黎瑞被分成了一家，林新跟彭臻一家。
　　刚开始的时候，顾怀东被黎瑞连累着输了几把。
　　彭臻扔下一个炸弹，嘲笑顾怀东：“顾大，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跟你换个位子。有我带着，小黎瑞一定能赢。”
　　顾怀东抬眼瞄了他一眼，放了个比彭臻更大的炸弹。
　　彭臻一下子就噎住了。
　　顾怀东凑到黎瑞耳旁，跟他咬着耳朵。
　　黎瑞不停地点头。
　　林新看着桌上的炸弹，在看看手里的牌，欲哭无泪地问彭臻：“彭哥，我现在该怎么办诶？”
　　彭臻瞪了他一眼：“出息。你还怕你的牌跑不掉？”
　　然而林新手里的牌最后真的没能跑掉。
　　黎瑞跟顾怀东赢了这一局，黎瑞还当了头家。
　　之接下来几把也都是他们两个赢。
　　彭臻看着两个还在咬耳朵的人，不乐意：“你们够了啊，这样是犯规的！”
　　顾怀东对着彭臻轻笑了一声，问：“刚刚不是你让我这样手把手教黎瑞么？”
　　“那不是黎瑞还不会么！现在黎瑞知道怎么打了，你们可不能再这样了。”彭臻咕囔道。
　　顾怀东当即和黎瑞分开了：“好，我们分开就是了。”
　　牌局打到最后，彭臻干脆趴在桌子上不肯起来了：“小黎瑞，你告诉哥，东子以前是不是偷偷教过你怎么打啊？”
　　黎瑞摇了摇头。
　　彭臻不相信。他跟林新就一开始赢了那一把，然后就一直在输。要是晚上有玩筹码的话，估计他现在输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难道真的是初学者的运气特别好？
　　彭臻怀疑地看着顾怀东。
　　他还是觉得顾怀东是带了黎瑞来坑自己。
　　顾怀东从彭臻的眼神里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他在桌底下伸脚踹了一下彭臻：“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下作啊！我们家黎瑞智商高，学东西快，没办法。你知道他数学都考多少么？他都考……”
　　“顾怀东！”黎瑞看着顾怀东得瑟的样子，害羞了，连忙叫住顾怀东。
　　他考得虽然不差，但前面还有好多人考得比他好呢！顾怀东这样夸他也不怕别人笑话。
　　见黎瑞快要恼羞成怒了，顾怀东咳了咳，揭过话题：“彭臻啊，哥今天给你上的这门课就叫，不要小瞧任何人。”
　　由于第二天还要一早到班级集合，所以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天就散了。
　　彭臻离开顾怀东宿舍的时候还有点恋恋不舍的，他已经考虑起自己应不应该厚着脸皮搬过来的问题了。
　　不过想到之前自己信誓旦旦地在顾怀东面前说：“老子才不屑于跟你同个寝室呢！”
　　那个时候顾怀东是怎么回答的？
　　顾怀东跟他说：“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到时候别后悔啊！谁后悔谁就是龟孙子！”
　　彭臻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他可以想象出他如果真的搬过来，顾怀东会怎么嘲笑他了。
　　算了，不就是同个宿舍么，他才不稀罕。
　　顾怀东瞧见彭臻恋恋不舍的模样，心里偷笑。
　　前面彭臻来找他问要不要一个宿舍的时候，他就是故意激彭臻说那些话的。
　　原因无他，彭臻不止十分八卦，眼睛也太亮堂了。
　　要是看出了什么，肯定会给他搞破坏。
　　彭臻离开之后，三个人按着先后顺序洗了澡。
　　黎瑞洗完澡之后，顾怀东给他泡了一杯牛奶，让他喝完再上床。
　　林新闻着那股子奶香味，肚子饿了。
　　他问顾怀东还有没有牛奶。
　　顾怀东指了指角落的奶粉，让林新自己泡去。
　　林新屁颠屁颠地拿了奶粉自己泡了喝，喝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为什么黎瑞的牛奶顾怀东帮着泡好了，到了他的时候就让他自己泡呢？
　　林新这样想着，就问了出来。
　　顾怀东反问林新：“黎瑞比我小，你也比我小么？”
　　林新想了想，对哦。
　　黎瑞年纪比较小，他们当哥哥的是应该多照顾黎瑞一点。
　　黎瑞的耳根却悄悄红了，他一口喝完剩下的半杯牛奶，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就直接爬上了床。
　　顾怀东本来还想再拉着黎瑞说说话，结果计划泡汤了。
　　他瞪了林新一眼，坐到了床上，指使林新：“你来关灯。”
　　林新完全没感受到顾怀东心里的郁闷之情。
　　他觉得自己的位子离电灯开关是最近的，让他关灯也是应该的。
　　林新直接关了灯，躺床上睡觉去了。
　　不一会儿，宿舍里就响起了他的轻鼾。
　　谁在上铺的黎瑞听见了，嘴角微微地扬了扬。
　　新学校，新朋友，新开始。
　　黎瑞心里很高兴。高兴得他毫无睡意。
　　而下铺的顾怀东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好了。
　　他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盯着眼前的床板，恨不得它消失才好。
　　之前他和黎瑞一起睡了那么多天，现在突然要一个人睡了，顾怀东不大习惯。
　　顾怀东躺了好一会，忍不住悄悄地坐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了通往上铺的楼梯。
　　“黎瑞，你睡了么？”顾怀东踩着梯子，小声地问。
　　黎瑞原本下意识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还没有。顾怀东，你怎么也还不睡觉呀？”
　　“我一个人有点睡不着。”顾怀东叹着气道。
　　下一秒，他听到床板轻轻晃动的声音。
　　黎瑞往旁边挪了挪，问顾怀东：“要不，你上来跟我一起睡吧？”
　　顾怀东没想到自己的随口抱怨能得到这样的回应，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呆了。
　　黎瑞半天没有听到顾怀东的回答，以后顾怀东不想跟自己一起睡。
　　他前面忘记了学校的床铺这么小，顾怀东长得那么高，再和他挤着睡一定觉得不舒服。
　　“不过两个人一起睡好像太挤了……”黎瑞又小声道。
　　“不挤不挤！”顾怀东回过神来，直接翻到了黎瑞的床上，钻进了黎瑞的被窝。
　　他的声音跟动作都太大，林新被吵到了。
　　林新半睡半醒，迷迷煳煳地问：“东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我刚刚起来打蚊子呢。你睡吧！”顾怀东对他道。
　　林新“哦”了一声，很快就继续睡了过去。
　　顾怀东开心地抱住黎瑞：“我好困，我们快点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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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想不出小标题
　　第二天林新起床的时候，发现顾怀东跟黎瑞都已经起来了。
　　黎瑞跟顾怀东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手上都捧着一本书。
　　林新心里顿时一阵惭愧。
　　“东哥，黎瑞，你们起这么早呀？”林新问。
　　“不是我们起太早，是你起太晚了。”顾怀东头也不抬地道。
　　倒是黎瑞转过头来看林新：“我们帮你买了早餐了。”
　　黎瑞指了指放在林新桌子上的袋子：“肉包和皮蛋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比起顾怀东的态度，黎瑞的温柔简直像寒冬里的第一抹春风。
　　林新的心里一下子暖起来。
　　“我不挑的，黎瑞。”林新快速地穿好衣服起来，坐到自己得位子上，吃起了早餐。
　　林新吃完早餐，然后去浴室里洗漱。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顾怀东跟黎瑞已经收起了书，准备去教室了。
　　顾怀东看到林新还站在浴室门口，叫了他一声：“你不走我们走啦？”
　　林新急忙换上鞋子，拿好东西。
　　三个人一起去教学楼。
　　到了教学楼下的时候，林新就跟顾怀东他们分开了。
　　顾怀东和黎瑞来到教室。
　　他们俩都是读一班。
　　瑞德中学的班级分为实验班跟普通班，一班跟二班是实验班，其他班级都是普通班。
　　他们来得比较早，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
　　由于现在老师还没排座位，所以顾怀东拉着黎瑞找了中间的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班级里的同学都到了，黎瑞昨天刚见过的班主任从外面走了进来。
　　班主任走上讲台，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黎瑞知道了班主任姓向，全名叫向辉。
　　向辉自我介绍完之后，扫了一眼讲台下的学生，紧接着开始发表例行演讲。
　　讲完一些基本事项之后，又让大家按学号上去自我介绍。
　　顾怀东的学号在很前面。
　　轮到顾怀东的时候，他就上去说了一句话：“我叫顾怀东，很高兴认识大家。”然后就走下了讲台。
　　不过瑞德是什么学校？
　　顾怀东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所以大家也不觉得他是在装酷。
　　黎瑞在顾怀东回到座位小声批评他：“老师叫你自我介绍，你怎么就说了一句话呀。”
　　顾怀东回答黎瑞：“可是我没有其他要说的话了呀。”
　　过了一会儿，顾怀东又指着讲台上的同学，对黎瑞道：“你看大家都没有按老师的要求自我介绍呢。”
　　黎瑞听了这么多同学自我介绍，也发现了他的新同学们比以前初中班级里的同学能说会道多了，也有个性多了。
　　很快就轮到黎瑞自我介绍了。
　　黎瑞上台之前很紧张，站到讲台上之后就好多了。
　　他不会说那么多花腔子，所以规规矩矩地按着老师的要求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等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班主任走回讲台，对着大家道：“好了。我相信大家现在对自己的同班同学们都有了初步的认识。老师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同学们能友好相处，在学业上携手共进。如果同学们有生活或学习上的难题，一定要记得告诉老师……”
　　班主任又说了一大段场面话之后，就开始排座位。
　　黎瑞跟顾怀东理所当然地成了同桌。
　　排完座位之后，这大半天就过去了。
　　班主任告诉大家下午发新课本，让男生们帮忙去搬书，然后就让大家散了。
　　下午搬书的时候，黎瑞自发地去帮忙了，于是原本不打算去的顾怀东也跟着去了。
　　搬完了书，黎瑞跟顾怀东拿着他们的新课本回了宿舍。
　　黎瑞迫不及待地就看起了新课本。
　　顾怀东随手翻了翻课本，觉得上面的内容都太简单了，他拿出手机，又怕吵到黎瑞，就站起身到阳台上打电话去了。
　　等顾怀东打完电话回来，黎瑞还在看书。
　　顾怀东看了看时间，叫黎瑞先去吃晚饭。
　　黎瑞看也不看顾怀东：“等会吧，我把这个单元的课文看看好。”
　　顾怀东听黎瑞这样说，眉头不由地微微皱了起来。
　　先前暑假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黎瑞有时候看起书来，连饭都不记得吃。
　　顾怀东觉得好学是好事，但好学过头就不好了。
　　他们才高一，现在才刚刚开学，大部分人都在沉浸在暑假的余韵中。
　　顾怀东敢肯定全班都挑不出几个跟黎瑞一样的人。
　　顾怀东担心黎瑞脑子里的那根弦现在就开始绷起来，以后会绷得太紧，容易断。
　　于是顾怀东干脆直接上前去把黎瑞的课本给没收了：“先吃饭在看书。”
　　黎瑞一听他的语气都变严肃了，嘴巴里那句“我就再看一会”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其实暑假的时候顾怀东就为了黎瑞看书没个限制这个事生气过。
　　任谁发现在心上人眼里，自己一个大活人还没有一本书重要，都是要吃味的。
　　更何况黎瑞为了看书还牺牲了自己的吃饭跟睡眠时间。
　　所以后来顾怀东严格控制了黎瑞看书的时间。并定下了规矩，好好睡觉吃饭，才有书看。
　　黎瑞乖乖地站了起来：“嗯，我也觉得我们该去吃饭了。林新呢？”
　　在顾怀东眼中，黎瑞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是拙劣。
　　不过舍不得对黎瑞太过苛责的顾怀东就吃这一套。
　　他告诉黎瑞：“林新现在八成还在篮球场跟人打球呢。我们去找他吧。”
　　顾怀东的话音刚落，宿舍的门就被撞开了。
　　林新抱着个篮球走了进来，一身的汗。
　　林新对着顾怀东跟黎瑞道：“我先洗个澡，待会我们和彭臻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就直直地冲进了浴室，“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顾怀东本来还想说他自己先和黎瑞去吃饭，让林新和彭臻一起吃去，现在也没有了开口的对象。
　　黎瑞听了林新的话，又见他洗澡还需要一会，便巴巴地望向顾怀东：“顾怀东，那我可以再看一会书么？”
　　顾怀东沉默了一会，无奈地把书本还给了黎瑞。
　　等林新冲完澡出来，他们一起去宿舍楼下跟彭臻碰头，然后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现在正是饭点的时候，食堂里人挺多的。
　　顾怀东一副怕黎瑞受累受欺负的样子，让林新陪黎瑞去占位子，自己则拉着彭臻去排队。
　　黎瑞跟着林新找了张比较干净的桌子。
　　两个人刚坐下来，黎瑞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黎瑞转过头，发现对方是他以前的初中同学。两个人同学三年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对方看到黎瑞，很是意外的模样：“黎瑞，真的是你呀？真没想到你也能上瑞德这种学校。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你是怎么进了瑞德的？”
　　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
　　黎瑞还没说什么了，林新就不高兴了。
　　林新问黎瑞：“这是谁？”
　　黎瑞回答林新：“他是我初中同学。”
　　林新对着对方伸出手：“你好。”
　　林新虽然跟顾怀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呆呆傻傻的，但面对着外人的时候，可是很有气势的。
　　那个同学先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黎瑞身上，一心想着上来酸黎瑞几句，并没有注意到黎瑞身旁的林新，现在看到黎瑞身边跟着这么个大块头的家伙，就有点怂了。
　　林新的手不容拒绝地伸在那里，他又不敢不伸出手。
　　那个同学硬着头皮跟林新握手，下一秒，就感到手上一阵疼痛。
　　林新眯着眼睛笑着，很和气地模样，握住他的手一阵摇晃：“我是黎瑞的哥哥。”那力气都快把别人的胳膊给晃下来了。
　　那个同学想死的心都有了。等林新一松开他的手，跟黎瑞没聊两句就说自己有事，要先再见了。
　　不过黎瑞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个消息。陶伟在中考结束后，匆匆搬家了。
　　然而这个消息并没有在黎瑞心中掀起什么波澜。
　　黎瑞不傻，他并没有把陶伟当做朋友。
　　等黎瑞那个老同学走了之后，林新不好意思地冲着黎瑞笑了笑：“黎瑞，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把你同学给吓走了。”
　　黎瑞当然不会怪林新。
　　被人维护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黎瑞摇了摇头，对林新露出一个微笑：“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呢。”
　　林新的脸上顿时浮起两片可疑的红晕。
　　黎瑞对林新道：“刚刚的事情我们待会就不用告诉顾怀东他们了。”
　　林新听见黎瑞这么说，也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两个人刚刚约定完，顾怀东跟彭臻就端着饭菜回来了。
　　“小黎瑞，你们在说什么呢？”彭臻问。
　　林新差点就回答他了，好在他看到了黎瑞摇头，立马就跟着摇起了头。
　　顾怀东方才排队的时候往这边看了好几回，现在就问黎瑞：“刚刚过来跟你们说话的是谁？”
　　黎瑞回答顾怀东：“以前的一个初中同学。看到我也在瑞德，来跟我聊了几句。顾怀东，可以吃饭了么？我好饿。”
　　彭臻已经把林新的那份饭菜给了林新了。
　　林新运动了一下午，是真的很饿，直接先开动了。吃得很香的样子。
　　黎瑞盯着顾怀东手里的餐盘。
　　顾怀东把餐盘放在黎瑞面前，又把手里的筷子拿了双给黎瑞：“饿了？快点吃吧。不过学校的饭菜不大好，我们先将就着吃，待会我再带你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其实瑞德中学的伙食在全市的所有学校里算是好的了。
　　果然，黎瑞尝过饭菜之后，对顾怀东道：“我觉得食堂的饭菜挺好吃的呀。”比他以前学校的食堂好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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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不习惯
　　照顾到这群初入高中的小毛头的情绪，老师们在第一周的时候并没有给大家安排过多的任务，说白了也就是给大家一个缓冲期。
　　但班级里有的同学因为是第一次住宿，还是特别不适应。有些脆弱点的男女生，在入学的新鲜劲过后，就开始想家了。
　　还有半夜偷偷躺床上哭的。
　　于是周末一到，班级里大部分同学都跑回家去了。
　　黎瑞和林新留在了学校里。
　　顾怀东跟彭臻两个人又跑去了香江。
　　顾怀东先前为了黎瑞的事情，把事情都推到了彭臻身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彭臻不干了。
　　你个顾怀东，什么事情都叫我干，自己却在计划跟黎瑞周末去哪里玩？
　　不行！这次怎么着的你都要跟我一起忙活。不然老子撂挑子不干了。
　　彭臻对顾怀东表达了自己极大的愤怒。
　　顾怀东考虑到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只能取消了原本的计划，和彭臻一起去香江看那批货去了。
　　两个人周五只上了早上两节课就匆匆走了。
　　顾怀东离开之前给林新下了个任务，保护好黎瑞。
　　林新点着头接下了这份差事。
　　顾怀东转头又细细地嘱咐黎瑞，看书不准看太晚，每天至少要睡八小时，三餐都要好好吃。
　　课间的十分钟根本不够给他说的。
　　旁边站着的彭臻被他念得连连朝天翻白眼，最后忍不住直接上来拉人了。
　　黎瑞对着顾怀东离去的身影挥了挥手，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然后，周六的时候就出现了现在宿舍里林新手撑着下巴，盯着看书的黎瑞发呆的模样。
　　好无聊啊。唉~林新叹了一口气。
　　黎瑞听到了，转头看他：“林新，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管自己去玩吧。真的不用特意陪我。”
　　林新的心已经在蠢蠢欲动了。他是个坐不住的，像黎瑞这样把读书当娱乐，他实在是做不到。
　　黎瑞又再接再厉地劝他：“我就在宿舍里，哪里都不去。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林新站了起来：“那我出去玩一会就回来，你在宿舍里等我一起去吃饭啊！”
　　黎瑞点点头。
　　林新终于抵不过想要去玩的欲望，抱起他的宝贝篮球就跑出去玩了，连宿舍门都忘了关。
　　黎瑞站起来关上门，然后坐回位子上。他终于能好好看书了。
　　黎瑞表示一直听林新的叹气声也是很摧残身心的。
　　林新一出了宿舍就像出了笼子的猴子一样，玩得兴奋极了。
　　这一兴奋，就忘了时间。
　　夏天的天黑得晚，等林新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多，顿时急了，篮球都忘了拿，就跑回了宿舍。
　　黎瑞还在看书。他下午午睡了一会儿，还把寝室打扫了一遍。
　　林新扒着宿舍的门，气喘吁吁地对黎瑞道：“黎瑞，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跟别人打球打得忘了时间。你饿不饿，我们赶快去吃饭吧。”
　　黎瑞合起书本，告诉林新：“没关系，我还不饿。”
　　林新觉得黎瑞肯定已经饿了。
　　他认为黎瑞说自己不饿，是为了不让他愧疚。
　　林新跟黎瑞许诺道：“明天我如果再出去玩，一定不会忘了时间的。一定准备回来。”
　　黎瑞告诉林新：“我是真的不饿。”他说的是实话，为什么林新好像不大相信呢？
　　黎瑞下午看书的时候，翻着翻着就翻到一张小卡片。
　　卡片上面是顾怀东是顾怀东写给他的话。
　　他让黎瑞不要只顾着看书忘了休息，还叫黎瑞记得吃他买来的苹果，他回来会数数苹果有没有少了的。
　　可是顾怀东为了先前能跟黎瑞你一口我一口什么的，买苹果的时候尽是挑个头大的。
　　虽然后来顾怀东美好的幻想没有实现，但是他们确实是习惯分着吃的。
　　所以今天下午黎瑞在独自吃了一整个超分量的苹果之后，撑到了。
　　到了现在，黎瑞还觉得肚子挺饱的。
　　林新跟黎瑞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的普通窗口都快要关掉了。
　　林新说要请黎瑞吃小炒。
　　黎瑞想到小炒的价格，那一盘小炒都够他们在普通窗口吃一顿了。
　　“不用啦。我吃这个就好了。”
　　黎瑞跟窗口的阿姨要了饭菜。
　　林新见状，也只好跟着在普通窗口要了饭菜。
　　两个人端了盘子随便坐了张空桌子。
　　黎瑞不饿，所以就慢慢吃着。
　　打菜的阿姨因为他的礼貌给他打的菜的分量还特别足。
　　黎瑞伸手摸了摸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发现自己实在吃不下了。
　　虽然浪费不好，但吃多了会肚子疼。顾怀东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黎瑞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一旁的林新注意到了，心里更愧疚了。
　　黎瑞吃不下，肯定是因为他们来晚了，菜都不好了。
　　吃过晚饭之后，林新就让黎瑞跟自己一起去小卖部。
　　黎瑞以为林新没吃饱，要买零食，就跟他一起去了。
　　结果林新一到了小卖部里，就对黎瑞道：“黎瑞，你想吃什么，自己挑，我请你。”然后就站到一边等着了。
　　黎瑞愣了愣：“我没说想吃零食呀。”他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林新很害羞的模样：“可是我想请你吃零食。”
　　黎瑞说不过林新，就去挑了一包最便宜的干脆面。
　　林新见了，觉得这么一小包干脆面完全不能表达出他的补救之情呀。
　　可是黎瑞又不肯再挑了。
　　林新想了想，自己东挑西拣了一大袋零食。
　　他拿回去宿舍分给黎瑞吃也是一样的。
　　林新是一片好心，黎瑞的胃却遭罪了。
　　林新每拆开一包零食，都要叫黎瑞一起吃。
　　黎瑞推拒，他就眼巴巴地望着黎瑞。
　　黎瑞瞧着林新那么大个子做出那种委委屈屈的表情，实在看不下去，就吃了几回。
　　然后林新就更来劲了。一个劲儿叫黎瑞吃吃吃。
　　最后黎瑞这么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被他弄出火气来：“林新，我现在真的很饱，我想看书，你能别打扰我么？”
　　林新见黎瑞是真的饱了，喊起人中气也挺足的，当下就把零食都收了回去：“诶，好好。我不吵你了。”
　　然后这个大块头就坐回自己的位子，从抽屉里拿出游戏机玩了起来。
　　黎瑞刚冒出头的火气就这么憋回了肚子了，都快要被气笑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奇怪林新为什么会跟顾怀东他们是好朋友了，一样厚脸皮！一样无赖！一样喜欢装傻！
　　黎瑞这倒真冤枉林新了。
　　林新这回是真傻。
　　林新和黎瑞坐在各自的位子上，看书的看书，玩游戏机的玩游戏机。
　　林新看似全神贯注地玩着叠积木，但心里一直记挂着到点该叫黎瑞睡觉的事情，玩着游戏还不忘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呢！
　　瞧着顾怀东说的叫黎瑞睡觉的时间到了，林新急忙暂停了游戏，让黎瑞去洗漱准备睡觉。
　　黎瑞正好看完了一个小节的内容，听到林新的提醒也往自己手腕上顾怀东送的手表上瞄了瞄，看的确快到平常睡觉的时间了，就合上了书本：“嗯，好的。林新，谢谢你的提醒。”拿了衣物进浴室洗澡去了。
　　林新心里松了一口气。顾怀东还跟他说过黎瑞如果不肯停下来看书，就让他去把黎瑞的书没收了。
　　林新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小孩多不好意思啊！
　　好在黎瑞有自觉，他也可以不用欺负小孩了。
　　林新之前吃完晚饭回来之后就已经冲过澡了。他等黎瑞洗漱完出来，就进去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就好了。
　　林新从浴室里出来之后，让黎瑞先上床，他来关灯。
　　黎瑞听话地爬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林新看着他躺好了，才关了灯，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躺下睡觉。
　　黎瑞刚才还有些困意，躺下以后却睡不着了。
　　床铺底下安安静静的，他有点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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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这是借你的
　　周日上午，黎瑞跟着林新到操场上跑步。
　　跑完步之后，林新又教黎瑞打了一会球。
　　林新教得很耐心，黎瑞也学得很认真。
　　练完球之后，林新夸奖黎瑞道：“你的体力也挺好的嘛！”他看黎瑞瘦瘦小小的样子，还以为黎瑞体育不行。
　　黎瑞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跑几里路都是经常的。
　　“黎瑞，你怎么想到要学打篮球？”林新问黎瑞，“其实你应该叫东哥教你呀。他的篮球现在打得可好了。我都打不过他了！”
　　黎瑞抱着篮球答道：“他今天不是不在么！林新，你不乐意教我呀？”黎瑞学着顾怀东他们平时说话的模式。
　　“哪能啊！”林新急忙摆手，“我是担心我那什么，误人子弟来着，对，就是误人子弟！”
　　黎瑞转头对林新道：“我觉得你教得挺好的。”
　　“真的么？”林新被黎瑞夸奖了，有点脸红。
　　黎瑞特别真诚地看着林新：“真的。”
　　林新听了，顿时就露出了特别傻气的笑容。
　　他伸手想要摸黎瑞的头，却想到顾怀东说过黎瑞不喜欢被人摸头，叫改成了拍黎瑞的肩膀：“以后你要练球叫我就是了。回头还可以跟我们一起打球。”
　　黎瑞点点头：“林新，谢谢你。”
　　黎瑞想学打篮球不是一天两天了。
　　身边的顾怀东、彭臻还有林新都长得比他高很多，黎瑞嘴上没说，心里却希望自己也能快点长到顾怀东那么高。
　　黎瑞听人说过打篮球经常蹦呀跳的能变高，看林新上午没事，就请林新来教自己了。
　　运动完两个人都是一身的汗，于是一起回宿舍去冲澡。
　　到了宿舍，黎瑞让林新先去洗。
　　林新问黎瑞：“你身上黏煳煳的不难受么？我们一起洗吧？”
　　黎瑞的脸红了红，道：“两个人不大方便吧？”
　　黎瑞原本就不大习惯跟别人一起洗澡，以前在学校去公共浴室的时候都是挑着人少的时候去的。
　　他现在对跟别人一起洗澡这么抗拒，还有一个原因。
　　以前他在公共浴室洗澡的时候，大家好歹还穿着条短裤。
　　可是先前有次他跟顾怀东一起洗澡的时候，顾怀东这个流氓把衣服裤子都脱个精光了。
　　黎瑞当时就被吓到了。
　　第一次看到别人的身体，黎瑞觉得很怪异。
　　怪异完之后，就开始害羞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顾怀东怎么能把身上穿的都脱了。
　　结果顾怀东一脸诧异地反问他：“啊，难道你们洗澡的时候都不脱光么？我们从小都是脱光了的呀。”
　　从那之后，黎瑞就不好意思跟顾怀东一起洗澡了。
　　顾怀东本来只是想显摆自己的好身材，结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从此以后少了一项福利。
　　现在林新说一起洗澡，黎瑞就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顾怀东说他们从小都是脱光了洗的，那么林新该不会也是这个习惯吧？
　　林新还以为黎瑞是说两个人一起洗会太挤，理所当然地反问：“有什么不方便的？浴室挺大的呀。”
　　然而黎瑞还是一副扭捏的样子。
　　林新突然就领悟了。
　　林新问：“黎瑞，你该不会是害羞吧？大家都是男生，没关系的。”
　　黎瑞就是害羞了。可是林新这么一说，他就不好意思承认了，黎瑞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跟林新一起洗澡。
　　进去之后，黎瑞就尽量背对着林新，不去看他。
　　林新看到黎瑞缩在一旁，还大方地往一边挤了挤，叫黎瑞：“你过来点吧，那边都冲不到水。”
　　黎瑞磨磨蹭蹭地挪过来，中间免不了看到林新。
　　还好还好，林新没有脱光了。
　　黎瑞松了一口气。心里顿时自在了一点。
　　两个人利落地冲完了澡，林新拿毛巾随便擦了擦胸膛跟腿脚，就直接走到外面换衣服去了。
　　黎瑞是带了衣服进浴室的，他掩上门，迅速地换好了衣服。
　　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午餐。
　　吃完午餐回到宿舍，黎瑞继续看书，林新继续打游戏。
　　之后，黎瑞调好闹钟午睡，林新跑出去玩了。
　　黎瑞午睡完，起来洗了把脸，继续看书。
　　他这两天都在看顾怀东买的一本散文集，黎瑞觉得里面的语句实在太优美了，他看了都舍不得念出来呢！就怕念地不好，破坏了那份意境。
　　黎瑞才把书翻了两页，宿舍门就被人打开了。
　　黎瑞以为是林新回来了，一转头却看到顾怀东。
　　顾怀东一边往里走一边用单只手扯开身上的衬衫扣子，等走到黎瑞身边的时候，直接把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背心。
　　顾怀东放下手上提着的行李，坐到黎瑞身边，拿起本子使劲地对着自己扇。
　　黎瑞见状，直接把电风扇转向了他。
　　顾怀东把手放在自己脱下来的衬衫上擦了擦，然后伸去黎瑞脸上捏了捏：“瑞瑞，你这两天是不是瘦了。”
　　黎瑞拿开顾怀东的手：“才没有呢。”他这两天吃好睡好，怎么会瘦。就算真瘦了，两天时间又怎么看得出来！还有顾怀东怎么又这么叫他了。
　　黎瑞心里不满地碎碎念，却没发现看到顾怀东回来，他的心情都立时飞扬了起来，就连放在心里的碎念，也是带着几分喜悦的。
　　顾怀东问黎瑞：“我买的苹果你有没有吃？”
　　“有。”黎瑞委屈道，“你买的苹果太大了，我一个人吃根本吃不下。”
　　顾怀东嘿嘿笑了两声，心想，这样你才会多想我一次呀。
　　黎瑞从抽屉里拿出手帕递给顾怀东，让顾怀东擦汗：“你们这次顺利么？”
　　黎瑞不懂得那么多，对于顾怀东跟彭臻口里的“生意”也没有概念，让他问详细的他也不知道能问什么，只能问顾怀东这次去香江顺不顺利。
　　“还算顺利。”顾怀东被电风扇吹了一会，感到凉快下来了，一边怀念着后世无处不在的空调，一边把电风扇朝着黎瑞转回去一点，“黎瑞，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猜猜看是什么。”
　　顾怀东说着，弯下腰打开脚边的行李袋，掏出一个黑色的袋子。
　　黎瑞只能看出黑色袋子里包着的东西是个长方体。
　　黎瑞尝试着猜了几次，都没有猜对。
　　顾怀东这才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往黎瑞面前一放：“你的礼物！”
　　黎瑞一眼就看到眼前包装盒上“复读王”三个大字。
　　黎瑞转头跟顾怀东确认：“这是复读机？”
　　顾怀东点头：“对。”
　　黎瑞得到顾怀肯定的答复，立马就拉开抽屉，拿出跟英语书配套的磁带。
　　顾怀东拆开复读机的盒子，拿出复读机，帮他把磁带放进去。
　　“怎么没有声音？”黎瑞问。
　　顾怀东指了指盒子里的电源：“还要插上这个。这个还可以用电池，我回头去买两节电池回来装上，你就可以带到教室去听了。”
　　顾怀东把电源插到电源插座上，然后在复读机上按了几下。
　　宿舍里就突然响起了英文。
　　声音里夹杂着一点轻微的沙沙声。
　　顾怀东又掏出一对耳机，让黎瑞戴上：“戴着这个听，会更清晰一点。”
　　黎瑞戴上耳机，听见耳边传来流利的英文。
　　黎瑞听了一会，才意犹未尽地摘了下来。
　　“顾怀东，这个要不少钱吧？”
　　黎瑞前几天英语课的时候才听英语老师说过复读机的事情呢，老师说大家能买的最好都买一部，还说这个东西对练习听力大有好处。
　　黎瑞没想到顾怀东这么快就真的买了一部复读机。
　　顾怀东又捏了捏黎瑞的脸蛋：“在香江那边，这个便宜着呢。先说好，我这是借给你听的。我要听的时候你不许听啊。”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话，反而慢慢地笑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眉眼都是柔和的弧度。
　　————
　　早期的随身听是只能放磁带的，复读机应该算是随身听的一种，不过不知道复读机的称唿是什么时候传开的，网上说是1999年，但我记得好像更早的时候就看到过复读机了。所以就先用这个称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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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欠收拾的林新
　　黎瑞问顾怀东彭臻呢。
　　顾怀东告诉黎瑞彭臻先回自己寝室去了。
　　黎瑞“哦”了一声。
　　顾怀东不想黎瑞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又从行李袋里掏掏摸摸拿出了不少东西。
　　既有吃的也有穿的。
　　顾怀东挨个地把东西往黎瑞面前放，看上去土豪极了。
　　黎瑞傻眼了：“顾怀东，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都给我呀。”
　　“嗯，都是你的。”顾怀东回答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宿舍门又开了。
　　这回真的是林新回来了。
　　林新看到顾怀东，愣了愣，随即咧开了嘴笑着招唿：“东哥，你回来了呀。”
　　顾怀东看着黎瑞一下子跟自己拉远了距离，没好气地瞪了林新一眼：“我让你陪着黎瑞，你就是这样陪着的？”
　　林新没想到顾怀东真的跟他算起帐来了，尴尬得摸了摸自己得后脑勺。
　　黎瑞连忙对顾怀东解释：“是我让林新玩自己的，不用管我的。”
　　顾怀东看黎瑞帮林新说话，就对林新道：“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了。”
　　林新不好意思地笑笑，凑了上来：“东哥，你都带回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呗。”
　　顾怀东拿出他和彭臻帮林新买的一袋子礼物，递给林新。
　　林新欢天喜地地拿着东西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没过一会彭臻来敲门。
　　黎瑞听到敲门声，就站了起来准备去开门。
　　顾怀东把黎瑞按回了位子上，指使林新：“你还不快去开门。”
　　林新一点也不生气，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开门了。
　　彭臻走进屋子，问顾怀东收拾好了没。
　　顾怀东一回来就光顾着跟黎瑞说话了，哪里有整理什么东西。
　　他把脚旁的行李袋往桌子底下踢了踢，回答彭臻：“收拾好了。”
　　彭臻问大家晚上想吃什么。
　　他提议四个人一起出去吃，趁着现在校门还是开放着的。
　　林新玩着彭臻给他带回来的新游戏机，问彭臻：“你和东哥请客么？”
　　彭臻搭着他的肩膀回答：“可以啊。这次我和东子赚了笔大的，晚上你随便吃，我们请客。”
　　顾怀东揽着黎瑞的肩膀，插嘴道：“彭臻，我可没说要请客，要请你自己请。”
　　彭臻不可置信地叫唤：“顾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顾怀东提醒彭臻：“你不会忘了我们赚的钱还得给新子一份分红吧？”
　　彭臻立时反应过来了。
　　林新也在他们的生意里投了钱，他们赚了钱当然要分林新一份。
　　可是他和顾怀东两个辛辛苦苦地来返香江与G市之间，林新可是坐在学校什么都没干啊！
　　彭臻当下就把搭在林新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新子，我说，今天晚上该你请客才对吧？”
　　林新见自己的那么点小心机被拆穿了，呵呵地笑了两声：“好好，我请就是了。黎瑞，你想吃什么？”
　　林新征询黎瑞的意见，黎瑞转而去看顾怀东。
　　顾怀东又转而问彭臻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说到底，彭臻对G市的了解比他更清楚。
　　彭臻列了几家离得比较近，东西又好吃的店。
　　最后四个人讨论了一下，决定去吃鱼。
　　决定好了，彭臻就拿出手机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人。
　　在等司机来的这段时间里，黎瑞收拾了一下顾怀东先前一股脑摆在桌上的他从香江带回来的东西。
　　彭臻刚好看到其中一个熟悉的包装，拦住了黎瑞。
　　他看了看黎瑞身上简单的短袖衬衫跟裤子，指着那包衣服对黎瑞道：“黎瑞，这些衣服你还没有试过吧？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呗。合身的话我们待会就穿着新衣服去吃饭。”
　　彭臻的语气跟哄小孩似得。
　　这都买的童装，穿衣服的人可不是小孩么。
　　彭臻想到顾怀东昨个儿晚上拉着他去逛服装店，就觉得自己的脚板又开始抽疼了。
　　黎瑞听了彭臻的话，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彭臻是说着玩，还是真希望他去试一下衣服。
　　倒是顾怀东听了之后，觉得彭臻的主意不错，让黎瑞去把新衣服换上看看。
　　顾怀东一开口，黎瑞就听话地拿着衣服到浴室里去了。
　　彭臻奇怪地问黎瑞：“诶，黎瑞，你走什么呀，在外面换不就行了，多方便。”
　　黎瑞的耳根都红了，走得更快了。
　　顾怀东拍了肩膀彭臻一下：“他害羞，你别有事没事逗他了。”
　　林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也跟着应和：“黎瑞可害羞了。”
　　三个人在外面等黎瑞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黎瑞人没有出来，声音倒是传出来。
　　“顾怀东，你可以进来一下么？”
　　顾怀东立刻就站了起来，快步走进浴室。
　　“黎瑞，怎么了？”顾怀东问。
　　黎瑞手上拿着两条带子，面上的表情有点窘迫：“这个，我不知道怎么穿。”
　　顾怀东给黎瑞买的是白衬衫加背带裤，都是今年香江最新潮的款式，黎瑞以前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穿。
　　他大概知道那两条带子是干嘛用的，但是扣了半天，没能扣上。
　　顾怀东见状，上前三两下帮黎瑞扣好了带子：“好了。”
　　黎瑞动了动手臂，两条带子果然不再一直往下掉了。
　　衬衫的领口带着花样，黎瑞不大习惯地扭了扭脖子。
　　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跟以前是完全不同的模样。黎瑞觉得很别扭。
　　“你们好了没？”彭臻在外面催促着。
　　黎瑞赶忙推着顾怀东往外走。
　　顾怀东给黎瑞买的背带裤是短裤，短裤还是带点南瓜裤的味道的，一下子就显得黎瑞的两条腿又细又长。
　　“哟，小黎瑞，你这腿挺白的嘛！”彭臻吹了一声口哨，流氓极了。
　　黎瑞平时都穿长裤，彭臻是第一次看到黎瑞的腿。
　　顾怀东听了，看了一眼黎瑞露在外面的腿，心里顿时后悔让黎瑞换衣服了。
　　下一刻，林新的声音在顾怀东耳边响了起来。
　　“白吧！我跟你说，黎瑞身上更白呢！”林新夸耀地对着彭臻道，仿佛白的那个人是他。
　　顾怀东的眉头一下子就挑了起来了。
　　“真的么？”彭臻好像没看到黎瑞羞得都想钻到地底的模样，反问林新，“你怎么知道的啊？”
　　林新答：“昨天我跟黎瑞一起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间接地跟顾怀东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顾怀东见他们两个人越说越不像话，冷声道：“你们够了啊，还去不去吃饭了？”
　　林新怔了下，问：“司机不是还没来么？”
　　彭臻看顾怀东脸色发黑，黎瑞耳根红了一片已经背过身去不看他们了，觉得不能闹太过，连忙扯了扯林新：“老吴也差不多要到了，我们从宿舍慢慢走出去吧。”
　　“哦。”林新站了起来，跟着彭臻往外走。
　　走到门外了，才发现黎瑞跟顾怀东没有跟上来。这傻小子还想回头去叫他们。
　　走在林新背后的彭臻赶紧推他向前：“我们下去等他们就行了。”
　　宿舍里，顾怀东问黎瑞：“你昨天跟林新一起洗澡了？”
　　彭臻跟林新不在，黎瑞也不窘迫了，他点了点头：“对呀。”然后把他请林新教自己打球跟打完球之后两个人就顺便一起洗了澡的事情说了。
　　黎瑞没说自己想学打球的原因。
　　顾怀东也没有注意到。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一件事情上。
　　你丫的林新，皮痒了欠收拾是吧！老子明天就满足你！
　　————
　　在林新童鞋说要跟小黎瑞一起洗澡的那刻，就已经注定了悲剧的下场。无论洗或没洗成，这顿胖揍就在那里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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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钱菲菲
　　第二周班会课的时候，班主任开始选举班干部。
　　黎瑞被选为了语文课课代表。是语文老师点名要求的。
　　班长是一个叫孙天奇的男生，副班长则是一个叫曾莹莹的女生。
　　班主任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顾怀东什么职位都没有选上。
　　他提前跟老师说过了，自己对当班干部一点也不感兴趣，老师也不好勉强他。
　　然而黎瑞被选为课代表，顾怀东却挺高兴的。
　　虽然他自己不感兴趣，但黎瑞喜欢的事情，他都不会阻止。不止不会阻止，还要全力协助黎瑞做好他喜欢的事情。
　　班会在下午最后两节课，开完班会，大家就去食堂吃晚饭了。
　　这周还开始有晚自习了，对此同学们之间哀嚎一片。
　　顾怀东跟黎瑞在食堂门口遇上了彭臻和林新。
　　林新看到顾怀东，急忙把自己往彭臻身后藏，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
　　不怪他怂，实在是他这四天来被顾怀东收拾地有够呛。
　　顾怀东每天拉着他说要交流球技跟武术，逮住了他失误就是一顿胖揍。
　　林新在同龄人当中称得上结实的身体这几天是伤痕累累啊。
　　当然，林新同学是不惧怕身体上的床上的，让他畏惧的是他同样伤痕累累的内心。
　　顾怀东下手太狠了，而且尽下黑手，有些被他揍过的地方看着好好的，其实一碰就疼得要命。
　　彭臻看见林新的猥琐样，叹了口气，拍了拍林新的肩膀，刚好拍在林新昨晚被顾怀东拉着练过肩摔留下的淤青上。
　　林新的表情一下子就扭曲了。
　　彭臻跟没看到似得，问林新：“你说你，得罪东子干嘛！你难道不知道他人越大，心眼却越小了么！”
　　林新很委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没有惹东哥啊。”
　　彭臻做出一副“都是自己人，你何苦瞒我”的痛心疾首样：“好吧，我去帮你跟小心眼的顾大说说情。”
　　那边黎瑞也发现了林新的动作了。
　　顾怀东没把怒火波及到他身上，黎瑞还以为顾怀东是跟林新闹别扭了。
　　反正黎瑞看着觉得林新挺可怜的，于是就扯了扯顾怀东的衣服，给林新求情：“你看你都把林新吓成什么样子了。”林新都快不敢回宿舍了好么。
　　“顾怀东，待会你可不能再欺负林新了啊。”
　　顾怀东摊了摊手：“我可没有欺负他。是林新技不如我啊黎瑞。”眼见着黎瑞一脸的不赞同，顾怀东连忙接着道，“好好好，我待会跟他好好说话可以了吧？你别生气。”
　　其实顾怀东今天也的确没打算再揍林新。
　　这都好几天了，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况且顾怀东觉得这事他也有错。
　　他还没有成功在黎瑞身上敲好章，也没立场禁止黎瑞跟别人洗澡呀。
　　男生之间都比较随意，没那么多讲究。
　　顾怀东觉得防男生比防女生麻烦多了，也重要多了。
　　任重而道远啊。
　　顾怀东幽幽地叹了口气，察觉到黎瑞拿手肘顶了自己一下，马上主动跟林新打招唿：“林新。”
　　林新听见自己的名字跟在顾怀东的幽幽长叹后面，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林新戳了戳彭臻的后背。
　　你说要帮我求情的。
　　林新的手劲大，彭臻被他戳痛了，只得无奈地往前跨了一步，远离彭臻的手指。
　　“东子啊，新子让你欺负了这么多天，也够你消火了吧？别再折腾他了啊。”彭臻避开顾怀东跟彭臻的矛盾，出口劝着。
　　顾怀东看了彭臻一眼，不说话。
　　林新都快哭了。
　　黎瑞见状，在一旁开口道：“彭臻，你放心，顾怀东刚刚答应我他不欺负林新了。”
　　“真的么？”林新闻言，颤巍巍地从彭臻肩膀后面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顾怀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
　　林新听见顾怀东肯定了黎瑞的话，当下就从彭臻身后跳了出来了：“东哥，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下手怎么可以那么狠……唔唔……唔唔……”
　　彭臻拿手捂住林新的嘴巴把他拖进食堂：“别念叨了，我们先吃饭了啊。”这小子也真敢念，不怕顾怀东再记他一笔啊。
　　黎瑞瞧着林新被彭臻拖走的一幕，没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怀东搭上黎瑞的肩膀：“我们也快点吃饭先吧。”
　　四个人打完饭菜，正好坐了一桌。
　　黎瑞和林新两个人都属于很好养活的那类，拿着筷子就开吃了。
　　彭臻以前每次吃食堂，都忍不住要嫌弃。
　　但现在看见黎瑞跟林新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觉得食堂的东西比以前好吃了点，至少没有以前那样让人难以忍受了。
　　顾怀东一边心不在焉地把自己盘子上的荤菜往黎瑞盘子里拨，顺便把黎瑞盘子里的素菜夹了一半回来，一半在想怎么给黎瑞增添点营养。
　　一桌子谁也没有说话，但却显得十分和谐。
　　然而，有人偏偏就要打破这种和谐。
　　“打扰一下，请问我们能坐在这儿么？”
　　这个声音一响起来，顾怀东这一桌四个人都往问话的人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她后面还跟着两个女生。
　　问话女生名字叫钱菲菲，在学校里也是排的上号的美女。
　　她身后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
　　刚才她们打完菜，看到彭臻这个很帅的老生和今年刚刚入学的同样很帅的新生坐在一起吃饭，后面两个人就怂恿钱菲菲来搭讪。
　　其实怂恿的人并没有抱着什么好心。
　　钱菲菲原本就自视甚高，被学校里的男生们一捧，就更加高傲了起来。班级里的女生大部分都不喜欢她。
　　看到自己成功地吸引了眼前四个男生的注意力，钱菲菲连忙掐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请问一下，我们能坐一下这边的空位么？其他地方都没有空位了。”声音还是挺甜美的。
　　奈何在场四个男生都是不识风情的。
　　林新指着旁边的一桌空位对她们道：“那里不就有空位么？”声音里很明显地透露出了一种情绪，年纪小小眼神就不好了，真可怜。
　　钱菲菲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她以前都是这样跟男生说话的，一般只要她用柔柔的声音恳求上两句，男生们都会很高兴地接受她。
　　这还是钱菲菲第一次碰壁。
　　钱菲菲很生气，想转头走人，但又觉得自己要是这么走了，会很没面子。班级里的女生肯定会偷笑她的。
　　钱菲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又露出了一个更加甜美的笑容。
　　可是她还来得及开口，就再次被打击到了。
　　彭臻咽下一口饭，开口道：“我们比较怕挤。”
　　这么空的地方，多了她们就会挤，这是在说她们太胖么？
　　钱菲菲的瞬间涨红了，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她觉得刚刚开口的两个男生实在太不礼貌太不绅士了。
　　钱菲菲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
　　顾怀东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他夹了一块糖醋里嵴让黎瑞快点吃，然后问黎瑞：“好吃么？”只给了钱菲菲一个后背。
　　彻彻底底的无视。
　　钱菲菲脸上黑了又绿绿了又黑。
　　黎瑞看见了，使劲吞下嘴巴里顾怀东硬塞过来的里嵴，同情地开口道：“你们坐吧，我们不介意的。”
　　女生们有了台阶，磨磨蹭蹭地在顾怀东他们这一桌得空位上坐下来了。
　　顾怀东几个人依旧自顾自地说说笑笑，只有黎瑞，歉意地对钱菲菲微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钱菲菲恢复了一点勇气。
　　她正准备开口答话，顾怀东就站了起来：“我们既然吃饱了，就先走吧。把位子让给其他同学坐。”
　　顾怀东一站起来，其他人都紧跟着站起来了。
　　钱菲菲要说的话再一次堵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顾怀东一行人头也不回离开了的背影，心里气急败坏极了，脸上却还努力维持着甜美温柔的表情。
　　可惜发红的眼睛泄露了她的情绪，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她身边的两个女生都低着头，偷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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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晚自习
　　钱菲菲的心情如何，顾怀东他们丝毫不关心。
　　出了餐厅之后，彭臻跟林新先回宿舍去了，顾怀东带着黎瑞去操场上散步。
　　散步的时候，顾怀东忍不住问黎瑞了：“黎瑞，你觉得刚刚那个女生漂亮么？”
　　顾怀东看到黎瑞对钱菲菲笑了。
　　黎瑞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顾怀东说的是那个吃饭的时候问能不能跟他们一起坐的女生。
　　黎瑞回想了一下对方的样子：“还算漂亮吧？”
　　“那个女生叫做钱菲菲，高二的，在学校里还挺出名的。”顾怀东瞄了一眼黎瑞，开始诋毁可能存在的情敌，“不过彭臻跟我说，她和好多男生关系都很好的。”
　　黎瑞不明白顾怀东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起钱菲菲。
　　他眨了眨眼睛，问：“你喜欢她？”
　　“啊？”顾怀东的思想跟黎瑞完全没处于一个平面。
　　顾怀东摇头表示自己的清白：“哪能啊！那种黄毛丫头我怎么看得上！”
　　黎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突然说她干吗？”
　　“……没，没事。”顾怀东乐了，这钱菲菲完全勾不成威胁呀。
　　顾怀东好哥们似得搭着黎瑞的肩膀道：“我们不说她了。黎瑞，我们回宿舍去吧。”
　　黎瑞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刚才也是顾怀东说要饭后散步的。
　　两个人回宿舍待了一会，整理了晚自修的时候要用的书，就一起去了教室。
　　晚自习有两节课，都是有老师坐班的。
　　黎瑞跟顾怀东来得比较早，黎瑞一坐下就开始写作业了。
　　顾怀东拿了自己的杯子，顺手带了黎瑞的杯子，跑去倒水。
　　现在才高一，老师布置的作业比较少，黎瑞写作业认真有效率，一节自习课就把所有作业都做完了。他才放下笔，课间铃声就响了起来。
　　黎瑞伸头去看顾怀东在干什么。
　　顾怀东没有在写作业，而是在看一叠东西，上面还带有图案。
　　黎瑞看了几眼，完全看不懂是什么。
　　顾怀东合上手头的文件，转头问黎瑞：“作业写好了？”要是没有写好，黎瑞会把课间时间也用上。
　　黎瑞点了点头。
　　顾怀东一边问黎瑞渴不渴，一边把黎瑞的杯子打开了。
　　黎瑞的杯子还是他准备的，是个保温杯。
　　虽然现在这个天气喝冷水是比较痛快，但黎瑞的胃不好，还是喝温水更合适。
　　黎瑞看到顾怀东把杯子递到了自己面前，只好接过来喝了一口。
　　“咸的。”黎瑞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顾怀东笑了笑，解释：“我放了盐。天气热，我们流了那么多汗，需要补充一下盐分。”
　　黎瑞以前从没见喝水也有这么多讲究。
　　以前他都是觉得很渴了才喝水，喝的也都是冷水。虽然有时候喝了之后肚子里会有些不舒服，但身边大部分都这样，黎瑞也习惯了。
　　天气本来热，黎瑞喝了几口温水，额头上就开始冒汗珠了。
　　顾怀东从抽屉里拿出把小扇子打开，帮黎瑞扇风。
　　黎瑞喝完水，把保温杯的盖子拧上，看见顾怀东尽顾着给他扇风了，自己的额头上还有汗呢。
　　黎瑞推了推顾怀东的手：“你给自己扇吧。”
　　顾怀东回答：“我不然。”觉得自己现在流汗的样子没有什么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不是很热也会出汗。”
　　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挺严肃的，看着倒是挺唬人。
　　黎瑞闻言笑了，他才不相信顾怀东呢。
　　黎瑞对着顾怀东伸出手：“把扇子给我。”
　　顾怀东虽然莫名，但还是听话地把扇子放到了黎瑞手上。
　　黎瑞拿着扇子对着顾怀东扇了扇，问他：“凉快么？”
　　“凉快。”顾怀东笑得见牙不见眼，使劲地点了点头。他家黎瑞真是会心疼人。
　　顾怀东问黎瑞：“下节课你要预习明天要上的课的课本么？”
　　黎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忘了带历史书了。”
　　黎瑞没想到作业这么快就做完了。
　　顾怀东闻言，伸手从抽屉里摸了摸，摸出本历史书：“我带了，给你看。”
　　黎瑞拿着英语书，看着顾怀东的眼睛亮晶晶的。
　　顾怀东又想捏黎瑞的脸了。
　　然而，自习课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上课了。”黎瑞马上就转回去了，还顺便收起了扇子，塞进了自己的抽屉。
　　顾怀东看着黎瑞的侧脸，无奈地又翻起自己的文件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本作业本传到了他面前。
　　黎瑞在作业本上面写着了一行字：顾怀东，你又不写作业啊？
　　顾怀东立时看了看黎瑞，黎瑞拿着本书，正襟危坐，看起来正在很认真读书的模样。
　　顾怀东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弯了弯，在纸条上面写道：我回头抄你的。你给不给我抄呀？
　　还在下面画了一个笑脸，然后把作业本递了回去。
　　黎瑞接了作业本之后，看到那个笑脸，也不由地笑了。
　　黎瑞“刷刷刷”地拿起圆珠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做贼似得左右瞄了瞄，把本子又放到了顾怀东桌上。
　　顾怀东一看，黎瑞回了他五个大字：才不给你抄！！！
　　后面三个感叹号一个比一个大。
　　顾怀东当下又画了一个哭脸过去，心里却一点都不着急。
　　他们家黎瑞最心软了，晚上肯定给他抄。
　　然而顾怀东一得意，动作就不由地大了，本子一角不小心碰到了前面同学的背。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小声问：“你们叫我？”
　　黎瑞急忙摇头。
　　顾怀东收回本子，拿手盖住：“不好意思，刚刚是我不小心碰到你了。”
　　“噢，没关系。”对方很快就回过头去了。
　　不过就这么会功夫，讲台的老师都看过来了。
　　黎瑞不敢再闹了，急忙全神贯注地预习起来。
　　晚自习结束后，顾怀东跟黎瑞回到宿舍，林新已经在宿舍里了。
　　林新怕热，穿着一条短裤，正在伸手不停地往腿上抓着，一边抱怨着：“学校里的蚊子怎么这么多，两节晚自习就咬的我腿上全是包，痒死我了。”
　　顾怀东听了，急忙转头问黎瑞：“晚上有蚊子叮你么？”
　　黎瑞今天穿的是条七分裤。
　　顾怀东还记得上辈子黎瑞就是招蚊子的体质。想比之下，蚊子好像很怕他，一般情况下他就算穿着短裤也不会被叮。
　　黎瑞放下书包，在自己的桌子前坐了下来，点了下头：“有叮了两下。G市的夏天蚊子本来就比较多比较毒，林新，你拿点风油精擦一擦就好。”
　　顾怀东在黎瑞旁边蹲下来，抓住黎瑞的脚看了看，上面哪里是只被叮了两下，大大小小十来个包呢。
　　黎瑞不好意思地想把腿缩起来。
　　“不要动。”顾怀东对黎瑞道：“你等我一下。”进浴室拿了香皂出来。
　　那边林新正在说自己没有准备风油精呢，就看到顾怀东拿着香皂往黎瑞腿上被蚊子叮出了包的地方抹，一边抹还一边告诉黎瑞：“抹完这个就不痒了。”
　　黎瑞想说他并不是很怕痒，但看着顾怀东认真的样子，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
　　旁边的林新使劲地在腿上又挠了一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东哥什么时候这么会伺候人了？
　　不对啊，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第一个说被蚊子咬的人难道不是他么？
　　“咔擦”几声，林新的玻璃心上出现了两道裂缝。
　　顾怀东给黎瑞抹完腿，黎瑞急忙把腿收了回去。
　　他虽然感动，但更觉得害羞。
　　顾怀东一转身，看到林新怨念地望着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香皂，走过去递给林新：“喏。你也擦擦吧。”
　　林新接过香皂，顿时被治愈了。东哥也一样关心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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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空调坏了
　　周五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像开闸了的水库里的鱼，一股脑儿地朝着校门口涌去。
　　黎瑞还在围着老师提问，顾怀东就坐在位子上等他。
　　等黎瑞问完问题，回来收拾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黎瑞不好意思地看着顾怀东：“让你等久了。”
　　顾怀东指指自己面前得一本经济学的书籍：“没事，我也没闲着。你整理好了么？”
　　顾怀东问。
　　黎瑞提起书包，回答：“好了。”
　　顾怀东拿着书站起来，让黎瑞把书包给自己，然后把手里的书塞到黎瑞怀里：“我们换着拿。”
　　两个人先回了宿舍。
　　宿舍里没有人。林新早就撒丫子跑回家去了。
　　彭臻中午也被家里的司机接走了，那家伙一向不喜欢上周五下午的课。
　　顾怀东和黎瑞收拾了点要带回家的东西，一起向校门外走去。
　　这是他们入学后第一次回家。
　　到门口的时候，顾怀东直接拉着黎瑞往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早就等在校门口外头的司机小李看到顾怀东和黎瑞出来了，连忙下车给他们开门。
　　顾怀东带着黎瑞上了车子。
　　车子往家里开的时候，黎瑞看着车窗外面掠过一个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想到当初顾怀东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也整天骑着个旧自行车。
　　两个人熟了，或者说是顾怀东单方面跟黎瑞自来熟了之后，走哪去都喜欢载着他。
　　可是现在，黎瑞想了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进出都变成了坐小汽车。
　　坐这种黎瑞以前只看过外面从没摸过里面的小汽车。
　　黎瑞又想起，他住到顾怀东家之后才发现，顾怀东平时压根不骑自行车。
　　想到这里，黎瑞不由地多看了顾怀东几眼。
　　顾怀东发现了，咧开嘴，对黎瑞笑得极为灿烂：“黎瑞，我帅吧？”
　　黎瑞本来还有些莫名感动的情绪一下子消退了下去。
　　顾怀东见黎瑞不说话，干脆把整张脸都凑到了黎瑞眼前：“快告诉我，你是不是被我帅到了？”要不怎么一直盯着他看呢！
　　顾怀东心里美滋滋的。
　　黎瑞默默伸出手按住顾怀东的胸膛，把他往后推了推。
　　“黎瑞你快点回答我呀，我帅不帅？”顾怀东不放弃地继续追问。
　　黎瑞一番激烈地心理挣扎，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帅。”
　　“我就知道我长得帅！诶，爹妈生得好，没办法啊。”顾怀东感叹万千地道。
　　前面驾驶座的小李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地笑了出来。
　　他什么时候见到过后面的大少爷这副逗趣的样子。
　　小李往后视镜一扫，发现顾怀东正看着自己，嬉皮笑脸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没有什么情绪。
　　小李急忙把脸上的笑容拼命地收了回去，目不斜视地开起车子来。
　　黎瑞听到司机的笑声，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丢人。不由气恼地瞪了顾怀东一眼。
　　他完全忘记了，丢人的是顾怀东，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顾怀东被黎瑞那一眼瞪得心神荡漾，他就不喜欢看黎瑞刚才望着窗外发呆的样子。
　　像现在这样子多好，看起来多灵动有神。
　　黎瑞发现自己的眼神攻击根本没有对顾怀东产生一点伤害，对方被自己瞪了，反而笑得更高兴了。
　　黎瑞干脆转头不看他了。
　　顾怀东发现自己越想越歪，急忙收了收心神，问黎瑞：“我们晚上自己做饭怎么样？”
　　黎瑞一开始不想理顾怀东，但又觉得那样会显得自己太小气。
　　他隔了一会，转回头，眼神还是不看顾怀东：“好吧。”
　　顾怀东于是叫小李先去附近的超市。
　　黎瑞跟着顾怀东进了超市之后，还是觉得不大习惯。
　　他暑假的时候跟顾怀东来过两次这种超市。
　　超市里大白天都还点着日光灯，一片明晃晃的。里面的环境也挺安静的。地面更是光可鉴人。
　　可黎瑞却还是觉得环境嘈杂，卫生状况也差多了的菜市场更可亲一点。
　　不过，黎瑞转头瞧了瞧顾怀东身上的衣服，菜市场里可没有人穿成这样。
　　算了，他还是快点让自己习惯超市吧。
　　顾怀东因为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所以某些习惯跟现在同龄的人也不一样，他比较喜欢偏正式的或者商务休闲的着装，所以看起来就要精致一点。
　　黎瑞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看着普普通通，却不比顾怀东身上的便宜多少。
　　顾怀东推着购物车走到水箱面前，问黎瑞：“我们买条鱼回去怎么样？”
　　黎瑞点了点头：“好呀。”
　　于是顾怀东就让柜台里的售货员捞起鱼，顺便杀了。
　　黎瑞一直在一边看着，最后在售货员装好鱼递过袋子的时候，抢先接了过来。
　　黎瑞提着袋子，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顾怀东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去叫他：“顾怀东？”
　　顾怀东弯了弯嘴角，推着购物车向着黎瑞走去。
　　黎瑞的脸红了红，他觉得顾怀东刚刚笑得真好看。
　　一定是超市里的日光灯太亮了！把他的眼睛都晃花了。
　　两个人去结账的路上，顾怀东转头对黎瑞道：“菜市场晚上很多摊子都关了，卖的东西也不够新鲜，下次我们要是早上一起买菜，就去菜市场。”
　　黎瑞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顾怀东是在跟他解释来超市买东西的理由。
　　谁问你为什么来超市了？黎瑞扭过头，答了一声：“嗯。”
　　——
　　——
　　两个人买完东西，小李过来帮着拎到车上。
　　回到公寓之后，顾怀东和黎瑞齐心协力地折腾出了一顿晚饭。
　　吃过晚饭，顾怀东陪着黎瑞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到了7点半的时候，黎瑞就自觉地关了电视，去学习去了。
　　顾怀东便也跟着他去了书房。
　　书房里是他先前特意去订做的上书桌，比普通的书桌长了一半。
　　顾怀东跟黎瑞一人占了一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影响，却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顾怀东每看一眼黎瑞，心里就多了一份干劲。
　　他可是需要养家的男人，当然要努力赚钱了！
　　书房里一片安静，偶尔只能听到纸张翻过的响声和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
　　等墙上的时钟走到十点的时候，顾怀东就放下手上的书籍了。
　　他走到黎瑞身边，拍了拍伏在书桌上写作业的黎瑞，等黎瑞抬起头来，指了指墙壁上的闹钟让他看。
　　黎瑞看了之后，指着练习本对顾怀东道：“我把这道题做做好。”
　　黎瑞说到做到，把那道题目做好以后就合起练习本，跟顾怀东一起回卧室了。
　　两个人先后洗漱完，躺在了床上。
　　顾怀东已经好多天没跟黎瑞在一起睡觉了。
　　上个星期林新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顾怀东床上没有人，第二天就问顾怀东前一晚去了哪里。
　　顾怀东没有回答，坐在他旁边的黎瑞眼睛左右乱瞄了一会，告诉林新，顾怀东跟他一起睡了。
　　林新当即就理解地点了点头，说他小时候也怕一个人睡。
　　黎瑞当场就从脸红到了脖子，然后顾怀东再怎么装可怜，黎瑞也不让他跟自己睡了。
　　顾怀东一边想着和黎瑞躺一张床的感觉真美好，一边往黎瑞那儿滚了滚。
　　黎瑞被他挤得都要掉下床了，问顾怀东：“顾怀东，你不热啊？靠我这么近？”
　　顾怀东指了指开着的空调，告诉黎瑞：“黎瑞，我们开着空调呢。”
　　又问黎瑞：“难道你还觉得热？可我觉得冷啊。”
　　顾怀东平时都只盖一床薄毯，倒是给黎瑞准备了床薄被。
　　黎瑞把手伸到被子外面，觉得有点凉：“我不热。你要是冷，你就把空调开高一点呀。”
　　顾怀东从床头柜上提起空调遥控，一脸委屈地道：“空调好像坏了，我都开到三十度了，还这么冷。”
　　黎瑞伸头去看了看，还真是三十度。
　　那不该这么凉啊。
　　顾怀东在心里偷笑着。他刚才趁黎瑞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把空调遥控盖在枕头下，按到了二十八度。
　　“黎瑞，你就让我挤一挤呗。我明天让人来修空调。”顾怀东讨好地看着黎瑞。
　　黎瑞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明了他的回答。
　　他没再往后缩，还把被子掀开了点，让顾怀东进来。
　　顾怀东挨着黎瑞，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不用这么麻烦。
　　等黎瑞睡着了，他就会自个儿滚进顾怀东的怀里。
　　但顾怀东就是想在黎瑞清醒的时候就挨着他睡。
　　顾怀东等黎瑞睡着后，从枕头后面捞出遥控器，重新调整了温度。
　　要是真让黎瑞着凉就不好了。
　　————
　　还有一更定时在下午一点，今天就这两更
　　因为修修今天又要搬家，大概没空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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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长大了
　　顾怀东调好温度没多久，黎瑞果然就滚进了他怀里，还在他胸口上蹭了蹭，跟只猫似得。
　　顾怀东忍不住揉了揉黎瑞的头发，低下头在黎瑞的头顶亲了一口。
　　黎瑞晚上刚刚洗过头，用的是跟他一个牌子一个味道的洗发水，闻起来恍惚有种浑身上下都沾染着他的味道的错觉。
　　顾怀东抱着黎瑞，觉得安心极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也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顾怀东醒得比黎瑞早。
　　顾怀东昨夜做个梦，醒来后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情节，但还模模煳煳记得那个梦的前半段不那么美妙。
　　后半段倒是很美味。
　　顾怀东将那些不美好甩出脑海，想着剩下的那些美好，嘿嘿地傻笑了两声。
　　他虽然是闷声笑的，但胸腔还是随之震动了一下。
　　原来只是上半个身体趴在顾怀东身上的黎瑞动了动，干脆整个身体都贴在了顾怀东的身上。
　　顾怀东感到了一点凉意，还带着湿润的感觉。
　　黎瑞这段时间被顾怀东养得太好，身上的肉都多了几斤，于是，在昨晚吃了一些补血的东西之后，该来的某种生理反应终于来了。
　　顾怀东面色怪异地想，黎瑞这是终于长大了？他昨个晚上后半夜做的梦难道是一种预兆？
　　黎瑞继续抱着顾怀东蹭了蹭。
　　顾怀东脸上的怪异退去，换上了一副猥琐的笑。
　　黎瑞迷迷煳煳间只觉得很热很难受。
　　顾怀东望着还没有睡醒的黎瑞，没有丝毫愧疚感地伸出了魔爪。
　　然后黎瑞就醒过来了。
　　刚醒过来的黎瑞脑子还晕晕乎乎的不清醒，还随着顾流氓的动作动了两下。
　　然后顾流氓就更来劲了。
　　再然后，纾解了的黎瑞就彻底醒过来了。
　　黎瑞对于眼前这种陌生的状况，慌了，乱了，紧接着哭了。
　　顾怀东也跟着慌乱起来，急忙对着黎瑞进行生理卫生知识普及，还安慰了老半天“这是每个男生都有的正常生理现象”，“这是表示瑞瑞长大了”，费了老半天才把黎瑞的情绪给安抚了。
　　然而黎瑞还是缩在被子里不肯起来，偶尔还打个带着哭腔的嗝，把顾怀东心疼不行。
　　顾怀东不由地在心里大骂起现在的生理卫生教育来。
　　虽然现在初二的时候，一般就有生理卫生课，但上课的老师总是对此讳莫如深，有些老师还干脆把那节课改成了自习。
　　顾怀东又继续哄着黎瑞。
　　哄了好久，黎瑞才从被子里钻出个头，让顾怀东先出去。
　　顾怀东就犹豫了那么一下，黎瑞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顾怀东急忙举手做投降状，退下床，退出房间，还给黎瑞关上了门。
　　黎瑞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确认顾怀东不会进来了，才试探着掀开了被子，下了床，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贴身衣物，快速闪进了浴室了，还把浴室的门给反锁了。
　　黎瑞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把换下来的裤子给洗了，然后才从浴室里出来。
　　卧室里没有顾怀东的踪影。
　　黎瑞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顾怀东早就偷偷打开门进来过了。看到黎瑞在浴室里他才又出去的。
　　黎瑞又在卧室里磨蹭了很久。顾怀东在外面叫了他几声让他出去吃饭，他都没有出去。
　　他早上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尿床了。结果后来发现情况比尿床更复杂。
　　顾怀东那双炽热的大手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皮肤上，黎瑞实在没有勇气去见顾怀东。
　　顾怀东对黎瑞也给出了足够的耐心，在外面隔很久才叫一次黎瑞。
　　黎瑞每次都说“等一下”，他也就真的老老实实等着。
　　黎瑞在卧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才鼓起勇气，轻轻地把卧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他也不能真一辈子在卧室里躲着吧。
　　黎瑞透过那条缝隙往外看，却没有看到顾怀东的身影。
　　咦？
　　黎瑞愣了愣，大着胆子又推开了一点门，然后走了出去。
　　等到他整个人走出门外，一转身，就看到贴着卧室门旁边的墙壁站着的顾怀东。
　　黎瑞的脸又“刷”地一下子红到了底。
　　顾怀东看着黎瑞脸红得头顶都快冒烟了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我们吃饭吧。你肚子是不是很饿？”
　　黎瑞瞧见顾怀东一如往常的态度，心里才放松了一丁点。
　　顾怀东问完话之后，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黎瑞微如蚊呐的声音响了起来：“好。”
　　得到黎瑞的回答，顾怀东看到黎瑞光着脚站在地上，回房间拿了黎瑞的拖鞋放到黎瑞面前，让黎瑞穿上，又叫黎瑞先坐在客厅等一会儿，然后转身进厨房里去了。
　　黎瑞窘迫地坐在客厅里，想了想，打开了电视，还特意把声音放大了。
　　身边太安静，他更容易紧张。
　　黎瑞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上。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体育节目。
　　黎瑞盯了半天，只看到主持人的嘴巴张张合合，却连主持人的一句话都没听进耳里。
　　直到顾怀东热好饭菜来叫他。
　　顾怀东叫黎瑞的时候，用的声音并不大。
　　但听在黎瑞耳里，却如惊雷一般。黎瑞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蹦起来之后，黎瑞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太大了，低下头，两只脚的脚尖靠在一起，站在那里不敢看顾怀东。
　　顾怀东这一早上已经被黎瑞磨光了脾气，柔声再次道：“我们该吃饭了。”
　　说罢，自己就先去了餐桌旁坐下来。
　　黎瑞犹豫了一会，才跟了上去。
　　但是整个用餐过程中，黎瑞的头一直埋在饭碗里，要不是顾怀东看不下去给他夹菜，黎瑞这顿饭就光吃白米饭了。
　　不过顾怀东夹菜的行为，倒让黎瑞吃饭吃得更快了。
　　黎瑞吃完一碗饭，把饭碗和筷子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就跑进了书房。
　　要是平时，他都会把饭碗跟筷子拿到厨房里放到洗碗池里的。
　　顾怀东瞧黎瑞蹦地比兔子还快的背影，露出一个无奈而宠溺的笑容，顾自慢慢吃完饭，然后把餐桌收拾了，碗洗了。
　　下午的时候，黎瑞一直在书房里“认真学习”，顾怀东除了中间进去给他送了一次水果之外，就一直待在客厅里没有去打扰他。
　　到了晚上，黎瑞的状态果然恢复了许多，至少跟顾怀东之间能有正常的交流跟沟通了。
　　顾怀东也跟平时一样，除了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个话题，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照样催促黎瑞洗澡睡觉。
　　等到躺到床上的时候，黎瑞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忍不住渐渐松了下来。
　　他紧张了一天，也累。
　　不过黎瑞还是坚持跟顾怀东保持距离。
　　顾怀东接受了，没有勉强黎瑞，然后关了灯。
　　晚上的时候，黎瑞又自己滚进了顾怀东的怀里。
　　然后，半夜的时候，黎瑞做了一个混沌的梦，那个时候顾怀东正煎熬着还没有睡觉，察觉到黎瑞的变化，又帮了他一把。
　　黎瑞虽然醒了一半，但实在太累了，根本没能睁开眼睛就又睡了过去。
　　黎瑞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顾怀东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从从床上直起身，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模煳地忆起昨天半夜的事情。
　　黎瑞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顾怀东本来就是怕小孩尴尬，才先起了床的。
　　然而黎瑞还是尴尬了。
　　顾怀东又辛辛苦苦地哄了黎瑞一天，再次对黎瑞进行了心理辅导。
　　这次辅导又多了一个重点：兄弟间这么帮一把是很正常的。
　　顾怀东说得义正言辞，原来就比较单纯对某些事情不是很了解的黎瑞还真的信了。
　　信是信了，黎瑞还是照样地害羞。并且一直害羞着回到了学校里。
　　林新回校回得比顾怀东跟黎瑞早。
　　这两人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宿舍里了。
　　看到门开了，林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顾怀东跟黎瑞走了进来。
　　林新看了顾怀东一眼，又看了黎瑞一眼，忍不住小声凑到黎瑞身边问：“黎瑞，你跟东哥吵架了？”
　　要不两个人之间怎么站得这么远，看起来还特别别扭。
　　黎瑞得脸再一次红了起来。
　　林新看了，又问：“黎瑞，你很热么？脸好红。”
　　黎瑞给林新的反应是直接转过身，冲进了浴室，还“啪”地一声带上了门。
　　林新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只好转去问顾怀东：“东哥，黎瑞这是怎么了？”
　　“天气热，黎瑞有点烦躁呢，没事的。”顾怀东看了眼浴室门，对林新道，“晚自习时间快到了，你怎么还不去教室。”
　　顾怀东想林新快点离开吧，他还要接着去哄黎瑞呢。
　　——
　　哈哈，没想到3点之前就码完这章了，大家刚好十个小时之后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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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无辜的球鞋
　　黎瑞从小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各学科基础扎实地很，虽然瑞德中学的老师的教学方式跟他以前读过的学校都不一样，但黎瑞学得并不吃力。
　　再加上有顾怀东的帮助，黎瑞对于高中生活适应地很快。
　　眨眼间，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瑞德中学的各个年段也进行了这个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在第一次月考当中，顾怀东和黎瑞都取得了不错的名字。
　　顾怀东考了第二名，黎瑞考了第十名。
　　黎瑞其他科目都跟顾怀东考得差不多，就一个英语比顾怀东差了许多分。
　　黎瑞拿着顾怀东每科都接近满分的试卷，由衷地夸奖道：“顾怀东，你真厉害。”
　　要不是跟顾怀东一起上学，黎瑞都没发现顾怀东的成绩原来这么好。
　　饶是顾怀东脸皮再厚，对上黎瑞的满眼崇拜，也有些不自在起来：“黎瑞，我的分数是投机取巧的，不像你，完全凭的是自己的努力。”
　　顾怀东说的是实话。他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学这些已经学过的东西，当然轻松不少。
　　但黎瑞看着顾怀东的眼神却更加崇拜了。
　　他觉得顾怀东不仅学习好，还谦虚。
　　黎瑞决心向顾怀东好好学习。
　　顾怀东被黎瑞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吃不消了。
　　他清了清嗓子，拿过黎瑞的试卷，问黎瑞：“我看看你的分数都丢在哪里了。”
　　黎瑞的注意力果然马上就被转移了。
　　在拿到卷子之后，黎瑞也仔细看过了自己的扣分点，并认真对自己被扣分的理由进行了分析。
　　黎瑞仔细地听着顾怀东的分析，并暗暗跟自己的分析对比，看自己分析的对不对。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他跟顾怀东的分析基本上是一致的。
　　黎瑞丢分的地方主要是英语听力、语文课外阅读和数学最后的一道大题。
　　这跟黎瑞的英语口语不好和课外阅读量太少有关。
　　至于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那是数学老师特意挑的奥数题，顾怀东告诉黎瑞，做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没有关系。
　　黎瑞却不赞同顾怀东的说法：“可是你都做出来了呀。”
　　顾怀东心想，他这读过大学的人，要是连这种题目都做不出来，那不是太丢人了么？
　　“不过顾怀东，你用的这是什么公式呀？我都看不懂。”黎瑞又问顾怀东。
　　顾怀东看着黎瑞求知的眼神，一鼓作气地回答道：“这个是微积分……我知道你又想问什么是微积分了，这个我们现在还学不到。到了大学老师才会教。我是跟着我小舅学会的。不过我也只学会了一点点。”
　　黎瑞听见这个东西是遥远而神秘的大学才会教的，不由地皱了皱鼻子。
　　又想到顾怀东连微积分这种他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也会，不由地更加佩服顾怀东了：“顾怀东，你懂得真多。”
　　顾怀东捏了捏黎瑞的脸：“你以后会懂得比我更多的。”
　　黎瑞可比他好学多了，也静地下心。
　　顾怀东自认做不到向黎瑞那样一心向学。
　　要不是他多活了一辈子，现在谁考第二还不一定呢。
　　——
　　——
　　顾怀东的外形原本就是那种比较耀眼的存在，入学才一个月就在各个年段都拥有了自己的粉丝群。现在大家发现他的成绩跟他的外表一样优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倒是黎瑞的成绩让大家跌破了眼睛。
　　黎瑞的性格比较安静，长得也比较瘦小，在班级里的存在感比较低。
　　当初顾怀东又把他的成绩给低调处理了，所以大家并不知道黎瑞的成绩有多好。
　　虽然黎瑞老是跟顾怀东在一起，但大部分人都把黎瑞当成了顾怀东的小跟班。
　　顾怀东对黎瑞的照顾落在他们眼里，也只是觉得顾怀东对这个小跟班好像还挺好的。
　　正是由于黎瑞一贯的低调，所以当他考进前十名的时候，就如突然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一匹黑马。
　　要知道这个排名可是全年段排名，而瑞德中学每年的新生里的学霸不要太多。
　　而班主任向辉对于黎瑞取得的好成绩，却只感到惊喜而不惊讶。因为他是知道黎瑞中考成绩的人之一。
　　向辉没想到的是，顾怀东的成绩竟然也那么好。
　　这可让他狠狠地在同事当中长了一回脸。
　　虽然一班二班都是所谓的实验班，但历来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一届一班的成就都是不如二班的。
　　因为一班里的好学生，不仅要有不错的成绩，更重要的是要有优秀的家庭背景。而二班里的好学生，那是实实在在地好在学习成绩上。
　　所以一班的学生虽然也能进年段前三十，但基本都是在十几二十多名。前十名正常情况下都是被二班的学生包揽的。
　　没想到这次他们班里不仅有人进了前十，还一进就是俩。
　　于是周四下午班会课的时候，向辉特意对这次在月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进行了表扬。其中重点表扬了顾怀东和黎瑞。
　　向辉给每个被表扬到的学生都准备了奖品——一本笔记本跟一支钢笔。
　　黎瑞拿着班主任给的奖励，高兴极了。
　　顾怀东看到黎瑞那么喜欢老师发的奖品，干脆把自己的那份也拿给了黎瑞。
　　黎瑞没有收。他觉得这些东西是顾怀东自己凭着努力拿来的，就应该属于顾怀东。
　　顾怀东瞧着黎瑞一脸认真的模样，实在说不出自己的心里话。
　　也就黎瑞才会这么容易满足了。
　　彭臻听说了黎瑞的成绩，也嚷嚷着要给黎瑞奖品。
　　黎瑞被彭臻夸得红了脸，连连摇头说不用：“顾怀东还考得比我好呢！”
　　彭臻瞥了眼顾怀东，对黎瑞道：“他呀，什么都不缺，没得我送了他东西还得被他嫌弃呢！”
　　彭臻也学着顾怀东平时的样子捏了捏黎瑞的脸，然后在顾怀东一瞬间冷下来的脸色中，笑着问黎瑞：“小黎瑞，你喜欢什么呀？”
　　顾怀东伸手把黎瑞拉到自己身边：“彭臻，你这话问得多没诚意。明知道黎瑞不会跟你要好东西还问他。”
　　彭臻“切”了顾怀东一声：“我这明明是怕我送的东西小黎瑞不喜欢。既然你这么说了，黎瑞，哥就自个儿挑礼物了，你到时候如果不喜欢，就怪顾怀东去。”
　　于是彭臻在周末的时候给黎瑞送来了一双球鞋。
　　黎瑞最近不是在学打篮球么！他特意让林新去偷偷看了黎瑞鞋子的尺码。
　　黎瑞还挺喜欢彭臻的礼物的，连着穿了好几天。
　　顾怀东一开始还觉得彭臻这礼物送的不错，当然没有告诉黎瑞鞋子真实价格的行为更不错，后来就觉得不那么有滋味了。
　　黎瑞虽然不知道彭臻送的鞋子的真实价格，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喜欢这双鞋子呀。
　　每天穿之前擦一擦，穿完再擦一擦，那宝贝的样子让顾怀东看不下去了。
　　顾怀东觉得吧，这要是他送给黎瑞的鞋子，黎瑞这样对待，那是万万没有问题。
　　可是这送鞋子的人却是彭臻……心情复杂的顾怀东盯着那双白鞋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在心里暗骂了彭臻一顿。
　　送个鞋子还送双白色的，不知道容易脏么！他家黎瑞一天三次地擦有多辛苦！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顾大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把睡前没喝完放在床脚边的牛奶撞翻了。
　　然后那牛奶又很不凑巧地泼到了黎瑞放在床底的白球鞋上。
　　顾大少第二天提着被弄脏的鞋子，恨不得对黎瑞以死谢罪，倒把黎瑞弄得根本狠不下心怪他。
　　顾怀东还拿出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新买的鞋子说要赔给黎瑞，那尺码，依旧刚和黎瑞的脚。
　　在顾怀东保证一定把鞋子清洗干净之后，黎瑞原谅了顾怀东。
　　可是，从第二天开始，黎瑞就没在宿舍见到那双鞋子了。
　　黎瑞问顾怀东，顾怀东说自己不会洗，让司机拿去找人洗了。
　　这是黎瑞最后一次得到关于那双鞋子的消息。
　　————
　　彭臻：你丫的顾怀东，不就是一双鞋子么，至于这么小心眼么！
　　小心眼的顾大少：哼哼~我家黎瑞那从头到脚穿着的，必须得是我买的东西啊~
　　这边是终于赶上三更了的修修。来回一共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累成汪汪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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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我会想你的
　　十月中旬的时候顾怀东跟彭臻又往外跑了一趟，这次跑的是S市。
　　顾怀东走的时候本来想把黎瑞带上的，但是黎瑞听说这一去的话，一个周末不够，还要请假几天，就不肯了。
　　顾怀东又不由地在心里感叹起再过几年才会出现的十一假期如果能提前出现该有多好啊。
　　离开的前一晚，黎瑞正在写数学作业的时候，顾怀东就坐到了他旁边，也不说话，默默地散发存在感。
　　黎瑞写完数学作业，侧过头问顾怀东怎么。
　　黎瑞正在写数学作业。
　　顾怀东叹了一口气，拉长了声音道：“黎瑞啊~”
　　这个声音传进了正在全神贯注打游戏的林新的耳朵里。
　　林新的身体不由地抖了抖，他操纵的飞船一下子就撞上了障碍物，挂了。
　　他辛辛苦苦才打到了这二十二关。
　　林新心里一声哀嚎。
　　“顾怀东，你好好说话。”黎瑞已经没有转头去看林新表情的勇气了，小声对顾怀东道。
　　顾怀东从善如流，态度端正了不少：“黎瑞，我明天就要去S市了。”
　　“嗯。”黎瑞点点头。顾怀东早就跟他说过这事了呀。
　　“黎瑞，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顾怀东眼巴巴地看着黎瑞。
　　黎瑞跟顾怀东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转移开了视线：“没有呀。”
　　顾怀东伸手把黎瑞的脸掰了回来，郑重严肃地道：“我会想你的。”一句话，五个字，读得特别重。
　　黎瑞的余光瞄了一下林新，林新还捧着他的游戏机，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黎瑞又看了眼顾怀东，点头“哦”了一声：“顾怀东，这句话你今天说了好几遍了。”
　　我说了这么多遍，你怎么就不能学习一下呢！顾怀东哀怨极了。
　　黎瑞的回应，跟他设想中的就没有一次一样的。
　　顾怀东看着黎瑞一双眼睛左右乱瞟就是不看自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黎瑞的头。算了。
　　顾怀东转移话题：“你今天晚上泡脚了没有？”
　　顾怀东先前本来想带黎瑞再到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身体，但黎瑞说什么都不肯去。顾怀东那个时候不敢逼黎瑞，然后又遇上开学，就耽搁了。
　　黎瑞对医院太抗拒，顾怀东只能按着自己了解到的一些对身体有好处的法子来照顾黎瑞。
　　比如每天监督黎瑞用热水泡脚。
　　不过今天晚上他前面找彭臻商量事情去了，不知道黎瑞完成了这件事情没有。
　　黎瑞摇了摇头：“还没。”他本来想写完填空题就去倒热水的，结果最后忘了，一直写作业到现在。
　　顾怀东让黎瑞继续写作业，自己去浴室端了盆热水出来，然后放到桌子下面给黎瑞泡脚。
　　黎瑞乖乖脱了拖鞋把脚伸进盆子里去。
　　水稍微有点烫，脚刚伸进去的时候有点刺刺的感觉。
　　但习惯了之后，却觉得很舒服。
　　黎瑞吸了吸鼻子，问顾怀东：“你是不是又往水里面倒花露水了？”
　　上次顾怀东发现黎瑞被蚊子咬了的第二天，就打电话让小李送了几瓶花露水过来，还附带了蚊香。
　　顾怀东嫌弃学校里卖的蚊香烟太大，味太浓，效果却不见得好。
　　“嗯。防蚊。”顾怀东简单地解释。
　　黎瑞“哦”了一声，闻着浓浓的香味，想顾怀东这该是倒了多少花露水进去啊。
　　那小小一玻璃瓶的花露水卖的可不便宜，有点浪费了。
　　顾怀东好像知道了黎瑞心里在想什么，出声叮嘱他：“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记得每天泡脚。泡脚的时候和洗完澡的时候，记得往水里倒点花露水。”
　　“嗯。”黎瑞听话地应着。
　　顾怀东仍旧不放心：“黎瑞，我会让林新监督你的。”
　　“好。”
　　顾怀东瞧见黎瑞顺从的样子，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顾怀东起得很早。
　　他还要先回去收拾点东西，再赶去跟彭臻汇合。
　　彭臻昨个晚上和他商量完事情，就先回去了。而他想留下来陪黎瑞，就没走。
　　虽然这样一来早上就赶了点，但顾怀东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顾怀东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从床上起来，抬头去看黎瑞。
　　黎瑞一动不动，好像仍旧在睡觉。
　　顾怀东没穿拖鞋，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怕发出太大的声音，就简单地漱了个口，再拿毛巾沾了水抹了把脸，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出来了。
　　顾怀东又悄悄地提起鞋子，然后就往门外走。踮着脚的姿势看起来有几分好笑。
　　他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黎瑞的声音。
　　黎瑞小声地叫了声“顾怀东”。
　　顾怀东放下鞋子，回过身去。
　　黎瑞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低头看他。
　　顾怀东光着脚走回床铺边，仰着头跟黎瑞说话：“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黎瑞摇了摇头，问他：“你要走了么？”
　　“是啊。”顾怀东一直抬着脑袋，也不觉得脖子累，“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啊，瑞瑞。我马上就走了，现在还早，你再躺回去睡一会呗？”
　　“嗯。你路上小心点。”黎瑞听话地躺下来，但是却翻了个身，扒着床铺，整个脑袋都从上铺探了出来。
　　顾怀东赶忙让他躺回去。这个动作多危险！
　　黎瑞往里缩了缩，然后又探出了一点头，黑黝黝的眼珠子望着顾怀东，嘴巴张了张，说了一句话，接着快速地缩了回去。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话，愣了愣，再想看黎瑞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黎瑞了。
　　黎瑞整个人又钻回了被窝里。
　　顾怀东差点就像踩着梯子爬到上铺去不走了。
　　他扒拉着梯子踮着脚：“瑞瑞，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呗！就一遍。”
　　床铺上的黎瑞又恢复一动不动、不发一言的样子。
　　顾怀东踮了半天脚，抬了半天头，眼见着时间容不得再耗下去了，只好忍着失望的心情，又踩回了地上。
　　同一刻，他以为不会再说话的黎瑞的声音从薄毯里瓮声瓮气地传了出来：“顾怀东，我会想你的。”
　　顾怀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原本沉下去点的心也往高处跳了跳：“瑞瑞，我也会想你的。”
　　顾怀东带着笑，穿起鞋子走出宿舍了。
　　门关上之后，黎瑞又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往关上的门看了一会，然后又躺了回去。
　　宿舍里只剩下林新的轻鼾。
　　黎瑞又在床上眯了一会，然后就起床了。起床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点。
　　他起来之后没多久，林新的床头的闹钟突然发了疯似的响了起来。
　　林新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摔下了床铺。
　　黎瑞正在浴室里挂毛巾，听到外面巨大的动静，直接又把挂了一半的毛巾扯了下来，带着跑出了浴室。
　　“林新，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新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被他按掉铃声的闹钟，傻里傻气地看了看黎瑞，又看了看闹钟，然后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又望向黎瑞，问：“东哥已经走了呀？”
　　“嗯啊。”黎瑞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又奇怪林新怎么醒的这么早。
　　看林新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黎瑞给他提议：“林新，你要不要再睡一会？我晚点叫你？”
　　林新一边摇头一边站起来：“不睡了不睡了。东哥挑的这个闹钟响起来的声音也太大了点，吓死我了。”
　　林新不知道，他觉得这个闹钟的声音响的原因还有顾怀东昨晚在他睡着后，把闹钟放到了他耳朵边。
　　林新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黎瑞，你看书吧。我刷完牙洗完脸，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别说你可以给我带呀。老是让给我带，我也不好意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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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可怜的小李
　　黎瑞早上去上课，中午和林新一起吃饭，然后回教室自习。
　　顾怀东不在，他一整天都没有回宿舍。
　　然后晚上回宿舍的时候，黎瑞就发现宿舍里多了一样东西。
　　瑞德中学的每个宿舍都安装了电话端口，但学校并没有给每个宿舍都配备电话。
　　如果有学生想要安电话，可以自己给学校交钱申请安装。不过每个月的话费，也要学生自己支付。所以安装电话的宿舍并不多。
　　新安装的电话还被特意拉长了电话线，就放在那张没有人用的空桌子上。
　　黎瑞问林新：“我们宿舍怎么多了个电话？”
　　林新告诉黎瑞：“我中午去上课的时候，遇上了来安装的工人，他们是说东哥跟学校申请的。”
　　林新拿起电话看了看，试着播了一个号码，然后在号码接通后又马上挂断了，笑嘻嘻地对黎瑞道：“挺好的。我们以后打电话就方便了。”
　　“……”黎瑞敢肯定他刚才听到了话筒里传出的声音了，“林新你把电话挂了没事么？”
　　林新“啊”了一声，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回答：“那个，黎瑞，我刚刚是乱按的号码……”
　　黎瑞顿时担忧了。
　　刚刚被林新的电话骚扰的人会不会再打电话回来算账呀？
　　黎瑞才这样想着，电话就“叮铃铃叮铃铃”地想了起来。
　　黎瑞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就看到林新直接拿起了话筒，问：“哪位？”
　　林新一点也不怕是别人打电话回来找他算账。
　　黎瑞看着林新。
　　林新也朝着黎瑞望了过来，然后把话筒递到黎瑞面前：“喏，东哥的电话。”
　　原来是顾怀东的电话呀。
　　黎瑞松了一口气，接起话筒：“喂。”
　　“黎瑞。你下晚自习了么？”顾怀东在电话里头问黎瑞。
　　黎瑞“嗯”了一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仿佛是风在吹的“唿唿”声，问顾怀东在哪里呢。
　　顾怀东高声回答黎瑞：“我在江边上呢。晚上的风有点大。”
　　黎瑞让顾怀东别着凉了。
　　顾怀东高兴地“诶”了一声，问黎瑞：“你晚上泡脚了没有？”
　　黎瑞回答顾怀东：“我才刚刚回宿舍，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嘿嘿。”顾怀东傻笑了两声，“我猜着电话已经安好了，你也下课了，迫不及待地想跟你打电话呢。”
　　黎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怀东，干脆没说话。
　　顾怀东又顾自接着道：“你快去泡脚，晚上写完作业早点洗漱睡觉。我过几天就回去。你不要太想我呀。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把我的号码写在你抽屉里的便利本上了。”
　　“嗯。顾怀东，你也记得早点休息。”黎瑞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顾怀东一直没有挂电话。
　　黎瑞还可以听到顾怀东的唿吸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黎瑞想了想，还是对顾怀东道：“我等你回来。”
　　顾怀东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好！”
　　声音在电话里依旧温柔得能浸出水来。
　　待在旁边的林新等了半天没见到黎瑞说到重点，急忙提醒他：“黎瑞，你让东哥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带东西呀。”
　　他的嗓门比较大，不用黎瑞再转述顾怀东就听见了。
　　顾怀东笑了起来，声音是不同于之前的温柔的爽朗：“你让林新别急，我不会忘的。”
　　林新提醒黎瑞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挨近了话筒，这个时候也听到了顾怀东特意提高的声音，高兴地答了一声：“那好！东哥，我也等你回来呀。”然后就回自己的床铺去了。
　　黎瑞提着话筒，听见话筒里面顾怀东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黎瑞，你还在么？”
　　“我还在。”黎瑞马上回答他。
　　顾怀东开口道：“你先挂电话吧。”
　　黎瑞“嗯”了一声，但又隔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黎瑞挂了电话之后，就去浴室里打了盆热水出来，一边泡脚一边做练习本。
　　写了没两道题目，又突然不想做了。
　　黎瑞拉开抽屉，从层层本子下面掏出一本包着白色书皮的书，这是他上个周末拿顾怀东帮他办的借书卡，到市图书馆里借的。
　　黎瑞打开书，大部分的手腕盖在书上，然后瞄了眼林新，见他正在对着英语作业苦思冥想，才低头开始看起来。
　　——
　　——
　　顾怀东离开的那天是星期二，他告诉黎瑞自己要去六天，星期一才回来。
　　但是周六下午的时候顾怀东就回来了。
　　不同于彭臻一下飞机就回家去休息了，顾怀东是从机场直接回的学校，他让司机小李停在校门口，然后自己拎了一袋子东西进来。
　　一进宿舍门，顾怀东就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林新，然后走到黎瑞面前去了。
　　林新手忙脚乱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他让顾怀东带的新手机，开心极了。
　　顾怀东是来带黎瑞回家的。
　　他拼死拼活提前两天回来，就是因为舍不得少过一个周末的二人世界啊。
　　黎瑞看到顾怀东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愣愣地问：“顾怀东，你不是说要下周一才回来么？”
　　“事情提早忙好了，我就提早回来了。”顾怀东答道。
　　“你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说？”黎瑞问。
　　顾怀东一边收拾着黎瑞的东西，一边答：“忘了。”
　　其实他昨天给黎瑞打电话的时候，正在机场里等飞机呢。
　　黎瑞看到顾怀东把他写了一半的作业收了起来，也不阻拦，发而还把自己的书包递给了顾怀东。
　　顾怀东对黎瑞的配合十分满意，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转头冲着林新喊：“林新，我下午准备带黎瑞回家去。你要是没事的话，也可以回去了啊。”
　　彻彻底底的过河拆桥。
　　林新捧着他的新宝贝，听了顾怀东的话，还是一脸开心的样子：“那待会我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啊。”
　　顾怀东回过头来告诉黎瑞：“李哥在校门口等我们，我们快点回去吧。”一点都没有想带一带林新的意思。
　　黎瑞看不下去顾怀东这么欺负老实人林新了。
　　黎瑞催促林新先去收拾东西：“你收拾好了，跟我们一起走吧。”又趁着林新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小声跟顾怀东咬耳朵，“顾怀东，你对林新好一点呀。”
　　顾怀东默了一下，觉得黎瑞对自己的认识大概出现了偏差。
　　顾怀东为了扳回自己在黎瑞心目中的形象，也压低了声音问黎瑞：“瑞瑞，你知道我今天送给林新的东西要多少钱么？”
　　“要多少？”黎瑞问。
　　顾怀东报了数字。
　　黎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瑞瑞，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对林新好着呢！”顾怀东为自己正名。同时想着为了不留破绽，他这次就不收林新钱好了。
　　黎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顾怀东拍拍黎瑞的肩膀，问黎瑞：“要带的东西都拿上了么？”
　　黎瑞拉着打开的书包，又清点了一遍，然后拉上拉链：“都带上了。”
　　顾怀东冲着阳台吼：“林新，你好了没有！能不能快点！”
　　“好了好了。”林新抱着一团衣服从阳台跑了进来，然后直接把那团皱巴巴的衣服往衣柜里一塞，关上衣柜门，拍了拍手，对顾怀东跟黎瑞道，“我们走吧。”
　　黎瑞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林新，你的衣服不先折一下么？”
　　林新大大咧咧地答：“我明天回来再折。”
　　顾怀东在一旁不客气地拆他台：“你要是会折就好了。黎瑞，我跟你说，林新刚刚在阳台上待了那么久，能把衣服团成那样就不错了。”
　　黎瑞习惯收衣服的时间和林新不一样，还真是第一次知道林新都这么收衣服的。他想，怪不得林新有时候都会嫌弃自己的衣服变皱了。这样子能不皱么！
　　顾怀东在一旁继续给林新好心的建议：“林新啊，我看你上次那样把衣架连带衣服一起挂着放就挺好的，真的。”
　　林新哭丧着脸：“东哥，你好歹在黎瑞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行不？我记得你以前也不会折衣服的吧！”
　　“你也说那是以前了。”顾怀东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现在的他折起衣服来也是挺平整的好么。
　　黎瑞在一旁出声解救林新：“那个，顾怀东，林新，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李哥在校门口等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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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谈心（1）
　　林新上个星期收到顾怀东给他的带的东西，一个高兴之下，就忘了向顾怀东汇报一件事情。
　　之后到了家也没有想起来。
　　等林新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一了。
　　要是再不说来不及了。
　　林新说的事情跟黎瑞有关。
　　瑞德中学为了照顾一些自尊自强的贫困生，在学校里设置了不少勤工俭学的岗位。
　　以前顾怀东缠黎瑞缠地紧，黎瑞虽然对此略有耳闻，却来不及去仔细打听。
　　于是趁着顾怀东去S市的时候，黎瑞就抽了个中午去学校后勤处打听这件事情了。
　　打听完之后，黎瑞就当即报了名。
　　林新当时是陪着黎瑞一起去的，回来的那个晚上就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怀东。
　　可黎瑞在宿舍里的时间比林新多，林新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避开黎瑞，单独跟顾怀东说这事。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可是林新只看到了黎瑞没有看到顾怀东。
　　“黎瑞，东哥呢？”林新小心翼翼地问。
　　黎瑞回答林新：“顾怀东临时有事，唔，大概要晚上才回来吧。”
　　惨了！林新抓耳挠腮地问黎瑞：“你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么？”
　　“好像是他小舅来找他。”黎瑞写着作业，头也不抬地跟林新道。
　　林新眼巴巴地看着黎瑞，试探着问：“黎瑞啊，上周你申请勤工俭学的事情，你告诉东哥了么？”
　　黎瑞抬起头看了林新一眼：“还没来得及说呢。怎么了？”
　　怎么了？他也没来得及说啊！
　　就在林新哭丧着脸的时候，黎瑞突然喊了一声：“啊，我今天就要去王老师那儿报道。林新，谢谢你提醒我啊！”
　　他差点忘了。
　　黎瑞匆匆忙忙收拾起东西，跟林新说了再见之后就离开了。
　　后勤处管勤工俭学这一块的老师不就姓王么？
　　林新泪目了。
　　他默默地想现在打电话给顾怀东汇报这件事情还来不来得及。
　　但黎瑞说叫顾怀东出去的是顾怀东的小舅。
　　林新的面色扭曲了一下，他对那个冷冰冰的夏家长辈挺畏惧的。
　　林新一边跟上了黎瑞想看看对方去干什么了，一遍艰难地下了一个决定：还是等东哥回来再告诉他把。
　　顾怀东好不容易让黎瑞多陪着自己在家待了一个周日的晚上，心里高兴极了。
　　但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的小舅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夏瑾之说自个儿周一早上路过G市，让顾怀东出来跟自己见个面。
　　于是周一早上，顾怀东陪着黎瑞吃完早餐，把黎瑞送到校门口，然后自己转身回家重新收拾打扮准备去见小舅去了。
　　顾怀东陪着小舅吃了一顿午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休时间了。
　　顾怀东回到宿舍，手里还拎着给黎瑞带的保温食盒。
　　他一推开门就喊黎瑞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人应声。
　　顾怀东进屋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一个人。
　　平时这个时候都会待在宿舍里的黎瑞和林新都不在。
　　顾怀东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肯定黎瑞跟林新肯定已经吃完饭了呀。
　　顾怀东放下食盒，转身去了班级教室。
　　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顾怀东想了想，又去了操场找人。
　　现在天气慢慢地凉下来了，林新偶尔也会在午休的时候跑到操场上玩。
　　顾怀东在操场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林新。他的心情不由地就烦躁了起来。
　　这种找不着人的感觉让顾怀东很不舒服。
　　顾怀东正打算再回宿舍看看黎瑞回去了没有，忽然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听声音应该是林新。
　　顾怀东张望了一下，马上就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跑去的林新。
　　林新气喘吁吁地跑到顾怀东面前停下：“东哥，你回来了啊。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呢。那个啥，夏叔叔还好么？我很久没见他了。”
　　顾怀东看了林新一会，问：“新子，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对了，你有没有看到黎瑞？他没在宿舍。”
　　“那个，东哥，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林新在顾怀东凝视的目光中，声音一点一点地低了下来。
　　现在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学校里好一点得勤工俭学岗位都已经被人挑走了。
　　黎瑞去得晚，老师那里只剩下别人不愿意做的岗位。
　　比如，捡垃圾。
　　顾怀东看着远处草坪上的带着个口罩，拿着黑色的铁钳在操场上捡枯叶和垃圾的黎瑞，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了。
　　现在的天气虽然已经比之前凉了不少，但在太阳底下站久了依旧会觉得晒。
　　那么大一块草坪上也没有什么遮挡物，黎瑞的影子投在他的脚边。
　　顾怀东看到黎瑞抬起手做了个擦汗的动作。
　　林新站在一旁看着顾怀东的神情，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慌张。虽然是顾怀东自己让他带着来找黎瑞的。
　　林新尴尬地对着顾怀东道：“那个，东哥，我劝过黎瑞了，让他不要干，他不听我的。”
　　心虚地看了看站着一动不动的顾怀东，林新提议：“要不，东哥，你去劝劝？”
　　“不用了。我们先回去。”顾怀东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林新，然后转身大跨步走了。
　　这算怎么一回事。
　　林新下意识地跟着顾怀东走了几步，又不由地停下来看身后的黎瑞，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怀东就已经走远了。
　　他是跟着东哥回去先，还是在这儿等黎瑞呢？东哥刚刚叫他一起回去来着。
　　林新犹豫了好一会儿，往顾怀东离开的方向望去，发现顾怀东已经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咬了咬牙。
　　算了，他还是待在这里等黎瑞好了。
　　——
　　——
　　瑞德中学的草坪是固定请人每半个月打扫一次的，并不脏。
　　就是这个季节，草坪上从一旁林子里飘过来的落叶比以前多了点。
　　黎瑞花了半个多小时，就把这一片草坪上的垃圾跟落叶捡干净了。
　　黎瑞把垃圾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发现林新竟然还蹲在路边等自己。
　　看到黎瑞来了，林新连忙站了起来。
　　“林新，我前面不是叫你自己回去休息先么？”黎瑞惊讶地问。
　　林新伸手帮黎瑞拿铁钳。
　　黎瑞看到他一脸闷闷的样子，就没再跟他争着拿铁钳。
　　“黎瑞，我要告诉你件事儿。”林新告诉黎瑞，“东哥回来了。他刚刚来过了，看到你在捡垃圾，挺不高兴的。没说话就回去了。”
　　黎瑞怔了怔。
　　林新继续道：“要不我帮你把铁钳送回老师那里吧。你快点回去看看东哥？”
　　黎瑞听了林新的话，没多犹豫就点了点头：“好。那林新，麻烦你了啊。我现在就回去看看。”
　　林新见黎瑞答应了自己的提议，立刻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地还铁钳去了。
　　黎瑞和林新分开后，快步走回了宿舍。
　　他开门进去的时候，顾怀东正坐在窗户面前朝外看，手里还拿着一根香烟。
　　黎瑞以前只在顾怀东身上闻到过烟味，亲眼看到顾怀东抽烟还是第一次，一下子愣住了。
　　从侧面看上去，顾怀东这个样子显得特别的深沉和忧郁。
　　“顾怀东，你怎么在学校里抽烟呀。”黎瑞忍不住出声道。还在窗户口，被老是看到了要挨处分的。
　　顾怀东转过头，看到黎瑞，把烟放窗台上摁灭了：“你回来了。”
　　“嗯。”黎瑞往前跨了一步。
　　由于窗户大开着，室内的烟味只是淡淡的。
　　黎瑞动了动鼻子。他不知道顾怀东抽的是什么烟，却觉得并不像以前闻过的那些烟味那么难闻，闻着反倒挺舒服的。
　　顾怀东站起来，把椅子拉到了桌子边，自己坐了下来，对黎瑞道：“我们谈谈吧。”
　　黎瑞听话地在顾怀东对面坐了下来。
　　顾怀东看着黎瑞乖巧的模样，突然就舍不得太严肃了。
　　顾怀东往前倾了倾身子，以一种更贴近黎瑞的姿态问：“瑞瑞，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勤工俭学了呢？”
　　————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修修要进入毕业周了，要办理毕业离校手续，参加毕业典礼，还要参加各种聚餐，于是不能保证每天一定三更了。
　　我只能在保持日更的基础上尽量多更，等忙完接下来这个星期，再继续日更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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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谈心（2）
　　“瑞瑞，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勤工俭学了呢？”
　　黎瑞听到顾怀东这么问，当即老老实实回答他：“顾怀东，我不是突然想到的。我在开学的时候，听别人说了以后就一直想这么做了。”
　　“那先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顾怀东问。
　　黎瑞的视线往一旁飘了飘，复又坚定地迎上顾怀东的眼神：“我不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特别说呀。”
　　“顾怀东，我觉得你现在老是不想让我干活。”黎瑞看着顾怀东，咬了咬下唇，“我不是说你不好。可是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娇贵。真的。我从初二开始就自己赚学费了。你之前不是还跟我一起打工来着么？你知道的，我没有问题。”
　　顾怀东沉默了一会，挺直了身体，问黎瑞：“你是不是觉得我管你管得太宽了？”
　　“也不是。”黎瑞听着顾怀东沉重的语气，摇了摇头，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学校老师让我们做的事情都挺简单的，占用的时间也不多……”
　　“黎瑞。”顾怀东打断他，“先前我们不是说好了，我……”顾怀东想说“我养你”，又想起那是他单方面在心里对黎瑞承诺的。
　　顾怀东只得换了个说辞：“我们说好，你要是有用钱的地方，先用我的，就算你跟我借的。回头你可以给我打借条。而且暑假打工的工资，你不是给了我。学校减免了你的学杂费，我们没在学费上花钱，那些钱还没用完呢。”
　　黎瑞听着顾怀东的说辞，忍不住笑了。
　　什么打借条。顾怀东还敢提这一茬。
　　他原先辛辛苦苦算好帐写的借条，都被顾怀东扔进下水道了。
　　顾怀东见黎瑞默不吭声无动于衷的模样，气闷了：“从明天开始我就陪你去。你答应了，我就不拦你。”
　　黎瑞奇怪地看了一眼顾怀东，问：“明天我不用去呀，你要去么？”
　　“……”顾怀东沉默了。黎瑞不去的话他去个屁啊！
　　“不用天天去？”隔了一会，顾怀东小声问。
　　“是啊。”黎瑞点了点头，“老师说一周打扫一次就行了。一次大概，唔，我今天就用了四十几分钟就打扫完了。”
　　“……”顾怀东的心情有点复杂，“黎瑞，你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完了，黎瑞会不会觉得他连这么点小事都要管，觉得他烦啊。
　　“你刚刚没问我呀。”黎瑞一脸无辜。
　　顾怀东却仿佛在黎瑞脸上看到了一丝狡黠。
　　“……就算一周只有一次我也要陪你去。”顾怀东继续道。
　　黎瑞弯了弯眼睛：“好呀。我又没说不让你跟我一起去。”
　　顾怀东忍不住伸出手去捏黎瑞的脸蛋：“黎瑞，你学坏了。”
　　语气狠狠的，手下却舍不得用一点重力。
　　黎瑞艰难地躲开顾怀东的魔爪：“我才不傻呢。老师跟我说，好好学习，期末考个好成绩，学校给的奖学金比每天去勤工俭学要多得多。还有多参加比赛，只要获奖了，学校也有奖励呢！顾怀东，你说我们学校怎么这么好！”
　　黎瑞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顾怀东见黎瑞不让自己捏脸，改为搭黎瑞肩膀：“当然好啦！不好我当初会叫你来报这个学校么？黎瑞，下次有什么想法都先跟我聊聊好不好？”
　　顾怀东觉得，他要好好感谢跟黎瑞说那些话的老师。
　　黎瑞却没答应顾怀东。他觉得每个人总要有点自己的小秘密。而且顾怀东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告诉自己呢！
　　黎瑞问顾怀东：“你上次买的那本奥数习题，回头可以借我么？”
　　顾怀东见黎瑞不回答自己，也不勉强：“可以。”那本来就是他给黎瑞备下的。
　　顾怀东拉了拉黎瑞的手：“不过黎瑞，说正经的啊，你只要好好读你喜欢的书，其他事情不用操心。我还等着你出息了好好报答我呢！你要是前面就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我不是要赔本？”
　　黎瑞被顾怀东说乐了：“嗯。那你慢慢等啊。”
　　一场风波就这样在刚起波澜的时候就归于平静。
　　林新还完铁钳，又在路上磨蹭了半天，才回到寝室门口。
　　他纠结了半天，推开门，却发现顾怀东跟黎瑞已经有说有笑了。
　　顾怀东还拿着一个切开了的苹果让黎瑞快点吃。
　　这是……和好了？
　　林新挠了挠后脑，走进门：“东哥，黎瑞，快上课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教室了。”
　　——
　　——
　　转眼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个周末顾爸爸跟顾妈妈在家，便喊顾怀东回家去，还让顾怀东把黎瑞也带上。
　　顾爸爸之前千里追妻，在顾妈妈娘家和G市之间往返多趟，终于求得了顾妈妈的原谅。然后两个人又恩恩爱爱地携手继续开展事业去了。
　　虽然顾志明跟夏瑾萱在带着儿子来G市之前，在老爷子跟前保证过会好好照顾顾怀东，夏瑾萱也一度专心在家看顾儿子。可是眼见着顾怀东身体好了之后，什么都不用他们操心，还反过来支持他们做自己的事业，夏瑾萱就坐不大住了。
　　在顾怀东又一次嬉皮笑脸地跟顾妈妈说：“你和爸要是事业有成，我这个做儿子的也脸上也光啊。”
　　顾妈妈见儿子真的不需要自己，就又追随丈夫去了。今天下乡，明天监察工地，别提多忙了。
　　中间虽然因为知道丈夫瞒着自己的一些事，回娘家待了一段时间，但见丈夫不怕辛苦地奔波两地，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征求原谅，便也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跟丈夫回了G市，继续全力当那个成功男人背后的温柔女人。
　　额，应该说是强势而不失温柔的女人。
　　顾怀东从顾妈妈那里收到通知之后，转头就告诉了黎瑞。
　　这还是顾妈妈被顾爸爸哄回来之后，头次要跟黎瑞见面。
　　黎瑞刚听到的时候，还挺高兴的。随后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下去了。
　　顾怀东问了两次，黎瑞只说自己太久没见顾妈妈，有些紧张。
　　顾怀东心里些许怀疑，最后却也没有多问。
　　因为黎瑞紧张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他跟黎瑞都对顾妈妈有隐瞒。
　　不管怎么样，周六晚上，黎瑞还是跟着顾怀东去了他第一次被顾怀东带回去的那个公寓。
　　让顾怀东意外的是，当天晚上，不止顾爸爸跟顾妈妈在家，就连他的小舅，也在。
　　顾怀东是牵着黎瑞的手进的门，一到客厅，就瞧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小舅。
　　他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立刻跟夏瑾之打招唿：“小舅，你怎么来了？妈，你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顾怀东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周一他跟小舅碰面的时候小舅并没有说起这回事啊。
　　感到黎瑞小心地想甩开自己的手，顾怀东抓得更紧了。
　　他拉着黎瑞走到夏瑾之面前，跟夏瑾之介绍：“小舅，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起过的黎瑞。黎瑞，叫小舅。”顾怀东转头对着黎瑞道。
　　黎瑞偷偷地瞄了夏瑾之一眼，小声地叫了一声：“叔叔你好。”
　　他才不好意思跟着顾怀东叫小舅。
　　黎瑞想，叫叔叔怎么着都应该是没错的。
　　夏瑾之仔细地打量了一会黎瑞，又看了看顾怀东和黎瑞牵着的手，微微点了点头，答：“黎瑞，你好。”
　　夏瑾之的那一眼，黎瑞低着头没有看到，顾怀东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下一惊，想，小舅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顾怀东偷偷地往夏瑾之脸上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心里放松了点，但到底有些不安。
　　可是现在突然放开黎瑞又显得太刻意了。
　　顾怀东干脆就拉着黎瑞不放了。直到顾妈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顾妈妈先是回答了顾怀东前面问的问题：“我和你爸昨天在城西的那个工地上遇到你小舅了，就顺便叫他今天过来吃饭。”然后看向黎瑞，“瑞瑞，好久不见了。欢迎到阿姨家来玩。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腿。”
　　黎瑞亲近地叫了一声：“阿姨。”
　　“唉。”顾妈妈高兴地应了一声，转头指使顾怀东，“怀东，厨房里的酱油怎么没了？外面那瓶用完了，我放柜子里的那瓶也不见了。你帮妈出去买一瓶吧。”
　　厨房里的那两瓶酱油都是顾怀东之前为了练做菜，用掉的。
　　见顾妈妈还在嘟囔，顾怀急忙打断她：“妈，我马上就去买。还是要之前的牌子的对吧？”
　　“对的。”
　　黎瑞听了他们的对话，跟顾怀东说：“我陪你一起去买吧。”
　　顾怀东一个“好”字刚到喉咙口，顾妈妈就开口了：“瑞瑞，让怀东去就好。你先坐下来看会电视，想要吃水果自己拿。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腿。我们很快就可以开饭了啊。”
　　真不知道他妈为什么以为小孩都喜欢吃鸡腿。
　　顾怀东嘴角抖了抖，想告诉他妈黎瑞只是不挑食，不是喜欢吃鸡腿，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黎瑞还挺开心的样子，对顾妈妈道：“真的吗？谢谢阿姨。”
　　顾怀东便也让黎瑞坐着等着，自己转身出门买酱油去了。
　　在顾怀东出门之后，顾妈妈也很快地回了厨房，最后客厅里只剩下夏瑾之跟黎瑞。
　　黎瑞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上，心里不由地想，顾怀东的小舅长得可真好看。
　　想着想着，黎瑞就不由地偷偷看了一眼夏瑾之。
　　就这么一眼，却恰好被夏瑾之撞个正着。
　　黎瑞几乎是立刻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夏瑾之。
　　夏瑾之瞧着黎瑞正襟危坐的模样，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姐姐刚刚让他帮忙照看一下这个孩子。
　　夏瑾之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和蔼一点。因为黎瑞看起来似乎有点害怕他。
　　夏瑾之从一旁的果盘里拿出个橘子，尝试着开口：“黎瑞，你要吃橘子么？”
　　他的声音十分清润悦耳。
　　黎瑞没想到看起来还挺严肃的夏瑾之会主动跟自己说话，不由地抬头看了夏瑾之一眼。
　　夏瑾之脸上是他努力做出的温和表情。
　　黎瑞的脸不为什么的突然就有点红：“不用不用，谢谢叔叔。”
　　夏瑾之见过的小孩不多，但多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乍看见黎瑞这么乖巧的，还有些不适应。
　　见到黎瑞拒绝，他又把手里的橘子放了回去，然后对着黎瑞道：“黎瑞，你不用这么拘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看见黎瑞缩在沙发一角，便道，“坐过来点吧。”
　　黎瑞轻声“嗯”了一声，然后极为缓慢地往夏瑾之身边挪了挪。
　　夏瑾之回忆着姐姐平时哄小孩的样子，侧身伸手在黎瑞头顶上揉了揉。
　　黎瑞傻住了。
　　夏瑾之放下手，看到黎瑞愕然的模样，眉头又微微皱起来，暗想难道自己做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怀东推门进来了。
　　顾怀东一进门，就看到黎瑞跟自家小舅小眼瞪大眼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瑾之看到顾怀东回来了，倒是又重新坐直了身体：“怀东，酱油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顾怀东把酱油送进厨房，然后出来坐到黎瑞身边。
　　黎瑞的耳根子都还是发红的。
　　顾怀东凑到黎瑞耳朵旁边，小声问：“刚刚怎么了？”
　　黎瑞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顾怀东疑惑地看了一眼他小舅，他小舅正一脸认真地打开电视看新闻。
　　怪，真怪。
　　但顾怀东到底没有胆子去问夏瑾之。
　　——
　　——
　　顾妈妈烧好晚饭的时候，顾爸爸也正好回来了。
　　一家子围坐在饭桌上吃饭，看着十分热闹。
　　吃饭的时候，顾怀东一直帮着黎瑞夹菜，让顾爸爸跟顾妈妈看了很满意，觉得儿子会照顾弟弟了。
　　晚饭结束之后，夏瑾之跟顾志明到书房里谈事情，顾怀东陪着黎瑞坐在客厅里和顾妈妈聊天。
　　中间顾怀东被叫进去书房一次，时间不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妈妈不知道和黎瑞说了什么，两个都笑得开心极了。
　　顾怀东看着这一幕就觉得心情愉悦。
　　顾妈妈这么喜欢黎瑞，以后知道了他对黎瑞的心思，应该能接受他跟黎瑞在一起一辈子吧？
　　顾怀东心里虽然不确定，却还是抱着美好的期望。
　　“妈，你是不是又在黎瑞面前说我坏话了？”顾怀东出声问顾妈妈，向前迈步，融入其中。
　　顾志明和夏瑾之在书房谈完话出来也在客厅坐了下来。
　　一室和乐，连夏瑾之一贯清冷的面色也变得温和。
　　一番说笑之后，顾妈妈催弟弟回去，再晚了路上不好开车，顾妈妈觉得担心。
　　其实她也想让弟弟留下，只是这边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夏瑾之听到姐姐的提醒，看了一眼时间，见的确挺晚了，就起身告辞。
　　走之前，还特意跟黎瑞说了再见。
　　黎瑞结结巴巴地回了一个再见，把顾妈妈和顾爸爸都逗笑了。
　　夏瑾之离开了之后，顾妈妈又催黎瑞跟顾怀东睡觉。
　　顾怀东从善如流地拉着黎瑞回了卧室。
　　他们家现在除了一个杂物间，就没有其他房间了，黎瑞当然要跟他睡觉。
　　进了房间之后，顾怀东忍不住问黎瑞先前发生了什么：“我小舅没对你怎么样吧？”
　　顾怀东更想问他小舅有没有跟黎瑞说些什么。
　　黎瑞拼命地摇着脑袋：“没有，没有，夏叔叔挺和蔼可亲的。”
　　顾怀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就他小舅那个冰山脸，还有人说他和蔼可亲。
　　好吧，虽然他小舅确实是挺和蔼的，但一般别人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看不出来啊。
　　“为什么这样说？”顾怀东问黎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我就是这样觉得的。”黎瑞答。这个答案却跟没有回答没什么两样。
　　黎瑞靠在顾怀东的手臂上，隔了一会，才对顾怀东道：“顾怀东，你怎么没说过，你小舅长得这么好看呀。”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黎瑞还没夸过他好看呢！黎瑞只夸过他帅。
　　“我小舅不喜欢别人提他的样貌。”顾怀东还是跟黎瑞说了实话。
　　“哦。”黎瑞拖长了声音，恍然大悟的模样。
　　“只有我小舅长得好看么？”顾怀东把黎瑞扑倒在床铺上，问他。
　　黎瑞被他压得难受，不由地挣扎了几下。
　　两个人贴在一磨啊蹭的，顾怀东的火气立时就上来了。
　　黎瑞一下子察觉到了，扑腾了两下，见挣脱不开，立时不敢动了。
　　“你也长得好看。”黎瑞急忙小声回答。
　　他上次被顾怀东逼着用手帮了顾怀东的忙一次，现在想起来还羞耻地要命。
　　“我和我小舅，谁比较好看呀。”顾流氓不客气地戳了戳黎瑞，犹不知足地问。
　　“你。你。”黎瑞急忙回答。
　　顾怀东满意了，翻了个身，仰躺在黎瑞身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能看不能吃的日子什么才是个头啊。
　　转头瞧见黎瑞羞窘的模样，顾怀东直接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了：“我们睡觉了。”
　　顾爸爸跟顾妈妈都在，顾怀东也不敢真的弄出什么动静。
　　————
　　顾小舅其实就是有点面瘫而已，另外高智商低情商，挺呆萌的，嗯（严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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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校运会（1）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学校里举办了秋季运动会。
　　运动会之前的报名期间内，班主任就发了话，鼓励班上的同学们踊跃参加运动会，拿了名次除了学校的奖励，他会个人再颁发一份奖励。
　　不过大部分同学对此兴趣缺缺。
　　黎瑞听见前桌的同学在讨论有五天假期，该去哪里玩的话题的时候，觉得奇怪，就等下课后回宿舍的路上问顾怀东，哪里来的五天假期。
　　顾怀东问黎瑞：“校运会要办几天？”
　　“两天半。”老师昨天刚在班会上说过。
　　“第三天下午不用上课，再加上接下去的周末是几天？”顾怀东又问黎瑞。
　　黎瑞恍然大悟。过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地问顾怀东：“老师不是说每个同学都要参加校运会么？他是不会给大家签请假单的。”
　　“哪还用签请假单，直接回去就行了。”顾怀东毫不在意地回答。
　　“……”黎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都回去了，他能拿你怎么办？”顾怀东看见黎瑞一脸无语的模样，不欲他纠结这些无关的事情，问黎瑞，“怎么样，你要参加运动会么？或者你想出去玩也可以。”
　　顾怀东更希望黎瑞说要出去玩，但他知道不可能。
　　果然黎瑞回答顾怀东：“我想参加校运会。”向老师可都说了，跑步拿到名次学校有现金奖励的。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回答，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两个人回到宿舍，没过一会儿，林新也回来了。
　　巧的是，林新也问顾怀东和黎瑞要不要运动会的时候一起出去玩。
　　顾怀东告诉林新他跟黎瑞要留下来参加运动会。
　　“不会吧！”林新一脸不可置信。以前东哥遇上这种状况向来是跑得最快的。
　　顾怀东一脸“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改过从善了么”的表情看着林新。
　　林新哀叹了一声，栽到了床上。
　　虽然他还没问彭臻，但顾怀东跟黎瑞都不去，就算彭臻答应了，那也没什么意思啊。
　　“那我也留下来看运动会吧。”林新说到。
　　黎瑞给林新提建议：“你体育那么好，干吗不报名参加？”
　　林新刚想说运动会没劲，就听到顾怀东也在附和黎瑞：“新子，我觉得你也可以报一报名。学校不是还发奖金么？拿了奖金请我们吃饭呗。”
　　顾怀东的话林新一向是听的，闻言还真点了点头：“东哥你跟黎瑞都参加么？你们都参加的话我明天也去报名。”
　　顾怀东答：“当然。”他还打算陪黎瑞跑接力呢。
　　隔天早上，顾怀东和黎瑞就去体育委员那里报了名。
　　顾怀东当心黎瑞勉强自己报太多项目，提前跟黎瑞协商好了，最多报两个。
　　然后黎瑞报了一个接力，还有一个长跑。
　　顾怀东也跟着报了这两个。
　　体育委员知道顾怀东跟黎瑞是来报名参加运动会，表现得非常热情。
　　要知道老师让他号召同学报名，但愿意参加运动会的人本来就少，愿意参加吃力的长跑的人更少，体育委员正为了没人报名的问题烦恼着呢。
　　现在见到顾怀东和黎瑞勇敢地站了出来，他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了，都快热泪盈眶了。
　　体育委员在报名表上登记完顾怀东跟黎瑞的名字之后，看了看顾怀东健硕的样子，又硬着头皮问顾怀东要不要再报两个项目。
　　顾怀东没有兴趣，黎瑞反而探了头，看还有什么项目缺人。
　　顾怀东见状，把黎瑞往后拉了拉，跟体育委员说他们就报这两项了，然后拽着黎瑞回到位子上。
　　“我们昨天说好的，只报两个项目。”顾怀东坐下来之后，很严肃地对着黎瑞道。
　　黎瑞急忙道：“我就是看看。”
　　顾怀东这才看着高兴了点：“黎瑞，我不是不让你运动，不过运动会上项目排得那么紧，容易累到，还容易出现运动损伤……”
　　黎瑞无奈地打断顾怀东的话：“顾怀东，这些话你昨天晚上已经说过了。我明白的。”
　　顾怀东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
　　——
　　因为顾怀东跟黎瑞都报了接力，于是在运动会举办之前，他们每天都会抽出一点和另外几名被抓来比赛跟替补的同学练习接力跑。
　　班主任对这事还挺重视的，特意请来了体育老师给他们开小灶，教他们怎么接力最省时，并一再地强调，接力的时候可以稍慢，但一定要接稳。
　　听到老师的话，顾怀东看了看黎瑞，不由地想起上一辈子听到的一个笑话，乐了一下。
　　黎瑞看到了，在老师离开之后，问顾怀东刚刚笑什么。
　　顾怀东拍拍黎瑞的肩膀，对黎瑞道：“我们一定要接吻啊。”
　　接稳？这不是老师刚刚强调的事情么？跟他问顾怀东的问题有关？
　　黎瑞摸不着头脑，最后猜顾怀东大概是不想告诉自己在笑什么，于是就把这个问题抛开了。
　　黎瑞对着顾怀东点了点头：“我会接稳的。”一脸认真的模样。
　　顾怀东更乐呵了，伸出手就在黎瑞脸上一掐，这次掐得略微有点重，黎瑞的脸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印。
　　旁边一起练习的同学看到了，不由地感叹：“顾哥，黎瑞，你们的关系真好。”
　　黎瑞听了之后，抿了抿嘴笑了一下，害羞但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顾怀东心里高兴，大大咧咧地揽住黎瑞：“那是当然。黎瑞跟我可比亲兄弟亲多了。是吧，黎瑞？”
　　黎瑞看着顾怀东一脸得瑟的样子，直接拿手肘顶了一下他。
　　顾怀东也不生气，被顶了还是呵呵笑着。
　　旁边的同学更加肯定这两位的关系是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紧接着体育委员就开始催大家练习。
　　大家练刚开始练习的时候，都掌握不好窍门，接力棒丢了好几次。
　　只有顾怀东跟黎瑞接力的那一棒一直没有掉过。
　　其他同学就跟顾怀东和黎瑞取经。他们这次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以前都没跑过接力赛。
　　顾怀东笑了笑，道：“我和黎瑞就是按着老师说的方法来的。大概是我俩比较熟，平日里经常在一起玩，所以比较有默契。我们再多练练应该就好了。”
　　其他人一想，觉得顾怀东说的有道理，又继续练习起来。
　　经过了两天的苦练，终于没再出现掉棒的情况了。
　　顾怀东和黎瑞由于还报了长跑，一般在接力跑的训练结束后，还会绕着操场跑上两圈。
　　一般这个时候，林新也会来一起跑步，而唯一没报名参加运动会的彭臻就会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有两声没两声地给他们喊加油。
　　看上去还是很青春很和谐的一幕景象的……吧？
　　彭臻吐出已经没了味道的口香糖，又往自己的嘴巴里扔了一颗巧克力，默默地把刚刚心里头出现的“吧”字给擦掉了。
　　时间就在彭臻时不时给顾怀东他们添堵的过程中一天天地过去了。
　　很快运动会就到来了。
　　运动会开始的前一天，果然有一部分同学想偷跑回家，结果除了少数家长有跟班主任联系过请过假的，大都被在校门口值班的班主任拎了回来。
　　然后第二天上午的校运会开幕式上，一班的人数就显得特别的多。
　　不管一班的同学们是不是都是自愿参加的，至少这么多人在别的班级眼中就显得特别有阵仗。
　　操场上的大喇叭里播放着学生们的稿子：“在这金秋送爽的时刻……”
　　跟黎瑞一起排队进操场的顾怀东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觉得这写稿子的人也太不讲究了。
　　G市的纬度比较低，这季节里……好像没有秋天这一茬吧。
　　顾怀东转头看黎瑞，黎瑞的注意完全i集中在操场上已经在进行中的短跑上了。
　　黎瑞原先也想报短跑来着，但是顾怀东拉着他来报了接力赛。
　　黎瑞看着跑道上激烈的竞争，再转头过来看顾怀东的时候，情绪就低落了点：“顾怀东，我好像太想当然了。”
　　黎瑞先前忘了学校里有一类特殊的存在：特长生。
　　现在看到操场上体育特长生那么勇勐的样子，就有点小紧张了。
　　黎瑞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顾怀东却听懂了。他柔声安慰黎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刚才我们进场前向老师刚说的话，你忘了？”
　　“没忘。”黎瑞摇了摇头，情绪恢复了点。
　　“再说我们家黎瑞还不一定输给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呢。”顾怀东凑近黎瑞耳边，小声说着。
　　黎瑞被顾怀东没原则的偏袒的话语给弄乐了，心里头剩下的那点小情绪也散了个干干净净。
　　“顾怀东，我们一起加油！”黎瑞给自己打气。
　　“嗯，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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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校运会（2）
　　顾怀东和黎瑞的长跑都顺利地通过了初赛，进入了决赛。
　　他们参加的接力跑也险险地挤入了决赛。
　　班主任对此显得很高兴。
　　这两个学生不止学习成绩好，体育也不错，他算是捡到了宝了啊。
　　即使初赛的成绩比较靠后，看上去应该无缘决赛前三，他也知足了。
　　毕竟不是体育特长生，这样的成绩也不错了。
　　更重要的是第一天的比赛下来，原本不大乐意参加运动会的同学最后也受到了现场气氛的感染，全心投入了为自己班级的参赛选手的加油打气当中。
　　对于班主任要求继续参加接下来两天的运动会，他们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班主任觉得他想通过班级活动进一步增加班级凝聚力的目的达到了，欣慰了。
　　到了第二天比赛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一班留下来的同学的积极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还有一部分同学在充当拉拉队的同时，自觉加入到了后勤队的工作里去了。
　　这一天举行的比赛基本上都是决赛了，所以现场的氛围相当高。
　　黎瑞跟顾怀东参加的接力跑，以两秒只差输给了第三名的队伍，排在了第四位。
　　同学们觉得惋惜，却并没有怨言。
　　反倒还有人来安慰四个参加接力跑的同学。
　　早上的接力跑结束之后，黎瑞就开始专心等待下午的五千米长跑。
　　长跑前并不适宜吃得太饱，黎瑞特意减少了午餐的分量。
　　顾怀东也懂得这个道理，一吃完午餐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巧克力，一块撕开包装马上和黎瑞分着吃，一块塞到了黎瑞的口袋里，让黎瑞需要的时候还吃。
　　下午虽然不长跑但同样要参加比赛的林新眼巴巴地看着，问顾怀东：“东哥，我的呢？”
　　他身边的彭臻立刻回答他：“在我这呢，我先帮你收着。”
　　午休结束后没多久就是长跑决赛，随着广播发布的召集令，参加决赛的男生们都纷纷找到裁判老师，报到进场。
　　三个年段将近三十名参赛选手一起决赛，在跑道上站了很壮观的一排。
　　随着裁判老师的一声枪响，所有选手们一下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大家一边向前跑，一边调整位子。
　　顾怀东跟黎瑞慢慢地落在了中间。
　　长跑考验的是耐力跟最后的爆发，一开始就冲得最快的人不一定能笑到最后，顾怀东跟黎瑞都深谙这个道理。
　　两个人调整好唿吸，一前一后地沿着跑道内圈以匀速向前奔跑。
　　一圈跑道有四百米，一千五百米要跑将近四圈。
　　等他们跑过第一圈以后，就有选手逐渐加快了距离，陆陆续续好几个男生超到了黎瑞的面前。
　　黎瑞沉住气，等跑完第二圈之后，蓦地加快了距离。
　　跟在他后头的顾怀东发现了，也立刻加速。
　　黎瑞跟顾怀东一下子超过了十多个人。
　　选手们纷纷开始加速，操场上的气氛一下子被点燃。
　　一班同学的加油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然男女生都喊破了喉咙，拼命地为顾怀东跟黎瑞加速。
　　“一班必胜！”
　　“黎瑞加油！”
　　“顾怀东你最棒！”
　　……
　　加油声飘进了黎瑞的耳朵里，黎瑞更加用力地摆动双臂，拼命往前冲。
　　渐渐地，耳边的一切声音都远离了，他的眼前浮起一片白光，白光中，只有从脚下蜿蜒而出的跑道是那么地清晰。
　　耳畔的风唿唿地吹过，黎瑞也听不到了。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
　　冲！
　　顾怀东看到黎瑞拼尽一切向前冲的模样，摇咬了咬牙，也跟着往前冲去。
　　不过这家伙的重点不在于跑第一名上，他是专门去骚扰其他选手去了。
　　黎瑞前面还有两个人。
　　顾怀东用尽全力冲到第一名的面前，维持速度跑了一小段，然后在对方想反超自己的时候，往外边侧了侧身体，突然放慢了速度。
　　原本的第一名差点撞上他，急忙往旁边一个闪身，越过了顾怀东。
　　顾怀东立刻加速超过了他。
　　两个人不停地交换着前后的位子。
　　对方跑到旁边的跑道上，顾怀东也跟着跑过去。
　　原本的第一名被顾怀东骚扰地苦恼不堪，速度不由地慢了下来。
　　但在场外看来，只觉得这两个人的竞争真是激烈。
　　体育老师虽然看出门道来了，但人家这也不算犯规，想管也没法管。
　　被顾怀东骚扰的那个男生是瑞德中学的体育特长生，这会也察觉出来顾怀东是故意找自己麻烦了，不由地火上心头，仗着自己的专长，想下黑手坑顾怀东一把，在拐弯的时候刻意撞向了顾怀东。
　　顾怀东好歹两辈子都跟着他爷爷手下的那些兵练过，哪能那么容易让他得手。
　　最后反倒是对方差点因为惯性摔出去。
　　这一来二去的，黎瑞就超过了他们。
　　顾怀东看着黎瑞跑前头去了，当即就不再跟那个体育特长生再纠缠，又重新加快了速度，追黎瑞去了。
　　后面因为摔出去而重新调整重心的体育特长生见状，心里头火大极了，当下更加不要命地往前冲。
　　终点已经拉好了彩带，在这最后的时刻，哪怕是一秒之差也足以判定名次的前后。
　　哔——
　　随着一声哨响，接二连三的有人冲过了终点线。
　　操场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唿声。
　　黎瑞这才觉得耳边的声音又回来了，但仍不真切。
　　他潜意识中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终点，可他的腿脚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黎瑞在跑到终点之后还冲出了一大段距离，不过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双腿一跪就要摔到地上去。
　　一旁追上来的顾怀东跟早就等在终点的老师连忙一人一边拽住了他。
　　顾怀东喘着粗气，还是努力地叫黎瑞的名字。
　　黎瑞的意识已经回归，冲着顾怀东扯了扯嘴角。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腿都是抖的，根本站不住。
　　“黎瑞，你没事吧？”班主任关心地问，稳稳地架住黎瑞，“快点，先下场去休息一下。”
　　旁边后勤队的几个同学也冲过操场栏杆，从班主任手上接过黎瑞，扶着往场外走。
　　一出场，同学们都冲着顾怀东跟黎瑞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候开了。
　　人一多，黎瑞一下子觉得唿吸不过来了。
　　顾怀东看到黎瑞脸色发白，挥手让大家撤开：“你们都散开点！都散开点！”
　　体育委员也发现了黎瑞的不对劲，跟着顾怀东叫大家先散开。
　　这个时候也没有同学关注顾怀东的态度凶不凶了，黎瑞的样子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挺可怕，大家都自觉地散开了。
　　黎瑞唿吸到新鲜空气，胸口的憋闷感顿时散去许多。
　　顾怀东在一边扶着黎瑞的背部，一边安慰他：“没事了。黎瑞先别坐下，站好，缓一缓就好。”声音里还带着喘息。显然自己也还没完全缓过劲来。
　　黎瑞半靠在顾怀东身上，过了好久，才感到脱力的状况好了一些。
　　黎瑞一缓过劲来，就抓着顾怀东问：“我们跑了几名。”
　　“你跑了第二。”顾怀东回答。至于自己跑了多少，他没有注意。
　　“黎瑞，你跑了第二。顾哥跑了第四。”旁边的一个男生出声道。
　　随即又有同学道：“黎瑞，你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黎瑞你真厉害！”
　　“顾怀东也很厉害！”
　　同学们又议论开了，很是兴奋的模样。
　　顾怀东跟一边的体育委员打过招唿，让他帮忙拦人，自个拉着黎瑞在看台后方找了个人少看着又比较干净的位子坐下了。
　　顾怀东打开手里刚刚从体育委员那里拿过来的水，让黎瑞漱漱口。
　　黎瑞漱完口，又喝了几口水，把水瓶还给顾怀东：“你喝了么？”
　　顾怀东流了很多汗，也渴得很，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了，然后把空瓶子放在一边，也不看黎瑞，直视着操场闷声道：“早知道你这么拼，我就不让你来比赛了。”
　　顾怀东有些生气。
　　黎瑞微笑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激烈运动有点哑：“比赛当然要全力以赴。”
　　顾怀东觉得什么比赛都没有黎瑞的身体重要。
　　他看了黎瑞一眼：“那你也不能这么勉强自己啊。没见自己刚刚都快撑不住了么？”
　　黎瑞见顾怀东依然不高兴，侧头望他：“不是有你在嘛！我刚刚也是没想太多，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冲”字了，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极限在哪的。”
　　顾怀东听到黎瑞那句“不是有你在嘛”，顿时不生气。
　　他捏了捏黎瑞的脸：“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行，你答应我的啊。”
　　黎瑞沉默了一瞬。他什么时候答应顾怀东了？他明明说的是会注意自己的极限在哪的，没说不挑战极限啊。
　　顾怀东见黎瑞不答话，就催他：“黎瑞，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黎瑞只好无耐地应了一个字。他这应的是顾怀东第二个问题，可不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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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只在一瞬
　　黎瑞虽然只得到了第二名，但在运动会结束后，还是拿到了一百块钱的奖金。
　　七十块是学校发的，三十块是班主任奖励的。
　　黎瑞拿这一百块钱给顾怀东、彭臻跟林新买了礼物。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三个人都高兴着呢。
　　林新在运动会中也获得了两百奖金，不过这家伙想法简单，顾怀东说让他请吃饭，他就真的请了一顿饭。
　　林新很豪气地请大伙去了海鲜楼。
　　顾怀东跟彭臻使坏，点菜的时候点的数量不多，但尽挑着贵的点。
　　最后林新那点奖金根本不够，还贴了不少自己的零花钱才没被海鲜楼扣下来。
　　运动会结束后，马上就是期中考试。
　　校运会期间玩嗨了的同学们一下子哀鸿遍野。
　　这次的考试，黎瑞就没有第一次月考的时候那么紧张了，然后考试的时候就超常发挥了。
　　考试成绩出来后，黎瑞考到了年段第六名，比上一次月考进步了四个名次。
　　而顾怀东却从月考时的第二名掉到了第八名。
　　班主任虽然在班会上对黎瑞跟顾怀东都进行了表扬奖励，尤其重点表扬了黎瑞的进步，但课后却私下叫了顾怀东去办公室谈话。
　　顾怀东从老师办公室回到宿舍之后，黎瑞问他向老师说什么了。
　　顾怀东浑不在意地道：“能说什么？老师说话都那一套。”
　　黎瑞看到顾怀东轻松的模样，也就不再继续问了。
　　顾妈妈听说黎瑞考了这么好的成绩，特地趁着空闲在家的时候坐了一桌子饭菜，让顾怀东带黎瑞回去，犒劳黎瑞。
　　当然最后彭臻跟林新两个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一群少年把顾妈妈哄得眉开眼笑。
　　家里头这般热闹，都顾爸爸都不由地卸下了严肃的面孔。
　　在几场雨水过后，天气突然地就凉了下来。
　　G市一下子从夏天直接进入了冬天。
　　第一股寒流到来的时候，班级里许多同学感冒了。
　　黎瑞也光荣地中枪了。
　　不过黎瑞感冒的原因不是因为气温变得厉害着凉了，而是因为淋了雨。
　　那个周末林新和彭臻都回家去了，而黎瑞和顾怀东都留在学校里面没有回去。
　　周日中午，顾怀东要和彭臻去谈一笔生意，黎瑞则要去学校图书馆看书。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下雨，但顾怀东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又瞧着天色阴沉，让黎瑞带了一把伞。
　　图书馆跟他们的宿舍不在一块区域。
　　顾怀东把黎瑞送到图书馆，临走前又告诉黎瑞，自己今天大概不能回来太早，不能接黎瑞回去了，让黎瑞早一点回宿舍，因为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大雨。
　　黎瑞点头答应了。
　　顾怀东忍不住捏了捏黎瑞的脸，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黎瑞站在图书馆门口，看顾怀东没影了，才转身进去。
　　然后黎瑞就一直坐在图书馆里看书了。
　　这一看就看入迷了。等黎瑞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因为图书馆内一直开着灯，黎瑞没有早点注意到外面已经阴沉沉一片，天空仿佛漏了似得下着瓢泼大雨。
　　黎瑞急忙收起笔记本跟书塞进书包里，然后快步走出图书馆。
　　本来那么大的雨，应该等一等再走的。但黎瑞担心顾怀东会往宿舍里打电话找他，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结果黎瑞在图书馆门口遇上一个不算熟的熟人。
　　钱菲菲是他们班的班委之一，今天提早来学校不过是为了班务，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大雨。她出来的时候忘了带伞，就跑到图书馆门口躲雨了。
　　看到黎瑞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尤其是手上还拿着伞对的时候，钱菲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钱菲菲在上次食堂的事件过去后，为了扳回面子，又有意地跟顾怀东他们“巧遇”过几次，还是特地挑了顾怀东或者彭臻单独的时候。
　　然后钱菲菲就发现了，不管是顾怀东这个学弟，还是那个和她同年级的彭臻，都太没有风度了。没有风度的男生，长得再帅也没用啊！
　　钱菲菲认栽了，被人笑就被人笑吧，她也不想找回面子了，惹不起躲得起，还省得每次都要丢一回脸。
　　其实顾怀东他们在食堂那一次就表现得特别没风度，是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如果今天她看见的是顾怀东或者彭臻，那钱菲菲肯定马上扭过头，当做没见过那两个人。但现在出现的是黎瑞。
　　钱菲菲的心情就激动了。
　　黎瑞跟顾怀东他们不一样啊！可是那天唯一一个表现出对自己的善意的人。
　　钱菲菲觉得黎瑞应该不会像某两个人那么没风度，眼见着黎瑞撑开伞就要走人，急忙上前叫住他。
　　“黎同学，你好。”
　　黎瑞上次校运会的时候长跑拿了第二，照片连带名字在学校宣传栏上贴过一段时间，钱菲菲看到过，所以知道。
　　黎瑞被钱菲菲挡住了去路，下意识地就抬起头对方。
　　第一眼的时候黎瑞还没认出对方是钱菲菲，只是觉得这个女生长得有点眼熟。
　　直到钱菲菲道：“黎同学，我是钱菲菲，我们上次在学校食堂见过的。”
　　黎瑞这才想起那么一回事情，于是他便问钱菲菲：“钱同学，你有事情么？”
　　钱菲菲本来是想跟黎瑞闲扯几句，再顺理成章地开口让他送自己一下，没想到黎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要干什么。
　　好在黎瑞的声音温和，钱菲菲只是尴尬了一瞬，就缓过来了。
　　她跟黎瑞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我们老师让我去教育处找周老师领东西，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忘了带伞，现在被雨困在这里。可是周老师五点半就要下班了……你，你能帮个忙，送我去一下教务处么？倒时候回教学楼我再自己想办法。”
　　黎瑞闻言，每天微微皱了皱。
　　教育处在行政楼那边，跟宿舍不是同一个方向。
　　而且虽然钱菲菲表面上只叫他帮忙送自己到教务处，但话里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在行政楼等她，再把她送回教学楼去。
　　说不定最后还要送她回宿舍。
　　中间她还要找周老师，也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
　　要是平常，黎瑞倒不介意帮这么个小忙的。但他现在急着回去。
　　黎瑞看了看钱菲菲。
　　钱菲菲穿着一条白色长袖长连衣裙，配上可怜的表情，很是柔弱的样子。
　　要是拒绝她黎瑞又觉得自己太没男子气概了。
　　现在雨下得比刚才小了。
　　黎瑞望了眼宿舍的方向，心里估算了一下跑回宿舍的时间，开口对钱菲菲道：“钱同学，不好意思……”
　　钱菲菲问完话之后，见黎瑞半天不吭声的样子，心里就不大高兴了。
　　她向来都是被捧着长大的，除了在顾怀东和彭臻前面吃过几次亏，一般男生还不是求着要帮她的忙。
　　听到黎瑞说“不好意思”的时候，钱菲菲想，原来她又看错了。老师都说人以群分，黎瑞能跟顾怀东他们玩得那么好，当然应该也是那种没风度的。
　　钱菲菲心里失望而焦急。
　　她找周老师领的东西晚上晚自习班主任老师就要的。
　　早知道她就不陪表姐去逛街，早点来学校了。
　　黎瑞顿了顿，继续道：“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先回宿舍，没法送你去教务处，这样吧，我把伞借你，你自己去行么？”
　　钱菲菲听了黎瑞接下来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黎瑞不是没风度不肯帮她。
　　“那你怎么办？”钱菲菲傻傻地问。
　　“我是男生，淋点雨没关系。”黎瑞瞄了一眼腕上当时顾怀东送给自己的手表，就跟钱菲菲说话了这么一会话，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
　　“你快去教务处吧，现在已经五点十八了，再不去要晚了。”黎瑞把雨伞往钱菲菲怀里一塞，自己冲下了图书馆面前的台阶，冲进了雨幕，急急地往宿舍楼赶去。
　　他不知道他背后的钱菲菲怀着复杂的心情望着他的背影望了好久。
　　某些时候，感动跟一些感情的萌芽只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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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淋雨了
　　顾怀东趁着去饭局的路上，往宿舍里打了好几个电话，想看看黎瑞回去没有，可是每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他抬起头，看着在车商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笨蛋肯定又在图书馆看书看过头了。
　　顾怀东转而去打林新的电话，问林新要回学校了没。
　　林新回答还没呢。
　　顾怀东立刻命令林新快点从家里滚回宿舍去，回去的路上别忘了给黎瑞带一份晚餐。
　　林新本来还有所不满，下着这么大的雨，谁想外出。但一听说顾怀东在外面一时半会回不去，晚餐又是带给黎瑞的，林新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爬起来了。
　　他拿了提前收拾好的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拿了把伞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就往学校去了。
　　路上路过家附近一间酒店的时候，林新进去打包了一份晚餐。
　　这种天气，普通饭店打包的饭菜到了学校八成都要凉了。
　　而酒店给的是保温饭盒，就算要等到晚上当夜宵吃，也是热乎的。
　　林新原来还担心下雨天路上堵车，哪想到天公作美，一路上车子行驶得顺畅地不能再顺畅。
　　出租车在瑞德中学大门口停下，林新付了车费，就打着伞提着饭盒往里走。
　　这个时候门卫都缩在门房里，也没有人来检查林新带了外卖进校了。
　　大概就算他们真发现了林新手上提着的是外卖，也是不敢拦人的。
　　林新腿长脚步大，没多久就走到了宿舍楼。
　　巧的是，在宿舍楼下他就撞上了黎瑞。
　　不巧的是，黎瑞现在的模样也太狼狈了一点。
　　黎瑞身上的衣服湿了个底朝天，头发全都湿漉漉地挂下来，他脚下站的地方还有一小滩水。
　　黎瑞正在抖头发拧衣服，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一转头，看到是林新。
　　林新一副愕然的样子，问：“黎瑞，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黎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跑着回来的。”没说他把伞借出去的事情。
　　林新也顾不上深究了，急忙推着黎瑞往里走：“我们快点回宿舍，你去换衣服，小心着凉了。”
　　黎瑞制止他：“林新，你等一下呀。林新！我现在这样走进去会把水都带进去的。”
　　“带进去就带进去呗！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待会帮你拖掉。”林新不容置喙地继续推着黎瑞。
　　黎瑞没办法，只能被他赶着往回走。
　　两个人再争执下去，林新的衣服也要被他沾湿了。
　　好在楼下看管宿舍的大爷没在外面。
　　黎瑞松了一口气，有些心虚地看着地上自己弄出来的水痕道子，在林新的催促下，赶快上楼回宿舍。
　　黎瑞跟林新才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到宿舍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林新急忙打开门进去接起电话。
　　“喂？哦，是东哥啊。”
　　打电话来的人是顾怀东，顾怀东问林新黎瑞回来了没。
　　林新告诉顾怀东：“我才刚到宿舍。刚刚在楼下遇到黎瑞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宿舍里了，不过……”
　　林新刚想跟顾怀东说黎瑞被雨淋了个透心凉的事情，手里的话筒就被人抢过去了。
　　“不过什么？林新你卖什么关子！”
　　黎瑞对林新做了个哀求的表情，把电话放到耳边，一下就听到顾怀东喊林新的名字。
　　黎瑞开口喊他：“顾怀东，是我。”
　　“黎瑞，换成你接电话了啊。”顾怀东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柔声问黎瑞，“是不是刚到宿舍？”
　　“嗯。”黎瑞不好意思地对顾怀东说，“我下午看书看过头了，回来就现在了。”
　　“那你也还没吃晚饭了？”顾怀东又问。
　　黎瑞听出顾怀东话里的不赞同，拿着电话支支吾吾地给不出回答。
　　顾怀东一听就知道黎瑞肯定还没吃饭，也顾不上跟黎瑞生气了：“现在食堂肯定没得吃了。我让林新给你带了晚饭，你快去吃晚饭先吧。我晚上会尽量早点回去。瑞瑞，你最好找个能让我不生气的理由。”
　　“……唔。”明知道顾怀东看不到，黎瑞还是点了点头。
　　顾怀东又说了一遍让黎瑞快点吃晚饭，然后和黎瑞说了再见挂掉了电话。
　　一结束跟顾怀东的电话，黎瑞马上就冲着被自己抢了话筒的林新说谢谢。
　　只要林新刚才在旁边随便喊一声，顾怀东都能听到。
　　林新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让黎瑞赶快去换衣服。
　　黎瑞已经冷得嘴唇够有点发青了。
　　闻言应了一声，立刻到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就去浴室里冲了个澡，顺便换衣服。
　　今天晚上还有晚自习，黎瑞出来吹干头发，匆匆地吃了几口林新带回来的晚餐，就喊林新一起去上自习课。
　　林新看了看食盒里剩下的大半饭菜，出声道：“黎瑞，你再吃一点我们再走吧。”
　　黎瑞擦了擦嘴巴，担心迟到，便对林新说：“再不去上自习就要晚了。晚上回来我再吃。”
　　说着就从自己的抽屉里又拿出了一把雨伞。
　　林新一向说不动黎瑞，想着只能等顾怀东回来让顾怀东来管教黎瑞了，然后也拿了把伞跟黎瑞一起走出宿舍，去教学楼。


第94节 晚自习过去一半的时候，顾怀东回来了。
　　他从后门熘进了教室，在黎瑞的身边坐下。
　　黎瑞察觉到了，回头看到顾怀东，顾忌着还没下课，无声地对着顾怀东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继续写作业。
　　顾怀东坐在位子上一边休息，一边看黎瑞写作业的样子。
　　然后他就注意到黎瑞时不时地用手揉额头了。
　　下课的铃声刚响过，黎瑞就又一次揉了揉额头和太阳穴，还用的是两只手。接着还甩了甩脑袋。
　　顾怀东急忙问：“黎瑞，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黎瑞点了点头，迟钝地冲着顾怀东笑了笑，答：“我有点头晕。大概试卷做太久了。没事的。”
　　顾怀东瞅了瞅黎瑞桌子上的试卷，发现是一张奥数卷子。
　　这个玩意上辈子也有一段时间经常把他搞得头晕脑胀的。
　　顾怀东收起黎瑞桌上的卷子：“既然都做得头晕了，那就休息一下，别继续做了。你的杯子呢？我去给你倒杯水。”
　　黎瑞从桌子里拿出顾怀东给他买的保温本：“我有水。”
　　“喝点水休息一下。要不我们到走廊上透透气。”
　　黎瑞一边拧开保温杯的盖子，一边摇头：“不想出去。”
　　顾怀东想到外面还在下雨，出去也只能站在走廊上，说不定还会被飘进走廊的雨水打到，就不再坚持。
　　他从黎瑞手中接过保温杯和杯盖，往杯盖里倒了水再把杯盖还给黎瑞。
　　黎瑞捧着杯盖小口喝着温水，喝完之后却觉得有点热。
　　他跟顾怀东是坐在窗户边上的，黎瑞伸手拉开了一点窗户。
　　顾怀东发现黎瑞喝了热水之后脸蛋都有些红起来的样子，又看到他去开窗户，问：“你很热么？”
　　黎瑞点点头：“水有点烫。”
　　手中的保温杯口的确飘着热气，顾怀东没有怀疑黎瑞的说法。
　　课间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上课铃响的同时，黎瑞跟顾怀东要卷子。
　　顾怀东瞧着他精神了些的模样，就把卷子还给了他：“卷子先还给你。你待会要是再做头晕了，就不许再做了啊。”
　　黎瑞答应下来，拿出笔又开始做卷子。
　　顾怀东看了一会，没再看到黎瑞揉额头，就从抽屉里抽了个文件夹出来，打开之后在上面对着一些图形和线条涂涂画画起来。
　　专心致志的顾怀东，没注意到身边的黎瑞又晃了晃头，脸颊上仿佛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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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大家应该猜到下面的情节了。本来想写完一起发，可是时间来不及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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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黎瑞发烧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顾怀东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准备和黎瑞一起回宿舍去。
　　他收起手上的文本，转头叫黎瑞。
　　黎瑞应了一声，看上去焉焉的。
　　“黎瑞，你的脸怎么还是那么红？”顾怀东看到黎瑞双颊上的潮红，皱了皱眉头，担心地伸出手，贴上了黎瑞的额头。
　　黎瑞也没有躲，或者说他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煳，不知道怎么躲了。
　　手一贴上黎瑞的额头，顾怀东的脸色就变了。
　　好烫。
　　“黎瑞，你发烧了。”
　　“啊？”黎瑞呆愣愣的。
　　“我带你去医院。”顾怀东拿了伞，拉起黎瑞就往外走。
　　学校里虽然有校医，但比起医院，条件实在一般。
　　左右市医院离学校也不算远，顾怀东就打算带黎瑞到医院去。
　　黎瑞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
　　“顾怀东，等一下。等一下。我不去……”
　　顾怀东打断黎瑞：“我背你。”然后干脆地停下来，蹲下身，直接背起了黎瑞。
　　旁边有几个同学注意到了，纷纷问顾怀东：“黎瑞怎么了。”
　　顾怀东看到留下来看他们的人里面有班长，当即告诉班长他要带发烧的黎瑞去医院，让班长帮忙请个假。这样一来，待会黎瑞就少了一个不去医院的理由。
　　班长当然答应。
　　顾怀东背着黎瑞往外走，走出门口的时候，发现外面还在下雨。
　　“黎瑞，抱紧我。”顾怀东对黎瑞道。
　　黎瑞却喊：“你放我下来。”
　　顾怀东正想找旁边的人帮自己打开雨伞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喊。
　　“东哥，黎瑞，你们在干什么呢？”
　　林新跑了过来。
　　林新来是想叫顾怀东和黎瑞一起去吃夜宵。
　　他一来，黎瑞就觉得心虚，不说话了。
　　顾怀东单手把伞递给林新：“黎瑞发烧了，我送他去医院，你打下伞。”
　　林新闻言，急忙打开伞。
　　顾怀东背着黎瑞一步跨到伞下面，然后快步往外走，到最后干脆小跑了起来。
　　林新牢牢地跟着：“黎瑞怎么发烧了？”忽然想起下午的事情，“肯定是因为下午淋了雨！”
　　顾怀东闻言，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射向林新。
　　黎瑞见林新这么快就卖了自己，一下就把脸埋到了顾怀东的背上。
　　他庆幸自己现在看不到顾怀东的表情。
　　林新有些讪讪地：“东哥，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啊。”
　　顾怀东现在也顾不上跟林新算账。他想起现在晚上了，校门口不一定打得到车子，就让林新到自己口袋里掏电话叫司机过来。
　　林新急忙照做。
　　三个人到了校门口。
　　门卫在路灯下没看清楚，见有学生要出去，连忙出来阻拦。
　　旁边的林新大大咧咧地报了他们三人的班级姓名。
　　门卫一听名字，又知道他们这么晚出去是为了送人去医院的，就没再阻拦了，反而热心地问要不要帮忙。
　　顾怀东看了看校门口前面黑乎乎的马路。
　　司机还没有来。
　　司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来。
　　“你找得到车子么？”顾怀东问。
　　门卫一下子傻眼了。
　　这群少爷们说的车子肯定不是自行车呀！可是四个轮子的车他们怎么会有。
　　顾怀东见门卫帮不上忙，也没说什么，干脆继续背着黎瑞往外跑。
　　林新见状，赶紧跟上了。
　　顾怀东跑得很快。
　　也许是他们运气好，才跑完学校前面的那条路，就看到了一辆出租车，还是空车。
　　林新不用顾怀东喊话，就直接上前把车子拦下了。
　　林新直接拉开车门，帮着顾怀东把黎瑞塞进去，然后等顾怀东坐进去了，自己去副驾驶上。
　　顾怀东一坐下就让司机去市医院，声音里带着急迫。
　　林新才关上门，还没系上安全带，车子就在顾怀东的催促中发动了。
　　黎瑞方才一路上都不怎么敢说话，现在瞧见上了车子的顾怀东没那么焦急了，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道：“顾怀东，林新，我没事的。我现在好多了。”
　　前面顾怀东跑得那么快，他的脑子被冷风吹得清醒过了。
　　顾怀东看了黎瑞一眼，目光阴沉沉的。
　　黎瑞顿时就把嘴巴里那句他觉得他们可以回学校了的话给咽了下去。
　　林新坐在前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黎瑞啊，不是哥不帮你，是哥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林新想到上次顾怀东收拾自己那劲，觉得他浑身上下又隐隐作痛起来。
　　这种天气，不开车窗车内闷，开了雨又会飘进来。
　　顾怀东把自己这一侧的车窗摇下来一点，然后脱了身上的薄外套，朝着黎瑞的方向挪了挪。顾怀东拿外套包住黎瑞，半抱着黎瑞坐着，给黎瑞挡风。
　　前面还有司机跟林新在呢，黎瑞害羞了，轻轻地挣扎了两下。
　　顾怀东抱得更紧了。
　　黎瑞只好随他去了。
　　顾怀东拿出手机，让半路上的小李改道去公寓里拿些衣物再直接去医院，又叫小李
　　帮他给医院去个电话。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车一停下来，林新就干脆利落地下了车子，撑开伞，去开后车门。
　　顾怀东扔给了司机一张整钱，下车从车尾绕到黎瑞那一边，推开伸手扶黎瑞的林新，直接把下车下了一半的黎瑞抱了起来。
　　小李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医生，顾怀东直接抱着人去了急诊科主任的办公室。
　　看到医生开始给黎瑞量体温，顾怀东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然而等体温量出来以后，顾怀东又不淡定了。
　　黎瑞竟然已经烧到了四十一度。难为黎瑞看起来还那么清醒。
　　其实黎瑞也真的就是看起来清醒而已，其实快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烧得一团迷煳了。要不怎么会连顾怀东抱他都没有反应。
　　医生忙给黎瑞做完诊断，又问黎瑞有没有药物过敏史。
　　顾怀东摇头说没有。
　　然后医生就直接让身边的护士长来给黎瑞打退烧针，打完针之后，还给黎瑞挂了点滴。
　　这个时候小李也来了。
　　小李不止带了衣服毯子过来，还顺便办了手续给顾怀东找了间病房。
　　于是顾怀东又让林新提盐水架，自己抱着黎瑞去病房。
　　小李见状，连忙说让他来抱黎瑞。
　　顾怀东没理他。
　　小李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安安分分地跟在后头。
　　顾怀东抱着黎瑞到了病房。
　　顾怀东看着眼前的双人间，眉头皱了皱。
　　小李见状，急忙在一旁给他解释：“医院床位紧张，我们又是临时要的，少爷，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顾怀东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但就是觉得委屈黎瑞了。
　　好在这间病房打扫得很干净。
　　顾怀东动作轻柔地把黎瑞放到床上，黎瑞的眼皮已经不停地往下耷拉了。
　　顾怀东守着黎瑞慢慢地睡着了，心情才真正平复下来。
　　他摸了摸黎瑞的脸，一脸怜惜的神色。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怀东赶紧按下接听键，快步走出病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电话那头是顾妈妈的声音。
　　“怀东，刚才我从小李那听说你去了医院，怎么回事。”
　　“妈，我没事，是黎瑞发烧了。”
　　“那你好好陪着瑞瑞。妈明天就回去，到时候去医院看你们。”
　　“好。”
　　顾怀东挂了电话，头一转就看到蹲在墙边的林新。
　　林新看见顾怀东，心里就止不住发怂。
　　他硬着头皮喊顾怀东：“东哥。”
　　“说吧，怎么回事？”
　　林新连忙倒豆子似得把下午的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顾怀东。
　　顾怀东听了半天没听到重点，问林新：“黎瑞是怎么淋了雨的？”
　　“当时黎瑞没说。”林新垂着脑袋，“后来我问黎瑞，他只说是雨伞掉了。”
　　“好了。”顾怀东知晓了大概状况，就让林新先回去，“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黎瑞就行了。”
　　“东哥，你不生我气啊？”林新眨巴眨巴眼，问。
　　顾怀东看看林新还湿着的头发，摇头：“生你气干嘛？”
　　林新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他讨好地对顾怀东道：“东哥，我也留下来帮你一起照顾黎瑞呗？”
　　“你还是快点回去换衣服吧。别到时候黎瑞还没好，你也跟着住进来了。我让小李送你。”
　　林新前面只顾着给顾怀东和黎瑞打伞，自己淋了不少雨，现在也的确觉得冷。
　　林新想了想，站起来：“好。我明天再早点过来。”
　　顾怀东叫了小李送林新回去，自己回到病房，继续守着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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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不怕
　　点滴快完的时候，顾怀东按铃叫了护士过来，拔掉点滴。
　　等护士走之后，顾怀东拿起黎瑞贴着创可贴的那只手，轻轻地在手背吻了吻，然后帮黎瑞把手放进薄被里。
　　由于熬夜，顾怀东的眼神有点红。
　　他伸手捏了捏黎瑞的脸，然后无声地笑了笑。
　　还好，眼前的人还好好地躺在自己面前。
　　真实，不虚幻。
　　黎瑞一觉醒来，脑子里还有点迷煳。
　　身上有点黏黏的，黎瑞不适地动了动，眼珠子转了一圈。
　　这里应该是医院吧……
　　黎瑞的视线移到床边，顾怀东坐在椅子上，脸朝着他，正趴在床沿上打瞌睡。
　　顾怀东的半张脸陷在手臂里，黎瑞认真地观察着顾怀东露出来的半张脸。
　　看了一会儿，黎瑞突然想摸摸顾怀东。
　　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朝着顾怀东的脸伸去。
　　就在他的手快触到顾怀东的脸颊上的时候，顾怀东的睫毛颤了颤，蓦地睁开了眼睛。
　　黎瑞吓得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来。
　　顾怀东只感到眼前一个黑影晃过。
　　他揉了揉有点酸痛的眼睛，抬头就往黎瑞看去。
　　黎瑞还是盯着他，脸上似乎微红。
　　不会又烧了起来吧？
　　顾怀东当下就伸手去摸黎瑞的额头。
　　黎瑞额头的温度很正常。
　　顾怀东松了口气，对着黎瑞微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醒了。”
　　“嗯。”
　　“肚子饿不饿？”顾怀东问。
　　黎瑞本来还不觉得，现在听到顾怀东问，倒真的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黎瑞点了点头。
　　黎瑞转头看窗外。
　　外面已经没有在下雨了，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现在都十点多了。我昨天已经让班长帮我们请假了，今天早上也打了电话给班主任。”顾怀东告诉黎瑞。
　　“我记得呢。”黎瑞没有忘记昨晚顾怀东跟班长请假的事情。
　　不过自己这一觉睡得真久，都这么晚了。
　　顾怀东拧开早前让小李送过来的保温杯，拿了个碗把杯子里的皮蛋瘦肉粥倒出来，然后端着在黎瑞身边坐下。
　　黎瑞伸出手来接。
　　顾怀东看到黎瑞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想要喂食的愿望不能实现了。
　　顾怀东把碗递给黎瑞。
　　黎瑞自己拿着勺子一下一下舀起粥来吃。
　　这份皮蛋瘦肉粥煮的很是软糯，带着淡淡的咸味。
　　黎瑞吃了几口，觉得肚子更饿了。
　　他把整碗粥都喝完了。
　　顾怀东手上抓着纸巾，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见黎瑞放下勺子，眼疾手快地就拿着纸巾按到黎瑞嘴巴上：“我帮你擦嘴。”
　　黎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勺差点掉到地上。
　　黎瑞急忙拿紧碗勺，一动也不敢动。
　　顾怀东看到黎瑞任由自己动作的模样，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用纸巾在黎瑞嘴唇上又轻柔地蹭了蹭，一边想着吻上去的甜美味道，一边万分惋惜地把用过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
　　中午的时候彭臻、林新一起来看黎瑞，还跟顾怀东一起陪着黎瑞吃了一顿素。
　　彭臻跟林新还想多留一下午，但顾怀东嫌弃他们碍事，赶他们走：“你们想要翘课别拿黎瑞当借口啊。”
　　顾怀东成功地赶走了彭臻跟林新，回过身来就看到黎瑞带着笑意在看自己。
　　顾怀东走过去捏了捏黎瑞的脸，他觉得就这么一个晚上，黎瑞脸上的肉又变少了。
　　所以就说彭臻跟林新碍事。要是他们在，黎瑞哪有这么乖随自己揉捏。
　　顾怀东跟黎瑞的“二人世界”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过了没几分钟，又有人来看黎瑞了。
　　这次来的人顾怀东可不敢赶。
　　顾妈妈夏瑾萱带着水果跟自己熬的粥来看黎瑞了。
　　顾妈妈本来想做鸡丝面的，但考虑到面条被汤泡得涨了就不好吃了，所以最后还是煮了粥。
　　黎瑞见顾妈妈也来看自己了，又听说她是今天刚从G市行政区域边陲的一个小山村里回来的，心里感动极了。
　　顾怀东就坐在一旁的空床上看顾妈妈跟黎瑞说话，心里暖洋洋的。
　　顾妈妈下午晚饭前就走了，走之前对顾怀东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他一定要照顾好黎瑞。
　　顾怀东如往常一般应得响亮。
　　黎瑞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晚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怀东就在旁边的病床上陪着。
　　他倒想跟黎瑞挤一张床，但顾怀东觉得黎瑞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自己应该体贴一点，就委屈自己在旁边的床上躺一晚吧。
　　两个人就一人躺一张床，没事瞎闲聊，黎瑞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顾怀东翻了个身，从面对天花板改为面对黎瑞，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的时候，黎瑞以为自己可以出院回学校了。
　　其实他前一天的时候就想回去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就又是彭臻林新来看他，又是顾妈妈来看他的。
　　后来见时间晚了，顾怀东又丝毫没有回校的意思，他也就没提。
　　但是顾怀东却不准黎瑞出院。
　　他早就想带黎瑞来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了，黎瑞一直不肯。
　　现在正好黎瑞人在医院里了，顾怀东可不打算那么简单就把人放走了。
　　听见顾怀东让自己做个全身检查，黎瑞的头摇得跟波浪似得：“顾怀东，不用了。我真的不要检查身体。我身体好着呢。我想回学校。”
　　黎瑞说到最后，拿黑漆漆的大眼睛巴望着顾怀东，脸上还带着乞求之色。
　　顾怀东差一点被黎瑞的哀兵政策打动了。
　　不过在他的心里，还是把黎瑞的身体健康摆在前头的。
　　顾怀东觉得黎瑞讳疾忌医不好，但他没有直接这样说，因为他知道用处不大。
　　顾怀东眨巴眨巴眼，告诉黎瑞：“可是我已经交了钱了。”
　　“……交了多少？”黎瑞问。
　　顾怀东报了一个数字。
　　黎瑞听了一脸心疼地问顾怀东：“怎么这么贵！”
　　黎瑞看了看顾怀东，终于还是问道：“如果我们不检查了，能退么？”
　　顾怀东对上黎瑞满怀希望的神情，压下心里头的笑意，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瑞瑞，你有见过哪家医院缴了费用还能退的么？”
　　顾怀东的问题黎瑞还真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就去过一次正式的医院，还是小学时候也有一次发烧了，他爸爸送他去的。在他们老家那边的镇上。
　　但这并不妨碍黎瑞领会顾怀东话里的意思。
　　顾怀东话里的意思就是退不了。
　　黎瑞的小脸顿时纠结成一团。
　　顾怀东看到黎瑞挣扎的模样，又再加了一把火：“虽然交了钱，但瑞瑞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吧。我去叫人来接我们回去。”
　　顾怀东说着往病房外面走去。
　　“等一下。”黎瑞急忙喊住他。
　　他知道顾怀东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个浪费法啊。
　　“瑞瑞，还有什么事情么？”
　　“顾怀东，我想了想，我还是留下来体检吧。你都交了钱了。”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体检么？”顾怀东露出犹豫的表情，道。
　　黎瑞扯了扯嘴角：“你现在喜欢了。”
　　顾怀东见状也不再装模作样了。
　　他怕黎瑞到时候一气之下又不肯了。
　　他回到黎瑞身边坐下，跟黎瑞许诺：“今天体检完，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学校去。这两天的课程我都让班长帮我们记了笔记，等我们回去他就给我们。”
　　黎瑞已经察觉到他又被顾怀东坑了一把，偏偏这个坑还是他心甘情愿地跳下去的。
　　顾怀东的话并没有让他高兴多少。
　　黎瑞闷闷地答了一声：“嗯。”
　　顾怀东搭上他的肩膀：“你就那么怕体检？有我在呢，不用怕。要不我跟着你一起体检一次？”
　　“……不用了，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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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整理了一整天还是没把东西整理好ORZ明天我尽量多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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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男女平等
　　黎瑞和顾怀东从医院出来，回到学校的时候，收到了班上许多同学的关心。
　　连老师都特意过来问候了。
　　班长把这两天做好的笔记拿给黎瑞。
　　黎瑞十分感谢班长。
　　中午吃饭顾怀东没带黎瑞去食堂吃，而是去门口拿了小李送来的外卖和中药，跟黎瑞回了宿舍吃。
　　顾怀东看了黎瑞的身体检查结果之后，决心不再放任黎瑞了。
　　他要好好管管黎瑞，慢慢把黎瑞的身体彻底给养好咯。
　　黎瑞看见顾怀东手上的食盒，觉得他太夸张了。
　　“顾怀东，学校不是不准带外卖么？”
　　“一般情况下是不准带外卖啊。可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你放心，我跟老师请示过了的。”
　　顾怀东熟练地把饭菜摆出来，一遍扫了彭臻跟林新一眼。
　　你们也帮忙说说话啊，不然以后别想再蹭饭。
　　彭臻跟林新当即会意，立即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跟黎瑞说话。
　　其实让司机送餐他们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但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那怎么比得上从顾怀东这里蹭饭开心。
　　至于帮忙煳弄黎瑞，他们都是正直人，也不能白占顾怀东便宜呀，那多不好意思是不。
　　林新跟彭臻之间，还是彭臻的嘴皮子更利索一点。
　　黎瑞听着就一会的功夫他就扯到论饮食好坏与学习成绩的间接关系上，还从心理跟生理两方面入手进行了分析，急忙叫停了他。
　　他吃，他吃还不行么！
　　“好了好了，我们都先吃饭了。”顾怀东忍住笑意，开口道，同时给了彭臻一个赞赏的眼神。
　　彭臻回了个得意的眼神。知道兄弟的本事了吧。
　　顾怀东的外卖是从养生食馆订的，他先前在这家店里吃过。
　　这年头养生食馆还没普及，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一家。而且这家也不送外卖，都是他特意让小李自己带了食盒去人店里打包过来的。
　　就这，还是看在他是顾家少爷的面子上。
　　“黎瑞，怎么样，好吃么？”顾怀东一边往黎瑞碗里扒拉菜，一边问。要是黎瑞不喜欢中午的菜，他晚上让小李送其他的来。
　　黎瑞点点头。这些菜是真好吃。
　　不过顾怀东怎么关顾着给他夹菜，自己都不吃啊。
　　黎瑞看到顾怀东又夹了一大筷子他叫不出名的菜过来，急忙把手放在碗上面遮住饭碗：“够了够了。顾怀东你自己也吃呀。”
　　一旁的彭臻瞧着两人间的互动，尤其是顾怀东满心满脸都是对黎瑞的宠爱的模样，察觉出一点不对来。
　　他拿手肘轻轻撞了撞林新。
　　林新正在埋头苦吃，被彭臻撞了一下，含着满嘴的饭菜转头疑惑看他：“怎额呢？（怎么了）”
　　“不小心，你继续吃吧。”彭臻对这个只知道吃的家伙感到无力。
　　林新继续埋头吃起来。
　　学校食堂的饭菜真是太难吃了，今天的午餐怎么美味，他简直要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彭臻一边吃着饭，一边又瞄了顾怀东和黎瑞一眼。
　　黎瑞嘴角粘了一粒米饭，顾大那小子竟然也不嫌弃，直接拿手去帮忙擦掉了。
　　黎瑞脸一下子就发红了，急忙往后躲。
　　见多识广的彭臻觉得，顾大这可不像是把人当弟弟看啊。
　　至少他从没见顾家那么多远近亲戚，可没见顾怀东对哪个小辈这么体贴过。
　　而且顾大那眼神。
　　彭臻以前不注意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注意到了，越看越觉得怪异，连嘴里的饭菜都没尝出个味道来。
　　一定是他想多了吧？彭臻心里安慰自己。
　　吃完午饭之后，顾怀东又监督黎瑞喝中药。
　　虽然知道黎瑞不怕吃苦药，但更知道黎瑞不喜欢吃苦药，所以顾怀东是特意让医生尽量不要配太苦的。疗效慢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他有时间。
　　天天吃外面的饭菜，拖中药店帮忙煮药也不是个事。
　　顾怀东还让人去找个阿姨以后专门来管这一块。不过他要求高，这一时半会的还没找到满意的。
　　黎瑞刚喝完中药，手里就被顾怀东塞了一块蜜饯。
　　抬眼望去，顾怀东笑眯眯地看着他。
　　黎瑞心想，自己都多大了，喝药之后还给颗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忍不住开怀，把蜜饯放进了嘴巴里。
　　吃完饭四个人聊了一会天。
　　林新因为吃太撑了，还捧着肚子在宿舍里来回走动消食，被顾怀东跟彭臻嘲笑了一通。
　　午休过后，大家都往教室去准备上课。
　　顾怀东跟黎瑞走到教室附近，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生，手里还捧着一把伞。
　　女生看到黎瑞来了，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清清纯纯还挺好看的。
　　顾怀东的脸霎时黑了。
　　他先认出了女生手里的那把伞是周末的时候自己让黎瑞带的那把，然后又认出这个有些眼熟的女生是钱菲菲。
　　钱菲菲是来还伞给黎瑞的。
　　黎瑞听到钱菲菲叫自己，有些诧异。
　　看到钱菲菲手里的伞，他才恍然大悟对方是来换伞的。
　　“钱菲菲，你是来还我雨伞的么？”
　　黎瑞见钱菲菲握着伞不说话，主动向他伸出手。
　　钱菲菲却没有马上把雨伞递还给黎瑞。
　　她觉得顾怀东站在这里碍事了。
　　钱菲菲为难地望了顾怀东好几眼，希望他先进教室去。
　　顾怀东大大方方地搭着黎瑞的肩膀不为所动。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钱菲菲咬着下唇小声道。
　　黎瑞莫名地缩回手，回答：“你说吧，我听着。”
　　钱菲菲噎了噎。她以为黎瑞会按照自己设想当中那样，叫顾怀东先进去的。
　　“快上课了，你有话快说吧。”顾怀东把大半个身体靠在黎瑞身上，扬着声音不客气地道。那神情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得意。
　　钱菲菲只好扭扭捏捏地开口：“黎瑞，上次忘了谢谢你借我雨伞。”
　　她拽着雨伞，跟黎瑞对视了一眼，又垂下眼神，“我前面来还你雨伞的时候，听你的同学说你发烧进医院了。现在好了么？”
　　“好了。谢谢关心。”顾怀东在黎瑞还没开口前就帮他回答了，还略带嘲讽地对钱菲菲道，“黎瑞可是淋了雨才发烧的……”
　　黎瑞碰了碰顾怀东，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开口跟钱菲菲道：“
　　钱菲菲也终于忍不住瞪了顾怀东一眼。她还想跟黎瑞说些别的呢，可是顾怀东就是不走，她觉得不好意思。
　　黎瑞也没有在钱菲菲面前反驳顾怀东说的话，他再次伸出手：“不用谢。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把雨伞还我吧，快上课了，我要进教室了。”
　　钱菲菲听到黎瑞的话，心里一阵羞恼，跺了跺脚，直接把伞往黎瑞手里一塞，然后转身离开了。
　　“黎瑞，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坦白一下？”看着钱菲菲离开的背影，顾怀东闲闲开口。
　　黎瑞的脸一瞬间僵住了。
　　顾怀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进教室。坦白从宽。黎瑞，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啊。”
　　黎瑞被顾怀东恐吓，心里更紧张了，硬着头皮跟在顾怀东后面走进教室。
　　他一进教室，班级里不少男生都围了上来。
　　“黎瑞，钱菲菲来找你干什么呀？”
　　“黎瑞，你跟钱菲菲很熟么？”
　　一双双好奇艳羡的眼睛盯得黎瑞想钻桌底下去了。
　　顾怀东挥手赶人：“钱菲菲只是来还之前借了黎瑞的伞的，快上课了，你们都回位子上去啊。班长呢，快来管管！”
　　班长听到顾怀东点了自己的名字，急忙把自己支棱着准备听八卦的耳朵收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站起来，义正言辞地道：“老师快来了，大家注意一下纪律啊！”
　　围过来的男生这才慢慢散开了。
　　黎瑞心里挣扎了一个下午，下定了决心，等晚上回宿舍吃晚餐的时候，终于彻彻底底地跟顾怀东坦白了。
　　顾怀东都被黎瑞气笑了：“所以你就把伞给了她，自己淋雨淋到发烧进医院？瑞瑞，你太有本事了。”
　　黎瑞可不会认为顾怀东这是夸奖，他耷拉着脑袋，小声地为自己辩驳：“钱菲菲一个女生，那种状况下是你好意思不帮他么？”
　　“为什么不好意思。”顾怀东哼了一声，“现在都提倡男女平等你不知道么！”
　　一旁默默关注顾怀东管教小孩的林新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看到顾怀东杀过来的眼刀，又急忙把笑声吞了回去，一脸的扭曲。
　　黎瑞十分无语，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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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吃火锅
　　G市的冬天虽然很少有零度以下的情况，但却深具南方冬天的特点，湿冷地要命。
　　顾怀东做足了过冬的准备，厚外套，围巾，厚袜子，加了棉的鞋子，手套，把黎瑞整个武装地暖乎乎的，在大部分只穿两三件衣服的人群中又不至于太夸张。
　　宿舍里没有安装暖气，黎瑞的脚冷，顾怀东准备了特意让人从苏州带了蚕丝被来还不够，另外又让人去弄来个暖气机，晚上就对着黎瑞的床吹。
　　接着黎瑞晚上就不觉得冷了，他觉得太热。
　　黎瑞跟顾怀东抗议过后，顾怀东晚上依然开着暖气机，但学会了把暖气机放远一点。
　　冬天到了，又是吃火锅的时候了。
　　吃火锅的决定由彭臻提议，林新跟顾怀东一致投票通过。
　　黎瑞投了反对票，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
　　于是周三晚上，四个人就聚在顾怀东宿舍里偷偷开小灶煮火锅。
　　火锅是电火锅的，由彭臻同学倾情提供。
　　碗筷是林新偷偷熘出去学校外面的小店里买的一次性碗筷。
　　至于食材，则是顾怀东让人装在纸箱子里暗度陈仓进来的。
　　彭臻不知道从哪弄过来一张折叠方桌，摆在了寝室中间。
　　火锅跟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方桌上放不下，就先放书桌上。
　　然后给锅子通上电，倒水进去煮。
　　顾怀东等火锅里的水沸了之后，把食材一样一样地扔进去，先扔不容易熟要煮久一点的东西，比如板栗、鸡爪之类的；然后再扔一些容易熟的或者本来就是熟的，比如虾饺、鹌鹑蛋还有素菜。
　　林新在一旁端着个塑料碗，口水拉哈了一地。
　　彭臻一脸嫌弃地把他往一旁挤了挤。
　　黎瑞盯着被从里面锁起来的门，忧心忡忡地想要是宿管突然来检查该怎么办。
　　学校校规里可是明文规定着不准在宿舍里使用大功率电器的，这电火锅，怎么看都属于大功率电器吧？
　　顾怀东一看黎瑞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弯下腰，从脚旁的箱子里拿出几个杯状包装的火锅调料，转移黎瑞的注意力：“黎瑞，你想吃哪种口味的调料？”
　　还有火锅调料……准备得真齐全。黎瑞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然后问顾怀东，“都有什么口味？”他还以为火锅酱料都只有一个味呢。
　　“海鲜，川奇，麻辣……”顾怀东一边看包装上的标志一边念。
　　“我要麻辣的。”
　　顾怀东问黎瑞：“你确定？很辣的哦。”
　　黎瑞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好吧。”顾怀东把麻辣酱料放桌上，然后问彭臻跟林新要什么调料。
　　最后四个人都要了麻辣的。
　　顾怀东把其他调料都丢回箱子了，把两杯麻辣调料丢给彭臻跟林新，留下的那杯撕开盖子，倒了一半给黎瑞，剩下一半给自己。
　　彭臻开了大瓶的果汁，挨个给大伙倒上。
　　顾怀东已经拿着筷子开始捞那些易熟的菜了。
　　林新看到顾怀东开始捞菜了，嗷嗷叫着也开始开动了。
　　彭臻回到位子上也开始投入战争。
　　火锅热气蒸腾，一如此时的气氛。
　　黎瑞不由地也抛开了形象，狂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还被辣得不停吸气，急忙喝了一口果汁。
　　顾怀东还准备了羊肉卷。
　　黎瑞以前没吃过不知道怎么吃，顾怀东手把手教了一遍怎么涮羊肉，黎瑞就学会了。
　　顾怀东拿来的羊肉不一会儿就被大伙抢光了。
　　黎瑞吃的最多。因为顾怀东抢来的那份十有八九都落到他的碗里了。
　　黎瑞嘴巴被辣得都肿了，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四个人一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
　　扫荡完锅里的所有东西，林新瘫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今天吃得真痛快。”
　　彭臻虽然没说话，却也没形象地坐着，惬意地眯起了眼。
　　黎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都凸出来好多。
　　“好撑。”黎瑞对顾怀东说。
　　“待会我们在房间里多转两圈消消食。”顾怀东笑。
　　黎瑞休息了一会，就主动开始收桌子。
　　顾怀东见状也上前帮忙。路过彭臻身边的时候还踹了踹他：“都起来收拾啊。”
　　彭臻“啧啧”了两声，站了起来。
　　林新也起身了。
　　四个人分工，收碗筷的收碗筷，扔垃圾的扔垃圾，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的扫地，很快就收拾完了。
　　之后彭臻就回了自己宿舍。
　　顾怀东趁着林新去洗澡的时候问黎瑞：“晚上开心不？”
　　黎瑞仍旧有点小兴奋，用力地点了点头。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是违反校规的，他还是可耻地觉得这次彭臻的提议太棒了！
　　“以后我们每周都吃一次。”
　　这样好像不大好吧？真的不会被老师发现么？
　　黎瑞一边担忧着，一边问顾怀东：“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可是不会太麻烦了么？”黎瑞内心动摇中。
　　“一点都不麻烦。”顾怀东答。
　　“嗯，那好！”黎瑞很期待。
　　顾怀东瞧着黎瑞快乐的小眼神，嘴角越翘越高。
　　黎瑞自己肯定都没有发现，他越来越放得开了。
　　要是以前，黎瑞肯定拘谨地说不用了。
　　顾怀东想把黎瑞宠到天上去，宠出他的脾气。
　　他就是喜欢看黎瑞鲜活有脾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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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舍
　　G市的冬天比北方短暂许多。
　　在这个冬天过了大半的时候，学校就开始放寒假了。
　　顾老爷子在顾怀东刚考完期末考的当天晚上就打电话来催孙子回去了。
　　打家里电话没人接，干脆直接打了顾怀东手机。
　　即使平时电话打得多，但半年多没见长孙，老人家还是想得紧。
　　顾怀东正跟黎瑞林新他们在彭臻家的小别墅里庆祝放假呢，发现老爷子的来电，匆匆忙忙跑到阳台去接。
　　电话里的老爷子殷殷切切的话语只有一个重点——让顾怀东赶紧回家。
　　面对顾老爷子的要求，顾怀东支支吾吾地半天没答应下来。
　　顾老爷子不高兴了：“小没良心的，都过年了还不准备回来！”
　　“爷爷，我没说不回去呀。”
　　“你说要回来了么？”
　　没有……顾怀东尴尬了一会，道：“爷爷，这离过年不是还有半个来月么……”
　　话还没说完，顾老爷子就在电话里喊开了：“怀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告诉爷爷你打算年三十晚上才回来！要真这样，我找你爸妈说理去。”
　　顾怀东透过爷爷的语气，仿佛看到了爷爷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他也知道他该回去了。昨个儿他爸妈也叫他回去来着。可他放不下黎瑞呀。
　　顾怀东愁得很。
　　“爷爷，你别生气，我，我过两天领了成绩单就回去啊。”顾怀东苦着脸哄老人。
　　顾老爷子这才高兴了点，又嘱咐了顾怀东几句。
　　顾怀东挂了电话之后，更加烦忧了。
　　老爷子是满意了，但他要怎么跟黎瑞说呀？
　　顾怀东望着阴沉沉的夜色，长叹了一口气。
　　没等他惆怅完，就听到屋子里的彭臻在喊自己了。
　　顾怀东马上回了屋子里。
　　“顾大，你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讲个电话还要背着我们。还讲这么久。”彭臻一脸调侃，嘴里没一句好话。
　　顾怀东的眼刀“唰”地一下就扎到彭臻身上了。
　　“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爷爷的电话。”
　　彭臻一听到顾老爷子的名号，顿时噤声了。
　　反倒是一旁的林新问：“东哥，顾爷爷打电话给你什么事啊？”
　　林新一问完，黎瑞就偷偷地支起耳朵等着顾怀东的回答。
　　顾怀东扫了一眼黎瑞，黎瑞似乎很认真地在看电视。
　　顾怀东故作不耐烦的模样，回答林新：“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隔了大老远还要来训话么。”
　　林新听了，感同身受地道：“原来顾爷爷也这样。东哥，你受罪了。”他家老爷子也喜欢定期训话。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每个周末都要被叫到书房里去；现在来了外地了，改成了每个周末一个训导电话。
　　林新不接还不行！他总不可能一直不回家吧。
　　想到回家，林新问顾怀东：“东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我爸妈要过小年才能回去，不过他们叫我自个先回去来着。我们一起凑个伴呗。”
　　顾怀东觉得林新就是个二愣子，有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么！
　　“再说吧。”顾怀东一边观察黎瑞，一边敷衍地回答林新。
　　“林新，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呀。”彭臻突然插嘴问林新。
　　彭臻也是四九城里出生长大的，过年基本也都是要回去的。
　　林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彭臻身上去了。
　　“我打算再跟你们玩两天，等领完成绩单就回去，你也要那个时候回去么？”
　　林新觉得不可能，按照往年的经验总结，彭臻回去的时候最早也要农历二十六七了。
　　彭臻当然不可能这么早就回去。他还得在这边帮他爸妈看顾生意呢。
　　过年可是最忙碌的时候，也是可以大捞一笔的时候。
　　但是……“不能跟你一起走，你就不用问我了啊？”彭臻的声音提高了些。
　　林新的脑子总机智了那么一瞬，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他十分干脆地闭上了嘴巴。
　　——
　　——
　　晚上顾怀东和黎瑞从彭臻家回去的时候还是让小李来接的。
　　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黎瑞一上车就打了个哈欠。
　　顾怀东告诉黎瑞：“如果困的话就先睡一会。”
　　黎瑞“嗯”了一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他这么听话，反而让顾怀东莫名地心焦。
　　顾怀东抓耳挠腮地想跟黎瑞说话，但现在有外人在，黎瑞又好像真的睡着了的样子，他也只能作罢。
　　顾怀东焦急了一路。
　　深夜的马路上没有什么车子，所以小李把车子开得比较快。顾怀东因此少受了些煎熬。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的时候，黎瑞不用顾怀东叫就自己睁开了眼睛开门下车上楼。
　　顾怀东赶忙打发了小李，追了上去。
　　等追上了黎瑞，顾怀东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默默地跟在黎瑞后头，一直到家门口。
　　黎瑞出门时没有带钥匙，等了半天不见那带了钥匙的主动上前开门，转过了身子：“顾怀东，你来开门呀。我没有带钥匙。”
　　顾怀东听到黎瑞的吩咐，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上前开门。
　　两个人走进屋子里。
　　顾怀东关上门之后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黎瑞转悠。
　　黎瑞到厨房里倒水喝他跟着，黎瑞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他也跟着。
　　黎瑞坐在沙发上，看顾怀东那么大个子站在沙发旁边，硬生生得觉出一种委屈的味道。
　　脸部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黎瑞让顾怀东坐下，然后把手里的两杯水递了一杯给顾怀东：“你要喝水么？”
　　“要喝。”顾怀东立刻双手接过。
　　“黎瑞，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顾怀东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对黎瑞道，“过年我要回老家一趟。”
　　黎瑞问顾怀东：“晚上顾爷爷的电话就是叫你回去的？”
　　“嗯。”顾怀东对黎瑞很坦白。
　　“顾怀东，你跟林新一起回去吧。”黎瑞轻轻巧巧地道，“过年总要回家得。”
　　这句话落在顾怀东心里，却是那么地沉重。
　　他回去了，黎瑞怎么办呢？
　　顾怀东不禁埋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来。
　　是他把黎瑞捆到身边的，但他现在却不能陪着黎瑞。
　　“黎瑞，我如果回去的话，就要过完年才能回来了。”顾怀东闷声道。
　　黎瑞弯了弯眉眼：“嗯。我会等你回来的。”
　　“黎瑞……”顾怀东心里不是滋味。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吧？说好了我们就去睡觉吧。我又困了。”
　　“……好”
　　两个人进卧室洗漱睡觉。
　　顾怀东等着黎瑞睡着了，才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牢牢地抱着。
　　他抱得太紧，黎瑞不舒服地动了动，但没有真的醒过来。
　　顾怀东睁着眼睛一整晚，到了第二天早上眼睛都发红了。
　　他轻轻地放开黎瑞爬起来，刷牙洗脸，去厨房做早餐。
　　然后等黎瑞起床，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就又缩到书房给彭臻打电话去了。
　　打完电话回来，顾怀东问黎瑞：“寒假你打不打算出去打工？”
　　黎瑞被顾怀东开门见山的架势弄得愣了愣，想了一会，老实地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说完，他担忧地看着顾怀东。顾怀东不会反对吧？
　　然后黎瑞又想到顾怀东寒假是要回家去的，应该管不到自己。
　　就算顾怀东现在反对，他回头也是一定要去找工作的。
　　黎瑞的决心很坚定。
　　然而顾怀东却没提出反对。
　　顾怀东告诉黎瑞：“彭臻想替他表弟请你去当家教。黎瑞你要去么？不去的话我让彭臻再去找人。”
　　“家教？”黎瑞疑惑。他能行么？
　　“是的。彭臻的表弟比你小两岁，上学晚才初一，成绩不大好，家里人让彭臻帮忙找家教，彭臻就找到我这来了。他说他那表弟挺皮的，前面气走了好几个大学生，所以现在给的钱也多，一个小时二十五。他想你跟他表弟年龄差不多，说不定能合得来。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请我帮忙，我就来问问你。”
　　顾怀东说的真假掺半：“黎瑞，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你平时给班里同学讲题不是都讲得很好。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但如果你要真不想干也没事，我跟彭臻说声抱歉，让他找别人去。”
　　“没事，我去。彭臻这还是第一次找我们帮忙呢。”黎瑞跟顾怀东提建议，“不过一个小时二十五也太多了，不用那么多。也不对，顾怀东，要不你跟彭臻说一声，我去当家教，钱就不收了，让他回头请我们吃顿好吃的就行了。”
　　顾怀东答：“他那堂弟家有钱，也乐意出。你要是不收钱他们指不定还觉得你教得不好呢。一个小时二十五真的不多，因为那小孩有好几门课需要辅导呢。”
　　这小孩可是他从彭臻几个需要家教的亲戚里挑出来的，当然要物尽其用。
　　顾怀东对于抹黑人家孩子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让我再想一想吧。”黎瑞还是犹豫。他觉得自己的水平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大学生好啊。黎瑞担心自己讲不好。
　　“我们就先去试试，要是能做下去就做，做不下去你再找别的呗。不用给彭臻面子。”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话，心中的天平又开始摇摆：“可是……我没有现在的初中课本啊。”
　　“彭臻说他都给你准备好了。只要你一答应，他中午就叫人给你送过来。”
　　“好吧。”黎瑞终于硬着头皮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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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小别
　　领成绩单那天是周六。
　　黎瑞的成绩相比期中考时又有了进步。
　　可是本应有的喜悦却被即将到来的离别给冲散了。
　　顾怀东最后还是决定第二天跟林新一起回去。
　　这也是顾爸爸顾妈妈提议的。
　　周六早上领完成绩单，顾怀东让黎瑞陪自己去给家里人挑礼物。
　　黎瑞记得家里已经有许多顾怀东从香江带回来，准备带回老家去的东西。
　　顾怀东该不会忘了吧。
　　黎瑞这样想着就问了出来。
　　顾怀东笑笑：“你也说那些是从香江带回来的，又不是G市的东西。我想带点G市的特产回去。”
　　到了商场里，顾怀东问黎瑞：“你说我买点什么送我爷爷好呢？”
　　黎瑞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犹豫着回答：“G市的很多海鲜干货很有名，我们去看看？”
　　顾怀东道：“我觉得行。”
　　他推着超市的大推车，一路挑，一路征询黎瑞的意见，买完特产又去买了些其他东西。
　　最后整辆手推车被堆得像小山似得，只能叫小李来接。不然靠他跟黎瑞两个人，根本拿不回去。
　　顾怀东和黎瑞回到公寓里。
　　黎瑞帮顾怀东把他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装到箱子里。
　　顾怀东把刚刚买回来的菜放到厨房，回来看到黎瑞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塞进一个个他准备托运回去的纸箱，急忙伸手拦住了。
　　顾怀东从几个箱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了好几样的东西：“黎瑞，这些是给你的。”
　　顾怀东又催黎瑞去洗澡换衣服：“这些我来收拾就好了。”
　　黎瑞迟疑了一下，听话地站起身回房间的浴室洗澡去了。
　　顾怀东在超市的时候就已经把给黎瑞准备的年货跟要带回去的特产分开袋子装了，所以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然后顾怀东又去厨房准备晚餐。
　　黎瑞洗完澡换完家居服出来的时候，没在外面看到人。
　　他循着声音去了厨房。
　　顾怀东正在一脸苦大仇深地剁肉。
　　黎瑞叫了他一声。
　　顾怀东转过头来，表情立马就变柔和了：“黎瑞，你洗完澡了？我再做两道菜我们就可以吃晚饭了，你先去客厅看会电视吧。”
　　黎瑞走进厨房：“我给你帮忙。”
　　“也行。”顾怀东让出半个灶台。
　　两个人合作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吃过晚饭，顾怀东拉着黎瑞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某人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黎瑞身上，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黎瑞被顾怀东的视线盯着，哪里还看得下去电视。
　　黎瑞拿出遥控，关掉电视，转头看顾怀东。
　　顾怀东问黎瑞：“怎么不看了？现在还早呢。”
　　“不好看，不看了。”黎瑞回答。
　　“顾怀东，你明天几点走呀？”黎瑞问。
　　“九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黎瑞又问。
　　“过完年回来。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那你确定是要回来的咯？”
　　“当然。”
　　“所以啊，你又不是不回来，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你干嘛弄得我们以后都见不到似得。”黎瑞无奈地道。
　　“要和你分开这么久，我舍不得嘛。”顾怀东厚着脸皮道。
　　“我们可以打电话呀。”黎瑞道：“回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顾怀东，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的。”
　　黎瑞认真地承诺。
　　顾怀东觉着自己一下子就被治愈了。
　　“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也别舍不得电话费啊！”顾怀东跟黎瑞提条件。
　　“又不是我付钱，我才不会舍不得呢。”黎瑞斜了顾怀东一眼。
　　付钱的人当即眉开眼笑：“我们说定了啊。你要在家等我回来。”
　　“嗯。”
　　终于把心里憋着的话说了出来，黎瑞浑身都松懈下来。
　　他打了个哈欠，今天下午逛了半天商场他有点累了。
　　顾怀东关心地问：“困了么？困了的话我们睡觉去。”
　　“顾怀东，你还没洗澡呢。”黎瑞出声道，“我去睡觉，你去洗澡。”
　　“好。都听你的。”
　　第二天早上，小李来接顾怀东去机场。
　　黎瑞也跟着顾怀东上了车子。
　　小李顺道去接林新。
　　林新上车的时候，看到黎瑞还挺惊喜的。
　　“黎瑞，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黎瑞急忙摆手：“不是。”
　　“哦，我知道了，你是来送我的吧？”林新笑了笑。
　　旁边的顾怀东听了，忍不住提醒林新：“林新，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黎瑞是特地来送我的。你只是顺带的啊。”
　　“一样啦。我们不是一起走么，东哥。”林新不在意地应。
　　前面的小李听见了后面三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笑。
　　有了林新的加入，这一路上顿时热闹了许多。
　　一行人到机场的时候，离顾怀东和林新乘坐的班机起飞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黎瑞在候机室里陪他们等飞机。
　　彭臻反正过年也要回去，再过半个月就能再跟顾怀东和林新见面了，就没来送机了。
　　一个多小时听起来是很长的时间，但一晃就过去了。
　　机场的广播里响起顾怀东他们这一班飞机的登机提示。
　　顾怀东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登机口。
　　黎瑞摇手一直摇到再也见不到顾怀东的背影。
　　顾怀东乘坐的那辆飞机起飞的时候，黎瑞就站在机场大厅的玻璃旁边，默默看着那一架飞机升上云端消失不见。
　　顾怀东离开了。
　　黎瑞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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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等我回来
　　寒假其实是十分短暂的。
　　黎瑞觉得他还没去做几次家教，也没跟顾怀东打几通电话，就马上要到过年的时候了。
　　顾怀东跟林新不在的时候，彭臻倒常常来找自己玩。
　　其实也是变相地照顾自己。
　　不过到了年二十八的时候，彭臻也回老家了。
　　黎瑞是真正地只剩一个人了。
　　黎瑞花了一天时间，把小公寓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就觉得没事情做了。
　　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而且很多事情都不想去干。
　　年末这一天，黎瑞难得地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放了两个鸡蛋，然后又把房间跟卧室的地扫了一遍
　　打扫完之后，就开始洗头洗澡洗衣服。
　　这是他们老家那儿的习俗，表达了持旧迎新的美好愿景。
　　黎瑞做这一切的时候特意做得很慢，等他晾完衣服刚好可以准备晚餐了。
　　而除夕夜的这顿晚饭，黎瑞压根就没有开伙的欲望。
　　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才叫团圆饭。
　　他自己单独一人吃个什么劲。
　　好歹顾忌着毕竟是除夕，黎瑞给自己煮了一包速冻饺子，又烧了一条鱼。
　　饺子还是顾怀东在的时候买的，鱼是彭臻离开前送来的。
　　黎瑞特意放在厨房里养着，留到今天吃。
　　年年有余，取个好兆头。
　　吃完晚饭，黎瑞收拾好碗筷，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等着春晚。
　　反正没有其他想看的，就当打发时间了。
　　黎瑞也懒得点灯，所以客厅就只有电视荧幕在明明灭灭，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顾家老宅，现在一片灯火通明。
　　顾家老宅从一早开始就热闹得不得了。
　　顾怀东跟着长辈一起忙活了一天，水都没喝上几口。
　　给顾爸爸拜年的人本就不少，给顾老爷子拜年的人就更多了。
　　顾怀东一边对着来来往往的每个叔伯姨婶们打招唿，一边时刻不忘注意口袋里手机的动静。
　　他有让黎瑞给自己打电话的，但他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起来过。
　　顾怀东也想给黎瑞打电话，可是现在家里客人多，他要帮着招唿，自己去打电话不大像话。
　　他还指望着黎瑞能打电话过来拯救他呢。
　　顾怀东满心期待的电话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响起。
　　顾怀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家老宅的除夕饭很是丰盛，顾怀东却味同嚼蜡。
　　吃过晚饭，一大家子聚在客厅里联络感情。
　　顾怀东却是坐立不安，丝毫没有跟人笑眯眯聊天的心情。
　　一旁的二叔故意到了顾怀东异常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打趣：“怀东，是不是觉得听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话太无聊了？”
　　顾怀东应付地笑了笑：“哪能啊。”
　　旁边的顾老爷子也看出了顾怀东的心不在焉，眉头皱了皱。
　　身边的姑姑当即就出声道：“爸，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兴过年留着家里守夜了。我看怀东大概是答应了谁晚上要一起出去玩吧。”
　　顾老爷子听了，问顾怀东：“是你姑姑说的那样么？”
　　顾怀东当即没有犹豫地点头：“爷爷，彭臻他们晚上约我出去玩来着。”
　　顾老爷子听了，挥了挥手：“那你去跟他么玩去吧，我也不强压着你在这了。”顾怀东的心都不在这里了，顾老爷子觉得他光把人留下来也没用。没得还看着碍眼。
　　顾怀东听了，不由地咧嘴笑了笑：“爷爷，你真让我走啊？”
　　顾老爷子快被他气笑了：“怎么，你不想走的话，就继续留下来听爷爷说话怎么样？”
　　“咳咳，那啥，爷爷，今天有这么多人都等着听你说话呢，我就不给您增加负担了啊。”
　　顾怀东这没脸没皮的话一出，大伙都忍不住笑开了。
　　顾老爷子吹了吹胡子：“快滚快滚。”
　　顾怀东于是就真的笑嘻嘻地滚了。
　　顾怀东离开顾家众人的视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掏手机。
　　手机上还是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不止没有来电，连半条短信也无。
　　顾怀东当即按下了G市公寓里的座机号码。
　　电话嘟嘟地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了起来。
　　顾怀东听见电话那头黎瑞的声音，从方才起就躁动不安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顾怀东问：“黎瑞，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他很担心黎瑞。
　　黎瑞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点惺忪：“我刚刚睡着了。”
　　黎瑞躺在沙发上看春晚，结果春晚才开了个头，他就睡了过去。
　　要不是顾怀东打来电话，黎瑞觉得自己能睡到大年初一早上。
　　顾怀东有些惊讶：“今天怎么睡这么早。”一定是因为一个人太无聊了吧。
　　顾怀东心情复杂地想。
　　他前面打电话的时候，希望黎瑞没有出去玩，现在却宁愿黎瑞有出去玩好了。
　　总好过一个人。
　　“不是啦，是刚刚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间睡了过去的。”黎瑞连忙解释。
　　“你要是困的话，先回房去睡觉吧。”顾怀东心疼道，“要是睡在沙发上，着凉了就不好了。”
　　“我现在已经不困了。”黎瑞笑道，“顾怀东，我还想看完春晚呢。”
　　黎瑞问顾怀东：“彭臻说你们家过年的时候会很忙，现在忙好了么？”
　　“算是好了吧。”顾怀东丝毫没有提起自己提前退场的事情。
　　又问黎瑞，“你这两天待在家里都做什么了？”
　　黎瑞回答：“打扫卫生，看电视，看书。”
　　顾怀东听着黎瑞抑扬顿挫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之后不等黎瑞发文，顾怀东就主动把自己这两天的行程交代了一遍。
　　两个人聊了一会，黎瑞就跟顾怀东说“新年快乐”了。
　　他还附带了自己现在就送祝福的理由：“待会十二点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跟你说这句话。我错个高峰，先跟你说了呀。”
　　顾怀东笑着应：“好。瑞瑞，你也是，新年快乐。我是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吧？”
　　“不是。”黎瑞毫不留情地打击顾怀东。
　　“那是谁？”顾怀东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林新？
　　“春晚主持人啊。”黎瑞轻声笑了出来。
　　顾怀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无奈地道：“好吧。”
　　黎瑞犹豫着跟顾怀东开口：“那我们就先聊到这？我继续去看春晚了。”
　　黎瑞听着顾怀东身边那么安静，以为顾怀东是特意躲起来跟他打电话的。
　　他不想耽误顾怀东的事情。
　　而且黎瑞本来已经不觉得寂寞了，可是顾怀东这个电话一打过来，黎瑞又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公寓太空旷了。
　　顾怀东本还有许多话想跟黎瑞说。
　　但听到黎瑞的话，他默默地把原来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顾怀东停顿了一下，回答道：“好。”
　　“那……再见。我十二点的时候就不再给你打电话了啊。”黎瑞鼓着勇气道。
　　“嗯。”顾怀东简洁地回答。
　　本来还担心顾怀东生气的黎瑞听到顾怀东跟往常无异的语气，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微微失落。
　　“黎瑞，你等我回去。”
　　顾怀东在挂电话前对黎瑞说到。
　　黎瑞笑着答：“我知道的。你都说了好几次了。过完年……早点回来。”
　　——————
　　今天捡了一只猫回来，折腾了大半天，又卡文，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明天有空，会多更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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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团圆
　　黎瑞挂了电话，朝着电话机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呆站了一会，回到客厅坐下。
　　他抱起个抱枕，继续看春晚。
　　至于屏幕上面的嬉笑怒骂有没有被他看进眼里，那就不知道了。
　　远在北方的顾怀东和黎瑞通完电话之后，又马上拨打了彭臻的电话。
　　彭臻那边十分热闹。
　　他在吵吵嚷嚷的背景当中吼着声音问顾怀东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顾怀东拒绝了。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啥。”彭臻旁边的声音渐渐小了，他走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
　　顾怀东让彭臻帮自己个忙：“我妈回头要是找我，你就说我跟你们在一起。”
　　“行，小事。”彭臻下意识地答道。答完之后，觉出点不对劲来，“不对啊，东子，这大过年的你要去什么地方鬼混啊，还要我帮忙瞒着你妈。”
　　顾怀东直接反问：“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家不管谁问你，你们都记得帮我圆好啊。”
　　“行行行。顾大爷你高兴就好。”彭臻在电话里头砸吧了两下嘴，不忘敲诈，“你回头来我们家拜年的时候记得多给我带点好东西过来啊。”
　　“放心吧，不会短了你的。”顾怀东没有跟彭臻鬼扯的想法，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了彭臻的电话，顾怀东又打了另外一个号码。
　　他想买张飞G市的机票。
　　但是顾怀东临时说要机票，底下人哪有那么容易买到。
　　下属建议顾怀东买天亮的机票。
　　顾怀东一边往机场赶，一边下死命令，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弄到机票，要最近最快的一班飞机。
　　半路上的时候，终于收到通知，弄到张经济舱的车票。
　　下面人担心顾怀东不满意，急忙解释了一番这中间的难处。
　　可顾怀东不仅没生气，还反过来夸奖了一番：“没事，你做得不错。”
　　顾怀东知道躲着家里买到这么一张票不容易，而且现在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事情是能回G市，以最快的速度回G市，不是怎么舒适地回去。
　　下属帮顾怀东订到的车票半个小时候就出发了。
　　顾怀东只带着钱包手机就直奔机场，还打了一辆黑车，一路上硬是催着黑车司机把小车开出了赛车的速度。
　　他给的钱多，又说出了什么状况都由他来负责，司机也是拼了。
　　终于在起飞前十分钟赶到机场，顾怀东松了一口气。
　　从在机场入口处等着的下属那边接过机票，顾怀东过了安检，拿了登机牌，上了飞机。
　　这班飞机大概要飞将近四个钟头。
　　不能在12点之前赶到了。
　　顾怀东有些惋惜。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明明一直有这个想法，干嘛拖到最后才实现，这不是犯贱么！
　　差点买不上末班的机票了。
　　坐在飞机上的顾怀东第一次开始思考起他多活了一辈子所带来的缺点。
　　他做事喜欢再三考虑，这样稳重，但却失了些少年人的活力。
　　还真是年纪越大胆子就越小。
　　顾怀东无奈地看着飞机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对于和黎瑞之间的事情，他总是小心再小心。顾怀东瞬间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了。
　　一路上，顾怀东想了很多事情。关于以前的，现在的，还有关于未来的。
　　他的心绪如飞机一般，漂浮在云端。
　　直到飞机在终点机场落下了，他踏上了G市的徒弟，顾怀东的心才又一次踏实下来。
　　半夜的机场外，当然少不了拉客的黑车。
　　不过那些司机一般都是要让顾客等人拼车的。
　　顾怀东一点都不想等待了。
　　离得越近，心情越急迫。
　　顾怀东直接包了一辆车子，让司机送自己回去。
　　顾怀东到了公寓，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心中满溢的情感无可言喻。
　　他深唿吸了一口气，按了下公寓的门铃。
　　持续着的急促门铃声终于传入了出神中的黎瑞耳里。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开门。
　　手触碰到大门门把手的那一刻，黎瑞又迟疑了。
　　顾怀东离开之前再三强调过，让他不要随便开门。
　　现在又是凌晨了，一般人不会来敲门吧？
　　黎瑞退后了一步，打开大门猫眼上的盖子，透过猫眼往外望。
　　门外的身影是如此地熟悉。
　　顾怀东按了半天门铃，正想着黎瑞是不是已经睡了，准备找钥匙开门的时候，眼前的大门哗啦一声就被打开了。
　　黎瑞瞪大眼睛望着风尘仆仆的顾怀东。
　　是真人，不是幻觉。
　　黎瑞脸上情不自禁的震惊表情落入顾怀东的眼中。
　　“黎瑞。”顾怀东冲着半晌说不出话的黎瑞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顾怀东……你……你……你不是回家……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还在家里么？”
　　顾怀东捏了捏黎瑞的脸，然后越过他往里走。顺便点开了屋子里的所有灯，屋子里的所有黑暗一下子都被驱走了。
　　顾怀东瞧着亮如白昼的屋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应黎瑞的问话。
　　“没啊，那个时候我在路上呢。黎瑞，机票实在太难买了，我差点没能回得来。”顾怀东一边走，一边大大咧咧地问，“黎瑞，我好饿啊，家里还有没有吃的？”
　　黎瑞慢半拍地关上门，转过身，回答顾怀东：“冰箱里还有半盒饺子，你等一下，我去煮。”
　　他直愣愣地走进厨房里。
　　顾怀东闻言，在餐桌上坐了下来。他敢肯定，黎瑞还没有回过神来。
　　看来黎瑞很惊喜嘛！顾怀东嘿嘿傻乐着。
　　下一秒，黎瑞蹬蹬蹬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他站到顾怀东面前，伸手戳了戳顾怀东的手臂：“顾怀东，你真的回来了。”
　　黎瑞问话时，黑色的瞳孔一直注视着顾怀东的表情，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顾怀东忍不住把人拉进怀里轻轻抱了一下：“嗯。黎瑞，我回来晚了，不过还是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黎瑞被他拉得一个踉跄，直接落尽了顾怀东的怀里。
　　他连忙扑腾了两下，想要站起来。
　　顾怀东松开手。
　　黎瑞站稳了，很认真地看着顾怀东，道：“不晚。顾怀东，新年快乐。我去给你下饺子。”
　　黎瑞再一次进了厨房。
　　顾怀东一手撑着下巴，一边往厨房里张望。
　　黎瑞烧开热水，把前一个晚上自己吃剩下的饺子都倒了进去。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回忆起冰箱里还有两包汤圆，就又煮了小半包汤圆。
　　然后又把除夕夜留下的那条鱼热了热。
　　煮完汤圆饺子，热完鱼，黎瑞发现自己端不动了。
　　他冲着外面喊顾怀东进来帮忙。
　　顾怀东立刻屁颠屁颠地进来了，一进来就直接端起了其中的两样东西往外走。
　　黎瑞只好抓了筷子勺子，端着灶台上那最后一小碗汤圆追着他走出去。
　　两个人在餐桌旁边坐下。
　　那条鱼被顾怀东摆在了中间。
　　黎瑞筷子和勺子递了一份给顾怀东。
　　顾怀东是真的有些饿了。
　　前面老宅的夜宴是很丰盛，可是他根本没吃上几口。
　　饺子被黎瑞放在厨房晾了会儿，已经没那么烫了。
　　顾怀东拿勺子直接舀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
　　黎瑞知道他的习惯，在汤里浇上了醋。
　　顾怀东吞下饺子，就开始夸奖黎瑞：“真香。黎瑞，还是你煮的饺子好吃啊。”
　　黎瑞拿着勺子在自己那碗汤圆里拌啊拌，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个饺子是你上次在超市里买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说你煮的好啊。”顾怀东的脸皮可厚实着呢。
　　黎瑞无奈地笑了一下，问顾怀东：“顾怀东，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来，也不提前说一下。”
　　顾怀东做了个哭脸：“你不知道我家里的七姑八婶有多烦，一个个抓着我问东问西。我就偷偷跑出来了。黎瑞，你可不能跟我爸妈告状。”
　　黎瑞心想，你这偷偷跑，跑得可真远，都跨越了三分之一多的疆域了。
　　顾怀东吃了几个饺子，开始巴望黎瑞面前的汤圆。
　　他的目光太直白，黎瑞问：“你要吃么？”
　　黎瑞并不饿，他煮了汤圆是为了陪顾怀东一起吃。
　　顾怀东点头，没皮没脸地对着黎瑞提要求：“黎瑞，你分我吃呗。”看到黎瑞要把碗推过来，又急忙制止，“不用那么多，给我一两个就可以了。团团圆圆嘛，讨个好兆头。”
　　黎瑞闻言，用勺子舀起两个汤圆，往顾怀东碗里送，看动作还挺娴熟的。
　　这大半年来，他跟顾怀东一起吃饭，有时候都会互相从对方那里夹菜或者夹菜给对方，黎瑞习惯了。
　　顾怀东马上拿着碗往后缩了缩：“汤圆是甜的，饺子是咸的，加一起味道多奇怪啊。黎瑞，你就这样给我吃吧。”
　　顾怀东把脸往前送了送，就差在额头上写上“求投喂”三个大字了。
　　黎瑞犹豫了一下，还是完成了顾怀东的愿望。
　　顾怀东吃完黎瑞的汤圆，还礼尚往来地以同样的办法请黎瑞吃自己碗里的饺子。
　　黎瑞虽然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看在现在只有两个人的份上，硬着头皮到顾怀东伸过来的勺子上咬了一口。
　　对他来说，整个饺子有些大了。
　　顾怀东见状，利索地把被黎瑞咬了大半的饺子反过来送进自己嘴里，在黎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个饺子吞下去了。
　　吞完之后，还一脸意犹未尽地：“真是美味啊~”
　　活脱脱一副流氓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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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喜欢你
　　虽然十二点钟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窗外的鞭炮声仍然未停歇。
　　客厅的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也已经结束。
　　顾怀东和黎瑞默默对视了许久，然后黎瑞站了起来，收起空碗去了厨房。
　　顾怀东急忙跟了上去。
　　黎瑞洗碗，顾怀东洗锅。
　　整理好厨房，两个人相视了一会，又是无言。
　　过了一会，顾怀东开口道：“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黎瑞。或者你想去放烟火？”
　　顾怀东只是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下一刻他就想起了家里并没有烟火。
　　“如果你想放烟火的话，我出去看看还能不能买到。”顾怀东讪讪地补充道。
　　黎瑞看见顾怀东挠着后脑勺的模样，忍不住心里一阵发笑：“等下次吧。我现在困了。”
　　“那就去睡觉？”
　　“嗯。”
　　顾怀东往门旁边让了让，让黎瑞先出去，然后才跟了上去。
　　走出厨房以后，顾怀东注意到了客厅的电视机还亮着，立即告诉黎瑞：“我去关电视。”
　　两个人进了卧室。
　　黎瑞前面已经洗过澡了，就直接上了床。
　　顾怀东奔波了这么一趟，穿着太厚衣的服在G市落地的时候，出了些汗。
　　“黎瑞，你先睡，我去洗个澡先。”
　　黎瑞担心顾怀东太累，现在又这么晚了，干脆叫住了他：“明天早上起来再洗吧。”
　　顾怀东闻言，笑着道：“那你待会可别嫌弃我身上有汗臭啊。”
　　“不嫌弃。”黎瑞回答。
　　顾怀东听到了黎瑞的回答，当即脱了衣服爬上了床。
　　两个人挤在了同一个被窝里面，十分暖和，暖和得有些发热。
　　按照G市的习俗，除夕夜不能关掉所有灯，至少要留一盏灯静待天明。
　　于是黎瑞在关点灯之前先点开了床头旁边的落地小灯。
　　橙黄色的光芒在降临的黑暗中氤氲开来，保留着最后的暖意。
　　顾怀东与黎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就开始催促黎瑞睡觉。
　　“你不是说你困了么？我们明天再继续聊天。快睡吧。”
　　黎瑞“嗯”了一声：“那你也快点睡吧。我闭眼了啊。”
　　“闭吧。”
　　黎瑞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正对着顾怀东脸，暖暖的唿吸轻柔地扑到顾怀东的脸颊上。
　　顾怀东半晌没有睁眼，听着耳边的唿吸渐渐地舒缓平稳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弧度。
　　又隔许久，顾怀东轻声喊道：“黎瑞，你睡了么？”
　　黎瑞没有一点响应。
　　顾怀东听着黎瑞没有变化的唿吸声，恶从胆边生，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嘴巴轻轻地在黎瑞的脸颊印了。
　　“黎瑞。”顾怀东带着无限的欢喜，又小声地唤了两声，“黎瑞。”
　　他搂了搂黎瑞，在黑暗中无声地傻笑了两声。
　　“黎瑞。”顾怀东又在黎瑞脸上亲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顾怀东的耳边突然响起黎瑞的声音。
　　黎瑞的声线有些不稳，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顾怀东，你喊够了没有？你不是说要睡觉了么？”
　　顾怀东当下差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摔下床去。
　　“黎瑞，你……你还没睡啊……”
　　顾怀东问完问题之后，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不是废话么？
　　完了完了。
　　顾怀东满心满眼都是“完了”两个字。
　　他觉得自己要乐极生悲了。
　　尤其是黎瑞听了顾怀东问题，大概也是觉得挺无语的，半天没有说话。
　　顾怀东想要找个理由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却觉得词穷了。
　　卧室里一片沉默。
　　顾怀东想，黎瑞就是骂他一顿，追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好啊。他还能顺理成章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就在顾怀东抓耳挠腮的时候，黎瑞开口了。
　　黎瑞回答了顾怀东的问题：“睡不着。”
　　今晚看到顾怀东的那一刻，黎瑞的心灵受到了多么大的震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黎瑞的心情既震撼又复杂，同时还伴着隐隐的欣喜兴奋。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怎么睡不着？”顾怀东条件反射地问。
　　黎瑞没有回答顾怀东，而是转过来问他：“顾怀东，你为什么要突然来陪我啊？”
　　“我……我想过来就过来了。”顾怀东急切地搜寻着话语，“黎瑞，我想到昨天想到晚上你要一个人过我就觉得难受。”
　　起了个头之后，下面的话就更好说出口了。
　　顾怀东顿了顿，没听到黎瑞出声，又继续说道：“黎瑞，我回去那天就后悔了，这么些天我一直想要回来。”
　　这次黎瑞给了个回应。
　　他“嗯”了一声。
　　这个反应落在顾怀东眼中，顾怀东觉得太莫测了。
　　他摸不准黎瑞这是平淡得不带什么感情的“嗯”字是什么意思。
　　顾怀东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
　　黎瑞却在他之前先问话了。
　　黎瑞问：“顾怀东，你为什么亲我？”
　　乍听到黎瑞问出这个问题，顾怀东怔愣了一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黎瑞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黎瑞的这个行为与他平日里的性格反差太大了。
　　顾怀东莫名地就严肃了起来。
　　他谨慎地思考该怎么回答黎瑞的问题。
　　黎瑞静静地等着。
　　卧室里一时只有两个人的唿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顾怀东清了清嗓子：“黎瑞，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顾怀东郑重其事。
　　黎瑞抬起眼帘：“什么问题？”眼神里闪着两分好奇。
　　顾怀东看起来十分镇定，其实握着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
　　他缓缓地发声问黎瑞：“黎瑞，我亲你，你讨厌么？”
　　顾怀东话音刚落，卧室里的空气就凝滞了一秒。
　　然后，黎瑞的脸就“刷”地一下子爬上了红晕。
　　黎瑞下意识地移开眼神。
　　顾怀东瞧见黎瑞的模样，觉得自己心里的把握大了一点。
　　“黎瑞，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亲你？”
　　顾怀东换了种方式，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黎瑞还是没有回答。
　　顾怀东看到黎瑞的头又低下去了点。
　　顾怀东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黎瑞出声，便道：“黎瑞，你这样我就当你不讨厌了。”
　　然后他咬了咬牙，以豁出一切的心态继续道：“黎瑞，我亲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黎瑞，我喜欢你。”顾怀东又把自己的心意重复了一遍，“不是那种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也不是那种朋友同学间的喜欢。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顾怀东灼灼地望着黎瑞，目光似要燃烧起来。
　　黎瑞缩在自己胸前的头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
　　他望顾怀东一眼，又马上移开目光。
　　顾怀东仿佛等待审判一般，心情紧张极了。
　　但他不敢再催促黎瑞回答。
　　他担心自己太过急迫的表现会把黎瑞又逼回龟壳里。
　　就在顾怀东屏住唿吸的时候，黎瑞终于从喉咙了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嗯。”
　　顾怀东的表情一瞬间变为狂喜。
　　黎瑞明白。
　　黎瑞的态度没有抗拒。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顾怀东是有机会的。
　　“黎瑞，你这是答应我了么？”顾怀东几乎是立刻追问道。
　　顾怀东一边问，一边傻笑着。
　　黎瑞眼角的余光瞄见了顾怀东一副啥样。
　　顾怀东得问题让黎瑞有些羞恼。
　　“顾怀东，我答应你什么了？”
　　————
　　修修家的猫咪生病了，很严重，今天都在照顾它QAQ希望它能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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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恰正好眠
　　听到黎瑞的问题，顾怀东急忙答道：“没，你什么都没答应。”
　　“黎瑞，你喜欢我么？”顾怀东的得寸进尺地问。
　　黎瑞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怀东抱住黎瑞。
　　黎瑞往后缩了一下，察觉到背后紧紧箍着的手臂，就不在动了。
　　“黎瑞，你会觉得两个男生在一起奇怪么？”顾怀东问。
　　他一直以为黎瑞还不懂这些的。
　　顾怀东觉得前面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自己太傻里傻气了，影响自己在黎瑞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啊。
　　顾怀东后悔没早点扑倒黎瑞了。
　　面对顾怀东问题，黎瑞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是有点奇怪。”
　　可即使他知道两个男生在一起很奇怪，会被视作异类，他还是不想继续对顾怀东装傻。
　　顾怀东的心里当下紧了紧，他可怕黎瑞反悔了。
　　他连忙对黎瑞说到：“其实啊，黎瑞，这并不奇怪。在国外，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是常见的，甚至还可以结婚呢。”
　　黎瑞听了，睁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顾怀东，我没去过国外，你别骗我呀。”
　　“我哪会骗你啊。我骗谁都不骗你。”顾怀东答得极快。
　　黎瑞听了之后，默默地望了顾怀东一会，随机两边脸颊又红了起来：“你之前就骗我了。”
　　“我什么事情骗你了？”顾怀东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搜寻起他瞒着黎瑞的哪件事情有露出马脚来。
　　黎瑞的脸越来越红，整个头又都要埋回胸口去了：“你……你之前骗我说……朋友兄弟之间互相……互相帮那种忙是正常的……”
　　顾怀东耐心地听着黎瑞支支吾吾的话语。
　　原来是这件事情。
　　顾怀东听完黎瑞的话之后，蓦地笑了出来，表情很是荡漾：“那个，咳咳。瑞瑞，你也不乖，明明知道却什么都没说。是不是我帮你，你挺舒服的啊？”
　　顾怀东扬了扬尾音，那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黎瑞涨红了脸抬眼瞪他：“顾怀东，你怎么这么下流啊！”
　　“我只对你这样。”顾流氓原形毕露。
　　黎瑞不想跟顾怀东说话了，他拍了拍顾怀东的手臂：“你放开我。”
　　怎么样都说不过顾怀东，他不想继续送上门给顾怀东欺负了。
　　顾怀东的手臂纹丝不动：“瑞瑞，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的呢。”
　　顾怀东是真的想知道黎瑞是什么时候开的窍。
　　特别是这开窍的过程当中，都接触过什么人啊，是不是存在隐藏情敌啊。
　　“我，我去查了书……”
　　黎瑞脸上带着羞窘，结结巴巴地开口，说了几句话，说到最后声音微不可闻。
　　顾怀东听了，乐不可支。
　　黎瑞真是太“好学”了。
　　他想起之前的一些小细节了。
　　“你之前让我帮你办市图书馆的借书卡，都是为了借这些书啊？怪不得都藏得那么好不给我看呢！其实，瑞瑞，你应该直接问我啊！我肯定对你负责的！”
　　“哪有！那个时候我是为了借老师说的名着才让你帮忙办的借书卡！”见顾怀东又开始乱说，黎瑞反驳他，“我就借了几本。而且我也没有藏到哪里去好吗！”
　　见听错重点的黎瑞炸毛了，顾怀东赶忙投降：“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黎瑞气鼓鼓地看着顾怀东。
　　他这大半年被顾怀东养得好歹胖了点，顾怀东觉得他这副样子挺像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嘴巴里塞满东西的小仓鼠的。
　　顾怀东的嘴角是怎么都放不下来了。
　　黎瑞当然不知道顾怀东的心里在想什么，不然肯定要挠顾怀东。
　　他在回想久远的记忆。
　　“以前我们村里也有这么一对兄弟……也不结婚一直住在一起，别人都说他们是兔子……”
　　那个时候他还小，他爸妈也还在。
　　他听了别人的话之后觉得很奇怪，那两个明明是人啊，怎么会是兔子。难道是兔子精变的么。
　　黎瑞转头就去问爸爸妈妈了。
　　黎瑞模煳记得，在他问完之后，妈妈的脸色变了变，训斥了他几句，让他不要乱说话。
　　然后爸爸叹了口气，跟他说，那两个叔叔都是好人，挺可怜的，“兔子”是骂人的话，让他以后不要再说了。
　　那时的黎瑞点点头记下了，但心里还是奇怪为什么“兔子”是骂人的话。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兔子”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顾怀东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听黎瑞说起这个事情。
　　他耐心地听着。
　　在听黎瑞说后来那两个人被村子里的新村长带人一起赶了出去的事情，心里也不免叹了一口气。
　　别说以前了，就是现在，乃至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有些歧视都没有消失过。
　　顾怀东告诉黎瑞：“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人总在一起。黎瑞，我相信他们会过得很好的。”
　　“嗯。”黎瑞讲起这件事情，心里也有点伤心。
　　顾怀东又道：“我们会过得更好。”
　　黎瑞望了望顾怀东，问：“顾怀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黎瑞的想法其实也比较传统，他认为两个既然要在一起就要把互相的心意都说明白。
　　再加上他的父母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自由恋爱，夫妻感情极好。
　　他们夫妻间的一些观念跟想法对黎瑞的影响很深。
　　黎瑞是抱着以后要跟顾怀东好好过日子的想法跟顾怀东坦诚布公地交谈的。
　　顾怀东听到黎瑞的问题，眼底的情绪纷杂。
　　“黎瑞，我觉得可能我上辈子就很喜欢你了，所以这辈子再见到你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顾怀东，原来你还迷信啊！”黎瑞弯着眼睛。
　　顾怀东捏住黎瑞的脸颊揉了揉，十分亲昵的动作：“我不迷信，我迷你。说真的，黎瑞，我觉得你哪里都好，都讨人喜欢。”
　　黎瑞听着顾怀东的甜言蜜语，一边忍不住心花怒放，一边想顾怀东这就叫做给他灌迷魂汤吧。
　　就像儿时妈妈做的有些菜并不好吃，但爸爸总会一边开心地吃完，一边称赞。
　　每当那个时候，妈妈就会娇嗔爸爸一眼，说爸爸又在给她灌迷魂汤了。
　　顾怀东跟黎瑞两个人抱在一起慢悠悠地聊天，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际发白，才恍觉一夜已经过去。
　　天亮了，顾怀东起床给黎瑞烧早餐。
　　黎瑞也跟着起来了。
　　两人洗漱完一起进了厨房。
　　黎瑞习惯大年初一早上吃面条，喝红糖水，就打开柜子拿面条。
　　顾怀东看到黎瑞拿面条的时候，还愣了愣：“黎瑞，你拿面条干什么？难道不应该吃饺子么？”
　　黎瑞也怔住了：“我们初一早上都是吃面条的啊。”
　　两个人相视无言好一会儿。
　　最后顾怀东拍板决定煮两碗面，面上铺饺子。
　　煮面的同时，黎瑞烧了一壶水，准备待会泡红糖水。
　　这一天喝红糖水，是期盼着这一年的生活每天都像泡在糖水里一样甜蜜。
　　于是早餐后的顾怀东听着黎瑞的解释，苦着脸把黎瑞端给他的一大杯糖水一饮而尽了。
　　收拾完厨房，顾怀东拉着黎瑞回卧室补眠。
　　卧室的窗帘是当初顾怀东亲自挑选的，有三层。
　　两层薄，一层厚。
　　三层窗帘一拉上，屋子里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点阳光都不见了。
　　本来没有睡意的黎瑞被顾怀东拥着，在这种环境下也昏昏欲睡起来。
　　正巧两个人都不用出去给人拜年，干脆相拥着睡过了大半个白天。
　　冬日炎炎，恰正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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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重回京
　　下午黎瑞和顾怀东先后醒过来。
　　将近一整天没吃饭，两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
　　顾怀东问黎瑞想吃什么。
　　黎瑞答了个随便。
　　顾怀东想了想，决定先到厨房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黎瑞想要帮忙，被顾怀东阻止了。
　　顾怀东问黎瑞：“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表现一下，展现下我的手艺？”
　　黎瑞闻言，忍住笑意点了头。
　　在顾怀东一边哼着歌一边给黎瑞做爱心晚餐的时候，他放在客厅里充电的手机响了。
　　顾怀东喊黎瑞帮忙接一下。
　　黎瑞却把还在响着铃声的手机拿进了厨房。
　　顾怀东的两只手都是湿的。
　　黎瑞就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顾怀东的耳边。
　　彭臻的大嗓门一下子就穿透了手机：“东子，你妈一早就打电话来我这找你了，说打你电话打不通，我说你昨晚跟我们喝醉了，给你煳弄过去了。你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现在才接电话！我跟你说啊，你快点回来！再下去我可撑不住了。”
　　顾怀东的手机昨天晚上没电自动关机了，还是今天下午起床的时候才发现的。
　　他也没带充电器，幸好这边公寓里还有一个备用的，这才恢复了通信。
　　不过这年头手机都还没那么普遍，也不流行点对点短信通知关机期间的未接电话，顾怀东这才不知道他妈还找他了。
　　彭臻的声音很大，顾怀东可以肯定旁边的黎瑞也听见了。
　　顾怀东看了黎瑞一眼，回复彭臻：“我知道了。我待会自己给我妈打个电话。先这样了。”
　　说罢不等彭臻反应就挂了电话。
　　黎瑞把手机放下来。
　　厨房里沉默了一瞬。
　　顾怀东心情愧疚。
　　他现在的能力还不够，不能光明正大地带黎瑞回去。
　　他开口喊：“黎瑞……”
　　黎瑞若无其事地拿着手机，对顾怀东道：“你接着做饭啊，我出去继续看电视了。”
　　顾怀东咽下喉咙里的话，微笑了一下，道：“好。”
　　顾怀东做完爱心晚餐，喊黎瑞来吃饭。
　　其实现在吃晚餐有些早了。
　　黎瑞洗完手，在餐桌旁坐下，接过顾怀东递过来的筷子。
　　顾怀东让黎瑞把每道菜都先尝一遍。问黎瑞好不好吃，有哪里需要改进。
　　黎瑞照挨个把桌上的菜尝了一遍，告诉顾怀东：“好吃。顾怀东，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黎瑞说的是实话。
　　以前顾怀东做饭的时候，常常还会把菜煮淡了或者咸了，现在烧菜却咸淡正好。
　　而且烧出来的菜的品相跟味道也比以前好了。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夸奖，大尾巴一下子就翘了起来：“那是。我可是特意去练过的。”
　　黎瑞看着顾怀东得意的模样，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吃饭快吃完的时候，黎瑞问顾怀东：“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啊？”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大半。
　　顾怀东望着黎瑞道：“黎瑞，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反正我爸妈都认识你，你就当去我家做客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首都么？”
　　黎瑞微微笑了笑：“顾怀东，我没跟你说过我想去看首都的吧。你怎么知道的啊？
　　顾怀东一下子语塞。
　　他总不可能告诉黎瑞，是上辈子读大学的黎瑞跟他说的吧。
　　黎瑞一直笑眯眯的：“再过十来天就要开学了，我就不跟你去玩了。而且你过几天不是也要再回来的么？几天时间来来去去好麻烦。我在家等你就是了。”
　　黎瑞的体贴让顾怀东一阵愧疚了。
　　“黎瑞，对不起……”顾怀东忍不住道。
　　黎瑞弯着眉眼，问顾怀东：“有什么对不起的？顾怀东，你之前回去的时候，不是说要跟我带礼物么？礼物呢？昨天我看到你是空手来的了。你这次回去，记得把答应我的礼物带给我啊。”
　　“嗯。”顾怀东努力地笑了一下，“我这次一定不会忘了的。要是我忘了，你就罚我睡书房。”
　　顾怀东想到了顾妈妈惩罚顾爸爸的那一套。
　　黎瑞捂着嘴笑了笑：“才不让你睡书房呢，让你睡阳台。”
　　顾怀东愣了下，乐了：“好。都你说了算。”
　　黎瑞看到顾怀东还是不大开心的模样，用手肘碰了碰他：“回家诶，你就高兴点吧。你还有家可以回，我想回家还没地方回了呢。”
　　黎瑞的话里带着故作出的漫不经心。
　　顾怀东又怎么不知道黎瑞心里真正的所想，他极其认真地看着黎瑞：“你有家的，黎瑞。你再给我点时间，以后……今年，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过年的。”
　　“嗯，好，我等着啊。”黎瑞顺和地应着。
　　吃完晚饭，顾怀东跟黎瑞一起洗碗。
　　他们这顿晚饭吃得早，别人都还在喝下午茶。
　　等收拾完厨房，天依旧亮着。
　　顾怀东忍下心里的不舍，跟黎瑞告别。
　　这次顾怀东没让黎瑞送自己去机场。
　　他觉得黎瑞送他去机场的话，他就别想走了。
　　于是黎瑞送顾怀东到屋子门口。
　　顾怀东临走的时候，搂着黎瑞嘱咐了好多话，最后又厚着脸皮从黎瑞那要了个告别吻，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黎瑞等顾怀东下了楼了，当即就跑到阳台上去了。
　　他从上往下望，等了一会，就看到顾怀东从楼底下走出去了。
　　顾怀东走出去一段，似有所觉，回过头往上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黎瑞。
　　他干脆转过身，冲着黎瑞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
　　黎瑞没有看懂他比划的是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无声地朝他挥了挥手。
　　顾怀东站在楼底下，跟黎瑞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狠狠心，转身离开了。
　　黎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了，又傻傻地立了许久，这才回到屋子里。
　　不过是半个晚上加大半个白天的功夫，公寓里的孤寂冷清就消散地一干二净。
　　黎瑞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无法克制地傻笑出了声。
　　真开心啊。
　　黎瑞想，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再过最多一周，他又能看见顾怀东了。
　　淡淡的企盼在黎瑞的心头萦绕。
　　顾怀东登上回去的飞机的那一刻，心中的不舍浓郁到了极点。
　　飞机起飞后，他看着窗外越缩越小的G市，努力地把心里得不舍藏了起来。
　　回去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面对跟打算。
　　这是一场无声息间就已经开始的战斗。
　　为了黎瑞，他不能输。
　　顾怀东的眼里透露出不可摧毁的坚毅。
　　回到家里之后，他先去了彭臻那儿。
　　既然撒了谎，那就要有始有终地圆好。
　　顾怀东开了彭臻的好几瓶酒，把自己弄上身酒气，然后让家里人司机来接他。
　　司机来得很快。
　　顾怀东被司机送回老宅之后，首先遇上的是顾妈妈。
　　顾妈妈看到顾怀东一身酒气的模样，颇有些嗔怪。
　　顾怀东任由顾妈妈教训完，挠了挠头：“妈，不好意思啊。我这不太久没跟安子他们一起玩，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顾妈妈当然理解。
　　她也只是担心儿子身体，教训完儿子见儿子表示受教也就罢了，催顾怀东快去洗澡换衣服。
　　顾怀东从善如流，立刻连声应着回了卧室。
　　等洗漱完再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汽车声。
　　顾老爷子跟顾爸爸回来了。
　　顾爸爸看到儿子，出声道：“回来了。”
　　“嗯。”顾怀东应了一声，然后跟老爷子打招唿，“爷爷。”
　　顾老爷子颔颔首，然后对着顾怀东道：“你跟我来一下书房。”
　　顾怀东看了一眼父亲，顾爸爸使了个眼色。
　　顾怀东顺从地答道：“好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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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顾怀东跟着顾老爷子走进书房。
　　进了书房以后，顾老爷子坐在位子上，讳莫如深地看着顾怀东，许久没有说话。
　　顾怀东淡定的很。
　　对于顾老爷子找他的事由，顾怀东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并有七八分把握自己猜测正确。
　　再说老爷子跟他爹还是喜欢搞这一脉相承的套路，他都活了两辈子了，见得多了去了，早不怕了。
　　顾老爷子默默地给孙子施加压力等着孙子开口，可是孙子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顾老爷子憋不住了，他问顾怀东：“我听你爸说，你对自己的未来做了其他规划？”
　　顾怀东这才开口。
　　“是的。”
　　“怀东，跟爷爷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顾老爷子奇怪孙子怎么会突然冒出想要下海从商的想法。
　　其实顾家也对顾怀东的未来做了规划。
　　按照家里规划的道路走，对家里的助益是明摆着的，也显然更轻松一点。
　　顾怀东当初就知道早晚难逃顾老爷子这一关。
　　先前顾老爷子没有多管，一呢，是因为顾怀东以前也常常跟一般发小小打小闹的，顾老爷子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二呢，则是后来想看看顾怀东能做出个什么成绩来。
　　眼见着孙子真的一心往这上面扑，顾老爷子坐不住了。
　　顾怀东知道他爷爷没有他爸好煳弄，所以表现出的态度十分严肃和认真。
　　好在他前面已经先说服了他爸。
　　顾怀东相信他爸已经帮自己在老爷子面前说过话了。
　　顾怀东向着老爷子列出了自己的理由，甚至不惜冒着改变历史的危险，小心翼翼地使用了点自己的优势。
　　顾怀东跟老爷子透露了点未来的情景。
　　顾老爷子当然不会认为顾怀东会未卜先知，他只觉得顾怀东对于未来局势的把握挺准确的，甚至有些猜测比他自己还大胆详细。
　　顾老爷子犹豫了。
　　他是真觉得这长孙是个好苗子，有这样的眼光，不走顾家一贯的路子可惜了。
　　但孙子说的也有道理。
　　顾怀东说的东西老爷子也想很久了，根本放不下。
　　鱼和熊掌……
　　顾老爷子觉得还真难以取舍。
　　顾怀东一直小心注意着老爷子的神情。
　　见老爷子动摇了，顾怀东心思转了转，咬牙开口：“爷爷，你觉得我是走官途的那块料么？”
　　老爷子闻言，看了顾怀东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孙子脑子活泛，心眼也不少，从今天的谈话来看，眼光也是足够的，但性格方面嘛……
　　年轻人，都是容易冲动的，历练历练，总能变稳重的。
　　顾老爷子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开口答话。
　　他想看看孙子要说些什么。
　　顾怀东继续开口，先准确地说出了顾老爷子的心思，然后告诉顾老爷子，自己的个性自己清楚，根本不适合家里安排的那条路。
　　倒是他堂弟，比他更合适。
　　上辈子他堂弟最后真的也爬上了高位。
　　顾怀东做足了准备，拿出了许多理由，一个个看起来都挺有理有据的。
　　在顾老爷子看来，孙子说的理由成不能成立暂且不论，但孙子一心不打算走家里安排的路子，他是切切实实地看出来了。
　　现在孙子跟彭家小子干的几件事情很是不错，老友们说起来都是夸奖，很给他长面子。
　　要是以后……兄弟之间互相扶持……也不是不可以。
　　顾老爷子最后松了口。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但却摆出了以后仍旧默认的态度。
　　顾怀东见状，算是彻底地放下心来。
　　和顾老爷子谈完话之后，顾怀东就去找顾爸爸。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话，然后顾妈妈就来叫他们去吃夜宵。
　　吃夜宵的时候，顾妈妈说起回G市的事情，问顾怀东要不要留在家里多玩些日子。
　　顾怀东当即表示他要一起回G市去。
　　顾妈妈听了之后，点头记下了，准备第二天就开始安排回去G市的事情。
　　几天之后，飞机再一次载着顾怀东到了G市。
　　顾怀东先跟顾爸爸和顾妈妈回了公寓。收拾完东西吃完饭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黎瑞了。
　　顾妈妈听到顾怀东要去找黎瑞，还给他装了许多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
　　顾怀东高高兴兴地提着那些东西给黎瑞：“咱妈给你的。”
　　“……”黎瑞万万是做不到想顾怀东这么厚脸皮的。
　　顾怀东把顾妈妈托他拿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和黎瑞一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黎瑞任由他抱住自己的大半个身子。
　　顾怀东在黎瑞的头发顶嗅了嗅，熟悉的香味。
　　黎瑞和他用的是同一款洗发露，这样闻着好像黎瑞的身上也沾染着他的味道。
　　顾怀东问黎瑞：“你想我没。”
　　黎瑞眼睛盯着电视机，转也不转：“没有。”
　　顾怀东伸手把黎瑞的脸转了过来：“真没想我？”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看起来多么地幼稚。
　　黎瑞望见顾怀东邪笑的表情，移了移目光：“就几天，我干嘛想你。”
　　顾怀东整个下巴靠到黎瑞肩膀上，以退为进：“好吧。可是黎瑞，我想你了。”
　　黎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九点多的时候，黎瑞赶顾怀东回家去。
　　顾怀东不想回去。
　　但这是顾怀东回来的第一天，顾爸爸跟顾妈妈都还在呢。
　　顾怀东要是不回去多不好啊。
　　黎瑞觉得顾怀东应该回去。
　　顾怀东耍了好多次赖都没能留下来，最后恹恹地走了。
　　但走之前，顾怀东把自己早就藏在卧室床头柜里的一个盒子拿给了黎瑞。
　　盒子里装的是一支手机。
　　顾怀东早就想送给黎瑞了，现在终于有了合适的机会。
　　顾怀东把手机送给黎瑞的时候，黎瑞犹豫了一下，听见顾怀东说有了手机方便他们两个人互相联络，才收了下来。
　　看到黎瑞收下手机，顾怀东高兴得很。
　　他就是不喜欢黎瑞跟他客气。
　　别说一支手机，只要黎瑞愿意收，就算把自己的一切都捧到黎瑞面前去，顾怀东也心甘情愿。
　　顾怀东当下就从钱包里拿出自己早就给黎瑞办好的手机卡，塞了进去。
　　黎瑞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使用。
　　顾怀东简单地给他讲解了一下功能，又手把手地演示了一遍，然后又拿出手机说明书，告诉黎瑞：“要是我刚刚说的还不懂，你就看这个啊。”
　　黎瑞好奇地在手机上按来按去，点了点头。
　　顾怀东趁机亲了黎瑞一口，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他才刚出小区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震。
　　顾怀东拿起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是黎瑞发过来的。
　　上面就三个字。
　　“顾怀东”
　　顾怀东当即眉开眼笑，手指飞快地按动手机键盘，回复到：“黎瑞，我在。”
　　顾怀东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就把手机拿在了手上。
　　隔了许久，手机又再次震动了一下。
　　这次的信息有四个字。
　　“路上小心”
　　顾怀东的嘴巴咧得更大了。
　　他回复黎瑞：“嗯。我听你的。”
　　这次等了很久，黎瑞都没再回复过来。
　　顾怀东有些失望，但还是收起了手机，加快了速度回去。
　　顾怀东匆匆忙忙赶回家，和顾妈妈打过招唿，就一头扎回了房间。
　　他给黎瑞发短信：“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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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回来了
　　顾怀东短信发过去之后没多久，黎瑞的信息就回过来了。
　　两个人就用短信聊了一晚上的天，也算是别样的体验。
　　过完年，寒假就很快结束了。
　　黎瑞用自己寒假做家教赚来的钱缴了学费。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缴完学费之后，还剩了一点钱，黎瑞把它们都存了起来。
　　新学期的第一天教室里就像混战一样。
　　课代表们开始催交各科作业。那些寒假里光顾着玩的同学们抱着借来的作业本疾笔狂抄。
　　还有同学过来跟黎瑞和顾怀东借作业本。
　　顾怀东是个小气的，没让黎瑞把作业本借出去。
　　他拿了黎瑞的作业本收到自己抽屉里，然后把自己的作业本拿出去借人了。
　　反正他的作业也都是从黎瑞那儿抄的，一样的。
　　顾怀东看着别人为了抄作业争来抢去的模样，装模作样地啧啧感叹了两声。
　　他的作业都是之前在家就抄好的，黎瑞还模仿他的笔记帮他抄来着。
　　顾怀东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
　　开学之后天气就渐渐升温了。
　　中间倒了几次春寒，学校里一如既往的有很多人感冒了。
　　顾怀东保姆似的把黎瑞照顾的妥妥当当，压根没给黎瑞感冒的机会。
　　转眼就到了清明前。
　　顾怀东需要回老家去扫墓。
　　他提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黎瑞。
　　黎瑞听到清明将至，情绪都低落了下来，连着几天晚上没有睡好觉。
　　顾怀东心里清楚黎瑞这样不是因为自己要回去几天。
　　周末两个人回公寓的时候，顾怀东问黎瑞想不想回老家去扫墓。
　　“我陪你回去一趟吧。”顾怀东道。
　　这年头清明节还没有放假，黎瑞以还要上课的理由拒绝了顾怀东的提议。
　　黎瑞也不是不想回去，他爸妈，他爷爷的墓地还安在老家那边呢。
　　但他害怕回去。
　　当初他跟姑姑姑父出来，村里人也都知道。
　　要是他一个人回去，村里人如果问起来，黎瑞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
　　而且现在他和顾怀东又是这种关系。
　　黎瑞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过世的长辈。
　　再者，去年姑姑已经把村里的老屋给卖了。
　　黎瑞是没地方回了。
　　可黎瑞并不打算跟顾怀东说这些，让顾怀东跟着他一起难受。
　　就当他不孝吧。
　　等过两年，他考上大学了，再回去给爷爷和爸妈磕头。
　　顾怀东瞧出了黎瑞心底的郁郁，都想直接带着黎瑞去黎瑞老家了。
　　但按理说，他现下不应该对黎瑞家知道的那么详细清楚。
　　要是他真的那么干了，不就暴露了。
　　何况，顾怀东明白有些事情就只能让时间慢慢抹平。
　　他想着黎瑞的那个姑姑，不是那种会惦念着顾家长辈的人，特意找了人去黎瑞老家打理黎家的祖坟，给黎爸爸黎妈妈还有黎爷爷上香烧纸钱。
　　还有黎瑞那幢老房子，他早就计划着帮黎瑞买回来。
　　可最初的时候他能力有限，做不到。
　　他这次也一齐派去了人去找那房子的现任主人交涉。
　　顾怀东想要以后再把黎家的那幢老房子送回给黎瑞当礼物。
　　清明回京期间，顾怀东也嘱托了寒假时候就已经扫过墓的彭臻帮自己看顾好黎瑞。
　　又照着一天三餐的时间给黎瑞打电话。
　　顾怀东这副牵挂的模样落在了一些顾家的长辈眼里，有人就问他了：“怀东，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顾怀东收起手机，咧嘴一笑“哪能啊。有就好咯。要不叔你帮我介绍个？”
　　“行啊，你喜欢什么样的？”问话的长辈忍不住笑了。
　　旁边有人听到了，也跟着凑趣：“怀东，那可是早恋啊！”
　　一群人玩笑了一番。
　　晚上回家的时候，顾妈妈也不禁来问顾怀东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了。
　　夏瑾萱对儿子这两天的表现看着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挺在意的。
　　顾怀东摇头说真没有。
　　夏瑾萱怀疑地打量了儿子一眼，套话道：“真没有？你骗妈可没用啊。妈回头还能去问瑞瑞去。瑞瑞从来不说谎。”
　　顾怀东无奈地面对顾妈妈的威胁：“妈，我真没说谎。你去问黎瑞也是一样。我现在真的没有女朋友。”他有的是男朋友。
　　夏瑾萱问顾怀东：“那你都是跟谁在打电话呢？”
　　顾怀东思考了一瞬，老实回答道：“和黎瑞啊。还能和谁。妈，黎瑞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这几天他心情不好，我就多安慰了他两句。”
　　顾怀东笃定他妈不会想到那个方面去。
　　顾妈妈果然没有往那头想。
　　她想起黎瑞的状况，有些心疼那个孩子。
　　“你做得对。是该好好安慰一下瑞瑞。瑞瑞比你小，你要多关心他一点，知道不？”
　　顾怀东连连点头：“我知道。我这不就是一直在关心他嘛！”
　　夏瑾萱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顾怀东，开口道：“如果你真有喜欢的女孩子，交个朋友也没什么。但要记住一定不能欺负人家啊。”
　　顾妈妈一脸严肃。
　　顾怀东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
　　扫完墓，祭完祖之后，顾妈妈跟顾爸爸还有些事情要再在京里留几天。
　　顾怀东迫不及待地先回了G市。
　　他一下机场就直奔学校。
　　到了学校的时候，正处于上课时间。
　　顾怀东站在他和黎瑞的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透过教室后头的玻璃往里望。
　　入眼是黎瑞认认真真上课的模样。
　　顾怀东这两天在家的时候，心里躁动不安的思念这才渐渐稳定了下来。
　　黎瑞上课上得非常认真，无奈某人的目光实在太炙热，快要下课的时候，黎瑞终于侧过头朝外看了一眼。
　　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顾怀东。
　　顾怀东瞧见黎瑞的眼神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心里淡淡的温馨溢出。
　　他冲着黎瑞露出个微笑。
　　黎瑞眼角眉梢带着轻微的兴奋，也弯了弯嘴角。然后才强制压抑住心里的雀跃，转过头去认真听老师讲课。
　　可是却怎么都听不进去了。
　　下课铃声一响，黎瑞就站了起来。
　　不过顾怀东比他的速度更快。
　　顾怀东已经迈着他的大长腿从教室的门里走进来了。
　　黎瑞当下就站在位子上没动了。
　　顾怀东走到黎瑞身边，笑着对黎瑞道：“我回来了。”
　　黎瑞这才后知后觉地侧过身子让他先进位子。
　　人在脆弱的时候思念更容易泛滥成灾。
　　黎瑞在过去的几天里是那么地想念顾怀东。
　　两个人都在座位上坐下，都朝着对方略略地歪过身体。
　　黎瑞和顾怀东相视而笑。
　　顾怀东的手在中间轻轻勾住黎瑞的。
　　黎瑞也紧紧地抓住顾怀东的手。
　　“我回来了。”顾怀东又说了一遍。
　　“嗯。”黎瑞连眉毛都弯起来。
　　接下来的两节课两个人都无法集中心思。
　　一放学，顾怀东就带着黎瑞匆匆地赶回了宿舍。
　　林新还没有回来。
　　他们俩一进宿舍，顾怀东就顺手反锁上了门。
　　顾怀东和黎瑞就抱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稍微分开了些。
　　顾怀东在黎瑞额头亲了亲，刚想要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林新的声音。
　　“奇怪，门怎么打不开。”
　　黎瑞急忙想要挣脱顾怀东。
　　顾怀东没有理会林新的意思，抓着黎瑞不肯松手。
　　然后林新就在外面喊开了：“东哥，黎瑞，你们两个人在里面么？给我开一下门！”
　　一边喊，一边还在那儿拍门。
　　顾怀东是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松开黎瑞，走去开门。
　　一边走，一边想着，该怎么把这个八百瓦的电灯泡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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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分班
　　顾怀东给林新开了门。
　　林新一边走进来，一边问：“东哥，黎瑞，你们锁门干吗？”
　　林新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要强调什么，但黎瑞听了还是不由地红了红脸。
　　顾怀东回答他：“不小心顺手就锁了。”
　　林新“哦”了一声，也没把顾怀东的回答放在心上，径直进卫生间去了。
　　顾怀东马上嬉皮笑脸地凑到了还在害羞的黎瑞跟前。
　　黎瑞往后退了两步，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让他注意点。
　　顾流氓却顺势抓住了黎瑞的手，直接把人拽了过来，趁机在黎瑞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黎瑞几乎立时就跳了起来，压低声音喊道：“顾怀东！”
　　林新放完水，提着裤子从卫生间里出来，听到这声喊，朝他们看过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林新问：“东哥，你不会欺负黎瑞了吧？”
　　顾怀东转头看林新，怎么看怎么嫌弃。特别是林新现在连裤子上的皮带都还没扣好的样子。
　　顾怀东对着林新道：“我怎么会欺负黎瑞。林新，你丫能不能先把你裤子穿好再出来？太不雅观了！想让我和黎瑞长针眼么？”
　　林新不能理解地问：“东哥，以前我们不是常这样么？”大家都是男生，那么讲究干嘛？
　　“谁跟你这样了？你别玷污我清白啊。”顾怀东训斥林新。
　　林新早把刚刚听到看到的一幕抛到了脑后。
　　他因为顾怀东的用词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林新苦着脸对顾怀东道：“东哥，我怎么觉得你说话越来越恶心了。”
　　“有么？”顾怀东问。
　　“有。”林新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顾怀东特理直气壮地答。
　　“……”林新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换个话题。
　　“东哥，黎瑞，你们马上就要文理科分班了吧？你们打算报文科还是理科啊？”
　　顾怀东听了林新的话，立刻转头去看黎瑞。
　　上个月的时候班主任提过这个问题，他打算找个时间好好跟黎瑞谈谈，听一下黎瑞的想法的，但后来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还没谈。
　　黎瑞在一旁看着顾怀东和林新闹了这么一场，心里的那点羞窘也已经消散了。
　　听到林新的问题，他回答：“我们班主任昨天让我们不要急，慢慢想要选哪个，我还没决定好呢。”
　　班主任还让他们最好能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不过这个黎瑞就不打算告诉顾怀东了。
　　顾怀东知道了他不在的时候老班又提了一回分班的问题。
　　林新以一副“我是过来人”的姿态，对着黎瑞跟顾怀东道：“我建议你们选理科，理科以后的选择范围更大一点。黎瑞，你要是对文理分班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我啊。”
　　林新可不敢这样对顾怀东说话。
　　黎瑞笑了笑，点头道：“好。谢谢啊。”
　　顾怀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他想林新真是想太多。有他在，黎瑞哪需要去问林新。
　　——
　　——
　　等到林新不在的时候，顾怀东就转头去问黎瑞：“黎瑞，你想要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上辈子黎瑞选的是理科。
　　但这辈子，顾怀东知道了黎瑞的文科比理科还要好一些。
　　顾怀东觉得黎瑞要是真的更喜欢文科，他也是支持的。
　　黎瑞放下手里的作业，反问：“那你是想选文科还是理科呀？”
　　顾怀东眯着眼睛笑：“这就要看我们家瑞瑞要选文科还是理科了。作为家属，我当然要全程陪读。”
　　反正他以后的路子已经差不多决定了，学文学理对他来说差别不大。
　　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黎瑞已经对顾怀东喊他“瑞瑞”产生了免疫。
　　他认真地问顾怀东：“要是我选的是你不喜欢的怎么办？”
　　顾怀东盯着黎瑞的黑眸，笑道：“不会不喜欢的。瑞瑞，实话告诉你吧，我对文科跟理科都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顾大少好学，但不喜欢上学。
　　“学文学理都对我没差。你知道我以后要做的事情跟文理科的关系都不大。”顾怀东挑了挑眉头。
　　黎瑞看到顾怀东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控”的自信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他觉得顾怀东是真的很厉害。
　　黎瑞把自己仔细考虑过后的决定告诉顾怀东：“我打算选理科。”
　　跟上辈子一样。
　　“就像林新刚刚说的那样，理科以后选择的余地大一点。要是学了理科，以后还可以报文科的专业；如果学了文科，就不一定能改报理科的专业了。”
　　黎瑞对顾怀东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顾怀东点头：“那我们到时候一起报理科。”
　　“嗯。”
　　顾怀东隔了一会儿，又问黎瑞：“瑞瑞，我以前好像都没有问过你吧，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顾怀东想要好好了解一下黎瑞的梦想。
　　“嗯……”黎瑞沉思了一下，和顾怀东说，“说出来你别笑我呀。”
　　“不笑。”
　　“我以前小时候，最早想当一名科学家，后来呢，又有一段时间想当一名医生。”他不像顾怀东，有那么多奇妙的想法。他最早的梦想很普通，基本是大部分孩子都幻想过的。后来爸妈出事，他又想他要是能起死回生的医生就好了。
　　“那现在呢？”顾怀东问。
　　“现在啊，我还是想当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这个词还是黎瑞之前从新闻上学过来的。当时顾怀东也在。
　　黎瑞没好意思又说科学家那三个字，就用了研究人员这四个字。
　　顾怀东听完黎瑞的话，称赞道：“瑞瑞的理想真伟大。不像我啊，一心只想钻钱眼里好了。”
　　顾怀东说的特别严肃认真。
　　但黎瑞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顾怀东，你现在不会其实是在心里偷偷笑吧？”
　　“没有，绝对没有。”顾怀东急忙答。
　　——
　　——
　　这次谈话过后，似乎一转眼就到了期末。
　　在期末考试之前，老师跟同学们分发了文理科分班志愿表，让同学填自己想要选的方向。
　　黎瑞和顾怀东早就达成了一致，自然一起填了理科。
　　班主任对此有些惋惜。
　　高二要重新分班。
　　黎瑞的文科成绩是真的好。
　　顾怀东的成绩虽然没有黎瑞那样稳定，也是一个好苗子。
　　从来都是带文科班的班主任，下个学期开始就不能继续教黎瑞和顾怀东了。
　　黎瑞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难过了一小会儿。
　　自从他入学之后，班主任对他真的是处处照顾。
　　想到以后就要换班主任了，黎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怀东对黎瑞的心情没有体会，但这并不妨碍他做一些让黎瑞开心的事情。
　　顾怀东告诉黎瑞虽然以后班主任不带他们了，但还在一个学校一幢教学楼里，依然可以常来往的。又提议黎瑞给班主任送件小礼物。
　　黎瑞恰好也有这个想法。
　　顾怀东就带着黎瑞去给班主任挑礼物去了。
　　黎瑞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心里的难过也就没再持续下去了。、
　　填完分科志愿之后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
　　考试考了三天，然后就放暑假了。
　　领成绩单的时候，有同学拿了同学册来找黎瑞和顾怀东填写。
　　本来没怎么感受到分别气氛的黎瑞也不由地觉得升起了几分惆怅。
　　虽然以后大家还是在一个学校，一幢教学楼，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时每刻都看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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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去海边玩
　　刚放暑假那几天，顾怀东回了一趟京里。
　　他这次回去是为了正事。
　　正事办完的当天晚上，顾怀东就连夜赶回了G市。
　　和黎瑞一起吃了一顿夜宵后，两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顾怀东盘算着这么长的暑假，他们不能光宅在G市虚度光阴啊。
　　顾怀东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挪早就准备好的旅游宣传册，道：“黎瑞，我们出去玩几天吧。”
　　顾怀东兴致勃勃地翻着册子给黎瑞看。
　　黎瑞转头看了顾怀东一眼，问：“你忘了我还要去给彭臻表弟当家教么？”
　　之前寒假的时候，黎瑞给彭臻表弟做家教，他脾气好，讲起题目来也耐心。
　　彭臻家赶走了赶走了好几个家教的魔王小表弟很听这个温柔的黎老师黎哥哥的话。
　　补了一寒假课，彭臻那表弟的各科成就都有了很大提高，他爸妈高兴极了，当时就给黎瑞包了个大红包让彭臻帮忙送来。
　　这不，暑假一到，人家又来找黎瑞做家教了，开出的待遇比寒假的时候还要好。
　　彭臻和黎瑞提这事的时候，黎瑞当下就答应下来了。不过说好了，工资还是按照寒假的那个数给就行了。
　　彭臻还笑话黎瑞太老实来着。
　　顾怀东听到黎瑞的话，撇了撇嘴。
　　彭臻那表弟年初开学的时候还想请黎瑞去当家教，他帮黎瑞拒绝了，暑假这么快又粘了上来。
　　“那小子不是也跟他妈出去旅游，还没回家吗？”彭臻问。
　　“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黎瑞回答。
　　顾怀东仍旧不放弃：“我们可以跟彭臻说一声，晚两天再去教嘛。我们去玩吧。”
　　黎瑞转头问顾怀东：“你真的很想出去玩么？”
　　顾怀东心想，我哪是想出去玩，我是想带你出去玩！
　　嘴上却道：“明年暑假我们学校要补课，这个暑假不出去玩，毕业前就没机会了哦。”
　　黎瑞想了想，对顾怀东道：“那我们挑个近一点的地方，可以当天往返的地方吧。要不，住一晚上也行。”
　　“唔……”顾怀东连忙翻开几本旅游册，摊开在黎瑞面前，问，“这几个地方都比较近，你想要去哪个地方玩。”
　　黎瑞瞧着那花花绿绿的册子，难以取舍：“顾怀东，你来决定吧。”
　　“那我们去这里吧。”顾怀东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道，“那片沙滩还不错，我们顺便吃海鲜大餐。”
　　黎瑞对顾怀东挑的地方没有意见：“嗯。好，就去这里。”
　　顾怀东道：“那我去安排，我们……后天出发吧。”明天出发太赶了，顾怀东想给黎瑞舒适的旅程。
　　黎瑞仍旧点头：“都好。”
　　顾怀东第二天乐滋滋地让人去订酒店，准备和黎瑞来个浪漫的二人世界。
　　可是下午彭臻打来电话跟黎瑞确定开始上门家教的时间的时候，听说了黎瑞要跟顾怀东去海边玩，当下表示自己也要参加进来。
　　然后彭臻还去叫上了林新。
　　浪漫海滩双人行一下子变成了热热闹闹的四人行。
　　出发那天的车上，顾怀东的脸色有些发黑。
　　黎瑞撞了撞他，让他开心点：“下次我们再两个人出来玩好了。”
　　顾怀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他凑近了黎瑞耳朵旁边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反悔。”
　　黎瑞答：“我才不会反悔呢。”反正谁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前面的林新转头过来找黎瑞，注意到了咬耳朵的两个人，好奇地问：“东哥，黎瑞，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们在说中午吃什么的事情。”顾怀东马上回答。
　　黎瑞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一旁的彭臻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地垂了垂眼帘。
　　彭臻这几个月来是越看越觉得顾怀东跟黎瑞之间的氛围不大对。
　　他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找个时间问下顾怀东。可又担心有些话一问出口，双方都尴尬。
　　两个人，一个是他从小到大同穿一条裤子的发小，一个是他当弟弟看的朋友。
　　彭臻感到自己真的快要愁出白发来了。
　　彭臻第一次恨不得自己有林新的粗神经。
　　——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程，车子终于开到了目的地，一家海滨度假村。
　　顾怀东一行人下了车子直接换好衣服去了海滩。
　　带来的东西小李会帮他们拿到房间去的。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蓝天白云大海，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景。
　　林新一到海边就拉着彭臻冲到海里游泳去了。
　　顾怀东和黎瑞躺在遮阳伞下晒太阳。
　　顾怀东拿了一支防晒霜，说要帮黎瑞涂。
　　黎瑞没有给顾流氓占便宜的机会，拿了防晒霜自己给自己涂了。
　　顾怀东见不能占黎瑞便宜，就邀请黎瑞占自己便宜：“黎瑞，你也顺便帮我涂一下呗。”
　　黎瑞让顾怀东自己来。
　　顾怀东直接在躺椅上趴下了：“背上我自己涂不到。瑞瑞，你也不想我被晒伤吧？”
　　太阳的确越来越烈了。
　　黎瑞犹豫了一下，看到顾怀东一副赖定了他的模样，认命地帮顾怀东涂防晒霜。
　　彭臻和林新游了一会泳，自己先回来了。
　　他看到黎瑞帮顾怀东涂防晒霜，便出声道：“黎瑞，你也帮我涂一下吧。”
　　黎瑞还没开口，顾怀东就立马坐了起来，夺过黎瑞手里的防晒霜：“彭臻，还是我来帮你吧。”
　　彭臻打量了顾怀东眯着眼笑的模样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感情黎瑞只有你能使唤啊？”
　　“那是。”顾怀东理所当然地回答。
　　黎瑞瞧着气氛怪异，跟他们说了一声之后去捡贝壳了。
　　他走后，彭臻盯着波涛起伏的大海，问顾怀东：“你和黎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怀东心中一凛，摸不准彭臻的意思。
　　他反问彭臻：“什么怎么一回事？”
　　顾怀东没打算瞒着彭臻，但他想先试探一下彭臻的态度。
　　彭臻看着顾怀东的疑惑模样，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事。我先睡一会，中午吃饭叫我。”
　　顾怀东见彭臻躺下了，起来去找黎瑞。
　　他陪着黎瑞捡了一会儿贝壳，又和黎瑞一起踩了会儿海浪，两个人还在海边的礁石堆里抓了好几只寄居蟹。
　　黎瑞知道有这么种生物，但还是头一回看到活生生的实例，逗弄了几只寄居蟹好一会儿。
　　顾怀东问黎瑞要不要把寄居蟹带回去养。
　　黎瑞摇了摇头，把寄居蟹放回礁石堆里去了。
　　午餐四个人点了许多海鲜。
　　每种分量都不多，但种类多，还是摆了满满一桌。
　　林新吃得不亦乐乎。
　　彭臻嚼着海鲜却味同嚼蜡。
　　他看着旁边的顾怀东和黎瑞的互动，觉着太扎眼了。
　　顾怀东一顿饭下来一直在帮黎瑞剥东西，剥完虾剥螃蟹，剥完螃蟹剥虾姑，那细致耐心的样子，彭臻以前可从来没有看过。
　　林新吃了一轮，发现彭臻都没动海鲜，就顺着彭臻的目光看去。
　　看到顾怀东那么照顾黎瑞，林新咬着螃蟹腿感叹：“东哥，你可真疼黎瑞。”
　　顾怀东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扫过面色复杂的彭臻。
　　黎瑞原先并没有觉得顾怀东帮他剥东西的行为有多扎眼，因为他都习惯了，被林新一说，紧张了一会，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顾怀东，让顾怀东管自己吃。
　　顾流氓顺势用脚往黎瑞腿上蹭了蹭，直把黎瑞蹭得脸红了起来，再也不敢往旁边看。
　　吃完午饭，大伙都回酒店房间休息去了。
　　顾怀东当然是和黎瑞一间。
　　林新习惯了，觉得这很正常，乖乖地跟彭臻住了一间。
　　彭臻直到回了房间，神色还是有些复杂。
　　他躺床上，问旁边那张床上的林新：“你觉得东子跟黎瑞之间怎么样？”
　　林新回忆了一下，老实回答他：“东哥对黎瑞可好了。真的像你当初说的，带儿子似得。不过黎瑞对东哥也不错。”
　　“……”顾怀东那眼神，哪是带儿子啊！彭臻发现想跟林新讨论某个问题的自己实在太傻逼了。
　　他默默地闭上眼打算午睡。
　　林新还在一旁问：“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彭臻看都懒得看他：“没干什么，午睡了。下午打球去。”
　　彭臻说的是沙滩排球。
　　林新听到运动，一下子就精神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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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别打了
　　午休过后，四个人顶着热情似火的太阳打了一下午沙滩排球。
　　黎瑞虽然不大会玩，但架不住顾怀东能打啊，还是和彭臻林新他们打了个平手。
　　面对觉得自己拖了后腿的黎瑞，顾怀东用人各有长来安慰他。
　　不过顾大少的原话是这样的：“林新他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黎瑞你跟他们比比学习看，他们谁比得过你。”
　　林新忍不住反驳道：“东哥，我高二，黎瑞高一，有可比性么！”
　　顾怀东斜睨了林新一眼，说话的模样要多自豪有多自豪：“我们也马上高二了，你就等着看黎瑞的成绩会不会比你差吧。”
　　林新被噎了噎，心想这能一样么！他可做不到像黎瑞那样一学习起来就全神贯注。
　　打完球，林新说要回去洗澡。
　　顾怀东让林新和彭臻先回去，自己拉着黎瑞在海边散步吹海风。
　　散步的时候，顾怀东趁着黎瑞凑过来跟自己说话的机会，在黎瑞脸上亲了一口。
　　把黎瑞吓得马上朝四周看，生怕被人注意到了。
　　顾怀东大大咧咧地揽住黎瑞：“放心，没人注意到的。”
　　黎瑞紧张过后有些生气：“顾怀东，你下次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啊。”
　　顾怀东盯着黎瑞笑了笑：“我忍不住嘛。”
　　黎瑞对着顾怀东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烫。
　　正在这时，彭臻的声音从传了过来：“东子。黎瑞。”
　　黎瑞转头去看，看到刚刚跟林新一起回酒店的彭臻又折回来了。
　　黎瑞心里顿时一阵忐忑。
　　彭臻什么时候折回来的？刚刚没有看到什么吧。
　　黎瑞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彭臻的态度。
　　彭臻神态自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哥俩好地拍着顾怀东的肩膀问：“我们晚上吃什么？”
　　“烧烤。”顾怀东回答他，“你不是回去洗澡了么？”
　　“新子在洗呢。我让他先洗了。”彭臻说着跟顾怀东他们一起走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因为有了彭臻这个电灯泡，顾怀东和黎瑞没有再逛多久，就决定回酒店了。。
　　三个人走到酒店大厅。
　　顾怀东和彭臻约好吃晚餐的时间，顾怀东和黎瑞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
　　——
　　顾怀东早就准备好晚餐吃烧烤。
　　酒店沙滩上有个烧烤区，搭着棚子点着灯。
　　四个人都穿着大裤衩在烧烤棚下面碰面。
　　黎瑞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顾怀东：“就只有我们么？”
　　顾怀东“嗯”了一声：“大晚上的，估计只有我们有闲情雅致出来烧烤了。”
　　林新转头看了看还没完全落下海平面的夕阳，决定保持沉默。
　　彭臻鄙视地看了顾怀东一眼。
　　顾怀东视若无睹，踢了踢林新跟彭臻：“别傻站着了，开始动手吧，难道还等着我伺候你们啊。”
　　四个人开始忙活。
　　黎瑞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烧烤，很是好学地跟在顾怀东后面学习怎么架炭火，怎么烤东西。
　　林新也尝试着动了一下手，结果烤了两样东西，一样玉米一样鸡腿，玉米烤焦了，鸡腿没烤熟。
　　彭臻嫌弃地看了林新一眼，撸起袖子把他推一边去了。
　　黎瑞看着沮丧的林新，把顾怀东烤好的东西递了几串给他。
　　林新闻着香味，就食指大动。
　　他一边啃着顾怀东烤的鸡翅，一边口齿不清地问：“东哥，你什么时候练了这一手啊，太好吃了！”
　　彭臻会烧烤林新不奇怪。
　　以前小时候烤个麻雀地瓜什么的，都是彭臻下手。
　　倒是顾怀东，以前一直说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其实是懒得动手。
　　顾怀东笑而不语，拿了一串烤好的羊肉串递到黎瑞：“再尝尝这个。”
　　黎瑞正在往烤架上的五花肉上刷烤肉汁，直接张嘴就着顾怀东拿着的签子咬了一块羊肉。
　　然后道：“淡了。”
　　顾怀东马上把羊肉串回炉重造，加了点调料，又递给黎瑞。
　　黎瑞这回点了点头：“好吃。”
　　顾怀东马上自己也咬了一口羊肉串。
　　黎瑞烤了几次失败品之后，做出的成品味道越来越好。
　　顾怀东与有荣焉：“这就是天赋啊。”
　　三个人烤了一堆东西，然后坐下来和林新一起慢慢吃。
　　彭臻从桌子底下提熘出几瓶酒店准备的啤酒，给另外三个人倒上。
　　林新喝着小酒，啃着烧烤，感叹道：“这才是人生啊。”
　　黎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彭臻灌了酒的脸上红扑扑的。
　　彭臻似乎很高兴的，一杯接一杯找人喝。
　　顾怀东也陪着他喝，还把他敬黎瑞的酒都挡了下来。
　　酒量没顾怀东跟彭臻好，又没有人帮忙抵挡的林新被灌醉了，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最后大家准备回去的时候，林新连站都站不稳。
　　在他旁边的黎瑞还清醒着，急忙一把扶住了他。
　　林新还在傻笑：“黎瑞，你怎么晃来晃去呀。”
　　黎瑞：“……”
　　彭臻眯着眼睛对黎瑞道：“林新醉了，黎瑞你帮忙扶他回去吧。”
　　四个人当中黎瑞身板最小，彭臻又是和林新住一个房间的，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黎瑞扶林新回去。
　　黎瑞犹疑地转头看了看顾怀东。
　　顾怀东本来端着酒杯垂着眼帘，听了彭臻的话之后，望了望彭臻，接着视线移到了黎瑞身上：“黎瑞，你扶新子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要是扶不住了，就让他扑地上去好了。”
　　顾怀东这样么说的本意只是想让黎瑞放轻松点。
　　可是黎瑞莫名地更加惴惴。
　　“没事。你先带新子回去啊。回头再出来找我们。”顾怀东又安抚性质地说了一句。
　　林新还在一旁摇摇晃晃地傻笑。
　　黎瑞犹豫了一下，决定听顾怀东的，先扶林新回去。
　　他扶地有点吃力，所以走得比较忙。
　　顾怀东看着黎瑞扶着林新走远了，放下手里的酒杯，告诉彭臻：“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
　　——
　　林新的酒品算好的了，喝醉了也不哭不闹，就知道傻笑。
　　说回房间就回房间。就是块头比较大，走路又摇摇晃晃的，黎瑞要稳住他比较辛苦。
　　黎瑞折腾了许久，才把林新送到他的房间门口，叫林新开门。
　　林新自己晃晃荡荡地开了好几次门，才开成功。
　　黎瑞把他扶进房间，林新一进房就直接往床的方向走。
　　走到床边，就往床上一倒，准备睡觉了。
　　黎瑞帮他脱了拖鞋，盖上被子，然后就打算回去找顾怀东他们。
　　他关上林新房间的门，小跑着回到烧烤的地方。
　　还隔了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灯光下已经没人了，而烧烤棚外面，海滩跟海水交界的地方，两个黑影缠成了一团。
　　顾怀东和彭臻两个人在打架。
　　彭臻一拳头砸到顾怀东脸上。顾怀东一个踉跄，往海水里退了两步。
　　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
　　海浪一打，顾怀东的裤子全湿了。
　　顾怀东也不认输，当下就站稳身子，趁着彭臻过来的时候转到彭臻身侧给了他一拐子。
　　黎瑞就着微弱的光看到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打成了一团，愣了愣，急忙喊到：“顾怀东，彭臻，你们干嘛打架啊。”往他们跑去。
　　顾怀东看到黎瑞要过来，回头冲着他喊：“黎瑞你别过来。”
　　这么一分神，脸上又被彭臻砸了一拳头。
　　黎瑞的脚步顿了顿。
　　彭臻也回头从黎瑞喊：“黎瑞你回去，这里没你事。我今天非揍死这小子不可。”
　　话音刚落，就被顾怀东按到了海水里。
　　黎瑞看着两个人打架时的狠劲，都快哭出来了。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黎瑞站在沙滩上跺着脚喊。
　　“顾怀东，彭臻，你们听到没！住手！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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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彭臻知道了
　　顾怀东和彭臻仿佛没有听到黎瑞的喊声似得，依然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地打得不可开交。
　　黎瑞见自己的喊声没有起到作用，跺了跺脚，咬咬牙向着两个人跑去。
　　“顾怀东，彭臻，你们别……”
　　黎瑞边喊边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彭臻收手不及，送出去的一个拳头还是捶到了黎瑞的肚子上。
　　黎瑞顿时感觉疼痛，不由自主地曲起身子来。
　　想让他们两个人别打了的话也消失在了喉咙里。
　　顾怀东看到黎瑞被打到了，一下子怒上心头，一下子就把彭臻掀翻在海水里。
　　“顾怀东……”黎瑞强忍着疼痛喊他。
　　顾怀东立刻扔下彭臻，转头扶住黎瑞：“瑞瑞，你没事吧。”
　　“没事。”黎瑞牵强地笑了笑。
　　顾怀东见状，心疼地跟什么似得。
　　他连忙扶着黎瑞到先前的烧烤棚子里坐下来，掀起黎瑞的衣服看他的肚子。
　　黎瑞的肚子上好大一片红痕。
　　彭臻也从海水里爬起来，走过来：“黎瑞，你干吗冲上来？有没有事？”
　　顾怀东挡住他：“你走开。”
　　黎瑞扯了扯顾怀东，让他不要说话，转头对彭臻道：“我没有事情。”
　　彭臻还是有些担忧。
　　黎瑞问顾怀东和彭臻：“你们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为什么打架啊。”
　　彭臻闻言，闷头不做声。
　　顾怀东冷笑了两声。
　　“到底怎么一回事？”黎瑞也有点生气了。
　　彭臻看着地面道：“你让顾怀东跟你说。”
　　顾怀东斜眼望彭臻：“你刚刚不是有很多话么，现在怎么不说了。”
　　彭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怀东，颇有两个人再打一架的想法。
　　“顾怀东。”黎瑞叫了顾怀东一声。
　　顾怀东轻轻给黎瑞揉了揉肚子，问黎瑞：“你能站起来么？”
　　黎瑞点了点头，慢慢站起来。
　　“我们回房间去。”
　　顾怀东道：“我回去给你擦点药酒。”
　　黎瑞见顾怀东一副视彭臻如无物的模样，担忧地看了看彭臻。
　　彭臻皱着眉头，一脸烦躁。
　　“彭臻你呢，跟我们一起回去么？”黎瑞忍不住问。
　　彭臻没有回答。
　　顾怀东凉凉地道：“他钻牛角尖里了，一时半会想不清呢。你让他自己在这吹吹风，清醒一下。”
　　顾怀东执意要带黎瑞先回酒店。
　　黎瑞又叫了彭臻一声，彭臻干脆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黎瑞莫名其妙，被顾怀东拉着回了酒店。
　　回去酒店之后，顾怀东马上跟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要了药酒，给黎瑞擦肚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黎瑞的肚子上有一块皮肤已经青了。
　　顾怀东小心翼翼地帮他揉着：“瑞瑞，以后看到别人打架，你可别再往前凑了。这次还好彭臻收了点劲，不然有你受的。下次我们打架你别管，随我们打。”
　　黎瑞靠在顾怀东的身上，感觉肚子上的疼痛在顾怀东轻柔的动作下消散了些。
　　黎瑞有些委屈：“我都叫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听我才过去的。”
　　他问顾怀东：“你们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突然打起来啊。”
　　黎瑞是真的觉得奇怪。
　　彭臻和顾怀东都不是冲动的人，平日里虽然喜欢互相抬杠，但感情却很好。
　　他们突如其来的大打出手，又怎么能让黎瑞不奇怪呢。
　　顾怀东沉默了一会儿，告诉黎瑞：“我告诉你我们为什么打起来吧。不过你先答应我，听了原因之后，先别急。”
　　顾怀东的严肃让黎瑞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
　　黎瑞心里惴惴，莫名又有点害怕听到顾怀东说原因。
　　顾怀东换了个平淡的语气，像谈天气似得，谈起他和彭臻大打出手的原因。
　　“彭臻他知道我们俩的事情了。他觉得我欺负你。”
　　黎瑞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顾怀东的第一句话上，根本听不下去后面的话。
　　他想彭臻怎么会知道他与顾怀东之间的事情的呢？
　　黎瑞突然想起下午顾怀东亲他以后，他们看到了彭臻。
　　难道当时自己和顾怀东之间的小动作都被彭臻看在了眼里。
　　黎瑞脸上露出点慌乱来。
　　他一阵担心害怕。
　　顾怀东看着黎瑞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怀东搂住黎瑞：“没事的。你放心，彭臻不是那种为这么点小事就疏远我们的人。”
　　黎瑞露出个苦瓜脸。
　　这哪里是小事。
　　顾怀东见黎瑞还在记挂着只能给他平添烦恼的事情，拍了拍黎瑞的肩膀：“瑞瑞，我都挂彩了，你就不关心我一下么？”
　　黎瑞闻言，“刷”地抬起头，向顾怀东看去。
　　方才在沙滩上太过混乱，光线又不好。
　　黎瑞没有注意到顾怀东脸上受伤了。
　　这一看，顿时就难过了。
　　顾怀东眼角发青，半边脸颊都有些红肿，嘴角也破了，还挂着点凝固的血渍。
　　“彭臻那小子下手太黑了。”顾怀东跟黎瑞抱怨，“不过你放心。他也没占便宜，脸上的伤估计比我还严重。”
　　黎瑞瞧都这时候，顾怀东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一阵无力。
　　他不敢碰顾怀东受伤的地方，只好问顾怀东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顾怀东的目的是转移黎瑞的注意力，而不是让黎瑞难过。
　　黎瑞低下头，从刚刚度假村工作人员送来的小药箱里翻出几样东西，然后帮顾怀东上药包扎。
　　顾怀东还挺享受的。
　　现在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寥寥擦了几下身子，就躺下睡觉了。
　　黎瑞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醒过来好几次。
　　他越动，心宽得已经睡着了的顾怀东就抱他越紧，勒得他不想做噩梦也难。
　　夏天天亮得很快，中午他们起来吃饭的时候，遇上了也刚刚起床的林新。
　　林新一看到顾怀东他们，就问：“你们看到彭臻没有？我今天醒来之后就没看到他。
　　听到林新额问话，黎瑞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顾怀东。
　　顾怀东神态自若地回答林新：“他早上接了个电话，说公司有事，就先回去了。”
　　黎瑞再一次围观了顾怀东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心情很复杂。
　　林新饿着肚子，也没再把那么多注意力放在除了马上要吃的午餐之外的事情上面。
　　三个人一起去吃午饭，吃完午饭回到房间，黎瑞问顾怀东：“彭臻真的先回去了么？”
　　“嗯。”顾怀东点头。这是他从酒店度假村负责人那里知道的消息。
　　黎瑞“哦”了一声，表情有些失落。
　　顾怀东揽住他的肩膀：“不出一个星期，彭臻肯定主动来找我们。到时候你也别理他。”
　　竟然敢破坏他们的假期。哼哼。
　　顾怀东把彭臻的小心眼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里，准备以后彭臻再得罪自己时一齐找他算账。
　　经过这么件事情，黎瑞已经没有了继续玩的兴趣了。
　　左右晚上也要回去，顾怀东干脆就决定提前回家了。
　　回家的车子还是来时的那部，不过现在除了驾驶位上的司机，就只有三个人了。
　　黎瑞看着空出来的位子，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彭臻真的不能接受他们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黎瑞很忧愁。
　　但无论如何，让他别和顾怀东在一起，是绝对不可能的。
　　黎瑞现在觉得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啊。
　　正在这时，顾怀东从旁边偷偷伸了手过来，抓黎瑞的手。
　　黎瑞主动把手放进顾怀东的大手里，眯眼对顾怀东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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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开始，每周至少3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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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还是朋友
　　彭臻一连许多天没再出现在顾怀东和黎瑞眼前。
　　不过彭臻的表弟还是照常让黎瑞去上课。
　　过了半个月，有天黎瑞去给彭臻表弟上课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彭臻。
　　彭臻那个时候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黎瑞来了，主动跟黎瑞打了个招唿。
　　黎瑞愣了愣，说了句：“好久不见。”
　　这时候彭臻的表弟关好门走过来，黎瑞就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给彭臻的表弟上课时，黎瑞难得的心不在焉了一回。
　　上完课，表弟送黎瑞出门。
　　路过客厅时，彭臻还坐在那儿。
　　黎瑞想了一想，去跟彭臻告别：“彭臻，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彭臻说着关了电视站起来，“我刚好也要回家。我们一起走吧。”
　　黎瑞迟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出了彭臻表弟家的大门。
　　彭臻问黎瑞：“黎瑞，你现在有空么？”
　　“有。”黎瑞回答。
　　彭臻道：“那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彭臻带黎瑞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彭臻要了个小包厢，点了一壶茶，然后和黎瑞面对面坐着，也不吭声。
　　黎瑞也没有先开口。
　　坐了一会儿，彭臻望了望黎瑞，终于出声道：“黎瑞，你和东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东子逼你啊？”
　　彭臻觉得黎瑞年纪还小，和顾怀东在一起指不定是顾怀东故意带坏的。
　　黎瑞认真地看着彭臻，告诉他：“彭臻，你怎么会那样想顾怀东。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黎瑞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们在一起也没有多久，就过年那个时候，他来找我，然后我就答应他了。”
　　这都快半年了。
　　彭臻脸绿了绿。
　　那过去的这个学期自己的错觉就从来不是错觉了。
　　彭臻的心情很复杂。
　　他又沉默了一段时间，一杯茶拿在手里举了几次没喝一口。
　　彭臻问黎瑞：“你和东子，你们……你们怎么就走了这么一条路呢！”
　　彭臻痛心疾首。
　　黎瑞望着彭臻：“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配不上顾怀东。如果你看不起我，我也不会怪你。”
　　彭臻摇头叹气：“我哪是觉得你配不上顾大那小子啊，我是觉得他配不上你。黎瑞，你们都是男生啊。”
　　黎瑞反问彭臻：“所以呢？”
　　彭臻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黎瑞盯着彭臻，道：“从小到大，没有人跟我说过男生不能跟男生在一起。顾怀东还告诉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跟我们一样的男生。彭臻，你是想叫我跟顾怀东分开么？”
　　彭臻急忙摆手：“不是……那啥，我就是觉得你们在一起有点不合适，也不是说非叫你们分开。”
　　彭臻一下子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你们这样，我太震惊了。黎瑞。”彭臻喃喃道。
　　黎瑞望着彭臻的眼珠子黑黝黝的，眼神坚定：“我不会跟顾怀东分开的。”
　　彭臻看着黎瑞坚定的态度，扯了扯嘴角。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个话本里棒打鸳鸯的坏蛋似得。
　　彭臻只是担心顾怀东和黎瑞两个人，特别是黎瑞。
　　“黎瑞，你知道东子家里的具体情况么？”彭臻犹豫着问。
　　黎瑞怔了一下，没有答话。
　　“如果东子家里不答应，你还要跟东子在一起么？”彭臻问。
　　黎瑞眼神挣扎了一下，依然点了头。
　　彭臻咬了咬牙：“既然你们非要在一起，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黎瑞听到这里，觉得彭臻肯定是不想继续把他当朋友了。
　　黎瑞有些伤心。
　　谁知彭臻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我们还是兄弟，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找我。如果东子欺负你了，你也可以告诉我。”
　　黎瑞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嗯。”他的声音带上了鼻音。
　　彭臻闷声道：“黎瑞你可别哭啊，要是顾大那小子知道了，要找我算账了。”
　　黎瑞弯了弯眼睛，“嗯”了一声。
　　彭臻这句话刚说完没多久，黎瑞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是过年前顾怀东拿给他的，后来就一直让他随身带着。
　　黎瑞拿出电话，电话是顾怀东打过来的。
　　他朝着彭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起电话。
　　顾怀东在电话里问黎瑞：“瑞瑞，你怎么还没有到家？”
　　黎瑞告诉顾怀东他现在跟彭臻在外面。
　　顾怀东问黎瑞他们在哪里。
　　黎瑞答不出来，看了一下彭臻。
　　彭臻马上就报出餐厅的名字跟地址。
　　彭臻报地址的时候声音挺大的。
　　顾怀东没等黎瑞转述就听到了。
　　顾怀东对黎瑞道：“我马上就过去，你在那儿等我。”
　　黎瑞刚想跟顾怀东说自己就要回去了，让顾怀东不用过来，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电话被挂断了的忙音。
　　黎瑞无奈地放下电话。
　　“东子要过来么？”彭臻问。
　　“是的。”黎瑞给了彭臻肯定的回答。
　　“那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他吧。”彭臻道。
　　黎瑞点头：“好。”
　　一切说开了，彭臻终于有心情喝茶了。
　　他给自己倒完茶，又给黎瑞倒。
　　两个人一人端着一个小茶杯喝着茶水。
　　黎瑞问了下彭臻最近都在做什么。
　　彭臻回答了他。
　　两个人聊了没多久，顾怀东就赶过来了。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额头上的碎发有些湿。
　　顾怀东走进门坐下，黎瑞把自己的茶推给顾怀东。
　　顾怀东喝完之后，自己又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几杯喝完。
　　接着他放下杯子，抬眼看彭臻。
　　“黎瑞，彭臻找你有什么事情啊？”
　　顾怀东问黎瑞，眼睛却还盯着彭臻。
　　黎瑞还没来得及回答，彭臻就摊了摊手：“得了，顾大，你别拐弯抹角了。放下吧，我没把黎瑞怎么样。”
　　黎瑞急忙符合：“顾怀东，我们就是随便聊了几句。”
　　“哦，都聊了些什么？”顾怀东搂上黎瑞的肩膀问。
　　彭臻看到顾怀东故作出的和黎瑞的亲密模样，一阵无语，挥手赶人：“你那么想知道就回去慢慢问黎瑞吧。别在这碍眼了。我不送了啊。”
　　顾怀东察觉到彭臻态度的转变，脸上露出点真心实意的微笑来。
　　他朝着彭臻望了一眼。
　　彭臻也回了个眼神。
　　这么久的兄弟，默契十足，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怀东拉着黎瑞起身：“那我跟黎瑞先回去了。”
　　彭臻连连摆手：“快滚吧你们。”
　　顾怀东笑眯眯地拉着黎瑞出门。
　　黎瑞朝着彭臻挥了挥手：“再见。”
　　彭臻回应地挥了挥手。
　　顾怀东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他带着黎瑞去了停车场。
　　上车之后，顾怀东给黎瑞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一边开车，顾怀东一边问黎瑞晚上想吃什么。他们很久没有在外面吃饭了，要不要在外面吃。
　　黎瑞回答：“还是回去吃啊。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虾吧。”
　　“好，那我们回去自己做。”顾怀东开着车子拐了个弯。
　　黎瑞打量着他许久，沉不住气了。
　　黎瑞问：“你不问我都跟彭臻说了什么了么？”
　　顾怀东笑着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黎瑞撇了撇嘴：“算了，不说了。”
　　顾怀东趁着红灯停下车子，转头看黎瑞，伸出手摸了摸黎瑞的头：“是彭臻主动找你的吧？那小子最多劝你慎重考虑跟我在一起的事情。不过黎瑞你呢，一定没有理会他的顾虑。然后彭臻是不是就跟你说我们还是朋友了？”
　　黎瑞看着顾怀东，有些好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怀东笑道：“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是铁打的哥们，这点默契当然有！”
　　要是看不透彭臻的性格，他也白白多活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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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出问题了……战战兢兢希望能撑到这篇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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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高二了
　　暑假过后，黎瑞就正式进入了高二年级。
　　瑞德中学普通班级的文理分班是按照高一时候的成绩来分的。
　　开学那天，许多同学都挤在学校的公告栏前面看自己分到了哪个班级。
　　黎瑞和顾怀东却是提前知道了他们自己在哪个班。
　　其他同学需要重新分配宿舍，他们也不需要。
　　开学那天，顾怀东和黎瑞就直接去了新班级报道。
　　行李什么的顾怀东前一天就让小李送过来了。
　　在新教室里，黎瑞看到了他们的新班主任。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新班主任看着严肃却不失和蔼，身上带着股沉静的气质。
　　顾怀东带着黎瑞报完道，然后回了宿舍。
　　开学这天是周日，林新也在宿舍。
　　林新开学就高三了，提前两周到学校补课。
　　但是一个人住的日子实在太寂寞了。
　　现在看到顾怀东和黎瑞来了，林新简直两眼泪汪汪：“东哥，黎瑞，你们终于来了。”
　　林新刚想扑上去给黎瑞一个熊抱，就被顾怀东推开了。
　　顾怀东问：“你还真老老实实上补习课了啊？”
　　林新一脸苦样：“我也不想啊。可我爸下了命令让我乖乖来补课，还不准我妈私下给我签请假单。”
　　要不是这样他早就彭臻一样，撒丫子去玩了。
　　黎瑞开始整理小李昨天提前拿过来的行李。
　　顾怀东带了很多零食过来。
　　黎瑞拿了几包零食出来安慰林新。
　　林新看着包装上的英文，感动极了：“小黎瑞，哥平时没白疼你啊。”
　　黎瑞笑了笑：“林新你别学彭臻说话啊。”
　　三个人在宿舍里待了一会，然后一起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下午还有开学典礼。
　　黎瑞和顾怀东都是要参加的。
　　所以林新也就决定参加了。
　　因为黎瑞拿到了奖学金，到时候还要上台领奖发言呢。
　　每年的开学典礼都大同小异。
　　好不容易等到各个领导发言完了，终于轮到各年级优秀学生表彰了。
　　黎瑞拿了年级第三名。
　　虽然没有第一名耀眼，但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黎瑞站在台上发言的时候，还看到台下的顾怀东对着他竖了竖拇指。
　　黎瑞心里有些惋惜、
　　顾怀东期末的成绩往下掉了两名，不然也是能拿奖学金的。
　　奖学金是校长亲自颁发，用一个长方形的大红包封着，很是喜庆。
　　黎瑞拿到奖学金的时候，发现手里的红包竟出乎意料地厚实。
　　他先前问过顾怀东奖学金有多少。顾怀东没有告诉他，只说了绝对会让他惊喜。
　　黎瑞又不好意思问别人这个问题。
　　林新没有坐到自己班级那边的位子上，而是插到了黎瑞班级这边。
　　黎瑞班主任对这个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看到。
　　等黎瑞从台上下来之后，林新就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黎瑞，你领了多少奖学金啊？”
　　黎瑞回答：“不知道。”一边想要拆开看看。
　　顾怀东按住他的手：“我们回去再看。”
　　林新余光瞄了瞄四周，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也赞同地点头：“回去再说吧。”
　　财不外露，财不外露。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三个人回到了宿舍。
　　黎瑞拆开大红包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千八百块钱，都惊呆了。
　　林新也啧啧了两声：“听说前段时间有人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连今年的奖学金也水涨船高啊。”
　　顾怀东在一旁微笑着摸了摸黎瑞的脑袋。
　　黎瑞这一年长高了许多，他都要抬高手才摸得到黎瑞的头顶了。
　　顾怀东问黎瑞：“回神了没有？”
　　黎瑞咽了咽口水，看着顾怀东：“顾怀东，你掐我一把呗。”
　　“怎么了？”顾怀东问。
　　黎瑞傻笑着：“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顾怀东忍不住笑了笑，伸出了手。
　　下一秒，林新一声惨叫：“东哥，痛痛痛，你掐我干什么！”
　　顾怀东朝着黎瑞道：“看，不是做梦。”
　　林新哇哇大叫：“黎瑞，你看东哥，只知道欺负我！”
　　黎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林新，我请你吃好吃的吧。”
　　林新的眼睛亮了亮：“什么好吃的。”
　　“就上学期彭臻带我们去的那家饭店。”黎瑞眨了眨眼睛，“我们再叫上彭臻，一起好好搓一顿。”
　　林新垂涎不已地点了点头：“好啊好啊。”他这两周一直吃学校，吃得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偏偏他爸不乐意他回家，自己一个人出去吃又没有意思。
　　黎瑞眯着眼笑了笑，从红包里抽出五张纸币，剩下的塞给顾怀东：“你帮我收着呀。”
　　顾怀东收起钱：“好。我都帮你存到存折里去。”
　　由于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三个人决定晚餐就出去吃。
　　顾怀东打电话给还没来学校的彭臻，叫他来吃饭。
　　彭臻今天刚刚从外地回来，一开始还嫌累不想出来，后来一听是黎瑞请客，就立马换了副嘴脸：“原来是小黎瑞请客啊，那不管多累我都得去啊，必须得去。”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快点来啊，晚了就洗碗吧你。”顾怀东道。
　　黎瑞在一旁扯了扯他，踮起点脚冲着电话里道：“彭臻你慢慢来，我们也还在学校呢。不用急，我们等你。”
　　彭臻当即就对着电话感叹：“还是我们家黎瑞好啊。”
　　顾怀东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又拨了小李的号码，让小李过来。
　　四个人一顿饭吃得很晚。
　　吃完之后彭臻干脆就和他们一起回学校了。
　　大伙在校门口下了车，徒步往里走，当做散步。
　　顾怀东和黎瑞一直牵着手落在后头。
　　他们前头，彭臻和林新两个活宝正在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路过学校的人工湖的时候，迎面吹来阵阵微风，带来阵阵清凉。
　　顾怀东侧头看着黎瑞微笑，微弱的路灯下，一双眼眸仿佛漫天繁星一般闪亮。
　　黎瑞握着顾怀东的手悄悄收紧了一点，眯着眼睛很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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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高二之后，时间仿佛一下子加快了。
　　同学们身上的学习任务也更加沉重了。
　　黎瑞一个高二的，学习起来比林新一个高三的更加紧张，让林新颇感压力。
　　林新也跟着更加认真学习了。
　　顾怀东瞧着觉得心疼，一边严格限制了黎瑞的学习时间，熬夜什么的是万万不许的，另一边又从各个方面给黎瑞添加营养。
　　现在每一天，他特意请来的阿姨都会送饭菜到学校来。
　　黎瑞嫌弃过两次这样太麻烦，也太浪费。
　　顾怀东却指着来蹭吃蹭喝的林新和彭臻道：“黎瑞，我们才高二，可是林新跟彭臻都高三了，我跟他们好歹这么多年的兄弟，是给他们准备的。”
　　顾怀东一副“我们俩只是沾了他们俩的光”的模样。
　　彭臻听到顾怀东不要脸的话，翻了翻白眼。不过吃人嘴短，他没有拆顾怀东台。
　　林新则是一脸感动地看着顾怀东。
　　要知道顾怀东让阿姨送来的菜，每顿都有肉啊。每顿都有肉！
　　黎瑞十分无语，最后干脆也埋头苦吃起来。
　　反正有人愿意当冤大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黎瑞狠狠地咬了一口糖醋排骨。
　　同样是糖醋排骨，阿姨送来的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黎瑞眯着眼想。他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被顾怀东养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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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码下一章，补昨天的。让大家久等了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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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跟我回家
　　文理分班之后，大部分班级里的男女生比例就变得严重失调了。
　　比如黎瑞在读的高二一班，一个班级四十八个人，就只有十三个女生。
　　黎瑞有回就感叹了那么一下班级里女生真少，就被醋意狂发的某人压在洗手间里狠狠啃了好几分钟。
　　顾流氓是这样说的：“女生多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只能看我。”
　　黎瑞捂着嘴巴哭笑不得：“顾怀东，你需要这么小气么？”
　　顾大少“哼哼”了两声，不想告诉黎瑞他只是借机占便宜罢了。
　　班级里女生少了，大部分男生对这些稀有动物都是捧着的。
　　于是从不多跟女生来往的顾怀东就显得特别的标新立异。
　　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又帅又酷。
　　有一天黎瑞打开顾怀东的课本的时候，就从里面掉下个粉红色的东西。
　　黎瑞好奇地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张信纸折成的信封状的东西。有字的一面藏在里面。
　　黎瑞对着正在切水果的顾怀东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告诉顾怀东自己在书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顾怀东切好橙子端过来，看到黎瑞手里的信纸，当下就猜那是情书。
　　但他不知道黎瑞是从他的课本里拿出来的。
　　顾怀东酸熘熘地道：“瑞瑞，这是谁给你的情书啊？”
　　黎瑞仰着脑袋看他，眨了眨眼睛，道：“这是情书啊？”
　　“粉红色，还折成这个样子，不是情书是什么？”顾怀东在黎瑞对面坐下，一眨不眨地盯着黎瑞，大有一副黎瑞敢拆开看他就直接把东西抢过来的架势。
　　黎瑞沉默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书：“我是在这里面发现的。”
　　顾怀东一看那干干净净，仿若崭新的书本，一下子萎了。
　　这明显不是黎瑞的书啊。
　　黎瑞的书上都是做满了笔记的。
　　顾怀东狗腿地拿起一瓣橙子，送到黎瑞面前：“那个啥，黎瑞，其实这也不一定是情书。”
　　“哦。”黎瑞应了一声，接过橙子，也不吃，就放在一旁。
　　顾怀东清了清嗓子：“黎瑞，我真不知道我的书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东西。要是知道，我肯定也扔了的。”
　　“也”？黎瑞听到了关键词。
　　他拿黑漆漆的眼眸望顾怀东：“原来这不是第一回啊。”
　　顾怀东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黎瑞，以前那些信封……就是我丢垃圾桶那些，我以为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黎瑞瞧着顾怀东紧张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他立刻压了下来，晃了晃手里的情书，问顾怀东：“你要看看是谁写给你的么？”
　　黎瑞想了想，觉得做这件事情的应该是他们班里的女生。
　　外班的不大可能会进他们教室。
　　就算进了教室也难找到时间这么做。
　　顾怀东当即严肃地摇头：“我知道这个干什么。”他弯腰从林新桌子底下拿过垃圾桶，放到黎瑞脚边，“直接扔了吧。”
　　黎瑞看了看垃圾桶：“真要扔？”
　　“当然。你要是不好意思扔，给我，我来扔。”顾怀东坦坦荡荡地道。
　　顾怀东还有一句话没说。
　　其他女生偷偷塞给黎瑞的情书，也都是他扔的呢。
　　黎瑞笑了笑，心里虽然有点小愧疚，但还是把那封粉红色的情书丢进了垃圾桶里。
　　随后一段时间，黎瑞不由地注意起了班级里哪个女生对于顾怀东的态度比较特别，结果看谁都像是那个给顾怀东课本里塞情书的人。
　　黎瑞在意的态度让顾怀东乐不可支。
　　连黎瑞再花很多时间去给来问问题的同学解答学习上的问题，顾怀东也没以前那么不爽了。
　　日子就像手中的课本，在翻动书页的“刷刷”声中悄然流逝。
　　很快又到了期末考。
　　黎瑞现在再面对期末考，已经没有高一的时候那么紧张了。
　　他现在对瑞德的学习状态适应得很好。
　　而且黎瑞的学习态度一贯认真，底子很稳，又有顾怀东帮着猜题，黎瑞不出意外地拿了个理科年段第二的好成绩。
　　然后又是一年寒假。
　　顾怀东和黎瑞在这时闹了别扭。
　　顾怀东为了寒假能多留G市，这半年来回了好几次家。
　　但无论多留几天，他还是要提前回家的。
　　顾怀东想把黎瑞带回家去。
　　黎瑞不愿意去。
　　黎瑞不知道顾怀东为什么可以理直气壮地想要带他回家。
　　他虽然感动于顾怀东的态度，心里却难免心虚。
　　这一年来，黎瑞见顾妈妈也见得少了。
　　就是因为每次见到顾妈妈和顾爸爸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心虚。
　　而且顾怀东还特别不知道收敛，在顾爸爸顾妈妈面前依然给他夹菜啊，剥海鲜啊，把他不喜欢的东西夹到自己碗里去啊。
　　黎瑞好几回都差点忍不住从餐桌上落荒而逃。
　　他们明明说好，先保密的。
　　顾怀东告诉黎瑞可以以同学的身份给他回去，没有关系的。
　　到时候在老宅的时候，他们注意点就行了。
　　黎瑞还是害怕。
　　最后顾怀东直接问黎瑞：“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年的。瑞瑞，你是想要我大年三十再跑过来找你么？你觉得这样比较不显眼？”
　　黎瑞沉默了。
　　他只好跟顾怀东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这一考虑就是半个星期。
　　中间他们跟彭臻吃了一次饭。
　　彭臻也提起了这个问题。
　　他也觉得让黎瑞一个人留在G市过年太不厚道了。
　　黎瑞和顾怀东当时谁也没有吭声。
　　彭臻望了望两个人，觉得这不对劲啊。
　　顾怀东朝着彭臻使了好一会儿眼色。
　　彭臻才渐渐回过味来。
　　这大概是顾怀东想带黎瑞回去，黎瑞不肯。
　　彭臻大概能猜到黎瑞心中的顾虑。
　　他提议道：“要不黎瑞，你去我家玩几天？我们家有很多客房。我的房间也很大，在多住一个人也没问题。”
　　“……不用了，谢谢你啊。”黎瑞还没回答，顾怀东就忍不住接腔道。
　　他心想自己刚刚怎么就想到找彭臻这个坑爹货帮忙当说客呢，都忘了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尽爱拆台拖后腿了。
　　你还想不想让黎瑞跟你回去了？彭臻瞪了顾怀东一眼，意思是让顾怀东闭嘴。
　　顾怀东反瞪了回去。你有办法？
　　彭臻得意地扬了扬脸。你就瞧着吧。
　　他整了整脸上的表情，做出郑重的姿态，对黎瑞道：“黎瑞，我是说真的啊。你不跟我们回去，我们谁也不能安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找你，不是更麻烦么。你心里过意得去么？”
　　顾怀东听到这里，忍不住想打断彭臻了。彭臻这说得都是什么话啊。是人话么？
　　彭臻在桌底下踹了顾怀东一脚，让他忍耐住性子。
　　他觉得顾大这就是当局者迷。
　　黎瑞的个性就是怕给人添麻烦。虽然现在跟他们熟了，好了许多，有时候也懂得叫他们帮忙了，但有些事情上，黎瑞还是怕给人添麻烦的。
　　“再说，你信不过自己，也要信得过东子啊。他说没事，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他这个比你高个儿的顶着。他要是顶不住了，哥也帮你一起顶着。你忍心见东子整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么？”
　　顾怀东还在边上特没脑儿特不怕丢脸地点头附和：“就是啊，瑞瑞。”
　　黎瑞听着彭臻的话，想要笑，结果却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这其中固然有心里的担忧在，更多的是因为眼前两个人的言行。
　　要不是顾怀东和彭臻这样是为了自己，黎瑞都想装作不认识他们了。
　　顾怀东拉着彭臻一起游说了半天，黎瑞才退了一小步。
　　双方在黎瑞跟他们回去之后住谁那里的问题上又发生了分歧。
　　最后扯皮了一番，才决定黎瑞先在顾家住三天，然后去彭臻家住两天，接着去住顾怀东自个在京里置办的小屋里过年。
　　然而三个人商定完之后，还没等回家，黎瑞就想反悔了。
　　顾怀东又费了好大的劲，才安抚下他的情绪。
　　为这事，黎瑞担心了好几天。
　　跟着顾怀东等下去京里的飞机的那一刻，黎瑞都有瞬间逃回去的冲动。
　　可是顾怀东把他的手抓得紧紧的，一点也不给他逃跑的冲动。
　　顾怀东抓着黎瑞在头等舱坐下。
　　飞机起飞之后，他瞧着黎瑞忧心忡忡的模样，苦中作乐地想黎瑞现在肯定无暇自己是第一次坐飞机了，也不会紧张了，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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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夜访
　　顾怀东和黎瑞下了飞机之后，就和彭臻分开了。
　　顾老爷子早就派了司机来接他们。
　　司机以前没见过黎瑞，之前也只听说少爷这次要带同学回来玩。
　　他不由地多看了黎瑞两眼：“这位就是黎少爷吧？”
　　顾怀东“嗯”了一声，给黎瑞围上围巾。
　　G市跟京里的气温相差太大，顾怀东提前准备好了羽绒服，下飞机前给黎瑞套上。
　　就这样黎瑞现在还是冻得嘴唇都有些发青了。
　　顾怀东让司机把空调调高点。。
　　司机应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到顾怀东认真细致的模样，心里阵阵称奇。
　　黎瑞坐在车上，心里很紧张，被顾怀东握着的手心全是汗。
　　顾怀东在大衣下面握着他的手捏了捏，然后跟司机聊了一会天。话题全集中在顾老爷子身上了。
　　机场离顾家老宅有一段距离。
　　车子开的时间并不短，但黎瑞却觉得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顾家老宅跟前。
　　黎瑞跟着顾怀东进屋子的时候只看到了警卫员和佣人，没有看到顾家老爷子。
　　顾怀东问旁边的人：“我爷爷呢？”
　　旁边的人回答他：“老爷子在书房呢。一会就下来。”
　　话音刚落，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顾老爷子走下楼来，板着脸对顾怀东道：“知道回来了？”
　　视线移到黎瑞身上的时候脸上倒显出两分笑容：“这个就是你说的同学吧？”
　　黎瑞瞧出了顾老爷子笑容里的客气，更加谨慎了。
　　顾怀东跟顾老爷子介绍：“爷爷，这就是黎瑞。我特意请人来咱们家玩，你可别太严肃，吓到他啊。”
　　顾怀东说完，搭着黎瑞的肩膀道：“黎瑞，这个就是我爷爷。”
　　黎瑞乖乖地喊了一声：“顾爷爷好。”
　　顾老爷子看到黎瑞乖巧的模样，表情和蔼了许多：“黎瑞对吧？你就把爷爷家当自己家，玩得开心一些。”
　　顾怀东等顾老爷子说完客气话，就带着黎瑞去参观自己房间。
　　黎瑞好奇地在顾怀东房间里转来转去，还在顾怀东的书桌上看到他小时候的照片。
　　顾怀东热切地把自己从前的一切跟黎瑞分享。
　　当然穿开裆裤的照片之类的有损形象的东西，顾大少当然提前收好了。
　　过了一会儿，家里佣人端了水果零食饮料上来敲门。
　　顾怀东让他进来。
　　对方进门放下东西，告诉顾怀东：“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顾怀东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他先下去。
　　佣人关上门之后，顾怀东回过头就看到黎瑞盯着自己。
　　“怎么了？”顾怀东问。
　　黎瑞望着顾怀东眼睛眨也不眨：“顾怀东，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家里是这样的。这么……”黎瑞一下子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黎瑞道：“我被吓到了。”
　　顾怀东走过来抱住黎瑞：“你要早知道是这样，八成就不肯跟我回来了吧？”
　　黎瑞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顾家老宅有些年头了，在黎瑞眼中不止很大很气派，还很庄重。
　　而且他们在G市的时候，顾怀东虽然也请了阿姨，但那边的阿姨可没有像这间宅子里的佣人一样，说话还带鞠躬的。
　　黎瑞还觉得顾怀东的爷爷身上威势太重了。不是有个词语叫做不怒而威么，就是这样。
　　对方不说话不笑的时候，黎瑞都不敢透大气。
　　也就现在他待在顾怀东房间里，两个人关上门，黎瑞才轻松了点。
　　顾怀东对黎瑞道：“家里没什么好玩的。今天我们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出去玩。”
　　顾怀东拿起一个苹果，削了皮递给黎瑞。
　　他们中午是在飞机上吃的午餐。
　　黎瑞情绪紧张，没吃多少，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顾怀东担心黎瑞肚子饿。
　　黎瑞看着那个大苹果，摇了摇头：“一个太多了，吃不下。”
　　顾怀东直接用手把苹果掰成了两半，然后和黎瑞一人一半吃了起来。
　　两个人窝在房间里一下午。
　　晚上吃晚餐前黎瑞还为要跟顾老爷子一起吃饭而紧张。
　　结果下了楼到了餐厅却没看到顾老爷子。
　　佣人上来跟顾怀东汇报，顾老爷子有事不回来吃饭了。
　　黎瑞才知道自个瞎紧张了。
　　只有两个人的饭桌氛围明显轻松很多。
　　顾老爷子一直到他们吃完晚饭很久后才回来。
　　那个时候顾怀东跟黎瑞都已经准备睡觉了。
　　顾怀东正在争取让黎瑞跟他睡一块，但黎瑞却觉得自己睡客房比较好。
　　在顾怀东的努力说服下，黎瑞已经有些心动了。
　　可顾老爷子一回来，黎瑞就马上维持了原来的决定。
　　顾怀东也不好再胡搅蛮缠了。
　　在老宅这边真是诸多不便。
　　顾怀东心里叹了一声。
　　黎瑞进了客房，按下电灯。
　　客房是下午刚打扫过的，很干净，也很宽敞。
　　黎瑞换上带来的睡衣，躺到床上之后却没有一点睡意。
　　一想到他现在是在顾家老宅，顾怀东的家里，他就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黎瑞躺在床上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
　　他才刚刚有点发困，就听见客房的门锁转动了一下。
　　黎瑞心里一惊，顿时清醒过来。
　　接着窗外传来的模煳的光线，黎瑞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进来。
　　“顾怀东……”黎瑞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半夜过来爬床的顾大少被人抓包了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大咧咧地往黎瑞身边一躺：“瑞瑞，你还没睡啊。”
　　黎瑞往旁边移了移，扯了扯被顾怀东压住的被子。
　　顾怀东会意，翻了个身，钻进被窝。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黎瑞问顾怀东。
　　顾流氓把黎瑞圈进怀里，叹息着道：“没有你我睡不着啊。”
　　黎瑞忍不住戳了他两下：“你说话正常点啊。”
　　“哪里不正常了？瑞瑞，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顾怀东压低声音在黎瑞耳边说道。
　　温热的鼻息喷到黎瑞脖子上，很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黎瑞觉得屋子里的暖气太足了，他有些热。
　　他推了推顾怀东，自己也往后退了点：“很晚了。”
　　顾怀东本来就是故意的。
　　见状，低笑了两声，再次贴上黎瑞：“那我们睡觉。”
　　顾怀东拥着黎瑞入睡，终于能睡得香甜。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代价的。
　　顾大少不得不在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轻轻爬起穿，偷偷摸摸地摸回了房间。
　　黎瑞醒来时没看到顾怀东差点以为自己前一个晚上只是做了一场梦。
　　——
　　——
　　第二天两个人起来之后吃过早餐就出门去找彭臻和林新了。
　　四个人约好了一起去爬长城。
　　其实顾怀东和林新彭臻三个人从小在京里长大，每当有外地的亲朋好友过来基本都要陪着他们爬一次长城，早就爬吐了。
　　彭臻道，也就是黎瑞来了他才愿意再陪着爬一次。
　　接下来几天里，黎瑞不止爬了长城，当了回好汉，还去逛了王府井和故宫等地方。
　　四个人还一起吃了许多当地的特色小吃。
　　黎瑞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黎瑞对四合院很感兴趣。
　　顾怀东仔细思索了一番，回家之后就给他小舅去了电话。
　　他记得他家小舅有个四合院的。
　　是当初一个跟他小舅借钱的人抵押给他小舅的。
　　夏瑾之对于这些东西一向都不是很在意的，听顾怀东要，也就给了。
　　不过顺便问了几句。
　　听到黎瑞来玩，夏瑾之还让顾怀东下次带黎瑞一起吃饭。
　　顾怀东笑着应下了，回头等人把那间四合院收拾好，欢欢喜喜地带着黎瑞去住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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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意外
　　除夕前几天，顾爸爸和顾妈妈也从G市回来了。
　　那时顾怀东正在犹豫着不想按照前头说好的那样，让黎瑞去彭臻家住几天。
　　顾妈妈一回来，就解决了他这个烦恼。
　　知道黎瑞是一个人，顾妈妈劝黎瑞留下来跟他们一起过年。
　　顾爸爸也赞同顾妈妈的意见。
　　最后在顾爸爸与顾妈妈的一致劝说下，黎瑞留了下来。
　　本来期待着能把黎瑞接回去顺便好好刺激一下顾怀东的彭臻听了这个消息，失望极了。
　　顾老爷子见黎瑞与儿子儿媳也这么熟稔，很是惊奇，还特意问了顾妈妈几句。
　　顾妈妈告诉老爷子，是顾怀东自个觉得跟黎瑞投缘，哥俩个间感情好着呢。
　　顾妈妈还说了，黎瑞跟彭臻、林新他们也玩得很好。
　　顾老爷子对黎瑞稍稍改观。
　　要跟这么一圈子小辈都玩得好可不容易。
　　黎瑞一留下来，顾老爷子就发现儿媳简直是把孙子那同学当干儿子来疼的。
　　不管是买过年的新衣，还是买其他东西，都有黎瑞一份。
　　黎瑞也是个招人疼的，乖乖巧巧的模样比他那个从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孙子不知道顺眼了多少倍。
　　顾老爷子也渐渐地真心喜欢起黎瑞来。
　　总体上来说，黎瑞在顾家的这个年过得十分开心。
　　除了时不时担心被顾家长辈看出什么以外，黎瑞感觉很温暖很幸福。
　　除夕夜，顾老爷子，顾爸爸还有顾妈妈准备的红包里面也有黎瑞的一份。
　　黎瑞还在感动呢，顾怀东就帮他把红包都收下了。
　　收下之后还拆开看了看，嫌弃他爸太小气。
　　黎瑞可做不到顾怀东这么厚脸皮，当下就拉住了顾怀东让他别乱说，一边紧张地看着顾爸爸和他身边的几个长辈。
　　顾爸爸没有生气，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显然是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
　　顾爸爸安抚地看了黎瑞一眼，然后对顾怀东道：“你觉得少，那你就自己添上一些吧。”
　　顾怀东撇了撇嘴：“爸，您怎么就巴望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呀？您给的跟我给的能一样么？”
　　顾爸爸笑道：“怎么不一样了？难道你不姓顾。”
　　顾怀东望了一眼爷爷，不吭声了。转头就跟黎瑞咬耳朵：“我就跟你说我爸是个小气的吧。”
　　黎瑞推了推他，让他收敛一点：“叔叔人挺好的，你别乱说。”
　　“瑞瑞，你怎么现在就开始帮咱爸说话了？”顾怀东不满道。
　　黎瑞瞪了满嘴跑火车的顾怀东一眼，起身走人。
　　顾怀东连忙追了上去。
　　除了这三个长辈，顾家的其他亲戚给的红包顾怀东也叫黎瑞收下了。
　　他是这么说的：“上门来的这些人穷得只剩下钱了。你不用不好意思收。而且咱们家逢年过节回的礼也一点都不少。”
　　黎瑞也见识了顾家过年的时候到底有多热闹，他太看见过好几个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面孔呢。
　　黎瑞切切实实地受到了惊吓！
　　“顾怀东，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又一个顾怀东偷偷来爬床的晚上，黎瑞忍不住问他。
　　“这个么……其实也没有多少。”顾怀东笑着道，“而且我也没瞒着你啊，我只是等你自己来发现呀。”
　　到了正月里，彭臻又开始叫顾怀东和黎瑞出去玩了。
　　几个人唿朋唤友的，常常一聚会就是一帮子人。
　　顾怀东把黎瑞介绍给大伙认识，让大伙多多关照。
　　其他人虽然奇怪黎瑞是哪儿来的，以前从没见过这一号人，但看到顾怀东明显偏护的态度，以及林新彭臻跟黎瑞之间的熟稔模样，也默默压下了心头的疑问，全力与黎瑞交好。
　　黎瑞可不适应这种众星捧月的情景。
　　顾怀东告诉黎瑞要是不喜欢出来玩他们就待家里好了。
　　黎瑞却跟顾怀东说他觉得多认识些朋友挺好的。
　　黎瑞说的是心里的实话，同时也是觉得不能因为自己阻碍了顾怀东的人际交往。
　　寒假过得极快，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顾怀东和黎瑞开始整理行李准备回G市。
　　顾爸爸和顾妈妈早在初五就先回去了。
　　一干朋友眼见着顾怀东又要走了，便筹划着大伙在寒假里最后再聚一次。
　　谁知道就是这次聚会，让黎瑞受了大委屈。
　　——
　　——
　　——
　　那天一群人约在了一间会所。
　　按说因为黎瑞的原因，顾怀东一般是不乐意去那种地儿的，但耐不住大伙想趁着最后的假期好好嗨一把，就约了这么个地儿。
　　顾怀东一听地方就犹豫了。
　　彭臻瞧着他那推三阻四的模样，看不过去了。
　　他告诉顾怀东，他们要去的是正经会所，安全着呢。
　　况且到时候大伙订个包厢，只在包厢里玩，能出什么事情。
　　彭臻觉得顾怀东顾虑太多太谨慎。
　　像他们这帮人和黎瑞一样大的时候，什么地方没去过。
　　指不定黎瑞也想去看看呢。
　　顾怀东听了彭臻的话之后，真的就去问了黎瑞想不想一起去会所里玩。
　　黎瑞眨了眨眼睛，问顾怀东是不是大家都去。
　　顾怀东点头，但却说：“其实我们不去也没关系。他们都闲得慌，才去的。”
　　黎瑞没有思考多久，就跟顾怀东说：“我们还是去吧。开学了以后你跟他们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了呢。顾怀东，你们说的那个会所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去过呢。”
　　见黎瑞都这样说了，顾怀东答复了彭臻他们一定准时到场。
　　然后顾怀东转头来跟黎瑞说道：“就是那种唱唱歌，喝喝酒，打打牌的地方，实际上也没有多大意思。”
　　顾怀东想了想，又继续道：“那儿可能有些乱，到时候你跟紧我啊，不要乱跑。”
　　黎瑞点点头，接着问顾怀东：“你跟彭臻他们以前经常去那儿玩么？”
　　顾怀东连忙道：“哪能啊。都是彭臻他们喜欢去玩。我就被叫着去了几次。”
　　顾怀东可不想让黎瑞以为自己以前喜欢乱玩。
　　黎瑞闻言，“哦”了一声。
　　顾怀东硬生生从黎瑞的声音中听出了黎瑞自己都不觉得的怀疑。
　　他又道：“我真的没去过几次。”
　　“我知道了呀。”黎瑞回答他。
　　黎瑞奇怪为什么顾怀东要一再强调。
　　顾怀东这才相信黎瑞多想。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回头得让那群小兔崽子都机灵点，收敛些，不要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
　　顾怀东想到就做到，第二天就让彭臻叫大伙注意点。
　　彭臻翻了个白眼，告诉顾怀东，他知道着呢。
　　到了聚会的那一天，顾怀东和黎瑞照例由着司机送到了会所。
　　不过这个司机可不是小李。
　　小李是G市人，现在还在G市给顾怀东办事呢。
　　这个司机是顾老爷子的人，性格也比较内敛，不喜欢说话。
　　顾怀东在他跟前，从不对黎瑞搞小动作。
　　车子开进会所所在的地区的时候，黎瑞不自禁地就被窗户外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给吸引了。
　　车子在会所门口停下的时候，有门童过来给黎瑞开车门。
　　黎瑞下了车，对门童说了声谢谢，然后看着眼前闪着蓝色灯光会所，眼睛里带着好奇。
　　顾怀东走到他身边，带着他往里走。
　　一路目之所及，金碧辉煌。
　　大厅里人还挺多的。
　　不过顾怀东并未驻足，而是直接带着黎瑞去了贵宾区，进了包厢。
　　————
　　这几章感觉写作状态不怎么好ORZ加更晚两天再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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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郑槐
　　包厢里的一群人没有不认识黎瑞的。
　　大家简单地打过了招唿就玩在了一块。
　　玩到一半的时候，顾怀东被彭臻和另外几个人叫去里面的小房间说话。
　　顾怀东本来想带着黎瑞一起去过去的。
　　但是黎瑞之前喝了点酒，有些头晕，就跟顾怀东说自己在沙发这边等他。
　　顾怀东见状就答应了，自己过去了。
　　黎瑞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想上厕所。
　　包厢里有个洗手间。
　　黎瑞朝着那个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
　　黎瑞走到跟前发现里面有人。
　　他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出来。
　　黎瑞在门上敲了敲。
　　旁边有人看见了，告诉黎瑞厕所里有人了。还进去很久了，估计是醉倒在里面了。
　　不过洗手间的门锁着，他们也没有办法。
　　“要不黎瑞你到外面去上？”旁边的人提议。
　　贵宾区这里也是有个公共洗手间的。
　　黎瑞点了点头。
　　对方还好心地跟着黎瑞出了门口，站在走廊上给黎瑞指路。
　　黎瑞按着他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洗手间。
　　他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个人。
　　黎瑞脑袋晕晕乎乎，又急着上厕所，没有看清对方，就直接进了一间隔间解决。
　　黎瑞出来洗手的时候，却发现刚才那个从眼角余光里晃过的人影还没有离开。
　　这个时候他仍旧没有多想，而是顾自洗了洗手，还洗了把脸。
　　就在他洗脸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背。
　　黎瑞悚然一惊，立刻站了起来往旁边一躲。
　　他抹了把脸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到自己身边的男人：“你是谁？”
　　黎瑞神情戒备。
　　他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不记得我？”对方笑了笑，一双吊三角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我却还记得你。你叫黎瑞对吧？顾怀东的小情儿？”
　　黎瑞心里又是一惊。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
　　对方猥琐地笑了两声：“我们见过得。好好想想吧，黎瑞。”
　　黎瑞瞄了瞄一眼洗手间的门，却发现门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关了起来。
　　他估量了一下敌我之间的力量，准备先按兵不动。
　　黎瑞小心地往后退了半步，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这张脸的确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完全没有印象。
　　对方见黎瑞半天不吭声，轻笑了一声，道：“我是郑槐啊。顾怀东难道没有跟你说过我？”
　　黎瑞听见“郑槐”这个名字，也觉得耳熟。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先前有次跟顾怀东出去吃饭，他是见过这么个人。
　　不过不是在京里，而是在G市。
　　那次他跟顾怀东去一家新开的餐厅里吃饭，就遇上了郑槐。
　　郑槐是自己凑上来跟顾怀东打招唿的，不过一张嘴巴明嘲暗讽的，没带什么好话。
　　那个时候郑槐比现在胖多了。脸色也红润许多。
　　而现在的郑槐则很削瘦，眼睛下面还带着很深的青色，一副没有身体不好也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所以黎瑞没能认出来。
　　黎瑞想起上次郑槐跟他们打招唿后，顾怀东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了一下，也没给他和郑槐互相介绍一下。
　　等郑槐走了，顾怀东带着黎瑞进了包厢之后，顾怀东才告诉黎瑞，郑槐不是什么好鸟。让黎瑞以后离这个人远一点。
　　黎瑞当时点头答应了。
　　想起自己答应顾怀东的事，黎瑞又往后挪了点。
　　郑槐看见黎瑞，心里就涌出一股子嫉恨。
　　从小到大，他处处比不过顾怀东，为此没少受家里人的气。
　　但没办法，他还是得上赶着用热脸贴人顾大少的冷屁股。
　　好不容易一年多前顾怀东突然有了改了性子，和他玩到了一块了。他因此也得了不少好处。家里的亲戚那段时间对他都是赞不绝口。他郑槐也扬眉吐气了一把。
　　可是好景不长，一转眼，顾怀东不过是住了次院，就又变了回去。还没出院的时候就跟他划清界限，顾家后头就把他已经抓到手里的一些好处收了回去。
　　一下子原本夸奖他的亲戚对他都是嘲笑。
　　连才对他有了几分好脸色的父亲也突然变回了冷脸，斥责了他一番。
　　接着他跟堂兄弟一起捣鼓的小生意也出了问题。
　　他不想回去找家里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跟家里求助，也没人愿意帮他的。
　　情急之下，郑槐又想到了顾怀东。
　　他找了顾怀东好几次，希望他给自己个面子，能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帮自己一把。
　　但顾怀东就是那么地狠心啊。竟然直接问出他们有什么情分的话。
　　顾怀东不肯帮忙，其他能帮得上忙的就更不肯帮忙了。
　　愿意帮忙的又帮不上。
　　郑槐最后赔了一大笔钱，自己存了好几年攒下来的那点点资本都被套进去了。
　　郑槐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他觉得哪怕顾怀东不实际性地帮助自己，就简单说句话，他也不至于现在要沦落到给自己那名义上的妈打工的地步。
　　太受掣肘不说，最后会不会被踢出局也是他担忧已久的问题。
　　但顾怀东一转身又变回了人人追捧的顾大少，之后很快又离开了京里。
　　郑槐拿顾怀东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上回他去G市出差，在餐厅里看到顾怀东依旧是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过得别提有多好，郑槐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恨又涌动了起来。
　　之后又听说顾大少和彭家的孙子玩得一手好钱，在香江那边做了不少事情，郑槐的心里又开始嫉妒了。
　　郑槐认为自己如果有顾怀东那种资源，一定能做得比顾怀东好！
　　他想同样是长孙，同样是人，顾怀东凭什么就能活得这么潇洒恣意。
　　于是郑槐就惦记上了怎么对付顾怀东。
　　至于黎瑞，郑槐前一次去G市的时候并不在意。
　　但这回过年，顾大少带回了个关系极好的朋友的事情在京中二代的圈子里传开了，传言顾大少对那个朋友比亲弟弟还亲，别有谁不长眼怠慢了。
　　郑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在顾怀东身边看到的那个男孩。
　　后来又有几次，郑槐远远地见到了顾怀东和黎瑞在一起的情形，心里顿时笑了。
　　原来他们是同道中人啊。
　　他怎么早些时候没看出来顾少爷也好这一口。
　　郑槐再看黎瑞时候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他觉得黎瑞长得的确挺漂亮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怪不得顾怀东喜欢。
　　郑槐心里就开始发痒了。
　　这回能在洗手间里堵到黎瑞，郑槐觉着这就叫做意外之喜啊。
　　晚上和朋友喝多了已经酒精迷闹脑的郑槐已经忘了黎瑞哪次出来顾怀东没在身边陪着的事情了。
　　郑槐对黎瑞没安好心，趁着黎瑞进去隔间的时候就关上了洗手间外面那个门。
　　看到黎瑞一退再退仿佛很害怕他的样子，郑槐笑得更高兴了。
　　他又往前跨了一步。
　　黎瑞盯着郑槐，问他：“你想干什么？”
　　黎瑞想郑槐故意跟他说这话，一定有目的，想要挟些什么。
　　郑槐一只手往黎瑞脸上摸去：“想干什么？想干你啊！顾怀东的人，一定特别有味道。”
　　黎瑞“啪”地一声拍开了郑槐的手。
　　郑槐的言行让他恶心极了。
　　黎瑞的反应明显惹恼了郑槐。
　　就是这种嫌恶的表情，鄙视的目光。
　　你们都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黎瑞的反应激起了郑槐内心最扭曲的一面。
　　他脱下了自己最后的伪装，朝黎瑞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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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混乱
　　顾怀东在包厢里跟人没聊多久就坐不住了。
　　黎瑞不在身边他怎么都觉得不安心。
　　顾怀东跟其他人说了一声先离开一下，准备出去带黎瑞进来。
　　但走到外间的时候，顾怀东第一眼望到沙发上之前黎瑞坐的位子，却没有看到黎瑞的身影。
　　顾怀东皱了皱眉，朝四周环顾。
　　扫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黎瑞，顾怀东叫来一旁一个正在玩牌的人。
　　“顾哥，你叫我有什么事情？”
　　“黎瑞去哪里了？”
　　“黎瑞么？”那人四下望了望，“我也没有看到。我帮你问问啊。”
　　对方冲着原先也在沙发上的几个人喊：“你们有没有看到黎瑞？”
　　然后就有一个人冲着顾怀东喊：“他去外面的洗手间了。”随即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他去了有一会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怀东当下就转身出包厢。
　　他后悔了。
　　虽然能进这地方的人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仪表堂堂的，但这里到底还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他们这群人都是在出来玩惯了的，外面大部分人也认识他们，知道得罪不起，可是黎瑞还没有来过。
　　顾怀东也没理由怪别人，他只怪自己。
　　顾怀东走到厕所门口，就看到厕所的大门紧闭，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听清了门内传出的声音，顾怀东脸色大变，当下就一脚踹到了门上。
　　第一下没有踹开。
　　顾怀东退后几步，整个人大力往门上撞过去，只听“嘭”地一声，门终于撞开了。
　　随之落入眼帘的一幕让顾怀东目眦欲裂。
　　黎瑞和一个男人缠打在一块，明显落了下风，正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掐住了脖子。
　　顾怀东当下就冲了上去，一拳抡到了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头上。
　　对方被顾怀东打得眼冒金星，往旁边地上倒去。
　　黎瑞从魔爪中逃脱，拼命地咳嗽起来。
　　顾怀东扶着黎瑞站起来：“黎瑞，没事吧。”
　　黎瑞还说不出话，使劲地摇了摇头。顾怀东赤红的眼睛让黎瑞觉得害怕。
　　顾怀东转头看向郑槐。
　　郑槐甩了甩头，慢慢站了起来：“原来是顾少爷来……”
　　一个“了”字还没落下，就被顾怀东一拳头砸到了脸上，当下嘴角就被磕破了流下了血。
　　郑槐被顾怀东的突袭打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气上涌，也再度握起了拳头，往顾怀东眼睛上砸。
　　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块。
　　厕所里的动静太大，渐渐引来了围观的人。
　　会所的服务生看到打成一团的两个人，脸上一片着急却又不敢上前劝架。
　　他赶紧拿起传唿机通知经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郑槐已经被顾怀东按在了门板上。
　　顾怀东提着他的脑袋往门板上“砰砰砰”地连撞了好几下。
　　论打架，郑槐虽然也练过，却哪里是顾怀东的对手。
　　更何况上郑槐这半年来过得放纵，身体底子也没有以前好了，就更打不过顾怀东了。
　　匆匆赶来的经理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立刻上前劝架。
　　顾怀东却理也不理。
　　黎瑞前面一直说不出话，后来又被顾怀东的狠劲吓住了，现在回过神来，也立刻喊着让顾怀东先住手。
　　彭臻他们也赶了过来了。
　　顾怀东前面从包厢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就有人通知了彭臻他们。
　　彭臻见顾怀东老久没回去，又听到厕所这边传出了喧闹声，急忙带着人赶过来了。
　　彭臻看到黎瑞想要上前拦架，把黎瑞挡了下来：“黎瑞你站着等着。”就黎瑞这小身板，还是不要上去比较好。上去了也拉不住啊。
　　彭臻带着林新跟赵建安上前，连拖带拉地拖开了顾怀东。
　　被两三个人拉着的顾怀东还要用脚去踹郑槐。
　　“顾大，可以了啊。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传到长辈那儿怎么办？还有你想在黎瑞面前闹出人命来么？”
　　彭臻的话让顾怀东清醒了点。
　　顾怀东自己站稳了身体，仍旧喘着粗气。
　　彭臻使了个眼色，林新跟赵建安都松开了手。
　　拦着黎瑞的人也移开了身子。
　　黎瑞连忙跑到顾怀东身边。
　　顾怀东虽然在方才的打斗中占了上风，但脸上还是难以避免地挂了彩。
　　黎瑞心疼地看着顾怀东脸上的青紫。
　　顾怀东再次扫了一眼黎瑞，确认黎瑞没有什么大事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服，朝着郑槐望去。
　　郑槐已经顺着门滑坐到地上去了，瞧着人已经不大清醒了。
　　这个时候会所老板也过来了。
　　会所老板姓叶，比彭臻他们大一辈，和彭臻一行人还算有几分交情，就站到彭臻身边来了。
　　“彭小子，怎么回事？”
　　彭臻对着他道：“叶叔，我们哥几个之间玩闹，不小心过火了。搅了你这的清净。还要麻烦你帮忙清理下。”
　　姓叶的会所老板看了看郑槐，笑着应下来：“玩闹而已，年轻人，难免没有分寸。”他这话说的是郑槐。
　　叶老板上前安抚了一下围观的客人，表达了一下彭臻想要大事化小的意思，又让服务生把大家都送回去，清理干净了场子，然后问彭臻：“要把人送医院么？”
　　“送，当然要送。”顾怀东已经恢复了镇定的模样，冷冷地开口道。
　　叶老板笑了笑，让服务生去扶郑槐。
　　处理完事情，叶老板瞧着顾怀东彭臻几人还有话要说的模样，就先离开了。
　　见叶老板离开了，彭臻望向正拉着黎瑞查看的顾怀东，道：“我们也该走了。”
　　闹了这么一出，大家也没有继续玩乐的心思了。
　　彭臻让大家封了口，然后带着顾怀东和黎瑞一起去了自己家在这附近的一处房产。
　　彭臻又叫来了家庭医生给顾怀东和黎瑞处理脸上身上的伤，然后坐下来问顾怀东：“你们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顾怀东阴着脸不说话。
　　黎瑞见状，开口道这事情其实是由他引起的，他和郑槐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
　　彭臻想着刚刚见到的黎瑞的模样和顾怀东这么大的怒气，大概明了了郑槐做了什么事情。
　　郑槐的那么点小爱好他也略有耳闻。
　　彭臻不由地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么！
　　“那个郑槐，他不会有事吧？”黎瑞问。
　　彭臻看到黎瑞局促的样子，安慰他：“放心吧，他没事。”不过以后会不会有事就说不准了。
　　而且彭臻觉得黎瑞与其关心郑槐，不如先关心一下顾怀东。
　　或许黎瑞是感受到了彭臻的心意，还真的转头去关心顾怀东了。
　　顾怀东身上的阴霾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彭臻看着顾怀东玩了个大变脸，凉凉道：“东子，别高兴地太早。你还是先想想接下来事情怎么解决比较好吧。”
　　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
　　顾怀东闻言瞪了彭臻一眼。
　　顾怀东不喜欢彭臻在黎瑞面前说这些。
　　“你别把黎瑞当小孩好吧。真当你养儿子啊。”彭臻道。
　　黎瑞听不懂彭臻跟顾怀东在打什么哑谜，疑惑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
　　顾怀东：“我会解决好的。你到时候配合我就行了。”
　　顾怀东又转头对黎瑞说：“瑞瑞，你放心，没事的。”
　　黎瑞应了一声“嗯”。
　　彭臻见顾怀东丝毫不为自己所动，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眼见着顾怀东又要跟黎瑞黏煳到一块去了，彭臻出声问：“你们现在是要回家还是要在我这住一晚？”
　　要是顾怀东和黎瑞留下来，他就回老宅去。省得继续被闪瞎了。
　　顾怀东握着黎瑞的手头也不回地答：“我和黎瑞晚上回去。你帮我叫司机过来。”
　　彭臻一边嘀咕了两句发表了一下对于顾怀东使唤自己的不满，一边拿过自己身边的话筒给顾家打电话。
　　他真是上辈子欠这个顾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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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回G市咯
　　顾家司机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了。
　　顾怀东带着黎瑞和彭臻道过别，准备打道回府。
　　上车的时候司机看到顾怀东和黎瑞脸上都带着伤，讶异极了：“少爷，黎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怀东回答他：“前面遇上个不长眼的人。爷爷睡下了么？”
　　司机点头道：“老爷子睡下了。少爷，需要叫周少爷来一趟么？”
　　司机口中的周少爷是顾家主要的家庭医生。
　　“不用了。”顾怀东道，又告诉司机，“这事你先别跟人说，我明天亲自向爷爷汇报。”
　　司机老老实实地应声道：“是。”
　　顾怀东带着黎瑞回到顾家老宅，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一起回了黎瑞的客房。
　　顾怀东让黎瑞先去擦洗一下身体，自己跑到阳台上打电话。
　　黎瑞擦洗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顾怀东已经从阳台回到屋子里了。
　　顾怀东让黎瑞先上床，自己去洗漱了。
　　黎瑞先躺到了被窝里，等顾怀东出来。
　　顾怀东洗漱完出来，钻进被窝抱住黎瑞：“怎么还不睡觉？”
　　黎瑞有些担忧地问顾怀东：“晚上的事情，会不会闹出什么麻烦？”
　　顾怀东下巴搁到黎瑞头顶：“放心吧，没事的。真的。有我在呢。”
　　黎瑞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顾怀东道：“关你什么事情？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难道我们还要忍让？郑槐那个小子是该给他点教训了。瑞瑞，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们占理。”
　　顾怀东的声音轻柔，黎瑞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已经累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抹不去的担忧，但在顾怀东的声音里还是渐渐有了困意。
　　“有什么问题的话，你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去面对啊。”黎瑞迷迷煳煳地道。
　　顾怀东轻轻地“嗯”了一声。
　　黎瑞快速地进入了睡眠，顾怀东低头在黎瑞额头上亲了一口，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信箱看了两眼，便放下手机抱着黎瑞也跟着入睡了。
　　第二天黎瑞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顾怀东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情，急忙爬起来刷牙洗脸换衣服。
　　黎瑞走出房间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顾怀东房间找顾怀东。
　　然而顾怀东也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黎瑞想了想，就先下楼了。
　　在楼下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佣人，就跟他询问顾怀东的去向。
　　佣人告诉黎瑞少爷一早就跟老爷子一起在花园里练太极。
　　黎瑞谢过佣人，走到客厅旁边的一小片落地窗旁朝外面花园里看。
　　顾怀东跟在顾老爷子身边，两个人边交谈着什么，边朝着屋子走来。
　　顾怀东感受到黎瑞的视线，偏过头，对黎瑞咧嘴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去跟老爷子说话了。
　　他脸上还带着青紫呢，对黎瑞咧嘴的样子显得特别好笑。
　　黎瑞看到顾怀东脸上带着伤的模样，却笑不出来。
　　黎瑞转身回到客厅里。
　　他在客厅里站了没多久，顾老爷子就跟着顾怀东一起从小门里进来了。
　　顾怀东仿佛这才看到黎瑞似得，和黎瑞打招唿：“黎瑞，你起来了。”
　　“嗯。”黎瑞应了声，冲着顾老爷子喊，“顾爷爷。”
　　顾老爷子回了个善意的微笑，眼神在黎瑞脸上的伤上面转了转。
　　顾怀东注意着顾怀东的目光，随口就又跟老爷子告了一状：“爷爷，你看，黎瑞脸上这些伤也是郑槐那小子弄的。我们顾家的客人他也敢欺负，真以为我们顾家没人了。你说我当当然要给他点教训。”
　　顾老爷子斜眼瞄了顾怀东一下。
　　顾怀东心里滑过一丝心虚，脸上却丝毫不显。
　　顾老爷子出声道：“好了。我知道了。郑家那孩子也的确太不像话了，我会跟郑老好好谈一下的。不过怀东，这次的事情你也要反省一下。”
　　顾怀东连连点头，摆出黎瑞从来没有见过的乖巧样子：“爷爷，我记下了。下次再遇见郑槐，我绝对不会把事情闹大。一定套起麻袋打闷棍。”
　　顾怀东听到了老爷子的准信，心里松了口气。
　　老爷子现在的态度，真是不枉他一大早就蹲守在花园里先告一状啊。
　　顾老爷子点点头。
　　郑家跟顾家一向不对头，但他们这种人家，私下里再如何不对头，明面上也不能失了礼数，闹得太难看。
　　长孙教训郑家小子他没意见，但事情闹得太大了，容易落人口实。这就不好了。
　　好在顾怀东现在准备走商场上的路子，这件事就算被有心人利用也闹不出太大风浪。
　　顾老爷子对着顾怀东跟黎瑞发话：“我们先去吃早餐。”
　　三个人一起吃完早餐，顾怀东带着黎瑞回了房间，两个人互相给对方重新上药。
　　上完药，顾怀东告诉黎瑞：“我们大后天就回G市。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你这两天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或者想买些什么带回去。”
　　黎瑞点头应下来。
　　顾怀东和黎瑞脸上都挂了彩，剩下的待在京城的两天里，两个人就都不出去见人了。
　　顾怀东只带着黎瑞去了彭臻那儿玩了两次。
　　不过去到彭臻家里，也多是林新陪着黎瑞玩，顾怀东老是和彭臻窝在一旁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不过看那表情，准没什么好事。
　　在他们回G市的前一天晚上，听说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的夏瑾之突然出现了。
　　夏瑾之和顾怀东还有黎瑞吃了一顿饭。
　　看到顾怀东和黎瑞脸上几天了都还没完全消下去的伤，夏瑾之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顾怀东在夏瑾之问话的时候，又说了几句真话，不过隐去了某些事实，瞧着他小舅眼里的冷意，心中嘿嘿乐着。
　　他脸上的伤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好，还看着比黎瑞重了那么多，都是因为他这两天没有抹药来着。
　　顾怀东心里浮起一点点对小舅的愧疚感，于是讨好地给小舅夹了好多菜。
　　被顾怀东误导以为郑槐只是想借着黎瑞的由头找顾怀东麻烦的夏瑾之看到顾怀东顶着伤还一脸讨好的样子，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他觉得郑家这次真的过了。
　　吃过晚饭，夏瑾之让司机把顾怀东和黎瑞送回顾家老宅，自己也坐着车离开了。
　　回到顾家宅子里，黎瑞问顾怀东：“你怎么跟夏叔叔那么说呀！”
　　吃饭的时候听到顾怀东的话，黎瑞都忍不住想钻到桌子底下了。
　　顾怀东怎么能故意欺瞒小舅呢！
　　顾怀东搂着黎瑞的肩膀，凑近了他耳边道：“瑞瑞，我吃饭的时候有说一句假话么？”
　　黎瑞想了想，还真没有。
　　“可是你说的那些话……”也不是事实啊。
　　顾怀东顶着黎瑞的额头蹭了蹭：“假话全不说，真话不说全。瑞瑞，这才是语言的艺术。”
　　黎瑞也不是第一次听到顾怀东说类似的言论了，沉默无言。
　　两个人并排往里走了两步，突然顾老爷子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
　　黎瑞心里蓦然一惊。
　　顾怀东的心里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方才注意过，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顾怀东也不知道顾老爷子是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否看到了什么。
　　察觉到身边的黎瑞全身僵硬，顾怀东一边仔细观察着老爷子，一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爷爷。”还悄悄地扯了下黎瑞。
　　黎瑞也回过神，壮着胆子跟着喊了声：“顾爷爷。”
　　顾老爷子眼神明亮：“你们两个回来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晚上还是早些休息吧。”顾老爷望了顾怀东一眼。
　　顾怀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他总觉得顾老爷子这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他点了点头：“我们是准备早点休息。爷爷，你也早点休息啊。”
　　顾老爷颔首，顾自朝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黎瑞丝毫不敢放松，僵硬地跟在顾怀东后面上了楼。
　　回到房间之后，黎瑞才放松了点。
　　他问顾怀东：“顾爷爷他……没看见什么吧？”
　　顾怀东心里其实也还有疑惑，不过面对黎瑞脸上的担心，他摇了摇头：“放心吧，肯定没有看到。要是真看到了什么，凭老爷子那性格，早就把我提熘过去了。”
　　听了顾怀东的话，黎瑞心里又放松了一点。
　　不过他很后悔，怎么自己晚上就不知道注意点呢，由着顾怀东来。
　　顾怀东揽住黎瑞，拍着黎瑞的背安抚：“别想太多了，都是自己吓自己，我们明天就回G市了，到时候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嗯。”黎瑞把头靠在顾怀东怀里，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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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不请自来的人呢
　　回到G市之后顾怀东和黎瑞两个人自己动手给公寓来了个大扫除，然后继续窝在家里休息。
　　休息了几天两人脸上的伤也都消了。
　　接着就是开学了。
　　顾怀东跟黎瑞照例去学校报道。
　　开学之后的生活以上个学期一样，没有什么波澜。
　　要说有什么改变，就是班级里有三名同学觉得自己理科跟不上，转到文科班去了。
　　时间转眼就过了半个学期。
　　期中考试之后，顾怀东的一桩买卖突然出了问题。
　　和他搭伙的彭臻告诉顾怀东，他让他爸出面都搞不定。
　　顾怀东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彭臻两个人当下就请了假跑去调查实际状况去了。
　　顾怀东跑去调查了两天，回来了。
　　黎瑞瞧着他脸色不大好，婉转问了一下顾怀东事情是否解决了。
　　顾怀东抱着黎瑞安慰说没事，在黎瑞没看到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沉重。
　　隔天早上，他再次从学校离开了。
　　黎瑞看着顾怀东离开的背影，忧心忡忡的。
　　顾怀东做的那些生意他也不大懂，但从顾怀东和彭臻的只言片语中，他隐约能听出来他们的买卖不只一桩出了问题。
　　为了今年高考而奋发了许多的林新抬起头，看到黎瑞拿着笔，眼睛却望着窗外，目光呆滞，明显在发呆的样子，出声叫了黎瑞一声。
　　黎瑞转头问他。
　　林新安慰黎瑞：“黎瑞，你就放心吧，他们俩一准没事。”
　　黎瑞嗯了一声，继续发呆。
　　林新看不下去了，拿了一道高二的题目过去问黎瑞：“黎瑞，这道题你帮我看一下怎么解。这是高二教的，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黎瑞的注意力才转移了：“让我看看。”
　　周末学校放了大假，说是学校要维修电路跟清理水管，停电停水两天。所有学生除非经学校同意，否则一律不准留校。
　　按说这些事情学校一般都会放在假期里进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放在了学期里。
　　不过大部分同学不会去思考其中的怪异之处。
　　他们只会为这多出来的假期而欢欣鼓舞。
　　林新问黎瑞要不要留校。
　　黎瑞摇了摇头，说打算回去。
　　要跟学校打报告申请太麻烦了，更何况他也有快两周没回公寓了。
　　黎瑞决定回公寓住两天，打扫整理一下。
　　林新听了黎瑞的打算，点头道：“我也回去好了。”
　　黎瑞如果留在学校，他就跟着留在学校，黎瑞既然要回去了，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那我明天去找你？”林新问。他可答应东哥要看好人的。
　　黎瑞瞄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在家好好学习吧。我周末不打算出去。”
　　林新瞧着黎瑞不是很欢迎自己的模样，想到顾怀东说的，也不要看太紧，万一黎瑞觉得烦了就不好了，朝着黎瑞点了点头：“那我就在家认真学习了。有事我们电话联络。”
　　“嗯。”黎瑞应道。
　　晚上的时候顾怀东给黎瑞打了电话过来，黎瑞跑到阳台去接。
　　顾怀东告诉黎瑞他还要在去S市一趟，要晚几天才能回来，问黎瑞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黎瑞让顾怀东注意照顾身体，不要太劳累了，说自己在学校一切都好，也没提起周末学校放假的事情只说自己周末想回趟公寓。
　　顾怀东应声表示知道了，如果自己能提前回来的话就直接回公寓。
　　两个人在电话里腻歪了一番才挂了电话。
　　周五下午放学，黎瑞跟林新在学校门口告别。
　　黎瑞回公寓的路上去顺道去超市里买了点菜和水果。
　　回了公寓之后，黎瑞先拖了下地。
　　公寓在他和顾怀东都不在的时候，是定期有钟点工来打扫的，所以并不脏，只是有些灰尘。
　　黎瑞拖完地，就开始给自己做晚饭。
　　一个人的晚餐也懒得太麻烦的东西，他煮了碗面，在面里加了点火腿鸡蛋还有蔬菜，算是应付了一顿。
　　顾怀东不在家，晚上黎瑞一个人看电视也觉得没有意思。
　　屋子里感觉空了许多。
　　黎瑞叹了口气，提前洗澡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黎瑞看着天上挂着的大太阳，把卧室里的垫被跟被子拿到阳台上去晒，接着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拿去厕所里洗。
　　他闲着无聊，也不用洗衣机，就用手洗。
　　这也是顾怀东不在，要是顾怀东在了，是绝对不可能让黎瑞手洗床单被罩的。
　　他们睡的是加大的双人床，床单被罩也大着呢。
　　都手洗那还不得累坏了他家黎瑞啊。
　　黎瑞才洗了没多久，就听见客厅里的电话里响了。
　　电话铃声急促，黎瑞匆忙拿过一旁的抹布擦掉手上的泡沫，然后去接电话。
　　电话是小区门卫打来的。
　　门卫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请问是黎先生么？我是门卫老赵。”
　　“是，我是黎瑞，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黎先生，这里有两个人自称是你的亲戚，一定要进去找你，你方便下来看一下么？”
　　亲戚？
　　黎瑞奇怪地问：“是什么样的人？”
　　“一男一女，还带着两个小孩，说他们是你的姑姑和姑父。唉……你干什么啊你……”
　　老张的声音面前听着还清楚，后面就被一阵嘈杂声淹没了。
　　黎瑞握着电话，彻彻底底地愣住了，耳畔电话里得吵闹声仿佛都传不进他的耳朵里了。
　　没过一会儿，电话里就传出个女声来。
　　“黎瑞，你在么？我知道是你。我是你姑父，你快点让门卫放我们进去。”
　　王运栋从老张手里抢了电话，一开口，语气就十分恶劣。
　　“你这人，怎么能抢人电话啊！”黎瑞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北景音，本想直接挂断电话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黎瑞，你别不出声。我告诉你，你如果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今天就赖在这门口了。”王运栋听不到黎瑞的声音，又大声嚷嚷起来。
　　“你们等一下，我就下去。”半晌，黎瑞才开口道。
　　“给你五分钟。”王运栋“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张红琴在一边问：“怎么样，黎瑞怎么说？”
　　“他说他就下来。”
　　张红琴转头得意地看着两个门卫道：“我就说了我侄子住在里面。你们偏不信。等我侄子下来，我让他投诉你们。”
　　张红琴显摆起前两天从电视新闻上学下来的新词。
　　一旁两个门卫互相看了一眼，闭嘴不说话了。
　　刚才要不是担心他们真是里面住户的亲戚，他们早就把人扔出去了。
　　这一男一女一出现就要往里闯，问他们找谁对方住哪，报了个名字半天报不出准确门牌，让他们登记不肯登记，要他们打电话核对也不肯打电话。
　　他们这也是高级小区了，怎么能随便放人进去？
　　而且这种人……呵……他们每年总能见到那么几个。看这样子就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亲戚上门来想打秋风。
　　要不怎么会连要找的人的电话都报不出来。
　　而且那个黎瑞，他们有印象。
　　很有礼貌一小伙。他们家司机叫他都一口一个少爷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跟他一起住的那个顾先生的来头可不小。
　　怎么看……也不像是跟眼前这对男女能搭上关系的人。
　　张红琴跟王运栋还在一旁嘀咕着这边一套房子要多少钱。
　　嘀咕完房价，又嘀咕黎瑞怎么还不出来。
　　王运栋正想再打个电话催黎瑞出来，就看到老张站了起来。
　　老张是看到黎瑞出来了。
　　黎瑞走进传达室，第一句话就是对老张说的：“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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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曾经的亲人
　　王运栋看到黎瑞一来竟然不先跟自己打招唿，而是跟门卫说话，马上就不高兴了：“黎瑞，你们这的门卫也太没规矩了。”
　　黎瑞朝着老赵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转过去对王运栋道：“他们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黎瑞说这话的样子和以前的软包子形象完全是两个模样。
　　王运栋恼怒地正要开口，张红琴上前一步，抢在他面前对黎瑞道：“小瑞，姑姑跟姑父这么大老远来看你，你就不请我们回去坐一下么？”
　　黎瑞听到了张红琴的话，只觉得心寒。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张红琴。
　　张红琴被他望得有些心虚。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她提高了声音：“姑姑有些话要问你。你今天要给我说清楚。”
　　说完这句话，张红琴感到自己的底气足了点。
　　对，就是黎瑞对不起他们，他们心虚啥？
　　要不是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一家先前被迫离开G市都是因为黎瑞！
　　张红琴想到这里就生气。亏得她还为自己扔下黎瑞愧疚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其实一切都是这个灾星害的。
　　克死了他自己的父母还不够，还来害他们一家。
　　黎瑞的眼神逐一从姑姑，姑父和表哥表弟脸上扫过，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哪怕一分愧疚和躲避。
　　他的心里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黎瑞恹恹地对着张红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吧。”
　　黎瑞已经连一声姑姑都不肯叫了。
　　王运栋一把将妻子扯到身后：“我来跟他说。”
　　“黎瑞，你确定要我们在这里说？你自己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清楚，就不怕丢脸么？”
　　王运栋的眼神里闪着险恶的算计。
　　黎瑞听得想笑。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们不说就算了。我回去了。”黎瑞连伤心都没力气了。要是姑姑跟姑父对他们以前的所作所为哪怕有一丝悔意，他也愿意听一听他们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
　　要是有帮得上的地方，也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上一把。
　　他转头对着两个门卫道，“我跟他们不是很熟，你们可以帮忙把他们请出去么？”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年轻点的那个对着王运栋跟张红琴开口：“两位请吧。”
　　王运栋和张红琴一脸愕然。他们没有想到黎瑞竟然真的有胆子敢赶他们走。
　　还是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豪先出声责问黎瑞：“黎瑞你害得我们一家这么惨，现在还敢赶我们走？我告诉你黎瑞，你欠我们家的别想就这么算了。”
　　黎瑞盯着王豪：“我不欠你们什么。”
　　黎瑞不想再看这一家子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这个动作无疑是一根导火索。
　　王运栋见状，当下就去拉扯黎瑞。动作之间都带着凶悍。
　　门卫老赵见状，急忙上前帮忙阻拦。
　　王豪看到自己的父亲吃亏了，立刻帮手。
　　张红琴也去拉黎瑞。
　　另外一个门卫见状，赶紧按下传唿机，同时上前帮助同事。
　　场面上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只有小弟站在一旁没动，还把一只手指放进嘴巴里吸了吸，默默地围观起来。
　　他爸妈说了，只要他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到时候就给他买更多的糖吃。
　　一群人推推搡搡之间，突然听到“嘭”地一声，黎瑞被一把推到警卫室里的桌子上，额头磕在桌角上。
　　鲜血一下子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警卫室里几个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黎瑞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老赵赶紧放开手中的王运栋，跑去黎瑞身边扶住黎瑞：“黎先生，你没事情吧？”
　　黎瑞的一只眼睛已经被血煳住了，根本睁不开。
　　他拿手遮住流血的额角和眼睛，用剩下的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亲人。
　　黎瑞额头的血已经滴到了肩膀上。
　　他今天穿的是浅色的衬衫，一下子就被晕了大半个肩膀的血迹。
　　“黎瑞，你还好么？怎么回事，谁把你打伤了。”林新的声音蓦地在黎瑞耳边响起。
　　林新本来已经答应了黎瑞不过来，要在家好好学习，但今天想了想，来和黎瑞一起写作业也不错啊。黎瑞知识底子扎实，还能帮他解决一些问题呢。
　　没曾想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警卫室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架，走近了的时候打架的人已经停手了。
　　他隔着玻璃仔细一看，顿时一惊。
　　里面那个头上鲜血直流的人不是黎瑞又是谁。
　　林新立即跑入警卫室，扶住黎瑞。
　　他的眼神扫过最前面的王豪。
　　人高马大的身影加凌厉的眼神让王豪一慌，急忙开口给自己辩驳：“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挣扎地太厉害才冲出去的。”
　　林新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黎瑞身上，他拉着黎瑞着急道：“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黎瑞推开林新扶着自己的手：“我没事。你等我一下。”
　　黎瑞死死地望向自己的姑姑张红琴。
　　张红琴被他看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小区警卫室的援手也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赵，这两个是来闹事的人么。”
　　老赵扯了扯说话的人，小声跟他说了下状况。
　　一旁的林新拉了拉黎瑞的衣角：“黎瑞，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这两个人先交给警卫室。让他们帮忙报警。”
　　黎瑞肩膀上的血迹越晕越大，林新看得心急。
　　警卫室的人闻言，马上就拿起了电话。
　　黎瑞制止了他：“不用了。”
　　他深深地望着张红琴：“姑姑，我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不欠你什么。这次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你们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旁边的王运栋听了黎瑞的话，马上红着脸粗着脖子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哥那是不小心，你就想拿这跟我们划清界面？想得美！”
　　黎瑞对他们已经无话可说，转头对林新道：“我们走吧。”
　　林新点了点头，再次扶住黎瑞。
　　黎瑞已经有点头晕了，这次没有再拒绝林新的帮助。
　　张红琴看到黎瑞想离开，又往前跨了一步。
　　王运栋也想出声喊：“不准走。”
　　可是这个时候林新回头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带着深重的怒气：“滚。”
　　门卫们也上来挡在了王运栋几个人前面。
　　王运栋和张红琴懊恼地看着黎瑞就这么离开了。
　　“都是你，下那么重的手干什么！”王运栋望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恶狠狠地道。
　　林新搀着黎瑞走到小区门口，打电话让送自己过来的司机马上返回来，打完电话，看到黎瑞木然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黎瑞，你……还好吧？”
　　黎瑞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他人。
　　他冲着林新摇了摇头，很疲惫的样子：“我没事。林新，今天的事情你能别告诉顾怀东么？”
　　林新脸上露出些为难来：“黎瑞啊，我觉得吧，今天的事情，你想瞒东哥也是瞒不住的。”
　　黎瑞也知道自己都被弄伤了，要瞒顾怀东肯定瞒不住，可是顾怀东和彭臻现在正为了他们的生意忙得团团转，黎瑞不想这时候去给顾怀东添乱。
　　黎瑞刚想继续劝林新，林新已经眼尖地发现自己的司机回来了。
　　他指着车子对黎瑞说：“我们先去医院吧，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眼前。
　　司机打开车门，看到黎瑞的样子，大惊道：“黎少爷怎么受伤了，快上车子。”
　　林新让司机不用下车了，自己给黎瑞打开车门，扶着黎瑞坐进去，然后让司机开车到最近的医院。
　　司机会意，加快了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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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有我别怕
　　林新把黎瑞送到医院之后，医生给黎瑞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比较深，需要缝合。
　　医生给黎瑞打麻醉针，清理伤口的时候，黎瑞一声都没吭。
　　林新自己以前受伤的时候也是忍着痛的，但看到黎瑞这么忍痛的模样却觉得心头发颤。
　　正在这时，林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新出声对黎瑞道：“黎瑞，我先出去一下。”
　　黎瑞看到林新有些发白的脸，以为林新不敢看医生给自己缝伤口，点了点头。
　　他本意也是不希望林新在一边看着的。
　　林新走出诊疗室，拿出手机，发现屏幕上显现的是顾怀东的号码，就又走得远了些。
　　林新一接起电话，顾怀东着急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了：“林新，黎瑞跟你在一起么？没有的话你帮我去公寓里看看。我联系不上他。”
　　林新告诉顾怀东：“那个……东哥，黎瑞跟我在一起。”
　　顾怀东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黎瑞怎么不接电话啊，你把电话给他一下。”
　　林新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道：“那个，东哥，我们……我们现在……正在医院里……”
　　“医院？你们去医院干吗？林新，出了什么事情，快点老实告诉我。”顾怀东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
　　林新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经过跟顾怀东大概描述了一下。
　　听了林新的话，顾怀东的声音明显急了：“黎瑞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额头上的伤口有些深，医生正在缝针。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东哥，那真是黎瑞姑姑啊？以前都没听黎瑞说起过……”和顾怀东说明黎瑞的状况之后，林新忍不住问。
　　林新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
　　那几个人也太粗俗了，看起一点也不像黎瑞的亲戚。
　　顾怀东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算是给了林新个明确的答复。
　　林新听了之后，心情复杂。
　　他从小虽然没少挨他爸的揍，但家里的关系却很和睦，亲戚长辈对他也十分疼爱。
　　林新不能体会黎瑞自己是什么心情，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把黎瑞当半个弟弟看的林新心疼了。
　　他心想，怪不得黎瑞从不提起他家的亲戚呢。
　　顾怀东嘱咐林新：“新子，你先帮我陪着黎瑞，你们开个病房，先不要让黎瑞回去了。”顾怀东担心黎瑞回去的时候又撞上王运栋和张红琴。
　　那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
　　林新点了点头，才想起顾怀东看不到，急忙出声应道：“好。我这回一定照顾好黎瑞。”
　　顾怀东继续叮嘱林新：“你记得给黎瑞买套新衣服，我报给你尺码，你记一下。还有监督他准时吃饭上药。我明天就回去。”
　　“好。”林新应下来。
　　“东子，你还没讲完电话吗？”
　　彭臻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
　　林新听到了，便顾怀东道：“东哥，你先去忙吧。这边我会照顾好的，有问题我再通知你。”
　　顾怀东也是真有事，告诉林新：“好。就先这样了。新子，黎瑞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顾怀东很郑重。
　　林新认真地回答道：“我会的。”
　　有他在，他不会再让人欺负黎瑞。
　　他林新的朋友，哪是能随意给别人打骂了的。
　　要不是黎瑞不让，林新真想把那对男女给送进警局喝茶。
　　林新打完电话，指挥司机去给黎瑞买衣服，然后回到诊疗室。
　　黎瑞的伤口已经缝合完毕，被包扎起来了。
　　医生告诉林新，黎瑞头上缝了九针。
　　黎瑞问林新他们能不能回去了。
　　林新看黎瑞不想留在医院，便问黎瑞要不要去自己家：“现在东哥不在家，要是你回去了，他们又找上门来怎么办？”
　　黎瑞想了想，的确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林新继续道：“我爸妈这两天都不在家，你不用怕不自在。黎瑞，到我家去吧。”
　　黎瑞这次答应了：“林新，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们是好兄弟不是！”林新笑着道。
　　黎瑞跟着林新回了林新家。
　　进了屋子之后，林新把司机买过来的新衣服递给黎瑞：“你先去换下衣服吧。”
　　黎瑞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血迹的衣服，也不再跟林新客气，接过衣服去浴室换了。
　　林新趁着黎瑞换衣服的时候，发了个短信跟顾怀东说黎瑞暂时住到他家来了，然后还去给黎瑞准备的客房看了看。
　　确定客房收拾好了没有问题，林新等黎瑞换好衣服出来，带着黎瑞认了一下他住的房间，然后问黎瑞想干什么。
　　黎瑞回答自己想休息一下。
　　林新理解地点头：“那你休息一会。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好。林新，谢谢你。”黎瑞跟林新道谢。林
　　“不客气。”林新摆了摆手，“你床头那个保温杯里有热水，渴了可以喝。我就在客厅，有问题随时叫我。”
　　“嗯。”
　　林新等黎瑞走进房间，就给黎瑞带上了房间的门，然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晚饭林新按照顾怀东的要求准备了比较清淡的东西给黎瑞吃。
　　黎瑞吃过晚餐，和林新一起在客厅里下了一会象棋，然后就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林新也回屋躺下睡觉。
　　半夜的时候，林新是被自己的手机震动声音吵醒的。
　　林新迷迷煳煳地接起手机，开口就骂：“哪个王八蛋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还让不让人睡了！”
　　“是我。”电话里传来顾怀东的声音。
　　林新一下子就清醒了：“东哥，你怎么半夜打电话来。”
　　“你来给我开下门。”
　　“开门？”林新愣了愣，然后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东哥，你回来了。”
　　“嗯。”顾怀东回答地言简意赅。
　　林新急忙往外跑，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
　　跑了没两步，才想到黎瑞还在睡觉，又赶忙放轻了脚步。
　　他走到大门口，打开门，看到顾怀东拉这个小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林新挠了挠脑袋，小声问：“东哥，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么？”
　　顾怀东提起箱子走进屋子里：“我提前回来了。”
　　林新关上门。
　　顾怀东回头看到林新浑身上下只穿了个内裤的模样，皱了皱眉头，问：“黎瑞呢？”
　　“黎瑞在客房里，已经睡着了。东哥，你要喝水吃东西么？”林新问。
　　顾怀东跟林新要了瓶水，喝了两口，然后就挥手赶人：“你先回房间睡觉吧。我去看看黎瑞，晚上就跟他睡了。”
　　“哦，好的。”林新应声，下意识地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走了两步，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可是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林新挠了挠后脑勺，继续朝着房间走回房去了。
　　顾怀东在客厅里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把行李箱放在外面，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客房。
　　进了客房之后，又脱掉已经脏了的裤子，悄悄爬上了床。
　　黎瑞有心事，睡得浅。
　　虽然他上床的动作很轻，但黎瑞还是被吵醒了。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鼻尖是熟悉的味道。
　　“顾怀东？”
　　“嗯，是我。”顾怀东搂住黎瑞。
　　“你回来了？”黎瑞伸手按床头的台灯。
　　他现在特别想看一看顾怀东。
　　顾怀东回答黎瑞：“对，我回来了。黎瑞，我回来晚了。”
　　“不晚。你是赶回来的吧？累不累。”橙黄的灯光下，黎瑞满心满眼都是顾怀东英俊的脸庞。
　　“不累。”顾怀东回答黎瑞。
　　他看到黎瑞额角被包扎起来的地方，心疼地伸手隔空抚了抚，眼里不由地露出自责来。
　　黎瑞主动伸出手抱住顾怀东：“小伤而已，已经没事了。”
　　“嗯。”顾怀东答了一声，依旧闷闷不乐的。
　　黎瑞往前倾了倾身，在顾怀东的脸上亲了一口：“你回来就好。”
　　黎瑞少见的主动并没有让顾怀东开心多少。
　　可顾怀东还是对黎瑞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反过来亲了黎瑞一口：“一切有我，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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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谁让你们来的
　　林新第二天早上起床准备去晨跑的时候，经过客厅，发现厨房里面有人。
　　他还以为是黎瑞，结果走过去探头一看，却发现正在厨房忙活的人是顾怀东。
　　林新看到顾怀东带着围裙的身影，沉默了一瞬，决定当做没有看到。
　　就在他悄悄退出厨房的时候，顾怀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林新，你要去哪里？”
　　林新一个激灵，讪讪地走进了厨房：“东哥，你在做早餐啊。”
　　“嗯。”顾怀东鼻子出气。
　　林新没经过大脑的一句话随即冒了出来：“东哥，你真是越来越……居家了。”
　　林新说到一半多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把“贤惠”两个字改成了“居家”，然后紧张地看向顾怀东。
　　顾怀东扫了林新一眼，没有生气：“你们家没有盐了么？”
　　林新平日里对厨房的事情不大关注，闻言“啊”了一声，告诉顾怀东：“我妈好像喜欢把那些东西放在上面的柜子里，不是正中那个，是旁边那一个。东哥你找看一下。”
　　顾怀东按照林新的指点，果然找出了一袋已经开封过的盐。
　　他斜了林新一眼：“没事的话你可以去晨跑了，早点回来。”
　　“好好。”林新一边应着一边闪人。
　　顾怀东做好早餐，放着保温，然后回房间去看黎瑞。
　　黎瑞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出神。
　　顾怀东走上前，黎瑞看过来。
　　顾怀东问黎瑞要不要起床吃早饭：“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奶黄包。”
　　黎瑞点点头，爬起床刷牙洗脸。
　　两个人上了饭桌，还没开吃呢，晨跑的林新就回来了。
　　黎瑞叫林新过来一起吃。
　　林新闻着香味早就忍不住咽口水了，洗了把手，把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随便摸了摸脸和手，就在饭桌上坐下了。
　　他啃着包子问顾怀东：“东哥，你们今天是打算回去还是继续留在我这？”
　　顾怀东瞄了他一眼：“我今天还有点事情，黎瑞先待你这。”
　　林新瞧见了顾怀东的眼色，当下就明白了顾怀东有什么事情，应声道：“好。”
　　黎瑞先前没听顾怀东说过他今天有事要做，闻言不由地去瞅顾怀东。
　　顾怀东这才对着黎瑞道：“彭臻还没回来，有个单子需要我去他们家厂子里看一下。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黎瑞闻言，心里有一点失望。
　　他还以为顾怀东今天会陪着他。
　　黎瑞告诉顾怀东：“没事。我等你回来。”
　　“嗯，我晚上就接你回家去。”
　　两个人一下子就把林新排除在外。
　　而粗神经的林新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像个电灯泡。
　　林新心不在焉地想，东哥会怎么做呢，他好想跟着去看看啊。
　　林新的心里痒痒的，就是没胆说要一起去。
　　得了，他就帮东哥先照顾着黎瑞吧。
　　吃过早餐顾怀东就出门了。
　　林新让黎瑞先开电视，自己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问黎瑞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林新翻出了他最新收藏的插卡游戏机跟一挪子卡片。
　　黎瑞看到林新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把“你不是还要复习么”几个字吞了回去。
　　黎瑞好奇地看着林新拿出来的游戏手柄，点了点头。
　　林新立刻把机子通到了电视上，然后问黎瑞：“你想玩哪个游戏？”
　　黎瑞以前没有玩过游戏机，摇了摇头，问林新：“哪个好玩？”
　　林新拿出了两张卡片：“这张里面有超级玛丽，马戏团还有坦克大战和叠积木，这张里面有魂斗罗。”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超级玛丽就是踩蘑菇，我觉得挺好玩的。也不难。魂斗罗就是两个人拿着枪打通关。”
　　看着黎瑞一脸茫然的样子，林新大手一挥，道：“唉，反正我们一个一个玩过来你就知道了。”
　　林新先把那张超级玛丽的卡插进机子里面，然后按了几下，电视屏幕上就出现游戏界面了。
　　黎瑞听到超级玛丽跳跃感十足的伴奏，觉得挺有趣的。
　　林新把游戏手柄塞到黎瑞手里：“来吧！你先试试，我教你。”
　　黎瑞接过游戏手柄，听着林新的讲解，尝试着开始玩，结果电视机上的小人没蹦出多远，就接连撞上了好几个蘑菇，然后死翘翘了。
　　黎瑞有些羞愧地看向林新。
　　林新在一旁鼓励道：“没事，刚刚开始玩都是这样。你熟练了就好。还有两条命呢。”
　　黎瑞点了点头，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就在林新将黎瑞拐带上游戏少年的歪路的时候，顾怀东已经坐到了王运栋和张红琴的对面。
　　顾怀东昨天在知道张红琴夫妻回来找黎瑞之后，就马上让下面的人去查这件事情了。
　　当初王运栋一家离开G市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把人弄走之后他还让下属看了这一家一段时间，确定他们是真的不想回来了之后才忍着想再整一整这一家的心情，让手下人都回来了的。
　　当初这一家走得这么干脆，现在突然回来，如果说他们只是想看看黎瑞过得好不好，顾怀东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顾怀东也很好奇王运栋一家是怎么弄到他跟黎瑞现在的居住地址的。
　　顾怀东昨夜回来的路上就先听了属下的汇报。
　　然而手下人却没查出什么来。
　　顾怀东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异常。
　　现在和这对夫妻面对面坐着，顾怀东的眼神就不怎么善意了。
　　王运栋和张红琴看到人高马大的顾怀东和他背后身边站着的更加人高马大的保镖的时候，身体不由地颤了颤。
　　任谁突然被人用不怎么友好的手段“请”到陌生的地方，都会紧张不安。
　　顾怀东仔仔细细地扫了王运栋和张红琴一遍，在他们更加局促之后，才从自己面前的香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身旁的人马上帮他递火。
　　顾怀东拿过烟抽了一口，然后就夹在手指间不动了。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蔑视和讽刺，对王运栋跟张红琴道：“你们好，我是顾怀东。”
　　王运栋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就是顾怀东！”
　　他身边的人一把就把他按回了座位。
　　被按的肩胛骨生痛的王运栋醒悟过来现下是什么环境，一下子就把所有想骂娘的话给憋了回去，直憋得满脸通红。
　　倒是张红琴，闷不做声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顾怀东。
　　想到先前来找他们的人说的那些事情，张红琴的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厌恶。
　　顾怀东看到了，又是一声轻笑。
　　“说吧，你们怎么突然想到回来看黎瑞了？当时既然走的那么干脆，就不该回来。”
　　闻言，王运栋和张红琴对望了一眼。
　　张红琴装傻开口：“黎瑞？我是黎瑞的姑姑，回来看看他有哪里不对么？你是黎瑞什么人？叫他出来！”
　　张红琴的尾音扬了扬。一遇上黎瑞她的态度总是能高傲上两分。
　　王运栋虽然没再吱声，但看表情，也是一脸的赞同。
　　顾怀东觉得眼前这女人真是太蠢了，现在都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局面。
　　这对夫妻真是破锅配烂盖，绝配啊。
　　张红琴突然盯着顾怀东，脸上带着恶狠狠的表情：“黎瑞的监护权还在我们手上呢！”
　　顾怀东笑了笑：“你觉得能把你们弄出G市，我会连这么点问题都搞不定？”
　　顾怀东眯了眯眼，眼里盛着冷冽的寒光：“还是要我叫上先前去你们家追债的那些混混，你们才肯开口？”
　　王运栋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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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要挟
　　王运栋心里犹豫不定。
　　张红琴偷偷拉扯了一下王运栋，让他别忘了和先前让他们回来的人之间的约定。
　　顾怀东眯起眼睛，似乎没有看到王运栋夫妻之间的互动。
　　他的眼神越过王运栋，望向他背后的墙壁：“让你们来的人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而且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顾怀东的话一说出来，连张红琴眼睛里都显露出挣扎来。
　　顾怀东身边的保镖看着两个人，又凉凉地补充了一句：“或者你们可以选择先被我们教训一顿，再讲实话。”保镖双手握在一起捏着骨节。
　　张红琴和王运栋听着那“咔咔”作响的声音，脸色不由地白了白。
　　顾怀东的目光又回到了他们身上，静静地等待着。
　　下午顾怀东回到林新家里时，黎瑞正在和林新一起操控着两个红蓝的小人一路扫除障碍前进。
　　黎瑞跟林新玩得开心，都没有发现顾怀东悄悄进门了。
　　等到一关打完，黎瑞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才发现顾怀东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
　　黎瑞立刻就放下手柄站起来了：“顾怀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顾怀东瞄了一眼林新，对黎瑞道，“你们继续玩。”
　　“不玩了。”黎瑞摇了摇头。
　　他发现顾怀东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犹豫了下，问顾怀东：“厂子的问题解决好了么？”
　　顾怀东看到黎瑞脸上的关心，心里的阴霾散开了点。
　　他笑着对黎瑞点点头：“解决好了。”本来就没有问题。
　　林新在黎瑞说不玩了之后就开始收拾起手柄和游戏机游戏卡来。
　　顾怀东问黎瑞：“游戏好玩么？”
　　“挺好玩的。”黎瑞回答顾怀东，“特别是前面的那个超级玛丽跟马戏团，很有意思。不过那个一把只能一个人玩。”所以他才跟林新一起打魂斗罗的。
　　顾怀东看到林新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对黎瑞道：“下午我们直接回学校吧。你晚上想吃什么？”
　　“可是我有些东西还放在公寓里。”黎瑞迟疑。
　　“没事，我待会让小李去拿。”
　　得到顾怀东的保证，黎瑞打消了疑虑，转头问林新：“林新，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我们去吃上次吃过的那家闽菜馆吧。”林新想着上次吃过的一品佛跳墙，吸熘着口水道。
　　顾怀东征询地看了看黎瑞。
　　黎瑞点头道：“好。”
　　因为三个人都不打算再回来了，所以等林新收拾好要带到学校去的东西，他们才坐同一辆车子去了餐馆。
　　吃过晚饭，又一起回了学校。
　　周日晚上高三的晚自修是提前了开始时间的，所以林新苦逼着一张脸直接去了教学楼。
　　黎瑞自发地提出要帮林新把东西带回寝室，然后那些东西都被顾怀东接手了。
　　黎瑞和顾怀东并排朝寝室楼走去。
　　路上黎瑞踌躇了好几次，终于开口问顾怀东：“我姑姑跟姑父他们，有再去找我么？”
　　顾怀东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他还以为黎瑞要回避到底，可是黎瑞依然还是那个习惯于勇敢面对生活的黎瑞。
　　“没有。”顾怀东回答他。
　　“黎瑞，你想……回你姑姑身边么？”顾怀东问出心里让自己忐忑不安了许久的问题。
　　黎瑞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别过脸，闷着声音回答：“如果我说不想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顾怀东揽过黎瑞的肩膀：“当然不会。我们之前课本上不是还学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么？你要真的回你姑姑那去，我可要哭了。”
　　顾怀东做了个哭脸。
　　黎瑞被他逗得笑出来：“眼泪呢？”
　　“这不先攒着么。”顾怀东回答。
　　“顾怀东，要不是你，我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黎瑞突然盯着顾怀东道。
　　顾怀东看着黎瑞有些发红的眼圈，道：“你不是已经报答我了么。”
　　“？”黎瑞疑惑。
　　“你都把你一辈子赔给我了，这买卖我不亏。”顾怀东没拿东西的那只手握了握黎瑞的手，笑道。
　　接下来几天，顾怀东没再离开学校，反而还打电话叫彭臻也回来。
　　彭臻为了先前那批被卡着的货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顾怀东却突然出声叫他不要管了。
　　彭臻在电话里问为什么，顾怀东也没回答。
　　气恼的彭臻干脆就真的扔下那个烂摊子，回来学校问顾怀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怀东回答彭臻：“最近一连串麻烦跟我拖不了干系。彭臻，这次算我坑了你。你再等一段时间，那批货会被放行的。”
　　“顾大，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说这些有的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彭臻听了顾怀东半遮半掩的话，更加恼火。
　　顾怀东沉思了一会，告诉彭臻：“我怀疑这次的事情是我爷爷在背后搞的鬼。”
　　“顾爷爷？顾爷爷找我们麻烦干什么？他不是同意你……”彭臻突然失了声，隔了一会儿，他白着脸问顾怀东，“该不会，顾爷爷知道了……”
　　顾怀东神情郑重：“我基本能肯定他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彭臻问。
　　顾怀东从口袋烟盒里摸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彭臻。
　　自己拿了一根点火抽起来：“你还不知道吧，黎瑞他姑姑找回来了。我试探过我爸，我爸那边没有异常，那就只可能是老爷子了。先搞点事情把我调开，然后再让张红琴那对夫妻来找黎瑞。真没想到老爷子也会使这种手段。”
　　彭臻一脸扭曲的表情：“那你打算怎么办？”
　　“让我再想想。”顾怀东大口抽了口烟，缓慢地吐出烟圈。
　　烟雾在他身边环绕，彭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黎瑞和林新对于顾怀东与彭臻间的这场谈话一无所知。
　　有将近半个月没见到彭臻的他们反而挺高兴的。
　　林新想起上次黎瑞看得那本世界名着，笑着道：“没了彭臻我们都凑不成四剑客了。”
　　顾怀东给了他一个嫌弃的表情。
　　彭臻却觉得林新起的这个外号不错，很威风。
　　一转眼又到了周末。
　　顾怀东准备和黎瑞一起回公寓去。
　　他们才刚刚走出校门口，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豪挡在顾怀东和黎瑞面前，笑眯眯地道：“黎瑞，好久不见。”
　　黎瑞没有回答他。他们上一周明明才见过，还闹得很不开心。
　　王豪看到黎瑞还贴着块纱布的额角，凑近了问：“额头上的伤好了没？我看看。”
　　黎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怀东闪身站到了黎瑞面前。
　　“王豪，你来做什么？”顾怀东皱起眉头。
　　张红琴夫妻不是已经收了他的钱走了么。没有人跟他汇报这一家子又回来了。
　　“当然是，有些事情想跟我们家黎瑞讨教一下了。”王豪瞄了眼黎瑞，笑了笑，面朝着顾怀东道。
　　几个人僵持在校门口，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学校里认识顾怀东的人挺多的，相应的，认识黎瑞的人也少不了。
　　在人来人往的大校门口，顾怀东如果出手肯定会引起更大的动静。
　　正在这时，司机小李来了。
　　顾怀东转向小李，问：“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路上有些堵车。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小李发现一旁的王豪。
　　顾怀东还没开口，黎瑞就出声道：“我们别理他，走吧。”
　　听到黎瑞的话，顾怀东点了点头，带着黎瑞朝车子走去。
　　小李留在原地阻拦王豪。
　　王豪见黎瑞说走就走，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偏偏小李也是练家子出身，他看似轻轻地一握，王豪根本挣脱不开。
　　气急的王豪看黎瑞马上就要离开了，立刻狠狠地冲着黎瑞的背影喊到：“黎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这同学是什么关系么！”
　　黎瑞听到了王豪的话，身体顿时僵住了。
　　他一点一点地转回身子，面无血色地望着王豪。
　　王豪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王豪还想继续喊：“你就不怕我把你那见不……呜呜……”王豪的嘴巴被小李捂住了。
　　顾怀东在听到王豪出言要挟他跟黎瑞的那一刻，心里的怒火就已经达成了极致。
　　他搭住黎瑞的肩膀，看着被小李拖到自己面前的王豪，笑道：“我和黎瑞的亲戚关系，学校里很多同学都知道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黎瑞的脸色恢复了点血色，抬眼四望。
　　远远近近的同学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王豪见目的达成，望着顾怀东小声道：“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俩自己心里清楚。顾同学，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谈谈怎么样？”
　　王豪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顾怀东眼底酝酿着风暴。
　　小李用眼神问顾怀东要怎么做。
　　顾怀东一只手紧紧握住黎瑞的肩膀，对小李道：“让他上车。”
　　顾怀东对黎瑞道：“你去坐副驾驶座好不好？”
　　黎瑞点了点头，先上了车子。
　　顾怀东坐到了驾驶座上。
　　小李和王豪坐到了后头，看着王豪。
　　一辆车子载着心思各异的几人朝郊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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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麻烦又回来了
　　顾怀东把车子开到了当初他小舅送给他的那栋小别墅。
　　虽然他跟黎瑞没有住在这边，但这幢别墅一直都是有人定时来打扫的。
　　他们和彭臻的聚会有时候也会定在这里。
　　车子到达别墅门口，下车之后一行人往里走。
　　王豪走进大门之后就不由地左顾右盼，眼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
　　他啧啧了两声，问道：“这么一个房子，得要不少钱吧。”
　　顾怀东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蔑道：“也不贵，就这个数而已。”
　　顾怀东比了个数字。
　　王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可是他们家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王豪觉得自己爸跟那个便宜后妈太傻了，那么点钱就被打发走了。
　　几个人进了客厅，顾怀东拉着黎瑞在沙发上坐下。
　　小李去泡了两杯茶水给黎瑞跟顾怀东。
　　然后顾怀东就叫他先出去了。
　　“少爷有事叫我。”小李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王豪，对顾怀东说道。
　　王豪在一旁忿忿：“诶，我的呢？”
　　小李看了他一眼：“顾家的茶水只待客。”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话不就是说他不是客人么。
　　王豪看着顾怀东：“我也是黎瑞的大表哥，你就这样对我？”
　　顾怀东笑了笑，拍拍正襟危坐的黎瑞的手：“瑞瑞，他是你表哥么？”
　　黎瑞眼睛盯着地板，言语肯定：“不是。”
　　顾怀东笑了：“有些人就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王豪面色扭曲了一下，然后又突然镇定下来。
　　黎瑞认不认他都无所谓，他手上还有黎瑞的把柄呢。
　　“黎瑞啊，你不认我也没事。不过你和你这同学的事情，你总不能否认了吧。”
　　黎瑞听到了王豪的话，手不由地抓了抓沙发上的垫子。
　　顾怀东的手盖上黎瑞的手，问王豪：“无凭无据，你以为别认会信？”
　　“要不是真的，你干吗给我爸跟我那小后妈封口费？”王豪反问。
　　黎瑞当下讶异地看向顾怀东：“他说的是真的么？”
　　黎瑞没想到他姑姑跟姑父没再来找他，竟然是因为顾怀东给了他们钱。
　　顾怀东没有吭声，也没有摇头否认。
　　黎瑞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王豪说的是真的了。
　　黎瑞转头问王豪：“你怎么知道的？”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豪颇为得意地卖弄着。
　　其实这个事情他也是从他爸跟他后妈来偷听来的。
　　顾怀东嗤笑了一声：“张红琴知道你来找我们么？”
　　王豪愣了下，然后梗着脖子道：“当然知道啊。就是她叫我来的。”
　　顾怀东望着王豪，道：“是么。当初我跟他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
　　王豪顿了顿，答：“现在当初说好的不算了不行么？”
　　顾怀东简直要被王豪弄乐了。
　　他原本还以为王豪是真的知道点什么，才忐忑不安地把人带回来，希望有些自己说不出口的话能借王豪的口说出来。
　　结果丫根本就只知道点皮毛啊。
　　最大的秘密连边都还没擦到。
　　顾怀东以逗弄的心态开口：“说吧，你想要多少？”
　　结果闻言一脸喜色的王豪还没开口，黎瑞就先开口了。
　　黎瑞对着王豪道：“你想要多少我们都不会给你的。你走吧。”
　　黎瑞说完就拿眼睛看顾怀东。
　　顾怀东当然听黎瑞的。
　　“王豪，看来你今天是什么都得不到了。”顾怀东摊了摊手，问黎瑞，“我们回家去吧。”
　　黎瑞点了点头，站起来。
　　王豪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跟自己设想好的不一样，当即就对着破坏自己好事的黎瑞大喊：“黎瑞，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么！”
　　往外走的黎瑞转过了头，冷冷地看着王豪。
　　那目光竟然让王豪心里都有几分发怂。
　　王豪这才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黎瑞早就不是当初任他拿捏的可怜虫了。
　　黎瑞面无表情地冲着王豪道：“你想说出去就说出去吧。一个小混混的话，你看谁会听你的。”
　　顾怀东在一旁看着，觉得他们家黎瑞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话也说得好。够气人。
　　王豪果然被惹怒了，热血上头想要冲上来，结果被顾怀东一把撂倒了。
　　顾怀东叫了一声“小李”。
　　小李马上就出现了。
　　顾怀东让小李好好“照顾”一下王豪，然后自己带着黎瑞先回了公寓。
　　在车上的时候，黎瑞问顾怀东：“你给了我姑姑他们多少钱？”
　　顾怀东志得意满的小表情顿时就垮了。
　　他趁着红灯的时候侧过头，对着黎瑞眨了眨眼睛：“那个，其实也没有多少，真的。”
　　顾怀东下意识地觉得他要是说了实话，黎瑞会生气。
　　“瑞瑞，我这不是想一次性打发掉他们么……”顾怀东弱弱地给自己辩解。
　　黎瑞没有被顾怀东的卖萌示弱给煳弄过去。
　　他问顾怀东：“到底多少？”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认真，“顾怀东，你说过有事不会瞒着我的。”
　　那我不是少说了个些字么……
　　顾怀东在心里默默念叨。
　　顾怀东见再不说黎瑞也会生气，于是就老老实实地报了个数字。
　　不过不是自己给的那个数，而是让张红琴他们来的人报的数。
　　他给的还要翻了一翻呢。
　　但是黎瑞听到顾怀东报的数字之后也愣住了。
　　“顾怀东，我欠他们的我差不多都还清了，不用你帮我还！”隔了好一会儿，黎瑞才开口说话。
　　顾怀东听着黎瑞话里的情绪不对劲，急忙答道：“我知道。可我这不是想他们以后别来打扰我们俩么。瑞瑞，这些钱真的不多。能让我的宝贝眼不见为净，以后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顾怀东，你别这么说。”黎瑞觉得有些承受不起。
　　“为什么别这么说。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啊……好好好，你不让我说，我以后都不说了。”
　　“……也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知道的，瑞瑞。”顾怀东轻声哄着黎瑞。
　　明明车窗是关着的，黎瑞却觉得眼睛里进了沙子。
　　他深深地唿吸了几口气，问顾怀东：“王豪……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小李留他住一晚，明天就送他回去呗。”顾怀东答，余光瞄到黎瑞的表情，他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要对他做什么啊？”
　　黎瑞没有说话，不过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字“我以为你会让他吃点苦头”。
　　顾怀东心想，那是当然了，嘴上却说：“瑞瑞，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们也算帮助过你，你虽然不喜欢他们，但也不想找他们麻烦。以后互不相见就是最好的了。”
　　黎瑞没有想到顾怀东竟然这么了解自己的心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顾怀东趁着又一个红灯伸手捏了捏黎瑞的脸：“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又开始多想了？黎瑞同学，我建议你感动一下就够了啊。”
　　黎瑞竟然做出了一个出乎顾怀东意料的反应。
　　他抓着顾怀东还没有收回去的手，脸颊在顾怀东的掌心蹭了一蹭，仿佛一只寻求依赖的猫咪一般。
　　顾怀东傻了，笑了，半天也不知道开车。
　　好在这是晚上，这段路上又没有几辆车子。
　　多等了一个红灯的两个人比预想当中晚了几分钟才到达市区那套小区门口。
　　顾怀东把车速放得极慢，准备进小区。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人影突然挡到了他们车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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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那又怎么样
　　顾怀东本来车速慢，一下子就踩住了刹车。
　　没有撞上人。
　　他朝前望去。
　　由于开的是近光灯，小区里又有路灯，顾怀东一下子就看清了拦车的两个人是谁。
　　张红琴跟王运栋。
　　顾怀东不由地火大。
　　他看在黎瑞的份上对这对夫妻一再手下留情，可是这两个人似乎并不领情。
　　“顾怀东，你等我一下，我下车去和他们说清楚。”黎瑞说着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顾怀东见状，也连忙下了车子。
　　他和黎瑞一起走到车前。
　　注意到今天晚上的保卫室里竟然没有人，顾怀东的心里沉了沉。
　　看来他只解决张红琴跟王运栋是没有用的。
　　站在顾怀东身边的黎瑞却没察觉出什么反常，而是看着张红琴王运栋夫妇问：“你们又来做什么？”
　　张红琴跟王运栋对视一眼，张红琴首先开口道：“小瑞，你表哥在不在你这儿？”
　　张红琴问的是王豪。
　　王豪是瞒着父母偷跑回G市的。
　　张红琴跟王运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吓得不行。
　　因为告诉他们这回事的人还是上次去找他们回来的人。
　　那人还说这次事情如果再办不好，要把王运栋以前在单位里中饱私囊的事情交给警察处理。
　　那人还说了许多他们夫妻以为没有外人知道的事情。
　　张红琴跟王运栋是真的怕了。
　　他们这都惹上了什么人啊。
　　黎瑞先摇头，又点头：“他是有来找过我。”
　　“小瑞，你把王豪放了，我跟你姑父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张红琴恳求道。
　　黎瑞迟疑地问张红琴：“真的？”
　　“真的。”
　　黎瑞又看向王运栋。
　　王运栋赶忙点头：“绝对是真的。”
　　黎瑞转头看顾怀东。
　　顾怀东撇了撇嘴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小李让他把人拎过来。
　　“王豪过二十分钟就到。”顾怀东说完这句话，就对黎瑞道，“我们先进去吧。”
　　“等一下，等……等一下。”张红琴一声大喊，被顾怀东扫了一眼，又弱弱地再重复了一遍。
　　“还有什么事情？”顾怀东皱起眉头。
　　“你们要和我一起等王豪过来。否则要是你们是骗我们的怎么办。”张红琴干巴巴地道。
　　顾怀东当然不开心。
　　黎瑞扯了扯顾怀东。
　　知道这次姑姑姑父的来意不是为了钱之后，黎瑞心里舒服了许多。
　　反正以后都不可能会再见了，他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情。
　　顾怀东本来想说话的嘴巴又闭上了，静静和黎瑞站在一旁等着。
　　等了二十来分钟，小李带着王豪来了。
　　王豪已经被小李好好“招待”过了，脸上已经没了丝毫先前的自以为是。
　　小李一放开他，他就匆忙跑到了王运栋跟张红琴身后。
　　王运栋当下就小声地训斥了王豪一声。
　　王豪缩了缩脖子，没有反驳。
　　王运栋突然不大习惯了。
　　张红琴见王豪回来了，看了顾怀东一眼，道：“我们马上就走。”
　　顾怀东和黎瑞谁都没有搭腔。
　　张红琴一家越过黎瑞，朝外走去。
　　顾怀东让小李回家去，自己正要跟黎瑞上车回去，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若有所觉地转过头，就看到张红琴和王运栋正在看他们。
　　黎瑞也发现了，不过并不打算再搭理他们。
　　他心里仅剩的那点对姑姑一家的亲情，现在已经被消磨殆尽。
　　就在黎瑞要上车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张红琴突然冲着黎瑞喊：“小瑞，你知道我们一家为什么要突然丢下你离开G市么？都是你身边这个男的害的。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人！”
　　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的顾怀东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心里发冷，望向黎瑞。
　　黎瑞还在和张红琴对视。
　　“那又怎么样？”黎瑞反问张红琴。
　　在张红琴的设想中，黎瑞并不会做出这样的回答。
　　张红琴愣了愣，说不出话来了。
　　黎瑞坐到副驾驶座上。
　　诶诶？
　　顾怀东还维持着一手开门的姿势反应不过来。
　　黎瑞对着他道：“你不上车么？”
　　“上！马上就上。”顾怀东一边说着一边钻进车子。
　　他一边把车子往小区里开，一边时刻注意着黎瑞的表情，差点撞上了花坛。
　　“顾怀东，好好开车。”黎瑞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好！”顾怀东回答，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他觉着吧，黎瑞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就是好消息。
　　顾怀东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担心黎瑞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不想理他了。
　　黎瑞坐在副驾驶座上，抿着嘴唇。
　　即使他知道了顾怀东都做了些什么，他也狠不下心来直接离开顾怀东。
　　他姑姑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分明是不安好心。
　　他不傻，知道谁是真心实意对他好，才不会让用心险恶的人如意。
　　但黎瑞也不打算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独自傻乐的顾怀东在回了公寓里以后就乐不起来了。
　　黎瑞一回到家里，就坐到了沙发上，那阵势，还真有点像顾怀东平日里面对别人的模样。
　　黎瑞望着顾怀东，问道：“顾怀东，我姑姑说的那些事情，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么？”
　　本来正准备上前去搂着黎瑞说说话的顾怀东一下子僵住了。
　　他看向黎瑞的眼里。
　　黎瑞的眼神十分认真和坚定。
　　顾怀东这才肯定黎瑞是真的在这里等着他。
　　黎瑞见顾怀东半天不吱声，又重复了一遍要求：“我想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怀东看了黎瑞许久，终于叹了口气，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黎瑞，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怎么样惩罚我都可以，就是别离开我。”
　　顾怀东盯着黎瑞，把当初自己给王运栋下套的过程一点点地说了出来，在最后逼张红琴一家离开的环节上，顾怀东却对黎瑞做了点隐瞒。
　　当初如果没有顾怀东的步步相逼，张红琴一家或许有想过带黎瑞一起走。
　　黎瑞听着顾怀东的坦白，简直不可置信。
　　这是他没见过的另一个顾怀东。
　　他从来不知道顾怀东有这么多的……
　　黎瑞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顾怀东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黎瑞。
　　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也放下了一件心事。
　　不然随时一个定时炸弹摆着，也挺让人忧心的。
　　听完顾怀东的坦白，黎瑞默不作声地坐了许久，然后站起来，朝着房间走去。
　　顾怀东连忙跟上。
　　他才要跟着黎瑞走进房间，黎瑞就反身拦住了他：“顾怀东，对不起，我现在暂时不想看见你。”
　　黎瑞的眼神里都带着抗拒。
　　顾怀东被刺得往后退了一步。
　　黎瑞马上就要关门。
　　“我……黎瑞……”顾怀东按住门，却说不出为自己辩驳的话。
　　“或者房间给你，我出去。”黎瑞看着门把手说道。
　　顾怀东一听，马上就自动退出了房间：“你关门吧。”
　　下一秒，卧室的门就在顾怀东眼前关上了。
　　黎瑞回到床上，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门外，顾怀东静静地站了许久，然后才回到客厅。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焦虑地要命。
　　顾怀东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东西就要扔出去。
　　想到房间里的黎瑞，他又只能默默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顾怀东盯着卧室的门，眼里闪过一丝坚决。
　　————
　　终于补上了！修修先去睡一觉，起来后继续码今天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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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白粥
　　黎瑞躺在卧室的床上，想了很多东西。
　　往事纷杂而来，在脑海里一幕幕晃过。
　　直到半夜，他才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黎瑞醒来之后，又在卧室里待了许久才开门出去。
　　屋子里一片安静。
　　黎瑞皱了皱眉。
　　他走到客厅，才发现顾怀东正蜷缩在沙发上睡觉，身上什么也没有盖。
　　他这么大个子挤在沙发里的模样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最稀奇的是，黎瑞走近了，顾怀东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瑞嘴巴动了动，喊到：“顾怀东？”
　　顾怀东一动不动，从黎瑞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锁着的眉。
　　黎瑞莫名地心慌，身体先于意识，马上来到顾怀东身边。
　　黎瑞蹲下身，伸手摇了摇顾怀东：“顾怀东？”
　　顾怀东半梦半醒地“唔”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身前的人：“黎瑞？”
　　“顾怀东，你怎么了？”黎瑞问。
　　顾怀东揉了揉额头，想要起来：“我没事。”
　　黎瑞不相信，他觉得自己手下的皮肤有点热。
　　黎瑞把手贴上顾怀东的额头，发现顾怀东的额头更加烫。
　　顾怀东望着黎瑞，晃了晃头：“瑞瑞，我有点头晕。”
　　黎瑞怀疑顾怀东是发烧了。
　　“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拿体温计。”黎瑞安抚好顾怀东，马上去医药箱里翻体温计。
　　拿出体温计，黎瑞用酒精擦了擦，让顾怀东夹在腋下。
　　顾怀东特别听话。
　　黎瑞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黎瑞给顾怀东量完体温，发现顾怀东果然发烧了。还好不是高烧。
　　“顾怀东，你发烧了，我扶你起来，我们去医院。”黎瑞伸手去拉顾怀东。
　　不过他不但没能拉起顾怀东，还被顾怀东扯倒了。
　　顾怀东抱住黎瑞，极其依恋的模样，抱住黎瑞，下巴在他肩膀上不停地蹭啊蹭：“不要去。”
　　黎瑞认真地打算跟顾怀东讲道理：“你生病了，当然要去医院。”
　　“低烧而已，没关系的。瑞瑞，我不想去医院。”顾怀东哼哼唧唧地对着黎瑞撒娇，抱着黎瑞不撒手。
　　他的手劲大，黎瑞挣了两次没能挣开。
　　黎瑞没有办法，只好跟他商量：“那我去拿感冒药过来，我们先吃点药好不好？”
　　顾怀东侧着头，似乎在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好。”
　　黎瑞推了推顾怀东的手臂，顾怀东的手臂纹丝不动。
　　黎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顾怀东，你先放开我。”
　　“好。”顾怀东答应了，可还是没有放开手。
　　黎瑞只得小声又恳求了一遍。
　　顾怀东侧着头思考了一下，对黎瑞道：“你只是拿个药就回来？”
　　“拿个药，倒杯水就回来。”
　　“说话算话？”
　　“嗯。”
　　顾怀东犹犹豫豫地放开了手：“瑞瑞，你说话要算话。”
　　黎瑞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怀东病得这么稀里煳涂的模样，不由地一阵内疚。
　　要不是他昨天晚上不让顾怀东进卧室，顾怀东应该就不会发烧了。
　　黎瑞觉得顾怀东发烧是因为昨晚在沙发上睡觉受了凉。
　　黎瑞记得书房里有床毯子的，他以为顾怀东会自己去拿了盖上。
　　黎瑞转身前脸上露出的内疚没有逃过顾怀东眼睛。
　　在他眼中已经病得煳涂了的顾怀东在他转身之后，竟然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微笑。
　　顾怀东知道自己这招挺卑鄙的，也挺老套的。
　　但只要好用，管他那么多。
　　自己体质好，他昨晚还担心自己淋冷水跑阳台上吹风会不起作用呢。
　　黎瑞拿了药端了热水过来，喂顾怀东吃药，然后又把人哄到卧室里。
　　帮顾怀东脱掉外套，让他赶快先睡一觉。
　　顾怀东躺在床上，拉住黎瑞的手不肯放：“你跟我一起睡。”
　　黎瑞没有拒绝，拖了外套，躺下了。
　　顾怀东抱着闭上眼睛的黎瑞，心满意足，没过多久还真的睡着了。
　　他昨个晚上折腾了自己一晚上，也是真的困了。
　　黎瑞听着顾怀东平稳的唿吸，张开眼睛，看着顾怀东越来越有棱角的脸庞，叹了一口气。
　　他镇定下来之后想了想，觉得顾怀东这烧也发得太巧了一点。
　　黎瑞的手掌顺着顾怀东脸庞的轮廓摩挲了一遍，心想顾怀东这样做值得么。
　　黎瑞再次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一觉睡到了下午。
　　顾怀东醒来之后，烧也退了，精神十足。
　　倒是黎瑞，因为睡得太久有些困顿。
　　黎瑞起床的时候，先去摸了摸顾怀东的额头，确定没有异常了才慢悠悠地起来穿外套。
　　顾怀东在身边问黎瑞晚上想吃什么。
　　黎瑞瞄了他一眼，道：“你刚刚生完病，我们去喝粥吧。”
　　顾怀东连忙又做出虚弱了两分的模样：“对，我也觉得我该喝粥。”
　　两人穿好衣服一前一后走出卧室后，黎瑞在顾怀东背后突然开口：“以后别再干这种伤害身体的蠢事了。”
　　顾怀东当下就僵住了身体。
　　他“咔咔”地一点点转过脑袋：“黎瑞，你都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黎瑞望了顾怀东一眼，主动去握住他的手，“顾怀东，我更加注重现在。”
　　顾怀东的心情简直跟坐过山车似得，忽上忽下，听到黎瑞这句话，他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原位。
　　顾怀东反牵住黎瑞的手掌，应了声“嗯”，隔了一会，又说了声“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黎瑞回到。
　　既然自己的把戏已经被黎瑞拆穿，顾怀东也不打算叫小李来了。
　　他准备自己开车。
　　两人一起下楼去了车库。
　　上车后，顾怀东问黎瑞：“那我们要不要去吃点其他东西？”
　　黎瑞瞄了他一眼，脸上没有表情：“就喝粥。”
　　黎瑞原谅顾怀东，不代表黎瑞没有小脾气。
　　顾怀东看到黎瑞的表情，就不敢再说其他了，老老实实地把车子开到了附近的一家养生粥庄。
　　进了粥店之后，顾怀东看着菜单上各式各样的养生粥，正在考虑点哪一种，黎瑞就冲着他伸出了手：“菜单。”
　　虽然黎瑞手里也有份菜单，但看到黎瑞跟自己要菜单，顾怀东还是给了。
　　谁知道黎瑞把两份菜单一合，递还给服务员，对服务员道：“来两碗白粥就可以了。”
　　黎瑞点了白粥，又点了三份小菜，都是素的。
　　顾怀东在旁边想了想，憋住了没有出声。
　　等温度适宜的白粥端上来，黎瑞先喝了起来。
　　顾怀东见状，跟在黎瑞后头默默地也喝白粥吃小菜。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一个星期，顾怀东一天三餐都是白粥，喝得都快面有菜色了。
　　而且往往还是彭臻跟林新在一边吃着白米饭和荤素搭配的菜肴，黎瑞陪着他一起喝白粥。
　　顾怀东总觉得这一周下来黎瑞的脸都瘦了。
　　原本只想让黎瑞心疼自己一下的顾怀东，这次彻彻底底地自己心疼了。
　　到了周六，顾怀东终于忍不住跟黎瑞商量：“瑞瑞，我们明天开始……别喝粥了吧？”
　　黎瑞不说话，那眼睛看顾怀东。
　　顾怀东觉着他家黎瑞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他硬着头皮开口：“要不，我继续喝白粥，你真的别跟我一起喝了……”
　　顾怀东话还没说完，黎瑞就点头道：“好，明天开始做饭。”
　　顾怀东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黎瑞这么好说话。
　　黎瑞也是觉得这么一周的教训够了，顾怀东应该记得牢了。
　　黎瑞对着顾怀东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笑脸：“明天我们一起做饭，你想吃什么？”
　　顾怀东听见黎瑞还打算给自己做菜，又瞧见黎瑞的微笑，知道总算事过境迁了。
　　他感动不已地嗷了一声，把黎瑞扑在沙发上狠狠地亲了一会儿：“明天的饭菜我来做！都做你喜欢吃的。”
　　黎瑞也不跟顾怀东争口头功夫，反正明天真去了商场，买什么谁说了算还不定呢。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顾怀东道：“不过，晚上我们还要吃最后一顿白粥。”
　　顾怀东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他觉得黎瑞一定是故意的。
　　黎瑞学坏了。
　　顾怀东一边宽面条泪，一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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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孽子
　　又过了一周，顾怀东再次告诉黎瑞他需要离开G市几天。
　　顾怀东用的理由还是之前的，黎瑞没有怀疑。
　　在学校一心读书的黎瑞并不知道，顾怀东说要离开G市的几天里，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G市半步。
　　周五傍晚顾怀东回家去了。
　　他回的不是和黎瑞的那个家，而是跟他爸妈的那个家。
　　顾怀东前一天就已经跟顾爸爸和顾妈妈说过他要回来。
　　顾爸爸跟顾妈妈这个周末也刚好空了点，于是就打算回家看看许久未见的儿子。
　　顾怀东到家的时候，夏瑾萱正在厨房里煮顾怀东爱吃的饭菜。
　　顾怀东路过客厅，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眼神闪了闪。
　　厨房里传来顾妈妈的声音“怀东，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妈，桌上这封信是哪来的啊？怎么也没个寄信人。”顾怀东高声回答。
　　顾妈妈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告诉顾怀东：“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跟你爸寄了这么厚的一封信。怀东，你再等会啊，妈再做一个菜就好了。黎瑞今天怎么没跟你回来？最近好久没见那孩子了。”
　　“快考试了，黎瑞留在学校学习呢。”顾怀东老实回答，“妈，爸什么时候回来？”
　　“你爸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家。”顾妈妈说着又回到了厨房。
　　顾怀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他拿着遥控按来按去，一连按了好几圈，就是没停下来好好看个节目，干脆关了电视。
　　没一会儿，顾妈妈烧完菜出来了。
　　顾妈妈看到顾怀东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也关着，笑着问：“怎么把电视关了？”
　　“没什么好看的。我先去擦把脸。妈，这封信这么厚，别是有什么急事吧？你要不先打开看一看？”顾怀东一边起身往洗手间里走，一边问。
　　顾妈妈点头：“那我先看看。”
　　顾怀东走进洗手间的最后一眼，看到顾妈妈拆开了信封。
　　他走到盥洗盆面前，洗了把脸，拿毛巾随便抹了抹，然后深唿吸了一口气，走出洗手间。
　　夏瑾萱坐在沙发上，身体僵硬仿佛一尊雕塑一般。
　　她的手中拿着一叠照片，脚边也落着几张照片。
　　顾怀东动了动嘴唇，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问：“妈，怎么了？”
　　夏瑾萱缓慢地转过头，望着顾怀东。
　　顾怀东心里一颤。
　　因为他发现顾妈妈的眼眶已经红了一片，眼底还含着湿意。
　　“怎么了，妈？”顾怀东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向顾妈妈走去。
　　看到顾怀东走过来，夏瑾萱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手中的照片往身后藏。
　　顾怀东走到妈妈跟前，看到她脚边散落的照片，蹲了下来，伸手捡起来。
　　照片上的两个人他很熟悉。
　　一个是他自己，另外一个就是黎瑞。
　　顾妈妈这个时候已经控制不住地落了泪，她把藏到身后的照片又拿出来：“怀东，你告诉妈，这不是真的。只是别人的恶作剧。”
　　顾怀东看着顾妈妈手里那叠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他和黎瑞在接吻。
　　如果说自己手里这几张和黎瑞抱在一起的照片还可以勉强说是他跟黎瑞哥们关系铁，那顾妈妈手里的这张照片就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了。
　　没有哪两个好朋友，铁哥们会亲在一起的。
　　“妈……”顾怀东轻轻唤了一声。
　　顾妈妈仿佛受到惊吓似得，一脸惊恐地望着顾怀东：“你不用解释……妈知道，这一定是别人污蔑你的。你别说啊。妈一定让你爸查出是谁这么不怀好意，寄这种作假的东西过来。”
　　顾怀东闭了闭眼睛，又喊了一声：“……妈……我……”
　　“我让你别说了。”顾妈妈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尖锐地刺耳。
　　顾怀东看着明知道真相是什么，却依旧想要装傻的顾妈妈，喉头滚了滚，“嘭”地一声在顾妈妈面前跪了下来：“妈，这是真的。我喜欢黎瑞。”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顾妈妈手里的照片一下子都滑落到了地板上，“你和黎瑞……怎么可以……东东，这是不行的啊……”
　　顾怀东咬着牙，继续道：“妈，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们，我其实不喜欢女生。我只喜欢男生。”
　　顾怀东的余光瞄到客厅口的另一个人影，提高声音继续道：“和黎瑞在一起这么久，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喜欢上黎瑞了。我知道黎瑞比我小，把我当哥哥什么都相信我，我把他带上这条路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住。而且，我已经把黎瑞……我已经和黎瑞……”
　　“孽子！孽子！”
　　顾怀东的话中断在一声怒吼当中。
　　顾志明万万没想到，他下班回家进门之后会碰到这么一幕。
　　耳中所闻，眼中所见，让顾爸爸怒气上涌。
　　他拿起手中的公文包，就向顾怀东砸过来。
　　顾妈妈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顾怀东小时候皮得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顾志明经常拽着他就是一顿胖揍。
　　但自从顾怀东上中学以后，变得懂事了，顾志明就再也没有对儿子动过手。
　　哪怕是前年那段时间顾怀东那么犯浑，顾爸爸也没有揍顾怀东的冲动。
　　可是今天，顾志明有一瞬间只想打死这个孽子。
　　他现在最气的反而不是顾怀东竟然不喜欢女孩子，而是顾怀东竟然引诱着比他小的那个叫黎瑞的孩子走上了歪路。
　　顾志明不禁反思起来，自己这么多年对儿子的教育到底在哪里出现了偏差。
　　顾志明用拳头，用巴掌还不够，顺手拿起身边茶几上的东西就往顾怀东身上砸去。
　　一个个茶杯被摔到了顾怀东的身上，又砸到地上，有的直接碎裂开来。
　　顾怀东挺直背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注定要让父母伤心。
　　这都是他该受的。
　　顾怀东任由顾爸爸发泄。
　　顾志明举起烟灰缸，噼头朝着顾怀东砸去。
　　烟灰缸砸在顾怀东的额角，一下子就把顾怀东的额角砸破了。
　　被砸到的地方顿时流出血来，很快就煳住了顾怀东的一只眼睛。
　　顾志明手边的东西摔完了，一脚踹翻了茶几，踹完茶几，又一脚踹到了顾怀东的身上。
　　他早年也是当过兵的，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脚劲比平常人要大。
　　现在他又是在气头上，这么一脚竟然就把顾怀东踹倒在地了。
　　顾怀东一下子按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
　　顾怀东闷哼了一声之后，立刻咬着牙根，一声不吭，重又挺直了背嵴。
　　顾志明仍旧不够解气。
　　顾妈妈在一旁捂着脸，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从眼眶滚落。
　　顾志明发狂一般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一圈。
　　他看到了墙角的一副网球拍。
　　平日里他跟儿子一起运动的时候用的网球拍。
　　顾志明拿起网球拍，又绕回了顾怀东面前。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孽子啊！孽子！”
　　一声声“孽子”砸在了顾怀东的心里。
　　顾怀东心里阵阵发疼。
　　顾志明希望从顾怀东嘴里听到哪怕一声认错。
　　可是顾怀东的嘴巴闭得紧紧的，这种沉默的态度正是在告诉顾志明，他没错，也不后悔。
　　顾志明举起网球拍就往顾怀东身上打去。
　　球拍落在顾怀东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夏瑾萱看着地面上晕开一滩神色，如梦初醒一般望向狼狈的儿子，然后扑到了儿子身上：“够了。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夏瑾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儿子小时候，丈夫教训儿子，她再心疼也不会插手。
　　但这次，再任由丈夫打下去，儿子会出事的。
　　夏瑾萱紧紧护住意识已经有些模煳了的儿子。
　　顾志明举起的球拍停在了半空中。
　　金属制作的球拍已经有点弯曲。
　　面对护着儿子的妻子，顾志明下不了手。
　　他举着球拍好一会儿，才仿佛失了力气似得把球拍放下来。
　　球拍落到地上。
　　这个将近四十岁的北方大汉反手就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眼睛红了一圈。
　　夏瑾萱转头看向儿子，哭着问：“怀东，怀东？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
　　顾怀东发出微弱的回应：“妈，我没事。对不起，妈，我改不了了……”
　　顾怀东越过母亲去看父亲，顾志明脸上的那道水痕刺得他那只没被血水煳住的眼睛一阵生疼。
　　“爸……”顾怀东沙哑着声音，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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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发现
　　学校里，黎瑞正在跟彭臻还有林新在一起写作业。
　　突然彭臻的手机响了起来。
　　彭臻大大咧咧地接起手机：“喂，哪位？”
　　过了几秒钟，彭臻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电话道：“等一下，我慢慢跟你说。”然后对林新跟黎瑞道，“我先出个接个电话啊。”拿起手机走出了寝室。
　　黎瑞以为彭臻是担心自己的电话影响到他们学习了，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新看着彭臻走去的方向竟然不是阳台，而是寝室大门，心里有两分诧异。
　　什么事情，还需要这么避开他们。
　　林新好奇。
　　没过多久，出去打电话的彭臻就回来了。
　　彭臻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对黎瑞和林新道：“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
　　彭臻的脸色不大好，还带着焦灼，林新跟黎瑞就没有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彭臻也一副无暇跟他们解释的样子，马上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林新和黎瑞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对视了一会儿。
　　黎瑞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生出点不安来。
　　为了压下这莫名其妙而来的不安，他只得埋下头，继续努力写作业。
　　林新看到黎瑞开始写作业，便也有样学样。
　　只不过接下来写作业的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彭臻这一离开，到了晚上，人没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黎瑞想到了顾怀东前一天晚上说要有两天不能跟他联系了，不由地皱起了眉。
　　他直觉彭臻离开的事情和顾怀东有关。
　　本来之前顾怀东已经跟他说，他喝彭臻的生意没事了，结果这次又说出事，黎瑞就比较担心了。
　　下午彭臻的异样和还未归来，让黎瑞心里的担忧一点点增加。
　　睡觉前，黎瑞少有地主动给顾怀东打去了电话。
　　从顾怀东送他手机以来，黎瑞主动给顾怀东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在一起，即使不在一起了，顾怀东的电话也都跟得很紧，压根轮不到黎瑞打电话。
　　可是黎瑞的电话却没有打通。
　　顾怀东关机了。
　　难道顾怀东的手机没电了？
　　隔了一会儿，黎瑞又试着打了一个电话。
　　还是关机。
　　黎瑞蹙着眉给顾怀东发了一条短信，才攥着手机睡下了。
　　这一夜黎瑞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黎瑞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手机去看。
　　但顾怀东并没有回复黎瑞的短信。
　　这样的状况只会让黎瑞更加忧心。
　　彭臻第二天下午才回来的。
　　黎瑞细心地发现彭臻身上还穿着前一天穿着的衣服。
　　黎瑞望着似乎有些心烦意乱的彭臻，问他：“你们的问题解决了么？”
　　“解决了，解决了。”彭臻扯着嘴角对黎瑞笑。
　　黎瑞看出彭臻笑容里的僵硬，沉默了一会儿，问：“真的？”
　　黎瑞一向不喜欢在别人不愿吐露一些事请的时候继续追问，彭臻听到黎瑞的话，继续扯着笑回答：“真的。”
　　黎瑞不说话了，直直地盯着彭臻看。
　　彭臻被他黑黝黝的眼睛看得不自在起来，拿起林新桌上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问：“林新呢？”
　　黎瑞收回了目光。
　　那个水杯里装的水是昨天的。
　　彭臻在紧张。
　　黎瑞一边想，一边顺口答：“林新去打球了。”
　　“这个林新，都高考倒计时了，还打什么球。”彭臻板着脸道。
　　黎瑞笑着答：“彭臻你也高考倒计时了呀。上次你还跟林新一起打球呢。我记得是你主动提出的吧。对了，顾怀东还好吧？”
　　黎瑞的目的在于最后一句话。
　　时刻警惕着的彭臻并没有上当。
　　他瞄了黎瑞一眼：“顾大那小子能有什么不好的。”
　　就在这时，黎瑞寝室的门被“嘭”地一声推开了。
　　“彭臻，你回来了呀。”林新抱着篮球跟彭臻打招唿。
　　彭臻立刻凑过去跟林新说话了。他眼下实在不想面对黎瑞。
　　这个晚上，黎瑞又一次给顾怀东打了电话发了短信。甚至还鼓着勇气，往顾怀东跟顾爸爸顾妈妈的那个公寓里打了电话。
　　顾怀东的电话还是关机，公寓的座机打通了，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黎瑞终于忍不住想跟彭臻问个清楚了，顾怀东的电话打来了。
　　顾怀东说话的声音比往常小。
　　黎瑞接起电话，问顾怀东为什么前两天都联系不上。
　　顾怀东听出了黎瑞话里的委屈跟担心，笑道：“瑞瑞，我不是提前告诉了你我要陪投资人去山区么，那边信号不好……”
　　黎瑞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道：“可是彭臻不是这样说的……”
　　黎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怀东给打断了：“彭臻？那小子是不是又在背后诋毁我了？你转告他，等我回去教训他。”
　　顾怀东小声地又和黎瑞谈笑了两句，才似不经意地提起：“瑞瑞，我大概又要晚些天才能回去了。这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瑞瑞，对不起。”
　　黎瑞体贴地摇头：“没关系。”
　　顾怀东跟黎瑞承诺他一定早点回来。
　　黎瑞笑着答应下来。
　　就在他想要跟顾怀东多说说话时，顾怀东突然告诉黎瑞：“瑞瑞，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开，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啊。”
　　黎瑞才应了一声：“好。”耳边就已经传来顾怀东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黎瑞刚因为顾怀东的电话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然而隔天晚上，顾怀东却早早就来了电话。
　　顾怀东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反常。
　　想到彭臻这两天也恢复了正常。
　　黎瑞不由地心想，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这样的情况又维持了两天，黎瑞已经确定自己是真的多心了。
　　就在隔天傍晚，彭臻正在与黎瑞一起认真学习的时候，寝室的门又一次被“嘭”地撞开了。
　　这次的动静还挺大的。
　　黎瑞和彭臻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寝室门口站着林新。
　　林新额头都是汗，身上的白色背心也是半湿的。
　　这个造型黎瑞真是太熟悉了，要是手里再加个篮球，就是林新打球归来最常见的造型了。
　　林新的篮球呢？
　　黎瑞记得林新是抱着篮球出去的。
　　而且林新现在的脸色，怎么跟几天前彭臻打完电话回来的脸色那么相似。
　　林新对上黎瑞的目光，原本想要问彭臻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憋着一张脸对黎瑞道：“对不起啊，我今天没控制好手劲，没吓到你们吧？”
　　黎瑞摇头：“没有。”
　　彭臻却迎着林新的目光道：“林新，你这咋咋唿唿的像什么样子。”
　　林新瞪了彭臻一眼，想到自己方才从父母那里知道的消息，心里挺郁猝的。
　　黎瑞瞧林新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奇怪极了：“林新，你干吗还不进来？”
　　林新干巴巴地冲着黎瑞笑了一下，然后道：“彭臻，楼下有人找你。我带你下去看看吧。”
　　彭臻听了林新的话，嘴角抽了抽。
　　他猜测林新大概知道顾怀东出事了，却没想到林新会找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顾怀东眼角的余光扫过黎瑞。
　　注意到黎瑞拧着眉，看似认真看书，实则是在观察他们两个。
　　“好。”彭臻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顾怀东那小子是让自己帮忙跟黎瑞保密来着，但黎瑞如果自己在意外情况下听到了，他可不算毁约。
　　彭臻对黎瑞道：“我跟林新去一趟，待会就回来。”然后就跟着林新离开了。
　　黎瑞拿着笔，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到门口，探出头看彭臻跟林新走到哪儿了。
　　彭臻和林新已经走到了楼梯口，黎瑞连忙跟了上去，连门都来不及关上。
　　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黎瑞往下望，却没看到彭臻和林新的身影。
　　可楼上倒是隐隐传来了林新的声音。
　　看到两个人竟然不是下楼，而是上楼，黎瑞的表情一瞬间有点微妙。
　　彭臻和林新有事瞒着自己黎瑞并不介意，可是他们瞒着自己的事情如果跟顾怀东有关……
　　黎瑞咬了咬牙，贴着墙壁迈上了上楼的梯子。
　　他偷偷摸摸跟着彭臻和林新一直爬上了顶层的天台。
　　到了最顶层之后，却也怕彭臻和林新发现，不敢走出通往天台的门。
　　因为外面天台上并没有什么遮挡物。
　　黎瑞努力支棱着耳朵听着，却听不清林新跟彭臻在讲什么。
　　他冒着危险，又往门边靠近了点。
　　“……东哥进医院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天台上，林新正在责问彭臻。
　　林新很气愤。
　　东哥都进医院好几天了，要不是他爸妈打电话来问他去探望过了没，林新都不知道这件事。
　　彭臻点了点头，无奈道：“是东子不让我告诉你的，不关我的事情啊。”
　　“这么大的事情，东哥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林新提高了声音。
　　彭臻的眼神有意无意扫过林新背后的那道门：“新子呀，其实东子呢，不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是不想让黎瑞知道他住院了的事情……你又藏不住事，你要是知道了，黎瑞能不知道么？”
　　“……”林新被噎了一下。思考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要是知道了，肯定忍不住不告诉黎瑞。
　　“东哥为什么不想让黎瑞知道啊？”林新关注点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彭臻看着眼前的傻大个，很有吐血的冲动。
　　顾怀东和黎瑞这个学期在他们面前毫不遮掩啊，林新竟然还没有看出来。
　　“……东子不想黎瑞担心。”彭臻回答林新。
　　不等林新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彭臻就继续开口问：“你妈有跟你说东子为什么住院的事情么？”
　　“我妈说是被顾叔叔打的。”林新说着脸都绿了。
　　他想顾怀东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啊，顾叔叔竟然会下那么重的手。
　　林新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
　　彭臻道：“我只知道东子因为一些事情顶撞了他爸，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大清楚……”
　　黎瑞本来正在烦恼听不清外面的林新和彭臻的谈话的事情，但是下一秒，彭臻跟林新的声音就提高了。黎瑞刚好可以模模煳煳听清。
　　刚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的黎瑞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之后，又发现手脚僵硬半天站不起来。
　　黎瑞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彭臻的话语，下意识地努力找回身体的控制权，终于控制不住地站起来冲出了天台的门，冲到了彭臻面前。
　　直到话快说完的时候，彭臻才看到黎瑞出来。
　　彭臻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黎瑞不出来了。
　　黎瑞一到彭臻跟前，就抓着彭臻慌忙道：“顾怀东到底怎么了？彭臻，你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顾怀东现在在哪里？”
　　林新被突然出现的黎瑞吓了一跳。
　　东哥不想让黎瑞知道自己住院了，可是黎瑞现在自个从他们这里听到了，该怎么办啊。
　　接着林新就傻眼了。
　　林新猜黎瑞会因为顾怀东瞒着他的事情生气，可是他没想到黎瑞会直接哭了起来。
　　这……黎瑞也不像是被气哭了啊。那黎瑞哭啥？
　　林新求助地望向彭臻。
　　彭臻被黎瑞紧紧抓着，黎瑞手指上面剪过的指甲都要嵌进他的肉里了。
　　他却维持着镇静的面孔，转头让林新先回寝室。
　　林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彭臻是真不想林新来添乱。
　　在彭臻坚持的目光中，林新摸着脑袋先下了楼。
　　彭臻这才看向黎瑞：“黎瑞，你先冷静一下。我告诉你东子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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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父母心（1）
　　顾怀东晚上再给黎瑞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黎瑞哽咽的声音。
　　顾怀东一下子就急了，忙问黎瑞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黎瑞见顾怀东这个时候还只记挂着他，眼眶禁不住又红了。
　　黎瑞吸了吸鼻子，对顾怀东：“顾怀东，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顾怀东心里一咯噔：“……瑞瑞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顾怀东，我想去看你。”黎瑞没有回答顾怀东的问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怀东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黎瑞知道了什么事情了。
　　顾怀东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还让彭臻帮着先多瞒黎瑞几天。
　　彭臻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这么快就泄露秘密了。
　　顾怀东即使只是在跟黎瑞讲电话，也觉得心虚。
　　他小声地跟黎瑞商量：“来看我啊……瑞瑞，不用了，你再等我几天，我就可以回学校了啊。”
　　顾怀东并不想让黎瑞来医院。
　　不是他不想见黎瑞，而是他担心黎瑞撞上他爸妈。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婉拒，不说话了。
　　顾怀东听着手机里半晌没有声音，还以为信号不好，喂了两声。
　　黎瑞这才开口：“我在。顾怀东，我周末去看你把。”
　　黎瑞发挥了他骨子里的固执。
　　“还是，你觉得我没脸见叔叔阿姨？”黎瑞问。
　　顾怀东听黎瑞都开始埋汰起自己来了，心里抽了抽。
　　其实这辈子他要补偿黎瑞的话，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但他太自私，只想跟黎瑞在一起。
　　归根结底，两世都是他勾着黎瑞走了这么一条路。
　　顾怀东对黎瑞道：“瑞瑞，你别这样说。要没脸……也是我没脸。你要真想过来，就来吧。不过必须跟彭臻一起来。”
　　顾怀东换了个角度思考，就觉得自己该开心的。
　　黎瑞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来医院看他，说明黎瑞在勇敢面对两个人的未来。
　　于是顾怀东的声音里的柔情又多了两分：“瑞瑞，你不用太担心，我真的没事情的。”
　　黎瑞想，都进医院了，还要住院了，还叫没事情啊。
　　但黎瑞没还嘴。
　　现在顾怀东是病号，他不跟顾怀东计较。
　　黎瑞打算等到顾怀东身体好了，再跟他算这笔账。
　　林新被彭臻叫走了，所以黎瑞也不用怕有些心里话说出来被听了自己会不好意思。
　　黎瑞跟顾怀东好好谈了一次他对他们未来的想法。
　　黎瑞把自己长久以来许多没说出口的想法告诉了顾怀东。
　　顾怀东听得很感动。
　　黎瑞的设想桩桩件件都是那么细致。
　　顾怀东再一次肯定黎瑞是真心实意想跟他走下去的。
　　情人间有什么比互通心意更高兴的事情呢。
　　顾怀东和黎瑞聊了很久。
　　顾怀东不知道的是，他一脸甜蜜地打电话的模样，全落在了门外走廊上站着的顾妈妈的眼里。
　　顾妈妈本是来陪伴儿子的。
　　但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儿子的表情的时候，他迟疑了。
　　她自己跟丈夫感情深厚，当然也想过将来要给儿子找个儿子钟意的人。
　　因为她知道，未来陪儿子走下去的会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自己和丈夫。
　　可顾妈妈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钟意的竟然不是女孩子，而是一个男孩，一个她当干儿子看的男孩。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顾妈妈每个晚上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公务繁忙的顾爸爸也好不到哪儿去。
　　夫妻俩查过资料，问过医生，得到的答案却是那么让他们失望。
　　他们想要怪黎瑞，可是年长的是自家的儿子，把人带歪的也是自家儿子，自家儿子还对人小孩做了那种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妈妈跟顾爸爸完全不知道拿黎瑞怎么办。
　　要是居心不良的人，他们下手也不会用顾忌。
　　可对方不仅无辜，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受害者。
　　不得不说，顾怀东对于顾爸爸和顾妈妈的心理把握地极好。
　　夏瑾萱默默在病房外面站了许久。
　　儿子脸上宠溺灿烂的笑容，是她从没有见到过的。
　　夏瑾萱默默地离开了。
　　她来，本来还想问儿子那些照片是不是他自己寄回家的。
　　丈夫因为担心有人对儿子不利所以出手调查了照片的事情，然而种种证据指向了一个他们不愿意看到的真相。
　　方才的所见，让夏瑾萱觉得她也没有再询问儿子的必要了。
　　夏瑾萱如来时一般，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和丈夫还要好好想想，还要好好想想。
　　顾怀东这回是真的一无所知。
　　他和黎瑞煲了一晚上的电话粥，心情愉悦地简直要飞扬起来。
　　见到时间晚了，他和黎瑞约好隔天晚上打电话的时间，就催黎瑞去睡觉。
　　而黎瑞也乖乖巧巧，听话极了。
　　顾怀东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身上还捆着绷带的地方也不觉得疼了。
　　他把手机放在床边，带着微笑也进入了梦乡。
　　他和黎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顾怀东迫切希望快点养好伤，养精蓄锐面对未来未知的苦难。
　　他这只蝴蝶虽然借助了记忆改变了很多事情，但从而带来的影响就是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已经无法完全肯定。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开黎瑞的手。
　　顾怀东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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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父母心（2）
　　周六的时候黎瑞跟着顾怀东去了顾怀东住的医院。
　　顾怀东让黎瑞他们过来的时间是平时里他爸妈不在的时候。
　　彭臻把黎瑞送到顾怀东住的单人病房。
　　顾怀东看到黎瑞来了，赶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奈何额头上还包着纱布，看起来一脸的傻气。
　　彭臻觉得简直不忍直视。
　　黎瑞满心都挂念着顾怀东的状况，直接走到了顾怀东身边，看他受伤的地方。
　　顾怀东穿着长袖的病号服，衣服底下看不住是怎么样的状况。
　　但顾怀东露在外面的伤就够让黎瑞心疼的了。
　　彭臻瞧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轻声细语地说上话了，连点余光也不赏给自己，不由被酸得牙疼。
　　彭臻翻了个白眼，对着顾怀东和黎瑞道：“我先到花园里散步去了，你们慢慢聊。黎瑞，我待会来接你啊。”
　　顾怀东仿佛没听到似得。
　　还是黎瑞在彭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应了声好。
　　彭臻对这两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彻底无奈地，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就闪人了，还顺带给他们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顾怀东跟黎瑞。
　　黎瑞想到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顾爸爸和顾妈妈，就问顾怀东：“阿姨和叔叔呢？”
　　“顾怀东，你还疼么？”黎瑞被顾怀东拉着手，就顺势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一边望着顾怀东问。
　　顾怀东知道说不疼黎瑞肯定是不信的，笑笑道：“瑞瑞，我皮糙肉厚着呢，从小被我爸揍惯了，没事的。”
　　“顾怀东，你干吗要突然跟叔叔和阿姨说我们俩的事情呀。”黎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
　　顾怀东不想让黎瑞知道他们的事情已经被老爷子知晓了，凭白惹得黎瑞担心，叹了口气道：“瑞瑞，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黎瑞听到顾怀东带着点失望的语气说这种话，急了：“不是，顾怀东，不是你跟我说好了，等以后我们一起跟叔叔和阿姨认错么？”
　　顾怀东抱住黎瑞：“瑞瑞你别急。其实这件事情早说晚说都一样。这次刚好有机会说出来，我就没有否认。”顾怀东含煳道。
　　黎瑞喃喃：“你应该叫上我一起说的。”
　　黎瑞想这样就算顾叔叔打顾怀东，他也能上前帮忙挡几下。
　　黎瑞的那点小心思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了脸上，顾怀东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可舍不得。黎瑞，你是不是瘦了啊？”顾怀东的表情有点严肃，“这星期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黎瑞想了一下才明白顾怀东“不舍得”什么，他回答顾怀东，“可是我也会舍不得啊。”
　　“有怎么还会瘦了？”顾怀东明显不想再继续另一个话题。
　　黎瑞心里有点发闷，虽然不高兴但到底做不到跟顾怀东闹脾气：“因为我舍不得啊。”
　　顾怀东听到黎瑞的回答，就明白黎瑞还在纠结刚刚的话题，他想了想，郑重地跟黎瑞道歉：“瑞瑞，这次真的是意外。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提前跟你商量，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顾怀东也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他知道黎瑞是想站着自己身边，而不是当自己的附庸。
　　黎瑞这才高兴了点：“你说的啊。”
　　“我说的。”顾怀东点头。
　　黎瑞抬头看了看顾怀东，突然倾身在顾怀东脸颊上亲了一口：“奖励你。”
　　顾怀东当下就傻了，然后就乐得笑开了花：“瑞瑞，可以再奖励一下么？”
　　顾怀东指了指另外一边脸颊。
　　黎瑞盯着顾怀东看。
　　顾怀东见状，摸了摸鼻子道：“不想也没关系。”
　　“可以。”黎瑞说完，又在顾怀东另外一边脸颊上也亲了一口。
　　顾怀东在黎瑞退回去的时候直接把人扣住了，在黎瑞的嘴巴上啄了一下才放开黎瑞。
　　这是在医院里顾怀东还真不敢乱来。
　　要是黎瑞害羞了跑人了他就悲剧了。
　　两个人又聊了会天，顾怀东问黎瑞这周在学校里的生活。
　　黎瑞一一回答了，又反过来问顾怀东的状况。
　　顾怀东正在逗黎瑞开心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彭臻匆匆走了进来。
　　黎瑞条件反射一下子和顾怀东拉远了距离。
　　顾怀东不大爽地看向彭臻。
　　好兄弟不当这么打扰好事的啊。
　　彭臻却一点玩笑的心思都没有：“黎瑞，东子，我刚刚在楼下看到阿姨过来了。”
　　顾怀东闻言脸色也变了。
　　他看了看时间，不该啊。他妈今天怎么提前来了。
　　彭臻的意思是他马上带黎瑞走。
　　顾怀东也同意了。
　　然而黎瑞却站在原地不肯走。
　　彭臻急得直跺脚：“黎瑞，我们再不走，就要撞上东子他妈了。”
　　黎瑞没理会彭臻，转头看顾怀东：“我不走。”
　　顾怀东和黎瑞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
　　他冲着彭臻道：“算了，黎瑞想留在着就留在这吧。”
　　彭臻觉得真是皇上不急太监……呸呸呸，他才不是太监呢！
　　反正他是不管了！
　　彭臻干脆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从茶几上扯了张报纸看起来。
　　夏瑾萱今天也是临时起意早点过来陪儿子，没曾想竟然在病房里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黎瑞。
　　夏瑾萱一下子就愣住了。
　　黎瑞站在顾怀东床前，有些局促的模样，但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清澈而坚定。
　　黎瑞出声喊道：“阿姨。”
　　夏瑾萱没有答声，也没有其他动作。
　　黎瑞紧张地看着顾妈妈。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
　　顾怀东企盼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彭臻一脸的紧张。
　　过了许久，夏瑾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浅笑：“瑞瑞，你来看怀东啊。先坐下吧。”
　　夏瑾萱一出声，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彭臻也笑着跟夏瑾萱打了一声招唿。
　　顾怀东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在赌他妈妈会心软。他赌赢了。
　　夏瑾萱和彭臻说完话，复又看向顾怀东和黎瑞，这才发现黎瑞和顾怀东眼里都带着感激。
　　夏瑾萱又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就显得自然了很多：“瑞瑞，小臻，东子住院一个人孤单，你们有空就多来陪陪他啊。”
　　黎瑞嗓子发堵，忙不迭地点头。
　　他没有预料到顾妈妈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
　　彭臻在一旁活跃气氛：“那是肯定的啊，夏阿姨，你就放心吧。”
　　夏瑾萱说要去洗带来的水果。
　　黎瑞急忙对她道：“阿姨，我拿进去洗吧。”
　　夏瑾萱看着黎瑞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把手上提着的水果递给了他。
　　“谢谢阿姨。”黎瑞赶紧拿着水果进洗手间了。
　　夏瑾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旦做出了第一步退让，接下来的接受好像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况且终究是自己儿子对不起人家。
　　夏瑾萱走到顾怀东身边，问：“怀东，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妈，我好着呢！谢谢你。”顾怀东对着母亲诚恳地道。
　　夏瑾萱揉了揉儿子的头，仿佛儿子还小的时候一般。
　　顾怀东少见的乖巧，也不躲闪。
　　夏瑾萱叹了口气：“怀东啊，你以后……好好对人家啊。”
　　顾怀东点了点头：“妈，我知道的！你放心。”
　　彭臻在一旁凑趣道：“阿姨，你放心，我帮你看着东子啊。”
　　夏瑾萱睨了他一眼，笑骂道：“小臻，你确定不会帮着他们瞒着阿姨？”
　　彭臻的表情讪讪的。
　　顾怀东看着母亲发红的眼眶，伸手握住母亲的手。
　　夏瑾萱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湿意逼回去，回头小声对顾怀东道：“你爸跟……你爷爷那边，你先别急。”
　　“妈……”顾怀东听出了顾妈妈愿意帮自己劝说顾爸爸和顾爷爷的意思，心绪不由地一阵起伏。
　　这个时候，黎瑞洗好了水果出来。
　　夏瑾萱反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放开他的手。
　　黎瑞讨好地看着夏瑾萱把洗好的水果捧到夏瑾萱面前。
　　夏瑾萱拿了个水果，让他们要吃也别客气，然后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黎瑞问顾怀东想吃什么。
　　顾怀东说想吃苹果。
　　黎瑞就坐下来削了个苹果给他。
　　夏瑾萱不由地多看了几眼，但没有说话。
　　彭臻连忙跟夏瑾萱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房间里的氛围还算比较和谐。
　　黎瑞陪着顾怀东一个下午，期间和顾妈妈说说话，再回答一下顾妈妈的问题，心里的紧张也一点点地放下了。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黎瑞舍不得了。
　　黎瑞望着顾怀东，不想走。
　　夏瑾萱看了一下午黎瑞照顾自家儿子的细致劲儿，这时候心里又叹了口气。
　　夏瑾萱站起来，说自己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情还没做，问彭臻要不要给自己一起走。
　　彭臻急忙笑道：“能和阿姨这样的大美人一起走，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把顾妈妈逗得笑起来，也站了起来。
　　黎瑞懂得了顾妈妈这样做的含义，脸上显露出些不好意思来，但还是厚着脸皮留下了。
　　等顾妈妈离开之后，顾怀东抱着黎瑞傻笑。
　　黎瑞也跟着笑，笑着笑着蓦地就流下了眼泪。
　　“瑞瑞，你哭什么？”顾怀东无奈问。
　　黎瑞吸了吸鼻子，答道：“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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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你还太小
　　黎瑞留下来陪顾怀东。
　　晚上顾怀东特意打电话叫阿姨送黎瑞喜欢吃的饭菜和带套洗漱用具跟换洗衣物过来。
　　黎瑞在一旁听到顾怀东点的菜，急忙制止了顾怀东。
　　顾怀东还在养伤，要吃得清淡点，不能大鱼大肉。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理由，笑道：“我看你吃。”
　　“不要。你吃什么我吃什么。”黎瑞抢过电话，重新和阿姨对了一遍晚上要吃的东西，然后挂了电话。
　　顾怀东笑眯眯地望着黎瑞为自己着想的模样。
　　黎瑞把手机还给顾怀东。
　　顾怀东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和黎瑞商量：“瑞瑞，晚上留在医院陪我好不好？”
　　黎瑞心里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顾怀东一提出来，他就犹豫了。
　　顾怀东哀怨地对着黎瑞道：“瑞瑞，没有你，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闻言，黎瑞本来就倾向于顾怀东的心就更偏向于顾怀东了。
　　顾怀东大概能猜出黎瑞心里的顾虑，他继续道：“我爸跟我妈晚上不会过来的。”
　　黎瑞终于点了点头：“好。”
　　顾怀东晃荡起一肚子的坏水，在心里嘿嘿了两声。
　　顾怀东凑到黎瑞耳边，小声道：“瑞瑞，我们晚上一起洗澡吧？”
　　黎瑞听着顾怀东不正经的语气，耳尖红了红。
　　他坐得离顾怀东远了一点，斜了顾怀东一眼：“顾怀东，这还在医院呢！”
　　黎瑞看在顾怀东受伤了的份上，是很迁就顾怀东。但顾怀东的这个要求明显太不合理了。
　　黎瑞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自己拿了阿姨送过来的洗漱用具跟换洗衣物进浴室洗澡去了。
　　黎瑞洗完澡出来，让顾怀东去洗澡。
　　顾怀东坐在床上耍无赖，一定要黎瑞扶自己进浴室。
　　黎瑞想到吃晚饭的时候看到的顾怀东脚上裹着的纱布，只好先拿了张椅子放到浴室里，又帮顾怀东接好热水，再把顾怀东扶进浴室。
　　进了浴室之后，顾流氓又拉着黎瑞，让黎瑞帮自己拖衣服裤子。
　　黎瑞瞪了他一眼，脸上有点发红：“顾怀东，你是脚上有伤不是手上有伤！”
　　顾怀东坏笑了一会儿，松开了黎瑞，让黎瑞先出门。
　　黎瑞逃也似得冲出了浴室。
　　“瑞瑞，你帮我关一下门。当然，如果你想欣赏一下我没穿衣服的样子，我也欢迎。”顾怀东继续坏笑。
　　黎瑞又转回来，“嘭”地一声甩上了门。
　　浴室里，顾怀东脸上的坏笑一下子就退了下去。
　　顾怀东龇了龇牙，动作缓慢地脱下衣服，露出身上的绷带。
　　他把毛巾放进水里打湿，然后拧干，开始给自己擦身体。
　　浴室外，冷静下来的黎瑞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黎瑞觉得顾怀东好像其实不想自己帮他洗澡，反而更像是故意刺激自己出来似得。
　　黎瑞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顾怀东衣服下面的伤……
　　黎瑞咬咬牙，偷偷走到浴室门口，一下子打开了门。
　　浴室里的顾怀东惊了下，急忙开始穿衣服。
　　然而黎瑞已经看到顾怀东身上的绷带和背上青紫的痕迹了。
　　“瑞瑞，你改变主意了决定要跟我一起洗澡了吗？”顾怀东对着黎瑞坏笑。
　　黎瑞放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顾怀东，我看到了。”
　　顾怀东无奈地叹了口气：“瑞瑞，你变聪明了。”
　　黎瑞走过去掀开顾怀东的衣服。
　　顾怀东张开手毫无反抗，以求坦白从宽。
　　黎瑞看着顾怀东身上的伤，忍不住又想哭了。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过了半晌才闷声道：“顾叔叔……这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顾怀东抓住黎瑞的手握紧：“其实……这事……也不能怪我爸……”
　　顾怀东担心黎瑞对顾爸爸生出不满的情绪。
　　黎瑞闻言望向顾怀东。
　　顾怀东脸上有些讪讪，犹犹豫豫地：“黎瑞，其实都怪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告诉你你别生气啊。”
　　黎瑞想，不管什么话顾叔叔也不应该下这样的重手啊。
　　黎瑞想象不出顾怀东当时是被打得多重才进了医院。
　　顾怀东少见地顾左右而言他，半天不肯说出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
　　他害怕黎瑞生气来着。
　　黎瑞在顾怀东躲避的态度中生出自责的情绪来：“是因为我对不对？”
　　肯定是因为他们的事情。黎瑞想。
　　“其实也完全是……”顾怀东知道要不是他说了那样的话，他爸再怎么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的。
　　但那样的话，自己不是少了分筹码么……
　　顾怀东迟疑了一会儿，靠近了黎瑞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那时候说的话。
　　“……我爸其实是因为这，才下了狠手的，真不能怪他。”顾怀东道。
　　黎瑞的脸色一点点地变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发出了声音：“顾怀东……你就这样抹黑你自己呀。”
　　“咳……”顾怀东的厚脸皮也发了烫。
　　黎瑞瞪着顾怀东。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到那一步。
　　明明没做过的事情，顾怀东干嘛要说自己做过。
　　而且还说得好像他……他真强迫了自己似得。
　　黎瑞的脸红了白，白了红。
　　顾怀东噤若寒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洗。澡。”黎瑞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道。
　　好不容易在黎瑞的帮助下擦完了身子出来，顾怀东心虚极了。
　　他这一血气方刚的大小伙，被黎瑞擦着擦着，擦出反应来，那啥，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
　　顾怀东坐到了床上，还真担心黎瑞不肯跟自己睡一块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黎瑞。
　　要是黎瑞不肯跟他睡一块，还是自己去睡沙发吧。
　　顾怀东焉头焉脑地想。
　　黎瑞却在床的另一侧坐下了。
　　顾怀东见状，连忙钻进了被窝，给黎瑞留出了大半的位子。
　　黎瑞也跟着进了被窝。
　　黎瑞顺手关了灯，躺下来。
　　顾怀东本来还想跟黎瑞聊天来着，但见黎瑞没说话的兴趣，紧紧地闭上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顾怀东突然听见黎瑞的声音。
　　黎瑞问：“顾怀东，你睡了么？”
　　顾怀东没有答声。
　　黎瑞是跟自己打了个赌，打算要是顾怀东睡了，他就问接下来的问题，要是顾怀东没睡，他就不问了。
　　现在顾怀东没有答声，那就是睡了吧？
　　黎瑞有点庆幸，正打算睡觉，却听到顾怀东迟来的回复声。
　　“瑞瑞，怎么了？”
　　黎瑞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
　　所幸在黑暗中顾怀东看不到。
　　顾怀东静静等着，过了老半天才听到黎瑞支支吾吾地问：“顾怀东，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很想做那种事情？”
　　顾怀东万万没曾想会在黎瑞嘴里听到这种问题。
　　这可让他怎么回答呢？
　　要是回答“是”的话那不是显得自己太急色了嘛！要回答不是的话又明显太虚伪了。
　　顾怀东华丽丽地忧郁了。
　　安静的病房中，就听见黎瑞弱如蚊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等你，等你出院再……”黎瑞的声音越来越小，说不下去了。
　　顾怀东傻愣了一会儿，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瑞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黎瑞又隔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顾怀东说不心动是假的，不过……
　　顾怀东揉了揉黎瑞的头：“你还太小，等你成年。”
　　“顾怀东，我不小了。”黎瑞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了些，“按照虚岁算，我已经18了。我知道可以的。”
　　黎瑞想，顾怀东为他做了这么多。如果顾怀东真的喜欢……真的会开心的话，他也不介意……
　　顾怀东搂着黎瑞，心想这傻子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吗这么大胆地邀请自己。
　　顾怀东在黎瑞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先睡觉。”
　　这个问题他们以后再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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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大眼瞪小眼
　　顾流氓当了回切切实实的柳下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却被自己的正直气得肝疼。
　　煮熟的鸭子还是自己跳到嘴边的那种就被他这么给拒绝了。
　　顾怀东悔得痛心疾首。
　　黎瑞刷完牙洗完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顾怀东捶胸顿足的模样，不由地怔了怔：“顾怀东，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顾怀东立刻正襟危坐：“我胸口疼，给自己揉揉。”
　　黎瑞眨巴眨巴眼睛，勉强接受了顾怀东的理由。
　　黎瑞过来扶顾怀东进浴室洗漱。
　　洗漱完，顾怀东打了电话让护工送早餐过来。
　　黎瑞在医院陪了顾怀东一天，中午的时候又跟顾妈妈见了一次面。
　　两个人之间没有前一天那么尴尬了，倒是找回点以前相处的感觉来。
　　顾妈妈以前就是把黎瑞当干儿子看的，现在……
　　现在就当多了一个儿子了！夏瑾萱咬咬牙，一脸坚定地站到了两个儿子这边。
　　下午的时候，彭臻和林新都来看顾怀东。
　　四个人挤在病房里打牌。
　　也亏得这是单人病房，四个人怎么喊叫怎么哄笑都没关系。
　　顾妈妈就在一旁笑看着他们玩闹。
　　彭臻和林新还留下来一起吃了顿晚饭。
　　晚饭是彭臻特意从酒店订的，一熘儿的美食里有一半多都是顾怀东现在最好别吃的东西。
　　彭臻一边挑衅地望顾怀东，一边让林新多吃点。
　　林新吃得不亦乐乎。
　　赤裸裸的报复。
　　顾怀东从鼻子里小声“哼”了一声，表示他才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被报复到。
　　他还有他家黎瑞跟他同甘共苦呢。
　　不过顾怀东却舍不得黎瑞跟自己吃清汤白菜。
　　顾怀东给黎瑞夹了半个螃蟹，让黎瑞别便宜了彭臻这个冤大头。
　　夏瑾萱没掺和这一群孩子的相处，去丈夫单位和他一起吃饭去了，顺便打算跟丈夫委婉地提一下儿子的事情。
　　不过晚上夏瑾萱是打算再过来的。
　　明天周一，今晚黎瑞要回校。
　　只让护工陪着她不放心。
　　顾怀东四人吃过晚饭，又一起看了会电视。
　　中间彭臻和顾怀东还特幼稚地抢了一回遥控。
　　彭臻想看体育节目。
　　顾怀东却记得黎瑞喜欢看科学探索之类的节目。
　　彭臻找了林新当援手。
　　黎瑞戳了戳顾怀东，让他把遥控给彭臻。
　　顾怀东不乐意了。凭什么呀~
　　黎瑞小声对顾怀东道：“我想多跟你说说话，不想看电视。”
　　顾怀东身上的毛立刻就被黎瑞给顺服帖了。
　　他把遥控扔给彭臻：“让你了。”
　　彭臻“嗤”了一声，很不屑的模样。
　　顾怀东才不管他，拉着黎瑞小声说话。
　　林新和彭臻津津有味地看起球赛了。
　　中场打广告的时候，林新活动活动脖子，一拧头，整个人都被震惊了，一脸愕然，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东哥在亲黎瑞的脸。
　　黎瑞这半年来都长大了那么多，东哥怎么还把他当小孩啊！这都亲得下嘴。
　　林新愣愣地转回了头。
　　窗外的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彭臻起身提醒另外两个人该回学校了。
　　黎瑞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闹钟，这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
　　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
　　顾怀东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他们再留下去就晚了。
　　顾怀东催黎瑞先回去。
　　黎瑞应了一声，人没动。
　　彭臻见状，心里“啧啧”了两声，提熘着林新出门了。
　　林新走出病房之后，奇怪地问彭臻：“黎瑞不回校么？”
　　“回，我们等一下他。”彭臻带着林新往楼梯走。
　　彭臻瞥了林新一眼，道：“你晚上不是都看到了么？”
　　“看到什么了？”林新不解。
　　“东子亲黎瑞脸啊。”
　　林新“噢”了一声，道：“东哥跟黎瑞感情真好，黎瑞也听话。我堂弟现在才五岁，就不让家里人亲他脸了。”
　　彭臻听了林新的话，脸色一瞬间变得很诡异。
　　他以为林新这回是装傻，没想到林新这回是真傻啊。
　　彭臻停住了脚步。
　　林新差点撞上他。
　　彭臻转过身，往回走。
　　林新问他干什么。
　　彭臻朝着林新翻了个白眼：“你别出声，跟我走。”
　　林新听话地跟彭臻走回了顾怀东的病房跟前。
　　彭臻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又把林新想要打开门的手按了回去，然后指了指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
　　林新傻愣愣地顺着他的指示往里望，顿时整个人都被震惊了，一脸的愕然，眼珠子一下瞪得老大。
　　先前东哥亲的还是黎瑞的脸颊，现在两个人怎么都啃上嘴了。
　　林新脑海里一阵翻江倒海，电闪雷鸣，一点一点地转回了头来去看彭臻，嘴巴张了张，却连话也说不出来。
　　彭臻把人拽远了一点，小声道：“现在你明白了？”
　　“东哥和黎瑞……他们……他们怎么会是……会是这种关系？”林新舌头打结。
　　“你问我我问谁去？”彭臻也奇怪顾怀东怎么就认准了黎瑞呢。
　　林新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彭臻早就知道了顾怀东跟黎瑞之间的关系，咽了咽口水，还是一脸收到惊吓的模样：“东哥这跟黎瑞……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这都！”
　　彭臻“唔”了一声，回答：“大概是过年那段时间的事情吧。”
　　“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林新喃喃。
　　彭臻差点忍不住笑出来。顾怀东和黎瑞表现地那么明显，林新没看出来完全是因为脑子了少根筋。不，肯定不止少了一根筋。
　　两人已经走到了楼道上了。
　　彭臻用手肘撞了撞林新：“你别跟外人似得，看不起他们啊。”
　　“我怎么会！”
　　“那就好。”彭臻心想顾怀东那小子这回得好好感谢一下自己，自己可又帮着解决了个麻烦。
　　林新到了一楼门口，脸上仍旧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彭臻拍拍他的肩膀，对突然被颠覆了世界观的林新深表同情：“东子跟黎瑞呢，是认真的。黎瑞待会就要下来了，你把你的表情收一收啊。”
　　林新闻言，急忙努力地收敛住表情。
　　黎瑞下楼之后，除了觉得林新笑得有点僵，倒没觉出什么异常来，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因为黎瑞是以为林新也是知情人的。
　　于是其实刚刚才成为了知情人的林新，坐在副驾驶座上僵笑了一路。
　　黎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好几次，不由地小声跟和自己一起坐后头的彭臻打听：“林新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没见就这样哭不哭笑不笑的。
　　彭臻拿着兄长般和煦的态度回答黎瑞：“他被风吹傻了，我们不用理他。”
　　直到回了学校宿舍之后，林新还是维持着呆傻愣的状态，不过多了一个小动作，时不时地拿眼神去偷瞄黎瑞。
　　黎瑞抓住了他好几次。
　　但每一次林新总是在对上他的视线之后马上移开了眼神。
　　一而再再而三的黎瑞忍不住了。
　　他问林新：“林新，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林新也是个憋不住话的，他犹犹豫豫地问：“黎瑞，你跟东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
　　这回轮到黎瑞傻眼了。
　　黎瑞眨了眨眼睛，问林新：“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林新摇了摇头。
　　黎瑞又眨了眨眼睛，无语地望着林新。
　　林新回望黎瑞。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都僵住了。
　　————
　　突然惊醒！想到昨晚这章码好还没法ORZ我继续睡去了，小伙伴们晚安么么哒~
　　周六的更新如果在12点后请谅解！那一定是因为在修修又睡得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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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短暂分别
　　顾怀东年轻身体好，复原地也快，在医院待了半个多月就回学校报道了。
　　他回校报道的那个周末，顾妈妈喊他带黎瑞回去吃饭。
　　黎瑞在顾家见到了有段时间没见的顾爸爸。
　　顾爸爸对他和顾怀东虽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也仅仅只是板着脸，没有露出嫌恶或者抗拒的神色，好歹是一副默认的态度。
　　顾妈妈做饭的时候，特意叫了黎瑞去帮忙。
　　客厅里只剩下顾怀东父子互相对视。
　　对视了一会，顾怀东先移开了视线。
　　到底是他为人子的理亏，要让他爸彻底接受和习惯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厨房里，顾妈妈安慰黎瑞不要多想。
　　黎瑞没有在这时候跟长辈辩驳，顺从地点了点头。、
　　夏瑾萱叹了口气：“你顾叔叔他就是这么个硬脾气，瑞瑞，你多给他一点时间。”
　　黎瑞继续点头：“我知道的。阿姨，其实是我让你和叔叔为难了。”
　　夏瑾萱却想起了儿子的话，犹犹豫豫地道：“瑞瑞，你平时也别太让着怀东了。你们现在……学业重要。要是怀东欺负你，你来跟阿姨说。”
　　黎瑞默了一下，他也想起顾怀东跟自己说过的话了。
　　黎瑞想了想，还是准备跟顾妈妈坦白：“阿姨……其实，我也是喜欢顾怀东的。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阿姨，真的谢谢你跟叔叔对我们的谅解……”
　　黎瑞感激的心情很真切。
　　要是顾妈妈跟顾爸爸都持反对态度的话，黎瑞不知道他和顾怀东要之间要多多少阻碍。
　　夏瑾萱听了黎瑞的话，心里的愧疚仍旧存在。
　　不管自己儿子有没有强迫黎瑞，较年长的那一方总难逃一诱导的罪过。
　　夏瑾萱现在不由地庆幸起黎瑞和自家儿子是抱着同一个态度的。
　　要是黎瑞不喜欢顾怀东……
　　夏瑾萱还真不敢肯定自己儿子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晚饭的时候，夏瑾萱特意给丈夫夹了黎瑞帮忙做的菜，同时夸赞了黎瑞几句。
　　顾志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让他笑明显还是不现实的。
　　晚饭后，顾怀东跟着顾爸爸去书房谈话去了。
　　顾妈妈让黎瑞看电视。
　　黎瑞却主动帮顾妈妈收拾桌子洗碗。
　　顾妈妈看着黎瑞做事时候的认真劲，大约明白他的心理，也就随他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怀东理所当然地推着黎瑞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后头的顾爸爸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顾志明千思百转，最后只能冲着顾怀东喊了三个字：“别胡来。”
　　“我知道。”顾怀东不以为意地答。
　　黎瑞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急忙加快了脚步。
　　落在后头的顾怀东进入房间之后就关上了门。
　　外头的顾妈妈和顾爸爸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尴尬的担忧。
　　这关上门……顾妈妈又叹了口气，决定还是选择相信儿子的品性。
　　不过这一晚顾怀东也的确没有辜负顾妈妈的期望，他跟黎瑞除了盖着被子纯聊天睡觉，什么也没做。
　　就算顾怀东有那个脸皮，黎瑞又怎么肯。
　　第二天回学校的时候，顾妈妈照着以前的例子，给顾怀东和黎瑞准备了许多东西。
　　黎瑞再次被感动了。
　　顾怀东也觉得自己最近被感动的次数有点多。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顾怀东提着顾妈妈准备的东西，和黎瑞下了楼。
　　小李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顾怀东跟黎瑞上了车子，直接回到学校。
　　在学校里的生活单调却规律，所以过得特别快，
　　一转眼，顾怀东和黎瑞都要期末考了，彭臻和林新却要高考了。
　　虽然顾怀东已经取得了顾爸爸的初步支持，但老爷子那关却是还没通关的。
　　顾怀东和彭臻干脆也就先静下心来在学校好好学习了。
　　林新倒是高兴。
　　原来他和彭臻都是高三，却只有自己像个高三学生，现在有彭臻陪他受罪，林新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
　　现在的高考考试时间还都在七月份，所以高考时间又被成为黑色七月。
　　林新跟彭臻考试的时候，顾怀东和黎瑞已经考完期末考放假了。
　　黎瑞关心林新和彭臻，干脆拉着顾怀东陪了他们个全程。
　　等林新和彭臻考完后，四个人又疯玩了一场。
　　接着黎瑞和顾怀东就要回学校补习了，林新和彭臻却要先回京里一趟。
　　林新想到明年他们四个人就不能再待一个学校了，硬生生地生出几分离别的惆怅来。
　　彭臻笑他是木头脑袋突然抽芽了。
　　林新忧郁地看了彭臻一眼，转头嘱咐黎瑞：“黎瑞啊，你明年一定要填京里的学校啊。我跟彭臻在京里等你们。”
　　黎瑞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填京里的学校。
　　顾怀东看在林新这两年也帮着护了黎瑞不少的份上，没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黎瑞早就决定要去京里上大学了，一是黎瑞的成就够得上，二当然是因为黎瑞要跟着他走。
　　四个人最后吃了一顿饭，然后顾怀东和林新就先回家准备第二天回京的事情了。
　　黎瑞在和顾怀东一起回去的路上有点忧郁。
　　顾怀东笑：“你别被林新传染了。不用那么惆怅的，一年么，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到时候彭臻肯定会经常回G市的。”至于林新……大概只有等到放假才能见了。
　　不过后面这话顾怀东可没打算说出来。
　　黎瑞靠着顾怀东，闷闷道：“我觉得新学期我要有一段时间觉得不习惯了。”
　　“那你就多来习惯一下我吧。”顾怀东趁着小李专心开车的时候，在黎瑞脸上偷香了一口。
　　黎瑞见顾怀东也不太不忌讳了，掐了他的手臂一把。
　　可惜黎瑞那点劲就跟给顾怀东挠痒痒似得。
　　顾怀东拍拍黎瑞的背，做无声的安慰。
　　暑假在补课当中一闪而逝。
　　原本形影不离的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他和顾怀东，黎瑞果然不适应了一段时间，才慢慢习惯起来。
　　补课一个月，连带着之前将近一个月的假期，顾怀东一次也没离开过。
　　黎瑞觉得奇怪，又觉得担心，最后忍不住问了顾怀东一回他和彭臻的生意怎么办。
　　顾怀东告诉黎瑞，最近是淡期，他正巧好好歇一歇。
　　黎瑞不信。
　　前一年暑假的时候有一个月顾怀东还挺忙来着。
　　但黎瑞却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不过黎瑞心里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
　　哼，顾怀东瞒着他事情，他也要对顾怀东保守秘密。
　　顾怀东现在并不想跟黎瑞说老爷子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所持的反对态度，怕给黎瑞造成太大的压力。
　　至少……也要等黎瑞考完高考吧。
　　顾怀东为了能多拖这么一年，可谓是费尽心思。
　　幸好有他爸妈愿意帮一把。
　　顾怀东去求了小舅。
　　夏瑾之听了顾怀东对黎瑞的心思之后，沉默了许久，问顾怀东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顾怀东给了夏瑾之肯定的答复。
　　夏瑾之看顾怀东坚定的模样，叹了口气。他姐说得对，要真论起错处，大部分都在顾怀东身上。
　　老爷子只找黎瑞的麻烦，确实有些不妥当了。
　　夏瑾之想到几次见到的那个跟在顾怀东身边的孩子，挺招人喜欢的。
　　夏瑾之最后也同意帮顾怀东一把。
　　顾老爷子知道了几个小辈都偏向了长孙那一边的时候，那叫一个暴跳如雷啊。
　　孙子走到都不是正道，他们还帮着，这不是胡来么！
　　顾老爷子当时就差拍桌子叫警卫员进来暴力镇压了。
　　最终还是夏瑾之和顾老爷子长谈了大半夜，顾老爷子才决定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再说。
　　顾老爷子是这样觉得的，说不定孙子是一时兴起。要是他现在给强迫分开了，孙子岂不是念念不忘。倒不如先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孙子的兴趣也就淡了。
　　四九城里，这样的例子从来不少。
　　当然，顾老爷子还不知道，未来的他是多么后悔自己这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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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新的启程
　　高三的生活对于黎瑞来说忙碌而充实。
　　顾怀东干脆也收起心，陪黎瑞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虽然凭着家里的关系他们想上什么学校都可以，但如果能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上好学校，相信家里会更加肯定他和黎瑞。
　　况且顾怀东想陪陪黎瑞。
　　先前他那么拼，不过是为了防着家里，想多给自己攒点资本。
　　现在家里是默许的态度，顾怀东也不由地松懈下来了。
　　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然而和黎瑞分开的时间却难以补回来。
　　林新离开之后，黎瑞跟顾怀东的宿舍也没再有别人搬进来。
　　黎瑞不提这个问题，顾怀东自然乐意当做不知道。
　　没了林新那个电灯泡之后，顾怀东更加无所顾忌了。他最喜欢做的晚间活动就是逗弄黎瑞。
　　黎瑞和顾怀东现在干脆也不睡上下铺了，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倒也温馨。
　　顾怀东的身体虽然康复，身上却有几处留下了疤痕，黎瑞起先每次见到或摸到，都忍不住心疼。
　　这个时候顾怀东就会跟黎瑞装疯卖傻，转移黎瑞的注意力。
　　几次之后，黎瑞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顾怀东担心。
　　生活一下子好像已经不能再更美好了。
　　彭臻和林新还是时常和他们联系。
　　林新跟黎瑞大力推荐自己念的学校。
　　顾怀东让黎瑞不要理他，自己想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
　　高三寒假过年，黎瑞又一次跟着顾怀东回了京里过年。
　　不过这次顾怀东没带黎瑞住老宅子。
　　他们住上次来时住过的四合院。
　　黎瑞大年初一的时候跟着顾怀东去老宅那边给顾老爷子拜了个年。
　　顾老爷子没给好脸色。
　　顾怀东不乐意了，等黎瑞一拜完年就要拉着黎瑞走人。
　　黎瑞扯了扯顾怀东，让他别闹。
　　顾老爷子更是吹胡子瞪眼。敢情他发泄一下不满都不行了？
　　看着顾怀东在黎瑞前面顺顺贴贴的样子，顾老爷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怕再看下去自己高血压的老毛病又要犯了，赶紧挥着手让两个人快点滚。
　　顾怀东从善如流，带着黎瑞立时就熘了。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夏瑾萱。
　　夏瑾萱知道老爷子心里还是不痛快，就这几天，已经把他们夫妻俩叫过去训斥了好几遍，也不拦着他们，只说晚上过去看他们。
　　黎瑞答应下来。
　　顾怀东拉着黎瑞去找林新和彭臻一干朋友耍去了。
　　不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目前暂时还是瞒着大部分人。
　　关于两个人的将来，顾怀东打算得极周到，连最近的要报什么学校都给黎瑞挑好了，让黎瑞选。
　　出乎顾怀东意料的是，在他问黎瑞想填什么专业的时候，黎瑞竟然选择了商科。
　　顾怀东很讶异，按照黎瑞的喜好，他以为黎瑞会选研究类的专业，以后待实验室。
　　顾怀东问黎瑞：“瑞瑞，你真的要读金融？”
　　黎瑞点了点头。
　　“为什么？”顾怀东想知道黎瑞怎么会突然对金融感兴趣。
　　黎瑞的回答却让顾怀东大为感动了一把。
　　黎瑞告诉顾怀东，他想学商，以后帮顾怀东的忙。
　　先前顾怀东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忙得团团转的时候，黎瑞就生出了这个心思。
　　他想帮顾怀东多分担点东西。
　　顾怀东虽然觉得上班的时候能时时见到黎瑞很不错，但却不愿黎瑞为了自己放弃喜欢的东西。
　　顾怀东摸了摸黎瑞的头。
　　现在黎瑞的个子已经窜得高了许多，他摸黎瑞的脑袋也没以前顺手了，但顾怀东依旧对这种亲密的小动作乐此不彼。
　　顾怀东告诉黎瑞，这些事情不需要他来担心，自己会解决好的。
　　而且顾怀东准备投资实验室，当然不是自己单干，而是跟着他小舅一起干，顾怀东笑道以后还等着黎瑞去帮他打理实验室呢。
　　两个人谈了许久，最后黎瑞同意报自己更喜欢的专业，不过顾怀东也同意了黎瑞的要求。
　　到时候黎瑞要读双学位顾怀东不能拦着。
　　顾怀东也给黎瑞列出了自己的条件。
　　黎瑞读双学位没问题，但不能让自己太过辛苦。
　　黎瑞也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谈好了之后，一起填志愿，填了同一所学校B大。不过顾怀东选的专业是经济管理的。
　　日子哗啦啦地流，一晃眼，就到了高考前夕。
　　黎瑞觉得这一年过得真是快呀。
　　他给参加高考的林新加油的情景仿佛才是昨天刚刚发现过的。
　　高考前一天晚上，顾怀东认真地检查两个人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拉着黎瑞回房间睡觉。
　　考试前一天，两个人打算早点休息。
　　顾怀东和黎瑞枕着一个枕头，转头问黎瑞紧不紧张。
　　黎瑞摇了摇头：“有你在，不紧张。”
　　顾怀东的表情一下子就荡漾了，很是享受黎瑞的甜言蜜语。
　　顾怀东捏了捏黎瑞的脸：“不用太紧张，凭你的成绩，想上啥学校都没问题。”
　　黎瑞是真不紧张，他瞅了眼顾怀东，抿嘴笑道：“顾怀东，你不会是紧张了吧？”
　　顾怀东看黎瑞还有心情跟自己说笑，确定他是真的不紧张了。
　　“是啊，我可紧张了，要是我们俩没能上一个学校，我还不得哭死啊。”顾怀东笑道。
　　两个人的心态都放得很好，所以一夜好眠。
　　由于顾怀东和黎瑞不在一个考场，所以第二天顾怀东是先送了黎瑞去他的考场，然后才去自己的考场的。
　　第一科顾怀东提前交了卷子，出门等黎瑞。
　　黎瑞是响过考试结束铃声之后才出来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顾怀东。
　　黎瑞走到顾怀东面前。
　　顾怀东也不问黎瑞考得怎么样，而是问黎瑞：“中午想吃什么？”
　　黎瑞想了想，还真报出两道菜来。
　　顾怀东听了菜名，想到他们住的宾馆附近有家餐厅这两道菜做得不错，就让小李送他和黎瑞去餐厅吃过饭，然后才回宾馆休息。
　　等到考第二科的时候，黎瑞也开始提前交卷了。
　　可每当黎瑞走出考场的时候，依旧能看到顾怀东已经在等自己了。
　　“顾怀东，你这样会给同个考场的人造成压力的知不知道！”黎瑞控诉道。
　　顾怀东不屑道：“别人哪这么容易就有压力？”要真这么容易有压力，那被淘汰掉也怨不得别人。
　　不过顾怀东为了自己的形象，没把后面那句说出来。
　　高考结束后，顾怀东和黎瑞直接出去旅游了。
　　两个人进了趟西藏，又顺道去了趟云南。
　　黎瑞还跟着顾怀东去看了赌石。
　　顾怀东为了努力培养黎瑞大手大脚的习惯，一直撺掇着黎瑞去买两块原石。
　　黎瑞对赌石好奇，加上在顾怀东的长期影响下，觉得小块的原石价格还可以接受，就挑了两块。
　　顾怀东败家的欲望满足了，当下就让人帮忙切开原石。
　　结果等两块原石切开一看，顾怀东乐了。
　　两块里都是藏着宝的，其中一块成色很好。
　　他们不止回了本，还略赚了一笔。
　　旁边有人拿着自己的原石鼓动黎瑞继续赌一把，黎瑞拒绝了。
　　顾怀东也拒绝了原来那位摊主想要把两块玉石收购回去的要求，带着黎瑞离开了。
　　离开的路上，顾怀东问黎瑞怎么不继续赌了。
　　黎瑞道：“我是真的不懂，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顾怀东闻言，夸了黎瑞一番，跟黎瑞商量要把这两块玉料雕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商量好，到了宾馆，顾怀东就让人过来把玉料拿去加工了。
　　从云南西双版纳回G市之前，黎瑞收到了自己赌到的玉料加工而成的成品。
　　两对玉佩和三个玉扳指，另外还有一对玉镯子并一对玉耳坠。
　　顾怀东和黎瑞自留了一对玉佩，其他都打算回头送给家里的长辈。
　　两个人回了G市之后，收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
　　老师让他们去学校拿通知书。
　　黎瑞和顾怀东都顺利考上了B大，学校很高兴，给他们准备了一笔奖金。
　　顾怀东和黎瑞把奖金捐给了学校，拿着通知书回去，通知了顾爸爸跟顾妈妈。
　　顾爸爸和顾妈妈其实在他们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却顺势表扬了黎瑞。
　　8月中旬，顾怀东和黎瑞收拾完东西，坐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在那里，他们要开始崭新的生活。
　　黎瑞对未来信心满满。
　　顾怀东偷偷去勾黎瑞的手指。
　　上一辈子他和黎瑞就是在京城里认识的。
　　这一辈子，他们即将一起再次踏上那块土地。
　　而这次，他会给黎瑞这一辈子的幸福。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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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晚安吻
　　大一入学季，B大的校园里人声鼎沸。
　　新生，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迎接新生的各学院老师和高年级学生，还有兜售各种生活用品的小摊摊主，到处热热闹闹。
　　顾怀东和黎瑞一人拉着个行李箱，后面跟着的林新和彭臻手上也没闲着，一人捧着套床上用品。
　　四张各有特色的帅脸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还有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和学姐来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不过都被委婉地拒绝了。
　　黎瑞报的是生物，顾怀东报的是金融，两个人虽然不在一个专业，但顾怀东早就通过关系把自己和黎瑞弄到了同个寝室里。
　　本科都是四人寝室，总有不同专业多出来的人混寝，倒也不显特殊。
　　其实顾怀东本来已经在学校附近看好一套小跃层，可黎瑞想大一的时候先体验一下普通的大学生活。老婆有要求了怎么办？答应呗。
　　当然看好的公寓也早买了，并且精装了一遍。万一黎瑞不到一年就住腻了宿舍呢？就是这一年，他们也可以周末的时候过去小住下，过过二人世界，绝对不浪费。
　　四个人进宿舍放下东西的时候，宿舍里只有一张已经挂上蚊帐的床，没有其他人。
　　顾怀东拉过一张椅子，掏出条毛巾擦了擦，把黎瑞按到椅子上，顺手又从袋子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递给黎瑞：“累了么？先休息一下。”
　　彭臻看到这一幕，牙酸得很，啧啧了两声，心道：“这也太殷勤太肉麻了点。”
　　林新倒是很老实的自给自足，拿了顾怀东用过的毛巾，又擦了两张椅子出来给自己和彭臻坐，顺道又擦了擦桌子。
　　黎瑞习惯性被顾怀东照顾完，才察觉出点小尴尬来。他把水递给顾怀东：“你也喝。”
　　顾怀东接过水，轻轻踢了一下彭臻：“你这嘴年纪轻轻怎么老是漏气啊？”直接坐到了黎瑞旁边的桌子上。
　　彭臻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他。转而打量起这间小寝室来。
　　顾怀东休息完，打开床上用品的袋子，先给黎瑞铺床。
　　他和黎瑞是上下铺。
　　黎瑞见状也上前帮忙。两个人合力挂好了蚊帐。
　　林新不好意思干坐着：“东哥，我给你铺个床？”
　　“得了吧你，你会么？”顾怀东嫌弃得挥挥手，“你帮忙整理下行李就可以了。”
　　笑话，他的床当然也要和黎瑞一起铺，这样感觉特别甜。
　　“这就是最好的宿舍了啊？”彭臻一边帮林新把行李箱东西拿出来摆放到该放的位置上，一边问，“你们真的要住这儿？”
　　“废话，不然我们现在是白收拾的。”顾怀东回道。
　　黎瑞微笑着补充：“是我想住宿舍来着。”
　　“好吧。”彭臻叹息道，怎么高中还没住腻
　　四个人整理完寝室，同宿舍的另外两人还是没有出现。彭臻干脆勾着黎瑞的肩膀问：“小黎瑞你想吃啥，中午我请。”
　　“哎，你够了啊。”顾怀东拍了下彭臻的手。明知道这家伙是故意贱兮兮，他还是手痒。
　　“既然是你请客，就你看着请呗。”黎瑞笑着眯起了眼。
　　彭臻楞了下，拍拍黎瑞的肩膀：“好好，我看着请，绝对让小黎瑞你大饱口福。”
　　黎瑞变得越来越开朗了，要是以前他可不会说这种话。彭臻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黎瑞的时候，他小心翼翼藏着拘谨的样子，又看看现在带着两分狡黠眯眼微笑的样子，也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最后这顿午餐是在东来顺吃的。四个人都吃得十分满意。
　　吃完午饭，顾怀东和黎瑞就跟彭臻林新分手了。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两个室友都在。初次见面，四个人各自介绍了一番。
　　两个室友也是一个学金融的一个学生物的。
　　学金融的叫徐良，学生物的叫周鹏。
　　经过一番交谈，陌生的大家渐渐热络起来。一开始的拘谨渐渐散去了。
　　瞧见黎瑞和顾怀东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密，徐良好奇地问：“你们两个本来就认识么？”
　　“被你看出来了啊。”顾怀东大大方方地回应，“黎瑞是我堂弟，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话的时候更是毫无顾忌，暗秀了一把。
　　“原来如此。”周鹏点了点头。
　　徐良附和：“怪不得感觉你们两个很熟的样子。”
　　两个人都完全没察觉出顾怀东话里有什么不对，一看就是没在古文下花过心思的理科生。
　　黎瑞无语地用手肘顶了顶顾怀东，示意他收敛点。这才刚开学呢。又转移话题：“再过两天我们要去军训了吧。”
　　另外两个人马上被带到了新话题里。
　　“听说B大的军训特别严格，大雨天都要照样淋雨出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我们专业会被分配到哪个基地。”
　　……
　　几个人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闲侃到了傍晚，又一起吃了一顿晚饭，饭后还结伴逛了下校园消食，正式建立了初步的情谊。
　　回到宿舍，轮流洗漱完，黎瑞爬上上铺躺下。有段时间没住过宿舍这种地方了，他突然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宽大的双人床变成了狭窄的单人床，更不习惯身边少了个温暖宽厚的身影。
　　黎瑞选择住宿一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是太内向了，希望锻炼下人际交往，二是担心大一就不住校太标新立异。
　　可此时此刻，他不由得稍稍有点后悔，就一点点后悔，选择了住校。要不，等对学校熟悉点之后，偶尔到外面住一住吧？
　　黎瑞一边想着，一边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自己浮上红晕的脸颊。
　　同一时刻，下铺的顾怀东也很不好过。
　　他一个劲儿得盯着上铺的床板，心里不停唉声叹气，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像以后的某个电影角色一般，把床板给扫穿咯。
　　那样黎瑞就能掉到自己怀里了，美滋滋。
　　幻想多美好，现实多残酷。
　　顾怀东想到之前好不容易和黎瑞躺上了一张床，这还没多久了，说分床又分了。连前两个月都有的睡前晚安吻也飞了，不由地和黎瑞后悔起同一件事来。
　　相比黎瑞那米粒大小的后悔，顾大少心中的悔恨简直能掀起翻天巨浪。
　　欣慰的是，另外两名室友也没一个能安稳入睡的。他们都是外地的，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止不住地想家。
　　于是次日，四个人全都起晚了。
　　好在这一天除了领军训服和背包之外，就是让学生自己准备军训物资，没有其他任务。
　　顾怀东把军训服放进背包了，又挨样清点要带的东西，重的全都扔进自己背包里，十分迅速地打包完了东西。
　　然后趁着两个室友还没回来，暗搓搓地锁上了寝室门，把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的黎瑞扑倒了。
　　顾怀东刚剪过的发茬在黎瑞脖子一通乱蹭。
　　黎瑞反应过来，想起这是在寝室，有些慌张地推了推顾怀东：“顾怀东，周鹏和徐良突然回来怎么办。”
　　“放心，我锁门了。”顾怀东蹭完又开始在黎瑞脖子边上一个劲儿得嗅。
　　黎瑞的耳尖慢慢地变红了：“你属狗的么。”
　　顾怀东也不生气，还低声“汪”了一下，越发得没脸没皮：“叫声哥，我就起来。”
　　听到走道里传来脚步声，黎瑞担心是室友回来了，赶忙放低了声音道：“哥，起来好不好。”
　　顾怀东听到黎瑞软糯的声音，心满意足地起身，顺便拉起黎瑞。
　　两个人四目双对。
　　走廊上的脚步声经过门口，又慢慢远了。
　　顾怀东凑近了黎瑞，轻轻吻上黎瑞的唇。
　　一个安抚性质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昨天的晚安吻，现在补上。”
　　顾怀东揉了揉黎瑞的头：“不逗你了，我去开门。”准备站起来。
　　谁料黎瑞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拉住了他的手。
　　“今天晚上的，要不要预付一下？”
　　黎瑞不敢看顾怀东，眼睛往下乱瞄，耳尖的色泽越发深了。
　　顾怀东惊讶，忽而笑出声来，坐回床上，手掌反抓住黎瑞的手捏了捏：“瑞瑞，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顾怀东捧起黎瑞的脸：“来，看我。”
　　黎瑞慢慢地望进顾怀东的眼里。
　　那眼里有宠溺，有温暖，满溢爱意。
　　黎瑞喉头不自觉一滚。
　　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嘴唇贴上了嘴唇，最后发展为唇舌交缠。
　　这个吻比前面那个要过火多了。
　　顾怀东在失控前离开黎瑞，两人唇边扯出一律银丝。
　　对望着，突然都笑出声来。
　　顾怀东拿出手帕帮黎瑞擦干净嘴，然后往自己嘴巴上随便抹了两把，起身起开门。
　　没一会儿，周鹏和徐良回来了，跟端坐在书桌前的两人打了个招唿后，周鹏却突然注意到：“哎，黎瑞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热？”
　　过了大半晚，徐良又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异状，想问是什么状况，又觉得大家才刚认识，不是很好意思问出口。
　　直到躺下了，徐良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能让看着蛮酷的顾怀东这么傻乐一晚上，真的好想知道！！
　　作者闲话：　　终于能恢复更新了。断更了这么久真的很愧疚。由于时间相隔比较久，第三卷跟前两卷文风上会有些差异。修修尽力去贴近原来的文风了。只是第三卷的内容重写了三次，每次都跟前面有差，加上心境变化太大了实在做不到完全一致。 
　　学校相关内容请不要代入现实情况，魔改较大。
　　关于之前断更，说起原因会很像卖惨ORZ就说个很苦逼的事吧，断更期间我换了两台电脑，目前的这台电脑也修了三次了。。。。。


第136章 军训
　　一大早，306宿舍的四人就被闹钟吵醒了。各自洗漱完之后去自己的班级报道，然后统一被拉到大操场上等待动员大会。
　　顶着大太阳听学校领导长篇大论了一番才回到寝室，准备下午出发前往军事基地。
　　回到宿舍，顾怀东看到黎瑞被晒得发红的脸，有些心疼。幸好自己带了防晒。接下来的军训日子一定要每天监督黎瑞涂上。
　　下午新生就陆续出发去位于市郊的某个军训基地了。
　　军训基地的宿舍是八人间，另外四人里有个和徐良是老乡，所以大家很快熟悉了起来。
　　基地这边的宿舍没有独立卫浴，顾怀东有些不开心。
　　洗完澡回来的路上，顾怀东把黎瑞拐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叮嘱黎瑞：“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我们不在一个队，要是训练过程当中你撑不住了记得跟教官反映……”
　　黎瑞乖乖点头。虽然顾怀东这两天已经叮嘱了好几遍，啰嗦得很，可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实在太好，多少次都嫌多。
　　由于磨蹭太久，回宿舍的时候还被打趣了一番：“怎么洗个澡也洗这么久。”
　　军训的第一天，打铃声早上5点半就响彻了整幢楼。该出早操了。
　　辅导员前一天就过来分发了时间表，他们只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宿舍楼里到处都是慌慌忙忙的身影。
　　这天的早操主要被用来认识教官和队列联系了。
　　半个小时的早操很快结束，散队后才是整理内务和洗漱吃早餐的时间。
　　为了让这群新生先适应一下，第一天的训练内容并不繁重。教官也提前通知大家了，接下来还有军体拳，打靶，匍匐前进等内容。
　　当然这个并不繁重只是教官的定义，拉练跑了好几公里，又站了大半天军姿，一天下来，不少学生都累趴下了。
　　黎瑞所在的宿舍里也阵亡了大半。
　　“脚累不累？”顾怀东也觉得训练不繁重，但他担心黎瑞累着。
　　之前黎瑞身体不好在调养，平时的锻炼强度并没有这么大。
　　黎瑞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累。”他可期待后面的打靶呢。哪个男人没有摸枪的梦想。
　　“你们两个体力真好。”周鹏白着一张小脸，瘫在床上十分羡慕。他自个儿就是一只白斩鸡，过去的学习生涯中有限的课余时间全都投入到无限的学海泛舟里去了。
　　“哎，再过十几分钟要熄灯了，我先去洗个澡。”周鹏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招唿另外两个回来之后同样趴着的室友。
　　“起不来了起不来了。”另外两名室友挥手。
　　“今天熘了那么多汗，不去洗洗你们是打算腌咸菜啊？”徐良探出头笑道，大概动作太大，牵扯到了酸疼的肌肉，哎哟了一声。
　　熄灯之后，军训了一整天的学生们再也没有精力八卦和悲春伤秋怀念故乡了，一个个很快就陷入沉睡。不一会儿，还有人打起了小唿噜。
　　起床的打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住宿区到处怨声载道。
　　“啊，根本不想起来啊……”
　　“我怎么感觉腿比昨天更酸了？”
　　“我也是。”
　　……
　　再怎么抱怨，该起床的还是要艰难地爬起来。
　　——
　　就这么操练了两三天，新生们基本习惯了军训生活。
　　教官们开始教军体拳了。
　　黎瑞因为顾怀东教过他几招，学得极快，动作也标准，还被教官拎出来做了示范。
　　休息的时候，不同队伍在教官的带领下开始拉歌。
　　军中绿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铁打的硬盘流水兵……
　　一首首歌曲唱到最后已经不讲什么调子或歌唱技巧了，光看哪个队伍吼得大声。
　　黎瑞所在的队伍也已经在教官的带领下，把“我是一个兵”吼成了“我是一个饼”。
　　对面队伍的教官嫌弃得很：“错了错了，兵是第一声好伐。你这都变成了一个饼了，中午是不是要下锅了？还是大饼带一熘小饼饼……”
　　教官声音嘹亮。附近的队伍都听到了，四周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时的欢乐不管过去多久，都会永远留在大部分人心底吧。
　　除了军体拳，黎瑞最喜欢的项目必须是打靶了。
　　这个时候的打靶都是真枪实弹。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教官的全程监督，管理得非常严格，连枪头往旁边歪上一点都会被及时指正。
　　大多数人是第一次练习射击，能维持住标准姿势已经很不容易了，中靶的是少之又少。发射同时产生的后坐力就能震得不少人手麻。
　　所以一上手就能打出好成绩，练习几次之后便枪枪正中靶心的顾怀东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基地里娱乐太少，虽然二人不在同个队伍，不出一个小时，黎瑞也就听说到金融那边出了个姓顾的“神枪手”的事情。
　　到了晚上，整个临时宿舍的成员都知道了顾怀东就是那个“神枪手”，个个都沸腾了。临近宿舍也有人过来围观。小小的宿舍不一会儿挤满了人。
　　围观人群中有表达崇拜的，也有请教技巧的。
　　顾怀东也不藏拙，分享了下自己的经验。
　　黎瑞静静地望着人群中闪闪发光的顾怀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神有多崇拜。
　　黎瑞很自豪，他知道顾怀东很优秀，也喜欢看别人发现顾怀东的优秀。
　　顾怀东接收到黎瑞的视线，微微挑了挑眉，开始赶人。
　　“怎么样，手臂酸么？”等无关人士都走光了，顾怀东边问黎瑞。
　　“是有点酸。”黎瑞回答。
　　顾怀东闻言去行李里翻出膏药：“还好我带了这个，帮你揉一下。”
　　“黎瑞，你哥也太疼了你了吧。”旁边有人不无羡慕地感叹。
　　“是啊，他从小就疼我。”黎瑞笑着回答。
　　很快室友们都开始各管各的。
　　顾怀东凑近了黎瑞耳边：“你就那么喜欢打靶啊。”
　　黎瑞点点：“喜欢。”
　　“那我下次带你去射击场玩。”顾怀东的嘴唇擦过黎瑞耳尖，又坐直了。
　　他的动作极快，黎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耳朵上的湿润触感是什么，再看顾怀东已经恢复了正儿八经的模样，咬牙切齿地使劲踩了踩顾怀东的脚。
　　不过，“你以前是不是就打过靶了？”
　　黎瑞小声问。
　　顾怀东一只手搭上黎瑞肩膀：“不止我，彭臻啊林新他们都学过。不过他们打得都没我好。今天这成绩是我太久没练手了，影响了发挥。不是我吹，要让我再复习两天，哥把把都能中红心。下次叫彭臻他们来给我们陪练。”
　　黎瑞问：“你还会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顾怀东心想，我之前也没想到你会喜欢打靶啊，要不早就带你去练了，还可以帮着调整下姿势什么的当福利。但面子还是要讲究的：“哥会的东西太多，前面太久没碰，自个也忘了。以后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地深入地了解我。”
　　顾怀东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伸到身侧去勾黎瑞的手，还用手指去挠黎瑞的掌心。
　　黎瑞从顾怀东若有似无的尾音中听出了丝丝暧昧，掌心又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瘙着，脸颊渐渐红了起来。
　　他甩开顾怀东的手站起来：“我先去洗澡了。”
　　“等一下，我们一起去。”顾怀东连忙跟上。
　　————
　　要说军训当中有什么是学生最讨厌的事情，那大概就是半夜紧急集合了。
　　凌晨的时候大家正在黑甜乡，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响彻住宿区。
　　哨声后面跟着一阵又一阵通过喇叭扩大了音量的喊声。
　　顾怀东比较警醒，哨声刚响过一波立马就起身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半夜紧急拉练，立刻爬了起来，把挂在床头的衣服拉下来套上，站起身看上铺。
　　广播声循环播放了两遍，让大家在十五分钟内到操场集合。播一遍广播，响一遍哨声。
　　从远处看可以见到原本黑乎乎一片的宿舍楼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光。
　　顾怀东也按开了宿舍的灯。
　　深更半夜被喊醒，大部分室友脸上都一脸懵逼。
　　上铺的黎瑞坐了起来，也是一脸呆呆的模样。
　　顾怀东看了只觉可爱。可惜不能多看会。
　　他提醒黎瑞：“快下来，紧急集合了。”
　　黎瑞甩了甩脑袋，一秒清醒，也赶紧套上军训服。
　　要下床的时候也顾不上爬梯子就想往下跳。
　　亏得顾怀东长得高，眼疾手快接住他放地上。
　　两人穿好鞋子，拉着手，出了寝室，跟随着人群往集合地点跑去，直到必须分头到各自的队伍去了，才松开手。
　　黎瑞虽然挺能跑的，但这大半夜突然惊醒，又赶着时间，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也止不住气喘吁吁。
　　耳边到处都是在抱怨的人。
　　即使早知道有这么一出，真在凌晨被吵醒了折腾也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黎瑞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同学有的穿反了衣服，有的脚上还是拖鞋。女生里还有人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披散着一头长发在找同学借皮圈扎头发。
　　黎瑞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头上也有头发睡得翘起来了。
　　教官让大家列队报数。
　　集合的时间都过了还陆续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姗姗来迟。无一例外，都被罚站和跑圈了。
　　教官还把批评了惩罚了几位穿着拖鞋的同学。
　　其中有个同学脚上的拖鞋只有一只，教官也无奈了，看了一下鞋码，脱下自己的鞋子：“你这一路跑过来脚底板不疼么？我的鞋子先借你跑步吧。跑完还我。”
　　毕竟只是学生军训，教官们也没太为难大家，罚跑的跑了两三圈，又整队操练了几遍，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放人回去继续休息了。
　　这样的夜间紧急集合后来又发生过几次，后面两次终于没有人再受罚了。
　　黎瑞这一届新生也很幸运，军训的半个多月里面也没遇上个真正的雨天。
　　有两天大中午的下起了大雨，他们还以为下午要淋雨了。结果等到出操的时候，雨竟然停了。连教官都笑他们运气好。
　　黎瑞总觉得教官的语气里仿佛带着那么一两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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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军训结束
　　要论起军训过程当中黎瑞最讨厌的项目，就非匍匐前行莫属了。
　　爬着前行辛苦还是其次，主要是往地上尤其是泥沙地上趴，对于爱干净的人来说，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晴天的话一天下来头发里、身上，到处都是沙土。有时候连嘴里也会不小心吃进沙土。
　　要是碰上非晴天，就更是噩梦。
　　特别是那两天刚刚下过雨，地上到处湿淋淋的，泥浆黑水混杂一地，教官就让他们往上趴。
　　一趴下，军训服马上就被浸湿了。而且那些泥水还会透过衣服黏到身体上。
　　“黏煳煳的实在太讨厌了。”黎瑞冲完澡，已经一身清爽了，依旧忍不住要跟顾怀东抱怨。
　　顾怀东打来热水让黎瑞泡脚，小声跟他商量：“要不我们请假好了。”
　　他本来就不大同意黎瑞练这个项目。晴天便罢了，雨后衣服都湿了，粘在身上，风一吹，太容易着凉。
　　黎瑞以前骨头不大好，他费尽了心思给黎瑞调养，可不能毁在这上面。
　　“我就随便抱怨一下，坚持还是能坚持的。”黎瑞嘟囔着道，觉得自己是变娇气了，“而且教官并没有太折腾我们。”
　　顾怀东也知道这一点。教官们心里都有数，地上湿的时候的匍匐前行都放在后头训练，也会缩短训练时间。要不是这样，他怎么都要禁止黎瑞参加这项训练。
　　“如果关节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顾怀东道。
　　黎瑞泡完脚，刚把脚伸出盆子，顾怀东就拿过毛巾弯下腰要给他擦脚。
　　“我自己来。”黎瑞赶紧制止。
　　顾怀东知道他害羞，没有勉强他。
　　“那我去给洗衣服。”
　　一个临时舍友虽然早在军训第一天就知道这哥俩感情好，这时也莫名觉得牙齿发酸：“顾怀东，你对你弟也太好了点吧。我家里也有个哥，怎么就不能像你这样呢。”可把他给羡慕的。
　　顾怀东大方解释：“我弟以前关节受过伤，怕冷怕潮。如果不好好照顾容易疼痛和影响行动。我不就只能伺候着么？”话里真假掺半。
　　“这样啊，这么严重的么？”临时舍友闻言惊叹。
　　另外个临时舍友搭话：“骨头受过旧伤的话是得好好注意，我叔以前年轻是也摔断过腿，那时条件不好，没有好好养，现在没到阴雨天或者冬季，就腿疼得厉害。”
　　宿舍里剩下的几人纷纷“噢”地一声点头表示受教了。
　　“那谁，别哦了，也赶快把你的衣服拿去洗洗吧，臭死了，上面都挂盐粒了还舍不得洗，准备留着回家炒菜么。”
　　军训太累，军训服也只有两套，有些不是很讲究的学生，不用训练匍匐前行的时候就懒得每天洗，都是直接架上衣架往床头一挂，等着上面的汗水自然风干。
　　好在这个临时宿舍大半人都是比较爱干净的，一旦有人的衣服味道超出忍受范围了就会被提醒该洗洗了，不洗的话还会惨遭围攻。
　　都是男生，百无禁忌，也不知是谁想出的缺德主意，谁不洗的话其他人就把他按住，然后将满溢臭汗味的衣服揉成一团给捂嘴上。这么来了两次，再也没人敢引起众怒。
　　总算没像某些宿舍一样，一开门就飘臭十里。
　　这次出言警示的这位仁兄更是提出了一个让人闻之悚然的设想，给衣服的主人造成了极大伤害。
　　“特么谁会用这种盐粒炒菜啊，你说的也太恶心了吧，呕，不能再想了，我马上就去洗衣服。”衣服的主人越看衣服上的那些盐粒，越觉得，哎，还真像是家里买的盐。不行了，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吃清淡点吧。不想看到盐了。
　　顾怀东洗衣服去了，宿舍里的热闹也影响不到黎瑞了。
　　黎瑞坐在上铺的被窝里，手上拿着书，实际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想到自己以前睡了那么多年地板，都没觉地脏，还是这几年才开始忍受不了往不干净的地上趴。
　　顾怀东的确像自己说过的那样，给予了他一切能给的宠爱，生生把他从一个吃苦耐劳的小可怜宠成了现在的娇贵小少爷。
　　额，这样的说法好像有点——肉麻？恶心？——啊不管了好像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都怪顾怀东，肯定是他传染了自己嘴上胡侃的坏毛病。
　　再过若干年，黎瑞就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该怎么形容了，叫雷。
　　然而现在的黎瑞没再纠结到底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在想接下来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帮顾怀东的研究室和公司赚大钱。
　　遇见顾怀东，真是他一生的幸运。黎瑞摩挲着手里的书，想着还有什么是他能给顾怀东的。
　　——
　　半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等到军训终于结束了，每天被操练得半死不活的同学们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丝不舍。
　　表演完训练成果和观看教官表演之后是一段自由活动时间。
　　教官们被自己训练的学生团团围住，诉说着不舍。还有问能不能给教官写信的和想跟教官合影的。
　　几个教官堂堂八尺大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年年都要来这么一回，年年不习惯分离。
　　即使知道现在分外不舍的学生在未来的大学生活中将很快遗忘掉现在这份感情，甚至忘掉他们这些教官，他们也尽量满足学生的要求。
　　黎瑞觉得这一天的教官分外慈祥。
　　顾怀东脱离了自己的队伍，来找黎瑞合影。
　　“感觉军训结束得好快啊。”合完影，黎瑞对着顾怀东感慨。
　　顾怀东了解黎瑞。
　　虽然黎瑞看上去清冷，实际上心思敏感，在某些方面非常长情、念旧。
　　这样的性格其实很容易受伤害。比如上辈子，自己也是伤透了他的人当中的一员。
　　但这样的性格同时也十分难得。多了已是的阅历，顾怀东知道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情况是故人心易变。
　　他很庆幸自己有再次重来的机会，这辈子他会好好守护黎瑞这份长情，这份赤城。
　　长情的人都是傻瓜，在他眼中，黎瑞是最可爱的傻瓜。
　　“以后你怀念教官了，我们可以再来看他。或者以后假期也可以找时间来回来重温训练。”顾怀东对黎瑞说。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难事。
　　黎瑞听了，眼底的怅然散去，浮起笑意。
　　顾怀东转头说起另外一件事：“舅舅说想约我们吃晚饭。”
　　黎瑞的眼睛一下子更亮了，眼里满满都是开心。
　　夏瑾之之前去非洲出差，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不止夏瑾之觉得黎瑞合自己的眼缘，黎瑞也觉得对上夏瑾之总有种莫名的亲近。
　　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气场这种东西。
　　“能看到舅舅就这么开心啊。”顾怀东有些酸。
　　他想到上辈子，舅舅是唯一劝过自己认真对待感情，善待黎瑞的人。后来又因为黎瑞的事和自己的作为对自己表达过浓厚的失望之情，心里是不酸了，鼻头眼底却开始有些发酸。
　　黎瑞察觉到顾怀东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勾了勾顾怀东的手，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贴近了他小声道：“每天一起床就能见到你，也很开心。”
　　“瑞瑞，你可真是……”顾怀东彻底从久远的前世记忆中出来了。他的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顾怀东揉了揉黎瑞的头，“我爱你。”
　　黎瑞愣了愣，有点不习惯顾怀东突如其来的表白。下意识地去看顾怀东的脸。
　　顾怀东眼神坚毅，直直盯着自己。
　　“我也是。”黎瑞认真地回答，郑重仿若置身婚礼现场。
　　旁边原本有人正想过来拉他们一起去拍照，看到对视低语的两人，莫名感觉到一股旁人勿进的气息，下意识地默默转移了合影的目标。
　　下午所有参加军训的学生乘坐着班车返回校园，接下来是三天的假期，过后就要正式开学，开始上课了。
　　黎瑞和顾怀东跟留校的室友告别。室友非常羡慕他们这些本地人。
　　离开校园之后两人来到顾怀东置办的公寓。
　　公寓有请人定时打扫，十分洁净。
　　一进门，顾怀东就把黎瑞按在玄关口的强上狂吻了一番。
　　这些日子真的是憋死了。顾怀东越吻火气越大，唇舌勐烈进攻。
　　黎瑞被吻得腿软，好在顾怀东强有力的臂膀一直框柱他的腰身。
　　他努力回应着顾怀东。
　　顾怀东松开黎瑞，深吸一口气，压下把人就地正法的念头，用手指揩掉黎瑞唇边的银丝，“你去洗澡，我去整理晚上要穿的衣服。”
　　“好。”黎瑞平复着唿吸，迈出的脚步先是很小，然后才逐渐变成平日的正常距离。
　　公寓的浴室非常大，连带着浴缸也是双人大小。
　　黎瑞放好热水，跨进浴缸半躺下，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熨帖。
　　又想起方才的热吻，不由得慢慢把自己沉入了水里。
　　公寓里有个专门的衣帽间，里面早就准备好了衣服。
　　顾怀东挑完两个人晚上要穿的衣服，拿着内裤送去浴室给黎瑞。
　　走到浴室门口，正想敲门呢却发现门根本没锁上。
　　顾怀东心里像有只猫儿在抓挠似的，痒得不行，挣扎一番还是开门进去了。
　　“瑞瑞，你的裤子。”顾怀东出声。
　　黎瑞正眯着眼儿享受呢，听到顾怀东的脚步声也没有睁开眼。
　　顾怀东看着黎瑞跟他前世后来看过的一张图片上泡着热水的猫儿一般的模样，轻笑出声：“你忘了关门哦。”
　　黎瑞这才睁开眼：“裤子送到了，那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呗。”
　　顾怀东进门以后就反应过来门是黎瑞故意留着的，就想逗逗黎瑞。这时听了黎瑞的回答，担心再逗下去黎瑞真的恼羞成怒赶自己出去，立刻反手锁上门。
　　“啊，现在我被锁在这里面了。”顾怀东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浴缸走去。
　　进都进来了，他是绝对不会出去的，打死也不会出去的！
　　“顾怀东，你好幼稚啊！”黎瑞被热水泡得舒服，说话的声音特别软，好像撒娇似的。
　　“幼稚的人现在申请帮你搓个背，你批准么？”顾怀东跨进浴缸，做出一脸狗腿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这间公寓的浴室，顾怀东在心里为当初选择了双人浴缸的自己啪啪啪鼓起了掌。
　　真是太特么明智，太特么有远见了。
　　黎瑞被逗得笑出声来，好一会才努力收敛起笑容，矜持地批准了顾怀东的申请。
　　幼稚的服务人员大为感动，不仅服务对象搓了背，还热切地帮其搓了前面。
　　服务对象被服务人员的热情感动得晕晕乎乎，竟提出了反过来帮忙。
　　服务人员是有节操有职业道德的服务人员，表示怎么能让客户为自己服务呢，最多只可以互相帮助。
　　然后服务对象就与服务人员达成了一致，互相帮助起来。
　　浴缸的水一浪一浪。
　　军训半个月，黎瑞身上多出了一些肌肉，特别是手臂线条，不止好看，手感也非常良好。
　　嗯，其他地方的手感也不错，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互相帮助结束之后，顾怀东给自己的终身客户打了一个五星好评。
　　虽然依旧没有做到最后，也足以让他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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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伤风败俗
　　由于在浴室里折腾了太久，晚上的约会两人差点迟到。
　　到了约好的地方的时候，夏瑾之已经坐在桌边等候了。
　　“舅舅，你又早到。等多久了？”顾怀东问。
　　“舅舅。”黎瑞跟着顾怀东喊人。
　　夏瑾之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刚来不久。”
　　仔细打量了两人过后，开口道：“怀东，你和小瑞是不是黑了？”
　　“哎，军训么，日晒雨淋的，不黑才奇怪。”顾怀东答。
　　他让黎瑞在夏瑾之旁边坐下，自己贴着黎瑞坐好。
　　得知夏瑾之还没点菜，顾怀东问接过了这个任务。
　　夏瑾之从另一边空着的位子上拿过两个盒子，递给黎瑞：“带给你和怀东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他早年在欧洲留学，学了一身绅士做派，出门回来是必定要给家里人带礼物的。
　　顾怀东点完菜，把餐单递给门口的服务生，转头嘟囔道：“舅舅，你怎么不让我看看喜不喜欢？”
　　夏瑾之眯起眼：“黎瑞喜欢，你难得还会不喜欢欢么？”
　　如此有理有据，顾怀东无言以对。完全反驳不了好么。舅舅真的越来越坏了。
　　黎瑞已经把礼物拆开了，两个盒子里一个放着一对手机，一个放着一对设计极简约的腕表。
　　“我很喜欢，谢谢舅舅。”黎瑞真心实意地告诉夏瑾之。
　　相处这么久，黎瑞已经习惯了夏瑾之的做派。礼物很贵重，更贵重的是心意。如果拒绝了，夏瑾之会不开心。
　　“喜欢就好。”夏瑾之拍了拍黎瑞的手，“东西收着别不舍得用，手表记得戴。”
　　黎瑞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夏瑾之是真的把他当做亲生的晚辈看待的。
　　他干脆直接拿出腕表，让顾怀东帮忙，直接戴到了手上。
　　顾怀东也伸出手，让黎瑞把自己的那支给自己戴上。
　　戴好后，还左右欣赏了一番：“舅舅你的眼光就是好。”
　　夏瑾之看到他们这么做，又听到顾怀东的奉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们的包厢是贵宾包厢，菜很快就上齐了。
　　六菜一汤加点心，照顾了每一个人的口味。
　　夏瑾之看到自己爱吃的菜，倒比前面听到奉承还高兴。
　　三人边吃边交谈，说的都是自己的近况和所见所闻的一些趣事。
　　用完餐后，夏瑾之问：“明天你们放假，今天要回老宅么？我送你们回去。”
　　顾怀东和黎瑞对视了一眼。
　　“不……”
　　“好。”
　　异口，不同声。
　　赞同的是黎瑞，不赞同的是顾怀东。
　　说好的心意相通呢？？？
　　气氛一时沉默。
　　夏瑾之和黎瑞都望向顾怀东。
　　顶着两道目光，顾怀东只好改口：“好吧好吧，我们一起回去。舅舅，我和黎瑞坐你的车吧。”他们的车子回头让司机开回公寓那边好了。
　　要回老宅，势必要见到顾老爷子。可老爷子对黎瑞的态度微妙，实在算不上待见。顾怀东不想黎瑞受气，又要顾及老爷子的高血压和硬脾气，做好了长期战斗准备，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次数比带黎瑞回去的次数多。
　　带黎瑞回去的时候还要讲究天时人和，比如老一辈讲究喜庆的逢年过节啊，又比如能分散火力的他爸妈在家的时候，争取不让黎瑞受委屈。
　　今天虽然既不逢年也不过节，爸妈还不在，但舅舅跟着一起去了，爷爷那么好面子，应该不会太过分。
　　顾怀东跟着黎瑞坐上了夏瑾之的房车。
　　司机识趣地升上了隔板。
　　夏瑾之劝顾怀东：“你爷爷年纪大了，接收有些事物较慢，你就多让着他点。这方面要多跟小瑞多学学。你们总归是一家人，他又最疼你，你们多磨磨，他总会心软的。慢慢来，别着急，也让你妈少担点心。”
　　又转头安慰黎瑞：“小瑞你比怀东懂事。但也不用太迁就你爷爷。老爷子脾气硬，让你多受委屈了。以后如果遇上顾老爷子不讲理，你就让怀东给你顶着，受了委屈也让怀东给你补偿。怀东如果不肯给，告诉舅舅，舅舅给。”
　　夏瑾之这番话也是为两人操碎了心。
　　他虽然不常在京，但姐姐对家里关注得很，时常会和他唠叨几句自己的担忧。
　　不管是顾怀东和顾老爷子的几次冲突，还是顾老爷子闹脾气时黎瑞的逆来顺受，夏瑾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两个外甥的性格不同，他给的教诲也不同。
　　让他来看，两人的性格一左一右，就算修正不了，也能互补，挺好的。要不是亲姐开了口，他也懒得来当这么个说客。
　　“舅舅，你不知道，我已经不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子了。”顾怀东叹息。又撇了撇嘴，“你可别挑拨我和瑞瑞的关系。我的媳妇我肯定自己疼，你要想疼人自己找个媳妇去。”
　　“你可给我闭嘴吧！”黎瑞见顾怀东越说越不像话，小声警告。
　　舅舅生气了怎么办。
　　顾怀东看到黎瑞脸上的严肃，立刻吞下原本想卖的惨，噤声了。
　　夏瑾之倒没生气，自家外甥这嘴从小到大都没少犯贱。
　　习惯不代表认同。夏瑾之不赞同地朝着顾怀东摇了摇头：“你也少给我摆出这幅鬼见愁的模样，没得惹人嫌。”他看出顾怀东是不愿意对自己下保证，所以转移话题呢。
　　“也就黎瑞管得了你了。只一点，和老爷子抬杠归抬杠，可别真把他气出好歹来，不然别说你爸妈，我也饶不了你，自己心里有点分寸。”
　　顾怀东听到自己想听得话，见好就收：“得令。”心里知道之前和老爷子吵得两场架这就算在揭过了。
　　舅舅八成是他妈找来的，在舅舅这揭过了，在他爸妈那也就翻页了。
　　夏瑾之看上去不像生气的模样，可黎瑞却担心他心里有气，在一旁道：“舅舅，你放心吧，爷爷没有真的为难我。我没觉得受什么委屈了。舅舅言重了。”
　　黎瑞的眼里满是真诚。
　　他是真的这么以为的。老爷子脾气有时候暴躁是暴躁了点，但归根结底也是在那个年代留过洋进过修的，祖上很长一段时间更是书香门第，家教甚好。就算后来扛起了大枪，也自诩还是半个文化人，对上黎瑞的时候根本说不出什么难听话。
　　那些为难的手段也……怎么说呢，老小老小，越老越小，顾老爷子也不例外，发起脾气来就跟个老顽童似的。
　　相比起黎瑞的那门糟心亲戚，顾老爷子确确实实是个慈祥的老爷子。
　　夏瑾之叹了口气。
　　见惯了京里各种顽劣小辈，再回忆起顾怀东从小到大鸡嫌狗厌的样子。对比起来黎瑞这孩子真的特别惹人心疼。
　　乖巧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也难怪怀东护得紧。
　　——
　　车子开到顾宅，正好赶上老爷子从一个晚宴上回来。
　　司机让开车子，让顾老爷子的车先进。
　　几辆车子先后在住宅门口停下，顾老爷子先下了车，也不急着往里走。
　　夏瑾之带着两个小辈从后面的车子上下来，走上前去问候。
　　顾老爷子看到夏瑾之的时候还是笑着的，目光移到顾怀东和黎瑞脸上，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还小声哼了一声。
　　夏瑾之打完招唿，顾怀东和黎瑞一起叫了声“爷爷”。
　　顾老爷子看到夏瑾之在，的确没有耍脾气，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心里还想着这可不是认可了男孙媳，而是给夏瑾之和夏家一个面子。
　　夏瑾之对顾老爷子说了些好话，又沉沉地看了顾怀东一眼，就出言告辞了。
　　顾老爷子出声挽留，让他住一晚再走。
　　夏瑾之婉拒了。他今天回来的飞机晚点了，一下飞机就赶去晚上吃饭的餐厅，还没回过夏宅呢。
　　夏瑾之离开后，顾家主宅门口一时有点冷场。
　　黎瑞偷着戳了戳顾怀东。
　　顾怀东无奈开口道：“爷爷我们就别站在门口吹风了吧？”一边上前搀扶老爷子。
　　和老爷子比什么谁先说话谁先输实在是傻透了。
　　顾怀东递了梯子，顾老爷子还不乐意踩下来，吹胡子瞪眼道：“你终于记得回来了啊。”
　　顾老爷子还记恨着上次见面顾怀东的顶撞和回京半个多月了就第一天回过顾宅的事呢。
　　“军训完了，可不就马上回来了么。”顾怀东顺从地回答，表示他和黎瑞前面在封闭式军训，不是故意不回家。
　　“我和黎瑞说好了，以后学校放假多来陪爷爷。”顾怀东继续讨好。
　　老爷子看到自己的大孙子服软讨好的模样，心满意足了，也不怎么生气了。
　　看到旁边黎瑞尽量缩小存在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尴尬。
　　他后来想想，上次那样折腾这小孩也的确过分。端了热茶嫌太热，换了温茶又嫌太冷，让人一次次地屋子花园来回跑。
　　当然顾老爷子面上是绝对不会显出弱气来的：“走吧，别干站门口了，进屋吧，那个谁，好好跟着。”
　　说完，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松口太快了。
　　都怪夏家那小子之前出的馊主意，说什么不拦着过段时间他们自个就散了。还举了京里不少例子，一个个有证有据。又说按怀东的性子，要是什么事拦着不让他做他反而绝对要做到。
　　他一想，自己孙子还的确从小就这么一副臭德行。再加上儿媳也在一旁劝。他一个动摇，竟然答应了不强硬插手。
　　结果这都过了不止半年了，只见自个孙子越来越毫无顾忌。上次来的时候，还大中午呢，就拉着人小男生在花园里的藤架子下亲嘴，自以为隐秘，被他在二楼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光天化日亲了半天还不松嘴，简直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可恨自己当初一时煳涂，被这孽孙一激，还说了什么只要能坚持就不干涉的话，弄得现在骑虎难下。
　　自己孙子吧，自己是没办法了，从小就拧，现在翅膀也硬了，根本拦不住。
　　那个叫黎瑞的小孩吧，又是个水磨脾气。自己怎么为难也受着，脸上心里都没一点怨恨，他都不好意思再折腾了。不然搞得好像他欺负人家小孩似的。
　　顾老爷子这个愁啊。
　　要是放任两人，他又不甘心。
　　而且自己孙子和人黏黏煳煳那模样，看着别提有多别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呢！
　　顾怀东和黎瑞绝对想不到就进屋这短短一点距离，顾老爷子脑子里的思绪已经九拐十八弯了。
　　“爷爷你是要看电视还是回房休息？”直到耳边响起孙子的声音，顾老爷子才回过神来。
　　毕竟年纪大了，又参加了一场大晚宴，顾老爷子觉得身上乏了，选择早点休息。
　　顾怀东和黎瑞一路将老爷子送回屋子，又嘱咐家里请的长期护工好好照顾老爷子，才跟老爷子道了晚安。
　　老爷子鼻子里“哼”一声算是回答。等两人一起往外走了，才再后面喊：“东东你记得让客人睡客房啊！”
　　不管别人家里怎么样，反正他们顾家人不兴耍流氓。
　　他还没认同这么个堵心的“孙媳”呢，不能让怀东白占人便宜。
　　作者闲话：　　没想到这篇文现在还有人继续看。渣渣作者十分感动。谢谢你们几位没有放弃垃圾修修TUT


第139章 客人要睡客房
　　听到顾老爷子的嘱咐，顾怀东哭笑不得。嘴里答着“知道了”，心里却还想着把黎瑞拐到自己房间。
　　顾老爷子得到答复，还是不放心。毕竟现在的小孩乱来的，有些旧交里的小辈的生活那叫一个乌烟瘴气啊。
　　顾老爷子想了想，让警卫员去把客人带到客房。
　　顾怀东万万没想到老爷子还能搞出这种操作。
　　什么送客人到客房啊，就是盯着不让他们睡一个房间吧。
　　顾老爷子好几个警卫员，这个特别死心眼，只听首长的话，不是随便就能打发得了的。
　　顾怀东思索了一会。
　　黎瑞趁着这个机会道：“我就去睡客房好了，别让爷爷不开心。”
　　当着顾老爷子的面黎瑞都是叫他“顾爷爷”，很是照顾顾老爷子的心里感受。
　　但私底下顾怀东却喜欢听黎瑞直接叫“爷爷”，这样显得他俩亲近。
　　见黎瑞都这么说了，顾怀东嘴上爽快答应下来，心里却转着鬼主意。
　　他指定了一个客房给警卫员。
　　首长之前吩咐的时候也的确没说让住哪个客房，警卫员也就听了首长长孙的指定。
　　这边顾怀东开门进自己房间，那边黎瑞跟在警卫员后头往客房走，内心又是尴尬又是好笑。
　　顾怀东给指定的客房在自己房间斜上方，是带着阳台的。
　　警卫员把黎瑞送到客房门口，敬了个礼，就告辞了。
　　黎瑞谢过对方，推门进去。
　　刚进房间呢，就看到阳台栏杆上翻进来个人影。
　　房间和阳台中间隔着一扇玻璃门，是反锁着的。
　　顾怀东只好站阳台上敲门，还压低了声音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发音字正腔圆，并没跑调，只是楞把儿歌唱出了军歌的味道。
　　黎瑞再也忍不住笑意，走向玻璃门。
　　门外的歌声再正直，也改变不了唱歌的人是只大尾巴狼的事实。
　　小兔子没唱“不开”，就直接给开了门。
　　大尾巴狼一下子窜进屋里，还重新把门锁上了，又拉上了窗帘，动作十分迅捷。
　　然后“嗷呜”一声扑向黎瑞：“大灰狼来咯。”
　　黎瑞往旁一躲，笑哈哈地道：“别闹了。你怎么上来的？”
　　“当然是翻上来的。”
　　顾怀东身手是好，黎瑞以前也听顾怀东说过他以前真•上房揭瓦的事。
　　可黎瑞还是念叨：“不就一晚上，你还翻来翻去，多危险。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你。”
　　“我们都多久没睡一块了，小别胜新婚，爷爷太不体贴了。”顾怀东上前搂住黎瑞，撒娇的样子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
　　“那你也不能阳奉阴违啊。”
　　“没事，待会我定个闹钟，明天早点原路返回就是。保证让人看到我是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去的。”顾怀东早就定好计划。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黎瑞先去洗漱了。
　　顾怀东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去。
　　老宅的书房墙壁和门都特意改装过，隔音效果很好他知道，其他屋子尤其是客房的隔音效果到底什么样他就没注意了。
　　应该差不了吧？顾怀东想着改天好好研究一下。
　　况且现在爷爷还没完全认可黎瑞，黎瑞每次来这都怪拘谨的，自己这时候进去肯定也讨不了好。
　　顾怀东非常理智。
　　两人一夜好眠。
　　顾怀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醒过来了。
　　闹钟这时候还没响过，顾怀东伸手关掉闹钟，低头看黎瑞。
　　黑暗中黎瑞的脸庞半沉于黑暗。
　　黎瑞大半个身子都压在顾怀东怀里。
　　顾怀东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黎瑞。
　　好在黎瑞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醒过来。
　　顾怀东在黎瑞额头亲了一口，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快速地翻回了自己的房间。
　　黎瑞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位子已经没有一点温度了。
　　他迷迷煳煳地，喊了声“顾怀东”，没有听到回应。
　　黎瑞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意识到顾怀东这是已经回去，才起床洗脸刷牙。
　　清晨阳光正好，黎瑞走到阳台上，感受着迎面拂来微凉的风，心情一点一点地愉悦起来。
　　黎瑞往楼下望，顾怀东也已经起床了，正在楼下跑步呢。
　　下一秒，顾怀东就回望了过来。
　　他伸出手，对着黎瑞招了招，示意黎瑞跟自己一起晨练。
　　黎瑞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马上下去。
　　两个少年迎着阳光奔跑，这画面看上去还挺美好的。
　　顾老爷子“啧”了一声，又叹口气。两个孩子看上去都是正正常常的男孩子，怎么就凑一块呢。
　　他也不是没见过这回事。早在年轻时，他就见识过别人欢场上这样做乐。也有一时闹死闹活要和男人在一起的，可是真心走到最后的，一只手数都嫌多。
　　这条路真不好走。
　　可看两个人尤其是自家大孙子那高兴的模样，想起他父母这么多年为了顾家对他的亏欠，真要拆散也实在狠不下心。
　　真是老了。
　　老了，年轻时候就见识过的新潮事物现在才这么难接受；同样是因为老了，这心啊，也就更软了。
　　自己都大半截身子要入土了，真要拦，又能拦多久？
　　没得前头伤了爷孙情感，后头自己一去两个人又搅和到一起了。那自己在地底下还不得气得蹦起来。
　　顾老爷子想是基本想通了，但也做不到马上把黎瑞看成顾家人。
　　慢慢来吧。那小孩人的确不错，长得白白净净，乖巧有礼，学习成绩好，脾气也好，但该有自己原则的时候骨头又硬的很，要是换个性别，正是顾老爷子最满意的孙媳人选了。
　　——
　　顾怀东和黎瑞晨跑完，回各自的房间冲了澡，然后一起来到楼下的餐厅。
　　老爷子已经在吃早餐了，他手边是一身军装的顾家老二。
　　黎瑞跟在顾怀东后面叫了人，坐下开始吃早餐。
　　顾二叔看上去严肃，实际上人还挺温和的，对大哥的家事并无意过多干涉。第一次见黎瑞的时候就挺客气的。
　　早餐是简单的中式早餐，豆浆包子油条豆腐脑。
　　顾二叔夫妻吃完早餐，又和小辈交谈了几句，就赶着上班去了。
　　顾老爷子用完餐，坐客厅里看报纸。
　　顾怀东带着黎瑞在顾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爷爷，你想不想下棋，我陪你来几局？”
　　顾老爷子没吭声，不过放下了报纸。
　　顾怀东知道这是老爷子同意了，去拿了棋盘和两罐子棋子过来。
　　老爷子好围棋，顾怀东还小的时候就被他抱着教过。
　　两人下了两局，就消磨了大半天时光。
　　顾老爷子连赢两局，心情颇好地开始嫌弃起顾怀东的棋艺来：“你这是多久没下了？棋艺越来越臭了。没劲，不下了。”
　　又转头看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黎瑞：“你看得懂么？”
　　“看得懂一点。”黎瑞回答。
　　“懂就懂，不懂就不懂，一点是多少？”顾老爷子不满意他的回答。
　　黎瑞望了顾怀东一眼，没得到提示，只好老实回答：“懂。”
　　懂还这么沉得住气，不错。顾老爷子暗自点头。他们下棋的最怕围观的人在旁边胡乱指点，扰人思绪。
　　“会下不？”顾老爷子问。
　　“会。”
　　顾老爷子通知顾怀东：“你起来，我接下来跟他下。”
　　“行行，我让位。”顾怀东喜笑颜开地让出位子。
　　黎瑞有点不安地坐到顾老爷子对面。
　　顾老爷子先起手，黎瑞跟着落子。
　　一老一少开始交手后没多久，顾怀东就在一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爷爷，你这步是不是下错了？下这里更好吧？”
　　“小瑞，稳住，这步这样走。”
　　……
　　顾老爷子被他吵得头疼，开始轰人：“闭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观棋不语真君子。再这么吵吵你去花园里种花去。”抬手指了指黎瑞，“你就不能跟他学学……”
　　顾老爷子举起了最近的优秀观棋范例。
　　“好吧，我闭嘴，爷爷别赶我走。”顾怀东举手投降。
　　耳边清净下来之后，顾老爷子觉得棋路一下子又清晰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横扫四方占了大壁江山。
　　“诶，还是爷爷厉害，小瑞，你要输了。”说了闭嘴的顾怀东又开始感慨。
　　“我们这才下一半呢！”黎瑞还没开口，顾老爷子就先出声了，“黎瑞下得比你好多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刚刚说了，再吵就去种花，快滚。”
　　“好好，我马上滚。爷爷，我去帮你看看你养的那株君子兰。黎瑞，好好陪爷爷啊。”顾怀东犹豫了一秒，还真的出屋子到花园子里去了。
　　顾怀东离开后，室内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没人说话，但棋盘上的棋子还在持续下落。
　　良久，顾老爷子才开口：“我记得怀东以前看棋的时候没有这么会闹腾。”
　　顾老爷子已经反应过来自家大孙子这使的是阳谋。
　　黎瑞脸上不自觉浮起两分温柔笑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本来不会围棋，是他教我的。怀东他很尊敬您。”
　　顾老爷子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直到最后下赢了黎瑞，才道：“悟性不错，下得够认真，没敷衍。去喊怀东回来准备吃饭吧，顺便去看看他有没有糟蹋我的兰花。”
　　“谢谢顾爷爷。我先帮您把棋子收起来吧。”黎瑞还想收拾棋盘。
　　顾老爷子挥了挥手：“待会自然有人收拾，不用你来。”
　　黎瑞只好站起身，去花园里找顾怀东。
　　顾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拈起两颗棋子在手心转了转，然后意兴阑珊地把两颗棋子丢回棋罐子里，长叹了一口气。
　　——
　　顾怀东人在花园心系主宅，黎瑞一出来就发现了，朝着黎瑞招手。
　　黎瑞跑到顾怀东身边。
　　顾怀东问：“怎么出来了？”
　　黎瑞告诉他：“爷爷叫我出来喊你回去。”
　　顾怀东想揉黎瑞的脑袋，发现自己两手都是土，又放下手。
　　“爷爷还有没有说别的。”
　　“爷爷还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糟蹋他的兰花。”黎瑞如实回答。
　　顾怀东指指架子上的几盆兰花：“爷爷的兰花都在那儿呢，一片叶子都没少。你好好检查检查，待会回去可要给我作证。”
　　中午三人的饭桌比较沉默。
　　饭后顾老爷子就回房去了。他习惯午餐后看会东西再午睡。
　　这次老爷子没有留下警卫员监督他们，顾怀东便正大光明地带着黎瑞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倒在卧室宽大柔软的双人床上。
　　两人默契地同时转了个身，从仰躺换成了面对面侧躺。
　　顾怀东摸了摸黎瑞的脸，探过上半身在黎瑞额头亲了一口。。
　　爷爷的态度转变比他预期的快的多。
　　按照这个趋势，不远的将来黎瑞就能真正成为顾家的一份子，到时候黎瑞就能受到顾家真正的完整的庇护。
　　他正在一点点地做到自己对自己做出的，要给黎瑞最好的一切的承诺。
　　黎瑞往顾怀东的方向挪了挪，两个人终于滚到了一块。
　　顾怀东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黎瑞，像抱着守财奴抱着自己举世无双价值连城的珍宝，心里不由发出满足快意的喟叹。
　　阳光透过窗户，透过纱幔，投进室内，空气中微小的浮沉在光影中轻盈飞舞。
　　室内一片沉静中透出一点点的安宁。
　　顾怀东抱着黎瑞沉沉入睡，两具身体几乎融成一块，唿吸间身体细微的起伏都是同个频率。再仔细去听，就连那唿吸声也是重叠在一起的。
　　甜腻的气息在整个卧室里弥漫开来。
　　——
　　顾老爷子午休后喜欢喝茶。
　　喝的还不是B市传统的大腕茶，而是他早年在祖国最南边的某个省市待着的时候学到的功夫茶。别提多讲究了。
　　顾怀东在老爷子的耳濡目染之下当然也会这项泡茶的手艺。
　　加上黎瑞，他们正好三个人，泡功夫茶再好不过了。
　　不过老爷子年纪大了，不适宜喝浓茶，顾怀东泡茶的时候就泡淡了点。
　　泡好的第一杯茶，顾怀东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喝了一口就嫌弃没滋味，放下杯子不肯碰，让顾怀东重新泡。
　　顾怀东道：“爷爷，这个味道刚刚好。你要喝更浓的话，我就只能去告诉二叔了。”
　　顾老爷子有点生气：“告诉你二叔也没用。我是他老子。打小就说要孝顺我，现在让你重新给我泡杯茶都不肯。”
　　大儿子在外地，家里的某些事情就由二儿子来看管。比如说顾老爷子的身体健康。
　　二儿子从军，作风硬派。听家庭医生说老爷子吃喝要清淡，已经管着自己的老爹很久了。
　　平时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就让警卫员或佣人看着老爷子吃饭喝茶，还要做成纪录每天汇报。
　　趁着顾怀东回来，老爷子把平时看着自己泡茶的人打发了，想着偷偷满足一下茶瘾，结果惨遭孙子拒绝。
　　顾怀东老早就被顾二叔知会过，一眼就看出老爷子色厉内荏，淡淡道：“爷爷，你不喝我泡的茶的话，我让王小兵过来泡怎么样？”
　　王小兵是顾二叔拨给自己父亲的警卫员之一，真实身份是顾二叔的眼线。
　　顾老爷子听到这，就明白自己没法投机取巧了，但认怂是万万不能认怂的，只能跺脚哼哼：“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孝顺。”
　　顾怀东不跟老爷子掰扯，使出必杀技：“爷爷，我想起来一件事，我爸跟我说，前年他半夜回家，撞上有人去厨房偷吃东西，你知道那是谁么？”
　　顾老爷子的脖子一下子就红了，头上的白发都要冒烟了：“不知道不知道。半夜的时候我都睡了，怎么会知道是谁。你说这个干嘛，还不快点给我倒茶，没见我杯子都空了么。”
　　顾老爷子自觉大失脸面，用余光去描黎瑞，
　　黎瑞憋笑憋得肚子都快疼了，还得努力装作自己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没听见，可以说是非常之辛苦了。
　　嗯，没笑。很好。顾老爷子很满意黎瑞的表现，自己的面子好歹（在表面上）是保住了。
　　喝完茶，两个小辈又随顾老爷子去书房练大字。
　　顾老爷子练的颜体，写出的行书非常遒劲郁勃，带着颜体的特点和自己风格，一看就是下过苦工的。
　　顾怀东的字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也带着点顾老爷子的特色。
　　就黎瑞，练了那么多年铅笔字钢笔字，就是没练过毛笔字。
　　以前学校里倒有兴趣班，一要交钱，二他觉得没必要，就没学过。
　　现在这点楷书基础还是跟顾怀东在一起后，顾怀东练字时，他跟着学来的。在这两位前面实在拿不出手。
　　顾老爷子终于找到一个自己可以发挥的地方了，先是装模作样地阐述了下练字的好处和重要性，然后嫌弃黎瑞的字太差。指点了黎瑞一番之后，又想给黎瑞布置作业：“练字呢还是需要持之以恒，孰能生巧，然后再琢磨自己的特色。你回去先试着一个字每天写上几十上百遍，写好了，再练下一个字……”
　　顾怀东插嘴道：“爷爷，我们在学校写的都是钢笔字，黎瑞的钢笔字写得可好了。”
　　可惜顾老爷子和黎瑞谁也没有理他。两个人都嫌他烦。一个是被吵得烦，一个是被吹得烦。
　　黎瑞认真听顾老爷子的教诲。
　　前面几次跟顾怀东一起练字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不错的消遣。可以静心。而且墨水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黎瑞试探着问：“爷爷，我回去会继续练字的。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我把练的字拿来给你看可以么？”
　　顾老爷子刚满足了自己说教的欲望，就听到黎瑞问的话，愣了愣。
　　这小孩，还挺会打蛇随棍上的。
　　那么耐心地听自己说了这么多，感情都在这等着呢。
　　不过大概是因为对方一直很诚恳，自己听着这话倒也不觉得讨厌。
　　“行吧。”顾老爷子含含煳煳地回答，
　　作者闲话：　　我们的目标是甜甜甜！最开始的打算是顾老爷子使幺蛾子反对的，不过生活已然如此苦逼，这篇傻白甜文就不搞那么多波折了，尽量甜一点吧。以后如果写其他文的时候再报社好了
　　
第140章 书法与戏精
　　三天的假期一晃而过，顾怀东和黎瑞的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
　　大一公共基础课比较多，都是在大型阶梯教室上，一个教室能坐两三百人。
　　顾怀东和黎瑞交换了课表，少部分重叠的课程两人一起去同个教室上，反正教材都一样。
　　不重叠的课就看上课时间。时间错开的话还能互相蹭课。
　　公共基础课本来就是不同班级的学生混在一起上，他们这样做也不起眼。
　　顾怀东让舅舅给B大金融的教授打过招唿了，学院知道他私下开着公司做着项目，也不拿普通学生的标准要求他。
　　所以不管是不是重叠的课程，大部分时候都是顾怀东跟在黎瑞后头去蹭课。
　　时间久了，不少人都以为顾怀东和黎瑞同个班级的铁哥们，偶尔顾怀东有另外的课要上或者要去忙校外的公事，没来上课，还有人问黎瑞他去哪儿了。
　　到了大三大四，顾怀东在学校越发神出鬼没，偶尔出现都是跟黎瑞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还有后入学的小学妹学弟想送情书却搞错了名字或者送错了地方。不过这都是后事了。
　　现在这个时候，却是B大社团招新的日子。
　　B大社团很多，文学社、英语社、国学社、曲艺协会、天文学会……总有一款兴趣爱好。
　　由于顾怀东和黎瑞的入学成绩优秀，颜值过硬，学生会里又有前辈对顾怀东的家世略有了解，他们还收到了学生会的招揽。
　　顾怀东这都重活一世了，对学生会哪里还有什么兴趣。他自己私底下的项目还忙不过来了，没必要为了学分或者以后的履历表给学生会当苦力。
　　对黎瑞他也是这么说的。黎瑞如果感兴趣就去参加，不感兴趣没必要去。
　　学生干部需要做的事情不少，挺占用课余时间和精力的。
　　黎瑞以后是准备报双学位的，肯定也忙。
　　人的时间精力都有限，黎瑞又这么老实，该做的事情都要好好做，努力做到最好，想想都知道到时候一定会特别辛苦。
　　总归这辈子有他在，他会帮黎瑞铺好黎瑞想走的路，不用让黎瑞那么辛苦。
　　那些社团也是，黎瑞有感兴趣的可以去玩一玩，他有空会陪着黎瑞去。
　　黎瑞思考了一番之后，同样也拒绝了学生会的邀请。
　　剩下的社团他挑了一遍，最后选择了书法社和一个建立时间比较短的叫绿色生命协会。的社团。
　　顾怀东见到黎瑞的选择，笑着问：“你还真打算每天都写大字啊？”
　　黎瑞抬眼望他，回答：“是啊，你陪不陪我。”
　　“当然陪，等到周末我们回了公寓，我还可以像上次那样，从背后贴着你，手把手教你怎么写好一个字呢。”顾怀东凑近了黎瑞耳边，压低声音道。
　　黎瑞的耳尖随着顾怀东的话语一点一点地染上粉红。
　　他不服输地伸出手指在顾怀东的掌心上划了一下：“我就等着你教我了。”
　　顾怀东被黎瑞明明羞涩却硬要做出一副魅惑的样子的行为逗笑了，更可笑的是，他竟然真的感觉被有货了。
　　顾怀东压下心头的火，伸出双手把黎瑞的脸往两边扯：“瑞瑞，你学坏了。”
　　这一套套的都是跟谁学的啊。
　　大侦探顾怀东在脑海里把可能是嫌疑人的损友都排查了一遍，很快确定了最大嫌疑的人选。
　　靠，一定是彭臻那个从来都没正形的小子带坏了他家宝贝。
　　顾怀东忘不了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彭臻就拉着自己去寻欢作乐来着。
　　多亏了自己这辈子意志坚定，坚持身心都属于黎瑞，才没被引上歧路。
　　顾怀东使劲回忆，从脑海伸出搜寻出上辈子彭臻成年后的形象。好像……到自己死之前，那家伙交过的女朋友的数量都能组成两支橄榄球队了吧？
　　风流纨绔=花心大萝卜=渣男，加上经验丰富和他自己晒过的颇丰的收藏，的确是很容易对黎瑞造成不良影响。
　　顾怀东觉得自个该找彭臻“谈谈心”了。如果彭臻不能被感化，那他只好把彭臻放进隔离区了。没有自己的监督，严禁他和黎瑞私下见面！
　　顾怀东一脸严肃，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好多次偷偷挠黎瑞手掌心的行为。
　　同一时刻，远在郊区看地的彭臻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咦，怎么突然感觉郊区的风变大了，吹身上还有点小冷。今年的气温降得这么快的么？
　　——
　　黎瑞加入书法社后，一周七天至少有五天会练习写大字。
　　顾怀东按着老爷子书房的标准，让人给黎瑞备了两套文房四宝连带笔洗笔架。
　　文房四宝用的是湖笔、宣纸、徽墨、端砚。
　　所有东西加起来装了满满一箱子。
　　顾怀东看到属下送过来的东西里的墨条后，又觉得自己没考虑周到。
　　老爷子差不多退休了，除了有些时候需要去特定场合当当吉祥物，大部分时间都是比较清闲的，所以有时间自己慢慢研墨。就算他自己不研，身边也有不少人抢着帮忙。
　　他和黎瑞还要上课，练字前没那么多正好空闲的时间。况且黎瑞还没好好学过怎么研磨呢。
　　在学校里用墨条的话明显不够方便。
　　顾怀东马上让下属去重新买两瓶墨汁过来。
　　黎瑞练字归练字，对这些用具并没有多大研究。
　　顾怀东拿过来了，他就用。
　　于是黎瑞这个新手第一次出现在书法社的练字活动中的时候，差点引发全社轰动，最后连书法社的指导老师都招来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
　　书法社的练字活动其实非常无聊，很多只是一时脑热参加了这个社团的新生在购买练习工具的时候就会被劝退一波，等到了真的练习的时候，也不是人人都能沉得下心来，又会过滤一部分社员。
　　本学期练字活动已经举行了两次，那些三分钟热度的成员的热情都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书法社人数骤减。
　　这个时候，前两次活动都正好有其他事情没能参加的黎瑞顶着一张新面孔出现了。
　　黎瑞前两次缺席活动都有请假。但在大学社团里，有时候请假只是一种变相退社的方式。
　　有的人报了社团，后悔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对着发通知的同学说自己想退出，就会找借口请假。连续请个几次甚至十多次，社团联络人心里就有数了，以后不会再联系这名同学。
　　书法社若是用后世的词语来形容，就是一个非常佛系的社团。一般连续请个几次假，社团联络人就会放弃你了。
　　副社长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连续两次请假都真的只是请假的同学了。更别提这位小同学还长着一副蛮引人注意的脸。
　　其实黎瑞一身打扮也挺引人注目的。
　　在这个大部分人尤其是大部分男性都习惯穿着颜色暗淡版型肥大的衣服的年代，黎瑞一身收腰剪裁的白衬衫，衬衫袖子不同于常见的短袖，而是长袖，袖口在手腕处用扣子紧紧扣住。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衬衫无论是袖口还是领口都白的发亮。
　　下身穿着的也不是那种宽大的直筒裤，而是裤筒从大腿到小腿逐渐变小的那种裤子。
　　整体看上去就显得人腿长腰细，特别挺拔精神。
　　只是天生身体比例就好，跟着顾怀东科学健身后也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点小肌肉的类型，加上长得不错，基本怎么穿都是衣服衬人。所以别人看到时总是先注意到脸或气质。
　　副社长之后不由得多给了黎瑞一点关注。
　　待到后来见到黎瑞从头到尾都一脸认真，周围人都开始注意力不集中了还稳如定海神针顾自练字的模样，不由得就凑了过去。
　　凑过去之后当然要看看这学弟的字写得怎么样了。
　　这一低头，注意力就完全被纸张吸引了。
　　副社长微微瞪大了眼。
　　裁剪齐整的宣纸上，一支毛笔在上面勾画，副社长的视线不由得随着那支笔移动。
　　这下，他的嘴也微微张开了。
　　维持目瞪口呆的样子将近一份钟，副社长才醒过神来，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他跑到也在练字的社长旁边，抓心挠肺地等他写完最后几笔，立马拽住他的手让他先停笔：“你快跟我来，你肯定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什么了！我都怀疑我是看错了。你的眼力比我好，快去看看，跟我去鉴定一下看看！”
　　副社长说到一半不自觉提高了点声音，下一秒又立刻压抑住激动，降低了音量。
　　说到最后，他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离得近的其他同学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也有皱眉嫌弃被打扰的。
　　社长拍了拍副社长的肩膀，示意他淡定点，别影响别人。
　　好在书法社是个清纯不做作的社团。别人中学班级排位看成绩，成绩好的学生坐前面；他们大学社团活动排位看字写得好坏，写得好的排前面。社长的字最好，所以他独占第一排。
　　毛笔字写的好的人一般练字的时候讲究专心，不然就副社长这异常的样子，换了其他人说不定都冲上来八卦了。
　　社长在副社的带领下来到黎瑞身边，低头看第一眼的时候还算淡定，等仔细看过一遍，又瞄到黎瑞身边已经写满了字的几张宣纸，唿吸都急促了。
　　黎瑞一笔一划练习着最简单的正楷。
　　社长感觉那一笔一划都是划在了自己心上啊，几乎要吐血了。
　　可是这边这么多人，黎瑞本人也在心无旁骛地练字，他实在不好立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暴殄天物啊！
　　社长感觉自己眼中快涌出热泪了。他狠狠心转过身，拉着副社到门外说悄悄话。
　　“是，你没看错。那一叠宣纸都是熟宣，都有些年头了。我目测至少要有二十年往上了，可能还不止。没上手摸过不能确定，只能给个保守估计。”
　　副社听了社长的话，也想一起热泪盈眶了：“那他，他竟然……”
　　“他竟然用来当练字的草稿纸！！！”
　　二人叠声，双倍的悲愤。
　　社长凑近了跟副社问：“你知道对方底细么？”
　　副社左右瞄了一眼，回答：“只知道叫黎瑞，生物系的。其他信息不明。”
　　两个人严肃严谨得地下党接头交换情报是的。
　　“老师上次上课说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那次上课么？”
　　“嗯。”
　　“大概记得。所以你是想……”
　　“我去喊老师，你留下来密切关注目标人物，在我回来之前尽量留住对方。”社长郑重地拍着副社的肩膀，“一切就靠你了！”
　　“请社长放心，我保证努力完成任务！”副社答得毅然决然，目送社长的背影在夜色中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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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程老先生
　　书法社的社长离开后，副社回到社团活动教室，在黎瑞后面找了个空位，做出一副练字的样子。
　　佛系社团的活动也很佛系，没有规定一定要待多久，基本开始练习后半个小时，就会有人陆续离开了。
　　离开的人一般从后门走，不会发出太大声响影响他人。
　　另一头，社长到学校的家属楼区去请自己的老师。
　　他的老师姓程，是书法社的指导老师，也是中文系的老教授，主要研究古代文学，除了专业，在书法国画上也颇有建树，身上带着一熘儿荣誉称号。
　　老教授前几年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他教了这么多年书，这都习惯了，在家根本闲不住。他觉得他自己还没老呢，还能在奋斗个一二十年。学校一说延聘，他就乐颠颠地答应了。
　　小老头在中文系很有威望，比他小的教师还有中文系的大部分学生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程老先生”。
　　社长是程教授的得意弟子之一，平日里颇受老师关爱，一直期待着能回报一二。
　　这不，一看到黎瑞用的东西，就想到自己老师的那么点爱好。
　　更何况去年老师还刚在上课的时候抱怨过现在的好纸笔越来越难得。
　　程老先生见到爱徒大晚上上门来，乐呵呵地把人迎进家门，在沙发上坐下，亲切地过问他吃过了没有。
　　听到吃过了的回答，程老夫人改为准备去拿水果零食来招待丈夫的学生。
　　社长急忙拒绝了师父师娘的好意，把自己的来意这么一说。
　　程老先生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握住社长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社长回答。
　　程教授握着爱徒的手：“那你赶快带我去看看。”
　　师徒俩急冲冲地一起出门。
　　程老夫人连忙赶在丈夫出门前递上他的外套：“这么急做什么。一把年纪了也不悠着点。”转头嘱咐丈夫的学生好好帮自己照顾一下老头子。
　　程老先生套上外套，被学生搀扶着快步走到楼下，夜风一吹，心里的那阵激动才平复了些，问起详细情况来：“你刚刚说的那个学生是叫黎瑞是吧？哪个系的？我们中文系的么？”
　　“不是，人是学生物的。”
　　“哦，是学生物的啊。”程老先生话里带着惋惜，又问，“他有没有说他的那些纸打算怎么卖？”顾老先生担心自己的私房钱不够。
　　社长听到这个问题，才惊觉自己竟忘了这个重要的问题，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程教授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爱徒的回答，又问，“怎么了？有话就说，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社长额头都要滴汗了：“那个，老师，我还没……我一看到东西就急着赶来告诉你了……所以……”
　　程教授步子顿了顿，放缓了脚步：“你还什么都没跟人家说呢，就来带我过去，多冒失。这么大年纪了想事情还这么不妥当！”万一人家压根没打算卖呢？
　　“老师，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也是看着人家拿着他们老师都舍不得轻易下笔的纸张来当练习本，震惊傻了。
　　社长犹豫了下，也觉得这件事自个没办好。人家能轻易拿出手的东西并不代表也能轻易卖出手。万一对方只是拿错了或者就是享受用好纸的快感呢？
　　“那要不，老师，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回去问问黎瑞，明天给你答复？”
　　程老先生固然觉得他们师徒俩这样直接问上门很冒失，可又抵不过心里的渴望。毕竟他这辈子就这么点小爱好。以前还穷，错过了不少心头好。现在好歹有了点家底，好东西却又难得了。
　　“我们走都走到这了……”
　　程老先生终归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跟你说，我们就先去看看，你别一见面就乱问。我没说话的时候不准出声。”
　　“好的老师，都听您的。”
　　我就去看一眼。如果真是好东西，看看也过瘾。程教授告诉自己。
　　——
　　社长这一去一回折腾了有半个多小时，副社长眼见着走的人越来越多，心里开始焦急。
　　中间黎瑞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还以为人打算回去了呢。
　　千盼万盼，终于盼着社长带着老师回来了。
　　这个时候活动教室里只剩下十多个人了。
　　社长和程老先生从后门悄悄进来。
　　有正准备离开的学生见到老先生，一脸惊讶，步子一收，下意识地跟着又回来教室里来了。
　　程老先生目标明确，但真走到了教室，看到社长给他指明的反向，又有点踌躇不前。
　　脚步一拐，到其他学生那边东看看西西看看，硬是绕了半个圈才来到黎瑞身后的位子，探头往前看。
　　黎瑞临摹水平的字在老先生眼中实在没什么看头。
　　老先生只是扫了扫墨水在宣纸上的效果，就把目光放到了毛笔字旁边的空白部分上。然后又挪了挪脚步，往黎瑞另外一侧的桌子上打量。
　　那边还放着小半叠宣纸。看着的确都是好纸啊，要是能上手摸一摸就好了。
　　程老先生伸长了脖子，姿势有点滑稽。
　　这期间又有两个准备离开的学生看到了，他们并没有嘲笑老先生，而是也跟着往老先生看的方向看过去。
　　没发现有什么亮点啊。老师和社长副社这是在看什么呢。
　　两个学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走了。
　　黎瑞给自己定的计划是每天练一小时字，这个时候已经快满一小时了。
　　他慢慢从原先专心致志的状态中出来，抬起手看了看腕表的时间，打算回去了。
　　桌上正在写的这张纸只剩下一点空格，黎瑞又练了两个字，放下了笔，揉了揉手腕。
　　他一动，程老先生立刻就把脖子收了回去，站直了。
　　看到黎瑞放下笔，程老先生绕过桌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黎瑞身边。
　　黎瑞余光发现身边来了个人，抬眼看去，发现是个眉目和蔼的老先生。
　　应该是学校里哪位老师，黎瑞条件反射地朝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程老先生也回了黎瑞一个笑容，很慈祥。
　　黎瑞原以为老先生只是来巡视一下，等了一会，却见对方没有走的意识。
　　黎瑞小声问：“请问，有什么事么？”
　　“你写的字可以拿给我看一下么？”程老先生问。
　　书法社社长从一边冒出了脑袋：“这是我们社的指导老师，程老先生。”
　　“老师你好。”黎瑞虽然不明所以，但本着尊师敬老的原则，拿起自己刚写完的那张字，递给程老先生。
　　程老先生一上手，就忍不住道：“好纸。”
　　好字？？？黎瑞脸上闪过迷茫，自己的字不好啊。回想一下刚才的声调，老师说的应该是……好纸？
　　社长没想到老师一出场就暴露了，在后面拉了拉老师的衣服，提醒对方。
　　程老先生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你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下笔很稳。你的字还有很大进步空间，好好练。如果以后什么遇上困难的话，可以跟老师寻求帮助。”
　　副社长躲在黎瑞后排，闻言不由捂住了脸，心想老师这也太不矜持了吧。
　　黎瑞虚心受教，也接受了这位陌生的老师的善意：“好的。谢谢老师指导。”
　　一般老师指导完就该走了。黎瑞等着程老先生离开，好继续收拾东西。
　　可程老先生还是站在那里。
　　气氛一时僵持。
　　程老爷子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继续话题才合适。
　　旁边的社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道：“黎瑞你好，我们有点事情想跟你请教一下。你可以等一下么再离开么？”
　　黎瑞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社长环顾四周，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八九个人了，现在都瞅着这边呢，就宣布今天的练习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
　　闻言，大家开始整理东西。脸皮薄不好意思看八卦的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剩下的都是没脸没皮的自己人。
　　程老先生没理会其他人，见最难开的头已经由爱徒代劳了，厚着脸皮问：“小同学，我能看看你用的这些宣纸么？”
　　果然，老先生前面说的是好纸吧。黎瑞一边想一边回答：“可以的。”
　　得到允许，程老先生没有马上伸手去拿那些宣纸，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来，仔仔细细地把手擦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从桌上那薄薄一叠空白的宣纸里拿出一张，用手指细细摩挲，又拿起来对着白炽灯光照了照。
　　等到社长连着其他几人围过来的时候，程老先生已经放下宣纸，在黎瑞的允许下观察起他带的砚台来。
　　另外几人问黎瑞他们能不能也看看宣纸。经过允许之后拿起老先生看过的那张宣纸传阅起来。一个个眼里都露出了羡慕。
　　程老先细细地查看了那方端砚，越看越是满脸一言难尽。
　　“小同学，你……”程老先生想说你怎么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学校啊，又及时止住了话头。
　　还有其他人在，别人未必能看出这方砚台的贵重，他若是直接点出来，反而不美。
　　“你这纸是哪里收的，方便说出来么？”程老先生改口问，话里客客气气，“如果不方便也直说便是，没有关系。”
　　黎瑞顿了顿，道：“其实这纸是家人帮我买的，我要先回去问一问，才能告诉老师。”
　　程老先生也不失望，反而高兴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黎瑞看出老先生对手上的宣纸的喜欢来，想了想，道：“老师，如果您不嫌弃，这些宣纸请您收下吧。”
　　程老爷子连忙婉拒：“你到时候跟我说从哪里买的就是，我自己去买。”嘴里这样说着，眼睛还时不时挂在那些宣纸上。
　　黎瑞见状，微笑起来，坚持要把宣纸送给程老先生。
　　两人推让了一番，社长在一边劝道：“老师，这是黎瑞的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呗。要不您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东西可以拿来跟黎瑞换的。”
　　刚认识的学生，白收人东西程老先生是绝对不肯的，以物换物还可以。
　　程老先生接受了爱徒的提议：“这样吧，我那儿还有不少年份短一点的宣纸，更适合初学者练手，明天我带来给你。对了，你明天还过来的吧？”
　　黎瑞看着程老先生眼巴巴的模样，点头道：“我来的。”
　　那边传阅完宣纸的一行人确认过了，是自己用不起的东西，把宣纸放了回去，坐在旁边看戏。
　　程老先生思考了一番，还是觉得自己占了人家小孩便宜，又道：“你叫黎瑞是吧？以后要报选修课可以报我的课，直接来找我就行。我的课好过，学分也高。”可谓意切辞尽。
　　“好，谢谢老师。”黎瑞答应下来，觉得老先生为人又单纯又可爱。
　　“那这宣纸我今天就先带回去了啊，明天你一定记得过来拿我那份。”程老先生提醒道，接着不好意思地道歉，“我没有其他事情了，你可以回去了。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时间了。”
　　“老师太客气了。”黎瑞回答，“我们明天见。”
　　旁边社长又出声提醒：“老师，人家砚台还在你手上呢。”
　　程老先生闻言反应过来，讪讪地放下砚台，拿起宣纸。
　　黎瑞收拾完东西，先告辞离开了。
　　他一走，社团活动室里立刻炸开锅了。
　　这个说：“老师你骗人小学弟，你的选修课什么时候好过了！”
　　那个道：“老师，这纸你能让出那么一两张给我们当奖励么？”
　　只有副社一个人的关注点特别偏：“老师，你刚才为什么抱着人家的平平无奇的砚台看得那么起劲？”为了掩饰尴尬么？
　　程老先生直接一人盖了一巴掌在脑门上，副社的巴掌盖得特别多：“就你话多。”这学生的就是特别欠，他敢肯定他们两个的想法一定不一样。
　　还平平无奇呢，把你卖了都没那砚台值钱。程老先生吹了吹胡子。
　　黎瑞离开教室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瑞瑞，什么事情怎么开心？”
　　月色下，顾怀东双手插兜站在树下。
　　黎瑞的笑容变大了：“你怎么来了？”他朝着顾怀东走过去。
　　“你半天不回来，我只好来接你了。”顾怀东接过黎瑞手里的一部分东西。
　　两人并排往宿舍走去。
　　黎瑞道：“告诉你，我今晚遇上一个很有趣的老先生，跟爷爷一样有趣。”
　　“哦？”顾怀东发出疑问声。
　　黎瑞开始讲述自己晚归的原因。
　　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又变短，始终紧紧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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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好心好报
　　再见面的时候，程老先生果真给黎瑞带了一大捆宣纸。
　　黎瑞看着数量远远大于自己送出去的数目的宣纸，惊讶道：“老师，你给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程老先生摆摆手，“宣纸年头越久越好用。可宣纸这种东西吧，又薄又金贵，容易破容易潮还容易碎，你那叠年份久，我这捆自己收藏的年份短，说起来还是你叠比较值钱。”
　　黎瑞表示受教了。
　　程老先生给完宣纸，见黎瑞今晚过来练习用的还是上等宣纸和那方老坑端砚，觉得这小同学实在不像对此有了解的样子，犹犹豫豫了许久，还是觉得心疼纸，也担心砚台。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程老先生觉得自个和黎瑞这也算是熟起来了，就冒昧提个醒吧。
　　程老先生把黎瑞带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道：“黎瑞啊，我想问一下，你对砚台有了解么？”
　　黎瑞摇了摇头：“没有。”
　　程老先生心里有了底，认真道：“你上次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家里人给你准备的是吧？看来你家里人挺宠你，有些事大概也不会特意跟你说。你这砚台是端砚里最贵重的老坑端砚，看成色怕是个老物件。我师兄手里有个差不多的，上次别人跟他买，开了这个数。”
　　程老先生比了个数字，又小声报了单位。接着道：“你看这砚台你是不是放家里用比较好？学校人来人往，万一丢了磕了，可怎么办啊。”
　　黎瑞也怔住了。
　　他只知道顾怀东给他挑东西都挑好的来，没想到这次好的这么离谱。
　　要是知道这物件这么值钱，他肯定不会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用啊！
　　黎瑞心有余悸：“老师您说的是。谢谢您告诉我它的珍贵。我先前真的不知道。我会把这个砚台带回家的。”
　　程老先生见黎瑞答得诚恳，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脸上又浮现点挣扎的神色来：“还有吧，就是这个宣纸……”
　　黎瑞刚进门的时候就准备跟程老先生汇报关于宣纸的答复呢。
　　他昨天问过顾怀东了，顾怀东说有自己买的也有舅舅那儿拿的。又说程老先生要的他们让个几十刀就是，这种小事他就能做主，没必要再问舅舅或者让老先生自个去买了。卖他东西的那家店比较高冷，老先生自个去的怕是要碰壁。
　　程老先生听黎瑞说能把宣纸匀点给自己的时候，激动得脸都红了，赶忙放下原来要说的事情，追问道：“你们真能让给我一些啊。”
　　得到黎瑞肯定的答复，程老先生忍不住搓了搓手，腆着老脸忐忑地问：“那个，你们能让我多少呢？价格我按市价多两成给，成不？”
　　近年这些好东西的价格涨得飞快，好多人都等着囤着不肯卖呢。
　　程老先生又是对着学生买东西，实在没脸报太低，生怕别人说自己欺负学生占学生便宜。可太高的价格他又不好对夫人交代。真是左右为难。
　　黎瑞道：“我家里人说让个几十刀还是可以的。价格老师按照市价给就行了。以后我还要多向老师请教学问呢。”
　　程老先生已经听不进黎瑞后头说的是什么了，他本以为这次自己能得人让个几刀就已经很好了，没成想黎瑞一开口就是几十刀。
　　程老先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几……几十刀？”都有点结巴了。
　　黎瑞回忆了下宿舍和公寓里的储存量，道：“四五十刀都可以。”
　　“不，不是……”我不是问你多少刀啊！程老先生努力压抑着自己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冲动，“真的可以么。”他忍不住再三确认。
　　黎瑞很有耐心地回答：“老师确定要多少刀，跟我说，我到时送到老师家里。”
　　程老先生抚了抚胸口，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下。
　　他沉吟了一会儿，也的确冷静下来了。
　　因为他一个人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宣纸。
　　可他又舍不得放弃机会。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程老先生跟黎瑞商量：“我先回去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确定的答复可以么？”
　　“没问题的，老师。”黎瑞点头。
　　该说的事情说完了，黎瑞准备回宿舍了，便向程老先生告辞。
　　程老先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胡乱点了点头。
　　黎瑞都背着书包抱着一大捆宣纸走到门外了，他才想起还有件事情没说，赶紧叫住人。
　　黎瑞走回来，问：“老师还有什么事么？
　　“黎瑞啊，虽然你家里纸多，但是现在这个阶段呢，练习的时候用我给你的宣纸就挺合适的，你明白不？”本着对好纸的喜爱，程老先生到底忍不住开了口。
　　虽然他现在知道了黎瑞家里随随便便就能让出几十刀宣纸，这说明人家里根本不缺好纸，更有拿这个年份的好纸当练习纸的底气，但程老先生还是替黎瑞觉得浪费，和心疼。
　　毕竟宣纸这东西，用起来快，攒起来慢。
　　这已经是程老先生第二次在话里提到他自己的纸更适合当练习纸了，黎瑞能体会到老先生对好纸的爱惜之情，点点头：“我明天开始会用老师送的纸练习的。”
　　他昨个就明白过来自己用的宣纸估计挺珍贵的，跟顾怀东说要换纸。
　　结果顾怀东道：“那老先生不是说要送纸给你么，就差一天的时间，没必要再自己去买新纸了。”
　　黎瑞听了觉得有道理，就没再要求，所以今天才继续带了原来的纸张过来。
　　程老先生仔细考量了一番之后，决定除了向夫人申请拨款外，明天就去拜访自己的一两至交，还可以再拉上两个师兄弟。
　　另一头，黎瑞走到昨天的地方，果然又看到了顾怀东。
　　黎瑞把手里抱着的宣纸递给顾怀东，伸手戳了戳顾怀东的手臂，问：“关于我用的砚台，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解释什么？”顾怀东摸不着头脑。
　　黎瑞以为顾怀东在装模作样，有点生气：“你说那砚台几十块买的，可我晚上听人说了，那砚台的价格后面要加好几个零。大骗子。”
　　顾怀东觉得冤枉：“我没骗你啊，那砚台真的是几十块钱收过来的。你没发现我们俩用的砚台是一对么？之前我说让人找一对砚台，舅舅知道了，让我去他那边挑。我就挑了这对最差的。舅舅说当时卖砚台那老板报价一个六十，他最后花了五十就买了一对。”
　　虽然这个几十是好多年前的几十了，但哪怕换算成现在的价格，也是他们家赚了。
　　黎瑞用怀疑的眼神看顾怀东。
　　顾怀东很伤心，不过解释要紧。他贴近了黎瑞耳语：“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舅舅。我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舅舅那还藏着不少低价收来的好东西呢。前些年在乡下这些东西都差不多是当垃圾来卖的，这么说你懂吧？”
　　顾怀东的气息吹得黎瑞耳朵发痒，连思维都变缓慢了。
　　黎瑞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推开顾怀东的脑袋：“……懂”
　　顾怀东也不恼，一副我媳妇就是聪明的样子，道：“瑞瑞你觉得在学校用这些不合适的话，我们不用就是，我明儿就叫人把这些东西拿回公寓，再送套新的普通点的来。”
　　古人言财不外露，瑞瑞这低调的意识真是棒棒哒！
　　黎瑞沉默了一会，道：“我觉得我们对普通的理解可能……不大一样？”
　　——
　　程老先生和黎瑞说的是想考虑两天，实际上才隔了一天就给了黎瑞准确答复。
　　最后定下的数目是46刀。
　　黎瑞记下来，和程老先生约好送上门的时间。
　　送纸当天，顾怀东带了个下属过来帮黎瑞搬纸
　　四十六刀纸，装了老大两个箱子。
　　程老先生一大早就心急难耐地坐在客厅里等着了。但凡听见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就想去门口看看是不是黎瑞来了。
　　程老夫人见状，好一顿说教：“你好好看看闹钟，现在离你跟人约的时间还有多久！还有两个小时呢。”
　　程老先生焉了，终于能老实好好坐在沙发上了。
　　他等啊等，还没等来黎瑞，就先迎来了两个糟老头子。
　　程老先生之前拉了师兄和至交一起跟人买纸，说好买完再喊他们过来分，没想到有两人忍不住提前过来了。
　　程老先生这下有了转移注意的对象，问师兄和好友：“不是说好到时候再喊你们过来分的么，你们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怎么这么心急，沉不住气。”
　　师兄白了他一眼：“你可得了吧，论起心急，我们几个人里，谁比得过你？说吧，你在这沙发上坐多久了。”
　　“我才坐下呢。”程老先生答。
　　程老夫人在一边拆台：“他啊，是才坐下。一大早就起来到客厅里等了，光见他坐了起，起了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沙发上长了钉子呢。”
　　程老先生的老友哈哈笑了出来。
　　于是黎瑞来送纸的时候，一进门就瞧见三个小老头。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这是，赶上老师待客了么？
　　程老先生轻咳了一声，为双方做了介绍。
　　帮忙的下属把箱子送到门口放下就回去了。
　　顾怀东力气大，也不要黎瑞插手，一个人来回两趟就把箱子都搬进屋里了。
　　黎瑞对外人介绍起顾怀东，依旧说是自己哥哥。
　　程老夫人请客人吃水果喝茶。
　　狭小的客厅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沙发上坐不下所有人，还从厨房搬了两张椅子。
　　顾怀东喝茶的时候，程老先生的师兄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觉得他面善。
　　顾怀东其实也偷偷打量了一遍三个老先生，看完心里挺惊讶的。
　　屋里四个长辈，每个都是文学和艺术界的大牛。
　　喝完茶，黎瑞就在老先生们急切的目光中打开了箱子。
　　老先生们围了过来。
　　箱子里的宣纸一份份都是用油皮纸密封包裹好的。
　　几位老先生花了挺长时间清点了一遍，互相看了看。
　　程老先生这时候倒庆幸今天师兄和好友不请自来了。
　　黎瑞今天送过来的宣纸，不止上次他用的那一种，还有年份更久远更上一层等的，和洒了金的。这下原先定好的价格明显低了。
　　程老先生的师兄先开口了：“原先的价低了，你们重新定个价吧。”
　　黎瑞和顾怀东对视一眼，顾怀东答道：“不用重新定价了，其实那个价格比起我们买回来的花费已经有得赚了。”
　　程老先生的好友摇了摇头：“不行。你们买时的市价和现在的市价不一样，两回事。”
　　顾怀东一笑：“其实呢，这价格是我们家里长辈定下的。他们也想借此拜托程老先生一件事。”
　　顾怀东这样说起来倒是合理。
　　程老先生开口问：“什么事？”他有自知之明，如果帮不了的事情是万不会答应的
　　“程老先生是B大的老人了，我们希望以后您能多帮忙看顾下黎瑞。”
　　程老先生这两天已经去了解过黎瑞了，这孩子入学成绩好得很，又有这样富裕的家庭，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能帮上忙。即使他在B大一干老教授中很有威望。
　　何况黎瑞也不是他们专业的啊。
　　程老先生觉得这交易不平等，自己受之有愧。
　　可顾怀东和黎瑞又一脸诚恳。
　　最后还是程老先生的师兄拍板：“这样吧，师弟你答应下来。我那还有一串不错的紫檀佛珠，到时候加个添头。”
　　程老先生的师兄又转头去看师弟的好友：“你怎么看？”
　　好友沉吟了一会，道：“我也挑副画当个添头吧。画技拙劣，还望两位小友不要嫌弃。”
　　顾怀东和黎瑞当然不可能有意见。
　　让纸这事一开始可是出自黎瑞的意愿。
　　至于顾怀东，用两箱宣纸就赢得了黎瑞的开心和三位老先生的交情，还有意外之喜，他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相反，顾怀东还觉得黎瑞真是个小福星呢。
　　回家的路上，顾怀东喜滋滋地道：“我们这次赚大发了。”
　　黎瑞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顾怀东这给黎瑞做科普，程老先生的师兄在文玩界颇有地位，那位好友也是个丹青大家。
　　顾怀东没有告诉黎瑞的是，再过上几年，那位师兄就是央视盖章的文玩大家了，而丹青大家后来也成为了丹青圣手，是少有的作品能在海外都拍出高价的当代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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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黎老师
　　元旦的时候，顾志明和夏瑾萱回了趟B市。
　　夫妻俩约两孩子在外面吃饭。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怀东正和他舅舅商量公事。
　　接完电话，两人继续给新项目定了几个大致方向，就一起离开公司的。剩下的事情准备下周会议上再详细讨论。
　　他们让司机去学校接了黎瑞，三人一齐来到约好的餐厅。
　　这个餐厅开在一处四合院里，说是餐厅，门口却连个招牌都没有。
　　看上去像是无证经营的黑店，实际在外面一桌难求。
　　黎瑞第一次见到这种饭店的时候还很惊奇，现在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人一进门，就有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带着他们到他们的包厢。
　　进了包厢，几个人互相打过招唿。。
　　服务员开始上菜。
　　一家人坐下开始吃饭，边吃边做些简单的交谈。
　　夫妻俩看俩小辈一顿饭互相给对方夹菜，顾怀东还给黎瑞剥虾，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好不容易接受了黎瑞，挺怕两小辈长大了感情变淡的。
　　自家儿子这性向是注定改不了，要不是黎瑞也会是其他人。
　　比起不知道怎么样的陌生人，他们这几年看着长大的黎瑞明显更让人放心。
　　等到吃到七八分饱，桌上明显分出两小派。
　　顾志明和夏瑾之聊到了一块，夏瑾萱和黎瑞说到了一起。
　　顾怀东则这边插个嘴那边说上两句两头忙。
　　夏瑾萱方才饭桌上就关心过两个孩子的生活学习了，现在开始夸他们懂事，知道每周都去看望老爷子。
　　夏瑾之也跟顾志明夸自己外甥。
　　做父亲的哪个不喜欢听人夸自己儿子了。
　　顾志明心里明明很高兴，却还要故作样子，表示夏瑾之夸得太过火了，顾怀东还有的努力。
　　顾怀东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给他爸捶了捶肩膀，道：“爸，你就承认吧，有我这个儿子你心里肯定得意大发了。”
　　“你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么？”顾志明晚上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少见地打趣起儿子来。
　　顾怀东答：“现在都是自己人，我才说实话。在外面，我肯定不这样说。”
　　夏瑾萱看着自己的儿子的浑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对黎瑞道：“辛苦你平时忍着他了。”又道，“我给你们俩买了几件衣服，放在车上了，待会你们拿回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哥平时对我很好。他让我的时候还多一点。”黎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回答夏瑾萱的后半句话，“好的。谢谢阿姨。上次哥还说你给他挑的衣服好看呢，他很喜欢。”
　　夏瑾萱隔段时间就会从外地给两个小辈寄东西，从吃的用的到穿的。
　　听黎瑞这么说，夏瑾萱是不大相信的：“是你喜欢还是他喜欢啊？”儿子以前明明嫌她眼光不好来着。
　　“真的是哥喜欢的。”黎瑞道，“当然，我也喜欢。”
　　“喜欢什么？”顾怀东突然探过头来问。
　　“我们在说上次我寄回来的衣服。”夏瑾萱回答儿子。
　　“那两套衣服不错，黎瑞穿着特别好看。”顾怀东道，“妈，你现在越来越有时尚嗅觉了。我今天进门的时候就想说了，你现在越来越年轻漂亮了。你要是再打扮打扮，以后带我和黎瑞出门，别人肯定以为你是我们姐姐。”
　　夏瑾萱跟着丈夫在南边最开放的城市待过一段时间之后，的确不同以往了，穿衣打扮上都比以前好看多了。
　　这还是顾怀东一心劝说下的结果。
　　夏瑾萱被儿子夸得笑起来：“天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
　　家庭聚餐结束，顾志明带着妻子回顾宅。
　　夏瑾之和两个小辈一辆车，在车上问他们要回哪边。
　　顾怀东其实挺想带黎瑞回公寓的，不过想到黎瑞明天早上有早课，便转头问黎瑞：“瑞瑞，我们是回学校么？”
　　黎瑞看了一眼时间，还没门禁，便道：“回学校吧。”
　　夏瑾之见他们商量好结果，让司机绕路去学校。
　　司机把车子开到靠近他们宿舍的那个门。
　　顾怀东和黎瑞跟夏瑾之到过晚安，下车回宿舍。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两名舍友都已经躺床上看书了。
　　周鹏见他们回来，打了声招唿就管自己继续看书了。
　　徐良打过招唿后却放下了书本，问：“你们又怎么晚回来啊？”
　　从开学到现在这两人都经常早出晚归，也不知道每天都忙些什么。
　　还没等顾怀东回答呢，徐良又瞅见两个人手上提着几个袋子，又接着问：“哇，你们又买东西了啊？”
　　“今天回家吃饭去了。”顾怀东声音平淡地回答，“降温了，回家拿了几件衣服。”
　　徐良这个室友老是好奇心过剩，想知道什么大部分时候又不肯明明白白问出来，老是试探来试探去。次数多了，顾怀东就有点烦他。
　　徐良闻言，哎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家在B市的真好，想回家就回家。我们这些外地的就可怜多了。”
　　黎瑞瞄了徐良一眼，也不明白他这是想表达什么。这语气听着也不大像是想家。
　　宿舍里一时有点冷场。
　　还是周鹏从上铺探出脑袋来，提醒道：“你们要洗澡么？要的话快去洗吧，再晚点要没热水了。”
　　“谢谢提醒。我们差点忘了这事了。”顾怀东对周鹏道谢，催着黎瑞快点去洗澡。
　　黎瑞拿上睡衣进浴室，顾怀东整理他妈给他们带的新衣服。
　　这中间顾怀东一直感受到似有似无的视线。
　　徐良的位子在下铺，人的目光也的确会容易被移动着的人物吸引。
　　顾怀东也懒得去想徐良到底是无意识瞄还是有意窥探窥探，把所有衣服都折好放进了柜子里。
　　晚上应该回公寓的，顾怀东关柜子的声音比平日大了一点。他前面根本没想到宿舍里还有这么个人在。
　　黎瑞洗完澡轮到顾怀东进去洗。
　　徐良望着黎瑞往上铺爬时露出的一截脚踝，又看了看自己拿着书的手，心里诡异地冒出两个字：真白。
　　浴室里的顾怀东洗澡才洗到一半呢，喷头里就兜头浇下了冷水，把他冲了个透心凉。
　　还真没热水了。
　　他低骂了一声，就着凉水快速冲洗完，把自己擦干净，套上和黎瑞同款的睡衣。
　　然后把黎瑞和自己的贴身衣物从他们共用的水桶里挑出来，洗干净晾上。
　　剩下的衣物决定明天拿回公寓去洗。
　　次日中午，顾怀东和黎瑞到校外吃饭，顺便去了一趟公寓，拿换衣服。
　　306宿舍里，徐良瞅着窗户外并排晾着的衣物，心里啧了两声，凑过去跟周鹏八卦：“你说顾怀东这当哥哥的怎么这么好？老给黎瑞洗衣服袜子。而且他们怎么就能正巧分到一个宿舍呢？”
　　周鹏正在记英语呢，闻言瞅了他一眼，回答前一个问题：“顾怀东开学时候不是说过了么，黎瑞以前骨头受过伤要少碰冷水。你这么快就忘了？”
　　徐良见周鹏不按预计的跟自己一起八卦，有点讪讪：“也是，我都忘了。”
　　周鹏“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也不知道别人的事，徐良好奇那么多干嘛？
　　顾怀东这个时候正抱着黎瑞窝他们那小公寓客厅的大沙发里睡午觉呢。
　　黎瑞中午不习惯睡太久，说睡久了脑子反而更混沌。顾怀东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午睡的时候也习惯定个闹钟。
　　闹钟响了，顾怀东第一时间伸手按掉闹钟，然后摇了摇黎瑞，喊他起来。
　　黎瑞醒来了也不大想动。
　　秋日本就容易困乏，沙发正好晒得到太阳。隔着一层纱窗，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更加昏昏欲睡。
　　美好的，宁静的秋日午后。
　　顾怀东见状干脆也不起来了，调了调姿势，让黎瑞躺的更舒服点。
　　反正他们下午都没课。
　　黎瑞的脑袋在顾怀东胸口蹭了蹭，半晌，眼神恢复了清明。
　　“哎，哥，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黎瑞心情好的时候就喊顾怀东哥，一般的话看情况喊名字喊哥，或者不喊；如果连名带姓又加重音的喊，多是已经生气了。
　　顾怀东用下巴蹭了蹭黎瑞的头顶，问：“什么话？”声音懒洋洋的。
　　黎瑞慢悠悠开口：“春乏——秋困，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尾音拖得长长的。由于刚睡醒，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顾怀东胸膛里发出沉闷的笑声：“你这是打趣起自己来了。小懒猪？”
　　黎瑞戳了戳顾怀东的胸口，指尖下的胸肌有点软，带着弹性，他不由地又多按了两下：“猪才不懒呢，其实猪在动物里智商不低，跑起来也挺快的，还爱干净……”
　　黎瑞前段时间才看了几篇关于猪这一动物的研究文献。
　　顾怀东抓住黎瑞作妖的手，道：“黎老师，我不想学这个，我想学其他知识。”
　　顾怀东逗黎瑞。
　　黎瑞听到顾怀东又叫那个羞死人的称唿，伸脚踢了踢顾怀东：“我要起来了。”
　　顾怀东双腿夹住黎瑞的腿，低头认怂：“好好好，我不叫了。”
　　黎瑞用脑袋撞了顾怀东的胸膛几下。
　　这个人太坏了，都逗他逗上瘾了。
　　上次黎瑞在餐桌上对着顾怀东念了下自己学到的冷门知识后，顾怀东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黎老师”，可把他臊得差点把脸埋进碗里去。
　　当晚他使了好一番功夫才让顾怀东答应不再喊这个称唿。
　　然而黎瑞后来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顾怀东就是个大骗子！
　　等到他们再一次互相服务的时候，顾怀东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凑到他耳朵边上喊“黎老师”。搞得黎瑞脸面大失，差点哭了出来。
　　那次黎瑞真的被气惨了。后来顾怀东花了整整三天才哄好黎瑞。
　　从那以后顾怀东就只敢在黎瑞心情很好的时候逗上那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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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我想你了
　　顾怀东和黎瑞玩闹了一番，顾怀东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打开电视机，两个人换了个姿势抱在一起看电视。
　　顾怀东抓着黎瑞的手，摇一下蹭一下地撩拨他。
　　电视只是个背景道具，两个人谁也没有真的认真在看。
　　黎瑞抬头看顾怀东，开口道：“我有点不想住宿舍了。”
　　顾怀东听了，非常高兴，恨不得今天就让两个人搬出来，但还是问黎瑞：“怎么了。”
　　“哎，就是觉得住宿舍也不是很方便。住完这个学期我们就不住了吧？”黎瑞原先还想体会一下普通大学生活，练习人际交往。
　　但实际上，已经跟顾怀东在一起的他早就普通不起来了。至于人际交往方面，志同道合比住同个宿舍楼更为重要。
　　再加上他和顾怀东关系特殊，本该便捷学生的住校反而使黎瑞觉得各种受限制，不方便。
　　而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顾怀东应该比他还不适应这种生活吧。
　　黎瑞考虑这个问题有一段时间了。
　　其实还是他一开始就没想明白，就算住校，大部分时间他还是跟顾怀东在一起的。
　　这样想的话，一年的住宿生活，有或没有，实际上都造不成什么大影响。只要他们在一起，住哪都一样。
　　黎瑞有点自责，觉得入学前提住校要求的自己太任性。
　　“嗯，我们住完这学期就不住。”顾怀东赞同黎瑞不方便的结论，“其实瑞瑞你不想住的话我们明天就能帮出来。”
　　“那样太突兀了。”黎瑞的性格虽然已经自信开朗很多，但幼时多年养成的一些习惯还是无法改变，比如说下意识地避免引起过多注意。
　　顾怀东见原本一年的住校时间一下子就缩短了半年，还是黎瑞自己提出的要求，又算了算发现这个学期的时间所剩不多，干脆随了黎瑞的意愿。
　　黎瑞自己住腻了，以后肯定就不会再想着去住了。而黎瑞没住腻宿舍的话，他就算现在说服了黎瑞，以后还指不定会不会出现变数。
　　顾怀东双臂紧紧箍住黎瑞的腰身。
　　从他一开始强硬把黎瑞留在自己身边，强行侵占黎瑞的各种圈子，把两个人的身份紧紧地绑定到一起，到现在黎瑞终于渐渐醒悟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辈子，他选的这条路果然没有走错。
　　黎瑞感受到顾怀东心绪的波动，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还是回搂住顾怀东。
　　黎瑞的双手顺着顾怀东的后背一路往上，挂在了顾怀东的脖子上，他倾起上身，在顾怀东嘴角亲了亲。
　　顾怀东的内心一下子如春风化雪。
　　他咬住黎瑞后退的唇瓣，用自己的牙齿细细地温柔地描摹起来。
　　黎瑞想要低调的愿望是美好的，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达成。
　　那是期末考试前夕。
　　这个时候学校已经停课让学生自由复习了。
　　顾怀东那天到邻市考察项目去了，黎瑞一个人懒得回公寓，图书馆和自习室又到处都是人，他就回宿舍复习了。
　　后来徐良先回来了。
　　徐良看到黎瑞一个坐在位子上学习，问：“顾怀东呢？你们今天怎么在一起。”
　　黎瑞不是很有跟他交谈的欲望，眼也不抬地回答：“他回家了。”
　　徐良也不嫌黎瑞冷淡，搬了自己的椅子坐到黎瑞旁边，问：“哎，黎瑞，你和顾怀东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真的是你哥啊？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像，姓也不一样。”
　　黎瑞听着徐良连珠炮弹似的话语，无奈地放下笔，转了半个身正面面对徐良。
　　徐良的眼里闪着一种猎奇兴奋的光芒，见黎瑞搭理自己了，更来劲了，“你们俩，其实是那个吧？”
　　徐良刚入学的时候还没真的以为顾怀东和黎瑞只是关系亲密的兄弟。
　　只是顾怀东和黎瑞虽然哥俩好的十分大方，徐良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越看越奇怪。
　　特别是两个人说话或者对视的时候，腻歪得很，好像谁也插不进去。
　　徐良越觉得奇怪就越是关注，越是关注就越觉得不对劲，后来拿这事跟隔壁学校一个同乡八卦，同乡一句话就点醒了他。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那个吧？二椅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村头的那屋子里住过的那两个男的不？后来被抓走的那两个。”
　　徐良原本模煳的记忆一下子就清晰了。
　　他就说他怎么老觉得那两个人看起来怪怪的呢，原来是因为他隐约有这么一段记忆。
　　那个时候他才七八岁吧，村头一间老屋里住了两个外乡男人，据说是大城市里来的，徐良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一年来的村里。
　　那两个男人平日里也不大喜欢跟乡亲来往，村里的大人也不乐意让家里的小孩到村头去。
　　但小孩么，有时候你越不让他干的事情他越想干。
　　特别是村里的赖子说过那两人是兔儿爷之后，村里的小孩时常喜欢没事就去村头偷看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外乡人，想看那两个人变兔子。
　　徐良有次也跟着去偷看了，还摔进了人院子里，后来被他妈知道了，遭了狠狠一顿打。
　　他妈边打他边跟他说那两个外乡男人有病，他要是去了也会得病，吓唬得他害怕了好久，天天担心自己哪天就病死了。
　　他妈打完孩子也心疼，当天晚上是把他放在身边睡的。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煳煳听过爸妈说些什么男人住一间屋，同吃同睡，不像话，二椅子。
　　徐良现在想起那些模煳的语句，还能感受到话里深深的嫌恶。
　　后来有一天，村里来了一辆稀罕的车子，那两个外乡男人从那以后就消失了。
　　那房子空下来的第二天，村里流传起他们城里的家人找来了，他们要回城里享福了的说法。后来不知哪一天，又有人说他们不是回城了，而是犯了liu氓罪被抓走了。
　　渐渐地后一种说法喧嚣尘上，前一种说法就没人提了。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村里又有更多更新的流言，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两个没再出现过的外乡男人也就被村里人遗忘了。
　　这个时候社会环境还没后世那么开明，很多人并不了解世界上有多种性向，大部分人看到两个男人关系好也不会往搞对象那个方向想，只会觉得哥俩好。
　　要不是徐良小时候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又在老乡的提示下想起来，他也不会想到两个男人还能做夫妻这回事。
　　可是顾怀东和黎瑞……
　　徐良惊疑不定。从那以后观察起顾怀东和黎瑞更仔细了。
　　结果还真让他撞见过两次特别的事件来。
　　一次是他从宿舍出去上课的时候忘了带书，急冲冲地回去，看到骤然分开的场面。
　　还有一次是他看见顾怀东和黎瑞牵手了。
　　大概他观察得多了，顾怀东和黎瑞注意到了，越发少在宿舍出没。
　　于是徐良也越发惦念，每当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都有马上就要揭开点大秘密的兴奋。
　　徐良也搞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态。应该是好奇居多吧？
　　顾怀东和黎瑞，两个男人在一起、
　　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话，要怎么做那种事？
　　他们会亲嘴么？两个男人亲嘴的话也太恶心了。
　　顾怀东是把黎瑞当女人看了么？
　　黎瑞那张脸，如果变成女孩子，好像也挺好看。
　　说起来黎瑞身上还真是白，比他们村里大部分女孩子都白多了。
　　……
　　徐良小时候接触同性恋的时候没有受到正确引导，也不知道后世有一句话叫做恐同多深柜，不明白他这种一边说恶心一边兴奋乱想的心态有多欠揍。
　　今天见好多天没见的黎瑞一个人待宿舍里，顾怀东那只大狼狗又回家去了，一时冲动，竟然直接问起了当事人这么隐私的事情。
　　黎瑞冷冷地回望徐良：“你在说什么？”
　　徐良想着偶尔见到的黎瑞面对顾怀东时候那软糯的模样，跟这时候冰山似的黎瑞根本不是一个人。
　　徐良粗声粗气道：“别装你。你们是兔儿爷吧！”
　　黎瑞余光瞄了一眼宿舍门，庆幸门是关着的。
　　徐良大概也怕引来其他人，所以声音并不是很大，隔壁应该听不到。
　　黎瑞把双手交叉到一起，活动了一下手指：“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徐良，你有毛病么？”
　　要不是为了避免不必要招惹的麻烦，黎瑞其实不介意出柜。所以他和顾怀东在学校里的时候虽然收敛，却也不会刻意疏离。
　　别人背后怎么说他不在乎，当徐良这种当面冒犯的言行实在让他冒火。
　　难道自己看起来真的很像软柿子么？
　　黎瑞动了动手臂，感受到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鼓起，慢慢站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有他好拿捏的错觉。
　　徐良还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说，黎瑞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变态的，你还是快跟顾怀东分……”
　　话还没说完，已经连带椅子被黎瑞一拳揍翻在地。
　　黎瑞居高临下地看着徐良，轻蔑而又讥讽地道：“徐良，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动手打人吧？”
　　徐良呻吟一声，捂着肚子伸手抓着桌子艰难地爬起来。
　　他完全被黎瑞给打懵了。
　　黎瑞的眼里的不屑刺得徐良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徐良忘掉了自己原来想说的话，曲着身子不可思议地问：“黎瑞，你怎么能打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徐良的话再次被打断。
　　周鹏推开门，站在门口，一脸迷茫：“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黎瑞见到周鹏回来了，转身开始整理书本资料，决定晚上还是回公寓睡觉
　　周鹏走进宿舍，反手关上门。
　　他看看黎瑞，又看看徐良，道：“你们不是在吵架吧？”
　　看徐良扶着桌子站着的模样，又关心道：“徐良你没事吧。”
　　徐良并不喜欢自己的狼狈样子被周鹏看到，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没事。”
　　黎瑞装好书本，穿上外套，背上书包，知会周鹏：“我晚上先回家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么？”周鹏惊讶。心想两个人果然吵架了。
　　徐良见状，一个跨步走到黎瑞面前：“黎瑞，你还不能走。
　　黎瑞皱了皱眉头，不耐的样子竟有几分像顾怀东。
　　他告诉徐良：“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请你让开。”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徐良不肯让开，“我们还没说清楚呢！”
　　周鹏还在状况外，左看右看，小声劝：“不是，你们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吧，别吵架了。”
　　“我不觉得我跟你有之间有什么好说的。”黎瑞往旁绕了一步，准备绕过徐良。
　　徐良不甘心就这么放黎瑞走，他贴近黎瑞，还想伸手去拉住黎瑞。
　　然而徐良的手指还没碰到黎瑞整个人就被黎瑞摁地上了。
　　徐良不止侮辱自己还侮辱顾怀东，黎瑞不能忍。
　　黎瑞动作间还带翻了两把椅子，一把椅子直接砸到徐良腿上，砸得他痛唿了一声。
　　周鹏在一阵霹雳哐啷中目瞪口呆。
　　黎瑞看着清秀，原来……这么能打的么？
　　“你……你们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啊……”
　　周鹏上前拉住黎瑞：“你们别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黎瑞松开徐良站起来，对着周鹏说了声对不起。
　　周鹏又想伸手去扶徐良，却见徐良避开自己的手，红着眼睛指着黎瑞喊：“他和顾怀东两个人根本不是兄弟。他们是一对，变态，二椅子！”
　　徐良自尊接连受挫，已经有点疯狂了。
　　周鹏闻言楞了楞，伸出去的手逐渐缩了回来：“徐良，你胡说些什么？”
　　周鹏皱起眉头，觉得徐良的话太侮辱人。
　　黎瑞已经朝外走了。听见徐良的喊的话也没有回头，脚步不停，直接拧开了宿舍的门走出去。
　　出去后还把门往回甩上了。彻底把徐良关在了门后。
　　刚刚他们宿舍动静有点大，附近寝室已经有人往外探头探脑想看热闹了。
　　黎瑞一到走廊里，身上就汇聚了不少目光。
　　黎瑞心里低叹一声，真心觉得半年前的自己脑抽了。
　　他顶着一脸平静走过走廊到楼梯口，下楼回家。
　　黎瑞刚刚离开的宿舍里，周鹏和徐良一站一趴。
　　徐良通红的眼睛盯着周鹏，寻求支持：“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他们都是兔儿爷，二椅子，我们跟两个变态住了一个寝室。他们都是变态。”
　　周鹏被他疯狂的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觉得满脑门的青筋都在乱跳。
　　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周鹏一点点地往门口退：“徐良，我看你先起来，然后好好冷静一下吧。”
　　周鹏也离开了寝室。
　　他小跑着往楼梯走，准备去追黎瑞。
　　黎瑞走出宿舍楼老大一截了，忽然听到后面好像传来周鹏的喊声。
　　黎瑞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周鹏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周鹏，你还有什么事么？”黎瑞问。
　　周鹏前面只想着不能让黎瑞就这么走了，要追上黎瑞。现在真的追上了，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像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周鹏摸了摸脑袋，尴尬开口：“那个……徐良刚刚骂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觉得他就是脑不灵清，这么晚了，你回家路上小心点啊。”
　　黎瑞脸色缓和下来：“你都听清楚徐良刚刚的话了吧？你还敢追上来啊。不怕我真的是变态么？”
　　“这个，我们学生物的么，雄性跟雄性……不是，男人跟男人什么的，要讲科学，就算你真喜欢雄……啊呸呸”周鹏努力组织着语言，可惜今晚的一切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刚刚又拖着自己的弱鸡身体跑步，现在大脑有点缺氧，不大听使唤。
　　周鹏“呸”完以后都快哭出来了：“不是，我不是呸你啊。我是想说，就算你真的喜欢那谁，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觉得你蛮正常的，真的。”
　　终于顺熘地说出来了！周鹏松了一口气。
　　黎瑞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微笑：“周鹏，谢谢你。”
　　“不客气。那个，我们做了一学期室友，又同个专业，也算是朋友了……啊……”
　　面对黎瑞的笑脸和感谢，周鹏又开始觉得大脑的氧气有点不够用了。
　　“我们是朋友。”经过这个插曲，黎瑞心里的愤懑一下子散去大半。
　　黎瑞并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但他并不后悔今晚动了手。
　　但是黎瑞觉得自己欠周鹏一句道歉：“不好意思，今晚影响你复习了。我和顾怀东以后就不住宿舍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黎瑞觉得就冲周鹏方才的行为，周鹏也不可能再跟徐良一起住下去了。
　　好好地一个宿舍，才半年就这么散了，周鹏最无辜。
　　周鹏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到时候再看吧。其实我们班有人没报道，其他宿舍有空出的位子，我应该会跟老师申请调过去吧。”
　　听到周鹏这样说，黎瑞点点头表示挺好的，又对周鹏道：“宿舍门禁快到了，你要不要先回去？明天还要考试，希望你别受今天的事情影响。”
　　周鹏见黎瑞还反过来担心自己，心想人和人的差别还真是大。
　　周鹏对黎瑞道：“我就回宿舍了，你也快点回家去吧，最好能到传达室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一下。我们明天都要好好考啊。”
　　黎瑞答应下来。
　　两个人道别后，周鹏回到宿舍，想了想还是没回寝室。晚上这事，他越想越觉得有点膈应。都一起住半年了，还不知道对方人怎么样么？有些事就算不认同，又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周鹏脚下一拐，决定去蹭同学的宿舍。
　　另一头，黎瑞走了二十多分钟回到公寓，脱下书包之后也没有继续学习的心情了。
　　他潦草地冲了个澡，躺床上给顾怀东打电话。
　　顾怀东接到电话聊了没两句就发现黎瑞情绪不对，问黎瑞在哪里。
　　黎瑞如果在宿舍的话应该不会给他打电话。
　　“我在家里”黎瑞告诉顾怀东，“床上躺着呢。”
　　顾怀东问黎瑞：“在家里就好。宝宝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开心，是受什么委屈了么？”
　　顾怀东的声音十分温柔。
　　黎瑞心里的郁闷被抚平了点，也不计较顾怀东又用这些肉麻兮兮的称唿了。
　　黎瑞不想顾怀东太担心，就跟他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了。”
　　“我也想你。明天你就能看到我了。”顾怀东的声音跟裹了蜜糖似的。
　　听到黎瑞诉说思念，顾怀东心里甜的快溢出蜜来了。
　　“嗯。那我先睡了。其他事情等你回来再说。”黎瑞心情好多了，准备睡觉。
　　顾怀东在电话那头答应下来，跟黎瑞说晚安。
　　说完晚安，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先挂电话。
　　结果等了一会，谁也没有先挂。
　　黎瑞听着电话那头的唿吸声，想了想：“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挂电话吧。”
　　“好。”顾怀东答，“我们一起数。”
　　“一。”“一。”
　　“二。”“二。”
　　“三。”“三。”
　　黎瑞挂断了电话。
　　顾怀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低声道：“做个好梦，我的瑞瑞。”
　　顾怀东的身侧是一扇车窗，窗外夜色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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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教训与坦白
　　黎瑞一觉醒来，就看到顾怀东的睡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眨了眨眼睛，又闭上眼，脑子有点迷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可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怀东依然存在。
　　黎瑞小心翼翼地摸过床头柜上自己前一晚睡觉前摘下的手表，就着室内昏暗的光线看了眼时间。
　　六点多了。
　　顾怀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是怕吵到黎瑞，他躺的地方和黎瑞中间隔着一小块。
　　黎瑞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顾怀东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睁眼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身边的环境陌生又熟悉，顾怀东脸上有点恍惚。
　　他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掀开被子冲出房间。
　　黎瑞正坐着楼下客厅背单词，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去看，发现顾怀东急冲冲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黎瑞满脸疑惑地站起来：“怎么了。”
　　顾怀东看到黎瑞，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伸手揉了揉黎瑞的头发：“没什么，你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黎瑞的发质柔软，顾怀东的心情也舒缓下来。
　　明明是很没有意义的问题，黎瑞却老老实实地回答：“睡够了就起来，昨天的复习计划没有做完，起来补。”
　　黎瑞扬了扬手里的书。
　　顾怀东搂了搂黎瑞，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接着看书，我去做早餐。”
　　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黎瑞，顾怀东有一瞬间莫名感觉回到了上辈子那段醉生梦死的时光里。
　　没有黎瑞，哪里都没有黎瑞。
　　人总是到失去了的时候才后悔。然而追悔莫及。有些人一旦离开永远没有挽回的机会。
　　活着尚且如此，更何况分隔开他们除了伤害还有生死。
　　重生一事太过玄妙，顾怀东这么多年偶尔总会有几个时刻感受不到真实。
　　所以那一瞬间顾怀东吓坏了。如果失而复得后又再失去，顾怀东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继续活下去。
　　好在瞄到床头柜上两人并排放置的手表，顾怀东才从混乱的记忆中脱离。
　　然而没有亲眼见到黎瑞，他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这就是顾怀东慌忙下楼的原因。他要看到黎瑞才能安心。
　　只是这个原因顾怀东根本无法诉之于口与黎瑞。
　　黎瑞把手里的书轻轻丢到沙发上，拉住顾怀东的手臂：“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就等你起来一起吃呢。”
　　两个人一起从厨房里拿出早餐放到餐桌上，坐到一起吃早餐。
　　黎瑞一早起来煮了皮蛋瘦肉粥和咸鸭蛋。还蒸了两笼小蒸饺。
　　饺子是上个周末他和顾怀东一起包的。顾怀东买多了面粉，两个人干脆多包了点饺子放冰箱冷冻室，想吃的时候就去拿。
　　黎瑞早上把皮蛋瘦肉粥煮开后又拿小火一直熬着，所以煮出来的粥香稠糯滑，很好入口。
　　只喝粥容易饿，所以他又拿了饺子出来蒸。
　　饭桌上，黎瑞问顾怀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怀东回答得含含煳煳：“半夜回来的，那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黎瑞不接受他煳弄，抿了抿嘴角，重新问：“你几点回来的？”
　　顾怀东见状，只好老老实实地道：“大概三四点吧。”
　　黎瑞不说话了。
　　顾怀东知道黎瑞这是不高兴了，忙补救道：“我让司机开的车，一路睡回来的。”
　　黎瑞还是不理他，顾自吃早餐。
　　顾怀东放下手里的粥碗，也不说话了。
　　他也不吃早餐了，就盯黎瑞。
　　黎瑞看到他这个做派，都要气笑了。
　　黎瑞老早就发现了顾怀东这个破毛病，太离不了他。
　　不管出门多远多久，顾怀东都是能回来都会提早回来，就连夜赶回家这种事都不知道发生过几次了。有飞机坐飞机，没飞机坐车，没有车子自己开着车也要连夜赶回来。
　　按理说黎瑞应该感动，他也的确感动。但感动过了，黎瑞就不得不想到安全和健康问题。
　　黎瑞叹了口气，道：“你先吃饭。”
　　顾怀东听到黎瑞松了口，才继续吃起早餐来。
　　吃完早餐，顾怀东主动要收拾东西，黎瑞制止他：“桌子等下再收拾，我们继续说说刚刚没说完的事情。”
　　顾怀东讪讪放下手里的碗筷，坐端正了：“我真的是让司机开的车，一路睡回来的。”
　　黎瑞问：“都是夜驾，司机开就比你自己开更安全了么？大晚上的，路况不好，又这么开一夜，你知道什么是疲劳驾驶么？你说自己在睡觉，司机要是困了你都不知道……”
　　黎瑞情急之下，话出口以后才发现自己这么说不大合适，他改口道：“不管是哪个人，都不是铁打的，晚上开车容易疲惫和看花眼，多危险。又没什么急事，你等一晚等天亮再回来不行么……”
　　顾怀东连忙举出两根手指：“我这次带了两个司机来着。”
　　“哦，我还带了一个助理。”顾怀东又多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四个人换着开，绝对没有疲劳驾驶。”
　　“你少给我插科打诨。”黎瑞拍了下桌子，声音不大，却沉沉砸在顾怀东心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顾怀东心里也不好过。
　　他这两年越发离不了黎瑞，两天没见黎瑞就暴躁得不得了。特别没有安全感。
　　顾怀东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挺病态的，可是重生这种事情，他是打算死捂一辈子的，他根本没法告诉黎瑞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顾怀东讨好道：“我就是想你想得紧，所以才老是想早点回来看你。”
　　顾怀东伸手盖在黎瑞放在餐桌上的手的手背上。
　　黎瑞把手往外抽，顾怀东急忙五指和他相扣紧紧抓住黎瑞的手不放。
　　黎瑞加了点劲儿，没能把手抽出来，又舍不得真大力甩开他，只好任他握着。
　　顾怀东见黎瑞有点心软了，继续道：“瑞瑞，我出差的时候，你也想我的吧。你应该也能体会那种心情。”
　　顾怀东这句话的确没说错。
　　黎瑞方才为了营造出气势而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脸上也不那么严肃了：“我们可以每天打电话。昨天我给你电话的时候你也没有跟我说你会连夜回来，为什么？”
　　顾怀东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是怕你担心。你知道肯定不允……”
　　黎瑞直直地望着顾怀东。
　　在他的目光中，顾怀东的声音一点点地低了下来。
　　顾怀东自知理亏，也发觉自己好像上套了。
　　黎瑞心里那么点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晃了晃他的手：“你也知道我会担心啊。那你能不能少做点让我担心的事情。”
　　黎瑞绕了小半圈果然是在这等着呢。
　　顾怀东眼见着今天是真不能随便了结了，叹了口气：“瑞瑞，你总得给我点适应的时间。”
　　黎瑞没好气地道：“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顾怀东闷声道：“瑞瑞，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挂裤腰带上锁着，走哪带哪。”
　　黎瑞在饭桌下轻轻踢了顾怀东一脚：“又说胡话。”
　　顾怀东道：“我答应你，以后没急事再也不半夜赶来赶去了，说到做到。”
　　顾怀东还是给自己留了点后路。他决定回头就去和舅舅商量，加大投入力度，让视频通话早日出现。
　　顾怀东收拾完桌子，洗完碗筷，回到客厅，发现黎瑞没有在看书。
　　黎瑞让顾怀东坐下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情？”顾怀东现实疑惑，然后想起黎瑞昨晚说是有事情要告诉他。
　　“瑞瑞你说，我听着呢。”
　　黎瑞一改先前气势满满的模样，硬着头皮道：“我……昨天晚上打人了。”
　　“打人？”顾怀东不敢置信。在他眼里，他家黎瑞就是只小白兔。
　　顾怀东觉得自己周遭的人里就没有比黎瑞更好脾气更善良的了。
　　顾怀东在黎瑞身边坐下，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你打谁了？他怎么惹你了？”
　　黎瑞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徐良。”
　　顾怀东“唔”了一声，更加肯定打人这事不是自己宝贝的错。
　　黎瑞中间沉默了一会儿，才往顾怀东身上靠了靠：“徐良好像看出我们是一对了。他来问我，我没承认。”黎瑞略过中间的细节不提，“不过也没有否认。”
　　顾怀东拍拍黎瑞的肩膀，没有问黎瑞为什么要打人，而是关心道：“他是不是也打你了？”
　　顾怀东仔细看了看黎瑞的脸和手，又想去撩黎瑞衣服。
　　黎瑞抱住他的腰：“没，他没打到我。我用你教我的招式把他掀倒了。”
　　顾怀东闻言，陈赞道：“宝贝真棒。”
　　黎瑞把脑袋埋进顾怀东怀里，声音闷闷：“昨天我们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在宿舍里……我惹麻烦了。”
　　顾怀东抱住黎瑞的背，轻轻拍着：“没事。不会有麻烦的。瑞瑞，你要对你老公我有信心。况且徐良他也绝对没有证据，他只是拿着他的猜测来问你。大概他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所以猜出来了。你也知道那个人什么都想掺一脚，烦得很。”
　　顾怀东一下就推理出了来龙去脉。
　　另外徐良那嘴贱得很，是真贱，放后世就叫没情商。八成他还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顾怀东也猜出了黎瑞动手的原因。
　　顾怀东心里“啧”了一声，极其不耐烦。这都第几次了。
　　怎么他一不在，就总有傻逼来找黎瑞麻烦呢。
　　顾怀东想要侵占黎瑞所有个人空间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顾怀东下巴顶在黎瑞头顶蹭了蹭，安慰他：“瑞瑞你安心复习考试，这事我来解决。没事的啊，你放心。瑞瑞你打得好，我老早就想打那孙子了。这口气出得爽。就该死打他丫的。”
　　黎瑞被顾怀东极尽偏颇的夸张语气逗得轻声笑出来。
　　想了一会，又有点羞愧地问：“我没有承认你会不高兴么？”
　　“当然不会。”顾怀东回答黎瑞，“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了么，当时我也是赞成不让别人知道的。毕竟现在大环境就这样。不过以后，瑞瑞，我们总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我们是一对。”
　　顾怀东很有信心。
　　他和黎瑞总有一天会一起站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到时候别人的流言再也影响不了他们。
　　其实现在顾怀东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他可以无所顾忌，黎瑞却不行。
　　他是个商人，商场才是他最好的学习场所；而黎瑞喜欢的科研，至少目前来说，暂时找不到比高校校园更好的学习和发展的环境。
　　“徐良如果真的想把事情闹大，我会说他是污蔑。瑞瑞，这样做你没意见吧？”顾怀东推测了一下事态接下来可能有的发展，征询黎瑞的意见。
　　“我没意见。”黎瑞看到顾怀东成竹在胸的模样，心情安稳下来。决定把事情交给顾怀东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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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何时改口
　　黎瑞答应让顾怀东处理这件事情就没再过问，安心为了期末考复习。
　　顾怀东让人详细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周鹏当天也在现场之后，又约了周鹏谈话。
　　他先是跟周鹏道了个歉，表示一个宿舍闹成并非他们所愿。
　　周鹏体谅地说没关系。要他说，顾怀东和黎瑞虽然不怎么热络吧，但大概正是因为留出了适当的距离，所以相处起来还蛮舒服的。特别是在宿舍这种偏向隐私又属于多人共用的场所。
　　顾怀东又向周鹏了解当时的情况。
　　周鹏听了还挺惊讶的，问：“黎瑞没跟你说么？”
　　顾怀东告诉他：“黎瑞就跟我说他打了周鹏。”
　　周鹏犹豫了一下，问：“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真是一对啊？”
　　顾怀东在先前的调查中已经发现周鹏是个挺可靠的人。据他打听到的情况，后来其他人跟周鹏打听八卦的时候，周鹏并没有乱说，反而还为事实做了点遮掩。
　　另外黎瑞也有说周鹏特意追上他还安慰他来着。
　　顾怀东相信周鹏没有恶意，就给出肯定的答复：“是。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保密。”
　　周鹏闻言，虽然已有预感，还是受到了冲击。
　　周鹏懵逼了几秒，使劲点了点头：“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然后就跟顾怀东大致说了当时的情况。
　　“其实我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半途中间了……”
　　周鹏的讲述挺客观，遇到自己说不出口的词语就跳过，没有刻意丑化谁或者美化谁，也没提自己后来追上去安慰黎瑞的事情。
　　顾怀东听完之后，面上的脸色沉了沉，眼底酝酿着汹涌波涛。
　　周鹏看着顾怀东暗沉沉的眸子，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瑟缩了一下。
　　下一秒，顾怀东又对着他露出了微笑。
　　周鹏还以为自己刚刚看错了。
　　顾怀东知道了周鹏立场之后，心里更有数了。
　　他拜托周鹏以后就坚持现在的口风。
　　如果顾怀东要求的是偏帮，周鹏还会犹豫，顾怀东只要求他保持现状，周鹏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顾怀东又问周鹏想换到哪个宿舍，他可以帮忙。
　　周鹏也没跟顾怀东客气，直接说了想去的宿舍号码。
　　然后顾怀东又请几名老师和辅导员吃了顿饭。
　　和顾怀东结束谈话后的第二天，周鹏就搬去新宿舍了。
　　原来的一个宿舍，三个人一个口径，而且最后换寝室的换寝室，搬回家的搬回家，只剩下一个徐良，说着对于现在的人来说特别离谱的话。
　　况且和黎瑞有过接触的人都觉得他挺好的。虽然不是很热情，但非常礼貌，也乐意帮助同学。周鹏更是个话少的老实人。
　　顾怀东他们了解的不多，但也没听人说过他的什么负面消息。
　　反而是徐良，口头上得罪人不是一次两次了，还热衷于打探别人的八卦。
　　该相信谁，同学们一目了然。
　　最后这件事只在小范围里流传了一圈，连个大点的波澜都没泛起。
　　等到期末考结束，同学们回家待了一个寒假，再开学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大记得这回事了。
　　顾怀东解决完事情，吃饭的时候随口和黎瑞提了一下。
　　黎瑞听过也就放到脑后了。
　　黎瑞认认真真的准备考试，最后拿了专业第二，开心地准备申请奖学金。
　　顾怀东也以个人名义奖赏了黎瑞。
　　顾怀东带黎瑞到郊外的温泉度假村享受了一把。
　　不过给黎瑞的奖励最后却变成了给顾怀东的奖励，两个人还弄脏了一池温泉。
　　顾怀东订了三天的温泉度假套房，只住了一天就在黎瑞的强烈要求下退房了。
　　车子开出度假村老远，顾怀东还在恋恋不舍。
　　黎瑞的心情和顾怀东正好相反。
　　黎瑞想，他以后再也不来这个温泉度假村了。
　　顾怀东和黎瑞回家后，在物业的通知下去拿了顾志明夫妻寄来的包裹。
　　两个人拆开包裹，发现东西还不少。既有海鲜干货，也有南方的年货点心。包裹里有个独立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两支黑色同款钢笔，还带着一小张卡片。
　　卡片上写了祝贺黎瑞，只在最后顺带提了下顾怀东，鼓励两人好好学习。
　　顾怀东笑着把卡片递到黎瑞手里，笑着说：“这字是妈的字。妈给你的期末考奖励。托你的福，我也顺带得了支新钢笔。”
　　黎瑞看完卡片，珍惜地折好放回去，反驳顾怀东：“就算我没有考好，阿姨也会给我们寄这个礼物的。”最多卡片上的祝贺变成鼓励。
　　顾怀东用额头蹭了蹭黎瑞的额头：“瑞瑞，你好认真啊。”他喜欢。
　　黎瑞对顾怀东说：“阿姨很爱你。”
　　顾怀东抱着黎瑞的肩膀：“我知道。所以我们以后要一起好好孝顺妈。”
　　黎瑞补充：“还有叔叔，爷爷，和舅舅。”
　　顾怀东掐了掐黎瑞的脸：“瑞瑞，爷爷和舅舅你都能直接跟我叫，叔叔和阿姨这两个称唿你怎么还坚持着？你打算什么时候改口啊？”
　　黎瑞的脸慢慢地红了，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顾怀东从侧后方凑近了黎瑞耳语，温热的气息喷在黎瑞的耳根上：“妈上次有跟我念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你改口哦。”
　　黎瑞耳朵发痒，浑身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头顶都快冒烟了：“我……阿姨她……”
　　黎瑞话不成句。
　　顾怀东轻轻舔了一下黎瑞的耳根。
　　黎瑞顿时差点跳起来。。
　　顾怀东抱住他，下巴顶在黎瑞的肩膀：“我和妈说好了，不催你，给你时间自己改口。你可别让我们等太久。”
　　黎瑞急忙胡乱地点了点头。
　　黎瑞现在心里明明是真的把叔叔阿姨当爸妈看待的。自己考虑问这个称唿问题好几次了。不止一次试着想改口。
　　可每次想的好好地，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怎么都叫不出来，最后还是叫的“阿姨”。
　　叔叔阿姨对他一直很好，哪怕是当初他和顾怀东的事情闹出来，也没对他说过一句难听话。反而安慰他，还帮忙劝说顾爷爷。
　　在他心里，叔叔阿姨早就和久远的记忆中爸妈模煳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
　　黎瑞往前窜了一步，离开顾怀东的怀抱，慌乱地说：“我们快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吧。”
　　黎瑞指着包裹里拆出来的海鲜干货，问顾怀东：“这边是不是要放到冰箱里？”
　　顾怀东打算暂且放过黎瑞，跟着他的问题转移话题：“是的，这些应该放到冷冻室里。”
　　两人开始整理年货。
　　黎瑞一边整理，一边又不由地开始想起改称唿的问题来。
　　黎瑞想要改口，可在心底的最深处，又有点杞人忧天的顾虑。
　　他有点害怕自己改口叫了爸妈后，奢望更多的东西。
　　总感觉一改口就像分薄了本该属于顾怀东的所有宠爱。
　　顾怀东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又会笑他傻瓜瑞瑞了吧。
　　黎瑞乱七八糟地想着。
　　方才顾怀东说阿姨也想自己改口，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自己是不是快点改口会更好？
　　虽然抱着小心思的自己有点卑鄙，但他以后也会努力对顾家每一个人很好的。
　　下次见面，就再试一试？
　　黎瑞的思绪飘得太远，放好东西以后对着半开的冰箱门蹲了半天。
　　顾怀东把该放柜子里的物品归置好，找到厨房来，一眼看见黎瑞蹲冰箱前面吹冷气。
　　“瑞瑞，你还没放好么？”顾怀东问。半天不见黎瑞回答和动作。
　　顾怀东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心想：坏了，不是他太心急把黎瑞吓傻了吧？
　　他连忙上前去把黎瑞拉了起来，顺脚把冰箱门踢上。
　　黎瑞还有点傻愣愣的。
　　顾怀东教训他：“屋子里有暖气你也不能对着冷冻室吹冷风啊，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黎瑞“啊”了一声，彻底转回神来，忙说：“我其实没蹲多久。”
　　顾怀东没好气地问：“那你还想蹲多久？”
　　顾怀东碰了碰黎瑞的脸，发现凉凉的，马上带着黎瑞往客厅走。
　　这过程中，顾怀东又触了触黎瑞的手，发觉也是冰的。再去摸了一下黎瑞的衣服前襟，感到有点潮。
　　冰箱冷冻室里散出的寒气又冷又湿。
　　顾怀东把黎瑞按到沙发上坐下，拿过沙发上较薄的那条毯子给他擦了擦只是些微有点潮的头发和衣服，然后又把较厚的那条毯子拿过来，给黎瑞裹上。
　　黎瑞一转眼就被裹成了一个茧子。
　　其实屋子里暖气很足，脱离了冰箱直吹的冷风，就从厨房到客厅坐下被裹上毯子这么会功夫，黎瑞裸露的皮肤温度快速上升。
　　黎瑞挣扎着从毯子里伸出手，自己解开毯子：“顾怀东，这样很热的。”
　　顾怀东还把毯子裹得这么紧，要一圈圈绕开才能拿下来，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顾怀东其实也就急一时，顺便想给黎瑞点教训。
　　他去倒了杯热水让黎瑞喝，同时安慰道：“我前面说的那些话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用太紧张。”
　　“什么话？”黎瑞刚从毯子中脱身，闻言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自己猜错了？黎瑞不是紧张傻了？顾怀东沉默了。
　　黎瑞某些时候脑袋瓜转得极快，没过一会就明白过来顾怀东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黎瑞嚅嚅嗫嗫：“我没有紧张了。也不是不乐意。我就是在想那个，什么时候改口，总要挑个天时地利人和什么的……吧？”
　　黎瑞双手拎起毯子慢慢挡住脸。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顾怀东闻言心下一松，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就黎瑞这样子，还敢说自己没紧张。
　　黎瑞听到顾怀东越来越大的笑声，颇有点恼羞成怒，直接把毯子往前一盖，刚好把顾怀东的脑袋盖住了。
　　顾怀东人高腿长，头上兜着毯子看起来特别搞笑。
　　黎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趁着顾怀东往下拉毯子的时候逃之夭夭：“我去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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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年前小聚
　　寒假过去一半，农历新年到来。
　　这个时候的B市还没有烟花爆竹禁令，一过小年，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外面响起好多次爆竹声。尤其到了晚上，那噼里啪啦声更是一阵一阵的。
　　小区里也到处挂上了红灯笼，红彤彤的瞧着特别喜气。
　　黎瑞和顾怀东一起置办了一些年货，趁着离过年还早，邀请了彭臻林新等一帮好友到他们的小公寓里玩。
　　彭臻原先还以为顾怀东会请他们到外面吃饭，问他准备去哪家吃。
　　B市有名的那几家饭店过年都忙得很，有钱也不一定能订得到，全看谁家关系硬。
　　结果顾怀东说让他们到时候直接上公寓去，他们自己做。
　　彭臻想顾怀东又瞎吹牛逼了，到时候他肯定是直接从酒店订一桌饭菜让人送过来。
　　不过在家里吃饭这个主意不错。
　　过年时外面吃饭的地方太热闹，特别容易遇上熟人，真遇上了还要打招唿，遇多了怪影响食欲的。
　　于是彭臻当天提着两瓶从国外买的好酒外加一块自家腌制的大猪肉，早早就就上门来了。特别接地气。
　　彭臻送猪肉是因为听黎瑞说他们偶尔会自己开伙来着。反正腌猪肉不容易坏，开学了还能吃。
　　结果彭臻上了门才发现，顾怀东和黎瑞竟然在厨房里忙活。
　　顾怀东来开门的时候，身上还套着个纯色围裙，右手拿着把大铲子，看着非常有家庭主男的气势。
　　彭臻震惊了，半晌忘记进门。
　　顾怀东还惦念着自己锅里的东西呢，嫌弃地踢了踢他，问：“愣着干嘛，进来啊。东西自己客厅找地方放。等下，这肉不错，先给我吧。刚好加个菜。”
　　彭臻愣愣地把猪肉递给顾怀东。
　　顾怀东拿着猪肉就回厨房了。
　　彭臻又在门口当了会门神，然后才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有人来得比自己还早。
　　他终于意识到应该先进门，往前走了两步，顺手带上门。
　　林新没比彭臻早来多少，傻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一脸迷幻不可思议地模样。
　　黎瑞从厨房里出来，给彭臻端了杯茶，说了两句话，又匆忙回厨房帮忙去了。
　　彭臻和黎瑞的交谈全凭本能完成，等黎瑞进了厨房，才有点回过神来。
　　他指着厨房的方向，手指颤颤巍巍的，问林新：“不是，顾大还真的自己掌勺啊……”
　　林新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看上去是的。”
　　彭臻有点担忧：“那今天这顿饭能吃么？”
　　他们这一帮发小谁不知道谁啊，哪个都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十指不沾阳春水，彭臻还记得他们以前学着别人到刘海洋家里烤地瓜，结果差点没把人家里的花园给烧了。
　　顾怀东先前炫耀地跟他们说自己经常和黎瑞在家里做饭的时候，他们信归信，但也不觉得顾怀东能做出什么好饭菜。
　　两个人这么黏黏煳煳，八成有情饮水足么，要么就是黎瑞做的。
　　黎瑞做的东西他们吃过，挺好吃的。不过也多是一些家常小菜，顾怀东八成是跟黎瑞学了点手艺。
　　彭臻还在背后玩笑说，黎瑞真是有本事，有他在，顾大学做饭的时候竟然没烧了他们家厨房。
　　可这次，顾怀东先前问过他们要吃什么，最后一帮人定下了好几个大菜呢。
　　顾怀东和黎瑞还真能做出一桌宴席来啊？
　　彭臻和林新都十分怀疑。
　　彭臻害怕自己饿肚子，喊林新一起去厨房看看。
　　林新性格比较安分，拒绝了：“算了，我们还是等着吧。晚点就能看到了。”
　　林新想，还是先留些美好的幻想比较好。
　　现在去偷看，万一发现问题，他们是叫东哥停手啊还是让东哥继续做菜啊。不要太尴尬。
　　彭臻于是决定自己刺探下情报。
　　彭臻偷偷摸到厨房门口往里张望，唔，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顾怀东还夹了一口东西喂到黎瑞嘴边，黎瑞张口就吃了下去。
　　黎瑞都吃了，那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彭臻有点放心了。至少中午这东西吃不死人。
　　如果东西太难吃的话，一，顾大不会拿去喂小黎瑞，二，小黎瑞再怎么感情深厚应该也不会吃得这么……满足？幸福？无所谓了都差不多，反正不像是吞不下去的模样。
　　彭臻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又熘回了客厅。
　　彭臻凑近了林新跟他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吃。顾大不容易，竟然学会下厨房了，我们吃的时候记得给他点面子。多鼓励鼓励他，别打击他自信心。”
　　林新虽然不知道彭臻哪得出的可以吃的结论，毕竟彭臻只是窝在厨房门口看了看。
　　林新闻着厨房里开始飘出来的香味，又想到彭臻一向的机智，决定相信他。
　　好歹安了点心，林新打开电视，指指顾怀东放在电视前的卡带游戏机和一堆卡带，问彭臻：“打游戏么？”
　　彭臻来这么早本来是为了揭开顾怀东说自己烧菜的谎言。现在谎言既然已经被证明了是真话，他闲着也是无聊，立即点头：“打。玩魂斗罗？”
　　林新点头：“行。玩几条命的？”
　　彭臻觑了他一眼，说：“当然是三条命的，不然可以一直死有什么好玩的，根本显不出我们的厉害来。”
　　林新觉得很有道理，找出卡带和手柄安好，和彭臻一起打起了游戏。
　　彭臻庆幸林新也来得早了，不然就自己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多寂寞。
　　还不能去厨房，去厨房的话一定会被肉麻死的。
　　两个人打通了好几关，赵建安刘海洋他们才一个个陆续来了。
　　其他人的想法跟彭臻差不多，并不觉得顾怀东会真的全部自己做。跟彭臻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觉得要给顾怀东面子，给他留出“准备”一大桌子菜的时间。
　　所以他们知道今天真的由顾怀东下厨后，都各自出现了长短不同时间的懵然无措。
　　这……他们要去帮忙么？他们怕自己会帮倒忙啊。
　　一帮人以顾怀东和彭臻为首，要他们坐着看顾怀东忙活，总觉得不自在。
　　彭臻心大得很，见状嘘了他们几声：“顾大愿意烧菜我们就等着吃呗。就你们，真要去帮忙，做出来的东西能吃么？”
　　彭臻不止有自知之明，还有知人之明。
　　电视里，彭臻和林新正好又打通了一关游戏。
　　彭臻放下手柄，让林新先暂停游戏，然后自己到电视柜的抽屉里翻了一下，找出几盒扑克牌。
　　彭臻边走边拆扑克牌的盒子，到了茶几边上，把三副扑克牌都倒出来，熟练地开始洗牌：“来来，我们打牌，不想打牌的可以去打游戏。”
　　客厅里的气氛就这样热乎了起来。
　　公寓里一共有两张桌子，平日里顾怀东和黎瑞吃饭的时候都用的小方桌。
　　为了今天这顿饭，顾怀东还特意让钟点工把储物室的大圆桌收拾了出来。
　　偶尔顾怀东和黎瑞做好菜了就会包上保鲜膜，自己送出来或者喊人进去端。
　　正常的宴席多是边吃边做的，不过这帮人拿顾怀东当老大之一，所以一群人愣是靠玩牌打电动，撑到了顾怀东和黎瑞准备好所有菜的时候
　　要知道等这么一桌子菜做完，最前面的几道菜都要凉了。
　　顾怀东做好最后一道菜，跟端着一大果盘洗好切好的水果的黎瑞一起走出厨房，路过客厅的时候招唿一帮发小可以洗手上桌了。
　　他们公寓里的餐厅是开放式餐厅，原先的小方桌换成了大大圆桌也显得挤。
　　一群人听闻可以开动了，扔牌得扔牌，扔游戏手柄的扔游戏手柄，一个个洗完手，咋咋唿唿地都围到了桌子旁坐下。
　　顾怀东先帮黎瑞解开围裙，然后跟着自己脱下的围裙一起扔旁边小吧台上了。
　　都是同一辈的年轻小伙，也没人穷讲究，都很主动地自给自足。
　　撕保险膜的，先用手拿着凉菜吃的，分发碗筷杯子的。
　　彭臻拿出自己带来的酒开掉，一边给身边的黎瑞和顾怀东倒上，一边问坏心眼地问：“你俩今天做东，要不要搞个饭前发言什么的。”
　　顾怀东扶住酒瓶颈部，让彭臻不要倒太多，回他：“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嘴啊。”
　　同时赵建安已经第一个吃上了热菜，他加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唔唔了两声，努力嚼了吞咽下去，问：“东哥，这是你做的还是黎瑞做的啊。”
　　黎瑞帮顾怀东回答：“他做的。”
　　赵建安闻言，竖起大拇指“牛。好吃。”
　　“真好吃啊？”前面选择了比较安全的凉菜吃的刘海洋问。
　　虽然今个的菜闻着香，但一想到这是以前从不做饭的顾怀东做的，他们再尊敬东哥也要犹豫上那么一会儿。就等着有人第一个试菜呢。
　　赵建安用行动回答他，又夹了一块更大的红烧肉。
　　大家见状，纷纷开始哄抢。
　　彭臻眼疾手快抢过一块，吃完后也不禁感叹：“东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跟我们一起烧花园嚯嚯厨房的顾大了。”
　　黎瑞之前听这一帮人说过不少他们以前的顽劣事迹，当然主要还是听彭臻说的。彭臻这人疯不起不止揭别人老底，还会揭自己老底。
　　听彭臻这么说，黎瑞一下子就跟自己听过的某两件事情对上了，笑出声来。
　　顾怀东正好跟彭臻挨着坐呢，当时就一脚往彭臻脚背上踩了下去，还碾了碾。
　　彭臻说完话觉得有点口渴在喝酒，脚上狠狠一痛，差点让酒给呛了。
　　彭臻往身边看过去，顾怀东正神色如常地给黎瑞夹糖醋鱼吃，还小心地把鱼刺都挑出来了，只留下鱼肉才放到黎瑞碗里。
　　彭臻小声编排顾怀东：“真是越来越小心眼，没有兄弟情了。”
　　旁边刘海洋拿起杯子跟彭臻碰杯，问：“你一个人在那嘀咕啥呢，来喝啊。”
　　刘海洋后面三个字喊得挺大声，一群小伙子顿时激动了，跟着嚷嚷起来。
　　“来喝来喝，”
　　“碰个杯。”
　　“臻哥哥我敬你一杯。”
　　……
　　顾怀东和黎瑞相识一笑，也举起了杯子，加入了狂欢。
　　“大家干杯。”
　　所有杯子一齐碰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悠长的撞击声
　　餐厅里的气氛一时沸浮反天。
　　碰完杯，大伙又开始夹其他菜吃。
　　不时有人问问哪道菜是谁做的。
　　顾怀东和黎瑞轮流着回答，默契十足。
　　一群人吃得十分满足。顾怀东和黎瑞的厨艺受到大伙交口参赞。
　　黎瑞倒没觉得他和顾怀东烧的东西有好吃到这么夸张，至少比不过他们之前一起去过的什么XX宴，XX楼的，很是不好意思接受如此盛誉，直道：“没有……我烧得一般啦……顾怀东他烧得好吃点……”
　　还是顾怀东了解这帮发小。他看到黎瑞有点害羞到坐立不安的样子，凑近了黎瑞耳边说：“这群王八蛋指不定先前怎么以为我们烧的东西难吃呢。前面期望太低了，后面不惊喜才怪。而且他们最近肯定没少在外面大吃大喝。我们烧的都是家常菜，正好给他们调剂下口味……在家吃也自在……”
　　顾怀东这个时候都不忘趁机表衷心：“其实我在外面应酬的时候也觉得还是家里的菜更好吃……看不到瑞瑞你，吃饭都不香了。”
　　黎瑞前面听着还觉得顾怀东蛮有道理。临近年节外面都讲究大鱼大肉，口味的确比较浓重，容易腻。而他和顾怀东烧的菜味道比外面要偏淡一点。
　　听到后面发现顾怀东又开始不正经，又感到前面认真分析的自己在犯傻。
　　可顾怀东应该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吧？所以前面订菜单的时候才说今天少做点荤菜，多做点清淡的素菜。
　　黎瑞为顾怀东的体贴感动。
　　其实顾怀东决定多烧素菜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这么多，他纯粹是觉得荤菜多了烧起来太麻烦。
　　顾怀东虽然不知道黎瑞望着自己的眼睛为什么突然有点亮亮的，但他精明地什么也没问，维持住原来的表情不变，美滋滋地享受起黎瑞的仰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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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贤惠的顾怀东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盘子都渐渐空了下来，一群人都已经吃了八九分饱。
　　林新想起自己前面还和彭臻讨论要多给顾怀东面子，心里觉得这次真是被打脸打惨了。
　　林新主动帮忙从旁边的吧台上端过来大果盘。
　　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把空了盘子叠到一起，空出中间的位子放果盘。
　　果盘放下后，一群人就着剩下的菜和水果开始唠嗑。
　　黎瑞和顾怀东耳语了两句，站起来去厨房。
　　有人问黎瑞去干吗，顾怀东帮着回答：“待会你就知道了。”
　　“哎，东哥，你怎么也开始爱卖关子了。”
　　“有对象的男人变化就是大啊。”
　　这帮短暂分散四方的发小在彭臻和林新的宣传下早就知道了顾怀东和黎瑞的关系，还算接受良好。
　　毕竟大伙是小时候同穿一条裤子，一起闯祸挨揍的交情。就算心里有疙瘩的，多想一段时间也散去了。散不去的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张桌子旁了。
　　没一会儿，黎瑞两手端着喝的出来了。
　　黎瑞的左手是一大扎酸梅汤，右手是一大壶绿茶。
　　黎瑞把两份饮品放到圆桌中间的转盘上，让他们要喝什么自己倒。
　　不管是酸梅汤还是绿茶都既能解腻又能消食，正适合他们在唠嗑的时候解渴。
　　顾怀东在旁边跟大伙说，这酸梅汤是他和黎瑞一起煮的，又引来一阵称赞。
　　彭臻小啜了几口酸梅汤，放下杯子，给顾怀东鼓掌：“咱们顾大自从跟了黎瑞后，真是越发贤惠了，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绝世好男人！”
　　满桌爆发哄堂大笑。
　　黎瑞一口茶刚入口呢，直接呛住了，咳个不停。
　　顾怀东连忙给他拍背。
　　其他人更使劲地起哄了。
　　“贤惠，贤惠！”
　　“的确贤惠！”
　　黎瑞咳完了，挥开顾怀东的手，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捂脸。
　　顾怀东等其他人笑完，“切”了一声：“你们就是嫉妒！”
　　顾怀东一脸“老子就是贤惠又怎么了”的模样，怼其他人：“可惜你们再羡慕也找不到像我家黎瑞这么优秀的人。不止自己优秀，还把本来就很优秀的我变得更优秀了。”
　　黎瑞闻言，真的羞恼了，低声喊：“顾！怀！东！”
　　顾怀东搂过黎瑞，脸上是真心实意的幸福：“瑞瑞不用害羞，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赞同。
　　刘海洋对黎瑞说：“东哥的确是越来越优秀了。前两年他可混账着呢。早知道谈对象能这么促人向上，我也早该去谈一个。”
　　刘海洋狭促地跟黎瑞挤了挤眼睛。
　　一群人笑闹了许久，最后还来了个光盘行动。
　　聚会结束的时候，还另有事情的人先走，剩下的人留下来帮忙收拾桌子。
　　林新也是留下来的，他捧着用过的碗筷问顾怀东：“这些碗筷要洗么？”
　　顾怀东让帮忙收碗的人把碗筷都放厨房池子里：“明天阿姨回来洗的。”
　　他和黎瑞今天忙活了大半天，顾怀东自己是绝对不打算洗碗了，也不打算让黎瑞洗。
　　至于让林新他们洗，顾怀东更是想也不敢想。
　　笑话，他和黎瑞辛辛苦苦一起去挑的盘子要是经这群损友的手一洗，不知道还能不能凑成一对呢。
　　顾怀东根本不觉得他们洗得干净碗。
　　别说他们了，顾怀东上辈子和黎瑞同居后第一次洗碗，也是几个盘子就倒了小半瓶洗洁精，被黎瑞嘲笑了好几天呢。
　　大致把厨房和餐厅收拾完之后，又有人先离开了。
　　只有彭臻和林新留到了最后。
　　彭臻指使林新去找黎瑞玩游戏。
　　林新猜彭臻大概是有话想和顾怀东说，又不方便给黎瑞听，也不多问，老老实实地去拉黎瑞玩黎瑞喜欢的超级玛丽。
　　彭臻趁机叫顾怀东跟自己上阳台去谈谈。
　　顾怀东闻言，跟上彭臻。
　　两个人也没有特意避开黎瑞，一前一后穿过客厅。
　　半途顾怀东从黎瑞身后路过的时候，还顺手去揉了揉黎瑞的头，告诉黎瑞他和彭臻去阳台上谈点事情。
　　彭臻见状撇了撇嘴，自己先去阳台了。
　　顾怀东到了阳台之后，反手拉上阳台的门。
　　顾怀东问彭臻：“你想谈什么？”
　　彭臻没回答，反而掏出打火机和烟，问：“抽不？”
　　顾怀东把彭臻递过来的烟盒推回去：“你知道我现在已经基本不抽了的。”又劝彭臻，“你也别抽了吧。这玩意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要真想抽，能忍最好等到出了这屋子再抽。黎瑞闻了烟味会难受。”
　　彭臻听到顾怀东毫不客气的话，牙酸地“啧”了一声，也不坚持，直接把烟和打火机都收了起来。
　　其实彭臻拿出这两样东西是想找个切入点好跟顾怀东谈接下来的话。
　　彭臻靠在栏杆上，问顾怀东：“今年怎么过年你打算好了么？到时候要带黎瑞回顾宅去的吧？”
　　彭臻挺为顾怀东和黎瑞担心的。
　　前年黎瑞是以同学朋友的身份才在顾宅待了那么几天。
　　去年黎瑞的身份一变，顾家就不欢迎他了，还是顾怀东强硬地把黎瑞带去顾老爷子面前露了个脸。
　　之前两年顾怀东都在G市读书，在家里待得少了点，也没人说些什么
　　今年他都上了B大了，过年期间再不住家里，这闲言碎语可就拦不住了。
　　其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他们这些居高位的人家，下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彭臻都已经听到点关于顾家爷孙不和的风言风语了。
　　彭臻问顾怀东的同一时刻，黎瑞似有所觉地转头往阳台望了望。
　　阳台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是关着的，彭臻和顾怀东说话的声音也不大，黎瑞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大概看清两个人的背影。
　　黎瑞也就望了一会，然后很快收回注意力，继续跟林新打游戏。
　　顾怀东也跟彭臻说心里话：“爷爷现在的态度已经缓和下来了，我打算后天就带黎瑞回去住。不出特殊情况的话，会待到年后。”
　　彭臻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还有你们家那么多亲戚，也要多注意点。”
　　顾怀东拍了拍彭臻的肩膀：“谢谢关心了。”
　　彭臻抬起手肘撞了撞顾怀东：“好兄弟么。”又和顾怀东说，“到时候我去顾宅给你们拜年。”
　　作者闲话：　　作者闲话：晚上状态不大好，只能先更个短点的章节了，不好意思


第149章 你们一起回来吧
　　晚上顾怀东和黎瑞睡觉前主动提起今天和彭臻谈话的事儿。
　　顾怀东选择性的透露了一部分谈话内容。
　　黎瑞笑他：“这么老实啊，什么都跟我汇报？”
　　顾怀东一脸真诚毫不心虚：“这不是必须的么？”
　　顾怀东又问黎瑞：“瑞瑞，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回老宅去过年啊？其实你还没准备好的话，我们今天也可以就大年三十和初一两天回去一下。”
　　黎瑞本来靠在床头看书呢，闻言把书合起来放下，转头看顾怀东：“唔，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顾怀东没在意黎瑞答非所问，反而顺着黎瑞的话头问。
　　“没准备好的其实不是我，是你吧？”黎瑞郑重其事地道，“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带我回去的话，我们就按你说的那两天去看一眼好了。反正姓顾的不是我。”
　　“不是，我……”顾怀东听到黎瑞的话，懵了一会儿，想解释他不是没准备好带黎瑞回去，而是太过于紧张和担心黎瑞是为了顾全他的亲情而勉强自己。
　　黎瑞脸上的严肃没保持多久就崩裂开来，闷声笑起来。
　　顾怀东这才反应过来黎瑞前面是在说下。
　　总感觉黎瑞真是越来越开朗，也越来越……腹黑了。
　　顾怀东直接往旁边一歪，卧躺到黎瑞大腿上，嘟囔：“瑞瑞，你怎么也越来越会逗人了？”
　　顾怀东一个高壮的大汉，在外做事的时候多是霸道总裁的做派，这时做出这副带点撒娇的姿态自己还无比自然。
　　黎瑞看到，也只看到顾怀东的可爱。
　　黎瑞问顾怀东：“你自己想想你问过我几次这件事了？跟个复读机似的。我不是早跟你你说过我考虑好了么？老实说，就算你不问，我也要主动提我们回老宅过年的事情的。”
　　既然答应了顾怀东要永远在一起，又看到了顾老爷子的软化，黎瑞也想努力承担一切，站到顾怀东的身边。
　　黎瑞轻拍了一下顾怀东的脸。
　　与其说是拍，那个动作其实更像是抚摸。
　　顾怀东的担忧太多，这几天已经假设了许许多多最坏的情节，把自家有些亲戚朋友抹黑了个遍，连顾老爷子以前的一些黑历史都被翻出来跟黎瑞说了好几回。
　　黎瑞对顾怀东说：“你也要对我有点信心啊。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你不是也在么？难道你到时候不会给我当靠山？还是你觉得自己这个靠山容易倒靠不住？”
　　听到黎瑞的问题，顾怀东心想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面子掉链子，嘴上却不由自主道，“总体来说肯定是靠得住的。但我现在还不够厉害，怕出意外疏忽嘛……”比如说之前两次自己不在，明明也嘱咐了让人帮忙照顾黎瑞，结果还是让黎瑞被人找了麻烦。
　　顾怀东的回答真的很诚实很实在了。
　　黎瑞回忆起他前些日子在一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这大概就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黎瑞能体会顾怀东的心情，并没有嫌弃顾怀东啰嗦想太多。
　　当初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黎瑞的心情还要更加复杂呢。
　　不止以前有许多担忧，就是后来两人互通心意，他又看到顾怀东的决心后，旧的担忧几乎都消失了，又多了不少新的担忧。
　　特别是之前顾老爷子反对的时候，黎瑞可担心顾怀东真的跟顾家决裂了。
　　要不是遇上顾怀东和善良的顾志明夫妻，黎瑞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如果可以，黎瑞真的不想顾怀东也体会一遍那种情境。
　　特别是顾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万一真闹得顾家阖家不安，黎瑞觉得自己未必真的能坚持到和顾怀东走到最后。就算他们能走到最后了，顾怀东也可能会留下许多遗憾。
　　现在顾老爷子这么快就偶尔能跟他说上几句话，还同意让顾怀东带他回去过年，不是除夕初一拜访一下，而是真正像一家人一样住在一起过年，黎瑞已经很满足了。
　　黎瑞哄顾怀东：“那到时候我尽量都跟在你身边，好不好呀？”
　　顾怀东觉得这个提议非常棒。
　　顾怀东抓住黎瑞的一只手，在黎瑞的掌心挠啊挠：“那你要说到做到。到时候要是来拜年的客人问我，东子啊，你身边这是谁啊，我就回答他们，这是我媳妇，怎么样？”
　　黎瑞抖抖腿：“媳妇？媳妇喊谁呢？你给我下去吧，别躺我腿上，都给你压麻了。”声音一秒钟就变得冷酷无情。
　　顾怀东连忙翻了个身，爬起来给黎瑞捶腿：“媳妇在喊你啊！都怪你媳妇我躺太久了。瑞瑞你该早点叫我起来的。来，我给你捶捶。”
　　这一年香江那边传过来的最火的武侠剧就是《神雕侠侣》，黎瑞可喜欢了，两个人一起完完整整地看过两遍，里面杨过面对霍都的这一段对骂特别有趣，黎瑞当时看的时候笑的可开心了。
　　黎瑞这时现学现用，顾怀东也上道地接住了黎瑞抛出来的剧情。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同时破功，笑出声来。
　　顾怀东把黎瑞揽进怀里，两个人一起靠着床头。
　　顾怀东对黎瑞说：“我还真想告诉所有人我们是一对。”
　　黎瑞的性格和顾怀东不一样，想法也不同：“我倒觉得没必要。毕竟是我们自己过日子。别人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跟我们也没关系。”
　　黎瑞这话顾怀东爱听。
　　顾怀东低头在黎瑞头顶亲了一口，心想，黎瑞还是太单纯。
　　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的。别人知道他们这是正儿八经处对象，才会明白自己该拿什么态度对黎瑞。
　　现在虽然还不合适直接说出来，也答应过爷爷和爸爸暂且低调点，但那些人都是人精，如果他们自己看出来了，也是很正常的。
　　顾怀东心里盘算着怎么尽量让别人心知肚明。
　　隔了一天，顾怀东按照提前说好的带着黎瑞回顾宅。
　　两个人带了点换洗衣服，主要是黎瑞的换洗衣服，还有一起给家里长辈准备的年礼。
　　顾怀东和黎瑞的回去的时候，听说顾老爷子正在小客厅里。
　　顾怀东把他们拿回来的行李交给佣人，让佣人先拿到自己房间去，并叮嘱佣人只要放着就行了，到时候他们会自己整理。
　　交代完佣人，顾怀东带着黎瑞去小客厅。
　　两人一进小客厅，就看到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盘围棋，一个人自己跟自己下棋。
　　顾老爷子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掀起眼皮望了他们一眼，没吱声。
　　顾怀东先和老爷子问好：“爷爷，我们回来了。”
　　黎瑞也跟着喊老爷子：“爷爷，您好。”
　　顾老爷子这才拿正眼看了看他们，鼻子里哼了一声。
　　其实顾老爷子特想说上一句“终于知道回来了啊”，可是现在黎瑞在，他要说了这话就显得他好像已经也把黎瑞当顾家人小辈看待了。他还没点头呢！
　　顾老爷子于是就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又一时想不到其他想说的话。
　　顾怀东特有眼色地打破僵局：“爷爷，我让黎瑞陪你下棋好不好啊？”
　　顾老爷子又“哼”了一声：“黎瑞要不要陪我下棋要看他自己怎么想吧。”
　　黎瑞在顾老爷子面前坐下：“爷爷，我陪你继续下吧。”
　　顾老爷子没反对，这就是答应了。
　　两个人接着方才的顾老爷子下到一半的局势继续。
　　顾老爷子一边下子，一边问：“你们这两天都在做什么啊？”
　　放假都过去半个月了，就只回来过几次，一只手数都有多。
　　顾怀东在黎瑞待老宅过年的这件事上特别固执，连默许都不接受。
　　前面他问顾老爷子能不能带黎瑞回来过年的时候，顾老爷子没坚持反对，这就是默认了。按理说一般人这就见好就收，到时候直接把人带回来就行了。
　　可是顾怀东不，他一定要顾老爷子给出个准确的答复。
　　没有准确答复的话，回来看看可以，回来住免谈。
　　眼见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除夕都快近了，顾老爷子坐不住了。
　　如果长房长孙的都在B市读书了，过年还不回来住着，他这脸往哪放啊！顾家这样有底蕴的家庭，老一辈总归对全家团圆上比较讲究。
　　顾怀东现在跟夏家那小子走的近，夏家长辈也特喜欢这外孙着呢。总不能让孙子到外家过年，或者自个孤零零过，不像话，还不好看。
　　顾老爷子又瞄了眼黎瑞。
　　要是换个人，顾老爷子可能还不会这样想。
　　黎瑞这小孩的确很好，怀东跟他在一起之后越发上进了。
　　顾老爷子再次叹气，怎么就不是个女娃子呢。
　　四五天前，顾老爷子终于在顾怀东再次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说出了“你们一起回来”这句话。
　　话一出口，再后悔也晚了。虽然顾老爷子也并没有太后悔。
　　准确答复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之前旁敲侧击就是不肯回来住的大孙子这就带着小男对象屁颠颠地回来了。
　　现在看到黎瑞乖乖陪自个下棋，顾怀东在一旁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顾老爷子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心肠都软得越发不成样子了，竟然觉得现在这个场景还不错？
　　作者闲话：　　不好意思昨晚不小心提前睡着了所以今天更晚了，下一更目测要过12点，大家等明天再看吧


第150章 除夕
　　顾宅小客厅里，顾家老爷子一边和黎瑞下棋一边问：“你们这两天都在做什么？”
　　顾怀东反一听顾老爷子提的问题，就明白他在变相责怪自己回来得晚。
　　顾怀东讨喜地回答：“我和黎瑞这两天都忙着给大家挑年礼呢，爷爷的那份我们准备的特别久，希望您到时候喜欢。另外就是和彭臻他们聚了聚。毕竟年前大家都回B市来了，难得一聚。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安心待家里了。”
　　顾老爷子觉得大孙子这话说得中听，点了点头，问：“你们给我挑了什么礼物了？”
　　顾怀东放在桌案下面的脚踢了踢黎瑞，黎瑞按着两个人提前演练过的剧情回答：“爷爷你猜一猜？直接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黎瑞不大习惯跟顾老爷子这么说话，比较紧张，一句本该热络的话说得略微干巴巴的。
　　顾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斜睨了顾怀东一眼，问黎瑞：“这话不是你自己想说的吧？怀东教你的？”
　　顾怀东摸了摸鼻子。
　　黎瑞早就说过这样不行，顾怀东还是坚持让他这样说，结果现在果然失败了。
　　黎瑞懊恼地瞥了顾怀东一眼，然后对顾老爷子说：“顾爷爷猜的不错。”
　　黎瑞一紧张，又只敢叫这种比较客气的称唿了。
　　顾怀东也在一旁拍老爷子马屁：“爷爷真是明鉴。”
　　顾怀东趁着顾老爷子看过来的时候，谄媚地看着他，眼中又带了几分哀求。
　　顾老爷子“呵”了一声，对黎瑞说：“你也不用这么拘束。叫爷爷就叫爷爷吧。前面又不是没叫过。怀东的那群发小也是叫我一声爷爷的。”
　　顾老爷子生怕黎瑞误会他现在就认同他们了。
　　黎瑞没看出顾家爷孙打的什么哑谜，闻言，只是感激又感动地看着顾老爷子说：“爷爷，谢谢。”
　　顾老爷子让小辈满意了，自己又不大痛快了，他把手上的棋子往棋罐子里一丢：“你现在谢还太早。今天就先这样吧，不下了，我去书房了。”
　　顾老爷子站起来，顾怀东本来还殷勤地要去扶，结果被顾老爷挥挥手赶开了。
　　看着顾老爷子离开的背影，黎瑞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一只手捂住半张脸，惭愧地对顾怀东说：“对不起。”
　　顾怀东一下就察觉到黎瑞想歪了，他的手搭上黎瑞离自己较远的那一边的肩膀，然后脑袋贴近了黎瑞耳边，跟他说悄悄话：“瑞瑞，你今天做的一如既往的很好。你放心，爷爷没生气。他只是想接受我们，又觉得太轻易了吞不下心里的这口气。回头我再去多搞几回事情让他骂一骂，出了这口气就好了。”
　　顾怀东的语气太肯定，黎瑞顺利地被安抚了。
　　黎瑞对顾怀东说：“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一起。”
　　顾怀东拍拍黎瑞的肩膀，回答：“行。”
　　——
　　——
　　顾家是传统的大家庭，随着除夕的临近，每天都有家庭成员往家里赶。
　　到了除夕当天，除了身有要务实在不能回来的人，其他家庭成员都到齐了。就连顾怀东外嫁的两个姑姑，也不例外。
　　能在顾宅过除夕的都是顾家的直系，也就是顾老爷子这一脉的自家人，所以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顾怀东交了个小男朋友的事情。
　　原先一大家子人里有如顾二叔这样觉得无所谓的，也有其他人觉得这样太不像话的。
　　只是现在顾志明夫妻明摆着支持儿子，顾老爷子也同意了让人在家里过年，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明面上倒是对黎瑞客客气气。
　　也有前头见过黎瑞的人想起来这是顾怀东前两年就带回过家的那个同学，和黎瑞说话的时候就多了两分亲昵。
　　黎瑞做足了准备，好坏没怯场，回答起问题说起话来也不卑不亢，进退有据，跟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孩大不一样，刷了不少好感。
　　顾志明这次除夕没能回来，夏瑾萱想着两个孩子第一次以特殊的身份一起在主宅过年，只好先抛下丈夫回来护孩子。
　　顾怀东受下了母亲这份好意，记在心底。
　　夏瑾萱不仅自己护孩子，还努力拉拢了个盟友。
　　顾家大姑就比顾志明小了一岁，从小兄妹俩就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顾志明成家之后，跟夏瑾萱这个嫂子相处得也非常融洽，两人又都是女人，更能互相了解，无话不谈，最后顾大姑和嫂子的关系竟然比跟大哥的还要好。
　　顾大姑这次也是力挺顾怀东和黎瑞的主力，对着黎瑞一开口就喊“小瑞”，声音里透着实打实的亲昵，还笑问黎瑞：“前两年我们就见过面，你还记得姑姑么？”
　　黎瑞感受到她显露的善意，回以最大的真挚：“姑姑这么年轻漂亮，我当然记得。怀东也经常跟我说姑姑小时候可宠他了。”
　　顾家大姑名叫顾芝琳，的确人如其名，气质雍容中又不失温婉。
　　顾芝琳被黎瑞哄得笑起来，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黎瑞，同时夸道：“嘴巴真甜。比东东讨人喜欢。”
　　顾芝琳又给黎瑞介绍自己的一双儿女，让他们喊黎瑞“哥哥”。
　　顾芝琳的大儿子好奇地打量了一会黎瑞，觉得黎瑞比自己脸嫩，提出异议：“妈，我觉得他看起来比我小啊，该他叫我哥哥吧？”
　　顾怀东闻言，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头：“你小子少想占我便宜，快叫哥。”
　　顾怀东就不信大姑没有跟他们说过黎瑞的身份。
　　顾家表弟见自己的意图一下就被识穿了，只好认命：“黎瑞哥。”
　　顾怀东当下就从黎瑞的口袋中摸出两个红包来，给表弟表妹一人塞了一个：“你们黎瑞哥和我给你们的压岁钱。”
　　两个少年人欢唿了一声，齐声道：“谢谢大哥，谢谢黎瑞哥。”
　　晚上顾老爷子和几个儿子另有宴会要参加，所以只在刚开席的时候略微吃了几口，就出门了。
　　他们离开之后，饭桌上的气氛彻底放飞了、
　　一群人吃吃喝喝顺带谈天说地，特别是小辈这一桌，闹哄哄得一晚上就没停过。
　　等吃完的时候春晚开始了。
　　顾家有一家人守岁的习惯，所以吃完团圆饭后，谁也没有先离开。
　　大厅的大电视里播放着春晚，几位长辈开始凑牌桌，也有小辈想要打扑克牌的，各自凑做几堆，互不干扰。
　　黎瑞被夏瑾萱和顾芝琳拉着打牌，顾怀东就站在他后面，手搭他坐的椅子的椅背上帮他看牌。
　　打牌的时候，顾怀东习惯性出言指点了几句，结果招来一桌四个人的反对，只好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顾芝琳笑道：“怀东你可不能作弊啊，要让黎瑞自己打，不然多无聊。”
　　顾怀东咧开嘴，问姑姑：“大姑，你不是怕我又赢你钱吧？”
　　夏瑾萱在一旁责备儿子：“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舍不得这点钱似的。姑姑和妈只是觉得你一直说个不停，黎瑞根本体会不到自己搓牌的乐趣。小瑞，是吧？”
　　夏瑾萱还征询黎瑞的意见。
　　黎瑞眯眼笑：“是的。”
　　顾怀东觉得她们就是嫌前两年自己赢太多了，撇了撇嘴，给黎瑞加油。
　　顾芝琳在一旁笑：“东东，你一直吵个不停，是有多怕黎瑞把你的钱输光了啊？”
　　顾怀东心里对大姑蹩脚的激将法不屑一顾，面上还是愿意配合的，豪气地对着黎瑞道：“瑞瑞，你尽管打，输了算我的，赢了都是你自己的。”
　　顾芝琳在一旁大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心疼。小瑞，听到没有，放心按着自己想的打。”
　　顾怀东嘿嘿一笑，道：“姑姑，待会要是黎瑞赢了你，你可不能耍赖啊。”
　　顾芝琳嗔了顾怀东一眼：“我是那样的人么？”
　　接下里顾怀东果然只看不说话。
　　黎瑞一连输了好几局，长辈们轮流煳牌，一个个都非常得意。
　　但很快，黎瑞就开始赢了，而且是连着换着花样地煳牌。
　　顾芝琳大惊失色：问：“小瑞，你真的是第一次打麻将么？”
　　黎瑞点点头。
　　顾怀东在一旁自豪道：“姑，我忘了跟你说了，黎瑞的记性和算术比我还好呢。”所以记牌和算牌对黎瑞来说根本不算事。前面几局输是因为正在学习呢。
　　黎瑞眨了眨眼睛，道：“我觉得只是我运气好，不是有种说法，新手总是开门红。”
　　夏瑾萱笑着回答：“是有这种说法。”又问顾怀东，“东东啊，妈妈的私房钱都快输完了呢。”
　　顾怀东虎躯一阵：“妈，只要你不这么叫我，要多少，您直说。”
　　话音刚落，顾芝琳也柔柔开口唤：“东东啊……”
　　顾怀东立刻应：“姑姑您也直说。”
　　话音刚落，又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不对啊，感情我不上桌，都成了最大输家了。”
　　一桌子打牌的看牌的哄然大笑起来。
　　然后像是为了验证黎瑞说的新手总是手气好的说法，又打了几局后，黎瑞开始输输赢赢了。
　　顾怀东看得直乐，心想自家瑞瑞还真是耿直，这就开始让牌了。
　　一厅人玩闹到过了十二点，该去外面放炮了。
　　顾怀东自觉地担负起了这个任务，带着一群跟班到外面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火红的鞭炮炸个不停，远远近近地想起了更多鞭炮声。
　　新的一年就在这般喜庆中到来了。
　　一伙人在室外玩了会儿童烟花炮竹。
　　那种往地上一摔就会响的摔炮，一根细竹签子上绑着个子弹头形状的烟花的窜天猴，还有糖果形状的长得可爱点了以后就只能听到一声响的小鞭炮。也有身上写着“如意金箍棒”的长棍形状的炮竹，点燃引线把炮口朝着天空之后，就能看的天上炸开一个个小火花。
　　顾怀东还拿出那种小孩玩的特别幼稚的仙女棒和黎瑞一起玩。
　　仙女棒的火花特别绚烂，在顾怀东和黎瑞的眼底映出璀璨光芒。
　　等到再进屋子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打哈欠了。
　　顾老爷子和顾志明都不在家，家里就属夏瑾萱最大。
　　夏瑾萱出声让孩子么可以去休息了，并一人准备了一个红包，里面装着压祟钱。
　　黎瑞在接过红包的时候，小声说了声：“谢谢妈。”
　　夏瑾萱愣了好久才在顾芝琳的提醒下回过神来，连忙应道：“诶，小瑞乖，新年快乐！”
　　黎瑞的脸通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喝了酒还是害羞才这么红的。
　　听到夏瑾萱的祝福，黎瑞也连忙说了些吉祥话。
　　一旁先领了压祟钱的顾怀东也从呆愣到回神到笑逐颜开，最后开心得仿佛跟个二傻子似的，带着黎瑞回房间的路上连着喊了好几声“我的瑞瑞诶”。
　　然后一回房间关上门就把黎瑞压门板上，亲了个够。
　　在门板上亲完，又拉着黎瑞到大床上继续亲。
　　直到两人都舌头发麻，才停下。
　　黎瑞被亲的七晕八素，清醒过来后踹了顾怀东好几下出气。
　　两个人坐起来，一起拆红包。
　　黎瑞拆开红包后才发现红包里装的不是纸币，而是真真正正的压祟钱。
　　他看过的古文中提到过的那种。
　　从红包里掉出来的是一枚金钱，铸成孔方兄的模样，用红线系着，铜钱上双面都有阳文小篆。
　　黎瑞只能大致看懂一半，问顾怀东：“这上面铸的字是什么意思？”
　　顾怀东拿出自己的那枚金钱，放到黎瑞的旁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黎瑞听：“这面是去殃除凶，这面是平安喜乐。”
　　比起金钱本身的价值，反而还是上面诚挚的祝福更加珍贵。
　　顾怀东把两枚金钱塞到枕头下：“晚上放在枕头下压着睡，明天我们好好收起来。也可以找根长点的红绳穿起来带脖子上。”
　　顾怀东小时候就这样戴过好长一段时间呢。
　　顾怀东越想越觉得后面那个注意更好：“哎，瑞瑞，我们明天就一起戴上。”
　　怕黎瑞拒绝，顾怀东又补充：“戴到元宵就行。”
　　黎瑞隔着枕头在两枚象征着长辈对他们美好祝愿和期盼的金钱上拍了拍，酸着鼻子回答：“好。”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151章 大年初一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早上，不论大人小孩都要早起。
　　黎瑞和顾怀东起来的时候才五点多，外面天虽然还没亮，但室内的一盏小夜灯尽忠尽职地散发了一晚温暖的橘光。
　　暖光和暖气完美地抵御了室外的黑暗和寒冷。
　　黎瑞揉了揉眼睛。
　　顾怀东问黎瑞：“还困么？要不要再眯十分钟？”
　　黎瑞摇了摇头。虽然他感觉自己才刚刚躺下就起来了，但莫名地非常精神，一点都不觉得劳累。就是眼睛稍微有点涩。
　　黎瑞眯了眯眼，眼睛逐渐适应过来。
　　顾怀东拉开床头柜，拿出一罐五颜六色的小糖果，递给黎瑞：“瑞瑞，新年快乐。”
　　黎瑞有时候起床会有低血糖，糖果实在是非常适合他的礼物。
　　黎瑞拧开罐子，拿了颗小糖果剥开放进嘴里，软软地对顾怀东道：“哥，你也新年快乐。不过我就没有礼物给你了。”
　　黎瑞又剥开颗糖果，送到顾怀东身边：“借花献佛。”
　　顾怀东去叼糖果的时候，故意多往前含了点，含住了黎瑞的手指。
　　顾怀东在黎瑞的手指上舔了舔，然后松开嘴，意味深长地赞美：“真甜！”
　　黎瑞的手指上还沾着点口水，黏答答的。
　　黎瑞嫌弃得把手伸到顾怀东睡衣上擦了擦：“我还没洗手呢！”澡是昨天睡前洗的，一个晚上不知道长出了多少细菌呢。
　　顾怀东默然以对，心里担忧黎瑞以后会不会变成个小洁癖，那样他们会散失很多种情趣的。
　　顾怀东让黎瑞先去洗漱，自己在屋子里翻了一会，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跟黎瑞说了一声去拿点东西，穿着睡衣就跑出房间了。
　　隔了一会，黎瑞洗漱完开始换衣服的时候，顾怀东回来了。
　　顾怀东看到黎瑞已经穿上了里衣，惋惜自己没有早一步回来。
　　黎瑞看到顾怀东两手空空，问：“你不是去拿东西么？”
　　顾怀东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长长的红色玉绳在黎瑞眼前晃了晃。
　　黎瑞想到昨晚两人洗澡睡觉前做的约定。
　　顾怀东已经去枕头下拿金钱了。
　　顾怀东先穿完一枚金钱，然后把红绳在合适的长度位置打了个结，剪去多余部分，用打字机燎了一下打好的结的末端，然后走到黎瑞跟前，要给黎瑞戴上。
　　黎瑞脖子上现在还挂着他们高三毕业那年暑假，一起去云南旅游得来的玉佩中的一个。
　　当时他们一共留了两对玉佩，黎瑞的那对收着，顾怀东的那对在两个人脖子上挂着。
　　黎瑞看顾怀东拿着金钱过来，自己打算摘下玉佩。
　　顾怀东让他别动。
　　黎瑞马上乖乖不动了。
　　顾怀东小心地摘下黎瑞脖子上的玉佩，把金钱给黎瑞戴上。
　　玉绳的长度刚好到平行于心脏的位子。
　　黎瑞把金钱往里衣里面一塞，贴身戴着。
　　金钱藏在衣服里面，根本看不出来。
　　黎瑞问顾怀东摘下来的玉佩怎么办。
　　顾怀东利索地把自己脖子上的玉佩也摘下来，和黎瑞的一起放进床头柜：“以后再换个地方收着就行了。”
　　黎瑞闻言愣了愣，以后都收起来不戴了么？他还以为过了十五要换回玉佩呢。
　　这时候顾怀东已经按照之前的方法穿好了另一枚金钱，然后把脑袋往黎瑞面前一伸
　　黎瑞接过他手里的金钱，把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丢到脑后，也小心翼翼地给顾怀东戴上金钱，然后催顾怀东快点换去洗漱。
　　大年初一肯定要穿新衣服。
　　两人今天穿的外套是前一天就有人熨齐整了挂好在柜子里的，贴身衣物也都是前几天刚刚拆开包装洗过一遍了的。
　　顾怀东和黎瑞本来自己买了新衣服，但后来夏瑾萱又特意给他们从G市带了两套新衣服回来，两个人就一致决定先穿长辈买的新衣服了。
　　黎瑞换完衣服，顾怀东穿着里衣从浴室出来。
　　其实顾怀东蛮想光着出来耍个小流氓的，但今天的日子不大合适。
　　黎瑞拉开一角往外望，太阳还没出来。
　　视线下移，他惊喜地发现外面的地上微微反着白光。
　　黎瑞一下子用力拉开了窗帘。
　　就着室内发出的光线，可以看到临近窗户的地方，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慢悠悠飘下来。
　　“顾怀东，快来看！下雪了！”黎瑞高兴地大喊。
　　顾怀东一边套外套一边走到黎瑞身后。
　　外面的雪并不算大，这种程度的下雪顾怀东两辈子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对他来说一点也不稀奇。
　　但黎瑞的语气太过喜悦，顾怀东不由得也被感染了欢喜：“真的下雪了！待会我们出去玩。”
　　顾怀东看了看地上，跟黎瑞说：“我们睡觉的时候应该下过大雪，现在雪小了点。按照天气预报这几天还会有大雪，到时候才壮观。”
　　黎瑞的语气里满是兴奋：“还会有更大的雪么？燕山雪花大如席？”
　　顾怀东听着黎瑞没头没脑地突然念了一句诗，低声笑出来，从背后抱住黎瑞轻轻摇晃：“那倒没有那么夸张。不过等天亮了，你倒是可能看见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黎瑞感叹地“哇”了一声，开心地像个小孩子。
　　顾怀东想了想，才发现这辈子的黎瑞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前两次他带黎瑞来过年的时候，刚好都没遇上雪天。去年回来的时候倒是下雨了。当时天色阴阴，雨淅淅沥沥个不停，气氛非常不愉快。
　　还是雪天好，喜庆。顾怀东想。
　　顾怀东下巴贴着黎瑞的头发，黏黏腻腻地问黎瑞：“晚点我带你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好啊，瑞瑞？”
　　黎瑞还没回答呢，就听见背后传来两声轻咳。
　　两人齐齐转过头去看。
　　顾家大表弟站在门口，脸上极其尴尬，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刚刚敲门了，真的有敲门，可是你们好像没有听到……”
　　黎瑞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兴奋，两眼亮晶晶的，双颊因为激动微微发红。
　　黎瑞后面，顾怀东的眼底也残余着汹涌的情感。
　　大表弟对上两人的脸和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发觉自己的脸上的温度也一点一点地升高了。
　　夭寿啦！啊，不对呸呸，今天不能讲这种粗口。大表弟心里翻江倒海，连在父亲老家当地的方言都冒出来了。三个字冒出来才想起大年初一的忌讳。
　　但刚刚所见对他的冲击太大，他翻来覆去都不能马上想出更合适的感叹。
　　上帝啊佛祖啊天啊随便吧，大表弟自暴自弃地想，为什么他这个撞破别人黏黏煳煳的会比别人被撞破在黏煳的还要害羞尴尬啊。
　　大表弟双目无神发飞思绪的期间，顾怀东和黎瑞已经分开了。
　　顾怀东给黎瑞整了整衣服，黎瑞下意识地也帮回去。
　　刚回神的大表弟看到这一幕，已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了。
　　好好地双人世界被打破，顾怀东有点不开心地问大表弟：“你来做什么？”
　　大表弟努力换上冷漠的表情：“表哥，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还没有下过楼……”
　　黎瑞闻言，不自在地道：“我们这就下去。”
　　顾怀东还是很嫌弃电灯泡：“这种事情你不会打个内线电话过来么？”
　　表弟切换冷漠表情失败，对着蛮不讲理的大表哥翻了个白眼：“舅妈让我上来找你们的，她跟我说你早上已经起来了！”
　　大表弟也没想看顾怀东和黎瑞两个人怎么……恩爱？可以用这个词吧？
　　大表弟悲愤地补充：“我真的敲门了，敲了好多声！又听到你们在说……啊不，又隐约听到你们屋子里有动静，门又没锁着才开门进去的。”
　　而且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刚好听到表哥和表嫂？两个人在酸唧唧地抱着念诗。
　　他忍着没有打扰，又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结果屋子里两个人硬是谁都没有发现他。
　　大表弟站在门口等了又等，眼见记忆中表哥的冷酷的形象越来越崩坏，才终于忍不住用力地咳了两声提醒他们。
　　顾怀东“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
　　黎瑞扯了扯他的衣服，一脸“你可闭嘴吧”的表情望着他。
　　顾怀东反握住黎瑞的手：“走，我们下楼。”
　　“下楼下楼。”大表弟干巴巴地跟着附和，用带着歉意和尴尬的眼神看了黎瑞一眼。
　　黎瑞已经整理好心情，回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得到宽容谅解的大表弟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下了楼。
　　楼下已经非常热闹了。
　　客厅里的电话时不时玲玲作响，还有些赶来拜早年的邻居。
　　夏瑾萱看到三个孩子，对他们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自己去看看想吃什么。”然后又顾自忙着去了。
　　顾老爷子这一脉也算人丁兴旺，儿媳女婿天南地北差不多都凑了个齐，所以顾宅大年初一的早饭非常有特色，兼具南北风味，又有饺子又有长寿面还有年糕。
　　饺子一个个皮薄馅多，圆滚滚的非常可爱，有好几种馅料的。
　　长寿面上卧着荷包蛋和海鲜干货，看起来特别丰盛。
　　年糕呢准备了黄白两种颜色，寓意黄金白银和主人家各个方面“一年比一年高”
　　厨房里还另外准备了红糖水和糖水煮蛋。
　　顾怀东和黎瑞各自挑了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去餐厅了，就在厨房里搭着的小桌子上吃饭。
　　大表弟见状，也跟着在留在了厨房。
　　但是大表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这个选择极其错误。
　　顾怀东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还要一边去夹黎瑞碗里的，夹了黎瑞碗里的还不算，还要把自己碗里的夹给黎瑞，还美其名曰，互相品尝分享美味。
　　大表弟沉默地看了一眼厨房灶台上根本不需要互相分享就能尝个遍的美味早餐，觉得自己不应该留下来而应该多走几步去餐厅吃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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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改口红包
　　大年初一的顾宅一整天光见拜年的人进进出出了。
　　不同于两年前来做客的姿态，黎瑞就像自己答应过的那样，差不多一整天都陪着顾怀东迎来送往。
　　不少人对主人姿态的黎瑞感到好奇，毕竟没听说顾家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口人。
　　也有小道消息灵通的知道这是顾家大少的暧昧对象。
　　顾怀东对外介绍黎瑞一律说是“朋友”。
　　至于到底是什么朋友，某些来拜年的宾客互相对视一眼，这可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大伙面上倒都和和乐乐的。
　　毕竟大年初一嘛，人既然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肯定是背后有能耐或者经过顾老爷子首肯的，他们这些外人管太多没得给别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除了接待上门拜年的人，顾家人也要出去给别人拜年。
　　亲戚、朋友、同事、邻里……顾二叔那一辈简直忙得团团转。
　　顾怀东这一辈还有点忙里偷闲的空间。
　　趁着初三下午比较空的时候，顾怀东就带着黎瑞到屋后花园里去堆雪人了。
　　临出屋子前，顾怀东到厨房里还去选了两根胡萝卜。
　　这两天的一直断断续续在下雪，特别是前一晚，还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
　　屋子前面为了待客有铲雪，屋子后面不用待客，顾怀东又嘱咐过了，所以积雪都没有怎么动过。
　　堆雪人这种事情顾怀东是从小玩到大的，在他的帮助下，两个人很快就滚出了四个雪球，两大两小，然后把两个小一圈的雪球分别垒到了比较大的雪球上。
　　两个半人高的雪人的雏形就出现了。
　　黎瑞从口袋里掏出四颗又大又圆的黑色纽扣。
　　这是顾怀东那败家玩意昨晚从自己衣柜里一件只穿了一次的大衣上剪下来的。
　　黎瑞本来想用石头，但顾怀东觉得石头难看，还是自个这大衣纽扣好，大小一致，又圆又黑亮，直径也够大，当雪人眼睛一定好看。
　　黎瑞把纽扣安到了雪人的圆脑袋上，还小心翼翼地比划着，尽量让两个眼睛处在同一个水平线。
　　顾怀东拿出自己从厨房顺的萝卜，插到雪人两眼之间的下方。
　　雪人的嘴巴两个人用了家里找出来的黑色粗棉线，安上的时候还特意弯出了弧度。
　　至于雪人的手，顾怀东直接就地取材，到花园里折了几根枯树枝。
　　插好树枝，顾怀东往口袋里掏啊掏，又掏出了一熘比雪人眼睛小一点的纽扣。
　　黎瑞一看就认出顾怀东手里的纽扣昨晚还在哪两件衣服上。
　　顾怀东见黎瑞盯着自己手里的纽扣，立马解释道：“那两件衣服不是小了就是旧了，我废物利用一下。”
　　黎瑞沉默了片刻，才和他说：“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又去剪的纽扣。”
　　顾怀东见黎瑞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直接回答：“早上。我跟你说，这些纽扣安上去能让雪人更好看。”
　　顾怀东说罢，把纽扣依次嵌入雪人身体的大球正中间，每个纽扣之间隔着差不多的距离，排成一条竖直的线。
　　两人拿出前一晚用卡折的黑色帽子给两个雪人戴上。
　　黎瑞退后两步看，不得不承认按照顾怀东的想法堆出来的雪人比自己想的好看。
　　两个雪人并排挨在一起，身上多按了几个纽扣就好像多穿了两件小衣服，弯着嘴角，圆圆的黑色大眼微微发亮，看起来仿佛两个正在微笑的小绅士。可爱极了。
　　顾怀东观察，想了想，觉得还是少了什么，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长围巾，先绕过左边黎瑞面前的那个雪人，然后又紧跟着绕住右边的雪人。
　　两个雪人本来就挨在一起，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的相连的暖灰色围巾，凭白多了一丝温柔依偎的味道。
　　顾怀东大功告成，拍了拍手，走到黎瑞身边，抱住他，问：“怎么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黎瑞点头。
　　顾怀东一脸得意，凑近黎瑞，低声耳语：“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黎瑞板着脸摇了摇头：“不像。”
　　顾怀东捕捉到黎瑞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唔”了一声，状似苦恼地问：“哪里不像？”
　　黎瑞没有回答，而是退后一步，拉开了点与顾怀东之间的距离，然后把自己脖子上的和雪人现在戴着的同款的长围巾解下一半，围到顾怀东的脖子上。
　　顾怀东站着一动不动方便他围。
　　黎瑞围好了围巾，上前一步，靠在顾怀东肩膀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这样才像。”
　　——
　　大年初六的时候顾家举办了一场晚宴，宴请亲朋好友。
　　晚宴按照顾老爷子的意思，没用时下最流行的西式自助型，而是用了传统的中式酒宴。
　　老人家都喜欢大圆桌，觉得特别兆头好，特别喜庆。反正家里的宴客厅够大，请的人也是有数的，完全坐得下。
　　宴会当天，除夕都没能回来的顾志明终于在清晨的时候赶回来了。
　　顾怀东和黎瑞提前知道了顾志明回来的时间，到门口去迎接他。
　　见面的时候，顾怀东先跟父亲招唿，黎瑞也跟着叫了声“爸”。
　　黎瑞叫得很干脆，声音清晰而短促。
　　顾志明前两天就听妻子说过黎瑞改口的事情，心里虽然做了准备，这时候也罕见地有几分局促。
　　顾志明“哎”了一声，想给黎瑞递红包。
　　他先是伸手在西装外套口袋摸了摸，又在裤子口袋上拍了拍，发现身边竟然没有带红包。
　　顾志明完全没想到一回来就会遇上两个小辈。
　　他本打算回来后先上楼洗漱一下，换套衣服，再下来见人。谁知计划没赶上变化。
　　顾怀东带着黎瑞跟顾志明说祝福话。
　　顾志明看着刚刚改了口的黎瑞乖乖地站那等着，脸上渐渐地显露出尴尬的神色来。
　　黎瑞其实并没有想到改口红包那一茬，他站着不动也不是在等红包，而是在等顾志明先走。
　　看到顾志明浑身找东西的样子，黎瑞还疑惑父亲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呢。
　　顾怀东都不忍心看老爸现在的窘迫模样了。
　　顾怀东上前一步，半侧过身子，右手挽住父亲的右手臂，道：“爸，我们先进去吧。”
　　顾志明连忙踩着台阶下来了：“走走，我们别在门口干站着，都进去。”
　　顾志明想着赶快上楼拿红包。
　　顾怀东却用左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红包，手臂绕过顾爸爸背后，在顾爸爸左边的手臂上戳了戳。
　　顾志明侧头看了一眼，连忙接过红包，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
　　三人走到楼梯口，顾怀东松开顾爸爸。
　　顾爸爸把前面偷塞进衣服口袋的儿子亲情提供的红包又拿了出来，递到了黎瑞手里：“祝你和怀东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学业有成，大展宏图。”
　　黎瑞望了顾怀东一眼，顾怀东鼓励地对他点点头。
　　黎瑞接过红包，真心实意地对着顾志明鞠了个躬：“谢谢爸爸。”
　　顾志明终于顺利地送出了改口红包，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和蔼地对着两个小辈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上楼去了。
　　直到顾志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顾怀东才贴近了黎瑞，和黎瑞说悄悄话：“你知道爸刚刚在找什么吗？”
　　黎瑞从门口到楼梯的这段距离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顾怀东的问题等于帮他肯定了答案。
　　黎瑞轻咳了两声，压下笑意，问顾怀东：“爸刚刚不会就是在找这个红包吧？”
　　顾怀东点头：“对，就是在找红包，最后他从我这里找到了。”
　　顾志明一定想不到他刚刚还觉得贴心无比的儿子转头就把他卖了个干净，只为了逗黎瑞一笑。
　　黎瑞果然忍不住笑声了：“你是故意带我一大早去接爸的吧？”
　　顾怀东嘿嘿两声：“没错。瑞瑞你猜的真准。现在你是不是觉得爸一点都不严肃，不可怕了呢？”
　　黎瑞斜了顾怀东一眼：“我本来就不觉得爸可怕。”
　　黎瑞觉得面对威严时的敬畏和面对可怖时的害怕，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顾怀东也不跟黎瑞争辩，笑眯眯地换了个话题：“下午舅舅也会来，我们到时候再去讨两个大红包。两个人就是好啊，赚红包都比一个人的时候赚得多。”
　　黎瑞提醒顾怀东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收了两份红包，到时候给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给两个红包？”
　　顾怀东一本正经地道：“我们都还是孩子呢，两个人给一份绰绰有余。”
　　黎瑞再厚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都撑不住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如此厚脸皮的顾怀东。
　　不，顾怀东这已经不是厚脸皮了，而是根本没有脸皮。
　　“有你这么大的孩子么？？？”黎瑞的语气完美反映了内心的震撼。
　　顾怀东哈哈哈大笑起来：“瑞瑞，你不知道我们这边有一个说法么？”
　　“什么说法？八尺壮汉乃垂髫的说法么？”黎瑞一脸冷漠地蹦文言文。
　　顾怀东的额头轻轻碰了碰黎瑞的额头：“在我们这边，只要还没结婚，在长辈眼里都是孩子，可以一直收红包，不用给红包。如果不想当孩子的话，瑞瑞，你要不要先跟我结个婚？”
　　黎瑞认真听顾怀东解释呢，猝不及防被顾怀东的这么一个急转弯撞得心脏噗噗直跳。
　　黎瑞用力推开顾怀东的头：“我怎么记得这条风俗主要是对应未出阁女子的？”
　　顾怀东的头被推开了，就改用手去搭黎瑞的肩：“瑞瑞，新时代要讲究男女平等啊。而且你愿意娶的话，我其实也可以等着嫁的……所以，你打算让我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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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喝醉了
　　虽然顾家今天的晚宴只是邀请了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戚和朋友，但顾家人还是拿出了非常重视的态度，宴会厅的装饰和定下的菜色无一不精致。
　　顾怀东知道每年都有这么一出，年前就带黎瑞去订了两套礼服。
　　只是过了一个年，两个人的腰都宽了两寸，顾怀东不由得庆幸之前订礼服的时候让人留了放量，不然今天可就危险了。
　　顾怀东决定明天就恢复健身。
　　要不是眼下还有宴会要参加，他其实现在就想去健身房挥洒汗水。
　　顾怀东订的两套礼服是相似的颜色和款式，只在细节上做出别致不同的互相唿应的花样。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情侣装。再低调也是情侣装。
　　两套礼服挂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非常相配，黎瑞和顾怀东分别穿上自己那套站在一起后，就是一对璧人。
　　顾怀东订的礼服搭配的不是领带，而是更为俏皮和随性的领结。
　　这可苦了黎瑞。领带黎瑞会打，领结他却没打过。
　　顾怀东都叠好方巾放进上衣口袋里了，发现黎瑞还在跟领结带做抗争。
　　黎瑞对着镜子怎么都打不好那个结。
　　顾怀东走到黎瑞身边，绅士地弯了弯腰，拿腔拿调地问：“这位先生，请问我有为你服务的荣幸么？”
　　黎瑞这时候也顾不上之前说过自己一定能打好领结的话，大感解脱地半侧过身子，以行动示意顾怀东：来吧。
　　顾怀东熟稔地打好领结，又调整了一下让领结更端正，然后拿过一边自己叠好的另一条方巾，塞到黎瑞胸前的口袋上。
　　两个人打扮齐整，一起下楼。
　　顾芝琳在大厅里看到自家大侄子和他对象并肩走来，都是身姿挺拔，气度不凡，毫不吝啬赞美：“东子和小瑞今天真英俊，看着就般配。”
　　黎瑞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今天也打扮地非常美貌的顾芝琳，也反过来真心称赞：“姑姑今天也很漂亮。”
　　顾芝琳掩嘴笑道：“姑姑就收下你这句夸奖了。”
　　顾怀东倒一点都不怕自己太骄傲：“姑姑，我和黎瑞就今天看着般配啊？”
　　顾芝琳斜睨了他一眼：“般配般配，每天都般配行了吧。”
　　三人交谈间，夏瑾之走过来了。
　　“舅舅。”顾怀东和黎瑞齐声喊。
　　“嗯。”夏瑾之应了一声，伸手想摸黎瑞的头，但想到今天的场合，手往下落了几分，拍到黎瑞的肩膀上。
　　夏瑾之拍了拍黎瑞的肩膀，又拍了拍顾怀东的肩膀，然后注意到两个外甥西装袖口用的是前两天他们给自己拜年的时候，自己送出的袖口，弯了弯嘴角，把两个外甥当小孩子夸：“乖。”
　　夏瑾之见多了顾怀东穿正装，倒还没见过黎瑞穿正装，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道：“这身很精神。”又转头夸顾怀东，“怀东挑的衣服吧？眼光不错。”
　　顾怀东闻言得意极了，接着也认真地吹捧了夏瑾之一番。
　　顾芝琳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敲了敲顾怀东的肩膀：“得了啊你。”
　　几个人并没能聊上太久，很快就有其他人过来加入交谈了。
　　顾家这次宴席简单地排了位子，顾怀东和黎瑞到自己那桌坐下。
　　主桌是顾老爷子和贵客坐的，然后主桌附近的桌子按照远近亲疏安排人。
　　顾怀东和黎瑞坐的这一桌都是他们同辈的熟人。黎瑞另一边坐的的人就是大表弟呢。
　　顾怀东小声跟黎瑞介绍附近的几桌的人，黎瑞一个一个看过去，记忆力再好，脑袋也有点发晕了。
　　黎瑞对顾怀东说：“你说慢点，让我缓一缓。”
　　顾怀东告诉黎瑞：“其他人你记个大概就行了。这几桌……”顾怀东小幅度地用手指指了几下，“要记清楚点。”
　　顾怀东指的那几桌不是顾家至交，就是顾家出息的旁支。
　　也有人察觉到顾怀东的目光，朝着这边遥遥点头示意。
　　顾怀东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算是回应。
　　旁边大表弟笑着跟黎瑞咬耳朵：“黎瑞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头晕。跟你说我以前记这些人也记了好久。教你个办法，你到时候遇上他们了，就算真的记不住也没关系，千万别表现出来，镇定点，努力微笑就好了。”
　　大表弟传授自己的经验。
　　黎瑞点点头，谢谢大表弟。
　　宴席前有个简短的发言，顾老爷子不喜欢搞那么多形式，随便说了几句就让开席了。
　　酒席一开，宴会厅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到处敬酒。
　　顾怀东身为顾家长房长孙，先是被敬了好几波酒，打发完来敬酒的人，又到了自己该去给别人敬酒的时候。
　　临近的几桌他带上了黎瑞，还把黎瑞以“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了几个亲近的叔伯。
　　顾氏家族枝繁叶茂，人丁兴旺。人多了，心就容易不齐。
　　特别是发展到现在，嫡系和旁支的地位拉开许多，有些事情上没少发生龃龉。
　　这次虽然也请了较为亲近或出息的其他顾家人，但彼顾非此顾。
　　顾老爷子的儿女后辈，无论怎么看不惯两个男人在一起，只要顾老爷子认同了，他们都不会再提出异议。
　　相反，看到大哥和父亲都同意了这件事情后，他们还会尽量放下成见，去努力维持关系。
　　但其他姓顾的亲戚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现在看到顾怀东带着一个外姓人在到处蹭便宜，有些人的心里不由就冒出了意见。
　　他们同是姓顾的人都没有的待遇，竟然让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占去了。
　　有不认识黎瑞的就开始问身边的人那是谁。
　　得知只是顾怀东的朋友后，心里更不平了。
　　顾怀东敬了了几张桌子后就把黎瑞带回他们坐的桌子。
　　顾怀东休息了一会，跟黎瑞说了几句话，嘱咐大表弟帮忙照顾下黎瑞，自己又去敬其他的桌子了。
　　见黎瑞坐下了，一些人就拿着酒杯过来打听黎瑞底细。
　　也有听说了黎瑞和顾怀东的暧昧关系的人过来打听虚实。
　　黎瑞态度始终不卑不亢，能回答地问题就回答，不能回答地问题就微笑转移话题，再加上大表弟这个被托付的护花使者十分尽职，全程负责抢答抢打发和插科打诨，愣是没人问出一句想得到的消息。
　　屡屡有人受挫，后面的人也就暂持观望状态，没有冒然上来打听了。
　　终于清闲下来的两人相视一笑。
　　大表弟看到黎瑞通红的脸，有点担心，小声问黎瑞：“黎瑞哥，你真的没醉吧？”
　　大表弟前面想给黎瑞挡酒来着，黎瑞拒绝了他还以为黎瑞是不好意思，然而后来才发现黎瑞是真的不需要他的帮助。
　　黎瑞整一个千杯不醉的架势，喝的比大表弟还多，还是红白酒混喝，现在看着却比大表弟还清醒。
　　黎瑞眯眼笑，回答他：“没醉，我只是容易喝酒上头而已。”
　　大表弟酒量其实也一般，现在已经有点微醺了，没察觉到黎瑞说话间的迟钝，反而佩服地看着大表嫂：“黎瑞哥，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喝啊。”
　　黎瑞前面不让大表弟帮他挡酒纯粹是因为大表弟比他年纪小。
　　其实黎瑞这时候已经有点上头了，只是他酒品好，喝醉了就坐着不动不闹，有人问问题还会回答，看上去像还清醒一样。实际上现在黎瑞走路的话，他绝对找不着北。
　　黎瑞这时候还记得顾怀东之前嘱咐自己别乱喝酒的事情，对大表弟说：“待会你表哥回来，你别跟他说我们喝了这么多酒。”
　　大表弟混沌的脑子也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地也不是很完美，点头：“好。”
　　两个本来就不喜欢多动的人一个酒劲上头慢，一个好酒品，偏偏同一桌的人来关心的时候，还能正常说话，愣是过了好一会都没人发现他们喝醉了。
　　顾怀东被人绊了好久才脱身，心里不大开心，急冲冲回来看黎瑞，却一眼就看出两个人的不对劲来。
　　顾怀东试探地先跟黎瑞说了几句话，发现黎瑞跟平时不大一样，特别乖，又去和大表弟说话，发现大表弟回复他的时候特别迟钝。
　　顾怀东无奈地问他们：“你们刚才喝了多少啊？”
　　“没多少。”
　　“就一点。”
　　这个问题两个人事先窜通过，倒是异口同声。
　　顾怀东基本可以确定两个人都醉了，拉住同桌的另外一个人，问：“他们刚刚是不是被灌酒了？”
　　顾怀东对大表弟的印象停留在上辈子，那个时候大表弟已经是个成功人士了，印象中也是个很能喝的人，没想到现在的大表弟这么不中用。
　　顾怀东不由地生出了点所托非人的感慨。
　　被问的那个人愣了愣，如实回答他们刚刚被不少人敬了酒，又试探着反问：“他们这是，醉了？”
　　顾怀东点点头：“好像是醉了。”
　　“看着不像啊。”对方嘀咕了一句，问顾怀东需不需要帮忙。
　　顾怀东让那人帮他扶大表弟，自己扶着黎瑞，把两个人送到二楼休息室里。
　　黎瑞和大表弟站起来后果然能看出两个人是真醉了。
　　幸好两个人酒品好，被人扶着就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路上遇上夏瑾之，夏瑾之问这是怎么了？
　　顾怀东叹了口气：“我刚才去敬了圈酒，回去就看到两个醉汉。现在正打算把他们送到休息室去。”
　　夏瑾之闻言让他们赶快去，又担忧地看了眼黎瑞。
　　黎瑞勉强看清夏瑾之的脸，傻笑喊：“舅舅，你好呀。”
　　不同于以往乖巧的一派天真模样。
　　夏瑾之哭笑不得，也说了句“你好”，然后让顾怀东赶快把人送去休息，又嘱咐道，“待会记得再去厨房端两碗醒酒汤给他们。”
　　顾怀东答应下来，继续跟人分别扶着两个醉汉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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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撒娇
　　宅子里好几个休息室，顾怀东选择了前几个月刚刚换了两个新的长布艺沙发的那间。
　　帮忙的人把大表弟扶到沙发上坐下后，就识趣地先离开了。
　　顾怀东把黎瑞在沙发上安置好，问黎瑞：“头难不难受？”
　　黎瑞老老实实回答：“有点晕。”
　　顾怀东摸摸黎瑞的头：“我去给你拿毛巾和醒酒汤。”
　　“好。”黎瑞答应。
　　顾怀东闻言站起身，衣角却被人拉住了。
　　黎瑞抬头仰视顾怀东：“哥，你去哪？”黑色的眼瞳带着水润的光芒。
　　还真醉的厉害了。
　　顾怀东只好温声哄黎瑞：“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脸，好不好？”
　　黎瑞点了点头：“好。”手里的衣角却还是没有松开。
　　顾怀东继续哄：“瑞瑞，你要先放手，我才能去拿毛巾哦。”
　　黎瑞扁了扁嘴：“不放开。放开你就走了，不见了。”
　　顾怀东看着黎瑞乖巧依恋不舍的样子，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
　　顾怀东弯下腰，摸了摸黎瑞的头，指着休息室一角的卫生间对黎瑞道：“我不会不见的。瑞瑞，看到那里了么？我就去那里拿个毛巾，不出门。”
　　黎瑞捏着顾怀东衣角犹犹豫豫。
　　一旁被大表哥和大表嫂忽略了的表弟一点一点的悄悄往沙发上躺了下去，还把脸对准了沙发背，所有动作不靠意识，全凭本能。
　　顾怀东继续增加说服力：“瑞瑞坐在这里就能看到我对吧？你一直监督我好不好啊？如果我往外走，你马上就能去拦住我。”
　　黎瑞用晕晕乎乎的脑子思考了一下，觉得顾怀东说的有道理，慢慢地松开手。
　　黎瑞的手指在完全脱离顾怀东衣角的时候，又快速地捏了一下衣角，盯着顾怀东嘱咐：“那你要快点回来。”
　　“好。”顾怀东耐心十足。他现在很想轻轻黎瑞。
　　顾怀东这么想，就这么做了。他在黎瑞额头轻轻吻了一口：“我拿条毛巾马上就回来。”
　　黎瑞这才完全松开了顾怀东的衣角。
　　顾怀东转身看到背后沙发上背对着他们好像已经睡着的大表弟，到底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把他丢到脑后了，动作顿了一下，面色不改毫无愧疚地去洗手间里拿毛巾了。
　　卫生间里的毛巾都是全新的，顾怀东总算没忘记该拿两条毛巾。
　　顾怀东把两条毛巾都用热水冲洗了一遍，拧了拧，走出卫生间，大跨步回到黎瑞身边。
　　黎瑞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顾怀东的身影而移动。
　　看到顾怀东又站到自己面前，黎瑞仰起脸送上一个傻气的微笑。
　　顾怀东弯下腰，把折好的毛巾盖到黎瑞头上：“我是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啊？”
　　“嗯。”黎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头上的毛巾都要被他甩下来了。
　　顾怀东对黎瑞说：“瑞瑞自己拿一下这条毛巾好不好啊？”
　　黎瑞正因为顾怀东遵守诺言高兴呢，一个劲儿点头，自己伸手去按住毛巾，结果直接按到了顾怀东的手背上。
　　黎瑞觉得手感不对，满脸都是疑惑，下意识地摸了摸。
　　顾怀东感受到黎瑞微微发烫的手掌在自己手背又轻又慢地摩挲的触感，喉头滚了滚，克制地一点点抽出手，把毛巾让给黎瑞。
　　黎瑞终于抓到毛巾，又弯起了嘴角。
　　顾怀东转过身，终于分给了大表弟一点关心。
　　顾怀东摇了摇表弟，叫他的名字。
　　表弟双眼迷蒙地倾起上本身，转过身体面朝顾怀东。
　　顾怀东递出手中的毛巾，让表弟自己擦擦脸。
　　表弟迟疑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顾怀东在说什么，伸出了手，接过毛巾。
　　毛巾一到表弟手里，顾怀东马上转过身，走到黎瑞面前蹲下。
　　顾怀东跟黎瑞要回毛巾，自己拿着毛巾细细地帮黎瑞擦起脸来。
　　表弟看着这一幕，一边举着毛巾在自己脸上同一个地方来回抹，一边慢慢地转过了身，继续选择面对沙发靠背。
　　等擦完黎瑞的脸，顾怀东又跟表弟要了毛巾，接着又去卫生间里把毛巾洗了一次，拿出来让他们再擦擦脸。
　　擦完两次脸，表弟已经有点清醒过来了。
　　黎瑞头没那么晕了，但头一点一点地开始犯困。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一遍三下，响了两遍，然后夏瑾萱端着一个盘子推开门走进来，盘子上三个小碗。
　　夏瑾萱看见黎瑞昏昏欲睡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问：“你们怎么样了？”
　　得知黎瑞和表弟只是喝醉了，还没有到吐的程度，夏瑾萱放下盘子，对顾怀东说：“我刚刚在楼下遇上你舅舅了，就帮你们端了醒酒汤上来，你们都先喝一喝吧。”
　　又转过脸，柔声哄黎瑞：“小瑞，先别睡，喝了醒酒汤再睡。”
　　黎瑞慢慢地眨了几次眼，然后看夏瑾萱：“妈妈？”
　　夏瑾萱特别温柔地回应他：“是妈妈。来，先喝汤。”
　　顾怀东见状，也不跟自己妈抢投喂权，端起剩下的两个碗，递了一个表弟。
　　表弟已经能说“谢谢”了。
　　顾怀东和表弟都是拿出勺子，大口直接喝完醒酒汤。
　　只有黎瑞是夏瑾萱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喝的。
　　醒酒汤的味道黎瑞不大喜欢，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喝完了。
　　顾怀东看到黎瑞微皱的眉头，就看出黎瑞的勉强来，他把手往口袋里一伸，庆幸自己今天没忘记带糖。
　　顾怀东把两颗糖都给了黎瑞。
　　夏瑾萱复杂地看了儿子一眼。
　　以前的儿子绝对没有这么体贴人。
　　夏瑾萱对儿子说：“妈先下楼了。楼下还都是客人，你待会记得下来。”
　　夏瑾萱认真地跟儿子对视，说出口的提醒比较委婉。
　　顾怀东点了点头，看母亲收走碗盘离开了。
　　顾怀东从休息室角落的壁橱中拿出两条毯子，分给表弟一条，自己拿着另外一条给黎瑞盖上。
　　黎瑞喝了醒酒汤精神了点，回想了一下夏瑾萱的话，明白顾怀东大概楼下还有事，推了推他：“我躺会就好，你先下楼吧。”
　　顾怀东身为长孙，在这种场合的确有自己的责任。
　　顾怀东对黎瑞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又警告表弟，“这次可要照顾好你黎瑞哥啊、”
　　顾怀东对表弟之前的菜鸡耿耿于怀。
　　妈妈不在身边的表弟顿时觉得自己像根草。不过他的酒劲过得好，现在状态的确比黎瑞好，就答应了下来。
　　顾怀东揉了揉黎瑞的脑袋，离开了。
　　黎瑞等他出门后把门关上，才把他先前给的糖果分了一颗给表弟。
　　表弟毫不客气地收下，立刻剥开糖纸吃糖，对黎瑞说：“以前我大表哥可酷了，现在，整一个……那什么话来着，百炼钢都成绕指柔了……”
　　黎瑞问表弟：“你能跟我说说你表哥以前的事情么？”黎瑞努力收集关于顾怀东的一切信息。这样能让他感觉离曾经的和现在的顾怀东越来越近。
　　要不是年前一直忙到年后，黎瑞早就想问了。
　　表弟拍着胸脯答应黎瑞：“当然能，不过打小就跟着我爸妈住外地，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没关系，讲你知道的就行了。”黎瑞一点也不挑剔。
　　这种听客最受人喜欢了，表弟马上挑着自己还记得的事情讲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佣人送了壶热水过来。
　　两个人就边喝热水边唠嗑。
　　黎瑞心里关于顾怀东的那份拼图又添加上了几块。
　　看大表嫂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表弟心想，表哥肯定觉得以前自己太熊，怕丢面子，所以才没跟嫂子说以前的事情。
　　实际上黎瑞和表弟都误会了顾怀东。
　　现在的顾怀东有的关于幼时的记忆是上一世的，时光无情，很多事情他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没跟黎瑞多提。
　　当然其中也有一点点原因是像大表弟说的那样，顾怀东觉得自己以前太不羁，好像还真没干过几件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好事。
　　两个人越聊越清醒，也可能是醒酒汤起了功效，到最后基本不受酒精影响了。
　　大表弟能抖的料都抖得差不多了，开始觉得在休息室里待着有点无聊，问黎瑞：“我们也下去玩吧？”
　　黎瑞看了眼时间，有点犹豫，问：“他们应该都吃完了吧？”
　　大表弟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诶。应该是吃完了。”然后又有点疑惑，“大表哥没跟你说么？每年都要闹到大半夜的。有的人会先走，到最后外人都走光了，剩下自家人还要聊一聊。”
　　大表弟说的“自家人”指的是顾氏家族这个大家。
　　黎瑞这才迷迷煳煳地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当时他们刚刚互相服务完，黎瑞正晕乎着呢，就……没记大住。
　　黎瑞清了清嗓子：“怀东他有说过，我晚上喝了酒有点煳涂，忘记了。”
　　大表弟干脆利落地接受了黎瑞这个一听就非常不靠谱的理由，一点也没有怀疑。
　　两个人说到做到，干脆利落地起身，到卫生间里重新打理了下形象，下楼去了。
　　大表弟不愧为经验丰富的前辈，果然像他说的，他们两人在楼上待了那么久，下来的时候外客都散的差不多了，只有顾家人留了下来。
　　黎瑞扫了一圈，发现那些旁支里还真有两个眼熟的，以前跟顾怀东在一起的时候见过。
　　更让黎瑞开心的是夏瑾之也还没走，这时候还偷偷对着黎瑞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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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冲突
　　晚宴末尾，大部分客人依次告辞，剩下的人都往大客厅转移。
　　打牌的，聊天的，屋子里很快聚集起一个个小圈子。
　　大客厅一角还有一座钢琴，黎瑞之前一直以为那就是个装饰。因为黎瑞之前从来没见有人去弹过那架钢琴。
　　顾宅里有个专门的琴室，要弹琴的人都会去琴室弹。
　　顾怀东带着黎瑞去过那个琴室，还断断续续地给黎瑞弹过一首小星星。
　　顾怀东说小时候他妈本来想让他学钢琴，不过他太皮，静不下心来，还捉弄钢琴老师，没几天就把老师气跑了，最后就认了个琴键。
　　顾怀东还跟黎瑞详细描述他捉弄老师的手段，什么往门上放杯墨水，老师一推门进来墨水就倒他身上；什么往琴盖上煳强力胶，最后老师气着了，自己也被爸一顿打，还扣了大半年的零花钱用来修钢琴……
　　桩桩件件趣事黎瑞都仔细地记了下来。
　　黎瑞把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向钢琴所在的方向。
　　原来大客厅里的这家钢琴并不是摆设，而是可以弹的，给人用来展示才艺的道具。
　　那边围着一圈人，弹琴的是个小姑娘。
　　大表弟跟她说那是顾老爷子弟弟家的孙女。
　　黎瑞在脑中把这复杂地关系梳理了一遍，弹琴的那位应该大概算是顾怀东的表妹？
　　顾怀东看见黎瑞下楼了，和旁边正在交谈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往黎瑞这边走来。
　　顾怀东走到黎瑞身边，问黎瑞：“怎么下楼来了，头还晕么？”
　　黎瑞摇头：“不晕了，下来透透气。”
　　大表弟在一边道：“我让黎瑞哥和我一起下来认认人。”
　　大表弟是好心，希望黎瑞能快点在顾家立足。毕竟长房长孙的对象以后肯定是要帮着处理家族事物的。
　　顾怀东却根本没想过强行让黎瑞负担什么义务。
　　不过如果黎瑞感兴趣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顾怀东带着黎瑞和大表弟先往他们平辈扎堆的方向走。
　　先和已经认识过的平辈打招唿，又给黎瑞介绍了另外几个先前没见过的兄弟姐妹。
　　一路下来的气氛都挺好，年纪比顾怀东小的都老老实实叫黎瑞一声“黎瑞哥”。
　　直到顾怀东带着黎瑞走到大多数顾家旁支女眷围坐的那块区域。
　　男性和女性感兴趣的话题大都不一样，年轻人和长辈的兴趣爱好也凑不到一块去，自然而然地就隐隐在大客厅里划分出几块地盘。
　　原本相谈甚欢一干贵妇在看到顾怀东光明正大地带着黎瑞过来打招唿的时候，蓦然安静下来。
　　气氛一时间有点冷场。
　　顾怀东毫不在意，面色如常地跟黎瑞一个个介绍过来，让黎瑞喊人。
　　不远处的顾老爷子一转头就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血压都要升高了。
　　说好的低调就是这样低调的么？
　　看顾怀东那架势，哪是让黎瑞认识顾家旁支啊，明明是让顾家旁支认识一下黎瑞。
　　顾老爷子不好去骂孙子，只好小声教训旁边的儿子，觉得他没管好自己孙子。
　　顾志明安安静静挨完骂，问：“爸你不高兴的话，我现在就去阻止怀东怎么样？”
　　顾老爷子闻言，瞪了瞪眼睛：“怀东不要面子的啊”
　　顾志明笑了笑，道：“不然就先叫黎瑞回房间。”
　　顾老爷子开始跺脚了：“自家孩子管不住，去欺负别人家孩子，顾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要被丢光了。”
　　“爸，您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您帮儿子出个主意？毕竟您带了怀东那么多年，应该能让他听话。”顾志明谦虚地说。
　　顾老爷子拿着拐杖敲儿子：“滚滚，不孝子，你这是还怪起我来了？”
　　一对父子，一个管不住儿子，一个管不住孙子，互相指望对方，又发现对方指望不上。
　　顾老爷子心想，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教训你了。
　　顾志明心想，老爷子自己答应下来让顾怀东低调的时候，就该明白这混小子肯定不会像他们以为的那样低调。
　　顾志明对儿子一步步退让后，现在已经越来越想的开了。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倒是父亲，一会心软，一会后悔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想开。
　　顾老爷子嫌弃儿子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点。
　　顾二叔往这边看了一眼，走过来两步，提醒道：“爸，大哥，这么多外人在呢。”言下之意，希望两个人别胡闹了。
　　顾老爷子看着两个儿子，觉得糟心极了，翅膀一硬就一个个嫌弃起老子来了，还没那谁体贴……
　　顾怀东和亲戚们介绍黎瑞的时候十分正式，看到他的态度，贵妇间的冷场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很快就有人热络地和黎瑞打招唿。
　　和夏瑾萱关系好的几个妇人更是一个劲地夸顾怀东黎瑞两人一表人才、青年才俊。
　　这边气氛正和谐着呢，旁边突然传来非常不和谐的小小一声“哼”。
　　顾怀东转头看去，发现是顾老爷子那一辈的三房家的一个儿媳，姓李。
　　按照辈分，应该是他的堂婶。
　　顾怀东回想了一番这位堂婶的为人，皱了皱眉，不明白今天怎么把她请过来了。
　　要顾怀东来说，这位堂婶的丈夫，他的堂叔，要不是娶了这个女人，怕是能更进一步。
　　李家小门小户也就罢了，顾家也不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然而李家的家教有问题，这就让人不喜了。
　　好像这个堂婶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少给他那位堂叔拖后腿来着。
　　现在看来，的确是很没家教眼色。难怪到处得罪人。
　　看到黎瑞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自己，顾怀东拍了拍黎瑞的手，笑着道：“婶子嗓子不舒服么？嗓子渴的话一定要多喝水。”
　　顾怀东话音刚落，一脸尴尬的李堂婶的妯娌就连忙拉着她劝她喝水。
　　其他人都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原先的话题。
　　李堂婶之前就打算给顾怀东介绍对象来着，人选都挑好了，自己娘家的侄女。
　　她自个儿觉得侄女也是个高材生，又和和顾怀东年龄差不多，简直天作之合。
　　李堂婶先是跟丈夫说了想试着撮合一下两个人，丈夫没同意，还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李堂婶不甘心，又找了个机会直接跟夏瑾萱吹嘘了一番娘家侄女的优秀，透露想亲上加亲的意思，结果又碰了个软钉子。
　　后来顾芝琳从大嫂那听了这件事，见面的时候还不软不硬的刺了她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她李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李堂婶心里可一直记恨着呢。她心想她倒要看看顾怀东能找到多优秀的对象。
　　等了没两年，没见顾怀东交个女朋友，反而从丈夫和兄弟的交谈中知道了顾怀东和一个男孩子暧昧上了。
　　李堂婶可幸灾乐祸了。顾家大孙子看不上她家侄女原来是因为喜欢走后门。这不是，变态么？再早几年，赶上严打，这可是流氓罪，要枪毙的。
　　李堂婶觉得顾家长房这回铁定要大失脸面了。
　　这次跟丈夫做了保证，保证不惹事才能跟过来的李堂婶其实是打算过来看热闹的。
　　可是李堂婶没想到，玩男人这种事情，顾怀东竟然能搞得光明正大。而其他人不管背后如何，明面上竟然还捧着两个兔儿爷。
　　李堂婶心里本来就不爽，又赶上现在顾怀东变着法子骂自己多嘴，自觉自己是个长辈，完全忘了自己出门前跟丈夫承若的不惹事，甩开拉着自己的妯娌，端着架子问顾怀东：“东子啊，你怎么说话的呢？还有你身边这位小同学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都不会叫人的么？”
　　李堂婶的妯娌没能拉着她，听到她说出这句话，脸上一僵，往旁边挪了挪，远离李堂婶。有这么个亲戚实在太丢人了。要是可以她真想装作不认识李堂婶。
　　顾怀东闻言，抓着黎瑞的手没有放，抢先开口“哼”了一声，道：“堂婶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黎瑞一直会叫人啊。叫人叫人，当然要首先是个人，我才能让黎瑞开口。”
　　顾怀东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顾怀东原来那句还是暗讽，这句可是直接明骂了。
　　谁也没有想到顾怀东真的会这么不顾面子地直接骂人。
　　原本打算劝架的人犹豫了。
　　黎瑞也愣了愣，虽然觉得顾怀东这样跟长辈说话不大合适，但没有开口阻止或者提异议。顾怀东是为他出气，他不能给顾怀东拆台。
　　黎瑞干干脆脆地当起背景来。
　　李堂婶被人当众扇了脸，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东子，我是你婶子，你怎么敢骂我？”
　　李堂婶的话打破了一时的静寂，旁边本来想劝顾怀东的人打了个转儿，改劝李堂婶别跟小辈较真。
　　顾怀东这么混不吝较真的模样，没有人想触眉头。
　　李堂婶的妯娌也在心底责怪起丈夫的兄弟来，却还是要帮忙收拾烂摊子，跟顾怀东道歉。
　　顾怀东不为所动。
　　妯娌又把目标转向了黎瑞，刚要开口，顾怀东就“呵”了一声，道：“堂婶，你什么也别劝，这不关你事。”
　　作者闲话：　　晚上又要赶不上了ORZ只好一章分成两章发。下一章要凌晨了，大家明天再看吧


第156章 我的养子
　　顾怀东让李堂婶的妯娌别多管闲事。
　　妯娌闻言，知道波及不到自己家，迟疑了一下，缩到一边看戏了。
　　顾怀东淡淡对着李堂婶开口：“婶子，你怎么能污蔑我呢。刚刚黎瑞叫人的时候可是叫过婶子了，你自己要把自己排除在外，怎么能说是我骂你呢？”
　　李堂婶闻言气急，但黎瑞之前叫过“婶子”两个字是事实，虽然不是单独叫哪个人。
　　李堂婶一时找不出反驳顾怀东的话，又不敢直接骂顾怀东，把炮火转向黎瑞：“黎瑞是吧？你倒是挺有本事的，勾得怀东都为你骂起长辈来了！”
　　黎瑞眨了眨眼，觉得李堂婶这副仿佛他是什么红颜祸水的语气有点好笑。
　　黎瑞平时对人挺有礼貌，这个时候却看也不看李堂婶一眼，当做没有听到她说话。
　　顾怀东这边的动静挺大，刚才就有人往这边瞄了。
　　这时几个长辈走了过来。
　　夏瑾萱和顾芝琳刚才和两个小姐妹找地方说了会悄悄话，回来就看到有人在找自家小辈麻烦，连忙走过来。
　　见妈妈和大姑都过来了，顾怀东也开始闭嘴不语了，准备看李堂婶表演。
　　果然，一见夏瑾萱，李堂婶就告起状来：“大嫂，你家怀东也太不尊重长辈了？”
　　夏瑾萱没接茬，反倒是顾芝琳开口问了：“我们家怀东一向温和有礼，怎么会不尊重长辈，志水媳妇，你可别乱说啊。”顾芝琳话中带刺，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李堂婶有点害怕顾芝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妹纸你这话可就是瞎说了。东子的暴脾气谁不知道？这回更过分，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他那小同学不礼貌，就骂上我了。哪有为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骂自家人的道理？”
　　顾芝琳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顾怀东在一旁先开口了：“婶子，我记得你可不姓顾吧？”
　　顾怀东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
　　顾怀东话音刚落，李堂婶就跟拿到了证据一样，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东子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旁边一干女眷谁也没吱声。
　　夏瑾萱终于说话了：“志水家媳妇，你也别太激动，怀东说的也没错啊，你这不是姓李么？顾家又不流行什么冠夫姓，你自己跟志清结婚的时候也没说要加夫姓来着不是？”
　　李堂婶听了夏瑾萱的诡辩，瞠目结舌。
　　这个大嫂的娘家据说是书香门第，以前见面都是和和气气从不跟人翻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这个大嫂当面梗得下不来台。
　　夏瑾萱的脾气是好，但身为一个母亲，再好的脾气也看不得人恶意为难自己儿子啊。她只是不喜欢使这些嘴上功夫，又不是不会。
　　李堂婶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又成了个笑话，憋红着连，梗着脖子道：“我再怎么样也是明媒正娶嫁进顾家的。大嫂，不是我说你，怀东年轻不懂事，你难道不懂么？男人和男人……哪里算是回事！东子不遮掩着点，你们也任他胡闹，顾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顾芝琳都快气笑了：“顾家的脸面，哪是你一张嘴说丢就能丢的。东子带个朋友在家过年，又没什么不能见人需要遮掩的。黎瑞是个好孩子，要模样有模样，学习成绩又优秀，哪里拿不出手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儿子吧，听说他上次在学校里打了不该打的人，费了志水好大力气才平息下来？我看志水的脸才是要被你们母子俩丢光了。”
　　李堂婶被戳中痛脚，开始口不择言：“我儿子打人归打人，至少是个喜欢姑娘的正常小子。况且哪个年轻人没犯过点小错误。倒是你们家怀东，现在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个喜欢玩男人的变态！你们还帮他护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我看你们是昏了头了……”
　　“够了！”
　　李堂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声重叠到一起的怒喝打断了。
　　下一秒，“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李堂婶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打自己的人。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这边闹得太不像话，顾家的男人们也看不下去了。
　　刚才的怒喝一声出自顾老爷子，一声出自夏瑾之。
　　黎瑞和顾怀东看看老爷子，又看看舅舅。
　　顾老爷子“哼”了一声，转过了骰头。
　　夏瑾之倒是安抚地回望了他们一眼。
　　最后剩下的那一声怒喝是出自顾志水之口。
　　顾志水原本在三房里混得实在算不上好。要不是前两年搭上了顾家老二的大船，哪有被邀请来参加这个晚宴的资格。
　　上次妻儿惹事，他还是托了顾家老二的面，才把事情摆平了。事情虽然摆平了，但也惹得顾家老二不快。
　　要不是他们之间还有点亲戚关系，加上他这两年给顾家老二办事一直勤勤恳恳，顾家老二早就一脚把顾志水踢开了。
　　不过顾二叔也严重警告过顾志水，没有下次，让他管好家事。
　　所以这段时间顾志水不止自己夹着尾巴做人，还把儿子直接扔去了军营里历练，老婆也尽量拘在家里。
　　这次妻子一再恳求，他就心软了一下，带着妻子来赴宴，没想到他和别人去休息室谈点正事的功夫，妻子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顾志水望着自己妻子，想到她出门前一再跟自己保证不会惹事，第一次感到刻骨的失望。
　　他问妻子：“你一个做长辈的，怎么能对小辈口出污秽之语？还不尊敬大嫂。快点跟大嫂和怀东道歉。”
　　不待妻子反应，顾志水自己就先弯腰道起歉来。
　　夏瑾萱避开他的鞠躬，抚了抚鬓角，道：“可别，志水啊，你们的道歉我可受不起。”
　　夏瑾萱态度强硬，顾志水求救地望了眼顾二叔，顾二叔一脸不悦，直接避开他的目光。
　　顾志水当下心里拔凉，看着没有反应的妻子再次催她道歉。
　　李堂婶的眼睛都红了，这还是丈夫第一次在外面打她。
　　李堂婶委屈地喊：“我有哪里说错了么？”
　　顾志水见妻子冥顽不灵，又扬起了手。
　　这时，顾老爷子用拐杖点了点地板，制止了他：“志水啊，你就不用在这打老婆给我们看了。”
　　顾老爷子哪里看不住顾志水那点小心思。顾志水当他们面打老婆不就跟有的人当苦主面打自家惹事混孩子一样么。
　　顾老爷子悠悠道：“既然你家媳妇看不起我们家怀东，那也没必要在这待着了，你先带她回家吧。”
　　顾志水听着这明摆着的逐客令，脸色都白了。
　　今天他跨出这个门的话，就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跨进来了。
　　顾志水想要求情，但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一脸冷漠。
　　顾志水看向顾怀东和黎瑞，厚着脸皮道：“东子，黎瑞，堂叔跟你们道歉。堂叔保证以后不会让再让你们婶子她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愿意原谅堂叔么？”
　　顾志明低身下气地跟顾怀东和黎瑞鞠躬。
　　李堂婶看到这副场景，听到丈夫说的话，吓得脸色发青。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这些旁支都要仰靠长房这棵大树。
　　李堂婶不明白为什么连顾老爷子都会站在顾怀东一边。顾怀东做的可是断子绝孙的事儿！
　　顾怀东带着黎瑞闪身避开顾志水的鞠躬：“堂叔，我们可受不起你的礼。”
　　旁边夏瑾之出声说：“志水，你这么以长辈的身份压两个小辈，不大厚道。”
　　顾志水脸色变了又变，明知接下来的话可能再次得罪大嫂，但在无人援手的境地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夏家兄弟，这是我们顾家的事情吧？”
　　夏瑾之嗤笑一声：“本来该是顾家的事。不过你老婆骂了我的养子野小子，就也变成我的事了。”
　　闻言，所有人震惊地望向夏瑾之。
　　顾志水老婆今晚就骂过黎瑞一个人野小子，原来黎瑞是夏家小儿子的养子么？？
　　怎么先前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怪不得顾老爷子和顾志明夫妻都没拦着俩男孩子在一起，如果是这个原因，的确有可能。
　　一群人的目光在夏瑾之和黎瑞之间移来移去。
　　然而顾怀东和黎瑞此时的震惊完全不比其他人少。
　　黎瑞望了眼顾怀东，眼神带着询问。
　　顾怀东也是一脸懵逼，他发誓他和舅舅真的没有事先通过气啊。
　　实际上，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听舅舅说这句话。
　　夏瑾萱也怔住了，看了看弟弟，发现弟弟一脸认真不像在说笑，又去看自己的丈夫。
　　顾老爷子和顾志明对视一眼，事先回过神来。
　　顾志明感受到妻子的震惊，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顾志明脑子里的思绪转得飞快。
　　小舅子一直很喜欢黎瑞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还是未婚甚至连对象都没个影儿的小舅子竟然起了收黎瑞做养子的念头。
　　如果黎瑞成为夏家养子，哪怕没有实际继承权，对他和怀东来说也是大好事。
　　顾志明对这个小舅子也有几分了解，知道他不说不肯定的事情，既然这么说了，心里肯定是真的有这种想法的。
　　看着小舅子正式严肃的模样，顾志明很快就想清楚了，对着夏瑾之说：“瑾之，这事是我们顾家失礼了。我们顾家对不起你。”
　　顾志明的发言等于肯定了黎瑞是夏瑾之养子的事情。
　　夏瑾萱和顾芝琳这些知道前情的人也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弄得目瞪口呆。
　　夏瑾萱惊讶地看着和弟弟唱起了红白脸的丈夫，深感自己追不上他们想法。
　　夏瑾之真假参半地发了一通火，对着黎瑞招手：“小瑞，过来，我们先回家。”
　　顾怀东的脑袋到现在还有点晕，他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今晚之前都没想到过原来舅舅有和他抢黎瑞的心思。
　　不过听到夏瑾之的话，顾怀东还是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黎瑞。
　　黎瑞面色如常，但心内完全是山崩还列，颇有点不知今夕何夕，自身处于何处的感觉。他机械地走到夏瑾之身边，张了张口，想喊舅舅，结果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夏瑾之摸了摸黎瑞的头，一脸慈父？的宠溺：“小瑞，爸爸这就带你回家。”
　　夏瑾之另外一只手牵起黎瑞的手，加了点力气捏了捏。
　　黎瑞勉勉强强领会了夏瑾之的意思，对着夏瑾之试探地喊了一声：“爸……爸？”
　　夏瑾之当下就应了一声：“小瑞乖。”
　　顾怀东一脸诡异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刻都在想些什么了。
　　顾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劝：“瑾之啊，别冲动，这件事顾家一定给你个交代。”
　　顾老爷子斜眼看向早就看不大顺眼的顾志水老婆和煳涂脑子的顾志水，心里哼哼了两声。
　　顾志水夫妻感觉他们已经被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视线射成了筛子。
　　完了，彻底完了。
　　这六个缓缓浮现在夫妻俩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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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爸爸晚安
　　这一晚顾宅发生的事情，注定要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成为某些圈子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由于出了这场意外，纵然顾志水夫妻提前狼狈离开了，顾家这个内部聚会还是提前结束了。
　　做戏做全套，夏瑾之离开的时候干脆直接带走了黎瑞，于是顾怀东也巴巴地跟着舅舅一起走了。
　　行驶的房车上，顾怀东和黎瑞并排坐着，听坐在他们对面的夏瑾之说话。
　　夏瑾之告诉两个小辈他考虑晚上自己说的那件事情有一段时间了。
　　夏瑾之问黎瑞：“小瑞，你愿意认我做养父么？”
　　黎瑞看看夏瑾之，又看看顾怀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下来。
　　顾怀东搂着黎瑞的肩膀，问夏瑾之：“舅舅，你这还没结婚呢。以后我未来舅妈要是对瑞瑞有意见怎么办？”
　　夏瑾之听了顾怀东的话也不生气，直接作出承诺：“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
　　顾怀东要的就是这么句承诺。
　　夏瑾之要收黎瑞当养子，顾怀东心里微酸之余开心着呢。
　　实际上，这代表黎瑞以后又多了个依靠。就目前来说，舅舅肯定比自己更能护住黎瑞。
　　名义上，顾夏两家又能亲上加亲，简直有利无弊啊。
　　顾怀东轻轻晃了晃黎瑞，示意他答应下来。
　　黎瑞还是犹豫不决。他很喜欢瑾之舅舅，但从没想过两人之间会有变成养父子关系的一天。
　　夏瑾之问黎瑞：“小瑞，你有什么想法么？有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答应或者不答应都没有关系。舅舅不会责怪你。”
　　黎瑞羞愧地发觉自己心里答应的渴望大于拒绝。这些年来，相较于其他所有人包括顾爸爸，夏瑾之其实才是给予黎瑞长辈般的关爱最多的人。
　　黎瑞欲言又止了半天，嚅嗫地问：“那我以后应该叫舅舅还是叫……爸……爸……啊……”
　　夏瑾之和顾怀东闻言，都笑了起来。
　　顾怀东揉了揉黎瑞的头顶。
　　夏瑾之微笑着半眯眼，对黎瑞说：“都可以。如果你不习惯叫爸爸的话，叫舅舅也是一样的。”
　　黎瑞半低着头，偷偷看夏瑾之，讷讷地一时做不出该喊哪个称唿的决定来。
　　顾怀东见黎瑞紧张又害羞得紧，在一旁插科打诨，问夏瑾之：“舅舅，按照黎瑞和我的关系，你这不是也成了我爸么？”
　　夏瑾之瞄了他一眼，玩笑道：“我可没有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儿子。你还是叫我舅舅吧。”
　　顾怀东做出伤心的样子，把自己挂在黎瑞肩膀上：“瑞瑞，你看你爸多偏心。”
　　经过一番笑闹，黎瑞的紧张没了，但被顾怀东弄得更害臊了。
　　最后车子在一座四合院前面停下。
　　这座四合院就是黎瑞之前来北京时候住过的那套。
　　顾怀东记得夏瑾之原先不住在这的，问：“舅舅，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
　　夏瑾之回答：“没有搬。这边挺清净的，干脆让人再收拾了一番，偶尔过来住几天。小瑞不是刚好也喜欢这里，今晚就带你们过来了。你们多住两天，以后也可以直接过来。”
　　黎瑞听到夏瑾之连自己这么点喜好都记在心里，眼眶都有点发红了。
　　顾怀东察觉到了，安慰地拍拍黎瑞的肩膀，毫不客气地跟夏瑾之另外提要求：“舅舅，那我们就多住两天啦。这两天您可以顺便把您家那个厨子借我们么？”
　　夏瑾之看了顾怀东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惦记着。厨子到元宵前都会在这边。”
　　“我就知道舅舅你最好了。”顾怀东真情实感地讨好夏瑾之。
　　顾怀东觉得舅舅想得实在太周到了。晚上这事一出，接下来几天顾宅肯定少不了人上门，他和黎瑞在这里正好偷闲躲懒。
　　顾怀东带着黎瑞去挑房间。前几次夏瑾之不在，所以他们来的时候住的正房。这回夏瑾之在，他们肯定不能跟长辈抢正房住。
　　分别前，顾怀东对夏瑾之说了声：“舅舅晚安。”
　　按往常的情况，黎瑞也会跟着道上这么一声晚安，但这一晚，顾怀东说完后半晌都没听见黎瑞的声音。
　　顾怀东转头去看黎瑞，黎瑞的手指正在捏他自己的衣角呢。
　　夏瑾之也注意到了，直接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让两个人快进房间休息。
　　黎瑞眼见着夏瑾之要离开了，心一急，终于憋出了一句：“爸……晚安。”声如蚊讷。
　　夏瑾之却听到了，他拍拍黎瑞的肩膀，弯着嘴角和蔼地说：“好孩子，小瑞也晚安，快去休息吧。”
　　说罢怕黎瑞继续窘迫，先回房了。
　　黎瑞终于把这声称唿喊出了口，想着方才夏瑾之高兴的样子，庆幸刚刚自己做对了。
　　黎瑞松了一口气。
　　顾怀东摸摸黎瑞的脑袋，揽着他去厢房。
　　四合院被夏瑾之派人重新打理过后，果然好看多了。
　　顾怀东看着房间里的装饰，啧啧陈赞。他们家也就他舅舍得把这么多古董随便摆放了。
　　房间里有地暖，非常暖和。
　　晚上洗漱完，两个人躺在炕上，盖着棉被还觉得有些热。
　　黎瑞对于认舅舅当养父的事情依然有点惴惴不安，大概是因为他以前家人少，所以现在特别在乎这些对自己好的人。
　　顾怀东好一番安慰，最后看嘴上劝说没用，至少手口并用给黎瑞服务了一番，才让黎瑞没心神瞎担忧。
　　黎瑞隐忍着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的样子实在太诱人，炕上又热，顾怀东憋得满头大汗，等黎瑞睡着了，掀开被子凉了好一会儿，心头的血气才消下去。
　　顾怀东带着黎瑞在四合院度小假。
　　夏瑾之第二天和两个小辈吃完早餐后就离开了，后面几天也没再过来，留了话说把四合院留给他们招待朋友。
　　顾怀东觉得闲着没事，怕黎瑞无聊了又多想，得了舅舅的嘱咐，干脆邀请了彭臻林新一干人等过来。
　　一帮发小带了游戏机、麻将和扑克牌过来玩。
　　彭臻最纨绔，让顾怀东给他空出个房间，这大过年的不知道从哪儿搬了个台球桌过来，说要教黎瑞打台球。
　　结果最后彭臻才教了几分钟，刚帮黎瑞调整好姿势还没教怎么打球呢，就被顾怀东轰到一边去了。
　　彭臻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反应过来顾怀东是嫌他教黎瑞打球的时候太亲近了。
　　彭臻嘘了顾怀东半天：“别人都是醋坛子醋缸，东子你这都快成醋泉了吧。就跟我前几年去济南那边看的什么趵突泉似的。只不过人地里冒的是泉水，而你这浑身在往外冒的都是酸醋啊。”
　　顾怀东听了彭臻的抗议，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没能到达彭臻说的境地，太失败了。
　　顾怀东为了不给人白说，一不做二不休地准备扣下台球桌，隔天就把这个临时台球室锁上了。
　　台球什么的，以后他和黎瑞慢慢玩就好了。有些好风景就不用跟这群狐朋狗友分享了。
　　在四合院的几天，除了玩得尽兴，一帮人吃的也尽兴。
　　夏瑾之借给他们的厨子是老北京人，做地道家常菜很有一手。
　　老铜火锅涮肉、炙子烤肉、酱蹄子、面茶、冻柿子、冻酸梨……
　　正餐、下午茶、夜宵、点心，一天到晚换着花样地给他们做东西。
　　吃得所有人一下子胖了一小圈。赵建安更是捏着自己的肚皮说自个腹肌都快软成一块了。
　　好吃好喝好玩，又都是自己人，凑在一起还能随意吹牛侃大山，一帮人还真的连着在四合院里窝了好几天都没挪窝。
　　而另一头，夏瑾之走特殊渠道，非常迅速地办好了所有手续，把黎瑞移进了自己的户口。
　　夏瑾萱见弟弟这回这么急性子，无奈地唠叨了几句：“你怎么就这么待见小瑞呢？这么大事业不先跟你姐我商量一下。几天都等不了。人还没上班呢，就得帮你办手续。”
　　一个儿子，一个尚单身就上赶着做人爹的弟弟，都跟被黎瑞喂了迷魂药似的。要不是夏瑾萱自己跟黎瑞相处过这几年，都要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小妖精了。
　　夏瑾之笑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瑞那孩子就觉得心里喜欢，早办完早安心。”
　　最后两个成年人只能把这归结于虚无缥缈的缘分。
　　夏瑾萱想着，大概还真是黎瑞跟他们顾家有缘。
　　要不怎么那么巧，老爷子一把丈夫调任G市，儿子就不叛逆了，还跟着他们一起去了G市，然后带回了黎瑞。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发生了这么多事，结果最后连老爷子都对着他夸黎瑞那小孩不错。
　　夏瑾萱想到自己也老是不由自主地想对黎瑞好，失笑摇头。
　　怎么说呢，就跟他们一家子上辈子欠了黎瑞什么似的，所以这辈子一个一个都着了魔似的想对黎瑞好。
　　想到这里，夏瑾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瑾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可是受过科学教育的，怎么能有这么迷信的想法。
　　这时候，家里的佣人过来了，跟她说又有三房的人在门外等着拜访了。
　　夏瑾萱收敛起思绪和表情，对着佣人道：“不管是谁，请他们先回去吧。就说我们都不在，让他们过几天再来。”
　　佣人得到指令，转身去打发外面不受欢迎的来客了。
　　夏瑾萱往窗外瞄了一眼，顾自喝起茶来。
　　二弟先前好心一次，结果倒让人蹬鼻子上脸骂了他大侄子。
　　有些人真是在大树下乘凉乘久了，过惯了舒适日子就丢了分寸，以为自己也是大树。
　　实际上呢，他们不过是棵长得拔高了点的小草。
　　这次正好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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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元宵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元宵节马上就要到来了
　　元宵节曾是B市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前些年因为一些原因沉寂了蛮长一段时间，近几年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又慢慢热闹起来。
　　许多街道提前悬灯结彩，喜庆得跟要办红事似的。
　　顾宅里也提前装扮了起来。
　　除了新置办的一些普通纱灯和各种形状的小彩灯，顾老爷子还打开了库房，拿出了一部分收藏的宫灯和走马灯，里面有好几件都是家传的古董灯了。
　　顾家收藏的宫灯种类齐全，四角的、六角的、八角形的一应俱全，框架用的都是贵重木料，雕刻非常精美。画屏料子除了常见的彩绘纱绢玻璃，还有几盏用的是贵重的琉璃玉石。
　　黎瑞看得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黎瑞以前不是没逛过灯会，但很少见到这么精致的宫灯。
　　还有那几盏走马灯，也比他以前见过的好看多了，上面画着的骑马小人简直活灵活现。
　　黎瑞了解过走马灯的原理，对古人的发明创造非常佩服。
　　顾老爷子见黎瑞这么喜欢自家的收藏，心里还蛮自豪。他敢说这附近一大圈人家，就属他们顾家的灯最好看了。
　　顾老爷子别别扭扭地让顾怀东和黎瑞挑两盏灯拿回房去玩。
　　黎瑞听到了，不可置信地望向老爷子。这么漂亮的灯顾老爷子真的让他选么？
　　顾老爷子吹了吹胡子，问：“你看着我干什么？自己挑吧。跟你说我是看在夏家的面子上，才让你挑一盏摆的。过了元宵你们可要还回来。”
　　“谢谢爷爷！”黎瑞才不管顾老爷子后面说的那些话，激动地道谢。
　　由于太激动，黎瑞的音量稍微有点大，顾老爷子差点被他这一嗓子吓一跳。
　　最后黎瑞和顾怀东两人各挑了一盏走马灯和一盏宫灯回房间。
　　晚上关掉电灯，把两盏灯点上，柔和但亮度上略显黯淡的灯光洒落一室，平添了几分隐秘的暧昧感。
　　走马灯缓缓转动起来，灯上的人影不停变动，衬得室内更加静谧。
　　顾怀东和黎瑞互相对视着。
　　黎瑞不知为什么，觉得脸上一点点得烫了起来。
　　黎瑞首先移开了目光，微微侧了侧头，小半边面颊隐入了阴影，又不由自主得滑动了一下目光，瞄了顾怀东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急急撇开。
　　顾怀东喉头一滚，心里一再提醒自己要克制，还不到时候。
　　顾怀东上前一步，捧住黎瑞的脸颊，唇瓣从黎瑞的眉间开始细细描摹，一路吻到了黎瑞的唇上，然后又移到了黎瑞的嘴角，唇瓣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黎瑞不由得伸出双手揽住顾怀东的脖子，手臂一点点地收紧。
　　灯光映照下，两个人的影子模煳了界限，连在了一起。
　　上元节当天，听说厨房会做元宵，黎瑞一早就跑到厨房围观。顾怀东当然也跟上了。
　　黎瑞自己做过汤圆，但还没看过元宵是怎么“摇”出来的呢。
　　许多人都以为汤圆和元宵是一种东西，其实不然。
　　汤圆是米粉揉面做皮包馅，元宵则是把馅料放进大盆子米粉中摇晃让馅料外面滚上皮。馅料每滚上一层皮还要放清水里沾湿了才能继续滚下一次，不然元宵皮容易散。
　　所以“摇”元宵要摇的好看不止是个技术活，还是个费时的力气活。
　　见黎瑞一脸跃跃欲试，顾怀东直接让厨房分了一份原料给自己和黎瑞。
　　厨房里其他人见两个小主人一本正经做元宵的模样，忍不住互相对视，然后微笑起来。
　　顾怀东和黎瑞模仿能力都挺强，携手之下，倒滚出了不少成品。
　　瞧着成品卖相不错，顾怀东干脆喊黎瑞一起把这些元宵煮了。
　　煮完的元宵分出好几个小碗，装了两个盘子。
　　顾怀东于是就带着黎瑞，端上他们合力做出的这些元宵讨长辈欢心去了。
　　下午的时候顾怀东和黎瑞一起去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也是提前逛下灯会。
　　不过那些灯组一般要等到晚上五六点多天快黑了才会亮灯，他们下午去的时候只能看没亮的灯。
　　但不亮的灯也挺好看。还有些灯非常特殊，黎瑞就看到了有用牛角做成的灯。
　　黎瑞一路走来，还看见很多店铺前面都挂满了灯。
　　顾怀东跟他解释这是B市的老习惯，越有名的老铺子越是要在门口挂出各种各样的许多灯来。比前些年的特殊时期更早的时候，有些老铺子甚至会挂出几百盏灯来。相比以前，现在的情况已经很节俭低调了。
　　晚上顾宅准备的晚餐是干菜馅的饺子。新鲜的蔬菜制成菜干，包饺子的时候，用美味的肉汤把干菜煮发了做馅，别有一番风味。反正顾怀东是没在他去过的其他地方见过。
　　黎瑞也是第一次尝这道主食，不过不大习惯这种饺子的味道。
　　顾怀东见黎瑞吃的勉强，干脆自己拿过黎瑞那碗吃剩下饺子吃，让厨房给黎瑞另外再送碗元宵过来。
　　天黑了之后，彭臻林新一帮人就上顾宅来找顾怀东黎瑞出去玩。
　　白天见过的灯组晚上点亮了之后，又是另外一番绚丽风景。
　　顾怀东拉着黎瑞的手落在人群后面，慢悠悠地边走边看。
　　今天是个大晴天，晚上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顾怀东侧身问黎瑞：“你看我们这是不是就叫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黎瑞瞄了顾怀东一眼，摇了摇头：“才不是。你这首诗就只记得这一句了吧？”
　　顾怀东闻言，笑着道：“你怎么知道？”
　　黎瑞“哼”了一声，笑着跟他说：“这首诗后面两句兆头不好，你知道了肯定不喜欢。”
　　顾怀东闻言，拍了下自己的嘴：“我的错。”也不问后面两句诗是什么。
　　黎瑞扣着顾怀东的手晃了晃，安慰他：“你要想背点什么，可以背我们中学时候学的那首元夕。”
　　“哪一首？”顾怀东其实已经知道黎瑞说的是那首词了，却还是故意问。
　　黎瑞弯了弯嘴角，也不介意顾怀东明知故问：“当然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首。”、
　　黎瑞觉得这首词的确有几分应景。顾怀东不就是自带着一身暖光蓦然出现在他慌乱的人生中的么？
　　顾怀东做出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首啊。”
　　顾怀东停下脚步，让黎瑞站住别动。
　　黎瑞疑惑地照做，问：“做什么？”
　　顾怀东背对黎瑞往前走了两步，转回身，对黎瑞说：“演绎一下你刚刚提的那首词。”
　　“蓦然回首……”顾怀东对着黎瑞招了招手，示意黎瑞上前，等黎瑞走近了，一下把黎瑞抱住，接着念，“吾爱就在灯火阑珊处。”
　　前边一帮损友发觉两人落下了，正往回张望，恰好看到这一幕。
　　离得近的还听到风中传去的顾怀东模煳的话语，不由地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逛完街灯，一群人接着去广场上看冰灯。
　　这可真是黎瑞以前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了。
　　黎瑞看着广场上各种巧夺天工的冰雕，五彩缤纷的灯光冰影，直觉得目不暇接。
　　顾怀东上辈子看过后世更盛大的冰灯展，对眼前的小打小闹不感兴趣，干脆就拿着相机各种拍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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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喜被
　　晚上看完灯会，顾怀东带着黎瑞回家。
　　车子开出挺长一段路之后，黎瑞才发现这不是回顾宅的路。
　　顾怀东告诉黎瑞：“今天我们回公寓。”
　　“突然回公寓，没关系么？”黎瑞不记得顾怀东有跟长辈们说过今晚不回顾宅。
　　顾怀东回答：“我跟二叔说过了不回去的，没有关系的。再说我们也要开学了。”
　　顾志明夫妻前几日就已经因为工作再次离家了，家里主事的除了老爷子就是顾二叔。
　　说过就好。黎瑞点点头，打了个呵欠。
　　顾怀东问黎瑞：“困不困，要不要先睡一会，到了我喊你。”
　　黎瑞摇了摇头：“不是很困。”人却还是往顾怀东身上靠了靠。
　　顾怀东单手揽过黎瑞的肩膀，调整了下姿势，让黎瑞靠得更舒服一点。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顾怀东和黎瑞下车上楼。
　　因为公寓有请人定期打扫，所以即使半个多月没有住人，室内依旧干净整洁。
　　顾怀东和黎瑞进了屋子，关上门。
　　室内非常温暖，黎瑞猜想应该是顾怀东让人提前开了暖气。
　　顾怀东接过黎瑞脱下的外套，和自己的外套一起挂到衣架上。
　　黎瑞往卧室里走，一开门，就发现卧室里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卧室原先用的几套四件套都是浅色系的，而眼下，床上那套大红的床单被套明显比床大了不止一号，床脚旁鲜红的布料逶迤于地。
　　灯光下，可以看到被套上闪着团花暗纹，仔细看，暗纹中还含着“囍”字。
　　黎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脚步都不知道往前迈了。
　　农村长大的他怎么会认不出这是一床喜被。
　　顾怀东从背后贴上呆站着的黎瑞，问：“瑞瑞，怎么傻站着不进去？”
　　黎瑞没有回答。
　　顾怀东的目光移到一片红艳艳的床上，挑了挑眉，轻笑着问黎瑞：“我挑的喜被，瑞瑞你还喜欢么？”
　　顾怀东温热的气息喷到黎瑞颈后，黎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耳尖红得快跟卧室里的被套一个颜色了。
　　黎瑞微侧过头，余光却看不到顾怀东的表情，可他又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直接转身去面对顾怀东。
　　“进屋吧，瑞瑞。”顾怀东在黎瑞耳后轻声道。
　　或者是顾怀东的声音太过蛊惑，黎瑞鬼使神差地往前迈了几步。
　　顾怀东跟在黎瑞后面进屋，反手锁上门。
　　黎瑞走到床边之后，窘迫地根本不敢往床上坐。
　　顾怀东绕到黎瑞身前，抱住黎瑞，小心翼翼地开始亲吻黎瑞的唇。
　　黎瑞下意识地抱住顾怀东，心里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隐隐有了预感。
　　下一秒，两个人抱着倒在了床上。
　　顾怀东把黎瑞压在一团一团的双喜字花纹上开始深吻。他的攻势太过强烈，黎瑞很快溃不成军。
　　一吻结束，两人急促的喘息俱都难以平复。
　　顾怀东缓了好一会儿，手撑着站了起来，还把黎瑞拉起来。
　　顾怀东把黎瑞已经滑到腰部以上的衣服拉了下来，然后缓慢地在床边单膝跪了下来。
　　黎瑞的唿吸终于正常起来，他疑惑地看向顾怀东，脸颊依然滚烫，眼底缱绻未散。
　　黎瑞看到顾怀东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两个素白的指环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顾怀东举起两枚镶嵌着碎钻的简单男式戒指，眼里泛着汹涌的柔情，
　　顾怀东空出一只手，握住黎瑞放在自己膝盖上的那只手，声音仿佛浸透的蜜水的海绵：“瑞瑞，你愿意和我一起过一辈子么？我想跟你结婚。”
　　黎瑞听清顾怀东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顾怀东半跪在地上的时候比坐在床上的黎瑞矮了两个头，他就这么从下往上地，带着几分虔诚的目光，耐心地仰望着黎瑞。
　　黎瑞心里其实已经波涛起伏。激动、喜悦、不可置信、微小担忧……黎瑞自己也理不清这一刻自己心里到了泛起了哪些情感，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最初出现的和最后剩下的都是铺天盖地的激动和喜悦
　　他嚅嗫了两声，开口：“可是我们不能结婚啊……”
　　不，这不是他想说的。
　　话才出口，黎瑞就恨不得敲自己脑袋一下。
　　“我的意思是不是要一男一女才能领结婚证么？”
　　顾怀东见黎瑞彻底抓错了重点，无奈地摇头笑：“唔，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我们可以去国外登记结婚，如果瑞瑞你想要国内的结婚证书，我可以去找人办个跟真的差不多的……”
　　去国外登记结婚这事是顾怀东早就想过了，后面那个想法却是临时起意。
　　话一说完，顾怀东也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他这都被黎瑞带偏了。
　　顾怀东低咳一声，收敛了笑意，恢复一脸深情，再一次问黎瑞：“瑞瑞，你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愿、我愿意的。”黎瑞磕磕绊绊地答道。他的重点终于回到了顾怀东的本意上。
　　顾怀东舍不得放开牵着黎瑞的那只手，只好把戒指盒子放到黎瑞腿上，然后单手取出戒指，珍惜万分地一点一点地套到了黎瑞无名指上。
　　“圈住你了。”顾怀东对着黎瑞弯了弯眉眼，轻轻在黎瑞无名指上印下一个吻，“我的瑞瑞。”
　　“下面是不是该我给你戴戒指了？”黎瑞的羞窘褪去，眼里渐渐染上期待的神色。
　　顾怀东笑着伸出了左手。
　　黎瑞学着顾怀东的样子，一手捧着顾怀东的左手，一手珍而重之地给顾怀东戴上戒指：“顾怀东，我也圈住你了。”
　　黎瑞握住顾怀东的手，直直地望向顾怀东的眼底：“以后我们要白头偕老。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在黎瑞给自己戴戒指的时候，顾怀东的眼圈就一点一点地开始红了。
　　顾怀东把脸贴在黎瑞的手背上，低声回应：“我知道。瑞瑞，我永远不会后悔。”他已经后悔过一次了，他再也不想体会那时深刻的追之莫及的悔恨。
　　顾怀东想，他这次终于抓住了对的人，所以再也不会后悔。
　　黎瑞感到手背上有温热的湿润感，惊讶地望向顾怀东，却只看到个毛茸茸的脑袋。
　　“哥……你……哭了么？”黎瑞迟疑着问。
　　顾怀东的脸在黎瑞手背蹭了蹭，然后仰起脸，对黎瑞说：“瑞瑞，我太高兴了。”
　　顾怀东的声音带着颤音。
　　黎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怅然，鼻子一酸，原本就带点湿润的眼眶也要落下泪来了。
　　顾怀东见状，急忙倾起身子在黎瑞眼角吻了吻：“都是我不好，瑞瑞高兴就好，别哭。”
　　顾怀东举起自己的左手问黎瑞：“瑞瑞，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左手的无名指和心脏有根血管是相连的对么？”
　　黎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直接相连，但有部分血管是曲折相连的。”
　　顾怀东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凑近了黎瑞，鼻尖抵着黎瑞的鼻尖：“那我们就是已经互相圈住了对方的心脏。”
　　黎瑞的回应是紧紧抓住顾怀东的背，用力地朝着若有若无地触碰着自己的唇亲了过去。
　　唇舌交缠，黏腻的水声在卧室中响起。
　　顾怀东不能自己地又将黎瑞压到了床上。
　　两人的嘴巴分开时，唇角牵出一线淫靡的银丝。
　　“瑞瑞，你已经成年了。”
　　“顾怀东，我已经成年了。”
　　顾怀东和黎瑞的声音同时在喘息的余韵中响起，落在对方耳中，都觉得性感无比。
　　顾怀东和黎瑞对视一眼，双方的眼角俱是掩不住的春情。
　　黎瑞率先移开目光：“我已经成年不短时间了。”
　　顾怀东用手指揩去黎瑞嘴角的湿意：“瑞瑞是嫌我让你等太久了么？”
　　黎瑞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正眼看顾怀东，也不回到他的问题。
　　顾怀东的手隔着衣服在黎瑞的腰际摩挲：“瑞瑞，晚上就算你后悔的话，我也不会停下来。”
　　黎瑞腰际的皮肤一阵颤栗。
　　黎瑞鼓足勇气，半偏过头斜睨顾怀东，问：“那你还在等什么？哥，快带我去洗澡啊。”
　　黎瑞回忆了下自己了解过的流程，胸腔里的心跳加快了些。
　　顾怀东没想到黎瑞在害羞劲头上还有胆来撩自己。
　　顾怀东喉头滚了滚，站起来抱起黎瑞，大步往浴室走去。
　　作者闲话：　　这章是19号的更新


第160章 
　　虽然顾怀东顾忌黎瑞的身体，只做了一次的，但黎瑞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觉得浑身酸软，全身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黎瑞动了动身体，牵扯到某个部分，顿时僵住了。
　　黎瑞一动，顾怀东就醒过来了。
　　顾怀东抱住黎瑞，脑子还有点迷煳，下巴在黎瑞头顶蹭了蹭，低哑的嗓音响起来：“瑞瑞。”
　　黎瑞听到顾怀东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前一晚顾怀东也是这么低声沙哑地一声声在他耳边喊自己的名字。还有那性感的喘息。
　　黎瑞脸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以前他们用手和口互相帮助过很多次，但激烈程度都不如昨晚第一次真枪实弹。
　　黎瑞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被窝实在太热。
　　黎瑞伸手推了推顾怀东：“我们起床吧。”
　　顾怀东闻言，彻底清醒过来了。
　　顾怀东前面就醒过一次，那时黎瑞正在熟睡，他探过黎瑞额头，感到黎瑞体温正常，才继续抱着黎瑞睡觉。
　　顾怀东坐起来，让黎瑞再躺一会，自己先套上睡衣去做早餐。
　　黎瑞刚好有点害羞，就老老实实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偷瞄顾怀东，等顾怀东离开了，才想爬起来。
　　黎瑞起床的幅度太大，结果腰一软，起到一半的身体又落了回去。
　　呻吟一声，黎瑞感受着腰上的酸痛和某个部分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异物感，干脆翻了个身子，把自己的脸埋到了枕头里。
　　埋了一会儿，黎瑞又把头抬起来，转了半个身体侧躺着，举起自己的左手，仔细观察起手上的戒指来。
　　顾怀东起床之后拉开了窗帘，窗外正是大好晴天，从窗外投进的阳光下，黎瑞手中的戒指闪烁着点点耀眼惑人的光芒。
　　黎瑞看着戒指，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手凑到自己嘴边，虔诚地在戒指上印下一吻，然后又把手举远了点，欣赏起戒指来。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男式戒指，黎瑞却觉得越看越好看。
　　床铺太过柔软，黎瑞不由得又有点犯困。他挑了个舒服的趴着的姿势，眼睛一眯一眯的，然而根本舍不得完全合上不看手上的戒指。
　　顾怀东再进屋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大红的喜被外，黎瑞露出的一小半个背部。
　　因为冬天衣服厚，黎瑞的皮肤比之前夏天的时候白了许多，衬着鲜红，映这阳光，仿佛玉般萤洁。
　　然，玉有暇。昨夜他吮出的红痕还留在上面。
　　顾怀东喉咙一紧，急忙清空思绪，端着早餐继续往床边走。
　　顾怀东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瑞瑞，吃早餐了。”
　　顾怀东的声音唤醒了黎瑞的昏昏欲睡。
　　黎瑞刚想马上爬起来，就感到腰部的抗议，只好一点点地坐起来。
　　顾怀东知道黎瑞害羞，没有去帮他，而是去拿了张可以立在床上用的小桌子来。
　　黎瑞靠着枕头坐好。
　　顾怀东把桌子放置好，早餐放到桌子上，自己也在床上坐下。
　　今天的早餐是燕麦牛奶粥配面包片。
　　吃早餐的时候，顾怀东恨不得自己一口一口喂黎瑞吃东西。黎瑞嫌弃他太黏煳，跟他互相喂了几口之后就表示要自己吃。
　　吃完早餐，顾怀东把餐具收到厨房，然后又回到卧室。
　　黎瑞已经穿好衣服在洗漱了。
　　昨夜的床单沾了不少汗液和污渍，顾怀东趁着黎瑞在洗漱换了套床具。
　　黎瑞在浴室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后，又想往床上趴。
　　看到床单被套又变回了浅色，黎瑞一下就想到顾怀东换床单的原因，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顾怀东给黎瑞倒了一杯热水，问黎瑞：“我们今天就在家待着好不好？”
　　黎瑞没多犹豫就答应了。他想出去玩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顾怀东把换下来的床具都拿去扔到洗衣机里，再回来的时候黎瑞已经在卧室窗户下的沙发躺椅上侧卧着了。
　　黎瑞手里还拿着本书在看。
　　顾怀东看清黎瑞在看的是专业相关方面的书，不禁有点无耐。他的瑞瑞也太好学了。顾怀东原本计划着的是两个人一起窝沙发上看个电视电影，再多来点肢体接触什么的。
　　现在看到黎瑞这样，顾怀东干脆直接走到沙发躺椅边，在黎瑞背后侧躺下来。
　　卧室的这个沙发躺椅是顾怀东特意去定做的，结合了后世懒人沙发的有点，做成了大号，在上面躺着特别舒服。
　　感受到沙发的下陷，黎瑞没有动作。
　　顾怀东往前挤了挤。黎瑞一下子就靠到顾怀东怀里了。
　　顾怀东伸手放到黎瑞的腰部，轻柔地按捏起来。吃早餐的时候他就发现黎瑞坐的不安稳了。
　　黎瑞刚被触碰到的时候，因为怕痒，身体不由抖了一下，等下一秒顾怀东开始按摩，他全身才放松了下来。
　　顾怀东按揉的力道太合适太舒服，黎瑞一晃一晃的书都要拿不稳了。
　　正当黎瑞又有点发困的时候，顾怀东凑近了黎瑞耳边，问：“瑞瑞，除了腰，你后面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黎瑞一下子就精神了，手里的书直接往后一砸，砸到了顾怀东脸上。
　　顾怀东的鼻梁被砸了个正着，一声哀嚎。
　　黎瑞急忙回身查看顾怀东的情况。
　　顾怀东却趁着黎瑞转过身的时候，一把抱住黎瑞，冲着黎瑞的唇吻了下去。
　　黎瑞的砸其实只是没拿稳，手劲并不重，顾怀东故意逗他呢。
　　两人在公寓里黏黏煳煳待了两天，又换了套床具，然后迎来了开学。
　　开学前夕，黎瑞手上的戒指被顾怀东穿上链子做成了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黎瑞这才明白顾怀东前面说的金钱只挂到十五是这个原因。
　　——
　　开学后没多久，黎瑞申请的学院奖学金就发到了手上。
　　黎瑞用这份奖学金给顾怀东买了件外套。
　　顾怀东当时就换上了，还到一群还单着的发小面前各种显摆，引得群情激奋。
　　彭臻直接一状告到了黎瑞那。
　　黎瑞接到告状的当晚就去扒顾怀东的那件外套，结果被顾怀东误会是投怀送抱，好生欺负了一番。
　　好在互相服务的过程中，那件垫在沙发上的外套被弄脏了，顾怀东没法只能隔天就把外套送去洗，也算黎瑞没有白被误会，还变相达成了目的。
　　大一下半年的课程虽然依旧比较偏向于基础，但也多了一些专业方向的基础课。
　　顾怀东和黎瑞重合的课程一下子变少了。
　　不过现在两个人一起住在外面，顾怀东也就没在意重合课程的减少。
　　反正现在黎瑞所有的课余时间，差不多都被他占据了。
　　同居的两个人每天早上一起起床晨练，晨练后一起吃早餐，接着该上课的上课，中午晚上的时候，谁先回公寓谁就先开始做饭。偶尔遇上顾怀东要去公司，黎瑞又下课晚，两个人就到外面吃。
　　在家的时候，顾怀东和黎瑞经常一人占据书桌一端，看书的看书，看文件的看文件。偶尔还会抱着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周末两个人再一起回顾宅看望老爷子。
　　顾怀东对这种老夫老妻似的日子满意极了，连干起正事来都变得特别有劲。
　　只要不让他出差。
　　只要不遇上出差……顾怀东就还是个好老板。
　　反正跟着老板出差是顾怀东的下属们最不愿意做的差事了。
　　下属们对老板极其厌恶出差的理由诸多猜测，其中最不靠谱也最靠谱的一条就是老板太恋家所以不乐意出差。
　　说不靠谱是因为老板年少有成，杀伐果决，实在不像沉迷男女之情早早被人拴住的模样，手上戴着的戒指也是时有时无，传说中的对象更是从来没在公司出现过；说靠谱是因为老板的手上只要戴着戒指就永远是同那一个，而且偶尔有人见老板一脸温柔的样子跟人打电话，老板身边的特助也透露过老板有对象的情报。
　　当然这个猜测在某一天被跟随老板一起出差的员工证实靠谱得不能再靠谱了。就是有人跟那几个员工八卦老板娘的模样的时候，那几个员工的态度很奇怪。
　　那是顾怀东和黎瑞大二的时候。
　　顾怀东这个时候已经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学校了，或者是因为已经和黎瑞交换过戒指，也灵肉相融过很多次了，顾怀东终于比之前两年多了点安全感，又能安安分分短期出差了。
　　这一次因为一个大项目顾怀东要到南方去出差，出差前黎瑞还提醒顾怀东多带点衣服呢，结果顾怀东就带了两件薄外套。更不巧的是，都四月中旬了，顾怀东去了当地后还遇上了倒春寒。一伙人又是到山上去考察，气温更低，再加上水土不服，顾怀东第二天就病倒了。
　　黎瑞跟顾怀东每天一个电话，当天晚上就听出顾怀东声音不对了。
　　黎瑞问顾怀东是不是感冒了，顾怀东尽量维持着平时的音色回答是的。实际上他已经发了高烧在输液。
　　顾怀东回答得太快，黎瑞一下子就察觉出问题来。黎瑞关心了顾怀东一番，挂了电话后马上就把消息发到了顾怀东的特助手机上。
　　特助接到小老板的消息，真想当作没看到。可要让大老板知道了他疏忽了小老板，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自己最后大概都讨不了好。
　　特助思考了一番之后，把真实情况告诉了黎瑞，并跟顾怀东报告了这件事。
　　黎瑞收到消息后马上就订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然后又给顾怀东打了个电话。
　　黎瑞知道特助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顾怀东。
　　顾怀东还在训特助呢，就接到了黎瑞的电话，脸上一秒转晴。
　　顾怀东让黎瑞不要担心，说自己情况正在好转。
　　黎瑞埋怨了顾怀东几句，告诉顾怀东自己订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过来。
　　顾怀东本来想推拒的，但想到这次行程还有大概一周呢，话锋一转，改为让黎瑞不要急，可以挑晚一点的班机，来的路上小心。
　　黎瑞一一答应下来，然后软着声音跟顾怀东道“晚安”，嘱咐顾怀东一定要早点休息。
　　顾怀东心里可高兴了，结束通话后全然不见原来病恹恹的样子，精神十足。
　　顾怀东瞄了一眼还在旁边站着的特助，鼻子里“哼”了一声，让特助去安排明天接黎瑞的事情，自己又打电话通知家里的司机明天送黎瑞去机场。
　　黎瑞也先跟老师请了假，才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天黎瑞下了飞机之后，顾怀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黎瑞一边接电话，一边出了出机口，一下子就看到人群中最显眼的存在。
　　顾怀东戴着个白色大口罩，远远望着黎瑞，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然后疾步向黎瑞走来。
　　黎瑞的心里也一下子涌上股激动，快步向着顾怀东的方向走。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越来越近。
　　黎瑞终于走到了顾怀东的身前，顾怀东一把抱住黎瑞。
　　这还是黎瑞第一次在顾怀东出差的时候跟过来。
　　顾怀东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滚烫了起来，要不是身边外人太多，真想狠狠吻黎瑞。
　　顾怀东抱得很紧。黎瑞也用尽全力回抱，脸颊隔着口罩在顾怀东腮边蹭了蹭。
　　机场这种地方，只是拥抱并没有引来太多目光。别人看了最多觉得这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只有知道内情的两个助理隔着不远看着这一幕，成家的想家，单身的想恋爱。
　　作者闲话：　　21号的更新


第161章 
　　回酒店的路上，一个助理开车，一个助理坐副驾驶座上。
　　顾怀东和黎瑞坐在后排。
　　顾怀东跟黎瑞说自己已经退烧了，黎瑞依然不放心地伸手去摸顾怀东额头。
　　摸了之后总感觉还是有点烫。
　　顾怀东看到黎瑞担心的样子，抓住黎瑞的手放在嘴边，隔着口罩吻了吻：“真的没烧了，不然待会回了酒店再让你量量体温。”
　　顾怀东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比前两天精神，含着满满的愉悦。
　　顾怀东又问黎瑞：“你这次请了几天假？”
　　黎瑞任由顾怀东抓着自己的手，回答：“请了一周，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顾怀东“哎”了一声，说：“都跟你说没事了，怎么还特意请这么多天假过来？”话语看似埋怨，其实带着满满的炫耀。
　　黎瑞瞥了顾怀东一眼，看着顾怀东比离家前明显憔悴了些的脸色，满足他的表现欲：“当然是因为担心你了。”
　　“我家瑞瑞真好。”顾怀东也不顾自己比黎瑞强壮的个头，挪了挪身体，把头往黎瑞肩膀上靠，“我先歇一会。到了酒店你叫我。”
　　“好。”黎瑞一边答应，一边伸出单手拿过旁边座位上的毯子，给顾怀东盖上。
　　前面两个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助理克制不住地往后面瞄，BOSS这个示弱的样子实在太稀奇了，靠着小老板的样子看上去又是违和又是融洽，就是看着还有点说不出的类似烧眼睛的感觉。
　　顾怀东和黎瑞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干脆直接先回了房间。
　　黎瑞陪着顾怀东小憩了一会，然后叫了客房午餐服务。
　　顾怀东本来想带黎瑞出去吃点当地美食的，结果提议被黎瑞驳回了。黎瑞表示一个病人吃什么大餐，还是喝粥吧。
　　吃过午餐，黎瑞打开了自己带来的行李箱，从箱子里拿出两样东西。
　　顾怀东看着黎瑞带来的秋衣秋裤简直哭笑不得。
　　黎瑞拎着衣服，让顾怀东换上。
　　顾怀东指着衣架上自己受凉后助理后买来的大衣表示那件外套就已经很暖和了。
　　黎瑞不赞同地看着顾怀东，跟顾怀东说自己带的这套衣服不是很厚，穿西装里面看不出来。
　　黎瑞问顾怀东：“你下午不是还要开会么？”
　　“是要开会。”顾怀东尝试做最后的努力，“瑞瑞，你帮我穿不？你帮我穿我就穿。”
　　“这可是你说的。”黎瑞上前一步，帮顾怀东解扣子。
　　黎瑞一直克制着让自己不要手抖，视线不敢看顾怀东，直直地盯着纽扣。
　　从顾怀东的角度可以看到黎瑞半敛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黎瑞一颗颗扣子解下去，顾怀东的喉头越紧一分。
　　黎瑞解完衣服纽扣，手往顾怀东的皮带伸去。
　　顾怀东急忙抓住黎瑞的手腕。
　　顾怀东清了清嗓子，对黎瑞说：“够了，瑞瑞，接下来我自己换好了。”再让黎瑞动作下去，顾怀东不觉得自己还能忍得住。他怕把感冒传染给黎瑞，连亲吻都不敢直接深入。又是憋了好几天憋得慌。
　　黎瑞见状，说：“那我先去洗个脸。”转身飞快钻入浴室。
　　黎瑞进了浴室，走到盥洗盆前打开冷水冲脸。
　　大白天地让他脱顾怀东衣服，黎瑞害羞极了。
　　黎瑞洗完脸出来，顾怀东已经加好衣服了。
　　下午黎瑞装作顾怀东的助理陪着他去开会。
　　这是黎瑞第一次陪着顾怀东外出办公事，以前他最多在家里帮顾怀东处理下文件，不过黎瑞一点都不怯场。
　　除了顾怀东贴身的几个助理，这也是其他公司下属第一次见到黎瑞。
　　开完会，几方人员一起聚餐。顾怀东的下属跟助理打听从天而降的“黎助理”是什么人，助理没经过老板允许，没透露太多，只跟下属说这是老板家里人。
　　下属原本以为黎瑞是老板亲戚什么的，直到后面几天有人发现老板和黎助理同进同出。
　　要知道外出的时候，就算顾怀东最得力的助理也不会跟他住一块。
　　顾怀东后来干脆更是直接介绍黎瑞为“小老板”。
　　这次项目带的下属都是经过筛选的，难得黎瑞来陪他，顾怀东不想遮遮掩掩，又是比较信得过的人，干脆直接半挑明了。
　　下属这才知道黎瑞原来就是传说中的“老板娘”。消化完这巨大的信息量后，开始对黎瑞恭恭敬敬起来。
　　顾怀东又让助理去敲打下属，让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在黎瑞来的第三天，天气一下子转晴升温。
　　阳光驱散了持续了好几天的阴冷。
　　顾怀东在黎瑞的陪伴下，身体好转得极快。他想大概是自己心里想要跟黎瑞亲近的愿望太过强烈了，所以才恢复得这么快。
　　顾怀东感冒症状完全消失的那一天晚上，一回酒店就把黎瑞压在酒店的大床上亲吻了许久。
　　两个人亲完之后一起去洗澡。
　　顾怀东在浴室里的时候完全把持不住，差点跟黎瑞在大浴缸中荡起双桨来。
　　不过黎瑞记着顾怀东感冒刚好，使劲推顾怀东，才把人推开。
　　黎瑞让顾怀东和自己到床上去。
　　顾怀东扯过浴巾，把黎瑞裹上直接抱到了卧室里。
　　顾怀东把黎瑞放到床上，解开浴巾，给自己随便擦了擦。
　　黎瑞趁着这个时候还想到柜子上去拿电吹风。
　　顾怀东把浴巾扔到地上，抓住黎瑞的脚踝，把人拉了回来。
　　“瑞瑞，你想去哪里？”顾怀东的声音非常低哑，饱含着压抑的欲望。
　　黎瑞咽了咽喉咙，努力平复唿吸：“我去拿电吹风，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顾怀东覆上黎瑞的身体，在黎瑞肩膀轻轻咬了一口，低笑道：“瑞瑞，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思想其他事情。吹头发这件事，我们晚点再做，现在，先让我好好亲亲你。”
　　顾怀东的热情太过火烈，黎瑞的犹豫没过几秒就被燃烧殆尽。
　　结果这一晚，电吹风到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
　　黎瑞陪着顾怀东的这几天，公事上，顾怀东不止没有放慢进度，反而跟以前黎瑞在家等自己时一样，尽快完成了工作。
　　黎瑞请了一星期假，顾怀东忙完工作还剩下三天的假期，两个人干脆就在当地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场。
　　顾怀东不让助手跟着，自己当司机，还拿着照相机各种拍黎瑞。
　　黎瑞游玩的过程中还不忘给家里人买礼物。
　　两个人除了特产，还收获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黎瑞请的假期结束前一天下午，两个人才登上了回家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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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顾怀东和黎瑞回到B市之后的第二天，黎瑞就回学校销假了。
　　顾怀东派司机把他们带回来的特产该送谁家送谁家，只剩下准备送回老宅的那一份，打算周末和黎瑞回去看老爷子的时候亲自送上。
　　黎瑞这次为了去陪顾怀东，落下了不少实验进程和功课，销完假之后又开始不停蹲实验室和自习室。
　　大一结束以后，黎瑞就向学校申请申请了双学位，并且顺利通过了考试，得到了准许。
　　黎瑞生物本专业的教授对此曾颇有意见。老教授看好黎瑞，想着以后收黎瑞当入门弟子来着，为了这事还特意找黎瑞谈过话，说做研究最重要的是专心，黎瑞蛮有天赋，不应该浪费。
　　黎瑞坚持己见，虽然跟老教授保证了一定不会影响本专业，但还是惹得老教授不痛快。
　　后来黎瑞大一参加社团活动时结识的程老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从中斡旋了一番，老教授才松了口，偶尔也会带着黎瑞参加自己的个人实验项目，说看黎瑞表现再决定以后。
　　黎瑞承了程老先生的情，虽然他对当不当老教授的入门弟子不在意，但能提前参与一些他现在专业课上还触碰不到的项目黎瑞还是高兴的。
　　黎瑞的自学进程比学校课程安排快，参与老教授的项目的时候也学得非常认真。
　　顾怀东看到黎瑞高兴的样子，事后趁着年节特意给程老先生送了份老人家心头好的礼物。
　　黎瑞在学校里苦学的时候，顾怀东也开始为两人的下一步未来铺路。
　　顾怀东已经计划好等大四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国外留学，留学时间看黎瑞要拿哪几个学位。
　　顾怀东一边跟舅舅商量开拓海外市场，一边收集国外学校资料。
　　这些事顾怀东也没瞒着黎瑞。后来两个人还特意找了个时间商讨过这个问题，最后一致决定到外面看看。
　　下了出国的决定之后，黎瑞学习就更用心了。B大每年都有公费名额，黎瑞想争取那个名额。
　　为此，黎瑞还把每天的练字改成了每周末练字，社团活动也只选择性地参加了。
　　黎瑞做事太用心，有时候做起实验很入迷，甚至会把顾怀东的嘱咐抛之脑后，忘记吃饭。忘了之后又不敢跟顾怀东说实话，只说自己每天都有按时吃饭。
　　顾怀东被黎瑞的乖巧蒙蔽，信任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加上他那段时间也是真忙，也没发现黎瑞胆大包天。
　　黎瑞蒙混过关的次数多了，专心到忘食的时候就更多了。然后有次大项目的时候，黎瑞饿过头，晚上胃痛。
　　顾怀东应酬的时候打电话回家打算汇报行程，结果没人接，急匆匆就往家里赶，最后在卧室床上发现蜷缩成一团的黎瑞，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顾怀东慌慌忙忙地把黎瑞送到医院，检查之后才知道黎瑞是胃病犯了。顾怀东松了口气，对着意识都痛得有点模煳了的黎瑞根本发不出脾气，全程绷着脸陪着黎瑞治疗。
　　等黎瑞挂过点滴，又小睡了一会，缓过劲来，清醒的时候，顾怀东当着黎瑞的面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幸好黎瑞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围观。
　　面对清醒的黎瑞，顾怀东依旧说不出责怪的话，只是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顾怀东扇自己那下用的力气非常大，脸上当时就红了一大片，不一会儿就浮起了巴掌印，黎瑞都被吓坏了。
　　顾怀东在黎瑞床边蹲下，头埋到黎瑞的病床床单上，对黎瑞说：“瑞瑞，对不起，我又没照顾好你。”
　　黎瑞一个劲儿扯顾怀东，想把顾怀东扯起来看看他脸上的伤：“你说什么对不起啊。这根本不怪你，你快起来。”
　　顾怀东硬着脾气不肯抬头。
　　黎瑞觉得顾怀东是故意这样，急得都要哭了：“哥，你别这个样子。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话。”黎瑞知道这次一住院，自己前面阳奉阴违的事情肯定都曝光了。
　　顾怀东被黎瑞拉扯了半天，才抬起脑袋。他扇自己的那边的脸颊已经有些肿了，眼睛也红了。
　　顾怀东的确是在使苦肉计，但真的也没有怪黎瑞。
　　黎瑞什么性格他一直都知道，所以顾怀东觉得这次的事情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太疏忽。
　　“瑞瑞，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别哭。我真的没有怪你。我只是太担心了。”顾怀东伸出手指蹭了蹭黎瑞的眼角，擦去将落未落的泪滴，然后把脑袋埋进黎瑞脖子，“瑞瑞，你以后能不要再让我担心了么？”
　　黎瑞拼命点头。是他顺畅日子过习惯了，被人宠得得意忘形了，不给自己考虑就算了，还忘了给顾怀东考虑。顾怀东这一巴掌扇得他心里痛死了。将心比心，黎瑞明白自己晚上的表现只会让顾怀东心里更难受。
　　黎瑞认真的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不会再忘记了。哥，你先去看一下脸吧……”
　　顾怀东见黎瑞答应下来，继续道：“今天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不能再忘记了。”
　　黎瑞点头：“我这次一定不会再忘了。”
　　顾怀东这才出门去找护士。然后拿了两个冰袋回了病房。
　　黎瑞心疼地接过冰袋帮顾怀东敷脸。
　　等黎瑞出院了，顾怀东又请经常和黎瑞一起做实验的同学吃了饭，以黎瑞哥哥的名义请他们帮自己多照顾黎瑞。
　　顾怀东还给黎瑞的手机设定了提醒闹钟，自己不能待在黎瑞身边的时候，能给黎瑞打电话尽量打电话提醒，不能打电话就指望闹钟了。
　　黎瑞在这之后果然再也没有饿过自己。后来互相喊吃饭就成了夫夫之间的小情趣。
　　——
　　黎瑞在顾怀东的熏陶下常常会有些比现在超前的想法，又具有将想法一步步化为现实的能力，再加上做事认真稳妥，为人谦逊有礼，不止深受各位老师喜欢，还隐隐成为了学生里的专业一把手。
　　大三的时候，黎瑞自己带领小组做的一个课题研究十分成功，还获得了全国奖项。有了这个研究成果打底，黎瑞申请公费留学的底气非常足。
　　同学们也都以为黎瑞出国这件事十拿九稳，没想到临到头，却出了个岔子。
　　黎瑞被副院长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一脸莫名，副院长的脸色很沉重，但对黎瑞说话的时候语气还算挺温和。
　　副院长同黎瑞寒暄了几句，问他最近学习生活如何，有没人跟其他人发生什么比较大的冲突。
　　黎瑞一一据实回答，听到最后的那个问题的时候分外疑惑。
　　副院长这才把话题转入今天他找黎瑞谈话的原因。
　　副院长拿出一个信封，告诉黎瑞有人写匿名信举报他行为不端，私生活混乱，乱搞男男关系，人格有问题。
　　黎瑞心里怔了怔，面上却丝毫不显，问副院长自己可不可以看看举报材料。
　　副院长让黎瑞自便。
　　黎瑞打开大信封，把匿名信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夹了几张照片。
　　那一瞬间黎瑞心里不是一点慌张都没有的，但下一刻，他就看清了照片上的情景。
　　几张照片的角度看上去像是偷拍的，上面的人是他和顾怀东，不过两人之间的动作也可以说成只是比较亲密，倒没有特别出格的地方。
　　黎瑞的心里当下就镇定了。
　　黎瑞也不看信了，直接拿着照片说：“老师，这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你应该认识吧，他叫顾怀东，我们学校的金融专业学生，我表哥。”如果是之前，黎瑞可能还会有丁点的心虚，但现在他的户口是记在夏瑾之名下的，说顾怀东是他表哥也的确算得上大实话。
　　副院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识顾怀东。他能在这个年纪坐到现在的位子，家里也小有背景。对于顾怀东的身份倒是比院里其他一些老师知道得更多点。
　　副院长叹了口气，对黎瑞说：“老师们知道你们是亲戚，不可能是别人举报的这种关系，所以才让你想一想，最近有没有跟哪位同学发生过比较大的矛盾，有线索的话学院里也能帮着查下诬告者是谁。”
　　副院长直接给这件事情盖章定性。虽然照片上两个人的动作是过于亲密了点，围围巾、拥抱、搂肩膀什么的，但就靠这个说两个人是在搞男男关系也太牵强了点。退一步说，就算两人真有那个关系，只要他们不在学校里直白高调地闹出来，也不算什么大事。相较于顾家对学校的捐赠投资，这种事真不是个事儿。
　　反而是这诬告的人，副院长还真有点看不上。不管原因什么，这手段也太下作，容易影响学校声誉。副院长也想到了黎瑞在申请公费出国，心里觉得大概跟这件事情有关。
　　副院长让黎瑞回忆下有没有诬告嫌疑对象后，又问黎瑞：“还有就是这件事，黎瑞同学你要不要通知一下家里人？匿名信里要求学校在一定时间内对你严惩，不然他会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副院长见黎瑞没看信，就自己说了下重点。
　　黎瑞点头应下：“我会跟家里说的。老师，这些东西能先借我拿回家一下么？”
　　“当然可以。”副院长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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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黎瑞把大信封连带着里面的匿名举报信和照片收好，然后回到实验室，冷静地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有平时相处地不错的师兄和同学来问黎瑞发生了什么事情，黎瑞找了个跟课题相关的借口应付了过去。
　　下午黎瑞忙完回家，顾怀东已经在厨房里烧晚餐了。
　　黎瑞脱下外套放下包，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
　　顾怀东前些天完成了一个大项目，这几天稍微空了点，晚餐变着花样地玩浪漫，自己置备了烛台和无烟蜡烛，做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各种西餐。
　　黎瑞进厨房的时候顾怀东正拿着个长勺子在锅里搅，锅子下面还开着火，上面冒着热气，厨房里香味弥漫。
　　黎瑞进门的时候顾怀东就察觉了，这时候半侧过头，问黎瑞：“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晚餐还没做好。”
　　最近顾怀东是闲下来了，但黎瑞却忙了起来，主要是忙着帮带他的教授做项目，按之前的规律应该再过一个小时左右才到家。
　　黎瑞“嗯”了一声，算做回答，走上前两步，问顾怀东：“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顾怀东下巴朝着冰箱的方向抬了抬：“舅舅今天下午送过来小半箱蓝莓，我放冰箱了，你帮忙吃掉点呗。”
　　说起这件事也是哭笑不得，黎瑞去年有段时间学习太刻苦，用眼过度得了假性近视，后来虽然矫正过来了，但也被长辈们知道了。
　　从那以后夏瑾之就时不时会送些据说对保护眼睛有益的吃的过来。含有花青素，口味又蛮受黎瑞喜欢的蓝莓送的最多。
　　顾怀东见到他舅舅如此接地气的行为，笑了好几次了，跟黎瑞说舅舅这个爸爸认得不亏，每次都要被黎瑞捶几下。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话，道：“我现在不饿，晚上再吃吧。”
　　见厨房里真的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助的了，黎瑞走到顾怀东背后，伸手揽住顾怀东的腰。
　　顾怀东放下勺子，转过头。
　　黎瑞微微垫脚尖，和顾怀东接了个吻。
　　顾怀东发现黎瑞情绪似乎有点不对，想着锅里的东西还要煮上好一会儿，干脆拉着黎瑞出了厨房到客厅坐下。
　　顾怀东问黎瑞：“瑞瑞，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黎瑞点头，拿过一旁自己的包，取出他从副院长那儿拿来的举报材料：“中午副院长把我叫去办公室，说有人匿名举报我了。”
　　顾怀东接过材料，快速浏览了一遍，揽过黎瑞：“放心，这事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会解决好的。”
　　顾怀东在黎瑞额头亲了亲。
　　黎瑞倒不是害怕这件事闹出什么风浪，而是为了有人举报这件事情本身感到不开心。黎瑞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年被顾怀东宠着他越发少见了这些人性的阴暗面，都变得矫情了。
　　黎瑞如实跟顾怀东说出自己的想法，顾怀东揉了揉黎瑞的头，无声安慰他。
　　黎瑞的心情也只低落一瞬，毕竟小时候的挫折早就提前教会了他许多残酷的道理。黎瑞把头靠到顾怀东怀里蹭了蹭，对方的怀抱可靠又温暖。
　　黎瑞马上又打起了精神。
　　伸手戳戳顾怀东的胸膛，黎瑞说：“还没问你晚上又做什么了，怎么那么香？”
　　顾怀东抓住黎瑞捣乱的手，告诉他：“之前彭臻送来一瓶好酒，刚好拿来做红酒烩牛膝。”
　　黎瑞隐约记得这大概是一道意大利菜，轻叹着问：“你还真打算把各国美食做个遍啊？”
　　顾怀东笑着道：“一辈子的时间，应该是够做个遍的。”
　　见黎瑞情绪好转，顾怀东回到厨房继续做自己的家庭煮夫。
　　黎瑞把散开的材料收好，去餐厅帮忙摆桌子。
　　吃过晚饭之后黎瑞去书房赶报告。顾怀东到阳台打电话，让人查举报信的事情。
　　调查的人效率很高，当然这也有举报人的匿名手段太粗糙的原因。
　　往院领导办公室放匿名举报信的人是黎瑞的一个学弟，学弟追求爱慕的学姐的时候被拒绝了，后来听说了学姐喜欢的人是黎瑞，再加上学弟之前在一个研究课题比赛中带领的小组败于黎瑞带领的小组之手，黎瑞又是他很多方面的竞争强手，学弟不由就生了怨恨和好胜之心。
　　不过参与举报的还有一个人，却是出乎两人意料。照片也是那个人拍的。那个人就是顾怀东和黎瑞的大一刚开学的时候的室友徐良。
　　徐良大一和黎瑞发生冲突之后，就被顾怀东暗地里教训了一顿。接着顾怀东也没有特意去整他，就流露了点不待见这个和自己有私仇的人的意思。
　　顾怀东学的金融专业里有些人是认识顾家大少这张脸的，自然乐意主动效劳分忧。徐良后来一直被排挤，什么上进机会都轮不上，只能流于专业末流，过得非常不如意。
　　顾怀东倒没想到这个人还有胆撺掇别人匿名举报黎瑞。
　　那几张照片也是徐良在学校附近的照相馆洗的，虽然当时徐良戴了口罩帽子做了简单伪装。
　　这么粗糙的手段，真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查不出来。顾怀东嗤笑一声。他当初可是看着黎瑞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的，既然徐良这么不领情，那就按他自己的方式来。
　　拿到调查报告后，顾怀东和黎瑞提了一下匿名举报人的真身。黎瑞听到是那个和自己几度竞争的学弟和徐良，挺惊讶的。特别是徐良，黎瑞都已经快忘了这个人了，没想到对方过了这么久还能以这种形式冒出来。
　　还有那个学弟，平时就有点桀骜，黎瑞一直没把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背后做这种事情。
　　黎瑞直接跟顾怀东说：“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不想管。”如果只是私下攻击他一个人，黎瑞或许能忍受，但对方把顾怀东也拉下水，还是以这么恶心人的方式，黎瑞实在没有多余的善心施于这两人。特别是徐良，黎瑞简直想再打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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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黎瑞想，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学生的话，有很大可能因为这件事毁掉人生。即使他和顾怀东有些背景，事情闹大的话影响也不好。特别是大一的时候他们已经因为徐良传过类似的绯闻。就算是谣言，多传几次也会有人信以为真。更何况他和顾怀东是真的有什么。
　　他和顾怀东的关系现在最多只能成为公开的秘密，而不能真的完全公开落人口实。大环境不允许。不过顾怀东和他说过，社会只会越来越开放，他们以后肯定能光明正大告诉除亲朋好友外的所有人他们是一对。
　　黎瑞没再过问这件事，在学校的时候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尽量避开那个学弟。
　　过了些日子，顾怀东跟黎瑞说事情处理好了。徐良直接被学校劝退，那个学弟被父母送去国外了。
　　黎瑞得知了这个结果，心里却没什么高兴的感觉，反而想叹息。当初刚入学的时候，谁会想到现在的事情。
　　黎瑞再跟周鹏见面的时候提了提这件事，周鹏也是一声叹息。虽然已经不是室友也不是朋友，可周鹏也不想看到徐良前途尽毁。然而这一切都是徐良咎由自取，顾怀东的反击虽然在他看来重了点，却不能说有错。
　　两人说完徐良的事情，又转而谈起学业。
　　周鹏的专业成绩也是过硬的，但对于申请出国留学的事情却很犹豫。
　　黎瑞听周鹏说过他家里的情况，周鹏的家境只能说是一般，他妈妈这两年身体又不好，经常要住院，周鹏是有点想申请公费留学的，但又怕真的申请下来了，他出了国之后照顾不到家里。
　　前一个问题黎瑞可以帮周鹏一把，但加上后面那个问题黎瑞实在提不出好的建议。毕竟周鹏家里就他和他妹妹两个孩子，周鹏的担忧非常实际。
　　黎瑞看着周鹏的样子，觉得一向很看重家庭的他大概会放弃申请了。
　　黎瑞让周鹏需要帮忙的话不要客气。周鹏爽快应下，又感谢黎瑞之前帮他妈妈牵线联络了现在的主治医生。周鹏在心里暗暗做了保证以后他一定会报答黎瑞。
　　黎瑞和周鹏后来都没再见过徐良，也渐渐忘了读书的时候还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徐良在退学之后还想拿着手头上的几张照片到学校闹事。幸好顾怀东让人一直盯着徐良，最后使了点手段吓得徐良放弃报复逃回了老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黎瑞的留学名额申请下来了。拿到通知的那天他和顾怀东好好庆祝了一番。
　　顾怀东和黎瑞开始着手准备出国事宜。
　　顾怀东就没去争取学校的公费名额了，毕竟他的出勤率实在惨不忍睹。
　　其实黎瑞的名额下来之后，还发生了点小风波。有人觉得黎瑞既然家里有钱，就不应该争抢这个公费名额。黎瑞没有把这点小事告诉顾怀东，当然也更不可能因此放弃名额。
　　他凭着自己实力争取到的名额，问心无愧。
　　黎瑞直接放言谁要是觉得他的名额拿得不合理，可以站出来再公平竞争一次。结果当然没有人站出来。那些闲言的人大概也明白自己是无理取闹站不住脚。
　　黎瑞态度强硬，专业里的两个老教授也紧跟着狠狠批了这些学生一番，说某些人整天不自己好好努力老是想着歪门邪道，这件事也就揭过了。
　　黎瑞虽然没跟顾怀东说这件事，但顾怀东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后来顾怀东和夏瑾之名下的几个研究所到本校招生的时候，有些成绩更好的人反而没被招聘上的原因也是有迹可循的。
　　——
　　顾怀东和黎瑞出国之后，顾怀东因为两辈子的经历很快就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不管是面对热情的邻居还是奔放的同学都游刃有余。
　　反倒是黎瑞，即使以前跟顾怀东出国旅游过，也还是花了大半年才适应了国外的生活。
　　顾怀东在黎瑞选好学校后就着手购置了学区附近的一处房产，还按照黎瑞的喜好重新装修过一番。
　　黎瑞第一眼看到两个人现在居住的这栋两层小别墅的时候非常惊喜。
　　别墅面积不会太大，两个人住起来不会太空旷和浪费。但屋前屋后的绿地面积却不小。还带着个小花园。离他们的学校也近，开车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钟车程。
　　卧室布置得也非常温馨，不少摆设都跟国内的那个公寓里一样。
　　顾怀东还买了辆中等价位的代步车，自己考了驾照之后又催黎瑞去考驾照。
　　国外的交通规则跟国内不大一样，这也在黎瑞需要的适应范围内。
　　学校里的课业不轻松，但一年算下来各种假期时间也多。顾怀东和黎瑞劳逸结合，空闲时间会轮流换着开车到附近有趣的地方旅游。
　　黎瑞逐渐适应国外的环境后，偶尔有空的时候也开始学着邻居们，自己打理草坪和花园。当然大部分时候这些工作连带和房屋的清扫都是请小时工做的。
　　别墅一楼客厅里被顾怀东放了一张又长又大的沙发，有时候他们晚上就一人占据一头，各自看自己的书。极少数的时候，顾怀东会压着黎瑞在这里做其他事情。
　　后来两个人在学校里也交了一些朋友。顾怀东和黎瑞邀请其中关系好的来家里做客，还合力做了一桌中国菜。
　　其实顾怀东和黎瑞平时也吃中餐比较多，并不是特意给他们做的，但客人们却都以为他们是特意邀请自己来品尝中国美食。
　　当地饮食相对中餐来说比较单调，客人们不管合不合口味，都对中餐的花样繁多表示了惊叹。
　　有几个同学很快就接受了中国菜的口味，一边吃一边不停赞美。
　　这次之后，周末的别墅里总会多出几个蹭吃蹭喝的身影。
　　他们倒也不白吃白喝，经常会带着礼物上门或者过后送回礼。
　　送酒送食物，还有自带食材上门的最常见。也有送书或其他东西的。
　　还有些礼物实在让黎瑞哭笑不得。
　　黎瑞最难忘的是，自觉已经和黎瑞结下深厚友谊的某同学，在看出黎瑞和顾怀东是一对之后，有次上门竟然送了他们一盒情侣丁字裤。黎瑞拆开后都惊呆了，无比庆幸那位同学还记得提醒他们等过后再拆，而自己也听从了他的提醒，没有当场拆开。
　　不过这份礼物顾怀东倒是很喜欢，使用得也很满意，作为回报还给了送礼人一次点菜机会。
　　还有一个同学送了他们一只小狗，说是自己家母狗生下来的。那是一只小金毛，被黎瑞取名叫做豆豆。豆豆后来给顾怀东和黎瑞的留学生活添加了不少乐趣。
　　顾怀东和黎瑞选择的都是硕博连读，两个人花了三年半完成了所有课程，然后带着豆豆回国。
　　黎瑞毕业前，带他的教授几次挽留，希望黎瑞能加入自己的实验室，继续跟着自己钻研，还给黎瑞许诺了非常丰厚的待遇和坦荡光明的未来。
　　经常去黎瑞家蹭吃蹭喝的同门也同样劝黎瑞留下来。
　　黎瑞也有过犹豫。
　　顾怀东当时就对黎瑞说，黎瑞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让黎瑞随心选择。又说黎瑞留在国外的确能得到更好的资源，留下来也不错。
　　最后黎瑞选择了回国。
　　如果黎瑞是孤身一人，他可能会选择留下，但是他还有顾怀东，还有其他亲人。
　　虽然顾怀东说无论如何都陪着自己，还大力支持自己留在国外，可黎瑞不想那么自私。顾怀东给了他一个家，国内有他跟顾怀东的家人，黎瑞想得很清楚，他割舍不下这些情感，肯定早晚都要回去的，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回国算了。
　　现在的交通是越来越方便，但再方便的交通，也阻止不了遥远距离容易产生的各种来不及。
　　而且黎瑞那时候就发现顾怀东的状态不大对劲，偶尔会一个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国前黎瑞以为顾怀东是在烦留国外还是回国的事情，但回国后，黎瑞就不这么想了。因为顾怀东的状态并没有改变。
　　顾怀东这次的负面情绪都是背着黎瑞的，但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又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黎瑞有次半夜起来，发现身边的床铺空空的，偷偷爬起来去找顾怀东，最后发现顾怀东披着个外套在阳台上使劲抽烟。
　　黎瑞本来想上前的，但后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终没有上前，就原地看着直到顾怀东有了其他动作，才匆匆忙忙先回了房间躺回床上。
　　黎瑞躺好后不久顾怀东就回来了。
　　顾怀东一上床就发现黎瑞还醒着，摸了摸黎瑞头，跟黎瑞说了声：“对不起。”
　　黎瑞也就不再装睡，睁开眼睛，按开床头的台灯，然后抱住顾怀东的胳膊，问顾怀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烦恼不能告诉我么，哥？”
　　黎瑞实在等不及顾怀东主动告诉自己了。
　　顾怀东看见黎瑞担忧的面容，自己一痛。他的烦恼和上辈子有关，怎么告诉黎瑞。
　　顾怀东心里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伪装好。
　　黎瑞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顾怀东最后只能找了个公司出了点问题的借口。
　　黎瑞是不大相信的，试探着问：“哪方面出了问题？我能帮上忙么？”毕竟他第二学位学的就是金融，以前有时候也会帮顾怀东处理事务。
　　顾怀东半避开黎瑞的眼睛，回答：“不是很严重，一点小问题，还不用瑞瑞出手。”
　　顾怀东的话语明显自相矛盾。如果只是点小问题他怎么会烦恼这么久还睡不好。
　　黎瑞知道顾怀东只是不想告诉自己他的真实烦恼，心里有点失望，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
　　黎瑞伸出双手，抱住顾怀东的脖子：“哥，我就在你身边，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
　　黎瑞的目光熠熠生辉。
　　顾怀东闭了下眼睛，在睁开眼时候眼里只剩下温柔，他碰了碰黎瑞的额头：“好。瑞瑞，我爱你。”
　　顾怀东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黎瑞有点害羞，思维一时有点凝滞。
　　顾怀东顺着黎瑞的额头一路吻下来，停在黎瑞的唇边。
　　黎瑞反应过来顾怀东这个告白里绝对含有想转移他注意力的想法，哼了一声。他又没打算逼问。他只是担心。还有……心疼……
　　黎瑞啄了啄顾怀东唇，小声回答：“顾怀东，我也爱你。”
　　顾怀东衔住黎瑞的唇，吸吮起来。
　　黎瑞想，反正两个人都睡不着了，干脆把手伸进了顾怀东的领子里面。就算不知道顾怀东到底在烦恼什么，他也有安慰顾怀东的方法。
　　作者闲话：　　准备收尾中，卡文厉害，又更晚了ORZ这章26号的


第165章 血色往事
　　那一晚之后，顾怀东没再在黎瑞面前透露出太多不安和忧愁。他把所有的情绪更深地压在了心里。
　　黎瑞也一度以为顾怀东的烦恼已经解决了。但后来发现顾怀东仍旧有些微反常。
　　黎瑞拿着老师的推荐信和自己过人的履历顺利地进了B市最有名的科学研究所。
　　顾怀东也聘任了黎瑞作为自己名下的两个研究实验室的顾问。
　　两个人的生活看似平静无波，却含暗涌。
　　黎瑞发现顾怀东前些年太黏人的坏毛病又复发了，而且有变本加厉的迹象。
　　黎瑞想不通为什么回国之后，顾怀东有时反而比在国外的时候没有安全感。明明B市才是他们自己的地盘。
　　黎瑞又想到回国之前，顾怀东大力支持他留在国外的态度，现在看来也带着诡异。
　　黎瑞旁敲侧击了几次，都无果，只能想办法安慰顾怀东。
　　两个人做爱的次数都增加了。
　　在黎瑞不知道的地方，顾怀东给黎瑞安排了几个保镖，偷偷跟着黎瑞，保护黎瑞的安全。
　　实际上，顾怀东恨不得每天24个小时和黎瑞黏在一起，才能安心。两人各自上班的时候，要不是怕黎瑞察觉异样，顾怀东也恨不得每过十分钟就和黎瑞练习一次。
　　顾怀东如此不安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个时间快到了。
　　那个他上辈子永远失去黎瑞的时间。
　　明明过了这么多年平安日子后顾怀东已经快忘了这件事情了。
　　结果半年多前顾怀东翻日历的时候又突然回忆起来，然后心里就生出了一根荆棘，时不时扎得他寝食难安。
　　顾怀东这半年多来已经做了好些次噩梦，都是梦到上辈子的那一天。后来晚上抱着抱着黎瑞的时候，顾怀东几乎不敢不睡，时常装睡到天明，然后第二天到公司补眠，就怕让黎瑞发现他在做噩梦。
　　又一次在休息室小憩的时候从噩梦中惊醒，顾怀东无力地捂住了脸。他的发梢连带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而他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一动不动。
　　上辈子他辜负黎瑞的一幕幕往事终于还是浮现于脑海，随着一次次噩梦，从模煳到清晰。
　　顾怀东躺在床上，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消失在枕头中。
　　上辈子的顾怀东和黎瑞是在另一所大学里认识的，当时黎瑞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好学生，出名的原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穷。
　　顾怀东那时候纨绔地很，身边一群狐朋狗友。有一次去KTV的时候遇上了当时在打工的黎瑞。狐朋狗友里有人认出这是学校里的那个校草学霸，想着捉弄黎瑞。顾怀东觉得没意思，在他们施行前就制止了。
　　有人就觉得顾怀东是不是看上了黎瑞。毕竟当时他们那一群里不少人男女不忌玩得很开。顾怀东当然要否认。
　　可是其他人不相信，起哄得厉害，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一群人打赌顾怀东多久能把上黎瑞。
　　那时候的顾怀东还挺好某些面子的，后面为了这个赌约还真的去勾搭黎瑞了。
　　顾怀东追了黎瑞三个月，没有追上，反而激起了好胜心，更加不罢休。
　　他使尽花样，付出各种温暖关怀，终于在一年后追上了黎瑞。原本的逢场作戏大概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演变成了真心。
　　两个人谈了几个月恋爱，那段时间真的很幸福，然后黎瑞知道了赌约的事情，同顾怀东提出了分手。
　　顾怀东当然不肯，苦苦挽留，软硬兼施，终于感动了黎瑞。
　　后来顾怀东有想过，当时黎瑞没有原谅自己就好了。因为黎瑞后来在他身边的痛苦的时候多余快乐。
　　他不知遮掩让黎瑞被曝光同性恋，差点拿不到毕业证，原本的保研也吹了。
　　他和黎瑞分分合合几次，弄得黎瑞疲惫不堪。
　　他最后还抵不住家庭的压力抛下黎瑞去结婚。
　　然后，黎瑞出席他婚礼的当天，婚宴现场的吊灯出了问题砸了下来，黎瑞推开了他和新娘，自己却被那座巨大的沉重无比的吊灯当头砸了个正着。
　　铁铸的尖锐的灯架底部穿透了黎瑞的胸膛，碎裂的玻璃在黎瑞皮肤上割开一道道伤口，鲜血浸湿了地上的红毯。
　　婚礼紧急中止。
　　黎瑞被送进了医院。
　　他在手术室外跪下来求父母，求舅舅，求当时的医生，求母亲请来的院长救回黎瑞，可黎瑞最后还是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黎瑞死后，他浑浑噩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样，差点饿死，然后才被舅舅打醒了。
　　那大概是两辈子里舅舅唯一一次下那么重的手打他。
　　舅舅让他明白黎瑞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无论他如何后悔，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舅舅跟他说黎瑞的尸体还在医院太平间，医院通知过黎瑞的亲戚，但对方没有来认领。
　　顾怀东想到黎瑞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唯一剩下的姑姑一家也不过是一群吸血虫，只知道从黎瑞那要钱，前年要不到更多的钱之后就跟黎瑞断绝来往了。
　　顾怀东终于重新把自己拾掇整齐。黎瑞的后事还需要他来办，也只能他来办。
　　但顾怀东没想到黎瑞那么狠心，竟然早就签过遗体捐赠协议。顾怀东收拾黎瑞遗物准备给黎瑞陪葬的时候看到了黎瑞留存的那份协议，想到黎瑞的尸体以后还要被人不停解刨缝合，就几乎要再一次崩溃。可这是黎瑞的心愿，他已经很久没满足过黎瑞的心愿了。
　　顾怀东克制住情绪，按照黎瑞生前的意愿把黎瑞的遗体捐献了出去，然后给黎瑞立了一个衣冠冢。
　　墓碑立好的那一刻，顾怀东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已随之埋葬了。
　　顾怀东不顾家里意愿跟未婚妻说了自己和黎瑞的那段感情，跟未婚妻道歉，然后到未婚妻家里退了婚。
　　后来别人眼里的顾怀东就成了浪子回头的代表，他彻底改邪归正，踏踏实实生活，经营事业，每年还花很多时间跟金钱到处做慈善。
　　只是一直孤身一人。
　　顾怀东仿佛自我惩罚一般，疏远所有亲朋好友，买下了黎瑞生前最后租的那个破旧的单身小公寓，住了进去。
　　接下来很多年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慈善，最大的休闲不过是去黎瑞的衣冠冢前陪黎瑞说话。
　　至于黎瑞的遗体最后送往的那家医学院，顾怀东却一步也不敢踏入。
　　或者是因为常年超负荷工作，又或许是因为心早就死了，顾怀东老得很快，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因为身体衰竭住进了医院。这一住，就再没能出去。
　　顾怀东闭眼的前一刻，心里只有淡淡的解脱。他想，他终于不用再没日没夜沉溺于血色的噩梦里。
　　他死了之后能再见到黎瑞么？他还欠黎瑞许多句对不起。
　　顾怀东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和黎瑞热恋期间的一幕：他和黎瑞挤在厨房里做饭，黎瑞的手上沾了面粉，故意把面粉涂到他的鼻子上，他也报复性地涂了回去，两个人互相望着，忍不住一起笑起来，然后凑近了，轻轻地接了一个吻……
　　顾怀东的意识彻底沉入了黑暗。
　　那时候的顾怀东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再醒过来的时候，更没想到再睁眼的时候他能重回少年时。
　　一阵手机铃声把顾怀东从记忆的深渊中拉了回来，顾怀东拿过手机，发现是黎瑞的号码，连忙接起来。
　　黎瑞告诉顾怀东他下午的研讨会临时取消了，想来公司。
　　顾怀东哪有不肯的，跟黎瑞说让司机去接他。
　　挂了电话，顾怀东用力抹了两把连，提起精神。
　　能盯着黎瑞，顾怀东既安心又矛盾。
　　上辈子黎瑞因他而死，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不会再给黎瑞带来不幸。可让黎瑞离开他身边，他照样不放心。
　　还有B市这个地点，也让顾怀东非常放心不下。所以他前面才一直撺掇黎瑞先留在国外。结果黎瑞选择了回国，还没换城市生活的打算。
　　顾怀东重生一年后就让人把上辈子那家酒店所在的地方买下来了，然后一直搁置着没有动。去年顾怀东开车去那附近看过，那里还是一片荒地。但这也不能让顾怀东安心。
　　顾怀东找不到更好的能肯定或确保黎瑞和他平安的方法。他只能想，黎瑞在他身边，如果真的出事，他也一定会挡在黎瑞前面，哪怕付出生命也会让黎瑞活下去。
　　顾怀东最偏激的想法就是这辈子如果救不了黎瑞，他情愿和黎瑞一起死。
　　他再也不想过那种半夜惊醒遍寻不见黎瑞身影的生活了。
　　每当这样想的时候顾怀东又觉得自己太自私。
　　那样的生活他忍受不了，黎瑞就能忍受得了么？
　　可要让黎瑞陪自己死，他也舍不得。
　　情两难。
　　顾怀东叹了口气。
　　如果自己真的先黎瑞离去，他愿意咽下所有嫉妒，祈盼黎瑞忘了他，另外找个爱的人，好好生活下去。
　　他还瞒着黎瑞偷偷在家里藏了一份遗嘱。遗嘱是他去年第一次重新做噩梦后立的，已经公证过了，遗嘱上注明了黎瑞是他全部资产的继承人。装遗嘱的文件袋里还有一份巨额保险单，受益人也是黎瑞。
　　这是顾怀东为保障黎瑞以后的生活所做的最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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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尾声
　　黎瑞醒过来的时候顾怀东还在睡觉，顾怀东搂着他的一双臂膀收得略紧。
　　黎瑞实际上有点难受，但也没有急着挣脱，反而仔细凝视起顾怀东的脸庞来。
　　即使在睡梦中，顾怀东的眉头也是微微蹙着的，闭着的眼睛下方的肤色比周围暗沉一点，明显是睡眠不足的症状。
　　黎瑞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动了动，想先起床。结果他一动顾怀东就跟着醒过来了。
　　顾怀东睁开眼睛，眼神一秒从混沌到清晰，对黎瑞道：“瑞瑞，早。”
　　见他清醒，黎瑞放弃小心翼翼的动作，直接倾身上前在顾怀东嘴角吻了吻：“我吵醒你了？”
　　“没有。”顾怀东否定，反亲了回去。
　　两人一齐起床。
　　今天中午他们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宴。
　　顾怀东对着镜子换正装的时候，领带打了好几次都没打好。
　　黎瑞比他早收拾完，见状拉了拉他的手臂，让他转过来，自己帮他打领带。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黎瑞问顾怀东。
　　顾怀东心里挺暴躁的，他判定的危险期还没过，一点都不想去酒店或者婚宴这种相关的高危场合。前面还找了两个借口想推掉今天这个行程，然而多方因素下那两个借口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能让黎瑞和他都不去参加这个订婚宴。
　　订婚宴的男主人早早给他们送来了两张请帖，又是同学又是朋友，两方家里也有多年交情，黎瑞特意空出了时间，顾怀东除非说出那个滑稽的真实担忧，不然的确找不到好借口。
　　听到黎瑞的问题，顾怀东见黎瑞已经帮他系好领带了，抓住黎瑞的手，闷声开口：“昨晚没睡好，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
　　“记不清了……”顾怀东撒了个谎，“就是醒来后就很不舒服。”
　　“要不，你今天在家休息？”黎瑞不确定地问。从顾怀东之前的表现看，他似乎很抵触今天这个婚宴，也不知道为什么。黎瑞建议过一次他自己去参加，可顾怀东不肯，一定要一起去。
　　顾怀东果然摇了摇头：“没事，待会车上我再眯会就好了。”
　　也是黎瑞前段时间参加的项目工作量太大太忙，所以一直没发现，顾怀东何止是抵触婚宴，只要是跟酒店有关的场合他们都很久没去过了。聚会，约会地点全部放在了私人场地。
　　顾怀东这种紧张程度当然不可能让黎瑞一个人赴别人的订婚宴。
　　两个人收拾完出门，车子开到酒店门口，顾怀东下车后第一眼就是打量这家酒店的外观，确定和上一世的那个酒店没有任何一样的地方。
　　一路走一路看，生怕有哪怕一点重合。
　　黎瑞发觉到顾怀东从下车起就怪怪的，注意力到处发散，也只以为是他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一场订婚宴，顾怀东过得提心吊胆，全程除了男女主人过来的时候勉强笑了笑外几乎都是面无表情。
　　终于熬到订婚宴过半，顾怀东只想带着黎瑞早点回家。
　　顾怀东跟临近的主家的人打过招唿，用昨夜没睡好想回去休息的理由让黎瑞陪着自己早退，出宴会厅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天花板有吊灯的地方。
　　走出宴会厅，顾怀东心里松了一口气，和黎瑞下楼。
　　意外总是发生在人最不防备的时候。
　　今天日子不错，酒店好几场婚宴同时举办，现在陆续有人交谈着离开。
　　服务台上有几名客人在办理退订房。其中有一对夫妻正拿着花花绿绿的单子小声交谈，丈夫的一只手里拉着一辆小小的婴儿车。
　　略显嘈杂的环境里谁也没注意到天花板上有一盏吊灯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顾怀东和黎瑞下了楼梯，有人从背后喊顾怀东的名字。
　　顾怀东回头，发现来人是生意上的朋友。
　　同一时刻，黎瑞看到那对正在交谈的夫妻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两人的音量加大了，男人激动地挥动两只手，没发现自己已经松开了婴儿车。
　　婴儿车因为男人松开时挥动手臂的惯性开始朝外滑动。
　　黎瑞想提醒那对夫妻，身体却先于言语下意识地往前朝着婴儿车滑动的方向疾走了好几步，才发出个“哎”字，同时脚下也没有停。
　　那对夫妻终于及时发现了情况，连忙上前拉住婴儿车。
　　黎瑞见状，松了一口气，完全没发现自己周围两米内诡异地空无一人。
　　顾怀东压抑着不耐烦和人交谈的时候余光察觉到黎瑞离开了，连忙转头去看黎瑞。
　　“瑞瑞。”顾怀东喊了一声，一下就发现怪异之处。进出的其他人好像都绕开了黎瑞所在的那块位子。
　　顾怀东心脏勐地一停，顾不上生意场上的朋友，大跨步向黎瑞。
　　那对经由黎瑞提醒拉回婴儿车的夫妻对着黎瑞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黎瑞刚刚回以微笑，就听见顾怀东在喊自己。
　　黎瑞转身回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全然没注意到顾怀东的瞳孔突然紧缩。
　　顾怀东的眼里，时间突然放得非常非常缓慢。
　　他可以看到吊灯缓缓坠落的过程，和黎瑞脸上从微笑到讶异的表情转变。
　　黎瑞眼里，一切只发生在一瞬。
　　随着顾怀东带着破音的一声“黎瑞”，自己被狠狠推开，然后“砰”地一声，吊灯砸在了推开自己的人影身上。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
　　黎瑞被推倒在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刚推开自己的人是顾怀东，连滚带爬地扑到吊灯跟前。
　　顾怀东推开黎瑞的时候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了，或者说他推开黎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定躲不开了。当时他跟黎瑞之间还有比一臂长的距离，顾怀东是跳着往前借力才能及时推开黎瑞的。
　　推开黎瑞之后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往旁边一滚，和护住头部。
　　顾怀东的自救还是有用的，如果没有那一滚，他现在应该整个人被吊灯当头砸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大半个身体被砸到，头和肩膀手臂还露在外面。
　　顾怀东还勉强保持着清醒。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还有话没有同黎瑞交代。
　　原来被吊灯砸到是这么痛啊……顾怀东的脑子已经有点混沌了，还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腥红的血液慢慢从被吊灯盖住的地方流出来。
　　黎瑞脸色惨白，握着顾怀东的手，嘴唇颤抖，身体哆嗦得厉害。
　　顾怀东努力集中精神，回握住黎瑞的手：“别……怕，瑞瑞，家里……保险柜……”
　　顾怀东的声音惊醒了黎瑞。
　　黎瑞带着哭腔，喊：“怀东，顾怀东……你坚持住……哥……”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黎瑞狂吼。
　　眼睁睁地看着顾怀东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睛，黎瑞心中的惶恐无以复加，眼泪开始不停往外冒。
　　酒店里的工作人员也反应了过来，快速围了上来。已经有人拿着手机拨120。
　　酒店自己有配备了两名医生，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有人请黎瑞先松开顾怀东的手退开。
　　黎瑞也不想耽误救援，手是松开了，腿却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后挪。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人从背后用力扶起了黎瑞。
　　黎瑞转头去看，是彭臻和林新。
　　大厅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楼上宴会厅里的人。
　　林新见着黎瑞一脸惊慌失措，虽然自己心里也很惶恐，但也只能装做镇定的样子安慰黎瑞：“黎瑞，东哥肯定没事的。”
　　彭臻看到黎瑞脸上被吊灯砸地上时溅开的玻璃划出的几道血痕，掏出丝巾给黎瑞捂住，然后让林新接手，自己去催酒店的工作人员。
　　“救护车呢！救护车什么时候能来？”
　　吊灯上已经被抬开了，可是暂时还没有人敢抬顾怀东。
　　因为顾怀东身上现在正插着两根钢管，一根穿透了右腿，一根穿透了腰腹。
　　彭臻看清这一幕，手也不由抖了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东子这种情况必须通知顾家的人。
　　最近的一家医院离酒店大概九公里路程，救护车来得比较快。
　　车一到，医护人员就拿着担架把顾怀东抬上了车子，彭臻先带着黎瑞跟上。林新和其他人自己开车上医院。
　　顾怀东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黎瑞差点跟着进去了，结果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
　　黎瑞脱力地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伸手到口袋里掏手机，掏了好几次才掏出来。
　　黎瑞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搜寻联络人。
　　彭臻已经忍不住抽起了烟，见状在黎瑞身边坐下，盖住黎瑞的手，告诉他：“我已经通知了该通知的人了。”
　　黎瑞闻言，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捡，抬起一只手盖住脸：“顾怀东是为了就我才……吊灯本来砸的应该是我……”
　　彭臻掐掉烟，叹了口气：“黎瑞，你要打起精神。我敢肯定比起现在东子更不愿意见到你受伤，所以你不能让他的一片心意白费。”
　　彭臻心里对黎瑞有点怨的。虽然明知道这是意外。然而这也是顾怀东的选择。彭臻想，如果东子现在醒着会怎么做呢？肯定见不得黎瑞太自责。
　　走廊尽头很快又走来了另一拨人，是彭臻联络的专家。
　　彭臻起身上前跟他们交谈，黎瑞也跟在后面恳求他们救顾怀东。
　　这拨人进了手术室之后，黎瑞的状态好转了一些。
　　彭臻看了看黎瑞，发现他一直盯着手术室完全忘了自己身上带伤，又是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要是没了对方都得疯吧……
　　彭臻叫来护士，给黎瑞处理脸上手上腿上的伤。
　　黎瑞手上和腿上的伤都是压玻璃渣上弄出来的。
　　护士从黎瑞手上腿上挑玻璃渣的时候，黎瑞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一般，只盯着手术室的门看。
　　手术室内，顾怀东的意识在黑暗中飘飘荡荡，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时候。
　　他看见黎瑞对着镜子精心打扮，去赴一场他已经知道了结局的婚宴。
　　顾怀东想拉住黎瑞，大声告诉黎瑞让黎瑞不要去参加自己的婚宴，告诉黎瑞这一去会死，然而他根本触碰不到黎瑞，他的声音也无法被黎瑞听到。黎瑞还是出门了。
　　画面一转，顾怀东发现自己突然到了婚礼的酒店，休息室里，另一个自己正在抽烟。顾怀东试着推那个自己，发现依然触碰不到。
　　“别去结婚，你会害死黎瑞的。”顾怀东大喊大叫，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切仿佛默片，按着他记忆中的轨迹发展。
　　黎瑞给另一个他敬完酒，看着另一个他走开，察觉到吊灯下落，疾跑着向前扑，推开了另一个他和新娘。
　　同一时刻，顾怀东也朝着黎瑞扑了上去。
　　“嘭”地一声，一切归于黑暗。然后，黑暗中又亮起了一点微弱的暖光，渐渐扩散开来。
　　黑暗退避，光芒闪耀。
　　顾怀东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亮亮的色彩。
　　所有感知慢慢恢复，顾怀东皱了皱眉，真特么痛。
　　记忆也逐渐回笼。
　　顾怀东微微侧过头，看到黎瑞趴在他的床边。
　　顾怀东努力动了动手，想摸摸黎瑞毛茸茸的脑袋。
　　黎瑞却一下子惊醒了。
　　黎瑞睁开眼，对上顾怀东的目光，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态。
　　“顾怀东……”黎瑞哑着声音喊，“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顾怀东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黎瑞却读出了唇语。
　　顾怀东说的是“我的错”。
　　黎瑞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他吸了吸鼻子，想起还没通知医生顾怀东醒过来，连忙起身到床头按铃，然后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顾怀东嘴边。
　　顾怀东小口喝了两口水，干涸得火烧火燎的喉咙被温水滋润，终于能发出点声音来。
　　黎瑞凑近了顾怀东，听到顾怀东问今天几号，便回答了他的问题。
　　顾怀东听到答案之后，没挂点滴的那只手一点点地往杯子外移动。
　　黎瑞见状抓住顾怀东的手，问顾怀东想要什么。
　　发现自己已经昏迷了半个月，而他猜测的黎瑞的危险期依然没过的顾怀东慢慢和黎瑞十指相扣：“瑞瑞，别走。陪、陪我”
　　黎瑞拼命点头：“我不走，我陪你。”
　　说话间顾怀东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一窝蜂地进了病房，开始给顾怀东检查身体。
　　顾怀东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做了大手术昏迷那么久，没什么精神，不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接着夏瑾之夏瑾萱都到了医院。
　　黎瑞和他们一起听医生讲顾怀东的情况。
　　医生说顾怀东恢复状态不错。
　　几人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松了口气。
　　这半个月，面对家人，黎瑞心里依旧存着些许愧疚。不管是夏家还是顾家都没有人责怪过他，但他就是愧疚。
　　两个长辈也察觉到黎瑞还在愧疚，并未多劝。他们知道他们越劝黎瑞越难受。总之只要怀东醒过来了，剩下的东西都会慢慢被时间带走。
　　黎瑞继续谢绝了所有工作，原来做了一部分的项目也移交给了别人，专心看顾顾怀东。喂吃的喂喝的，给顾怀东洗漱换衣。怕顾怀东电视看多了无聊，还从家里拿了一些电影碟片和书到病房来。
　　顾怀东非常喜欢黎瑞念书给自己听的样子，还仗着自己病患的身份让黎瑞念诗集给他听。念什么诗集呢？当然是情诗了。
　　黎瑞也一一照办。
　　顾怀东一方面是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方面也是为了消磨黎瑞的愧疚。虽然愧疚中的黎瑞很软很可爱，让他做什么都不拒绝，但顾怀东并不希望黎瑞带着这种负面情绪太久。
　　日子一天天地过。
　　顾怀东是给黎瑞挡了一劫，可时间没过，他依旧担心再出现意外，于是干脆让黎瑞陪着自己在医院多待几天。
　　所以本来可以回家疗养的顾怀东硬是多在医院赖了一个多月，等到某个他不想再触碰的日期过了好多天后，才说想要回家。
　　怕两个小辈照顾不好自个，顾老爷子特意让自己的警卫员来接他们回老宅。
　　顾怀东现在的情况也的确是回了顾宅能得到更好的照顾，黎瑞没有意见。
　　顾怀东也没有意见，他想的是日期过去了，这一年还没过完呢，老宅的确更安全。
　　等到他们回了顾宅的时候，许久没见到他们的金毛犬几乎要把尾巴摇断了。
　　顾怀东的右腿当时粉碎性骨折，左腿骨头也断了，即使拆了石膏后有黎瑞每天按摩，能下地的时候也免不了辛苦复健。
　　好在有黎瑞和他们的大金毛一直陪着，顾怀东也没觉得太辛苦。
　　另外顾怀东的腰腹上还留了两个大疤，他一点也没有想把两个疤痕留下来当勋章的想法，早早联系了美容医师准备祛疤，也省得黎瑞每次看到都心疼。
　　就是这两个疤修复几次，到最后还是没能完全消除掉，留了两个淡淡的痕迹，仔细看还能看出和周围皮肤不一样。刚好在黎瑞不会太难过，却又能答应顾怀东一些略微越线的要求的范围内。这绝对就是顾怀东的意外之喜了。即使他不会经常用到。
　　又是一年除夕，顾怀东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他在小花园给黎瑞准备了一场微小型烟花秀。
　　火树银花中，顾怀东向着黎瑞单膝跪下，手里举着他最新定制的戒指，问黎瑞：“瑞瑞，你想和我去哪个国家结婚？”
　　顾怀东报了几个已经通过同性婚姻法的国家。
　　黎瑞捂了捂发烫的脸，眼眶被激动的心情刺激得发红。
　　黎瑞笑着反问：“不是应该问愿不愿意结婚么？”
　　“除了愿意没有其他选项。黎先生，我们早就事实婚姻了，现在不过是补个流程而已。”顾怀东抓着黎瑞的手，拿下旧戒指放进口袋，给黎瑞戴上新的戒指，然后顺着指尖往黎瑞手背上亲吻。
　　身边全是亲朋好友，黎瑞缩了缩手，没能挣脱，只好随口选了一个国家，让顾怀东快点起来。
　　顾怀东拿出另一枚戒指让黎瑞帮自己戴上。
　　远远近近的烟花礼炮声中，两个人拥抱着吻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END
　　作者闲话：　　这篇文终于完结了，不容易啊QAQ最初的设定和大纲老早随着旧电脑丢失了，后来努力回忆了点又新加了点内容做了新大纲，结果结尾的时候还是写写删删好几遍最后砍掉了点小支线。就是不能开车伐开心。感谢追了这么久还不离不弃的小伙伴和后面跳坑的新读者，渣渣修修爱你们！有缘我们下篇文再见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