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穿回来后在七零当神棍 作者:萝卜炒蛋   文案:   拾叁十六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穿到了修真界,成了天一门门主痴傻的小儿子。   他刚穿过去,检测出了五灵根,被界定为废材,受尽羞辱。   可谁都没想到,就是他这个废材五灵根,狠狠打了整个修真界一记耳光。   百年间,他成了元婴。   把整个修真界的天才、奇才都给踩到了脚下。   顿时,天一门风光大胜。   只可惜,天一门门主还没高兴多久,他又莫名其妙给穿了回来。   1974年,拾叁十六岁。   他娘已经和村里家家户户的婆娘打完架了。   拾叁,“!!!” =============== 第1章 赔了只肥兔子   1974年,六月。   旱了三个月后,终于等来了一场大雨,村民们忙着把沟里的水引到旱田里。家家户户都等着这水灌田种稻,为争水,偶尔也有推搡骂嘴的时候。   “拾参,你娘和我娘在晒场打起来了,我娘的头发都被你娘给薅秃了,你快去把你娘拉走,不然我要把你娘的头发给剪了陪我娘的。”   张志国跑到河岸边,气得急哭,脏兮兮的脸跟只花猫一样,瞪着在河里的拾参。他和拾参感情好,要是其他人和他娘打架,他肯定要帮娘打回去的。但是和他娘打架的拾参的娘,他只能跑来喊拾参一起去。看到拾参在深水潭里,又顾不得气了。   “拾参,你不要命了?我娘说水潭会淹死人的,你赶紧上来,你快点。”   后背村的河里有个深水潭,没人知道这个深水潭有多深,村民们时刻告诫家里的孩子,不敢去深水潭玩水。   碧绿湖面泛着冷光,拾参的脑袋露出水面,甩掉水珠。水底下,河水翻涌,拾参单脚踩住试图反抗的水鬼的头,“我娘又打架了?去晒场!”   将水鬼提溜起来。   露出水面的水鬼被阳光一照,瞬间惨叫。拾参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对不起啊,忘记你见不得光了。”   水鬼委屈巴巴。   将水鬼扔进储物袋里,快速上岸。   张志国没听清他说什么,又问了一遍,“拾参你说什么?”   拾参几个踏步,越上河岸,抓过张志国的手往晒场跑得飞快,“说你娘可真能,又和我娘杠上了。”   张志国气喘吁吁,不服气,“是你娘不对。”   拾参没诚意附和,“对对对,都是你娘对。”   两人跑到晒场的时候,薅头发打架的两人已经被拉开了,拾参的娘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撒泼,时不时鞠一把鼻涕抹在鞋跟上,要不是张志国的娘被几个妇女拦在身侧,上手的鼻涕就要甩到她的脸上去。   “张翠芬你就不是个东西,你就躲着吧,等老娘逮着你,不把你头发薅下来我就不是王春梅。村长啊,村长家的婆娘欺负人了,你们都瞧着吧,老娘就要告到乡里去。”   张翠芬脸都绿了,推搡着拦着她的几个人,恨不得给王春梅几个大耳光,“放你娘的狗臭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你上手打我的,你薅我头发薅少了?啊?你还敢攀扯我男人,今儿我就要撕了你这张嘴。”   “还告乡里去。告,你去告。你不去我都替你拿裤兜盖住你这张脸。”   大家拦着两人劝,“都少说两句吧,一点芝麻大小的事,打啥打。”   “可不是。”   王春梅要炸了,从地上蹦起来,“芝麻大小的事?哪个和你说是芝麻大小的事?张翠芬她把我家田埂给刨了,合着没把你们家祖坟给刨了就是个小事?老娘……”   “娘!”   王春梅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回头看向挤进人群的拾参,眼泪说来就来,刚刚的王八气势说软就软,无缝切换。   嘤嘤的掉泪。   “参儿啊,你娘的头发被薅没了,嘤,你娘要成秃子了。参儿啊,你要给娘做主啊。”   几个妇女都忍不住翻白眼。   整个村里,也就王春梅能这么着变脸的。   张翠芬要讽刺她,手就被张志国拉住了,“志国?”张志国苦哈哈的劝,“娘,你就别和拾参的娘搅和了,让着她吧。”   张翠芬不服气,凭啥是她和王春梅搅和?是王春梅的错。   张志国赶紧小声的透露,“拾参赔了我们一只肥兔子呢。”   张翠芬一口气直接梗在咽喉,眼珠子飘到王春梅身上,想想算了,就王春梅这狗脾气,早晚还得犯到她身上,这回就放过她。   王春梅拉着拾参一顿告状,可怜兮兮的指着地上被薅下来的头发,转头还凶狠狠的瞪张翠芬,眼里得意洋洋。   她家参儿来了,准能把张翠芬怼死。   拾参淡定,“娘,你薅了婶儿的头发吧?”   王春梅眼神飘忽,“那……那她薅我的头发比较多。”   十六岁的少年,比王春梅高出半个头。拾参放轻的声音传到王春梅的耳朵里,“我赔了一只兔子了。”   王春梅瞬间要炸,“什么?”   拾参,“娘你在叫一声,我们家中午的野鸡也没了。”   王春梅跟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整张脸都涨红的。   拾参笑笑,从衣兜里抓了把炒花生,给拉架的六婶,“六婶,劳烦您把花生分给伯娘婶婶们。今儿多谢你们了。”   王春梅又要炸了,那是她家的花生,眼看着拾参的手还往兜里掏,王春梅死死的抿着嘴,就怕自己一瓢嘴她家参儿又往人手里抓一把。六婶笑呵呵的捧着,“成。拾参,回头说说你娘,成天打架,家里有再多好东西,也不经赔出去的。”   拾参,“好。”   等六婶招呼大家分花生的时候,王春梅的眼珠子还盯着六婶手里捧着的花生,心里直抽抽的疼。   “倒灶破落户,尽会贪图便宜。那可是我家大伯拿回来的精贵东西。也不怕吃了会噎死你。”   拾参看她,王春梅瞬间闭嘴。   得了好处的几人笑呵呵的离开,张翠芬还想刺王春梅两句,张志国攥紧她的手,提醒,“娘,想想中午能吃到嘴的肥兔子。”   张翠芬翻了个白眼,拉着张志国回家了。   王春梅气成了河豚。   扛着锄头和拾参回家的时候,委屈的直掉眼泪,她王春梅在村里,打架谁能打赢她,吵架谁能吵赢她?凭啥每回她打架都得赔好东西出去?   回到家,拾参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娘,后屋柴剁里藏着只野鸡。”   王春梅眼睛一亮,往后院走了两步,又走到拾参面前试图狡辩两句,“参儿,今天不是我先动手的,是张翠芬那婆娘,她早就看娘不顺眼了,还敢把咱家的田埂给刨开放水,我不打她打谁?”   拾参叹了口气,“娘,你想想全村还有没有和你没打架的人家吗?”   王春梅嘴硬,“哪没有?”   拾参笑嘻嘻的安慰她,“没关系,反正你打架,我就得赔偿人家损失。赔出去的鸡鸭鱼肉,也是从咱娘两嘴里省出来的。今天赔了一只兔子,吃一只鸡,咱家就剩一只鸭子了,够你在打一回的……”   王春梅尖叫一声,心疼她的鸡鸭鱼肉,也狠狠的发誓,再也不敢招惹别人了。   “我的兔子啊,张翠芬你吃完不拉死你……”   拾参,“……” 第2章 想来占便宜   王春梅前脚去了后院抓野鸡,后脚,村书记扛着锄头站在院门口,高声喊,“王春梅。”   拾参眼眸一冷。   村书记,“王春梅,你又打架了?这回打的还是村长婆娘,你可真能耐。王春梅,听到没有……”   拾参,“书记,我娘在后院呢。你进去和她说?”   村书记的声音隔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扛着锄头往家走,“用不着喊你娘,我就来告诉她一声,下回在和村里人打架,我指定不饶她。”   拾参呵了声。   眼眸嘲讽。   村书记和村长同穿一条裤子处事,他娘和张翠芬打架,他赔了一只兔子,村书记能不知道?想来占便宜?   他拾参的便宜是好占的?   不对。   如果是没穿越前的拾参,的确是很好欺负的。拾参十岁的时候亲爹病死了,他娘开始变得撒泼,不讲理,闹得家宅不宁。二伯三伯被折腾得苦不堪言,最后也不愿意在养着他和娘,在他爹死后半年他和娘被分了家。   他娘是他爹从外头领回来的,不会干农活,从前有爹护着,也不用干。他还是个孩子,分家后有自留地,但两人都不会种地,靠着在集体里混工分,还有在乡上住的大伯家帮衬,才勉强过了下来。   虽然他娘不受村里人待见,但他和同龄人玩得还行。意外的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穿到了修真界,天一门门主痴傻的小儿子身上。他刚穿过去,就被检测出了五灵根,被喊为废材。   诈然到异世,拾参是慌恐难安的。   也是隐晦振奋的。   在天一门,就算是废材,有天一门门主宠着,他的日子并没有传言中的艰难。对天一门门主宠着他的事实,整个修真界都在看他的笑话,对天一门暗里明里的奚落嘲讽。但谁都没想到,百年前曾被界定为废材五灵根的人,狠狠打了整个修真界一记耳光。   百年间,他竟成了元婴。   把整个修真界的天才、奇才都给踩在了脚下。   顿时,天一门风光大胜,门庭若市。   天一门门主乐得睡觉都能笑醒。   曾批言:凤涅重生、吾儿真命!   只可惜,天一门门主还没高兴多久,他又莫名其妙给穿了回来。   十六岁,他穿到修真界的这一天。   在修真界生活了近百年,刚回来的时候,对后背村生活的这十六年的记忆,他是有些模糊的。   只知道,他娘就是别人眼中的极品,而且已经和村里家家户户的婆娘打完架了。   穿越前,有他娘撒泼护着,他也没受欺负,心性简单;在修真界,虽然修炼了百年,但他对于人情往来这方面,其实并不擅长。回来后,知道他娘估计把整个村的女人都给得罪了后,他就开始给赔偿。   刚开始,他娘和人家打架、吵架,他把鸡鸭鱼肉和瓜果拿出来赔偿的时候,他娘哭天抢地,要把东西都抢回来。   结果就是,她抢一次,他给出去的东西就更多,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撒泼行为会赔出去更多东西的严重性后果,他娘开始学乖了。   轻易不敢和人打架,就算真忍不下去打架了,也是盯着他给赔偿的手,老老实实的,不敢多冒一句话的。   就如今天,她可以和张翠芬横,但她得盯着拾参抓花生的手。   至于今日他娘和张翠芬打架的原因,还是张翠芬刨了他家自留地的田埂放水。   拾参目光幽幽。   “参儿,中午咱吃红烧鸡咋样?”   “成。”   王春梅乐颠颠的,拧着鸡去厨房拿菜刀了。   拾参看眼在厨房做饭的王春梅,去了后院,将水鬼放出来。 第3章 替死鬼叔爷   水鬼是后背村人,五十年前,被拉到深水潭当了替死鬼。死的时候,只有十三岁。   说起来他还是和拾参家没出五服的亲戚,是拾参爷爷的亲弟弟,拾参得喊他一声叔爷。   拾参,“叔爷?”   叔爷是爷爷一辈的,年纪小就没了,爷爷并没有在他这一辈提及过在深水潭淹死的叔爷的事。所以拾参对水鬼的身份有些兴趣。   水鬼瑟瑟发抖,“不、不敢应。”   水鬼当替死鬼的时候,才十三岁。但没伤过生灵,魂魄是白色的,唯一的执念,就是看着他娘老去。   但它是替死鬼,深水潭束缚着它。   它离不开深水潭,回不去家。   它在深水潭生活了近五十年,没见过拾参这般厉害的人,它害怕自己以后连鬼都做不了了。   拾参蹲在它面前,“有何不敢应的,我的确是你的子侄。”   水鬼害怕的往后缩。   但它身后的屋檐外阳光大盛,又不敢退出去。最后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团。   拾参看它委屈样,不在逗它。   村里的深水潭闹鬼,他本来只想做件好事送它去投胎,知道它是亲戚,还有执念,索性允许它回家看老娘,“切记,今日子时,我送你走。”   水鬼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拾参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拇指大的小珠子,是养魂珠,让水鬼附身在养魂珠里,朝着水鬼家的方向,随手扔了出去。   “拾参哥,你在玩石头吗?好不好玩,带我玩啊!”   趴在墙头上小孩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小手抠着墙头的泥土,跃跃欲试。   拾参摊手,“没玩。”   张爱国熟练的翻过墙头,从靠在墙头的圆木头上滑下来,拉着拾参的手往厨房跑,“拾参哥,婶儿又杀鸡啦?快走,我帮婶儿烧火炖鸡。”   拾参顺着他的力道走,“小混蛋,就躲在墙头盯着我娘杀鸡吧?”   张爱国嘿嘿乐。   王春梅在剁鸡,一半清炖,一半红烧,她家参儿爱吃红烧的。听到张爱国的笑声,她捡了鸡屁股、鸡肠、鸡胗放到碗里。   “婶儿,我来帮忙烧火啦。”   “让你拾参哥烧,把这碗端回去给你奶。快去快回。”   张爱国小脸瞬间垮了,苦兮兮的摇头,“婶儿,我不拿回去。”他的小嘴嘟起来能挂瓶子,“我奶吃不着的。”   后娘贼厉害,奶藏起来的好东西都会被她给翻出来,他和奶都别想吃到嘴里。   王春梅想想隔壁那家人的嘴脸,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索性将碗里装的都倒回盆子里,“等做好饭,开了后门,让你奶来家吃。”   张爱国瞬间笑成一朵花。   拾参挑眉。   **   日下西头,拾成家扛着锄头回到家。干了一天的农活,身上累。每天下工后,他都会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坐会。   将锄头靠在墙头,卷起的裤脚褪下,拍打着裤子上的泥尘。   他家院门口往远处前左侧看,就是深水潭的位置。   哐当!   院子里的晒衣架散架了。   拾成家没回头,扬声喊,“竹架子敲地了。”   砰!   拾成家声音高沉了些,“听到没有。”   兵乓!   拾成家黑着脸站起来,“又抽疯?没完了是吧?”   院子里没人。   但,竹架子、椅子、水桶都翻到了,院子里乱七八糟。拾成家绷着脸进厅,大声喝,“死老婆子,你疯够没有?滚出来把院子收拾了……哎呦……谁敲我头?” 第4章 想去搓一顿   “你喊什么?啊?哪个能打你的头?吃撑了没活干了?一天到晚胡咧咧!”   屋子里的老婆子穿上褂子,支撑着左手系衣服扣子走出来。老婆子快八十了,上了年纪行走缓慢,远远的,就瞪着拾成家。   “娘。”   拾成家悻悻的喊人,满脸褶子挤在一起,指着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院子,“一天天的,瞎折腾个没完,我这不是窝着火吗。”   拾成家口中瞎折腾的人,是他的婆娘。   前几年眼睛瞎了,脑子又不清楚,偏又不消停,尽干些折腾家里人的事。   老婆子扶着厅门宽站着,瞪着他,“你婆娘在不是个东西,眼睛也是瞎的,能在你眼皮底下把院子折腾成这样?”   拾成家没话说了。   老婆子跨过门坎,挨着坐下,“也是奇了怪了,今儿下工晚?你是头一个回家来的。你婆娘在屋里给你缝裤子,没下楼来。也不知是谁来家,弄乱了院子的。”   拾成家下意识的朝隔壁看过去。   老婆子,“看啥?没灾没祸的,哪个瞧得上你院子里的东西。去去去,收拾好,炉子里温着红薯,吃两块垫吧肚皮。”   拾成家张嘴要说话,他个大老爷们,弄啥院子。   但瞧着老娘,又把话咽了回去。   嘀嘀咕咕的骂着不着家的子女,下工不着家,个懒东西。   老婆子靠在门宽上,看着驼着背在院子里忙活的大儿子,眼神慢慢的就虚空了。   这些天,她老是想起过世得早的小儿子。   她小儿子长得俊、又皮实,如果不是贪玩,去深水潭的柳树上兜知了,也不会早早丢了命……   “哎!”   想到小儿子,她的眼睛里都是泪。   梦里都是把小儿子抓回来狠狠的打屁股,让他不听话,让他爱往深水潭跑……   “娘,”   “别,哭。”   砸完院子,又砸了拾成家头最后落在门坎上的养魂珠散着微微的光芒,水鬼手无足措的凝视着伤心掉泪的老婆子,它近五十年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出口生涩,又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尽管她看不见自己,但他仍郝涩。   许是近乡情怯,它反而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   只是看着她伤心思念自己,到底忍不住开了口。   老婆子伤心想儿子,脑袋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两句”娘,别,哭”就像是在她耳蜗里炸开一样,听得异常清楚。这声音她也是日思夜想的,老婆子这会脑袋就跟洗过尘的镜子一般,清醒有神。   “儿啊,儿啊,是你回来看娘了吗?你出来见见娘啊,儿啊,害娘想苦了啊,儿啊……”   拾成家将水缸摆正,直起腰,扬声道,“娘,你说啥?我在这……”   老婆子在门坎前左顾右盼,双手合十,嘴里就是念叨着”儿啊,想苦娘了啊”,拾成家咯噔一下,不对劲,忙走过去,苦着脸说,“娘呦,你可别把这个家都给祸害了,现在可不兴拜神佛吶,被有心人看见,捅到村里去,咱家都得吃个苦果子。”   现在可是新风向了,破除封建迷信,被抓到可是要拉去游村的。   老婆子气得瞪他,厉声喝,“你闭嘴,我没拜佛。”   她将拾成家扒拉到一旁,紧张道,“儿啊,咱不怕。他是你大哥,不怕啊……”   拾成家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也是活了一把年纪了,对神鬼是敬畏的。在看着他娘紧张着煞有其事的态度,他心里毛毛的,声音软了下来。   “娘?”   “娘,我记得大哥。”   老婆子又哭了,“记着大哥,记着大哥就好。好啊!儿啊你出来让娘看看?娘想你啊。”   拾成家,“……”   老婆子背着他,从门坎边上捡了个珠子,捧着进了屋。   拾成家,“!!!”   陆续下工回来的人将农具放在院子门边上,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几兄妹无奈,帮忙把院子收拾好。   “爹。今儿张翠芬和王春梅打了一架,我估摸着拾参赔了点肉。”   拾成家还在虚空盯着他娘进去时候的身影,缓神后答了声,心思却还在他娘身上。   和他说话的两兄妹彼此看看,忍不住提高音量,“爹,王春梅打架了。”   拾成家,“……小弟?真是小弟?不成,我得去看看。”   他进屋后,拾光要嘀咕,“晚上去不去村长家吃一顿啊?”   **   “狗屁倒灶的,张克家,你是死人啊?啊?我累死累活伺候你们一家子,还得瞧老婆子的脸色,你不会说句话?”   “我肚子里还兜着你的娃,滚去做饭。”   “你是手脚断了瘫床上?还要我给你们做好饭来吃?吓烂柳的东西。”   隔壁摔摔打打骂骂喋喋,王春梅将红烧好的鸡装盘,让张爱国摆碗筷,眼里不屑,“你这后娘,早晚我要撕了她这张嘴,太损人。”   张爱国重重点头,“对!等我长大就撕了她的嘴。”   拾参闷声笑了声,他娘打架吵架的时候,估计别人也想撕了她的嘴。   “小兔崽子滚哪去了?没用的软东西,滚去把小兔崽子找回来做饭……”   张爱国翻白眼。   拾参将菜端上桌,他家门被敲响了。   张爱国下意识的抱紧碗,虎视眈眈的盯着院门。王春梅已经快手快脚将桌上的菜重新端了回去藏好,气道,“要死了,柳红章敢敲老娘的门,看老娘修理不死她。”   眼看着拾参要去开门,忙道,“参儿,你别去,娘去骂死姓柳的。” 第5章 和你说不着   院门砰砰砰的响,王春梅阴着脸,“敲敲敲,敲你家死人了?”风风火火跑过去,将院门拉开,两手叉腰就要吐唾沫星子。   “姓柳的,急着滚去投胎……婆太?你,你怎么过来了?”   老婆子从她身边挤进门,“我找参儿。参儿,好孩子,太婆来了。”   王春梅惊得都忘记把院门关起来。这老婆子可是参儿爷爷的亲娘,这些年都是待在家里,轻易不出门的。   好端端,来她家干什么?   瞧着老婆子风风火火往里小跑,王春梅眼皮直跳,“婆太你可慢点走,别摔走啰。”   拾参站在正厅的屋檐下走下台阶,“太婆,慢点。”   老婆子浑不在意,她现在心里眼里,都是她小儿子的事。她小儿子和她说了,是拾参帮了他,才让他离开了那作恶的深水潭。   老婆子攥住拾参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好孩子,我都知道了。我儿命苦,得亏是你帮了他一把。好孩子,太婆来啊,就是想让你给你叔爷做个墓……”   王春梅拔高声音,“婆太,你说什么呢?我家参儿可不敢搞这些,要被拉去游街的。你老糊涂啊,别想害我们。”   老婆子蹙眉,看了王春梅一眼,“我不和你说话。”她拉着拾参就往屋里走。王春梅眼捷手快,俯视眈眈,“婆太,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说。”   老婆子转身,把王春梅拉着拾参的手给扒拉开,虎着脸,“我和你说不着,好孩子,跟太婆进屋,太婆和你说事。”   王春梅要炸。   拾参安抚她,“娘,你把院门关好去吃饭,家里有肉,别把隔壁的香来抢你吃的。”   王春梅的炸点瞬间对准院门,“我看她敢。”   风风火火的跑去关院门。   拾参笑了声,和太婆说,“太婆,我们去屋里说话。”   老婆子比他急,“走走走。”   她把兜里的珠子掏出来,放在拾参的手里,期盼又祈求,“好孩子,太婆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你叔爷就藏在这颗珠子里,你让你叔爷出来和我见见,就见一面,我也能安心了。”   拾参把玩着珠子,“你不好奇?”   老婆子笑了,“当年你爹把你娘带回来,打死都不肯说你娘是哪里的人,有没有祸事在身。你爹走后,你爷奶把你和你娘分家出来,这些年过成哪个样,关起门来,哪个能知道哪个?孩子,太婆是土埋脖子的人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你哪里学来的本事都成,可不能在外头露出来,如今啊,世道乱,家人可以护着你,外人可不会。可听明白了?”   拾参郑重点头,“我知道了太婆。”   他用灵石在房间里摆了个聚魂阵,固魂效果并不会比养魂珠差,水鬼从养魂珠里出来叹慰一声。   “好舒服。”   “儿啊!”   老婆子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慢现出来的影子,激动的伸手去抓。只是手却从影子身上穿了过去。   水鬼愧疚的垂头,跪在老婆子面前,“娘,不孝子回来了。”   老婆子掉泪,一拳头一拳头的锤在它的肩膀处,恨道,“不孝子,你就是个不孝子,早知道你贪玩会丢了命,我何不干脆先把你给打死,省得伤了我的心啊。”   水鬼的头垂得更低了。   拾参转头,看眼房间门。   门外,王春梅坐在门坎前,两手薅头发,愁眉苦脸。 第6章 高人个屁啊   拾参挨着她坐下,从储物袋里掏出黄纸,十指翻飞,折出一个纸人。   王春梅眼皮跳,将手指缝里薅下来的头发递过去,“参啊,娘的头发都愁下来了。”   眼睁睁看着他朝手里的纸人吹了口气,那纸人就从他手心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欢快的跳跃到自己的肩膀上。   王春梅,“……”   拾参笑笑,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娘都看见了?不能接受?”   王春梅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珠子就随着在她身上跳跃蹦跶的小纸人移动,呼吸急促。   小纸人跳到王春梅的头顶,学着她的样子,薅她头发。   拾参将小纸人拧下来,“不许调皮,小心娘把你丢了。”   小纸人两手叉腰,小脑袋傲娇得不行。   王春梅张口结舌。   她现在就是有一万句话想问,但是也不知道要从哪里问起。   “参啊,你这些本事是和谁学的?你太婆真能看见你叔爷?娘都被整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能见到那些个脏东西了?”   她可是瞧得真真的,房间里,就平白冒出了个影子出来,老婆子喊着那影子”儿啊”,她这心一会跟热油滚一样,一会又是被泼了桶冷水,手脚都是冰凉的。   拾参煞有其事,“娘还记得我一个月前晕过去的事吗?”   拾参本来是不想让王春梅知道他的这些事,但是太婆有句话说得对,家里人总是会护着他的,而他无意外的话,要和王春梅生活一辈子。既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那就摊开来谈。   以后他也不用在遮掩。   说到拾参晕倒的那一回,王春梅就紧张,拾参和几个小的在后山坡割牛草,从坡上摔下来,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她就焦心了两天,那滋味,也就拾参的爹走的时候,她才感受过。   王春梅握紧拾参的手,“娘不许你在去后山,娘吓坏了。”   拾参安抚她,“好好好!我以后都不去后山了,娘不用担心!”他知道自己从山坡下摔下来昏迷不醒,他娘是真的吓到了,只要提起这事,他娘就会不安和焦虑。   拾参放缓声音,“娘,我昏睡的时候,灵魂飘到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个高人,他收我为徒,教了我一身本事……”   王春梅恨道,“什么高人,他就是个恶人,把你的魂给拘着。他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挠死他。”   拾参低声笑了声。   王春梅瞪着他,“你还敢笑?你说,那恶人不该打?”   “该打什么?我看是你该打!”   老太婆从屋里出来,拾参和王春梅都站了起来,王春梅阴着脸,“我打什么?他拘着我儿子,就是去天王老子那,也说不过这个理。”   老太婆指着她,“你就囔囔着吧,把乡里乡亲的都囔囔来,让大家伙都知道你儿子的本事,你就不要后悔的。”   王春梅不服气。   拾参赶紧说,“太婆,和叔爷说好话了?”   老太婆拉着他的手,慈祥的点头,“说好了。你叔爷说今夜子时要送他走,我见过他这一回,心里也就没遗憾了。好孩子,你屋里阴凉,我就不带你叔爷归家了,晚上我就来送他走。”   老太婆也没久待,又急匆匆的回家了。   王春梅一想到她儿子的屋子里藏着一只鬼,头皮就发麻。拾参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他不打算在和她说这些事,两手插口袋,“娘,我看到咱们院墙露着个脑袋。”   王春梅下意识的朝院墙看过去,果然看到个探头探脑的家伙,她嗖的跑过去,站在院墙下,两手叉腰直接骂,“好你个缩头乌龟,姓柳的,有本事你倒是露个头出来啊,看老娘不把你薅成个秃子。”   院墙里安安静静的。   王春梅”呸”的朝院墙吐口唾沫,“没种的玩意。”   隔壁又传来敲敲打打的咒骂声,指桑骂槐,没敢指名道姓。   王春梅抄起院墙角下的小石头,砸了过去,隔壁的骂声瞬间没了。王春梅拍着手冷笑。   转头见张爱国拉着他奶的手站在厅门前,她收起跋扈泼妇的样子,乐呵呵的招呼他们进屋,准备吃饭。   “他奶来了,我把菜端出来。”   拾参伸了个腰,他娘就是这点好,好忽悠。 第7章 一家子坏水   拾家吃饭的时候,拾光要拧了一篮子鸡蛋上门,王春梅哪敢要他家的东西,要把人轰出去。   “你拿走,我不要。我怕吃了你这篮子鸡蛋,我的肝肠都会烂掉。”   拾光要翻白眼,当他想把鸡蛋送来?为这篮子鸡蛋,他们几兄妹妒忌得眼珠子都红了。还要不是他奶让他送来的,就是他爹发的话,他也能阴奉阳违的把鸡蛋给昧下,占了便宜就别不知好歹了吧。   没好气道,“放心,吃不烂你。鸡蛋我放地上了,爱要不要吧。”   他抽抽鼻子,隐约闻到了肉香味,他狐疑的往拾家厨房看。   王春梅瞪他,“一家子坏水,能有多好心。哼!”   拾光要看眼走出来的拾参,”呸”了声,走了。   王春梅的眉头能夹苍蝇,她当然不是不想占便宜,但她也知道,太婆能送鸡蛋来,也是看在她家参儿屋里那只鬼的面子上的。   王春梅张张嘴,又看眼坐在饭桌上的一老一小,将话咽了回去。   “参儿,这鸡蛋咱不能要,回头送回给你婆太。”   拾参拧起篮子,“好。”   转身的时候,抬脚将一颗石子朝院墙外踢了过去。   “诶呦,挨刀子的……”   声音没骂完就消失了。   拾参冷笑。   这回只是小小教训下,若有下回,定不轻饶。   **   张为民捂着流血的脑袋飞快的跑回家,他爹等在院门前,远远的瞧见张为民跑回来,就迎了上去。   “为民,盯着没有?王春梅有没有炖肉吃?”   张书记迫切的询问,语气是藏不住的贪婪。王春梅和张翠芬打了一架,给张翠芬赔了一只兔子,王春梅家里肯定还藏着兔子,他就不信盯不死,只要抓到把柄,他就能将肉给没收了。   张为民的手摁在被石头砸破的头上,伤口还在流血,指缝里都是血迹。他狰狞着脸,“我蹲得好好的,不知道哪里砸下了的石头,把我头给了个口子。”   张书记看向他的头,大惊,“你的头破了?怎么回事?为民他娘,快把止血草拿出来。”   张为民满脸狰狞,“娘的,准是那小畜生干的。”   “小畜生干的?”张书记黑着脸,“你惹他干什么?让你守着王春梅的肉,你惹上他,能吃着?”   张为民委屈。   他哪里惹上小畜生的?他蹲在院墙那动都没动一下,藏得严严实实,拾光要去拾家,都没发现他的。   头刺刺的疼。   张为民愤恨,“爹,拾光要那小子拧了一篮子鸡蛋去拾家,他家肯定偷养鸡了,那一篮子鸡蛋,得有三十几个啊,咕咚!”   张为民咽口水。   张书记喊了他婆娘,去拿止血草。他解开衣服扣子,敞着,“拾光要给王春梅送鸡蛋?”   他拧眉沉思。   早些年,拾成家和他的几个兄弟闹得不愉快,早早就分家了,老婆子跟着拾成家过。他和几个兄弟都是面子情,而拾参的爷爷拾成和前几年,也将他和王春梅分了出去。   照理说,拾成家犯不着给王春梅送几十个鸡蛋啊。   现在这世道家家户户都只能养着两只鸡,鸡蛋都是有数的,谁家不把鸡蛋藏着掖着,留给自家人吃?   张为民,“爹,拾光要肯定没放好屁,这篮鸡蛋肯定是公家的,我们去揭穿他,把那篮子鸡蛋拿回来。凭什么给小畜生吃。” 第8章 偏偏我爹蠢   张书记婆娘拿着止血草出来,着急忙慌的把止血草嚼烂,抹到张为民的头上,“狐狸扒你的,上哪惹得这么大冤孽回来?你少听你爹胡咧咧的,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张为民不耐烦,“娘,你闭嘴吧。”   张书记婆娘让他自己摁住药草,甩手进屋,“当我乐意叨叨?我就冷眼瞧着你们父子两的下场。”   张为民阴郁。   张书记瞧他头上的伤口止住了血,背着手往外走。   “爹?”   “我出去转转。你回屋去。”   他知道他爹这是要去村长家蹭肉吃,张为民有心跟着,但他爹不允许,只好憋屈的作罢,又想到拾光要拧着的那一篮子鸡蛋,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他气冲冲的走进厨房,“娘,我要吃鸡蛋。”   他娘连个眼神都没他。   **   张发本算准了时间,晃悠到村长家。没去王春梅家占到便宜,总要来蹭一顿肉吃。   “村长,吃上了?”   一家老小看向院子,张翠芬脸色变了变,狠狠的瞪了眼她男人张发根。她今天和王春梅打架,拾参赔了一只兔子,也是让儿子偷摸拿回家的,家里人就只有张发根蠢得会和张发本说这事。张翠芬要把炒兔肉给藏起来。张志国撇嘴,小声嘀咕,“属狗鼻子的,闻着味就来了。”   老两口倒是没说什么,但那神情也是不喜。   “藏什么,放着,去添一副碗筷。”张发根站起来,他和张发本是好兄弟,有一口肉吃,当然也不会吝啬给兄弟一口。“正好烧了顿兔肉,来整两口。”   张发本没推脱。   一盘炒兔肉,舍得下油,香的人咽口水。   张发根让挨着他坐的小儿子张志国往旁边挤挤,张志国显然不乐意,张发本拍拍张志国的肩膀,乐呵呵的说,“侄子往边上挤挤,我和你爹有正事说。”   张志国撇嘴,不情不愿的让座。   张翠芬端起老两口和子女的碗,扒拉肉块。   张发本赶紧拿上筷子吃起来。   一桌人都埋头吃,只有张发根还惦记着张发本来找他说正事,“什么事得跑来一趟?”   张发本眼看着张翠芬把一盘兔肉扒拉到老的小的碗里,盘子里剩没两块,他心里咒骂了两声,老的小的都是馋鬼,只知道满嘴吃肉;也埋怨张发根不会看眼色。有什么事不能等吃完兔肉再说?非得拉着他说话,让他少吃两块肉。   咬着兔肉含糊的说,“我下工回家的时候,看见拾光要拧着蓝鸡蛋去了王春梅家。这事得问清楚,回头也把公家的鸡蛋拿出来让会计对对数。”   张发根迟疑,“别是自己省下来的吧?”   张发本严肃,“家家户户都只准养两只鸡,一年到头能有多少蛋?村里哪家不知道哪家?都是常年难见荤的,拾成家一家老小,不贪这口?”   张发根不说话了。   就照着他家的情况对比,他家能藏十个八个鸡蛋,也是顶天的。   他沉吟后,“我去问问。”   张翠芬翻了个白眼,老的小的吃饭快,她扒拉完最后一口兔肉,飞快的收拾空碗筷下桌。   张发根才吃了两口兔肉,就发现空盘了,他张张嘴,看眼还在夹野菜吃的张发本,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志国飞快的跑拾参家,揭发张发本的险恶用心,重点吐槽他去蹭兔肉吃。   “谁家有肉吃不藏着掖着的,偏偏我爹傻,还让他多吃两口。我娘都舍不得自己吃,把肉让给我爷奶和我们几兄妹,拾参,气死我了。”   “拾参,张发本就是在冒坏水,他就是教唆我爹当小人的,偏我爹看不透他。你等着吧,只要你堂伯说不出鸡蛋的来路,张发本第一个就能把你堂伯的鸡蛋给昧下,进了他自己肚子。” 第9章 拾参种萝卜   拾参没理他的叨逼逼,把锄头扔给他,张志国接住。   “一只肥兔子一顿吃完了?”   “那没有,我娘可不蠢,说要做好几顿呢。拾参你去下地?”   “去后院种瓜。”   张志国抬头看眼火辣辣的太阳,大中午的种瓜?   “那我帮你翻地。”   两人去后院翻地,张志国还对张发本哔叨,翻了半垄地才问,“拾参,婶儿要种什么?种辣椒吧,我家自留地,都种了辣椒。”   后背村的人喜辣。   拾参眯了眯眼睛,“种萝卜。”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萝卜种子顺手撒在地垄里,张志国看得眼皮抽,他和拾参从小玩到大,知道他不会种地,“拾参,你这样种它能活成?赶紧把种子捡起来,我得挖坑!菜种子得埋坑里在浇水。”   拾参看储物袋里还有其他菜种子,干脆都撒了点下去,“就这么种。”   张志国看不过去了,非要帮他把菜种子都捡起来,挖了坑往里埋。他没看到的是,拾参撒下的大部分种子落到地上就钻到了泥地里。   种完三垄地,外头哭天抢地一阵闹腾。   隐约听到有人喊”杀人了””拉牛车”的话,张志国爱凑热闹,伸长了脖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   “怎么回事?出事了?拾参你听是不是出事了?”   拾参将手里的菜种子撒完,朝他婆太家的方向看了眼。   是出事了。   “我娘让我把鸡蛋拧还给婆太,走吧。”   张志国看眼还剩下半垄地没翻,“……拾参,不翻地了?”   拾参,“留着种瓜。”   张发本和张发根去拾成家逼问那篮子鸡蛋的事,把拾成家小儿媳撞到,他小儿媳怀了8个月的身孕,当下大出血难产。   拾家人这时候哪顾得上和两人拚命,赶紧去请稳婆来接生。   后背山没有稳婆,得去隔壁青坪村请稳婆,拾家小子飞快的跑去青坪村,拾家院子里,拾成家小儿媳一声声的痛苦凄厉的惨叫声,听的人瘆得慌。   张发根虚着。   他没想到会把事情闹这么大,也没想到拾家人对那一篮子鸡蛋反应这般强烈,更没想到几人推搡之间,就撞到了小媳妇。   张发根眉头夹死。   拾家现在乱了套,女的在房间里帮着生产,男的在院子里焦灼,拾光要几兄弟死死拦着拾光火。   “等你婆娘平安生下娃,你想干啥哥都不拦着你。现在不行,你想想你婆娘,还躺在里头走鬼门关。”   “别冲动,等着你婆娘。”   屋里的惨叫声,听得他们一个个大男人,都是头皮发麻的。   “稳婆来了没有?”   “松开,你们松开,我不犯傻,你们都松开……”   张发本看着乱哄哄的院子,想走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要还想继续当这个村书记,就不能迈出这双腿。   他绷着脸站在张发根的身边,琢磨着把这事的责任让张发根扛下来。   现在是吃完午饭都在家歇着没上工的工夫,拾家闹这么大动静,左邻右舍眯着打盹的人家都跑来拾家凑热闹。   他们没看见事情的前因,只知道拾光火的婆娘在屋里头难产。   “都说七活八不活!啧,我看光火婆娘这胎悬啊。”   “那不得要了光火两口子的命?他们两口子盼这娃盼了多少年了?”   “谁说不是。”   听到拾家人喊稳婆,邻里纷纷说,“听光火婆娘的声音不对,可别叫稳婆了,直接拉了上镇诊所去稳妥。” 第10章 落地是死胎   看热闹的人堵在院门口。   拾参站在院门外,看眼生产的那间房没散的阴气,心道:可惜了。   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是个死胎。   又看向在院子里的张发本,眼神微凉。张发本是直接导致这个孩子成死胎的罪魁祸首,这笔因果账自然也是算在他的头上。原本他就是印堂狭窄阴暗之相,若平日能积德行善,许还有些年头活。但此刻一条黑色浓郁的阴气从他的额间贯穿到天灵穴,肩膀上的两盏阳火现在也熄灭了。   一命抵一命。   很公平。   张志国从人缝里挤进院子,“叔婶们让让我和拾参进去。”看到和张发本站在一起的亲爹,张志国险些跳起来。   “爹,你快过来。我找你有事。”   拾参跟在张志国身后进去,他和张发根打了声招呼,朝产房走去。   张志国和他爹发牢骚,张发根听得不耐烦,张发本扯了扯他的衣袖,“老根,那小子拧着的是鸡蛋吧?”   张发根听到”鸡蛋”两个字,脑门穴就突突的跳着。   张志国翻白眼,“鸡蛋关你屁事。”   老婆子守在房门口,看到拾参,忙招手,她心跳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很多东西,她都能预见似的。   她小孙媳妇这一胎,她就感觉到不好。   只怕是活不成。   老婆子攥紧拾参的手,“好孩子,婆太这心捣鼓得厉害。你陪陪婆太。”   拾参将装鸡蛋的篮子放在墙角跟,他没提这鸡蛋的事,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提这事。   他看眼屋子里那团小小的阴气。   阴气是成了形的婴儿,它想钻回母体里,那母体却如有屏障,一次次的将它弹开。阴气现在是懵懂状态,多撞几次,就要溃散了。它的身上有根黑线牵着,黑线的另一头就绑在张发本的手上。   这笔债,张发本是要还的。   老婆子看到鸡蛋,就不喜,也自责。   都是这篮子鸡蛋惹的祸啊。   要不是这鸡蛋,张发本张发根也不会找上门,她孙媳妇也不会难产。   老婆子,“你不要鸡蛋,婆太就把那只母鸡杀了,炖给你吃。你不答应我也杀了。”   拾参沉思片刻,让婆太坐在椅子上,手指勾了勾,将屋里的那团阴气勾到手里。   老婆子是知道他的本事的,看得心惊肉跳。   “参儿,这是……”   屋里小孙媳妇的惨叫声渐渐的弱了下来,屋里一直在喊”用力、深呼吸”。   老婆子朝屋里望了眼。   拾参摇头,“是个死胎。”   老婆子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还是拾参扶住了她,“婆太当心。”   老婆子掉眼泪,“小两口盼这个孩子盼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怀上的,好不容易怀上的啊……”   拾参握紧她的手,让她的神志清醒些,低声说,“婆太想让孩子活着吗?”   老婆子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出光芒,“孩子,孩子你有办法的,孩子?”   拾参微不可查的点头。   “有。”   他的确有办法。   但也得等那个死胎生下来,而且得经过他婆太的答应才行。 第11章 寿终正寝相   “答应。老婆子都答应。”   只要能救她的太孙,要她做什么都答应。   死胎,就意味着没有灵魂。   而原来的阴胎被外因所累,又被母体撞得生魂不全,在送回去即便能活下来,将来也只是个傻子。   最好的办法,是换个生魂。   拾参道,“太婆和叔爷今生母子情浅,叔爷等您五十年,便是和你有下一世姐弟情。太婆若执意要救这胎儿,我可让叔爷投了这胎,续上他的生魂。只太婆便得一个人走了。”   原本,老婆子今夜子时便是寿终正寝之相,他便在子时,把她和水鬼一同送走,也算成全了两人的母子情。   老婆子听完高兴,她的太孙能活了,又恍然。   她活到头了。   上了年岁的老人,都怕死,但她不怕,在临死前,了了她的牵挂,她也能知道小儿再世为人。   还有何好怕的。   这时候稳婆来了,是拾家小子一路背着她跑来的。稳婆进屋后没两分钟,又急忙的走出来,“不是老太婆不愿意接生,是老太婆没这个能力啊。可别耽搁了,赶紧送镇上去,兴许,兴许还能……”   稳婆没把话说完,但拾家人的心全都是凉的了。   这几年不太平,都在宣传看病生娃上医院,稳婆是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的,接生了几十年,有本事。家里穷的人家,生个娃哪里有钱上医院,照样还是找稳婆来接生的。   这时候,老婆子走过来,她和稳婆说,“你只管给我孙媳正胎位让她生下来。”   稳婆都愣住了,回过神来她还想劝老婆子,早些送去镇上医院,还能有个机会,让她来……只怕是……   老婆子异常坚定,“老妹子你就听我的。”   拾家小一辈的都已经跑出去找牛车了,拾成家蹲在门边,从小儿媳被推到难产,他就蹲在门边不发一语。   这会站起身,“听娘的。稳婆只管尽力。”   稳婆叹了口气,又转身进了屋。   拾家人焦心,拾成家烦躁的将子女、孙辈轰走,他站在老婆子身边,神色复杂,“娘?”   他又不是耳聋眼瞎。   他娘和拾参的话,自然也听了大半进去。   又联想到早前她娘凭空和他早就过世的”弟弟”说话,拾成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小心的开口,“参小子真有……本事?”   中间他含糊了声。   老婆子听明白了他的话,但没理会。只不耐烦的将人打发走了。   她满心眼都是拾参。   偏拾参此刻回家了,只说等孩子生下后,他在过来。   老婆子信拾参,她到不在担心孩子,只担心孩子娘。   **   这胎不好生。   等胎儿落地,已经是晚上九点后了。   孩子生下来浑身青紫,任稳婆如何拍打,也是没有声响。   老婆子进来,从稳婆手里将孩子抱走,没洗干净,只裹了衣服抱好,也将稳婆送了出去,“辛苦老妹子了,今儿家里乱,得晚些时候,我让孙儿亲自跑一趟答谢,谢谢了。”   稳婆知道孩子不好,哪里敢想着接生礼,客气两声就走了。   老婆子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屋。   水鬼经过养魂阵和养魂珠蓄养魂力,灵魂结实不少。它看着亲娘和她抱进来的婴儿,刚要说话,就感觉自己被那婴儿吸了进去。   原本闭着眼睛没呼吸的婴儿,小嘴慢慢的挪动着,如刚出生的小猫,发出软弱的声音。   拾参将养魂珠收回储物袋,刚出生的婴儿还没睁眼,魂体又是后天配置的,肯定要有彼此适应的时间,在孩子五岁前,他的身体都会是弱不经风的。   老婆子的眼泪掉下来,“儿啊,娘的儿啊。” 第12章 你太婆去了   农村人,晚上没活动,睡得早。   拾参回到家,王春梅坐靠在门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打瞌睡。   “咋样了?那娃活成了没有?”   “嗯。”   王春梅又骂了两声,重点骂张发本不干人事,造孽太多。一篮子鸡蛋,就要了一个娃的命。   拾参坐在院子里,王春梅瞌睡虫走了,回屋拿了柄扇子给拾参坐在他身边。   “参儿,家里还有只鸡,娘想着明天上乡上一趟,给你大伯家送去。娘算看明白了,那老乌龟王八蛋指定盯着咱们家呢。娘就是把鸡扔粪坑,也不会给他留一口。”   老乌龟王八蛋想吃鸡?   那是不可能的。   今晚上一睡,明天早上他能不能起来,还是个问题。   不过,给大伯送鸡,他是赞同的。   “那我一大早就进山,多抓两只兔子一起送去。”   王春梅点头,又说,“那娘和你一道进山。”   拾参嘴上答应,实际上不会带王春梅进山。后背村靠山,连着三五座山是近山,村里的人吃的山货野味,都是在近山上采摘打猎的。   早间的山间雾浓。   拾参穿梭在山林,他进的后山深山,从深山往里,就是森林山脉。后背山的祖祖辈辈从未敢涉足深山,更别说深山往里的森林。   对他们而言,那里面是能吃人的地方。   在深山,就能碰到寻常见不到的野兽。黑熊和狼嗅着味道凑到拾参身边,盯着他手里散发浓郁灵气香味的果子流口水。   “想吃?”   熊和狼听不懂人言,又想吃又不敢往前动,很暴躁。   更暴躁的是,死对头虎和豹也跑来凑热闹了。   熊和狼转头,凶狠的露牙。   虎和豹淡漠的给了个眼神,然后就盯着拾参手里的果子。动物先天就对一切危险物有感知,觉察到拾参对它们没有威胁后,它们慢慢的踱步到了他身边。   熊和狼不甘心,也凑了过去,匍匐在地。   有虎豹狼熊出没的地方,其他野兽就算馋灵果,也不敢上前,只能在安全范围内探头探脑、焦灼踱步。   拾参从储物袋里抓了把灵果,扔了出去,匍匐着的虎豹狼熊蹭蹭蹭的仰起脑袋张嘴叼住灵果。   大蟒蛇从古树上盘旋下来,蛇脑袋就在拾参的头顶上,蛇信子”丝丝”的吐着。   拾参抬手。   大蟒蛇从树上砸下来。   匍匐在地上享受吃灵果的虎豹狼熊嫌弃的往边上躲了躲。   大蟒蛇摔得晕头转向,它转头,冰冷的眼睛盯着拾参,委屈极了。   拾参挑眉,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大蟒蛇呆了。   它的灵果呢?   虎豹熊狼嗖的跟着拾参飞窜了出去。   拾参盯着熊的块头,还挺想他的灵宠,只可惜他的灵宠没有和他一起穿回来,眼里怀恋,看着熊的目光柔了两分,在熊脑袋上拍了拍,“回去吧。”   黑熊蹭了蹭他的手心,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口袋,嘴里流口水。拾参气乐了,用力拍它的脑袋,“笨蛋,就你这小身板,吃一颗灵果都勉强,还馋嘴,小心让你爆体而亡。”   黑熊舔了舔唇,就算肚子里火烧火燎的,它也馋。   太阳升起来了。   拾参不逗它们玩,抓了五只兔子一只傻狍子,飞快的下山。   他离开后,虎豹妒忌熊瞎子,直接和它干了一架,外加煽风点火的狼最后打成一团。   拾参刚进家门,王春梅不高兴,“不是答应和娘一起上山?又自己跑去。”打开装得满满当当的编织袋,她又高兴了。   五只肥兔子一只傻狍子。   “都给你大伯送去,咱家里都不留。”王春梅将袋子口重新系上,让拾参赶紧去吃早饭,吃完就去乡上。然后又小声的嘀咕,“参儿,你太婆昨晚上去了,我估摸着你大伯也得回来送灵。” 第13章 上乡打秋风   背后村今早出了两件事。   拾成家的娘走了;张发本瘫了。   对于拾成家的娘、刘婆子,村里人说起来就叹气,刘婆子昨天瞧着还是身子骨硬朗着,晚上就走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不少人嘀咕,刘婆子突然走了,就是张发本造的孽。   “他该,为着一篮子鸡蛋,差点害了两条命。”   “我估摸着,刘婶子就是被他给气的。”   “早前他就爱干些造孽的事,偏在大家伙面前还装的像个样。现在瘫床上,该是他受的。”   “都少说两句吧,来人了。”   王春梅和拾参往村口走,碰上扛着锄头下地的邻里,几个婆娘看娘两拧着鼓囊囊的编织袋,捏酸就问,“拾参娘,拧着啥东西哩?又去乡上找他大伯?”   “这回他大伯留着啥好东西给你们?”   王春梅翻白眼,呸回去,“孩他大伯留着东西有你们什么事,少他娘的学张发本,一天到晚尽盯着人裤裆看,看出朵花来,能有你们的份?”   婆娘们不高兴了,“大清早的你喷粪了?嘴这么臭。”   王春梅单手叉腰,要怼回去。   拾参淡淡道,“我娘闻不得喷粪味,留点口德吧。娘,我们还得赶路。”   王春梅把话咽了回去,哼了声,“对,娘懒得理会她们。娘留着体力赶路,到你大伯家还能赶个大早吃午饭。”   他们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冒酸的话。   王春梅得意洋洋,“哼,说几句酸话能有什么,等你大伯给咱们带大白兔糖果回来,还有她们妒忌冒酸的。我就是要让她们看得着吃不着。”   拾参笑了声。   **   后背山去淮土乡,有十五里路。   得走一个半小时。   到淮土乡已经十一点了。   拾参的大伯拾卫东在食品站上班,十二点下工。他家住在筒子巷,王春梅和拾参到的时候,拾卫东的婆娘在天井边洗衣服。   “嫂子,洗衣服呢?今天没上工?可来得巧了。”   李巧红听到王春梅的声音,她脑门上的青筋就蹦跶的跳,搓衣服的手劲直接加大,当没听见。   王春梅呦呵上,“嫂子,衣服待会洗不迟,快来搭把手。”   李巧红黑着脸,将手里的衣服砸在搓衣板上,“王春梅,你甭和我囔囔,拾卫东没在家,囔囔不出个东西来。”   要不是怕她囔囔着让邻居看她家的笑话,她都懒得搭理她。   王春梅笑呵呵的招手,“嫂子别生气,赶紧来,我给你送好东西。”   李巧红阴着脸,你送好东西?你没从这个家里扒拉走东西就谢天谢地了。   拾参打招呼,“大伯娘。”   李巧红能对王春梅黑脸,但对拾参她是没意见的,脸色勉强好了点,“拾参啊,走路累了渴了吧,和你娘进屋去倒水喝,伯娘把衣服洗好晒上啊。”   拾参笑着点头。   王春梅将编织袋递给拾参,撸袖子要帮李巧红洗衣服,“拾参进屋,娘帮你大伯娘把衣服洗好。”   李巧红黑着脸将她的手挥开,“用不着,我自己有手。”看着拾参进屋,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能少来我家两次,我就感谢你了。”   王春梅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照样亲亲热热的,麻溜的抓了盆里的衣服开始搓,压低声音透露,“嫂子,咱们赶紧洗好衣服,我拧了几只兔子来,咱们中午吃烧兔子。嫂子做的烧兔头好吃,参儿爱吃,我也爱吃。”   李巧红正和她较劲,听到兔子,她愣了下。 第14章 磨刀霍兔狍   “啥?”   她瞟了王春梅一眼,不是她看不上王春梅,就她以往的德行,只来她家扒拉东西走,从没有往她家送点东西来的。   能给她送兔子?   李巧红”哈”了声,“你能拿只兔子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春梅……”   王春梅嘿嘿笑,得意的张开五指,“嫂子,不是一只,是五只。顶肥的五只,得有近二十斤重,我拧来的。瞧见没有,手掌心都被袋子勒红了。”   李巧红眼睛瞪圆,怀疑的盯着她伸过来的手心。   的确是勒了条红线。   王春梅,“可不止有兔子,参儿还拧着只狍子……”   李巧红听不下去了,扔了手里的衣服,麻溜的进屋。   王春梅”嘎嘎”笑了两声,卖力的搓衣服。   拾参喝了半碗开水,兔子和狍子从编织袋里放出来。五只兔子三白两灰,傻乎乎的蹲着,仰头看拾参。傻狍子看眼拾参,眼看门口,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拾参啊……”   李巧红推开门进屋,兔子和傻狍子给她的视觉冲击实在太震撼了,她眼前晕眩了会,慌里慌张的把门反关上。   拾参拧着只兔子,“伯娘,家里的刀放在哪?我杀兔子。”   李巧红,“……放、放下。”意识到自己声音尖锐,她咽了口唾沫,放缓语气,“杀兔子这种事,让伯娘来做。拾参啊你放下啊,你伯父屋里的柜子上有大白兔糖和奶粉,你去拿来吃。”   她快步走到拾参身前,把他手里的兔子抓过来,又麻溜的把地上的兔子抓了塞到编织袋里,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哎呀,都是肥兔子啊,上手得有四斤重吧。这是狍子?我还是头一回见活着的狍子。这得等你伯父回来杀。”   她抬起头,“拾参啊,你这兔子是山上抓的?”   拾参笑着点头,“对,运气好,碰到兔子窝里。”   他凝视着趴在李巧红肩膀上的鬼婴,笑容淡了些。鬼婴分腿坐在李巧红的脖子上,肉嘟嘟莲藕似的手扒着她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它歪着头,看着拾参,然后恶劣的张着血嘴,白嫩嫩的脸蛋瞬间布满如蜘蛛丝样密密麻麻的阴气血痕,冲他咯咯的笑。   拾参淡淡的移开视线。   鬼婴尖叫一声,又觉得无趣,索性不理他了。   “家里留了吧?”   “留了。”   李巧红瞬间就没了心理负担。筒子巷的大院里,住着好几户人家,共享一个灶,做饭都是轮着来的。李巧红从橱柜里拿了菜刀,风风火火的去天井边磨刀。   现在她看王春梅,就非常顺眼了。   往里日给她送多少好东西,有今天这几只兔子一只傻狍子,她也会高看她几分。   “王春梅,我那还存着两尺布,回去的时候,你带回去缝件衣服。”   王春梅眼睛都亮了,嘎嘎笑,“嫂子你真好。”   李巧红也挺高兴的,磨刀的时候劲头都不小。   同一个院里住着,在家里带孩子的老人看着李巧红磨刀,觉得稀奇。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谁家不知道谁家?   能一年两年的磨个刀就不错了。   “往常她这妯娌上门来,拾家的那张脸拉得比驴还长,今儿磨上刀了?啧!”   李巧红可不知道院里的人在准备看她家的笑话,她磨好刀,杀了两只兔子,王春梅让她把兔皮留着,她带回去搓弄了好做坎肩。   红烧兔头、爆炒兔丁、炖兔肉。   家里难得有大荤,李巧红舍得放油、放大料,只瞬间满院飘香。   馋肉的孩子跑出来,就凑到李巧红做饭的地方,望着锅里的肉流口水。隔壁的柳婆子骂骂喋喋的追着孙子,点着他的脑门,“瞧啥?瞧了是你能吃上的?赶紧和我回屋。”   她孙子才四岁,脏兮兮的手指指着炒锅,哇哇大哭,“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柳婆子装模作样的打了两下,对李巧红舔着笑,“拾家的,你炒的肉真是香,你给我孙子尝两块吧,我孙子哭狠了,我瞧着心里不落忍,只能张嘴跟你讨吃了。”   李巧红笑眯眯的点头,“柳婶,我倒是想给娃吃一口,可……这肉啊,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柳婆子急了,“给我孙儿吃一口你还说了不算?”   李巧红遗憾,“可不是,这肉是我妯娌的,我哪能做她的主。”   柳婆子脸色大变,啐了口,“我瞧着你就是个黑心肝烂肠的,一块肉都舍不得给,呸。”   李巧红冷笑。 第15章 论吵架就不怵   王春梅拉住她,黑着脸呸回去,“老虔婆,在这放哪里的狗臭屁?老娘给你脸了?要我肉吃还嘴贱?骂我嫂子,当我死了?你孙子留下,你给老娘滚。”   柳婆子破口大骂。   论吵架,王春梅不怵,她就没怕过谁。   外加一个哇哇大哭的娃、几个看热闹的大人小孩,院子里热闹,李巧红低头翻炒的时候,忍不住勾唇。   “咋回事?”   拾卫东下工回来,老远就听到院子里的骂声,听出来是柳婆子和人对骂的声音,他也没着急,以为和自家没关系。   结果刚进门,就发现柳婆子是站在灶面前叉腰骂的。   拾卫东还是二月份的时候见过王春梅,拾参从修真界穿回来后,拾家每天都有肉吃,伙食好,王春梅看着没有以前瘦,长胖了些人也白了,拾卫东诈一眼,没认出人来。   王春梅现在就是只战斗胜利的公鸡,她抱住柳婆子的孙子,成功将他反策了。现在她怀里的娃,搂着她的脖子不放,不要柳婆子了。   柳婆子气得直捶胸口,囔囔着要死过去。   王春梅呸了声,“要死死去,别脏了我嫂子的门……大哥回来了。”王春梅看到拾卫东,“小妹回来没有?回来可以吃肉了。”   吃肉两个字,她咬的最重。   院子里看热闹的默默咽口水。   拾卫东,“……弟妹?”   李巧红将兔肉起锅,炖肉的炉子让拾卫东拧进屋,“杵着干啥,进屋去。”   拾卫东抽抽鼻子,忍着咽口水的冲动。   爆炒的兔丁太香了。   拧过炖炉,被赶进了屋。   柳婆子倒是哭天抢地的要找拾卫东说道,王春梅抱着她孙子威胁,“老虔婆,你敢扒拉我大哥,今儿你孙子就别想吃到一口肉,你可想清楚咯。”   她怀里抱着的娃哇哇大叫,“奶,奶你快回去吧。我要吃肉。”   他喊得急,被口水呛了两声。王春梅给他顺气,“急啥,慢慢说话。只要你奶不闹,就有肉吃,你乖。”   王兴旺,“我乖,奶也乖。”   柳婆子,“……”   她到是想撒泼继续闹,但是闹了她孙子就没肉吃了。她也不是傻的,知道王春梅说的话是真是假。   气弱又短还不甘心。   同一个院的大锅是一起用的,有眼色的邻居直盯着李巧红,等她装好盘后,就拿着菜篮子过来,李巧红准备洗锅,连忙道,“巧红啊我来洗锅啊,你进屋吃饭吧。”   李巧红这顿炒肉舍得放油,锅里还是油光亮亮的。   吃不到炒肉,就着这锅油炒出个菜,也能香得多吃两口饭。   李巧红笑笑,“陈婶用吧。”   陈婶子乐滋滋的”哎”了声。   李巧红进屋后,柳婆子见陈婶子捡了便宜,不干了,非要让陈婶子把锅里的油让给她,陈婶子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谁也不得罪,今日她就和柳婆子对骂上了。   “大哥不怪我和那婆子吵架吧?”   王春梅和村里人吵习惯了,她自己倒没觉得有问题,只是她也没想因为自己吵架,让哥嫂不好做人。她哥嫂以后还住在这里,不像她今天就回去了,吵个架对她没影响。   李巧红轻哼了声,“你都吵完了,才想着我们和邻居不好处,马后炮。”   王春梅也哼,“我就是看不过眼她欺负你。”   李巧红,“……”   拾卫东知道家里杀了两只兔子,心窝里跟煎油锅一样,好几次想说话,又顾忌家里多了个孩子没开口。   拾参摆放好碗筷。   拾卫东看到拾参高兴,让他坐下,压低声音,“参儿,山上的野味留着家里吃,大伯不差这一口。” 第16章 要显摆儿子   拾卫东说话的时候,李巧红肩膀上的鬼婴显得暴躁,拾参掐了个口诀,让它闭嘴。   鬼婴没想到自己会被看到,还被封嘴。   它感觉到危险。   忌惮、又害怕的往李巧红的后背上藏。   拾参笑眯眯道,“家里有。”   拾卫东不赞同,他和婆娘有工作,家里就三口人,日子好过,是有余力帮衬他们一把的,这娘两自己的日子就过得难,有兔子应该留着家里吃才是。   拾参说家里有,他就不会吃得亏心。   李巧红今天做的白米饭,爆炒兔丁、红烧兔头、炖兔肉加两个素菜,摆的满满一桌。   家里的日子虽然宽松,但像这样有大肉菜的时候,也只有过年才有。   拾卫东坐直了身体。   “这杀的怕是不止一只吧?”   三大盆,估摸着得六七八斤重。   李巧红拿了瓶酒出来,拾卫东脸上的笑又大了两分。   王春梅往门口看,“小妹还没回来?参儿去等等你妹妹?”   李巧红拦着,“别去。她呀,今天和同学出门去了,也不定啥时候能回来,我们吃,用不着等她。”   她拿了碗,装了平碗的兔肉,让王兴旺端回家去吃。   王兴旺高兴的捧着碗,吃了一块才慢吞吞的回家。   王春梅就不乐意了,“让娃在家里吃,吃多少我都不心疼。端回家还让老虔婆吃两口,我就不高兴。”   李巧红,“端回家,一家老小也能尝个味。”   王兴旺人小,站在桌前垫着脚,也没看到桌上有多少肉。要是留他在家里吃,知道了桌上的肉数,他人小,话不经嘴,让院里的人套了话都知道她家里一顿吃了多少肉,往后,能惹出多少事来,还不如给他端碗肉回家省心。   一碗肉也封了王家人的嘴。   王春梅给拾参添饭,“我说不过你。”   家里没外人,拾卫东吃着肉喝着酒,幸福的眯着眼睛。李巧红厨艺好,吃得大家满嘴留香。   李巧红说,“吃完饭就把狍子杀了。”   拾卫东一口酒呛在喉咙,咳得火辣辣的疼。   李巧红给他顺气。   拾卫东咳完,忙说,“什么狍子?哪来的狍子?”   李巧红把五只兔子和一只狍子说了,拾卫东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他是后背村的人,后背村靠山,有山货当然也有野味。   但野味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后背村的人只敢在近山活动,近山山峰浅,平常也就是能抓到些野兔、山鸡,也还得看运气的。   所以,靠山也不是想要吃荤就能有的。   从前,他和兄弟姐妹们上山,知道要抓野味有多难。   知道兔子和狍子是拾参抓的,拾卫东震惊了,“参儿抓的?”   拾参轻笑,“我运气好。”   王春梅傲娇,要显摆她儿子。拾参转头问李巧红,“伯娘,妹妹不回来吃午饭,给她留些兔肉吧。”   儿子不让她显摆!   王春梅张张嘴,还是高兴。   李巧红摆手,“不用留,咱们吃。”   拾卫东放了筷,去看过剩下的兔子和狍子,回到桌上,对着拾参就乐,又是竖拇指,“参儿是这个!比咱们村的老爷们还要厉害!就这只狍子,要让村里人知道了,得羡慕到眼睛红。”   他畅快的喝了半杯酒。   “这狍子和兔子留着不杀。”   他琢磨着和食堂的老蔡通通气,换点钱。   “厂里要是换,换了钱你留着,往后用得着钱的地方,手里头有数就不慌。”   李巧红倒没说什么。   王春梅急了,“不用换钱,这是参儿给的。家里不缺肉吃,也没用钱的地儿。用不着换钱,就留着自家吃。”   拾卫东不赞同,还想劝说。   房间门被重重推开,拾小妹跑进屋里,细微的哭声传出来。四人脸色骤变,拾卫东和李巧红忙进屋。   “怎么哭上了?”   “被谁欺负了?你和爸说。”   “妹儿,你别哭,和爸妈说咋回事?你是要急死妈啊。” 第17章 想挟恩图报   拾小妹只顾着哭,拾卫东和李巧红的注意点又在拾小妹哭这件事上,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拾小妹异常的状况。   拾参凝视着附在拾小妹背上的生魂。   王春梅将伏在床上的拾小妹拉起来,“小妹别哭,和婶儿说,谁欺负你了?婶儿帮你抽他耳刮子。”   拾小妹脸色发白,抓住王春梅的衣服,拚命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巧红挨着她坐,她就这么个闺女,看着闺女哭得伤心,一颗心也跟着被刀子剐一样。   “你有爸妈有哥哥,有啥不能说的?”   拾小妹疯狂摇头。   三个大人急得暴躁。   拾参适时开口,“我和妹妹谈谈。”   李巧红和拾卫东拿拾小妹没办法,王春梅就拉着李巧红出去,“对,让参儿来。两兄妹好说话。”   李巧红,“我哪里能放心……”   拾卫东皱着眉看只知道哭不理人的拾小妹,在拾参的示意下,还是跟着出去了。   拾参把房门关上。   拾小妹将头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   附在她身上的生魂觉察到拾参不好惹,想脱离拾小妹,但拾小妹身上就像是有强力胶将它粘着,费劲挣扎他都剥离不开。   拾参抬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生魂本能的惧怕他指尖的灵力,暴躁的澄清自己,“你你你你住手,我我我我、不是我要粘着她的,我也是受害者。你你你看到了,是她粘着我。”   拾参冷哼,“你不无辜。”   生魂急急吼,“我无辜我最无辜,我才最冤枉了,你别想欺负我。我就睡了个觉,醒来就在她的身上了。哼!她还要谢谢我呢,要不是我在她身上,她就被人耍流氓了。”   拾参眯起眼睛,“耍流氓?”   拾小妹用被子死死的摀住自己的脑袋,脑子里都是让她遍体生寒的画面,她并没有注意房间里只有她和拾参两个人了,也没有听到拾参说的话。只是”耍流氓”三个字就像是无孔不入的刀子,就钻进她耳朵割得她生疼。   拾小妹僵住,身体发抖,死死的咬住唇,不敢在哭出声。   拾参看她一眼,让生魂继续说。生魂赶紧把事情的始末交代了,最后理直气壮的给自己辩解,“我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你赶紧把手放下,对待救命恩人要有个良好态度,懂吗!”小子!   拾参冷着脸。   气息太危险。   强制想”挟恩图报”隐隐傲娇的生魂双手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他他他不敢求回报了。   呜呜!   这小子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只要动一下,就真的死翘翘了。   “有哥在,不怕。”   拾参安抚拾小妹,一挥手,将附在她背上的生魂收到养魂珠里。拾小妹死死的咬住唇,无声的流泪。   她害怕。   害怕极了。   从遇到事到现在,她浑身都是冰凉的。   她才十五岁,她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她被人耍流氓了,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哥。”   拾小妹扑在拾参的怀里呜呜的哭。   拾参没说话,静静的陪着她,由着她哭,把害怕哭出来,情绪发泄完了,总比憋在心中憋出病来好。   他垂眸。   至于做错事的人,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8章 别让我瞧不上   “参儿,你妹怎么说?”   “是被谁欺负了?”   拾参从房间里出来,守着门的三个大人迫不及待的问,李巧红要进屋看拾小妹,被拾参拦住了。   “伯娘,妹妹刚睡着。”   李巧红愣了下,“睡了?”打开房门的动作放轻了,屋里没有了哭声,她听了会才算放下心,把房门关好,喃喃,“睡了好,睡了好。”   她拉住拾参,脸拉下来,“参儿,你妹到底是咋回事?”   拾卫东和王春梅也等着他的话。   拾参笑了声,“妹妹说她和同学去玩,回来的时候摔到了臭水沟里,摔疼了屁股,她疼,但又不好意思和伯娘说,只能哭了。”   他没打算告诉他们拾小妹的遭遇。欺负拾小妹的人有身份,拾卫东和李巧红根本得罪不起,也没那个能力去得罪。   以其说出来让他们担心、或者冲动下做出些不可挽回的傻事,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让他们知道。   李巧红,“……”   王春梅”咳”了声,“……小妹是女孩,是要面子的呦。嫂子哦?”   李巧红没好气瞪她一眼,“你没骗伯娘?”   女儿是自己生的,什么脾气她自然知道,她闺女是娇气、也是好面怕被人笑话的性子。所以拾参说的话,她还是信了的,提着的心也放了大半,她就怕她闺女在外头吃了大亏被欺负了。   拾参摇头,“不会骗伯娘。”   李巧红就朝拾卫东道,“你的好闺女。”把王春梅拉走,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结果给拾小妹来这么虚惊一场,李巧红让王春梅坐回凳子上继续吃饭,“菜、汤都冷了,我热热再吃?死丫头,等她醒了看我不收拾她。”   王春梅让她别费事,她和拾参都吃饱了。   女儿没事,拾卫东放下心,他一点半要上班,让李巧红用罐子装了半罐子兔汤,他给老蔡送点尝味,也好谈卖兔子的事。   “多装两块肉。”   王春梅和拾参都不赞同把剩下的兔子和狍子卖了,李巧红也是犹豫的,拾卫东说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把三只兔子卖了,狍子留下。   “等我晚上回来杀。”   李巧红把装好的兔汤递给他,“下午我去娘家一趟,让二弟来把狍子杀了。参儿和春梅今儿别回去,在家里住一宿,晚上我多弄几个菜。你就别惦记着了。”   拾卫东点头,“行。”   他出门,在院子里,还能听到院里的人和他打招呼。今天院里的几家人都知道拾家炒了肉炖了肉汤,话里难免多了两分羡慕和酸意。   王春梅帮忙收拾碗筷,李巧红挺不好意思的,“春梅,你不会怪我拿你的狍子肉去贴补娘家吧?”   她打着让娘家弟弟来帮忙杀狍子的主意,就是想割些狍子肉给娘家。她娘家人口多、日子没她家的好过,平常她贴补娘家,拾卫东从来没说过她什么,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拾卫东帮衬王春梅娘两,她就算有意见,也没阻止的原因。   王春梅快言快语,“嫂子别嫌我说话难听,你要是没给娘家割块狍子肉去,我还看不上你呢。照我说啊,让大哥别把兔子拿去厂里换钱了,给你娘家多好……”   拾卫东家还不到四十个平方,两个房间一间小书房加个餐客厅。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都是在小书房里睡的。   拾参将小书房弄成结界,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黄纸,在黄纸上飞快的勾勒几笔,一个名字在黄纸上闪出白光,只瞬间隐没。   修长的指尖在白光消失的中间一点,黄纸瞬间立了起来。 第19章 收了这功德   “呸!踩了狗屎了,小娘们的,没把人搞到手。”   “真是邪了门了,哥,我明明瞧见了拾小妹背后贴着个男人……嗷……”   男人一脚踹过去,白皙的脸上凶神恶煞,“你他妈的废个屁的话,滚蛋。”没把人搞到手,他现在一身邪火。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   人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他到底是为什么把人给放开的?到现在他还迷糊着没想明白。   被踹的人身材矮小、又瘦,趔趄着往前扑。他爬起来不敢有怨言,还得舔着脸凑到男人面前谄媚。   “我这破嘴,浑说的。哥,你放心,这回没弄到拾小妹,明儿我准把她弄到手。”   男人心里的火气没散,将他打发了。拐了两个巷子,在最后面那间门庭的屋子敲了门。   “怎么这时候过来?”   开门的女人很惊讶,两人关系不正当,要防着左邻右舍,以往男人都是晚上深夜的时候才来的。   男人进屋就将女人搂住了,女人吓得一激灵,赶紧挣扎慌乱的关门,让他先放开,男人火气憋着,哪里会听她的话,对她的身体又是熟悉的,三两下就把人弄软了。   大白天的,在院门后,又怕被人看见,身体绷着又是刺激。   女人摀住嘴,怕自己喊出来。   ”咔嚓”   男人突然静止,疼得弓起了背部,脸发白的时候,额头开始冒虚汗。   女人有感觉的时候,突然被停下来了,无意识的扭动,男人摁住她,疼得气短,“别、别动。”   女人有瞬间的茫然,又清醒,紧张的看着四周,才小心的问,“怎么了?”   问完又急急道,“你个死人,真是一刻都等不急。被人看见了我们就都完了,快把你的东西拿出来,进屋,我们进屋去。”   男人低喝,“别动。”   女人这才觉得他不对劲,就不敢动了,“怎么了?”   男人额头上一滴汗滴在女人的脖子上,“好像断了。”   女人没明白过来他说什么。   男人神色痛苦,“你别动,我的命根子断了,疼。”   女人脸色大变,“断、断了?”   “让你别动!我轻点出来!”   男人刚说完,院门就被敲响了,“阿乐,我回来了。今儿换了个猪蹄,你开个门。”   屋里的两人没想到武则门会在这时候回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嗷……”   慌乱中,男人差点疼晕过去。   武则门听到屋里有男人的惨叫,眼睛一突,抬脚将门给踹了。屋里,男人到在地上捂着命根子弓着叫喊,女人神色慌张,看着地上的男人,又转头忙让他将人送诊所。   这时候,吴乐都有要庆幸两人刚刚的猴急,衣服裤子都没脱,武则门踹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好把男人的裤头穿好。   武则门凶神恶煞,狐疑盯着他们两个来回的看。   “你看什么,他是乡长的小儿子,赶紧把人送去诊所。”   “……阿乐,这小子没欺负你吧?”   吴乐气息微喘,好声好气,“谁能欺负我?他就来找你的,说有事和你谈,进屋来就疼得倒地了。不说废话了,赶紧送去诊所。”可千万别断了啊。   武则门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吴乐的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就相信了她的话。   这时候隔壁院墙探出个小脑袋,小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的,“小叔叔,婶婶和大哥哥玩得真高兴,我也想抱着玩。”   吴乐脸色大变,“武汉文,你胡说什么。”   武则门的脸阴沉,他走到院墙前,让武汉文跳下来,他抱住摔不着他。武汉文爬到院墙上,小小年纪插着腰,“我才不下来勒,婶婶骂我。哼!”   武则门,“你婶婶和那小白脸怎么抱一起的。”   武汉文转头,让自己的哥哥爬梯子上来,两兄弟给武则门演了个现场回播,还有模有样。   吴乐气得破口大骂,内心慌乱。她是知道武则门的脾气的,要是武则门知道她偷人,会把她打死的。   吴乐腿软,“你别信他的话,他是小孩子能说……啊……”   武则门一巴掌将她拍在地上,“臭婊子。”   男人见事情败露,忍着痛想溜,武则门三两步追过去,将人一顿拳打脚踢。吴乐抱着他的腰死死拦着,“武则门你别打了,打出人命你也没活路的……”   被打了绿帽子的男人没有理智,连同吴乐一起打了。   **   拾家小书房。   黄纸慢慢燃起火焰,烧成灰烬。   王家祖上出过善人,功德庇护子孙后代。王家贵犯女色,原本有祖上功德庇护,他这辈子会有三个偷生子,还能善终。   吴乐的孩子会是他的第一个偷生子。   只可惜,他想祸害的是自己妹妹。   拾参冷笑。   有功德又如何!   王家的功德他收了,王家贵被打残一条腿,命根子断了,此生注孤寡。至于王家,之前有祖上功德庇护,就算做了些丧人性的事,也能事事化险为夷。只此后,也会将他们全部反噬回来,连连衰败。   王家的运气到头了。   收拾完王家贵,拾参才把养魂珠里的生魂放出来。   这个生魂,是阳寿未尽,魂魄离体。如果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没有回到身体里,生魂变死魂。他的躯体就是个空壳,而魂魄要游离世间,直到阳寿尽、归地府。   周少山在养魂珠里魂体更结实了,双脚能站在地上,他还挺开心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黏在拾小妹背上之前,一直都是飘忽的。   “你救我,我我我不是坏人,我就贪玩了点,你救我啊,我给你报酬的。”   拾参看着他身上的功德光,他的面相为善,人坚毅,就是性子跳脱了些,且,他身上功德光耀眼,祖上该有救世之功。   只是现在这功德上方笼罩着股死气。   照理来说,世间一切秽物之物,都是惧怕功德光的。这种情况只能有一个解释,他家里那位有救世之功的大善人,此刻面临死劫、且为小人暗害。   至于周少山为什么会黏在拾小妹的身上。   拾参就看他很不顺眼了,他在周少山手上看到了他和拾小妹的姻缘线。   周少山眼巴巴的说,“我、我被人害的?谁要害我啊!”   拾参淡淡的摇头,“不知。”   周少山上蹿下跳,“滚犊子,让我知道哪个孙子害我,我抽死他。”又可怜巴巴的望着拾参,“大、大师,你一定不能放过这孙子。”   拾参冷着脸,“与我何干?”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和他妹妹有因果,他也不会多事。   周少山性子跳脱,脑子活,义正辞严,“必须和大师有关系。你看啊,要不是孙子害我,我就不用从身体里飘出来,不飘出来我就黏不到大师的妹妹背上,不黏到大师的妹妹身上,我就救不了大师的妹妹。我做了好事,才遇到大师,帮我教训孙子、让我重新做人。你看,说得通吧!”   拾参现在也是个十六岁的小年青,长的嫩,外形还真没有一点”大师”的形象,也就是个隔壁邻居的弟弟。   周少山喊”大师”的时候,是挤眉弄眼的。   拾参似笑非笑,“这么说,我该感谢的是害你的孙子?”   周少山忙摆手,“不不不,感谢那坏事做尽的孙子,得被天打雷劈的。”   拾参,“你又知道?”   周少山正经脸,“能干出把我的魂弄出来这种事的,就该被雷劈两回。”   拾参笑笑。   “我可以帮你。”   就冲着他身上的功德,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周少山顿时喜滋滋了,有大师的话,他非常自信自己是死不了的。一放松,他就想起来了,“啊,大师你说我家有大善人,他要死了啊?这可怎么办,我现在也救不了人啊……”   拾参,“……”   **   李巧红去了她娘家。   王春梅给她收拾屋子。   拾小妹从屋里出来,看到王春梅,她挺不好意思,小声的喊了声,“婶婶。”   她不喜欢拾家的其他人,每次回老家,她都很嫌弃老家人总和她爸要钱要东西。   奶粉和小白兔糖果,她都不舍得吃,她奶和婶婶们都要抢走。   她太讨厌她奶和婶婶们了。   只是自从拾参哥哥的爸爸死了后,她就不在讨厌小婶婶和拾参哥哥了。   因为拾参哥哥比她可怜,还会帮她打架,会疼她,而小婶婶也疼她。   王春梅捧起她的脸,心疼她,“眼睛都哭肿了。婶煮了鸡蛋,给你敷眼睛。”   拾小妹垂下头,小声的嗯了声。   王春梅用毛巾包着鸡蛋递给她,“饿了吧?锅里温着饭菜,我端起来。今儿有红烧兔肉,吃得香喷喷的。”   拾小妹心里难受、也后怕,现在她对兔肉没食欲,转头找她哥,“婶婶,我哥呢?”   王春梅把碗筷摆好,朝书房努努嘴,“在书房里。你娘去你外婆家了,等会就回来。快过来吃饭。”   拾小妹想去找她哥,王春梅不让,非要让她吃饱饭。   “你哥跑不了,吃饱在去找他。”   拾小妹只好坐回凳子,乖乖的吃饭。   拾参从书房出来,拾小妹的脸红了红,她还记得自己扑在他哥怀里哭鼻子的样子,糗死了。   “哥。”   拾参揉揉她的脑袋,“明天和哥回老家。”   拾小妹啊了声,有些抗拒,“要回老家啊。”   拾参轻笑,“哥带你去山上打兔子。”   拾小妹眼睛一亮,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哥,这兔子是你抓的吗?我也能抓到兔子吗?”   王春梅自豪道,“你哥抓了五只兔子一只狍子,咱晚上吃狍子。”   “哇!”拾小妹顿时星星眼,“哥你太厉害了吧!抓到狍子呀!我还没见过活的狍子呢!婶婶,狍子在哪?我要看。”   王春梅乐呵呵的,“先吃饭。”   拾小妹这回吃饭积极了,吃兔肉都是香的,含糊道,“哥你以前带我去抓兔子,都抓不到。这回你不许骗我啊,我要抓到兔子的。”   拾参,“不骗你。”   拾小妹顿时咯咯的笑了。   李巧红和她二弟李红星回来的时候,王春梅已经烧好了一锅水,拾小妹拉着拾参在玩狍子和兔子。   “嫂子回来了,这是嫂子二弟吧,我是你嫂子妯娌,我占你个便宜,喊我声王姐吧。”   李红星二十二岁,还没有结婚,一米六五的个子、瘦,长得腼腆,看着就是个老实人。   “王姐。”   “二舅舅。”拾小妹听到动静,和拾参回到餐客屋,“二舅舅,妈让你来杀狍子的吗?”   李红星乐呵呵的点头,“是啊。我来杀狍子。”   李巧红把菜刀交给李红星,让他去院子里磨刀,把拾小妹喊到跟前,点着她的脑袋,“死丫头,你是个蠢的吗?走路都能摔到臭水沟里去!跑回来还有脸哭!问三句冒不出个屁来,下次这么吓你妈,看我怎么收拾你。”   拾小妹愣了下,她遭遇的事没和任何人说,她妈以为她哭鼻子是掉到臭水沟吗?   拾小妹下意识的转头看她哥。   李巧红大声吼,“听到没有。”   拾小妹,“……听到了。”   把人说一顿,又看人确实没事,李巧红心里舒坦了,转头就忙起来。不能在院子里杀狍子,只能在屋里。家里就两个房间一个书房,她和拾卫东睡一屋,闺女睡一屋。在闺女屋里杀狍子,她怕闺女晚上做噩梦,就只能在她睡的屋里杀了。   王春梅帮忙收拾屋子。   地上垫了编织袋和木板。   拾小妹要帮忙,被李巧红赶出去,有她在只会越帮越忙。   “我娘家对面有户人家姓武,两年前他小儿子武则门娶老婆,闹了分家。武则门顶替了他爹的工作,跑运输。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小两口的日子多好过不是?我娘家两条巷子里的人家,谁不羡慕他们小两口?你不知道吧,我今天回娘家的时候,武家闹开了,我听了一耳朵,说是武则门把一男一女打进了诊所,门口都是血啊。”   干活的时候,总得唠嗑。   李巧红现在对王春梅没意见,两人之间的话自然就多了起来。是人都喜欢听八卦,王春梅感兴趣的问,“两家闹仇?”   李巧红摇头,“你猜怎么着,那女的是武则门的老婆。他老婆偷汉子,大白天的就在院子里门后,被隔壁他大哥家的两孩子看了个正着,也被他抓了个正着。武则门一生气,把两人都打了。”   王春梅瞪圆眼睛,万分鄙视,“这女人可真不要脸。”   李巧红,“可不是!碰上个这样的老婆,男人多糟心,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王春梅皱眉,“狗男女打了就打了,走到哪里都有理。” 第20章 考10分的技术   李巧红,“听说他打的人是王家贵,就是乡长的小儿子。”   王春梅啧两声,“真是乡长的儿子?”   “可不是!都闹到诊所去了!我听说乡长的儿子那东西断了,往后就是断子绝孙的命。”   “该!让他不干人事,我估摸着他祸害了不少婆娘,老天爷都瞧不过眼收拾他了!嫂子我和你说,咱们村的书记张发本知道吧?他就和乡长这儿子一样,不是个东西,干的就不是人事。”   李巧红对后背村的人不熟,她嫁给拾卫东,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有打算回去一趟,每次回去待的时间都不长。拾卫东是男人,会去村里转转,她到现在都没把后背村的东南西北摸清楚。   不过。   后背村的村长、书记她还是见过两回的。   “他咋了?”   “咋了?参儿太婆给家里送了一篮子鸡蛋,那王八蛋就盯上了,拉着张发根闹上门,把参儿太婆孙媳妇给闹得难产。我瞧着这群人就一个德行,还为人民服务,我呸。”   李巧红惊了,“难产?”   参儿的太婆也是她的婆太,拾家老一辈分家早,她对婆太一家,没多少印象,婆太的孙媳妇她倒是知道是哪个,只因对方结婚多年没怀上,过年她回拾家的时候,还听说了这事。   那时候她还没显怀,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了。   王春梅哼了声,“难产!八个月了!好在命大,生了下来!也算给张发本那王八蛋积阴德。”   李巧红听得都为对方捏一把汗。   王春梅顿了下,“还别说,我估计过两天你和大哥也得回去。”   李巧红,“咋了?”   王春梅说到参儿的太婆,就想起她儿子不知道哪学来的本事,现在也不是在自己家里,乡上对封建迷信可抓得严的,她也没敢和李巧红说,叹了口气,“参儿太婆走了。”   李巧红没反应过来。   王春梅又说了一遍,她才愣住。   “得停灵七天,咱们分家早,不用守灵,等出殡的时候,还是得回来送送的。”   李巧红,“……我知道了。哎,你说这事闹的……”   **   李红星杀狍子也是头一回,王春梅怕他手抖,李巧红不在意,“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有啥难的?”难的是没肉吃。   李红星就笑着点头,“对!”   杀狍子的时候,拾小妹拉着拾参站在房门口,跃跃欲试又害怕,她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看,觉得又血腥又刺激,还有一点点不忍心。   刚把刀子捅进袍子脖子里,大门就被敲响了。   李巧红身上都是狍子血,拾小妹要去开门,被她拦住了。这时候来敲门的人,肚子里准没憋好屁,拾小妹没眼力见,让她开门,准得让人钻进屋。李巧红让拾参去看看敲门的是谁,还叮嘱不能把人放进来。   敲门的柳婆子,她是看到李红星在院子里磨刀,来盯着拾家做什么吃的,也顺道把装肉的碗还回来。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犀利的往屋里瞧。   “娃,你伯娘在家吧?我来还她碗。”屋里没看到人,连磨刀的李红星都没在,她可是盯着人进屋才过来的,“你这娃不懂事,堵啥门啊,一边去,我进屋还碗。”   拾参伸手,“碗给我。”   柳婆子闪了下手,没把碗给他,“啧!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知道个啥?我还得谢谢你伯娘给我孙子送了碗兔肉,你让开些。”   中午她孙子端回家的那一碗兔肉,一家人都吃了一块,炒得真是香。李巧红能送一碗肉出去,家里指不定藏着多少!   她想从拾参身边挤进屋,他人看着瘦小,堵在门口还留着缝大,偏她就挤不进去。   柳婆子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拾参懒得和她废话,直接给她打了一道听灵符,刚要凶神恶煞的柳婆子呆呆的望着他。   “碗。”   柳婆子将碗递上。   “回你家。”   柳婆子转身往家走。   拾参关上门,把碗放到桌上。拾小妹打开房门,探头,“哥,我妈问你谁来敲门呀?”   “柳婆子。”   拾参走到房门前,还听到李巧红骂柳婆子的话,拾参笑了笑,“伯娘,她来还碗。”   当着两孩子的面,李巧红没把人骂狠,“来还碗是假的,来盯着家里吃什么才是真。老婆子,我还不知道她了。”   全院里,谁家吃点肉,她不盯着的?   王春梅赞同,“谁说不是呢,和咱们村的人一个德行,就盯着我和参儿,闻着味就能冒上来。”   李红星只低头干活。   拾小妹不看他们分肉,李巧红把她赶回书房看书去,她今年初三,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她对自己的成绩是有数的,肯定考不上高中,偏偏她爸妈要她读书。   拾小妹苦恼,“哥,你和我爸妈说说,让他们别逼我读书了,我不喜欢读书。我总记不住老师教的东西,上午背的书,中午我就能忘得一干二净,我太难了。”   拾参只读了小学。   淮土乡有五个公社,背后村是第二大队的。第二大队有七个村,小学建在吴家村。后背村没有学校,村里的孩子要读书,就要到吴家村,得走两里路。后背村的孩子,大多读完小学,就不读了。   他摊手,“这个忙哥帮不上。”   拾小妹嘟着嘴。   李巧红听到他们说话,冷笑,“拾小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考不上高中,你爸说了,就让你继续读,就读到你考上为止。”   拾小妹要说话,李巧红堵住她的嘴,“你放心,咱家就你一个,你就算躺着吃喝也能养得起你。”   拾小妹跺脚,“妈你太讨厌了。哥都不用读书,你凭什么让我读啊!我不给你们读书!”   李巧红气笑了,“死丫头,你是给我读书吗?啊!你是给你自己读!学到的东西也是你自己的!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拾小妹不服气,“明明是你让我读书的。”   李巧红不想在搭理她,转头和在撸肠子的王春梅道,“春梅,你也得让参儿去读书,家里没钱交学费,让卫东给。读书才有出息!卫东厂里,只有高中生才能坐在办公室里上班,还得会算数,都得学。你可别不当回事,往后好的还是孩子自己。”   王春梅苦恼,“参儿自个不想读。”   她凑过去,悄悄的说,“参儿从前考试,都是考10分回来的。我就奇了怪了,他爹的脑袋多活啊,主意一个一个的,怎么到了拾参这里,回回考试都是10分?就为这成绩,他说不读了,我才没强着他继续读下去。”   李巧红,“……”   她还真不知道拾参以前只考10分,她闺女成绩也差,但也好歹能考个四五十分的吧。   “那也得读!等卫东下工回来,让他打听打听,能不能在乡上中学读,以后和小妹也有个办……”   拾小妹炯炯有神的看着她哥,觉得稀奇,“哥,你以前只考10分啊?”语气拖长。   拾参坦然,“对,你别学哥。”   拾小妹咯咯笑,猛点头,她就算在差,也没考过10分的,这点她肯定不会学她哥。   “哥我没嘲笑你啊!我就是忍不住想笑!我终于找到个比我还差的啦咯咯!”   拾参笑眯眯的看着她。   傻孩子,读书多累!多辛苦!考十分就不用继续受苦,多好的事!   他掏出两张符递过去,“这两张符有静心凝神功效,你戴着,说不定脑袋就开窍了。”   符纸迭成了三角形,只有指甲盖大小。   拾小妹错愕的看着她哥,结巴了,“……哥,你、你搞封建迷信呀?”   他们学校里有一帮人,手上戴着红布,就是抓资本作风和封建迷信的,那群人可凶了。   她紧张的站起来,“哥,你别玩这个了,怕人看见会被抓走关起来打的。哥快扔掉。”   拾参失笑,“哥没搞封建迷信,你别担心。”   拾小妹疯狂摇头,“你别骗我了哥,我见过这种黄纸的。那家人还被挂了牌子游街了,哥你快把黄纸扔掉,不不不不能扔,要烧掉。” 第21章 它是你堂哥(参赛求枝枝呀呀呀)   “啥搞迷信?啥黄纸?拾小妹,你囔个啥!”   李巧红黑着脸瞪她闺女,柳婆子指不定躲在角落里盯着家里,就你大声囔囔,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囔什么是吧?   现在是破四旧。   迷信的话说都不能说。   “闲着没事进你屋看书去。参儿,你手上的东西赶紧收起来。做饭的时候伯娘拿去烧了。”   拾参张嘴要解释,王春梅冲他摇头。   拾参将两张符收起来,抱着李巧红脖子的鬼婴从她的脑袋处探头,看他把符说起来后,大大松了口气,然后瞪着他,又气又委屈。   太坏了!   把符拿出来烧它,它的手指都烫疼了。   讨厌他。   李巧红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手握拳锤了锤。鬼婴见状,顾不得和坏人生气,肉嘟嘟的拳头帮着捶肩膀,只是它属阴,在捶肩膀的时候手上的阴气顺着侵到骨头里,反而让李巧红更阴冷更难受,李巧红不自觉嘶嘶抽气。   王春梅知道她总是肩膀疼,“诶,家里还有艾草,忘记给你送来了。嫂子,你该去诊所看看,都疼了十几年了,拖着不是个事。”   脖子冰凉冰凉的,肩骨刺刺的疼,她转动头活动着,不在意道,“前段时间去看过,没检查出啥毛病。医生就让我多穿些保暖。二弟,两条腿、在装十斤肉走,下水留着我收拾。”   李红星不赞同,“太多了……”   拾参开口,“伯娘的身体没问题,是你脖子上有东西。”   李红星话没说完,一起看向拾参。李巧红也是听懵了,而后失笑,她的手还搭在肩膀上呢,能有什么?只有王春梅脸色大变,朝拾参走过去,“参儿,你是说你伯娘脖子上有那东西?”   她是亲眼见过鬼的。   还是在自己家里。   拾参点头,“是!不过是个鬼婴!”   王春梅瞪大眼睛,“鬼、鬼婴?”   她的声音都变了,忙看向李巧红的脖子,那里什么都没有。   拾参看向他娘,“娘想看?”   王春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干笑,“娘、娘不看了吧。”   拾参笑了声,“它挺乖的,没有伤害过人,长得白白嫩嫩挺好看的。和小妹长得有些像。”   鬼婴害羞了,赶紧藏起来。   李巧红从僵硬中回过神来,脑门轰然一声炸开了。   “……和小妹像,和小妹像。是拾宝,是拾宝对不对。”她走到拾参面前,抓住他的手,现在的她哪里还记得”破四旧””烧黄纸”,把拾参的手腕都抓出了一道红痕,“拾宝,拾宝,我的孩子还在,是我的孩子。”   她的情绪很激动,气冲到脑门,就晕了。   李红星赶紧扶住人,一脸复杂。   拾小妹都吓傻眼了。   王春梅担心晕过去的李巧红,“参儿,你伯娘没事吧?”   拾参,“没事。”   抬手在她的灵台上拍了下,李巧红便悠悠转醒。她的情绪还没下来,靠在李红星的身上,气虚声弱,直掉眼泪。   拾小妹赶紧安慰她,让她别哭。   藏起来的鬼婴赶紧冒出来,小手给她擦眼泪,还冲拾参凶狠的呲牙。   拾参,“……”   李巧红拉住拾参的手,希望从他的口中能得到自己想要听的话,祈求道,“参儿,你帮帮伯娘。他是你堂哥啊,是你堂哥啊。”   拾小妹,“……”   李红星先将她扶在椅子上坐好,“大姐,你别伤心了。”他的嘴笨,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姐,只是想到那个刚生出来就断气的大侄子,也挺难过的。   李巧红直勾勾的盯着拾参。   拾参沉默一瞬,“伯娘想看看它吗?”   李巧红眼里都是光,“想,想,做梦都在想。” 第22章 用胎发付款(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卫东是拾家老大,从小胆子大、脑子活。十二三岁的孩子都要干农活,就他经常领着兄弟姐妹们往村外跑,一跑就跑到淮土乡。   五零年的时候,淮土乡办食品站,拾卫东也不知道走了哪条狗屎运,食品站建好的时候,他就有了个名额。村里人知道他能在乡上干活、每个月有工资领的时候,谁对他不是羡慕妒忌恨的?变着法打听他是怎么去乡上工作的。   可惜,这事到现在也还是个迷。   拾卫东在食品站工作了半年就在乡上站住了脚跟。十六岁的时候经同事牵线,和李巧红相中结婚,十七岁当爸。   只可惜,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这件事对拾卫东和李巧红都是个打击,对于孩子的死因,拾卫东到现在都没有松口过。这么多年,李巧红嘴上没说,心里对孩子对拾卫东都是耿耿于怀的。   孩子没了,日子总要过下去。只是奇怪的是,自从第一个孩子去世后她就一直没怀上。那几年她过得焦心,直到拾卫东二十四岁,她才再次怀上,生了拾小妹。有了拾小妹后,他们的日子才渐渐的舒心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拾卫东是拾家老大,拾小妹却比拾参还小的原因。   “参儿,让我见见宝儿。”   鬼婴原本藏着,听到拾参和李巧红的话,忙冒出来,眼巴巴的望着拾参。   突然,它从脑袋上拔了三根毛发递过去。   拾参挑眉,“给我的?”   新生儿的胎发能辟邪,阻阴秽之物;而鬼婴的胎发,阴气重,能引邪入体,对于鬼修是说,是个宝贝。   只可惜,他不是鬼修!   不过,他没拒绝这好意,将胎发收到了储物袋里。   鬼婴看他收下了,非常高兴,它也可以帮妈妈给报酬啦,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李巧红。   拾参突然看向李巧红的肩膀处,没头没脑说了句”给我的”,李红星后背都是凉的。李巧红更激动了,“宝儿在我肩膀上对不对?在我肩膀上。”她转头盯着自己的右肩膀,那里明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却彷佛看到了个白胖胖的小娃娃坐在那,还冲她笑呢。   李巧红眼睛发亮,“宝儿冲我笑了。”   拾小妹,“……”   王春梅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鬼婴的确冲李巧红笑了。   人死后,都会保持死亡时候那一刻的状态。它死的时候眼睛都还没睁开,皱巴巴的一团非常丑,它跟着李巧红八年,知道李巧红喜欢白白胖胖的孩子,所以李巧红看到它的时候,也是白胖胖的一团。   它看到李巧红眼里因为自己发出来的光,还挺不好意思的。   “宝儿,我是你娘。宝儿别怕!”   鬼婴眨巴眼睛,它不怕的。   李巧红朝它伸出手,心里甜、更多的是痛,艰涩道,“宝儿,让娘抱抱你,让娘抱抱你。”   鬼婴看着她又掉眼泪,神色有些慌,阴痕在脸上若隐若现。   拾小妹抓紧拾参,她觉得她娘要疯了,她自己也要被整疯了,她娘对着空气喊”宝儿”,又哭又笑……   “哥,你让我娘正常点?我看着害怕。”   拾参手里有符,之前帮李巧红开了阴阳眼,符纸还没收起来,索性给拾小妹来了一下。   拾小妹看到她妈空荡荡的怀里冒出个小婴儿,小婴儿知道她看得见自己后,冲她呲牙乐。   “妹妹。”   拾小妹两眼一翻,晕了。   拾参,“……”   王春梅舍不得说儿子,只小心嘀咕拾小妹,“傻孩子,你哥给你看你就看,上当了吧!该!”   李红星,“……”脑门滴汗。 第23章 喊你爹团聚(参赛求枝枝!!!谢谢!!)   李巧红舍不得眨眼,就怕眨下眼,她的宝儿就没了。   一人一鬼珍惜彼此能见到的时间,只要想到她的孩子选择陪在她的身边,她又感激又高兴更多却是心疼。   她的孩子无时不刻都在陪着她,可她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愧对孩子。   “妈以前错了,以后会好好疼你。宝儿别讨厌娘……”   “呀!”   鬼婴死的时候是个新生儿,它死后也是个新生儿灵魂,随着时间的增长,它会长大,会有情绪,但它开不了口。   李巧红大恸,恨不得把孩子承受过的痛苦都让她来承受。她求拾参,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不用再受苦。   拾参说,她和鬼婴还有一世母子情。   李巧红和鬼婴都看向拾参,急忙求证。   在这之前,如果有人和她说,她还能在怀个,她是敢都不敢相信的,也是不敢想的。   拾宝去世后,隔了八年,她才怀上拾小妹。现在拾小妹都十五岁了,她今年四十岁了。   她哪里敢想自己还能在怀一个?   李巧红傻掉了,“我、我还能怀?”   不能!   如果现在的拾参还是没穿越前的拾参,那这一世,拾卫东和李巧红只有拾小妹一个孩子。   拾参轻笑,“能!伯娘看堂哥右手无名指上的红线,这条红线是母子线,它的另一头就系在伯娘的手上。只是现在这条红线浅淡,还需要些时间。”   李巧红和鬼婴都睁大眼睛看。   明明没看到拾参口中的那条红线,李巧红却坚信自己看到了。她和宝儿手指上,就是连着这条红线。   “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就在我的手指上。”   她和鬼婴都激动,两人的脸贴着脸,直勾勾的看着拾参,“参儿,我的宝儿啥时候能生出来?我们母子啥时候能团聚?”   拾参,“伯娘养好身体,明年此时,便是堂哥出生之日。”   李巧红又哭了。   这一回是喜极而泣。   “宝儿听到了吗?妈让你爸多努力,早点怀上你,我们一家早日团聚。”   王春梅偷偷问她儿子,“儿啊,你没骗你伯娘吧?”   拾参摇头,“当然没有。”   有他在,让李巧红怀一胎有何难的?   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但还是有的。更何况就算是没有灵气,他还有识海。   王春梅两眼发亮,抓紧他的手,急急的道,“娘也给你生个弟弟,你看行吗?”   拾参被她这猝不及防拐弯的想法惊到了。   王春梅两手拍掌,“嘿!我怎么没想到呢!参儿你现在有本事,肯定能让你爹上来和咱们团聚!到时候让你爹和我再生一个!也给你有个伴!”   拾参,“……”   一言难尽。   “娘,这个爹办不到。”   王春梅,“你放心,你爹有这本事!”   拾参,“……就算把爹请回来,它也是魂体。娘你碰不到爹的。”   王春梅指着李巧红,“你伯娘还能抱你死了的堂哥呢,你可别想骗娘!”   拾参,“……”   该怎么解释,李巧红能碰触鬼婴,是鬼婴本身的执念,他们之间有骨肉一体,有血脉亲缘。   “在说,碰不到就碰不到吧!让你爹到我梦里去不就成了?梦里我也能给你生个弟弟。”   拾参,“!!!”   李红星,“……”   **   这一下午,拾卫东都在惦记着家里的狍子,本来还以为到家就有饭吃,结果回到家,李巧红和王春梅还在做饭。   院里,都是炒肉味。   拾卫东和蔡炳盛说笑,“老蔡啊,看来还得有一会才有饭吃,我们先到书房坐坐。”   蔡炳盛年近五十,一米五六的个子,微胖,他是负责食品站后厨的,近几年日子不好过,站里有段时间没见油腥了,上上下下都跟他闹腾,他正头疼呢,拾卫东就找上了他。   给他带了一罐子兔汤,还让他下班后去他家里喝两口。   他来的时候,还真没想过拾卫东家中午吃兔子,晚上还能吃炒肉。   抽抽鼻子,他都忍不住咽口水。   这年头见点荤腥,家里都巴不得多炖两碗水下去,像拾卫东老婆这样放大料炒肉的,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他接触过的肉多,猪鸭鸡鱼这些肉,他只要闻到味就能猜出来。但拾卫东老婆炒的肉,他还真没闻出个味来。   蔡炳盛心里琢磨着,面上乐呵呵道,“你小子和我说实话,喊我来就为了一口酒?”中午一罐子汤,晚上一顿肉,求他办事?   拾卫东嘿了声,靠近他,“晚上吃了这顿,家里还有三只兔子你带走。”   蔡炳盛瞪大眼睛,“三只?”   拾卫东,“三只!得有近二十斤。前几天我听站长说上面有人下来,正愁没好东西招待?我就只能帮这点小忙了。”   蔡炳盛张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朝他点点手指头,“你小子诶……”   他没在说什么,只不过心里却有了主意。   站长是他姐夫,这回上面下来领导是来视察的,如果领导查得满意,等他走后,站里还得批两个人。   这时候的工作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加两个工作岗位意味着什么?   这是家家户户打破脑袋也想争到的位置啊。   有了这三只兔子,他跟他姐夫就有了交代。他也能拍着胸脯保证,让领导乘胜来乘胜归。   原本他还想着两个位置,他姐夫承诺只要他把事情办好了,就留个位置给他。他还想着把位置给他二舅子,现在琢磨着,他那二舅子就是个混不吝的东西,给出去等于喂了白眼狼,还不如考虑拾卫东……   拾卫东不知道自己三只兔子即将争取到一个”萝卜坑”,拾家中午炒肉,晚上炒肉,院子里几户人家的孩子哭惨了,囔囔着要吃肉。   大人被闹得没办法,他们也要脸,做不出柳婆子拿碗上门要肉的事,哄不好孩子,气狠了直接拿皮带抽。   一个院里有六户人家,拾小妹端着装满肉的碗,一家家敲门。   除了柳婆子家外,其他几户都拿了家里的东西给拾小妹。让他们白吃这碗肉他们过意不去,但肉端到了自己面前,自己能忍得住诱惑,孩子呢?   “这钱你拿去给你娘,就当是阿婆买的。”   拾小妹笑眯眯的,鸡蛋、青菜、面条、钱,她都收了,这是她送肉前,她爸交代她的。   **   这顿晚饭,蔡炳盛吃得嘴里流油,吃了拾卫东两瓶白酒,酒气上头,大着舌头说话。   “不用送!我没醉!在来两瓶酒我也喝得下!嗝!”   “老蔡,小心门坎。”   “我知道有门坎,嗝!卫东啊!我今天得感谢你,你让我吃了顿好的!嗝!晚上能搂着老婆睡个踏实觉!嗝!你放心,我忘不了你!你回吧!我、我回家去、去了!”   一摇一晃,脚步都不稳。   拾卫东生怕他松手,人就摔地上。   蔡炳盛挥手,“我稳着呢。”他还砸吧两下嘴,转头和李巧红道,“弟妹啊,你这手艺是这个,改天我拧块肉来,咱在吃一顿。”   李巧红摆手,“你啥时候有空来,我都能给你做。”   蔡炳盛满意了,挥挥手让他们回屋,别送了,他认得路。   “蔡叔回去的时候,如有尿急,切记不可停留在三岔路口尿尿,否则轻则断骨、重则丢命。”   青年的嗓音有些哑,蔡炳盛朝他看过去,一桌吃过饭,知道他是拾卫东的侄子。小年轻十五六岁的年纪,倒是没有他见过的乡下小年轻一般黝黑,瞧着面嫩,还能说笑话,不太实在。   他乐呵呵的敷衍两声,“成!蔡叔记着!”   蔡炳盛离开后,拾卫东一脸复杂的看着拾参,李巧红抢先问,“参儿,你看出老蔡有个万一了?真能要命?”   拾卫东看她。   拾参,“他命宫有损,悬针而立,是为应劫!只要他照我的话去做,就可以避开。”   但,显然蔡炳盛并不信任他。   李巧红就问拾卫东,“你看老蔡人咋样?还行不?你要不要跟在他后面送他回去?他要是想不开真在三岔路上尿了,就没命了。”   拾卫东,“……胡说什么。”   李巧红,“你就不信吧,他要出事了,我看你怎么后悔去。”   拾小妹犹豫下,干巴巴的说,“爸,你去送送他吧。他是来我们家吃饭的,要是死了,他家人会找我们的麻烦。”   拾卫东,“……”   他当然没去送人,只当他们担心蔡炳盛喝多了而已。   “老蔡酒量不错,出不了事。”   拾家在西边,蔡家在东边。蔡炳盛吹着口哨,骑着二八杠晃悠悠的走,这时代路上没装路灯,蔡炳盛经常晚回家,就在自行车的车头上绑了个手电筒。   手电筒的电池快没电了,跟着自行车颠簸一闪闪的照路。   “哥哥我前头走啊妹妹你后面跟,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呀,碰见了个熟悉人。熟悉人问他上哪去,他说他要……嘶……”   晚上喝多了酒,膀胱胀疼。   蔡炳盛将自行车停在路边,急急忙忙解开皮带,“我滴个啷滴个啷,吹得我好舒爽……”   手电筒”啪叽”,砸在地上。   路上黑漆漆的,蔡炳盛背对着自行车撒尿的身影若隐若现。   “嘘,嘘嘘。”   一道水声变成两道。   蔡炳盛尿得正爽,听到有声响,顺嘴打了声招呼,“兄弟也尿啊?”乐呵呵的转头看看是不是碰上个熟人。   黑暗中。   一双血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是啊,我也来尿尿。”   蔡炳坤酒气上头,但他酒量好也是真的。夜里阴森的风吹在脖子上,他整个人都是冰凉的,手捏紧了命根子,感觉不到疼。   “鬼,鬼啊……” 第24章 今晚做新郎(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参和王春梅来家里,拾卫东高兴,加上晚上喝了酒,情绪高涨。   今天杀了两只兔子,一只狍子。   给了二舅子一半狍子肉,晚上吃了一顿,还剩两只狍腿留着,他要好好琢磨这狍子肉的用处。   热毛巾盖在脸上,声音含糊。   “参儿是该读书,明天我去跑跑关系,等有信了伯父就接你来家里。”   拾参才十六岁,留在村里只能下地干活,以后一辈子都得长在地里,那这辈子还能有啥盼头?他十二三岁就往乡上跑,早就看明白了,人啊,还是得读书长见识,以后才有好活路。   拾卫北是他四弟,年纪轻轻扔下娘两走了,这些年他帮衬娘两,也想过把拾参接到乡上来读书,但早几年提这事的时候,被他爹娘骂了一顿。   接了拾参来,二弟三弟家的孩子呢?   兄弟四个,不患寡而患不均。   再者,前几年闹得紧,学校停课,想让拾参继续读书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李巧红提出来,他也能琢磨好。   拾参是拒绝的。   他不读书。   “不读书?不读书你想做什么?不读书你打算像你爷一样,种一辈子地?你看伯父现在在食品站,多认识几个字,工作也能更轻松,赚的钱不比你爷种地多?”   “种地挺好的。”   拾参看拾卫东变脸,赶紧接着说,“我在自留地种了三垄萝卜。”   拾卫东深吸一口气,不是自己亲生的不能大声吼,讲道理得慢慢讲,“种萝卜!家里的自留地能有几亩?你能种几框?你种地的本事还能有你爷好?能养得起谁?你以后不用娶老婆生子?”   拾参认真的说,“我打算把山脚下那块地开荒出来。”不仅种萝卜,他还种灵果!   后背村灵气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王春梅赶紧补充,“我帮忙翻地。”   拾小妹捂嘴,小声嘀咕,“我也帮忙。”   拾卫东,“!!!”   李巧红收拾好书房,晚上拾参睡书房,王春梅和拾小妹睡,“参儿,你可得想清楚了,读书可是能用一辈子的事,种地可得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过,还赚不到几个钱。”   她是知道拾参考十分的,现在也知道拾参的本事,倒是对他不读书这件事,没有刚开始劝说的反应强烈。   拾参自豪,“伯娘,我种的萝卜和别人的不一样,不仅好吃还能养身体。”   李巧红乐呵呵的,“那伯娘等着。”   拾卫东好几次张嘴说话,都被李巧红打断了,他有些气恼,但当着拾参和王春梅的面,没有下她的面子。   等睡觉的时候,拾卫东靠在床头,就说了她一顿。   李巧红四十岁,身材早就走样了。知道自己怀不上后,她对床上那点事,就不热衷,这几年两人的夫妻生活一个月也就一次。   拾卫东说她的时候,她也没废话,直接拉了灯钻了被窝。   “个大男人瞎叨叨个屁,留点力气干活。”   拾卫东,“!!!”   **   凌晨四点多,天还蒙蒙亮,拾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点,是最好睡的时候。   院子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昨晚上李巧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都快把他给掏空了,拾卫东被吵醒,只感觉浑身疲惫。   李巧红也醒了,打着哈欠穿衣服,“谁啊?”   拉开窗帘,外头还是黑的。   “还没天亮,这个点谁找来?”   拾卫东挺尴尬的,他和李巧红结婚二十多年,就算刚结婚的时候,也没像昨晚一样折腾的。   不过……   挺爽的。   但这话不能说。   “你睡会,我出去看看。”   “天没亮就找上门,肯定是有要紧事,赶紧出去看看。”   夫妻两个从房里出来,王春梅也听到动静,打开了房门,李巧红让她回屋睡,“你睡你的,有事我喊你。”   王春梅打着哈欠回了屋。   “拾叔,拾叔,醒了吗?”   拾家的灯刚亮起,门外的人焦急的喊人,他不敢耽搁,就怕他爸撑不住。   声音是陌生的。   拾卫东喊了声,“谁啊?”   蔡晓新赶紧答,“拾叔,是我蔡晓新,蔡炳盛的三小子。”   老蔡的儿子?   拾卫东赶紧把门打开,他没见过蔡炳盛的三儿子,倒是见过他的大儿子和小女儿。门外的青年和蔡炳盛长得七分相,个子也不高。   “晓新?来找拾叔有事?”   “拾叔,我爸出事了。现在在诊所,他之前醒过来一次,让我来找您。拾叔,我求求你救救我爸。”   拾卫东咯噔一下,“你爸出事了?”   李巧红忙问,“你爸昨晚上是在三岔路出事的?”   蔡晓新哭丧脸,“是。就在中环路的三岔路出事的。要不是周家人经过救了我爸,我爸就折在那了。”   拾卫东,“!!!” 第25章 年轻小大师(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卫东跟着蔡晓新匆忙去了诊所。   王春梅还没睡着,听到动静,爬起床,“嫂子,谁找来?”   李巧红心里还是惊的,对拾参的本事又信服了几分,“晚上来吃饭的老蔡,真在三岔路出事了。嘿,参儿真是说着了。”   她看着王春梅,“你说老蔡能喊参儿救他不?”   王春梅,“……老蔡要真碰到脏东西,想活命还得喊参儿救。”   李巧红神色古怪,“老蔡儿子把你大哥喊走了,指定以为你大哥能救人呢。”   王春梅,“大哥也不信参儿能救他。”她迟疑下,“嫂子,你没和大哥说拾宝的事儿?”   屋子是不隔音的,两夫妻闹了快一宿,她当然听见了,晚上做梦的时候也想着拾参的爹,就盼着他能到梦里,自己也能给拾参在生个弟弟。   李巧红打着哈欠,“说啥?宝儿现在在参儿的珠子里,和他也说不明白,索性不说了。等我怀上,再和他说。”   王春梅,“……”   **   拾卫东去了不到半小时,又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家里人又睡了过去,拾卫东满头大汗,把拾参喊起来,万分纠结,“参儿,老蔡让我带你去诊所,你……和伯父走一趟?”   他见过老蔡,那惨状看着渗人,就是诊所的医生都说没办法,他侄子能救?   他好说歹说,老蔡就是要见他的侄子,老蔡儿女也跪下来求他,他只好走这一趟。   “参儿你放心,我们没有救人的本事,也不冒这个头,就去看老蔡一趟,看完就回来。”   他本来是不想让拾参走这一趟的,但老蔡的样子看着悬,拉着他就不松手,他只好答应。免得老蔡万一有个好歹,他的儿女把这事怪到他和拾参头上。   拾参笑笑,“好。”   拾卫东载着拾参到诊所,蔡炳盛的儿女见到拾参的时候,半晌无语。对于亲爹死活要把拾卫东侄子请来救命的人,他们总以为会是个中年人,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年轻。   还长了张嫩脸。   看着就不靠谱。   “这,你就是大师?”   拾参现在只有十几岁的形象,他在修真界修炼了近百年,魂体强大,根本不必装高人风范,只一个眼神之间,就能把对方的灵魂碾压成泥。但他没这么做,从修真界穿回来后,他把气息收敛得很好,“应该是我了。”   蔡炳盛儿女,“……”   他们转头和拾卫东求证。   拾卫东尴笑,“我侄子拾参。”   蔡晓新舔舔唇,苦笑道,“大师,你别见怪。不是我们怀疑你,实在是……我们没想到大师这么年轻。”他的语气小心谨慎,不管拾卫东的侄子有没有本事,只要是他爹要找的人,他都不能怠慢,“大师,你看我们先去看我爹咋样?”   拾卫东完全不知道蔡晓新在说什么,让拾参去见蔡炳盛,想到他的渗人惨状,下意识的要替拾参拒绝。   拾参点头,“无妨,先去病房。”   蔡晓新赶紧带他进去,站在蔡晓新边上的一男一女脸色极差,男人呵斥,“老三,你干什么,这小子能救爹?你当我们都是没脑子吗……”   蔡晓新深吸一口气,“大哥,我请你闭嘴,别把大师得罪了。”   他大哥怒气腾腾,“你……”   蔡晓新懒得和他废话,朝拾参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师,我大哥脑子不太好,不用理会。我们进去吧。”   拾参到是对蔡晓新印象挺不错的。   蔡晓新大哥阴着脸,“老三。”眼睁睁看着两人进了诊所,他转头盯着拾卫东,“拾卫东,你侄子真是能耐。”   拾卫东看他一眼,怼回去,“是能耐。”   蔡炳盛是醒着的,他的额头多了两只血眼,血眼血流不止,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拾参看到他的样子,没有丝毫吃惊。   蔡炳盛看到拾参,就哭啊。   悔不当初啊。   “侄子,都怪我没听你的话,悔不该在路上撒尿啊。大师啊,你帮我把这两只血眼请走吧,医生说我在流血,就没命了。”   痛哭流涕。   眼泪、鼻涕、血粘乎乎的流满脸,又邋遢又渗人。 第26章 是你元婴老祖(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参没说话。   蔡炳盛额头上的血眼看到拾卫东和拾参,眨了两下眼睛,嚣张的挑衅,让血流得更快了。   拾参挑眉。   蠢东西!   在元婴老祖面前,也敢作死。他从识海释放魂力,强大的灵气直逼血眼。   血眼里骤然燃起灵火,血眼被烧得猝不及防,连连惨叫。它疯狂的眨眼,想用血浇灭灵火,然而血流得越多,灵火烧得越旺盛,它怕了,哀嚎着连连求饶。   拾参轻哼了声,等它认错态度良好且到位后,才将灵气收回来。   血眼赶紧闭上眼瑟瑟发抖。   病房里的人看不到拾参和血眼的异样,蔡炳盛看拾参没说话,心里害怕极了,就怕自己昨晚对他的轻视,把人惹到了。蔡炳盛越想越害怕,他怕鬼,更怕死啊,他挣扎着要从病床上爬起来给拾参跪下了。   “大师,大师你一定要救我,我是混蛋,我不知好歹,我不该轻视您。大师,我给钱,大师,你一定要救我……”   蔡晓新赶紧扶住他爹,“爹,医生让你别乱动。”   蔡炳盛握住他的手,直勾勾的盯着拾参,“大师……”   “胡闹!”   一声威严的呵斥,医生和蔡炳盛的一儿一女闯进来。看到蔡炳盛要下床,医生黑着脸,教训道,“病人需要输血,也要尽快做手术。”他不耐的看眼拾卫东和拾参,皱眉,“不相干的人,还请尽快离开,别打扰病人休息。”   蔡炳盛的儿女跟着附和。   “我爹刚醒来,脑子不清楚。你们别想骗到我爹头上。”蔡炳盛的大儿子蔡晓毅眼神不善,威胁,“拾卫东,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带着你侄子赶紧走吧。否则我就把你侄子告到组织去。”   他爹就是老糊涂,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是大师?还能救人呢?不就知道他爹在食品站工作,家里有点钱,和拾卫东合起伙来骗钱的,当谁都是傻子是的。   拾卫东瞬间黑脸。   ”砰”   蔡晓毅躲闪不及,被汤罐子砸了个正着。   蔡炳盛呼吸急促,让蔡晓新把人轰出去。蔡晓毅的额头被汤罐砸出个血口子,他阴着脸暴怒,“爹,你老糊涂了?你拿汤罐砸我?拾卫东就是骗你钱的……”   “滚。”   蔡炳盛浑身哆嗦,他就怕不孝子把大师得罪走了,急忙和拾参保证,“大师大师我把不孝子赶出去,你别听他放屁。他敢去告你我就打断他的腿,大师你放心。”   蔡晓毅暴跳如雷,“爹,我是为你好……”   蔡晓新同样黑脸,“大哥,我求你闭嘴吧。”他和一直没说话的大姐道,“大姐你和大哥走吧,我照顾爹,你们别来添乱了。”   他大姐冷眼旁观,“你大哥要做的事,我没本事劝。”   拾卫东拉着拾参,冷淡道,“老蔡,我侄子真没本事。”他指着医生,“有病找医生,我先走了。”   “别走大师……”   蔡炳盛和蔡晓新都慌了,蔡炳盛自己没发现,蔡晓新却知道,他带拾参来到病房后,他爹额头上多出来的两只血眼,渐渐的没流血了,甚至那两只血眼在慢慢的往边上挪动着。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就盯着两只眼睛看了许久,直到两只血眼从他爹的额头中间位置,快挪到他爹耳朵处,他才敢确定看到的是真的。而且这两只血眼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他就相信他爹的话,拾卫东的侄子是有本事的,他就是大师,一定能救他爹的。蔡晓新砰的跪在拾参面前,“大师,你走了我爹就没命了。你救救我爹,让我干什么都行。”   拾卫东心里不舒服。   他带侄子来就是看在蔡炳盛的面子上,结果蔡晓毅还想把他侄子告去组织?   呵!   给你们家脸了?   拾参让蔡晓新起来,“救人可以。”   蔡晓新眼睛一亮,忙说,“谢谢,谢谢大师。”   拾参转话,语气颇冷,他指着蔡晓毅,“什么时候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蔡家人愣住。   拾参提醒蔡炳盛,“蔡叔想清楚,你只有三天时间。伯父,我们回去吧。”   拾卫东听到拾参的条件,也愣住了,拾参喊他,他才回神,下意识的跟着他往外走,到了走廊上,他凝视着走在自己前面,才十六岁的小伙,还在长身体只有他肩膀高,身形偏瘦却挺拔。   却已经有了大人的雏形了。   他神色复杂。   **   回去的时候,天蒙蒙亮。   拾参没在国营饭店吃过早餐,今天凑巧在外面,拾卫东就带着拾参去了国营饭店。   早餐要六点半才开门,不过拾卫东有熟人。   “老拾?你可从来不来国营饭店吃早餐的。这小伙子是哪个?看着就精神。”   “是我侄子。参儿,喊你汪婶。”   “汪婶。”   “诶!是你老四家的那孩子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快进来,想吃什么和婶说。”   和拾卫东认识的是在国营饭店打菜的汪凤,她的男人是拾卫东的同事。拾参看着汪凤的脸,眉梢微皱,但没说什么。   国营饭店开门时间是六点半,有关系的人,也会提前去敲门,等吃早饭的时候就不用和别人挤了。   “你可运气好,今天我当班,你要昨天来,都吃不着。是在这吃还是带走?”   “在这吃,麻烦弟妹了。”   “麻烦啥,吃点啥?今天有大肉包子,来两个?”   拾卫东,“来三个包子,两个馒头,一迭梅菜,两碗粥。”   饭店没开门,但大堂里靠角落的桌子坐着两男人,拾卫东和拾参进来的时候,他们眼皮都没抬一下。   拾卫东点完吃的,就领着拾参坐到最近的位置,和另一桌客人离得的距离最远。   “等吃完,给你妹妹带两个包子回去。”   “不用票吗?”   “你汪婶子在,咱多给点钱。”   这句话拾卫东压低了声音说,讲白了就是走关系吃饭,拾参了然的点头。   饭店的后厨和大堂只有一个打菜窗口,也只有打菜的时候才把窗口的挡门打开,平时和门都是关着的,在大堂的人看不到后厨的情况。   大肉包子都是蒸好的,只要装盘,窗口打开,汪凤喊拾卫东来端盘。   拾参又看了眼她的面相,等拾卫东端着饭盘放在桌上后,他不经意的问,“伯父,您和汪婶子关系怎么样?”   拾卫东笑了,“我和你伯娘就是你汪婶子婆婆做的介绍,两家人当亲戚走动。”他还打算今天送一只狍子腿去吴家。   拾参顿了下,“我观汪婶子面带黑气,子女宫有损。伯父提醒下汪婶子,她的小儿子有水劫,恐有性命之忧,让她儿子在十五之前,不可遇水。”   拾卫东愣了下,严肃的看着他,“参儿,伯父之前就想和你谈了,你这些话在伯父面前说说就行,可千万别当外人面前说。现在破四旧,世道乱,以后这话说都说不得。”   拾参无奈,“伯父……”   大堂里有外人在,拾卫东不想多说,“好了,快吃包子。”   拾参故作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乖乖吃早饭。他伯父既然不信他的话,等回去后让伯娘给汪婶子一道符,让她小儿子佩戴在身上,就不必担心了。   他们走的时候,汪凤从后厨出来,亲自将打包好的包子递给拾卫东,“老吴昨天还在念叨你,赶明儿带小妹和侄子来家里吃饭,别忘记了。”   才吃两个包子的功夫,她脸上的黑气浓郁到快要看不清她的脸型,子女宫上如一把镰刀劈下,血痕带阴。   是必死之相。   拾参皱眉,这不是应劫,是邪祟作祟。   “婶儿,你的小儿子是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对吗?”   汪凤咦了声,她小儿子今年十岁,的确是中元节出生的,出生后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走一步都要喘两口,她婆婆还偷偷去寺庙里求神拜佛,就盼着她小儿子能好好的。   但他小儿子的出生日子,除了亲近的人,外人哪里会知道?   “你伯父和你说的?我那小子体弱,你和小妹来家里的时候,带弟弟去玩。”   拾参认真道,“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最易招惹邪祟。婶子若信我,将这道符带上,现在就赶回家,切记,他忌水。要快,否则一切都迟了。”   汪凤有瞬间懵。   因着婆婆会去求神拜佛,她对神鬼还是敏感的。   但是吧,这大侄子才几岁?能有这本事?她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先不说他说的邪乎,就她小儿子那体弱多病的身体,每天都得睡到日上三竿,现在这个点,他该在睡觉,哪里能碰到水?   她有些尴笑,“侄子这话别往外说……”   拾参,“你儿子有尿床的习惯吧。”   尿也是水。   汪凤僵住,她的心里头突然就在打鼓,主要是拾参说的话太笃定,神色又太认真,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儿子有尿床的习惯?她想不相信,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迟疑的说,“……家里有人在,小儿尿床他们也能知道……”   拾参说,“婶儿现在回去,你儿子没事不是皆大欢喜你也能放心,那万一呢?你得后悔终身。”   汪凤就摇摆不定了。   拾卫东陷入沉思,他是知道汪凤小儿子的生辰八字的,但是他从来没跟拾参提过啊。看拾参认真的样子,还有蔡炳盛的态度……   这一瞬间,又想到他老婆女儿和王春梅对拾参深信不疑的话……   拾卫东突然就不确定了,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他老婆有事瞒着他。   看汪凤摇摆的心态,他张张嘴,却是劝说的话,“弟妹赶紧回去一趟,参儿说得对,没出事那皆大欢喜,要是有个万一呢?咱们都得悔恨一辈子。现在还早,你一来一回也不耽搁店里开门的时间。”   汪凤当即脱了围裙,“我这就回去。”   拾卫东把自行车借给她,汪凤也没和他客气,蹬上踩得飞快。   等人走后,拾卫东纠结了,压低声音道,“参儿,你真有看相的本事?”   拾参没穿越前性子是活泼好动的,在修真界活了近百年,在穿回来,他的性子稳了许多,情绪也压着没外露,现在看着拾卫东纠结的一张脸,他难得调皮,“伯父应该挺好奇伯娘为什么突然热情如火吧?”   拾卫东瞪大眼睛。   拾参挑眉,一副你赚到的贱样,“未来两个月伯娘只会更热情,伯父好好享受。”   拾卫东的脸红了又黑,轻声呵斥,“臭小子,看你伯父的笑话吧……”   “小兄弟,请留步。”   喊住拾参的男人声音低沉,他坐在轮椅上,和他一起的男人单手将轮椅拧起走下台阶,将轮椅放到平地上,推着轮椅朝拾参和拾卫东走过去。   拾卫东面色微变,他担心刚刚拾参和汪凤说的话,被他们听见,上来找拾参的麻烦的。   “两位有事?”   “冒昧了,我有些小事想请教这位小兄弟。” 第27章 先天玄阴之体(参赛求枝枝!!!谢谢!!!)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给人的视觉冲击性太强,年轻的脸非常有辨识度。   他的眼眸深,具有攻击性。   拾卫东和他对视一眼,心里忍不住颤了下,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你想问什么?”   男人唇角含笑,眼里冰凉,视线落到一旁的拾参身上,“小兄弟如何说?”   在修真界,拾参见过的都是如仙如画的男女,且修仙之人,身上自有一股飘仙气质,没穿越前他就是个土包子,但穿越后他就被同化了,谁不喜欢好看的东西?所以在他又穿回来后,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适应后背村乡亲们”长歪”的形象,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个长相绝尘之人,拾参的心情非常好。   他眉眼弯弯,两眸含笑,将人从头看到尾后,微讶。   居然是先天玄阴之体。   “你想问什么?”   男人将双手迭在小腹,他的声线偏冷,在拾参面前放缓了语气,也能觉察出他为上位者的气势。   “我有一问,一个人沉睡不醒身体却没有任何伤痕,此为何故?”   拾参再次惊讶。   他还以为此人想问的是事关他自己的身体,毕竟,就这具破身体,活不过三个月。   拾参,“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男人摇头。   拾参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原本觉得他长得不错,只要他开口,自己救他的时候,可以少收点报酬的。   结果,人家对自己身体浑不在意。   拾参啧了声。   将养周少山的那颗养魂珠扔过去。   “回家后,将珠子放在他的身上就行。”   珠子指甲盖大小,和玻璃珠一样普通,捏在指尖,指腹能感受到一股刺刺的冷意。   男人把玩着珠子,“珠子?”   拾参凝视着他体内乱窜的阴气,这个人就是个装满阴气的容器,阴气就像是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在容器里横冲直撞,等到它们将这具容器撞破的时候,他会被阴气啃得连渣都不剩。   拾参怜悯他。   这人是他见过最惨”容器”了。   “这是养魂珠,周少山的生魂在养魂珠里,把珠子拿回去,他自然就醒了。”   男人捏着珠子的指腹一紧,直逼拾参,眸如隼鹰隐有杀意。拾参一挥手,将他眼里的杀意给拍散。   男人瞬间挺直脊梁。   拾参噗笑一声,“你和周少山有五分相,他的生魂在我这,你问的又是没魂的身体,很难猜吗?”   都不用看他的面相,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男人一凛,“我如何信你?”   拾参挑眉,“你对着珠子喊一声,看他答不答应。”   男人倒是爽快,真照着他的话做了。周少山在养魂珠里躺的舒舒服服的,听到有人喊他,还以为是拾参找到他的身体了准备救他呢,正准备皮两句,结果,是他小叔叔。   周少山瞬间规规矩矩的站好,磕磕碰碰的喊人,“小叔叔。”   珠子里裹着浓白,只闻其声。   男人的眉梢狠狠的跳了两下,心思翻涌,饶是他处之泰然定力如山,也没想过有一天大白天的会让他遇上如此诡异之事。   他不着痕迹的调整坐姿,将珠子卷握在手心,对拾参慎重道,“小兄弟,方才多有得罪,冒犯了。”   拾参颔首,“无妨。”   男人看他目光清亮,气度莫测,态度诚恳谨慎道,“我姓古,名赋声,是周少山的小叔叔。我替他谢过小兄弟出手相救。”   拾参咧嘴,哄他,“举手之劳。”   男人心一动,认真道,“于小兄弟是举手之劳,对周家确是救命大恩。可否和小兄弟交个朋友,日后我好备下厚礼答谢!”   拾参又怜悯他了,“交朋友就算了,你没那个命。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给你个忠告,外面妖魔鬼怪多,你听话,乖乖回家待好啊。”也不看古赋声的脸色,他看向拾卫东,“伯父,我们走吧。”   拾卫东,“……”   推着轮椅的男人脸色骤变,“臭小子,你找死……”   古赋声抬手。   “二爷。”男人惶恐难安。   古赋声失神的望着离开的拾参,心思翻涌,许久后冷漠道,“回周家。”   走远了,拾卫东感觉心里被压着的那股子不舒服才散开,他叮嘱拾参,“这样的人咱们不能惹,往后见着能躲着就躲着。”   拾参耸肩。   躲,是不能躲的。   这人只要还想活命,就会来找自己。   “我记住了。”   两人回到家,李巧红和王春梅已经做好了早饭,拾卫东将打包的包子放在餐桌上,李巧红没好气的怼他,“家里还有两盆肉不够你吃?钱多烧的是吧?还去吃大肉包。”   拾参赶紧说,“伯娘,是我要吃的。”   李巧红瞬间改口,“只吃了大肉包?你伯父有没有给你买红烧肉吃?”   拾参笑眯眯的,“我喜欢吃伯娘做的红烧肉。”   李巧红,“做!伯娘就做红烧肉,等着啊。” 第28章 别想闹你哥(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卫东和李巧红说了几句话,李巧红斜着眼看他,“想明白了?参儿本事大着呢!”   拾卫东一脸复杂。   他不仅想明白了,也吓得够呛。   拾参和坐轮椅的陌生男人说话的时候,他只觉得那男人看着就危险,浑身都不舒服,也没注意他们说的是什么。回来的路上他想起来了,整个人都是头皮发麻的。   李巧红看向院子,六点多,同院的几家都有动静,倒是没在院子里,她压低声音问,“老蔡咋样了?”   拾卫东呼吸一窒,黑了脸回屋。   李巧红莫名其妙,“我惹了你了?”   家里有大肉包,拾小妹扑到拾参的后背上,兴奋又满足,“哥,你和爸去国营饭店都不喊我,还好你帮我打包了。哼,前天我央着爸给我买包子,他都不理我。今天总算吃到了。”   李巧红没好气,“别闹你哥,你想吃,今天就做,吃到你腻。”   拾小妹噘嘴,转头不理她。   拾参忍笑。   王春梅摆手,“今天包不成了,得回家。小妹和大哥一起回去?”   拾卫东已经知道他婆太去世的事,他摇头,“巧红和小妹先回去,我过两天回去,不好请假。”   王春梅点头,“能赶上送灵就成。”   拾卫东和拾参吃过早饭,两人只尝了红烧肉。李巧红让拾卫东去上班之前,先把狍腿送去吴家。   拾卫东下意识的看向拾参。   他就想吴家小子的事,是不是被拾参说中了。   **   吴家。   汪凤到家的时候,她婆婆已经做上了饭,公公坐在门坎前抽烟。   “妈。”   “凤啊?咋回来了?”   她婆婆惊讶,汪凤上班的时候,都是五点多去的,要等饭店关门才回来。   汪凤骑着自行车一路奔回来的,她现在气息喘,腿肚子在发抖,“我进去看看小四。”   她婆婆,“睡着呢,吵他作甚……”   汪凤没应话,她现在一颗心狂跳,只希望她的儿子没事。   吴家三兄弟,没分家。汪凤的男人是吴家小儿子,房间是朝西的那间,十五个平方左右,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床和一张上下木床,她夫妻两个带着四个孩子住这间。   小儿子十岁,身体弱,只有六岁孩子的身高,现在是跟着他们夫妻两人睡床的,夜里她也好照顾他。   他男人七点半上班,要睡到七点才起床。   汪凤走到房门口听到男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悄悄松了口气。有男人在,能出什么事?   万一呢?   拾参说的话又冒了出来。   汪凤咯噔下,忙推开房门,一股冷意扑面而来,汪凤不自觉的抖了下,她急着看孩子的情况,没注意到她进屋后,房间里的温度比平常低了许多。   屋里暗,走近了才看清孩子睡在男人身边,他的脑袋枕在男人的腿上,仰着头,小嘴微张,看着睡得很熟。   汪凤愣了下,失笑。   没事。   没事就好。   她抬手拍向男人的大腿,喊他起床,“你儿子都快被你挤到床下了。”   男人没醒。   汪凤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她刚刚打了男人大腿一巴掌,手掌上好像粘着一层冷意,而且自己这么大动静,她男人竟然没一点反应?   呼噜声还在响。   是睡的太沉了?   平时喊一声都能给她应一下的。   汪凤摸到男人的腿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   “睡睡睡,起来上班了……”汪凤觉得不对劲,猛地看向她小儿子,俯身小声的喊,“小四,小四醒醒,是妈妈小四。”   孩子没反应。   双手摸上孩子的脸,冷得她狠狠的哆嗦了下。   汪凤脸色大变,这才看清楚孩子的脸是青白的,她慌了,忙将他抱起来,手背蹭着床单,是湿的,刺骨的冷。   ”切记,他忌水”   汪凤脑门一轰,炸了,“儿子,儿子你别吓妈,别吓妈。吴青轮快起来儿子出事了,吴青轮……”   男人没有反应。   就连睡在上下床的三个孩子也没有反应。 第29章 找死的邪祟(参赛求枝枝!!!谢谢!!!)   出事了!   出事了!   她儿子真的出事了。   汪凤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一句话,炸得她脑子疼心窝疼。   “出啥事了?”   “咋回事?”   老两口听到汪凤的声音,赶紧进屋。就看到汪凤单脚跪在床上,拚命打着小孙子的脸,嘴里喊着,“儿子醒醒,别吓妈别吓妈。”   两口子咯噔下。   “小四咋了?”   “去诊所,送去诊所。”   汪凤的公公让汪凤把人送诊所,吴小四常年病弱,诊所都快成他的家了。   “喊老三起来,别耽搁,赶紧去诊所。”   汪凤的婆婆帮忙拿小孙子的衣服,回头一看小儿子还睡得呼呼响,脸都黑了,“你不会喊你男人起来?还由着他睡?”   “喊不醒,他喊不醒。三个娃也喊不醒。”汪凤抬起头,双眼刺红,“妈,小四叫不醒。”   她婆婆让她把小孙子抱着,“咋叫不醒?哎呦,小手咋冰凉的,甭管你男人了,快把小四送去诊所。他爷,去拿钱。”   汪凤对拾参的话将信将疑的时候,就一直绷着,现在小儿子又的确出事了,她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她又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儿子身体里的冰凉……   拾参……   对。   拾参说把符戴在儿子身上能保命的。   符……   符!   “妈,妈妈,我口袋里有张符,快掏出来放到小四身上。”   “符?哪里来的符?”   “快把符给小四。”   拿了钱的老头子黑了脸,“都啥时候了,赶紧走。”   汪凤婆婆也是信奉神佛的人,将手里的衣服披到小孙子身上,忙去掏她的口袋。黄色的符纸迭成小小的三角块,她将符装到小孙子的衣服兜里。   “走走……”   “啊……”   一声凄厉阴森的惨叫打断老婆子的话,吴小四猛地张开双眼,阴森森的盯着汪凤,“把符拿走把符拿走。”   放符的口袋,只瞬间兹兹的冒起股青烟。   吴小四痛苦挣扎,汪凤被突然的一幕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吴小四挣扎的时候,她没抱住他,将人摔了出去。   “啊……”   “还我身体还我身体,我要报仇啊。”   一家三个,眼睁睁的看着一团黑雾从吴小四的胸口燃起来,吴小四骤然如发羊疯癫般抖动。   “小四……”   老两口和汪凤吓傻了。   **   要回后背村,李巧红还得去请几天假。   给吴家的狍子肉,拾卫东送去了,家里剩下的狍子肉她没打算留,用袋子装了五份,拿去做人情的。   拾小妹还没放假,按照李巧红以前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让拾小妹请假的。成绩本来就差,还想请假?落下的功课就更难跟上了。   但现在她没这么想。   “没缺这几天课,就她这成绩也考不上高中。缺的课等回来多问问同学和老师,补得回来就补,补不回来,我还能把她的脑子拧下来,换她爹的上?她不乐意学,说再多的话,都没用。”   王春梅还惊讶,就一个晚上,她嫂子怎么想通了?   李巧红无奈,“参儿说牛不喝水,我不能强按头。不然这丫头,指定跟我唱反调。我可不受她的气。”   拾小妹乐得都要翘尾巴了。   “妈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李巧红冷笑,“呵!”她从柜子里拿了两个罐子,里面装了糖果、红糖和奶粉,还有两块翠花布,递给王春梅,“这翠花布给你做两身衣服。红糖你留着,糖果和奶粉给小妹奶送去。”   王春梅乐呵呵的将翠花布摊开,在自己身上比划,让拾参看看,“娘穿着好看吧?”   拾参夸赞,“好看。”   拾小妹也跟着夸她。   王春梅凑到拾参面前,略显羞涩,“参儿,你什么时候让你爹上来看咱们?我还等着和他在梦里给你生弟弟呢。”   咳。   拾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无奈,“娘。”   王春梅,“行行行,等咱们回家后再让你爹来,在他大哥家不礼貌,娘知道。”   拾参,“……”   拾小妹,“……”   “侄子,侄子,救救小四,侄子。”   汪凤跌跌撞撞的从院门外跑进来,披头散发,衣服又湿又脏,还有股臭味。   李巧红惊了,忙放下手里迭的衣服,迎上去,“咋了?咋弄成这个样子?弟妹,快把餐桌下挂着的毛巾拿出来。”   汪凤推开她,看到拾参,张大的瞳孔颤了颤,朝他跪了过去,“侄子,侄子你救救我小四,救救我小四,婶子给你磕头了……”   拾参微抬手,用灵气将人托起来。   “婶子,别着急。”   “小四,小四没了,小四没了。”   没了?   拾参掐指一算,眼眸微冷。   之前他给汪凤一道赦令恶鬼符,以为能帮吴小四安然度过十年生死劫数,没想到还有邪祟作恶。   李巧红,“阿凤?”她看着汪凤癫狂的样子,又看向拾参,咯噔一下,“阿凤你先起来。”   王春梅拿了毛巾出来,毛巾是洗过的,李巧红赶紧接过,给汪凤擦脸。   听到动静,院子里有人从家里出来。   李巧红压低声音说,“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   汪凤被李巧红攥着手腕,又看到拾参,理智回来了些,她点头,哑声道,“好,进屋说,我们进屋说。”   汪凤是在来拾家的路上,自行车骑得太快又因为太心急,恍惚了神连人带自行车栽到了臭水沟里。   李巧红又气又心疼。   “栽哪了?哪里疼?流血没有?”   汪凤根本不在意自己,她只盯着拾参,求他救她的儿子。   拾参给她定心丸,“婶儿先换身干净的衣服,有我在,我保小四能平平安安的。”   汪凤是见识过拾参给的符的厉害的,心里自然是信他的。焦灼的心也稳了稳,“婶子不换衣服,侄子,咱们快走吧,小四还等着你。走走走。”   拾参无奈,“婶儿,你的肋骨断了一根,腿肚子还在流血,你都不疼吗?”   汪凤愣了下,摇头,她都感觉不到身上的疼。   李巧红和王春梅赶紧帮她把裤腿卷起来,腿肚子上估计是被玻璃片划了个手指头长的口子,血流得满脚都是,也因为她的裤脚沾了淤泥还是湿透的,血粘在裤脚上,拾参不说,她还没看出来。   腿肚子是这样,肋骨她都不敢碰。   李巧红气的骂她,“你儿子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命了?和我去诊所,你闭嘴,小四有参儿呢。”   汪凤攥住她的手,不让她拉着自己走。   “巧红你松手,我不能去诊所,小四还在等着我。”   “你放屁。不想跟我走是吧,我和弟妹两个总能把你扛走。”   王春梅帮腔,“我力气大。”   汪凤眼泪直掉,“我的小四……”   拾参直接将人砍晕,“行了,扛走吧。”   王春梅朝他竖拇指,“还是我儿子有办法。”   **   吴小四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属四阴之人,八字及阴。   从生下来开始,一只脚就踩在鬼门关里,甚至他只要摔个觔斗,都可能把生魂摔出来,被孤魂野鬼占为己有。   他能有惊无险的活到十岁,还是吴家人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看着的。   这次会被盯上,一来是快到他十岁生辰,四阴之人,十年都有生死劫数;二来,他被邪祟盯上了。   四阴之人,对于邪祟来说,是大补之物。   而四阴的童男童女更是大补中的大补。   汪凤的婆婆咬牙切齿,“是哪个黑心肝烂肠的东西,要来害我的孙儿。合该劈下一道雷,将他给活活劈死。”   她男人抽着烟沉默不已。   早就破四旧了,他婆娘还是偷偷的烧香拜佛,他都忍了,但他从没信过神鬼。这次他是亲眼看见小孙子身上冒青烟和黑雾的,那黑雾逃走后,他直接跌在地上,手脚都是凉的。   现在听到拾参说这番话,他心里慌,只想拉着老婆子去烧香求心安。   汪凤婆婆,“她侄子,你救我孙儿,能把那坏东西捉到吗?这种黑心肝的东西,害我的孙儿不成,指定还会在盯着。”   “可。”   吴小四的生魂还未归   拾参抬手,从吴小四的头上拔了根头发,往纸鹤上吹了口气,纸鹤扑闪着翅膀,衔着吴小四的头发飞了出去。   老两口看呆了。   等纸鹤看不见后,两口子盯着拾参咽口水。   汪凤的婆婆虽信奉神佛,但这辈子,她也没见过只要在纸鹤上吹口气,纸鹤就飞走了的。   拾参眼眸冷。   吴小四的生魂被拘了。   这个邪祟还有些本事,如果遇到的不是自己,只怕一般的叫魂和搜魂,吴小四是回不来的,等待他的下场,只有死。   “我在床上画了个白圈,小四得在圈里待着。我没回来之前,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让小四离开,清楚吗?”   两口子下意识的点头,“清、清楚。”   下一秒,拾参在他们的眼前凭空就消失了。   老两口只差没吓出心脏病来。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许久后,两人才敢开口。   “老、老婆子,我没眼花?”   “我眼花。”   **   淮土乡镇的地质介于山地和平原之间,它的西北部多高山少村落,后背村就是在西北部山地。   此时,纸鹤在西北部山林里绕着一棵槐树打转。   下一瞬。   拾参出现在槐树面前。   纸鹤从槐树上飞回来,落到拾参手上,抖了抖翅膀,变成一只普通的纸鹤。   拾参看向因他出现,哗哗作响的槐树,冷喝,“原来是颗成了精的树精。”   抬手一掌扇了过去,强大的灵力将槐树撕扯到变形。   此时,有他两个大的槐树,纹理清晰的树皮上”兹兹兹”的冒出阵阵黑烟,冒黑烟的地方露出一个个丑陋不堪的疙瘩,疙瘩由拳头大小蹭蹭蹭的暴涨,涨到人头大小,变成一张张森森白骨的人脸。   一声声凄厉如稚儿难辨的哭声,响彻山林。 第30章 被秒成渣渣(参赛求枝枝!!!谢谢!!!)   “养尸阵?”   拾参环顾四周,周围分列八排规整大树随着槐树而动,风吹树梢,熏臭的血腥味文风扑鼻。   “居然是螃蟹养尸阵。”   螃蟹养尸阵,及阵法以螃蟹形状布置的阵法,四周以槐树分开的八排树为螃蟹腿,槐树是螃蟹阵眼,盘踞此地做的养尸阵。   他之所以知道这种邪阵,还是鬼修师叔和他唠嗑的时候无意提到的。   螃蟹属阴,阴养鬼。   通常这种螃蟹养尸阵,都是用来养鬼王的。   阵。   是好阵。   只可惜,布置这阵法的人,功夫还没学到家。   螃蟹有两眼,阵眼也该有两个。   以一阵眼运转阵法,只会有事倍功半之效。   拾参看着槐树上吊挂着的密密麻麻不断哀嚎的人骨脸,这些人就是被用来祭奠鬼王的吧?   他运转灵力,将被禁锢在阵眼里的槐树精魂抽出。   顷刻间,乌云密布。   天空黑如浓墨。   黑影盘踞树干顶部,苍老的面容在浓郁的阴气里,它俯视拾参,怒火中烧。   “就是你这小儿坏了本座的好事,本座今日就吸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浓郁的阴气从树梢直逼拾参。   魂魄被惦记上了,拾参瞬间黑脸,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将它给拍了回去。   “滚。”   阴气卡在树杈里,动都动不了。刚出手它就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只可惜它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老东西,想吸我的魂,给你脸了?”   这巴掌拍的狠了点。   阴气里的老东西直接被秒成了渣。   空间彷佛静止了。   哗哗作响的槐树被按了暂停键,树上挂着的密密麻麻森森人骨脸微张着嘴,不敢动。   还没把两米八气场收敛的拾参从槐树根上抽出一根铁线丝一样大小的根须,这根不起眼的根须,就是这颗槐树的精魂。   精魂被吓傻了,不敢动。   拾参看它这怂样,实在是看不上它,“豪横啊,继续啊。”   精魂:不、不敢!   拾参呵了声,懒得看它,抬脚朝槐树干踹过去,一颗颗被禁锢在树干上的人骨脸下饺子似的,砸在地上。   人骨脸没有实体。   砸在地上没有声响。   终于解脱了,它们迫不及待的逃走。   吴小四是刚被挂上的,但他是四阴之魂,魂体被之前的老东西邪祟啃了大半个身体,残缺的魂体就算送回到吴小四的身体里,他这辈子也只是个傻子了。   拾参生气了。   将吴小四的魂体收到养魂珠里,将槐树秒了。   眼睁睁看着本体被秒得渣渣片都没有。   槐树精魂瑟瑟发抖。   拾参睨它一眼,精魂强忍着害怕,不敢动了。   拾参抬头,头顶上方乌云中心的漩涡没散,反而越聚越多,隐隐有闪电穿梭。整个林子犹如黑洞,伸手不见五指。   孤魂野鬼哀嚎。   拾参狠狠的拍了槐树精魂一巴掌,“看你惹的好事,几百年修行,还能让个老东西利用了个彻底,把你厉害的。”   精魂哇哇大哭。   哭声如稚儿,嘤嘤嘤的好不委屈。   拾参嫌弃,“闭嘴。”   精魂不敢哭了,它、它虽然被个邪术不正的人利用,在这片山林里,以它为阵眼养了一片尸地,害死了近百人。但,但它几百年修行,那老东西还是得供着它的,结果呢,这家伙突然冒了出来,一巴掌把自己本体拍成了渣渣,要不是他还有点良心,把自己从本体里抽出来,它就彻底灰飞烟灭啦。   现在,它再也不是一颗活了几百年能傲娇的成年树了,它是个宝宝。   呜呜!   无数的恶鬼如猫嗅到了鱼腥味朝拾参的方向蜂拥而至。   拾参将精魂朝领头的鬼王劈了过去,精魂现在就是个宝宝,哪里能敌得过鬼王?   鬼王张嘴大叫一声。   精魂吓得魂都快飞了。   拾参又把精魂抽回来,用灵力将它化成鞭子。鬼王有拾参五个高大,两只眼如牛眼,眼看着要到嘴的槐树精魂被抽走了,它发怒,仰头喷出一口气,朝拾参攻击。   拾参跃起,一鞭子朝它脑袋抽了过去。   鬼王都来不及咆哮一句,直接魂飞魄散了。   孤魂恶鬼们:“!!!”   踩了紧急剎车。   ……这他娘的不是香饽饽,这是能要鬼命的霸王花吧!   鬼王死透透了,墙倒众鬼推,赶紧撤,赶紧撤……生怕慢一秒,它们连鬼都做不成。   精魂:“……”   拾参没管四处逃散的恶鬼,他抬头,黑云漩涡里闪电频频出现,就是没有一道雷劈下来。   拾参恨铁不成钢,“放个屁都能比你响,这么多鬼你连个雷都不敢劈,要你何用。”   躲在漩涡闪电里的紫雷委屈极了。   是它不敢劈吗?   是你这祖宗在,它没胆子劈。   但它只是道雷,没有嘴张口说委屈,也没人能懂它的委屈。 第31章 没名号的人(参赛求枝枝!!!谢谢!!!)   这个养尸阵地已经被他破了,鬼王凉了,也不能放任这些恶鬼不管。拾参掏了张黄纸,用灵力画了道”破鬼门符”。   “酆都中重金刚山,九幽诸罪香云幡。”   “破。”   符纸遁地。   轰!   狂风大作时,一道石门从地下凭空现出。   “大胆。”   “何人敢破鬼门,速速来领罪。”   守门的是两个拿着拘魂链的鬼差,被人突然破了鬼门,且现到了人世,两鬼差心情非常差,势必要破鬼门的人接受惩罚。   它们看到拾参,脸色更差了。   “就是你这个无知小儿?”   它们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用符来砸鬼门的,且此符霸道蛮横,不像以往的人请鬼门现世,得恭恭敬敬的候着,鬼差自然不高兴。   被符道威压逼迫开鬼门,上来一看又是个在下面没留个名号的毛头小子,鬼差更不高兴了。   “敢砸地府门,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拾参懒得和它们废话,撸一串恶鬼,朝它们脑门砸过去。   “啊,饶命啊……”   “快跑啊,要鬼命了……”   “大胆,哪来的恶鬼。”   现场非常混乱,恶鬼们四处逃窜,两鬼差被一窜恶鬼砸懵了,和恶鬼摔成一团。恶鬼们惧怕它们手里的拘魂链,但更怕的是能要鬼命的”霸王花”。   一个个屁滚尿流的朝鬼门关扑。   “鬼门关,进鬼门关。”   也不知道哪个鬼喊了一声,四处逃窜的恶鬼们立马掉转头,纷纷朝鬼门关挤。   鬼王凉了,它们群鬼无首,又是被”通缉”榜上有名的,留在阳间就得过四处逃窜还得时刻担心被霸王花秒成渣的日子,还不如去阴间把牢底坐穿呢。   两鬼差瞬间被淹没在恶鬼群里。   “哎呦,谁、谁踩我脑袋。”   “我的脚啊,啊我的手……”   “别踩、别踩……”   混乱一团。   拾参一道符,两手一拍,直接将鬼门关送了回去。   顷刻间阳光大盛,万里无云。   **   拾卫东拿着狍子腿到吴家,和汪凤、拾参正好错开。他到的时候,吴家闹成了一团。   拾参嘱咐老两口要看住吴小四,不能让他离开画的圈后,两口子就坐在边上守着。   这时候,之前叫不醒的小儿子吴青轮总算醒了,醒来知道吴小四的情况,他吓得面无人色,抱起吴小四要送去诊所。   老两口哪里能让他把人送去诊所,都不能出这个圈的。死活拦着不让他把孩子抱走。   吴青轮暴跳如雷,和老两口起了争执。   拾卫东听到动静,赶紧进屋,“出什么事了?叔、婶,别着急,你们先放开青轮,有事慢慢说。”   吴青轮看到拾卫东,彷佛看到了救星,“拾哥你赶紧把老头拉开,小四快没命了,呼吸都听不到。我要去诊所,他们非不让。”   拾卫东刚张嘴。   老婆子气呼呼的吼,“你闭嘴,你妈能害了你儿子?那也是我孙子!我和你说了,小四不能出这个圈,出了就得没命。”   老头,“对。”   老婆子,“卫东啊,你来得正好,你和这混小子说说,你大侄子的本事。我看他是被鬼迷住了,就该让他的脑子清醒清醒。”   拾卫东,“!!!” 第32章 那小子邪门(参赛求枝枝!!!谢谢!!!)   吴青轮也不想在和自己父母争执,他得赶紧把儿子送诊所,他儿子从小身体不好,一不注意,就能要了他的命。   “爸妈,你们快松手,耽搁一分钟都……拾哥?你别拉着我啊。”   爸妈拦着就算了,拾卫东也拉住他?   拾卫东脸色怪异,他复杂的说,“我觉得你还是听叔婶的话,先不要动小四。”   吴青轮气笑了。   拾卫东脸色认真,“我侄子没说错,小四果然出事了。”他看向老两口,压低声音,将拾参在国营饭店和汪凤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小四尿床了吧?”   “尿了!”   “我侄子说小四忌水,有生死劫,是真的。”   拾卫东说好这句话的时候,有瞬间是恍惚的。   老两口是亲眼看见过拾参的本事的,对拾卫东的话当然深信不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我孙儿平安无事。”   吴青轮看他们是疯了,放弃和他们说废话,不过,谁也别想拦着他抱儿子去诊所,谁拦,他跟谁急。   到时候别怪他六亲不认。   老两口恨不得拿搟面杖敲晕他,“就是把你的脑子生轴了,没听明白不能踏出这个圈?卫东快拦着这混小子,拦着他……”   吴青轮,“你们真是老古板。”   拾卫东,“这回我得拦着你……”   “你可以往前踏一步,你的儿子谁也救不活。”   男孩微哑的声音插进来,屋里四人脸色各不同,老两口看到拾参,齐齐松了口气,浑浊的老眼放光的望着他。   “大师,大师回来了。”   拾卫东有些不能理解老两口对待拾参的态度,对这称呼也是也眼皮一抽,“参儿,你说真的?”   拾参点头,“我不说假话。”   吴青轮都要气吐血了,“小子怎么说话呢……嗷!”   他捂着被打的脑袋,对他妈无语了。   “妈,你打我做什么?”   老婆子怒目,“闭上你的臭嘴,大师是你能说的?老实把小四放床上,我在和你说道说道。”   吴青轮的脸那叫一个精彩。   拾参走进屋里,老婆子小心的问,“大师,我孙儿的魂救回来了?”   拾参让吴青轮把吴小四放回床上,吴青轮哪里肯,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回绝,手脚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非常自觉的将儿子放回了原位。   吴青轮,“……”   老两口猛地将他拽走,让他别碍事。   拾参说吴小四的魂残缺,即便是现在送回身体里,也和智障无异。   老两口的心都凉了。   他们孙子虽然从小多病,但是个聪明孩子,现在要让他成为个弱智,他们想想就接受不了。   老婆子将害人的邪祟骂了个遍。   “就没办法了吗?没办法了吗?小四才十岁,才十岁啊。”   “大师,大师你救救我孙儿,救救我孙儿。”   拾参看向拾卫东,略一思索,“我可以救他。”   老两口有了希望,就是千恩万谢。   拾参摇头,“别急着谢我,你们想救他,我有一个条件。”   老两口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他们也是答应的。   拾参,“他在十八岁之前,都得跟在我身边。”   吴小四的魂魄被吃得残缺,有养魂珠在,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回来,但他是四阴之人,留在吴家,难免还会被其他邪祟盯上。   把他带在身边,自己能保他平安。   当然,他之所以提这个条件,也是看在他伯父的关系上决定的。   老两口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条件,他们当然是答应的。大师是拾卫东的侄子,他们有什么舍不得的,他们想孙子了,还可以去大师处看他不是?   “答应,我们都答应。”   吴青轮都懵逼了,最后他听懂了父母的话,这是要把他儿子送人?   他的脸黑成了锅底。   “我不同意……嗷……爸你打我干什么?”   老头,“你闭嘴。”打完儿子,他又敬重的和拾参说,“大师,小四往后就要你多费心了,也是他的造化,我们都替他高兴。你在给帮忙看看我这小子,他是不是也被鬼迷住了,今天都叫不醒。”   老婆子,“对,还有两个孙女一个孙子,现在还没醒。大师你给看看。”   上下床上,三个孩子睡得沉,他们闹了这么大动静,也没有醒来。   拾参看过三个孩子,吸了太多阴气生魂不稳导致昏睡不醒,从储物袋里抓了一把张祛阴符递过去,吴家除了吴青轮的孩子受到阴气影响,还有吴青轮大哥二哥的其他几个孩子,也吸了阴气,只是情况比吴青轮的三个孩子要好点。   “把符戴在他们身上,这几天多晒太阳,就没事了。”   “好好好,好啊!”   老婆子将祛阴符装到孩子的衣服里,也是奇了,符刚装到孩子口袋里,他们就睁开了眼睛。   “奶。”   “哎!”   老婆子欣喜。   吴青轮被迫接受一张符,要不是他妈拧着他耳朵让他发誓,一定会把符戴在身上,他当场就翻脸了。   吴小四的事了。   拾卫东心情复杂的和拾参一起离开,他来送狍子腿,还要赶着去上班。   拾参走到门口,又和他们说,“婶儿摔了一跤,我伯娘送她去诊所里。”   老两口惊了。   无动于衷的吴青轮又被打了一拳,他非常冤枉。这小子的婶儿摔了一跤去诊所了,关他什么事?   他妈咬牙切齿,“他婶儿是你老婆。”   吴青轮,“!!!”   **   此时,远在京都郊区的一栋旧屋里。   躺在床上的老人本就干煸的身体迅速的萎缩,顷刻间,只剩下一副苍老如树皮的皮囊。   房门被推开。   进来一男一女。   “师父,我终于找到四阴女了。”   两人振奋的进屋,原本激动的心情在看到床上的情景时,脸色巨变。   “师父?”   声音里透着迟疑的惊恐。   两人快步上前,老人只剩下一层皮,他们甚至都不敢抓住这层皮的手。他们大惊失色,脊背发凉。   “是谁?是谁杀了师父?到底是谁。”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杀了师父的,不可能的。”   “师父神魂出窍,怎么可能出事。”   两人心惊肉跳,面对这具皮,又是惶恐和暴怒。   他们的师父有续命秘术,只要找足七七四十九个四阴人,吸食他们的血魂,就能长生不老。他们已经找够四十八个了,师父能神魂出窍,能骗过鬼差,能驭鬼。   就差一个,差一个!   是谁,到底是谁要了师父的命。   男人阴鹜,“招魂,招师父的魂。”   女人眼里闪过亮光,“对,招魂!师父只是神魂出窍,不会出事的。师兄我们一定要把师父的魂叫回来。”   男人深吸一口气,现在他的师父只剩下一副皮,连头发都没有,师父怎么可能没出事?他现在就只希望能把师父的魂招魂来,能告诉他那本残卷藏在哪。   “师父,对不住了。”   直接扯下一个手指皮,用招魂符将手指皮裹住,嘴里念念有词。   轰!   符纸直接燃了。   床上的皮囊也被烧了个干净。   两人不敢置信。   他们心里发凉。   师父……   师父连魂都没了,甚至皮囊都不放过。   女人喃喃,“师父魂飞魄散了。”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阴火将他师父的皮囊烧了个干净,咬牙切齿,“找,把残卷找出来。”   女人眼神闪烁,“师父能把残卷藏在哪?”   男人面无表情,“就算把这个屋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那可是续命秘术残卷啊,只要得到这东西,他就能骗天地欺鬼神,长生不老。   老东西,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他们兄妹两为他干了多少事,死都不肯给他们看一眼残卷。   你活着奈何不了你,现在你死了,他就不信找不到东西。   女人的声音放柔了,“师兄一定能找到的。”   **   拾参回到拾家。   王春梅已经从诊所回来了,汪凤的腿肚子缝了六针,又断了条肋骨,医生让她在家静养。   “参儿你伯娘去送狍子肉了,等会就回来。”   她又想到什么,啧啧两声,“我在诊所看到蔡炳盛了,他闹着要和大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他婆娘和女儿都觉得他是疯了。我也觉得,这儿子得多不是个东西,才能被亲爹闹着要断绝父子关系的?嘿,他小儿子还同意呢!”   拾参笑笑。   蔡炳盛和他儿子断绝关系,一是要活命。至于二嘛,他观蔡炳盛和蔡晓毅的面相,两人没有父子宫,这说明他们不是亲父子。而蔡晓毅面额窄,眉梢尖,对父没孝心,对家有算计,对友不义。   这样不孝不义的小人,留着干什么!   “娘,我们得带吴小四回家。”   王春梅就忘了蔡炳盛,忙完怎么回事。   拾参只说吴小四要在他们家生活到十八岁。   王春梅下意识的问,“那带口粮吗?”她尴尬,“娘不会种地,你也不成。咱娘两吃萝卜菜叶子是一顿过,吃鸡鸭鱼肉也是一顿的过。他来咱们家就不一样,拿菜叶子给他吃,传到外头去,还说娘刻薄他了。”   拾参轻笑,“以后咱们家顿顿都有肉吃。”   王春梅瞬间高兴了,“这娘相信。”   自从拾参摔下山昏睡醒来后,他们家就是天天有肉吃的,那还是因为她和村里婆娘们吵架给赔出去不少,不然指定顿顿吃。   “参儿,你是不是学了本事才找得着兔子的?”   “是。”   王春梅就不知道是该感谢当初拘她儿子魂的世外高人,还是该骂他了。   “他要在我面前,我还骂他。”高人就能拘她儿子的魂了?到哪都没有这个道理的。   李巧红和拾小妹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乡上没有班车去后背村,只能走路。   要走一个半小时,拾小妹也高兴。   他们刚走没多久,男人推着轮椅停在院门前,院子里有老人在说话,听到有人喊,柳婆子抱着孙子走出来。   “你们找拾卫东?”   轮椅上的男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说话的是推着轮椅的男人。   “是。大娘,我找拾家小子。”   柳婆子轻哼了声,夸张的说,“拾卫东可没有儿子,他啊,就得了个姑娘,还宝贝的养着。”   男人呼吸一窒,“没儿子?”那小子好像是喊了声”伯父”?   柳婆子呵呵笑,颠了颠抱着的孙子,语气骄傲,“他倒是想要个儿子,谁让他婆娘不能生。”   男人语气着急,“那拾卫东身边有没有个小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么高。”   柳婆子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总觉得拾卫东那侄子有些邪门,昨天她去拾家还碗,她还想借着还碗去拾家看看他家有多少肉,结果也不知道咋回事,和那小子说了几句话,她就稀里胡涂的回家了,这晚上她都在想是咋回事。   “那是他侄子,那小子鬼得很,也邪门。”   男人松了口气,能找到人就行。 第33章 得给钱给肉(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参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他们回到村已经十二点了,将吴小四先安置在他的房间,等回头把堆柴的那间小房子收拾出来,以后给吴小四住。   王春梅赶紧生火做饭,李巧红帮忙。   “嫂子,你不去小妹奶家?她要知道你在我这,准得逮着我骂。”   “甭理她。”   李巧红虽然和她婆婆相处的时间少,但,因着她只给拾卫东生了个闺女,她婆婆对她就没好脸色。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年,拾卫东回家来,她婆婆总要拾卫东和她离婚,在娶过一个老婆生个儿子,要是不肯和她离婚,就从兄弟们那过继一个。   拾卫东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些话,这都是她另外两个妯娌嘴里说出来的,她也当不知道。   没撕破脸,走的就是面子情。   张爱国的奶奶听到动静,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敲门。   “张发本昨儿送去乡上的诊所,说是这辈子都得在床上过了。他老娘回来后就哭天抢地,说是过不下去。村长说道了两句,都是一个村的,多少帮衬些,别管是真心假意,家家户户都出了些钱。你昨儿没在,他儿子说了句你家里吃了肉,我看啊,还得找你出钱出肉。”   王春梅脸都绿了。   “他又不是死老子死儿子成绝户了,老娘看他敢来。”   张爱国奶奶,“也别和他吵,他就是混的,吵了也是你吃亏。”   “王春梅,你昨儿不在家,不知道这事。张书记瘫了,家里难,村里家家户户都给了块儿五毛的,你看着给点?”   说话的妇人声音急咧咧的,风风火火的朝拾家跑过来。   她是张发本的堂嫂,张发本瘫了,家里就张为民一个男的,那就是的二流子,能靠得住?往后还不是得靠着他们亲戚的帮衬着过?昨天各家都送了钱,就差王春梅了。   今天王春梅一行人刚进村,她就盯上了,赶紧上门来要钱,最好也能要到一块肉。   王春梅斜眼过去,“要钱,让张发本婆娘来找我。”   和张爱国奶奶招呼一声,当着她们的面将院门甩上。   张发本堂嫂气的吐血,破口大骂两句,见要不到钱和肉,只好骂骂喋喋的去了张发本家。   到张发本面前把王春梅狠狠数落了一番,催促张发本婆娘去找王春梅要钱要肉。   张发本婆娘冷笑,“我没这么大脸。”   她堂嫂看不上她,转头就和张发本的老娘嘀咕,鼓动她去找王春梅。   张发本老娘觉得她说得对,她儿子为村里做了多少事,王春梅是该给她儿子送钱送肉。   做饭的时候,李巧红就说自己也是活久见,“给钱是情分,不给她还能明抢吗?就不该惯着她们。”   王春梅嫌弃,“张发本要是还没瘫,我还能挠他一脸,骂得他抬不起头来,偏他现在瘫了,不能打不能骂的。他婆娘性子又好,人也懂理,和她也吵不着。”   李巧红,“算了,说多了气自己,她要敢找上门,我们也有理。”   王春梅,“我就是窝着火。”   拾小妹偷偷和拾参说,“哥,你们村的人,都好讨厌,也不要脸。”   拾参笑了声,“吃完饭哥带你去抓兔子。”   拾小妹欢呼一声,瞬间把刚刚那点不愉快的情绪抛在脑后,情绪高涨,迫不及待的跑去厨房,“妈,婶婶,我们啥时候有饭吃。”   拾小妹走后,拾参眼眸微冷。   有些人不见骨血,是感觉不到痛的。   运转灵力画了道符。   “去。”   黄符瞬燃,朝罗家村飞去。 第34章 欲念符招待(参赛求枝枝!!!谢谢!!!)   张发本的儿子张为民,今年二十五岁,还没娶老婆。他性子懒,仗着亲爹是书记,成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附近的村子,都知道他的品行,但凡家里过得去的,都不会把闺女嫁给他,祸害闺女。   也有家里穷的、贪图彩礼的想把闺女嫁到他家,但是张为民看不上啊。   他眼光高,对自己有迷一样的自傲,农村人他看不上,他盯上的是下乡女知青。女知青会打扮自己,长得也和农村人不一样,有文化有气质,看着就心痒。   可惜,后背村偏僻,没有分配到知青,他还得跑到罗家村去盯着。被他盯上的就是隔壁罗家村的女知青叶娇。   叶娇下乡半年,他盯了半年。可惜,叶娇出门,都是结伴而行的,他盯了半个月,都没找到机会下手。   昨天亲爹突然就瘫了,他心里烦躁,在罗家村盯了两个小时就回家了。他奶撒泼,村里人给家里送了钱,他偷了二十块,今天一大早,就去买了两斤肉,拧着去了罗家村,想找机会在叶娇面前献殷勤。   他对女人有一手,又拧了肉,心里还想着要是能占点便宜就更美了。   叶娇和女知青结伴挑水,张为民等了快两个小时没找到机会,面色阴郁,他朝和叶娇走在一起的女知青吐了口唾沫,“臭娘们,挡老子好事,让老子逮到机会,看老子不整死你。”   看来今天又白盯了。   他颠了颠手里的肉,打算去狐朋狗友那闷了吃。   刚转身,后脑勺被东西敲了下。   一道金光进了他的脑子。   张为民僵了下,两眼茫然,下一瞬,他舔了舔唇,转身火辣辣的盯着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张为民胸口窜出一团火,冲了上去。   “心肝,你就跟了我吧,我保管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你。看这猪肉,我送给你的,你就从了我吧啊。”   被张为民盯上的叶娇,长得娇小漂亮,小脸蛋巴掌大,眼睛黑亮,像个洋娃娃。她性子好,笑起来就甜,罗家村人和知青们都喜欢她这个小妹妹。   叶娇胆子小,张为民盯上她的时候,她就有察觉,平时无论去哪里,她都要拉着人结伴。张为民盯上她,又没对她耍流氓也没对她有实质性的伤害,她也不能主动说,这个人对自己有歹心,所以一直忍着。   她以为只要自己出门,有人结伴,对方就不敢伤害自己。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大白天在大路上,他都敢对自己耍流氓。   叶娇又惊又怕,挑着的水桶砸在地上,打湿了裤子和鞋。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啊啊啊。”   张为民的脑子里就只有叶娇被自己狠狠欺负到哭的画面,叶娇越反抗,他越兴奋。他压根就忘记了,就在两分钟前,叶娇还是和另一个女知青去打井水的,两人一直在一起,他还懊恼今天又没机会下手了,心里还非常不甘心;也忘记了自己准备拧着肉去狐朋狗友处焖肉喝酒。   张为民的眼睛都红了,他踹掉砸在地上的木桶,拉拽着叶娇,心里的火越烧越旺,看着叶娇脑子一热,喊着心肝就扑了上去。   叶娇吓傻了。   和她一起挑水的女知青气得要死,大白天的敢耍流氓,把挑水担卸下来,朝着张为民一顿猛打。   “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张为民被狠狠敲了两棍子,混沌的脑子激灵下,下意识的挡住砸在身上的挑水担,“臭娘们,你敢打我。”   三五成群的人朝他们跑过来,不少人是在田里干活的,张为民朝叶娇扑过去的时候,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叶娇尖叫。   女知青,“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他耍流氓,欺负女知青。”   知青们愤怒,“送派出所。”   张为民张口就骂,“你他娘的放狗屁,我没耍流氓。”话说完他抖了下,脸上露出色眯眯的邪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朝叶娇扑了过去,嘟嘴就亲,“心肝,心肝可想我了,让我亲一口……”   众人有瞬间的呆滞。   谁都没想到张为民能这么干事的。   叶娇啊啊的尖叫,拳打脚踢,大家怒火中烧,将张为民禁锢住。   “绑了,送派出所。”   **   张发本的老娘坐在拾参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着她儿子给村里做的事,现在瘫了,家里困难,都是乡亲,就该出点钱帮衬一把。   全村就王春梅家没出钱。   她上门要,怎么了?   你不该给吗?   不给,她就坐在门口等着她,让全村的人都看看,王春梅欺负书记老娘了。   “我可怜的儿啊,你命苦啊,劳心劳肺给村里做事,却落了个瘫床上的下场。老天爷你睁开眼瞧瞧啊,善心都被吞到狗肚子里了啊,我苦命的儿啊。”   王春梅黑着脸吃饭。   李巧红也见识过不讲理的老人,就一个大院住的柳婆子,她估摸着都没有张发本老娘厉害。   大白天坐在人家门口哭丧的。   拾家没养畜生,有洗米洗菜洗锅的水。   舀了一瓢,打开院门,泼了出去。   张发本老娘尖叫着跳起来。   王春梅阴着脸,“老娘没泼你身上,别吵囔囔。张发本瘫了又不是老娘打瘫的,和老娘要钱?你怕是想狗臭屁吃。老娘也不怕你辈分大,敢在老娘门口哭丧,老娘下回泼的就是屎尿。”   砰!   把院门砸上。   张发本老娘气得倒仰。   偏这时候,有人跑来,大声的喊,“为民奶,你快回去看看吧,为民出事了,说是被绑到派出所去了。”   张发本老娘两眼发晕,一屁墩砸在地上。   被人扶着踉踉跄跄回家。   王春梅听了一耳朵,撇撇嘴,吃鸡肉的时候,都觉得比平时的更香。吃完饭李巧红要去拾参奶奶家,拾小妹不乐意去,拉着拾参去山上抓兔子。   李巧红也没勉强她。   张志国下工在家,和堂哥张志强、张志男跑来找拾参,看到拾小妹,三人赶紧喊妹妹。   张志国,“拾参,你要上山啊?”   张志强、张志男两眼放光,他们也想跟着一起。   拾参看着张志男,他面有血阴,是为血光之灾,但要不了命。所以拾参只提了句,“下午小心锄头。”   张志男一脸懵。   拾参没多说,带着他们几个去了近山。   张志国勒着拾参的脖子,说着张为民的事,幸灾乐祸,“我看他这回还不完蛋。对女知青耍流氓,听说本来要给他吃枪的,后来又说他没得逞,送去劳改。我娘说,没个十年八年是别想回来的。”   拾参眼眸微冷。   只十年八年,岂不是便宜他了。   张志强,“张为民就是个二流子,但我也不敢想,他能在青天白日对人姑娘干这事,好在没让他得逞,要是成了,不得毁了人姑娘。”   张志国压低声音,“我听说张为民是中邪了……”   中邪?   呵!   他不过是给张为民送了一道欲念符,将他心里的恶念提前放出来罢了。如若没有他出手,张为民在两年后,祸害的就不是一个女知青,而是两个。   其中一个还付出了生命。   到时候就是以流氓罪被抓去吃枪,而不是现在的劳改。   拾参将张志国的手扯开,摀住拾小妹的耳朵,带着人往前走。   张志国哎了声,“拾参你等等我,你不想听啊。”   拾小妹听得两眼放光,“志国哥,你快说,他怎么中邪了。哎呀,哥你别捂着我耳朵嘛。”   拾参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听他的。”   拾小妹嘟嘴。   拾参眯了眯眼睛,“不想抓兔子了?”   拾小妹赶紧拉住他的手往前跑,“哥,我们快走,别听志国哥的。他比妈还八婆。”   张志国,“!!!”   张志强和张志男都忍不住笑。   他们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看到拾参的两个堂姐,她们背着猪草,刚从山上下来。   两姐妹看到拾参和张志国,掉头往另一条小路走了。   张志国努努嘴,和拾参说,“拾招娣要嫁人了,嫁到罗家村,彩礼要了三百块。”   张志强眼珠子都快抠出来了,“她爹娘疯了吧?”   三百块的彩礼?   她家怎么不去抢啊。   拾参还不知道这事,也挺惊讶的。   张志国,“那男人是三十几岁的光棍,长得丑还瘸脚,没人愿意嫁他。今年不知道哪里发了笔财,就说上了亲。我娘说的。”   拾参,“她同意嫁过去?”   张志国拔了根草叼在嘴里,耸肩,“同意吧。谁知道呢!”   拾参点头。   嫁不嫁都是她的事,没人能干涉。   拾小妹对她五个堂姐没多少印象,记忆中,她在奶奶家的时候,堂姐们饭都吃不饱的。   “三堂姐真可怜。”   拾参的手撑着她的后脑勺,“我看到兔子了。”   拾小妹眼睛瞪大,慌忙朝四周看,“哪里哪里?”   拾参朝山坡的草丛处指过去,拾小妹撒欢跑了。张志国三兄弟无语了,“拾参你骗你妹妹,她会打你吗?”   拾参挑眉。   他需要骗?   “啊……啊啊啊……兔子,兔子!”拾小妹扒在草丛上,惊喜狂叫,“哥哥哥快来有兔子,有三只兔子。”   拾参笑了声,“晚上有兔子吃咯。”   张志国三兄弟,“!!!”   目瞪口呆。   娘的!   真是见了鬼了。   这山坡他们没走千回也走过百回了,连粒兔子屎都没见到过,拾小妹怎么就碰上了?   三兄弟嗷嗷叫的跑上去。   拾小妹拧着兔耳朵,它们非常乖巧,腿都没蹬一下,她兴奋又骄傲,“哥我抓了三只兔子,哥我厉害吧。”   拾参竖拇指,“厉害。”   张志国三兄弟赶紧去翻草丛,结果毛都没一根,更别说一粒兔子屎了。   张志国扒拉了两圈,还是不相信拾小妹就是在这草堆里抓到的兔子,草丛稀疏,草长得短,也不像有兔子趴过的痕迹,拾小妹抓的兔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眼睛瞎了?”   张志强和张志男羡慕的竖拇指,“小妹你真牛。”这走的是什么狗屎运?他们连兔子毛都找不到,更别说兔子了。   拾小妹得意。   拾参看眼他家的方向,突然笑了,他回头哄拾小妹,“抓到兔子开心了?”   抓到兔子的拾小妹心满意足,“开心。”   拾参说,“既然开心了,我们回家吧。”   拾小妹啊了声,赶紧仰头看他,“就回家了嘛?可是我们都还没上山顶呢。”   拾参,“家里来客人了,哥明天带你来?”   拾小妹扁了下嘴,“好吧。那就回家吧。”   反正她今天抓了三只兔子,也满足啦。   回去的时候,她非常大方的分了一只兔子给张志国,一只给张志强和张志男两兄弟。   三人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双手伸得比谁都快。   “嘿,嘿嘿,晚上我们带小妹去抓蝉蝉者。”   “嗯嗯嗯说好了噢。” 第35章 想当我叔叔(参赛求枝枝!!!谢谢!!!)   “婶儿,有人找你。”   王春梅在收拾柴屋,张爱国跑进院子,大声喊她。王春梅头上用布兜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拿扫帚拍打身上的尘土。   张爱国看到王春梅出来,就跑了。   看到三个陌生男人,王春梅把扫帚抵在胸前,警惕道,“你们找谁?”   周少山兴奋的指着自己,“我叫周少山,我找大师的。大师在家吧?我进屋找他。”   “你站住。”王春梅将人呵住,“谁是你大师?没名没姓的,别乱咬人。”   周少山,“有名有姓……”   “少山。”   颇冷的声音打断周少山的话,周少山噘了下上唇,乖乖的站回轮椅旁,委屈的嘀咕,“小叔叔,我不说话行了吧。你去说吧。”   古赋声冷淡的扫他一眼。   周少山头皮都疼了,习惯性的往轮椅后面蹲着藏起来。   古赋声给王春梅足够的尊重,语含歉意,“少山性子跳脱,言语急速,大姐原谅则个。”   大姐!!!   推轮椅的男人和蹲轮椅后的周少山虎躯一震,彷佛听到了一声一级雷管的炮响,震得他们七荤八素的。   王春梅看他白白净净的,长得俊,眼睛又黑又亮,又喊自己大姐,咯咯地笑。   “喊啥大姐,我都三十好几了。能当你大娘了。咯咯!”   古赋声面不改色,“大姐,小、拾参在家吗?”   “参儿带他妹妹去山上抓兔子了,过会就能回来。”王春梅热情的招呼他进屋,“你早说和参儿认识,我都不拦你。”   知道他腿有毛病,只能坐轮椅,还得有人推着走,她对自己刚刚的态度反应一秒,懊恼了两声,赶紧麻溜的帮忙。   “哎呀,你还带礼来了?参儿哪能要你的东西。大姐和你说,回去的时候,把东西都带上听到没有?”   古赋声勾唇,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应该的。”   他这次带着重礼来,除了感谢拾参救了周少山,还有一事相求。   拾参靠在院门门框上,神色古怪,“想当我叔叔?”   听到声音,院子里的人朝他看过去。   王春梅招手,“儿子你回来了,小声来找你的,你们说说话,娘把鸡汤下碗面,小声来咱家,还没吃午饭呢。”   有瞬间,空气彷佛被粘住了。   小声!!!   古赋声僵硬一瞬,脸上的肌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哈哈哈哈哈!”   周少山夸张的大笑,边笑边用拳头捶地板,“小声哈哈哈小声……”   古赋声凝视他,周少山完全接收不到这死亡威胁,笑得手锤脚跺超级放肆,最后还是推轮椅的男人看不下去了,摀住他的嘴,将人拖走。   再不走,都救不了这傻孩子!   拾参走到古赋声面前,双手撑在他的轮椅扶手上,笑眯眯的和他对视,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古赋声眼里没情绪,就连波动都没有。   他心里是惊讶的,自小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的特殊之处。   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座冰山,里面冒着寒气。从小到大,只要是活的东西,和他对视后,都会被他眼里的冰寒影响。   轻则生病,重则有性命之忧。   他的父母便是被他害死的。   自那以后,他的眼神和任何人接触,都不会超过五秒以上。   他知道拾参有过人之处,看着近在咫尺彷佛装满星辰的双眸,他的瞳孔微微颤了颤,有些慌的移开了视线。   他……居然在害怕这样眸亮的眼睛因他消失了。   拾参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掰回来,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开玩笑的语气又认真,“小声,想当我叔叔?” 第36章 喊一声哥哥(参赛求枝枝!!!谢谢!!!)   “愿意的话,可以喊一声大哥。”   对于”小声”这称呼,他实在是敬谢不敏。   古赋声拍拍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让他松开。他知道他眼里的秘密瞒不了这个男孩,偏他的胆子还大,敢执着于和自己对视。   “你也不怕伤到你。”   “就你眼睛里这点寒气,能伤到谁?”   拾参不满他拍自己的手,呲牙乐,“刚还想当我叔叔,现在就想当我大哥!美得你!你喊一声大哥来我听听。”   想当他叔叔?   不可能!   好不容易看到个长得好看的,不可能和他差辈分。   至于当他大哥?就这具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妖魔鬼怪盯上的破身体,还想当大哥?   那也别想,要做也是他做大哥。   古赋声微凛,他的指腹抠紧,“伤不到人?”   他的神色微茫。   拾参还在执着于让他喊自己大哥,“不相信我?”   古赋声点头,的确是不相信。   他养的第一条狗,他的第一个伙伴,他的父母……无一不是因他的眼睛死亡的。   他坚信了二十年的东西,有一天,有个人却告诉他,他的眼睛伤不到人?   ……何其可笑!   拾参啧了声,“那你喊大哥。”   古赋声回神,看着他属于男孩的嫩白的脸,拍拍他的手背,让他起身。   喊大哥,是不可能喊的。   他还没装嫩的本事。   喊小大师倒是不为难。   “少山之事,自当重谢!今日来,另有一事相求,小大师可应允?”   他拿着珠子回到周家,照着男孩的话,把珠子放到周少山的手上,周少山果然醒了过来。醒来后他没有忘记自己当个飘的时候发生过的事,自然也记得拾参和他说过的话。   他会成为个飘,完全是因为有人要害他。   要找背后之人,并不是难事。   难的是,周少山身上会不会有不妥,亦或是对方用更阴邪的法子来害人。   所以,他带着周少山来了一趟。   拾参,“叫哥哥。”   古赋声不明白他为何一直揪着称呼不放,不动声色的往后仰,面色沉冷,“我比你年长,合该你叫我一声哥哥。”   拾参右手张开,在他面前花式握成拳,噙着坏笑,“我的拳头比你大。”   古赋声抬手,将他的拳头包在手心。   拾参眯眼睛,微微前倾,“和我比拳头?”   真像一只踩地盘的小豹子。   古赋声突然溢出轻笑,“不比。”   拾参的眼睛瞠的瞪大,眼睛都看直了,狗胆包天的伸手戳他的脸,“快把酒窝交出来。”   古赋声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看着他。   拾参非常不满,怂恿道,“你要是把酒窝露出来,我让你活到五十岁,怎么样?”   古赋声漫不经心,“你如何能保证我命不久矣?许是我能长命百岁呢?”   顺便把戳他脸的那只手握住,不让他使坏。   这么多年,敢在他脸上戳的人,也就眼前这一位了。   且,还是个、嗯、有本事的小大师?   古赋声心里轻笑一声。   拾参挑眉,“很简单。”   他从古赋声衣领里抽出一根红绳,他的手速非常快,古赋声都来不及阻止,他就把红线挑断了。   古赋声,“你……”   兹……   红线一断,古赋声面色骤变,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到后脑勺,他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只一瞬,他身上露在外面能看到的地方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霜雾,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有东西在游走,耳畔是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声音被放大。   古赋声攥紧轮椅扶手,差点绷不住面上的情绪,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男孩,沉冷问,“你做了什么?”   一个浓黑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好饿啊,让我咬一口,好香,好香啊,让我咬一口。”   朝他扑了上来。   古赋声瞳孔猛颤,下意识的伸手攻击,历声呵,“滚。”   黑影不但不怕,反而更垂涎,桀桀桀笑着朝他脑袋扑上去。   古赋声视线突然变得模糊,像是有东西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感觉身体要爆炸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东西从他皮肤里钻出来,缠在他身边叫嚣着要吃了他。   他大喝,“滚。”   拾参啧了声,把他身体里冒出来的阴气拍散,将取下来的红绳系回在他的手腕上。   打上结的瞬间,古赋声耳边安静了,被遮住的双眼清楚的看向拾参,冰凉的眸子微颤。   手背上的一层冰雾还在。   而他的后背冷汗淋漓,冰凉一片。   烈阳当空,四周毫无异样,刚刚经历的一切,彷佛是一场错觉。   但他非常清楚,那不是错觉!   拾参咧嘴,“相信了吗?”   古赋声凝视他,镇定道,“信。”他的双手攥紧轮椅扶手,出卖了他此时完全不平静的心情。   拾参翘脚悬空而坐,和古赋声视线相平,乐滋滋的抬手给他擦眉毛上的冰花,“叫大哥。”   古赋声,“……”   拾参非常期待,“快啊。”   古赋声艰难的张嘴,到底叫不出口。   眼前这个男孩,还没有自己的肩膀高,这张不算张扬的脸,却非常青春,就算他有着非一般的本事,他……仍然难以启齿。   喊一个男孩为大哥?实在太不要脸了。   “小大师。”   拾参不干。   古赋声坚持。   拾参,“……你别后悔啊。”   古赋声微不可查的勾唇,“不后悔。” 第37章 真是要命了(参赛求枝枝!!!谢谢!!!)   “哥,他是谁啊?抢我的兔子,好讨厌。”   拾小妹气呼呼的跑来院子,牢牢抓着兔子耳朵,指着周少山向她哥告状。这家伙她都不认识,就把她拦着,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还要抢她的兔子,肯定不是好人。   拾参和古赋声朝院门口看。   拾小妹看到古赋声,瞪圆了眼睛,“你是谁啊?”   周少山站在她后面屈指弹了弹她的后脑勺,“是我小叔叔。”他倾身看她的脸,夸张的说,“哇,你没脸红啊。”   拾小妹用力踩他的脚,抱着兔子跑去屋里。   “哥,他太讨厌了,你快赶他走。”   拾参黑脸看周少山。   周少山举手挺无辜的,“我就是逗逗她,看她认出我没有!毕竟我还救了她是吧?她还以为我要抢她的兔子,你看她刚刚踩我脚了,我也没生气吧。”   古赋声让他住嘴。   拾参警告他,“以后别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王家贵欺负她的这段记忆,被他抽了出来,他不会允许能伤害到他妹妹的东西存在,影响她的成长。   周少山震惊了,“还能抽人的记忆的吗?”怪不得拾小妹怎么逗都不理他。   古赋声也看向拾参。   拾参哼了声,“为何不能!”   他看着周少山手腕上绑着的那根红线就不爽,他的妹子,还没焐热呢,就被人惦记着。偏偏这人还敢在他面前碍眼,没教训他就不错了。   周少山站直,对他又敬又畏。然后他就看见他敬畏的大师居然翘着脚悬空坐在他小叔叔面前,周少山的眼睛珠都要凸出来,惊叫,“大师你太厉害了,没凳子都能坐着。大师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学。”   拾参转身就走。   太蠢,学不会。   周少山赶紧黏上去,“大师,你别走啊,你教教我,我学东西很快的。大师……”   古赋声看着周少山缠着小大师,小大师比周少山矮上几公分,还是个小少年啊……   “二爷?”   “古重,他能让我活着,你信吗?”   古重推着他进屋,沉声道,“我信。”   **   王春梅煮了鸡汤面,招呼古赋声赶紧吃。   “都要三点了,饿狠了吧?赶紧吃,不够大姐给你做。”   古赋声的声线偏冷,就算放软语气,也觉察不到温度,“麻烦了。”   王春梅分了三碗,周少山和古重都有一碗,不过他们两人碗里的面比古赋声碗里的少。   周少山要说话,大腿被古重按住。   周少山撇嘴,识趣的吃面。   拾参幽幽的、郑重的和他娘说,“娘,你应该当他的婶婶,不能乱了辈分。”   王春梅愣了下,“娘当大姐挺好的啊。”她还和古赋声确认,“是吧?”   古赋声面不改色的赞同。   拾参,“不行!”   王春梅嘀咕,“怎么就不行,你娘看着也年轻呢……行行行,小声往后喊我婶子就行。小声晚上在家里吃饭?小妹抓了只兔子,婶儿做红烧兔。”   “噗、咳咳”   周少山被面汤呛到,猛咳。   古赋声抬眸,冷冷的看他一眼。   周少山摀住嘴,边笑边咳。   神特么的小声!!!   太要人命了!   就该让爸妈来看看,他们这位对任何人都不假颜色、威严冷然的小弟,在别人口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拾小妹坐在周少山的对面,嫌弃的往边上坐了坐,吃面汤还能被呛到,真是蠢,她嘟嘴,“婶婶,兔子都不够我们吃。”   王春梅乐呵呵的,“不怕!婶婶还藏着只山鸡在后院柴垛里,一起炖了吃。”   “春梅,在家吗?”   “在。”   王春梅被喊出门,拾参凑到古赋声面前,“小声。”   古赋声冷淡的看他,“没大没小。”   拾参的脸就差贴到他的脸上了,他的声音传入他耳,“我以修为论长幼。”在天一门内是论辈分,但走出天一门,谁不是以修为论长幼的?   他的元神在百年内突破元婴,就算是个老怪物,只要他的修为在元婴之下,都得尊自己一声老祖。   他摸古赋声骨龄,只二十二。   喊自己一声”哥哥”又不委屈他。   古赋声,“……”说话就说话,贴着他做什么?   喊王春梅的是张翠芬的妯娌罗燕,她负责记工分。   “在家呢?我就来问问,你下晌上工吗?”   “上。我就上两个工分,晚些时候过去。”   罗燕无奈,“这半年,你和拾参总共就十九个工分,你还不努力挣工分,明年怎么过?”   王春梅拧巴脸。   罗燕也知道她不会干农活,叹了口气,“算了,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王春梅把她拉回来,“急什么,你等着。”   她进屋很快又出来。   “带回去给孩子当个零嘴。”这半罐子奶粉还是今天从她嫂子家拿回来的。   罗燕推着不要,王春梅往她怀里塞,啐她,“不要个屁,白得的东西你还推了。是奶粉,拿回去给你小儿子喝。”   罗燕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生小儿子的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没奶水,是王春梅给她送了半罐子奶粉,她儿子才养了下来。   “那我拿工分和你换。”   “我要你工分做什么,赶紧回去,别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的我不爱听。”   罗燕走后,王春梅回屋就和拾参说,要去下田翻地。   “我得和村长说道说道,娘去翻地,还不如让娘去割牛草。娘会用刀不会用锄头。”   拾参,“晚上我和村长说开荒的事。”   拾小妹感兴趣,“哥,开荒好玩吗?”   周少山,“你傻啊,扛锄头挖泥,能好玩吗?”   拾小妹朝他哼了声,不理他。   周少山手痒,扯她的头发。拾小妹气的眼含泪,跑到拾参身边坐好,离他远远的。   周少山,“坐过来,我不扯你头发了。你可以扯我的。”   拾小妹,“我才不,我又没你蠢。”   王春梅扛锄头上工,拾小妹没下过田,觉得好玩,跑去凑热闹。   王春梅和拾小妹离开后,拾参掏出符纸,要用在周少山身上,他挺心疼的。他的储物袋里虽然有一大把的符纸,但是吧,这符纸用一张就少一张,用完就没了。这个世界有黄纸,但,不是能和他的符纸相比的,他的符纸就算没有画上符咒,都比这里画上符咒的黄纸对付起邪祟来更好用。   他看向古赋声,“能买到符纸吗?”   他手上的符纸金黄色,能清晰的看到条横走向,这是他从没见过的黄纸。   “只要有这种黄纸,我能买到。”   拾参点了下头,“你侄子虽然傻,但命好。他被人下了失魂咒,有养魂珠和还魂符,生魂还体,现在失魂咒已解。他有功德护体,我给他一道安命符,以后只要他自己不作死,邪祟就奈何不了他。”   拾参是用灵力画符。   金光现,则符成。   他将符打入周少山的体内,护着他的心脉。周少山捂上自己的胸口,他没感觉到有不同的地方。   拾参嫌弃,“没慧根。”   周少山,“……”   拾参看向古赋声,“周少山父母宫有损,暗无血色,是大凶大限之兆。他的生父有救世之功,功德无量。你有能力,可将他带来,我尽所能保他一命。”   古赋声坐直了身体,“当真?”   周少山都被拾参的话吓傻眼了,他他他爸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有危险。   拾参呵呵,“傻子,你是捡来的,会要命的是生你的爹。”   周少山,“……”   他他他……他是捡来的?   拾参都不想看他的蠢样,和古赋声道,“这傻子要不是有他爹的功德护着,早就凉了。”   古赋声看向周少山,脸色非常难看。   周少山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我醒来的时候,有、有问我们家有谁生病了吗?是小叔叔你自己说没有的……”   他也很委屈啊。   大师是和他说过,他家里有大善人、有大功德之人,还是他的长辈。现在他长辈被人害了,他才会受牵连。他有问过小叔叔,家里有谁生病住院了吗?明明是小叔叔自己说没有的。   他还特意打电话回家,他爸妈的身体也好好的。   既然大家都好好的,他还以为是大师说错了,当然就没提了。   古赋声冷脸。   周家人的确没有人受伤住院,但周少山可不仅仅是周家人……   古赋声,“我尽快带他来,还请你一定要救他。”   拾参挑眉,“你喊声哥哥。”   古赋声,“……”这话题跳的有点远,也不明白他一个小少年,为什么会执着于让自己喊他”哥哥”。   周少山,“!??”   古重,“!!!”   古赋声无奈又郑重,“是不是喊你哥哥,无论在多糟糕的情况下,都能保住他的命?”   拾参骄傲的抬下巴,“那当然。”   古赋声,“哥哥。”   颇冷的声线又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就跟啃了一口冰冻的脆果子,简直太爽口了。   拾参心口一跳,舔舔唇,让自己显得不磕巴,他、他可是元婴老祖,喊哥哥怎么了!“我,我提醒你啊,你自己也就只有三个月的命了。九月十五之前,一定要回来找我啊。”   古赋声突然笑了,“好。”   “还、还有,你手腕上的红绳别摘掉,千万、千万别摘掉,那是保你命的宝贝。”   “好。”   拾参靠在院门前,还在想古赋声离开前对着自己的那个笑。   哎呀娘耶,那两浅梨梨的小酒窝,真是太要命了。 第38章 记住捂眼睛(参赛求枝枝!!!谢谢!!!)   “哥,哥哥,志男哥的脚被锄头撅没了,流了好多血。”   拾小妹狂奔回来,小脸煞白煞白的,喘着呼吸话都说不清楚。拾参让她跑慢点,等喘匀呼吸在说话,等人站在他面前,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淡化了她脑子里血腥的画面。   “哥,志男哥的脚出血了。”   “流一点血没关系。”   拾小妹有瞬间的茫然,没关系吗?她都看到了……咦,好像是只流了一点血,都没有她被小刀子割手指流的血多。   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吓死她了。   瞬间把张志男抛在脑后。   “哥,你们村的人好讨厌,婶婶都说了不会翻田,她们还骂婶婶。还拉着婶婶问我相亲了没有,我就讨厌她们说话的口气。哥,你和我去乡上吧,我爸说了让你读书,不在这里开荒种地了。”   拾小妹撇嘴。   和婶婶去田里一趟,没找到好玩的事,还不舒服,早知道就不去了。   她又睁大眼睛,神秘的说,“哥,我看到三堂姐和一个男的抱在一起亲嘴,大堂姐不是要嫁人了吗?她还和男人亲在一起?”   拾招娣?   拾招娣比他大两岁,但他在修真界活了近百年,对拾家人的感情早就没了。他穿回来后,拾家人没有来找过他和他娘,好事坏事都没粘过,他也觉得挺好的,各自安好。   不过……   拾参提高警惕,“以后看到男女抱在一起,赶紧捂眼睛知道吗?”   拾小妹捂嘴乐,悄悄的说,“我们班的同学都偷偷谈对象的,我都见过好几回了,捂眼睛干什么。”   拾参黑了脸,“以后都不许看。”   拾小妹乖乖点头,“哦!哥,三堂姐没发现我,你要去抓那个男人嘛?我们一起去抓好不好?”   跃跃欲试。   咚!   脑袋被敲了。   拾小妹捂脑门,“哥你别敲我头。”   拾参故意虎脸,语重心长,“妹妹你是女孩子,你还小,不许沾惹这些懂了没有?”   拾小妹吐吐舌头。   拾参拉着她去找张志男,就怕这丫头没看住,跑去找拾招娣了。   张志男是在翻田的时候,右脚脚趾头被锄头撅断了,血流得跟水柱一样,用止血草也止不住血。   拾参到的时候,张志男的爹娘准备送他去乡上诊所。   张志男疼得脸色惨白,脸上都是豆大的汗,他看到拾参的时候,莫名想到了拾参和他说的那句话。   ”下午小心锄头”   张志男的眼皮跳得厉害,他抓住拾参,艰难的开口,“拾、拾参,你知道我会被锄头撅着?”   张志男斜躺在田埂上,帮不上忙的乡亲们又回到田里继续干活,他的爹去找村长借牛车,娘在嚼止血草。   拾参点头,“断指换命。”   张志男,“……”   他娘差点把嚼的止血草咽下去,忙吐出来,“参儿,你说什么断指换命?你知道什么?我儿子撅了脚趾头是谁做的,你说。”   拾参一弹指,将那只伸过来抓他的手弹开。   “他那锄头下去,原本能撅掉他右脚。整只脚撅断,没有及时止血,只能送命。现在他只撅了个脚趾头,不是断指换命?”   他之前看张志男的面相,面有血阴,是为血光之灾。既无性命之忧,他自然只出言相告;而此刻,张志男却面色晦气带衰,黯无生机之象。   他看向张志男的娘。 第39章 倒霉玩意儿(参赛求枝枝!!!谢谢!!!)   怪不得短短时间,张志男的面相会变成死相。   问题就出在他娘身上。   张志男的娘死死的盯着拾参,常年劳作的人要操劳家里,还要挣工分,累狠了,人都显得老态,整个眼眶都陷了进去,乍一看还挺渗人。   “你喷粪,你诅咒我儿子……”   拾参直接让她闭嘴,对这种瞎逼逼的话,他听都不听。   他和张志男说,“妹妹送你的兔子,你娘强要了去,你不满你娘要把兔子送去你姥姥家,你们发生了争吵。你娘身体亏空,阴气入体,寿数有减。你本有血阴之灾,和你娘争吵,母子宫有损,受你娘阴气所累,晦数凶且急,原本的血光之灾结成生死劫。”   “警言犹耳。”   好在,他送给张志男的话,对方听在了心里,那一锄头下去,及时缩了脚,才只断了根脚趾头,救回了一条命。   也是他该有的命数。   原本只需要在腿上划破个口子来应血光之灾,却被连累,还好只是断了根脚趾头,没把命送了。   张志男和他娘都听傻了。   拾参说对了,他的确是因为兔子和他娘吵架的,在翻田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兔子的事,又气又不甘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锄头下去又凶又狠,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躲过那一撅锄头的。   这时候,拾参的爹急匆匆跑回来。   “牛车来了。”   拾参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掏出一张符递给张志男,“算是给妹妹清业障的。符戴好,到诊所后,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回头。切记,就算是你爹喊你,也不能应。”   张志男鬼使神差的接了符。   “参儿。”   王春梅早就看到她儿子了,她在田里勾了几锄头,就晃悠了过来。张志男的爹背着张志男到了牛车上,赶牛车的是张志男的堂叔。   “参儿,吴秀兰那婆娘盯着你,都恨不得咬你两口了。她有骂你没有?娘饶不了她。”   吴秀兰是张志男的娘。   “没骂。娘,你去奶家,喊大伯娘回来吧。”   拾招娣和男人的事晚上还有得闹,他们不参合。   王春梅还伸长了脖子瞪吴秀兰,敢盯着她儿子,她王春梅是好欺负的?“对,得把你伯娘喊回来,你奶那张嘴,啧!我都不乐意碰上她。”   “王春梅,驴都你比勤快,还想要工分不要?”   “谁像你一样,撅两锄头就懒的?”   “村长给她记工分,我们可不乐意啊。”   王春梅回头啐一口,“不给工分就不给,老娘乐意懒着。”   几个女人骂了两声,对王春梅是真瞧不上,但心里也是真的酸她。   **   李巧红拧着东西去了拾家,拾家老小早就吃过午饭,老两口在院子里乘凉。李巧红到家,她婆婆是非常意外的。   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回来了。   李巧红只说是拾卫东让她捎东西回来的。   给了半斤奶糖半斤红糖半罐子奶粉,还有两张布票。   看到东西,张婆子拉长的脸,好看了些。她接过东西转身去屋里把东西锁到柜子里藏了起来,李巧红脸上的笑差点就崩了。   她公公拾老汉抽着旱烟,将烟杆叩门坎,“你婆太去了,既然回来了,去你婆太家走一趟。”   李巧红巴不得走人,打声招呼就走了。   张婆子藏好东西走出来,看到李巧红离开的身影,拉长了脸,“就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我是管不了她。这回等卫东回来,他就得表态,是和这女人离婚还是从卫西、卫南处过继一个……”   拾老汉耸拉着眼皮抽烟,没吱声。   拾成家老娘去了,家里摆了灵堂。   现在世道乱,破四旧。   原本是不该设灵堂,做纸扎,烧香祭拜;拾成家就把话放了出去,他老娘死了,做儿子的就要让她走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该有的祭祀一样他都不会少,谁要是看不惯想要去告发他,他也不怕。谁能保证自家不会死人的?谁要是敢做这个恶人,他也做得这个恶人,不过一报还一报了。   后背村就两户大姓。   张姓、拾姓。   甭管世道怎么样,红白喜事在他们的心中,那就是顶天的大事,拾婆子又是后背村辈分高的长辈,自然没有人会去做恶人。 第40章 萝卜聚灵阵(参赛求枝枝!!!谢谢!!!)   李巧红在灵堂上完香,又去看了拾光火的老婆和儿子。   孩子小小的一团,还没有睁开眼睛。   李巧红本来想逗逗孩子,拾光火的婆娘护得紧,苦笑,“都两天了,还没睁眼,一个不留神我都怕他断了气。”   说着又掉眼泪。   “呸呸呸!好话灵坏的不灵,甭说浑话。”李巧红安稳她,“你还在月子里,不能多想,也别哭。有啥不懂的,让你妯娌帮着,带过孩子都有经验,再不济也能把你娘喊来帮衬,孩子费心看着,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两人说了会话,李巧红就离开了。   她回了婆婆家,打算和她婆婆说一声,晚上就去拾参家住。   还没进院门,不经意的朝柴火堆扫了眼,她的眼皮重重一跳。   “嫂子。”   王春梅扛着锄头,从小路上走上来。李巧红瞥见在柴火堆那露出来的两只脚,她收回敲门的手,哎了声,朝王春梅走过去。   “和老婆子说没说,上我家去?”   “没在家,晚点我过来一趟。”   李巧红并不知道她和王春梅离开后,柴堆里的两人慌里慌张的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只不过却被抓了个现行。   “拾光火的婆娘怎么样?她生这娃,受了罪了。”王春梅对拾光火这个孩子,还是有些上心的。   “不太好,大人没精气神。”路上,李巧红压低声音,“我看过那孩子,瘦瘦的一团,眼睛都没睁开,我都感觉不到他有气。”   王春梅咯噔一下,“……造孽的,张发本活该在床上躺一辈子。”   两人回到家,拾参和拾小妹在后院萝卜地洒水,拾参在萝卜地摆了个聚灵阵,拾小妹舒服得毛孔都打开了,像是躺在暖阳里。   “哥,真的有灵气吗?”   “骗你的。”   听到兄妹两的声音,王春梅高兴的和李巧红说,“小妹抓了只兔子,晚上红烧了。”又去后院问拾小妹想吃什么。   拾小妹犹豫,她是知道婶婶家穷的。   李巧红,“熬白粥吧。”   王春梅,“都是半大小子,晚上吃白粥,睡到半夜就饿了。也不做红烧兔子了,做兔子焖饭?我加土豆和地瓜进去,准香。”   两人去做饭。   做了半锅焖饭,给张爱国和他奶送了两碗,张爱国的后娘拉长了脸摔摔打打,被王春梅怼了一通,到底没敢把两碗焖饭昧下。   **   吃完晚饭,拾参拧着一只肥鸡去了村长家。   张翠芬笑盈盈的喊他进屋坐,她下工没多久,还在生火做饭。“来就来,下回可不能拧东西来了。”前天她和王春梅打了一架,拾参给了只兔子,还留着一半没吃呢。   “参儿,我和你娘合不来,你心里可别有疙瘩。你们孩子能玩在一起,我就高兴。”   拾参笑了,“没疙瘩。”   知道他来找她男人,也没惊讶,能拧着鸡来,准是来求她男人办事的。   张翠芬给他倒了一碗水,“志国他爹上你奶家了,你先喝水,我让小子去看看他爹回来没有。”   她小儿子张志行在玩拾参拧来的那只肥鸡,玩的不亦乐乎。   拾参拦住她,“村长回来了。”   话说完,就听到张发根在院子外说话的声音。   张翠芬笑说“还真回来了。”   张发根的脸拉了老长,活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警告张志国那张嘴,别人家的事别往外说,张志国敷衍的点头。   张翠芬看到父子两愣了下,她鲜少看到她男人拉长脸一副讨债鬼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张发根一言不发。   张翠芬懂他的尿性,知道他不会说,就指着厅屋,“参儿来找你。”又小声的加了句,“拧了只鸡来,是有事找你,能搭手的事就答应了。”   张发根本能的认为,拾参是为了拾招娣的事来的,拉长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第41章 要开荒为王(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参来了?”   张志国飞快的跑进屋,两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拾参,我跟你说,你三……”   “张志国!”   张发根一声喝,张志国抖了抖。   “你长了两只耳朵是招风的吗?嘴巴闲不住?一天到晚钻女人堆里了?你出门数数,三姑六婆的嘴能有你的快吗?”   张志国回嘴,“我就和拾参说,又没到外面囔。”   “我抽你。”   “不说就不说咯。”   张志国冲着拾参眨了两下眼,做口型:晚点告诉你。   张志行抓着扑腾的鸡跑去找他娘,“娘,吃鸡吧,吃鸡吧。”   张翠芬看她男人一眼,那黑脸就没眼看,侧身挡住这只鸡,“行,娘杀了炖。”   张志行欢呼一声。   张志国上去拧他的耳朵,“就知道吃。”   张志行盯着那只鸡回嘴,“哥耳朵痛,等鸡炖好了,你的给我吃呀。”   张志国呲牙,“你想得美。”   张发根坐在拾参对面,摆摆手,“我知道你来求我什么,张狗蛋被抓了个现行,现在事情闹开了,想私了我也赞成,是你奶不愿意。你三堂姐……”   “村长,我不是为这事。”   张发根把话停住,“不是这事?”   拾参摇头,“我要开荒。”   张发根愣住。   开荒?   他一言难尽,“你能种地?你和你娘种地的能耐,你心里没数?”   拾参呵呵笑,“村长别担心我不会种地,我爷是种地的好手,我向他请教就行!村长上周去队上开会,不是有开荒条件吗?我们村地不算多,也养了祖祖辈辈的人。我就要近山脚下那一块荒地,现在不能办地契,以后条件有了,我不分田地,这山就归我。”   张发根瞪眼睛。   上周他的确到公社大队里开会,要领就是鼓励村民开荒种田。后背村在大队里一向没有存在感,这事他听听就算了,回村来谁也没提过。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你从哪打听的?”   拾参只微笑。   张发根被他这笑容,心里有些怪异,干脆道,“山脚下都是杂草沙地,开出来也不能种,白费功夫。”   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能开荒的地早就开出来了,也等不到这小子来。   拾参,“村长就和我立个字据。等有一天村里分田到户,我家只要这座近山。”   张发根肃然,“什么分田到户,现在的田地都是集体的,你小子说话嘴要把门。”   拾参:行吧!   张翠芬在外面喊了声,“参儿想开荒是好事,你拦着干什么。”   锅里的水都烧滚了,只等着烫鸡毛。就开荒的事,你墨迹个什么,别说她瞧不上拾参扛锄头的本事,山脚下的荒地是好开的吗?那就是片杂碎地,他要真能开出荒地来,全村的人都得说一声:他有本事。   张发根张张嘴,“……你想开荒我也不拦着,开出来就当是你的自留地。字据就不立了。”   拾参,“行!”   反正也没人敢抢他的地盘,他的山。   拾参走的时候,一直盯着的张志国窜了出来,“拾参,你三堂姐这回摊上大事了。她和张狗蛋好了,被张狗蛋的死对头张全蛋抓了个现行,啧!抓到的时候两人衣服都没扣上,可精彩了。”   两拇指竖起来做鞠躬的动作。   拾参顺手拍走他肩膀上的黑雾,“我不参和。”   张志国,“……”   好吧!   他还憋了一堆话想说,结果憋了个寂寞。   一转头,差点被他爹脸贴脸。   张志国脸色骤变,往后骤退了两步,他没注意他的脚后跟就和院门门坎上的钉子以诡异的轨迹擦着拐了过去。   那钉子扎到肉里,就是个血光之灾了。   张发根黑脸,“进屋去。”   张志国麻溜的跑进厨房。   张翠芬烫鸡毛,“你虎他做什么?”张发根掏出烟,坐在大厅前的台阶上抽,“参小子也是个嘴里没毛的,分田到户这话能说吗?咱们用的一针一线,哪样不是集体的?志国比他嘴碎,我就怕有一天,他坏事在这张嘴上。有他苦受的!”   张翠芬瞪大眼,“真能分田到户?”   张发根摇头,“你能信?”   张翠芬,“我是做梦都信,自己有几亩地,起早贪黑干那样我都愿意。”   张发根抽了两口烟,“这鸡炖好,我送碗鸡汤过去发本家里。”   张翠芬瞬间黑脸,拿鸡毛出气,冷笑,“张发根,你还有脸说儿子嘴碎惹祸,你是猪脑子吗?啊?张发本闹得现在的下场,是他活该。咱们家送了钱过去,算是有良心对得起他了。我告诉你,他老娘还没从乡上回来呢,张为民要是真送去劳改,你就看吧,那老货准能从你身上扒下一层皮……”   张发根,“……”   拾参回家,王春梅在缝衣服,和李巧红说古赋声,“怪参儿,小声走的时候,没把人拦着?娘说了让他在家吃晚饭,他也不等着。”   她又和李巧红说,“嫂子没见过小声,那是长得真俊!我看他,心里就乐,参儿要是闺女,我就把参儿嫁给他。”   李巧红,“真长得好?人好不好?干啥的?给小妹看看?”   王春梅,“我看着好,面善。小妹还小,不着急!”   拾参,“……”   面善?   他娘可能眼盲。   **   “贱骨头,男人哄你两句,你就把身子交了出去,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   “让张狗蛋拿钱来,没有三百块彩礼,我就告他去。”   “三百不够,罗跛子就能出三百,张狗蛋得四百,没有四百就去告他。”   “四百……杨寡妇能肯?”   “我管她肯不肯,没有钱就舍儿子。”   拾卫南要气疯了,他养出来的女儿和男人被捉在柴堆里,让全村的人看了笑话。   要不是他婆娘拦着,他非打死她。   拾招娣披头散发的坐在门口,她的头发遮住脸,耳边的骂声她像是听不到,只呆呆的坐着。   “贱丫头,你还有脸坐在这。明天张狗蛋不来家里送钱,就扭了你去他家,告他流氓罪。”   “吵吵吵,养出事了就知道吵吵吵,都给老娘滚出去。我告诉你老二婆娘,你能要回来四百块钱,她想嫁给谁都成,要不回来,明晚上就送到罗跛子家去,都滚出去,碍我的眼。”   拾卫南阴着脸回了自己屋。   他婆娘小心的跟上。   夫妻两个在屋里就吵了起来。   拾老汉被吵得脑壳疼,去屋里换了一身棕衣,晚上去给他奶守灵。张婆子拉住他,“死老头子,家里闹成什么样了,你不说一句话?三丫头没羞脸的事明天指定传到罗跛子的耳朵里,他能出三百块,要的可是黄花大闺女。你给拿个主意。”   拾老汉沉着脸,“谁生的谁管着。”   撒开他婆娘的手,走了。   张婆子阴着脸跺脚,“都分家几十年了,也没见你有这孝心。”   老二屋里,夫妻两个还在吵。   张婆子恨恨的骂了两声,家里的小辈都躲到了外面,她把躲在屋里的老三夫妻两个喊出来,拾卫西两夫妻是三句话都打不出一个闷棍来的老实人,两张嘴就和没锯开的葫芦一样,家里出这么大事,他们也没吱一声。   张婆子骂他们一顿,吩咐道,“老三,明天你去趟罗家村,让罗跛子添二十块,后天就来把人接走。”   拾卫西吶吶开口,“能、能同意?”   张婆子阴着脸,“他娶不上婆娘,能同意。”   拾卫西两口子相互看看,到底没说什么。   三丫头也不是他们的闺女,他们也管不着这事。再说,就算是他们的闺女,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三百块的彩礼,他们也愿意把人嫁过去。   张婆子没管坐在门脚边的拾招娣,她倒是想起了李巧红来,下午回来一趟,也没见着人影。   “老三婆娘,去问问你大嫂是不是回乡上去了。”   拾卫西婆娘疑惑,她大嫂回来了?   “磨蹭什么,赶紧去。”   “哎。”   拾卫西婆娘就问了隔壁邻居,知道她大嫂没回乡上,还带着拾小妹回来了,就住在王春梅家里,她震惊了。   回去的时候,嘀咕,不过年不过节的,大嫂带着闺女回来做什么?   张婆子火冒三丈,“好呀。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带着我孙女回来,都没踏进这家门看我一眼,我非和她说道明白了。”   张婆子气急败坏的去了拾参家。   **   “老大婆娘,你出来。”   王春梅和李巧红在缝衣服,说着村里的事,张婆子来砸门,王春梅的脸直接黑了,她拦着李巧红,“嫂子坐着,我出去赶她走。”   李巧红,“……也别赶,村里人得说你不敬婆婆。”   王春梅嗤笑,“屁的婆婆,分家的时候,她明摆着说了,往后我不是她家的人,也不是拾卫北的人,她到死都不会踏进我家的门。”   李巧红,“……”   怪不得你和村里的婆娘打架吵架,都不怵的。   “老大婆娘,你出来,带我孙女出来。有家不回住旁人家,好啊,你这是存心让我丢老脸的啊。”   王春梅拉开院门,“参儿奶,你也别敲我家的门,我怕敲坏了你赖着不赔我!我嫂子我侄女住我家,你不乐意也憋着,没有让你来找不痛快。”   张婆子阴沉脸,“我和你说不着话,让老大婆娘带我孙女出来。”   王春梅靠在门上,两手抱胸,“得了。你听不明白?我嫂子不乐意上你家,赶紧走,不然我要动手了。”   张婆子指着她,恨得眼红,就是这个女人把她的老四抢走了,又抢了老四的独子,偏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狠,她能拿菜刀砍自己……   想到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张婆子气得浑身都在抖。   王春梅不冷不热,“赶紧走,你要气疯了气死了,也别在我家门前。别脏了我家的路,我男人还要回来找我呢。”   张婆子,“……”   李巧红出来表明态度,笑呵呵的让她婆婆回家,明天就带小妹去看她。张婆子的脸都要气歪了。   拾小妹两手撑在窗台上,对她婶婶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奶重男轻女,对她就看不上,她也讨厌她奶,但她也不敢像她婶婶这样怼她奶。   能看着她奶吃瘪,她就觉得爽。   “哥,婶婶好厉害。”   “你乖,别学你婶婶。”   拾小妹星星眼,她仰着脑袋,神秘兮兮的说,“哥你也不喜欢奶我猜对了吧!嘿嘿!奶来家里,你都不出去,由着婶婶怼奶。嘿嘿!”   拾参挑眉。   对拾家其他人,他无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   要说的话,他对天一门他自己院子里的花草的感情都比对拾家其他人的要深。   毕竟,那些花草几乎陪伴了他近百年。   拾家其他人?   只是血缘关系里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第42章 你丫继续横(参赛求枝枝!!!谢谢!!!)   六月的夜晚,凉风徐徐。   后背村靠山,早晚更清冷。   拾小妹趴在窗户上,转头问她哥,“哥,志国哥说好要带我去抓蝉蝉者的,到现在还没来。”   “想去?”   “想!”   拾小妹重重点头,她奶被她婶婶怼回去了,没热闹看。她哥家没有电视,又没有放映电影,好无聊。   拾小妹拉着她哥往外跑,“哥,我们去找志国哥。”   拾参,“他没空,哥带你去抓。”张志男今晚在诊所回不来,张志国被他爹看在家里。   拾小妹点头,“好呀。”   王春梅和李巧红听到声音,看两兄妹跑出去,喊了声,“参儿,别带你妹妹去河边。”   后背村的小河两岸,树木多。   基本是果树。   蝉蝉者藏在树洞下,等到要脱壳的时候才爬出来。   村里人找蝉蝉者,都是来河这边的树下找的。   “哇,有枇杷耶。哥,摘枇杷吃。”   河边的果树,是张果农种的,种的是夏季的果树。后来归了集体,也是张果农一家负责,村里的孩子馋了,会来偷偷摘,只要不过分,大家都当没看见。   谁家没个娃?   谁家娃没馋嘴的时候?   果树现在是集体的,张果农也不做恶人,看见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帮着摘一捧。   六月,刚好过了吃枇杷的时候,树上的几个枇杷小,长在枇杷树顶端,应该是没人能摘到,又嫌弃它小不能吃,所以还留着。   “哥,我不会爬树。”   拾小妹可怜巴巴的拉着她哥的衣袖。   拾参,“这还不简单。”   他朝有枇杷的树枝勾勾手指头,有他手腕粗的树枝咔擦弯下来,将枇杷送到了拾小妹面前。   拾小妹看呆了。   “哥,你好厉害。”   枇杷是熟了,但是也被小鸟吃了一半。拾小妹不嫌弃,把小鸟吃的地方掰掉,和她哥两人平分。   “真甜。”   哗啦。   下游处是一声轻微的水花声。   拾参眉梢微皱。   下游的不远处,就是深水潭。   深水潭现在没有了水鬼,但那地方有些邪性。他上次下深水潭抓了他叔爷,就有感觉水底有问题,像是会吸人魂魄,人只要掉进去,就会送命。   “妹妹看蝉蝉者。”   拾参从枇杷树下点了个洞,一只只蝉蝉者争相跑了出来,拾小妹惊喜的直叫。   “哇好多啊,哇哇哥我们忘记带袋子来啦,你快回去拿。”   “好。”   拾参在她背上打了道印记,去了下游。   拾招娣已经沉在了河底,月光在她身上折射出扭曲的波痕,皎洁的月亮只瞬间,成了血月。   河面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和黑雾,被血月吸进去,血色的月亮里出现一条条黑线浓雾。   拾参哼了声。   拾招娣还没成为献祭品,他也只是警告小东西收手,不与它为难。   被血月吸食进去的黑雾停滞了。   河面的气泡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是比之前强几倍的剧烈冒泡,黑雾越来越浓,像是要一鼓作气将血月染成黑色。   “小东西,还想横啊。”   拾参笑了,朝冒泡的漩涡里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声稚嫩尖锐的惨叫声炸了水底,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气泡漩涡里冒了出来,在地面砸了个坑。 第43章 一阶混种兽(参赛求枝枝!!!谢谢!!!)   “噗!”   “噗噗!!”   一条条鱼尾巴从坑里拔出来,交织在一起拚命挣扎,青白的鳞片上缠着浓浓的黑气,整个坑形成个黑球。   拾参将水里的拾招娣捞起来。   她的生机被夺了,少了十年的寿命。   拾参从鱼尾里把她的生机还回去,但她被妖物侵邪,魂魄有损,接下去会生一场大病。   生机被抢了。   鱼尾非常愤怒,十条尾巴骤然疯长,朝拾参攻击。   ”还给我,还给我,是我的。”   拾参揪住它的一条尾巴,“我看你是个崽崽才没打你,你别送上门来找抽啊。”   其他九条尾巴僵住。   他他他他身上的灵气太强了,它、它它打不过。   拾参将它拽出来。   是个长相怪异的大头鱼。   一个鱼头长着十条鱼尾。   ”放开我,放开我,坏人。”   尾巴被抓了,大头鱼气得肯泥巴,疯狂的甩鱼尾,要打抓它的人。但是它使劲魂力,也抽不到对方,大头鱼委屈了。   眼泪哗啦啦的掉地上。   ”嘤嘤嘤”   拾参让它闭嘴,它的哭声和婴儿相似,但比婴儿的尖锐,如果是普通人听到会被这声音穿刺脑门而丢命。   大头鱼惧怕他,不敢在哭。   拾参拧着它的尾巴,将它倒着提起来,眼睛笑眯眯的,心情出奇地好,“小东西……”   ”我不叫小东西,我叫休旧,我叫休叫。”   “屁!休旧是只一阶鸟,你现在就是只大头鱼。”   “才不是,才不是,我就是休旧。”   拾参拍拍它的鱼头,“行行行,你是休旧。你告诉我,在深水潭里作怪的就是你吧?老老实实说,害了多少条命了。”   在修真界,有一种何罗鱼,是一阶海兽,一个鱼头长着十条鱼身,声如吠犬,它有个奇异之处,在它十岁的时候,能进阶成一阶妖兽,化名休旧。   何罗鱼是最低阶的妖兽,它能吃能制药,在修真界还是挺受欢迎的,只不过,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拾参面色凝重。   何罗鱼听到深水潭就暴跳如雷,“那是我的家,我的家。是你们这群两腿羊要来我家捣乱的,哼,你们两腿羊真是最讨厌的东西。”   拾参诧异,“你一直在深水潭?”   何罗鱼突然沉默了,任性的转过鱼头,不理他。   身上的鳞片散着浓浓的黑气。   拾参脸色凝重,何罗鱼虽然长相怪异,但它的容貌在鱼类中算是佼佼者,因它的鳞片如月光皎洁,可炼血凝丹;在进阶成休旧后,鳞片就是它的白羽,求偶的时候,它们是最受欢迎的。   可眼前这条鱼。   它如吠犬的声音变成了婴啼声,不仅如此,皎洁的鳞片成了青白色,周围缠着散不开的业障黑气。   拾参将它的脑袋拧回来,屈指弹了弹,“你才一岁,就犯下满身罪业,不出两年,你就该受天雷而泯灭。”   何罗鱼死死的盯着他。   拾参啧啧两声,怜悯它,“真可怜,要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哦!嘶!我告诉你喔,被雷劈可疼了!”   何罗鱼的鱼嘴都瘪了。   拾参突然笑了,表情非常贱,坏笑的诱惑,“小家伙,你求我啊?求我就帮你挡天雷喔!” 第44章 死透没得救(参赛求枝枝!!!谢谢!!!)   何罗鱼瞪圆了鱼眼,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话,鱼眼里就是明晃晃的”你在欺骗崽崽”。   欺负崽崽?   呵!   拾参恶劣的呲牙,张开五指,用灵力在手心滚成一个球,嘚瑟的晃到它眼前,手里的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圆溜。   何罗鱼整条鱼都呆滞了。   此天地天灵稀薄,它从出生起,挣扎的活着,就没见过比他手里这个球还多的灵气。   整条鱼馋的流口水。   拾参嗖的将灵气收起来,小心眼,“还想偷吃,你想得倒挺美。”   何罗鱼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球的灵气没了,又不舍又不甘,还委屈。它可不蠢,它是聪明鱼呢,它知道他很厉害,激动的甩动十条尾巴,小心翼翼的问,“真、真的能躲过天雷吗?”   拾参邪笑,“你求我啊。”   何罗鱼认真的看着他,试探道,“我、我不想躲天雷。”它的眼睛像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着奇异的光芒。   “你有灵气,我,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救我的王,我、我把逆鳞给你。”   逆鳞是它们何罗鱼族的命鳞。   命鳞毁,魂体亡。   给出去的就是它们的命。   拾参微讶,“你的王?”   何罗鱼凶巴巴的吼,“你到底救不救,就是我的王。”   拾参屈指弹它的脑门,“老实点。”   何罗鱼悲泣,“坏人,你太讨厌了。”   拾参眼皮一抽,让它闭嘴,虽然他不惧这魔音,但是这声音还是刺耳朵的,而且地上还躺着个昏睡不醒的,她可是普通人,会被这声音影响。   “看在你不惦记自己的小命,还想着你的王这么忠心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见见你的王吧。你的王在深水潭里吧,把它弄上来,我考虑下要不要救它。”   何罗鱼急急喊,“不行!我的王不能离开暖寒洞,你和我下去。”   拾参眯起眼睛。   何罗鱼感觉到危险,疯狂摆动鱼尾,老实交代,“我的王还、还没孵出来,它、它离不开洞穴的,洞口有结界,我、我搬不出来。我的母族离开前说过,我的王已经上万年了,如果、如果今年没有孵出来,就、就……”   “成臭蛋了。”   何罗鱼溜圆了鱼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坏人居然敢说它的王是个臭蛋。   拾参哈哈大笑。   **   上一次,拾参到深水潭,只抓了他叔爷,他感觉到深水潭的水有异样,但找到他叔爷一只水鬼后,没看到有其他鬼怪,所以没细究。   这次何罗鱼带着他到了潭底。   潭底有结界入口,进入结界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是一座庞大金碧却死沉的宫殿,宫殿壁上是一颗颗比他脑袋还大却黯淡无光的夜明珠。   拾参咽了口唾沫。   我滴乖乖!   这不是金子,这是金砖!!!   真的,不要说这座宫殿了,他感觉自己在一颗夜明珠面前,就跟只掏了一耳屎一样大小。   拾参摀住狂热的心窝。   啧!   还好现在是金珠蒙尘,没让他看到闪闪发光能照瞎人眼的金煌气势,不然,他怕自己腿软走不动,就丢人了。   何罗鱼摆着十条尾巴,自傲又得意,“哼,我知道你们两腿羊都喜欢金子和珠子,可是你们没有哦。”   拾参慢腾腾的瞟它一眼。   嘚瑟的鱼,“……”   威胁人,也不给你。   拾参见财眼开,他决定去敲蛋的时候,提前和那颗蛋商量好报酬。   比如说:搬五箱夜明珠和砌墙的金块?   何罗鱼虽然还小,但它是能辨善恶的,瞬间提高警惕,坏人肯定在打坏主意。   何罗鱼要救的那颗蛋在宫殿的偏殿暖寒洞,一张用黄金砌成的大床正中央,有一颗他两个脑袋大的蛋。   蛋死沉死沉的,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   就如同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融在了一起。   龙蛋?   拾参啧了两声,“死透了,没得救。”又笑地贼阴险,“哈哈,既然这颗蛋凉了,这座宫殿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何罗鱼瞬间炸起来,浑身的鳞片冒着浓浓的黑气,愤怒的叫嚣,“你胡说,你休想,我要杀了你。”   拾参抬手将它摁在床上,凶神恶煞,“小东西,活腻歪了是吧?”   何罗鱼晶莹的鱼眼被黑气侵染,鳞片一片片的拔起朝拾参攻击,拾参反手将化成利器的鳞片拍回它原位,用灵气把它身上的黑气秒没了。   “蠢蛋,我骗你的。”   何罗鱼整个鱼都在颤抖。   又气又怕。   对拾参是从鱼骨头里冒出来的恐惧。   它知道这个坏人很可怕,它想让这个坏人身上的灵气救它的王,它才敢冒着危险把他带下来……   它、它哪知道这个坏蛋这么恐怖。   哇……   拾参知道逗过火了,“闭嘴!”   何罗鱼不听,它吓坏了,整个鱼心脏都快吓破了。   拾参扶额,威胁,“你在哭一声,我现在就把你后面那颗蛋拍成荷包蛋,我说到做到。”   何罗鱼挂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拾参将它拍开,蹲在金床上,和这颗死蛋商量,“我们说好了,我把你孵出来,你把这座宫殿当报酬送给我,答应的话,你就一动不动,不同意你就晃晃蛋。”   何罗鱼不敢相信他这么无耻,但……又期盼着它的王能动一下……   五秒过去了。   蛋一动不动!   拾参乐得找不到北,“这是你答应的条件,我们击掌为盟一万年不许变。”他的掌心拍在蛋壳上,然后火速掏出储物袋,将这颗蛋装了进去。   何罗鱼,“!!?”   它摆着尾蹦跶,“你无耻你无耻,我的王没有答应,没有和你击掌……”   拾参回头,凶残道,“哦豁,你不想救你的王了,你想等你的王变成臭蛋,你想独吞这宫殿。”   何罗鱼急躁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是你污蔑我,你是坏人。”   拾参两手抱胸,居高临下用气势欺负鱼,“你有。”   何罗鱼气得要哭。   拾参眼皮抽,将它拧起来,“好了!欺负你一场,勉为其难救救你!你吸食人的生机和天地灵气,一身业障只是为了这颗蛋。你虽有过错,但念你一片赤心,我可以帮你清了这业障,但你会变回出生时混沌的模样,你可愿意?”   何罗鱼看着他装储物袋的地方,它的王就在里面。   “你能救回我的王吗?”   “能。”   “我、我愿意。”   它眷恋的看着这个地方,它自出生就在这里生活,母族的突然离开,它才刚会说话……   “啧!崽崽就是崽崽!挺好哄!”   拾参掏出五级灵符,面色一肃,以灵气开路。   “天地玄黄,唔请业帝。”   “破。”   灵符打进何罗鱼的体内,化成业火,在它体内熊熊燃烧,一点点将它魂体内的黑气吞噬干净。   何罗鱼痛得打滚。   两盏茶功夫后。   啪叽!   一尾只有巴掌大,十条小小鱼尾黏在一起,晶莹剔透的鱼从金床上栽到了地上。   拾参将小家伙捡起来,搓搓它的尾巴,“乖乖的。”   离开前,拾参抓了两个夜明珠当预付款,又好心的将这座金珠蒙尘的宫殿重新设了结界。   **   拾招娣已经醒了,她呆呆的坐在河边,脸色发白。   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心如死灰,她还记得自己想不开,走到了河里,想淹死自己。   但是,走下去后冷水上头,她又后悔了,她不能死,狗蛋哥会来娶自己的,她不能死,她得等狗蛋哥……   她想回到岸上,可是水越来越多,她只能往下沉,她想喊救命,但是她张不开嘴……   她好像看到一条鱼,很奇怪的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以为她已经死了,但是在醒过来,她又躺在岸上。   拾招娣冷得浑身抖。   “回去吧。”   拾招娣猛地转头,看到不远处的拾参,她的堂弟。   他们是堂姐妹,但他们完全像是陌生人。   自从奶把堂弟分出去后,他们就没说过话。   拾参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去病符,“信就戴着,不信就扔了。这个月别再到河边。”   拾招娣凝视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的记忆中,堂弟还是个成天和张志国他们招猫逗狗的时候,他的手指都是玩泥巴脏兮兮的,是什么时候,她堂弟的手变得白了,变得长了。   拾参,“不要吗?”   拾招娣捏紧了衣角,接了符,她的喉咙像是堵着棉花,非常难受。   拾参看她身上乱窜的黑气,夫妻宫隐有弯刀插入,一半赤血一半暖白,一半孤苦受难,一半儿孙满堂。   拾招娣将符握在手里,她的心里悲凉,对于她来说,这是除了狗蛋哥,她感受到最温暖的东西。   是送给她的。   拾招娣的眼泪啪叽往右手虎口上滴。   拾参蹲在她面前,和她平视,“堂姐,每个人的出生没办法选,父母没办法选,但是,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为家庭为自己。父母为你选的人,你可以选择不嫁,但至少父母选的人愿意给你彩礼来换取;没有人不喜欢好看的,嘴巴甜会讨人欢心的,但是只想把你推进柴堆里脱你衣服的,就不必要了。”   拾招娣的瞳孔张大,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拾参按住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他释放出善意的笑,“我知道堂姐还是完璧之身。”   拾招娣扯了扯唇,脑子里只有他这一句话。   他知道!   他知道!!   拾招娣哭着又笑了,阴霾的心像是被照着一束光,她认认真真的和拾参解释,“狗蛋哥是亲了我,我的衣服也被他脱了,但是我没让他做其他的,我没有失身,我们没有做其他的,我没有的。”   拾参点头。   她的元阴还在。   只是她和张狗蛋被抓了个现场,世人嘴秽言碎,没人会信她的。   拾招娣苦笑,喃喃,“爹娘不会信的,没人会相信的,我,我还期盼什么呢。” 第45章 老祖亏大发了(参赛求枝枝!!!谢谢!!!)   “哥!你好慢呀!”   拾小妹看到她哥,鼻子嘟着,小撒娇的不满,又高兴的炫耀,“哥,你看我抓了好多蝉蝉者,我厉害吧。”   地上被圈了个圈,里面是密密麻麻爬动的蝉蝉者。   这个数量,要是让张志国他们看见了,能妒忌到眼红。   拾参将竹篮递过去。   “嗯,厉害!”   拾小妹将蝉蝉者捧进竹篮,蝉蝉者的脚有钩子,抓到肉非常疼,“哥,不是让你拿袋子吗?装在篮子里蝉蝉者会跑的……哥,你在看什么?”   拾小妹仰头,看她哥侧着身不知道在看什么,也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是一个人朝村里走。   “是谁呀?也来找蝉蝉者的吗?”   “太远了,没看清。”拾参提过竹篮,“还不错,有半篮。”   拾小妹对后背村的人没好印象,收回视线看她的蝉蝉者,两眼放光,“都是从一个洞里爬出来的,可多啦。”   她一路念叨着回去,到家又和她娘、她婶娘分享乐趣。   李巧红逮着她说了一顿,王春梅就非常捧场,还说等蝉蝉者明天脱壳了就把它们炒了吃。   李巧红,“你就惯着她吧。那丁点的肉能干什么?费的就是油。”   王春梅,“蚊子再小也有肉,肉不比油香?”   **   拾参回屋,设了结界。   从储物袋里掏啊掏,还真给他掏了个小鱼缸。   这小鱼缸是他十师叔炼的,晶莹剔透非常漂亮。   何罗鱼也是晶莹剔透的,还挺配。   将小东西掏出来扔进鱼缸里,摆在窗前书桌上,在鱼缸里设了聚灵阵和结界,希望小家伙能早日修炼。   安置好鱼,他掏出龙蛋放在桌上。   蛋壳是灰暗的。   拾参屈指用上微弱的灵力弹了弹蛋壳,但是蛋壳没有丝毫反应,拾参微微拢眉。他不算欺骗那条小东西,就算他用上灵力,这个龙蛋也觉察不到生机。没有生机就是颗臭蛋,只有被煎成荷包蛋的命运了。   不过……   既然答应那条小家伙救蛋,总得试试它是不是能做荷包蛋不是?   拾参闭眼。   用灵力打开识海,这次打开识海,不是只打开一条缝,让灵气溜出来,而是在识海里打开了一道门,只瞬间,磅礴浩海的灵气蜂拥而出,一个小小白胖如观音坐下童子的小家伙闭眼坐在蒲团上,盈盈灵力雾瞭。   “啊……”   拾参的身体经络就好比一根奶茶吸管,而识海里的灵气却是浩然大海,他的吸管仍在大海里,只有被淹没成渣的份。   拾参疼。   浑身的骨节像是被一柄大铁锤敲成了粉碎。   疼!   额头上的汗像是在下雨,流进眼睛里,疼得他想原地死过去。   拾参咬牙哆嗦,“……仙人板板的,亏大了。”   这比他渡劫元婴时渡的雷劫还要疼上千万倍。   灵气是自己的。   偏偏用自己的东西,还得被琢磨得死去活来。   拾参猛地闭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凝视着识海里的小人儿,祈祷”他”给力点,强撑着最后一刻,猛喝。   “进。”   桌上的蛋突然咚咚咚的动了,撞击着桌面,下一瞬朝拾参的脑门窜了出去,停滞了一瞬后,消失在房间里。   拾参两眼一翻,直接瘫在了地上。   浑身的筋骨就像是被剁碎了,整个人浸泡在汗水里。   吸管和大海不兼容的后果就是:他瘫了!   拾参艰难的动了动眼珠子,娘的!为了颗蛋把自己玩瘫,他!亏!大!发!了!   **   夜黑风高。   淅淅索索的声音响一阵,停一阵。   游走在屋檐下的身躯比房梁还粗壮,青黑的鳞片在斑斓的月色下,折射出斑点光芒。   月色藏在黑云里,庞大的身躯从屋檐下爬下来,慢腾腾的朝萝卜地游过去。   砰!   触碰到结界,庞大的身躯被弹了出去,滚在地上掀起尘扬。 第46章 神蛇摆尾吶(参赛求枝枝!!!谢谢!!!)   被摔疼了。   庞大的身躯卷了两圈,冰冷的眸子委屈的看着萝卜地。   它能感觉到这里有能它非常舒服的东西,但它也知道这里有东西把它拦在外面。   但它不死心。   又被撞飞了两次,撞疼撞怕了后,只能不甘心的游走。   粗壮的身体将房屋圈起来,它的头停在拾参房间的窗户前,遮住微弱的星光,阴暗中,蛇信子嘶嘶吐着。   它要找的人瘫在地上。   蛇信子吐得更快了。   木窗上糊了图纸,它太大了,不能从窗户进去,看到房门,绕过窗户想从门进去。   砰!   头被狠狠的弹开。   摔得七荤八素。   半截身体砸在院子里,翻了个滚才缓过劲来。   这下彻底委屈了。   王春梅睁开眼睛,屏着呼吸听了一会,院子里是淅淅索索的动静,她的脸一黑,咬牙含糊骂,“没长眼的,偷到老娘家里来了。”   摸黑爬起来,在房门后拿了根手臂粗的棍子,摸了出去。   厅里没有。   厨房没有。   几个屋子的门锁都好好的,也没听到有动静。   又去了后院和前院,没找到偷贼。   王春梅疑惑,“我听错了?”   那砰的一声,都把她吓醒了,没听错啊!   不死心的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可疑贼,这才回去睡觉,只是后半晚不敢睡死,迷迷糊糊的睡得难受。   一大早,她打着哈欠起来做早饭。   李巧红醒得早,将铁锅搬到厨房门口刮锅灰,“没睡好?”   王春梅,“别提了。”将晚上的动静提了遍,“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晚上没敢睡死。嫂子,你听到响动没有?”   李巧红摇头,“你家里凉爽,又安静,太好睡了。我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王春梅咧嘴,“我留你在家多睡两晚,你还不乐意。”   李巧红笑了。   她能请几天假回来一趟,还是多亏了那几斤狍子肉走的人情,领班才答应的。多请几天?她怕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杀千刀的破落户,手是断了惨了,把我家的院墙给推了,没娘生的贱骨头,陪我的院墙。”   隔壁传来趾高气昂、气急败坏骂人的声音。   王春梅听到这声音,瞌睡虫瞬间没了,转头朝院墙一看,直接炸锅了。   嗖的跑过去,破口大骂。   “好啊,姓柳的,把我的院墙推了,还敢贼喊捉贼,你当老娘是泥捏的,昨晚的贼就是你吧,想来我家里偷肉吃?我呸!你是没让我抓到,你要让老娘抓个正着,你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张爱国的后娘气的眼红,“你放屁,你嘴里喷粪,我稀罕你那点肉?你污蔑我是贼我要你好看。姓王的,你就不是个东西,是你把我家院墙推了,你陪,不然我告到村长那去。”   “你给老娘等着。”   王春梅开了院门,风风火火跑去隔壁,只瞬间,两女人吵成一团。   李巧红,“……”   你们两家的院墙是在一起的,谁这么蠢,推别人家的院墙,也把自己家的院墙推塌的?   **   后背村的人起得早,干完活才回来吃早饭。   张爱国的爹没在家,他奶在做饭,在厨房里听到动静,但她没出来劝架。   王春梅能吵能打,在外人眼里,不会做人,但张爱国的奶对她了解,她的本性好,她儿媳妇怀着孕,王春梅心里有数,就算两人吵红了眼,也不会让她儿媳吃了亏。   两人指手画脚,谁的声音大,谁就是吵赢了。   拾参醒过来的时候,就想在死一次算了。   这是将他的身体重新扩筋洗脉了啊!   他娘的,比洗髓丸还厉害。   这痛太让人上头了,拾参闭上眼睛,打算缓缓,又猛地睁开,眉头微皱。   家里有蛇的气味。   凌厉的看向窗户,似乎还能看到蛇头在窗户上留下的影子。拾参拖着沉痛的身体,一脸菜色的走出房间。   房墙上和院子里都有大蛇爬行的痕迹,在看眼倒塌的院墙。   这是给他来了一招:神蛇摆尾吧?   他娘吵架,都喊破音了。   拾参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参儿?”   李巧红刮完锅灰,洗好锅准备淘米做饭,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拾参,总觉得他摇摇欲坠一阵风就能刮倒,觉得不对劲,走出来一看,就吓到了。   这孩子,脸上都没有丁点的血色。   “咋回事?啊?你脸色咋这么难看?你这孩子,是着凉了?伯娘看看有没有烧。” 第47章 我命好苦哇(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参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李巧红哪里听,把吵架的人喊回来。   儿子病了,王春梅顾不得吵架,急急忙忙跑回家。   “好好的,怎么就着凉了?晚上没盖被子?你是要急死娘啊?”   王春梅看到拾参的脸色,又往外跑,“死孩子,你这是要挖娘的心啊!回屋躺着,娘去你六婶家拿些药草来。”   拾参说话没声音,苦着脸,身体里充盈的灵气起伏波荡,他现在也是在强撑着的。   李巧红催他进屋躺着,“我看你娘拿的草药也不管用,还是得送你去看医生。”   念叨着,烧火做饭的时候,都觉得不踏实。   拾参回屋打坐,用灵力温养筋络。   他本就是元婴修为,只不过现在的身体和他的修为不能兼容,所以只能把元婴本体封印在识海里,修为压倒了炼气期。   此刻,他运转法诀。   星星点点的灵气如萤火朝他房间涌来,进入他的身体里。   他这一动,就如打破瓷底的无底洞瓷缸,只知道索取。   近山,深山,森林山脉……   更往深处。   灵气被吸汲,森林里气氛凝滞,野兽们焦灼难安,嗷嗷嚎叫。   “吼!”   “啼。”   “唳!”   “嘶。”   “啸!”   ……   “吟!!”   一声吟声直冲云霄,焦灼暴躁的动物们安静下来,匍匐在地。   吸汲的灵气停滞,拾参睁开眼,微微诧异。   龙吟?!!   身体暖洋洋的,昨晚有多让人上头想死一死,现在就有多舒服。   拾参将灵力运转一周,收了手。   舒展身体,舒服到叹喂。   他扭着脖子,看向森林山脉,想到刚刚那声微弱的龙吟,看来这里不仅是条山脉这么简单,他得去一趟。   “你哥病了,别去吵着他,听到没有?”   “啊?我哥病了?昨天还好好的啊!怎么病了我去找我哥。”   “拾小妹,你不听话是吧……”   拾小妹不听,要去找她哥。   “伯娘,我没生病。”拾参从房间出来,他的脸色红润,声音有着青春期少男的低哑但敞亮,“起床的时候,没睡醒,脸色不太好,让你们担心了。”   “哥,你没病啊,吓了我一跳。”拾小妹跑到她哥面前,歪着脑袋打量他,回头和她娘说,“娘,你骗我。”   李巧红在围裙上擦手,走过来,看拾参红润的脸的确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她都要怀疑自己了,之前看到拾参脸色差,真是病了?   “伯娘摸摸头,看烧不烧。”   拾参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笑嘻嘻的打岔,“伯娘,我真没烧,身体倍棒!我饿了伯娘!”   “饿了?饭好了,赶紧去吃。”李巧红回去厨房,“参儿,你真不烧哦?你娘给你炖了凉茶,在锅里温着,我端给你喝。你的脸色差,我让你娘去借牛车,拉你去乡上诊所看病……”   拾小妹凑到她哥耳边嘀咕,“我妈好啰嗦!哥,吃完饭我们去山上抓兔子吗?”   拾参,“今天去不成。”   拾小妹瞪眼睛,“为什么呀?”   拾参挑眉,“有客到。”   **   吃早饭的时候,王春梅说,“参儿,这牛车咱们也借了,你没病咱不去乡上,干脆拉着牛车去开荒,把杂草拉回来当柴烧。姓柳的把咱家院子推塌了,咱还得垒院子,我就说她不是个东西,一天到晚盯着咱家,哪天我逮到她,你看我不撕了她一层皮。我的院墙啊,还得垒石头……”   拾参,“……”   还是不要告诉他娘,院墙的始作俑者是条蛇了吧!   李巧红说,“我带小妹去她奶家坐会,就去帮把手。”   王春梅也没客气。   “成,我和村里借锄头和镰刀。”她又想起来,“儿子,你真没病哦?没骗你娘哦?”   拾参咧嘴,“没病。”   拾小妹掰手指,“婶婶,你都问二十五遍啦!我哥没病都给你问出病来啦!”   王春梅,“大吉大利!好话才进门!你婶婶这是吓怕了!”   吃完饭,拾卫东在院门口喊了两声。   李巧红诧异,“老拾咋这时候来了?”   王春梅也惊讶,“大哥不是说等送灵那天回来?”   院门没关,拾卫东在院门口喊了两声,就领着人进来了。王春梅和李巧红走到院子,看到拾卫东和蔡炳盛。   “老拾?”   “大哥?”   对面两女人的疑惑,拾卫东挺无奈的,黑着脸解释了原因。   那天他带着拾参去医院看蔡炳盛,结果被蔡炳盛的大儿子蔡晓毅一顿威胁,他心里就有了气,蔡炳盛的事他也不打算在沾手,之前请他吃了一顿肉,也歇了把兔子卖给他的心思,往后就只当同事处着。   谁想到,昨晚上蔡炳盛就找上了门。   进门就拉着自己的手,一顿伤心泪啊。   哭诉他当宝一样养大的大儿子,居然是别人的种,哭他这些年来养了个白眼狼啊。   哭完就开始感谢自己和参儿。   说要不是参儿在医院里,要他和大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他还得帮别人养儿子养孙子,还得把家产都给送出去。   哭诉完,就跪下来要求参儿救他。   拾卫东当时是断然拒绝的,非常严厉的表示,这是你家的事,他的侄子无能为力。   偏蔡炳盛铁了心,就是和自己用软的,只要哭起来他额头上多出来的两只眼睛也开始流血泪……   没办法。   只能答应带他来。   蔡炳盛估计是被多出来的两只眼睛折磨怕了,他刚松口,就得寸进尺,非要晚上来后背村,拾卫东当场黑了脸,蔡炳盛才勉强答应等天亮再来。   李巧红沉默了。   她对蔡炳盛不熟,但蔡炳盛是她男人的同事,她是知道这个人的。但没想到他身上能出这种事。   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可怜。   养了二十几年的大儿子,不是自己的种?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住。   王春梅和蔡炳盛就吃了一顿晚饭的交情,她也是个有话说话的人,她对蔡炳盛养别人的儿子这事没兴趣,就看着蔡炳盛额头上的两只眼挺稀奇的,“这就是多出来的两只眼睛啊?啧!那天晚上参儿让你别在三岔路撒尿,你不听吧?该!”   蔡炳盛苦着脸,双手合十,朝她做拜拜的动作,“是,我活该,我不劝!我现在尝到苦头了!往后大师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他看向拾参,四只眼睛迸发出灼热的光,“大师,大师!我和那白眼狼断绝父子关系了,也把他赶出了家门!大师,我得好好感谢您!没有您我还得跌个大跟头啊!大师,你啥时候救救我?”   王春梅瞬间黑脸,警惕的朝隔壁看,尤其是塌了的那块,“你可闭嘴吧,瞎囔囔什么呢!你怕村里的人不知道我家参儿是个大师吧?”   蔡炳盛恍然,他朝自己脸上轻扇了个耳光,战战兢兢道,“我这破嘴!我瞎喊的!那……那我占个便宜,和卫东一个辈,喊你一声大侄子?”   王春梅张嘴要怼。   拾参抬手,“可!”   他看向他娘,“娘,大爷爷找你和伯娘,你们去忙吧。”   王春梅啊了声,“大爷爷没找娘……”   “卫东婆娘、卫北婆娘。”   拾成家走到院门,没进屋,他娘去世后,他的话就少了,他来找王春梅和李巧红,是想让她们帮忙扎纸人,迭纸钱。   他叹了口气,“这活本来是张老汉干的,现在破四旧,他也不肯接这活。我婆娘是个不清醒的,儿子婆娘、孙子婆娘都劝着我,现在这时候就别扎纸了,她们也不会这手艺。我没同意,娘走了,也该得让她体面的走。”   王春梅和李巧红面面相觑。   她们两也干不来这活啊。   拾成家摆摆手,“纸人能扎就扎,扎不来就只迭纸钱。”   两人就答应了。   王春梅偷偷和李巧红嘀咕,“我就当给参儿积福。”   李巧红赞同,“我还想带小妹去她奶家,现在去不成了!我看她也不愿意和她爸去,忙完在说吧。”   拾卫东和蔡炳盛进厅。   拾小妹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蔡炳盛,他的额头上真的多了两只眼睛,还盯着自己看。   就是没有眼珠子。   拾小妹惊呼,“哥,它们没有眼珠子呢。”   拾卫东把她拉远,低声斥责,“小孩子凑什么热闹,远着点。”   拾小妹撇撇嘴,她哥在她怕什么?   更何况,就看两只眼睛能吓到谁?她都看过她”亲哥”了,这两只眼睛她就不带怕的。   “不认真看,也看不出来是两只眼睛呀!爸,他顶着两只眼睛出门都不怕被人看,吓唬人,我也不怕!”   拾卫东挡着她的视线,让她老实点。   蔡炳盛规规矩矩的坐好,手脚无处安放。   “大、大侄子,你之前说我只有三天命,我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啊……”   拾参抬手,对着血眼淡淡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帮你?”   蔡炳盛不敢说话了。   他额头上的两只血眼,之前被拾参吓得躲在了他耳朵后面,等拾参离开医院后不久,又跑到了他的额头上。   因为这两只眼睛,他每天都得输血吊着命,还闹出了丑闻,他是真的怕了。   两只血眼对上拾参,开始害怕和暴躁,它们在蔡炳盛的额头上疯狂的挪动,但没有从蔡炳盛身上离开。   拾参也不废话,掏出一张符,直接燃了。   这是张请鬼符。   两只血眼”嘶”叫一声,被迫从蔡炳盛身上扯离开,落在烧尽的符纸上,它们疯狂的撞击,想逃离符纸。   拾参没理它们,对蔡炳盛说,“你被阴物占身,阴气入体,身上的两盏阳灯已灭,身体每况日下,近五年会走霉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蔡炳盛心里咯噔下,瘫坐在椅子上。   “走霉运,走霉运……”   他的家现在已经一团糟了,还能走啥霉运?他还能有什么可以倒霉的?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日子吗?   只想想,他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第48章 小发一笔财(参赛求枝枝!!!谢谢!!!)   拾参犹豫下,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这是聚运符……”   蔡炳盛猛地跳起来,火辣辣的盯着拾参,直接上手,“符、符……”   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救他。   拾参颔首,“不便宜。”   蔡炳盛狂点头,“我懂,我懂!我有钱,我买!我买!大侄子,我多买几张啊,只要能化解身上的霉运,多少钱我都买。”   他也是吓怕了,他大侄子可是大师,能没有法子救他吗?   能救他的命,那肯定也能帮他消除霉运的。   钱!   他有钱!   拾参微微一笑。   蔡炳盛的情况,得用十张聚运符才能化解他的霉运,他琢磨着,一张符得卖多少钱。   蔡炳盛就是来救命的,身上当然带了钱和票。   两千块钱和两百斤的粮票。   在当下的环境,这就是身怀巨款啊。   拾参算到他身上带着钱,才把聚运符拿出来的,勉为其难,“也就是蔡叔,我才给这个价。”   蔡炳盛千恩万谢,一脸轻松,离开的时候摸着额头,笑地傻里傻气,走路的姿势都是发飘的。   拾卫东一脸复杂。   两千块!!!   两百斤粮票!!!   “……参儿?”   “嗯?”   拾卫东看着认真数钱的侄子,又觉得没话说了,他手里的钱和粮票实在是刺激人的眼球。   忍不住移开视线。   “参儿你要自行车票?大伯给你弄一张,就……不必麻烦你蔡叔了?”   蔡炳盛离开的时候,拾参还不客气的和他要了一张自行车票,蔡炳盛一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我姐夫有路子,我弄到自行车票就给大侄子送来。”   拾卫东想到蔡炳盛当时的样子,面皮就跳。   拾参微笑,“大伯,以后他想用两千块钱买我的符,是买不到的!”   拾卫东就想到那十张迭成三角形的符纸,哦,叫聚运符。   “……真能聚运气?”   “大伯要吗?我这里还留了一张。我观大伯印堂鸿运,官运顺势,财帛显紫,这张聚运符是用不到了。”   拾卫东,“!!!”   这话听得他的心砰砰跳的。   拾小妹发出土拔鼠的尖叫,扑到她哥身上,“哥哥哥你好厉害啊!啊啊啊赚了好多钱!”   拾参抽了一张大团结给她。   拾小妹乐得见牙不见眼,“哥你最好啦。”   拾卫东伸手要把钱还给拾参,拾小妹躲了,“爸,这是哥给我的。”   拾卫东没好气,“还给你哥。”   拾小妹噘嘴,然后冲她哥做了个鬼脸,跑了。   拾卫东把她喊住,“跑什么,和爸回你奶家。”他和拾参说中午就不在家里吃饭了,他回来了,总要回他娘家里。   拾参点头,“我知道了。”   **   人都走了。   拾参将符纸里的两只眼睛放出来。   两血眼被符纸化了魂力,现在已经成了透明的眼眶。拾小妹说它们没有眼珠子,不是她看错,是她看不到血眼的眼珠。   血煞化解。   眼珠呈现正常的颜色。   它们眼泪汪汪的望着拾参,想靠近他身上,又不敢。   拾参托腮,“想让我帮你们找回身体?”   两眼睛眨眨眼。   它们不记得自己是谁的眼睛,也不记得它们为什么会被扔下,自有记忆开始,就成了血煞被困在石头里,也数不清是多少年了,只知道没隔一段时间,从它们身边经过的人,就得换个发型换套服饰……   它们以为它们会在石头里一直被困下去,直到它们听到了蔡炳盛的歌声。   他的歌声里,有种让它们舒服的气息,像是在召唤它们……   拾参眯了眯眼睛,“是灵气。”   蔡炳盛吃了他抓的狍子,沾了他身上的灵气,恰巧又在困在它们的石头上尿尿的,才把它们放了出来。   不过,它们是千年血煞,比一般的煞气更阴邪,心邪之人只要沾上就会送命。它们上了蔡炳盛的身,他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他平时没欠下太多债孽,积的福。 第49章 你是个奇遇(参赛求枝枝!!!谢谢!!!)   血煞被净化。   现在就是一双普通的鬼眼。   但也是千年之物。   对于修炼之人来说,用得好,便是个宝物!   拾参掏出灵虚境,照在鬼眼上。   镜子里,身穿红衣风华绝代的男人斜躺在塌上,手持酒坛,潇洒恣意。他的正前方,一个舞姬甩着剑舞,男人醉眼熏态,漫不经心给舞姬喝彩,在兴致处,舞姬手中的剑毫无预兆的朝男人刺了过去,男人不躲不闪,喝着酒,含笑的看着剑刺向自己的身体。   舞姬刺剑果决,抽剑后,又将他的眼睛挖了出来,随手仍在地上。   满是血污的双眼,仍是含笑的望着抽身离去的人。   镜像里的身影变得模糊,拾参将镜子扔回储物袋,啧啧两声,“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奸大恶之人,捉了你去炼成的血煞。没想到啊没想到!”   男人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有点蠢。   舞姬都要你命,还乖乖的把命送上!   啧!   蠢人!   两眼睛本呆呆的望着灵虚境里的男人和舞姬,灵虚境突然被收了起来,它委屈的望着拾参藏储物袋的地方。   拾参弹指,将它弹开,“看什么!没了!找不到人!”   灵虚境能照出前世今生,但那男人只有死前景象,只说明,他没有来世。   “没今生,无非魂飞魄散罢了!啧!你也是奇遇,能留下来。”   两眼睛呆呆的望着他,似乎想不明白它也是男人的一部分,为何没有跟着消散了。   **   吴小四揉着眼睛坐起来,茫然的望着陌生的屋子。   拾参弹弹他的脑门。   吴小四捂着脑门,转头看他。   拾参的脑袋在他面前放大,夸张的做了个鬼脸,恐吓他,“哇呜!我是坏人!”   吴小四一点都不怕,被逗得咯咯笑,“哥哥。”   没吓到小朋友,拾参将他拧下床,“在哥哥这里,怕不怕?”   吴小四拉着他的手,摇头,“不怕!哥哥,我记得你的!”他记得自己被坏人抓走,被坏人吃了好几口,是哥哥把他救回来,藏在很舒服的珠子里。他也记得他是被哥哥抱回来这里的。   拾参低头看他,“忘记把你记忆抹了。”   吴小四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小小虎牙非常可爱。   他的瞳孔黑亮,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拾参又改变主意了。   他决定吓吓小家伙。   “哥哥,我们去哪里呀?”   “找你婶。”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气,魂魄的状态就是气体形成的样子。吴小四是四阴之人,他身上的气纯且黑,世上最极端的两种气体在他身上融合了,他的体质特殊,如果在修真界的话,是个修炼奇才。   拾参给他开了阴阳眼。   吴小四疑惑的仰头,“哥哥?”   拾参将他的头转回去,单手插在口袋上,“看到什么?”   吴小四下意识的朝前面看,然后微微睁大眼睛。不远处走动的两个老婆婆,身上冒着浓浓的青雾,她们的后背上又像是驮着一个人,弓着走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吴小四不明白。   “哥哥?婆婆身上为什么会有青烟,还要驮着人走啊?她们不累吗?” 第50章 拐个小徒弟(最后一天求枝枝!谢谢!!!)   吴小四从小就能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但是他的爷奶爸妈和兄弟姐妹们,都看不到。   小时候,他说自己能看到奇怪的人,他奶都吓坏了,就和他说,那些他看到的东西,都不是人,是脏东西,是可怕的东西。   这些是会要他命的脏东西。   奶奶嘱咐他,能看到奇怪的人这件事,是不可以和别人说的,就算是爷爷和爸爸也不能说,只能藏在心里,他小的时候记忆好,一直记着奶奶的话,没把这件事说出去。   可是。   现在他看到的样子,又和他以前看过的奇怪的脏东西是不一样的。   吴小四茫然的望着拾参。   拾参弹弹他的脑侧,指着山脚的树木,“看到什么。”   吴小四盯着他指的那棵树,认真的说,“是柳树。”   拾参就知道,他现在只能分辨人身上的气,对于精妖怪魔,是没能力辨别的。   “哥哥?”   “想不想跟着哥哥学本事?”   吴小四仰头看他,拾参拍他的脑袋让他好好看路,吴小四猛点头,露出小虎牙,笑眯眯的非常开心。   “哥哥,是不是和哥哥学本事了,就不能回家陪爸爸妈妈了?”   “不能。”   “那我和哥哥学本事,等我学会了就回去看爸妈和爷奶。”   拾参弹弹他的脑门,“小子,算的不错啊。”   吴小四露出尖尖小虎牙,笑地非常纯良。   两人到了拾成家的院子。   院子里摆着竹片和纸扎、纸钱、纸铜钱等,王春梅和李巧红在折纸钱,吴小四骤然握紧拾参的手,往他身边躲藏,小身板瑟瑟发抖。   拾参挑眉,“怕了?”啧!还得练胆子。   吴小四犹豫一下,大着胆子走出来,“没、没怕。”   院子里,两团黑漆漆、面目可憎的影子在劈竹丝,做纸扎的竹丝,每劈一次竹子,黑影上就闪现白光,照出它们满是脓疮的面目……   吴小四睁大眼睛看它们,拉着拾参的小手攥得越来越紧。   “怕什么!两团业罪惯犯来赎罪的,它们脸上的是人面疮,生前造的业罪因果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做的纸扎也是清业障的,伤害不到人。”   吴小四似懂非懂,但在心理上突然就不害怕了,在看影子里被白光照出来的脓疮,就有些生气。   “它们好坏。”肯定伤害了好多好多人,脸上才会长满脓疮。   “参儿?你过来干什么?”王春梅看到拾参,放下手里的纸钱,朝他走过去,“去给你太婆上柱香吧!小四也带去!”   拾参点头。   他太婆去世时,就已转世在为人。   灵堂里,摆着一口黑木棺材,两边都是黑白两种布编成的菊花布置。吴小四跟着拾参跪在灵牌前,叩头点香。   王春梅望着灵堂上的画像,“你太婆五年前就给自己画了像,那时候还念叨说怕哪一天就走了,来不及留个像。”   后背村里,能活到近九十岁的人,极为少数,拾婆子是喜丧,按照往常的习俗,家家户户都会来讨些拾婆子生前用过的东西,做个福记,期盼着家人也能长命百岁。   现在破四旧,倒是还没人找上门。   王春梅说,“我剪些你太婆穿过的衣服布料,回头缝在你衣服内衬上,让你太婆在天有灵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李巧红也搭话,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拾参没阻止。   向长寿之人讨要福气,不只是个吉祥意义的东西。长寿人的吃穿用度,都沾染了她身上的气,气不散,自然可以影响佩戴之人的气运。   吴小四仰着小脑袋,圆溜溜的望着他们,听的很认真。   王春梅戳戳他的小脸蛋,比抱回来的时候更红润了,“参儿,小四没事了吧?”   拾参摇头让她放心。   院子外有说话的声音,王春梅领着他们朝外走,吴小四拉住拾参,小声的说,“哥哥,婶婶身上有绿色的雾气,我伯娘身上也有。”   人都有七情六欲,总会沾染因果。魂魄自然不会像稚儿一般,纯洁无瑕!   “嗯。”   “哥哥,外面有两个丑东西劈竹子好碍眼,我们喊伯娘、婶婶赶紧走吧。”   **   来的不是村里的人,是拾婆子姐妹的子嗣。   知道拾婆子走了,来悼念的。   拾成家不在家,他的婆娘是半疯状态,儿子儿媳去上工了,家里只有拾光火的婆娘和他儿子,但拾光火婆娘在月子里,孩子也小见不得风,王春梅只当家里没其他人在,他们也不认识来的三人,不敢轻易将人请进屋。   “你们坐,我进屋端水。”   来的人是两女一男,都是中年人,他们进院子也规规矩矩的站着,王春梅让他们坐着,他们就老实的坐着。两个女人看到吴小四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奇异的光芒,掩饰得非常快,没让人觉察到异样。   吴小四抱住拾参的腿,仰头小声的喊,“哥哥。”   他看向那两女一男,眼里都是警惕和不安。   这三个陌生人身上都是浓黑浓黑的雾气,黑到他都看不清他们的脸,黑气张牙舞爪,好可怕。   拾参的手摀住他的眼睛,安抚他的不安,“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吴小四的肩膀抖了下,还是乖乖的松开了他的腿,朝三人走过去。李巧红在迭金元宝,吴小四和她亲近,吴小四喊了声”伯娘”。   “小四,和你参哥哥回家去,伯娘晚些就回。你乖些,你爸妈过两天就来看你。”   吴小四乖乖的应了声。才转头看向那两女一男,他还小虽然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演技还太稚嫩,在那三人的眼中自然无所遁形。他眼里的害怕让两个女人很兴奋。   “叔叔阿姨好。”   “小朋友叫小四?真是个乖孩子啊。”   三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藏好绵绵细针的算计,他们三人中,男人的长相是最不起眼的,他的注意力倒是没放在吴小四身上,只偶尔朝拾参扫两眼。   吴小四走近他们后,他们身上的浓黑的气被吴小四身上的气所吸引,焦灼难安、更兴奋。   几乎要抑制不住想”吃了”吴小四。   在劈竹子的两团黑影啧啧两声,”可惜了个娃。”   ”嘘!别说话!那个家伙身上的气息可怕!”   ”劈咱们的竹子,别惹事。”   两黑影特意绕过两根竹子,飘到另一头,选了个距离最远、最安全的地方。   王春梅端着三碗水出来,递给他们,“渴了吧,先润润喉。家里人就快回来了。”   三人客气的接过碗,“哎呦喂,不着急!我们坐着歇口气,等着就好。你也甭管我们,干你的活啊!”   “迭的是纸钱吧!是该迭!要我说,还是得照着旧俗来,得烧莲房。她老人家在下面才能住的舒坦,日子才好过。”   王春梅呵呵笑,“是!得做!”   她和拾参说,“参儿,和小四回家去。”   吴小四早就跑到拾参的身边,牢牢的抓住他的手,仰头看他,“哥哥,回家。”   拾参挑眉,“好。”   他带着吴小四离开,那两女一男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趁着王春梅和李巧红不注意,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的那个。”   “行。”   走出院子的吴小四长长的舒了口气,拾参笑眯眯的看他,吴小四不好意思的揉鼻子,“哥哥,他们好黑好可怕。”   拾参的脸色冷了下来,“造业障之人罢了。”   他们的手里沾染了上千条人命,魂魄都是恶臭的,吴小四的魂魄又吸引着他们恶臭的灵魂,会害怕太正常了。   “想不想让他们罪有应得?”   吴小四狠狠的点头,“想!”   **   王春梅寻了个空回家,进屋就捂着心窝处,嘀咕着不舒服。她和拾参说,“儿子,娘瞧着那三个人不是好人,指定不是你太婆的亲戚。那眼神滴溜溜的,看着就是在打坏主意。拾光火的婆娘带着孩子睡在屋里,娘让你伯娘看着了,就怕他们有个歹心,干出歹事来。”   拾参惊讶,“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春梅皱眉头,“娘挨着他们,这心口就砰砰跳,实在是慌。就寻了个空回来了,儿子,你看他们是坏人不?”   拾参点头,“他们三个是拐子,专门挑着村里落单的孩子和女人将人掳走……”   王春梅直接炸了,“去他老娘的,拐子敢进来后背村掳人?你看娘不去活撕了他们。”   拾参将人拦住,“娘,他们的确和我们有亲缘!”   这两女一男身上的确有他太婆身上的血脉,也就是说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说谎。   王春梅愣住,然后更炸了,“不干人事的狗东西,他们敢干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今天他们就算是天皇老子,老娘也能活撕了她。”   火冒三丈的跑了。   吴小四跑过来,抱住拾参的腿,仰头看他,“哥哥,他们就是拐子吗?那小四会不会被他们抓走?”   拾参就打算用这三人,给吴小四练手了。   “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大人,敢不敢?”   吴小四犹豫一下,重重点头,“我敢。”   拾参说将那三人交给吴小四,他就撒手不管了,任由吴小四去折腾。   至于他娘?   没凭没据,对方又是”老江湖”,就他娘在村里的地位名声,能奈何得了谁?   拾成家是见过这三人的,应该是十多年前了,他娘七十五岁的时候,他娘的二姐、他的姨娘带着他们三个来过家里一趟。   两个女人是姐妹,男人是她们的堂哥。   姓冯。   冯大姐跪在拾婆子的灵堂前,磕头抹泪,“是我们不孝,没回来见你老人家最后一面,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孝啊!”   两女人说哭眼泪就来,哭诉一番哀肠。   冯大哥上完香,感慨,“是十三年没来了。我听到这噩耗就赶来了,我奶走的时候,还一直念叨着姨婆……”   “滚你娘的!杀千刀的拐子,掳到后背村来了。嫂子,喊人来,把他们扭了送到派出所去。”   这一声吼,震得几人脑门子嗡嗡嗡的疼。 第51章 魂都玩没了   “卫北婆娘,你吼什么?”   拾成家绷着脸,毕竟是他把人喊到家里干活的,也不好黑脸斥责。只是她这一声吼,着实让他没脸。   王春梅冲进屋,叉腰指着冯氏三兄妹,“他们三个是拐子,杀千刀的东西,有手有脚还干猪狗不如的事,就该吃枪子了。我要把他们扭去派出所。嫂子!嫂子,喊人来。”   拾成家回来,就知道是亲戚了。李巧红拉住王春梅,让她小声点,“什么拐子,都说是一家人了……”   “啊呸!哪个和他们是一家人。嫂子你别被他们给骗了,参儿说了,他们是拐子……”   李巧红瞪圆眼睛,从劝骂到怒火中烧,一秒钟切换,脑子没还没想明白,嘴上就骂了。   “参儿说的?好哇!真是拐子哇!大白天的都敢跑来村里掳人了!你等着,我去喊人。”   “回来!”拾成家呵斥,将两人喊住,让她们闭嘴,“囔什么?他们是你姨婆太的孙辈,什么拐子,出去别害人。”   人是他喊来家里帮忙迭纸钱的,现在闹这一下,他也没脸请人在帮忙,别给他帮出个好歹来。   冯氏三兄妹没说话,只无奈、又老实的站在拾成家身边,就看着王春梅上蹿下跳指着他们骂,但他们不回嘴,不辩解,就是一副老实、委屈可怜相,有拾成家这张嘴帮他们说一句话,顶的过他们辩解一万句,他们就可以当哑巴取胜。   拾成家的儿女们回来,他们也是见过冯氏三兄妹的,王春梅和李巧红两张嘴,自然说不过拾成家一家子,两人铩羽而归。   王春梅气得咬牙切齿,“杀千刀的拐子,挨刀子的拾光要,上蹿下跳指着老娘骂,骂老娘是黑心肠,啊呸!老娘就是心好,去惹他这坨屎。”   李巧红也是生气。   偏偏他们没冯氏三兄妹厉害,也拿不出证据说人家就是拐子。   总不能说,是参儿说的话吧?   拾卫东也被喊来了,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也不太相信冯氏三兄妹是拐子,但他婆娘说这话是参儿说的,他心里就信了。   参儿是厉害人,肯定看出了冯氏三兄妹的不寻常之处。   “不着急!既然他们是拐子,那突然来后背村,准是盯上了什么人,我们守着,总能抓个现行。”   三人回到家里,问拾参怎么把人抓住,总不能真让他们把村里的孩子掳走吧?等事情发生了,后悔都来不及。   拾参摇头,“此事我交给了小四,就不在过问。”   三人惊了,“小四?”   “嗯!我打算收他做小徒!”拾参晃着秋千,用灵符折了两个纸人,朝纸人吹了口气,纸人只瞬间膨胀,和拾参、王春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它们活动着手脚,就跟真人一样。   王春梅还好,她早就见过纸人了,但是这也是第一次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惊了下回过神,觉得不可思议,也挺有趣的。   拾卫东和李巧红是彻彻底底惊吓住了。   两人张口结舌,好半天没说话。   都忘记他们原本来找拾参,是为了冯氏三兄妹当拐子之事了。   拾参打了个哈欠,“娘,下午让它们去开荒,你留在家里帮我熬药。”   王春梅啊了声,“开荒?!”   让纸人帮忙开荒?   “……它们能用锄头吗?”   拾参挑眉,打了个响指,两纸人瞬间活灵活现的翻越、跳动,它们就像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完全看不出是纸人的样子,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   “北边两个。”   “那臭婆娘喊破了咱们的身份,我怕村里人有所防备。北边的两个先不急着动手,我看好的那个,要弄走。”   “也成!那个货好!北边那两个有机会就顺走。”   “今天看到的这小子,我觉得好。南边那个大佛寺,不是缺一个这样的?我盯着这小子。”   冯氏两姐妹眼露贪婪,对吴小四是惦记上了。   她们之前掳过一个小子,和吴小四身上的气息很像,她们虽然不知道这种气息是什么信息,有什么特别,但是她们却能轻易的分辨出来不同,只要闻到这种气息的孩子,卖了一个,就相当于赚了卖二十个的钱,这笔买卖,太让人心动了。   冯老大警告她们放下这个主意,“和那小子一起的小伙子不是好惹的,别芝麻西瓜都扔了,不划算。”   冯氏两姐妹敷衍的点头,“我们知道分寸。”   她们盯着这条线快三个月了,拾婆子死了的消息,就是及时雨啊,能让他们顺其自然的摸进村来。   三人坐在院子里说话,看到拾光要走过来,冯氏姐妹拉着他聊天,不经意的就问到吴小四,冯老大眼神一厉,警告她们两个不要乱来,被两姐妹无视了。   拾光要没见过吴小四,自然不知道她们问的是哪个小孩。   刚开始还以为她们想问的是拾参,但是拾参是半大小伙了,不是个孩子。   “她家有小孩吗?是张爱国吧?隔壁张家的孩子?”   “是叫做小四的。”   “卫北婆娘就生参小子一个,没其他的娃了。”   “这么说,小四这孩子还不是村里的娃?”   拾光要有事,聊了两句,就走了。冯氏两姐妹彼此看看,眼里兴奋,不是村里的娃更好办,只要做得干净点,谁都没地方找回来。   冯老大阴着脸。   冯小妹说,“哥,想想到手的钱。”   冯老大没话说了,既然不是村里的人,也更容易下手。   冯小妹这句话说得对,到手的钱最实在。   吴小四快气哭了,小脸涨红,恨不得戳死这三个坏蛋。   太坏了!   不仅要掳走村里的小朋友,还想把他掳走。   哼!   他才不让他们得逞呢!   吴小四蹲在地上,面前用稻草绑了个草人,他用一张黄纸贴在草人身上,黄纸写着”替身”两个字。   吴小四闭上眼睛,指成剑形,嘴里念念有词。   “太上真君,急急如令令!起!”   符纸没动静,稻草没动静。   吴小四又念了几遍,还是没动静,他憋红的小脸变得煞白煞白的,手指都麻木了,胸口又闷又冷,还是没成功。   他沮丧的盯着符纸和稻草人,喃喃,“哥哥是这样教的啊,为什么符纸不燃呢?”明明哥哥手指一指,符纸就燃了。   吴小四回拾家,垂头丧气,“哥哥,我太笨了,点不燃符纸。”   拾参在配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天灵地宝,是他在修真界时,去秘境历练的时候采摘的。他二师叔是炼药师,他小时候,二师叔总喜欢抱着他去炼药房和药园,他对成为炼药师没兴趣,但从小耳闻目染,也是会配药的。   “知道为什么不成功吗?”   吴小四认真求证,“是我太笨。”   拾参抬眸,凉凉道,“那就罚你画五十张替身符。”   吴小四乖乖的照做。   拾参心疼他的符纸,五十张啊!得霍霍五十张啊!他是不是得先造出符纸来?否则他兜里的符纸都不够这小子霍霍的。   王春梅端着簸箕出来,“儿子,你熬药给谁喝?这些药材娘都不认识,不会喝死人吧?”   主要半锅的药材才嗷两灶火,那味道臭得让人受不了。   她真怀疑这东西能吃死人。   拾参迟疑,他记忆中,二师叔配的药方就是这个,能续命、洗髓的,但是他没有炼过药,也不确定能不能炼成。   自己生的儿子就是撅个屁股也知道要拉什么屎。   王春梅咯噔下,“儿啊,不会……真的能吃死人吧?”   拾参毫不犹豫的否认,“不可能,这药方是我师父给的,能从阎王手里抢命,不会吃死人。”   王春梅瞪眼睛,“浑说八道!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到五更的?就你爹吧,还不是早死的命?你那个师父,我早晚要臭骂他一顿,都教你些什么,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给你惹祸上身?”   拾参将挑好的血凝草递给她。   “娘,该把血凝草放进去了。”   王春梅瞬间苦脸,她现在就闻不得锅里的那臭味,拾参本来可以自己放药材的,但是吧,他第一次炼药,又得照着药方来,药材的份量要分毫不差,为免分心,他才让他娘帮忙,等这次练手后,他就是个成熟的炼药师了。   拾参挺得意。   “小兄弟!小兄弟救命!小兄弟!”   男人沉闷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进来,紧接着就是鞋跺地面的响声。拾参将最后一味药扔进锅里,让他娘守着火候,才冷着脸走出去。   古重像是泡过血池,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血腥味又熏又恶心。   他砰的跪在拾参面前,沉沉开口,“救二爷。”   男人被他弯腿抱在怀里,闭目沉睡着没有一丝生气。   拾参看向古赋声的手腕,他亲自系上去的红绳已经没了踪影。拾参挺生气的,“红绳是谁解开的?”   古重沉默。   拾参重重的哼了声,“我护的人,谁敢伤?”   纤细还没成年的少年,弯腰将人抱到怀里,是标准的公主抱,直接进了他的屋子。   古重笔直的跪着,视线随着拾参,到他进屋后,就盯着他的房间。   拾参毫不怜惜的将人仍在床上,“把魂都玩没了!”   哼了声,非常不满!   作者闲话:  上架搞半天才好,啊啊啊啊啊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52章 我拜拜你嘞   古赋声的魂魄不在体内。   拾参用他的头发搜魂,意料之中,一无所获。   他的魂魄被拘了,还藏了起来。   能让他找不到的魂,只有两种:一,魂飞魄散;二,圣品名器。   无论是哪一种,拾参都想打人。他将两眼睛掏出来,从古赋声的头上扯了根头发塞进两眼睛里,两眼睛呆呆的望着古赋声,许久没有动。   拾参不满的戳它,“干什么干什么,这可是喊我一声大哥的小弟,我罩着的,你别想打歪主意。”   现在的眼睛已经不是血煞了。   被净化后,也能是上品名器。   它本就是千年眼,看透世间万物,用它来找魂,就算是把魂魄藏在圣品名器里,只要存在这世间,就逃不过这双眼睛。   两眼睛又呆呆的望着拾参,拾参皱眉,吐槽,“真是麻烦。”   他逼出心头血,送进眼睛里。   两眼睛红光大盛,拾参的心头血钻进眼珠,是密密麻麻如蜘蛛网一样的血线附在眼丝上。两眼睛的瞳孔微张,片刻后,血红色变淡,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他把两眼睛契约了。   拾参戳它,“以后不想跟着我了,把心头血还我,你就是自由的。”   两眼睛眨巴眼睛,不再是被净化后成茫然呆呆的样子,它有了情绪,更重要的是,它终于能和人沟通了。   “我,我想跟着你。”   “随便啊!想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就行!小眼啊,你刚刚一直盯着他看,你认识他?”   两眼睛对小眼这个称呼,本能的不喜欢。它觉得自己应该有个霸气的名字才对,但是拾参坚持,它又没能力阻止。   “我好像见过他,很久很久以前了,但是我不太记得他是谁了。”   拾参啧了声,“什么都忘记,要你何用。”   两眼睛挺委屈的,它只是双眼睛,又不是脑子,能记住东西。   它突然觉得痒,眨了几下,是刚刚拾参送进来的一根头发,是躺着的这个男人的头发在它眼里转动。   它朝西方看过去。   “我看到他了,你快去救他,他在西南方,被锁在水晶棺里面。”   拾参阴测测的笑,“水晶棺!呵!挺有钱啊!”   **   西南方闽台古镇。   这个古镇是个小语族,隐藏在山林,他们有自己的族文化,也排斥外人来族里。   此时,古镇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族人们聚在圣地载歌载舞。   在主方位,苍老的老头戴着布头,手持掌棍,含笑的望着欢庆的子孙,他边上的中年男人跪坐在他面前,“太老,只要将他送到圣地,我们小语族就能世代昌平了。老天不负我们吶!总算让我们找到了此子。”   太老点头,声音苍老嘶哑,说两句话就咳嗽几声,如快烧尽的蜡油。   “是!老天不负我们!圣女出来了没有?等时辰到了,就把水晶棺送至祠堂,免得夜长梦多。”   “这就去请圣女。”   圣地只有一个圣口,是只有历代圣女才能进出的地方,男人跪在圣口,虔诚叩拜,“鲁哈尔恭请圣女。”   男人身后跪着七男七女,都是五体投地跪拜在地,恭请圣女。   圣女穿着雪衫,从头到脚除了一双眼睛,都遮得严严实实。她的身姿曼妙,赤足而行,步履轻盈。   她走出圣口的瞬间,身上彷佛镀了一层光。   全族的人都跪拜在地,恭迎圣女的呼声如浪潮,一声高过一声。   圣女足尖点地,轻盈而至圣女高位。   “起来吧。”   她的声音如清泉,清澈灵动。   太老拄着掌棍慢慢的走上前,跪拜说繁词,全族的人跪在地上,虔诚的听着颂词。   此时的圣女地心石室里,水晶棺上,拾参的身影慢慢现出来,他跨坐在水晶棺上,脸贴在上面,看到水晶棺里面的人。   古赋声闭目躺在里面。   他的眉心和手脚,被水晶棺的棺心和棺角封印着,这种封印之术非常恶毒,是要将封印之人永生永世封在棺材里,到千年后,便会和水晶棺融为一体,可以是镇守一方的名器。   拾参撇嘴,手里是一柄铁锤,一锤子毫不客气的朝水晶棺砸了下去。   “小样!还懂封印,呵!”   他的铁锤是灵符变的,他自信在这个世界里,无论是灵气还是污秽物,他的灵符都能将对方秒成渣的。   一锤子下去。   水晶棺咔擦咔擦,从棺心朝棺角裂开。   古赋声突然睁开眼睛,满眼戾气,手脚无法动弹,他冷冷的凝视着站在他上方之人。   水晶棺开裂。   密密麻麻的破裂痕迹,从棺材里面往上看,看到的人影,也是密密麻麻的分块重迭一起的。   拾参趴着,和古赋声隔着水晶棺材板头对头,咧嘴一笑。   古赋声的瞳孔微微睁大。   是你!   水晶棺有损,圣女自然有感应,她的脸色骤变,扔下族人,疯狂的往圣女地心狂奔。   拾参抬脚将棺材板掀翻了,棺材板碎成一地,拾参把古赋声拧起来,并肩站在棺材上。   圣女奔至洞口,看到站在棺材上的两人,瞳孔猛震,她露出恐惧和愤怒,“我的水晶棺!你是谁?放开他,那是我语族的东西……”   拾参冲着她咧嘴,“放屁!这是我小弟!敢动者,咔擦弄死!”   拾参故意换了低沉古远的声音,就是为了装大佬吓唬人的。   圣女手中的雪纱如利剑,朝拾参攻击。   拾参抬手,不和她玩,朝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拜拜你吶!”   搂着古赋声,直接瞬移走,下一秒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圣女手里的雪纱如断了线的风筝,软绵落地,她的瞳孔满是惊骇。   **   咳!   被小自己几岁,矮自己近两个头的小朋友搂住,古赋声挺不自在的。   他轻咳一声,示意小朋友可以把他放开了。   拾参仰头,发现自己的视线只够古赋声的下巴,这会他不满意了,直接上手将古赋声的脑袋拉下来,和自己平视。   这样就不用仰着脑袋和他说话了。   挺好!   “咳什么?你病了?”   古赋声无奈,“小大师可以放开我了。”   拾参不满意,“你之前还喊我哥哥呢。”   古赋声难得捂额,算了,你爱搂就搂吧。   拾参从古镇瞬移出来,没有直接瞬移到家,而是特意带着古赋声跳跃了几个地方,才回到拾家,古赋声看到床上躺着的自己,还挺惊讶的,“是古重带我来找你的?”   拾参瞪他,“他要是不来找我,你现在已经成仙人板板了!”   古赋声认真点头,“是!我得重重的谢谢小大师。”   拾参将他踹进身体里,“废话真多。”   两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拾参转头瞪它,“你看什么?也给我进去。”   把两眼睛抓住直接塞储物袋。   两眼睛都来不及抗议:用过就丢?   古赋声睁开眼睛,弯唇笑盈盈的望着拾参,“小大师又救我一次。”   拾参看他魂魄不稳,阴气都快把他给胡没了,从储物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瓶子,瓶盖解开,一股清香扑鼻。   “你现在的魂魄不稳,这是固魂丸,能帮你稳固魂魄,压制阴气。”   古赋声毫不犹豫吞了。   拾参盯着他的手腕,非常生气,“你走的时候,让你护住手上的红绳,遇到任何事,都不许摘下来,你不听话?”   古赋声看向自己的手腕,脸色淡了下来。   “意外罢了。”   “呵!”拾参冷笑,“意外个屁!她要敢踏足我的地盘,我敲爆她的狗头,给你报仇。”   古赋声愣了下,随即失笑。   “倒不必……”他没想到小大师知道是谁摘了他的红绳,不过,既然是古重送他来的,那必定是古重和他提的。   “啧!她把你害的差点被做成个名器,你还能原谅?”拾参贴近他的脸,像是要从这张非常有辨识度、非常漂亮的脸蛋上,看出朵花来。他眯着眼睛,“说,那女人是不是想抓你去当她的男人?”   两人的脸贴的近,拾参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喷到他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新鲜。   他微微往后动了动,避开他呼在脸上的热气。   “并不是……”   “你躲什么。”拾参上手,捏着他的下巴固定住,不让他乱动,“好了,说吧。”   古赋声,“……”   拾参的眼神非常霸道,“是谁摘了你的红绳,是谁把你抽魂送走,是谁把你钉在棺材里的。说。”   古赋声低低的笑,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高兴。   他想,自己也算是有人护着的了吧?   他的眼睛是冰冷的,这一刻,似乎也学会了怎么去高兴。   “你先放开?我慢慢说给你听。”   “这样不可以说?”   古赋声又笑了,唇边是两颗小小的梨涡,拾参离他的脸近,两人又是平视的,这梨涡就毫无预兆的直逼心脏,拾参眼眸都直了。   古赋声,“先放开?嗯?”   拾参就乖乖的点头说好,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古赋声脸上的梨涡,“你说。”   古赋声收起笑容后,脸上的梨涡自然也没了。拾参瞬间清醒,瞪着他,不太爽,“你别以为把梨涡放出来就能蒙混过关,你这样属于犯规知道吗?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然后把梨涡放出来。”    第53章 正宗公主抱   两天前,拾参说过,周少山的生父有生命危险,古赋声带走周少山,即刻回京都,秘密见了周少山生父,也从中知道他的病情。   周少山的生父对古赋声的突然来访,是惊诧的,听说来意后,只说谢谢他的关心,倒是对自己的病情并不在意。显然,周少山的生父非常清楚自己的病情,他的日子所剩无多,既然没有病愈的希望,又何必在折腾自己、折腾医生和家人,他的病情并未向外界透露一丝风声,倒是对古赋声知道此事微诧异。   古赋声没有把拾参牵扯出来,只说前段时间周少山生病了,他才来一趟。如果他只是身体的原因,古赋声或许没能力做什么,但他相信拾参的话,在周少山生父这件事上,定是有小人作祟。   古赋声查背后之人,而对方却笑着摇摇头,他已经没有时间在去和宵小之人争斗,只说他离不开他的岗位,太多人需要他了,更重要的是,他知晓自己的病情,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剩下的日子,他只想奉献剩余的自己。   古赋声想到拾参,他的能力传呼奇呼,周少山身居高位,此时又是风向紧张的时候,他不能保证自己说完,周少山的生父能相信,他也想过把人打晕带走的主意,但他清楚,如果自己这么做了,这道院门都走不出去。   带不走人,古赋声只能先回古宅,却意外碰上他的侄女。   他手上红绳,也是送给侄女的。   拾参冷哼,“那是明抢。”   古赋声没反驳,他大哥就生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的养着的,他侄女的性子从小骄纵,只要她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要到。   他也的确拒绝过给红绳,可惜,她执意要取自己的红绳,怕他不给,是直接上手明抢的。   至于他的魂魄为何会被关在水晶棺里。   他只记得红绳被取走后,他又看到了朝他扑过来要吃他的东西,因为有过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稳重了许多,也自信能坦然面对。然而还没等他和这群鬼物对抗,他就听到有个声音叫了自己一声,然后是清脆的铃声,在之后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再次醒来,就是拾参救了他。   拾参看他说不明白,直接对他搜魂,看他的记忆。   古赋声,“……”所以,你能看我的记忆,就能知道所有事情,还让我讲一遍?   拾参咧嘴,“我喜欢听你讲。”   古赋声,“……那我可说清楚了?”   拾参不客气的摇头,“不清楚!”   古赋声好半晌没说话,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舌头也有被猫叼走的一天。他看向拾参的眼神有些复杂。   拾参魂体强大,他搜魂简单粗暴。强者为尊在任何时候都是适用的,他能控制古赋声的魂体,就能看到他的记忆。   古赋声是先天玄阴之体。   他的魂体要比常人的更阴冷,让拾参意外的是,古赋声从未修真,但他的魂体却要比炼气期修士的魂体还强大。   拾参更心动了。   啧!   真是暴殄天物啊!   **   古重笔直的跪着,一动不动。   拾小妹回来被下了一大跳,王春梅赶紧跑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拾小妹摀住嘴,指着古重。   王春梅也被他满身的血疙瘩吓了一跳,“是小声的兄弟?怎么弄了一身的血?哎呦你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锅里烧了热水,你赶紧去洗洗。”   跪得笔直的人,听到那句”是小声的兄弟”明显的抖了抖。   王春梅回厨房给他舀水。   拾小妹跟进去,就受不了捂着鼻子又出来,苦着脸喊,“婶婶,你炖的是啥?也太臭了。唔!我都要被臭死了。”   王春梅乐呵呵的,“臭吧,婶婶炖苦茶汤,等会你也要喝一碗。”   拾小妹瞬间跑了。   “婶婶,我去找爸妈。”   “喊你爸妈回来喝汤啊。”   拾小妹跑的更快了。   王春梅将一桶热水拧出来,让古重去后院的洗澡屋里洗洗,“身上的血都结疙瘩了,用热水还不好洗,我去弄点草木灰来。你赶紧去!”   古重没动,只无声的拒绝。   拾参从屋里出来,蹲在他面前,他的魂体是黑色的,浓黑带煞。这种人放在古代,能做杀敌震功的大将军。   “去洗吧。”   古重盯着他,声色哑涩,“二爷……”   拾参,“睡着了。你要跪到他醒来?那得跪一天一夜!我还有事要你办,起来!”   拾参又哼了声,“你不告诉我是谁取走他的红绳,我也知道。”   古重,“……”   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二爷没事了。   拾参将熬好的洗髓续命汤用竹罐装好,灵力加持保温,“给周少山的亲生爹,你亲自看着他喝下。对他说,可保他两年命。”   如果周少山亲生爹没有救世功德,他是不愿费功夫救人的。虽然只能续两年的命,但也够了。   古重迟疑一瞬,他的职责是保护二爷。之前二爷出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二爷没事了,他提着的心,虽然放下了,但是他不能离开二爷的身边。   拾参的眼皮往上掀,非常不高兴,“在我的地盘,能让他嗝屁了?”   古重,“!!!”   他相信,二爷在这,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古重洗了澡,换了衣服,又走了。   王春梅望着他开走的车,喃喃道,“……那是有四个轮子的啊。”   上回他们来家里,王春梅没看到他们开的车,这回看到才吃惊。她回头和拾参说,“参儿,四个轮的车子,坐着舒服不?”   拾参,“……娘坐过去乡上的班车,也是四轮的。”   王春梅恍然,“对哦!那也是四轮的,那娘不想坐了,又臭又颠簸。”   **   古赋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他喊古重一声,没人应。   床边没有轮椅,他思索一瞬,想着如何摆脱要下床又没有轮椅的情况。   古重办事从未出过差错,这次出现的失误,定要让他记住教训。   拾参靠在门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的人让我支走了。”   天色暗,没有开灯,房间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显然两人的视力都不错,古赋声并不尴尬,“扶我一把?”   有人搀扶,他能试试走路。   这是自他双腿不能行走后,头一次有的想法。   拾参呲牙,“行啊。”   他走向床边,将人抱起。   古赋声目光一凛,“……不必。”   拾参抱着他往上颠了颠,“看,轻松。就像拿着一块豆腐一样,不用担心我摔了你。”   古赋声,“……”   并不担心被摔。   只是……公主抱?   他个大男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不了。   但显然,小大师不打算放下他。   古赋声沉默。   他的轮椅是放在车上的,但古重之前心急,忘记拿下来,现在车开走了,轮椅是不用想了。   等出了房间,他整个人都绷直了,视线扫过之处,没看到其他人,才稍微放松下来。   不用出糗!   拾参将人抱到院子的秋千上。   “你闭上眼睛。”   古赋声在想古重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听到拾参说话的声音,他愣住。   “什么?”   “闭眼。”   古赋声就怀疑自己,在这个小青年面前,是不是太没有自己的原则和威严了?   这个小青年,总能触碰到自己的第一次?   如果今天不是在这里,站在小青年面前,即便闭着眼睡觉,他都是时刻保持着警惕的,更别说有人要求自己在人前闭眼。   古赋声看他理所当然的脸色,总觉得自己的心态就像是个长者对闹情绪的稚儿,无奈了。   “小大师想做什么?”   拾参嘀咕,又不喊哥哥了。他的双手撑在秋千板上,将人锁在自己的身前。拾参现在的身板小,古赋声是个成熟的年轻人,两人的画面没有丝毫的涟漪,就是中学老师和中学生的对峙。   拾参的脸都快贴到他的脸上,声音不满,“闭眼。”   古赋声,“……”   算了!   再一次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古赋声闭上眼睛。   拾参笑眯眯,“记着,以后我说的话,要听!让我说一、说二,不可三。听懂了?”   古赋声又睁开眼睛,他觉得他有必要和眼前的小青年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拾参拧眉头,“睁开干什么?”   古赋声伸手扶额,他说服自己,他的年龄比小大师大,眼前这个是小弟弟,应该让着他。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闭眼。   拾参非常满意。   从储物袋掏啊掏,总算掏了根乌木出来,落地便化成了轮椅,木头上雕刻的是复古繁花,至少是古赋声没见过的花簇。   古赋声看到面前的轮椅,好半晌无言。   拾参从古赋声的额头上抽取一丝精气,送到轮椅里,和古赋声身上的气形成一体。   “喊它一声试试。”   古赋声看向拾参,冰冷的眸子里有太多的震骇,但他什么话都没问,“喊它一声?”   拾参给他示范。   只需要对着轮椅说一声”走”,轮椅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直接往前走,会上台阶下台阶,会拐弯还会跳跃。   古赋声,“……”   心口涨满。   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对小青年说什么。   说感谢吗?   两个字,太苍白了。 第54章 命魂定情物   拾参掏出一块古朴的白玉,白玉上刻着一个复杂的字”参”,古赋声并不认识这种字体,但看着有些眼熟。之前小青年给他的符纸上,就是画着这种字体。   白玉入手,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气从他的手心钻了进去,在血脉里迅速流动。   古赋声震惊。   拾参说,“感觉到了?”   古赋声缓缓点头,“这是什么?”   拾参没细说,只让他把白玉收好,他只要带上白玉,任何妖魔鬼怪就不能伤到他。红绳可以丢,但这个白玉是不能丢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把白玉丢了。   古赋声握紧白玉郑重承诺,“我会的。”   虽然小青年没明说,但他隐约感觉,这块白玉对于小青年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必珍而重之。   王春梅挑了一担的泥到院墙塌了的地方放好,冲着隔壁骂了两声。   张爱国爬上院墙,小脸脏兮兮的,笑呵呵喊,“婶,我后娘在家里骂你呢,骂你推了我家的院墙。”   王春梅没好气,“我知道!那张破嘴能有好话?你说,你后娘是不是手贱,把我家的院墙推了,老天看不过眼,也把你家的推了?”   张爱国摇头,“不是后娘推的。昨天她躲懒不干活,让奶和我干,自己躲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院墙都被推了。”   王春梅瞪眼睛,“你说真的?”   张爱国重重点头,他和后娘关系不好,是不会偏袒她的。   他看到院子里的拾参,忙挥手打招呼,“哥哥。”   拾参让他下去,别爬院墙。这堵墙是土墙,又被大蛇来了一招神蛇摆尾,院墙随时有可能塌了,趴在上面很危险。   张爱国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陌生人,笑呵呵的跳下院墙跑了。   王春梅也看到了古赋声,不满道,“上回留你在家里吃晚饭,你就走了。”   古赋声表歉意,“上回有急事,先走了。这回,我可得在家里多住几天,大姐可不能赶我走。”   王春梅呵呵乐,“住!在家里住着热闹!”   她将簸箕里的泥翻到地上,又挑起走了。   古赋声看着院墙。   院墙虽是用泥土砌的,但是厚重。   以人力来算,要将院墙推塌的概率实际是很小的。   拾参,“是蛇。”   蛇?   古赋声神色怪异,家里有蛇?   拾参挑眉,“你怕蛇?”   古赋声轻咳一声,让自己镇定,“不算怕,是觉得讨厌。”他不想和小大师谈论蛇,转移话题,“你娘会垒院墙?”   拾参摇头,应该是不会,但他大伯在村里,打算明天把院墙垒好,今天先挑泥土。   下午,他和他娘的两个纸人就是他大伯和伯娘带着去开荒的,本来挑泥的事,也可以让纸人来做。只是他娘说,张志国的后娘总盯着他们家,怕她发神经,给纸人泼一桶水上去,就露馅了。   王春梅说,“挑泥又不费事,不用纸人,娘自己来。”   拾参没阻拦,随她去。反正她要是累了,就让纸人做。   古赋声听完,沉默了。   他没见过拾参口中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纸人,还挺好奇。   拾参,“好奇?”   古赋声笑了声点头。   拾参掏了张符纸,照着古赋声的样子,几下迭好,放到他手上。   古赋声看着纸人,没看出哪里特别。   拾参让他朝纸人吹一口气,古赋声疑惑,还是照着他的话做,朝纸人吹了口气。   拾参让他静心凝神,心随气动,喝在丹田。   “起!”   一声起,浑厚苍劲。   一股气从心肺冲到脑门,说不出的舒服。   古赋声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一声”起”后,他手里的纸人慢慢的站了起来,纸里面像是注入了气,从头到脚,慢慢变得膨胀。   只瞬间。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古赋声,“!!!”   还是个能站直的纸人。   古赋声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该骇然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朝纸人吹一口气,它就能变成这样?   拾参看他的目光里,冒着光,“果然是先天玄阴之体,嘿嘿!我师父要是知道我能遇到你,得多眼红我。”   古赋声,“……”   总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点怪。   **   张志国跑来找拾参,“拾参,张狗蛋死了。”   拾参:谁?   张志国,“张狗蛋你忘了?小时候没少欺负我们。”他凑到拾参面前,小声说,“你三堂姐和他钻柴堆,被抓住了。闹出来后,你奶要张狗蛋五百块钱,张狗蛋家里拿不出来,你奶就说要去告他耍流氓。张狗蛋的娘是寡妇,比你娘还能吵架,她跑到你奶家,把你三堂姐臭骂了一顿,说你三堂姐勾引她儿子,反正吵得很厉害……今天中午的时候,张狗蛋死了,在进山的小路那,后脑勺都被砸了一个洞,啧!看着都疼……”   拾参,“谁砸死的?”   张志国摇头,“张狗蛋的娘就说是你三堂姐把她儿子喊出去的,是你三堂姐砸死的,反正现在赖在你奶家,哭天抢地,要死要活。村里不少人在你奶家看热闹。”   怪不得他大伯和伯娘没回来。   张志国,“张狗蛋的娘说要你三堂姐给她儿子陪葬。”   拾参,“!!!”   他和古赋声说一声,去了他奶家。   张志国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古赋声沉默的看着把他留在家的小青年,看眼被蛇弄塌的院墙,脸色微变。   拾参去他奶家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不要说看热闹的人了,就俩拾家的人都没在家。   张狗蛋的娘躺在院子里,身上还盖着薄被。   拾参奶被气病了,躺在床上,额头上贴着湿毛巾,一阵阵的呻吟。   拾卫东没在,她大伯娘在伺候老婆子。   “奶,伯娘。”   “参儿。”   李巧红对她婆婆是真的心累,这老太婆估计就是趁病了来折腾她的,偏她一个做儿媳的,又不能撂挑子不伺候。   她两个妯娌还不软不硬的怼了她一顿,说她在乡上享福,也就逢年过节才来一趟,不像她们两个,婆婆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们伺候的。   就把老婆子扔给她伺候了。   要不是拾卫东在,她当时就想翻脸。   “你咋过来了?”李巧红走到拾参面前,催着让他回去,这家里一堆烂事,来沾干什么。   老婆子听到拾参的声音,睁开眼睛,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拾参,“你还认我是你奶啊?”   李巧红皱眉,老太婆又要闹事?   拾参短促的笑了声,“奶,我来看看你。”   老婆子使性子翻身,面对墙,“老婆子用不着你看,你滚出去,我没这个好命,让你来看我。”   拾参没理她,只问,“奶,院子里躺着的是谁?是咱们家亲戚?”   老婆子瞬间炸了,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冲着院子开骂,“烂东西烂肺的,谁和她是亲戚,偷人的烂货,哪来的烂脸在我家里躺着,我……我……”   她捂着心口,一副要被气死过去的样子。   拾参挑眉,他奶是真的被气得不轻,没有在装样子。   给她顺了这口气,以免真的被气死了。   拾参和李巧红说,“伯娘,我出去看看。”   李巧红低声劝他,“那女人泼辣,现在能消停些,参儿别去惹她了。你和你娘被分了出去,你奶不认你们,就别沾这个家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不惹事。”   李巧红要跟出去看着,拾参没让,让她看着他奶就行。   老婆子闭着眼又哼哼哧哧,李巧红无奈,“行,有事你喊伯娘。”   家里其他的人,孩子都躲了出去,大人去了村长家,她站在窗户前,这样就能看到院子里的动静,也能顾上老婆子。   张志国蹲在院子里,看到拾参就站了起来。   拾参朝张狗蛋的娘走过去,张狗蛋的娘只是闭着眼没睡,她刚刚闹得凶,现在就是累了,先休息下,等拾家人回来后,她在接着吵。   院子里有动静,她都一清二楚。   拾参蹲在她的面前,张狗蛋的娘没睁开眼睛,也没理他,只是装成睡着的样子。   拾参看眼蹲在边上对着躺着的人苦口婆心劝说的男人,微微挑眉。   张狗蛋?   呵!   “你儿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也不干人事。但对我三堂姐,还有点良心。他说他不是被我三堂姐砸死的。”   张狗蛋整只鬼都僵硬了,他看向拾参,惊愕后就是狂喜,“你看的见我?你看的见我对吧?”   “你放屁,我让你说我儿子。”   张狗蛋的娘本来不想理拾参,可谁让拾参敢骂她儿子不是个东西,她就炸了,扑过去,要撕了他的嘴。   “我儿子被那贱人砸死了,你还来骂我儿子不是东西,你还有没有心啊。啊,你有没有心,我撕了你的嘴,看你以后还敢骂人。”   拾参冷淡的看着她。   张狗蛋本来还挺高兴,终于有人能看到他了,正想让他帮自己的忙。结果还没说出口,他娘就要打人了,张狗蛋焦急的挡在拾参的面前,想阻止他娘伤人,只可惜,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他是鬼,没有实体,根本拦不住他娘。   他娘从他身上穿过去,直接朝拾参扑过去。   张狗蛋急的喊,“你快躲啊,你躲啊……”   然后就看到他娘被一手指弹了出去,跌在草席上。   张狗蛋,“!!!”   他惊得后脑勺被砸开的洞冒出一股股的血。   “哎呦,哎呦!杀人了!杀人了!拾家的小子杀人了啊!大家快来看看啊!杀人了啊!”   张狗蛋的娘干嚎,本来就嘶哑的声音,听着比敲破了点铜锣还难受。 第55章 下辈子当儿子   “狗蛋娘,你就别嚎了,没人敢杀你,嚎得大家耳朵疼。”   张志国忍不住怼她,就是看不惯她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样子。拾参都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就是想赖上拾参。   张志国盯着她,不让她有机可乘。   附近的人家听到拾家的动静,也没过来凑热闹。之前就看过张狗蛋的娘撒泼了,翻来翻去也就那几句话,没什么好看的。反倒是,看热闹被狗蛋娘惹上,还得惹得一身骚,何必呢。   张狗蛋的娘嚎着扯自己的头发,朝拾参撒泼,要闹到村长那去,说拾参打了她。   张狗蛋直勾勾的盯着拾参。   被他一个眼神飘过来,整只鬼瑟瑟发抖,冲着他娘大喊,“娘,我求求你快闭嘴吧,他没打你。我和你说了,我不是拾招娣杀的,你就是不听。”   张狗蛋是看着他娘闹拾家的,他也想阻止他娘闹事啊,但是他娘又看不到他,他整只鬼都很抑郁。   “拾、拾参,你能看到我吧?你和我娘说说,我不是你堂姐砸死的。我,我是自己倒霉……”   他就是后背村的人,也没少欺负拾参,当然是认识拾参的。   “嗯。”拾参看向撒泼的女人,朝她身边的位置颔首,“张狗蛋让我告诉你,他不是我堂姐砸死的。”   张狗蛋的娘嚎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拘一把鼻涕朝着拾参的方向甩了过去,张志国骂了声拉着拾参往旁边躲。   “你胡扯,不是那贱人砸死的还能是谁?我儿子说的,我儿子死了,被贱人砸死了……”   “你讲究点吧,鼻涕往拾参身上甩,太恶心人了。”   张狗蛋的娘狂喷唾沫,张志国看不下去,你撒泼就撒泼,在地上滚都没人理你,但你不能甩鼻涕喷唾沫星子,还好没沾到身上,不然能恶心死人。   张狗蛋活着的时候,没感受过绝望是什么滋味,没想到死了,还能让他这个鬼感受到绝望的味道,简直太糟心了。   “我娘从前就是这样和人吵架的?”   拾参脸色微冷,没理会张狗蛋,对张狗蛋的娘说,“既如此,让你儿子亲口和你说。”   他朝张狗蛋娘的额头上注入一缕灵气,帮她开了阴阳眼。   张狗蛋的娘不可能相信他的话,她的儿子死了,头上的血流的满地都是,尸体还放在家里,她的儿子怎么可能在和她说话?   “娘。”   张狗蛋的娘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彷佛被雷劈中一样,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儿子,整张脸涨成血红色。   “你……”   她的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张狗蛋。   张狗蛋惊喜,“娘,娘你能看到我了?能看到我了吗?我是狗蛋。”   “儿,儿啊……”   她朝张狗蛋扑了过去,只扑了个空。   张狗蛋的娘,“!!!”   想到家里放着的尸体,涨红的脸瞬间成惨白。   张狗蛋苦着脸,“娘啊,我已经死了,你碰不到我的。我,我生前不孝,你别怪我啊。我知道自己错了。”   张狗蛋的娘摇摇欲坠,似乎要昏过去。   张狗蛋赶紧说,“娘,你别晕啊,我下辈子还做你的儿子,我会好好孝顺你的。真的。”   做了鬼,他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有多混蛋,只可惜他已经没机会去弥补自己干下的坏事了。   张狗蛋又怕又愁。   他生前干的坏事太多,死后得下地狱受罪,想起来他就后悔,太后悔活着的时候没做个好人了。死了还得受罪。   张狗蛋的娘脸色复杂,也不知道该不该应她儿子,这辈子有他这个儿子她就活够了,在不想有下辈子了。   “娘,你赶紧把我埋了吧,逢年过节的时候,多烧点钱给我就行。我在下面得受罚……”   张狗蛋突然惨叫一声,头顶冒青烟。   整只鬼都呆滞了。   拾参提醒它,不能对阳间的人提在阴间的惩罚。   张狗蛋,“……我不敢了!娘,我不是被拾招娣砸死的,你别再找拾家麻烦了。回家去吧,以后你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别和人吵架。”   鬼差拿着勾魂链出现在张狗蛋娘的身后,张狗蛋知道自己没时间了,被鬼差拘走之前,赶紧叮嘱他娘别再找拾家的麻烦,要他娘一定要记住。   张狗蛋的娘沉默了。   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不对劲。   张志国就看着张狗蛋的娘从撒泼到对着空气说话,又突然安静的站在那,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凑到拾参身边,低声问,“拾参,她又想干什么?不会发疯吧?”   又搓搓手臂上的疙瘩,“张、张狗蛋真的在这里吗?她,她不会真和张狗蛋说话吧?太吓人了。”   结果拾参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   张志国,“还是你的胆子更大。”   拾参看他一眼,“想什么呢,张狗蛋死了,怎么会在这里。”   张志国长长松了口气,“对啊,我就说张狗蛋的娘就是来吓我们的。”   张狗蛋的娘将草席和薄被一圈,夹在腋窝下,走了。   张志国,“……”   什么情况?   刚刚还撒泼要死要活,现在扛着草席就走了?   “她?”   “走了。”   张狗蛋被鬼差带走,他生前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是干坑蒙拐骗事的,想要洗干净身上的业障在投胎转世,得受刑二十年。   张狗蛋知道他娘的性子,他死了,他娘肯定会来找拾招娣的麻烦的,他是求了鬼差,让他来和他娘说,他的死和拾招娣没有关系,让他娘别去拾家闹。   他做了鬼,才知道生前做了多少恶事,死后就要受多少惩罚。他不想让他娘为了他背负更多业障,算是敬最后一点孝道吧。   李巧红是看到张狗蛋的娘对着空气说话,她知道张狗蛋就在院子里,也是拾参帮忙让他们娘两见面的。   李巧红又想她的儿子了。   右手下意识的摀住小腹,神色微茫,也更期待。   不着急!   参儿说过,明年此时,他们母子就能团聚了。   李巧红微笑。   拾老婆子睁开眼睛,看到李巧红捂着小腹轻笑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有了吧?   她都十几年没怀了,还能怀上?   拾老婆子琢磨着,等她大儿子回来的时候,还是要让他尽快表个态。   她这头人都找好了,是她娘家那边的,人也看过,大屁股好生养,嫁进来准能三年抱两。   她看向李巧红的目光挑剔和厌恶。   等着老大和她扯了离婚证就好了。   **   “拾参,你真要在山脚开荒啊?那地方都是小碎石,都不能种地,开出来也是白费力气。”   张志国下午上工的时候,看到拾参和他娘在山脚开荒,他来找拾参,是想劝他不要开荒了,就是浪费力气白做工。结果就碰上了张狗蛋的娘在拾家闹,回去的时候,总算想起来问他这事了。   拾参点头,“我知道。”   张志国叫起来,“你知道还去开荒?你是不是猪脑子。”   拾参挑眉。   不想和他争辩谁是猪脑子的问题。   “张志男回来了?”   张志国又叫了声,“哎呀,我忘记和你说了。志男回来了,但是他的腿包着,医生让他没好全乎之前少走路,他让我来和你说一声,谢谢你救了他的命!等他的伤好了后,在来感谢你。”   拾参和张志国分开后,他去张志男家一趟。   张志男看到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要不是他牢牢的记着拾参和他说的话,他恐怕就回不来了。   他爹娘带着他去了乡上的诊所,他的脚指头断了一个,医生让他在医院住一晚,看情况在出院。   就是这一晚,他差点把命搭进去。   晚上他尿急,起来上厕所。   病房里没有单独的洗手间,他只能去层楼的公共厕所,就在他撒完尿准备回病房的时候,听到他爹喊他。   “那我是爹的声音,我当然不会听错。刚要应,身上被烫了一下,我就想起了你和我说的话,无论何时何地,谁在我身后喊我,都不答应。我就没理他,继续往病房走。结果我每走一步,身后的声音就越焦急,直到我踏进了病房门里,那声音才消失了。”   等躺倒了病房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灰,他额头上的汗都滴了下来。   “拾参,我,我太感谢你了。”   “你,你送给我的符还有吗?我和你买?”   拾参看他的脸色,父母宫的血刀子已经消散了,之前是黯淡无光,现在成了正常的血色。   “你的劫已经避过了,给你一张平安符。”   张志男松了口气,又重重点头,接过平安符宝贝的收好,又不好意思,“拾参,你这个符多少钱一张?我和你买,不能总让你送。”   “两毛钱吧。”   张志男眼里发亮,两毛钱他是买得起的,他手里有一块钱呢!   “我和你买五张平安符。”   拾参眼皮一抽,五张?想什么没事呢!   他的黄符用一张少一张,你小子的劫已经避过了,此后一生,都会平安顺遂,浪费他的符。   “没有。”   张志男两眼发亮,“拾参你有几张,那我就买几张。”   拾参,“一张。”   张志男,“!!!” 第56章 讨债的来了   “啊啊啊啊,老天爷也把我这个老婆子收了去吧,我的儿啊,我的孙儿啊,大家都来看看啊,罗家村欺负人了啊。我的孙儿被他们打了啊,欺负人了啊。天老爷来管管啊……”   张发本的娘躺在后背村祠堂门前,凄厉的哭嚎。   她的孙子张为民被罗家村的人送到了派出所,告了他耍流氓罪,罗家村的不少村民和知青都是亲眼所见,张为民赖都赖不掉。   好在,他也是耍流氓未遂。   不用吃枪子。   被判送到劳改所接受劳动改造,为期十年。   因为张为民的奶在派出所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公安没办法,又不能真的对老人家用武力,事情才耽搁了一天处理,今天是罗家村村民和知青们集体上派出所,把闹事的老太太擒着,派出所直接判了张为民十年劳改,这事才算了结。   张为民的奶知道她孙儿要去劳改,在派出所就哭晕了,醒来后又撒泼打滚,但是没用,被公安强制送了回来。   张为民的奶回家,就跑到祠堂闹了。   拾参听了一耳朵,没理会。   回家,坐着轮椅的男人收在院门前,看到拾参的瞬间,他冷冷的脸,有瞬间的融化。   拾参俯身,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怕屋里有蛇?”   古赋声不承认,沉声道,“我等你回家。”   拾参短促的笑了声,“我才不信。”   古赋声执着的看着他,就是告诉他,自己不是怕蛇,只是等他回家。   拾参悄悄说,“家里没有蛇哦。”   没蛇?   古赋声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拾参似笑非笑,明摆着”你还狡辩”的表情。   古赋声干脆不看他戏谑的表情,问他三堂姐的事,拾参又笑了,故意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张狗蛋是被大蛇一尾巴扫到大石头上,砸破头流血死的。”   古赋声抖了抖。   拾参哈哈大笑。   挺好玩的。   “别怕,别怕。就算有蛇我也会帮你挡着的,小声别怕啊,有哥哥呢。”   古赋声,“……”   晚上古赋声睡在拾参的房间,他从小到大,都是独居,没有和人睡一张床的习惯。看到拾参脱衣服上床,他坐在轮椅上,一脸复杂。   想劝说一声,他自己独睡,可是话没出口,就被小大师堵了回去。   “睡不好?没事,和我睡觉,你上床就睡死了。”   古赋声,“……”   王春梅回家,插着腰骂了几声。   吴小四愁着脸,他要是现在有本事,婶婶就不用受他们的气了,哼!他一定要画好符,把他们都揭穿。   “婶婶不生气。”   “婶婶是你哥他爷就是个没脑子的,被拐子牵着鼻子走,比牛还蠢。”   天色晚了,她让吴小四进屋睡觉去,“你哥哥回来了,赶紧睡去。”   吴小四朝拾参的房间跑,“哥哥回来了吗,我去找哥哥。”   王春梅让他跑慢点。   塌的院墙处,张爱国的爹在填土堆墙,王春梅走过去,老实憨厚的男人对她笑笑,“你的院墙我来堆上。”   王春梅没好气,“用得着你?我自己会干!我说张驴,你管管姓柳的,既然不是她推的院墙,就别和我吵。她大着肚子,喊一声痛说是我惹的?我找谁说理去?”   张驴点头,“我说她,我说她。”   王春梅翻白眼,你说个屁。   “干了一天活,这院墙你让姓柳的弄不成?非得给自己找罪受。”   “我干了,她就能歇歇。”   “累死你得了。”   王春梅是对姓柳的懒劲看不过眼,只随口说两句,回屋点了灯。   吴小四委屈的站在拾参的房门前,王春梅忍着笑,拍拍他的小屁屁,“你哥哥睡觉了,去睡吧!”   李巧红和拾小妹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王春梅睡了一觉,被她们的动静吵醒了。   夜里清凉,她披着衣服起床。   “怎么这么晚?”   李巧红臭着脸,眼睛微红。   王春梅皱眉,这脸色就不对劲,“怎么回事?受老婆子的气了?”   李巧红没说话。   王春梅就让拾小妹先去睡觉,等人回房后,李巧红才开口,“老太婆让拾卫东和我离婚,要不然就把他赶出家门,也要去告他不孝顺。”   王春梅倒吸一口气,咬牙,“老虔婆。她好端端的让你和大哥离?真是吃饱了撑的?”   李巧红苦笑,“说到底,是我没给拾卫东生个儿子。”   王春梅冷笑,“放屁。”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前段时间老虔婆的老姐姐到村里来了一趟,她那两个妯娌说漏了嘴,那老姐姐是来说亲的。   “不是给大哥说的吧?”   李巧红阴着脸,“我还没和拾卫东离婚呢。”   王春梅点头,“老虔婆应该不能干这么没脸的事。嫂子,大哥怎么说?他真要和你离婚?”   李巧红摇头。   王春梅松了口气,“不是就行!只要大哥不松口,老虔婆使坏也没用。”   李巧红苦笑,又无力,“算了吧,爱咋样就咋样!我算是看透她了,拾卫东敢和我离婚,我就带着小妹走。”   她冷笑,“我的宝儿还没出生,他还是有用的,等我怀上宝儿,呵……”   **   凌晨两点,夜里寂静。   偶有风声。   庞大的身躯游走在拾参窗前,蛇脑袋朝窗口探进去,蛇信子嘶嘶吐着,冷冰冰的望着床上的人。   拾参睁开眼睛,看眼睡在边上的人,唇边擒着坏笑,在想要不要吓吓他。   大蟒蛇看见拾参醒了,蛇信子吐得更快了。   今天它学乖了,没敢往它房门闯,就怕被弹出去,砸在地上还是疼的。   拾参打着哈欠,站在它面前。   大蟒蛇赶紧低下头,朝他拱脑袋,盯着他藏储物袋的地方,咽口水。   拾参扶额,“就为了一颗灵果,你追到我家里来了?”   大蟒蛇只催促他赶紧给果子。   拾参在它的脑门上弹了弹,“不给。”   大蟒蛇委屈了,庞大的蛇身蜷缩在院子里,挤得满满的一团,就打算不走了。   嘶!   牙齿打颤。   拾参回头,就看到坐在窗户前的男人,满脸惊骇的看着他,哦,是他面前的这条大蟒蛇。   拾参走到床边,趴着和他对视。   大蟒蛇的蛇头也停在拾参的头顶。   古赋声的双手死死的扣着轮椅的扶手,冷冷的和大蟒蛇对视,拾参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拾参拍拍蛇头,把它赶走。   大蟒蛇不情愿。   拾参威胁,“不走就没有灵果了。”   大蟒蛇转头,朝外游走。   拾参进屋,将古赋声扛回床上,他的状态不太对,身上的肌肉都在震动,眼睛里都是痛苦的情绪。   拾参皱眉,将他看到大蟒蛇的记忆模糊了。   古赋声睁大瞳孔,慢慢的放松,陷入深眠。   拾参回到院子,朝大蟒蛇的脑袋上打了一下,“看你干的好事,我的人差点被你吓成傻子。”   大蟒蛇低头,把蛇脑袋送到他的手心,蹭了蹭。   拾参掏出灵果,大蟒蛇嘴里瞬间流下唾液。   拾参气笑了,没见过这么馋的蛇,将灵果扔进蛇嘴里,把蛇赶走,“以后想吃灵果老老实实的在山里等着,下回敢下山?剥皮抽筋,懂了?”   大蟒蛇甩甩尾巴。   拾参指着被它砸塌的院墙,“看你干的好事,赶紧走!否则把你的尾巴切下来红烧了。”   大蟒蛇又到后院的萝卜地,对着流唾沫。   拾参没理它,它才彻底死心,慢慢朝山上游。   “参儿?大晚上的谁来家里?”   王春梅听到有动静,赶紧爬起来,在院子里看到拾参,她才松了口气。   拾参让她回屋睡觉,“娘,你快回去睡,爹说晚上会到你的梦里去。”   王春梅瞪大眼睛,彻底清醒了,“真的?你爹终于肯来了?哎呀,我今晚上都没做梦呢,我得赶紧睡去。”   拾参笑了声。   **   一大早,古赋声坐在床上,沉思冥想。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努力的回忆,也没想起来,他忘记的是什么。   拾参已经醒了,他说家里没肉了,要去山上抓两只野鸡回来。古赋声听到”山上”两个字,手上的肌肉本能的抖了抖。   “方便带上我?”   “可以啊。”   他现在坐的轮椅,能飞天遁地,只是古赋声并不知道罢了。   轮椅不用人推,自己会走。   王春梅站在厨房的台阶上洗漱,看到拾参,她的脸色略埋怨,“参儿,你爹没来找娘。”   拾参,“……娘昨晚上没做梦吧?”   王春梅懊恼了,“对,娘昨晚没做梦!你说也是奇了怪了,娘以前睡觉,晚上都是多梦的,就昨晚上没做梦,你说你爹是不是故意的?”   拾参,“你错怪我爹了。”   他爹早就投胎转世了,上哪去和你梦里相会?   只是这话,他就不和他娘说了,让他娘有个念想吧。   王春梅咬牙,“参儿,和你爹说说,让他就守在娘的床边,等娘做梦了,就能进来,也用不着赶路。”   拾参,“……”   “娘想给你生个弟弟,兄弟多才能相互帮衬着,偏你爹就是会选日子,早不来晚不来,就娘不做梦的日子来,下回娘准得说他。”   拾参呵呵笑。   古赋声,“……”   看向王春梅的眼神复杂,小大师的爹早已过世,她还想着给小大师生个弟弟,绝非常人所能想的。   佩服! 第57章 你莫得轻狂   在今天之前,双腿不能行走之后,古赋声基本是深居简出。   而在用此刻坐着的轮椅之前,他从来不敢想,坐着轮椅就能去爬山。   且,不用人力推,轮椅能自己上山的。   拾参咬着根草,含糊道,“怕摔?”   古赋声单手撑在椅子上,凝视着走在前面的小少年,已经平静了二十几年的心,在这个小少年身上屡次起伏,和他相处,总能让自己猝不及防的去接受一些他从未想象过的领域的稀奇事。   “我还能站起来吗?”   拾参咦了声,惊奇了,“终于想起你的腿了?”   古赋声含笑,“是!总希望能站起来是吗?”   拾参,“也是!”他转头看向古赋声的腿,“想起来很容易,只要我睡一个月,就行了。”   古赋声,“……”   睡?   他看着小少年青葱似的身板,怎么睡?   窸窸窣窣……   草丛里是一阵阵细碎的声音传来,古赋声对声音敏感,警惕的看向四周,“有东西?”   拾参让他别紧张,“是些小动物,估计闻到我的味道,跑来找我的。”扬手从草丛里拧了只小兔子到手上,拔拔兔耳朵,玩够了就将兔子扔到古赋声的怀里,“一个月喔,想清楚噢。”   和他睡一个月,不仅他的腿能痊愈,还能暂缓每月十五受煞气折磨的痛苦,多好的福利,想想就不亏,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还不快答应。   古赋声,“!!!”   小兔子在他怀里乱蹦乱跳,小腹被踩得痒痒的。   他将小兔子捧在手上,垂眸逗着兔耳朵,“好。”和小少年同床共枕,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难以接受,至少昨晚,他睡的踏实香甜,这是他二十几年来,睡过的仅有的好觉了。   站在近山山顶,往下看,四周山脉连绵,在往远处,云山群绕,扑面而来冷凛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和近山群,完全两种气息的山脉。   古赋声,“去那里?”   拾参摇头,“抓野鸡不去深山。”   “嗷。”   远处滚滚尘土飞扬   古赋声目光一凛,他的视力不错,山林间野兽如蝗虫过境狂奔而来的。   “是狼?”   他眯起眼睛,心思提起来。   他没想到这山林有狼,如果是群狼的话,他和小少年两人,能否全然而退。   他还在思索如何在狼群里脱险,结果定睛一看,狂奔而来的,不仅是狼,还有熊和狮子?   古赋声心头一颤。   拾参点头,“来找我的。”一群吃货。   古赋声忍不住惊诧,找你?   他们现在高山顶上,目眺远方,能清楚的看到野兽,古赋声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一只狼,一只熊找来,古赋声还觉得正常。   但是……   那是,狼?熊?狮子?老虎?   那是?   蛇?   古赋声的目光都直了。   双手骤然抓紧轮椅扶手。   拾参看到大蟒蛇,撇眼身边的人。果然,身体已经开始紧绷,僵硬了。   “很怕蛇?”   古赋声这次没否认,沉默的点头。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是被扔在蛇窖里生活的,那是他早已忘记的记忆,但他的肌肉却帮他记着。   拾参蹲在他身侧,“世间所有生物都有灵性,不伤害它们,实际上它们是非常可爱的。”   可爱?   古赋声欲言又止。   “你看。”拾参指着停在离他们五米远的动物们,一群在人类眼里凶猛的野兽,此时乖乖蹲坐在斜坡上,仰头殷勤的望着拾参。   古赋声的精神紧绷,视线扫过野兽,没看到有蛇,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此时大脑才运转,微微诧异。   “它们听你的话?”   “小崽子讨吃的时候,都是听话的。”   古赋声,“……”   小崽子?   也就只有你敢喊一群凶猛野兽小崽子。   “讨吃的?”   “果子。”拾参掏出几个灵果,安静的野兽火辣辣的盯着拾参予讠予讠手里的灵果,慢慢的躁动起来。   古赋声接过灵果,清香扑鼻,他的喉结滚动,他的自制力向来不错,并没有太重的口腹之欲。但现在,他居然很想吃了这果子。   他撇了眼躁动不安的动物,握紧了果子。   “它们就是冲着这果子来的?”   拾参侧头,逆着阳光看他,“馋了?但你现在不能吃。”   因为有光,古赋声看不清他的表情。   “嗯?”   “你的身体不行,你可以试试喂牠们。”   古赋声,“……”   就算是果子真的太诱人,但忍忍还是可以的,也没有到被你看成个吃货的地步吧?   古赋声莫名羞耻,转而看向动物。   被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应该是一件非常悚人的事,但眼前这一幕,他却沉默了。   流口水的野兽?   古赋声将果子交还给小青年,他就不接触这些动物了。   “行吧!”   他将一捧果子扔了出去,几个老资历的几个,扑的快、狠、准,到嘴的灵果,狼吞虎咽就吃了。   “吟。”   一声吟声,正在扑食的野兽一哆嗦,纷纷匍匐在地,瑟然发抖。   龙?   拾参留下一句话,“等着我。”   骤然朝龙吟方向消失。   蹲在身边的人,突然凭空消失了,古赋声的瞳孔剧烈一震。   他望着拾参站着的地方,喃语,“真的是世外仙人吗?”   龙吟气息赢弱。   拾参放了寻龙令,才在脊断山脉的深洞里找到一头被镇压、且身受重伤的青龙。   “青龙?”   青龙是原型状态,庞大的龙身蜷缩在镇压台上,它的龙角有损,龙眼瞎了一只。   “啧!混得真惨。”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青龙睁眼眼睛,直视眼前渺小的两腿羊,龙眼怒火熊熊,张嘴就朝他喷火。   拾参两眼放光,反手就将青龙喷出来的火收到灵符里,有了这龙吐的火,他的请龙符就有望了。   哈哈。   拾参看着青龙的目光,比太阳还炙热,他都准备好了一沓的灵符接火。   “快,来烧我,我喜欢被火烧。”   青龙彻底被他激怒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两腿羊。   它一动,锁住它的铁链哗啦啦的响动。青龙凌空盘旋,俯藐拾参,咆哮的吐出火龙。   拾参真是太喜欢这条青龙了,真是他见过的醉大方的龙了,不客气的将火龙收了,诚心诚意道谢,“你大方我当然也不会小气。我可以帮你个忙,你说吧。”   青龙凌空盘旋,它吐出的火不仅伤不到两腿羊居然还被他收了。   龙眼都要喷出火来了。   拾参没诚心的啊了声,“对不起啊,忘记你被打的太惨,不会说话了。”   青龙张牙舞爪,想咬死他。   拾参掏出两张灵符,打进它身体,“我帮你一把。”   是蓄灵符。   一张灵符里能装下一立方之多的灵气。两张灵符正好能让青龙恢复到口吐人语。   灵符进身,灵气如暖阳从暗伤处流过,青龙瞪大龙眼,紧接着就是澎湃。体内有了灵气,呼啸而上,盘旋三圈,龙尾扫过山壁,滚滚石头砸下。   “九千年了,九千年了,本尊终于能开口了。”   它在空中盘旋,撞了几堆石头砸下来,才回到镇压台。   它俯瞰两腿羊。   “小儿,你方才说的可能当真?”   拾参眨眼睛,“我刚刚还帮你了。”不是真话能帮你?哼!   青龙从鼻孔里喷气,“且当你小儿口出狂言,本尊信了。”它抬起高傲的龙头,直逼拾参,“把本尊放出去。”   拾参半点不惧这只满身苍伤没有半点龙威的青龙,盘腿坐在地上,摇头,“不放不放,你现在就是只废龙,放你出去没有半点好处,还得费我的好东西,不放。”   青龙俯视他,“你待如何?”   拾参招手,让它把脑袋低下来,“仰着头和你说话,我不高兴。”   青龙的龙须飞扬,不满,“让本尊低头,本尊颜面何存?”   拾参,“我走了。”   站起来拍屁股。   青龙大喝,“小儿,你莫得轻狂。本尊不上你的当。”   它垂下龙头,单只眼直视他。   两腿羊还没有它的眼睛高大,即便是它将脑袋放在地上,也是俯视他的。   不满时,又小得意。   看吧!   即便是本尊低下头来,也是俯藐你这两腿羊的。   拾参仰着脑袋,让它变小。   青龙暴躁的拉扯锁链,“本尊若是能换型,何须再次受罪?”   拾参长长的哦了声,“对!你连逆鳞都被拔了,是条废龙了,我不该对你有要求。”   青龙又生气了。   但它还真不能把这狂妄两腿羊如何。   两腿羊身上有它觊觎的蓄灵符,若是万年前,它何须向只两腿羊低下头……   “你待如何?”   拾参认真道,“我想要你的精血,帮我孵崽崽。”   青龙,“……”   整条龙都是呆滞的。   让它堂堂青龙,给两腿羊孵崽?   拾参看眼镇压台,“龙族印?啧!你是触犯了龙族族规被镇压在此受刑的吧。据我所知,龙族印是龙族族长的秘法,除了龙族族长外,世上再无其他生物能用龙族印。你被龙族印封印在此,啧!你真不幸!”   青龙沉默了。   龙族印……   被封印在此的一千年,两千年,它还在盛怒不认错中,等到三千年、四千年……它等来的不是族里的长辈来劝说它,等来的是世间灵力稀薄,龙气溃散,它咆哮它服软,却再也没有龙能来见它了…… 第58章 气死本龙了   想到伤心事,青龙的气焰骤然膨胀,爪子撑地,龙头高扬。   “小儿,你若能寻来龙族,本尊可由你订契约,做你灵宠。”   灵宠啊?   啧!   你可真敢想。   龙族生性高傲,自恃天下唯吾独尊,岂会甘愿当人灵宠,它们骨子傲,是宁愿自爆,也不会当人灵宠的。   虽然眼前这是条废龙,但是修修补补,以后还会是一条好龙的。   然而。   它碰上了个不爱收宠物的人。   拾参嫌弃,“你别想骗我当冤大头,养头灵宠就和养个儿子一样,吃喝拉撒睡,样样都要钱,样样都得伺候得精细到位。尤其是你们当龙的,还挑嘴,那养的不是灵宠,养的是祖宗。我又不傻,还给自己找个祖宗。”   青龙,“……”   气得想自闭。   拾参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我不要你当灵宠,但我真可以救你。”   青龙气道,“狂妄!本尊被龙族印镇压,除非族长用它的心头血来解阵,否则,此阵天大道法散尽都不会消散。你个小儿,只是只两腿羊,在本尊面前还敢大言不惭。”   拾参眨眼睛,“很不巧,就是你面前这个狂妄小儿两腿羊,就能解开你这龙族印。”   青龙,“……”   它可能被气胡涂了。   拾参挑眉,“不信?”   青龙嗤之以鼻,“小儿,你若能解了这封印,本尊任凭你处置。”   拾参哼了声,“你就骗我吧!你们龙最会骗人!我才不信放你出来,你会任我处置。不过吧,我还真要把你放出来。”   他掏出一张灵符,咬破指尖,运转灵力。   灵符大开,玄门而出,威严的龙吟声呼啸而出,金色金龙从灵符里放了出来。   不!   不是金龙!   只是金龙的虚像!   龙出浅滩,威震四海。   青龙被龙威压得涩然发抖,它虔诚的匍匐在地。   拾参道,“青龙,可看清楚了。这是何符!”   青龙眼眶湿润,它仰着头,看着虚幻已散的金龙,久久无言。   龙印符!   它在幼龙时,只听家里的长辈提过有龙印符,是龙族以自己的精血画的灵符,因画此符需要耗费的精血等同于毁了龙命,所以并没有龙会画龙印符,它也从未见过龙印符。   只今日,它见到了。   龙印符一出,它身上的龙族印也解了。   镇压台上,锁链断裂,石台震碎,它自还了自由身。   青龙呆呆的匍匐着。   这一天,它等了上万年,期盼了上万年,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它却早就已经没有自由了。   青龙看向拾参。   “你从如处得来的龙印符?”   拾参拍手,“一只蠢龙送的。说了你也不认识,吶,我现在放你出来了,你给我一滴龙精血就行,也不要你孵崽崽了。”   这只废龙还想骗他,当他的灵宠,让他好吃好喝好睡的供着。   他才不干呢!   拿了精血,赶紧走人吧。   龙崽崽他还是自己来孵。   青龙动了动龙须,“你要精血容易,但本尊此时重伤在身,无法取出精血……”   “我来!”拾参太高兴了,不能取出精血没事,只要答应就行。拾参飞快下手,一道灵符化成细针,直逼龙心,眨眼飞出来,细针上一滴精血滴到他准备的碗里,取了东西转身就走。   “谢谢了,后会无期!”   青龙没想到这小儿顷刻之间就把它的精血取走了,又毫不留恋的转身就溜。青龙顾不得生自己的气,大意答应给他精血,忙追了上去。   “小儿,本尊既是你放出的,自是该由你负责看管。否则,你放本尊出去,本尊闹得个血雨腥风,岂不是得由你担此业障?”   拾参警惕的闪到边上,“你别想赖上我,你要是不愿意被放出来,我还能把你封进去,怎么样?”   青龙身躯一滞。   拾参乘机,瞬移跑了。   青龙气得寻他的气息,只是也不知这小子用的是什么偏门,既然能把身上的气息掩藏得丝毫不露。   “气死龙了,小儿等着,本尊总会寻到你的。”   **   小少年说消失就消失。   面前的一群野兽又徘徊不走,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总有种错觉,这群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个粉碎,连肉带骨的把他啃完。   古赋声冷冷的盯着蹲坐在他面前的狼和虎。   狼、虎张嘴打个哈欠,锋利尖锐的牙齿在他眼前冒着寒光,闭上嘴后,又砸吧两声,像是吃到了美味的食物。   古赋声不动如山。   拾参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近一个小时了,此时半身僵硬,浑身紧绷。   “回来了?”   “啊!让你等久了!对不住啊!这回急了点,又没经验,下回我带你一起去。”   轮椅扶手上,有丝丝的血迹。   拾参将他的手心翻上,手心有一道道被锋利的东西磨破的痕迹,“怎么回事?怎么伤的?”   乌木是仙藤,自然不会有倒刺的东西。   所以,他的手心是自己弄伤的?   拾参看向因为他回来已经四散奔跑离开的动物,“是被它们吓怕了?”   古赋声摇头,是担心他会出事,心里不平静,无意识的用指甲划伤的,但也没解释太多。“不是。事情解决了,还抓野鸡回家吗?”   拾参在他伤口处抚平,流血的伤口瞬间愈合。   “以后记着别受伤了。你的身体特殊,流血容易出事!”他看向古赋声挂在胸口的古玉,古玉微微跳动了两下,将躁动的黑气吸了进去。拾参抬手,将古玉吸进去的黑气净化了,他捡起两个小石子,附上灵气,随手扔了出去。   “抓野鸡是简单的事。”   有灵气的石头扔出去五秒钟,三只野鸡,一只半大野猪跑了过来。   “看,来了。”   古赋声居然不觉得惊讶了,“还有野猪,能吃好几天了。”   拾参拧起野猪,上手就只有五十几斤,“够吃两天的。”他拍拍乌木,乌木推手处,五六根细藤延伸出来,快速的变了个网兜,拾参将野猪和野鸡扔到网兜里,拍拍手,“回家喽。”   轮椅吱吱的下山。   古赋声,“……”   转头看着身后兜着野猪和野鸡,开玩笑道,“挺实用的!是万能轮椅错不了了。”   周围草丛里,还有兔子、小鹿等小动物探头探脑,想往拾参身边蹦跶。拾参抬手阻止,“我够了,等下回再送你们走。”   小动物们遗憾了,对兜在树网里的三只鸡一只猪,羡慕妒忌恨。它们也好想成为网兜里的一员,但现在它们只能目送拾参离开,期待着下回,它们能让拾参抓住,能早日送它们去投胎转世。   古赋声低声问,“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吗?”   无论是让他打破自己的信念,让他意识到另外一个层次的世界,还是小青年能凭空消失,喂养野兽的果子,能有自主意识、自行行走的轮椅……   “呀,我以为你还能憋两天再问呢。”   “看来你对我的自制力有一定的误差。”他没那么沉稳如山。   拾参点头,“你说得对!我高看你了!当初你把我拦下,我还当你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来找我救命的!结果,你就为了你侄子来的!你说,你也不信鬼神的人,那天就听了我几句话,就找上我了?”   古赋声沉默了。   说起来,那天的确是一个巧合。   在和小少年第一次见面将他拦下问话的前一晚,是他恰好救了蔡炳盛。当时他是被蔡炳盛额头上的两只血眼惊诧到的。   古重见过蔡炳盛的两个血眼,是在他眼里,那是两个流血长得像眼睛的血窟窿;而在他的眼里,那是两只从眼珠里往外流血、眼珠子还会转动的血眼睛。   他不信鬼神。   但周少山昏迷不醒,的确检查不出问题。   那天早上,吃过早饭,他本意是想带周少山到京都去治病的,无意听到小青年和饭店女同志的话,又想起蔡炳盛头上那两颗会动、会流血的血眼睛。   冲动之下,冒昧上前,将小少年拦了下来。   他哪里知道,自此之后,他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信念,就崩塌了,还崩得一点不剩。   拾参掏出两眼睛,“你看到的就是它们。”   古赋声惊讶,眼前这双眼睛和在蔡炳盛额头上的那双眼睛,完全不是同一双。   眼前这双,就是人的普通双眼。   他记得,蔡炳盛额头上那双,那血珠子都像是泡在血水里的,眼型也是血长的,比这双难看多了。   “你……把它们变成现在这样的?”   拾参把眼睛当小石头抛,“这双眼睛不错!它现在是个容器,最大的功能就是找东西了。上天下地,只要是在千年内发生的,它都能够找到。想不想要,送给你?”   两眼睛,“……”   略焦心!   它才签契约,就要被送出去了?   古赋声似乎感受到了两眼睛的不乐意,笑着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等哪天我要是丢了东西,还是得请它帮一帮的,如何?”   拾参嫌弃,“行吧,那我先收着!”   没把东西送出去,又得继续当祖宗养着,真是不太爽。   古赋声看着小青年把两眼睛当石子抛上抛下,看的他眼皮一跳跳的,索性不看了,“小大师,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些?”你又是何人?   一个后背村长大的少年,十六岁前的生平和家庭,都是简单平凡的。   可就是这样平平无奇长大的少年,却有着通天的本事。   他是费解的,也是好奇的。   少年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能问。   但少年所展现在他面前,允许他可以知道这些事,他还是能让其解惑的。   少年,你是谁? 第59章 独门烤乳猪   拾参凑到他面前,“想知道?”   古赋声配合的点头,“想。”   拾参咧嘴,“不告诉你。”   撒欢跑了。   古赋声看着他瞬间跑远的身影,愣了下,而后失笑。   还是个小少年啊!   不告诉吗?   他不着急,小少年总会告诉他的。   他期待着。   回到拾家,拾小妹蹲在门前,看到拾参,跑了过去,噘嘴不高兴,“哥,你去山上,都不带我。”   “可是你还在睡觉。”   “那你可以叫醒我嘛!”拾小妹偷偷瞪眼古赋声,“哥,你带声哥哥去,都不带我,我要生气啦。”   “不生气,哥下回带你去。”拾参指着轮椅后面兜着的小猪仔,“哥给你做烤乳猪吃,怎么样?”   拾小妹哇了声。   半大的小猪哼哼的叫,还有三只鸡呢。   拾小妹兴奋了。   拾卫东没在,王春梅和李巧红在厨房,听到声音走出来,没好脸色的李巧红看到半大小猪和三只鸡,也露出了笑容。   “我说啥来着,参儿厉害着。”   王春梅咧着嘴高兴,“是!参儿运气好!去山上就没空手回来过。”她下意识的朝院墙看过去,隔壁的柳娘们,一天到晚盯着她,要被她知道参儿抓了猪仔回来,准得眼红冒酸话。   拾小妹高兴的喊,“婶婶,哥哥是说要做烤乳猪。婶婶你吃过烤乳猪吗?”   王春梅摇头,家里有点肉都是炖和红烧的。   “真能烤着吃?”   拾参点头,“能!”   他的烧烤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   吃完早饭,拾参去后院砍了两根竹子,古赋声笨拙的帮忙做烤架,他没做过这种活,手就显得笨,拾参没阻止,由着他帮忙。   王春梅杀鸡行,没杀过猪。   上回李巧红的二弟杀狍子,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那还不简单,我看过就会了。”   拾参喊住他娘,让她回厨房烧水烫猪毛,“留着我来杀。”   烤架搭在院子里。   拾参杀猪,一刀子捅进去,也是白刀子出来的,猪脖子上都看不到伤口,猪仔也没哼一声,王春梅和李巧红都看愣了,拾参喊他娘,“娘,猪血还要吗?”   王春梅,“……要啊!”   拾参,“赶紧放过去接,要出血了。”   王春梅啊了声,赶紧将准备装猪血的盆子放到猪脖子下,猪脖子处裂开一到平细的伤口,猪血哗啦啦的往盘子里流。   王春梅都看呆了。   拾小妹惊呼,“哥,你太厉害了。猪都不嚎一声,都看不到刀捅进去的口子,太厉害了。”   古赋声淡淡一笑。   李巧红感叹,“合该让我二弟来看看,同样是使刀子,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拾参的视线从她脸上收回,“伯娘应该相信大伯。”   小猪仔流干净血,开始烫毛、开膛破肚。   李巧红愣了下,她想着拾参说的话,相信拾卫东?她是相信拾卫东,但她不信老婆子。孝字大过天,拾卫东若是真反抗了老婆子,被赶出了家门,走出去,他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也不愿意她男人去背负这些。   收拾好猪仔,放在烤架上,拾小妹积极的帮忙添柴和转动插着猪仔的竹子。   拾参从掏出两个瓷白玉瓶,装的是灵果酒。   瓶盖一掀,浓味果酒香飘了出来,古赋声不好酒,但这味道,他就想要痛饮三百杯,一醉方休。   拾参看他馋样,坏笑,“嘿嘿!你现在身体不行,只能看着我喝。”   古赋声无奈。   身体不行……几个字,什么时候才能去了?   拾小妹和在收拾猪下水的王春梅和李巧红也看过来,三人抽抽鼻子。   “什么味儿,这么香?”   “哥,你瓶子里装的是酒吗?好香啊。”   拾参坐在秋千上,晃着腿,“是果酒,但你们不能喝。”   拾小妹嘟嘴,“哥,我不能喝你还拿出来诱惑我,太可恶啦。哥,我什么不能喝啊?我也是喝酒的。”   拾参摇头,“这果酒性烈,会伤了你们的根本。”   拾小妹哼了声,“那我要多吃点烤乳猪。”   烤乳猪的调料,也是拾参给的,十几种调味,撒到猪身上,被明火烧过,喷香。   王春梅警惕的盯着隔壁,忧心忡忡,“这么香的味道,隔壁的准找上门来赖吃的。”   李巧红也看了眼院墙。   只隔壁到还好,就怕这香味飘得远,引来更多的人。   这年头,谁家不馋点肉?有谁家是像拾参一样,整只小猪仔拿去烤着吃的?   古赋声早就被勾起了馋虫,他也有疑虑,担心香味飘出去把人招来家里,拾参咧嘴,得意,“飘不出去。”   他的屋子他的地盘,吃好东西,肯定是要设结界的,香味自然飘不出去。   古赋声沉默了。   结界?   拾参晃动秋千,眯着眼睛,喝一口果酒,那滋味真是赛神仙。   古赋声手心痒痒的,干脆不看他。   拾参瞟他一眼,诱惑他,“相信我是神仙转世吗?”   古赋声挑眉,丝毫没有惊讶的情绪,冷眸隐有笑意,“相信。”   拾参哼了声,“相信就好!知道我为什么不避着你这些吗?”   古赋声沉默一瞬,“和我的身体有关?”   “是呀!和你的身体有关!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拐回家了。啧!跟着我后,想不想跟着我修真?”   修真?   古赋声彻底沉默了。   在此之前,他对这个词,陌生到都没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   佛鬼蛇神,是要破除的四旧。   是剔除后新社会发展的风气。   而此刻,他却闻着酒香,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修真吗?   他能吗?   拾参单手托腮,喝过灵酒后,他的脸上隐有红光,古赋声凝视着他的侧颜,有瞬间的闪神。   “现在的世界灵气稀薄,啧!你想修真也不定能成!但你有快捷方式。嘿嘿!”   古赋声的喉结动了动,“哪种快捷方式?”   拾参咧嘴,“和我睡呀!嗝!保证让你每天都暖烘烘的,嗝……”   拾小妹摀住嘴,瞪大眼睛看她哥。   古赋声回神,收回复杂的心思,和拾小妹解释,“你哥哥喝醉了,说的话是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觉。”   解释了一句,发现还是有歧义,索性将这问题留给始作俑者自己解决了。   拾小妹点头,语气发酸,“我知道昨晚你和哥哥睡觉的,我小时候都没和哥哥睡过呢!声哥哥,你真幸运。”   古赋声,“……”   拾参抱着玉瓶,似笑非笑的望着古赋声,“小声想的睡觉是哪种睡觉呢?”   他现在是十六岁,但他在修真界活了近百年。   修真界可没有男女结秦晋之好之分,只要看对眼,公的母的,谁又在意呢?   他的灵宠看上了头公龙,还是他帮着灵宠追龙的呢。   想到蠢灵宠,拾参啧啧两声,眼露寂寥。   烤乳猪非常成功。   王春梅和拾小妹吃到不舍得停筷子,李巧红也是吃得直打嗝,感叹,“我才发现烤的猪比红烧的好吃多了,咱们从前都把猪肉浪费了。”   王春梅点头,她看着还剩下的两扇排骨,“小妹去厨房拿个盘,排骨给你爹留着。”   拾小妹揉着肚子靠在椅子上,痛苦的喊,“婶婶,我撑着了,走不动。”   李巧红没好气,“让你甭吃了,你就是不听,撑着了能怪谁?”   拾小妹甜嘴巴,不理她亲妈,转头和她哥说,“哥,我们抓的蝉蝉者,也应该烤着吃。”   王春梅起身要去拿盘子,李巧红把她拦着,自己去了厨房。   “蝉蝉者小只,烤着就把肉烤焦了。”   拾小妹遗憾,“好吧!哥,我们啥时候在做烤乳猪?”   李巧红拿了盘子出来,气笑了,“在家里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这顿没吃完,你就惦记着下顿了?死丫头,明天就和我回家去。”   拾小妹惊了,“明天就回去了吗?不是要送太婆出殡吗?”   李巧红冷笑,“有你爹送就行。”   拾小妹转头看向她哥,挤眉弄眼让她哥帮忙劝劝,李巧红拧她的耳朵,将她揪回来,“看你哥也没用,明天和我回去。”   拾小妹瞬间苦脸。   “反正我不回去,太婆要知道她出殡我没去,得多伤心。”   拾参嘀咕,“太婆投胎去了,不会知道。”   拾小妹瞪大眼睛,气鼓鼓的瞪她哥。   李巧红就笑了,“听到你哥的话没有?你太婆怪不着你,明天老实点和我回去。”在这待下去,没得惹老婆子嫌,还让她男人落个不好。   拾小妹,“……”   反正她明天不回去,就要留在她哥家里。   李巧红装排骨,指着塌了的院墙,“还吃什么,让他回来搭院墙,现在人影都没看到。这排骨留了,我也给参儿吃。”   只有拾参能喝灵果酒,灵果酒香醇,对他来说性温,但后劲足。   他喝的微熏。   头靠在古赋声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盯着塌了的院墙角。他娘挑了泥土堆着,就看到有个脑袋探头探脑的,将那堆泥土刨得到处都是。   拾参拍拍古赋声的肩膀,“去把那只小家伙抓过来。”   古赋声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就是一堆泥土,哪里有小家伙?   他低头,唇差点亲上靠在肩膀上的额头。   古赋声下意识的将头往后仰。 第60章 拾参醉酒后   拾参不满,将他的头掰回来,指着泥土堆里面,“真笨,就藏在泥堆里,去把它抓过来。”   古赋声不适应的挣扎,想让他松开掰自己头的手。   “你先松手。”   拾参慢半拍的哦了声,松了手,等古赋声站起来的时候,他将手指头塞进嘴里,笑眯眯的望着往前走的人。   古赋声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了眼。   小少年一指头含在嘴里,丹凤眼角微微红,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这双眼,像是两团火,霸道凶悍,彷佛要把自己烧成灰烬。   古赋声的心口重重一跳,再次朝前走的时候,右脚鞋前跟不小心绊了下左脚鞋后跟。   拾参咯咯笑。   拾小妹歪头看他,“哥,你傻笑啥呢?”   她都难过死了,吃的烤乳猪都不香了,她妈明天就要带她走了,她哥还笑得贼开心。   拾小妹略委屈。   拾参将食指竖在唇边,神秘兮兮,“嘘!不告诉你。”   拾小妹,“……”   王春梅好笑的看着拾参红扑扑的脸,“你哥估摸着喝醉了,他逗你的呢!儿子,头难受吗?进屋睡一会?娘给你弄碗醒酒汤。”   拾小妹好奇的研究她哥的脸,“哥你的脸好红啊,真的喝醉了?”   拾参摇头,“我没醉。”   李巧红忍不住笑,“我现在才觉得,参儿还是个半大孩子样。你说吧,我年前那次回来,参儿也比现在猴性,这回上我家,我就发现,这孩子稳重了许多,也不爱闹了。知道他学了大本事,性子稳重了也不见怪,现在看他说没喝醉的样子,我才觉得他还是从前的参儿。”   王春梅点头。   心里又对拾参那位高人师父骂了两声。   拾参无辜的看着她们。   古赋声站在泥土堆前,环顾一周,也没找到除了泥土以外的其他东西,他准备走回去的时候,余光瞥到有泥土从中间往下滚,似乎有个小爪子在刨土?   古赋声仔细观察。   结果这堆泥土,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异样。   他佯装要走,又看到泥土在动。   古赋声笑了,看来这堆土里还真的有东西。既然小少年让他来抓小东西,那就说明这小东西对他是构不成伤害的。   古赋声蹲在泥土堆前,看到有一个小小的洞,他从这个小洞挖进去,很快就挖了一只小家伙出来。   小家伙只有婴儿的脑袋大,长得像壁虎,但身上长得是鳞片。   小家伙将尾巴卷起来,小小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古赋声,然后吱了声。   古赋声拧着它回到拾参身边,“它是什么动物?我没见过。”   拾小妹、王春梅和李巧红也凑了过来,三人都惊奇,她们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不像是壁虎,它身上的鳞片和蛇的像。”   小家伙吱吱叫。   王春梅惊奇,“它能懂我说的话?小样还冲我喊呢!”   拾参嘿嘿点头,“它懂。”   王春梅就问拾参它说什么。   拾参弹了弹小家伙的脑袋,“它在抗议,它身上的鳞片不是和蛇像,是龙的鳞片。”   王春梅都听懵了。   蛇,她见过。   龙?   H国上下几千年祥瑞的象征,她只听过。   小家伙高傲的抬头,展现自己英俊威风的身板,小眼睛却直溜溜的盯着拾参手边的玉瓶。   下一秒,嘴里流出一窜口水。   拾小妹惊呼,“哇,哥,它想喝你的酒。”   王春梅和李巧红也惊奇的看着它,小家伙的样子实在太搞笑,几人又忍不住笑起来。   古赋声微微勾唇,看着小家伙朝玉瓶扑过去,抱着玉瓶就不撒手。   “它叫什么?”   “吞金兽。”   以金属性为食的小兽,它吃进去的金属性东西,在拉出来后,就成了金子。   拾小妹瞪大眼睛,“拉金子?能打金戒指金手镯的吗?”   拾参,“可以。”   百分百纯金的。   拾小妹,“……”   王春梅,“……”   李巧红,“……”   看向小家伙的眼神,就不对味了。这不是只小兽,这是只金小兽啊。   拾小妹殷勤的朝吞金兽伸手,“小兽兽,快到姐姐怀里来,姐姐爱你。”   吞金兽瞥了她一眼,抱着玉瓶转身,用卷起来的屁屁对她。   拾小妹完全不在意它的态度,山不就来,我就上山。屁颠屁颠的跑去打关系了。   王春梅和李巧红哭笑不得。   古赋声倒是奇怪,“吞金兽……为何会出现在这?”   拾参也愁,“不知道。被灵果酒引来的吧。”上回冒的是只鱼,现在又来一只兽,说着他就嫌弃,“这家伙没点屁用,除了喜欢吃金属性的东西,还喜欢喝酒。”   修真界用的不是金子,对它自然不稀罕。   古赋声,“……”   拾参眨眼睛,“嘿嘿!你想不想看变色吞金兽?”   吞金兽喝酒,它身上的鳞片就会变色,喝哪种灵果酿的酒,就会变成哪种灵果的颜色,许多修真人追求女真人的时候,就喜欢捉吞金兽去喝酒。   古赋声眉梢微动,摇头,“不必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小,王春梅和李巧红、拾小妹的注意力都在吞金兽身上,没注意他们的说话声。   “小兽兽啊,你拉个金子给我,我给你酒喝行不行?”   “我告诉你哦,你瞪我的话,就甭想喝酒了哦。我哥听我的。”   **   拾卫东一脸疲惫的来拾家,他吃过早饭,是来堆院墙的。   进院子,就是香味扑鼻。   拾卫东咽了口唾沫,在他娘家,就吃了五分饱,闻到这香味,他就觉得自己的早饭白吃了。   李巧红给他摆了碗筷。   “活该你没吃饱。”   拾卫东啃烤排骨,吃得嘴里喷香,非常惊喜,“这烤的好吃,谁的手艺?”   李巧红,“参儿的配料。”   她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欲言又止。   “我明天带小妹回家,你留着送小妹太婆。”   拾卫东啃排骨的动作顿了下,点头,“行!我和老蔡回来的时候,就多请了两天假。出完殡我就回去。”   李巧红,“随便你。”   拾卫东想说什么,又觉得没必要,转头找他闺女,没看到人影,“小妹呢?”   李巧红脸上总算有淡淡的笑意,“在屋里。”   她玩吞金兽玩上了瘾,吞金兽喝了参儿的酒,又喂了它吃金线,还真拉出了金子,拾小妹都要玩疯了。   拾卫东点头。   王春梅洗完碗走出来,等拾卫东吃饱了,三人开始垒院墙。   隔壁的院墙,昨晚上已经垒了大半,李巧红就是隔壁的男人能干,做他的女人才幸福。   王春梅撇嘴,“幸福啥!一个家不得夫妻共同努力?主外还是主内不得都勤快的?才能挣得家财?我就没见过比姓柳的还懒的女人,她男人也是活该,白天干晚上干,早晚有一天,得干累过去。”   别人家的事,也就是顺嘴一说。   她们看不过眼的事,人家指不定热在其中呢?   谁也不会去多事。   拾参喝了酒,身体就像个火炉,灵果酒里的灵力霸道放肆的在他的经脉里乱冲乱撞,也好在他之前将龙蛋送到识海里,灵气将经络扩大了,否则他喝这灵果酒,准得爆体而亡。   他打了个嗝。   酒香四溢。   屋子里盈盈的灵气波动,他下意识的运转灵力,将灵气送往丹田处。   古赋声绷直身体,紧紧的盯着躺在床上,被一层白光笼罩着的人,他能清晰的看到白光下,有东西钻进小少年的身体里。   那是比白光,还柔和的气体。   房间里的酒香越来越浓,气息越来越舒服。   古赋声看愣了。   这就是修真吗?   拾家塌了的院墙垒好没多久,古重回来了,带来了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那位喝了他送去的药,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虽尚未再次做体检,但那位亲口所说,喝完药后,他的身体轻松了,堵住心口的东西也像是散开了,这就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之前在那位药里做手脚的人溜了一个,且从溜走的那人房间里搜出了一包用血水浸泡的头发和生辰八字。   “确认是那位的生辰八字。”   东西他带来了,用盒子装着。   古赋声冷冷的看着递在眼前的盒子,小少年还在沉睡,他将东西收起来,只等小少年醒后,在交给他处理。   古重这两天赶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将东西交给二爷后,也稍微能松口气。   但这口气只松到一半,他就僵住了。   二爷坐的轮椅?!!   他脚步僵硬的往车走,心里懊恼万分,当时离开的时候太匆忙,怎么就敢把二爷的轮椅忘记拿下来了呢?   ……还好,现在二爷有轮椅,否则……   只要想想,二爷没有轮椅行走不便只能被困的画面,他就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至于要不要把车里的轮椅拿下来?   他又不蠢。   现在二爷已经有了新的轮椅了,他巴不得二爷能把旧的轮椅忘得一干二净。   古赋声看他僵硬的脚步,算是放了他这一回,主要是他对现在的轮椅非常满意,也就不在追究他的失职。   拾参睡了个舒服觉,伸着懒腰起床。   灵果酒果然是好东西,现在他丹田灵力充沛,要把青龙的精血送到识海那颗龙蛋里,应该不算难事了。   古赋声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将古重带来的盒子递过去。   “是用血水泡过的头发和生辰八字,是什么邪术。” 第61章 做鬼挺好的   “血咒?”   写着生辰八字被血染过的黄纸包着一小撮的短发,密封过一个月又是泡过血的东西,发出阵阵恶臭味。   拾参嫌弃,“血咒比一般的咒术阴毒,只要将生辰八字和头发泡在血水里四十九天,被咒之人,死无回天。啧!这是周少山亲爹的吧?”   古赋声脸色冰冷。   拾参掏出一张符,扔进盒子里了,轰的燃气一窜灵火,将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和头发烧成灰烬。   “他中术一月有余,寿数受到影响,我只能保他两年寿命。有什么事没办完的,嘱咐他着手办吧。”   古赋声面露不忍,只剩两年?那样的人离开,又是多少的世人为之心痛。   他明知小少年既说出只有两年寿命的话,那就是此事已经成了定局,连他也无力回天。   但他仍不死心,还是问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拾参认真的看着他,“他有大功德,做鬼也没什么不好。”   古赋声,“……”   拾参嘿嘿乐,“逗你呢!不过,世间万物自有定数,我无能为力。”   古赋声沉默了。   拾参抬下巴,点着他手上的盒子,“血咒已破,下咒之人会遭到反噬。无方之象,定在中央。碰到个七孔流血满身恶臭向路人求生之人,抓了吧。”   古赋声冷着脸,吩咐古重去办。   拾参在房间设了结界,运转灵力,把青龙的精血送到龙蛋里。   有了青龙的精血和他的灵气,这下想变成荷包蛋都难了。   拾参识海里灵气浓郁,将精血顺利送进去,还是有些勉强,在床上瘫了一会,才恢复过来。   吃午饭的时候,王春梅说下午要开会,说是投选书记。   “咱们公社的大队长会下来。张根发瘫了,他儿子送去了劳改,大队长下来看张发本,还得选新的。说是投票,我看吶,就是点名的,没咱们什么事。”   拾卫东在这吃饭,桌上的饭菜比他娘家,丰盛许多。   “我们不去沾这个事,听着就行。”   拾参啃着鸡腿,“大伯,让你当书记。”   拾卫东愣了下。   王春梅就笑了,“大哥当好,总能做得比张发本好。呸!就不该拿张发本相比,他就不是个玩意。”   拾卫东失笑,“不会是我,我在乡上住,条件不合适。”   拾参看他的面相,“大伯当的话,可以回来村里。两年后,也会升到乡上。”   这下,坐着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拾卫东。   拾卫东听了还是心动的,是男人就有野心,但他也有考虑,让他这时候接了书记的位置,他是说不过去的。   他含糊道,“我想想。”   李巧红神色复杂,在村里有位置,总比去乡上食品站工作要强,但是要让她同意回来村里住,她心里又过不去。   吃完饭,拾参和古赋声留在家,其他人去开集体会了。   古赋声不是后背村人,也没凑热闹的心,理所当然留在家里,他看向拾参。   小少年为何不去?   拾参荡着秋千,眯着眼望着天空的云层,“没兴趣。”   都是村里大爷大娘们瞎囔囔,他嫌吵。这个村谁当村长、书记,和他没有直接关系。   “走走走,带你去看我的萝卜。”   **   两点左右,后背村的老少拧着凳子聚在晒谷场。   他们公社大队长甚少来村里,许多婆娘就是来凑个热闹看大队长的。   第二大队的大队长四十几岁,头顶谢了一大块,中等身材,说话气势带官腔,身边跟着四个人,先去看了张发本。   张发本毫无预兆的瘫了,他儿子张为民判去了劳改。   张发本的老娘去闹了祠堂,当晚就病倒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大队长在她床前喊了两三声,张发本的老娘都没有应一声。   这个家,说夸就夸了。   张发本的婆娘麻木的请大队长等人出了屋子,只感谢队里还记得家里,只说自己有手有脚,以后不拖队里的后腿,会照顾好婆婆和男人,让队里不必惦记着他们。   大队长感慨,赞叹她是好同志,思想觉悟高,说往后有困难,队里一定会帮忙。   他们慰问一番,去了晒谷场。   张发本在屋里急的团团转,偏他瘫了,不能动,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他的嘴巴就歪了,话说不出来,一直流口水。   大队长来了,他本该和大队长诉苦,求队里可怜,给他多关照,至少也得让他儿子从劳改所回来啊。   谁知道,他的嘴歪了。   他这臭婆娘,不会说话,把人请走了。   张发本气得两眼发黑,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大队长等人说了一堆好话,走了。   “臭娘们,你他娘的心怎么就那么黑……”   话出口他就惊呆了。   他能说话了?   这给他气的啊,怒喝,“臭婆娘,快去把大队长喊回来,我还有话要和大队长说,你他娘的快去……”   他婆娘都没看他一眼,将屎尿盆放到床边,留下句,“我去上工。”   张发本怒火中烧,“贱人,你给我回来,把大队长喊回来……”   大队长到晒谷场的时候,村里人都坐好了,黑压压的不少人,村民看着大队长一行人,就囔囔开了。   闹哄哄的,和菜市场似的。   张发根让他们都闭嘴,别瞎囔囔,和大队长说,“大队长,你说两句。”   大队长简单的说了几句开场白,慰问村民,提出困难,要克服困难,解决困难。也说了上面的好政策,集体的好福利,给村民画了张大饼。   最后来了句:他来村里目的就一个,定新的书记。   “张村长,定了人选吗?”   张发根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上面是三个名字,两个张姓,一个拾姓。张姓的和他是没出五服的亲戚,拾姓是拾发家的大孙子,拾家和。   大队长让他讲讲,选这三人的原因。   张发根先说了拾光财,“拾家和读书多,识字,做事情能想着大家,他爷爷拾成家,在村里辈分也高,人合适。张建国、张建成两堂兄弟,也是识字,能为村民做事的。”   大队长抬头,看向人群,“那个是拾卫东?”   张发根愣住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都没听明白,好好的怎么冒出拾卫东来了?   大队长看他,“张村长把拾卫东叫出来,我见见。”   张发根回神,哎了声,找了坐的最近的一个小子,让他去把拾卫东喊来,他试探的问大队长,“大队长是要定拾卫东?”   大队长没明确回他,只说先见见人。   拾卫东是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他和老娘闹了矛盾,他老娘看到他当没看到一样,给他甩脸子,两兄弟倒是和他打了招呼,就是被他老娘喝住了,没站到一起。   李巧红冷着脸,她两妯娌挤在老婆子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婆子拉长的脸,就笑呵呵的。   王春梅翻了个白眼。   老婆子闹个屁。   找人的小子让拾卫东去大队长处,拾卫东愣了下,“见我?”   小子咧嘴,“卫东叔快去啊。”   拾卫东想到拾参说的话,心里咯噔下,不会真让他当这个书记吧?   走近了,看到大队长的长相,拾卫东疑惑了,他没见过这大队长啊,怎么找上他了?   大队长拍拍他的肩膀,“是个好后生。你们村里的事,知道了吧?”他和张发根说,“就定拾卫东了。”   拾卫东,“……”   张发根,“……”憋了一顿子想给两堂侄说的好话,没说出口。   大队长又拍了拍拾卫东的肩膀,“好好干,干出点实事来,证明我没选错人。”   张发根说话都磕碰了,“大、大队长,拾卫东早几年就住在了乡上,他这也是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这,不合适吧?”   大队长看着他,“有什么不合适?在乡上也是一份工,回来也是一份。”   张发根,“……”   拾卫东郑重的感谢大队长的信任,也是受宠若惊的,“村长说得对,我这些年在乡上成家有业,也没想在回来村里种地。要辜负大队长的心了,大队长把机会给别人吧,我谢过好意。”   大队长愣了下,倒是没想过拾卫东会拒绝。   “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   大队长也没为难他,“那成!那就定拾家和。”   张发根,“!!!”   拾家和也懵的,他都没搞清楚这事情发展,怎么就到他了?后背村虽说是张、拾两大姓的村子,但是自古就是张姓当的村长,有了书记的位置后,也是张姓占着的。今天提上他的名,也是走个过场,让提上去的名字在大队长面前好看点,哪知道他就被点名了。   大队长看向拾家和,鼓励两句,“好好干。”   事情定好了,集体会也散了。   大队长喊住拾卫东,和他一道走。大队长对拾卫东带着一种欣赏,他也没隐瞒,“不瞒你,你这书记,是我连襟拜托我的。我连襟姓蔡,你侄子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拾卫东诧异,“老蔡的姐夫不是站长吗?”   大队长哈哈笑,“那是他二姐夫。”   拾卫东沉默了。   大队长接着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拒绝,不过这也让我对你高看一分。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绝不推脱。”   拾卫东谢过了。   大队长轻咳一声,“听说你侄子在家?带我见见?”   拾卫东,“!!!”嗯? 第62章 前世来情债   拾参在后院,和古赋声嘚瑟他的萝卜地。   萝卜种下去才三五天,现在长了萝卜叶子。   “等十天,就能拔萝卜了。”   古赋声没种过地也没种过菜,但他还是有常识的,萝卜怎么可能种下去十天就能吃?十天还不够萝卜种子发芽的吧?   拾参得意,“我种的萝卜,是用天地灵气养活的,当然不一样。”   天地灵气?   古赋声心神一动。   “你之前说带我修真?”   拾参给萝卜地洒灵水,“你同意了?我可和你说,修真很苦的,一不小心就嗝屁了,你不怕?”   古赋声淡笑,“你能吃的苦,我自能。”   拾参颔首,“那不同,你是先天玄阴之体,虽然是修炼的好体质,但也比我这种灵根体质更凶险。你结金丹之前,玄阴之体都会被鬼魅妖邪惦记着,然,这世间天地灵气稀薄,你想结丹,啧!我算算啊,也不知道是多少百年后吧……”   古赋声,“……”   微微挑眉梢,“不怕,有你。”   拾参高兴了,给他抛了个”算你识相”的嘚瑟眼,“那当然,你是我小弟嘛,你放心,我罩着你。鬼魅妖邪来一个我灭一个。”   古赋声,“……”这个小弟,并不想当!   “参儿?在屋里吗?”   拾家院门虚掩着,拾卫东领着大队长来家里,没看到拾参,让大队长先坐,他去喊拾参。   拾参听到他大伯叫他,应了声。   两人回到院子,拾参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中年男人,咦了声。   大队长忙站起来,姿态放低,“是小大师吧?我是蔡炳盛的连襟,本名叶吴勤。”   拾参让他坐。   叶吴勤点头,也没绕弯子,“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还请小大师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碰到那脏东西了?”   拾参朝他身后抬下巴,“跟了你半个月了吧?”   叶吴勤的瞳孔缩了缩,露出惊恐,“是,自半个月前,我就总觉得身体不舒服,总像是有人跟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听到女子唱戏的声音。我老婆还总说我疑神疑鬼的,本来吧,我也没真往这方面想,这还是我连襟上门,说了他的遭遇,我才警醒……小大师,我这人是喜欢拿官腔,但我也真是勤勤恳恳为群众做事的人,这半辈子,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小大师,您帮我请她离开吧。”   跟着叶吴勤的女子,穿的是民国时期的服饰,还是青衣扮相。   青衣知道拾参能看见自己,慌忙朝他行了礼,拾参让她别拘束,坐下吧。   青衣看眼叶吴勤,那眼神哀怨缠绵,柔情似水。   拾参看她死了上百年,身上没有业孽,是个好鬼,就是执念太深,在阳世逗留了上百年没投胎转世。   叶吴勤的右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这泪痣是青衣点上去的。   青衣幽幽道,“我本是梨园的戏女,因班主赏识,撑了青衣的行当,渐渐的有了名气。我当青衣的第二年,叶老板来戏园听戏,和我相识后,他怜惜我,总会给我些银钱,一来二去,我们有了感情。他是做茶叶生意的,每年都要到外地去,一去就是大半年,我们相识相恋的第六个年头,他去外地之前,说过等他回来就会来娶我,谁想到,他这一去就没在回来……”   “我在梨园苦苦等他,终相信,他会回来娶我的。只是人祸而至,世道不太平了,梨园也被烧了,我被他们锁在梨园中,是被活活烧死的。”   拾参能看到她的前生,知道她被大火活活烧死,也没等到心爱的人,做鬼上百年,还能不沾业孽,实属难得。   青衣羞涩,“我死后,本也有仇怨,是地府的差大哥和我说,只要我沾了业孽,就等不到叶老板。相对于能和叶老板重逢,被烧死又何妨呢?”   拾参冲着她竖拇指。   “想让他见你吗?”   青衣愣愣的望着叶吴勤,其实,现在的叶老板和她相恋的那个,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也没有她的叶老板英俊。   青衣摇头,“不见了。”   叶吴勤早就傻住了。   他就看着小大师对着他身边的空位置在说话,他头皮都绷在了一起。   拾参突然将视线对上他,“怕什么,她又没害过你,你上辈子欠的情债而已。”他没理叶吴勤,问青衣想要叶吴勤怎么还债。   青衣苦笑,“他如今已有妻儿,我是段然不会在纠缠他的。可我找了他上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又是这个结果,我……我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拾参看她身上的执念未散。   送她去投胎是不能了,只能等她没了执念后,才能把她送走。   “你是鬼他是人,阴阳两隔。你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会影响他的寿数。这样吧,你要是同意呢,就在我家住下?等你执念消散,我送你去转世为人?”   青衣忙问,“可以吗?”   它是鬼,灵气会伤它,但阴气能养它。   进到这间院子,它就知道这里的不同,这里似乎有阴、灵两种气交替相容。它跟在叶吴勤身边,白天都不敢出来,只能藏在他穿着的衣服纽扣里面,但到了这院子,它就感觉到了能让它舒服的气息,所以才能现身。   拾参将它收到养魂珠中。   他给叶吴勤一张安平符,“她跟了你半个月,你身上沾了阴气,平安符带上,平时多晒晒太阳,就没事了。”   叶吴勤慎重的接过平安符,心里庆幸连襟找上他,他才知道小大师的厉害。   把平安符装好,他看眼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愣了下,又欲言又止。   “她?”   拾参睨他,“找它?让你两见见?”   叶吴勤尴尬的笑笑,“不,不必了!”他就是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这女鬼的,毕竟,是他前世欠下的情债是吧?   但是吧,让他和女鬼见面,那还是算了吧。   以后不会再有牵扯,又何必再见,只要这女鬼能有个好结果,心里也就有了个安慰。   把准备好的钱给小大师,就离开了。   古赋声小声的问,“留女鬼在家?什么时候能送走?”   想想家里有只鬼,说不定还要共处一室,这念头就能让人脖颈发凉。   拾参拍拍他的手,“不和我们住!我在小四屋子里摆个聚阴阵,让它住小四的屋子。”   吴小四画符画累了,和拾小妹跑去村里玩,还不知道自己的屋子即将住进只女鬼。   古赋声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叶吴勤给了五百块,又赚了一笔。   拾参非常大方,要请古赋声吃大餐,“小声想吃什么?”   古赋声攥紧轮椅扶手,五指捏得咯嘣疼。   他认真的和小少年商量,“小大师可以喊赋声大哥。”   拾参说他事多,“小声挺好听的啊。”   好听!   但你年纪小,不适合叫。   古赋声和他晓之以理的说喊这个称呼的烦恼,拾参就奇怪了,“你是我小弟,你喊我哥哥,我喊你小声,这有什么烦恼的?我喊你就应着呗。”   古赋声,“……”   拾参睨他一眼,“算了,喊你声声吧!总不能喊你大哥,那我多没面子。”   就想问你哪里没面子?   小他六岁的人,喊他一声大哥,就问是哪里让你没面子了?   古赋声识趣的没把这话问出来。   不过,在很多年以后,小少年给他介绍他的重要长辈们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小大师对自己的称呼,这般执着了。   拾卫东欲言又止。   第一次见到古赋声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在他面前,会有很大的心里压力不适感。   他还叮嘱侄子,往后见着这样的人,就得绕街走,离得远远的。   结果,人都追到家里来了。   拾卫东在这里见到古赋声的时候,意外又警惕,他还单独找过古赋声谈话,知道古赋声没有恶意,他才放心。   但现在吧,听着侄子喊人家小声?   他就不淡定了。   有些礼貌了。   拾卫东想着,等古赋声不在的时候,得和侄子单独说说这事。   至于大队长遇鬼的事,他倒是信了。对侄子用一张平安符卖了五百块,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半年的工资,才五百块呢。   “老大,你出来。”   拾老婆子站在院门口,阴着脸盯着拾卫东。她是王春梅婆婆,是拾参的亲奶奶,但她把两人分出去的时候,就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进王春梅的院子里半步。   当然,让她咯噔的,还是王春梅能对她使刀子。   她今天真是气狠了,老大也不蠢啊,到手的书记,就给推了出去,你不当吧,也成啊,把位置让给两个弟弟不行吗?   “娘?”   拾卫东看到他娘的脸色疑惑,因为孩子和老婆的事,他是和他娘吵了架,但他娘也没这样阴着脸给他看。   “去和大队长说,你不当把位置让给你二弟,现在就去。”拾婆子看他出来,攥住他的手往外拖。   拾卫东愣了下,“娘,你别闹了,这不是我在大队长面前说一句话,就有用的……”   “他能让你当,就能听你一句话。你二弟也识字,有能力,怎么就不能当了?你还当我是你娘,就赶紧去。把位置要回来。”   拾卫东无奈,站着没动,任凭他娘怎么拽,都拽不走,也冷静的告诉她,他不会去。   拾婆子气的用拳头打他,“我就是生你这么个白眼狼,心往外拐的啊,我不活了。” 第63章 终于下手了   拾家和成了后背村的书记。   张姓长辈们坐在一起,都沉默了。   张发根苦着脸,“我送的是两个名字,哪知道大队长能给拾家的。”   张姓最高辈分的张老头抽着烟,眼皮往上瞭,“事儿定了,就照办。你是村长,大事小事,你多放在心上。也就没拾家什么事。”   张发根点头,“我知道。叔爷,我得去拾成家一趟吧?总得去碍个面子?”   张老头将烟杆敲桌,“去该去。”   他指着自己儿子,让他去把橱里的那块肉拿来,给张发根带去做礼。   他儿子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照做。   张发根想说,家里还有兔子肉,但他家里也有老小,这个嘴到底没张开。   张老头摆手,“行了,回吧。”   张发根拧着肉,离开后,几个老头彼此看看,哼了声,“咱们压着姓拾的上百年了,不能让他们在起来,压在咱们的头上。我看吶,还是得寻个油头,把拾家和这小子拉下来。”   “不着急,总要让他当个一年半年的才行。”   张老头和几个堂兄弟道,“都忍着。拾家的没开口说话,我们不能先冒头,让他们抓了把柄。等会老三和老四去祠堂上香,和祖宗说了这事。”   被他点名的两老头点头。   张老头问他儿子,“山脚下那块地是拾卫北的小子和他婆娘开的?我瞧着已经有模有样了,明儿你地里看看,那块地能干什么。”   王春梅两母子第一天去开荒的时候,他就去那块地里看过。   都是碎石头,就连旱地都当不成。   “也是白费功夫。”   **   王春梅也在说拾家和当这个书记的事。   “我听你爷提过,在三百年前,后背村是个大村,村里只有拾姓。后来张姓的祖宗张魁道带着一家七口来了村子,说是落了难没处去,拾家老祖宗心软,将他们留在了村子里,这一待就三百年了。在百年前,后背村还是拾姓当大家的,村长叫拾斎董,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隔壁张姓的儿子,也就是这一年,拾斎董的三个儿子先后病死了,拾斎董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接连打击,很快也病倒了。他病后,就让女婿当了村长,自此后,后背村也就是张姓当家了。”   古赋声不解,“为什么不再选拾家其他人当村长了?”   王春梅,“听说当年拾斎董也是让他侄子当村长,但事情就是这般邪乎,他侄子第二天也病倒了,且很快就去了。当时请了郎中来看病,郎中又说只是得了风寒,谁都想不到就一个风寒,只一夜就能要了人的命。之后拾家无论是谁想当这个村长,都会得病。后来拾家人也不敢当这个村长,拾斎董只能让他女婿来当。”   李巧红,“这么邪乎?”   王春梅,“是邪乎,那年头也兴神婆。拾斎董还花钱去请了神婆来,但神婆说后背村里很干净,不是有邪东西作祟。死的都是得病走的,说是巧合。”   古赋声看向拾参。   拾参的表情有些怪。   王春梅嘀咕一声,“拾家人别出事才好。”   拾参笑了,只要拾姓人站着这些位置,有了这个权利,那就还是会出事。   当然,拾家和半年内是安平的。   吴小四趴着碗,滴溜溜望着他哥,他的符已经画好成了,等吃完饭他就把符给哥哥看。   后背村的八卦且说且听,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春梅是知道吴小四在学画符的,画好的符就是用来对付冯拐子的,她当然是关心的。   吴小四说他画好符了。   王春梅高兴地直咧嘴,“好啊!婶等着小四将那三个拐子抓到,我看他们还有没有脸。”   吴小四重重的点头。   这天夜里,冯家三兄妹从拾成家摸了出来,在村里盯了几天,终于让他们逮到机会了。   三兄妹摸黑,到了最西边的屋子前。   男人在外守着,两姐妹开了锁进了屋,往房间里吹了股迷烟进去,又等了五分钟,两人才推开门。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   “走。”   孩子的手,男人按照之前踩好的点,飞快的离开。两姐妹却是相视一眼,她们还对吴小四不死心。   将孩子交到男人的手上,两姐妹朝着拾参家的方向溜了过去。   “你先走,等我们半个小时。”   男人黑着脸,又不能大声呵斥,眼睁睁的看着两姐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的脸阴沉如水。   黑暗里,能听到虫叫声。   冯氏姐妹藏在拾参院墙外,她们知道吴小四住的屋子,两人默契十足,找准进屋点,摸到了院子里。   “姐,这院子挺舒服的。”   “闭嘴。”   这时候说话,对她们来说是大忌。冯氏妹妹懊恼,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话,她闭上嘴巴,直勾勾的盯着吴小四的屋子。   突然。   一阵温温柔柔唱戏的声音响起来。   冯氏两姐妹愣了下,两人下意识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青衣飘在窗户前,咿咿呀呀的唱着《西厢记》的词,它的观众就是冯氏两姐妹,自然也是和她们两个对戏的。   戏词缠绵哀怨。   青衣甩着袖子,朝两人徐徐飘来。   “莺莺才子佳人相会;俏红娘从中系赤绳。”   冯氏两姐妹惊得眼珠子都凸起来,“什么人,装神弄鬼。”   “我、我们是拾婆子的亲戚……”   青衣飘到她们眼前,“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她、她没腿。”   冯氏姐妹抱在一起,被青衣一吓,两眼一翻,就晕了。   拾参打着哈欠出来,青衣停了戏词,忙屈身行礼,“公子。”   拾参看眼地上的两人,“这么不经吓?把她们绑起来吧。”   青衣手中现出一段绸缎,将冯氏两人绑在一起,吴小四揉着眼睛出来,“青衣姐姐,她们是来抓我的。”   青衣柔柔的笑,“嗯,姐姐把她们绑了,不怕。”   吴小四咧嘴,“我才不怕。”   他已经把替身符用在了偷走孩子的男人身上了,等明天就要他好看。   **   接应的车停在后背村村口不远处,男人走到村口,吹了阵口哨,黑暗里就有三个人朝他走过来。   “怎么这么慢?那两姐妹呢?我们得赶紧走,今晚上我的眼皮就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事。”   冯老大心里烦躁,“还有个小子在后面,两姐妹去捞人了。我们等她们半小时,没来就走。”   三个男人很不高兴,他们这一行,就是要守时重规矩。   合作这么多年,这两姐妹还是头一回出现这情况,三人听到后面还有货,怒气散了些。   “等不了半小时,十分钟后就走。”   最沉稳的男人开口,他看眼后背村村口浓浓的夜色,心里不太安稳,他一向是小心谨慎的人,靠着这直接,他救了自己好几次。   将”货”藏好,又过了两分钟,男人让人开车,走了。   冯老大愣了下,“六哥,我妹妹还没回来,在等等她们?”   夜色下,男人如一条毒蛇般盯着冯老大,“你想等就留下,我们走。”   冯老大犹豫一瞬,还是上了他们的车。   他们三兄妹原本布的局并不是他们在晚上直接把”货”带走,将他们自己连带的暴露嫌疑下,而是设计先将”货”交接出去,他们在村里排除嫌疑后,在选择离开。但今晚却临时改了这计划,冯老大沉着脸,心情并不好。   他现在走了,有脑子的人都能把他和孩子失踪的事扯到一起去,那他就是危险了。   可现在也没选择。   大不了以后不涉足这一片了。   “他们要走了。”   吴小四盯着盆里的追踪符,他把替身符用在冯老大身上,就是为了找到冯老大的团伙人,一举将他们都抓了。   冯老大在移动,他的符上,就会有冯老大走过的路线现出来。   古赋声没有通讯设备。   古重被他支去办事没回来,身边没可用的人,倒是不好办事了。   拾参抓住他的食指,取了一滴血,“看清楚了,教你千里传音。”   古重是古赋声的人,他们之间有着主仆的精神协议,拾参用古赋声的血作为媒介,以符传音,古重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能传到他耳边。   “太清祖上,三清为下,急急如令令。”   拾参手里的符化成一道光,消失在眼前。   古赋声,“……”   吴小四瞪大眼睛,又兴奋的跳起来,“哥,我也要学。”   古赋声当即道,“如何学?还需要血吗?我还有很多。”   拾参咧嘴,“我教你呀。”   拾参没理吴小四,吴小四急得跳脚,在拾参身边绕来绕去,想把拾参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哥,你教我啊,哥。”   拾参摇头,“你别学了,学不会。”   没拜师的小徒弟的确有天赋,也能很快学会替身符和追踪符,这些符都是基本符,学起来快。但传音符是三阶符,小徒弟没引气入体前,是学不会的。   吴小四的心都要碎了,“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学不会啊?哥,我能学会的哥。”   古赋声忍住弯起的唇,“夜里凉,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回屋睡吧。”   吴小四眼睁睁的看着他哥被抢走了,他气呼呼的踢脚。   青衣捂着嘴乐。 第64章 青龙追上门   当古重听到二爷的声音在耳边的时候,他懵了一瞬。   凌晨一点,他还在工作。   左右查看,还以为他家二爷来找他了。   结果听完二爷的话,他又沉默了。   心里的震骇,无法形容,只能沉默以对。   他连夜联系人接手他手上的事,又带着人回了赶回了后背村。   大清早,王春梅看到院子里的冯氏姐妹,仰头大笑,总算是把人绑了,这两天看到冯氏三兄妹在村里晃荡,她看得眼睛都疼。   李巧红说她要回乡上,倒是可以让拾卫东帮忙把人送去派出所。   “不用你们送,我让参儿送,更安全。”   李巧红笑着点头,“是,还是参儿送,人就跑不了。”   拾小妹不想回家,大早上赖着不起床,被李巧红推着起来的。她非常不高兴,嘟着嘴央着她爸,把她留在这。   拾卫东,“跟你妈回去。”   拾小妹就生气。   拾参去山上抓了五只山鸡一只半大野猪,野猪得有七十几斤重,李巧红欣喜,说她带五只山鸡回去就够了,野猪就留在家里吃。   王春梅,“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家里什么时候想吃了,抓不着的?嫂子你带回去,吃不完也能送去你娘家,走得近的亲朋家。”   野猪也不能杀了带走。   拾参将野猪弄晕了,带走的时候,方便。   拾卫东是知道拾参一张符就能卖几百块钱,也就没推辞,将麻袋口封住。   吃早饭的时候,古重开着车回来了。   知道冯老大走的路劲后,带着冯氏姐妹和李巧红母女两走了。   拾小妹走的时候,还趴在车窗上,可怜兮兮的让她哥早点去她家,也让她爸早点把她哥接到乡上读书。   拾参答应她后,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吴小四非常沮丧,明明是他要把冯氏三兄妹抓个现行的,结果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好。   拾参屈指弹弹他的脑门,“还不错。”   替身符和追踪符都学会了。   吴小四抱着他的手晃,被哥哥夸奖了,好开心。   古赋声有些奇怪,“孩子夜里就丢了,还没有人发现?”   吴小四抢着回答,“张小蛋的妈妈昨天下午回他外婆家了,他家里只有爷奶在家,那两个拐子用迷药迷晕了他们,肯定还没发现的。”   张小蛋就是被冯老大偷走的孩子。   拾参在他的屁股下轻轻拍了掌,“去找你爱国哥哥玩。”   吴小四哦了声,跑去找张爱国了。   张爱国会带他和村里的小朋友玩,现在他已经和小朋友们玩熟悉了,每天都要约好一起去抓知了捡柴火割牛草的。   山脚下那块地的开荒,都是王春梅和拾参的替身纸人包圆的。   今天王春梅没让纸人去,她吃完饭就扛着锄头去了开荒地,荒地的草拔干净了,就是碎石头多。   她琢磨着用这些碎石头铺一条到家的路。   拾招娣找上拾参。   她和张狗蛋在拆堆里被抓了个现行,对她的打击很大,但张狗蛋的死,对她的打击更大。   她这两天病的昏昏沉沉。   总是梦到狗蛋哥。   她病得胡涂,听不清狗蛋哥说什么,心里着急。   等病好了些,她就来找拾参了。   她还记得拾参给她的平安符。   “拾参,我现在信你的话了,你能给我符,那能让狗蛋哥见见我吗?我想看看他。”   拾参摇头,“你见不到他。”   拾招娣的脸更白了,偏瘦的身体摇摇欲坠。   “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拾参疑惑,“你见不到他,你有什么好该怎么办的?他有他的归处,你当然有你的路走,我说过只看你怎么选择。你在张狗蛋身上的劫数已经过了,之后的人生虽有波折,但也能平安度过,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怕什么?”   拾招娣苦笑,她哪里敢相信自己还能有大好的日子。   张狗蛋死了。   她奶和爹娘巴不得巴着罗跛子,罗跛子今天就会来送家里送彩礼钱,定日子。   拾参看她红鸾星现,也就是有了正桃花。   “见过罗跛子吗?”   拾招娣呆了呆,摇头。   她没见过,只听过罗跛子这人,长得难看腿跛了年纪又大,家里还穷,嫁给这样的人,她以后的日子能好吗?   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心口就被烫了一下。   拾招娣瞬间清明。   拾参挑眉,“万事不可听人言!”   拾招娣来找拾参,是带着希望来想要见到她的狗蛋哥的,得到的答案却是她心凉透顶。   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古赋声在看书,拾招娣走后,他抬起头,“不让她见见?”   “见什么,累赘事。”拾参坐到他身边,“她的姻缘在罗跛子身上,以后会过好的。”   古赋声嗯了声,重新看他的书。   十点半,罗跛子赶着牛车到了拾招娣家,他的头发长又油,就像是几十天没洗头的头发遮住脸,穿的衣服不合身,又是破破烂烂的,走路的时候右脚跛的,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邋遢。   拾招娣的奶奶和爸妈在家。   罗跛子来了,看到他手上拧着的东西,笑成了一朵花,忙请人进屋坐。   罗跛子将东西放在桌上,又把彩礼钱拿出来,“一分不少,你们数数。我找人算过,三天后就是好日子,我来接招娣。”   拾婆子看到钱,眼睛冒光,忙把钱拿起来数。   拾卫南和他婆娘也想拿钱,但手太慢,两人都尴尬的将手收了回去。   “行,三天后就三天后,我让招娣备嫁。”   罗跛子朝四周看了两眼,“没看到招娣?”   拾卫南的婆娘脸色僵了下,“招娣去割牛草了,我去喊她回来?”   罗跛子摇头,“不用了,我赶着回家翻地。桌上这一包糖是给招娣的,我就回去了。”   拾卫南两夫妻就和他走到院门口,看着他坐上牛车离开。   罗跛子走后,两夫妻进屋,急忙问,“娘,钱是多少?”   拾婆子将钱装进了兜里,“五百块正正好,罗跛子还真是能拿出来。”   拾卫南心喜,“那娘,这钱……”   拾婆子斜眼过去,“怎么的?想要钱?你娘还在当家呢!钱我收着,有用得着钱的地儿,娘会给你。”   拾卫南,“……”   拾招娣捂着嘴躲在院墙的柴堆里,她看到罗跛子了,她都没见过比他还邋遢的人,一撮撮的头发多久没洗过了?粘着都能招苍蝇。   拾招娣气的直掉泪。   偏,她奶还要了人五百块的钱。   拾招娣咬着手指,呜呜的哭。   拾参说,万事不可听人言!可是,现在是她亲眼看到罗跛子的,她哪里甘心。   **   王春梅干活回来,手里抱着一大把的树藤。   这种树藤节骨处有虫包,树虫可以吃,她打算做一盘香炸树虫。   王春梅将树藤抱进院子,她身后还跟着个二十来岁穿着有些怪异的年轻人,王春梅让他进屋,“饿了吧?院子里太阳大,你去厅里坐会,我去做饭。参儿,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年轻人站在院子里,闭着眼睛,吸纳着天地灵气,舒服到他想睡一觉。   小小的一个村落,居然有聚灵阵。   年轻人眯着眼睛,心道,莫不是就让他找到那小子的窝了?   拾参在教古赋声画符,从一阶符入手,古赋声自身条件摆在那,只半时辰就把一阶符学会了。   拾参幽幽的妒忌,想当初他学一阶符,也是用了半日时间的,就这他师父还夸他有慧根,是奇才。   和这位一比,他的脚趾头都觉得羞耻。   画着符呢。   一股龙气钻进鼻子,拾参猛地抬头,“它怎么找来了?”   他特意把自己的气息掩盖了,青龙的鼻子不可能追到这里来啊?   古赋声侧头,“谁找来?”   拾参撇嘴,“想当我祖宗的家伙。”   听到他娘喊他,拾参咯噔一下,直接瞬移到青龙面前。   “喂,不问自取是为偷啊。”   院子里有聚灵阵,这里的灵气居然比龙脉还浓郁,青龙微仰着头吸纳灵气,正舒服到露了龙尾,欢快的摆动着。   青龙睁开龙眼,睥睨拾参,“哼!总算让本尊逮到了!你还逃往何处!”它看向院子里的阵法,“小儿,这聚灵八卦阵是你摆的?”   院子里的阵眼就是八卦为中心,灵气和阴气在八卦里循环而进,自它所知,此阵是天一门秘阵,非天一门亲传弟子,无所学。   它审视着面前的人,“你是天一门弟子?”   拾参愣了下,防备道,“你被封印了上万年,你怎么知道天一门的?你和天一门有仇有怨?还是有恩?”   青龙从鼻孔里喷气,“本尊岂会告知你。小儿,你取走本尊的精血,是为了孵龙蛋?你且将龙蛋给本尊一瞧,你若敢欺骗本尊,本尊自让你追悔莫及。”   拾参翻白眼,“不是我瞧不起你啊,就你现在这破身体,还能勉强维持人形,把龙蛋给你,你能孵出什么来?到你手里,百分百嗝屁成臭蛋。”   青龙气得瞪他。   它的确是身有暗伤,之前这小儿打在它身上的灵符,现在勉强能让它维持人形。也是看在这小儿的灵符份上,它才站在这和他好声好气的说话,但这小儿太放肆了,直接把它遮羞的这层皮揭开。   它不要面子的吗? 第65章 准备盖新房   龙?!   这对于古赋声来说,这比让他知道他可以修仙还要震撼他。   举国上下几千年文化,精神文明的传承。   突然就出现他面前了。   古赋声直愣愣的看着和他的年纪不相上下的青年。   真的是……龙?   青龙不会说它和天一门的纠葛,知道拾参是天一门亲传弟子,他气焰更嚣张了,高傲的发指令,说它要在这里住下来,给它留一间房。   拾参警惕的往后退,“我家小,没你待的地方,你别想赖上我。”   他隐隐威胁,“敢赖上我,我把你封印回去。”   青龙气的从鼻孔里喷气,“你当本尊赖上你?笑话!本尊是看在这院子里有灵气,才纡尊降贵留下来,你小儿别不知好歹……”   拾参慢腾腾掏出灵符。   青龙噎住了,脸色铁青,甩袖,“你等小儿,知不知尊老?还不把灵符收起来,本尊且不在这住就是。”   厨房里传来阵阵肉香味。   做饭的人影露在眼前,青龙眼珠子转转,抬高下巴,“本尊不与你废话。”   嗖的跑去厨房了。   拾参呵呵冷笑,这条青龙肯定不老实。   古赋声一言难尽,“……真的是龙?”他们精神文明里能腾云驾雾、权力至上、九五之尊的祥龙?   拾参嫌弃,“就是头倒霉龙,声声别怕它,我一指头就能把它嗯回大山里。”   古赋声,“……”   拾参问他娘,怎么把人带回家里来?   王春梅偷偷说,“参儿,你说青敖和声声,谁长得俊?娘就是看他说饿了,就坐在山脚下,看着挺可怜的。”   拾参,“……”   实在是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娘就觉得那条龙长得好看,就把人带回来了?   你就不怕带个坏人回家?   王春梅理直气壮,“长得好看能是坏人?你放心,娘的眼睛厉着呢,存了黑心的人,娘都不带搭理的。”   拾参,“!!!”   一脸复杂。   他娘对她的眼睛,可能有着严重的认知误差。   知道你领回家的这个是条什么吗?   算了!   亲生娘,还能扔了?   拾参又给她两张平安符,“一定要戴好,遇到危险,它们能救命。”   蹲在柴火垛里啃兔子的青敖嗤笑一声,对他的平安符显然看不上,拾参一个厉眼过去,青敖黑了脸,忍了。   谁让它现在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王春梅是知道这一张平安符能卖五百块钱的,她小心的将符装衣服兜里,嘴上说,“娘就在村里,能遇到什么危险?这符娘先收着,往后有人来买,娘在给你卖出去,五百块钱呢。”   拾参呵呵笑。   吴小四玩回来,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他拉着拾参的衣服,小声问,“哥,他是谁?”   拾参,“他在家里吃顿饭就走。”   王春梅端菜上桌,今天摊了蛋饼,加了葱花,非常香。吴小四玩累了,闻到香味肚子咕咕叫,王春梅给他拿了张蛋饼,让他先吃。   “谁说吃顿饭就走?不走!娘让他在家里住。”   拾参一口汤喷出来,咳得撕心裂肺。   古赋声忙给他顺气。   青敖幸灾乐祸,“啧!喝口汤都能呛到,本……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对本……我要在家里住表示不满。”   他看向王春梅,这个家唯一的女主人。   王春梅被她儿子吓了一跳,等他气顺后,又让他喝两口汤,“儿子,真不让青敖在家里住?”在他耳边偷偷说,“青敖给了娘一个珠子,又圆又亮,娘收了他的珠子,总得让他住啊。”   拾参,“……”   突然有些好奇。   “娘,声声给你钱了?”   王春梅啊了声,“给了啊!你说声声也是,娘说不要他的钱,让他就在家里住,住多长时间,娘都高兴。可声声就是不肯,要娘把钱收下,他才住的安心。哎,儿子,你看着娘干什么?娘可没把声声和青敖一起比,声声的腿不能走,那有难处娘不得帮啊?青敖手脚好好的,没毛病,娘收了他的珠子,收得心安。”   拾参,“……”   母子两说话的声音小是小,但是家里除了吴小四外,其他两个都是耳聪目明的人,有丁点声音都能听个大概。   青敖瞥了古赋声一眼,呵!两腿羊就是狡猾。   古赋声淡定的装饭,放蛋饼,顺手就给吴小四舀了碗鸡汤。   “前辈的珠子,可否让晚辈一观?”   青敖警惕,“你想打本…我珠子的主意?”   古赋声在拾参那见过夜明珠,这种夜明珠如果问世,定然是另一种轰动。   既然有缘分遇到,他总想尽自己一份心力,将夜明珠交到它应该待着的地方。   “前辈误会了。当然如果前辈有意出售,晚辈愿意将它买下来,价钱由前辈出。”   青敖让他死心吧。   它们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别人。   卖也不行。   **   拾参家小,两间正屋,一间正厅和厨房,他们吃饭也是在正厅的。两间房,王春梅一间他一间,之前放的柴房,现在是吴小四和青衣住。   青敖要在家里住下,没有房间了。   王春梅就琢磨着,她在后院自留地边上盖间房。   拾参,“是要盖房子。”   但不盖后院。   他要在山脚下盖房。   王春梅惊讶,“盖山脚下?不盖后院?”   拾参眯着眼,“我们盖间大房,后院的地基太小了。不合适。”   王春梅想想开荒出来的碎石头,“也成!开荒出来也不能种地,盖房子也挺好!这得和村长要地契,得写在咱们户头上。”   趁没人,青敖找上拾参,给他五颗夜明珠。   “给本尊一座宫殿,本尊不喜旁人踏足。这珠子你拿去用,够换一座屋子了。”   拾参两手抱胸,没接,“谁说我要帮你盖屋子?”   青敖哼了声,“你小子可别太贪心,本尊在给你两颗夜明珠就是。”他非常不满,“本尊有这些夜明珠,可以买一座城了。给本尊接着。”   拾参眼皮抽了下,咬牙,“你真赖上我?”   青敖给了他一个”高傲你高攀不起本尊”的眼神,“本尊自己出珠子盖宫殿,何时赖上你了?”   说完就走。   拾参苦着脸。   古赋声从屋里出来,有些不明白他在愁什么,“他也讲理,该不是难相处之人……龙!”   拾参抓脑袋,“讲理龙?呵!你以为他为什么赖着我?就是想要我养他咯。”   拾参认真的看着古赋声,“我就只能养得起你。”   古赋声心思微动,小少年想养他吗?   拾参唉声叹气,“龙不讲理还贪吃,你信不信它一晚上就能把方圆两千里的灵气给吞噬殆尽?没了灵气,你怎么修炼?哎呀,我愁死了。”   古赋声,“……”   是他误会了!   拾参猛地站起来,握拳,“不行,我得给你偷偷摆个聚灵阵,绝对不能让这条龙知道。”   “拾参!”   张志国跑来拾参,白天他要上工,没空找他玩。   “小妹今天回家了?哎,我家里还有半袋子干蘑菇,忘记给她了。她回家你也不喊我一声。”   小妹还送了一只兔子给他呢。   张志国坐在院子里,总觉得他家里清凉又舒服,不像自己家,坐着都觉得燥热,还有蚊子。   “拾参,还是你家里舒服。”   张志国目光灼灼的看着拾参,“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会给人看面相?志男可和我说了,要不是你给他平安符,他现在指定就活不成了。拾参,你真会看面相?真能看到那东西?那你给我看看,我是啥样的命!”   张志国朝拾参伸出手。   怪不得张狗蛋的娘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拾参一点都吃惊也不害怕,原来他能看到鬼啊。   只是他和拾参一起长大,拾参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本事的?他怎么不知道?   拾参拍掉他的手,故作认真的看他的脸,“你没事,能活到九十九。”   张志国瞬间乐成了花。   “哼!这小子今晚上就会被女鬼勾魂,明天就得送命。”   张志国猛地往后看,是他不认识的人。张志国转回头,和拾参打眼色,“这人谁啊?你亲戚?”   青敖冷嗤,“小子也想当本尊的亲戚。”   张志国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和看拾成家婆娘的眼神一样一样的,拾成家的婆娘是个半疯子,发起疯病的时候,就是脱光了在村里晃荡的。   拾参让张志国别理他,给他一张平安符,“他虽然不咋地,但说的话没错。今晚上早点回家睡觉,就不要下床了。”   不过,有他在,让张志国活到九十九,一点问题都没有。   张志国,“……真、真的?”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同情他,“我们什么关系?能骗你?听我的,今晚上早点上床,别思春啊。”   张志国还挺不好意思的,青春期小伙子火力旺,睡不着的时候是会瞎想的。   他将平安符装好,不管有没有用,他都戴着。   拾参又给他两张符,驱蚊符和清凉符。张志国带上清凉符的时候,感觉就非常明显,就和院子里的气息是一样的。   张志国就信服了。   知道今晚上他可能碰上鬼,还是个女鬼!他也不敢在外面待,从拾参家回去就躲床上了。   拾参给他的三张符,都是迭成三角形的形状,他将三张符放在被子上研究,但没研究个所以然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将被子搂在怀里,双腿夹着睡着了。 第66章 恶鬼越狱了   半夜里。   张志国总觉得热,蹭蹭蹭就把身上的衣服噌掉了。   “志国~来啊~志国~来啊!”   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声音很好听,他找了一圈,眼前多了一条红布。   “来啊,来啊,我在等你啊快来啊……”   张志国抓住红布,就感觉飘了起来,手里的红布越来越短,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宛如天仙下凡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女子穿着大红嫁衣,兰花指搭在唇边,笑盈盈的望着他。   那双如水的眼眸,彷佛装满了星星。   张志国看呆了。   “来呀,志国,过来呀。”   女子朝他勾手指头,娇嫩嫩的声音能酥到骨头软。张志国舔了舔唇,直愣愣的朝她走过去,“仙、仙女。”   女子咯咯笑。   她张开双手,就要搂上张志国。   就在她的手碰到张志国的身体那瞬间,徒然变生,张志国身体里弹出一道符,女子惨叫一声,被符打了出去,她的红衣瞬间烧成灰烬,恶臭难闻。   “啊,张志国你身上带着什么?”   张志国沉重的脑袋一轻,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一股恶臭熏得张嘴直吐,女子被他所伤,又看他对着自己呕吐,脸色猛地变得难看。   她是感染了猪瘟死的,身上恶臭不堪,她的脸露出斑斑腐肉。   她冷笑,“张志国,你看不上我?”   张志国听到有人喊她,摀住嘴下意识的朝对方看过去,看到女子发臭腐烂的脸,张志国生理性反应,哇的吐了满手。   女子气得浑身冒黑气,闪在张志国面前,脸贴脸,“你敢嫌弃我,我要你看清楚,这就是我的脸,我要你看一辈子……”   张志国瞳孔放大,吓得面无血色,“不,不不……”   “睁大眼看清楚,你看清楚。”   “……啊,啊啊啊……”   张志国死死盯着女子脸上腐肉上爬行的虫子,张大嘴都不会叫了,她身上的味道恶臭,张志国被臭味熏得脑子一激灵,开始挣扎。   “你你你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志国,你刚刚还喊我仙子呢,志国,我来嫁给你了,志国你看看我的脸啊,我的脸好看吗?”   “啊……”   张志国疯狂挣扎,一急就想到拾参的话。他晚上会被女鬼勾走,女鬼……女鬼……   “你是鬼?你是鬼?啊啊啊救命啊,拾参救命啊,救命啊。”   女鬼非常生气,“救命?我不会害你的志国,你忘记了吗,你说我是仙子啊,我是你的仙子啊……”   张志国吓得打哆嗦,又挣脱不了,他怕的要死,“救命啊,拾参救命啊。”   “别叫了,我听到了。”   拾参慢悠悠的走来,女鬼朝他看过去,就是和张志国一样的小少年,女鬼放心了,“你以为我能放了志国,想活命,赶紧走。”   张志国朝拾参伸长手,眼泪都掉下来了,“拾参,拾参你快救我,你给我的符我明明戴在身上,为什么我还会被女鬼勾走?拾参,你赶紧把她抓走,我,我要窒息了。”   张志国身上的符是这小子给的?   女鬼警惕的盯着拾参。   拾参让张志国别叫了,耳膜疼,“叫什么,她又不害你,就想睡了你,当你婆娘,怕什么。”   张志国瞪大眼睛,疯狂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他下意识的看向女鬼的脸,那恶臭的腐肉上能看到蠕动的虫子,张志国两眼一翻,真想死过去算了。   他打了个哆嗦,这辈子,还能娶婆娘吗?   女鬼愣了下,赞同的点头,“他说得对,我来当你婆娘的,怎么会害你,你别怕啊。”   张志国呼吸困难,只能这鬼放了他,“我我没得罪你,也没见过你,我也不用你当我婆娘,你放了我吧。”   女鬼不高兴了,“今天你在后阳山上碰到一座坟,对我鞠了三个躬,说完长得好看,我来找你和你结婚,有什么不对?”   张志国,“……”   他想起来了,上去他没上工,和堂弟去山上找蘑菇,顺便割牛草。后阳山不是后背村的山,是罗家村的,后背村的人到其他村的山上割草,都怕被人抓到,当然要小心翼翼的躲着去。   在后阳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座新坟,他堂弟踩着新坟的坟头走,还剁了一脚,在坟头边上撒了泡尿。他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看到墓碑上贴着的女子的相片,觉得挺好看的,就朝新坟鞠了三个躬,说小孩不懂事,让她原谅他堂弟。   谁想到能惹个鬼来?   张志国觉得冤枉,“那……那是我堂弟对你不敬,你,你找我堂弟去啊。”   女鬼,“你堂弟又没说我好看。”   张志国,“……”可怜兮兮的看向拾参,你别站着不动,到是动手啊,他要撑不住下去了。   女鬼不高兴,“你看他干什么?你和我回去,我让我爹娘给我们结婚。”   张志国凄厉的喊,“拾参!!!”   拾参坏笑,“我觉得挺好的,白的一婆娘。”   张志国哭了,“我不要啊,你快救我。”   女鬼猛地沉脸,头发暴涨,吓唬拾参,“别多管闲事。”   拾参漫不经心,“我朋友说不愿意娶你,吶,强扭的瓜不甜哦!”   女鬼将张志国藏在身后,“不扭怎么知道不甜。你既是志国的朋友,还请来喝一杯喜酒,其他事,你就不要多管了。”   拾参摇头,“那不行。他不愿意娶你,我就不能让你动他。是你自己把人送到我面前,还是我过去拿?”   女鬼暴怒,“你别想。”   它的头发疯涨,朝拾参攻击。   拾参抬脚,就将它踹飞了,女鬼栽在地上,魂力被烧了,她瑟瑟发抖,往后挪,“我,我错了,我以后在也不纠缠张志国,你放了我。”   女鬼死了两个多月,算是新鬼。   没害过人。   就是死得太年轻,想嫁人而已。   拾参没杀她,倒是挺好奇,她死了两个月,为什么没被鬼差带走,还滞留人间?   女鬼也委屈,“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得猪瘟死的,家里瞒着我的病,急忙把我下葬了,我就只能在坟里出不去,直到张志国给我鞠了三个躬,我才发现能跟着他。”   张志国躲在拾参的身后,不敢动。   拾参倒是直到为什么她能跟着张志国,张志国和他走得近,身上沾多了灵气,把坟地里的禁锢阴气打开了,她才能出来。   拾参,“你们村有猪瘟?”   女鬼犹豫的点头,罗家村养了五头猪,的确得了猪瘟,但是村长不敢让公社队长知道,五头猪那可是要交到公社的,是集体的,要是让大家知道猪得了猪瘟,他们村这个年就不要过了。   “村长不敢让乡亲们知道,我家是负责养猪的工作,我刚开始不知道猪得了猪瘟,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染上了。”   张志国惊呆了,连女鬼都不害怕了,“那不得害死全村人?”   女鬼摇头,“不会,猪被村长单独关在窝棚里,还请了大夫给猪看病。”   张志国急了,“那看好了吗?”   女鬼没说话。   张志国骂了两声,他是半大小子,都知道猪瘟不是小事,闹不好,全村的人都会被感染,到时候该怎么收场?这不是害死人吗?   “拾参?你说句话啊。”   拾参,“说什么?   张志国,“……猪瘟。”   拾参哦了声,没理他,对女鬼说,“我让鬼差来接你,你还有未了心愿吗?”   女鬼看眼张志国,摇头,“没有了。”   张志国张张嘴,或许是有拾参在壮胆,他心安,小声的问,“你不回家看看?”   女鬼笑了,“不看了。我爹娘偏心眼,从小到大没关心过我,我今年十九岁了,没想给我说亲,只想留我在家里多干几年活、照顾我弟弟,我死了挺好的。我死前就想结婚,有个家。现在结不成,等下辈子吧。”   张志国尴尬,眼神飘忽。   抽抽拾参的衣服,小声催促,“拾参,你快点。”   女鬼笑了。   她被拾参用灵力打在身上,魂力散了,现在身体虚,勉强维持身形。   拾参用灵符,请鬼差。   这次请来的,和抓走张狗蛋的鬼差不是同一个。   这鬼差是个小伙子,被请上来的时候,鬼差服还没穿稳,他幽幽的看着拾参,“就是你请我上来的?”   拾参蹙眉,“你们地府现在很乱?”   鬼差这几天累得骨头疼,好不容易睡个觉,又莫名其妙被请上阳来了,他憋着火,“你是哪派的弟子?”   拾参,“我自己的派。”   我自己的派?   没听说过啊!地府名册里也没有这个派啊!   鬼差有些懵,怀疑的打量他,“你不是冒充的吧?”瞬间提高警惕心,“你想干什么?”   拾参指着他身后的女鬼,“做个好事。”   鬼差看到魂力弱的女鬼,咦了声,“又是趁乱跑出来的?”拘魂链将女鬼锁住,对拾参的脸色好看了些,“最近有不少恶鬼作乱,你碰上就搭把手,帮个忙绑了,谢了啊。”   拾参笑笑,“恶鬼越狱了?”   鬼差苦着脸,“可不是!跑了十个恶鬼!你要碰上打不过别硬抗,记得喊鬼差!对了,你叫什么?我给你在名册上写个名字,以后碰到鬼差,大家就是熟人了。”   “拾参。” 第67章 看什么辣眼睛   女鬼送走了。   张志国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呜!我还能娶婆娘吗?快吓死我了。”   拾参啧了声,“不能娶婆娘还能娶汉子!不能娶还能嫁啊!你愁什么?”   张志国呆了。   你认真的吗?   拾参抬脚,将他的魂魄踹回身体里,“废话多。”   张志国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蹦起来,房间里暗,睁大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脑子乱糟糟的。   他梦到女鬼……   女鬼那张腐烂长虫的脸在眼前冒出来,张志国瞳孔骤缩,掀起被子就藏了进去,瑟瑟发抖。   天蒙蒙亮,公鸡鸣叫。   张志国浑身冰凉的,爬起来往拾参家跑。   古赋声坐在屋顶,感悟天地灵气,拾参陪着他吸收日夜精华,无聊的用月光画符。   青敖斜躺在他们对面,对两小儿嗤之以鼻,两腿羊的修炼速度,它是看不上的。   但现在它的身体没恢复,得憋着不能怼拾小儿。   古小子,他就不用忍了。   “自八千年前,天道崩塌,天地灵气溃散,我们这些妖都难吸纳灵气修炼成人。你个两腿羊,想修炼成仙,想什么美事呢。”   拾参看眼不受青龙搅扰闭眼打坐的古赋声,两眼一眯,“想试试月光符吗?”   青敖气哼哼,“本尊哪里说得不对?他一个两腿羊,哪里有灵气让他修炼?本尊好心提醒你,你可别不知好歹,不识好龙心。”   拾参把玩着月光符,符上银光似龙,可以诛邪。   青敖瞪龙眼,心中微微吃惊。   拾小儿到底是何人?居然能用月光画诛邪龙符,这可是八阶灵符,八阶灵符可不是谁都能画的,得是元婴修为,才能有足够的灵力去支撑完成此符;要知道,仅凭一张符就能灭了两只九阶妖兽。   其威力可想而知。   青敖看向拾参的目光,收敛了傲慢,多了两分探究。   拾参冲它呲牙。   青敖的尾巴轰然现了出来,差点砸破整个屋顶。   “……拾小儿!!!”   青敖气急败坏,匆忙化形,翻滚着游走在空中。   吓死龙了!   拾参无辜,“干什么,我又不耳聋,喊这么大声。你赶紧化人形,大清早上的,别把人吓到了。”   青敖气得要吐血。   这小子不吓它,它能稳不住身形,化成原型吗?你倒是敢倒打一耙!真是气死龙了。   古赋声张开眼睛。   真的!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绝对不会在此时睁开眼的,即便是他把尿憋在裤裆里,他也不睁眼。   他怕蛇。   并不是他主观的害怕蛇,是他身体里的肌肉,在帮他记忆着,他害怕蛇。   龙和蛇有区别吗?   是有的!   但是那满是鳞片的庞大身躯怵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肌肉瞬间有了记忆点,呼吸急促。   他没看清楚龙的样子,他的思维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已经从屋顶摔了下去。   拾参眼捷手快,将人捞在怀里。   这人身体的肌肉就像是勒口袋,越绷越紧,简直想要把自己绞死。   拾参将灵气送到他脑中。   古赋声眼里惊恐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看清楚在面前放大的小少年的脸,心里轻微的松了口气。   两人站稳。   小少年早就知道他怕蛇,也就没有什么好瞒的,他皱眉头,“我刚才好像看到蛇?”   仅是说道”蛇”这个字,他手臂上的肌肉就跳跃了两下。   拾参看他恢复正常,“不是蛇,是龙。”   他让青龙下来。   青龙站在屋顶,此时还没恢复人形,在原型和人形之间频繁切换着,“还不快帮本尊一把。”   古赋声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   拾参将他的脑袋掰回来,“看什么,辣眼睛。赶紧进屋。”   古赋声僵着,坐轮椅走人。   青龙特生气,它的声音一会是龙吟、一会是人声,吼得人脑壳疼,家里养的鸡早就缩在了鸡窝角落不敢动。   天亮了。   拾参可不敢让他娘看到龙身,勉为其难的帮了它一把。   又用了一张蓄灵符,心窝抽抽的疼。   “我就知道,这就是养个祖宗。”   狠狠的剐了青龙一眼,气哼哼的回屋了。   **   张志国本来是跑去找拾参的,但在半路上,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拾参家屋顶上空,一条大蛇晃来晃去。   他都木了。   什么女鬼,什么婆娘,统统都不记得了。   瞳孔里,这条大蛇凶狠的撞向屋顶,他都看到屋顶的瓦被砸得四处飞溅。   张志国腿肚子打颤,“拾、拾参。”   是拾参家房顶被大蛇掀了。   救、救拾参。   对!   救拾参!   张志国边跑边喊,“打蛇了,打蛇了,村里进大蛇了。拾参家进大蛇了,打蛇啦……”   喉咙都要喊破了。   农村人睡得早,起的也早。   公鸡打鸣,就是起床闹钟。   所以,张志国这一路喊,早起的人开门出来,知道村里有大蛇,都心惊,拿着趁手的家伙,就往王春梅家跑。   “拾参,我来救你了。”   王春梅打着哈欠,将头发用布兜着,准备烧火做饭,还没走进厨房,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男女囔囔着像是在吵架。   紧接着就是张志国嚎的那一嗓子。   王春梅惊了,“志国这臭小子,囔什么呢?参儿?参儿?在屋里吗?”   转身就去敲她儿子的房门。   拾参应了声,从屋里出来,“怎么了娘?”   古赋声腿上的阴煞之气太重,更有血煞。今天开始,往后一个星期,每天早上都要帮他祛阴祛煞,直到他的双腿恢复正常,能重新站起来。   王春梅看他好好的,放下心,指着院子外,“志国那臭小子,嚎着嗓子眼在喊你,说什么来救你了?娘担心你有事呢。”   张志国现在不是在敲门,是在砸门了,还有其他吵杂的声音。   王春梅黑了脸,“一群咸吃萝卜没事干的,娘去把他们轰走。敲敲敲,把我的门敲坏了,你们谁陪给我。”   屋外就有人大喊,“你就快开门吧,大伙帮你把大蛇赶走……”   王春梅大骂,“哪张臭嘴咒我呢?啊!我家里没蛇,用不着你们假好心……”   张志国大声喊,“婶,我都看见了,大蛇把你家屋顶都掀了,我没骗你。”   拾参倒是没想到张志国是来他家找蛇的,还以为他是来和他谈论昨晚的女鬼的。   拾参抬头看眼屋顶。   那条败他家的青龙已经没影了。   院子外,王春梅堵在门口,对着外面的人一个个的喷过去,尤其是张志国,就差揪他耳朵了。   “好好看看,我家屋顶是不是好好的?哪里来的蛇?大早上的,你是没睡醒是吧?赶紧回家睡去。”   张志国瞪大眼睛,坚信自己没看错,“方正不是你家的屋顶被掀了,就是婶婆家的屋顶被掀了,我真的看到是大蛇。”   王春梅指着隔壁的屋顶,“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有个洞没有?大早上的,你闹什么?”   张志国,“!!!”   一起来打蛇的乡亲们都尴尬,这周围的屋顶都好好的,哪里来的大蛇?   他们都被张志国这臭小子给溜了。   一群人干笑两声,散了。   张志国没走,他去找拾参,自我怀疑,“拾参,我真眼花了吗?可我明明就看到有蛇在你屋顶上游来游去啊。”   拾参冷酷无情,“你眼瞎了。”   张志国揉眼睛,“我才不瞎。”他呆坐了一会,才不纠结那条蛇,然后猛然想起来,他来找拾参是说女鬼的。   也想起来女鬼被鬼差带走了。   张志国怂成一团。   拾参踢了踢他的小脚,“你怕什么,那女鬼被带走了,以后你也没这个艳福,能被女鬼惦记上。”   张志国疯狂摇头,“饶了我吧!我……我看到那女鬼都吐了!呜!太、太恶心我了。”   脑子里都是女鬼那张腐烂到有虫爬的脸。   张志国的脸色煞白。   拾参又想踢了他,“你找我就想和我说你看到女鬼吐了?”   张志国眼露惊恐,都要跳起来了,“这还不恐怖吗?我、我现在只要想起来,我就……呕……”   拾参嗖的跳开,非常嫌弃,威胁他,“你敢在我家里吐,我就把你扔到院墙外去。”   张志国摀住嘴,眼神贼痛苦又委屈。   这种反胃,又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拾参~”   拾参眼皮抽,“行行行,我给你一张平安符,你戴三天,就能把女鬼忘记了。”   张志国苦着脸,“要三天吗?我一天都忍不了。”   拾参撩眼皮,“爱要不要。”   张志国的胸腔一震,“要,要要!只要忍受三天,总比忍受一辈子要好!我还要娶婆娘呢。”   拾参认真的看着他,“孩子,别想了,你这辈子都娶不到婆娘的。”   张志国,“!!!”   他大惊失色,“为什么?”脸色又白了,“我、我不会真被那女鬼搞得不想娶婆娘了吧?”   拾参不想理他,说,“罗家村两个月前闹了猪瘟,又死了人,这女鬼既然是你引来的,也就和你有因果。猪瘟的事,你要去解决。”   张志国这下不是大惊失色,他是面无血色。   “凭、凭什么?”   女鬼害他,还让他去闹猪瘟的地方?   他,他不要命的吗? 第68章 你怕是要凉   拾参故作高深,“嗯哼!你不想去也行,但你这辈子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女鬼就会在你的脑子里冒出来,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它。”   张志国傻眼了,干巴巴的说,“你,你不是给我一张符了,只要三、三天就好的?”   拾参,“我骗你的。”   张志国,“……”   他的眼神气愤又悲凉,还不死心。   “那,那女鬼都被鬼差带走了……”   鬼差?!   张志国脑门一激灵,他怎么把鬼差给忘记了?   拾参忍着笑,“去不去?”   张志国白着一张脸,猛点头,“去,我去,我敢不去吗?”   他都要哭了。   呜呜!   “拾参,你和我一起去,我,我害怕。你和我一起去啊。”生怕拾参会拒绝,他转身就跑,“就这么说定了,吃完饭我就来找你,和我一起去啊,谁不去谁做小狗。”   飞快的跑了。   拾参笑了声。   古赋声从屋里出来,“猪瘟?”   拾参侧头看向他的腿,只是阴气少了些,血煞和阴气将筋骨堵得死死的,少了点阴气,他是感受不到的。   “嗯!猪瘟又死了人,我得去看看。”   要是没鬼祟作乱还好,闹猪瘟只要将瘟猪处理好,村子清理干净,就没问题。如若有鬼祟作乱,是会出大问题的。   古赋声的眉头微皱,“我和你一起去。”   拾参笑眯眯的点头,“你当然和我一起去,你放心,就算有鬼祟,它们也不敢伤你,有我在呢。”   古赋声不动声色的点头。   指腹摩擦着轮椅扶手,心思有些波澜。   青敖从房梁上跳下来,“西方有浊气,本尊也去。”   拾参就嫌弃了,“你就没点底吗?带你就是个累赘,浪费我的灵符。我可告诉你,蓄灵符我没了,你出门被打得半残,可别想让我救你。”   青敖气得瞪眼睛,“口出狂言,本尊自不必你救。”   拾参就盯着他。   青敖气得甩袖子,“算本尊胡乱说的,你个小儿就是小气,用你一张蓄灵符又如何?若你不是对本尊有恩,本尊还……”   拾参转身走人。   青敖哼了声,“小儿就是没耐心,不会尊老。”   瞪眼进厨房的拾小儿,它微微松了口气。   说这话就是面子撑着的,其实心里唏嘘唏嘘的。   这拾小儿若是真不管它,那它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   罗家村。   村长坐在台阶上抽着烟,他心不在焉,被烟呛一口,咳得撕心裂肺。   他婆娘端着水快步走出来,递给他,给他顺气,“让你少抽两口,你偏不听,我就看着你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就抹眼泪。   两个月前,村里的猪得了猪瘟,她男人只能瞒着,自那开始,他的头发就是大把大把的掉,浓密的头发,现在就只剩几根了。   白天天气热,他也只能戴着帽子,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心疼她男人,但有什么办法,她男人就是不听劝,只咬死瞒着,就连家里的小子也不让知道。   她心里又气又急。   瞒?   五头猪。   能怎么瞒?   你能瞒多久?   负责养猪的罗三头,他闺女就是得猪瘟死的。罗三头倒是聪明,知道猪得了猪瘟,就带着儿子躲了出去,也当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可怜了他死去的闺女。   罗村长咳完,喝了两口水,就沉默的抽烟。   他婆娘气得心口疼,“我是真的怕了,我不管你答应不答应,今天就去说清楚,五头猪已经死了三头了,那两头能撑过明天吗?让大队长知道,你能怎么交代?”   罗村长猛地抬头,厉声喝,“臭婆娘,闭上你的嘴,这事我有计较。”   刚知道猪得了猪瘟的时候,他就把五头猪分开关了,就是想把猪都救回了,才能不让村里有损失。   只是他没想到,这猪瘟就连臭老九都没法子。   想到死的三头猪,他眼露悲凉。   这五头猪都是精心养着的,现在才六月份,死的那三头猪已经快一百三十斤了,这养到年底,准有两百斤。刨去交给公社的,村里还能留下不少,家家户户也能有肉过个好年。   谁能想到。   好好的猪就得了猪瘟了。   罗村长咬紧后槽牙。   他婆娘喷他,“我闭嘴,我闭嘴!我闭上嘴,就等着你闹出事来吧!我就看着你怎么收场。”   说完也不理他,拿着碗进屋。   罗村长拧巴着眉头,他心里非常清楚他婆娘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可在知道有猪瘟的时候,他就选择了把事情瞒下来。   也是奇怪了。   平日里乡亲们都非常关心五头猪的,这两个月来,倒是没人问起来……   这念头只是在脑子里闪过,他就忘了。   罗三头的女儿死了后,是罗三头的婆娘负责割草养猪看猪的。罗三头婆娘急匆匆跑来,她的声音是暗哑的,“村长,又死了一头猪。”   罗村长咯噔下,看到罗三头婆娘他就知道要不好,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踉跄了下才稳住。   “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跑着去猪圈。   五头猪没得猪瘟的时候,是养在村尾巴的猪圈里的。有猪瘟后,就把五头猪分开圈养,死的那三头是在山脚凹下,另外两头则养在臭老九住的地方。   罗家村只下放了一位臭老九,五十九岁却像是八十岁的老头。   当初臭老九被下放下来的时候,在村里宣传了他的特殊性,村民们都不敢和他有接触,远远避着,两头猪养在这,倒是没人知道。   搭的是木屋。   夏天刮风冬天漏雨。   周围又脏又乱。   两头猪就住在木屋的边上,临时搭的小棚子。   罗村长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猪,手抖心里凉,“死了?没救了?”   罗三头婆娘拉住他,“可不能进去,这是瘟猪啊,会传染人的。”   这两个月,是她喂猪的。   也是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将猪食猪草扔进去猪槽里就走的,那可是猪瘟,谁敢上去碰一下?   罗村长愣在原地。   蹲在地上的老人沉默不语,他看着死去的瘟猪,眼露悲凉,顺而麻木。   嗤!   他哪里的同情心同情旁人?   自己都快要死了。   罗村长闭了闭眼睛,哑声问,“剩下的这头有救吗?”   老头没理他。   罗村长绝望了,他和这老头打了两个月的交道,自然懂他的意思。   沉默就是没救了。   罗村长感觉自己身上的气都被抽干了似的,整个人都枯萎了,他看眼地上死透的那头猪,咬咬牙,“埋了。”   罗三头婆娘嘀咕,埋了?谁敢碰瘟猪啊?不怕自己得病了?   罗村长佝偻着背走了。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黑不溜秋的脸露出个奇怪的表情,又低下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死的瘟猪,“解刨应该有价值。”   村长走了。   埋猪的事肯定就是她来干了,罗三头婆娘骂了两声,回家拿麻袋装瘟猪,在扛去埋了。   人走了。   老头蹲在瘟猪面前,手腕处划出一柄手指长的小刀子,刀面闪过寒光,他将猪内脏刨出来,放在一块黑漆漆散发着怪异味道的布上。   猪心、猪肝冒着一股股黑气,钻进了老头的身体里。   老头咳嗽两声。   将猪内脏包起来,回了隔壁的木屋。   古赋声冷冷的看着进屋的老头,“他是邪祟?”   他感受不到天地灵气,但他有阅历,懂看人。这个老头给他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总觉得他脏臭的外表下,是一颗更脏臭的心。   他和拾参是跟着罗村长来到这里的。   罗村长和老头的所说所做,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将瘟猪的内脏刨出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拾参凑到他的耳边,吐着气说,“他不是邪祟,挺坏的一老头。”   古赋声耳朵痒,将脑袋往边上侧。   拾参追着他的耳朵,继续说,“想知道他要干什么吗?喊我一声哥哥,我告诉你呦。”   古赋声抬手,将他的脑袋推开,“我不想知道。”   切!   拾参将他的手抓牢,“别动手动脚的,老实点。你不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这老头虽然是人,但是他现在就是一团煤球。几头猪的猪瘟病,都到他身上了,心肝都黑了锅耙灰。”   古赋声,“……”   不能和他争辩动手动脚的问题。   注意力转到猪的内脏上。   木屋虽然漏风,但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也不知道这老头把猪内脏刨走干什么。   拾参挑眉,想看清楚还不简单。   他朝木屋佛手,面前当着的木板凭空消失了,屋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古赋声不觉得意外,身边的小少年,总能给他惊喜。   然而,在看向屋里后,他却意外到震缩瞳孔。   “他,将在吃猪心?”   老头手里捧着猪心,大口大口的咬下咀嚼,而被他咬着吃的猪心像是颗鲜活的心脏。   怦!   怦怦!   他能清晰的看到,老头吃的猪心在跳动,猪心里的血从老头咬过的地方往下淌,满手血腥。   古赋声,“……”   这是他见过,让他感受到最不适的画面。   拾参摀住他的眼睛,“不看了。”   目光冰冷的看向老头,这么糟心的东西让声声看到了,你怕是想要死后凉凉了。 第69章 恶鬼不服啊   “谁?”   一声喝,老头一掌将木屋震碎,木屑四飞,从屋里闪到屋外。   看到拾参和古赋声,被头发遮住的眼睛冒出贪婪的绿光。   他舔了舔唇,冲着古赋声的长长吸了口气。   “好香啊。”   像是陶醉在这香味里,舌头伸长了舔嘴,绿油油的目光黏在古赋声的身上,“几百年了,几百年没有闻到过如此香甜的味道了。”   古赋声冷冷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坨粘稠的浓痰,恶心的黏在他的身上。   这感觉,非常不好。   老头被他看着更兴奋了,嘴里流出一串粘液的口水,滴在手背上,血淋漓的手擦过嘴巴,“吃了你,还有谁能奈何我,桀桀桀……”   “你怕是在想屁吃。”   拾参黑了脸,一脚出去,疾风带劲,将人连带身后的木屋踹飞,木屋碎片满天。   古赋声冷眸微顿,撇开视线。   拾参哼了声,五指微张,将踹飞的老头吸了回来,擒住他的脖子,朝着他的脸上就来了几巴掌。   “丑东西,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拽你出来?”   老头恐惧,如死狗一样被拧在手里,不敢动弹万分。   到此刻,痛苦万分,魂力四散,他都是懵着的。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绣着他的人形香味,只要将他吃了,他的魂力变强,他在无所畏惧。   所以,被一脚踹出去,险些魂飞魄散到被拧着脖子胁迫,他都没回过神来。   拾参重重的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头看着他抬起的手目光惧骇,张嘴要求饶,却惨叫一声,被他从这具身体里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修行者的灵力是鬼魂的克星。   此人的灵力恐怖如斯,恶鬼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瘫软在地,叩头求饶。   “大师,大师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作恶了。”   它从老头身上离开,老头直接摔在地上,古赋声略微诧异,但他没当好人,就让老头躺在地上没理会。   他看不到恶鬼。   拾参也不会让他看。   这恶鬼长得贼丑,看了会做噩梦。   恶鬼匍匐在地,不敢动分毫。   心里悔啊。   它就不该在这村子里待上两个月,还以为能瞒得过地府那帮蠢货,谁想到会翻车。   这么个山沟沟的地儿,藏着个大师。   还是能一脚将它踹得魂飞魄散的大师。   恶鬼要是有眼泪,这会指不定哭得多痛心。   拾参蹲在它面前,啧了声,“在地府越狱的就是你吧?好家伙,六百年的鬼,就敢和阎王对着干了?”   恶鬼忙撇清关系,“不、不不是我,从地府逃出来的恶鬼都是十恶不赦的鬼王,我,我顶多就是个小鬼,就是运气好,趁鬼王逃走的时候,钻了空子逃出来的。大,大师,你把我送回地府吧,是下刀山还是下油锅,我全接受,绝对不敢在逃了。”   回地狱总比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好啊。   拾参眼神犀利,“我信?”   恶鬼疯狂点头,拍马屁,“大师,你看我这怂样就知道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鬼了。我没害人,就害了五头猪……”   赶紧闭嘴,眼神闪躲,心虚。   拾参呵一声,“鬼就是不要脸,没害人你这一身业障哪来的?没害人你还是个恶鬼?你当我蠢啊!”   恶鬼委屈,“我……我真的没害过人。”   它生前虽不是个大善人,但也从未谋财害命过,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谁想到他死后,在生死簿上却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人,被判以炸油锅,畜生地狱。   它喊过冤枉,但那些鬼差本根不理它。   它一辈子循规蹈矩,不敢做有违越理之事,就算是被当成了恶鬼,要下油锅以后要投胎做畜生,它也不敢反抗。   拾参冷酷无情的拆穿它,“你越狱了。”   恶鬼更委屈了,“我,我被油锅炸太痛了,正好有恶鬼作乱,逃出来的机会就在我的眼前,我,我就起了歹心,跑出来了。”   这是它头一回干坏事,跑出来后,它只敢躲在山沟沟的农村里,它不害人,又怕被鬼差找到,就把村里的猪弄病了。   死猪有死气,就能掩盖它身上的鬼气。   它偷偷看向古赋声,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太香,对它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拾参黑了脸,右手食指和中指曲起,朝它伸过去,“在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恶鬼嗖的将头贴在地面上。   拾参看过它的面相,这恶鬼的话,有八成是真的,这也是他留它一条鬼命的原因了。就是不知道这丑东西在生前得罪了什么人,被换了命,才混得这么惨。   远处是嘈杂的脚步声和乱哄哄的吵架声。   古赋声看过去,是一群村民气势汹汹的往这方向跑来,他看向拾参,“是罗家村的村民。”   隐约能听到张志国扯着嗓子眼嚎的声音。   应该是被他鼓动带过来的。   恶鬼也看到了人群,鬼魂惧怕活人,活人身上有阳气,尤其是聚在一团的活人,那就相当于是一个冒火的太阳,能把它烤焦了。   恶鬼偷偷往后挪了挪,想藏起来。   拾参将它收到符里,随手扔进口袋。   古赋声看向老头,“他怎么办?”   老头被恶鬼上身,身体肯定是受到阴气影响的。还好这恶鬼有分寸,只上过老头三次身,给他祛阴符和平安符,戴上一个月,身体就能大好。   拾参将老头拍醒。   古赋声冷冷道,“如若被恶鬼上身两月,会如何?”   老头睁开眼睛的时候,拾参哼了声,“不用两个月,两个星期,这老头就得死翘翘,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老头一阵反胃,单手撑地就吐。   “猪呢,我们的猪呢,猪在哪里。”   “对,猪在哪,让大伙都看看,大伙才放心。”   “猪到底有没有得猪瘟?村长为什么瞒着大伙?村长得给个说法。”   “对,给说法。”   “都别吵。我们得看到猪再说,你们就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就咒我们村的猪出事。”   “呵!猪没事最好,要有事,我可不依。”   “我也不依……”   闹哄哄的,男女争相吵着跑来,臭老九的地方,平日里他们是不敢来的,谁让他们村长把猪养到这里了,为了猪,只能来了。   张志国在人堆里,举着手喊,“你们村的猪没得猪瘟,我把这猪生吃了。罗三头的女儿就是得猪瘟死的,我要说谎,就让我天打雷劈。”   村民们又炸锅了。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罗村长阴着脸,心烦意乱,但他现在说话都没用,乡亲们没有一个愿意听他的。   罗村长盯着张志国,就差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了。   张志国看到拾参,热泪盈眶,扒开人,飞快的跑到他身边,给自己邀功,“拾参,我把人都找来了,你快和他们说,他们村的猪,都有病,我没说谎。”   “对你说,我们的猪在哪。”   一群人冲着张志国和拾参吐唾沫星子。   古赋声拍拍轮椅,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   拾参黑着脸,躲避老婆子喷来的唾沫星子,将张志国拧在身前挡着,“猪在那。”   老头住的木屋已经被他劈成了渣渣,猪圈到是好好的,就是摇摇欲坠,随时要塌。   村民们嗖的跑去猪圈。   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咆哮骂声。   “杀千刀的啊,猪得病了啊!我们的猪没了啊!”   “这还死的一头啊,其他三头猪呢,在哪里?”   “村长,找村长,村长在哪。”   “对,让村长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猪都好好的,怎么就得病没了。”   “都不要活命了?猪瘟会传染人,都散开散开。”   罗村长站在张志国的面前,阴着脸的拉得老长,“张小子,你跑来我罗家村闹事,安的是什么心?啊,我罗家村的猪是死是活,用得着你来说?”   张志国,“罗村长,明明是你做得不对。猪有病,你就应该告诉大家啊,你明知道猪瘟会传染人,还瞒着。罗三头的女儿就是得猪瘟死掉了,你还想让村里的人都得病吗?罗村长,你安的是什么心?”   罗村长气得肺管子疼,他虚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偏村民看到死的猪,上来就拉着他要给说法,罗村长的头刺刺的疼。   正好看到从地上站起来的老头,病急乱投医,“慌什么,都别慌,柳老头在这,他能救咱们的猪,他就是医生,能救咱们的猪。”   闹哄哄的人群静了一瞬,迟疑的看向臭老九。   “他是臭老九啊,谁敢和他沾上边?不想活命了?”   “就是,村长,你怎么把猪拉这里来了?赶紧拉走。”   “我看就是被臭老九害的。”   “都他娘的闭嘴!村长,臭老九真能救活咱们的猪?只要他能救活,我就认。”   “我也同意。”   两边人吵了起来,罗村长让他们安静,都没有人听他的。   柳老头没理会他们,这周遭的一切,彷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沉默的转身,看到自己木房塌了,木板散了一地,且都断得细碎。   头发遮住的双眼麻木的看着。   悲凉吗?   早就没有感觉了。 第70章 还能换命吗   柳老头蹲在地上,将细碎的木板一块块的捡起来。   古赋声和拾参对视一眼,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罗家村的事,他们都不会插手。   回去的路上,拾参将封印着恶鬼的符掏出来当小石子扔。   他将恶鬼的倒霉事当趣事说给古赋声听。   古赋声诧异,“还能换命吗?”   拾参,“当然能!只不过换命之术,乃邪术,是正道人的禁忌!你没听过换命,那肯定也没听过夺舍吧?”   古赋声感兴趣,“没有。”   拾参吹了声口哨,两手背在身后相握,和古赋声面对面的倒退走。   “夺舍就厉害了,元灵强用别人的身体,更邪恶的还把身体里原本的元灵吃掉。不过,夺舍有违天道,甚少有人能瞒得过天道夺舍他人而活。”   古赋声皱眉,“有人被夺舍过?”   拾参像是想到不开心的事,原本情绪高涨,瞬间就撇了嘴,眼露厌恶。   “嗯!”   他没多提。   古赋声也没多问,转而看向他抛着的黄符,“这么说这只恶鬼是个好鬼?要怎么安置他?”   拾参将符捏在指尖,“关他两天吧。”   关两天,在放出来看看它的倒霉命,要是心情好呢,就做个好事,帮它把这倒霉鬼命换回来咯。   回到家,饭已经好了。   吴小四撇着嘴,要哭不哭的望着拾参,拾参挑眉,问他娘这小子怎么了。   王春梅骂了两声,“还是张小蛋一家给闹的,孩子丢了,两老人到现在还没发现。张小蛋的娘从娘家回来,没找到她儿子,倒是两老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喊都喊不醒,这不,张小蛋的娘气疯了。偏小四跑去告诉她,她儿子被拐走抱走了,那拐子是拾成家的亲戚,她还不信,把小四骂了一顿。”   不止张小蛋的娘不信,村里人都不信。   说冯氏三兄妹是拐子?哪里有来村里做客,就当拐子把孩子抱走的?   拾成家倒是没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吴小四气呼呼的,“下回我就不说了。”   古赋声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吴小四看他一眼,哼了声,抱着碗往边上挪,别想讨好他,讨好他也没用,拾哥哥就是被你抢走的。   古赋声冷眸微弯。   拾参可怜他,“真是不识好人心咯。”   吴小四可怜巴巴的点头,“对!哥哥,他们真的好笨,都不怕自己的孩子被拐走的。”   王春梅冷笑,“哪里是不怕被拐走,是就不相信拐子能来村里偷人。得得得,不说他们,说起来就一肚子火气!反正冯氏三兄妹被绑了,他们的团伙肯定也跑不了,准得吃枪子。张小蛋也没不了,我们都别瞎操心了。”   一家人吃完饭,王春梅拉着拾参,问他要盖哪样的房子。   “是土房还是砖房?娘身上有两百块钱,可不够买砖的钱。”   拾参眯着眼睛。   他倒是想盖天一门那样的房子,只可惜这里没有材料。   不过,房子的样子,倒是可以参考。   “盖砖房。”   他有钱。   两千五百块!   不够的话,可以卖几张符就有了。   王春梅心里一跳,那是高兴的,红砖房啊!后背村独一份呢!   她男人死了后,她就不敢在想这辈子能住上红砖房了。没想到,她儿子能给她盖上。   王春梅咧开了嘴。   她王春梅就是有福气,结婚了有男人宠着,男人没了有儿子呢。   忍不住就在嘀咕,拾卫北啊拾卫北,你就争气点吧,晚上早点来梦里,早些给儿子生个弟弟……   她乐滋滋的嘀咕,声音虽然小,但拾参就在她面前,是能听到的好嘛!   拾参移开视线,“娘,房子的样子我来画,你找好盖房子的人。等太婆出殡后,咱们就盖房。”   王春梅嘎嘎的笑,“成!交给娘。”   青敖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主要是,他一上桌,这一桌四个人吃的饭菜,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青敖听到这母子两说盖房子,转头就去画自己的宫殿。   拾参凉凉的看他一眼,好家伙,还想住宫殿?   **   张志国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猛灌了两杯水才有力气说话。   “我的娘啊,你是不知道,罗家村现在已经闹翻天了,五头猪死了四头,那群老婆娘们,是真的生猛,罗村长的衣服都被她们撕没了,要让罗村长赔他们猪肉,否则就要闹到公社去。我可真是长见识了,拾参,你娘和我娘打架,那压根就不是打架,那是闹家家的,看人家村里的婆娘干架,那才是热血沸腾的,锄头棍子都扛起来了,啧!”   拾参画他的房子。   张志国的嘴是真的话多,说完打架的婆娘们,又说臭老九,“那老头是真可怜,明明不是他的错,还被人砸了两石头,那条死了的瘟猪也要算在他的头上。老头的房子都没了,什么东西都没了,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拾参,我帮那女鬼做好了猪瘟的事,她以后都不会再吓我了吧?我不会再做噩梦了吧?要不,你再给我一张平安符呗?我戴着更安心啊。”   说完发现拾参没理他,他趴在桌上往前倾。   “拾参你在干嘛?有听我说话吗?额,你画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拾参皱眉,“哪里奇怪?”   张志国指着圆不圆方不是方的地方,“什么都不像,你到底要画什么?”   拾参面无表情,“房子。”   张志国惊了,“房子?!”   他看向拾参的屋子和隔壁张爱国家的屋子,在看眼拾参手里画着的图纸,真是……一言难尽。   拾参,“不像?”   张志国眼神奇怪,“是非常不像。你这张图纸给谁,谁能给你盖栋房子出来?诶?拾参,你要盖新房子啊?”   拾参没理他。   王春梅抱着一捆柴进来,看到张志国就说,“你娘在外喊破了喉咙,你就躲在我这,臭小子,赶紧回去,要上工了。”   张志国撒丫子跑了。   跑到门口又跑回来,“拾参,你在给我一张平安符啊,我怕晚上做噩梦。”   拾参没抬头,“赶紧滚!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女鬼缠着你了。”   张志国又和他确认了一遍,没女鬼了哦?   拾参抬脚就踹。   张志国机敏的跳开,瞬间笑成了一朵花,蹦跶着跑了。   古赋声将泡好的茶放在小少年的手边,“真没有女鬼缠着他了?”   紫竹茶。   是紫雷竹的竹叶泡制的,紫雷竹万年开花万年长阶,它是十二阶灵植,小小的一节就是极品灵器,天一门镇门之宝。这一小包的紫竹叶是他从师叔祖那偷来的。   茶香四溢,清冷如冰。   “女鬼不用想了,男鬼应该有。”拾参端着茶喝了口,眯着眼享受的感受茶里的灵气温暖经络,回味无穷。   他睁开眼睛,笑地贼坏,“香吗?”   男鬼?   古赋声略微同情张志国,这是和鬼杠上了?   他看向拾参喝茶的样子,唇角微翘,是他泡的茶,他当然知道这茶的不同,点头,“醇香竹韵,是好茶。”   拾参将脸凑到他面前,“是好茶,可惜你不能喝……”   “竹茶!”   一声惊喜传来,拾参猛地侧头,将手里的杯子朝对方扔过去,反手顺走桌上的茶杯。   接了个空杯子,青敖单脚站在桌上,对茶杯抢了个空,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拾参手里的茶杯,气道,“拾小儿,快把竹茶给本尊。”   拾参单脚撑在桌沿,冷笑,“有本事,你来拿啊。”   青敖咬牙,“天底下有何事能拦得住本尊?”   这竹茶,它要定了。   人形它是打不过拾小子,但它原型还能相较一二。   换成龙形,龙威并施,直逼而上。   “拾小儿,把竹茶放下。”   拾参没想到这老龙,说变身就变身,他下意识的看向古赋声,果然,古赋声看着青龙,瞳孔放大,脸上的肉都在抽搐的。   拾参黑了脸,气沉丹田吼,“给本座变回人形。”   青敖龙头昂首,俯藐,“你先把竹茶放下,本尊自会还人形。”   拾参将茶杯砸过去,“赶紧滚。”跳到古赋声面前,将他的双眼合上,“闭眼,听我的。”   他蹙眉,他还没遇到过就算没了记忆,身体肌肉也会被刺激的这种情况。   把他对蛇的记忆洗干净,对他没有丁点的用处,还是得试试其他办法。   拾参转头看向抱着茶杯美滋滋的青龙,渐渐的眯起了眼睛。   青敖后脖子凉飕飕的,总觉得没好事,抱着竹茶嗖的溜了。   拾参冷哼。   跑?   看你能跑哪儿去!   他的紫竹茶是这么好抢的吗?   他的人是这么好吓的吗?   古赋声渐渐的恢复正常,凝视着小少年在面前放大的脸,刚刚焦灼像是被东西攥紧的心,平静下来。   “我,刚刚好像看到蛇了?”   拾参黑了脸,“不是蛇,是青敖。”   古赋声诧异,“青敖?”   他都忘记青敖是一条龙了。   拾参有说过青敖是龙,但是他好像没见过龙的样子,那他是……?记不起来了。   古赋声惊讶,“你把我看到青敖的记忆封了?”   拾参摊手,“不封了怎么办?你没记忆都能对蛇产生影响,有记忆你不得被吓成个傻子?”他眯起眼睛,“我怀疑有人动过你的脑子。”   古赋声,“!!!” 第71章 九天玄雷啊   拾参怀疑古赋声的脑子被人动过,不是没有根据的。   以古赋声的体质,就算是之前用红绳遮掩,他对妖鬼之事,也应该有所察觉,实际上,他全然无知。   古赋声摇头,“还是知道些的。”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特别的。   拾参皱眉头,“也没道理啊,你的脑子要是被人动过,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古赋声看他皱巴着的脸,微微弯唇,“不愁了,就算有人动过我的头,有你在,也不必担心。”   拾参挑眉,洋洋自得。   是!   有他在,何必担心!   拾参看眼他戴在身上的玉佩,笑眯眯的眼睛里装的都是星辰。   清风拂过。   竹香醉人。   拾参又黑了脸,拍拍轮椅,闪身走人,“我去去就来。”   看着小少年凭空在眼前消失,古赋声的气息依旧停滞一瞬,才稍微适应。   青敖藏在深山灵脉,把紫竹茶喝了个精光。   紫竹茶灵气浓。   修复着身上的暗伤。   “吟~”   身体里除了心脉被压制,其他处的暗伤竟都被灵气治愈了,青敖心喜,仰头便是一声龙威,化成龙形在山间快活游走。   飞禽走兽闻声而逃。   轰隆!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紧接着是瓢泼大雨。   青敖龙爪驻足古树上,迎面看着滚滚雷鸣,龙脸微皱,“九天玄雷?”   有大妖出世?   “大妖个屁,还不跑。”   天雷都劈到你眼前了,你还嘀咕着是哪个大妖出世?   你不是妖?   你不大?   拾参没好气的瞪它,凝视着九天玄雷,心中暗暗吃惊。这条龙放出来的时候,天道都没给它一顿雷,感情这是憋着屁打算直接劈死它呢?   青敖瞪眼睛,“劈本尊的?”   乌云里,紫电频闪,雷云滚滚,蓄势待发。   这声势可不小。   他当初结元婴的雷劫就是九天玄雷,被劈得只剩一口气撑过来的,他太清楚天雷的威力了,这条龙不死也得残。   拾参拧紧眉头,“就这么一会功夫,你都干了什么?”   知道玄雷是劈它的,青敖非常生气,它没进阶没飞升的,有什么脸来劈它?   “本尊只喝了竹酒。”   拾参看着它,惊诧,“你的灵力回来了?”   居然只有心脉被封着。   一条青色小龙在它体内肆意游走,如浅滩困龙游回大海。   拾参黑了脸,“你把龙魂放出来了?”   青敖谨慎的盯着玄雷,龙尾欢快的摆弄着,“本尊龙魂已出浅滩,你小儿往后对本尊客气些,本尊尚且能对你放纵几分,否则,本尊定让你吃苦头。”   拾参抬头,朝着天雷打招呼,“劈吧,劈吧!劈死算它的,劈不死算我的。”   青敖释放龙威,“小儿,区区玄雷,本尊会怕?”   轰隆!   一道紫雷朝着它的龙头劈了下去。   青龙防不胜防,龙骨头咔擦两声,整条龙都狱卒了。   青敖,“!!!”   拾参冷笑,“龙大妖,好好享受天雷对你的关照,告辞。”   青敖被劈得头晕眼花,还没回过劲来,接连二三的紫雷轰然炸下。   整条龙,“!!!”   **   哗啦啦!   雷鸣电闪,瓢泼大雨。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们直接成了落汤鸡,这雨来势汹汹,下得他们措手不及。   王春梅也淋湿了,烧水洗了澡,又熬了姜汤喝。   “这雷电闪得人心肝颤,也不知道是哪个遭雷劈的东西,惹了老爷天开了眼。”   拾参漫不经心,“是该遭雷劈的东西。”   院子外闹哄哄的,像是在喊房塌了。   王春梅听出是拾参六婶在外头喊,忙穿了蓑衣出去,拾参抬手打了一张符在她身上,有符附体,就不会被雨水淋到,有意外也能护住她。   “参儿六婶,咋回事?囔什么呢?”   吴绣花嚎着喊,“我家塌了,被雷劈塌了啊,我的小孙子啊,我的小孙子还在屋里啊。”   王春梅咯噔一下。   参儿六婶家离山脚最近,又是独家住的,下大雨的时候,还得注意会山体滑坡把房压塌了。   “我去看看。”   吴绣花已经六神无主了,只想喊更多的人帮忙挖房子,救她的小孙子。   拾参和古赋声也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古赋声抬头看向拾参,“去看看?”   拾参点头,“我去就行,你在家待着。”   古赋声同意,他腿脚不便,就算有轮椅,也不方便外出,更何况还下着瓢泼大雨。   这雨还没下半小时,院子里就已经蓄了水。   他拧眉。   这雨下得不正常。   拾参到他六婶家的时候,村里不少人在挖泥,雨太大,分辨不清是谁。   “参儿?你来干什么?雨太大了,赶紧回家去。小四是孩子,得看着他。”   王春梅说话的时候,是扯破喉咙喊的。   雨水砸在身上,穿了蓑衣都觉得疼。   拾参冲她一笑,指着塌成废墟的房子,“我救他。”   王春梅咯噔一下,“你是谁你六婶的小孙子要不好?”   拾参点头。   王春梅的脸色白了下,顾不得他了,赶紧去帮忙挖泥。   “这里没有。”   “我这里也挖了,没瞧见小子。”   “不行了,山洪泄了,水太大,没办法继续挖。”   “老六,你想想清楚,拾孝是在哪里站着的?咱们人都往一处挖,总好过分散挖的快。”   “是这个理。”   拾老六蹲在地上,雨水打在脸上,他都睁不开眼,身体冷到都没有了痛觉,但他的小孙子还没找着。   竭力的喊,“在正厅,在正厅啊……”   这天说变就变,说下暴雨就下暴雨,他从地里赶回来,他小孙子就在正厅玩,身上湿了,他去屋里换了身衣服,这种天气家里人肯定是被淋湿回来的,换好衣服,他又去了厨房烧水,锅里的水还没烧开,他的房子就塌了。   比下这场雨还要来的突然。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房子塌成了废墟,雨水将泥墙冲碎,冲走的都是黄泥水。   拾老六被这一幕刺激得心跳都要停了,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浑身发凉。   是他婆娘回来后,他才惊醒,他的小孙子被埋在里头了。   “是正厅啊,是正厅啊。孝儿是在正厅玩的……”   “没有,正厅都挖了,没找到人。”   “有的,一定在的,我看着他在正厅玩的,在正厅玩的,孝儿你应一声啊孝儿,你应一声啊。”   吴绣花瘫坐在地上,在大雨里拍着大腿嚎,“我的孝儿啊,我的孝儿啊。”   来帮忙挖人的乡亲们都冷得打哆嗦,即便是被雨水糊了眼睛,疼得睁不开眼,也费力的挖泥救人。   拾参勾勾手指头,将蹲在废墟里不知所措的小家伙勾到身边。   拾孝三岁,长得虎头虎脑的,是个有精神的小家伙。他仰着头,圆溜溜的眼珠子黑白分明,望着他。   “拾参叔叔。”   拾参用力将他的头发弄乱,“嗯哼!小东西想去哪?”   拾孝指着他爷奶和爹娘,“找爷奶和爹娘,可是他们都不理我。”拾参将他的头弄得不舒服,他将脑袋往边上躲,“拾参叔叔,你不要玩我的头发啦。”   拾参哼了声,“躲什么!我救了你,收点报酬不许啊?”   拾孝仰着小脑袋,不明白他说的话。   拾参看他的面相,啧了声,“小东西,上辈子没少干坏事啊,这辈子是早死的命。”   怪不得几个天雷滚滚,就要了你小子的小命。   拾孝无辜的望着他。   拾参点点他的额头,“这辈子老实点,多做善事多积德,活的命长点吧。”   他了点功德在风小家伙的身上,护着他的魂魄。   这时候,鬼差才姗姗赶来。   鬼差是阴魂,但生前也是人,保持着人的样貌。这次来的鬼差和上次被他叫上来送走女鬼的是同一个。   比他矮,但脸白。   鬼差看到熟人,打了声招呼,“拾参,我没记错吧?你是后背村人?咦,之前没听说后背村有你这号大师人物啊?”   拾孝本能的惧怕鬼差手里的拘魂链,机敏的抱着拾参的大腿,往后藏。   拾参挑眉,“这一片是你负责的区域?”   鬼差苦着脸点头,“可不是!近几年东动荡不安,闹得阳界鬼界都不得安宁,上回我和同僚喝酒,他说阳界冒出了个邪修,破坏规则把鬼门请了上去,一群野鬼把它们两个踩得鼻青脸肿,在鬼界脸面扫地。这事啊,在鬼界闹得大,不少鬼都盯着鬼门,就是要抓住请鬼门的邪修。拾参,你要是遇到这邪修,告诉我一声,这是我的魂牌,你只要对着魂牌喊一声”三德子”,我就会来找你。”   拾参,“……”   请鬼门?   这有点耳熟!   拾参接过鬼差的魂牌,把玩着,“行!我多注意。”   鬼差就喜欢他这种没脾气又上道还有本事的大师,比那群在地府里挂了名册的老家伙顺眼多了。   鬼也讨厌下雨天。   淋得湿漉漉的,浑身难受。   今儿他是误了时辰来拘魂的,主要是被这天雷吓破了胆,没敢上来。   等天雷劈完,它才冒着大雨飞奔来的。   要拘的魂藏在拾参身后,鬼差掏出拘魂链,看眼拾参,在看眼要拘的魂,“这小娃是你家的?”   拾参点头,“行个方便?”   鬼差难办了,“你也知道规矩,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我们做鬼差的,也只能照生死簿办事啊。” 第72章 鬼差拜兄弟   拾参将拾孝拧出来,“这样就不算破坏规矩了。”   拾孝反手抱着他的大腿,侧脸盯着鬼差。   鬼差看到拾孝身上的功德,诧异,“居然是功德护体?”它看向拾参,眼神探究,“是你送的?”   拾参微颔首,“还难为吗?”   鬼差摇头,“你有功德给他护体,自然不难办。只是我观你并不像有功德在身之人,你这功德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如何得来的?   淮土乡王家的。   王家贵打着他妹妹的主意,被他抽了气运,累及家族运衰。   拾参掏出一撮胎发,这可是他亲堂哥的胎发,鬼的东西,对鬼来说当然是好东西。   鬼差瞪大鬼眼,蠢蠢欲动,“送,送给我的?”   他想要,非常想要。   有这胎发,它就能增五百年的鬼力,到时候它准能当无常打人的得力助手。   但是,它们鬼不能受贿赂。   鬼差可怜兮兮的摇头,“不能要不能要,被阎王知道了,可就惨了。”   拾参笑眯眯说,“谁敢说是贿赂?我们投缘,当亲兄弟相处,兄弟间送的东西,谁敢说贿赂的?”   鬼差惊了。   兄弟?   它、它也能结交大师当兄弟吗?   拾参索性将胎发送到它体内,鬼差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就顺手把它把胎发的鬼力消化了。   前一秒还是个普通鬼差,下一瞬,就有了当总经理气势的鬼力。   鬼差呼啸一声,地动山摇。   它仰天大笑。   “哈哈,我变强了,我变强了……”   拾孝瑟瑟发抖,恨不得钻进拾参的身体里,藏起来。   “地动了?”   “是地动了,大家快跑啊。地动来了。”   一声大喊,挖废墟的乡亲们扔下锄头就跑,土地在震动,踏在水流上,跌撞着四处逃跑。   拾参,“……?”   忘记这鬼差也会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   鬼差也被逃窜的人惊醒,它挺不好意思的,“拾参,我得多谢你对我的帮忙,既然你看得上我,认我做兄弟,我当然不会推辞!我叫周柳勤,大家都喊我三德子,以后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都义不容辞。”   他拱手抱拳,郑重行礼。   拾参拱手抱拳,“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都别客气。”   鬼差高兴的点头,“此番我鬼力不稳,得速速回鬼界。待我日后,定来重谢,告辞。”   说完就急哄哄的跑了。   拾参挑眉,这个鬼差有点愣!   他低头看向抱着他腿的小家伙,“小东西,轮到你了。”   因为周柳勤那一闪腰跺脚,地动山摇,帮忙挖人的乡亲们都跑了。只吴绣花一家四口瘫坐在地上,用双手刨土。   王春梅倒是没跑,但她抱着一棵树,死死的盯着拾参。   她儿子没跑,她自然也不会跑。   拾参冲他娘笑笑,扬手将埋在房屋下的尸体翻出来,把魂魄送了回去,“娘,回家了。”   王春梅赶紧走到他身边,把身上的蓑衣脱下来,要给他穿,“淋湿了吧?你说你出门,也不穿蓑衣来?淋生病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拾参让她摸自己的衣服,“我没有淋湿。”   王春梅,“你就骗你娘吧,这么大雨打在身上都疼,你没……咦,衣服还真是干的?”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摸向自己的衣服。   干的?   “……娘也没淋着雨?”   怎么回事?   “孝儿?是孝儿。”   “是孝儿,奶的孝儿啊,你可吓死奶了。”   “奶,我没事。”   两人走远了,还听到吴绣花一家的喜怒哀乐,王春梅侧头,笑盈盈的望着她儿子。   “娘知道了,是我儿子护着我的,才没让我淋着雨。”   如同她亲眼看着,她的儿子只是扬了下手,就让那孩子从倒塌的屋子的泥墙里送了出来,她没看见那孩子睁眼,但现在也知道了。   那孩子没事。   拾参笑眯眯道,“娘还想骂教我的高人吗?”   王春梅的笑容顿了下,哼了声,“骂!怎么不骂!他要把你拘着学本事,好歹和娘说一声是吧?他就该骂。”   拾参忍着笑。   **   到家后,雨变小了。   张爱国和他奶奶在家里,王春梅去拿了小白兔糖给两人,张爱国的奶没要,王春梅都给张爱国了。   张爱国的奶叹了口气,“这天气,也不知能出什么事。”   之前地动。   她就领着孙子过来了,她儿子和儿子婆娘是靠不住,若真有事,她这把老骨头也就算了,她只盼着孙子能活得好好的。   “呸呸呸!都要活得好好的。老太太你就安心,哪里能有地动?咱们这山穷的地儿,不会有事。”   王春梅隐约猜到之前的地动是和她儿子有关系的,但也想不到是鬼差弄出来的动静。只让老太太放心,不会出事。   张爱国和吴小四玩在一起。   吴小四比他年长,但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张爱国就以为他和自己是同岁,还囔囔着要当哥哥。   两小的就为了哥哥弟弟争辩着。   拾参和古赋声咬耳朵,“我也是哥哥。”   古赋声不搭理他这茬,只问他堂六婶家的情况,“房子塌了能在建,人没事就行。”   拾参就和他分享,自己交了个鬼差兄弟。   以后办鬼界的事,就方便了。   古赋声欲言又止。   拾参让他有话就说,看不得漂亮的人这幅要说不说、欲语还休的模样,有些折磨人。   古赋声,“……照你说它只是个小小的鬼差,能帮你何忙?”   拾参眯起眼睛,“阎王打架小鬼难缠。我要的就是小鬼。”   古赋声点头,你高兴就好。   这天的雨下到晚上八点多才停,拾参家院子里的积水,到他的膝盖处,屋子里都泡了水。   往外看,如汪洋大海。   张爱国和他奶在拾参家里吃的晚饭,老人家在下雨天的时候,都是容易心慌,这场雨突如其来,又是来势汹汹,她心里就不踏实,只拉着王春梅和她说说话,才能好一些。   家里都泡了水,外面的田地肯定也是被淹了。   老人家心里发疼,“咱们老百姓就指着田地吃饭,地里的吃食,算是淹没了。”   王春梅蹙眉,“稻苗遭了殃。”   好在,稻子早半个月前就割完了,都等着雨水灌田翻地,种下一季稻。   拾参让她们别担心,稻苗不会有影响的。   王春梅就乐开了,有她儿子的话,她还担心什么?   没良心点想,村里能有她多少个公分?这稻苗就算是淹了,她能占多少?   “稻苗不担心,我倒是担心你太婆,她明天出殡,这村里都淹上了,棺材都不好抬上山。”   没等人应她,就把话转到了拾卫东身上,“参儿,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你大伯有没有事。要不,娘上你奶家问问?”   拾参没让,他娘和他奶不和,见面肯定得吵起来。   “我去。”   拾卫东这会气得眼里发凉,他是真的没想到,他娘为了让他生儿子,居然能对他做出这种事来。   床上的女人抓着被子藏在里面,蜡黄的脸上有红晕,羞怯的看着他。   拾卫东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骂过粗俗的话了,现在他就忍不住爆了粗口,连带的把他娘骂了进去。   女人吓了一跳,眼神委屈。   “你别骂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我还是个姑娘家,你……”   “你他妈的闭嘴,老子没碰你。”   拾卫东肝火旺,面无表情,“给你两个选择,一,穿好衣服,从这里走出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娘让你进来和我换票的。你也能留个好名声嫁人。二,我扔你出这个房间。”   女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能这样对自己。   拾卫东深吸一口气,“看来你是想选第二种选择了。”   他大步走到床前,阴鹜的盯着女人的脸,“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把你扒光扔出去,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我更不会娶你。听懂了吗?”   女人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脸色一白,本能的往后退,躲开他抓自己的手,“你,你走开,走开,别过来。”   她的挣扎是徒劳,拾卫东力气大,也不管她在被窝下有没有穿衣服,攥紧她的手将人直接往门口拖。   女人尖叫着哭了。   拾婆子是一直守着房门的,今天又突然下起了大雨,就连老天爷也在帮她,她知道她大儿子轴,不会轻易妥协,也嘱咐娘家外侄女,这事啊就要主动,女人只要主动了,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就妥了。   她也还怕这事会出意外,就在房门口堵着。   哪能想,她生的这个轴脑子哦,女人睡在床上了,都能被他拽下来往外扯。   姑娘家还没有穿衣服。   拾婆子气得倒仰,指着拾卫东说不出话来。   女人看到拾婆子,哭叫着让她救自己,让拾卫东把她放了,她不敢在嫁给他了,她要回家。   “是你娘让我来的,是你娘说你一定会娶我的,让我给你生儿子的,你找你娘啊,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拾婆子恶狠狠的让她闭嘴。   拾卫东冷冷的看着他娘,将女人仍在她面前,眼神都没给过一个,“我和你说得非常清楚,我不会离婚再娶,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你是我娘,生我养我,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娘,我也最后一次喊你一声娘,以后……”   他闭了闭眼睛。   “我就在乡上,不回来了,你……好好的吧。” 第73章 一出大戏呦   拾婆子哪能想到,她倚仗了多年的儿子,能对她这么狠绝。   扯开喉咙就喊。   “我不活了啊,当儿子的这是要把亲娘往死里逼啊,老天把我带走吧,活着还要受儿女的罪啊,都来看看,都来看看当儿子的把亲娘逼死啊……”   拾婆子半弯着腰,一掌掌的拍着大腿,厉声哭嚎,就是要把全村里人都喊来的气势,就是要让乡亲们都来给她做主。   “当儿子的欺负老娘了啊,世上没有天理了啊……”   “娘和大哥怎么吵起来了?”   “是娘在喊?”   拾卫南拾卫西两夫妻是在家的,被大雨淋湿赶回来,换了衣服,外头的雨又大,就和婆娘、孩子在屋里待着。   他们娘扯破喉咙的声音,自然听得见。   兄弟两一前一后的走到他们大哥的房门前,他们的娘撒泼闹事,这姿态他们都见怪不怪了,目光掠过他们亲娘,看向大哥。   本来是想劝劝大哥,家和万事兴,万事好商量,别闹得娘难受的。   结果,在看向他们大哥的时候,目光就停在了他们大哥的身后,满脸错愕。   女人浑身上下,一件兜身的衣服都没穿,就光溜溜的跌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两兄弟都看傻了。   女人也看到他们两兄弟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尖叫一声,跌撞的往回跑去床上,用床单哆嗦的把自己盖好。   拾卫南的婆娘黑了脸,朝房门前啐了口,“烂货,你勾引一个不够,还想勾搭哪个呢?穿好衣服滚出去。”   拾卫西的婆娘老实,只看了眼她男人,倒是没说话,只上前把房门关上了。   拾卫南婆娘转头喷她,“你关门干什么?她敢做不敢让人看?我就是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让她的脸都是烂的。”   拾卫南绷着脸,“胡搅什么?滚回屋里去。”   拾卫南婆娘怕他,不甘心又不敢反抗,离开的时候,她还阴沉沉的盯着拾卫东的房门,只要屋里的女人敢做出丁点勾搭她男人的事,她就撕了她。   两儿子来了,不劝着他们大哥给自己道歉,只顾着看她娘家外侄女,拾婆子双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哭自己命苦,骂养的是不孝子……   拾卫西张张嘴,被他婆娘捏了后腰上的肉,到底没把嘴张开。   拾卫南略敷衍,“娘,就别嚎了!我和卫西还不是孝子?万事不都紧着你先?大哥你也别和娘倔,给娘赔个不是,亲母子哪有仇?”   拾婆子闭着眼睛嚎,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她大儿子。   拾卫东面无表情,“正好,你们两兄弟也在。以后我就算是分出去了,各家各自欢喜,就这样吧。”   拾卫南愣了下,“大哥?”   拾卫东心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在这里个家里,除了带回来的两套衣服,也没其他的了,但衣服在屋子里,索性连衣服也不要了,直接走人。   现在下着雨。   拾卫东走出屋檐,就得淋雨。   拾婆子都傻眼了,她这样闹,咋就把儿子闹走了?她生养的,不得顺着她?   看着冒雨往外走的人。   拾婆子这会是真的气的心窝疼了,头晕眼花,“好,好,你不要这个家你不要亲娘,我就看着你被天打雷劈。走,走,走出这个家门,你就别想在回来……诶呦……我的心窝子疼啊……”   拾卫东脚步顿了下,嘴里都是苦涩味,倒是往外走的脚步坚定了些。   拾婆子嚯嚯的喘气。   ……不……孝……子……   “拦,拦回来。”   “把他拦回来。”   拾卫南漫不经心,视线略过身侧关紧的房门,“卫西,把大哥拦回来。我看着娘。”   **   拾参看了出戏,啧了声。   拾卫东在心里琢磨,往后该怎么做。他娘这次是做得过火了,他说把自己分出来也是认真的。但也不能只说一通话,就真的甩手不认亲娘的。   总要给赡养费。   就是以什么方式给,还有他爹那边,还是得去深谈一次,总得把事情安排好,心里才踏实。   至于他屋里的那女人,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留情面,没把人拖到乡亲们面前,就是给她脸了。   拾卫东脸色沉了沉。   就算是他娘蛊惑撮合的,也是这女人自己存了坏心思,才敢干这样没脸皮的事。   既然有心干,还给她留脸做什么。   “噗!大伯,你真是白瞎了这艳福。”   听到拾参的声音,拾卫东愣了下,看到拾参从身后走来。拾卫东无奈,朝拾参伸手,本来是想揉他的头发,但他躲了下,就拍拍他的肩膀。   “回头不能和你伯娘说。”他想象老婆生气的样子,就觉得有股后怕,“女人吶,都不讲理,说翻脸就翻脸的。”   拾参嘿嘿笑,“我没老婆,不知道。”   拾卫东笑了,“等你有老婆了,你老婆就会告诉你,别着急。”   拾参啧啧摇头。   “大哥。”拾卫西追出来,他话少,虽然不知道他大哥和亲娘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有眼睛看,那女人光着坐在房里的地上,他就是榆木脑袋,也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哥和我回去吧,娘让你回去。”   拾参喊了声三伯,拾卫西憨笑一声。   拾卫东小时候就带着弟妹玩,但他离家早,对兄弟们的感情早就淡了,他摇头,“卫西,大哥说分家是认真的,你回去吧,别淋雨。大哥留了两套衣服在屋里,你一套,卫南一套。”   他和拾参说,“参儿,走吧。”   小雨淅淅,凉飕飕的。   拾卫西眼睁睁的看着走远的身影,老实巴交的脸皱成了一团。   他是没想明白,好好的怎么就闹到要分出去了?   他回去和他娘说,大哥没拦住。   拾婆子捶着胸口发狠,“好,他不要娘,我就去告他,告他……”   拾卫西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为谁说话。   拾婆子气得用手帕砸他,“滚,你也滚出去,榆木疙瘩玩意,你这张嘴是被黏住的?”   拾卫西怕他娘气狠了,忙回屋,让他娘眼不见为净,拾婆子看他真的走了,气的倒仰。   拾卫西的婆娘在屋里打毛线,看到他进屋,没说话。   拾卫西坐在床头,看着她,张了几次嘴,都没把话说出来。偏他婆娘也不是话多的人,权当没看见。   夫妻两个就静静的坐着,一个坐久了就有些呆,一个打毛衣,很快就把一条袖子打完了。   拾参和拾卫东回到家,王春梅还挺惊讶,“在家里住?”   拾卫东回村,是不在她家里睡的。一是他家就是这村的,爹娘也还在,当然是回他爹娘家;再者,大伯睡弟妹家,弟妹还是个寡妇,传出去能像什么样子?   拾卫东苦笑,倒是没说和他娘闹翻的事,只说今晚在这里睡,“明早送婆太出殡,就回家。”   王春梅看他神色不对,多问了两句,拾卫东都没松口,王春梅也没在揪着不放。   “诶?我说大哥你是傻了吧?淋着雨来,也不撑个伞?换洗的衣服也没带来?你真没事吧?和你娘吵架了吧?吵架你也得拿衣服啊!参儿的衣服你也穿不下。”   拾卫东摇头,“那衣服留给卫南卫西了。”   王春梅,“……”   那眼神就和看”大傻子”差不多,非常怪异。   拾参和古赋声咬耳朵,将他奶家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个他听,对他大伯还揶揄一番。   古赋声沉默了。   他对拾参奶做的事,不苟同。   但也不予置评。   倒是说了句,可以把他的衣服给拾卫东换上。   只不过,他们的身材有相差,衣服不会太合身。   王春梅乐呵呵的感谢,“咱们几个,也就声声你的衣服能让他穿上了,你比参儿大伯高瘦,挤挤就穿上了。”   挤挤?   拾卫东眼皮一抽。   不过,他也没其他的选择。   古赋声给他的是一套睡衣,他没穿过的,睡衣比较宽松,穿起来更不会显得怪异。   王春梅将他的衣服洗了,“下雨天,我把衣服挂在后院通风处,明天应该能干。”   拾卫东在这里受到照顾,他家里却是炸了油锅。   拾老头回到家,知道婆娘和大儿子闹掰了,起因就是他婆娘给大儿子送了个女人在床上。   拾老头直接给了他婆娘一巴掌,大怒,“凡是我都忍着你,忍着你把卫北婆娘、卫北儿子赶出了这个家门,忍着你贪了几个钱,把招娣那丫头嫁了出去,忍着你在这个家作威作福。我一个没在家,你还把卫东作出去了?我告诉你,今儿你不把卫东找回来,你也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拾婆子惊呆了。   她和拾老头的感情算不上多深,但结婚几十年,拾老头也是护着她的,从来没对她动过一个手指头,临老了,却要来受这个气。   她哇的尖叫,扑到他身上。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为你生娃养家,你打我,你敢打我。”   拾老头阴着脸将她推开。   “啊啊啊……”拾婆子瘫坐在地上,疯狂的扯自己的头发,哭得彷佛天塌了。   拾卫南拾卫西两兄弟也没想到爹娘能闹这一出,这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外了,所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把亲娘扶起来。   拾卫南小声的说,“娘,别闹了,爹是真的生气,不像开玩笑的。”   拾卫西愣愣的点头赞同。 第74章 娘俩被惦记   拾老头放了狠话也没用,拾婆子堵着气,是不会去找拾卫东的。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和她闹翻了,还要她上门前把人哄回来?   她想想就觉得窒息。   拾老头倒是想去,但他更担心田地里的稻苗,洪水涨到了家门口,他哪有心思去找儿子。   田地一片汪洋。   外面有人喊。   拾老头答应一声,叮嘱婆娘把儿子喊回家,又匆忙去看洪水了。   拾婆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哼哼。   拾卫南不经意的问了句,“娘,大哥房里的女人该送回去吧?被外人知道了,咱们家也没脸。”   拾婆子翻了个身,“怎么送回去?没听你爹说大水淹到家门口了?你大哥也没在家住,外人哪里能知道。去去去,都滚出去,娘被你爹打的时候,也没见你拦着你爹,都是不孝玩意。滚出去。”   拾卫南干笑,“我错了。”   他从房里出来,看向他大哥的屋子方向,眸光暗沉。   这一晚,各家都睡得不踏实。   雨小了,也停了。   但他们还是担心洪水会涨到家里来。   张爱国的奶是和王春梅睡的,夜里,王春梅起了两次,她都是醒着的。王春梅拿着手电筒从外面进来,张爱国的奶坐起身。   “怎么样了?水退了吗?”   “退了。”王春梅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你老赶紧睡,别担心,我看水退到田边了。”   爱国奶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退了好,退了好。”她躺下,睁着眼说,“有十年了吧,下这样的雨,河水涨到家里来,怪吓人。”   王春梅嘀咕,“是有十年了,那年参儿刚六岁,那暴雨下的就像是被捅破了天,也是长大水,屋里都泡了一米高。”   爱国奶担心,“大雨过后就是大旱啊。”   王春梅睁开眼睛,“那是旱了三年……”   隔天一早,洪水退到了河边,到处都是淤泥,村民们站在田埂上,看着滚滚黄河水,也算松了口气。   “万幸,稻苗没被洪水冲走。”   “是。万幸啊!”   拾参醒来的时候,王春梅和拾卫东在扫院子,院子里被洪水浸泡,满院子淤泥,竹扫把都扫不动的淤泥,只能用铲子和锄头。   拾参打了个哈欠,“娘,别铲了!去稻苗田抓鱼,去晚了可就没了。”   “鱼?”王春梅惊呼,“稻苗进鱼了?娘这就去。”扔了铲子提了桶就走。   拾卫东没去。   吴小四听到能抓鱼,顾不得穿鞋,急哄哄的从屋里跑出来,“婶婶等等我。”   拾参将他拧回来,让他带上簸箕好抓鱼。   吴小四咧嘴,“哥哥,我抓好多好多鱼回来。”   张爱国昨晚和他睡,当然也知道有鱼,也急忙追着跑,他没空跑回家拿簸箕,就在拾参家借了个。   今天是阴天,没阳光。   青衣有养魂珠和聚阴阵护身体,她的魂体结实了不少,像现在这样的天气,她就能现身。   “公子,青衣也去帮忙。”   拾卫东结结实实的被她吓了一跳,青衣是突然出现、突然出声的,穿的又是戏服,拾卫东手里的锄头都没拿稳,砸在地上淤泥溅了一腿。   青衣含羞,和他行礼,“让你受惊了,是青衣之过,青衣给你赔不是。”   拾卫东看她说话细声细语柔声似水,也尴尬,“不必赔不是。”   青衣含笑,和他欠了欠身,就走了。   拾卫东看她穿着戏服欠身行礼,这样子就怪异,他捡起锄头,一抬眼,就看到女人走在淤泥上,彷佛踩着棉花一样轻盈。   关键,淤泥上还没有脚印。   拾卫东,“!!?”   震惊满脸。   他猛地转头,声音拔高了五个度,“拾参。”   拾参被他这一嗓门吓得哆嗦了下,杯里的水差点倒在古赋声的身上,拾参啧了声,他大伯就是大惊小怪。   古赋声接过他的杯子,“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拾参嘿嘿笑,“准是被青衣吓的。”   拾卫东呼吸急促,“参儿?你出来。”   古赋声也忍不住弯唇,“出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小少年独有的变声嗓音微低沉,调侃道,“大伯,怎么了?”   拾卫东大步朝他走过去,还特意看了眼院门口,就怕青衣突然转回来,他压低声音,“参儿,你老实告诉我,穿一身戏服的女人,她是不是……是不是……”   拾参看他纠结,索性把他说,“鬼。”   “对,她是不是鬼?”   拾卫东艰难的把话说话,这个词要突然说出来,在心理历程上,是比较困难的。   拾参挑眉,“青衣和你是熟人,大伯当她是个人就行。”   拾卫东惊了,“她是我的熟人?我可没见过她。”还有,什么叫当她是个人就行?   那是鬼,能当成人吗?   拾参,“她就是跟着叶吴勤的那只女鬼,她见过你,单方面算,你们就是熟人了。大伯别怕啊,她挺好的一只鬼,等散了身上的执念,就送她是投胎转世。”   拾卫东,“!!!”   一脸复杂!   ……她就是叶大队长前世情根深种、今生找来的那个女鬼?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   叶大队长真应该看看这鬼姑娘,虽然是穿着戏服画着妆容,但听她的声音就知道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子……   **   王春梅跑到稻苗田,村里不少男人站在田埂上说着话,她想独吞这稻苗田里的鱼看来是不可能了。   王春梅回头看到吴小四拿着簸箕来,先把裤脚卷起来,准备装鱼的桶放到田里。有男人看到王春梅要下田,开口救阻止,“王春梅,你下田干什么?不种地不插秧,没得把稻苗踩倒了。”   其他人也看向王春梅。   吴小四跑过来,没卷裤脚就跳下田,将簸箕扔给王春梅,“婶婶,簸箕。”   王春梅赶紧接住,“好样的,小四快到稻苗拢中央,咱们一起抓。”   张爱国也跑来了,“还有我还有我。”   田埂站着的男人们黑了脸,怒斥,“王春梅,马上带孩子上来,你拿稻苗开玩笑……鱼?”   看到从稻苗里蹦跶着窜出来的鱼,田埂上的男人们惊了。   “真是鱼?从稻苗里窜出来的?”   “王春梅,有一根稻苗弄断了,我就找你算账。”   边喊边下田,直奔稻苗拢。   王春梅将簸箕杵在淤泥里,抬脚插进稻苗里,一阵捣鼓,哗啦啦窜出好几条大鱼,她乐得赶紧将跑进簸箕里的鱼倒进水桶里,眼看都下田来抓鱼的男人们,不屑的喷回去。   “谁要是弄断一根稻苗,我就找谁算账。”   稻苗田里的鱼,是洪水冲进来的,鱼还不少,男人们扑腾着抓鱼,满脸的泥水,乐了。   “哎呦,王春梅,你还知道稻田里有鱼,你今天就算弄断了稻苗,也算我的。”   说话的是村里的张赖头,爹妈死的早,又没有兄弟姐妹,只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干活不偷懒,但是他每天只干半天歇半天,村里人看他懒散,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张赖头。   张赖头三十岁了,还没娶老婆,不是他娶不起,是他没心思娶。   他还和给他做媒的人说,“娶婆娘干什么,给自己添累赘,一个人吃喝睡,多快活自在。”   村里人听说了后,就喜欢拿这话开他的玩笑。   现在听到张赖头对王春梅说的话,抓鱼的男人们都笑着起哄,抓鱼香,盯着王春梅弄断稻苗也是香。   王春梅不怕他们拿自己开玩笑,也敢笑着喷回去,“老娘怕把你的裤裆给赔得底儿掉。”   “哈哈哈……”   知道稻苗田有鱼,闻风赶来的乡亲们看着王春梅拧着一大桶的鱼回去,眼珠子都羡慕红了。   不少婆娘说她酸话,王春梅没理她们,乐滋滋的领着吴小四和青衣回家。   装鱼的桶是挑水用的,桶深。   满满一桶的鱼,也得上百斤。   拾卫南和拾卫西两兄弟是在半道上碰到王春梅的,拾卫南看着满桶鱼,喉咙里冒酸气,眼露贪婪。   “四弟妹,你这鱼拧两条给二哥?二哥也尝个鲜。”   王春梅呸了声,脸真大,“没有,想要吃鱼,去田里抓去。”   喊上青衣拧上桶,回家。   拾卫南和拾卫西是看不见青衣,拾卫南没要到鱼,对王春梅鼻子不是鼻子的,假笑两声,没留意谁提的木桶,往稻苗田小跑过去。   拾老头也下田了,但他比其他人下田晚,只抓了两条草鱼,拧在手里约莫有五斤重。拾老头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他也是知道王春梅抓了一桶鱼的,心里当然也不是滋味。   但到底把她和拾参分出去十来年了,也就当本村人处着,没脸皮做出上前要鱼的事。   不少男人围着张赖头说笑,话题都绕不开王春梅身上。   张赖头得意的说,“我就是看上王春梅了,被她骂都舒坦,还白的一个大儿子,多美的事,嘿嘿。”   拾老头眉头拧巴起来。   “爹,你抢到鱼了?还是两条。爹你把鱼给我吧,我拧回家。”   拾卫南看到他爹拧着的鱼,眼里冒光,草鱼是用草勾着鱼嘴拧的,他上手就要把鱼拧走。   拾老头看他一眼,没吱声。   拾卫西卷起裤脚下田,“爹,我去摸摸看。”   拾老头等三小子走远了,才开口和二小子说,“鱼送回去煎着吃,送完鱼去你四弟家把你大哥喊回来,我有话问他。” 第75章 追娘们太难   “参儿,快来,娘抓了一桶鱼,嘎嘎嘎!大哥正好今天回家,装半桶走。”   回到家,王春梅高兴的喊她儿子出来杀鱼,看院子里的淤泥,她都觉得顺眼了。   拾卫东没想到抓了这么多,“不用给我带走,留在家里吃。”   王春梅抓鱼的姿势贼利索,扣着鱼嘴巴拧起来,草鱼得有五六斤重,“我和参儿两张嘴,能吃多少?让你装走就装走。这鲫鱼一斤多,给孩子炖汤好。参儿,拿一只桶出来,娘把鱼分了。”   他娘抓了多少鱼,在预料之中。   拾参拧着桶,拿了菜刀。   拾卫东知道也阻止不了,索性也不在继续,走亲戚得情分,有来有往才是真的。   他接过菜刀准备杀鱼。   王春梅一条条鱼往外掏,他都怀疑这桶里面是个无底洞,哪能装这么多下去?   探头一看,鱼挤得密密麻麻。   他都替鱼觉得辛苦。   得活活憋死吧?   王春梅乐滋滋的,“我抓得少,都是青衣帮忙的。”她看向坐在大厅前的青衣,“青衣,你喜欢吃炸鱼还是蒸的?我都给你做。”   青衣柔柔细雨道,“我喜欢炸的。”   王春梅,“那就炸。”   拾卫东僵硬一瞬,故作轻松的埋头杀鱼。   这鱼都是那只女鬼抓的?!!   吴小四洗干净手脚,乐滋滋的跑出来帮忙,他的语气微微往上扬,就是求夸奖,“哥哥,我抓的比爱国弟弟的多。他好笨,好几次都被鱼绊倒在田里。”   拾参在他额头,给他一个暴栗。   “行,你比较棒。”   吴小四瞬间乐开花。   “王春梅,杀鱼呢!”   张赖头拧着三条大草鱼上门,看到拾卫东,他也笑呵呵的打招呼,“卫东,这趟回家,没找哥几个整两杯?”   拾卫东意外张赖头来这里。   王春梅在厨房做饭,估计没看到他进院子来。张赖头看向厨房,举了举手里的鱼,“下稻田的时候,我就喊了王春梅踩断几根稻苗,我就赔几根。我数过了,她踩了三根,我赔三条鱼。”   拾卫东看他的表情,总觉得不对,他和张赖头虽然交情浅,但对他也是熟悉的,这人的性子会主动给人送东西上门的?   “不用赔了,你留着自己吃。”   “大男人说话算话,三条鱼赔得不多!你要是觉得我亏了,就留我在家里吃一顿?”   拾卫东眯起眼睛,呵呵笑,“是觉得你亏。这样,你赔的三条鱼我替弟妹收下了,不过,我们也有交酒情,你把鱼拿回去煎了,喊上几个兄弟,喝两杯。等酒菜好了,我也凑一口。”   张赖头,“我一个大男人,就那手艺,这鱼到我手里就糟蹋了。”   拾卫东吹捧他,“我记得两年前吃过你做的焖猪脚,那味道可是国营饭店里的大厨师都不能比的,你还没吃早饭吧?赶紧拧鱼回去,我把鱼杀好就来。”   张赖头,“……”   就想赖着吃顿饭的事,难吗?   他转头看向没说话的小伙子,“拾参,我来杀鱼,你去坐着。”   拾参冲他呲牙,“你想杀鱼?”   张赖头眼神一亮,有戏!   “大小伙子干不来这活,我和你大伯一起,你去帮你娘烧火做饭,那活轻省。”   拾参非常爽快的将菜刀递给他。   张赖头心里还美滋滋的,他蹲在拾卫东身边,“卫东,我们熟吧?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拾卫东,“……”   拾参回屋,古赋声坐在书桌前,逗着鱼缸里的鱼,这小鱼长得怪异,还挺有趣。   “怎么进来了?”   “有送上门的劳壮力,不用白不用。”   古赋声透过窗户看向院子,和拾卫东蹲着的人,他倒是没见过。   不过。   身边的小少年那怪里怪样高兴的样子,这人,多半得自求多福。   古赋声无声的笑了笑。   **   拾成家的娘是九点出殡。   他和兄弟们分家早,五兄弟,现在也就留了两个,亲娘出殡,两兄弟当然都得出力。   天没亮,两家的老少婆娘们,就紧忙起来。   昨晚上村里涨大水,做活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一颗心扑在了田地里。   连着几天扎出来的纸扎,好在下大雨后,被拾成家的婆娘和拾光火的婆娘搬到了厅里,没有全部被打湿。   院子里都是淤泥,也是没办法烧纸扎了。   几个男人就把纸扎搬到了地势高些没被大水冲到的晒谷场边上的草地里,等送殡下葬回来后,就得把纸扎烧了。   老人生前用过穿过的东西,全都被搬到了这里,和纸扎一起烧干净。   两家人忙得脚不沾地,等听说稻苗田里有鱼抓跑去的时候,屁都没了。拾光要去了稻苗田,又拧着空桶回来,经过拾参家门前,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那脸色非常精彩,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腿就已经迈了进去。   “卫东,杀鱼呢!”   拾光要将空桶放在脚边,看到拾卫东杀的鱼和他身边的桶里剩下没杀的,那眼神就不对味了。   “卫东,你抓了半桶鱼,没给你爹娘家送去?都拿在这杀了?你爹娘知道不得说你?”   张赖头抬头,“嘿!拾光要,是哪张大嘴巴和你说这鱼是卫东抓的?”   拾光要这滋味就更难受了,语气不对劲,“张赖头,你在这干什么?这半桶鱼你也有份?”   张赖头隐隐得意,“你不知道吧,王春梅留我吃饭,我帮忙杀两条鱼怎么了。”   拾卫东,“!!!”   半桶鱼杀的差不多了,将菜刀放好,鱼内脏收拾到一起,可以喂鸡鸭。   “鱼不是我的,我爹娘没话说。你来喊拾参送殡的?一会,我和拾参一起去。”   拾光要的眼睛直盯着桶里的鱼。   拾卫东起身,拧鱼,语气冷淡,“回去吧。”   拾光要脱口而出,“你不给我两条鱼带走?”   拾卫东呵了声,“没有。”   转身就走。   拾光要的手就伸了过去,抓住了桶耳朵,他的脸色发臭,拾卫东都被他气笑了。   “松手。”   拾光要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当没事人一样松手,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这半桶鱼,谁吃的完?我就要两条,也不算多。”   张赖头知道拾光要做人不行,但也是第一次亲眼看着他抢人东西,这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呢,做到这份上?   “你放屁,老娘的东西,你想要就得给你。谁给你的脸皮?啊,来抢老娘的东西。”   王春梅举着锅铲出来,朝着拾光要的脸就砸了过去,“给老娘松手。抢老娘的鱼,门都没有。”   拾光要躲着锅铲,脸色发黑。   “王春梅……”   “叫屁,给老娘滚蛋。”   王春梅抄起之前铲淤泥的铲子,朝他攀打了过去,拾光要的气势没她彪悍,被追着打。   被赶出院门,又没要到鱼,他就不甘心。   “王春梅,你就是个泼妇……”   “滚你娘的。”   王春梅将铲子砸过去。   砰!   砰!   连着两声东西砸地的声音,除了铲子,还有张赖头砸向他的空桶,“你的桶忘记了。”   拾光要气得眼睛都红了。   王春梅懒得理他。   拾卫东是头一回看到王春梅这样彪悍的样子,他咳了两声,好像知道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这几年都是怎样过来的了。   王春梅走到他身前,拧起杀好的鱼,“大哥,和这种没脸皮的人打交道,就是得拿扫帚将他打出去,多打两回,他就知道你的厉害了。”   拧着桶往厨房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张赖头,你来我家里做什么?你也赶紧走。”   张赖头,“……我来赔你鱼。”   王春梅皱眉头,“你赔了几条?”   张赖头,“你踩断三根稻苗,我赔你三条。”   王春梅低头,从桶里捞出三条最大的草鱼和鲢鱼,让拾卫东给他窜起来带走,“小四,给你伯父拿三根藤出来。”   吴小四大声的应好。   张赖头张嘴,“赔你的鱼就是你的……”   王春梅眼神往上佻,看他跟看大傻子似的,举了举手里拧着的半桶鱼,“我用得着你赔?”   屋里还有半桶没杀的,你是没看见。   转身就走。   张赖头,“!!!”   古赋声挑眉,他倒是看出了张赖头来的动机不纯,但也没猜出是什么目的。倒是对王春梅的做法,略微惊讶。   拾参哼了声,“我娘赶他走,还白送了三条鱼。要等我送他走,他连屁都每一个。”   古赋声顿了下,他发现,这两天小少年和他说话的时候,越来越随性了。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小少年说话气度,还是沉稳有范的。   现在?   倒是把”屁”挂嘴边。   相较于小少年的沉稳,他倒是更喜欢和他现在的这个性子相处。   “真让青衣跟着拾光要?不怕青衣伤了他?”   倒不是担心青衣会故意伤人,只怕她会无意伤到人。   毕竟,青衣不是人。   拾参哼了声,“我出手,就是太欺负他了。就让青衣吓吓他,改改他的臭毛病,我娘的东西,是他能抢的吗?”   古赋声垂眸笑笑。   没在说话。   来的时候,拧着三条两斤的鱼来,回去的时候,提着三条得有五斤的走。   张赖头,“……”   拾卫南正好看到张赖头提着三条大鱼从拾参家里出来,眼神就变了,想到自己下田白忙活一场,没抓到一条鱼,心里就闹火气。   等张赖头走远后,他大步走向拾参家。   “大哥,你在吗?爹喊你回去一趟。” 第76章 出殡奇哉事   拾参凑到古赋声的身边,哼哼两声,“我们来打赌,你猜拾卫南来我家,想干什么。”   古赋声将捧着的书册合上。   书册封面是土黄色,透着古朴厚重的味道。   这本书对于古赋声来说,是一本天书,他看不懂的书。   是小少年昨天给他的。   小少年说,“你能看懂这本书的时候,我就能带着你御剑翱翔了。”   御剑翱翔!   听听!   多么荒谬的词。   却又让人向往的意。   古赋声隐隐期待着,这一天是不是能早点来到身边,所以他费了心思在这本书册上。   “不赌。”   他们就坐在书桌前,对院子里发生的事,都一目了然。他不了解后背村的人,在这生活了几天,也能猜个大概了。   拾参啧了声,“那多没趣。”他眼珠子转转,诱惑他,“你猜啊,如果猜对了,晚上我带你去看青敖怎么样?我告诉你哦,青敖现在非常惨,你不是怕蛇吗?它现在就可以任由你欺负。”   古赋声知道昨晚的雷鸣暴雨,就是青敖引起的。   被雷劈啊!   他看向院子,拾卫东从屋里出来了,就站在拾卫南面前,兄弟两有七分像,只是拾卫南终日干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活,脸黝黑,脊背更弯,身上都是泥土的气息。在气势上,他就矮了拾卫东一半了。   古赋声冷淡道,“分鱼。”   分鱼?   拾卫东被拾卫南气笑了,“卫南,做人都要脸,你好好想想自己说的话,你觉得理亏吗?人活一辈子,该做什么事,该说哪种话,自己都要想清楚了去做去说。爹娘没有教好你,我做大哥的,也没有教好你,我是有错的。”   拾卫南脸上露出不耐烦和烦躁。   拾卫东苦笑,“你不想听我说,那我就不说了。你弟妹抓的鱼,不是我抓的,我没资格分给你。你回去吧,我会找爹把话说清楚。”   拾卫南咬牙,“真不给?”   拾卫东冷漠的看着他。   拾卫南,“你不要后悔。”他也没多纠缠,转身就走。   古赋声看向拾参,“得防着他。”   这种人天性自私自利,还是个小人,保不准就会做出什么事来。   拾参让纸人跟着拾卫南,看他要干什么坏事。   家里的饭做好了,王春梅炸了两盆鱼,喊了两声青衣,没把鬼喊来厨房,她将柴火熄灭,脱了围裙,拿了三条没用过的毛巾往院子走。   “参儿,差不多时候了,上你太婆家。”   拾卫东在院子里收拾淤泥,放了活,把毛巾挂在肩膀上。王春梅拿了三根红绳,让他把毛巾绑在身上。   古赋声和拾参一起出来。   王春梅就和古赋声说饭菜已经做好了,饿了可以去吃,这回煎鱼她放了五个鸡蛋清下去,当零嘴吃都香。   古赋声,“好。”   王春梅帮着拾参,用红绳把毛巾绑在腰上,“虽然说这时候人死了得简单下葬,不能搞风俗迷信的东西,你伯爷他们肯定没准备送殡的毛巾、红绳和香,那是你太婆,娘得讲究。系好,娘去拿三根香。”   三人到拾成家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要抬棺材走。   有政策在,来送殡的人除了自家人外,外人没几个。   拾成家走过来,看到他们上手绑着毛巾拿着点着的香,心里不太是滋味,转头就让大儿媳,把家里的香拿出来,点了。   “棺材上插三根,其他人是一根。”   他大儿媳在心里嘀咕,就你老多事,远远的又瞪了眼王春梅,去把剩下的香找出来。   拾光火的儿子生下来就弱小,就连哼哼的哭都不会。   拾老婆子的棺材抬起来走到院子的时候,拾光火的儿子突然就张开了嘴,哭了起来。   拾光火婆娘被他惊着又吓着了。   忙把孩子抱起来哄,倒是越哄越哭,刚开始的哭声就和新生的猫儿一样,又弱又软,渐渐的哭声就大了,等她哄上后,就开始凄厉的哭闹。   拾光火婆娘哄不住,怕他哭坏了。   赶紧把拾光火喊进来。   拾光火在抬棺材,听到婆娘带着哭腔的喊声,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儿子哭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你弄到他了?真是急死人了,你说清楚啊。”   他停下脚步,其他三兄弟也得跟着停下来。   抬棺材最忌讳的就是中途停下脚步,三兄弟就黑了脸,催促拾光火赶紧走。   拾光火心里眼里都是他儿子,没确定他儿子哪里难受,他走得都不安心。   惊奇的是,他们停在院子不走后,拾光火儿子也不哭了,拾光火婆娘转头一看,她儿子睁开了眼。   拾光火婆娘,“!!!”   她儿子生下来七天了,终于睁眼了。   “光火,光火,儿子睁眼了,儿子睁眼了。”   一嚎嗓子,捂着嘴忍不住掉泪。   所有人都看向拾光火的屋子,那眼神复杂到让人无语。拾光火却高兴傻了,差点就要撂棺材不抬了,被他爹狠狠的抽了一绳子,他总算想起来,哦,他还在抬棺材。   他赶紧绷住脸,催促,“走走走,走了。”   其他三兄弟,“……”   呵!   都是自己人,也知道兄弟什么情况,忍住没怼他。四个抬起脚重新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呢。   好家伙。   拾光火婆娘又哭着喊了,“光火,儿子哭啊……”   拾光火又停了下来,赶紧问他儿子哪里难受,等抬棺材的停下后,他儿子又不哭了,还能转动眼珠子看向他亲妈。   知道儿子不哭了,拾光火松了口气,又喊开始走。   结果,他儿子又又哭了。   所有人,“!!!”   这就邪门了,老话说得好,小孩子的眼睛没沾染过浊气,比山泉水还纯净,是能看到脏东西的。   这棺材一抬就哭,一放就停。   不少人心里头开始打鼓。   拾卫东也觉得蹊跷,下意识的看向拾参,低声问,“参儿,你……太婆在家里?”   王春梅也看着他。   她是知道参儿太婆去世的那天就投胎转世了,哪里还能再回来,只是吧,时光火的儿子这来来回回这么哭,的确难让人不多想。   拾参摇头,“不是太婆。是叔爷!拾光火的儿子是叔爷的魂魄。”   拾卫东,“……?”   这就有点吓人了。   拾参皱眉,“送叔爷走的时候,我明明把他生前的记忆都封了啊。”   照理来说,不会出现这种怪异的情况。   他刚刚也看过他叔爷的魂体,没有出现异样,也就是说他叔爷现在算起来,就是个普通到只会吃喝拉撒的婴儿了。   王春梅嘟囔,“许是母子情深,你叔爷知道今天是他娘出殡的日子呢!”她看着棺材失神,“他在深水潭等他娘,等了五十年……”   拾参没说话,只将一道符打在棺材上,“去。”   院子里的气场如个漩涡变动,在平静的时候,棺材已经被抬出了门。   这回,拾光火的儿子没哭了,大家也松了口气,这一会拾成家的大儿媳也恭恭敬敬的拿着点着的香站在院门前,走出去的人,一人分一根,等走出家门,就可以把香插在路边。   这香是给路边的野鬼吃的,也是让去世的人有一条知道回家的路。   拾参走在队伍最后面,跟在他身边的是三堂姐拾招娣,拾招娣明天就要跟罗跛子走了,家里不会给她办酒席,她连嫁都算不上。   拾招娣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两眼发直的看着手里徐徐冒烟的香。   手里的香烧了过半,拾参将香插在路边,拾招娣愣了下,跟着把香插在一旁。   “拾参,你说过我跟着罗跛子,就能平平淡淡过完这辈子,你没骗我吗?”   她握紧了手里的符,这是拾参给她的平安符,她很珍惜。   拾参看向她的脸,之前笼罩在脸上的死气散了大半,面相也明朗了。张狗蛋的死,的确让她摆脱了孤苦不得终的下场。   “没骗你。”   他又加了句,“罗跛子要是对你不好,你来找我,我给你撑腰,别怕。”   拾招娣瞬间就哭了,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前面送殡的人听到她的哭声往后看,不少人就看向拾卫南的婆娘,“卫南婆娘,那是你家招娣在哭吧?是不是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   拾卫南婆娘直勾勾的盯着前头的拾卫南,对拾招娣根本不关心,“丫头片子,哭两声怎么了?让她哭。”   嘴里狠狠的骂。   “不要脸的贱人,我就知道你爬上了我男人的床,勾搭着他连魂都没了。”   其他人只听到她前面的话,后面的几句倒是没听清楚,就这样也是对她无语了。   谁家没个闺女?   偏心眼也没有拾家这样偏的。   算了,早就分家了,别人家的事,最好不要搭理。   拾招娣痛痛快快的哭了一次,她又狠狠的摸了眼,站在拾参面前,眼神坚定,“好,我和罗跛子过。我不仅要和他过,我还要把他送到我家里的五百块带走,他们要是不给我,我就去乡上的妇联告他们。”   拾参挑眉。   你还知道妇联?   拾招娣还不好意思,“我之前偷偷听拾小妹说的,我就记在了心里。”   拾参夸赞她,“做得好!”   说完话耳边的发丝擦着耳朵拂过,拾参猛地朝前看过去,他和拾招娣是走在队伍最后面的,离打头阵端幡子的人隔着有段时间。骤然吹来的大风将队伍吹得七零八散,抬棺材的四个人被风吹到在地,棺材砸下来,有两个人的脚被砸伤了,连声哀嚎。   其他人在大风里,闷头摀住眼,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第77章 拦路抢劫鬼   敢拦路打劫?   只抢钱就算了,还敢在他元婴老祖面前砸棺伤人?   留你不得!   “待着,别动。”   留下话,拾参直奔狂风,三道驱鬼符打了出去,符纸瞬间化成一道流光,直逼狂风。   拾招娣下意识的伸手要拉住他,“拾参。”   拾参一掌灵力打在驱鬼符上,狂风在符的驱使下,如旋风飓过,一柱擎天。   风声里,惨叫声森然绝耳。   拾参伸手一抓,将阻路的三只鬼收到符里,狂风骤停。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大风突然刮来,也突然停了,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人相互撑着站稳,衣服、头发凌乱不堪,好几个婆娘囔着眼睛里进了沙子,都离边些,怕互相磕碰到。   “啊,我的脚……”   被棺材砸到脚的两人是最惨的,被棺材砸被大风吹,心里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下,痛苦的哀嚎,拾光火和另一个没受伤的堂哥呆呆的看着这乱糟糟的情景,心里慌。   “棺、棺材盖砸开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不少人下意识的朝棺材看过去。   棺材被大风刮到翻在地上,棺材盖砸开,拾老婆子的身体从棺材里滚到了地上,在场的人纷纷变色。   拾成家两腿都软了,砰的跪在地上,朝他娘爬过去。   “娘啊,娘啊,是你回来了啊,是儿子不孝,娘啊……”   胆子小的,也吓得跪在地上哭丧。   拾参将兴风作浪的野鬼收了,用灵力将他太婆的尸体送回棺材,砰的一声,盖好棺盖。   “把太婆送去下葬,别误了时辰。”   小少年独有的微哑嗓音,声音不大,却如骤雷。   不少人是亲眼看着拾老婆子的尸体从地上飘起来进棺材,棺材盖又是自己盖上的。   这一幕,直接把之前没跪的人给吓得跪趴在地上。   “婆婆啊,你走吧,走得安心,不用牵挂着子孙,我都看着呢。”   “奶啊……你回来啊我想你……”   嚎啕大哭的喊,就被按着头拍了两巴掌。   混小子,说什么话呢!   拾参走到拾成家面前,将他扶起来,“不是太婆回来,都别跪着了,把太婆送上山下葬,不会再有事。”   拾成家攥紧他的手,老人家的眼袋深,盯着人的时候,总有股瘆意。   他娘还活着的时候,他是知道拾参有些看灵本事的,他娘走后,姓张的不做纸扎,他想着让王春梅帮忙着做,就是指着有拾参能弄出个名堂来。   只是,冯氏三兄妹来的突然,和王春梅起了冲突,这事儿才不了了之。   “真不是你太婆?”   “不是。”拾参看眼跪着不敢起来的人,“和他们说是意外,别起哄。”   拾成家拉着他,又不放心的和他确认了一翻,才放手。   不是亲娘回来了,他说不出心里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但他总归是期待的。   老话说的好,人死后七天回魂,今天是他娘的头七,他总要盼着啊。   之前抬棺材的拾光玲、拾光应两兄弟被棺材砸伤了脚,是不能继续抬棺了,拾成家安排了两个孙子顶替他们两个,两孙子咽口水,“爷,婆太摔出来真是意外?”   拾成家绷着脸,也冲着其他人说,“是两兄弟崴了脚,把棺材砸地上了,才闹了这一出,都胡乱说什么?赶紧收拾好上路。”   一大家子人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嘀咕。   意外?   当大家伙的眼睛都是瞎的?   刮来的大风是假的?   棺材砸地上,把老婆子砸出来是假的?   老婆子的尸体明明躺在地上又飘回棺材里,棺材盖自己盖上,是假的?   谁心里头不明白呢?   没人敢站出来说,也是怕惹祸上身。   下葬的地方在山腰上,送葬的人,只送到山脚下,就停着不走了,只苦了抬棺材的四个,硬着头上山。   好在。   从那阵风没了后,接下去一路都非常顺利。   “娘,我就是看到拾参扔了东西在大风里,大风才停下来的。”   “去去去,小孩子知道什么。”   “是真的,我也看见了……”   看见的人还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就嘀咕着,拾参小子只怕真懂这些东西,都寻思着,找上拾参小子问问情况。   送殡完,各回各家。   王春梅和拾卫东都看到棺材翻了,路上就问拾参,是怎么回事。   拾参,“野鬼拦丧,想要过路钱。”   王春梅,“……还有拦路鬼?”   拾参笑了,“当然有!拦路鬼有多种,拦丧路的是最常见的,撒在路上的纸钱、香烛这些,都得被它们抢去,所以,如果家族羸弱,新鬼就会被打劫,又不能马上投胎转世的,就很惨了。”   王春梅发愁,“参儿,你爹被抢了没有?你爹走的时候,娘也撒了不少纸钱,你爹该没人抢吧?”   拾参,“……”   王春梅,“你爹就是性子好,娘估摸着这些野鬼不和你爹娘,你爹也能将手里的钱撒出去。娘就担心你爹犯傻,让自己过得苦。你爹也不来找娘,看见你爹,娘得记得问他这事。”   拾卫东,“……”   头一回听说还有打劫鬼。   他没和他们回家,中途拐道,去找他爹。   王春梅让他早去早回,都还没吃早饭,肚子早饿了。   **   “公子回来了。”   青衣站在房檐下,朝拾参躬身行礼,“古公子吃过早饭,公子饿了吧,青衣将饭菜端起来?”   拾参让她别忙活,将困住鬼的符掏出来,把它们的鬼力抽出来,送到青衣身上。   有了鬼力,青衣的魂体更结实了。   它的执念如水纹,荡漾的飘远。   青衣欢喜,随即跪下道谢,“青衣谢过公子相助。”   拾参让她起来,笑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送你去投胎了。”   青衣兰花指拂过唇边,羞涩低笑,“是!今生青衣无以为报,来生定报还恩情。”   “在说什么?”   古赋声从屋里出来,看向相处和谐一人一鬼。   青衣对古赋声是敬而远之的,它总感觉他身上有股危险的气息,这气息比拾公子还要恐怖,有古赋声在的地方,它都会自觉退避。   青衣朝两人屈身,“公子,古公子,青衣下去了。”   古赋声冷淡的点头。   拾参凑到他面前,认真的研究他的冷脸。   古赋声不动声色的转头,让他去吃早饭,“要烧纸扎?我还没见过,你带我去看看?”   拾参挑眉,“没见过纸扎?”   古赋声嗯了声。   拾参掏出一张符,念了两句咒语,将符纸掷向院子,轰然一声,烧尽的同时,一栋琉璃宫出现在了眼前。   琉璃宫是天一门的偏殿。   偏殿的结构类似四合院,外墙是用琉璃砌起来的,闪烁着晶体的光芒。   他偏头看向古赋声,“怎么样?好看吧。”   古赋声惊讶的点头,“这就是纸扎?”   拾参啧了声,“想什么呢!这是我用符变幻出来的,当然不是真的纸扎。当然,纸扎也就是这种样子的,用竹子扎样子,在把各种颜色的纸糊到扎好的房子和偶人身上,就是纸扎了。这些纸扎烧干净,就是给死去的人用的。”   古赋声,“你这个变幻出来的,能烧吗?”   拾参嘿嘿乐,“当然可以,想烧掉?我去拿火柴盒。”   王春梅站在屋外,和爱国奶说了会话,回家就看到占满院子的纸扎。后背村就有会扎纸的人,没闹四旧前,睡觉有丧事,也是请他去干这活的。   她在后背村生活了十几年,当然见过纸扎。   可没有她家里这个好看,扎的房子也没这个多。   参儿太婆走了,做的纸扎更是不伦不类,昨天又下了大雨,纸扎淋湿了不少,还不知道能烧的成什么样子。   王春梅大声喊,“参儿,谁送来的纸扎?”   拾参将火柴盒递给古赋声,“是我。”   王春梅绕着纸房子看了一遍,就夸这纸房子做的跟真的一样,两个扛着大刀守门的纸人,更是活灵活现,那眼珠子就像是在盯着她看似的。   王春梅问拾参,“参儿,是给你太婆做的纸扎吧?谁的手艺,怪好的。反正十个姓张的做出来的东西,也比不上这一个。”   拾参刚要否认,门口就进来几个老婆子。   “哎呦喂,王春梅,这是你扎的吧?可了不得啊。”   “扎得可真像。”   “对!扎得象样,这才是大房子哩,哎呦,还有伺候的人呢,这个老婆子看着就喜欢。春梅啊,等我走了,你帮我扎一个这样的房子咋样?”   “呸呸呸!好话灵坏的不灵。”王春梅朝几个老婆子走过去,几个老婆子吃饱撑着了?跑来她家里诅咒自己早死吗?“几个族婶,你们怎么过来了?”   来的都是拾家妇。   和拾参是没出五服的族宗。   她们中年纪最小的,是拾成和小儿子的婆娘,她拉着王春梅的手,小声的说,“我们来找参小子的,他在屋里吧?我们进屋找他。”   院子里的空间几乎都被纸扎占满了,拾参和古赋声是在大厅正门的台阶方向,几个婆子刚进来院子,自然没看站在她们正对面被纸房子挡住的拾参。   王春梅将心提了起来,“族婶,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   她族婶,“还真和你说不着,你没这个本事。” 第78章 神棍之路始   琉璃纸屋没烧成。   古赋声倒是不着急烧纸扎,回屋继续参透他的天书。   几个老婆子找拾参,就一个要求。   给她们看看往后的福气。   “活到这岁数了,儿孙自有儿孙管,我啊,就什么也不想愁。参小子,你看看我还能活多久?”   五双眼睛盯着他。   拾参挑眉,今天他太婆出殡,从家里到那阵风,就透着邪门,信神佛的人,总会找上门来。   只没想到是几个老婆子,上门来还是算自己的命长不长。   “只看你们自己?”   几个老婆子点头,只看自己。   拾参扫过她们苍老褶皱的脸,她们身上的气是浑浊的,黑绿的颜色交缠在一起,也不是大善心的人,或多或少都做过些亏心事。   他从第一个说起,“两年,八月,三风五阵,你走七。”   五个老婆子听愣住,“你说明白些,说明白些。”   “剩两年,你八个月。”   “三风五阵,遇到三次大风,行至五行。”   看向最后一个族婶婆。   她是拾成和二儿子拾光铃的婆娘。   拾光铃抬棺材被砸伤了脚,她心里突突,才和几个婆子来这一趟的。   拾参看向她肩膀上坐着的两个鬼婴,脸色冷了下来,“走七。太婆今日过头七,你走的是她的七。”   今夜子时一过,必还命。   拾光铃婆娘脑门一轰,“这是什么话?是我命不长,要死了?就是今天碰到的那阵邪风要了我的命?参小子,你说啊。”   拾参冷漠,“是你年轻时候造的孽,你在生第一个儿子之前,生过两个女儿,一个被你扔进深山里,被野兽叼走吃了;另一个生下来被你扔进马桶溺死了!你背着两条命,自然要还。”   拾光铃婆娘呆了。   她的老脸苍白无力。   久远的事被记起来,像是在心窝里插了两把刀子。   她喃喃,“是神婆告诉我,只要将她们扔进山里,扔进马桶里溺死,我就能得儿子,是神婆告诉我的……”   王春梅没想到老婆子能这么丧心病狂,也不管是不是长辈,破口就骂,“想儿子想疯了吧?啊!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啊,你都能下得去狠手?你自己干的事,还赖在其他人身上,我真是……我的扫帚呢,你给我滚出去,我家不让你这种人踏进门……”   和拾光铃婆娘来的其他四个,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都是一个村的,当然知道她都干过什么。   所以,对于她害死两个女儿的事,在她们这一辈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但这些旧事,没有特意提起来,小辈们是不会知道的。   所以,她们奇怪的是,参小子居然能看透。   参小子是真灵啊。   那两个三风五阵的老婆子心里就慌了,“遇到三次大风,行至五行。参小子,你给我说明白点。”   拾参从袖子里掏出四张平安符递过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是我画的平安符,有康安辟邪之效。”   四个老婆子的眼神嗖的噌亮,“能避劫数?”   拾参含笑点头,“可辟祸一次。”   老婆子争相要了,她们管家几十年,当然存着体己钱,拾参卖她们也不贵,十块一个,四个老婆子咬牙买了。   交易完成。   拾参淡淡道,“几位族婶婆可修善缘,许能避开这死劫。”   婆子们,“修!都修!”   拾光铃婆娘倒是想买平安符避祸,可是参小子就是不卖她,她撒泼都没用,王春梅拿着扫帚赶她走。   “参小子,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婶婆?让我一张平安符成不?”   拾参看眼坐在她肩膀上,往她脑袋里掏脑髓吃的两鬼婴,它们在她身上几十年,早就把她的魂体啃干净了。   拾参冷漠拒绝。   拾光铃婆娘失魂落魄。   和她来的几个婆子神色复杂,都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人了,也不好只看着什么话都不说,几人开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她想开点,指不定参小子说的话不准呢?   拾光铃婆娘脸色难看。   今天送那老婆子下葬,她男人被棺材砸伤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就别指望能下地干活了,现在又说她活不成了。   想到王春梅拿扫帚将她赶出家门,她朝院子门啐了口唾沫。   “呸!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能掐会算呢?咱们就不该来这一趟!”   “我还是王春梅的长辈,她也敢拿扫帚赶我,没教养的东西!怪不得她能和张赖头搅和在一起,没准两人都睡一起了,不要脸的东西。”   对着院门骂完,她转头和其他四个婆子说,“你们就看着吧,张赖头能要她吗?就是白给他睡的。”   四个婆子的脸拉长了,“你这婆子,还不快住嘴,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春梅和赖头的事谁瞧见了?你听谁传出来的,说这话的就是心肝黑的,这是要让春梅身上泼脏水啊……”   拾光铃婆娘浑不在意,“泼什么脏水?他们没一腿,王春梅能给张赖头送三条大鱼?”   看她越说越不象话,四个婆子索性不搭理她这茬了,几个说了几句,各回各家去。   **   青衣很生气。   公子的太婆没送殡之前,它是跟着拾卫南的,就是要防着这小人干些对不起公子的事。   公子的太婆送葬时,它就离开了一会会,回了趟公子家。   结果好嘛。   拾卫南到处散播谣言,造谣公子娘和那臭男人有一腿,两人是相好的关系,说得更不堪的是,两人已经滚过床了。   他不仅在村里造谣,还让和他关系好的人往村外去说,就是要毁了公子娘啊。   青衣生气,后果很严重。   拾卫东亲娘拾张婆子为了给她大儿子生个儿子,费了心思把她娘家外侄女喊来,想要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她大儿子不吃这套,还和她闹翻了脸。   她男人还因为这事打了她。   拾婆子气得卧病在床,都没去给拾老婆子送殡。   当然也没心思去管她娘家外侄女,她就留在拾卫东的房间,也没主动提出要离开。   拾卫南是男人,看到有女人在自己面前脱光了,他能没想法吗?他可不像他大哥拾卫东,女人睡在床上了,还能把人推开。   男人有了心思,出手就快。   当天夜里就摸进了他大哥的房里,把女人给睡了。   今天去送殡,他去露了脸,和几个兄弟嘀咕了几声张赖头的事,就寻了个空将香插在路上,偷溜回家了。   “阿香,我回来了。”   拾婆子娘家外侄女本名叫武香,拾卫南在热头上,臭不要脸的喊阿香,武香在拾卫东的房间里,拾家人去送殡后,她就出来吃了个饭又回了屋。   她没巴拉上拾卫东,现在扒到拾卫南也行。   两个儿子,反正都是要离婚在和她结婚的,是谁都没区别。   武香听到拾卫南的声音,忍不住一笑,赶紧躺下装睡。拾卫南摸进屋,看到他的阿香还在床上睡,心里一热,火急火燎的上了床。   “阿香,阿香让我亲一口……”   武香睁开眼睛,笑盈盈的欲拒还迎推他,“不要,现在是白天,被人看到,你就完了。”   拾卫南心急,他和他婆娘生活了近二十年,都没有和他的阿香有激情,呼吸急促,想扯她的衣服,结果被子底下,什么都没穿。   拾卫南骂了一声,“你可真骚。”   武香故作羞涩的辩解,“我没有……啊……卫南哥,你轻点……”   拾卫南眼里就像是两团火,只想狠狠的弄疼她,他也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毛头小子,太急躁上火了,有点疯狂的意思。   青衣冷冷的看着床上的两人。   刚要挥手……心口处一疼。   它撞在了墙上,反弹在地。   青衣画着妆的脸上都能看见惨白色,可见这一下打她有多重。青衣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符。   是公子给它的鬼符。   鬼符是只能鬼魂佩戴的特殊阴符,这张符能护它魂体,也能消磨它的执念,让它早日魂归地府。   但前提是,它不能有一丝一毫加害他物的心思。   方才,它让拾卫南的欲念膨胀,又气不过他害公子娘,想要给他吃教训,没想到它刚出手,就被这道鬼符伤了。   青衣委屈。   院子外传来说话声。   青衣看眼床上正颠鸾倒凤的两人,既不让它伤人,那它便不伤,只把他们二人的丑事曝光之下,也够他们二人吃教训了。   “孩他爹,你在家吗?”   拾卫南的婆娘急匆匆跑回来,在送殡的时候,她是盯着她男人的,谁想到送殡路上能闹出事来,棺材都翻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男人早就没影了。   她也不敢耽搁,这是一路找回家的。   她就怕她男人被武香那女人勾走了。   “孩他爹?孩他爹?”   拾卫西一家五口和拾卫南的四个孩子跟在回来,一群人刚走到院子里,轰然一声,拾家长子拾卫东房间靠着院子的这堵墙塌了。   更惊悚的是。   十几双眼睛,就看着在床上的男人尽情的做着。   拾卫西两夫妻是老实人,但看到这一幕,他们的太阳穴也是一跳跳的。   “啊……”   “贱人,女表子,我要杀了你……”   拾卫西的婆娘比他们早一步到家,她正站在拾卫东的房门前,就是想看下她男人有没有在这屋子里,谁想到她还没打开房门,这堵墙就塌了。   墙塌了。   她的心也塌了。   发疯似的冲过去。   武香尖叫一声,躲在拾卫西的怀里动着,偏偏拾卫南还没从她那里退出来,他的欲情也没有因为一堵墙塌了就被惊到,反而更火热。   两人贴着就动。   那呻吟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第79章 我算开眼了   “啊啊啊……贱人,烂脸的东西,烂掉的贱人,我让你勾引我男人,我让你发骚,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拾卫南婆娘的脑子都要炸了,这两个东西居然、居然就在她的面前做这么恶心的事。   拾卫南婆娘扑上前,发疯似的又抓又扯。   她的眼里只有两个人迭着搂紧的样子,恶心得胃里翻涌,她的指甲长,发狠的挠,指甲里都是血丝。   武香整个人藏在拾为南的身下,头发被扯到,疼得嘤嘤哭,拾卫南双眼通红,即便是被他婆娘抓扯的背上都是血痕,他心里的火也没下去,低吼着冲动。   他婆娘气红了眼,要将他从武香身上扯下来。   “起来,你起来,是这个贱人勾着你缠着你的,你起来……”   拾卫南挥手将她推开,脸上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臭婆娘,滚开,少拖拽老子。”   武香声音娇柔,“卫南哥,我疼。”   她话出口,更是火上浇油,拾卫南直起上半身,一巴掌朝他婆娘的脸甩过去。   啪!   拾卫南婆娘被他打在地。   拾卫南,“臭婆娘,少发疯,阿香被你打疼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拾卫南婆娘捂着脸呆坐在地上,脑瓜子嗡嗡嗡的,拍着大腿开始泼闹,“我不活了,让我死得了,女表子抢我男人啊,我不活了啊……”   拾卫西两夫妻早就把小辈们赶回屋了,他们是老实人,但也分得出好歹来。   像拾卫南闹的这一出,是拾卫西这辈子都不会去想去做,也不敢去想去做的事。   屋子的墙塌了,拾卫西踩着墙土进屋。   “二哥,你闹过分了,收拾收拾,起来吧。”   拾卫西婆娘将妯娌拉起来,她的话少,只攥着妯娌的手特别用力,“死什么,要死也不是你死,出去,伤眼睛的东西。”   拾卫西婆娘让她别闹,想想她的孩子们,把事情闹大了,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拾卫南婆娘被她抓痛,想到她的儿子,她又不敢在哭闹,但她哪里会甘心,扭着上半身,直勾勾的盯着藏在拾卫南身下的武香,如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往外走。   “贱,人。”   拾卫南没在意他婆娘,但看到拾卫西的时候,脸色微变,他的脑子有瞬间的轰然,心里咯噔下,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婆娘在场,也还能和其他女人做下去……   更甚至,墙塌了他都没发现。   拾卫南脸色难看,刚要起身,武香抱着她呻吟出口,拾卫南眼神一直,感觉身上又烧了起来,都冲到了身下东西里。   他俯身,急促的在武香脸上啃着,“阿香,阿香,你好香啊……”   拾卫西的眼睛都瞪大了,简直不敢相信,他都站在床边了,让他二哥起来不要再胡闹,这事要传到外头去,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结果,他二哥不听劝,当着他的面做这档子事?   拾卫西,“!!!”   他是老实,也不太聪明。   所以,眼下,他能做什么?   “畜生!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没人轮的东西!”   拾老头一声喝,慌里慌张的抄起院子墙上靠着的棍子,朝屋里跑过去,“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拾卫东站在院子,冷冷的看着拾卫南。   他和爹回来有一会了,看尽了拾卫南的丑态,也看到了拾卫西劝他起来的过程。   他真是开了眼了。   在亲兄弟面前,没脸没皮的和女人做那档子事,女人还不是自己婆娘。   呵!   拾卫南被拾老头用棍子暴打,从床上打到床下,期间还抓住棍子,把拾老头推了出去,要不是拾卫西将拾老头扶住,拾老头准得栽跟头。   拾老头暴怒,“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我就打死你……”   拾卫南双眼刺红,急躁不耐,“爹,你打我做什么?你打死我谁给你养老?我大哥吗?他把自己分走了,以后不会再孝敬你和娘,你死了这条心吧……”   拾老头将棍子砸向他的头,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哆嗦,“畜生。”   拾卫南不以为然,看向床上的武香,浑浊的眼珠里透着股邪气,他舔舔唇,“我畜生怎么了?我婆娘在床上就是个死人,我根本就没有性趣,哪里像阿香,那才是快活……”   他看回他爹,“更何况,阿香就是娘找来的,大哥能睡我为什么不能睡?是大哥没福气,看不上阿香的。我看得上啊,爹,你怕什么,我和我婆娘离婚在和阿香结婚不就成了?”   武香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听到拾卫南要和自己结婚的话,她看向拾卫南的目光泪盈盈如蜜一样甜,“卫南哥。”   拾卫南是裸着的,身上的抓痕,打痕,还有暧昧不清的痕迹,全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看着武香害怕的样子,坚定道,“阿香别害怕,我定会娶你的。”   拾老汉险些气晕过去。   这女人还是他老婆子找回来的?   拾婆子不舒服,在自己屋里躺着,拾卫南闹这一出,她能没听见?但她就躲着,也不出面。   拾老头进屋将她拽起来的时候,她就捂着心口囔着心痛,要死过去,要去大医院检查身体,就是不理拾卫南这一茬。   “爹,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不要这个家里的丁点东西,从家里分出去,以后就单过了。每个月我会给你和娘十块钱的孝敬钱,就当儿子不孝吧。”   拾卫东是不会参合他兄弟的事了,他和亲爹打声招呼,就准备回拾参家,然后回乡上,他自己的家。   拾卫南婆娘徒然挣脱妯娌的手,朝拾卫东扑了过去。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那贱人是你的,你要带走,你要把她带走,我们家留不得她,你带走。”   拾卫东往后退,将她避开。   “与我无关。”   拾卫南婆娘疯狂摇头,“怎么会与你无关,那贱人就是娘给你生儿子的,就是给你的,你带走吧,我求求你带走啊,我的家不能让她给毁了,我不能让她给毁了,我孩子爹不能被抓去劳改的,我孩子爹不能是流氓罪的。”   她说话,疯狂到颠三倒四。   拾卫东屋子的一面墙塌了,拾卫南在屋里被他爹从床上打到床下,屋子里的动静和说话声,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只是宁愿沉浸在拾卫南会犯流氓罪被判劳改的念头里,也不相信拾卫南会真的抛弃她,他会要武香的话。   拾卫东的眼神非常陌生,看着这一大家子的人是陌生的。   “与我无关。”   转身就走。   这一回,没有丝毫的停顿。   拾卫南婆娘就是喊破喉咙,跌倒了在爬起来,也没能追上他。   拾家闹的动静大,左邻右舍当然听得见。   拾卫东离开的时候,看热闹的人还大声问了他一声,“卫东,你家里在闹什么呢?是卫南吧?瞧着都是光着的。”   “是墙塌了吧?”   “不知道了吧,卫南和其他女人被捉在床上了,他婆娘正在闹呢。”   “没瞧出来啊,卫南那二两肉真厉害啊,那女人叫的声音,我听了心里都麻的。”   “是没看出来……”   拾卫东当没听到他们瞎起哄的话,回到拾参家的时候,脸色还非常难看。   王春梅把他要带走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看他脸色不对,估摸着是和他爹没把话说到位,两人闹的不愉快而已。   “张大伯要去乡上,我喊他等你,现在该到村头了。”   张大伯会赶牛车,正巧他要去乡上办事,就搭了个顺风车了。拾卫东没让王春梅提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   王春梅咧嘴,“大哥,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不高兴,你别看我不会干农活,我的力气可比你大,你信不信?”   半桶鱼就五十几斤了,还有半袋子地瓜粉和葛根粉,二十斤地瓜干和两颗大白菜。野鸡兔子这些肉她嫂子回家的时候,装了不少走,这回就不装了,等半个月她让参儿给他们送去。   “麻袋装的你背着,这鱼我拧,走走走,别啰嗦。”   拾卫东看王春梅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看她拧鱼的确不吃力,就没在客气。   拾参蹲在台阶上,和他拜拜手,“大伯一路顺风。”   拾卫东脸上总算有了笑容,语气轻松,“等大伯回去,就把你读书的事办妥,这学期是赶不上了,等下学期九月份开学,你就和小妹一起去。”   拾参,“……”还记着让他去读书呢?   拾卫东看向古赋声,这个年轻的男人在他眼里依然是危险的,不过,现在他知道拾参的本事,也就相信这个男人就算是有坏心思,也是伤不到拾参的,他就放心了。   古赋声朝他微微点头,“走好。”   拾卫东,“!!!”   一路顺风听着还行,这声走好,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吴小四也抓了好几条鱼,他特意留了两条出来,让拾卫东帮他带回去给他爹娘,还分的很清楚,大点的鱼给他爷奶,小的给爹娘。   “伯父,你一定要记住呀,大的是给爷奶的。”   拾卫东揉揉他的头,这孩子在这里住了三五天,长高了,也长肉了,养得挺好的,有东西也惦记着家里人,是个不错的孩子。这回回去,他也能让吴家人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第80章 画上的人儿   青衣站在拾参面前,羞愧的低下头。   她被鬼符所伤,到底是辜负了公子的好意。   拾参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其他话要说了?”   青衣犹豫一瞬,它知自己做的事是瞒不过公子的,但也羞于亲口坦白,在她眼里,公子还是个小年郎,自然不能让他听到些污言秽语的事情。   “公子莫问了,青衣不会说的。”   拾参看着她身上加重的阴气,它不想说,也不在逼它,让它回屋待着,没他的话,不许出来。   青衣对他的恭敬如命。   拾参哼唧一声,他没说青衣有错。它虽没伤害拾卫南的身体,但也迷惑了他,让他失了理智。让青衣回屋待在聚阴阵里,是想尽快恢复好它身上的伤。   毕竟,鬼符的杀伤力还是挺强的。   它迷惑拾卫南,也是在它身上记下了业障。   “青衣以为它不说,我就不知道它对拾卫南下的魅术?拾卫南被蛊惑了心智,才能这么变态。”   古赋声在画画,他以前只画山水,从未画过人像。   小少年知道他会画画后,就缠着他给他画一幅,他本不想答应,但小少年斜躺在秋千上,就不起来了。   看他耍赖的样子,古赋声只好从了他。   笔墨纸砚都是小少年给的,他只一眼,就看出这些是非凡品,墨香五味,醉人心脾。而笔、纸更是透着庄重厚朴的味道,他曾有幸得过周乾隆帝用过的毛笔和宣纸,这些古物都有它们那个时代的气息,让人敬而生畏。   小少年给的笔、纸,又是他所见过的古物不可相比的。   古赋声重而珍之。   半个小时,仅描绘完小少年的轮廓。   “一报还一报。”   拾卫南敢对其他人散布王春梅和张赖头的谣言,青衣让他尝男女之事的恶果,很公平。   拾参撇嘴,“公平个屁!拾卫南被捉奸在床,多快活啊,算个屁的谣言!”   他就知道拾卫南没憋着好屁,还以为他能搞出什么坏事来,嘿,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娘身上,要不是青衣先下手,他准把拾卫南扒光了吊在树上,吊他个三天三夜,让他喊上一百遍”王春梅和张赖头的谣言是我传出去的,我嫉妒我不是东西,求王春梅原谅我”,跪求他娘原谅,才把他放下来。   哼,他娘一心想着他爹去她梦里造弟弟呢,张赖头是在想屁吃。   古赋声笔尖一顿,一滴浓墨滴在画上小少年的眉眼处,他无奈道,“好好说话。”   拾参将右脚勾着秋千绳,邪里邪气的看他,“我在好好说话啊。我还没说张赖头呢,跑来我家献殷勤……”   古赋声画不下去,就看着他。   拾参哄他,“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行吧!你画,你好好画,把我画漂亮点,我才会满意的。”   古赋声定了定心神,重新将目光放到画上,一滴浓墨在小少年的眉眼没画开,他凝视了一瞬,在下笔,将浓墨以简笔画开,牵引着画了小少年的眼线。   拾参在修真界穿回来之前,就是个土娃子。   他的长相并不出挑,很大众的小男生,又是乡下人,整天爬山下河玩泥巴,脸被晒得偏黄黑色。   在他回来后,连自己的看不上这幅丑样子,他用灵气温养自己,吃灵果改变体质。   古赋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个有青春活力稍微青涩亮眼的小少年,和他相处几天,他发现小少年又变了个模样。   小少年身形偏瘦,单脚懒懒的勾着秋千绳,单手撑着下颚,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眉星目剑,眸似星辰。   拾参看他呆着不动,以为他画好了,跳下秋千朝他奔过去,“好了吗?我看看。”   古赋声,“……”   来不及遮掩,小少年已经跑到了跟前。   拾参不敢相信的看着画上的人,“我坐在那撑着手半个多小时了,你就帮我画了个身板轮廓?还有这一滴墨怎么回事?我的眼睛都要毁啦。”   这还没把他的五官画完,就在他眉眼上滴了墨,他直勾勾的盯着古赋声,“你是不是想故意把我画丑的?”   古赋声不和他争辩,只下笔,将那一滴墨画成了眼线,留墨的痕迹上,又点上朱砂,点缀成红痣。   小少年青涩的面容,瞬间妖艳了三分。   拾参看眼他的画像,在看看古赋声漂亮的脸蛋,勉强满意吧。   王春梅送完拾卫东,回来的时候火冒三丈,站在院门口,对外就骂,“张赖头也想爬上老娘的床?我呸!让他洗干净在爬上床做梦去吧!你们这些嚼舌根的,敢当着老娘的面说一声吗?没种的东西!让老娘知道是谁嚼老娘的舌根,老娘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她阴着脸,盯着隔壁,声音又拔高了。   “柳红章,你别躲,敢出来当老娘的面嚼舌根不?你怀着孩子,平日里老娘都让着你,你还敢对老娘说三道四,你看老娘我不撕了你。”   “张克家,去和那女人说清楚,这事不是我干的。”   张爱国的后娘柳红章没吱声,支使她男人去和王春梅说道。她和王春梅吵了几年,当然知道王春梅的脾气,要是现在不撇清关系,王春梅还真能对她对真格的。   这女人可是敢拿刀砍婆婆的,气狠了,还能顾忌她肚子里这个?   张驴宠着她,乐呵呵的和王春梅解释说,他婆娘没有说过她和张赖头的事。   王春梅冷笑,“张克家,你婆娘让你舔她鞋,你都能舔的,她让你说的话,谁信?回去告诉你婆娘,让她管好自己的嘴,要被我逮着,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男人都有两个名。   一个小名,一个大名上族谱的名。   在后背村,男娃生下来就是叫小名,等到六岁的时候,才会取大名上族谱。从孩子出生起,大家都是习惯叫小名的,只有红白喜事和重要事情的时候,村里人才会用大名来称呼。   张克家是张驴的大名,今天王春梅气狠了,才会叫他的大名,就是让他知道,她对待这个事情的态度。   张驴忙点头,“她不敢。”   从村口回来的路上,她就是一路骂回来的,喉咙又疼嘴里又渴,回厨房连灌了两杯茶下去,才勉强压着满身的火气。   拾参让她别生气,干这事的人已经遭报应了。   王春梅一听就痛快了,“活该遭报应,让她编排老娘,老娘就说这村里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想往老娘身上泼脏水,我看拾卫北不给我做主。”   痛快的说完,又转头问她儿子,“参儿,你告诉娘这事是谁干的?”又咬牙切齿,“娘总要把她揪出来,当着全村人的面下她的脸,让她和全村人都知道,我王春梅可不是好欺负的。”   拾参奶家,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拾参可不想让他娘去参合一脚。   “我没算出来。”   王春梅就遗憾了,“你说你那高人师父,怎么就没教你学会找干坏事的人这本事呢?参儿,你能找到你师父不?干脆把你师父喊来,让你师父算算?”   拾参,“……”   不是,娘,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在这之前,你还想着见到这位”高人”,你要狠揍他一顿的,你忘了?   好不容易把他娘说服,给他娘找了点事做,拾参虚摸了把头上的汗,一转头,看到古赋声拿着他的画去屋里,他赶紧冲过去,将画抢回来。   “你想偷偷藏我的画像?啧!”   古赋声,“……我帮你放好。”   拾参一脸”我才不会被你骗,你就是想偷藏我的画”的表情,语气略微得意,“你想藏我的画也不是不行,但是,这幅不行,我现在还小呢。你等我长到比你高大,比你漂亮后,我就让你藏。嘿嘿!”   古赋声,“……”没有想要藏你的画!   吴绣华领着小孙子拾孝进来,进门就给拾参跪下了,也拉着小孙子一起跪,拾参让他们两起来,“六婶,你是长辈,会折我的福的。”   吴绣华呸了声,“要折也是折六婶的福,我让老天爷记着。”也不肯,非得跪。   她拉着小孙子的手,重重的给拾参磕了三个响头。   “参小子,六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是你救了孝儿,六婶没东西能给你的,只能领着孝儿来给你磕头。等日后孝儿有出息了,一定让他记着你的恩情。”   拾孝冲拾参咧嘴,小小虎牙露出来,郑重的承诺,“拾参叔叔,我会记着的。”   吴绣华忍住没落泪。   一遭变故。   家没了。   他们一家老小昨晚上也是挤在孩子爷的亲兄弟家勉强睡了一晚,亲兄弟到底不是自己家,且家大人多,他们又能挤几个晚上呢?   村里又没有旧房子给他们家临时住着,一家人愁得肝肠都疼的。   她年纪大,看过的事情也多,家里塌成了废墟,村里不少人帮着挖泥都没把她小孙子挖出来,等地动后,他小孙子却突然从废墟里翻了出来,她以为是老天有眼,她小孙子命不该绝,却没想到,救她小孙子的人,是参小子。   吴绣华刚开始是不信的,小孙子醒来后说话断断续续,也说不明白。可小孙子却偏执,就认定是拾参救他的,她让小孙子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小孙子有些懵懂,虽然不记得他是怎么得救的,但说到参小子的时候,他就非常高兴。   连着听了数遍,一家人连蒙带猜,总算猜了个大概,她这才带着小孙子上门来谢恩。 第81章 蓝蝶的代价   拾参挑眉。   他将拾孝的魂魄送回体内的时候,是有将离魂的记忆抹去的,没想到这小子还能记住一些。   他在拾孝的额头上弹了一指头,“小机灵鬼。”   拾孝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大腿,嘿嘿乐。   王春梅将吴绣华拉起来,也没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去厨房装了两个地瓜一碗煎鱼,让他们吃着。   吴绣华推脱不吃。   王春梅抓地瓜塞进她手里,也让拾孝接着,“吃,我家里就这点东西!给你吃你就甭客气!再说,你能挨饿,你孙子能顶饿吗?”   吴绣华看向她小孙子,满是褶皱的脸,都是悲苦和无奈。   到底将地瓜和鱼收了。   “早上在稻苗田里抓的?我家那两口子去的时候,已经被抓完了,父子两寻摸了半天,只抓了条拇指大的鲫鱼。”   就这么小的鱼,也是炖了给她小孙子吃了。   吴绣华抓了一块鱼塞进小孙子的嘴里,拾孝抓住鱼块,小舌头舔舔,不舍得吃完。   “奶,真香。”   “香!奶都给你留着。”   王春梅就问她,今后住哪里,“得盖新房吧?还是在原来的房子上盖起来?”   吴绣华苦笑,“哪里有钱盖房,孩子爷说了,就搭个木屋,一家人挤挤住着。”家里本就没积蓄,现在又埋在了土里,土房子都没能力盖起来。就是搭木屋,也得请亲戚来帮忙,都不知道拿什么吃食来招待。   王春梅拍拍她的手,就进屋了。   在出来的时候,拧着小麻袋的地瓜和白米,得有三十几斤,“东西不多,他六婶你拿去吃,好歹撑过这些天。”   吴绣华哪里能要她家的东西,慌忙拒绝。   王春梅,“你不要我的东西,是嫌弃我这个人呢?他六婶,不是我说你,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客气做什么?你要客气我能拿出来给你?我和你儿媳妇不对付,但参儿好歹喊你一声堂六婶是吧?拿走,拿走。”   吴绣华直掉泪。   这一天一夜啊,她算是看明白了。   从前和她走的近的亲戚也好,邻里也罢,看她遭了难,能给她送吃食的,也就是王春梅这一个了。   她苦笑,“从前你和村里的婆娘吵啊,打啊,我总觉得你泼,爱闹事,就算是上前劝和,也是看在参小子给的小恩小惠上做的。我啊,活了半辈子,都没活明白啊。”   王春梅浑不在意,“那有啥,村里哪个不是和我吵过的?和我吵的我一样也看不顺眼,今天你儿子婆娘上门来,我都不给她半个地瓜,你信不信?”   吴绣华笑了。   这性子,也不知道能说她什么好。   她的饿了,在老伴亲兄弟家里,她没吃早饭,也是怕惹人嫌,吃不下。现在吃了半个地瓜下去,肚里有东西,人暖起来就精神些。   她倒是想起来,村里不少人都在传王春梅和张赖头的事。   吴绣华朝拾参望了眼,和王春梅说,“春梅啊,你还年轻,往后半辈子自己孤苦,苦的还是你自己,找个伴当然好,但你听我一句劝,可别找张赖头这样的,男人还是得要顾家,得勤快,得会疼女人。”   王春梅哼了声,“我和张赖头没啥事,就是不知道哪个嚼舌根的传出去的,等我把人揪出来,你看我怎么收拾她。他六婶,你别瞎操心了。”   吴绣华,“这是缺德缺心啊,这种事都敢胡乱传,就该把人抓到,让她狠狠的吃个苦头,才能记住教训,嘴长在身上,是吃饭的,不是乱嚼舌根的。”   王春梅一脸赞同。   反正惹到她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是。   两人说了会话,吴绣华就领着拾孝离开了,半道上,吴绣华将王春梅给的地瓜和白米藏在塌了的废墟里。也不是她心眼小,不把这些东西送回孩子爷亲兄弟家,实在是心里苦怕了,不敢在奢望什么,只能给自己留后路。   拾孝仰着小脑袋,“奶,不让爷和爹娘知道吗?”   吴绣华摸着他的脑袋,“不能让他们知道,记住了。”她看着小孙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失神。   倒是不知道参小子有没有真本事,说的话灵不灵,合该让他给小孙子看看命理的。   吴绣华带着小孙子走后不久,拾成家亲自上门,是为了拾参手里的琉璃纸扎房。   拾参皱眉头,“谁说的。”   拾成家也没瞒着,“是光铃婆娘,参小子,我也不白要你的纸扎房,你就卖给我,多少钱你说。”   拾参呵了声,就知道那老婆子是个煤球。   “大伯爷,我太婆早已投胎转世,你做的这些,我太婆是享受不到的,所以你不必纠结这些丧殡习俗。”   拾成家的手抖了下。   “你,你说真的?”   “真的,太婆去世后我就送她走了。”   拾成家心里五味不全,又有些气愤,“你能看到你太婆,为什么不让我送她最后一程?你太婆连头七都没过啊。”   拾参摊手,“我太婆不乐意见你呗。”   拾成家瞪大老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这辈子都是个孝子,他娘死后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见他。   一定是参小子胡乱说的。   拾参,“……”   拾成家知道他娘已转世为人后,整个人的精神就有些不对劲。   说高兴吧,是真的高兴,为他娘高兴!   说低迷吧,也是真的低迷,为自己低迷!   他娘走得也太干脆了!   所以等到烧纸扎、烧纸钱的时候,拾成家边烧边念叨拾家祖宗,他娘投胎了,那这些纸扎纸钱是用不到了,总不能便宜孤魂野鬼吧?只好把祖宗喊上一遍,给没去投胎的祖宗用了。   拾成家在晒谷场方向烧纸屋,拾参拉着古赋声在院子里烧琉璃屋。   琉璃纸屋是古赋声用黄符点燃的。   烧的不是轰然大火,是星星之火。   从东北角的方向有规律的一点点往西面烧尽,冉冉升起的火星子是带荧蓝色的蝴蝶样子。   古赋声诧异。   这是他见过的,最为奇特的烟火了。   拾参咧嘴,“我给你的黄符里,捆着蓝蝶的魂魄,你烧的琉璃纸屋是灵符所幻,蓝蝶的魂魄在灵符下被烧尽,定然魂飞魄散,火星子就是它们最后的挣扎了。”   古赋声,“……”   如此奇异的烟火,既然是要付出魂飞魄散为代价的?   拾参看他神色奇怪,小心思还挺多,啧了声,“想要蓝蝶?”   再大的琉璃纸屋,也只是一张符幻出来的,很快便烧成了灰烬,他摇头,“不用。”   拾参掏符的手一顿,又将符塞了回去。   不要就算了。   他拉着古赋声将灰烬收拾起来,“别小看这些符灰,能治病救人的。还可以养萝卜。”   古赋声,“!!!”   就算是灵符,烧的也是灰。   和一张纸、一块木炭烧出来的灰能有区别吗?   看着小少年乐滋滋的把灰烬弄到盘子里,他的脑门有两个问号。   **   王春梅从晒谷场回来,就嘀咕,不少人看到飘在空中的蓝火。   “参儿,那火是从咱们家这方向飘起来的,那火还是蓝色的,你和声声看见没有?”   古赋声看向小少年,小少年认真的摇头,“娘,你眼花了。”   王春梅不承认,“好多人都瞧见了。”   拾参,“那你说有蓝色的火光吗?都是红色的吧,你还不承认是你眼花了。”   王春梅迟疑了。   就是没见过蓝色的火光,她才觉得奇怪哩。   但她儿子说她眼花,那她就是眼花了。   王春梅心情挺好,八卦就写在脸上,拾卫南干的缺德事,她也不可能和她儿子说,她儿子还小呢,不能听这些乌七八央的事。   哼着歌就扛着锄头去后院锄草了。   拾参和古赋声咬耳朵,“我娘肯定在看拾卫南的笑话。”   他的热气都扑在自己脸上,古赋声微微避开,“嗯。”   拾参推着他跟着去后院,把灵符的灰烬洒在萝卜地里,只瞬间,萝卜地里的青草疯狂的冒了出来。   王春梅一回头,“!!!”   她刚锄过的陇地,这杂草又长出来了?   “真是见鬼了,这杂草吃肥料了?长这么快?”   拾参和古赋声就站在萝卜地边上,王春梅招手,和拾参说,“参儿,你的萝卜才没种几天,娘估摸着就能吃了。还有这杂草,疯了。”   萝卜地的杂草长得快,她知道,每天她都要来锄一次草。   但也没有今天这样长的。   前脚锄完,后脚就长她小腿高。   萝卜种下去八天,已经长熟了。   拾参拔了一颗萝卜,长得白白胖胖的,就是根须多了点,“是能吃了,娘我把萝卜拔了在种一茬。”   王春梅看到有婴儿手臂白胖的萝卜,惊了,种下去还没整八天呢,就长成这样了?   她凑到拾参身边,小声的问,“参儿,这萝卜也是你师父教你种的?是你师父给你的萝卜种子吧?咱们家的萝卜种下去可得两个月才有得吃的……”   拾参,“娘你别往外说啊,被人知道咱们家种萝卜七八天就能有得吃,肯定招人妒忌的。”   王春梅慎重,“娘懂!”   古赋声一脸复杂的看着蹲地上拔萝卜的两母子,看着在地上摆的整整齐齐一堆东西。   两眼茫然。   你们管这叫……萝卜?   是他对人参这东西有误解吗?   还有,有谁能把人参种成萝卜?种下去七八天就能长成你这样的?   作者闲话:  堂六婶名字:吴绣华!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吴绣花,后面打错字了,然后暂时没把这个字改回来,以后她的就是吴绣华,前面那章的花字以后会改回来。 第82章 人参灵灵灵   三陇萝卜地,收了两箩筐萝卜。   拾参抓着一根,直接咬了吃,干嘣脆微微甜,比不上修真界的万分之一,但他满足了。   将萝卜递过去,“尝尝味。”   古赋声沉默的接过他啃了口的萝卜……不是,人参!   他也不知人参能不能生吃,跟着咬了口,冷眸亮了亮,这口感的确刺激味蕾,水分足,舌尖微微麻,轻微的涩味中带着甘甜。   “好吃。”   拾参得意,“那当然,我种的。紫竹茶你不能喝,但萝卜你可以一天吃一根,对你身体好。”   王春梅的手脏,卷起衣服下摆,包着萝卜啃了口,她就震惊了,两眼放光,“儿子,这萝卜可真好吃,脆脆的,咽下去,喉咙里都是甜的。我装一些,给你大伯家送去。”   古赋声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否则这些人参被当成萝卜送出去,他都觉得心疼。   拾参滴溜溜的望着他,“你喜欢叫它人参?我喜欢喊它萝卜,就和萝卜长得一样,白白胖胖的,娘,是吧?”   王春梅的手举着萝卜就停在嘴边,她怀疑的看着手里啃完的半根萝卜。   “……这,是人参?”   不是萝卜吗?   古赋声点头,“是人参。”   王春梅看向她儿子,拾参让她别在意,就当萝卜了,反正也是当成萝卜一样吃的。   王春梅咽口水,摀住心口就要呼吸不上。   人参啊!   她啃得是人参啊!   啃的这半根,那她得啃掉多少钱啊!   五年前,张发根的老爹就是在山里挖了一根人参,那还是两手指头大的呢。   卖了好几千吶……   她手里这个,得有婴儿手臂粗……   好几千……能卖多少个好几千……   王春梅要晕了,呼吸困难,“儿、儿子啊,咱别吃了,留着卖钱啊,留着卖钱……”   古赋声完了弯唇,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反应。   拾参张嘴,王春梅抬手让他别说话,话语铿锵,“就卖钱。”   吃到肚子里的都想抠嗓门眼把它给吐回来。   拾参,“!!!”   **   这一晚,王春梅是抱着两根人参睡觉的。   眼一闭一睁,就得找抱着的人参。   在怀里,她才踏实。   古重赶在拾家吃早饭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冯氏三兄妹这条线被他的人彻底瓦解,五十二个人,全都吃了枪子。   后背村被偷走的那个孩子,被送回了家。   那家大人看到孩子,抓着就打,就认定孩子是跑出去玩野了,不回家的,也根本就不相信拐子能来村里把孩子偷走。   这十里八乡,都是亲连着亲,谁家的孩子都不会眼生,谁敢把孩子偷走。   大人不信,古重看他们的眼神跟看白痴是一样的,真的,他应该是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没脑子的人,家里老人被迷晕了昏睡一天一夜没动静,儿子被偷走两三天才回家,做父母的居然骂孩子在外头玩野了?   古重,“……”   懒得解释。   王春梅就嘀咕,“你说你个大男人,不和人家说清楚,这回是运气好,孩子没丢,那有个下回呢?算了算了,就这婆娘脑子不清楚,一家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泔水,能明白个屁。”   古重沉默的吃着饭。   这几日他连日奔波,早就累狠了。   吃了个饱,才去车上把米袋扛下来,扛了三袋,总共三百斤。   米袋口被解开,一粒粒白米还有米香味,王春梅吃惊,“古重,这大米你打哪拿的?你把口封好,拿回去给人家,我家里用不着。”   古重,“算是我和二爷的口粮。”   王春梅,“你二爷是谁?”   古重上下嘴唇碰了碰,没吱声。   王春梅看他不说话,摆摆手,“是声声哦,这大米我也用不着。你来我家里吃饭,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她惦记着人参,看古重是个沉稳的人,她信古赋声,看古重就是个好人,能把冯氏三兄妹给抓去吃枪子,那铁定也是大人物,她就招手,把人带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根人参。   这人参是她昨天啃的那颗。   古重看到人参,两眼一凛。   王春梅没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小声的问,“我手里有两根人参,都是这样大的,长得白白胖胖,讨人喜。你帮我问问,有没有有钱人愿意买的,我给的价钱肯定公道。”   古重的眼神发直。   这人参闻味道就知道是上百年份的,一根得有近半斤吧?你还有两根?   古重的喉结动了动,“我问问?”   王春梅瞬间乐了,“问,你多问问人,只要有人买,我就能卖给他们,晓得不?”   古重,“!!!”   拾参和古赋声在屋顶吐气,古重回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拾参睁开眼睛,凑到古赋声面前,“你真要把我的萝卜卖了?我都要留给你补身体的。”   这人参是灵气种熟的,能温养身体。   古赋声眼含期待,“身体抱恙之人,也能养?”   拾参挑眉,“当然可以!”   古赋声就想给那位准备几根,拾参冷酷无情的打击他,“他不行,他吃了没用,他就两年命,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想为他做点事,还不如把周少山带去见他,两年时间,享享父子乐趣嘛。”   古赋声,“……”   拾参没有和他解释太多,拉着他越下屋顶。   古重看到古赋声,稳步上前,“二爷,事情具已办妥。”   古赋声点头。   现在的时局乱,他留在后背村,很多事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只能辛苦古重了。   吴小四昨天和张爱国玩疯了,睡得晚,今天就起迟了。   刚吃完早饭,张爱国又在墙头喊他集合了,吴小四匆匆吃完饭,就和张爱国跑了。   王春梅让他慢点,“这小子就和你小时候一样,起床就跑去外面野,吃饭都喊不回来的。”她看向拾参,“参儿,娘昨儿个喊了几个男人帮忙起地基,你堂九叔说他和李家村的村长有交情,让他帮忙问问红砖的事儿?你九叔去找李村长,总得送些礼去,咱家还有两只兔子,娘拧只兔子给你九叔。”   拾参让她别忙活,这事交给他。   王春梅和他说这事,就是要让他去办的。   “成!中午咱们家管饭,娘早些回来做。”   **   王春梅出门没多久,昨天上门来找拾参算命的一个老婆子就上门了,也是拾参出了五服的族婶婆,进门就对着拾参反复念叨。   “参小子,你可真是灵了,灵了啊。光铃婆娘今早上去了,她儿子婆娘说,是早上喊她吃饭的时候发现她走的,推她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都在说光铃婆娘是在夜里走的……”   拾参呵呵笑,“婶婆找我有事?”   老婆子忙说,“参小子,你帮我算算我家是不是得绝后?我生了六个姑娘一个小子,小子又生了五个姑娘,就是生不出儿子来,我这心吶一天天的揪着,就怕死了没脸去见拾家祖宗啊……”   拾参眼眸一冷,就让她多做善事,转眼就忘在脑后,还想要孙子?呵!命都快没了。“婶婆不必算了,你这辈子没有孙子的命。”   老婆子失魂落魄,“没孙子的命……”   她囔囔着两句就要朝拾参跪下,哭诉,“参小子你救救老婆子,老婆子不能绝后啊,不能绝后啊。”   拾参冷酷无情,“我救不了。”看着老婆子印堂的黑气,到底给了她忠告,“婶婆,孙子孙女都是一样的,你要是担心你儿子没人给他养老,那你可以让你孙女娶个男人进门,以后生的孩子姓拾,不就能续香火了?”   老婆子喃喃,“做上门女婿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拾参没好气,“婶婆,你要是照我的话去做,日后就能享你孙女的福,你五个孙女以后都会是有大出息的人,能让你过上慈禧太后一样的日子,你想想多美啊。”   老婆子愣住,“能有大出息?”   张志国来找拾参,就听到这句话,他看眼老婆子身上穿的补丁衣裤,佝偻着背,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这,还想过慈禧太后一样的日子呢?   老婆子估计接受不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孙子的打击,踉踉跄跄的走了。   张志国走到拾参面前,单手肘擒住他的脖子,阴测测的说,“听说你家昨天抓了一大桶鱼啊。”   “没你份。”拾参一手肘朝他的腹部捅过去。   张志国故作痛吟的捂着腹部弯下腰,哆哆嗦嗦的喊,“拾参,你好狠的心吶,我要被你捅死了,你对我负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拾参抬脚就朝他踹过去。   张志国嘿嘿一乐,跳起来躲开,“我刚刚演得像吧?你二伯和你二伯娘闹翻了,你二伯就是这样打你二伯娘的,你二伯娘哭着喊着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二伯,啧!打得可凶了。”   拾参呵了声。   张志国说八卦的时候,那表情就是津津有味回味无穷的,“你二伯老牛了,屋子的墙塌了,都还能和女人在滚床,还囔着要和你二伯娘离婚,我爹被他们家的事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们两口子打架,我爹还被你二伯娘挠了一脸血,气得直接甩手不管。我爹说了,你二伯这是耍流氓,是要被抓去吃枪子的……拾参你都没听我说话嘛?你二伯家都闹翻天了,你都不知道吗?”   拾参,“不知道,”   张志国瞪圆眼睛,“……你二伯。”   拾参没好气,“我们分家十来年了。”   张志国,“……” 第83章 抬脚送你飞   “参小子,快去你奶家,你娘和你二伯打起来了……”   跑来喊拾参的,是罗燕的男人张发祥,他和村长张发根是亲兄弟,他婆娘和王春梅关系好,也是他婆娘让他来帮王春梅打地基的。   拾参的脸唰的冷了。   张志国惊叫,“快走快走,别让你娘吃亏。”   古赋声放下手里的书,跟在了后面。   家里要盖红砖房,喊了五个男人帮忙打地基,看着一锄头下去挖的泥石,王春梅这心就是火热的,这一片地,要不了几个月,她就有新房子住了。   自己家的事,干活的时候当然卖力。   张翠芬扛着锄头上工,要经过山脚下的碎石地,看到王春梅她就停了脚步,将锄头杵着地,扯着嗓门喊,“王春梅,挖地基呢。”   她也是冒酸。   前几天参小子跑去找她男人,说是要在这山脚下开荒种地,她男人答应了,她还在嘀咕,就王春梅和她儿子那种地的本事,这荒地指定开不出来的,结果前儿个,王春梅就和她男人说,要在这块地上盖房子。   红砖房啊。   真要盖起来就是后背村头一份。   她就开始冒酸水,王春梅这命是真好,以前有男人宠着,男人死了,有大伯护着,现在都能盖上砖房了。   想想自己还住着瓦泥房,刮风下雨都担心漏风漏水的心情,这滋味真的是太难受了。   她现在就见不得王春梅,见到她这心思就往坏处冒,拉都拉不回来的。   这两天村里不少婆娘都在说王春梅和张赖头相好的事,她听了一耳朵,村里人哪个不知道王春梅的脾气?这事儿多半就是假的,婆娘们就是嘴里没活说着逗乐,也减减心里的反酸味的。   正巧拾卫南闹了流氓事,和婆娘打架又把她男人抓得满脸血。   她气狠了,就冲去找拾卫南婆娘,要给她男人出气,就让她听到了王春梅和张赖头相好这事儿就是从拾卫南嘴里说出来的这话。   她看见王春梅心里捏酸,说话声就尖锐。现在拾卫南家里闹成锅粥,她就冒坏想让王春梅去和他搅和。   王春梅和张翠芬彼此看不顺眼,斜着眼睨她,“咋样?想上来帮我挖?”   张翠芬假笑,“美的你!想让我帮你干活!”   王春梅捡起两个拳头大的石头扔出去,“走走走,我懒得搭理你。”   石头不是扔自己的,张翠芬怪笑,“你和张赖头真是相好?我可听说张赖头是真想娶你当他婆娘的,还白得一大儿子,他心里指不定多美。”   王春梅眼一厉,“这话是你传出来的?”   张翠芬呵呵两声,将锄头扛上肩,“少拿猫眼看人,我嘴碎也没编排你这种事。是拾卫南往外说的。”   王春梅愣了下。   她是真没想过编排她的人会是拾卫南。   你一个大老爷们,学长舌妇编排人?   “好你个狗东西!”王春梅阴着脸,锄头一扔,风风火火的跑去了拾参奶家,帮工的五个男人看她这架势就知道要不好,“咱们去看着点?”   拾卫南在家。   他婆娘刚被他赶回娘家,臭婆娘,他的脸和背被他婆娘抓烂,没脸出门,索性不上工,在家躺着休息。   武香还留在家里,给拾卫南端茶倒水照顾他,看到他脸上的伤眼眶都是红的,“卫南哥,都是因为我,你才受这罪的,我,我还是回家好了……”   拾卫南抓着她的手,“别回去,我伤和你有什么关系?是臭婆娘下的手,嘶,臭婆娘现在是回娘家了,她要是在这,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武香垂着头,白皙的脖颈露在拾卫南面前,拾卫南的眼神都直了。   他婆娘身上都是黝黑的,还臭,哪里像阿香,身上都是白花花的,亲一口就泛红。   拾卫南的眼神慢慢变了,捏着武香手的力道渐渐加重。   “阿香,家里人都上工了……”   “拾卫南,给老娘滚出来。”   武香正勾着拾卫南的心,院子里传来一声暴喝,武香被吓得手一哆嗦,拾卫南也哆嗦了下,主要是他心里有鬼,咋然被喝了声,脑子里的神经跳了下。   武香忙问外面的是谁。   拾卫南脸瞬间黑了,“王春梅?这个疯女人。”他从屋里出来站在台阶上,讽刺道,“王春梅,当初你分家走的时候,是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我家门半步……嗷……”   王春梅将手里的石头砸过去。   拾卫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这女人居然朝他砸石头?   还好他躲得快,要被石头砸中,他的脑袋准得被砸出血。   看着滚在地上的石头,拾卫南的脸彻底黑成锅底色,直接破音,“你他娘的疯了?用石头砸老子?”   王春梅阴着脸,“我和张赖头的事是你编排出去的是吧?”   拾卫南火气上头,“我编排的怎么了?啊,你给张赖头三条鱼都不肯给我一条吃,你男人死后,我对你不好?啊,吃我的喝我的,你……啊……”   王春梅抄起院子里的竹扫把,冲到他面前,挥着就打。   “满嘴喷粪的狗东西,我吃你老娘的,啊,我打死你,我让你编排老娘,让你……”   “你疯了吧,啊,王春梅你在动手我还手了……”   拾卫南知道王春梅彪,阴着脸抓住打来的竹扫把放狠话,王春梅拉扯扫把,拉不动,索性松了手,转头就去找其他趁手的工具,她今天就出这口恶气,拾卫南以后还敢编排她。   武香忙抓住拾卫南的胳膊,“卫南哥,快喊人来家里,你看她捡石头要砸人。”   拾卫南单手护着她,“怕什么,我在呢。她就是个疯婆子,打不到我的。”   拾卫北死后,他觉得王春梅一个女人,还处处护着她,家里的活能不让她干就不让她干,偏她还不识好歹,和自己翻脸,胡搅蛮缠的搅和这个家,爹娘把她分出去后,他也去找过她,就想帮衬着她些。   呵!   不知好歹的疯婆娘,拿扫帚赶他出门还威胁他以后在踏进她家门,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拾卫南被她下了面子,也讨不到便宜,索性不在凑她面前了。   就这,他还觉得自己一颗好心喂了狗,这女人转头就和其他男人搅和上了,不知检点的东西,活该被人踩骂。   “村里的男人被她勾搭着两腿迈不开路,还有脸上我家来,也不怕我四弟从棺材里爬上来找她算账……”   “狗东西,我撕了你这张嘴。”   王春梅脑门都要炸了,手里捞到什么就朝他砸什么,拾卫东的房间墙壁塌了,泥墙还没挑走,王春梅抓到一团团的泥朝拾卫南狠狠的砸过去。   “疯婆子,你停手……”   拾卫南躲得狼狈,身上被砸了好几下,他冲过去抬脚就朝王春梅身上踹了过去。   “你他娘的……”   “你敢。”   一声怒喝,拾参跑到院门前,就看到拾卫南抬脚朝他娘身上踹,只瞬间到了他面前,一掌将拾卫南劈了出去。   拾卫南在院墙上砸出一个人形的洞。   拾参看向他娘,把她拉起来,“娘,没事吧?”   王春梅眨了眨眼睛,看着院墙上的洞摇头,哼了声,“参儿你不来,娘也不会让他给踹着,娘也不蠢,看见他踹来会蹲着不躲不闪的。”   她举着手里的泥,看向院墙上砸破的人形洞,阴着脸,“他活该。”   拾参不关心拾卫南,只让他娘下回长点心,不要傻傻的一个人跑去找男人理论和打架。   “你要是碰上个力气大脾气又臭的男人,吃亏的还不是你自个?”   王春梅将手里的泥扔地上,拍拍脏兮兮的手,“娘知道,娘打得过拾卫南,你别操心。”   拾参,“……”   张志国和张发祥跟来,看到王春梅好好的站着,都松了口气,没打成就行。和张发祥一起挖地基的四个人一脸复杂的站着,那表情太奇怪了,张发祥没读书,形容不来。   “怎么回事?发什么呆?”   男人们搓搓黝黑的脸,指着院墙上被砸出来的洞,让张发祥自己看。   张发祥,“……”   张志国惊叫,“哇咔,婶儿,这墙洞不会是你砸出来的吧?”   王春梅摆手,“婶哪有这本事,那是拾卫南自个砸的,和婶没关系。参儿,娘去干活,你回家去。”   说完就走。   还不忘招呼给她帮工的五个男人。   男人们看向拾参的目光,从震骇到敬畏,他们是眼睁睁的看着参小子一眨眼就从院门口跑到拾卫南身边,一巴掌将拾卫南打到墙上的。   哦。   拾卫南不仅在墙上砸了个洞,还从洞里飞没了,也不知道现在砸在哪儿。   但想想,他们都觉得疼。   “春梅,参小子可真厉害。”   “可不是。我娘说参小子能掐会算,灵验着。春梅是不是真的?”   “我要是拾卫南,这会肠子都得悔青了。”   “他就是活该。”   张发祥看他们一眼,在看眼王春梅一眼,回头看眼参小子和墙上的人形洞,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是说那墙上的洞,是拾卫南砸出来的?”   武香也觉得自己要疯了,她也是在场的目击证人之人啊,要不是那恐怖的画面在眼前一遍遍的冒出来,她都不敢相信,拾卫南就在她眼前从院墙上砸没了。   等人都走了,一个家里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第84章 负心汉跑了   古赋声走在后面,他还没到拾参奶家,拾参已经返回。   拾参拍拍轮椅,轮椅扶手长出几根藤迅速编织成一张椅子,拾参跳了上去坐好,优哉游哉的回家了。   “你娘没吃亏吧?”   拾参侧头看他,“你这是在质疑我。”有他在,能让他娘吃亏?这想法都不应该有!   古赋声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我是担心。”   拾参勉强接受了他的安抚,他单手撑着下巴,正要说什么,豁然出手,擒住古赋声的下颚,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凝视着这张脸,拾参非常不高兴,古赋声没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怎么了?”   “你要走啊,啧!我好吃好喝赔你修炼赔你睡的供着你,你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要走。”   他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怪不得我十四师叔总说男人是负心汉。”   古赋声,“……”   你这话,就不知道怎么接了。   他在这里,的确是好吃好喝好睡的日子,但……负心汉,就不能承认了吧!   拾参眼眸犀利,“吃完我的你就跑,不是负心汉是什么?我养的祖宗还不敢跑呢。”   古赋声无奈,“我没想走。”   拾参不高兴,“两眉额宽走小河,各家各人蹲岸头。是离家之相。哼!还想哄我呢!我能掐会算,最厉害的那种。”   古赋声,“!!!”   神色微愣。   他倒是没想过自己会离开这里,毕竟,在他接下去五年的计划里,是在后背村里待着的。   他认真的说,“我没走。”   拾参撇嘴,呵呵笑。   十四师叔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果真一样!   两人刚到拾参家门口,古重已经等在那了。   “二爷,京都出事了,您得亲自去一趟。”   古赋声豁然看向身边的小少年,小少年哼了声,用后脑勺对他。   古赋声上下嘴皮略动了动,两唇都没分开。   古重态度肃然,如果不是非要他出面的事,古重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的,所以,他得走。   他只是,要食言了。   他沉默的看着生气的小少年,常年冰冷没有波澜的心,微微涩然,他的确喜欢待在这里,待在小少年身边。   但他也非常清楚,他不属于这里!   他已经说过不会走,却连半小时都没有撑到就失信了!这时候,他更给不出能回来的承诺。   说谢谢,后会有期吗?   他更不愿意说。   所以,他沉默的看着小少年的后脑勺上了车。   前脚和他保证不走的人,后脚就被接走了。   拾参看着慢慢往前挪的车子,哼了声,一张符打在车身上。生气归生气,自己的人还是要保驾护航的。   有灵符在,这一路的妖魔鬼怪休想靠近他半分。   古赋声坐在车上,单手摀住膝盖,微微失神。在五天前,他是绝对不敢想,有一天他的手放在膝盖上,还能感受到手心的暖意的。   现在,他不仅能感受到了,更甚至他的双腿膝盖以下,早就有了知觉。   古赋声握紧五指。   之前小少年和他闹脾气说的话彷佛就在眼前,而他对他的承诺,却彷佛是个笑话,打在了他的脸上。   凝视着前方倒退的树影,冷眸微沉。   古重开车,从后视镜里扫过二爷的神色,微微踩了剎车,“二爷?倒回去?”   古赋声冷冷的看着他,“不必。”   古重重新踩向油门,渐渐提速。   心里忍不住嘀咕,保佑京都那几个跳窜的玩意,这几天能安分点,否则,撞上二爷的枪口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视线扫过车镜,微微诧异,“二爷,你看窗外。”   古赋声转头。   两只蓝色的蝴蝶慢慢停在后窗上,它们飞过的时候,似乎带着荧火流光。   古重惊诧,“居然有蓝色的蝴蝶?”   古赋声冷眸微愣,心里有些烫,他打开车窗,两只蓝蝶扑闪着流光飞到他的手背上。   蝴蝶头对头,紧挨着。   古赋声凝视着它们,唇边缓缓的弯起。   古重就看了这么一眼,差点把车开到田地里去。   惊得他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二爷,会笑?   这比让他听到王春梅喊二爷一声”小声”,还要刺激人。   蓝蝶是小少年给他的,他想把它们留下来。   “古重,车上有罐子吗?”   古重喉结动了动,平复自己的声音,“没有。”   古赋声沉默一瞬,想起他上车前,小少年扔给他的小布袋,他忙把小袋子打开,七彩的光芒从袋口倾泻而出。   古赋声心思微动,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个小小的琉璃瓶。   他看着瓶子,许久后,低低的笑声从车里随风飘出。   **   古赋声走了。   家里每个人安安静静的陪着自己,拾参觉得无趣,就晃去找他娘,蹲在石头上,叼着根草,盯着他家要盖房子的这块地。   王春梅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觉得奇怪,“参儿,出什么事了?不高兴了?”   她将碎石和泥钩到畚箕中,这些挖出来的都要挑走。   拾参看他娘挑石头,让她放下,他来干活。   王春梅没让,“这点活娘干的动,你去坐着,别上来添乱。”语气很嫌弃,她儿子这十六年,就没干活挑泥这种事。   张发祥将锄头杵着,忍不住笑,“参小子,你娘说你家的房子就是你给画的,给叔看看是哪样的?叔看乡上人的房子,那是顶好的,照着乡上的盖?”   拾参摇头,“不盖那样的,我喜欢住四四方方的房子。”   张发祥,“那和咱们现在的房子一样,是带院子的?”   拾参,“是有院子。”   和张发祥碰头挖坑的男人打断他们的话,忙问,“参小子,你二伯没啥事吧?人没伤着?”   问这话的时候,他都觉得是白问。   你让哪个人在墙上撞个洞出来,哪里有不受伤的?人的身体又不是铜墙铁壁。   拾参漫不经心,“摔出脑子吧。”   哐当!   几人手里的锄头、铲子掉在地上,摔出脑子?那、那还有命在吗?   “我的儿啊,杀千刀的啊,娘回来了,娘回来了……”   拾参奶在田埂上挥着手嚎的凄厉,往家跑,跑得不稳,好几次都差点掉田里了。   拾卫西忙扶着她,“娘,小心点。”   拾婆子两眼发黑,催着拾卫西赶紧回家,“去,回家去,你二哥,你二哥要被害了啊……”   一家老少,急急忙忙往家跑。   张发祥和其他四个男人,沉默的看着他们,也同情他们。   拾卫南……只怕是真要不好了。   男人们看向拾参,欲言又止。   王春梅凑到拾参身边,心里也有点不踏实,她虽然觉得拾卫南嘴贱人也贱,是挺该死的,但她也没真想他去死,更何况是她儿子动的手。   杀人犯法,是要吃枪子的。   王春梅小声的问,“儿子,拾卫南不会真没命了吧?”   拾参惊讶,“娘,我怎么会要他的命,好歹是我二伯。”看他娘吓得脸上都是汗珠,忙安慰她,“娘你别担心啊,他顶多就是摔出个头晕眼花恶心想吐的,在不挤也就成个傻子,不会死的。”   王春梅拍拍胸口,“不会死就成。”她又高兴了,“成傻子好,傻子可不会嘴贱闹事,你奶也不用瞎操心了。”   就拾卫南干的事,啧,弄不好得被抓去劳改。   反正,要她是拾卫南婆娘,她准得把拾卫南弄废了在送去劳改所,让他老来都活在悔恨中。   以后儿女也别想给他养老送终,就是这么绝。   偏拾卫南婆娘没用,被打回娘家了。   张发祥,“……”   和几人面面相觑,成傻子了?   “参小子,我娘说你算命灵,给我算算怎么样?”   男人四十几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得惇厚,笑呵呵凑到拾参面前,他也是拾参的族兄弟。   拾参看他一眼,“求财?”   男人大名拾吴财,亲戚乡亲们都喊他拾财子,生了两子两女。爹娘没分家,三兄弟住一起。人多是非就多,他琢磨了好几年了,就想挣笔钱,好把这个家给分了。   他娘是昨天和其她几个妯娌找的参小子算命,参小子说拾光铃婆娘活不过今天,她还真就在昨天夜里死了。   他娘在家里一直念叨着参小子算命灵,他这就记在了心里,今天又是眼前看到参小子把拾卫南打出去的,就更信服了。   有机会,他就想问问财运。   参小子话一出口,他就惊了,他是让参小子给他算命,可没说算什么啊,结果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拾吴财慎重以待,屏住呼吸问,“是,我想求财!参小子给点拨一下?”   拾参看他面有黑云,但黑云下却是红光大盛,财帛宫浅而饱满,是后劲之相。   “这两年踏踏实实的做人做事,两年后,你会走财运,别着急。”   拾吴财眼睛一亮,激动的搓手,“借参小子吉言,借参小子吉言。”   他干活的时候,身上是不装钱财的。   “等回去,我给你送钱。”   十几年前,还没有破四旧,村里就有神婆,给人做法事算命,都是要给报偿的,他找参小子算财,那肯定也要给钱。 第85章 吃饱兜着走   张发祥和其他三个男人将信将疑。   拾吴财说,这种事信则灵,“你们要真有心,就让参小子给算一卦,看看他说得对不对。”   张发祥,“那参小子,你帮我算算?”   拾参看在他们帮忙干活的份上,倒是来者不拒。   张发祥的命比其他三个的要好些,其他三个算是老来福,张发祥倒是三十几岁就能发家。   张发祥心跳如雷,“我、我真能发家?”   想想他婆娘生小儿子的时候,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婆娘没奶,要不是王春梅帮衬,他小儿子都养不活。   张发祥眼眶微热。   他对拾参的话是相信的,拾参把他的生平说的分毫不差的,有些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想不信都难。   王春梅回家做饭,五个男人本来是要自己家吃的,被王春梅说了一顿,就没在推辞。   饭菜上桌,碗筷摆好。   六菜一汤,四荤两素。   米饭是饭桶蒸的,热腾腾的白米饭,香的人流口水。   王春梅把吴小四喊回家吃饭,没看到古赋声,“参儿,去喊声声出来吃饭,天天抱着他那本书,肚子也不饿的?”   拾参撇了下嘴,“他走了。”   王春梅端着碗装饭,“走了?走去哪?”   吴小四噌的看着他哥,两眼滴溜溜的,跟灯泡一样亮。   拾参,“回家呗,能去哪。”   王春梅,“……”好好的就回去了?也没打声招呼,就这么突然回家了?“那娘不是赚了声声的钱了?他给的都没吃完呢,他不亏了?”   拾参,“!!!”   吴小四悄悄说,“婶婶,他才不亏呢,我哥对他可好了。”   王春梅点点他的小脑袋,“你哥是你哥,他给婶的是给婶的,那可不一样。”她看向拾参,“声声可有说什么来咱们家?”   拾参哼了声。   王春梅就知道她儿子有脾气了。   转头看五个大男人小心翼翼的吃饭,只夹长青菜,大砂锅里的炖汤更是没动一下。   “吃啊!都客气什么!你们不吃饱,哪有力气给我干活?”   抢过张发祥的碗,舀了一汤勺的猪肉汤和肉下去,张发祥赶紧捧住碗推辞,“够了够了,我吃能自己舀。”   王春梅给其他人一人一勺。   “你们不吃,我下回就不喊你们帮忙了。”   五个大男人闹得耳根红,在他们家里,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做一顿这样的饭菜。看到这一大桌肉菜的时候,五个大男人心里就翻滚着,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也就是真心实意的人家里,才能有这样的饭菜招待帮工的。   说大实话,王春梅和村里不少婆娘闹过矛盾,和他们家的婆娘也拌过嘴。她来家里找他们帮忙盖房子的时候,他们还真不想来的。   他们五家和王春梅算不上多亲的亲戚,关系走得也不近。   她又是寡妇,在村里人眼里脾气也不好,他们都是大男人,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还是家里的婆娘让他们去的。   婆娘说,“谁说我们拌嘴就是没交情了?交情好着呢!她啊,帮衬我的时候,没让你瞧见罢了!你去帮忙的时候,干活卖力点,别偷懒!她啊,能盖房子,算是熬出来了。哎,咱们家什么时候能盖上房子啊……别说盖房子了,什么时候能分家,我就谢天谢地了……”   男人们,“……”   五家的情况都不一样,但婆娘们的意思,大体都是一样的。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家婆娘还能和王春梅有交情,这还不算,听这语气,交情还不浅吶!   今天扛锄头来之前,还嘱咐他们,“干完活就回来家里吃饭,别上她家吃,听到没有?”   他们中有半年没闻过猪肉香味的了。   大男人吃相就比平时吃饭的时候着急。   就这一桌有肉有鱼有菜还是白米饭配的,几个男人心里就在庆幸,还好听了婆娘的话来帮工了啊!   一顿饭,吃得肚皮滚圆。   王春梅去厨房拿了五块大碗出来,装了半碗米饭半碗肉,没装鱼,都是大肥肉,装的满满一大碗。   又拿有盖子的小篮子打包好。   “拿回去给你们婆娘孩子吃。”   五个大男人愣住,又忙摆手,“哪里能吃完还兜着走的?我们自己吃饱就、就是舔着脸了,哪里还能拿回去给婆娘孩子吃。”   王春梅睨他们,“当我做这么多菜就是给你们吃的?大男人吃什么不顶饱的?给你们婆娘孩子吃的。赶紧拿着送回去,送完还得去干活。”   桌上剩下的肉菜都被装到了碗里,连炖的猪肉汤里的肉也捞了出来。   男人们沉默了。   他们刚刚吃饭的时候,是想过给自己的婆娘孩子留一口肉,可也知道自己吃着还想着让婆娘孩子吃,那就是太不要脸了。他们都没想到王春梅能做到这个份上。   张发祥第一个拧起篮子的,“谢谢。”   这声”谢谢”郑重,也感慨。   其他人也拧了篮子,大男人眼眶微红。   **   张发祥回到家,他婆娘罗燕还在做饭,蒸了一锅地瓜,在做一份疙瘩汤。   他婆娘怀小儿子的那年,和兄弟们分了家,爹娘跟着大哥吃,他家每个月给爹娘十二块钱的孝敬,逢年过节在送礼。爹娘有个头痛脑热的小病就大哥家负责,要是得了大病住院,就四个儿子分摊着给。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当年分家的时候,只得八亩地,家里穷,又借了钱盖这房子,他小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差点没养活。   罗燕看到他站在院子里,让他进屋,“杵着干什么?进来烧火,我把地瓜端起来,你先吃着。上午干了多少活了?春梅开荒的那地,盖房子合适,种地就不成……”   张发祥一言不发的将篮子放在桌上,把装满饭菜的碗拿出来。   罗燕的眼睛都直了。   将地瓜放在灶上,急的上火,“春梅给的?我不是让你回家吃饭了吗?你这脑子没听进去?”   张发祥坐在凳子上,大手在脸上抹了一圈,“我吃饱了,这是给你和孩子带的。”   罗燕,“……啥?”   张发祥眼神怪异,没听清楚?   罗燕倒吸一口气,气得拿拳头打他,“你吃饱了还兜着回来?张发祥,你还要脸吗?春梅前几天给你儿子的糖和奶粉还在柜子里没吃完呢,你……你……”   张发祥平静道,“吃吧!欠的人情我们以后慢慢还!”他看着罗燕消瘦的身板,脸上蜡黄没有色彩,“你也吃点,身体亏得太厉害,也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   罗燕,“……”   张发祥,“参小子说我会发家,你等着,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碗肉到底是留在了家里,罗燕也不舍得吃,都分给了三个孩子,看着三个孩子吃得香喷喷急躁的样子,她心里发酸。   其他四家男人没张发祥家里清净,他们都还没分家,几兄弟一大家子挤在一起生活,篮子拧回去的时候,都是偷摸着避开了家里人,直接藏到自己房间的。   几家的婆娘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沉默的把饭和肉留给了孩子吃。   “娘,好香。”   “娘,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吃肉啊。”   问的大人们心酸叹气。   要说现在的日子比起六零年来说,已经好上很多了,至少不用挨饿了,但后背村里穷,一年到头种的粮食交上去后分到家里的,也就勉勉强强能挨过一个年。   大部分的人家,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猪肉。   因为只有过年,他们村才会杀猪分肉。   王春梅要盖红砖房,村里不少人都盯着她,知道有五家人帮忙挖地基后,背地里还传了不少闲话。   张翠芬就和她妯娌罗燕说,“你男人去帮工?王春梅给了钱还是工分?”   罗燕笑笑,“给了工分。”   张翠芬,“她能有几个工分给?一天就扣完了吧?”   罗燕是负责几公分的,她也不会明面上的罪张翠芬,毕竟张翠芬不仅是她二嫂,也是村长婆娘。王春梅的工分也不是个秘密,就说了。   张翠芬没好气,“就这么几个,她能请得起几天?”   罗燕只是笑,没答话。   张翠芬和她说不着,扛着锄头就走了,没多久,村里人都听说了,给王春梅挖地基,是给工分的。   张赖头也扛着锄头来帮忙。   他和王春梅的事是拾卫南传出去的,他当然知道,但这正和他心意啊,而且人家也没传错啊,他就是看上王春梅了,还白得一个大儿子。   “你盖房子不喊上我?我帮工不用你给工分,管饭就行。”   张发祥几个人看他一眼。   管饭?   呵呵!   王春梅不耐烦他,“张赖头你赶紧走,我可没喊你干活!现在全村哪个人不知道你想打我的主意?我可告诉你,我看不上你,走走走,别在我面前晃悠。”   张赖头嬉皮笑脸,“你看不上我,我看上你了啊。”   哐当!   王春梅一石头砸过去。   张赖头赶紧跳开,那拳头大的石头砸在身上,不得被砸破个血洞啊。   “王春梅,你要杀人啊。”   “你啊,和参儿爹相比,一个手指头你都比不上。赶紧走,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些说三道四的话。以前我让你说笑,以后你敢拿我说事,你看我不收拾你。”   张赖头看她铁了心不和自己好,就知道没戏了。 第86章 造孽啊造孽   张发根站在路边,把王春梅喊下来。   “拾卫南说是参小子害的他,他现在躺床上,说是撞坏了脑子,头晕眼花还想吐。要参小子赔他医药费。你是什么个说法?”   王春梅冷笑,“让他给老娘滚蛋,老娘屁都不会给他一个。”   张发根头疼,他是真被拾卫南这一家子闹怕了。   “我也懒得在管你们这家子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先和你说一声,要闹出事来,我索性就让大队上来处理。是赔钱是关人,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说完就走。   新房的地基和小路有一段距离,他们说话的声音大,张发祥几个当然听得见。   张发祥大声说,“拾卫南还想要钱?就别给他。”   王春梅说了声,“我回家一趟。”   回到家就喊,“参儿?在屋里呢?”   古赋声走了。   拾参无聊,就压着吴小四在屋里画符,顺便把青衣放出来,喝着茶听着曲,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很享受。   可苦了吴小四,被青衣的戏曲声吵着,一张符都没画好,还被他哥嫌弃。   拾参逗着何罗鱼,“娘,在屋里。”   王春梅听到青衣唱曲的声音了,她进屋告诉拾参,“你二伯想让咱家赔钱,咱不给他,听到没有?”   拾参惊讶,“娘,我又不是冤大头。”   王春梅哼了声,“你不是冤大头,你看你奶能不和你胡搅蛮缠?那老婆子要敢缠着你哭,你让她来找娘。娘能治她。”   拾参挑眉。   他怕他奶胡搅蛮缠?   王春梅拍额头,“对哦,娘忘记你现在有能耐,你奶搅和不了你了。”   她也是急慌了。   她在这头等着拾参奶上门撒泼,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回,拾参奶压根就没打算亲自上门找她和拾参。   原本,她也是要找上门要钱的。   但是她被武香和拾卫南劝住了。   拾卫南头疼,“娘,那小子真是邪门,我挨着他就被他打出去了,从咱家院墙里砸出去,砸在了田里,我现在还能好好的,身上没伤,没断胳膊断腿的,还不邪门吗?”   他说道拾参的时候,本能的恐惧。   武香对她说参小子如何诡异,她还不相信,但她儿子的话,她是一万个信的。   更有院墙上被砸出来的人形洞。   这个墙洞的模子,就是她儿子的身形一模一样,她想不信都难。   知道参小子有诡,她心里就退怯了。   哪里还敢亲自上门去要钱,只能去村长那哭啊,让村长去帮他们要。   她哪里知道村长也是没本事的,也要不到王春梅的钱。   等了一天,没等到拾婆子上门,王春梅就和她儿子嘀咕,“参儿,你奶转性了?没敢上门来?”   拾参在月光下作画。   唔!   他画的是人的模样。   但是吧,这画技就一言难尽了。   “不知道。”   王春梅凑到他面前看了眼,“参儿,你画什么呢?这一团团的。”   拾参抬头看眼他娘,“声声。”   王春梅,“……”   她就算是看不懂画,也知道声声不长这样。   但,这是她儿子画的。   王春梅认真的看纸上的一团,肯定的说,“嗯,是声声,娘看着像。”   拾参高兴了,“娘也觉得像吧……”   院门被敲响了。   王春梅赶紧溜去开门,“谁啊?”   罗燕,“是我。”   王春梅开门让她进来,“晚上过来做什么?咦,小团子也来了?让婶婶抱抱?”   张小团是罗燕的小儿子。   他张开双手抱住王春梅的腿,“婶婶抱。”   王春梅咧嘴笑。   张小团长得可爱,小嘴也甜,搂着王春梅的脖子就亲她的脸,罗燕哭笑不得。   王春梅被他逗得嘎嘎笑,她和张小团亲香了一番,才和罗燕说话,“家里忙完了?”   罗燕让她把张小团放在秋千上,张小团挣扎着下地,就跑去和拾参哥哥玩了。   罗燕说,“你中午让我男人送饭菜回来,晚上还送一份?不怕把你吃穷了。”   王春梅睨她,“以前哪家给人干活,不是婆娘孩子带着去吃的?你们不来,我还能不给吗?给你吃就吃着,哪那么多话。”   罗燕失笑,“以前也是没脸没皮的人才能这样干,我还要脸呢。”   王春梅,“得了得了,你来就和我说这事的?”   罗燕摇头,“哪里是。我是想让参儿给小团子看看,我男人说参儿说话灵,你也知道,小团子生下来就难养活,我……”   孩子就是当妈的身上一块软肉,戳不得说不得。   张小团扒着拾参的腿,仰头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你在干什么呀?团团也想玩。”   拾参低头看他,“你不能玩。”   张小团就抱着他的腿,把他当树干往上爬。   拾参干脆扔了毛笔,把小崽子拧起来,扔给他娘。   罗燕赶紧将孩子抱住,张小团就挣扎,不肯让她抱,朝拾参伸长了手,“哥哥抱。”   拾参和罗燕说,“他生来缺土,取名可与土相关。再者,他五年内不会有劫数。孩子小,不必算命数。”   罗燕愣了下,又放下心了。   “不会有劫数就好,不会有劫数就好。”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能让人心安。   罗燕放下心来,又和王春梅说着村里其他人家的事,这些八卦,拾参没兴趣听,重新画他的声声。   张爱国趴在院墙上,“哥哥,小四哥哥呢?”   拾参,“屋里。”   张爱国从院墙上的梯子上滑下来,“我去找小四哥哥玩。”   “啊……好痛,好痛……张克家,我好痛……”   “快去找稳婆,快去啊。”   “好好的,怎么要生了?哎呀,爱国,爱国啊,快去烧热水。”   刚滑下梯子的张爱国惊了下,又赶紧跑回家,“奶,我后娘要生了?”   屋里都是他后娘大叫的声音。   他听了都哆嗦。   他后娘好像好痛苦的样子。   王春梅和罗燕也惊了下,“去看看吧,柳红章还没到日子生,该是早产了。”   过去能有事也能搭把手。   张驴去找稳婆了,爱国奶在屋子里,王春梅和罗燕都生过孩子,两人进屋,看到柳红章生下的血,咯噔了下。   两人相视一眼,这怕是大出血难产啊。   王春梅又出去,大声喊,“参儿,去喊你九叔赶牛车来,要快啊。”   拾参应了声。   王春梅回到房里,柳红章疼得直叫,声音渐渐的弱了下来,爱国奶安抚她,让她别害怕。   王春梅低声说,“婶,送乡上诊所吧。路上也让稳婆跟着,稳妥。”   爱国奶慌忙点头,“对,送诊所。”她就怕来不及啊。   罗燕也张嘴,“牛车颠簸,稳婆跟着也没办法生。”   床上的血越来越多,血腥味太浓。   王春梅让罗燕看着点,她回家要拧开水壶,看到拾参在院子里,她惊讶了下,“参儿,喊过你九叔了?”   拾参点头,“他就来。”   王春梅拧着水壶出来,想了想又问,“参儿,你有没有那种能把牛车固定住不晃的符?我看爱国他后娘要不好,把她送去诊所,也让稳婆跟着,在牛车上也能接生。”   拾参看他娘是真替对方着急,“我跟着去吧。”   王春梅笑了,“对,你跟着娘也放心。”   拾参真搞不懂他娘,明明和爱国后娘见天的掐,真出事了,也是真的着急上火。   拾参九叔到的时候,稳婆还没来。   爱国奶把家里的被子都扑在了牛车上,刚铺好,稳婆就赶来了。   “什么?在牛车上接生?你怎么想得出来?老妹子,你也是生个娃的,就是躺在床上生,那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里,凶险非常的。在牛车上谁能接生?老婆子我不敢,你们啊,别让我造孽。”   爱国奶拉住她,求着,“老姐姐,你可不能走啊,她这条命就指着老姐姐了。”   稳婆摆手,“可别……”   张驴将柳红章抱了出来,走路的时候,她身上的血都往地上滴,稳婆接生几十年,一看就知道她这是难产大血崩,闹不好就得一尸两命。   稳婆的脸变了色,“送乡上吧。”   转身就要走。   王春梅拉住她,“老婶子,就麻烦你跟着这一趟,你经验丰富,也好吊着她的命。”   稳婆到底答应了。   牛车不大,爱国奶没跟着,张驴和王春梅、拾参、稳婆一起走的。   走之前,王春梅回家一趟,翻出一根人参,拔了两根须装着以防万一。   后背村去淮土乡路远,坐马车得近一个小时,柳红章躺在被子上,没多久,身下的辈子就被血染红了。   稳婆倒是惊奇了。   她还是头一回坐不会颠簸的牛车。   她摸上柳红章的肚子,孩子是横着的,她赶紧给顺胎,一看柳红章已经没了力气,就让张驴给她喝点补气的汤。   张驴已经六神无主了。   “汤?汤?”   他没有带上汤啊。   这可怎么办。   他赶紧喊赶车的拾铁柱,“铁柱叔,把牛车赶回去,我回去拿汤……”他又想起来了,他家里根本没做汤,他去哪里拿?   张驴焦灼。   王春梅翻白眼,掏了根人参须塞进柳红章的嘴里,稳婆是识物的,看到人参须眼里闪过惊讶,倒是没说什么。   柳红章渐渐有了力气,还没睁开眼睛,就是一阵痛吟。 第87章 浓雾借鬼道   血腥味浓。   又是晚上,阴气重。   引来不少孤魂野鬼。   阵阵阴风呼啸。   柳红章疼痛的声音在耳边绕着,王春梅拢了拢衣服,悄声问,“儿啊,这风吹得人骨头冷,你凉不凉?”   拾参摇头,“不凉。”   掐了个口诀,将扑上来想偷食的野鬼掐灭。   他的烈阳诀,鬼魂沾之及魂飞魄散,连鬼叫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后面的野鬼被他吓破了鬼胆,速速逃跑。   王春梅咦了声,“不冷了?”   风也停了。   赶车的拾铁柱插了句,“是不冷了,方才的风声呼呼的吹,听着,心里头都是毛毛的。”   柳红章用人参须吊着气。   稳婆使出浑身力,也没帮她正胎。   她的双手都是血,苍老的脸皱巴在一起,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的羊水不多了,牛车赶快些。”   王春梅咯噔下,这可不是好话。   柳红章满脸的汗,她清醒后,王春梅就抓着她的手,给她加油打气。她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要不行了,无力的手骤然攥紧了王春梅的手。   艰难的张嘴。   “保,保孩子。”   “保个屁,好好生你的,你男人在给你撑着呢。”   柳红章不敢松手,就怕自己松了手,就再也没力气了,“保……”   王春梅绷着脸,“闭嘴。你死不了,你儿子也死不了。”   柳红章瞳孔张到了极限,张张嘴,气上不来,也就说不出话。   王春梅看眼稳婆,稳婆摇摇头,她的心沉了下去,“他九叔,还有多久到?”   拾铁柱,“得有二十来分钟。”   稳婆用布将手上的学擦干净,王春梅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想想办法,稳婆叹了口气,“但凡有法子,我能撒手不管?”   她接生几十年,从她手里出生的娃不计其数,难产走的,也是数不过来的。   “快些吧。”   现在的诊所,能剖腹生子,许是能留大人一命。   张驴一直在照顾他婆娘,没注意听稳婆和王春梅的话,也就不知道他婆娘情况,之前稳婆就让他给婆娘调整呼吸,他仍然记着,一遍遍的让他婆娘跟着他做呼吸。   王春梅拧死眉头。   “参儿,有法子让牛车快点跑吗?太慢了,娘怕……撑不到……”   拾参低声说,“娘,她死不了,别担心。”   王春梅有他这话,心放了一大半,“那孩子呢?”   拾参,“孩子也死不了。”   王春梅彻底放心了。   拾铁柱突然出声,“嘿,不冬不春的,前头冒出大雾来了。这天气,见天的怪。”   王春梅看前方路看过去。   山路崎岖,不好走。   路边都有树影斑斓。   现在又起了大雾,被大雾笼罩着的树枝张牙舞爪的,瞧着心里就咯噔。   “参儿?”   拾参拍拍她的手背,不走心的编瞎话安慰她,“是风吹动的树枝。”   大雾越来越浓。   稳婆是老一辈的人,听过、经历过的事多,看到这浓雾,她的老脸就慎重了,“铁柱子,稳着点,听到声音都不能把车停下。”   她年轻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浓雾。   那时候就是她奶带着她过去的,摀住她的嘴和耳朵,走雾的时候她奶就告诫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张嘴应声,否则雾里的东西,就会把她带走。   她走在雾气里,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脚无踩地。   耳边总有人在一声声的喊着她,催促着她张嘴应声……   好在!   她的嘴被她奶捂得死死的,没发出声音来,也就平安走过了这浓雾。   只后来听她奶说:“这雾气啊,是鬼道,就是来找替身的。要是吱声过,就会被拉去地下,永远也爬不回来了。”   她当年还年轻,听完就被吓住了。   这几十年来,也碰到过奇奇怪怪的事,但这浓雾,还是第二回 遇到。   稳婆告诫拾铁柱不能出声,也别怕,一定也要稳稳妥妥的走过去,这东西,你不出声,它就不能害人。   拾铁柱也是五十几岁的人,自然是相信稳婆的话的,老脸绷得死死的。   拾参看眼老太婆,没说话。   王春梅摀住嘴,紧紧的盯着滚滚的浓雾,距离浓雾越来越近,她这心就跳得越发快。   拾参让她放轻松,“娘,别听她吓你,你忘记你身上有平安符了?鬼怪都不敢近你的身的。别担心啊。”   王春梅愣了下,两眼惊喜,“对,对对,娘有平安符。娘忘记了。”   说着就去掏缝在内衬衣兜里的符,符在,她心就安了。   稳婆惊诧的看着王春梅母子,“平安符?是哪样的平安符,给老婆子瞧瞧?”   拾铁柱也转头看了她一眼。   柳红章昏昏沉沉的,张驴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也没听他们讲话,只眼巴巴的数着时间,快点到诊所。   王春梅掏出平安符,递给稳婆,“看一眼就给我啊,我胆子小,握着它才安心。”   平安符被迭成三角形。   入手,她就觉察到了不同。   她曾去神婆那求过平安符,那东西放在手里就轻飘飘的,也没其他的感觉,然而用过神婆的符的人,都说符灵验,她也就带在小儿子身上。   上了年纪的老人,对符灵不灵,还是能感受到区别的。   王春梅给她的符,就能让她脑门一清,浑浊的视线似乎都变得清晰了。   稳婆激动,“春梅啊,你这平安符是哪里求来的?你和老婆子说一声,老婆子也舔着脸去求一求。”   王春梅将符拿回来,小心的收好。   稳婆眼热。   浓雾滚到了面前,整只牛都被浓雾笼罩了,王春梅下意识的闭嘴,直勾勾的盯着滚到面前的浓雾。   说也奇怪,这些浓雾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就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又碰到了它们所畏惧的东西,焦躁不安的从她身边避开了。   很快,张驴和柳红章也被浓雾淹没。   王春梅眼前就像是被东西锯开了,她能清晰的看清楚离她一个手臂距离里的任何东西,在往前,就是滚滚白雾,比浓浆还稠的白雾,看不见五指。   她记着稳婆的话,在浓雾里不能开口说话。   只能和拾参眼对眼。   拾参失笑,“娘,你可以说话。”   王春梅的眼皮跳了下。   拾参指着避开他们两人的浓雾,“我们没在雾气里。”   王春梅恍然,“是哦。这些雾气跟长了眼睛似的,看到娘就躲得远远的。参儿,这也是因为娘身上带着平安符?”   拾参点头,“是。”   王春梅两眼发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这平安符真是个宝贝。   浓雾有很长一段距离。   等他们走出浓雾的时候,张驴、稳婆和拾铁柱都是脸色惨白的,那感觉就像是刚从死亡堆里逃出来的样子,王春梅都被他们吓了一跳。   “怎么了?”   稳婆猛地攥紧她的手,“平安符,大侄女啊,你的平安符卖给老太婆吧,多少钱老太婆都买。”   拾铁柱张张嘴,也是想买平安符。   拾参的指尖一弹,将稳婆攥紧他娘的那只老手弹开,高深莫测道,“平安符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稳婆看向他。   “你要多少钱。”   拾参伸出一只手。   王春梅赶紧说,“五十块。”   拾参顿了下,神色幽幽。娘,那是五百块!   稳婆,“就五十。老婆子要买五张,都是平安符,和你娘带的一样的。不一样,老婆子都不会付钱。”   拾铁柱怀疑人生了:五十块钱一个平安符?   稳婆的手搭在柳红章的肚子上,突然就顿住,她咦了声,“胎位在慢慢正过来了?”   真是奇啊!   她接生几十年,头一回碰到过横着的胎位在大出血难产眼看要一尸两命的情况下,能自己慢慢转正的。   她又想到刚刚的浓雾。   心思怪异。   看来,这母子命不该绝。   到了诊所,柳红章被送到了急诊室,张驴身上都是血,跌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急诊室的门。   王春梅被稳婆拉着问符的事。   拾铁柱坐在牛车上,点了烟,抽了半根后,才看向拾参,“参小子,你娘身上的符是你画的?”   拾参掏出一张平安符递过去,“九叔戴着吧!你过了阴气,身上三柱火弱了,人的身体就跟着虚弱,也肯定要病一场。平安符能帮你挡挡阴气,去了霉运。”   拾铁柱脑门就是五十块钱。   黑黄的手摆摆。   “不用,你收起来……”   拾参将符塞进他手里,“我娘说我家的红砖都是九叔帮着折腾的,我还小,家里的事都是我娘扛着,往后还有很多事还得麻烦你老的。符收着,不用钱。这是我自己画的,不用本钱的。”   拾铁柱唬着脸,“一码归一码。”   拾参嬉皮笑脸,“九叔你别倔哦,你身后就有个上吊自尽的女鬼拖着长舌头往你身上舔人气……”   拾铁柱差点从牛车上滚下去。   “你,你你小子……”   拾参挑眉,“还要符吗?”   拾铁柱猛地攥紧手里的符,脸色发白,“臭小子,懂不懂规矩,给九叔的东西还能拿回去的吗?”他顿了下,缓了缓口气,“符我收着了,你叔没钱。”   拾参嘿嘿乐。   拾铁柱总觉得身后阴风阵阵的,他凑到拾参身边,低声问,“参小子,我身后真的有那东西?”   拾参漫不经心,“医院是个很奇特的地方,每天有人死亡,又有人新生。这里阴气大盛,也同样阳气如炽;它就像是个处于八卦两级的人鬼两界临界点,交织着两种气,是不是很奇特?”   拾铁柱,“……” 第88章 忽悠女鬼呀   柳红章是剖腹产,进去两个小时,孩子就被抱了出来。   急诊门口蹲着几只鬼,就等着里面就母子一呜呼,就把孩子抢走。   结果,孩子活了。   几只鬼议论纷纷,“怎么就活了?这女人肚子里有鬼气啊,怎么就活了?”   “就是,我还等着当孩子的爷呢。”   “放屁,那是我儿子。”   “谁都别想抢,那是我的……”   几只鬼就吵了起来。   护士抱着孩子看向走廊里坐着等的人,王春梅忙起身朝过去,看到护士抱着的孩子,就笑了,“孩子好着呢吧?”   护士,“是个男娃,出生的时候有些缺氧,我抱去婴儿室,你们谁跟着去?”   张驴撑着墙,站起来又跌了回去,他的双腿都麻木了。王春梅看他这怂样,跟着护士走了。   张驴眼巴巴的望着,双腿跟针扎一样难受,又走不动。   “我,我有儿子了。”   稳婆都没好气看他一眼,这叫什么话,你不早就当过爹了?   张驴之前的神经拉紧,一直绷着,现在总算活了过来,憨厚的黑黄脸笑成个傻子。   等他想起还在急诊室里头没推出来的婆娘时,一个人就傻笑了十几分钟。   争论不休吵架的几个鬼要气死了,好不容易等到个半死不活就差一命呜呼的母子,一眨眼到最的肉又飞走了。   几只鬼气呼呼的散了。   没一会,有两只鬼摸了回来,盯着急诊室,“小的那个活了,儿子没了。里头这个婆娘准没好命,等她死了,就给咱哥俩做婆娘……”   稳婆觉得身边凉飕飕的。   看眼走廊里昏沉沉的灯,稳婆和张驴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   拾铁柱的牛车就停在医院大门口前方的院墙角落里,稳婆走到牛车面前,就爬了上去。   “铁柱子,咱们今晚上不回村了吧?找个地儿窝一宿?这医院我总觉得阴森森的,让人难受。参小子,这里头没脏东西吧?”   拾铁柱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   怕说出来把人吓着。   反正参小子和他说起的时候,他心里头是吓得够呛的。   人老了,都怕死,心里头对脏东西就是莫名的惧怕的。   上吊自杀的女鬼还没走,长舌头绕着牛车饶了两圈,它现在不敢把舌头舔在拾铁柱的身上,他身上有符,要你是它躲得快,它的舌头就要被烧成灰烬了。   也就是因为这,它很生气,就要缠在拾铁柱的身边,不能伤他,也能吓他。   现在又跑了个老太婆。   女鬼隐隐兴奋,舌头就从牛车上舔到了老太婆身上。   稳婆哆嗦了下,“铁柱子,走走走,这里阴风阵阵的,心里闹得慌。参小子,把你娘喊出来,咱们去住店,歇一宿。”   就催促拾铁柱赶紧走。   拾参淡漠的看眼干坏事的女鬼,眼神凉飕飕的,话却是对稳婆说的,“我和娘去大伯家就成,九叔你带着阿婆去住店吧,住店的钱明天找张叔要。”   他的眼神太危险。   女鬼嗖的将舌头缩回嘴里,转身就要跑,被拾参定住了。   女鬼惊骇想逃,“你放了我。”   拾参连个眼神都没给它。   拾铁柱早就想走了,和稳婆坐好,就赶着牛车走了。   拾参两手枕头,在女鬼面前凭空而坐,女鬼忌惮的盯着他,它被定在了原地,无论如何挣扎都没用。   “你想做什么?”   拾参打着哈欠,“你怕什么,我又不能把你吃了。”   女鬼的头发都炸开了。   拾参一挥手,把她身上大部分的鬼力都收了,女鬼安静下来,长长的黑发柔顺的飘逸着,看着顺眼多了。   女鬼,“……”   它恐惧。   太、太太可怕了。   这个小少年居然把它的鬼力抽走了,它现在就比刚死的时候,魂体强那么一点点。   拾参看着它的脸蛋。   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唇。   这张脸勉勉强强能看。   它的脖子上有勒痕,勒痕上有三个手指头印。   “你被害死的?要我帮你报仇吗?先说清楚的,我很贵的。”   女鬼恍惚了瞬,随即委屈的掉泪,“我,我是被人掐死的,可是那坏蛋却把我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我爹娘还信了那坏蛋的话。我迷迷糊糊成了个鬼,就想去找坏男人报仇,可是,那人身上带着观音玉佩,我近不了他的身……就回去找我爹娘,可无论我怎么喊他们都没有,他们根本看不到我……”   更悲惨的是,它爹娘还把杀人凶手当成亲儿子对待。   女鬼暴躁。   拾参托腮,“所以要我帮忙吗?”   女鬼收敛情绪,它从心里畏惧这个小少年,期期艾艾的开口,“我……我没有钱。”   它死后混的惨,爹娘给它烧的纸钱,都被孤魂野鬼抢走了。这医院里也有鬼划地盘的,它就只能守在医院院墙这一块地捡漏的。   本来它只要吸食人身上的生机,就能强大魂体,等它足够强的时候,就可以去找仇人报仇了。   拾参笑眯眯的,“我虽然贵,但你咬咬牙,还是能付得起的。”   女鬼徒然就觉得有股不详的预感,但它被小少年的话刺激了大脑,生怕他反悔不帮自己,飞快的同意了。   拾参咧嘴。   王春梅走到他身边,“参儿,你傻乐什么呢?”周围没看到拾铁柱和稳婆,“你九叔和阿婆上哪去了?”   拾参站直,伸懒腰。   将女鬼收到养魂珠里。   “他们去住店了,娘,我们回大伯家吧。”   王春梅理所当然的点头,“来乡上了,当然是住你大伯家。哎呀,来的匆忙,没你大伯带点人参来。”   鸡鸭鱼肉她倒是没惦记着给,毕竟她大哥、大嫂回去的时候,都拧了不少走。   也没这么快吃完。   拾参将她兜里烧成灰烬的平安符取出来,又放了新的进去,“下回给一样的。”   王春梅掏出兜里没用完的人参须,“给你大伯泡酒喝。”   拾参不发表意见。   夜深人静。   母子两个踩着月光走到拾卫东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大院门早就锁上了。   拾参用纸人将拾卫东叫醒。   拾卫东非常惊讶,“怎么这么晚来了?”   几人到屋里。   李巧红也醒了,给他们两个倒好了热水,王春梅将柳红章难产的事提了提,李巧红没好气,“她难产你跟着瞎操心啥?大半夜的,你还拉上参儿来,折腾你自己不够还折腾你儿子,让我说你什么好。”   王春梅喝了水,叹口气,“我是看不过眼,要真有个万一,那也是一条命。”   李巧红想到她的宝儿,也不说了。   “孩子和大人都还好吧?”   “都平安。”   拾卫东拿了被子到书房,“太晚了,赶紧去睡觉,有话都留着明天说。”   就把拾参赶去睡觉。   王春梅照旧和拾小妹睡,拾小妹睡眠好,小嘴呼呼的,被窝里钻了个人进去,她也没感觉。   隔天,李巧红起了个大早。   院子里六家人轮着做饭,早饭是最难做的。   平常的早饭,李巧红也就用炉子熬个粥,配两个小菜就解决。王春梅母子来了,她就得做丰盛点的。   大清早,院子里就闻到了肉香味。   香的几家人睡不着,熬不住的索性起床溜达到院子里,探个八卦,熬得住的就把被子一扯,从头盖到脚,闻着自己熟悉的汗脚味继续睡。   “卫东婆娘,又炒肉?这两天你的都炒五回了吧?卫东发财了?”   喊话的是住李巧红正对面的李家婆子,她也不是有坏心,就是打趣的话。   李巧红也大方,让她拿碗来装碗回去吃。   “我弟妹昨儿来了,总要弄点好菜招待。炒得多些,快拿来。”她朝柳婆子屋子努努嘴,让这位听到,又得闹几声。   李婆子笑着去拿碗,也拿了小半袋的玉米面来换。   李巧红没要,“要你的玉米面我就不喊你了,拿回去。我在抄一个菜就好了,煤球我不灭,你过来做饭。”   李婆子也没和她客气。   这次占了她的便宜,回头有好事的时候,也就能还了人情了。   王春梅打着哈欠起床,看到满满一桌菜,嘟囔,“嫂子,你大早就起了?饭菜都做好了。”   李巧红让她洗漱吃饭。   “参儿没醒吧?让他多睡儿,他还在长身体,晚上太晚睡你也不怕他长不高。”   王春梅,“他爹就长得高,他也该不差。”   李巧红将碗筷摆好,笑呵呵的说,“那指不定照着你长了。巷子里最里头那家有头奶牛,拾卫东去换奶了。你在家有地方养,也换头奶牛回家?每天让参儿喝点,也能长高。”   王春梅嘟囔,“照我长怎么了?我也不矮啊!”   她洗完里进屋。   李巧红给她舀了碗稀饭,趁着拾卫东没在,王春梅低声问她,“嫂子,大哥回来跟你说没说老婆子对他的事?死老婆子就不是个人,干的事我都没脸说。”   李巧红冷笑,“怎么没说。回来就拉着我进屋说了,我是没想到老婆子能让女人住进家里给拾卫东生孙子,也是没想到那女人都睡在拾卫东床上了,他还能把持得住。”   说起来,这心窝里就跟烧开了的油一样,滚烫难言。 第89章 宝兽它哭了   拾卫东拿着牛奶回来,让李巧红把牛奶煮了。   “说什么呢?”   “说你是好男人,我嫂子有福气。”王春梅笑着说。   拾卫东没听懂。   李巧红接过牛奶,哼了声,“福气没福气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跟着他,没让我觉得难。”   王春梅嘿了声,“总比参儿爹好,早早就甩了我到地下去了。你说吧,他是不是在地下又找过婆娘了?这几天睡觉前,我都念叨着让他来梦里,结果屁都没见到一个。”   李巧红将牛奶倒在炉子里,就在门口烧热。   “一天到晚就说胡话。”   拾卫东喝粥,没吱声。   这种话题,他一个大男人,是不适合参与的。   吃完早饭,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拾卫东出门遛弯。院子里,柳婆子拿着锅铲摔摔打打。   盯着李婆子家没有一个好眼色,看到拾卫东出门,小步子跑了上去,“东子,你站着。”   拾卫东就是个男人,也是怕了和柳婆子打交道。   想当没听见直接走人,但柳婆子扯着喉咙喊,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见,他要是直接走人,就显得太针对了。   柳婆子站在他面前,一双老眼唬着他,绷着脸不高兴,“东子,你老婆做好饭,咋没来喊老婆子?你老婆又炒肉了吧?这大院里可不是住着你一家人,一天三顿的炒肉炖肉,你问哪家受得住的?哪家的娃不得馋哭?我把话放你这,你老婆要还炒肉,这大院里的几家,都得分了……”   拾卫东冷淡疏离,“婶,家里的事都是女人管,你和我老婆说,啊。”   说完就走。   这回柳婆子喊他,他也没停下。   柳婆子阴着脸,转头要去找李巧红麻烦。   砰!   李巧红当着她的面,将房门关上了。   柳婆子骂骂喋喋。   “李巧红,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下回你炒肉,就是要分给我了。”   李巧红懒得理她。   王春梅努嘴,“嫂子,这种恶人,就要用恶的磨她。你这样不理她哪里有用,往后她就越嚣张。”   李巧红和自己的粥,“我心里有数。”   柳婆子拿着锅铲摔摔打打的回家,阴着脸和她儿子说,“拾卫东指定是收了见不得人的钱了,有钱才有有肉吃。儿啊,你盯着他些,只要他收了不干净的钱,咱们就去举报。”   她儿子心里活泛。   以前,大家一个院里的,几家人吃喝都有数,他在院里比其他几家人的工作体面,工钱也多,也就更傲气些。   谁知道,就七八天前开始,拾家突然就冒了头,每天都吃上了肉。   这家底得多殷实,才能这么败的?   他一早就有了怀疑,拾卫东是在食品站工作的,他私底下肯定是将食品站里的东西偷出来卖了。   “妈,你消停点,让我清净两天行吗?”   “妈吵着你了?那妈不说了。儿啊,你记着盯拾家,啊!咱们举报了,不是说有得那个奖励吗?多好的事。”   她儿子心里烦,敷衍的应付了几声。   **   拾参睁开眼睛,对这种人,也真是无语到极点。   这比他二师叔的小徒弟还喜欢无中生有的打小报告。   拾参眼眸微凉。   “哥!啊啊啊啊!!!你啥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拾小妹推开书房门,就朝床上扑过去,“哥你昨晚上来的吗?你怎么不喊我起来?哥哥哥哥,我的宝兽它吐了好多金币给我啦,你快和我去看。”   拾参往边上挪了挪,躲过她的熊扑。   拾小妹就拉着他的手,把他从床上挖起来往外拖。   “快走啦。”   吞金兽是在拾参家院子里冒出来的,拾小妹喜欢,拾参就让吞金兽跟着拾小妹了。   吞金兽是拒绝的,但是它挣扎不过,也是自己作死跑出来的,所以只能委屈的从了拾小妹,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拾参能将它要回去,养在身边。   吞金兽在拾小妹的房间,它看到拾参的瞬间,老眼忍不住落泪,还以为自己终于被他想起来,能回到他身边了,激动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拾小妹心疼的抱起它一顿安慰。   拾参的手都没伸出来,两眼犀利,这玩意还想打他的主意,当他的祖宗呢?   想得挺美!   似乎是感觉到拾参的死亡凝视,整只吞金兽都僵硬了。   拾小妹献宝似的打开抽屉,金光从抽屉里闪出来,“哥,我的金币,嘿嘿,多吧!”   拾参敷衍点头,“不错!继续养着。”   吞金兽,“!!!”   拾小妹嗯嗯点头,“我一定好好养着宝兽的,一定不让它受委屈。哥,我妈说你吃早饭就要走,你留下来多待两天嘛。”   “不了,我得回家盖房子。”   拾小妹两眼放光,“那我和我妈说,我回去帮你盖房子。”   说完就跑了。   李巧红冷笑,“你做梦呢!老实给我在家待着,好好复习,等考试。”   拾小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央求,“妈,妈你最好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你就让我跟着我哥回老家吧!我保证,一定乖乖的复习的!妈你相信我!”   李巧红冷酷无情,“撒手。”   拾小妹看她不松口,生气的跺脚,“妈,你就是个老巫婆!全天下最讨厌的老巫婆。”   李巧红,“我是巫婆是天仙,你都别想回后背村。”   她倒不是非要女儿好好读书,就是拾卫东和他老娘闹翻了,现在她女儿回后北村,她能放心?   老婆子都能干出让个黄花大闺女睡在拾卫东床上这种事,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盖上房子了?你要帮忙就和我开口,可别客气。”   王春梅悄悄说,“你是我嫂子,我肯定不客气!这会也用不上帮忙,我都请了人干。嫂子,我这回是盖红砖房呢,后背村我是头一份,呵呵。”   李巧红惊讶,也为她高兴。   “往后就有盼头了。”   王春梅重重点头,“可不是嘛。”   拾小妹目光炯炯,和她哥咬耳朵,“哥,我偷偷和你回去,你别告诉我妈。”   拾参伸手揉揉她的额头,“伯娘要怀你弟弟了,别惹她生气,你乖乖的在家,下回我带你回去。”   拾小妹瞪大眼睛,“啊……”   她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妈的肚子,那眼神非常怪异。   她妈怀孕了啊?   怀的是……她亲哥?   拾小妹打了个哆嗦,“……哥,那等我妈生了后,我是喊他大哥还是弟弟啊?”   她好纠结。   拾参,“……弟弟!”   拾小妹苦着脸,不说话,乖乖的吃饭了。   李巧红和王春梅站在门外热牛奶,没听到屋里两兄妹的话。李巧红将热好的牛奶给两人,“嘀咕什么呢?拾小妹,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怂恿你哥,让他偷偷带着你回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拾小妹哼了声。   李巧红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你可长点心吧。”   拾小妹躲着她的手指头,非常气愤。   又知道她现在怀孕了,不能气她,只好憋屈的把话收了回去,粗鲁的和她的牛奶。   王春梅就和拾参说,“参儿,娘也买一头奶牛回家?每天早上挤奶给你喝?你伯娘说,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得多吃点营养的,怕你长不高。”   拾参坐直腰杆,“买!”   虽然他不喝牛奶,多吃两颗灵果,也能长得高高的。但是,事关身高体型的问题,绝对不能马虎,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让别人以为你长不高的机会。   奶牛!   必须买!   “一头够吗?多买两头回家?”   李巧红失笑,“你和小四两个人喝,能喝多少?一头足够了。”   王春梅去买奶牛,拾参出门办鬼事。   拾小妹看他要出门,说什么都要跟着去,反正不让她跟着,她就撒赖放声哭。   李巧红要上班,也没法管她,只好由着她去,反正也是和她哥出门,不必担心。   拾参笑眯眯的带着一人一鬼出门,拾小妹撑着把黑伞走在路上,今天是大晴天,早上的太阳也不辣,路上碰到好些眼熟的人,看到她撑着把黑伞,那眼神都很怪异。   “小妹啊,撑着伞上哪呢?”   “拾小妹?不下雨你撑啥伞啊?装样子吧你?”   “这小姑娘还挺讲究,怪风下雨、有太阳,都是撑着一把伞出门的……”   拾小妹将伞往下遮住自己的脸,有些怨念,“哥,我能不撑伞吗?又没下雨。”   拾参,“不行哦!”   拾小妹跺脚,“为什么不行呀!”小姑娘被人说几句,脸皮薄,就不干,要把伞收起来,“你都看到啦,他们在取笑我呢,我不撑伞啦。”   她要将伞收起来。   拾参挑眉,“这可是你自己要跟着我走的。你不撑伞就不让你跟着了。”   拾小妹要被他气哭了。   马路对面就看到两个男同学,她赶紧将伞遮住自己。   “哥……”   拾参弹弹她的额头,“好了!不逗你了!这伞不是撑你的,是给……”他看着女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忘记问你的名字了,你叫什么?”   女鬼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闫倩倩。”   拾参继续和拾小妹说,“是给闫倩倩撑的。它现在是鬼魂,惧怕阳气,所以委屈妹妹撑着伞带着它走了。” 第90章 小妖充门神   拾小妹,“!!!”   这……就有点吓人了。   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干巴巴的说,“哥,我、我害怕。”   撑着伞柄的手总觉得有股凉飕飕的风,偏偏她又不敢把伞扔掉。   呜呜呜!   为什么要突然告诉她,她撑着的伞里面藏着一只鬼?   拾参啧,心疼她,但语气却有股笑意,“妹妹吓到了?别怕,有哥哥在呢!是鬼也伤不了你!”   闫倩倩给自己辩解,“我没有吓妹妹。”   突然就听到女鬼的声音。   拾小妹浑身僵硬,“!!!”   闫倩倩比拾小妹高出一个头,看着学生妹的拾小妹,闫倩倩眼露怀恋,对拾小妹露出好友的笑容。   “妹妹好。”   拾小妹看不到闫倩倩,但她能听到声音。   吓傻的人忙去找她哥。   “哥。”   声音都在抖。   拾参失笑,“叫倩倩姐。”   拾小妹都快吓哭了,还让她喊鬼姐姐。她的眼神又怕又幽怨。闫倩倩眨了下眼睛,抬手握住拾小妹撑着伞柄的手背,本来想逗逗她的,结果拾小妹不经吓,直接撒手,伞从手里往下掉。   拾小妹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捞伞,叫了声,“伞……”   闫倩倩的手从伞柄上闪过,抓不住实物。   拾参接住伞,递给拾小妹,“妹妹抓牢哦,不然你倩倩姐就被阳光烤焦了。”   拾小妹,“……”   闫倩倩笑道,“不怪妹妹。”   拾小妹的脸都纠在了一起,直接将闫倩倩的声音摒除在外,她同手同脚的跟着她哥。   直接不敢说话了。   拾参觉得奇怪,“妹妹,你都见过堂哥了,还害怕鬼?”   拾小妹的声音突然拔高,“那怎么能一样。”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刺耳、太紧张,她赶紧收住,单手拉住她哥的手腕,垫着脚悄声说,“哥,你以后不要这样吓我啦,我,我怕鬼……”   拾参挑眉,示意她,“你挤到它了。”   拾小妹一僵,松开挽着她哥的手腕。   拾参揉揉她的头,不再逗她,“真的害怕?那回家等着我吧!哥要去的地方,比你倩倩姐还可怕哦。”   拾小妹心里打鼓。   但她考虑后,又鼓足勇气跟上了。   “我是害怕,但哥你在啊,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她又说悄悄话,“我现在害怕,多见几次鬼,我、我以后就不害怕啦。对不对啊,哥!”   闫倩倩鼓励她,“妹妹真勇敢。”   拾小妹的脸拧巴在一起,小声又怂的和它说,“……那啥,你不要说话啦,你突然冒出声音来,会吓到我的。”   闫倩倩眼里闪过失落和羡慕。   它失落,自己死后的孤单;羡慕他们兄妹的感情。   只可惜,它是独生女,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   **   闫倩倩的家在城中,百货商场的正对面。   从小巷子里进去靠近东边的小洋楼就是她家。   拾小妹看到小洋楼,羡慕了,“哇哦,是小洋搂耶,我同学说住得起小洋楼的人家,都是大富翁呢。”   拾参看她,“喜欢小洋楼?”   拾小妹重重点头,“谁不喜欢小洋楼呀,我的同学们做梦都想呢。但是我妈说我们家就是赚十辈子的钱,也不能住上小洋楼的。我算了算我爸妈的工资,心里就拔凉拔凉的。我妈说得太对了,别说十辈子了,得二十辈子的工资才能买得起。”   拾参失笑,“哥买给你。”   拾小妹瞬间了成个傻子。   现在她哥在她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厉害人物,她哥说给她买小洋楼,那就肯定会买给她的。   三尺巷58号。   拾参让拾小妹去嗯铃。   拾小妹激动的手抖,嗯门铃的时候,手里的伞差点没拿稳。就在她嗯响门铃的瞬间,铁门处一道红光直逼闫倩倩,闫倩倩吓得转身就逃。   但是,伞是打开的,它又不能离开伞下,只能往伞骨上逃窜。   “大师,快救命。”   袭击闫倩倩的是门神,两门神手持瓦面金锏,大喝,“哪来的小鬼,竟妄想闯民宅,还不速速就擒。”   抬手就要将闫倩倩捉住。   拾参的指尖将灵力朝两门神弹了过去,两门神感觉到灵力,微微一震,收了手,将目光对准拾参的时候,警惕中是狂喜。   灵力!!!   “小子,你是谁。”   “报上名来。”   霸道又威严。   拾参扯了扯嘴角,“现在灵气匮乏,你二位不在深山老林待着,被谁忽悠出来当门神了?”   两门神精神一震,目如鹰。彼此对视一眼,看在这小子能用灵力的份上,它们谨慎些,将瓦面金锏收了起来,态度收敛、慎重。   “这位小儿,你怎知我等刚被人从深山请出来?请我们之人,莫非和小儿有关?”   拾参将贴在铁门上的符撕了下来。   两门神心领神会,符被撕下来的瞬间,他们和这间民宅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再次看向拾参的时候,态度谦卑了些。   拾参弹了弹手里的符,“门神符,不过学艺不精。”   两门神偷偷咽口水,两人眼里有些惧怕,这小儿莫非猜出了它们的身份?   拾参看他们偷偷往后退的样子,挑眉,“这么怂?”   两门神整齐摆手,“不敢不怂,我等知晓有错在身,还请天师绕过小妖!”   拾参呵了声,将门神符捏碎。   两门神的装扮焕然一新,变成了灰黑破烂的衣服,手里的瓦面金锏也变成了两根烧火棍。两门神腿一软,跪在了拾参面前,叩头认错。   呵!   “门神。”   “不敢不敢,小妖不敢造次。”   拾参蹲在它们面前,两小妖吓得连连后退,拾参将它们呵住,躲什么。   “我问你们,你们是真的不知被谁请出来的?”   两小妖哪里敢有隐瞒,这门神符就是请门神的,但是早在千年前,道法就消失了,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上神上仙早就消失在了人世间,如何能请到门神。它们是兔妖,藏在深林里不敢踏足人世间,是听到请门神符的动静,被强牵到符中的。   它们也不知道请它们的是何人。   方才还误以为拾参能知道。   拾参似笑非笑,这就好玩了。   两兔妖看他的笑容,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拾参嫌弃,“你们兽都这么怂的?我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又不会将你们剥皮了。算了,看你们修行不易,勉强帮你们一把吧。”   两兔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收到了储物袋里。   一回头,一人一鬼直勾勾的盯着他。   拾参淡定的站起来,抬手酷酷的抹了把额头,“怎么了?”   拾小妹干巴巴的说,“门、门神……”   拾参纠正她,“不是门神,就两只捣蛋的小妖,不足为惧。”   拾小妹,“……”   闫倩倩,“……”   它不像拾小妹,拾小妹看不到门神的样子,它是看了个全过程的。   两门神被拾参收走了,它看向拾参的目光似有流光闪过。   “是谁呀?”   从屋里开门走出来的是中年妇人,她的步履阑珊,站在大厅门口,抬手杵在额头上,眯着眼睛朝大门口看。   是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中年妇人惊讶,倒是下了台阶往外走,“你们找谁呀?”   闫倩倩看着妇人,显得激动,下意识的朝妇人走,但它刚走到伞外,就被太阳光照伤,惨痛不已,忙回到伞内。   它转头找拾参,恳求他,“是我妈,她是我妈,你帮帮我。”   拾参让它安静。   中年妇人没有开铁门让他们进去,只是站在门前,等着他们的回答。自从女儿死后,她深居简出,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亲朋上门看望的。   更何况,是两个陌生的小年轻。   拾参,“受你女儿闫倩倩的委托,帮它完成最后的心愿。”   苗欣兰瞳孔骤缩,双手抓住铁门柱子,直勾勾的盯着拾参,“倩倩。我的倩倩,我的倩倩早就去世了,你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目的。”   拾参懒得废话,直接用灵力帮她开了阴阳眼,“自己问。”   苗欣兰眼里茫然一瞬,心里突突一跳,眸光凌厉,“小年轻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别想用倩倩来做文章,我……”   “妈。”   “妈,是我倩倩,我在这啊,妈……”   “大师,我妈能看到我了吗?妈,是我啊,我是倩倩。”   这声音她熟悉到骨子里,每天晚上都在做梦的声音,苗欣兰猛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她已经死了两年的女儿,就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苗欣兰眼睛睁大,双手攥紧铁柱。   “倩倩。”   闫倩倩高兴的挥手,“妈。”   苗欣兰死死的盯着她,生怕她又消失了,铁门被她扯得哐当作响,她忘记自己没有把铁门打开,迫不及待的朝她女儿伸长了手。   “倩倩,到妈妈这里来,拉着妈妈的手就不会走丢了,快拉着妈妈的手。”   苗欣兰的状态实际上的不对劲的,在她的意识里,她看到她女儿的这一幕,是她经常看到的画面,她总是想,她能及时的拉住她的女儿,就能把她找回来的。   闫倩倩被阳光伤过,它不敢动,就央求着拾小妹,让她走到她妈的面前,她就能握住她妈妈的手了。   拾小妹,“……”   抽抽鼻子,她都被苗欣兰打动哭了,闫倩倩的妈妈一定很爱她的。 第91章 佛像小花妖   拾小妹刚挨近铁门,苗欣兰的手就朝闫倩倩抓了过去,闫倩倩也想握住她的手,只是一人一鬼抓了个虚空。   苗欣兰不死心,执着的要抓住闫倩倩。   闫倩倩眼露悲伤,“妈。”   苗欣兰又急又吼,“抓住妈妈的手,妈妈带着你走,快抓住。”   闫倩倩流下血泪。   她抓不住了。   再也抓不住了。   苗欣兰看到她的血泪,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凉到了骨头缝里。   拾小妹偷偷拉着她哥的手,“哥,阿姨好可怜。”   她是看不到闫倩倩,但她会被苗欣兰的情绪所影响。就觉得她好难过,好可怜。   “哥,我们帮帮她吧。”   铁门被反锁着,苗欣兰现在的情绪是不指望她开门了。拾参用灵力将铁门打开,两兄妹和一鬼进院子。   拾小妹走动,闫倩倩也是跟着她挪动的。   苗欣兰以为她的女儿又要离开她了,凄厉的喊,“倩倩,别留下妈妈。”   她扯着铁门,朝闫倩倩追上去。   闫倩倩擦了血泪,挤出笑,“妈,我不走……”   拾参奇怪的看眼闫倩倩,颔首,“跟你娘闹什么?你娘脑子有病,知道吗?都进屋再说。”   闫倩倩正要反驳,拾参就朝苗欣兰脑子里送了点灵力,反手一扬,把铁门关死。   苗欣兰脑门一清,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她的精神气散了,喉咙发痒,但双眼却更有神,脸上悲戚的情绪仍然在,却已经控制了下来。   她依然能看到她的女儿站在拾小妹身边。   但这一回,她没有在伸出手,只是看向拾参和拾小妹,揉了揉额头,勉强笑笑,“两位是哪家的孩子?进屋坐吧。”   拾小妹惊呆了,她挽着她哥的手肘,“哥,她……怎么啦?”   拾参,“她有癔症。”脑子里有朵花。   拾小妹看不到闫倩倩,但不妨碍她朝闫倩倩的方向看过去,“……那她能看到……”手指头指向身边的鬼。   拾参点头,“能!但她以为那是她的幻觉。”   拾小妹呆了。   闫倩倩悲戚的看着她妈转眼就毫不留情的放弃她朝屋里走,“……”感觉白浪费了她流的血泪了。   但她妈的脑子真有病,她又难受。   “大师,你能救我妈吗?你要的报酬,我都可以付。”   拾参扫她一眼,分外嫌弃,“你能给的起的东西,就只够付我带你回来的报酬,想帮你娘治病,你没东西和我谈条件。”   闫倩倩,“……”咬着唇,大师不都是乐于助人的吗?   拾参眯着眼睛打量这栋小洋楼,咧嘴,你没有,“你妈有。”   闫倩倩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的跳动了几下,总觉得他是在打坏主意。虽然它是只鬼,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心跳这种东西。   拾参和拾小妹进大厅。   苗欣兰应该是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整个大厅的装饰不算辉煌,是中规中矩的复古色。   拾参和拾小妹站在茶几前。   苗欣兰拿着开水壶出来,看向拾小妹身边,她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唇边溢出苦笑。   “坐吧,别拘着。”   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尊暗金色的佛像,只有三十厘米的身高,边上摆的是牡丹。   拾参看到佛像的时候,眼里非常嫌弃和挑剔。   苗欣兰泡茶。   她也没有问拾参兄妹两任何问题,彷佛他们的突然出现,于她而言,是完全不重要的事。   拾小妹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想把她的脑子刨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太奇怪了!   对闫倩倩奇怪,对她和她哥更奇怪。   苗欣兰泡好茶,放在两兄妹面前,她坐着泡茶的时候,举止优雅,气质温润。就完全想象不到,在十几分钟前,她还抓着铁门歇斯底里喊的样子。   “喝完茶就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你们是兄妹吧?长得有七分像,还在读书吗?好好上进。”   拾参看着她脑子里乱窜的东西,觉得非常有意思。   “你知道自己脑子有病吗?”   苗欣兰神色一顿,随即失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摆在佛像身边的牡丹叶跟着一颤颤的。   “你能看出来,我的脑子有病吗?”   话语似玩笑,但她却有瞬间的恍惚,她的确病了,在她的倩倩死后半年,她就得病了。这种病痛每宿每宿的折磨着她,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   拾参笑眯眯的指着自己,“我救你啊。”   苗欣兰愣了下,“你救我?”   她摇头,救她干什么呢?她能感觉到,她很快就能去见她的倩倩了。很快!   所以她不要人救。   “我好好的,哪里都没有生病。小少年多虑了。”   拾参,“想求死?啧!枉费那只花妖救你命。我和你说,你和那花妖一命两魂,你就算现在死了,也见不到你女儿的。相信我,只有我能救你。”   苗欣兰瞳孔微缩,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茶杯。   “你……话说什么。”   拾参懒懒的靠在木头沙发上,朝佛像那的牡丹颔首,“它要撑不住了吧?快则三天,慢则半个月内,就得死翘翘。”   苗欣兰呼吸重了,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往牡丹处看过去。   拾参歪头,“我救你,也算救了它,你给我的报酬就用这栋小洋楼来抵,这买一赠一的好事,你还考虑什么?”   牡丹叶疯狂的摆动。   苗欣兰突然摀住头,嘶嘶的抽气,她死死的盯着拾参,声音里有独属于女人和稚嫩孩子的重音。   “你休想。”   拾参呵了声,扬手一掌,将牡丹小妖紧箍住,“小东西,老实待着。”   牡丹叶瞬间瑟瑟发抖,小盆栽哼哧哼哧的往身边的佛像后面藏。   苗欣兰呆滞的看着他。   拾参自己倒茶,喝了两杯,非常有耐心的等她考虑好。   苗欣兰的心跳非常快,她的脑子里非常混乱,但同时,她又诡异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在眼前这个小少年面前被剥露了。   她的神色痛苦。   整个人弓着,双手抱着膝盖,沉浸自己的情绪了。   她出生在勋贵之家,生活无忧,从小喜欢养花,尤其喜爱牡丹。她和她先生的相遇,就是一株白牡丹牵的线。   她的先生是位老师,家境贫寒,因为老母亲病重没钱医治,只能把白牡丹拿出来贱卖,买这株白牡丹的正是自己。   两人相识后,心心相惜,很快相恋。   她的长辈很开明,对她的先生并没有门第之见,允了他们的婚事。   婚后不久,她先生的工作有变动,被安排在了淮土乡任职淮土中学的校长,当时,家里的长辈已觉察到当时环境下不明觉厉的危险,就顺势而下把他们安排了下来。   在淮土乡的第一年,她生下了女儿。   女儿是他们的爱情结晶,自然是千娇百宠的护着的。   她和先生想都不敢想,他们疼着护着养大的女儿,有一天,会用上吊自尽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甚至,都来不及和他们告一声别。   女儿的死,对她是致命的打击。   她的身体急剧恶化,只半年,就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也是在她病入膏肓要扔下她先生撒手人寰的那一晚,她做了个梦,在梦里,一株纯洁到放光的白牡丹闯进了她的脑里,在她的脑子里种了根发了牙,长成了花。   第二天,她醒了。   也活了。   苗欣兰双目刺红,“我知是那株牡丹救活了我。这件事埋在了我心里两年,就连我先生,我都不敢对其言。”   她的眼里全是痛苦。   两年,她感知着白牡丹如嫩芽般成长,却在某一天,又开始凋零枯萎。   现在,它的根都开始腐烂了。   苗欣兰喃喃的望着前方,阳光照着她家大门,如有金光散地,金光里,那朵飘飘摇曳的白牡丹慢慢的绽放……   “你救我吧。”   她轻声笑着。   转头看向拾参,认真又释然,“你救我啊,我想让它活着!你要这栋小洋楼,我都可以给你。”   拾参两眼一亮,将佛像和牡丹盘拿下来放到茶几上。   两指头在佛像上弹了弹,“这小子,都跑来做神佛了?”   苗欣兰许是想通了,放下了心里存着的事,之前煞白的脸,渐渐有了红润,人也平和了许多,看着拾参弹佛像,就是孩子心性,忍不住失笑。   “这是金尊佛,可不能没大没小。”   拾参呵了声,又朝佛像的脑袋拍了巴掌,“听到没有,不能没大没小。”还不滚出来见你老祖。   不过,这小子的真身不在佛像里,啧!便宜他了。   金尊佛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苗欣兰无奈,索性将金尊佛放到一旁,避开小少年的手脚,不让他没规矩。   “阿姨是失礼了,还不知道你们兄妹的名字,是哪家的孩子呢。”   拾小妹咬了咬唇,她早就看呆了,也完全插不上话,现在好不容易能说上,忙开口,“阿姨,我叫拾小妹,他是我哥拾参。我们……我们是倩倩姐的朋友。”   她又朝她哥探头,“哥,我说的对吧?”   拾参摇头,“我们不是闫倩倩的朋友。”   拾小妹啊了声,不是朋友,那要怎么介绍啊?   拾参指着自己,“我来救闫倩倩的,不过你放心,闫倩倩的那一份不用你支付,它自己付,我是老实人,不讹人的。” 第92章 养小妖邪术   苗欣兰身体发抖,她的情绪起伏非常大,抓住拾参的手,迫切又不敢相信,“倩倩,是倩倩?”   拾参将手抽回来,远离她。   “妹妹把佛像遮住。”   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厅里有佛像,闫倩倩不能进来,所以被收在伞里了。   拾小妹就让苗欣兰别着急啊,“你家里有这佛像在,倩倩姐进不来的。你等等啊,我找布把它遮住。”   闫家的木沙发靠背上,都有一块方巾遮着,拾小妹就把方巾扯走,将佛像盖住,然后把放在沙发上的黑伞打开。   苗欣兰的阴阳眼还在。   她的女儿就一点点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苗欣兰摀住嘴,直掉泪。   闫倩倩跪在地上,朝她叩头,“妈,女儿不孝。”   苗欣兰睁大眼睛,眼前是水雾,一片模糊,她的女儿也是看不清身影的,但这一回,她心里却非常踏实,也非常清楚,跪在她面前的女儿,不再是她臆想出来的了。   即便,她知道她的女儿不是真真切切的人,那也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苗欣兰狠心坐着,不让她起来。   “狠心的东西,你是胆子大了啊,敢做下蠢事抛弃爸妈……”   “在门外妈看到的就是你啊。”   “是妈老眼昏花了,还当是妈臆想的,狠心不去看你……”   母女两一个骂一个悔,拾参戳戳牡丹叶,牡丹叶装死,一动不动。拾参扬手拂过,强大的灵力直逼叶子。牡丹叶狠狠的抖了几下,土壤里飘出一滴滴的血珠。   拾小妹眼巴巴的看着。   拾参让她把桌子上的花瓶拿过来。   花瓶插着的是水仙花,拾小妹将水仙花拔掉,把花瓶放在茶几上。拾参将牡丹土壤里冒出来的血珠引到花瓶里。   一股恶臭难闻。   拾小妹摀住口鼻,往后退。   苗欣兰和闫倩倩相互述说痛苦,闻到这恶臭,一人一鬼也朝拾参看过去。   看到血珠,苗欣兰瞪大了眼睛。   “这是?”   土壤里的血被抽离出来,牡丹叶抖动着,叶子变得青翠欲滴,神采奕奕。拾参弹弹叶子,逗着它玩,“是你先生的血。”   哐当!   苗欣兰的脚撞在了茶几上,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先生的血?   她先生的血为何会流在牡丹土壤里?   她的心跳有些快,总觉得接下来的真相,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拾小妹也好奇,“哥,他为什么要把血滴在土里呀?你弄出来的味道多臭啊。”   苗欣兰强撑着。   闫倩倩坐在她身边,就算碰不到她,也是张开双手抱着她的。   拾参,“你先生用他的精血喂养牡丹,牡丹有了精血,又吸取日月精华,生出了灵智。它是你先生养的,你先生不想你死,就养了牡丹留住了你。”   至于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养灵智的邪术,等人回来就能知道了。   苗欣兰整个人一松,瘫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   闫倩倩吸了吸鼻子,“我爸爸会出事吗?”   苗欣兰脑门一疼,六神无主,“对,振翔会不会有事,振翔会不会有事……”她突然扶着茶几朝拾参跪下,“我求求你,要救振翔。”   拾参让她起身,看着不断噌自己手的牡丹叶,若有所思。   “到不是难事。”   他翻了个白眼,“我先解决你们两的事。”   苗欣兰得了他的承诺,心里稍稍放松了些,但仍然焦躁难安,她起身去,“我得去找振翔才安心。”   拾参朝她扔了一张符,将人弄回来。   “你女儿不管了?”   苗欣兰看向闫倩倩,就左右为难,一颗心煎熬着,女儿要管,她先生也要管。可,她只是一个人,顾了这头,放不下那头。   拾小妹眼巴巴的劝她,“阿姨,我哥说你先生现在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他了。你关心关心倩倩姐吧,她不是自杀的,是有人害她呢。”   苗欣兰本来还在焦灼,听完拾小妹的话,和善的脸瞬间沉了,咬着牙恨道,“我就说我女儿从小乖巧懂事,怎么能做出自我了结的事情来。肯定是被人加害的,可恨派出所的人都说证据确凿,排除他杀了。”   牡丹盆土壤里的血都被剥离到了花瓶里,种出花妖灵智的血,已经成了血煞,普通人不小心碰到,轻重病一场,重则能丢命。   拾参将血煞封在花瓶里,等回去的时候带走。   抬眸看眼苗欣兰母女两个,“闫倩倩现在是孤魂野鬼,你去找一件她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我将她的魂引回来,在送她去地府。”   苗欣兰怒意滔天,“我的女儿有名有墓,为何会是孤魂野鬼?”   闫倩倩一脸阴森,“是周祁阳做的。当日我下葬后,他又返了回去,将我的尸体挖了出来,玷污了我。”   拾参嗖的窜到拾小妹面前,抬手摀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这些话。   “哥,你捂着我的耳朵干嘛?”   “你乖,不听这些乌烟瘴气的话。”   拾小妹无辜的看着她哥。   “他将我挖出来,找了具老死的乞丐的尸体进去。被他玷污后,将我的尸体仍在了乱葬岗。”   闫倩倩看拾参兄妹一眼,移开视线,她在平静的陈述,苗欣兰却痛到只想将周祁阳千刀万剐。   周祁阳是闫倩倩爸爸的学生,脑子非常聪明,他爸爸每天都要夸奖他。周祁阳来家里的次数多了,两人就熟悉了。   闫倩倩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周祁阳给她送了生日礼物,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看她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她总觉得周祁阳眼里有一团火,这股火让她莫名害怕。   在那之后,她开始躲着周祁阳。   周祁阳只是看她的时候,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也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适的举动,所以她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她爸妈。   直到她过完十八岁生日后的第三天,周祁阳突然来家里找她,表明要娶她当老婆,她肯定拒绝,她对周祁阳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把他当哥哥。而周祁阳不能接受这答案,他突然像一条疯狗就扑上来。她挣扎不过又大喊救命,周祁阳就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活活掐死了。   被周祁阳掐死后,她是懵懂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只呆呆的看着周祁阳冷静、一丝不苟的整理被弄乱的房间,又把她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   周祁阳聪明,心细。   布置的现场,用派出所的人来说,就是完美的自杀现场,证据充足,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痕迹,所以就此结案。   她呆呆的跟在周祁阳身边,看着周祁阳的虚伪做作,看尽了他扭曲的人性,让她不甘的是,就这样一个恶心烂透到了骨子里的人,却被她爸妈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着……   她要报仇。   只是她第一次想杀了周祁阳的时候,她的鬼力低微,让他逃脱了。在之后,周祁阳身上就戴上了观音像,她近不了他的身,更别妄想杀他报仇。   苗欣兰从震惊到仇恨,如果周祁阳在此处,她一定会拿把刀将他活剐了。   周祁阳,枉为人!   **   苗欣兰抑制不住发抖的身体。   闫倩倩是担心她的,如果可以,她会选择不让她妈妈知道这些过往。可是,不让她知道,她仍然会继续相信周祁阳,往后只会有更多的伤害。   她看向拾参,眼里祈求。   她想让她妈妈平静下来,气大伤身。   拾参扬手,将一片牡丹叶掷到苗欣兰眼前,她和牡丹一命两魂,自然能让她平静下来。   苗欣兰躺在沙发上,咬后槽牙,“我不会放过他的。”   闫倩倩摇头,“妈,你别去找他。他身后有人帮他,你伤不到他的。我已经求了大师,他会帮女儿报仇的。”   苗欣兰看向拾参,她已经知道他就是女儿找的大师。   年纪小又如何,能让周祁阳罪有应得她就高兴。   “大师,周祁阳真的会有报应吗?”   “嗯。”   苗欣兰痛快了,她伸手,摸上她女儿的脸,“倩倩等着,就看他的下场。”她的手摸了个空,苗欣兰心里痛,她的女儿现在是孤魂野鬼,都是周祁阳种的因,她从沙发上坐起身,“妈去找你最爱玩的邮票,妈都藏着呢,妈去拿下来。”   大师说了,拿她女儿最爱的东西,就能把她女儿送到地府,不用在留在阳间当孤魂受苦了。   闫倩倩从小就喜欢收集邮票,各种邮票版她都有,而且收藏得非常好,没有丁点的破损。   她跟在她妈的后面,情绪高了些。   闫倩倩说的事,拾小妹都没听到,她看着她哥的眼神略怨念,“哥,你下回能不捂我耳朵吗?我也想听。”   拾参冷酷无情,“不行。”   拾小妹撇嘴,嘀咕两声,她哥真霸道,自己可以做的都不许她做。   用语文老师的话讲: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拾参点点牡丹叶,觉得它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熟悉味道,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什么,苗欣兰就下来了。   整整五本邮票本。   都集得满满的。   面欣兰经历了几个大起大落的情绪,现在她的精神非常差,眉眼苍老,眼里无神,双手一遍遍的摸着邮本。   “这些都是倩倩的珍藏,大师,能不能用它们帮我的女儿?” 第93章 恶诅小乖乖   邮票是好东西。   它贴在信封上,就是承载着人们所愿、传递情感的通行证。   用它送走闫倩倩,挺合适的。   有了拾参点头,苗欣兰松了口气,指腹摸着邮票。这几本邮本虽然被用心珍藏,但本上能看到被翻页抚摸的痕迹。   邮票是闫倩倩从小一张张珍藏起来的,她死后,苗欣兰对她的思念都寄托在了这些邮本上。   苗欣兰眼含泪,心里万分不舍,但她非常清楚,她的女儿留在人世当了两年孤魂野鬼,现在有大师相帮,她自是希望她的女儿能早早脱离苦海。   “一切麻烦大师了。”   苗欣兰伸手握住闫倩倩的手,就算是握了个空虚,也如闫倩倩在世时一般,牢牢的握住放在自己的腿上。   闫倩倩犹豫,她想求拾参,留些时间给她陪陪她爸妈。   但这话,她没说出口。   “师母,在家吗?”   男人清亮的声音在院子里传来,苗欣兰和闫倩倩的气场瞬间变了,母女两愤怒交加,豁然起身朝外走。   拾小妹被苗欣兰吓了一跳,忙看向她哥,“哥,谁啊?”   “周祁阳。”   “哦豁那个坏蛋。”   拾小妹震惊,他还敢上门来啊?可真大胆!忙拉着她哥跟上苗欣兰,“哥,我们快跟上,那坏蛋肯定很厉害,我们去帮阿姨。”   拾参,“……?!”   苗欣兰站在门前,右手死死的抓着门框,冷冷的看着在铁门外的周祁阳,指甲掐在手心,“周祁阳,你来得太好了。”   周祁阳没听到苗欣兰说的话,看到她出来,露出大大温暖的笑容,“师母,我来看你了。”他将手里拧着的袋子拿起来,“路过糕糕店,买了你最喜欢的绿豆糕。”   闫倩倩不敢出大门,外面阳光大盛,她只能躲在大门后,“妈,冷静点。他就是个禽兽,不能惹怒他,也不要在他面前露出异样。妈,你听我的。”   苗欣兰抑制不住心里的暴戾。   拾小妹拉着她哥站在她身边,“阿姨,你别去,让我哥去。我哥很厉害的,帮你揍他。”她侧头寻求她哥的支持,“哥,哦?”   苗欣兰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阿姨听小妹的。”   她现在就不能看到周祁阳,否则,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周祁阳看到拾参两兄妹,他逆着光站着,眉梢微拧,又瞬间舒展。但在苗欣兰转身进屋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师母?”   拾参觉得周祁阳有些意思,他的长相是属于阳光型的,给人一种很干净温暖的气质感,但这气质下,又非常的违和。   这种违和,就像是一个煤球外面被强行镀着一层金光色。   当然,这些都不是拾参觉得他有意思的东西。   他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个人还被换了命。   拾参将铁门打开,靠在铁门上,抬脚挡住门,挑眉,“周祁阳?”   从拾参出来,他注意到这个小少年开始,他的心里就有股怪异的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远离眼前这个小少年。   但他心理上不接受。   他周祁阳有什么东西是会害怕的?   “是,我是周祁阳,师母和你说的吧?你来探望师母的?我们进屋去说。”   被人用脚挡着门拦在外面,他对此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依然笑意暖阳,似乎也如一个大哥哥包容不懂事的弟弟般该有的宠爱心态。   拾参古怪的笑笑,懒懒的放下脚,让他进去。   周祁阳笑容加深,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抬手想揉揉他的脑袋。   拾参面容一冷,周祁阳手心是浓郁的黑气,眼看就要到拾参的头顶,突然一声长啸,黑气剧烈挣扎,飞快的逃窜回周祁阳手里。   周祁阳面色一白。   本能的将手藏在身后,被灼烧的掌心贴着后腰,五指颤抖。   他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在看向拾参的时候,笑容微僵,心里突突的跳,警惕道,“小弟弟,这是给师母带的绿豆糕,你拿给师母吧,我还有些事,今天就不进去了。”   拾参挑眉,“想走?”   周祁阳在身后握紧拳头,手心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他,蚀骨的疼。他努力的舒展僵硬的脸皮,叹了口气,“师母心情不太好,我就不烦他了。等过两天,在来和她赔罪。”   拾参抬脚将他踹进去,“废什么话!”   刚刚不是想进屋?现在开门给你进,想溜?   周祁阳一个趔趄,面色骤变,声音拔高,“你干什么?”   拾参嫌弃他啰嗦,看他这态度是不往屋里走了,索性一脚将他踹进大厅里,“干什么?踹你进去见你师母啊!”   周祁阳转身要跑,但来不及。   一脚踹上来,像颗炮弹一样砸进了大厅里,两腿一弯。   噗通!   跪了个结结实实。   周祁阳,“!!!”   脸煞白,眼茫然,膝盖是被敲碎的疼啊!   拾小妹双手捂脸,两眼放光,“哇,看起来都好疼啊。”   苗欣兰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冲上前就朝周祁阳捅了过去,但没捅着,被周祁阳躲了。   水果刀掉在地上的声音在周祁阳脑子里一跳,苗欣兰没捅到他,一脸疯狂,抬手朝他狠狠的打了巴掌,入目恶憎,“畜生不如。”   拾小妹重重点头,“对!”   周祁阳身上戴着观音佛,闫倩倩没办法近他身,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身上的鬼力被拾参净化了,但此时在见周祁阳,她的怨和恨控制不住,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杀了他。   杀了他……   闫倩倩仰天长啸,手指甲瞬间变长,“周祁阳,还我命来。”   啪!   脑袋被拍断。   拾参嫌弃的收手,“想干吗呢?”   掉在地上的脑袋咕咚咕咚滚在门后,她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动着,又心虚又理直气壮,“我就想让他把命还我,又没有错。”   拾参斜睨她一眼,“谁说没错?”   闫倩倩嗖的将脑袋飞回身体上,委屈,“欠债还钱欠命换命,不是天经地义?”   拾参指着沙发,让她老实坐着不许捣乱。   闫倩倩知道自己就算想动周祁阳也做不到,只好听拾参的话,老实坐着。   周祁阳被苗欣兰一巴掌打出了血,也把他懵掉的神打了回来,随之而来的是,冲击到脑门上的痛。   周祁阳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他抬头,咬牙切齿,“师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了你?要这样对我?”   他直视苗欣兰的时候,浓黑的眼珠子像是一块阴石,能夺人魂魄。   苗欣兰愣住,魂魄不安。   牡丹叶跟着疯狂摆动。   “你敢……”   她从魂魄里发出来的声音,有两重音。周祁阳意外,她居然是两魂,还有花香,随即舌尖舔了舔压根,浓黑的双眼冒出邪气。   “好香的灵魂啊……”   耳边是凌空的风声,周祁阳面色大变,侧腰躲过袭来的灵力。一掌撑地,玄身而起,但是他的膝盖已经碎裂,又噗通跪了回去。   二次重伤。   那滋味,周祁阳整个灵魂都颤抖了。   他从没想过,他的这辈子需要经历如此刻他双腿带给他的疼痛滋味。   他抬头直逼拾参。   脸上的肉翻滚着,整张脸被挤得变了形。   “你是谁?”   苗欣兰失魂心悸,那种魂魄被硬生生拽出身体的感觉,太真实了,她的手发抖。看到周祁阳变形的脸,她的脸白了白。   闫倩倩惊讶。   她是阴物,自然能感受到周祁阳身上的阴气。   在看周祁阳不断被挤压变形的脸,这绝不是她认识的周祁阳,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拾参走到周祁阳面前蹲下,看着盘在他身上的黑气,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在牡丹的叶子身上,为什么会有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了。   问题出在这家伙身上。   拾参突然冲他咧嘴,盘腿坐好。   周祁阳满身戒备,忍着痛往后缩,“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被你伤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拾参嬉皮笑脸,“嘿!你喊一声老祖,我以后养你如何?”   周祁阳的脸瞬间冒出一张浓黑恶臭的脸,它是恶诅,世间最邪恶最阴暗的诅邪,被拾参用灵力吓得现了形,尖锐叫嚣,“你做梦,你休想。”   拾参掏掏耳朵,“果然你的声音是世间最难听的。”   恶诅呆了呆,又往后退了两步,它给自己辩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我又没恶事,我还护着他们了。”   拾参啧了声,“小可怜给吓得,都要哭了。”   恶诅,“我没哭。”   拾参敷衍,“行行行你没哭。那你和老祖说清楚,你躲在这具身体里,是怎么回事?逗留在人间,想干什么?”   说道最后,语气都变了。   恶诅委屈,但它不说。   拾参抬手,在它脸上弹了弹,“小东西,这就委屈上了?”   恶诅瞪他一眼,转头不说话。   拾参看它在闹情绪,索性将它收到储物袋中,等回家后再和它培养感情。恶诅离开周祁阳身体的瞬间,周祁阳的身体迅速腐烂恶臭,只剩下森森白骨留在地上。   苗欣兰,“……”   拾小妹,“!!!”   这比让她知道世上有鬼,还要刺激。   闫倩倩不相信,周祁阳就剩下一堆白骨了,她扑过去,却被观音像的金光弹开。   这一下,伤的不轻。   闫倩倩魂体不稳。 第94章 想死拉不住   魂魄若隐若现。   苗欣兰面色发白,“倩倩,你怎么样?大师,大师你看看倩倩。”   拾参扬手,将闫倩倩收到邮票中。   苗欣兰赶紧捧住邮票,紧张道,“倩倩,能听到妈妈说话吗?”   邮票动了动。   苗欣兰才算松了口气。   拾参走到白骨前,将观音佛捡起来,这是开过光的佛像,能驱邪避煞强身健体。   他之前说周祁阳就像一颗煤球,煤球表面镀着一层金光,这金光就是观音佛像的。   现在的大环境下,破四旧对神鬼念力的影响太大,神鬼的信仰之力削弱,怪不得恶诅敢肆无忌惮的让观音力当保护色。   拾参将观音递给苗欣兰,苗欣兰脸色很差,拒绝接受。   这东西就算是天地之宝,是周祁阳的东西,她都不会接受。   “戴着吧。”   男人的声音嘶哑,又是一阵咳嗽。苗欣兰转身,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摀住嘴忍着不落泪。   听到他的咳嗽声,苗欣兰慌忙跑过去将人扶着。   吴振翔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别担心。两人夫妻多年,一路同心走来,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吴振翔无奈,喉咙非常痒,但他克制着闷声咳,缓了缓劲后,夫妻两人才携手进屋。   “快坐着。”   茶几上有清茶,苗欣兰拿了杯子,给他倒温水。   拾参将观音佛放在茶几上,吴振翔愣愣的看着这佛像,有些失神。佛像是他买的,也是他去开光给周祁阳的。   苗欣兰一眼都没看,这东西是挂在周祁阳身上的,她就不可能会戴在自己身上,更何况它还伤了她的女儿。   她将水杯递了过去。   吴振翔喝了两杯,才正是和拾参兄妹打招呼,他当了二十几年的老师,身上自由股为人师表的气质。   “在上学吗?”   这些年学校里乱,风气大不如从前,许多人家的孩子早就不进校门了。他急在心里,但却只能被环境打压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莘莘学子们被摧残打落。   吴振翔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苗欣兰赶紧给他顺气,眼里含泪,“出门一趟回来,你的身体怎么会变得这般虚弱?到底是怎么了?”   吴振翔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背,安抚她,“没事。”   拾小妹坐立难安,“我、我读初三……”   吴振翔微微点头,鼓励她,“好!”   他看向拾参。   拾参非常光棍,“没有。”   吴振翔失笑,眼里有失望,喃喃,“还是得让家长们把教育重视起来,以后、以后会后悔一辈子啊……咳……”   苗欣兰听到他的咳嗽声,心里就不踏实,“我们去看医生。”   吴振翔拉住她,“就是小毛病,不用麻烦医生了。阿兰,我们房间里的床头柜上有一瓶我吃的药,你上去帮我拿下来。”   苗欣兰愣了下,“你吃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在吃药,苗欣兰深吸一口气,先上楼拿药,其他的事都以后再说。   吴振翔看着他的妻子走上楼梯,才回头看拾参。   “你是大师是吗?周祁阳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希望,这件事到此结束,不必让我的妻子知道个中原委。”   拾参挑眉,“周祁阳是被你打到魂飞魄散的吧。”   恶诅离开周祁阳的身体,就成了一堆白骨,这么说周祁阳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这两年占着他身体的东西,一直都是恶诅。   吴振翔愣了,“原来它叫恶诅。”他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要将它牢牢记在心里,他点走坦诚,“是我。”   对于他来说,周祁阳这个名字,都不配在他面前提起。   他没有让周祁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是让他魂飞魄散,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拾参没有丝毫意外他会坦白,他盘腿和恶诅交流感情的时候,这男人就已经回来了,他将恶诅从周祁阳的身体里弄出来,周祁阳变成一堆森森白骨,这男人看了个全过程,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也是恶诅教你养牡丹救你的婆娘,用金尊佛镇宅,拿门神符请神了。”   吴振翔点头,“是。”   两年前,他的女儿突然上吊离世,他的妻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何尝接受得了?他不相信他的女儿是自杀,但派出所的结案陈词已定,此事盖棺定论没有翻转的余地。   在他求助无果、心灰意冷的时候,把女儿下葬,也就是在这天,被他撞破了周祁阳的恶行,但他当时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女儿的尸体已经被周祁阳仍在了乱葬岗。   “我是在乱葬岗遇到……恶诅的。”   他当时并不知道恶诅是什么东西,在看到女儿的尸体被糟践后,他已经没有了理智,身边出现了个声音,说可以完成他的心愿。   他当然会答应。   他是亲眼看着恶诅将周祁阳的魂魄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被吞噬得一干二净的,恶诅在霸占了周祁阳的身体。   那瞬间,他也问过自己,让周祁阳魂飞魄散,后悔吗。   两年了,他仍然不后悔。   周祁阳杀他女儿,人性早就扭曲,是罪有应得。   他更应该亲手将他绳之以法。   只可惜,他非常清楚,他找不到周祁阳杀害他女儿的证据,如果没有恶诅,周祁阳只能逍遥法外。   吴振翔笑了声,“为人师表,学生走入歧途,是应该规劝他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但我知道真相后,我做不到。”   “恶诅占着周祁阳的身体后,我本不愿在和他往来,那样一张脸,我一刻都不想看到,又如何和他相处?只是世事难料,倩倩死后半年,我的妻子身体恶化,我在失去了爱女后,如何能再次承受失去妻子的痛?我找上周祁阳……”   提到这个名字,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压了下去。   “我找上他,求他救我的妻子。他答应了,只和我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以周祁阳的身份,和我继续相处。”   吴振翔的脸色怪异。   “你也觉得奇怪是吗?你看,他多善良啊,从我和他相遇开始,他都在无条件的帮我。无条件的帮啊……”   拾小妹眼巴巴的同意,“对呀,他都在帮你呢。”   拾参揉揉她的脑袋,拾小妹就闭上了嘴。   吴振翔边笑边咳,在看到咳在手心里挪动的俎后,他还能面不改色的将俎捏死,继续和拾参谈笑风生的讲述这段事。   拾参嫌弃。   他最讨厌虫子。   “你们想要知道的,我都说了。等我妻子下楼后,你们就告辞吧。”   拾小妹忍不住急,但没有她哥发话,她也不能说话。   拾参摇头,“那不行,我答应救你婆娘的。”   吴振翔怔愣一瞬,随即苦笑,“不必了。”   他乱正邪,以阴邪养牡丹救他的妻子,他早就该受到天谴的。现在老天多给了他两年的时间,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女儿已经走了,他也离开了,就算大师能救活他的妻子,独留她一人活着受煎熬,他的妻子不会愿意的。   “不必了。”   苗欣兰攥紧了手里的药瓶,她穿着吴振翔最爱的紫兰旗袍,这是她刚刚在楼上换过的,她望着她的丈夫,眼里都是柔情,两人隔空相视,情意绵绵。   苗欣兰唇边噙着笑,优雅自若的走下楼梯,站在吴振翔的身后,吴振翔朝她伸出手,两手相握。   “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吴振翔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苗欣兰朝拾参歉意,“让大师费心了。大师,今日就只能招待到这里了,振翔刚回来,他肯定累及了,我想多陪陪他。”   拾参皱眉,“你可以不必和他……”   苗欣兰是个极有教养的人,能让她出声打断别人的话这种情况,一定只在少数。苗欣兰知道拾参要说什么,她笑盈盈的摇头,“还是谢谢你。”   夫妻两人将拾参兄妹送到门口,苗欣兰将收着她女儿的那枚邮票递给他,“倩倩就拜托你了。”   拾参兄妹走远后,苗欣兰挽着她丈夫的手关了铁门,夫妻两人又将厅门关上,吴振翔眼里痛惜,“没有见到倩倩,还是有遗憾的。”   苗欣兰笑着安慰他,“倩倩现在很好,日后如若我们一家三口有缘,还是能相聚的,是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茶几上被留下来的牡丹叶眨眼枯黄,只瞬间,叶子掉在茶几上。   吴振翔,“是。一定有缘的。”   他倒在地上,身体裂开,从他的身体缝隙里,爬出无数的幼虫。   苗欣兰跪在他身边,他艰难的摇头,“别、别看……丑……”   不丑。   世间最美不过你情我意。   拾小妹抱着金尊佛,又看眼她哥手里拧着的花瓶,这花瓶是装着从牡丹土壤里抽出来的血的,那么臭,她哥居然还把花瓶带走。   拾小妹非常纠结,“哥,我们能把花瓶扔掉吗?”   拾参,“为什么要扔掉?”   拾小妹做了个恶心想吐的动作。   拾参失笑,“我不把它拿回去你家里,我拿回去我家。”   拾小妹张嘴,她是这个意思吗?看她哥非花瓶不可的样子,算了,他爱拿就拿吧。   往后看了眼,长长的巷子,已经看不到闫倩倩的家了。   她抱着金尊佛面对她哥倒退着走,“哥,阿姨真的会死吗?真的不救她吗?要不……我们倒回去救她吧?她……挺可怜的嘛。” 第95章 再小赚一笔   拾参蹴足。   吴振翔身上有恶诅印,死后身体会被阴虫啃噬干净,他的婆娘看来也不能幸免。   “哥?”   “走吧。”   拾小妹转身,和他并排走的时候,一张黄符化成流光,将闫倩倩的家严丝密合的封住。   任何鬼魅精怪,出不来,进不去。   兄妹两回到家,李巧红请假没去上班,她从后背村回来,拧了不少肉,拿去走了人情,拾卫东回来又拧了鱼,也走了不少关系,要请半天一天的假,就容易了。   “参儿,你娘去诊所了,让你在家里等她回来,你别上诊所。”   拾参将花瓶放在桌上,拾小妹赶紧将金尊佛放在旁边。   花瓶里装的是阴晦的东西,金佛是正身。一靠近,花瓶的瓶底咚了声,眼看就要歪倒。   拾小妹赶紧扶助花瓶。   李巧红惊讶,“你们两兄妹出门一趟,就抱了个花瓶和佛像回来?”   拾小妹哼了声,“妈,你以为这两东西这么好抱的吗?你是没跟着去,我……我都被吓傻了。”   李巧红怼她,“也没看出你哪傻了。”   拾小妹气恼的跺脚,“我不和你说了。”跑去上厕所。   拾参将观音递给李巧红,“伯娘,这个给伯父戴上,能强身健体。”   这观音是周祁阳身上的,吴振翔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玉观音,去开了光,周祁阳化成白骨后,苗欣兰不要这玉观音,就便宜了拾参。   观音是玉质,一看就是好玉。   李巧红就不想收。   拾参将观音放在桌上,李巧红无奈,只能将东西收起来。从前,她总觉得拾卫东接济王春梅两母子,心里不甘心居多,许多时候也在想这母子两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他们欠下的情分;现在倒是情况倒转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还清王春梅母子的。   “你娘说上午就回去,伯娘早些做饭,吃完再走。”   “侄子,侄子诶。”   蔡炳盛一大早从拾卫东那知道他大侄子来了,高兴得拽着拾卫东,让他走快点,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走进大院,就把拾卫东扔下了,舔着肚皮溜得飞快。   “侄子,你可算是来了。”   看到拾参,蔡炳盛两眼放光,他现在看拾参的目光,比看亲娘还亲切慈祥,态度又敬重。   “卫东这小子还不肯和我说实话,咱大侄子来了,怎么能不通知我一声。大侄子,走!我带你去饭店吃,咱们吃顿丰盛的。”   李巧红皮笑肉不笑,“咋,我家里穷酸没东西吃呗。”   蔡炳盛摆摆手,“弟妹啊,你就别和我抬杠了成不?”李巧红也是和他笑闹的,蔡炳盛坐在拾参面前,小声说,“大侄子,我连襟的事,多亏了你。这不,我今儿找你,是受人所托啊。”   拾参看蔡炳盛就非常顺眼了。   他刚到手的两千五,拿去盖房了。   有送上门来的钱,当然得赚。   拾参高深莫测的抬下巴,大佬气场全开,“你这朋友走了七天霉运了吧?倒霉到喝水都塞牙缝。”   蔡炳盛惊了,他啥都还没说,大侄子就算出来了。   “我大侄子就是大师,顶顶的大师。我这朋友就是在七天前,突然就倒了霉,走在大马路上都能被一口痰绊倒把门牙摔掉,他听说了我身上的事后,就找上我让我引荐一二。大……大侄子,你看,我这朋友咱们什么时候去见一见?”   拾卫东一脸复杂。   想当初,他认识的老蔡,因为管着食品站的进货口,旁人对他都是上赶着巴结的,那鼻孔自然就抬的比其他人的高。   现在呢?   这姿态,他都没眼看。   解决个倒霉事,分分钟的事。   “现在走。”   “……现在去?”   蔡炳盛都没想到拾参答应得这么干脆利索,拾参挑眉,“不想去?那可以等下次。”   “去!现在去!”   蔡炳盛回过神来,声音都拔高了,赶紧说,“走走走,我这就安排上。”   拾卫东,“……”   蔡炳盛乐颠颠地走到门口,就拍拍拾卫东的肩膀,“上回对亏了你送去的兔子和狍子肉,我姐夫上站里增加个工位的事确定下来了,这工位紧着你,你小子考虑好,送谁进去。”   他口中的就姐夫是食品站的站长,而不是另一个连襟叶吴勤。   拾卫东愣住,“给我?”   蔡炳盛眯着眼睛,小声的透入,“好好干,我姐夫往上走后,指定推荐你当站长。”   拾卫东的心口噗通狠狠的跳了几下。   蔡炳盛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他载着拾参,两轮子踩得一路带劲。   **   蔡炳盛的朋友叫蔡兴奎。   说起来,蔡兴奎的婆娘还是淮土乡乡长王祖旺的大女儿,王祖旺的独苗王家贵,就是妄图玷污拾小妹而被拾参收了祖宗功德的”败家子”。   王家没了功德庇护,之前做下的昧良心的事,自然就被反噬回去了。   蔡兴奎的倒霉日子,完全是被他婆娘连累的。   拾参看到蔡兴奎的第一眼,就知道问题的根源。   看到蔡兴奎这倒霉样,不难猜王家的人过的糟心日子,想到这,他满意的点头。   蔡兴奎是个中等身材长相平平的汉子,身上奇特的地方,就是他的右手比左手大了两圈,手臂大,但是力气小。   他也看过不少医生,甚至没破四旧前,也找过大师看过,都找不出他手臂上的问题来,现在他已经五十几岁了,早就当了爷爷的人,也就看淡了。   “大,大师?素不素有脏东西缠着我?大师,你一定要救我啊。”   他的门牙摔掉了,说话都漏风。   拾参两手拢在身后,没有宽大飘逸的外袍衬托,这高人气场都矮了一截。拾参沉默的放下手,轻咳一声,“待我进屋看看。”   “好好好,您随便看。”   等拾参进屋后,蔡兴奎拉着蔡炳盛的手,尽管早就知道大师是个少年郎,但他还是怀疑,“你可别溜我。”   蔡炳盛拍掉他的手,“溜你干什么!钱准备好了没有?我和你说我大侄子的平安符你多买两个,这东西戴着对身体好。”   蔡兴奎点头,“都准备好了。”   蔡兴奎的家是两层楼的平房,一大家子住着,东西堆得杂乱无章。拾参装模作样的上楼溜达了一圈下来,不急不缓道,“楼上第三间房是你居卧吧。”   蔡兴奎两口子不住在主卧,就住在主卧边上的小房间里。   他现在倒是信了这少年郎是个有本事的了。   除了他们家的人外,外人是不会知道他们两口子住在小房间里的。   一家之主,哪个不是睡大房间?   蔡兴奎的态度敬重了许多,“是!大师,是我屋里有脏东西?”   拾参高深莫测的点头。   蔡兴奎和他婆娘几十年夫妻,两人身上的气早就交融一起,他婆娘倒霉,蔡兴奎也只能跟着倒霉。   倒霉程度,取决于蔡兴奎对他婆娘感情的深厚。   看蔡兴奎这倒霉熊样,而他婆娘却基本没什么影响,说明蔡兴奎对他婆娘还是真心实意疼爱的。   拾参,“没大问题,是只倒霉鬼看上你了,这几天跟在你身边,你受它影响,才会有霉运,我现在把倒霉鬼收了,你在戴上平安符,过几天你的运势就能回来。”   这屋子很干净,没有倒霉鬼。蔡兴奎倒霉根源在他婆娘身上,但他懒得提王家气运之事,就当倒霉鬼处理了。   拾参掏出一张符,在蔡兴奎的面前,从他屋里抓出一团浓浓的黑气,黑气扭动挣扎,蔡兴奎听到黑气里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凄叫声,他的心突突的跳。紧挨着蔡炳盛,两老眼都要突出来了。   “是……是……”   “倒霉鬼。”   拾参用符将黑气打散,又掏出一张平安符递过去。   蔡兴奎忙将平安符抓在手上。   拾参用眼神暗示蔡炳盛,蔡炳盛也被这团黑气吓得脸色发白,不过,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比蔡兴奎淡定些,接到拾参的暗示,就扯蔡兴奎。   “赶紧给钱。”   蔡兴奎哆哆嗦嗦的拿了个袋子出来,递给大师。   离开蔡兴奎家后,拾参从袋子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蔡炳盛,算是给他的介绍费。   蔡炳盛哪里敢接,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呢。   蔡炳盛不要钱,拾参把钱塞回袋子里,等下回送他两只兔子吧。   回到他大伯家,拾小妹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他,委屈的瘪嘴,“哥,我就去蹲个厕所,你就跑了。”   拾参将装钱的袋子递过去,“妹妹数数。”   拾小妹拿过袋子一看,嘴巴张成0,“好多钱。”   王春梅已经从诊所回来了,正在和李巧红吐槽去诊所的糟心事,她就是活该自作多情,柳红章这女人真是不能对她好一点,不知好歹。她以后在理会她的事,腿都要打断。   李巧红忍着笑,“碰上这种事,你也还是会去帮。”   王春梅哼了声,“下回,她躺我面前,我都懒得理她。”   柳红章昨晚上剖腹产,好险捡回一条命,她大早上拧着粥去诊所看她,结果姓柳的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她没个好脸色,她也不是愿意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人,将倒在碗里的粥重新倒回去,拧着就走了。   听到两兄妹的声音,王春梅倾身往门口看,“参儿,你九叔还在等着咱们呢,收拾收拾,该回去了。” 第96章 哦豁有婆娘   拾参小赚一笔,两千块钱。   蔡兴奎给的钱很多零零散散的小票子,所以装满了小布袋,拾小妹很费劲才数完。   李巧红情绪非常高,拾卫东和她说,食品站又多了个工位,可以把她安排进去,到时候她的工作就能给小弟李红星,这份工作对他娶老婆也有很大帮助。   这份工作都是赖拾参才有的,感谢的话,说了也生分,能做的就是对他们母子两个好点。   “急什么!吃完饭再回去!我锅里的肉都炖好了,让参儿九叔多等会。”   说着就去把锅里的肉端起来。   王春梅摆手,“不能让人等长了。饭菜装着,我和参儿路上吃。”   李巧红看她打定了主意,就不和她争了。家里有装饭菜的铝盒,装了满满两盒。   “上回你大哥带回来的鱼给吴家送过去,老两口说过两天就去后背村看小四,也拧了半袋子面粉给我,你带走。”   王春梅没要,“家里不缺这点吃的,嫂子你留着。”   两人说着话,拾小妹就跟着拾参,她妈不让她跟着她哥回老家,她想让她哥和她妈说说,说动她妈让她回去。   李巧红麻利的将东西准备好。   王春梅和拾参走后,她就拧上了拾小妹的耳朵,将人拧回家,“臭丫头,你是和你哥玩野了是吧?回去!”   拾小妹气得跺脚。   但胳膊拗不过大腿,现在她倒是盼望着她”亲哥”能早点生出来了。   拾铁柱和稳婆在乡上猪肉摊等着,拾铁柱割了半斤瘦肉和两斤猪油版,稳婆还想着拾参的平安符,大家汇合后,稳婆倒是耐不住,就拉着王春梅的手,要和她买平安符。   拾参卖了她一张,五十块。   他撇撇嘴,卖亏大了。   王春梅也知道她儿子从蔡兴奎那赚了两千块钱,现在卖稳婆五十块,她就一阵肉疼,沉沉的说,“婶儿,就这一张符了,往后来买就得是这个数。”   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稳婆的眼皮重重一跳,“五百?”   王春梅就心疼她亏掉的四百五,“就五百!”   稳婆赶紧将平安符塞进内衬衣服兜里,王春梅撇嘴,“婶儿,用不着藏,卖给你我还能抢回来吗?”   稳婆笑了两声,没搭理她。   只是看向拾参的眼神更探究了。   拾铁柱,“……”   欲言又止。   五十块真就买一张符?他买了半斤肉和两斤猪油版,才花了三块二毛钱,五十块能买多少猪肉回去?   王春梅问他们吃了早饭没有,稳婆哼了声,非常不高兴,“吃什么饭,昨晚的住房费,张驴还不想出。上哪去吃饭?反正我老婆子是舍不得这一顿饭钱。”   花得不值。   白白的折腾来救人,还得自己倒贴钱进去,谁都不愿意干。   拾铁柱是男人,倒是没说什么。   王春梅瞪大眼,“房钱都不给你?张克家是想死是吧?这准是姓柳的主意。我算是见识了。”   稳婆摆摆手,不乐意提这一家人。   “房钱他少不得就行。”   以后不和这家人打交道就是。   王春梅骂了两声,就把饭盒拿出来,给两人递过去,“是我嫂子做的,让我路上吃。我和参儿吃了早饭,现在还早也不饿,你们拿去垫垫肚子。”   拾铁柱推辞,哪里敢要来吃。   王春梅就拉住牛绳子,让他停下来,吃了在走。   李巧红给她准备的都是肉菜和白米饭,拾铁柱和稳婆看到肉菜,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都舍不得吐出来。   “就吃一半。”   两盒饭,四个人分了吃了。   回到后背村,张驴的娘站在村口等着,看到牛车忙走上前,问柳红章和她孙子的情况。   拾铁柱是大男人,没说话。   稳婆就不客气了,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走了。   张驴的娘心里咯噔着,拉住王春梅,“参儿娘,到底哪回事?”   王春梅是讨厌柳红章,也看不上张驴,但是和爱国奶相处得不错,也不能对她没眼没鼻,无奈,“爱国奶放心啊,你孙子好着呢,张克家在诊所照顾他们母子。别愁!”   说完就招呼拾参回自个家。   爱国奶是知道王春梅的脾气,准是她那不着调的儿子两口子惹到她了,气得骂,“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就蠢到没边了……”   回到家,拾参将金尊佛放在厅里的供台上。   吴小四出门玩了,王春梅拿着围裙拍打身上的尘土,然后系上去午饭,用锅圈刷锅。   “参儿,你上咱家地基去看看,你张叔他们要是在挖地,就喊他们回来吃午饭了。”   拾参晃悠着出门。   张发祥五个在挖地基,不对,六个。   张爱国乐滋滋的挥手喊,“拾参,我也帮忙,我不要你娘的工分,只要管我饭进行。”   拾参深深的看他,“你吃得比要的工分还多,养不起。”   张发祥几个大人都笑了。   张爱国放下锄头,站在地基边上,“开什么玩笑,我还能吃得比我叔多?拾参,听说昨晚上爱国后娘难产,你跟着去诊所了?孩子生下来没有?”   拾参,“……”   他其实听不明白,为什么张爱国能像三姑六婆一样这么八卦。   张爱国看他不理自己,干脆从地基上跳下去,走到他身边,“拾参,我可真羡慕你,你小子厉害啊,都有姑娘找上门了。罗家村的知青知道吧?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大早上来村里找你,你说你是不是要和她谈对象了?”   拾参一手肘,将他捅开。   “谁?”   张爱国突然朝他挤眉弄眼,让他看向前头,“看,找你的姑娘。”   拾参淡淡的扫她一眼。   叶娇是跑过来的,气息微喘,她站在拾参面前,略微紧张,“你、你是拾参吗?”   拾参还没开口,张志国就帮他回答了,拍着拾参的胸口,“对,他就是拾参。”   叶娇松了口气,焦虑的情绪缓和了些,“拾参,我来请你救一个老人。”她怕拾参拒绝,说话又快又急,“你在罗家村揭露了猪瘟的事,我,我也知道你很厉害,你帮帮他。”   拾参看向张志国。   张志国讪笑,摸着鼻子辩解,“她一直问,我没忍住就说了。”不仅把猪瘟的事说了个透,也把拾参卖了个彻底。   拾参朝他的脑袋扫了掌,“让你出风头,不是让你出卖我。”   张志国闪躲,“我知道了,我下回绝对不出卖你,我发誓。”   叶娇急,“拾参……”   拾参抬脚将张志国踹一边,扫了眼叶娇的面相,微微挑眉,“我救他可以,你拿什么来换。”   叶娇心里一喜,认真道,“你想要什么?”   拾参咧嘴,“玉。”   叶娇诧异,他怎么知道她家里有玉石的?她来罗家村当知青,除了她爸妈,其他的亲朋好友都是瞒着的。   她咬了咬贝齿。   “好。”   拾参和她去罗家村,张志国死皮赖脸要跟着,拾参呵呵笑,觉得罗家村那女鬼对张志国也没多大影响,看这货说要去罗家村,比谁都兴奋。   张志国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罗家村有女知青,我多去两趟,谁知道我会不会被哪个姑娘看上呢。”   叶娇面色一僵,冷淡的看了眼张志国。   她身上就发生过令人及厌恶的事,那男人也是后背村的,只是现在被抓去劳改,判了十年。   她对这些盯着女知青的人,从身到心的厌弃。   拾参拍拍张志国的肩膀,“蠢蛋,你被嫌弃了知道吗?别想姑娘了,想想你后半辈子能不能有个后吧。”   张志国,“!!!”   叶娇,“……”   三人到罗家村,叶娇是偷偷去找拾参的,回去的时候,也是带着拾参和张志国走小路进村,在到臭老九住的地方。   “老爷爷的屋子塌了,他现在就睡在猪圈里。”   好在罗家村的猪都得了猪瘟死了,老爷爷才不用和猪挤着住。   猪圈是木头搭的,屋顶用稻草盖着,四面漏风,骨瘦如柴的老头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躺在角落里。   叶娇带着哭腔,“我昨天来找老爷爷,他就躺着不动了。”   要不是还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的气息,她都以为老爷爷已经死了。   叶娇长得可爱脸,又是邻家妹妹的气质,张志国就看不得她哭,结结巴巴的安慰她别怕,还拍着胸脯保证,他的好兄弟拾参一定会救醒她的老爷爷的。   拾参忍不住看了张志国一眼。   叶娇吸了吸鼻子,“真的吗?”她看向拾参,两眼含着泪眼巴巴的看着他。   拾参觉得这两人都惨不忍睹,索性不看。   老头有病,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成了筛子的罐子,护不住生机,现在他的状态无非就是在等死,等生机都泄走后,命也就没了。   拾参可以救他,但他心存死志,救活了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叶娇知道老爷爷有病,而且病得不轻,用老爷爷自己的话来说,他无非就是在拖时间罢了。   但她不想他死。   “也要救。”   拾参挑眉,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执着,他想了想,“这样吧,我带你进去见他一面,看他是愿意活还是愿意死,你都听他的,怎么样?”   叶娇想也没想的点头同意。   拾参让张志国去外面守着,有人来了就拦着,别让人进来打扰他们。张志国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的去门外。   他趴在门上,直勾勾的往里看。   哎呦!   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里,这要是被传出去,拾参,你就捡到婆娘啦!好羡慕! 第97章 国医圣手噢   拾参让叶娇闭上眼睛。   叶娇照做。   再次睁眼的时候,身处浓黑的环境里。   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谁都会感受到没有安全感。叶娇睁大眼睛,耳边是”砰!砰!”震如鼓的心跳声。   “拾参?你在吗?”   哒!   拾参打了个响指,浓黑的环境里突然被照亮,叶娇一下子没适应这光,呀了声遮住双眼。   光亮是拾参点燃的,用符纸做了明灯,叶娇适应光线后,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好像踩在一块空地上。   “这是哪啊?”   “老头的梦里。”   叶娇猛地看向拾参,一度以为他在开玩笑。   拾参将符纸举在她的面前,让她往前走,“老头在前面,走吧。”   叶娇,“……”   拾参走在她前面,她手里的光只能照亮以她为中心一米内的范围,拾参很快走出光圈里,叶娇咯噔下,下意识抬脚追上去。   “等等。”   她的脑子是懵的,还在消化拾参和她说的话。   虽然从张志国口中得知,拾参很厉害,但张志国没和她说,是这方面的厉害啊。   她家里是做玉石的,也信奉鬼神之说,她从小被教育要敬重明神,她信奉,但从来没经历过……   在她的世界观里,那就是精神寄托而已。   叶娇咽口水,“拾参,你等我一下。”   她追上拾参,一脸复杂。   “我们真的在老爷爷的梦里吗?”   拾参站住。   叶娇惯性的往前走了一步,又赶紧撤回来,内心非常紧张,“怎、怎么了?”   拾参颔首,“到了。”   叶娇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下一瞬就瞪大眼睛,“老爷爷?”   他们前方有一睹黑漆漆的墙,老爷爷蜷缩的躺在墙角跟,和她在猪圈里看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叶娇心急,赶紧跑上去。   “老爷爷,你醒醒啊。”   “别费劲了,他不会响应你。”   叶娇抬头看他,“为什么不应我?”   拾参蹲在她面前,“他不想应。”   叶娇瞪大眼睛。   老头身上的生机在源源不断的流失,在加上他自己心存死志,从身到心都在封闭着,所以常人喊不醒他。   叶娇眼泪都掉下来了。   “齐爷爷,我是娇娇啊,你睁开眼睛看看看我呀!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我还要接您回去呢,您的家人肯定也在等着您的。”   老头仍然没反应。   叶娇抓住拾参的手,问他怎么办。   拾参摊手,这是老头自己不想活,他可救不醒一个一心想死的灵魂。这也是他带叶娇进来老头梦里的原因。   叶娇不相信拾参没有办法,他都可以把自己带进来齐爷爷的梦里了,肯定能把齐爷爷救活的。   拾参,“……”   他从前遇到的人,都是求他救命的。   像这种一心想死的,他都是当甩手掌柜让他死得了的。   “我和你说好,我就救他这一回。至于他醒过来后是想死还是想活,你都别找我了。”看在老头有功德的份上,搭把手而已。   叶娇两眼燃起光芒。   拾参嘀咕两声,真麻烦。   用符封住老头破得像筛子一样的身体,将漏泄的生机反哺回去,在用养魂珠把老头的灵魂养活。   过程看似慢,实则不过几瞬之间。   老头睁开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头顶上方。   叶娇看到他醒过来,高兴得擦干净眼泪,“齐爷爷,我是娇娇,你别想不开,以后我陪着你呢。”   老头没动。   拾参不满,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醒来了。”   老头的身体动了下,这才慢腾腾的转头看向叶娇,叶娇来罗家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碍着自己身份,也不让她来认自己。他沉默片刻,苦笑,“我已经是病入膏肓的人了,何必在救醒我。这是在浪费资源啊,孩子。”   叶娇摇头,“齐爷爷你生病了,我们就看病。这里条件差,医不好你,我们就回去,找最好的医生……”   老头古怪的笑笑,“回去?”   他这样身份的人,还能在回去吗?   他可还记得,被批斗被下放的时候,有多少张脸等着他这条命呢。   叶娇握拳,“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老头闭上眼睛,没有生志,“嗯。”   叶娇看的着急,晃着他的手,急得直哭,“齐爷爷,你不记得娇娇了吗?你睁开眼睛看看娇娇啊。都是我不好,我答应过念念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可是……可是我都没做到。”   她好伤心啊。   老头摆摆手,“是娇丫头,回去吧!不必留在这里受苦,回去吧。”   叶娇握紧了他的手,“您和娇娇一起回去。”   拾参拍拍老头的肩膀,“老头,你一把年纪了,惹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不太厚道啊。”   齐老头这回倒是睁开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同,之前恶鬼占着他的身体做恶事,也是这个小子将恶鬼从他身体里赶走的。   倒是没想过,这小子会救自己。   他对这个时代失去了信念,加上身体病重,也失去了对活着的希望。   “小子,带她走吧。以后别来了。”   拾参看他身上在和病魔做斗争的功德,眯了眯眼睛,“听说你是国医圣手?治病救人贼厉害?”   齐老头还没说话,叶娇就骄傲的帮腔,“我齐爷爷可是圣保堂的掌门人,医术当然厉害啦!要不是被叛徒陷害,他才不用受罪呢……”   “娇丫头。”   齐老头打断叶娇的话,没做多解释,只让拾参将叶娇带走。   拾参干脆坐在他面前,“圣保堂掌门人?听起来还挺厉害的样子!老头,我打算开间药铺,你来帮我赚钱怎么样?”   叶娇,“……”   欲言又止!   齐老头有些头疼,他就是想安安静静的闭眼死就得了,怎么就连这点心愿,都不让他满足?   拾参咧嘴,“我观你面相,命里带福,是长寿之相。现在就想死,你也不问阎王他老人家收不收你。”   齐老头,“……”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起来起来,丧里丧气的躺着干什么?”   叶娇赶紧扶着他坐起来。   齐老头被迫撑着,他心里有股气,讥讽,“我得的是肺结核,活不过一月,你以为你现在救醒我,我就会对你感激吗?”   他所说肺结核不过是个词,其真正是得了肺癌。   他自己就是圣手,对自己的病情非常清楚,那是肺癌晚期。   叶娇的手抖了下。   拾参嫌弃,“就一个肺结核病,你还救不活你自个?还是国医圣手!啧!你这怕不是假冒的吧?”他警惕的瞪着他,“我告诉你,你要是假冒的,现在就跟我承认啊,别到时候在我的药铺里医死人了,那我损失就大了。”   齐老头有病,他没当一回事。   被背叛被批斗他也接受了。   但是,说他国医圣手是假冒的,这就没法忍了。   老头脾气差,逮着拾参就是一顿中医药理的骂啊,骂的拾参一脸懵,叶娇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   张志国趴在门上,盯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结果,屋里的两人就站着一动不动,可把他给急坏了。   嘀嘀咕咕的就给拾参加油打气。   姑娘就站在你面前了,你倒是上啊,扑上去啃一口啊。   罗村长看到张志国,眼皮就跳得厉害,村里的猪瘟被这小子爆出来后,他的日子到现在还不好过。   这是他几十年里,过得最灰头土脸的日子了。   罗村长阴着脸站在张志国的身后,本来想吓唬他的,这小子倒是好,趴在猪圈门上,好半晌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罗村长,“……”   张志国牙痒痒,“你倒是上啊,哎,我真是替你着急上火。”   就蠢蠢欲动,想开门进去。   罗村长咬牙,“让谁上?”   张志国,“当然是拾参。”   罗村长走到他身边,猪圈的墙只有一米二高,四面漏风的,站在墙边能直接看到猪圈里的情况。   女的是叶知青。   罗村长的眼皮重重的跳了下,抬脚就将猪门给踹了。   张志国差点扑进去来个狗吃屎,他嗖的看向罗村长,咯噔一下,糟了,罗村长什么时候来的?   拾参可是让他守着门,谁都不能放进去的。   张志国的眼皮一跳。   罗村长要进猪圈的时候,他的身体动作比脑子快,直接将门口堵了,两手撑着门框,挤出笑容。   “罗村长,你怎么来了?”   罗村长指着屋里,让他让开,“你们后背村的小子可真行,跑来我罗家村里耍流氓,前面一个被抓去劳改了,没受到教训,现在换人来了是吧?我罗家村被你们后背村的人盯上了?”   张志国肃然,认真道,“罗村长,话不能乱说啊,我兄弟可没耍流氓,别给我兄弟乱扣帽子。”他说得理直气壮,“你没看到老头躺在地上吗?我兄弟是来救老头的。”   罗村长气笑了,指着叶娇,“来救臭老九需要拉着个女知青?啊!你当我眼睛是瞎的?”   张志国嘀咕,那你的眼睛的确有点瞎。   拾参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人家姑娘的,他都替拾参着急呢,你还想污蔑拾参耍流氓? 第98章 信老祖没错   罗村长上手将他扒拉开。   张志国力气大,就堵着门不让他进,“罗村长你可别动手啊!你要是把我打了,我跑回去告诉我爹的!哎,你进去干什么?人姑娘都没喊她被耍流氓了,你急什么啊,你别拉扯我啊,我的衣服要撕了,你要赔我啊……”   罗村长真想堵住他的嘴,太吵了。   这小子是后背村张村长的儿子,他也是长辈,争吵起来不象样,索性不和他打嘴舌,朝屋里的叶娇喊。   “叶知青,你一个姑娘家和个小子跑到猪圈里躲着,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咯。”   叶娇没反应。   张志国抬脚往后勾,把猪圈门勾回来,推着罗村长往外走,“罗村长,你别喊了,我兄弟给老头治病,等他醒了就能和你说明白。你急什么啊!和我等着。”   罗村长的脸阴得能滴水。   张志国翻白眼,“别吵啊……”   两人推推搡搡的时候,罗家村不少人看到了,但没人过来。这是臭老九住的地方,他们不搭理,再者,因为瘟猪的事,他们对村长还有意见。   拾参带着叶娇从齐老头的梦里回来。   叶娇就感觉整个人恍惚了下,就看到拾参站在自己面前,在齐老头的梦里,周围都是黑漆漆的,那是他人生没有曙光。现在回到现实,环境变样,她就知道自己回来了。   忙去看地上的齐老头。   “齐爷爷?”   齐老头睁开眼睛,怒瞪着拾参。   叶娇松了口气,笑了,“齐爷爷,你别生拾参的气了,他就是随口说的,我知道你很厉害的。”   齐老头哼了声。   身体被病魔折磨着,闷声咳了两声。   拾参嫌弃他的破身体,蹲他面前,“老头,你想清楚咯,跟我走了,那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你想走,可就走不了咯。”   齐老头脸色差,眼带讥讽,“我就是只臭老九,人人避之不及,你能要的走?”   叶娇不许他这么说自己。   拾参站起身,张手伸了个懒腰,斜睨他一眼,“小看你老祖了吧。”   施施然朝外走。   齐老头气得猛咳,叶娇赶紧给他顺气,被他推开了。他的病是肺结核,总归是有传染人的风险的。   “你看他狂妄的当谁的老祖呢……咳……”   “齐爷爷,拾参没说是您的老祖呀。”   “咳咳……”   拾参拍拍张志国的肩膀,张志国本来和罗村长大眼瞪小眼,被拾参拍了下肩,猛地回头要出手打人,看到拾参的脸,一巴掌朝他的手上拍过去,露出大大的笑脸。   “拾参,老头救回来了?”   拾参躲开他的手,将他拧到一旁,和罗村长道,“里面的老头我带回去,罗村长只管当不知道这事。要是上面问起来,你可以照实说,是我拾参带走的。”   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是叶吴勤,他前世的情人还在自己家里养着呢。   就这么点事,还能办不妥?   罗村长脸色难看,“拾小子,你跑来我村里对女知青耍流氓这事咱们还没说道明白,你还想把臭老九带走?你带的走吗?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吗?”   拾参笑了声。   叶娇扶着齐爷爷出来,她来到罗家村后,因为会做人,也是走邻家妹妹的风格,所以人缘还不错,罗家村的人对她也挺照顾的。她也从没和别人翻脸过,但现在,她就冷着脸,让罗村长说话客气点。   “拾参没对我耍流氓,是我求拾参救老爷爷的。罗村长,老爷爷病得很重,你知道他生病了,也对他不管不问,但我做不到。”   她没在罗村长面前透露自己和齐老头的关系。   “你让老爷爷和拾参走吧。”   罗村长拧巴脸,口气不算好,他一直以为叶娇是个娇气懂事的姑娘,没想到她会怼自己。既然她都承认拾小子没对她耍流氓,他也不能抓住不放,而且猪瘟的事,他总觉得和拾小子脱不了干系,他的语气生硬。   “你想带他走,就去和上面的人说,和我说不着。”   但人要是在他的地方丢了,回头他也是有责任的。   张志国嘴快,“拾参都让你照实说了。”能有什么责任。   罗村长,“……”   **   拾参带齐老头回了家。   王春梅刚做好饭,给她家挖地基的五个男人也坑着锄头回来了,正洗手脚准备吃饭。张爱国本来是厚脸皮来蹭饭吃的,半路上被他娘喊回去了。   “参儿?这老头是谁啊?”   “臭老九。”   王春梅倒吸一口气。   齐老头身上一股丧气,冷淡的看眼王春梅,眉眼略讽刺,像是在和拾参说:看吧,带他回来干什么呢?不怕被牵连到家破人亡吗?   拾参嫌弃齐老头一身味,让他娘给他弄点洗澡水,就给老头找了身衣服,衣服还是古重的带来没穿过的。   之前做饭,就烧了半锅的热水。   王春梅将热水舀到木桶里,把水拧到后院洗澡屋里头,等人进去后,她才拉住拾参嘀咕,“儿啊,你哪带回来的?娘倒是不怕被他牵连,就是这心里不踏实。”   拾参拍拍她的肩膀,“有我在。”   王春梅哼了声,“娘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万事都不用娘操心了。你让娘别操心,娘就把心放肚子里。但娘和你说,在外头可不能囔囔着他是臭老九,就说……是娘远方的亲戚,下乡来的,咱们多照顾些。那老头看着骨瘦如柴,病恹恹的样子,没事吧?”   拾参,“他死不了!娘,我打算开间药铺,让他来当医生。”   王春梅愣住,“他懂医啊?”   拾参,“还挺厉害的。”   王春梅就高兴的,“咱们村也没个正经医生,都是赤脚大夫,只知道治个头疼脑热的病,有医生好啊,有医生咱们就用不着跑乡上的诊所了。咱们家开药铺啊?那得多少钱?咱们也没个地儿开啊……”   拾参挑眉,“我安排。”   王春梅乐滋滋的,“那成。”   等齐老头洗完澡,穿着宽大不合身的衣服出来后,就莫名接受了王春梅对他炙热到过分的热情。   王春梅给他添饭,装汤,心疼他,“齐老叔啊,你太瘦了,该多吃点。中午咱们就将就着,往后你想吃什么你和我说,我都给你做啊。到了家里就是自己人,别和我客气。”   “哦!我是参儿的娘,你喊我一声大侄女就成。”   齐老头,“……”   张发祥几个也是闷笑。   齐老头是最不会应付像王春梅这样没眼色还热情过头的这类人的。他还是圣保堂掌门人的时候,他的徒子徒孙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从不敢越过规矩的;被打成臭老九后,是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或落井下石,哪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弄得举手无措。   他绷着脸,“我、自己来。”   王春梅就差上手,喂他吃饭了。   齐老头,“……”   他的心理历程实在太复杂了,为打退王春梅对他的真诚热情度,冷冰冰的质问,“我是臭老九,你留我在家,就不怕会祸及你家人吗?”   王春梅乐呵呵的摆手,“臭老九怕啥……”   齐老头怔愣。   张发祥倒是看了眼齐老头一眼,又和其他几个相视一眼,倒是沉默没说话。   吃完饭,他们拿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家了。   走出拾家院门,张发祥叹了口气,“参小子也是胆大,那可是……都敢带回家。”   其他几个笑笑,“现在的年月,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谁知道是人是鬼。反正啊,参小子能带回来的人,准是大好人,咱们往后多相处相处就行了。”   “对,就信参小子。”   张发根被拾婆子闹得,头都快秃了。   拾卫南被拾参打伤了,拾婆子不敢去找拾参母子说理要赔偿,就可劲的折腾着他。   他倒是威胁拾婆子,拾卫南乱搞男女关系,要将他送到派出所,让他去劳改。   可武香也说了,她是自愿的,两人没乱搞:卫南哥和他婆娘已经没有夫妻感情,他会和他婆娘离婚,等他离婚就娶我。   张发根听到这话,险些气晕过去。   本来就乱糟糟的一家人,拾卫南婆娘的娘家人又打上了门,闹了半天,武香的爹娘也闹来了,三家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候,罗跛子来接拾招娣过门,拾招娣要她奶把罗跛子给家里的五百块彩礼拿给她当嫁妆,否则就要去妇联告她奶……   这下,不是捅了马蜂窝,是炸了马蜂窝。   张发根劝架,混乱中,脸被抓伤了,现在脸皮一动,就刺刺的疼。   张发根来拾家,就想让拾参把他奶家撞破的墙给堆回去,至于拾卫南的伤,就是他活该,还想要赔偿呢?屁都不会帮他要一个。   王春梅在洗碗,舀了洗碗水就朝张发根的脚下泼过去。   张发根好险才躲开,但裤脚上还是被溅起的水弄湿了。   他沉着脸。   “想让老娘给他堆墙,做他的狗臭屁梦去。张村长,你也别找上老娘,老娘翻脸的时候,可不管你是谁的。”   “那墙也是参小子推的……”   “推个屁,是拾卫南自己个撞的。”   “也是参小子打的他二叔。”生怕王春梅在囔囔,急着接话,“这事儿可是人家有眼睛看到的。参小子是当侄子的,打自己的亲叔叔,这事传到外头去,参小子不要做人了?”   王春梅阴着脸,“谁看到了,哪张破嘴敢往外说?” 第99章 五十五生娃   拾参斜靠在门框上,“村长,我奶家的事,就不必和我娘说了。”他歪了下头,笑了声,“我奶想要赔偿,她会来找我的。”   张发根嘀咕:她能来找你,就不会折腾他了。   王春梅将水瓢搁在胳膊肘里,“听明白了吧!你也别多事,他家里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只要没闹出人命来,都是他自个家里的事。”   张发根黑了脸。   他是村长,他能不管吗?   拾参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进屋了。   张发根又和王春梅辩解了几句,被王春梅不冷不热的轰走了。临走前,他还盯着王春梅的院门,总觉得在她大厅里坐着的那个老头,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是谁。   张爱国玩得一身泥回家,他家门锁上了,王春梅喊他来家里吃饭。   “你奶去乡上给你后娘和弟弟送吃穿的,晚上也来婶家里吃饭,记着了,等晚上婶可不喊你。”   张爱国的脸跟个花猫一样,“我知道。”   他现在都和吴小四玩一起,下河抓鱼、上树抓知了。王春梅让他洗干净脸,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哎!我后娘现在生了,又是个弟弟,以后我还能过好日子吗?指定是个苦娃子!婶,我给你当儿子吧!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王春梅噗嗤乐,“婶有你参哥哥养老送终呢。”   张爱国唉声叹气,愁死了。   王春梅揉揉他的脑袋,没娘的孩子可怜,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孩子,更可怜。她心疼他,能做的,就是在他饿肚子的时候给他一顿饭吃罢了。   “这几天你都和小四哥哥玩,不去割猪草了?”   “不去!”   割猪草可以拿去换工分,虽然换得少,但是蚊子小也是肉,他从前都乖乖听话帮着家里干活,现在他可这么老实了。   拖拉机突突突的开进后背村。   “王春梅,哪家是王春梅家?她家的红砖拉来了。”   王春梅刚搓完衣服,两个还抽鼻涕的小娃娃就跑来她家,奶声奶气的喊,“王春梅,你的红砖到啦。”   两小娃是住在村口族叔家的孩子,王春梅惊喜,回屋抓了两把的小白兔糖塞到孩子的兜里,拍拍两人的小屁屁,“走,看红砖去。”   两孩子乐疯了。   站着就不肯走,非要剥一个糖吃才行。   王春梅性急,让他们自个玩,先跑出了门。   两鼻涕虫小男孩,是亲兄弟,相差一岁,头上绑着小辫子,一翘翘的。   “哥哥,你的糖果有几个,我帮你数一数。”   “我才不要呢!我自己数。”   兄弟两就盯着对方兜里的糖果,吸一口鼻涕,小眼神跟着滴溜溜的。   拾参看得直乐。   兄弟两转头,看向拾参,两兄弟同步歪头,好奇的看着他。   拾参招手。   兄弟两屁颠屁颠的朝他跑过去,就将手上的糖果递过去,“哥哥,剥糖果。”   两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糖果。   口水都流出来了。   拾参捏捏他们的小脸蛋,将糖果剥了塞进两人的嘴里,兄弟两脸上的小表情太可爱了,甜到小眼睛都眯了起来,又将糖果吐出一点点,用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小舌头一舔一舔的。   拾参,“……”   幽幽的将两小只赶走了。   齐老头吃完饭后,就一直看着拾参,眼睛都没挪开过一瞬,他像是要将这个少年从外到里都给看透彻。   人老了,经历的人和事多了,看人的眼光不说十成准,也有八分像。   但他的确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   拾参回头看他,“老头,和我去搬砖。”   齐老头沉默的走在他身后,老眼嘲讽。他就等着少年把他带出门后,所要经历的耻辱。   到时候,就该送他回罗家村了吧!   两点多,是上工的时候,村里人除了招猫逗狗的年级的孩子外,能下地干活的,都挣工分去了。   拖拉机开进村里的路,并不好走。   开拖拉机的师傅是老师傅,技术还算过关,在一阵突突突的噪音下,王春梅和师傅艰难的交谈着。   “我听说你是后背村里头,头一户盖的红砖房吧?全村都得羡慕你啊。”   王春梅嘎嘎的笑,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的笑一点都不谦虚,还自我吹捧,“活该让他们羡慕着!我男人死的时候,多少人看我的笑话呢!往后啊,有他们羡慕的。”   老师傅看她一眼,还挺吃惊。   她的男人没了?   还能有钱盖红砖房?   要知道,他们李家村有砖窑,也只有几户人家盖了红砖房的。   听说盖一栋楼下来,得上千块。   到了地基处,拖拉机开不上地基里,只能把砖头卸在地基下头的路边上,张发祥几个下来帮忙卸砖。   拾参领着齐老头走来,老师傅正好把砖翻到地上,拍拍手,打算上拖拉机回去在栽一趟来。   拾参看他脸上有几缕黑气,就送了他一张护身符。   老师傅一脸懵的看着他,又看向王春梅,没接护身符,“这是?”   现在的风声紧,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哪里敢接,不怕被抓去关起来?   王春梅看他是和气人,也是给她送砖的,就让他把护身符装起来,“装在身上也碍不着什么。”   老师傅的脸有些尴尬。   拾参挑眉,“我观你面相,你十岁有一命劫,走水劫。你掉进河里差点淹死,但你运气好,被人救了起来。十八岁生有一子,可子残命短,活不过三月,二十岁丧妻,自此孤寡至今……”   老师傅在拾参说道他十岁有水劫,差点丢命后,他的脸色就变了,脑子嗡嗡的,满是老茧的双手颤颤发抖。   眼眶熏热。   他的这些事,也只有亲朋知道。   这少年他是头一回见过,如何能知道他的生平事的?   “你……”   拾参却皱眉,“其实也不然!按照你的面相来看,你本应该妻贤子孝,家姻美满才是。但你现在却是孤寡命……既然不是你本身气运出了差错,那就事关你的祖宅了……”   老师傅噗通就跪在拾参面前,老脸焦急,“求大师救我。”   拾参负手而立,淡淡道,“可。”   老师傅想到自己的命,跌坐在地上,哭得好凄惨。他早年过得不顺,娶妻生子后,又是妻死子亡的命。在之后给他介绍婆娘的媒人都不上他家门了,说是那些婆娘们听说他命太硬,才把婆娘孩子克死的……   三十五年了,他以为自己能看开了,到头来不过是少年的一句话,却能让他崩溃。   拾参将护身符给他,“今天你有会出一场车祸,不致命,但会断腿。护身符能帮你避开这车祸。”   他看眼拖拉机,眼眸微冷。   “回去后,把拖拉机好好检查吧。”   老师傅颤颤巍巍的握紧护身符,老眼盈热,也羞愧,少年和他互不相识,见一面就能把护身符送给他,偏他不知好歹……   拾参,“你祖宅之事……两天后,是西方正位,看风水祖宅的好时机。”   老师傅千恩万谢。   王春梅将他扶起来,没想到这老头过得这么凄惨,就有些同情他了,“老师傅想开些,等过了这个坎就好了,往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呢。别愁!”   老师傅的手都在抖,苦笑。   好日子就不想了,能把前半生的日子过明白了,他就是死了也甘心的。   拾参点头,“我娘说的不错,你命里注定有一子。”   老师傅整个人都傻了。   他,他现在的都五十三了……老光棍一个……   拾参咧嘴,“在你五十五岁方得一子。”   老师傅开着拖拉机走的时候,脑子里都还是发懵的。来一趟后背村,又惊又喜,他五十五岁还能生个儿子……   “嘚……”   张发祥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师傅真是厉害,五十五还能生孩子。”   王春梅垒砖,“五十五算什么,你没听说,咱们这一带从前的土财主,八十了还生了个闺女呢。”   齐老头拧紧眉头,他现在对少年所说所做,都猜不透。他在三十岁的时候,随他师父外出游医,也曾见识过厉害的相士。能掌吉凶断生死,三五句话挽回一家性命,两言两语送走百家阴魂……   自那后,他所见之的相士,皆是造谣撞骗的阴损之人。   上回恶鬼上他身,他对少年就颇有存疑。   现在是所见所闻。   那老师傅的反应,实难认为少年在说谎。   拾参垒了四块砖,回头让齐老头搬,齐老头沉默以对,倒是没拒绝,他的身体单薄,搬四块砖于他而言,是有些吃力的。   王春梅一回头,就看到齐老头蹲地上搬砖,忙跑下来,让齐老头把砖放地上,“齐老叔啊,用不着您老帮忙啊,你和参儿坐着,这些砖我和几个大男人就能搬完。”   齐老头扯了扯嘴角,“我不是无用之人。”   搬砖还是能搬的。   王春梅,“您老当然是有用的人,你这手啊还得留着治病救人的,可不能让这些砖糟蹋了。把砖给我就成,你去坐着。参儿,喊你齐爷爷坐着别动手,娘才能踏实。”   拾参靠在土堆上,翘脚斜坐着,现在的太阳光辣,他眯着眼睛,“娘,他身体差,让他干活炼身体,别拦着啊。”   王春梅瞬间转口风,“成!齐老叔,我留些砖给你,你慢慢搬着。”   齐老头,“……” 第100章 活见鬼了啊   老师傅开着拖拉机,在李家村村口的时候,翻了车。   他人没事。   拖拉机坏了。   老师傅是亲身感受到,在拖拉机带着他翻到田里的瞬间,他被一道光护着,才能安好的从拖拉机里爬出来。   他摸向口袋,护身符已经成了一团灰烬。   老师傅心口狂跳。   他开了七八年的拖拉机,对李家村的路那是眯着眼睛都能开得溜的,谁想到今天能翻了车。   他坐在田里,出了一身冷汗。   在田里干活的乡亲们,也纷纷跑过来,看老李没事,都松了口气。知道拖拉机坏了后,也有人抱怨。   毕竟是集体财产。   “老李,你咋回事?好端端就翻到田里来了?拖拉机也开不起来了,这事给闹的。”   “去喊村长来。”   “拖拉机真坏了?那这算谁的?”   “都少说两句吧。老李,你咋样?伤着没有?上诊所去看看?”   老李劫后余生,摆摆手。实际上,他们只知道拖拉机翻到了田里,并不知道他后怕的是什么。   自从开上了拖拉机,他都是集中精神看着路的,从来不管有丝毫的松懈,就怕一个没注意,车毁人亡了。   从后背村回来后,他的情绪起伏大,在村口的时候,眼睛就糊了一瞬,看到李虎头家的小儿子跑到了路中间挡着,他踩了剎车,拖拉机却直接翻了。   田埂一米多高,照常来说,就算连人带车翻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老李左右找找,没看到李虎头家的小儿子。   心里更是惊得厉害。   “没、没事,没事。”   李村长来了后,也试了拖拉机,确实坏了,他和老李说,让他先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实在修不好在请乡里的师傅来修。   老李给村长递了根烟。   手都还在抖。   人都散了,李村长蹲在他身边,“说说,咋回事?你可是老司机,一天天来来回回的得走十几趟,怎么就翻到田里来了?”   老李抽烟压惊,将口袋里的灰烬掏给他看,李村长是他亲哥,他也没瞒着,压低声音说,“老哥,我看到虎头家小子了,你信不?”   李村长没看明白他装着一团灰做什么,“看到虎头小子就能把你惊着?”   老李,“是走的那个小子。”   李村长被一口烟呛得撕心裂肺。   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你看我像说胡话的?”他扫了眼四周,接着说,“这话我只和你说,你听过就算了。今儿我去给后背村的王春梅家送砖头,她那小子见着我就给了我一张护身符,还指着我十岁差点被淹死,十八娶婆娘生子,却是妻死子亡的命。”   李村长张嘴,想说你这破事,村里谁家不知道?   老李,“他也说了,我不是命硬克死了婆娘和娃,是咱们家祖宅出了毛病,也说我在五十五这年,能得个儿子。”   李村长张口结舌,“……这,这不是浑说八道吗?”   老李摇头,“你还别不信,我兜里的灰烬就是护身符烧的。大师说我今天有车祸,原本是会断一条腿的,拖拉机翻下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一道光护着我的。”   李村长,“……”   老李拧眉头,“大师还让我好好检查拖拉机,我剎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对劲,咋一下就翻了,这里头肯定有问题。村里不少人盯着我这拖拉机岗位呢,我不是被阴了吧?”   李村长沉着脸,“你先检查,要真检查出了毛病,我查出是谁干的,定饶不了他。”   老李抽了口烟,没吱声。   心里阴凉阴凉的,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庆幸了,如果他今儿没去后背村送砖头,那他这条腿断得可真是冤。   李村长又想起来,“你说看到虎头家那小子?”   老李眯着眼睛,大白天的就碰到鬼,这种事说出去,谁能信?   李村长撑着腿站起身,“改天我去见见你口中的大师。”   老李又镇定下来,说道大师,他就有安全感。   “大师说两天后来咱家看祖宅。”   **   李家村的拖拉机坏了,一时半会修不好。   送来的一车砖头,七个人只一个小时就搬完了。   拾参领着齐老头回家。   干体力活,对齐老头来说,并不算难。他被送到罗家村后,哪天不干农活?但许是他身体的病情加重,搬了一个小时的砖,却累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拾参就把恶鬼放出来。   让它给齐老头捏肩捶腿,算是给它赎罪的机会,毕竟占过老头身体的便宜。   恶鬼在养魂珠里待着爽爽的,突然被拧出来,还让它伺候人,这落差有点大,它有些愣。   拾参抬脚踹过去,“给你机会还业障,还挑三拣四的?”   恶鬼哆嗦着跑了。   齐老头看不见恶鬼,但他能听懂少年说的话,下一瞬,身边就阴冷阴冷的,酸疼的肩膀像是有东西在按压,按压得乱七八糟。   齐老头忍了忍,到底没忍住。   “把手握成空拳,在肩部和手腕部通过手臂来回叩击……”   恶鬼撇嘴,伺候你还这么多意见。   拾参,“老头,你不问点什么?”   齐老头索性闭上眼睛,教给他按肩的东西如何走穴、力道和手法,很快,他就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拾参略无语。   你这老头太淡定了,什么都不问,显得他很没有成就感。   “青衣!”   在聚阴阵里的青衣睁开眼睛,徐徐而来,“公子。”   拾参,“唱个《包公断案》的曲儿来听听。”   青衣领命。   咿咿呀呀轻柔的女声在院子里响着,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齐老头心里绷着,又如惊涛骇浪。   拾参冲他咧嘴,“老头,明天和我去挖山啊。”   齐老头,“……”   拾招娣领着罗跛子来找拾参,她就想在离开前,让拾参看一看自己,她心里才能踏实。   罗跛子三十几岁的人,和拾招娣跪在拾参面前。   拾招娣坚持要跪,“你说了往后你是我的靠山,我过得不好,就回来找你,我不跪爹娘,只跪你。”   罗跛子今天来接拾招娣,虽然收拾过自己的形象,但看着还是邋里邋遢的样子。他认真的承诺,“拾参弟你放心,我不会亏待招娣。”   拾参眯了眯眼睛,罗跛子算不上好姻缘,但也不算太差。以拾招娣现在的心态,和罗跛子过日子,还行。   “嗯。”   拾招娣拉着罗跛子起来,拾参回屋,在他娘的屋里翻了张红纸出来,做了个红包,给了五百块。   拾招娣没要,“我把五百块的彩礼钱要回来了,以后、以后没事我就不回来了。”   拾参塞进她手里,“拿着,你成家,我就送你这个礼了。”   拾招娣走的时候,摀住嘴哭了。   罗跛子不会安慰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重复的一句话,让她别哭了。   走了两里路,拾招娣将拾参给她的红包打开,里面是五百块,她惊了,只觉得这钱烫手。   拾婆子被抢了五百块,现在在家里晕着。武香的娘将她拉进没人的屋里,小声的问,“你姨婆家真是有钱,一个小丫头片子跟个男人没脸没皮的走了,也能得了五百块。香啊,你多使使劲,让拾卫南早日和他婆娘离了婚,娶了你。老子娘也能早日安心。”   武香漫不经心,“娘,你和爹先回去吧。那女人的娘家人已经被打走了,这婚是离定了,你们在留在这,我公爹的脸色就不好看。”   武香娘点头,“香你说得多,那我和你爹就回去。你在家里多点眼力见,还有你记着,这男人的钱财一定要把在自己手里才安心,谁知道拾卫东给家里送了多少钱回来。”   提到拾卫东,武香莫名打了个寒颤,“知道了。”   母女两说了会话,武香就去拾卫南屋里和他说,她爹娘回家的事儿。拾卫南还不知道他娘的五百块被他的女儿给抢走了,他也是被老丈人一张折腾得够呛,他的脸本来就被婆娘抓伤了,这回又被丈母娘抓伤了,气得肝火直冒。   “就走了?不多留一天?”   他被丈母娘打,还是武香的爹娘帮他拦着的,他对武香的爹娘心存感激。   武香靠在他身上,“家里还有一堆活计呢!卫南哥,我刚刚看到招娣从娘屋里出来,手里像是拿了钱。”   拾卫南耳朵里就只有那一句:拿了钱。武香对他娘的称呼,倒是没当一回事。   “钱!”   他嗖的坐直了,就要下床。   武香忙扶助他。   “去娘房里。”   两人到拾婆子屋里,才发现她已经晕了。拾卫南惊疑不定,让武香去喊人来,等武香离开后,就开始翻箱倒柜。   武香真没想到拾婆子晕了,她爹娘回去的时候,她还在门口喊了几声,但屋里没动静,她还当姨婆是在生她的气不肯理她呢。   武香对后背村不熟,顺着路走了一段后才看到有人,忙问他村里有没有医生看病。   张赖头扛着锄头,“你找村后头的赤脚。”   武香胡乱谢谢,就跑了。   张赖头眯着眼睛,看她不是本村的人,也不是本村人的婆娘。远远的看到往家走的王春梅,他就凑了上去。   王春梅睨着他,“那婆娘你就别想了,那是拾卫南的女人。”   张赖头,“……就是她啊!”   王春梅回家做饭,就和她儿子说了声,“你奶好像晕着,参儿,你过去看一眼?没得真断气了。” 第101章 被鬼差灌醉   拾参没去。   他在写信。   古赋声离开的时候,他送了一只蓝蝶灵给他,就在刚刚,他感觉到蓝蝶魂体有异。   若隐若现,似是消失。   拾参哼哼两声,就知道放这家伙出门,准没好事!   还好他的留了后手。   一张纸写了两个字:讨打!   将灵符幻成灵蝶,写好的信搓成指头一团塞进灵蝶嘴里,“去!”   灵蝶如一道流光,从窗外飞了出去!   青衣屈身,“公子,困在这图阵中的姑娘,似有话和公子说。”   青衣说的是在邮票中的闫倩倩,闫倩倩还没被送去地府,倒不是拾参忘了,是原本他想全了闫倩倩一家之心,让他们三口魂后相聚。   只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拾参将闫倩倩放出来,她之前被观音之力震伤过,现在魂体不稳。闫倩倩跪趴在拾参面前,给他磕头,求他救她的爸妈。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拾参摇头,“我救不了。”   吴振翔是自愿和恶诅做的交易,他死后就连魂魄都会被恶诅啃噬干净,没有人能救他。   闫倩倩瘫坐在地上。   拾参从她身上掏走一物,便把鬼牌拿出来,喊了声”三德子”,只一瞬,闫倩倩身边就多了个鬼差。   周柳勤这回还戴了个白色的高帽子,看到拾参的时候,喜笑颜开,“参兄弟,我正要来感谢于你,你就喊我上来了!巧啊!巧啊!哈哈!”   闫倩倩和青衣是鬼魂,对鬼差是天生的畏惧,两女鬼站在旁边,不错眼的看着鬼差。   周柳勤将锁魂链塞到裤缝里,双手正正经经的扶住自己的高帽子,两腿迈着八字,乐滋滋的凑到拾参面前,“参兄弟看我这顶帽子如何?”   拾参挑眉,“周老弟升官了吧!”   周柳勤笑得眉眼都没了,“还是拖了参兄弟的福气啊。我这回就是城隍爷座下二把手了,下回参兄弟有事,可以去城隍庙找老弟。”   拾参拱手道喜,“恭喜周老弟啊!”   周柳勤惨白的手握住拾参相拳交握的拳头,“多谢!多谢!”他从兜里掏出一壶酒两块碗,摘开酒盖就满上,“兄弟我就等着和你畅饮一番,庆祝此刻啊,来,干了。”   他喝的是鬼酒。   拾参眼皮一抽,淡定的端起碗,一口干了。   周柳勤冲他竖拇指,这酒他都不敢喝多,没想到参兄弟却豪爽,一口干了。他抱起酒坛子,用力的拍了拍,“这可是城隍爷赏下来的,好东西。”   拾参还挺好奇,周柳勤口中的城隍爷。   他记得,在淮土乡这一带,早就没有城隍庙了。   哪来的城隍爷?   “咱这一片区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城隍爷了,这不,这位爷是刚被派上来的顶位置的。我听说是人间又有了城隍爷的信徒,有了香火,那自然就有城隍爷了。”   周柳勤为了答谢拾参对他的恩情,几乎是把他的家当都带来了,他是古代鬼,死的时候家里穷当当的,也没钱,当了几百年的鬼差,总算积了些好东西。   无非是去拘魂时候,从新鬼那得来的些血玉啊、古董什么的。   这些东西上面有鬼气,平常人是不能接触的,否则会被鬼气所累。当拾参可不是普通人,看到这些玉他还挺喜欢的。   他要挖山种树,少的就是玉石摆阵了。   周柳勤惊喜,没想到还送对礼了,“说道古董玉石,我还真知道有个地儿藏了不少。前些年,人界闹得不安宁,砸寺庙破四旧搞得人心惶惶,不少人趁着乱子,公为私用,将玉石古董字画都藏了起来。”   拾参,“还有这事?”   周柳勤皱鬼脸,“我就拘了两个魂,就是被这些人瞎弄死的,也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家里收藏下来的东西,那可都是好东西。”   拾参拍板,“咱去一锅端了。”   周柳勤乐了,“就该如此!这些奸人的寿数没到,咱们现在也奈何不了他们,不过,这东西我早就想弄走了。但你也知道,古物有灵,我这种阴物是近不了身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怄气,现在有参兄弟出手,就大快人心了。”   随之将几个藏东西的地址透了个彻底。   一人一鬼,主要是鬼单方面的叙感情,喝完一坛子酒,周柳勤打了个酒嗝,迷迷瞪瞪的扶着桌子站起来,“不、不成了,我,我得回去了,被、被城隍爷抓到得、得罚我……”   拾参将闫倩倩塞回邮票里,将邮票塞进周柳勤的兜里,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记得把这只小鬼带回地府,尽早安排上投胎。   周柳勤挥挥手,一摇一晃的走了。   青衣沉默,它都担心闫倩倩会被这鬼差给弄丢,“公子?”   拾参打了个酒嗝,他喝的是鬼酒,人不会醉,但魂会醉,还好他魂力强大。   “胡涂鬼。”   青衣,“……”   公子不会也喝醉了吧?   **   周柳勤哼着歌儿回了城隍庙,摇摇晃晃的进了门,打了个酒嗝,就坐在门坎上呼呼大睡了。   城隍爷石像闪过光,从石像里下来。   他身边跟着两只鬼,齐齐看向周柳勤。   “爷,这三德子太不象话了,当值第一天,就喝了个伶仃大醉。”   “我看他是得意忘形。自以为增了几百年鬼力,就盲目自大了。”   “还将咱等放在眼里吗?”   两只鬼阴阳怪气,城隍爷倒是没生气,他走到周柳勤面前,看他歪斜着打呼噜,睡的还挺香。   城隍爷笑了声,看向身边的两鬼,“是我赏给他的酒。”   两鬼不服气,到底没敢在说什么。   城隍爷突然皱眉,反手从周柳勤的兜里掏出一枚邮票,邮票落到他手上,一股一股的,微微颤抖,他脸色一冷,将邮票里的魂体放出来。   闫倩倩的魂体太弱了,在城隍爷面前,稍差些就会魂飞魄散。   两只鬼惊讶,“这周柳勤上哪去带回来只女鬼?”   周柳勤被城隍爷叫醒,他的酒气没散,被城隍爷问道带回来的女鬼之事,他还是茫然的。   “我带回来的?”   城隍爷没说话,他身边的两只鬼倒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周柳勤觉得闫倩倩有点眼熟,他和拾参喝酒的时候,拾参屋里就有两只女鬼,其中一只好像就是眼前这个。   城隍爷威严道,“你是想要摘高帽吗?”   周柳勤摀住高帽子,“我才戴上的,不能摘!爷,我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我在人间认了个兄弟,我这兄弟有些本事,这女鬼就是我那兄弟托我送去地府投胎的。待我查明这女鬼身世后,就送走。”   城隍爷微讶,“你在人间有兄弟?”   从前的城隍爷那可是资历老的神仙,要不是千百年前天道崩裂,而百年间又失了人间信仰和香火,也不可能让他捡了这个便宜,从鬼差上来占了这老资历神仙的位置了。   现如今鬼界也是处于摇摇欲坠之势,不知道藏着多少凶机。这时候,人间的修士在鬼界就非常吃香了,只要有人惦记着他们,那日子能过得美滋滋的。   城隍爷打量着周柳勤,威严的脸笑得温柔。   “小周啊,我这还有一坛好酒,是百年前得的女儿红,今晚上我们就去同你兄弟喝一杯如何?”   他身边的两只鬼对周柳勤羡慕妒忌啊,也舔着脸说想分一杯。   周柳勤虽然还是醉态,但强大的危机意识让他往后退抱住门柱子,疯狂摇头,“不、不去。”   又挺着胸膛,指着闫倩倩,“我,我还要去送女鬼……”   城隍爷笑容满面,“送只鬼到地府是小事,何须你亲自走一趟。张五,你速速将这女鬼送到判官处,定要将她早日安排投胎。”   他左边站着的张五一脸不情愿,但也只能憋屈的套了闫倩倩走了。   周柳勤啊了声,下意识的追了上去,被城隍爷一勾手,倒了回来。城隍爷友好的搂着他的肩膀,声音温柔得能让人沉眠。   “小周该去喝酒了。”   **   吃晚饭的时候,王春梅把参儿堂九叔拾铁柱喊了来,让他陪着几个男人喝顿酒,拾铁柱是没脸皮去蹭吃的,但耐不住王春梅的大嗓门,只好走了这一趟。   酒是王春梅自己酿的糯米酒。   五个大男人,两个老头。   “参儿?你喝酒了?怎么有股酒味?”   用酒壶热好了酒,王春梅闻到拾参身上的酒味,诧异的问他,这还没喝上酒呢,就醉了?   拾参撑着头,冲着他娘笑了声,“娘,我没醉。”   王春梅哭笑不得,“娘还没问你醉没醉,你倒是先答了!真喝了酒?头疼不疼?回房睡一会去?”   拾参就指着齐老头,“不给他喝。”   王春梅将酒壶递给张发祥,让他帮忙倒酒,哄着拾参回房睡,“娘给你煮碗醒酒茶,哎,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浑身都是酒气。”   拾参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没喝。”   王春梅忍着笑,哄着他回房,将他摁在床上,“青衣你在屋里吗?”   青衣怕吓到王春梅,从来不会冒然凭空现身,从屋外走进来,“在呢。”王春梅让她守着她儿子,“我就怕他呛酒,要呛着了你就喊我。”   青衣屈身,让她放心。   王春梅刚离开房间,青衣徐徐走向床边,定睛看时,床上哪里还有公子的身影。 第102章 带被爬床呀   古赋声到京都的这晚,被伏击是在意料之中,但意料之外的是,来的人居然是忍者。   五个黑衣忍者杀手,来自东皇。   古赋声冷若冰霜,这是他头一次,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气。   他的人,违了禁令。   忍者杀术,诡秘无行,要不是他身上有小少年给他的护身符,只怕,今夜他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五个忍者,三死两伤。   古重身受重伤,被送到了京都医院。   古赋声身上黑衣染红,回到京郊小楼,他凝视着瓶子里趴着,如毫无生机的蓝蝶,就想起被引燃琉璃屋的那只蓝蝶,心里微微疼。   它也要魂飞魄散了吗?   “二爷,二爷你绕我了吧,我什么都说。是叶之冲让我这么做的,这一切都是叶之冲的主意,二爷,你饶了我……啊……”   “二、二爷,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条生路。让我断手断脚都行,二爷,我知道错了……”   “滚你妈的,堵住他们的嘴,拖下去埋了。”   “古重生你敢,啊……”   身形高大强壮的男人如头火爆龙,一脚踹过去,将跪在地上的两人的腿硬生生的踹断了,两男人凄厉惨叫,很快被人堵住嘴像条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古重生的十指捏的咯吱响。   等大厅安静后,他才踩着厚重的步子,几步窜上了二楼,在主卧扣响房门。   “二爷,人渣都清理干净了。”   古赋声眼眸冰冷,“做事去。”还有两个忍者,可以从他们的嘴巴里掏出东西来。   古重生抓了下头发,张张嘴,干巴巴的冒了句,“古重的命保住了,二爷,您别愁。”   他屏息凝听,房间里也没传出任何声音来。   古重生撸一把脸,二爷这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啊?倒是吱一声啊。   咚!   脑门前一阵流光闪过。   古重生伸手了得,眼神犀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他的身体就动了,快很准的朝流光抓过去,“不好,是暗器。”   结果流光尾巴都没抓到,直接从门板上飘了进去。   古重生,“!!!”   两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二爷,快躲开。”   强壮的身板砰砰砰开始砸门。   古赋声看到蝶灵非常惊讶,以至于古重生将门板撞破后,他才反应过来,看着停在手指上的碟灵,眉眼柔了下来。   古重生是经过正规、且残酷的训练的,他的指令就是排除一切能威胁到二爷的危机存在,所以他撞破门后就如一只干嘣一样,嗖的朝他二爷砸了过去。   古赋声,“……”   古重生重重的摔在古赋声身前,一双眼犀利的扫向四周,虎视眈眈、杀气腾腾。   “二爷,有暗器。”   古赋声将手上的灵蝶握在手心,冷漠开口,“出去。”   古重生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板比古赋声的强壮,但古赋声气场碾压他,他也没找到被他当做暗器的东西,就知道自己犯错了。   古重生挠头,咬重口音,“二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有看到像电光一样的东西从门板上……”   古赋声,“没有。”   古重生坚决把话说完,“窜进来的,我不是故意要砸门的。”   古赋声面无表情,“出去。”   古重生,“哦!”   他挠头,出去的时候,把砸在地上的门弄起来,顺手安装上了。   房间安静里,古赋声才小心的张开手心,灵蝶扑闪着翅膀,在他手心吐出一粒纸团。   古赋声的呼吸下意识的放轻,“是给我的?”   明知道灵蝶不会回复他,但他扔是情不自禁的问出口。   灵蝶化成一道光,消失了。   古赋声略微失落,才将纸团打开,结果就只有两个字。   字体陌生又熟悉。   和小少年给他的那本天书上的字体有七分的像。   古赋声微微勾唇。   “唔。”   一声轻吟,古赋声猛地转头看向大床,他的心跳如擂鼓,双手握紧了轮椅扶手。   小少年的声音耳熟心详,能悄无声息到他房间的人,在他的认知里,只会有一个人。   轮椅倒是欢快的朝大床划过去。   大床是侧对他的,床上原本只有被子,现在却活生生的多了一个人。   这人将辈子夹在腿间,抱着被子,睡的还挺香。   古赋声愣愣的看着小少年的脸,久到双手发麻,才动了动身体,从轮椅上坐到床边。   在看向小少年抱着的被子,眼里露出笑意。   还自带被子的?   古赋声俯身,帮他把夹在腿间的被子抽出来,就闻到一股酒香味,这味道香醇,和上次小少年给他闻的灵果酒又有些不同。   “又喝酒了?”   他可是记得小少年酒量并不好的。   拾参嘟囔一句,面朝天,打开双手双脚,霸占了半个大床。   房间里,慢慢响起若有似无的低笑声。   **   城隍爷带着周柳勤跑去拾家,结果扑了个空,此时的拾参已经滚到古赋声的床上了。   城隍爷看到拾家,就露出莫大的兴趣。   这里,居然有聚阴阵和聚灵阵。   他在看向周柳勤的时候,那眼神一变再变。   周柳勤现在的酒彻底醒了,他有些怨念,警惕的盯着他上司,总觉得他上司心怀鬼胎,想要抢他的兄弟。   还在,好兄弟不在家。   周柳勤,“爷,咱们是鬼,不声不响的跑来人家里,不太合适。咱们走吧!”   城隍爷看过这屋里所有人的魂魄,都不像是会阵法之人,他将女儿红拿出来,抱在手里,“他既是你兄弟,你准有叫他出来的办法。酒备好了,还不快喊人。”   周柳勤瞬间就想摔高帽子不干了。   城隍爷笑容满面,“小周啊,做鬼差你还是太嫩了些!你说你和我的权利,谁的更大?你兄弟是阳世人,像托你送魂这种事,以后肯定少不了!很多你办不到的事,我能办到。我就是来和你兄弟喝一顿酒的功夫,也算答谢他对你的照顾之意,你意下如何啊?”   周柳勤:不如何!   但迫于上司淫威,还是叫了他兄弟魂。   结果,好家伙!   他兄弟的魂不是他能叫的。   一阵火花带闪电,城隍爷和周柳勤双双狼狈而逃。   好险逃回城隍庙,雷电才消停。   城隍爷惊魂未定,就算是个半吊子城隍爷,他以前也只是个鬼差,阴魂最怕的就是天雷。   “你……这兄弟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柳勤擦了擦额头上没有的虚汗,鬼眼惊恐,他就想起来和他兄弟正式认识的那次见面,是他负责勾后背村拾孝的魂魄,今天的天雷和那天的霹雳紫雷,那都没有可比性。   反正,绝对是不能承认天雷和他好兄弟有关的。   “……爷,咱们这地方闹不好,有妖怪化形啊!”   城隍爷,“!!!”信你的邪。   轰隆几个雷,院子里被劈得比白天还亮,喝酒的一桌人惊了,这雷雨说来就来啊。   “没说今天有雨啊。”   “这老头就是变得快。”   “得了!打雷了,估摸着就要下雨,今儿的酒就喝到这,散了吧。”   拾铁柱举着碗,和桌上的人碰了碰,将酒喝得一滴不剩,就招呼着起身要走。王春梅赶紧拦住他,“走什么,你要不嫌弃这一口,就把桌上的饭菜带走。”   拾铁柱的脸都红了。   他哪里是嫌弃桌上吃剩下的饭菜,在怎么剩下,那也是实打实的肉炒菜、白米饭,搁谁都只有羡慕的份。   “我哪能要……”   王春梅熟练的打包好两个肉菜和米饭,“不给你吃,拧回去给孩子吃一口。”   拾铁柱从乡上回来,他割了肉,但那点子肉哪里够一大家子吃,再说有肉谁会嫌弃多?   就是抹不开面。   王春梅不仅给他打包了,也给其他五个男人打包了一份,今晚上喝酒吃的菜多,打包的就少了些。王春梅又一人塞了一个苹果进去。   这苹果还是李巧红给她装的。   拾铁柱,“……”   又吃又拿,他的老脸,都在今晚上丢尽了。   张发祥笑呵呵的,“老叔,你就拿一回,就把脸丢尽了?我们几个大男人,一天两趟的往家拿,那不是得臊得拿裤兜盖脸了?活,咱们多干点,也给她赚点工分还给她就是了。”   将人送走,王春梅麻利的收拾碗筷。   外头一滴雨都没下,王春梅看着天嘀咕两句。   吴小四和张爱国吃饱在玩石头游戏,齐老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王春梅身上,这个妇人,身上有股利爽劲,不肯吃亏,比谁都爱争,但她心里善良。   齐老头摀住心肺的位置,嘲讽自己。   枉顾他这一生,救人无数,临到老,遭逢大罪,却心声恶意……   实属不该啊!   王春梅洗好碗,端着一碗黑漆漆臭到想吐的药汁递给齐老头,“齐老叔,这是治你病的药,趁热喝了。”   齐老头缓缓抬头,老眼苍浊,苦笑,“我救人无数,宽于律己,惜才爱才,到头来,却要落得个受恩于旁人之命。”   王春梅将碗塞他手里,“参儿是你旁人?那可不是,参儿说了,他要弄个药铺,你帮他赚钱的。这么算的话,参儿是你的老板啊,哪里是旁人?这药还是参儿给你弄的,你赶紧喝了啊,一滴都不能剩!这里头的药材可贵了。”   她的人参须都扔了好几根下去呢。   齐老头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 第103章 往死里虐啊   拾参睁开眼。   怀里暖烘烘的、阴丝丝凉。   他又闭上眼睛,抱着身边的人蹭了蹭,舒服到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先天玄阴之体,果然不一般。   拾参翻身,像只八爪鱼一样,爬到古赋声的身上,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处,吸一口味道,蠢蠢欲动。   古赋声的眼皮颤了颤,睁开眼,无奈,“起来。”   拾参含糊道,“不想起。”   古赋声被他贴着,只微微不适应。他体质阴冷,倒是没有燥热。和小少年同床共枕几日,也适应了他的气息。   倒不是尴尬,只觉得现在小少年的样子,让他想起了粘人的金毛。   既然不想起,他也由着他趴着。   拾参的双手撑在他脑侧的枕头上,抬起头,目光俯视,“你哄哄我,我就起来。”   古赋声面色清冷,虚心求教,“怎么哄。”   拾参也苦恼了,他好像也没怎么哄过人啊,从前都是别人哄他的,这样俯视着身下的人,他就觉得有点理亏。   翻身跃起。   拾参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套清水蓝色的衣服递过去,笑眯眯道,“你穿上这衣服,就算哄我了。”   这衣服是他在修真界时穿的,那时候他身高一米八八,那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天一门,也是顶顶的帅哥小伙。   现在?   捏捏单薄的小胳膊,心凉凉。   在看眼古赋声现在的身板,身高比不了,脸蛋比不上,腰比他的粗。   裤头?!   拾参猛地看向自己的裤头,伸手进去摸了把,心里哇凉哇凉的。   深吸一口气,勉强安慰自己:没事,它还能长!   小少年看着自己的眸光幽幽,有些怪。古赋声看向他的裤头,以为小少年尴尬少年青春事,他勾了勾唇,出言道,“小大师长大了,不用尴尬,男孩长大成人都需要经历的。你若是难受,可以试试安慰它。”   拾参目光灼灼,“我不安慰。”   古赋声顾及他要恼羞成怒,将目光放到放在床上的衣服上,是长衫。   外衫轻薄如纱。   他抬头微呀,“这是?”   拾参哼唧两声,语气骄傲,“我穿的衣服,送你穿了。”他重重的咬词,“我比你高出这么多,你的腰就比我的细这么丢,肯定合身。”   他还用两指头,将两人的身形做对比。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意思很明显。你现在这幅小身板,能和他比身高?起码也得矮自己一个头。   拾参,“一年,我就长回去了。”   古赋声眼里含笑。   拿起长衫,手心微凉微暖,他诧异。这衣服一碰触,就知道是不凡物。   拾参盘腿坐床上,“诶?你穿过古衫吗?我帮你穿?”   古赋声淡定的下床,淡定的换衣。   倒是比拾参想象中的要熟练。   这套长衫和汉服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并不难知晓它的穿著顺序。   古赋声现在能站直,但站着的时间稍短就能觉察到吃力,穿好衣物后,他边坐回了轮椅上。   好一个古色古仙的翩翩儿郎啊!   拾参高兴道,“你比小凤凰还漂亮。”就是吧,头发短了。   若不然,也可以给他发簪的,那可是比衣物还名贵的法器。   “要不,你留长发吧!以后我给你束发?你放心,我束发的手艺还不错,不会把你弄丑的。”   古赋声,“……”面色不变,心里却哭笑不得。   拾参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套长衫来,“拿去穿,不要客气!都是我穿过的衣服!你穿上也绝对好看!”   古赋声眼皮微微抽搐,倒是认真道,“现在哄高兴了吗?”   拾参点头,“高兴呀!你要是能跟我回去,我就更高兴了。”   古赋声微愣。   他倒是想和小少年回后北村继续调养身体,但眼下他的确走不开。原本以为那几个蠢的只是贪心了些,没想到他们还和东皇的人有勾结,此事事关重大,他定要亲自过手,才能安心。   他也没有用好话来搪塞。   “给我一些时间,最迟一个月,我便回去。”   先不说修真事,他的腿,也离不开小少年。   拾参看他面相,只有几缕阴气若有似无的盘旋着,都是些小灾难,就随他了。   这时候的拾参,也从没想过,他要留下来陪着古赋声,帮他解决所有的难题。就好像古赋声从他家离开,他也从没想过要和他一起走一样的心境。   他看向放在床头装着蓝蝶的瓶子,蓝蝶在昨晚古赋声被忍者攻击的时候,帮他挡过灾,此时的翅膀只有肉眼不可见的浮动。   古赋声也看向蓝蝶。   “……它死了吗?”   拾参诧异,“它本来就是死的啊。”   古赋声淡淡的看着他。   拾参晃动着瓶子,蓝蝶渐渐的像是有了灵力,又生龙活虎的扑闪着翅膀了,古赋声微微松了口气,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些。   拾参挑眉,“喜欢?”   古赋声没回答。   拾参就将瓶子扔还给他,拍拍手,“我回家了。”   古赋声下意识的拉住他,“留下来吃早饭。”   拾参揉揉肚皮,的确饿了,昨晚上就只和周柳勤喝了坛鬼酒,其他米粒未进,瞬间就拉着他去洗漱,“饭好了吗?那还等什么,赶紧刷牙洗脸吃饭去。”   **   古重生是个五大三粗、脾气火爆的汉子,也是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   古重负伤在院,所以二爷的安全,现在是由他负责。   古重生一晚上没睡,仍是精神奕奕,两眼斗大如牛,他刚从地下室上来,活动了下筋骨,一拳头将大铁门砸穿了。   穿着整齐得体、身板只有古重生一半粗壮的保镖非常怨念,“三哥,你能不能换一道门砸?这大门我都换了十扇了,你在砸下去,我们得喝西北风去。”   古重生身上的肌肉充满力量,“我就喜欢砸这门,怎么着。”   保镖能怎么着?   他们一帮人一起上,也打不过这块头。   只能默默忍了气,去连续换门。   古重生捏着十指,动了动脖子,“该叫二爷下来吃饭了。”   说着三两步朝楼梯奔去,几跨步上了楼。   主卧的房门正好打开,古赋声走在拾参的身后出来,所以古重生一眼看到走出来的陌生人,铁拳就砸了过去。   “小子,吃老子一拳。”   拳风如劲。   拾参微微诧异,这个人身上居然有灵力,虽然灵力低微,尚且没迈入修真大门,但能感知到灵力这苗子就不错了。   拾参轻松的扣住砸来的拳头,反手一拍,将拳头打掉。古重生一个眨眼,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是真的一台阶一台阶的滚下去的。   就他这粗壮的身板裹成一个球往下滚,只能砸到台阶沿边上,砰砰砰的,光听这声音都替他委屈。   保镖们被这一动静惊呆了。   古重生闷声一声,手脚朝天躺地上,看向二楼,眼里喷火,咬牙切齿的吼,“臭小子,你给老子滚下来。”   拾参趴在护栏上,嘿嘿笑,“还想滚啊?好啊!上来。”   运转灵力,瞬间将古重生弄成一个球,这一回,是从楼梯地下往上滚。   古重生,“……”   古赋声握住拾参运转灵力的手,捏了捏,“别闹了。”   拾参哼唧,“是他自己要滚的。”   砰!   古重生砸在楼梯口,鼻青脸肿,手脚麻痹。   眼里的火快把拾参给烧了。   “有本事,你让老子滚下去。”   前脚吼完,后脚就滚了。   古赋声,“……”   拾参无辜的摊手,“你看,他自己要求的,可不是我欺负人呦。”   古赋声握住他的手,捏在手心,往下走,“好了。古重生三大五粗,话不过脑,你别逗他。”   拾参冲着还对他冒火的大傻个呲牙乐,“也不算逗他。他身上有灵性,要是不怕吃苦,倒是可以锻体。”   古赋声诧异,非常惊讶。   小少年曾给他提过修真界,他当然知道锻体是什么。   他只是没想到古重生居然有这个机缘。   “那他……”   拾参咧嘴,两眼兴奋,“往死里虐他。”   古赋声,“……”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几个保镖已经将古重生扶了起来,且扣住了他的双手,就怕这大块头一个冲动,不要命了。   “二爷!”   虽然好奇二爷身边的少年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二爷身边的,但身为保镖,报名第一条:该说的说,该看的看!不该问的,闭嘴!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不该问的!   古赋声让他们下去,保镖们毫不犹豫直接走人。   古重生脑袋有些晕,他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拾参,语气非常冲,“臭小子,你刚刚使了什么坏?让老子滚楼梯?你给老子出来,老子和你打过。”   非常介意自己的铁拳头砸过去,居然被扔下了楼。   这是耻辱!   “来打过。”   拾参用眼神挑剔的看向他,“不打!和你打没意思,你打不过我。”   古重生脑门轰的一声,唯一的一根筋也没了,怒喝一声,就冲了过去。   拾参抬起脚,轻飘飘的踹了过去。   古重生连人带柱带门,踹出了院外。   拾参喊,“大傻个,接着来啊。”   古重生顽强的挣扎爬起来,鼻涕下流下两管血,结实到令人发颤的肌肉里彷佛有光划过。   “啊……”我不服! 第104章 真让人妒忌   不服?!   摁在地上可劲儿的摩擦,只剩下半口气的时候,终于举起了强壮的手。   “不、不打了。”   在打下去,他就要挂了。   他虽然是一根筋,但他也知道自己要不要挂掉的。   拾参掰着手指头,蹲在他面前,“真不打了?”   语气好遗憾。   古重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喘气。   本来就强壮的身体,被揍得鼓起包,显得更粗壮。   大饼脸成了肉包脸,惨不容睹。   拾参认真道,“我只打你这一次,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呦!以后你就是求我揍你,也别想我理你。”   古重生一个强壮的汉子,委屈的要掉泪。   他以后绝!对!不会求他揍自己!绝!不!   拾参看他身体乱窜的灵力,身体里的经络也被揍宽了一指头的宽度,勉强算是达到了锻体的体质要求了吧!   又嫌弃。   不识相的,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挨老祖揍的吗?   古重生突然闭上眼睛,他被拾参摁在地上摩擦的时候,身上的衣物都被撑爆了,此时结实的肌肉里似有一柄尖刀在挖肉……   疼得人骨头发颤。   只下瞬,在疼痛的地方,却又有一股暖流划过……   古重生身上的肉一跳一跳的,像是口袋崩裂开,紧接着又被密不可分的缝纫了起来……   这感觉……   古重生猛地睁开眼睛,要不是他的身体太疼,瘫在地上动弹不了,他都要扑倒拾参身上去,求他在揍自己一顿。   太舒服了。   比泡着温泉里的水还要舒服百倍。   古赋声冷眼看着光裸的人,和拾参并排进屋,“他这就成了?”   问完呼吸一顿,他和小少年习吐纳,也不过堪堪感触到了天地灵气,而古重生仅让小少年揍了一顿,就已入门了?   这……还真让人妒忌。   拾参运动一番,灵力消耗多,饿狠了,“嗯哼!”老祖出马,必须成啊!   古赋声垂眸勾了勾唇。   拾参拉着他,“饭菜呢,吃什么?我好饿啊!现在我能吃下一头牛。”   古赋声看他猴急的样子,无奈,“蒸了米饭和包子,别急,够你吃的。”   两人进屋后,两个保镖才敢抱着衣服上前,看眼惨不忍睹的大块头,眼里都是同情。   “三哥啊,你就长点心吧,以后看到这少年,就知道要远远躲开了。懂了吧!”   “三哥,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能跟着二爷身边,还有这么恐怖的武力,你都有他三个大了,居然能让把你打得这么惨,太可怕了。”   两人将衣服盖他身上。   偏古重生动弹不得,眼珠子冒火的瞪着这两个。   两人也抬不动他,只能在喊几个同伴来,咬着牙将人抬到了屋里。   **   拾参吃完饭,冷酷无情的扔下古赋声,打包了二十个大肉包回家。   当然,这包子他是用护身符换来的。   他现在虽然没有帮古赋声解决麻烦的意识,但,他有护着他人身安全的护犊子心啊。   护身符那是必须给的。   王春梅做好了早饭,去把干活的几个男人喊来吃饭,她儿子就递给了她一袋子的大肉包。   热腾腾的。   光闻着味儿,就能馋到流口水。   “参儿,你哪来的肉包子?昨晚你上乡里去了?”   拾参打了个饱嗝,吃饱就犯懒,“娘,你分了吃吧。”   王春梅,“你吃饱了吧?还吃点嘛?”   拾参摇头,“不吃!我吃了烤鸭!那味道好!”   儿子吃饱了,家里就剩九个人吃饭,王春梅装了十八个包子上桌,留了两个让拾参饿肚子的时候在垫肚子。   “烤鸭?你伯娘和我说过一回,京都就有做烤鸭,味道还怪好的。你想吃那个?娘给你做?”   拾参摇头。   他刚走到房门口,就嗅到了两股鬼气,其中一股还是熟悉的。   青衣柔柔道,“是周鬼差,另一个似乎就是城隍爷,一身装扮倒是有些另类。公子,那城隍爷像是来找您喝酒的。”   拾参似笑非笑,喝酒?   “你说城隍爷装扮另类?”拾参琢磨,城隍爷好歹是个小仙,现在却被个鬼差占着位置,也不知道这鬼差哪来的胆子。   青衣含笑,“城隍爷让周鬼差喊公子的魂,被天雷劈走了。”   拾参乐了。   抬头看眼晴朗的天空,“还行,知道护老祖。”   齐老头昨晚是和吴小四睡的,也是这么多年来,他睡得最安心的一回。人睡好了,精神头就好。   齐老头看着拾参,似有话说。   但拾参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把嘴抿得紧紧的。   王春梅招呼他吃饭,“起来了?和小四睡的好吧?那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踢被子,你要睡不好就和我说,就在屋里在搭一个床,就是房间小,会转不开来。”   齐老头,“不必。”   他坐了会,就起身洗漱,桌上已经分好了碗筷,他就在碗里装上饭。   王春梅也没阻止,要想和他们相处下去,总不能把自己当个外人,只要不见外了,大家都能好好处。   “参儿早上送回来的包子,齐老叔你尝尝味。听说乡上的国营饭店里的包子味道好,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   齐老头开口,“我有幸吃过京都一家俬房菜做的包子,那味道好。”   他尝了口,脸色微诧。   他是医者,对食材味道,要敏感些。   这包子的口味就和他那家俬房菜包子的味道一样……   齐老头看向靠在门框上犯懒的少年。   他到京都?   可,不可能的!   昨晚上他还在家里,喝的醉醺醺的,如何能去京都?   齐老头凝视着手里的包子,舔了舔舌尖,似乎在辨别自己是不是味觉出现了毛病。   “有包子!”   这一顿早饭,几个大男人都感叹,“弟妹啊,你说你顿顿弄好吃的,等你家房子盖好后,我哥几个可怎么办呦!不得天天惦记着你的伙食?”   几个大男人都是照着拾卫北来喊王春梅的。   从前也没这么客气,这几天倒是清楚了王春梅的脾气,就把称呼给改了。   王春梅呵呵笑,“吃不惯啊,那还不简单!盖完房子总得下地赚工分吧?我不爱下地,也干不来,你们帮我赚工分不就行了。”   张发祥觉得行。   他们赚工分为了什么?   为了粮!   王春梅家里的伙食,可能顶上他们干三五天的活计了,没有比这个更占便宜的事。   拾铁柱的小孙子十三岁,黑不溜秋的家伙长得猴精猴精的。   他啃着包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婶,我也可以赚工分。”   王春梅又给他拿了个包子,让他吃慢点,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孩子在家里就是吃不饱,才长得瘦。   今天不用搬砖,她也让他帮忙搬碎石头了。   “成,婶也惦记着你。”   吃完早饭,大家歇了会,就去做活了。王春梅给他们吃的好,他们也不能偷懒,只能更卖力的干活,争取早日把房子盖好。   拾参领着齐老头上山种树。   齐老头身上的死气散了不少,整个人看着就精神许多,人也更干净些。拾参还挺满意的。   他背靠大树,咬着根草,翘脚晃悠悠的。   “老头,你种慢九九八十一棵树,我们就能有药铺了。”   齐老头沉默、费力的用锄头挖树坑。   拾参打了个嗝,嘟囔一声,不知道从哪掏出顶帽子来,盖住整张脸,闭眼睡觉。   风声徐徐。   清凉柔和。   齐老头站着感受了片刻,才看向用帽子盖住脸睡觉的少年,少年坐姿歪斜,翘着的脚左摆右晃,一看就知道是不规矩的人。   齐老头看了会,心微凉又暖后,才重新举起锄头,继续挖树坑。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在感受到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拾参睡了两个小时,打着哈欠起来,从山顶往下看,整个后背村尽收眼底。村民们在田地里干农活,也是嘻嘻囔囔的说着玩笑。   拾参背着手,“老头,没事别乱走,我去去就回来。”   说话的片刻,人已经走出视线外。   后背村的近山连山脉,是和罗家村、李家村和吴家噶连着的,周柳勤口中藏宝物的其中一个地方,就是在吴家噶的山上。   吴家噶的山势低,树少。   这种山头,是绝对没人能想到藏了东西的。   太显眼了。   拾参晃悠悠的踩着山头,用了障眼法,将一个山头的宝物都掏空了。   等他回来,齐老头就坐在他之前靠着睡觉的那棵大树上,看到他的时候,就撑着锄头起身,打算继续挖树坑。   拾参坐在他身边,打开储物袋,将刚刚挖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   刚开始的是玉石。   这东西是拾参最需要的,所以他先掏了出来。   “啧!也不知道打劫了哪家土财主!”   齐老头期初没当一回事,以少年的本事,几块玉器,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   但,在拾参接二连三的往外掏出瓷器、尊像、书画时,他的眼神变了。手里的锄头砸在地上,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蹲下,小心翼翼的将画捧在手上。   双手颤抖,眼里狂热。   “顾恺之!!!苦口陈篇,庄言警世……”   是顾恺之《女史箴图》!   没错了!   相传顾恺之的真迹早已失传,后流芳百世的,也是摹本。   这就算是摹本,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   他对《女史箴图》颇有专研,只恨他此刻眼力不清,不能辨真伪啊。   恼恨啊! 第105章 风湿痛药膏   拾参看眼癫狂样的老头。   他手上的那幅画,倒是有几分古重的气息。   还有微弱的灵气。   “喜欢?”   齐老头没应声,他的双眼都快粘到画上了。   这有一挚友,痴迷书画,若是让他知晓顾恺之的这幅画作,只怕得癫狂啊。   拾参捡了四块手指头大小的玉石,朝四正方向扔过去以此做聚灵阵阵眼,在这里灵气稀薄的世界,想要弄个灵植园,可不是容易的事。   幸好!天地灵气不够,他还有金手指来凑!   “别看了,东西是千年古物,你要喜欢,送给你?”   齐老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仔细检查过画质,每对比一处,他这心窝就激动两分。   是真迹,一定是真迹没错了……   拾参挑眉,除了玉器外,其他的瓶瓶罐罐、书本画册都重新塞进了储物袋里,伸了个懒腰,“老头,回家了。”   当然,齐老头现在眼里只有他手里的那幅画,其他东西容不下他的眼里。   越是验证真伪的细节,他这心啊,反而不敢相信它是真迹了。   囔囔嘀咕好半晌,他才恍惚的抬头。   结果,周身空无一人。   就连少年掏出来的古物,也一并没有了。   齐老头,“……”   王春梅都是十一点回家做饭的,拾参回来的时候,她刚把米掏好放锅里。   “娘,你上回不是说咱家没有缸腌肉吗?这两个怎么样?够不够大?”   拾参拧着两个瓷缸,有拾孝身板高,一股子酱油味。估摸着是古代人用来装酱油的。   王春梅诧异,在灶肚里添了两块干柴,凑过去打量。缸肚大,盘口小,还有盖子。   “这缸好啊,也能腌酸菜、萝卜!哎,还有酱油味!参儿,这缸好!”   腌酸菜啊!   拾参又掏了两块盘子大的石头给她,用来压盖。   王春梅,“正好你五婶说白菜要烂地里了,娘吃完饭就找你五婶去,问她买些白菜回来,娘腌一缸白菜试试味。”   她口中的五婶,是拾参的堂五婶。   两家的关系平平,在年前的时候,王春梅还和拾参五婶的二儿媳打了一架,那女人是个辣婆娘,说话做事怎么泼辣怎么来的。她就不惯着那女人,反正为了点农活的事,就打上了。   后来还是五婶偷摸着给她送了一棵大白菜,她才懒得在和那女人怄气的。   拾参哦了声,“五婶的风湿好了吗?”   王春梅让他将缸放到屋檐下,“风湿痛哪这么容易就养好?你五婶也是个老牛,痛得死去活来,两腿都迈不动路了,还死要干活。参儿,你上回弄的那个药汁,你五婶能喝吗?”   拾参摇头,“喝不了!”   王春梅满脸嫌弃,也不知道是在嫌弃那黑漆漆臭烘烘药汁,还是在嫌弃参儿五婶没福气,用不到药。   拾参,“我给她做风湿膏吧!贴两个月就能去病根。”   王春梅惊呆了,“两个月就能去根?”   村里大人老人,十个里九个半都有风湿病,这样常见又这折磨人的病,连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开些止疼药,让人不要碰冷水,多喝热水等一些嘱咐的话。   这要是能去病根,那……能造福多少人啊!   拾参点头,“让老头做。””   王春梅兴奋了,“哎呦儿子呦,你早该做风湿膏啊,娘的腰也能贴两副,这可是大好事……”   拾参无辜脸。   没把齐老头带来之前,他还真没考虑做药贴。   刚回来的齐老头,“……”   突然觉得,有手里的画,也不是那么激动了。   **   吃完午饭,王春梅风风火火的找上参儿五婶,买了两簸箕的大白菜,得有五十几斤。   五婶没要钱。   换了十五斤的大米。   五婶的腰都快和地面平行了,走路一喘一喘,“哎,我就厚着脸皮占你这回便宜。下回多给你些大白菜,你可别嫌弃。”   王春梅摆手,“说这个干什么!有便宜才让你占,没有你还占不着!这大米你自个蒸了吃,别想着那几个东西,喂多了,也是白眼狼一个。”   五婶苦笑。   王春梅拧着白菜回家,洗干净做腌白菜。   拾参荡着秋千,教齐老头做风湿膏。他做的风湿膏,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灵植火灵花,此花药性霸道,能吞噬水灵。区区一个风湿病,两贴药就能祛病根了。   灵植一现。   齐老头俨然换了一个人。   他从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灵性的药材。   这种灵性,是让他从骨子里透出敬畏的。   他朝拾参行医礼。   这在医术界,是早已失传的礼节,在齐家,甚至已被轻慢了近百年的礼节。   如今,在他这一辈,又重现了。   “齐家弟子齐先见,想请先生解惑。”   先生?   拾参挑眉,老头识趣了?   秋千慢慢的荡着。   “解什么惑?”   齐先见恭敬道,“先生可是师承天一宗?”   他的视线落到手上的灵植上,苍老的神色彷佛焕然一新,皮包下的肉隐隐激动。老眼炙热!   “天一宗?”   “正是。”   拾参撇嘴,“天一宗是什么门派?宗主是何人?”   齐先见屏住呼吸,慢慢道来,“弟子只知,在数百年前,天一宗的宗主是清风宗主……”   拾参眼皮一跳,抬高声音,“袁清风?”   齐先见唇边含笑点头。   天一宗宗主大名,他是不敢直呼的。   拾参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默默咽口水,语气略微着急,“……你和我说说这个天一宗。”   齐先见摇头苦笑,“先生有所不知,我齐家仅是天一宗门下一个小小的药理铺家,对天一宗知之不详。只知在数百年动荡年月,天一宗却突然销声匿迹,门下的各个小门也分崩离析……”   拾参有些闪神。   齐先见也是恍然的,他之所以知道天一宗,是齐家老祖宗留下来的手札有所记载,那时候的齐家就算只是天一宗门下的小铺家,那也是何等的的风光无限……只可惜世事难料!   拾参脚尖划过地面,秋千噌的飞高。   “去制药。”   齐先见这会是彻底绝了去死的念头,他开始着急,要如何才能调理自己这一身的病,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他后悔。   悔到肠子都在打结。   如果知道自己在临死前,能让他遇上天一宗的人,他如何会选择糟蹋自己的身体?   悔啊!   齐先见懊恼。   **   “袁清风,你完蛋了,给二师叔下断情丹,二师叔吵着要和他的道侣分手。”   “嘘嘘嘘!小十三,你闭嘴!我告儿你,这事儿你别给我捅出去知道吗?什么我给师父下断情丹啊,我那是……还没来得及给出解药,你知道吗!我告诉你,敢告密,我打你屁屁。”   “嘿嘿!”   “行行行!怕了你了,小贪吃鬼!吶,绝味烤……”   咚!   拾参从秋千上摔下来。   在地上砸了个小坑。   王春梅一哆嗦,手里的白菜砸进水盆里,溅了一脸水。   “参儿?没摔疼吧?娘就说你这秋千不要荡得比屋子还高,你偏不听。”   拾参趴在地上,闷声闷气,“我没事。”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二师兄,有些郁闷。   袁清风啊。他二师叔的大弟子,比他还好玩的一个家伙,每次惹祸都喜欢拉着他来背黑锅。也最喜欢用各种美食来诱惑他。   王春梅将他拉起来,“真没摔着?”   看眼被他摔出来的小坑,王春梅深度怀疑他的可能性,这坑是膝盖砸出来的吧?   “撸裤子,娘看看你的脚断了没有。”   拾参坐在地上,乖乖的撸裤脚。   王春梅检查过他脚没受伤,才放心,又忍不住碎碎念,“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也能从秋千上摔下来……”   拾参,“……”   他转头看向齐老头,眸光犀利。   齐先见默默的捏紧了手里的灵植,瞟开视线,心里却高兴,怪不得先生身上诸多难以理解和解释的本事,原来是出自天一宗。   先生给了他风湿膏的药方。   看到药方的时候,他又是一阵激动。   齐家世代行医,又是天一宗门下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普中就有这一药方的记载,只可惜那药方缺失了三分之一,所用药材,也是寻遍无果。齐家几代人费尽心血,只能用其他相同药性的药材替代……   现如今,他手里就有医普上记载着的药植。   齐先见隐含热泪。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屏息对待。   一贴药,熬制了六个时辰堪堪完成。   此时已经是深夜。   拾参早就睡的香喷喷的了,齐先见激动,不管不顾的就敲了门,“先生,先生!药膏熬制好了!”   拾参翻了个身,没醒。   齐先见再接再厉。   倒是把王春梅吵醒了,她打着哈欠出来,让齐老叔不用喊了,她儿子睡着,非常自己醒过来,否则天塌了,他也不会理会。   齐先见朝王春梅行古礼,“是!我弟子莽撞了!弟子自当等先生醒来,不会再吵及他!”   王春梅的眼睛睁了睁,齐老叔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从下午开始,突然就喊她儿子”先生”了,她还是没听习惯!   “齐老叔啊!你都当参儿爷爷辈了!喊他参儿就成了!”   齐老头正色,“不可!”   王春梅嘴角抽了抽,行吧!你高兴就好! 第106章 李家村问祖   隔天。   拾参打着哈欠起床,打开房门,被门口杵着的人吓了一跳。   目光幽幽。   “大早上的,你站我房门口干什么?”   齐先见一晚没睡,就在拾参门口站了一晚,老眼布满血丝,但他却精神矍铄。   “先生,风湿膏制好了,您可要看药效?”   做好了有什么奇怪?药材、药器和药方都给了,你要还弄不出来,那才应该被批斗!   拾参看他的眼神贼嫌弃。   王春梅拧着一捆干柴进厨房,“他啊,昨晚上没把你喊醒,站一晚上了。参儿,你就陪他看看药膏能不能贴吧!看完让他赶紧睡觉去。”   拾参挑眉,倒是没想到这老头为了点药膏,能一晚上不睡。   药膏静置在大厅桌上。   没有包装。   只是黑乎乎的一团。   有火灵花的味道,略呛鼻。   他拿在手上掂量了下。   齐先见闭住呼吸,紧紧的看着,等着拾参给出结果。拾参嫌弃的将药膏扔回桌上,看眼紧张的老头,咧嘴,“还不错!再接再厉!”   跟药方里记载的重量分毫不差。   难得!   齐先见瞬间放松,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   老手搓着。   “我、我定当好好做事。”   王春梅听了一耳朵,也很高兴这药膏成了,“参儿,就这么一团拿出去谁敢用?黑乎乎的,闻着也不咋样!”   拾参也觉得碍眼,但他手上还真没有合适的东西能包装这东西。   想起来给古赋声穿的外衫。   轻如薄翼!   就掏了一件外衫来,“娘,把它剪成豆腐块裹起来就行了。”   王春梅和齐先见看到这件外衫的瞬间,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衣服是白色的,上面就像是度了一层银光,能闪瞎人的眼睛。   齐先见老眼瞪大,心口狂跳。   是……是天一宗没错了,是天一宗……   王春梅忙接过衣服,拿在手上滑溜溜轻飘飘的,不仅滑溜还有光啊,这手感,简直太好了。   她瞪了拾参一眼。   “拿什么,就把它剪成豆腐块。这布多好啊,能糟蹋吗?给你留着做衣服……”   拾参,“……”   王春梅小心翼翼的摸着,又改口了,“这么好的料子,给你做衣服浪费了啊!你也不是小娃!细皮嫩肉的!哎呦,我给你伯娘留着。”   拾参提醒她,“娘,药膏。”   王春梅看眼那团黑乎乎的玩意,浑不在意,“吃完早饭,娘去河边撸些桑叶回来,用桑叶裹着就很好了。这可是好东西,用钱都买不来的,哪个要敢嫌弃,老娘还不乐意给她呢!”   说完就走。   拾参,“……”   齐先见倒是有话说,这药膏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药,岂能用桑叶对付了。他倒是觉得那布料能衬得上这药膏。   可惜,王春梅不给了。   齐先见试探的问,“先生可还有……”   拾参睨他一眼,“桑叶不错。”   去洗漱了。   齐先见欲言又止。   张发祥几个来家里吃早饭,听说了风湿痛的药膏,直接就求了。他们身上都有风湿痛,就是严不严重的问题而已。   “真能去根?”   “我这腿只要到下雨天前,就是锥心的疼。有了这药膏,以后睡觉都更香了。”   “谁说不是!参小子,有多少药膏?用几副能断根?”   齐老头一一作答,且说这药膏药材有限,做的也慢,只能一个个的来换,几个大男人乐得直说不着急。   吃完早饭,李家村老李就上门了。   拖拉机昨晚连夜修好了,今早上他就送了一车砖头来,更重要的是,把大师接去李家村。大师说好今日正西位,要去他祖宅,他惦记了两个晚上,早早就赶来了。   “在吃饭呢?大师慢慢吃,我坐这等着。”   王春梅放下碗筷,招呼他进屋吃一些,老李忙摆手说自己吃过早饭了,王春梅没好气怼他,“你骗谁呢?这个点你能吃了早饭?赶紧进去吃点,也不是好东西,就两筷子菜的事。”   老李看她要拉拽,只要进屋了。   齐先见吃饱让了位置。   桌上十来个菜,七八个盘都是硬菜。   老李愕然。   这……拾家可真是富有啊……一顿饭七八个肉菜,还是干饭……怪不得能盖大砖房。   几个男人吃完饭就去做事了,王春梅将碗筷收拾好,老李也放了筷子,王春梅就让他多吃点,看他不敢吃,直接给他装了满满一碗饭。   老李的脸瞬间爆红。   “这,这多了。”   “多什么!大男人能像小鸟喂食一样,吃那么丁点?老师傅,你可是还得给我送砖来的,得吃饱咯。”   老李握紧了筷子,低头的时候眼眶有些热。   几十年了,他都没在感受过这样的暖意,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给他装满过一碗饭,让他不必顾忌的吃个饱饭。   老李感叹。   **   从后背村回来,老李将拖拉机开到了砖窑,就带着大师去了祖宅。   他大哥已经等着了。   李村长看到拾参的瞬间,脑门上就一排问号。   虽然从兄弟口中知道,大师是个小伙子,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年轻啊!他还猜想,小伙子也得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李村长看向他兄弟,眼神询问。   老李点头,“他就是大师,王春梅家的小子。大师,这是我大哥,李家村村长。”   拾参颔首,“李村长,你们李家村挺有钱啊!”   李村长面色微僵,“都是集体的支持!村民们都是保一口饭吃!保一口饭吃!”   他转身,掏钥匙的手微微抖了下。   拾参意味深长,“是吗。”   李村长短暂的笑笑,没应话,将祖宅大门打开,介绍道,“祖宅近百年没修缮,年代久了,门墙破损不少。大师进来吧。”   拾参挑眉。   眼前这个祖宅并不是李家村祖宅,而是李村长兄弟一家的祖宅,祖宅四面破旧,屋瓦损毁严重,横梁门窗被虫蚁啃噬,破烂不堪。   牌位台上,摆满两排牌位。   有一半倒塌的。   老李拧眉头,“祖宗牌位怎么倒了?大哥,嫂子来进香的时候,都没发现吗?”   李村长眉梢微拧,“回头我问问你嫂子。”他看向身侧的拾参,“大师和我兄弟说,他的运气出在祖宅上,大师可看出什么来了?”   拾参朝倒了的几个牌位颔首,“吶,就在这。”   李村长,“???”   拾参干脆让他们两兄弟自己看,给他们看阴阳眼。李村长兄弟两一个错眼,就看到坐在牌位台上朝他们骂的老祖宗们。   两兄弟,“!!!”   李村长还好,他就站在拾参身边,离牌位台有一米的距离,看到跳脚骂人的祖宗们,只是变了脸色,两腿发软,好歹没吓得坐地上。   老李就没他幸运了。   他看到祖宗牌位倒了,走过去将牌位一个个立起来,摆放到第三个牌位的时候,一瞬间,就看到手上扶着的这位老祖宗朝他一顿喷啊,不仅喷,还上手打……   “不孝子孙,祖坟都泡水几年了,也不去修缮好。”   “让老头子睡泡水房,天天都是阴冷潮湿,冷得哆嗦。托梦给你们,还不当回事,活该挨打。”   “我那间房被火烧了。”   “我棺材里还有一窝蜂,嗡嗡嗡的吵得不得安宁。”   “棺材都被盗了,我的银元啊……”   “没一个好东西……”   被祖宗敲头,居然也会疼。   老李捂着脑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是正面被老祖攻击的,老祖那张皱巴巴的鬼脸都快贴到他脸上去了。   老李,“!!!”   咚!   手里的牌位从台位上砸到地上。   老李两腿一软,跪了。   “祖……祖……”   几个老东西看他这怂样,暂且放过他,嗖的看向另一个不孝子孙。那鬼眼犀利的,森然发颤。   李村长,“……”   瞳孔震,脸煞白。   他的手朝拾参伸过去,声音发颤,“大、大师……”   拾参冷默的往边上挪,看李村长的时候,眼神冰凉。这个人身上黑气带血,身上背着人命。且这人命还和整个李家村的气运相关联。   “李村长,它们是你的祖宗,抱歉啊,我帮不了你。”   几个老东西飘到李村长面前,抬手就揍,“你比那怂货还缺德,败德!我老李家怎么就冒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啊!”   “为了钱财,人性都不要了。”   “老东西先带你下去,让你爹娘重新管教一番,省的留在人世给老李家丢人现眼……”   李村长惊恐,心里如涛浪,他扑通就跪了,给老祖宗们磕头认错,“老祖宗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为了李家村就丧失人性,我错了……”   他砰砰叩地。   态度虔诚。   几个老东西哪里会放过他,又是打,又是喷口水的骂,“混账玩意,你自己没人性,还拉着整个李家村给你打掩护。你娶的婆娘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造的孽还拉着你兄弟来应劫。这个怂货,给你背黑锅,妻死子亡,绝了后啊!这都是你的孽,活该你死婆娘死儿子啊……”   老李被踹到他大哥面前,都懵了。   他都听不懂祖宗们说的话。   李村长是真的震惊了,祖宗们说的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是,他是为了李家村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事他自然做的干净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很放心。   他哪里想过,他兄弟妻死子亡,会是他的因果。   还是他婆娘做的事。   李村长脑门嗡嗡嗡的疼。 第107章 老祖阴阳卷   “大哥……”   老李的眼珠子都红了。   李村长心里虚,硬撑着,他现在根本没心思理会自己兄弟,眼前只有几位凶神恶煞、对自己咄咄逼人的老祖宗。   李村长面无血色,诚恳认错,只求老祖宗原谅自己,让他做什么都行。   几个老头看不上他。   留了辈分最小、也是两兄弟的爷教育两人后,几个穿着寒酸的老头飘到拾参面前,分分钟换了一张脸。   “大师,你对我李家有大恩,是应该好好重谢你的。这个祖宅,你没有带他们进来,可就真的毁了。”   “我等还要厚脸皮一回,恳请大师将我等送去轮回。”   “是啊,大师。我们这些老骨头老腿的,棺材不是漏风就是漏雨,哪里经受得住呦!”   “大师的报酬,我李家不肖子孙都能付银钱……”   拾参短促的笑了声,“人死后,有鬼差引魂。你们怎么会逗留在此?”   几个老头辈分最大的那个叹了口气,“我过世时正逢战乱,哪里有鬼差来引魂。没有去处,只能留在祖宅受香火。哪里能想到,这一待,倒是害了我李家一脉啊……”   它没有魂归地府,以至于在它之后的李家人,都是阴差阳错的留了下来。   李家有香火,它们也没觉得不对劲,直到破四旧后。   他们才堪堪觉得到了危机。   紧接着就是大难。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大师,定要求得大师帮他们轮回了。   拾参眼皮抽了抽。   其实,他没解释的是,李家这祖宅的位置特殊,它的气正好循环避开了鬼界,给了鬼差盲区,李家这些鬼,才会被困在祖宅里。   “行!”   鬼老头们高兴了,有的甚至流着泪,也不知道它们盼着这一日,盼了有多久。   这回他没有把周柳勤喊来,因为喊他来没用,周柳勤看不到这座祖宅。   拾参掏出黄符,用灵力画”请鬼门符”。   符成。   狂风呼啸。   牌位台上的灵牌被吹得东倒西歪,李村长和老李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鬼老头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轰隆!   地上冒出一个黑洞,白烟从黑洞里冒出来。   石门慢慢的升起来。   请鬼门和破鬼门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请上来的鬼门,态度当然更软和客气。   鬼差的级别也更高等级。   至少这一回,拾参见到了白无常。   谢必安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   他踏出鬼门,惊讶于这祖宅里的鬼魂,一群鬼看到他,居然不怕,甚至能感受到它们澎湃激动的心情。   “是鬼门关啊,爹,爷爷,我们终于能摆脱这鬼地方了。”   “是啊!能去轮回了。”   “好,好啊!不肖子孙总算是做了一件事出来了,大师请得好啊。”   谢必安,“……”   他收回视线,落到拾参身上。   瞬间谨慎些许。   “你是?”   “拾参。”   谢必安咦了声,“拾参!”他对此名并不陌生,前些日一个鬼差周柳勤便是受了拾参的恩才增了鬼力,现已在城隍爷名下当差。   谢必安看拾参是个少年郎模样,似有兴趣。   “你的名字正登记上了名册,小小年纪,就能请上鬼门,不错!上回周柳勤鬼力不稳,记录的太匆忙,没有记上你是何门派。”   正好阴阳名册本在他手里,索性就记上了。   “拾参,你师承何人、何派?”   拾参挑眉,看他手里捧着的黑漆漆布卷,打开布卷的时候,有阴阳两气兼容合开,无数个字体在他眼前闪过。   拾参凑过去。   谢必安顿了下。   名册的阴阳卷可不是随便人都能看的。   然而拾参靠近他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谢必安目露诧异,待用鬼力仔细感受时,灵气又消失了。   三清观、霍山派、唐先门、神音寺……   拾参,“……”   一瞟眼下去,两个对头名。   谢必安,“!!!”   只一个错眼的功夫,就跑他面前来了。   谢必安将阴阳卷合起来,鬼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拾参,这不是你能看的。”   拾参就拿眼神瞟他。   就你手上这破玩意,我还不乐意看呢!   看了都后悔了。   没我天一门就算了,瞄一眼还两死对头。   呵!   拾参目光犀利,“唐先门、神音寺这种玩意都有名字,天一门哪去了?”   谢必安惊诧。   他断定,就算拾参看到他手里的阴阳卷,也不过瞬间错眼的功夫,是绝对没有看清上面记录的名字的。   结果……   打脸了!   谢必安的脸色微变,他压低头,凑过去,压低声音是威胁也是告诫,“拾参,走出这座宅子,你就该把今日看到的东西忘记了。如若日后你惹出了祸事来,谁都救不了你,听懂了吗?”   拾参假笑,“没听懂。”   谢必安身上的鬼力隐隐而动,“你还年轻,不知道轻重,我教教你……”   拾参按住他的手,谢必安的鬼眼都震骇了,不可置信。   他、他……   拾参突然咧嘴,谢必安要是身上有毛,这会就直接炸成了个团子。   “教我吗?”   谢必安的手腕被火焰灼烧出一朵朵红花,这是焚烧魂魄的疼痛,就是他都难以忍受。   谢必安直接求饶,“拾天师,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则个一回。”   拾参眸光冷淡,“天一门。”   谢必安强忍痛将阴阳卷唤出来,哆嗦的将天一门添了上去,落笔的时候,因为手背焚烧实在太痛了,字歪扭了,还好拾参没在意。   谢必安看眼拾参的脸色,心里突突的,解释道,“不知拾天师天一门和天一宗是有何关联。”他索性将阴阳卷的第二卷 打开,给拾参看。 第二卷 就一个名。   天一宗!   宗主:袁清风。   拾参微愣。   手上的火焰熄灭了,谢必安就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谨慎诚恳道的解释原委,“拾天师有所不知,我手里这卷阴阳卷,便是天一宗宗主制炼的,为的就是能让阴阳两界关系更紧密,做事有个中间人。那时候,我们阴间就只认天一宗的门人,只可惜在数百年前,战乱时世,天一宗突然销声匿迹,且数百年在没有宗门人的踪迹,反倒是又多了许多其他宗门派的人,无奈之下,只能将他们记上名册……”   拾参接过阴阳卷,用灵力拂过。   在天一宗下端,突然冒出一行很小的字体。   ”奶奶个熊滴,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谁爱待谁待着吧,老子要走了。”   拾参,“……”   谢必安,“!!!”   不是,这阴阳卷在他们地府存了上千年,都没发现这是卷中有卷啊!   他看向拾参的鬼眼神,变得肃然起敬。   阴阳卷的确卷中有卷,只不过,这卷中卷的内容嘛,就是一言难尽了。   拾参就像是撕封条一样,淡定的撕开一行行字,都是袁清风碎碎念念婆婆妈妈唠叨的话,大到弄死了几个残暴、怂包皇帝,小到上厕所、剔牙齿!   记录的详详细细。   袁清风写在最后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感觉天要塌了的感觉?天道老儿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我是不是得带着徒子徒孙们赶紧尿遁啊?啊!好愁啊!”   拾参,“……”   谢必安,“……”   一人一鬼”分享”完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不知道人是什么心情,反正鬼现在是一脸茫然的。   拾参将阴阳卷卷起来,就要装进自己兜里。   谢必安的鬼瞳都在震,小心翼翼的提醒,“拾、拾天师,这是……则个的。”   看向阴阳卷的眼神阴森森的。   拾参冷淡的笑笑,“这叫仙卷,是我天一门本门法器,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谢必安心里荒凉,据理力争一下,“是、是我地府之物……”   拾参就淡淡的看着他。   谢必安说不下去了。   拾参将阴阳卷放到他面前,给他机会,“这样吧,你觉得这是你们地府的东西是吧?那我和你同时喊它一声,你看它答应谁。答应谁就是谁的,你没意见吧。”   谢必安有意见,但他没胆子提。   拾参弹弹阴阳卷,“小黄,回家吃饭了。”   谢必安,“!!!”   在我地府,被阴阳两界捧着的圣物,在你眼里,就是个小黄?   阴阳卷翘起两端,像条小船,欢快的跳着舞,“哎哎哎哎!回家!”   谢必安,“!!?”   当了上千年白无常了,又让他感受到了一次心凉凉。   拾参嘚瑟,“我的了。”   乐滋滋的将小黄收了起来。   谢必安心疼得要扣头发,眼睁睁的看着阴阳卷在他手里丢了个彻底,他回去后,是不是得考虑以魂飞魄散去谢罪?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别哭!我还是个好人的!既然你把东西换回来了,那我就还你一个。”   谢必安即将死凉的魂魄,又噌的复燃了。   “天师请救命。”   拾参指着这座李家祖宅,谢必安没看明白,环顾一圈这四周漏风破败的宅子,没看懂了。   拾参淡淡的扫了眼缩在成一团的李家祖宗们,“这座祖宅是个三阶法器,有阻阴阳之效。只要它认了你为主,被你关进这里的东西,就别想逃脱。” 第108章 翻脸不认人   谢必安的眼皮一跳。   这句话对他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近百年来,地府都不太平。   如果有了此物,那……   谢必安搓了两下手,还是谨慎迟疑道,“拾天师,咱们借一步说话。”   拾参两手抱胸。   谢必安看向缩在一团的十几个老鬼,还有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此刻晕着的人。   的确没有必要借一步,是他慎重了。   谢必安压低声音道,“拾天师,这三阶法器,能否给阎王大人?”   拾参惊讶,“这你都能让出去?”   谢必安叹了口气,他也舍不得,但他也没胆子接。就因为东西太好了!   拾参看他一脸坚决样,随意的点点头,“行吧!”   谢必安赶紧道谢,忙传信给阎王大人,让他速来李家村,有十万火急之事。   拾参掏出两张凳子,让谢必安坐。   “诶,我还没见过阎王,他长得怎么样?凶不凶?鬼坏不坏?反正是人都怕阎王。”   谢必安摇头,“阳间的都是传闻,传闻!”   拾参怀疑的打量他,“你不是在骗我吧?”   谢必安尴笑。   他们只等了一瞬,阎王爷就从鬼门关里走了出来,和拾参臆想的有些出入,谢必安还真没骗他,这阎王长得红唇齿白,身形精廋,他身上的阎王服似乎是改动过的,还能看到针脚线。但即便是改动过的,衣服也太过宽大,并不合身。   他没有戴阎王帽,倒是用了发冠束发。   拾参还挺惊喜的,又掏出一张凳子,给阎王坐。   “别客气。”   阎王没想到还有天师在,他看向谢必安的眼神,几近凌迟。谢必安赶紧行礼,小声的解说原委。   阎王在看向拾参时,略微惊讶。   倒是朝他走了过去,只片刻,身形微顿,再次看向谢必安,目带谴责。   如,知道有人在此,他是断然不会以此相貌示人的。   拾参看阎王不过来,索性拧着凳子走过去,放在他面前,拍拍凳面,“阎王好,我叫拾参。”   阎王犹豫一瞬,端着架子坐上了凳子。   “拾天师之事,本王既已了然。那阴阳卷既是拾天师门派之物,我地府自当归还。但有一事得说明,阴阳卷你既收了回去,那可否将这上年前代管的银钱付清了。”   谢必安嗖的挺直腰杆,对他家阎王大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   还是阎王大人高啊!   他就没想到,还能要保管银钱这回事的。   拾参笑眯眯的点头,非常好说话,“可以可以!”他掏出两颗夜明珠来,这夜明珠是他从深水潭下面的龙宫拿的,这夜明珠也是给宝贝的。   “你们地府应该黑漆漆的吧?送你两颗小灯泡!唔!两个小灯泡显得我太小气了。”   拾参随即在夜明珠上画了两个聚阴阵。   阎王和谢必安看他随手就画阵,且阵法浑然而成,不由肃然。   “好了。”   拾参将画好阵的夜明珠朝阎王扔了过去,阎王接住后,就感受到珠子上随阵法而动的浓郁阴气,这种阵法,他只有在那个人身上,才感受过。   阎王捏紧了夜明珠,语气颇为森冷。   “你和天一宗是什么关系。”   拾参看他瞬间变了脸色,歪着脑袋,“你不是知道了?”   阎王深吸一口气,“本王要你亲口说。”   拾参看他真生气了,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有些苦恼,“那你和天一宗是有仇还是有怨?我和你说,你堂堂阎王,就算是和天一宗有仇怨,也不能祸及家人祸及无辜知道吗?我还小呢!”   在宽大袖袍里的双手握成拳。   他冷嗤一声。   呵!   三百五十二年了,你的人终于敢露面了吗?   好!   好的很!   “拾参偷走地府阴阳卷,是为重犯,谢必安,将他带下地府,关押阴河地牢。”   谢必安,“!!!”   拾参,“……”   不是,好端端的,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   当然,拾参没被抓去地府。   一是,谢必安没胆子、也没能力抓拾参。   二是,拾参身上有阎王忌惮的东西,阎王没得逞。   拾参和阎王打架,在地上滚了两圈,刚要跳脚,就看到阎王看着他,红了眼眶。   拾参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起来,干巴巴的给自己辩解,“我没欺负你啊。”   阎王阴沉沉的盯着他。   拾参一瘸一拐的挪到谢必安身边,小声的问,“你们阎王看着不错,但是个神经病吧?”就这闹得一出出的,神经病都比他有层次感。   谢必安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要不要在大声点?   “拾天师,则个瞧着阎王大人是打算和您死磕了,你看这法器是不是?”得赶紧弄走,然后各回各家啊?   拾参恍然,“对!”   都怪他看到这神经病挺好看的,一时间迷昏了头。   他对谢必安道,“把那几个老头弄走。”   谢必安赶紧将李家祖宗的鬼魂收了。   拾参用灵符开路,灵符一出,阎王本来盯着拾参的,瞬间死死盯着灵符,他想都没想,要抢走灵符。拾参眼皮一抽,灵符化成一道流光从阎王的手心溜走,阎王忙追了上去。   拾参又掏出蓄灵符,强大的灵气下强行将器灵逼了出来。   轰隆。   地动颤抖。   在鬼门关前,躺着个光溜溜睡的香扑扑的婴儿。   在婴儿出现的瞬间,晃动的祖宅安静了。   拾参抬脚将李村长和老李踹了出去,捞起婴儿,婴儿猛地睁开眼睛,张嘴露出獠牙,朝拾参凶猛的咬了过去,拾参捏着他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用灵力划过他的眉间,取出一滴血。   婴儿徒然大哭大叫。   尖锐的声音能震破人的七窍。   拾参哼了声,将精血朝阎王弹了过去,大声喝,“快让它认主。”   婴儿似乎知道拾参要干什么,凶狠的挣扎,哭啸之时整个宅子瓦掉墙倒。没抓到灵符,阎王就朝拾参而来,弹过来的精血,他跟本就不予理会。   还好,精血歪打正着撞进了阎王的额头。   三阶法器认主,得了它的精血就成。   要不然,拾参真的要被他气吐血,拍拍手里挣扎的凶家伙的小屁屁,让它老老实实的认主,否则,他就将它的小屁屁的揍肿了。   婴儿,“……”   哇……   阎王立在他面前,“将灵符交出来。”   拾参将婴儿扔给他,但阎王冷酷无情,任由婴儿砸在地上,都没带动一下眼神的。   反正已认主完成,拾参才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友情呢,直接溜了。   “还不走!想留在这里当住客啊!”   顺手也将谢必安踹了出去。   谢必安,“……”   一人一鬼刚离开宅子的瞬间,整个宅子闪过金光,然后消失在原地。   谢必安下意识的喊了声”阎王大人”。   拾参捂着被阎王打青的腰,凉飕飕道,“回老家了。”   三阶法器认了主,阎王总得和人家培养感情啊,再说,这个三阶法器的器灵还是个小婴儿,那可是不会讲道理的东西。   嘿嘿!   阎王你就受着吧!   至少两个月,没工夫来找他咯。   谢必安朝拾参行大礼,扶好官帽,急匆匆回地府了。   李村长和老李醒过来,两兄弟是被祖宗们打晕了,对之前发生的事记得清清楚楚,李村长下意识的看向四周,要和祖宗们求饶求原谅,而老李却呆呆的坐着。   他家的祖宅地上,空了一块地。   祖宅没了。   呵!   老李从地上起来,和拾参道,“大师,就这样吧,我……”他的双眼红得吓人,声音又沉又哑,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我不求子嗣了,就这样吧。”   李村长猛地看向他,面色发白,他张张嘴,到底没把话说出口。   对兄弟,他仅有的一丝愧疚,也被埋了下去。   他甚至是痛恨他的,如果知道他请大师回来,是这样的结果,那他一定会阻止……   拾参摇头,“从你求我来帮你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改了。”他看向李村长,淡淡道,“李村长杀人求财,他婆娘用你婆娘和儿子的命换命,这都在阎王那一笔笔的记着!李村长,你们偷了别人几十年的人生,现在该还了。”   话音刚落,李村长的堂弟就跑了过来,大声喊出事了。   李村长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老李握紧了拳头,神色复杂。   李村长堂弟满头大汗,“哥,我嫂子在晒谷场突然就倒下了,你快去看看吶。”   李村长朝拾参跪过去,“大师,大师你救命啊,你救救我一家……”   拾参冷眼,“因果报应。”   李村长愣住,喃喃,“因果报应……”   来的人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让两兄弟赶紧去看人,李村长跌跌撞撞的跑了,甚至都没再看老李一眼。   拾参和老李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很快会在他身上重演。”   老李面无表情。   他如何能想到,请回来大师后,是现在这样的结局,也怪不得他嫂子对他凉薄。   拾参倒是想见一见李村长的婆娘,这女人是怎么知道他男人犯的业障,还能将这业障转到兄弟身上的。   不过……   既然老李都不在意了,那好像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拾参耸耸肩。   他看向老李的面相,红鸾星动,妻子宫的黑气渐渐的消散,就笑了,眯着眼睛看向烈阳。   走错的人生,必定也会在走回正轨。   虽然,耽误了几十年、也迟到了几十年。 第109章 县里走一遭   拾参回到家,王春梅就问老李的事儿。   “参儿,老师傅没留你吃顿饭?”   “没有。”   就老李现在魂都丢了的状态,能想起来给他饭吃?反正酬劳也没付!   王春梅将削好的芋头放到厨房,这一畚箕的芋头是族婶婆换给她的,还有半桶的地瓜,她还得把地瓜削成片,拿去晒地瓜干。   “那他是怎么回事?”   拾参洗了跟地瓜啃,将老李家的事提了一嘴,王春梅好半晌没说话。   我的乖乖!   当年李家村要弄砖窑的时候,那可轰动了,同一个公社的,谁不羡慕眼红啊。   合着……是李村长干的造孽事!   王春梅骂了两句,想想自己盖房子的砖头还是和李家村买的,她心里就泛起疙瘩。   “参儿,咱用李家村的砖头,能成吗?”   “砖窑没问题。”   王春梅松了口气,又骂了李村长两句,“参儿,那被李村长害死的人是谁?天理昭昭,总该有报应的。”   拾参挑眉。   看向院门口。   来人低着头,浑身血淋淋、湿漉漉的站在门口,就静静的站着,身上弥漫着浓浓的黑气,奇怪的是,烈阳居然在它周围形成了一个圈,完全避开了它的存在。   拾参将吃剩的地瓜皮弹到泔水桶里,晃悠的朝院外走过去。   “找我?”   来人迟疑的点了点头。   拾参看它身上有块金红色鳞片,锦鲤鳞!怪不得能在烈阳下行走,是有护身护啊。   “要我帮忙?”   来人又迟缓的点头。   拾参捏住口鼻喊了声,“青衣。”   青衣在拾参身后现身,“公子。”   拾参指着门口的鬼,让青衣带去收拾下,又臭又脏还湿哒哒的。青衣柔声笑,将新鬼带走了。   **   被收拾打扮过的新鬼,二十五岁,全名邬靖,他爸是宁县大队长邬振兴的小儿子。   邬靖下乡,被分配在李家村。   1972年八月十四这天,他请好了假回家过中秋,却被李上贵杀害,抛尸在芦苇河中。   “我死后,李上贵将我打捞起来,又去乡上报案。警察判定我是失足落水意外死亡,我爸原本不信,是李上贵说我之所以会失足落水,原本是想下河捞鱼给家里添菜的。我爸居然也信了他的鬼话!李上贵会来事,总是借着我的事找我爸,每回的说辞都是不一样的,但李上贵就求过我爸一件事,让李家村把砖窑办起来……那时候,我爸想着下面的村子,总得有集体的生产,就答应了他,但李家村根本没钱办砖窑,拿钱也是我爸走的关系才批下去的,……”   拾参:你爹可能是个傻子!   邬靖看向拾参。   也挺无奈,他也没想明白,他爸当时是怎么想的,就会听了李上贵的鬼话。   他知道拾参很厉害,他死后原本是在芦苇河的,但他运气好,碰上了条红鲤鱼,红鲤鱼给了他一片鳞片,让他能离开河。   有了红鲤鱼鳞片,他离开芦苇河后,就发现自己不怕阳气了,就跟在了李上贵的身边。   李家村有了砖窑后,李上贵就让会计做两本账,贪了不少钱。这些钱他没有拿出来盖房子,都用缸子装着埋在了茅房地里。   也是因为跟着李上贵,他才能遇到拾参。   邬靖求拾参,帮他报仇。   他要让李上贵血债血偿。   拾参在想芦苇河里的红鲤鱼,随口道,“他活着才受罪。”李上贵的婆娘和儿子都以命换命了,他倒不会死,还得留在阳间判罪,后半生凄苦受罪,也同生不如死了。   邬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是没反驳。   他黑漆漆的眼瞳里,闪过奇异的光。   拾参,“李村长有业障,自然会还回来!你不必为了一个将死不死之人,徒添烦扰。邬靖,我送你投胎?”   邬靖心里依然不甘心。   李上贵就应该给他偿命。   他来找拾大师,也是如此要求。   既然拾大师如此笃定李上贵会有不得好死的下场,他也只能等着看了。   邬靖摇头,他不会投胎。   “……大师,我想回家见我家人。”   **   “参儿,你要是县里?”   吃午饭的时候,王春梅惊诧,她最远也就去过乡上,还不知道县里离后背村有多远呢。   “不是说坐班车都得大半天吗?”   “对!参儿大伯就说过,得坐四个小时的班车才能到,远着呢!参儿,你咋想起来要去县里?”   王春梅饭都不吃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就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拾参,“娘,我自己去。”   王春梅将到嘴的话咽回去,放下筷子,“那娘给你多准备些吃的用的,儿子,你得去几天?”   拾参让她吃饭,别忙活。   他不着急走。   王春梅嘀咕,“穷家富路,在外头娘能不担心?你长这么大,也就到过你大伯家!哎呦,让你大伯和你去得了,你大伯看人准,有他在,娘就能放心。”   拾参笑笑,没有反驳她的话。   齐先见自拾参说要去县里后,他的神色就有异。但他也知道,在知道拾参和天一宗关系匪浅之后,他无心、无愿在离开此地了。   他现在的动力是做风湿膏。   拾参知道他仅凭一上午时间,就做了五斤风湿膏,对他是赞许的。   齐先见心里美滋滋的。   张发祥搓着手,五斤风湿膏,怎么也得有他用的份。   王春梅没给,这风湿膏,她得给参儿五婶,整个村里头,也就只她的风湿病最重。   拾参拿了两斤走。   王春梅拿了两斤风湿膏给参儿五婶,回到家,齐老叔就告诉她,她儿子去县里了。   王春梅,“……”不是说好没这么快走的?她转个身的功夫,人就跑了!   “拾参,有你的信。”   邮递员在路边大声喊,王春梅边走边骂她儿子,“哪里寄来的信?”   邮递员,“京都。还是个加急快件,邮费不少呢。”   将信给她,让她签字。   王春梅认识几个大字,拾卫北和拾参的名字。她懂得写。   不过写得歪歪扭扭不好看。   王春梅给邮递员塞了一把花生,才拿着信回了家,“京都写来的?参儿也不认识京都人啊……”   随手把信塞到了厅里的供奉台上,忙去了。   被摆在供奉台上的金尊佛身上突然冒出一阵金光,将信烧了个干净,隐约能听到短促的笑声,在仔细看,金尊佛面相的笑意更浓,甚至古怪。   用了瞬移符,站在邬靖家门外大树下的拾参,脑门上像是悬了一根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到久违、思念的家,邬靖神色激动。   但也近乡情怯。   拾参掐指一算,没算出个凶吉,稍稍放心,将刚刚冒出来的那点子怪异感拍散。   无相之相,便是吉相。   邬靖的家也是独栋的小楼,但比闫倩倩家略差些。闫倩倩的小楼被收拾的精致整洁,而邬靖的家,垃圾随处可见。   拾参看眼邬靖,眼神就变了。   邬靖尚在激动中,和拾参分享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他们站着的这棵树,就是他小时候种下的,已经有二十二年了。   “邬散散,我告诉你,志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以为你爸是大队长就了不起了?啊!志刚楼了你,亲了你,你湿漉漉的躺在他的怀里,早就没有名节了……”   “老贱货,你给我滚,滚。”   邬散散捡起一块石头,朝不远处的老婆子砸了过去,老婆子尖叫一声,骂骂喋喋转身就跑,年轻女子黑了脸,气不过,又捡了块石头,狠狠的朝老婆子砸了过去。   “老贱货,下回你看我不砸破你的嘴。”   “散散。”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他想拉住邬散散,但邬散散抬脚就朝他踹,让他滚远点,脸上都是厉害的表情,“秦志刚,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啊!是谁设计我掉河里的你当我眼瞎啊?你在干缠着我,我就去你单位里闹……”   男人并不在意邬散散的态度,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散散,你误会我了!如果你愿意去我单位里闹你能开心的话,我宁愿丢掉这份工作。”   邬散散快要吐了。   邬靖也是气急败坏,他跑到邬散散身前,想要挡住秦志刚,不让他得逞,“妹妹别听他的,这小子眼里有邪,一看就不是个东西。”   然而,他就是鬼魂,就算挡在两人中间,两人也感觉不到。   邬散散知道,秦志刚这种奸卑之人,你越和他纠缠,他就越不会放过你,冷着脸转身就走。   秦志刚随即跟上,深情的表白。   “散散,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如果我做不到,我这辈子都会不得好死……”   邬散散加快脚步,正想冲进家里摆脱秦志刚,一错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的少年,她眼眸一亮,瞬间改变主意,直接朝少年跑了过去。   秦志刚也看到了少年,脸色有些难看。   他伸长手,要拉住朝少年跑过去的邬散散,“散散……”   “你怎么来啦!”邬散散飞奔,跑到少年面前,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就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上少年的手。   然而少年的速度比她还快,躲了。   “干什么?” 第110章 老祖有恶意   邬散散愣了下,也不在意他躲了自己,咬着贝齿,笑眯眯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气了,你别气啊!我以后出门玩,都会和你说的!”   秦志刚咬着后槽牙,“散散,他是谁?”   邬散散冲着少年眨眼睛,转头,甜滋滋和秦志刚介绍少年,“我对象!秦志刚,我早就有对象了。你放心,我就算被你做过人工呼吸,我对象也不会嫌弃我的,你赶紧滚,以后别在骚扰我,否则我对象不会放过你的。”   秦志刚面色僵硬,“散散你和我开玩笑的,他……”   邬散散翻白眼,“我需要和你开玩笑?你听不懂人话是吧?都让你滚了,还不滚。”   秦志刚扯了扯笑容,“好!散散你别生气,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去做,我现在就走,我这就走。”   转身的瞬间,他扫向拾参的眼神里透着阴冷。   拾参呵了声。   肩膀被拍了下,拾参看向邬散散,刚刚要不是邬靖求他帮忙,他都不搭理她。   “谢谢你啊,小朋友!”   虽然小朋友没帮她说一句话,但秦志刚好歹离开了,邬散散眉宇阴郁,被秦志刚缠着,她浑身都难受。   邬靖跟在邬散散的身边,这会是彻底没有近乡情怯的情感了。   “妹妹,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缠着你?你告诉哥,哥帮你吓他。”   邬散散走到门口,突然觉得手臂凉飕飕的,她左右看了看,意外刚刚的少年跟在她身后。   她看少年面容干净,不像是个坏弟弟,但也是没见过的弟弟。   “小朋友,来找人?”   拾参纠正她,“我不是小朋友!你可以叫我拾参。”   邬散散噗嗤一笑,她长得高,有一米七二,少年比她还矮半个头,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好啊。拾参,你来找人吗?和姐姐说说,这方圆十里的人家,姐姐都认识。”   邬散散朝拾参走过去,她对拾参挺有好感的,“怎么了?怕姐姐把你卖了不敢说?姐姐告诉你,这就是姐姐的家,卖不了你的。”   拾参眉梢微凉,“我没有姐姐。”   邬散散觉得他又可爱又有个性,拾参的脸皮一跳。   可爱?   他?   拾参目光幽幽,“别乐了!你哥找你。”   邬散散乐滋滋的脸瞬间阴沉,变脸的速度就和阎王一个级别,“小弟弟,快走吧,不然姐姐我要打人了。”   转身就走。   刚刚对他释放的善意,彷佛就是个错觉。   拾参,“……”   邬靖小声的替他妹妹解释,“大师。您别生气,我妹妹对您没有恶意的。”   拾参,“我有恶意。”   运转灵力,直接开了邬散散的阴阳眼,“邬散散,看你哥。”   邬散散心里暴躁,转身咆哮,“他你妈的听不懂……”   邬靖这个鬼都被他妹吓得惊魂未定,他妹这突然的爆发力,真的太吓人了,邬靖喃喃,“吓死鬼了。”   邬散散的瞳孔睁到极限,她一步步朝邬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死死的盯着他。   邬靖被她盯着,莫名的害怕,他忙问拾参,“大师,大师!我妹……好像能看到我了?她在看我……”   邬散散冷嗤一声,“邬靖?”   邬靖就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变了,“大师,我妹妹在喊我?”   邬散散狮子吼,“他你妈的还知道回来啊,你怎么没死在外面,你还要这个家吗?啊……”   邬靖呆了。   邬散散的眼泪滴下脸庞,她死死的盯着邬靖,呵的冷笑,“也是!你都死外头了,回来干什么!”   摸一把泪,转身进屋。   邬靖整个鬼都乱了,他手足无措的跟了上去,“妹妹别哭。”   邬散散将大门愤力甩上。   邬靖,“!!!”   **   邬振兴今天工作不顺,和同事吵了一天,喉咙都在冒火,浑身的火气压都不压不住。结果回到家,整个大厅被东西砸得乱七八糟。   柜子、沙发、花瓶碎片……   能砸的都砸完了。   邬振兴头疼的按按额角。   “邬散散。”   没人应。   邬振兴耐着性子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他彻底火了,将公文包砸向东倒西歪的沙发上,怒吼,“邬散散,老子给你脸了是吗?啊!这个家你还想怎么败?你和老子说,老子成全你。”   屋子里静悄悄的。   邬振兴黑着脸,大步上楼,走到邬散散的房门前,抬脚就将房门给踹了。   “邬散散,你是耳聋了?老子喊不动你了?”   邬散散把流血的手包扎好,她看眼邬振兴,语气冷淡,“听到了。”   邬振兴闻到血腥味,眉头拧起来,脾气也散了不少,“手受伤了?破花瓶还是破玻璃弄伤的?”   邬散散看眼干了坏事缩在墙角的鬼,冷笑,“砸鬼。”   邬靖,“……”   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邬振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跳,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包扎好就去把楼下收拾了。”   转身就走。   邬散散凉凉的盯着邬靖,“听到没有,下去把客厅收拾了。”   邬靖眼巴巴的看着她的手,“妹妹,你的手真的没事吗?哥还是带你去看医生吧,哥……”   邬散散提醒他,“是你划伤的。”   邬靖,“……”   他跟着妹妹进屋,妹妹能看到他后,就把他狠狠的骂了一顿,然后就开始砸客厅,能砸的东西,她全要砸了。   他当然不能看着妹妹这么干,下意识的就要拦着。   本来他就是鬼魂,根本触碰不到实体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何,他拦着妹妹砸东西的时候,镜子正好砸在他的手臂上,镜子碎片飞溅后就把他妹妹划伤了。   事后他也问过大师,为什么他能被镜子砸中。   大师说:你的愿力太强了,影响了鬼力,所以在那一瞬间魂魄有了实体,镜子砸在鬼魂的实体上,自然会碎。   邬靖就愧疚了。   他乖乖的下楼,要收拾客厅的残局。   邬振兴只把单人沙发摆好了,坐在上面,揉着额头。邬靖站在楼梯口,愣愣的看着他。眼眶有些热,但他没眼泪。   邬散散,“好狗不挡道。”   邬靖回头,冲她讨好的笑笑,“哥现在就收拾。”他想把花瓶捡起来摆好,但他的双手却从花瓶上穿过。   他愣住。   邬散散瞳孔微缩,咬着牙恨恨的瞪着他:没用。   邬靖坐在地上,苦恼,“妹妹,哥好像碰不到这些东西,不能帮你收拾了。”   邬靖咬着后槽牙,嘶嘶抽气。   邬振兴放下揉额头的手,不高兴,“邬散散,你还小吗?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走出去这个门,谁还敢娶你?”   说道这,他顿了下,眉梢不自觉拧起来,“秦家人来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嫁过去?”   邬靖跳起来,冲到邬振兴面前,“妹妹不嫁。”   邬散散眼眶热。   邬振兴自古再说,“你要不想嫁给秦志刚,就不嫁了!秦家人还当秦志刚救你一回,就非他家不可了……”   邬散散站在他面前,突然说,“爸,我哥在这儿,会让我嫁吗?”   邬振兴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两分。   自从邬靖死后,这个家里就在有意的避开事关他的事,提到他,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邬散散看向站在她身边的鬼,笑了,就像小时候,她哥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去玩的时候一样,笑容都是甜的。   “邬靖,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这一回,还要食言吗?”   邬靖赶紧摇头,“不会,哥哥不会再食言。”   邬散散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和他拉手钩,邬靖慌忙伸出手,勾住她的尾指。   触碰不到她的手,但已经很满足了。   两兄妹相视而笑。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邬散散放下手,和邬振兴说,“爸,我哥回家了。”   她哼着儿歌,开始收拾客厅。   邬振兴,“!!!”   他心里突突的跳,总感觉他的女儿更疯了,在他面前,勾个手指都像是真的似的。在看眼哼着歌主动收拾被她砸的乱七八糟的客厅,邬振兴一句话都不敢骂她,心里愁得发苦。   儿子没了,女儿的情绪又时好时坏,当父母的愁得头发都要秃了。   邬靖仰头,求拾参,“大师,能让我爸看看我吗?”   拾参在二楼,撑着护栏。   之前邬散散砸客厅,邬靖被迫当罪魁祸首的时候,拾参就在这栋小楼里觉察到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留下两兄妹培养感情,他在二楼一个储物间,找到一片生了锈的铁片,铁片非常普通,就像是个木疙瘩,要不是这上面上有若有似无的灵气,他还找不出这玩意来。   “是什么呢?”   拾参将铁片在手里掂量,翻来覆去也没看明白是什么鬼东西。   听到邬振兴的声音,他将铁片收起来,离开储物间。   家里出现了陌生人,邬振兴当然有察觉,他看向二楼,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许是少年俯视下来的角度原因,强大的气场让他心生怖意,竟不敢和少年对视。   “你是?”   邬振兴看向邬散散,脸色黑沉。   家里的陌生人,除了邬散散带回来的,还能是他和妻子吗?邬振兴想到刚刚邬散散在房间里包扎的情景,堵着的气都要把胸肺给炸了。 第111章 魂魄被吃了   “邬散散……”你现在都敢把男人带回家了?啊?   “他是我哥带回来的。”   邬散散看眼拾参,知道是他把邬靖带回来的后,她看拾参的眼神就变了,在也不能是个小弟弟了。   还挺遗憾。   “我哥说他是大师,我就信。”她破坏力很强,收拾残局的能力也一样强,之前,她把家里当个垃圾场,什么玩意都扔家里,弄到到处乱七八糟,有点地儿还臭烘烘的。现在既然她哥回来了,当然就得把家里收拾干净了。   邬振兴,“……”   邬靖很高兴,他妹妹现在喊他哥了,他飘到二楼,“大师,我妹妹不生我的气了。”   拾参: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邬靖求他帮忙,让他爸也能看到他。   邬振兴现在不是要气炸肺,他对邬散散的情绪惊疑不定,他的女儿,他当然了解。   自邬靖死后,她就没在喊过他为哥哥。   更别说提到邬靖,就像是被点炮的爆竹了。   “邬散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邬散散费力的将沙发摆正好,又去找扫把将地上的碎片扫干净,“知道啊。”   邬振兴皱眉头。   拾参单手撑在栏杆上,从二楼跳下去。   邬振兴本来在质问邬散散,余光飘到从二楼跳下来的少年,张嘴就斥责,别管这个少年是谁,但要是在他家里出了点意外,走出去谁能解释得清楚。   拾参,“邬靖说他爸是个傻子,还真是。”   就这傻愣愣的样子,还县里大队长呢。   邬振兴,“!!!”   邬靖辩解:我没有,不是我说的!   拾参不想听邬靖的聒噪,就给邬振兴开了阴阳眼,让两父子培养感情去。   邬振兴和邬靖对了个眼,整个人的表情就很懵。   “……邬靖?”   “爸。”   邬振兴还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就说是假的。邬散散都嫌弃他爸,她看到她哥的时候,都没说是假的。   邬振兴,“!!?”   **   “所以,是李上贵害死了你?爸还帮着他们李家村弄了砖窑赚钱?”   邬振兴接受完邬靖这只鬼后,父子两就开始交流感情,情绪非常到位的宣泄一番后,邬靖就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邬振兴瞪圆了眼睛。   邬散散咬牙,“爸,一定不能放过他。”   邬振兴心绪难平,他就没想到自己能干这么蠢的事,瞪眼邬散散,“杀人偿命,当然不能放过他。”   他也不是个蠢人,但也没想通,在这件事上,为什么会犯这样蠢的错。   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少年。   他儿子口中的大师。   早就破四旧了,他是不信神神鬼鬼的。但这一回,却容不得他不信,他儿子还坐在他身边。   “大师的意思是,李上贵现在已经遭到报应了?”   拾参弹弹铁片疙瘩,还是没找出这疙瘩是什么东西,这上面怎么会有散不去但又若有似无的灵气?   “因果循环。”   李上贵手上只有邬靖一条人命,但他身上沾染太多因果,不然他婆娘也不会用老李来转运。   邬振兴脸色黑沉。   就算他遭到报应,他儿子的事,肯定也得翻出来。   邬靖摇头,“没用的,没有证据。”   当年他被李上贵杀害扔河,就被判了是失足意外,时隔两年,更不可能找到证据了。   邬振兴现在就怪自己了,如果当初他坚决一些,就能把事情查出来。   拾参咦了声,饶有兴趣的看着邬振兴,“他居然给你下了蛊。”   这只蛊之前藏在邬振兴的脑子里,而他对邬振兴并不关注,所以没发现。   或许是因为铁疙瘩上的灵气,让蛊不安寂寞,爬到了邬振兴的额头上,正好被他看到了。   邬振兴父子三人,“……”   兄妹两也看到了邬振兴额头上鼓动爬走的东西,邬散散恍然大悟,“爸,我就说你这两年怎么越来越笨了,感情是你头上有只虫啊。”   邬靖略暴躁,“大师,救我爸。”   拾参对巫蛊了解甚少,要让他来解巫蛊,就只有用暴力手段了。   直接将蛊虫抓出来捏死。   邬靖:会有危险吗?   拾参摊手,“不知道。”   邬靖,“……”   只能干巴巴的自我解释,那……就先不解蛊了吧,反正……一只虫子也只能让他爸变得更蠢了点而已。   邬振兴,“!!!”   拾参突然问,“李上贵的婆娘不是本地人吧?”   这个邬靖知道,他在李家村生活了三年,对李家村的事还是比较清楚的。更何况李上贵的老婆不是本地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拾参眯了下眼睛。   他之前还想见见李上贵的婆娘,她怎么会知道换运的。现在看来,有线索了。   邬靖问,“大师,我爸的蛊是李上贵的老婆做的?”   拾参,“不确定。”   邬散散气得脸都绿了,和邬振兴说,“爸,咱们去找李上贵,去找李上贵的老婆,要揭下他的人皮,也让她帮你把蛊虫取出来。”   邬靖悲戚,“她死了。”   她死了是不是他爸身上的蛊虫就取不出来了?邬靖担心。   邬散散痛快了,死得好,但也同样担心,虽然这只蛊在她爸脑子里两年,好像也只是让她爸变得蠢了点,其他也没受到影响,但知道脑子里有只虫子爬来爬去,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邬振兴,“……”   **   拾参不知道是什么蛊,也不会正确的解蛊手法。   但,邬家父子强烈要求:解蛊!   拾参只好应了。   不过提前得说清楚。   “我只能保证他不会丢命,至于其他遗症,我不保证。”   邬振兴视死如归。   拾参就用灵力,粗暴的将蛊虫从邬振兴的脑子里拽了出来。   是一只小婴儿小指头大小的肥胖虫子,在桌面上蠕动着,只眨眼,虫子迅速膨胀。   拾参眼皮一跳,抬脚将茶几踹飞,反手摀住口鼻。   砰!   虫子炸成了血肉泥飞溅。   整个客厅无一幸免。   邬家两人一鬼都吓傻了,邬散散回过神来,尖叫一声,跑了。邬振兴是他们中最惨的,虫子的肉泥从头盖到脚,就像是过敏的人,长满了肉粒疙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得被他吓得魂归天外。   邬靖,“……爸,你去洗洗?”   邬振兴,“……”   拾参不高兴,他还不清楚这蛊虫是什么鬼东西,就炸了。   还炸得这么有水平。   整个客厅又臭又腥,这里是不能待了。   拾参转身就走,溜得飞快。   邬靖都来不及将人拦下,他倒是追到了大门口,但他哪里追得上拾参,眨眼就没了踪影。   蛊虫是有人养的,现在这只蛊虫被他弄爆了,它的主人要么不死,要么也得吐血三升。   拾参掐指一算,消失在原地。   此时,在京都五巷中的饭店里,躺在床上的人七窍流血,肚子上破了个大洞,整个床上被血染红了。   放在床头的一个锦色盒子盖咚咚的响着,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发急躁。   就在盒子盖要被撞破的瞬间,一道无形的光再次将盖子封印了。   拾参出现在床尾,一来就看到满床的血和一个七窍流血的老婆子,这画面就有些刺激人了。   老婆子是用自己的身体养蛊的,她的血又臭又腥,拾参给自己掐了个净味诀,瞬间,空气都是芬芳的。   拾参凑到老婆子面前,老婆子的魂魄没在身体里,看她的面相,和李上贵没有关系。   这个饭店并不干净,隔壁房间就藏着两只鬼。   拾参问两只鬼,“老婆子的魂被鬼差带走了?”   两只鬼瑟瑟摇头,“没、没被鬼差带走。她,她被一只虫子吞了。”   拾参了然。   是老婆子养的本命蛊吧!   但,据他所知,养蛊人和本命蛊不是一命吗?既然养蛊人死了,本命蛊还能独活?   两鬼茫然,它们就更不知道了。   它们两个是在饭店死的,就是两只普通鬼,这个老婆子来饭店后,它们就感受到了强大的杀伤力,只恨不得躲她远远的,看到老婆子突然就炸了肚子七窍流血死了,魂魄还没一只虫子啃了,它们只恨不得戳了自己的眼睛啊。   拾参顺手将两只鬼送走了。   既然养蛊人已经死凉凉,他只能表示遗憾,看来李上贵婆娘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床头柜上的锦盒咚的响了声。   拾参朝它看过去,“什么玩意?”   还有封印?   拾参将锦盒拿起来,门外是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说话的人声音急躁,只瞬间,一行人就站在了这间房的房门口。   拾参刚想走,就嗅到熟悉的味道。   他将锦盒塞进储物袋,转身朝房门口走。   “砸。”   门外的人一声令下,房门被一道大力踹开,站在房门口的人就和屋里的人对了个眼。   古赋声,“?!!”   拾参眉宇带着邪气,单手撑在墙上,流氓打招呼,“嘿!声声,看到我开心吗?”   古赋声心口微微一跳,他是惊讶的,但不可否认,看到少年的瞬间,他更是惊喜的。   少年昨天早上和他吃完早饭,就走得干脆。他还以为两人在见面,至少也得他将事情都处理好,回到后背村的时候。   古赋声动了动唇,移开视线,“这房间是你住的?”   他闻到了浓臭的血腥味,又看向拾参,眼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112章 老祖当土匪   拾参就喜欢他的专注力落到自己身上,走过去将轮椅推走,“屋里太脏了,我怕你看了晚上得做噩梦,回家回家。”   古赋声倒是由着他将自己推走,“是苗疆人?”   苗疆人?   他不懂。   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是个后背村的小伙子,外出最远的距离,在此之前,仅限是在淮土乡上,见到的人只有自己的亲朋。   而在修真界,是没有所谓的苗疆人的。   古赋声沉默一瞬,勾了勾唇,“回去后,我教你认地图。”   拾参懒散的点头,可有可无。   “……二爷?”   跟着古赋声来的五六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爷被少年推走了,这五六个人中,有三个人是见过少年的,也是这个少年将古重生摁在地上摩擦,揍得就差生活不能自理的。   这事儿,在他们保镖圈里已经传开了。   少年现在是他们保镖圈里的头号大佬。   “闭嘴!”   见过少年的人赶紧摀住不懂事的同事的嘴,低声说,“不要命了。”   被摀住嘴的汉子,“???”   他身边的汉子一脸痴迷,“兄弟,你说我求大佬揍我一顿,他会不会答应?”反正古重生被大佬揍了一顿,现在牛逼哄哄了。在此之气,他们三个保镖一起上,还能将古重生按地上打一顿,现在?反正二十个人上,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没有一点尊严。   “你在想屁吃。”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站在最边上,也是之前一脚将房门踹开的汉子面无表情,“二爷走了,还要进屋吗?”   几人顿了下。   进!   还是得进房的。   这是他们的职责!   反正进屋的人出来后,全吐了。   已经走在楼梯上的古赋声听到呕吐声,眉梢都没动一下。   “小大师是跟着蓝草人来此的?”   “那老婆子叫蓝草人?这么难听的名!怪不得死得这么难看!我可不是跟着她来的。”   顺嘴就把李家村和邬靖的事提了。   古赋声眼神冷淡,看来,小少年的日子过得比他的精彩许多。   “这老婆子惹着你了?”   拾参没听到古赋声的声音,弯腰,伸长了脊椎,头探到古赋声的脸面前,两人的脸倒着相对。   古赋声愣了下,勾了勾唇,“你做什么?”   拾参用鼻尖点了下他的鼻尖,古赋声一个激灵,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的眼神缩了缩,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些。   拾参没发现他的轻微动作,他现在视线是倒的,看古赋声的鼻子,也是右下往上看的,他居然发现古赋声的鼻子比他的还高挺。   他伸手,朝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下,手感还不错。   古赋声整个人都僵直了,声音有些冷,“你做什么。”   拾参,“刮你的鼻子啊。”   古赋声,“……”   拾参刮了两下就收了手,盯着他的眼睛,“老婆子惹你了?”   古赋声的耳根微热,故作淡定的转移注意力,“是!她在帮东皇人做事,我本想找她聊两句。”   拾参哦了声,他并没有追问东皇人是谁,又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老婆子死了,魂魄都被啃了,没得聊。”   古赋声点头,他知道小少年的能力,他开口让小少年帮忙,小少年或许眨眼间就能帮他解决。但,他下意识的就不想把小少年卷进来。   走下楼梯,他才出声,“你累吗?”   倒挂头的盯着他的脸,不难受吗?   拾参摇头,“不累。”   古赋声,“……好了,站直!要被人看笑话了。”   饭店的大厅里,人来人往,他们两个姿势造型,是很奇怪的。   拾参看眼四周,人在他眼里是倒影,确实有两三个人对他指指点点的,隐约在说”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拾参直起身,推着古赋声朝两男人的走过去,两男人穿着得体,头发油光,将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儿的。   拾参和古赋声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的眼神就是厌恶的,彷佛自己踩到了狗屎一样,呸了声”晦气”。   拾参眼眸微冷,笑意不达眼底,“两位能把才纔说的话,在说一遍吗?”   两男人看他面嫩,另一个又是坐轮椅的,虽然看着不太好惹的样子,但他们眼睛里已经有了过滤镜,心里对他们不耻,自然不会怕。   “大庭广众下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古赋声冰冷的看着两人。   拾参不解,“你所说的伤风败俗是指?”   两男人被他话气得脸色涨红,脱口而出,“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亲……亲在一起。你们不仅是伤风败俗,你们是有病。”   拾参觉得奇怪,“两个男人亲一口怎么了。”   还能双修呢。   两男人往后退,看拾参就像是病原体,生怕自己被传染了。   “你们的经理呢,把你们经理喊出来,这种人就要赶出去。”   “对!赶出去。”   古赋声冷冷道,“把他们两个扔出去。”   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几人,捏着手指,将两男人拽住朝门外拉,两男人哪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惊叫两声,奋力的反抗,指明自己的身份,叫嚣着要让拽他们的人后悔。   保镖们嫌弃吵,将人塞住嘴,扔出了大门。   大厅里观望的人纷纷走远了,饭店的服务员松了口气,她们当然知道老板的身份,知道老板不可能会吃亏,自然也就乐得看戏。   拾参蹲在古赋声面前,认真的问,“你在意他们说的话?”   古赋声手心痒,他的指尖蜷缩,淡淡的摇头,“不在意。”   拾参就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我虽然想和你双修,但我现在不亲你,我十四叔说只能亲自己深爱的人,不然会被雷劈的!”   古赋声,“……”   心情复杂。   翻译过来就是:我不爱你。   **   拾参和古赋声回了他的四合院。   拾参就很高兴。   因为四合院的设计和他在天一门的院落是相似的。他现在也是要盖这样的院子。   拾参啃着苹果,问古重生。   “大傻个呢?”   快出来,在让他揍一顿啊。   古赋声擦好手,解释古重生留在医院照顾古重,拾参哦了声,就没兴趣了。   古赋声安排饭菜,拾参吃饱喝足就想跑。   古赋声拉着他,让他先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拾参想想邬靖留在邬家也没事,就跟着古赋声去浪了。   有拾参在,古赋声不用带保镖。   他们去的地方叫”德安居”,一家卖黄古用的老店。四九城脚下,风气是最紧张的,这家店在风口之前,就已经关门了。   但背地里,是有在买卖的。   古赋声也是在巧合下,撞进了这家店。   店主是个七旬老头,屋子里暗,他坐在门口的摇椅上合着眼,似在睡觉。拾参走到这间店门口,就感受到了屋里波动的灵气,瞬间乐了,“你真找到黄纸了?”   摇椅咯吱一声,暂停住。   摇椅上的老头没有睁开眼,倒是手里的蒲扇慢慢的摇了起来。   “又是你。”   古赋声冷淡的点头,“是我。劳烦老先生了,我买黄纸。”   老头睁开一只眼睛,看他一眼,又闭上,“不是你买。”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我买。”   老头猛地睁开老眼,一双老眼如钩的盯着拾参,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来,“小子,你可买不起。”   拾参呵了声,转身进屋。   老头桀桀而笑,他的屋子岂是好进的道理,门口就有灵阵,不是入法之人,根本近不了灵阵之身。他正要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笑话呢,下一瞬,整个人都从摇椅上蹦起来,摇椅咯吱咯吱晃动。   “不可能……”   这小子……怎么可能能进他的屋子。   老头赶紧闪身进屋。   就眼睁睁的看着小子朝他的宝贝们下手,他珍藏了十几年,藏得严严实实的黄符啊,被小子一搜一个准。   老头目赤欲裂,怒喝,“竖子尔敢。”   一掌朝他打过去,要把黄符抢回来。   拾参挥手,将打来的灵力拍散,把所有的黄符到捞进了储物袋,恶劣的嘲笑,“你看我敢不敢。”   老头心里在滴血啊,老脸的皮都要抖下来了。所有玄门中的人来,都没能买走他的宝贝,破四旧之前,他也把宝贝都藏得严严实实的。不少老友知道他手里还留着这些宝贝,对他都是羡慕妒忌恨的。   没想今日就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老头知道自己这是从门缝里看人,把自己坑了,也知道这小子的修为在自己之上,心生警惕,在看他把黄纸掏完,又去掏他的其他宝贝,老头的心肝都在颤。   如……如此土匪行径,枉……枉为修道之人……   “住……住手……”   放下他的五帝钱!   放下他的纯阳剑!   放下他的……   老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瘫坐在地上,就嚎了,“欺负人了,天老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吶,小子欺负老头了,挖老头的心吶……”   这老头屋里有灵气的东西还挺多的。   拾参搜刮了一番,确定好东西没有漏网之鱼后,才晃悠到老头面前坐下,“嘿,老头,你在假哭,你这是在欺骗天老爷。”   老头僵住。   拾参将五帝钱掏出来还给他,“还你。”   五帝钱对他没用,他就是看到铜钱上有一丢丢的灵气,顺手就迁走了。   老头将五帝钱紧紧的揣在手里,盯着他的口袋,“纯阳剑,甘露碗,桃木剑……” 第113章 没见过世面   老头每念一样名,拾参就给他掏一样。   老头没想到还能将宝贝要回来,将宝贝紧紧的搂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太难形容了。   老头抹眼泪。   他现在就真像个被人欺负狠了、又没人撑腰的普通老头。   哭的真情真意的。   他惦记着最最重要的宝贝,“黄纸,黄纸。”   拾参威胁,“老头,黄纸我买了。”   老头急了,“我没卖,你把黄纸还给我。”   拾参盯着他搂着的东西,朝他伸手,老头嗖的往后挪,将宝贝用外衫裹住,警惕的盯着伸过来的手,“你想干什么?”   拾参,“后悔还你了。”   老头松弛褶皱的老脸抖了抖。   古赋声从门口进来,老头转头,怒及而斥,“古小子,把他带走,赶紧带走,以后都不许在踏进我店门,快走。”等把这小子赶走,他就给店里加阵,多加两个,他看以后还有谁能破阵闯进来。   古赋声弯了弯唇,看著作怪的小少年,心思微动,“老先生放心,他逗你玩的。”   老头赶紧要求,“让他把黄纸还我。”   古赋声摇头,“他需要黄纸。老先生,你出个价吧。”   老头气得要得心肌梗,捂着胸口就躺地上了。拾参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掏出两张护身符和一张二阶灵符递过去。   老头本来想装死,告他们讹老人家的,看到递过来的符,他噌的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的盯着小子手里的符。   二、二阶灵符?   这灵符,他也仅在三清观的密宗上见过。至于当今世上,别说二阶灵符了,就连灵符都没有人画过。   那群老家伙要是知道、知道有二阶灵符,还不得撕破脸皮来……   老头目光灼灼,“卖,卖!你要多少黄纸,我都卖!”   拾参将灵符收起来,踹回兜里,老头的目光急切,双手却抓了个空,急得面色发红,他还没拿到手呢。   “老头,你不老实,还藏着黄纸呢。”   “小子,小子快把灵符给我瞅瞅,快给我瞅瞅。”   拾参就喜欢看老头跳脚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态度非常恶劣,“你想得美。”就不给。   让你老头有点黄纸就嘚瑟,还不肯卖给自己呢。   老头迟疑一瞬,狠狠心,就说自己还珍藏着两盒黄纸,都是上好的金黄,是他特意制作出来的符纸,比普通的黄纸更珍贵,画的符咒质量也更好。   拾参就催着他赶紧把黄纸拿出来。   老头盯着他的口袋,“灵符。”   拾参大方的将灵符给他,老头拿到灵符,双手发抖。他仔细看过符咒,就犹如醐醍灌顶,恍然若觉,又觉心中澎湃。   “雷灵符?”   是雷灵符!   老头慌忙和拾参确认,据传此符可引来九天玄雷,不知真假。   拾参,“谁告诉你这灵符可以引来九天玄雷的?知道九天玄雷吗?那是金丹渡劫雷,能轻易引来的吗?不过你没看错,这的确是雷灵符,只不过,能引来的雷只是小玄雷。”   老头睁大眼睛,“是这样吗?”   拾参眯眼睛,“不信?”   老头感觉到危险,总觉得他要是敢说”不信”两个字,手里这张灵符就保不住了。老头赶紧将灵符收起来,藏口袋,捂得死死的。   “啊,要金黄纸是吧?我这记性,人老咯,不行咯!老头现在去拿啊,小子你坐坐。”   嗖的跑了,贼利索。   古赋声低笑一声。   他是见识过老先生对黄纸的固执的,能让他这般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将东西拿出来的人,也就眼前的小少年了吧!   拾参眼眸一亮,走到他身边,“声声,你笑笑。”   他一笑,这屋子都明亮了。   古赋声眉眼微暖,“老先生师承三清观,也是修道之人。”   拾参嗯了声,“老头有些慧根,如果他愿意拜我为师,我倒是能拉他一把……”   “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刚跑走的老头,分分钟从门口冒出来,朝拾参就跪了下去,这还不算,手腕一翻,就翻了一杯热茶出来,敬了上去。   老脸殷勤。   拾参,“……老头,你贼啊。”   还欺骗他是去拿黄纸,结果就躲在门后面偷听是吧?   老头辩解,“小徒是觉得师父该渴了,总得给师父送一杯茶来。至于黄纸,小徒这就拿,这就去拿。”   拾参看他举着茶杯,跪着就没动。   “还不去?”   老头耍滑头,“师父先喝茶。”   拾参眯着眼睛,“我要是不喝呢?”   老头真诚道,“师父早些喝完这杯茶,小徒方能早些把黄纸送来。”   拾参,“……你以为我不能把你的黄纸翻出来?”   老头想想,他师父可是会画二阶灵符的高人,要找他的金黄符,岂不是简单的事?   反正他跪了,送茶了,也喊师父了。拜师礼就算完成了。   将茶杯放到小矮桌上,这回是真的跑去拿金黄纸了,都不敢耽搁片刻的。   古赋声心中含笑,“老先生之前还对你怒目而视,不舍他的黄纸,转眼却跪下拜你为师,还觉得没有丝毫的违和。也是难为他了。”   拾参指着自己,“难为我。”   要不是看那老头有慧根,且会做符纸,他才不乐意收个老徒弟。   古赋声不置可否。   是慧根而不是因为老先生会做符纸吗?   拾参喝一口茶,是上好的黄山毛峰,但他挑嘴,只喝竹茶、莲子茶,其他的茶就没滋没味。   “声声,下回我给你泡莲子茶,那才好喝。”   古赋声倒是没觉得意外。   三清观就是黄山一带,黄山毛峰最为有名,也是贡茶一种。但喝过小少年的竹茶后,在喝手里的茶,就显得平淡了。   老头很快就扛着两个小盒子回来。   盒子小。   只装着两百张黄纸。   老头看眼喝了半杯的茶,神情激动,“师父,这就是金黄符,您看看。”   黄纸上有一层金粉,的确有其他黄纸的质量好。   拾参很满意。   这种金黄纸用来画灵符,也勉勉强强可以。   **   拾参满载而归。   还带回了个老徒弟。   当然,老徒弟是死皮赖脸要跟着他的,小店也不要了。   “师父放心,家中小辈每月圆之夜,就会来小店一回。知道老头没在店里,就会留下来看守店门,无需担心。”   拾参惊讶,“三清观道士还能娶妻生子?”   老头咳了声,“倒是没有规矩说道士不能成家,只是因三清观修士这一生都在追道的路上,自当舍了红尘,便是少有成家的。小徒师承庭生道长,但未在三清观中修行,落在红尘,历经情劫,自是有家有室的。”   拾参让他说说三清观的事。   老头就叹了声,自六六年破四旧后,三清观就关了观门,和其他修道世家都隐于世,避风气。   “小徒的师父庭生道长,便是六六年坐化的。”   所以他现在在拜个师父,才毫无心理负担。   古赋声倒是惊讶,居然是庭生道长的徒弟?他所知道的庭生道长一生就收过两位弟子,大弟子如没变故,现在应该还是三清观的掌门。   老头乐呵呵点头,“那是我师兄不衍道长。”   拾参,“你师兄比你的慧根如何?”   老头就拉响了警钟,师兄还没露过面,就又想来和他抢师父了?   拾参说老头有慧根,还真是看的准。   老头的道法也就一般般,但他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他从拾参身上感受到隐隐能改变他运势的东西,逮着机会,就毫不犹豫的和拾参栓到了一起。   态度转变之快,都快赶上阎王了。   老头谨慎道,“不好说,小徒已有二十五年没有见过师兄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是如何,不敢妄言。”   拾参看他一眼。   老头心里打鼓,忙转移话题,将拾参给他的护身符拿出来,又是一顿实心实意的夸。   这个护身符效力,就算是他的师父庭生道长在世,也画不出来的。   拾参,“……”   他储物袋里存着的这些黄符、灵符,大部分都是他刚学符咒时所作,那时候他还没二十岁呢,只是个炼气期而已,符咒的灵力当然是最低微的。   你们连初学者的符咒都比不过?   回到四合院,拾参就和古赋声说,自己收老头为徒,是太冲动了。   古赋声提醒他:你收老先生为徒,只是因为老先生会做符纸。   拾参瞬间高兴了,“对!我就是冲着符纸去的!”老头会不会画符咒,其灵力能有多强,他用不着关心。   保镖提了五样点心上桌。   拾参的注意力就在桌上了,“唔,上回拿了包子回去,我娘说好吃!这回拿点烤鸭走,让我娘尝尝味。”   古赋声顿了下,“蓝草人已死,你不找蛊虫了?”   拾参摇头。   老头肃然,“古小子说的是苗疆巫蛊蓝草人?”   古赋声点头,“老先生知道此人?”   老头目露不屑,“草人是苗疆蛊魂,最为诡秘,它擅上女子之身,毒害他人。修道之人难追其踪,灭其魂,久而久之就传出了此蛊魂为草人,以此名辨识。据说草人不死不灭,以魂魄为食,且易反主。也有传闻,肉体凡胎只要吃了草人,就能长生不老。” 第114章 老祖的危机   长生不老?   拾参嗤笑一声,就算是元婴老祖,也只有堪堪几千年寿元。在寿元内,若没有飞升,除非夺舍,否则只有身消道毁的下场。   区区一个蛊魂,就能让人长生不老?   疯了吧!   “老头,你也想吃了草人长生不老吧?”   老头略尴尬,年轻时候,谁没有一点想法?但可惜的是,他就连草人的面都没见过,不过,据他所知,道上也没有人抓到过草人。   老头理直气壮,“能活着,谁愿意去死是不是?我年轻时候也是有理想的。”   拾参,“你现在也有。”   老头咳了声,“也就想想,也就想想。”   古赋声觉得这些修道人既对草人不屑一顾,却又垂涎能长生不老,自是自相矛盾,其道不正。   哔~铃~   一声清脆婉转的铃声如波浪音在屋里绕开。   拾参和古赋声同时抬头,两人视线一撞,拾参抬脚就将无知无觉还在啃烤鸭的老头踹飞了出去。   砰!   门被关上。   被踹飞出去摔了个屁股墩的老头,“……”   一脸茫然的看着关紧的房门。   “咋回事?我就吃了个鸭腿就把我踹了?”   屋里。   从房梁上一道扭曲波动的蓝光落下,波光扭曲,铃音随着扭动的光点散发出来,绕着整个屋子。   一只只小蜘蛛、飞虫从梁上掉下来,肚皮朝上,七窍流血而亡。   她的音能杀魂。   拾参捂着古赋声的耳朵,此时扭曲的波光化成妙俏女子的模样,他凑到古赋声耳边,“捂眼睛,不许看。”   没穿衣服呢!   太不讲究了!   妙俏女子身形一顿,过分妖艳的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她的身上只披着一件波光粼粼的蓝纱,赤足踮尖而行。   大长腿又白又嫩。   “我美吗?”   拾参刚要说话,眼前就黑了。   古赋声冷淡的遮住拾参的双眼,他还是个小少年,不能看这些成人才能看的东西。   “丑。”   妙俏女子声音如清铃,笑声更灵动,“你说我丑,我不高兴了哦,你哄哄我啊。我高兴了,就能放了你们呢。”   古赋声,“你是草人。”   妙俏女子柳眉微拧,不高兴,“给我取名的此人,我至今没找出来。不着急,早晚要他知道吃尸虫的滋味。公子,你不想要我吗?我什么都能干呢!”   拾参被遮着双眼,只能从古赋声的指缝里偷瞄女子,一听女子的话,就替她凉凉。   “你有我能干?”   妙俏女子咯咯笑,“自是比你能干,我能给公子暖床,你就做不到哦。”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还能给公子生小娃娃,不,小蛊魂。你就不能。”   拾参抬手,将古赋声盖住他眼睛的手拉下来,目光灼灼,“放屁!你就是只公的,你要去找只母的,才能生虫。”   妙俏女子脸色一僵,睁大了水灵灵的双眸,“……你……”   这小子居然能看穿他的本体?是故意刺激他的?还是真有本事?   想到上一个寄主死前被捏爆的蛊虫,女子赤足微微往后缩了一寸。   “小子,睁大你的双眼看清楚,我是……”   拾参抬手,就是一张镇灵符。   妙俏女子脸色骤变,转身就逃。   “想跑?”   镇灵符朝她打过去,轰的一声,凭空处,女子被符打在地上,她不甘心的挣扎,愤恨的瞪着拾参,“臭小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镇灵符。”   刚说完,惨叫一声,化成了原型。   是一只通体雪白、只有指头大小的蚕。   拾参将蚕拧起来,对着古赋声,“这就是老头说的草人?吃了能长生不老?”分明就是一只蚕妖。   但也奇怪,这蚕妖为什么会是苗疆蛊魂?   古赋声也沉默了。   小少年下手太快,他原本还想问问东皇之事。   拾参一挥手,将屋里残留的波音打散,才放老头进来。老头正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偷看,房门一开,他就跌了进去。   迎面砸来只虫。   老头,“……”   拾参单手撑在桌上,碎碎念,“声声,这只虫是公的,你别被他骗了,你看他多丑,不能生娃也不能暖床啊。你赶紧把他给忘了,太不要脸,一只公的总钻女人身上……”   古赋声,“……”   老头眼皮一抽,看他师父的神色一言难尽。他举起手上的蚕,看了两眼,“还真是只公蚕。师父,这蚕是?”   拾参顿了下。   这只蚕妖还是只二阶妖,用它来产卵,生产蚕丝,能制金蚕线。金蚕线坚韧,制衣后刀枪不入,可以护身。   拾参眼眸一亮,从储物袋里掏啊掏,掏出个小袋子。   从小袋子里倒出的是两张锦缎,锦缎上就是密密麻麻的蚕种。   古赋声,“……”   老头看到锦缎就要疯了,他从锦缎上感受到一丝波动的灵气,“师、师父,这是……”什么宝贝。就他珍藏了一屋子的宝贝,全部加起来放在锦缎面前,都不够看。   老头伤心了。   拾参笑得奸诈,“这是蚕种!老头你负责养蚕,这只公蚕留着分配、产丝。”   蚕草人似乎感知到了自己未来的使命,疯狂蠕动着抗拒。   古赋声,“……”看过这只蚕化成人形的样子,在想想被留下支配、产丝,他轻咳了一声,“挺好。”   老头,“……”   **   老头知道这只蚕就是蛊魂后,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盯着这只蠕动的蚕半小时了,也没看出这玩意有多厉害。   吃了还长生不老?   呕!   老头都要吐了。   这话到底是哪个滚犊子传出来的?   “真是草人?”   他就不死心的再确认下。   拾参揉揉吃撑的肚子,懒懒道,“他自己说是。”   老头是真的凌乱,“不是,传闻蛊魂是母的?只上女子身害人、食魂魄?”为什么会是只公的?   拾参吃饱犯困,“这就问你们是谁传出来的传闻了。”   老头还真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这事儿还得他前师父的师父那一辈算起?反正这传闻有好几百年了。   老头,“……”   现在知道是只蚕,吃完能长生不老的鬼话,是彻底没办法信了。   老头琢磨了一番,决定还是要写一封信给几个老家伙,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的心态崩塌啊。   还得去炫耀一番,他得了张灵符。   二阶的!   老头转头去写信了。   拾参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做做事的古赋声,“声声,我的信你收到吗?”   书桌上,放着装着蓝蝶的瓶子,古赋声写字的手顿了下,“嗯。”   他给小少年回过信,但小少年既没提信的事,就说明他还没收到。   拾参知道古赋声这里是有电话的,联系很方便,但后背村没有啊。他写信很方便用符传信就行,但古赋声不行啊。   拾参坐起身。   有了这只公变母的蚕妖后,他就有了危机感。   古赋声的先天玄阴之体虽然被他遮掩了,但是吧,谁说只有妖魔鬼怪才会盯着古赋声的?   还有盯上他的床、给他生娃的女!人!   拾参目光灼灼,“声声,你说你想找谁?我帮你找。”找完我们就回后背村去,安安心心在家种灵植双修,多美妙的事。   古赋声,“……”   小少年的眼神有些怪。   他放下笔,“你真帮我找人?”   拾参,“当然帮!不过你别生气啊,我以前不是不想帮你!你不知道我十四叔吧,他的双修道侣就总骂我十四叔不尊重他,什么事都是我十四叔帮他做的,他们总因为这个吵架。我十四叔就说他是负心汉!诶!我十四叔就告诫我,以后要找双修的道侣,就一定不能自作主张的帮道侣做事。我当然不能帮你做啊!我可不跟你吵架的!”   古赋声,“……”那你现在怎么会主动提出来?   当然,对于双修这件事,他是回避的。   拾参看不出他的表情下在想什么,反正他平时就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走走走,你告诉我,想揍谁,我帮你揍。”   他拉着古赋声就跑。   古赋声被他拉着趔趄了下才稳住身形,脚步跟了上去,“别着急。”   拾参,“我急。”   古赋声无声的笑笑。   从饭店回来的几个保镖守着,饭店里那具老婆子的尸体和她的东西都被一并焚烧了。   “二爷,没有找到忍者。”   话刚落下,屋里的电话响了,保镖去接,脸色非常难看。   “二爷,那两个忍者死了,是突然暴毙。”   古赋声脸色冰冷。   拾参突然抬头,看向正东方,天气突然暗沉,阴气冲天。他问古赋声,“正东方住的是什么人?”   正东方?   古赋声看向东方,只看到滚滚黑云,但这黑云他在后背村看到过,心里咯噔下,脸色大变。   “拾参,请你一定要护着他。”   拾参看他着急,带着人就用了瞬移符。   看着凭空消失的两人,保镖们集体失声,整个人都木了。   “啊?”   老头傻眼了。   他揉了揉老眼,又和身边的大个子确认了一番,才拍大腿嚎啊,“师父,你把我落下了啊。”   老眼都是精光。   不行!   这封信还得重新写过!   他得把自己写得落魄些,那一段得了灵符的话,是一定不能写了。   那些个人老成精的家伙,把他的师父抢走了怎么办?   老头将信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第115章 饲养的鬣狗   京都正东方位,是一个古旧小区。   小区内是独栋不联排的房子,看似杂乱布排,实则内有乾坤。   拾参搂着古赋声凌空俯视整个小区,“小区里的房子是以八卦阵起搂的,阴阳相合,阴阳相克。住在这里的人,很重要?”   古赋声嗯了声。   国之重臣。   八卦阵已经被破坏了,且在小区外被摆了借运阵,借取的是整个小区里的徐徐生机,设此阵之人,其心可诛。   拾参挥手,打散盘旋不散的阴气。   两人回到地面。   古赋声没有坐轮椅,站在地面的瞬间,他的身形踉跄着晃了几下才站稳。拾参没有放开搂着古赋声腰的手,他现在的身高比古赋声矮了一个头多,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人,这身高差就让拾参不高兴,咬着牙嘀咕,早晚他要长成一米八,比古赋声高一指头。   古赋声眼眸闪过惊喜。   他能站直了。   他看向拾参,眼里透着询问。   拾参,“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你的腿居然好了?”   古赋声,“嗯。”   拾参笑眯眯的指着自己,“我帮你的!要不要感谢我?”   古赋声认真道,“谢谢小天师。”   不过。   搂着他腰的这只手,可以放开他了。   拾参踮着脚尖,发现也没有古赋声高,摁着他的腰往下,古赋声两腿微软,膝盖弯了点。   两人视线平行后,拾参才算满意。   “真要我放开你?”   他估计将手放开,古赋声整个人摇晃着往地下跌,眼看着要跪地上,又被搂住了。   拾参,“你看吧!还要我松开吗?”   古赋声刚刚的惊喜瞬间被冷漠淹没,原来他能站住地面,不是因为他的腿好了,全是小少年撑着他。   古赋声用力攥了下拳头,“不用。”他看向小少年,“不用松开。”   拾参将人搂着挨向自己,得意,“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啊。”   古赋声控制自己的眼神,不看向自己略弯曲的双腿。他将注意力放在小区的借运阵法上,声音冰冷,“这个阵能破吗?”   拾参奇怪的看他一眼。   当他是摆设?   区区借运邪阵,他会破不了?   古赋声,“……”   **   “师兄,你真的没看错吗?这里有借运邪阵?可是我明明看到的是八卦阵,此阵生机强大,阴阳两合,怎么会是借运邪阵呢?”   “我不会看错。”   “可是到底是谁这么可恶,居然要借走整个小区的生机?他难道不知道生机没了会影响寿数吗?”   “师妹,你这话可千万不要被师父听到,否则,你就等着被抓回去闭门思过吧。”既然能摆出借运邪阵,会不知道生机没了人就没了的道理吗?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说话的是两男一女,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穿着讲究,从小区巷口疾步走来。   高个子的青年看着比其他男人更沉稳,他走在最前头,进巷口的时候,观察着四周,也让身后的两人闭嘴不要说话。   拾参搂着古赋声坐在小区门前的大树上,两人看着进来的两男一女,他们说的话,两人都听在耳里。   拾参凑到古赋声耳边嘀咕,“长得最高的家伙,慧根不错,就是可惜了。”   热气在耳蜗里盘旋。   古赋声不动如山,“可惜什么?”   拾参,“学的东西太杂,气太乱,拖滞他的修为,等他过了二十五岁,他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这些杂气,到时候,修为会倒退,过两年就嗝屁了。”   古赋声,“嗯。”   他对陌生人的事,并没有兴趣。   小少年似不着急破借运阵,总是拉着他顾左右而言他,做些其他的事。   古赋声的耐性好,就算是事关自己的事,天塌下来了,他也可以稳得住。但借运阵可不仅关乎重要身份的人,更是关乎g运。   “等等!”   高个子青年突然停住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   走在他身后的师弟师妹不解,“怎么了?师兄?”   青年观察过四周,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后,心里疑惑,“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像是……咀嚼声。”   师弟,“……”   师妹,“……”   两人仔细聆听,纷纷摇头:没听见。   “师兄,你太多心了吧?大白天的哪来的咀嚼声?又不是饭点!这附近就咱们三。”   “对呀,我都没听见。”   师弟师妹没有觉得异常,但青年并没有放松,仍然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前头是棵枝叶茂密的大叔,青、黄树叶交错,枯黄的叶子随风飘零。   青年盯紧树枝。   拾参凑到古赋声的耳朵边,“声声,你猜猜他能发现我们吗?”   古赋声耳朵里痒,微微将耳朵侧开,“你用了隐身符。”   所以,猜什么!   拾参长长的哦了声,“对!我把隐身符去了。”   古赋声不动如山。   嘶~嘶~嚼嚼嚼~~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让他别闹,“是什么声音?”   拾参,“是鬣狗!”   他用黄符折成鬣狗的形状,黄符烧成灰烬的时候,古赋声就在树下看到了一群鬣狗。   不!   是鬣狗阴魂。   它们躲在树荫下,嘴里啃着腐肉和阴魂。   拾参说,“这些鬣狗在生前,是被饲养的。”   古赋声猛地看向拾参,瞳孔骤缩:饲养!他又看向小区的楼房,有不好的预感。   鬣狗以腐肉为食,是阴邪之物!不少邪修喜爱鬣狗,将它们伪装成阴犬,以便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古赋声脸色冰冷,“最坏的是什么。”   拾参看向小区里阴气最重的方向,眼里冒光,脸上沉痛,“最坏……也就为了权财多拉几个人下去赔阎王吧!”   不得好死的那种!   古赋声的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站在树下的青年,嗅了嗅味道,他的味觉灵敏,就算是及淡的东西,都能嗅出来。这里有腐尸味!   青年神色肃然,手摸到了腰上。   脚踝处一股阴冷的风钻了进去,青年下意识的闪躲,翻身跃起,阴冷的风在此袭来,青年手里的符朝身后掷了出去。   轰然!   火光炸开!   “师兄!”   师弟师妹被这一变故惊得色变,两人瞬间站在了青年身边,掏出法器,如临大敌的对着树前。   青年跌跪在地上,他的额头上滴下汗珠,他直直的盯着面前空虚出,盯紧了鬣狗幽魂的双眼,将两人拦在身后,“是鬣狗。”   两人面色大变,“鬣狗?”   这里怎么会有鬣狗!   这狗东西不是只出现在最肮脏的阴尸地的吗?   师弟咬牙,“师兄,这狗东西难对付,我们去喊师伯来!”   凭他们三个,哪里打得过这种狗东西。   青年额头上的汗冒的越来越多,他能感觉到他们三个被鬣狗包围了,阴冷的气息透着腐烂味,想逃都逃不开。   “来不及了。”   他的心口狂跳。   鬣狗残暴,阴邪,且极为难缠。   他刚刚听到的咀嚼声,该是鬣狗啃噬腐尸所发出的声音。   青年中心懊恼。   腐蚀味渐渐逼近,青年火速掏出符咒,厉声大喝,“急急如律令,破!”   吼!   但显然他的符威力不够,数十只鬣狗没被符咒击退,反而将它们彻底激怒,朝三人扑上去就咬,它们是阴魂,而三人并没有阴阳眼,被鬣狗嘶哑得节节败退。   “啊……师兄就我。”   “狗东西,敢咬我……”   两人修为比青年低微,自是被攻击得最狼狈,而青年也没有好到哪里,也是被三五只鬣狗撕咬得狼狈不堪。   拾参坐着看戏。   对三人大失所望。   “啧!没眼看!我要是他们的长辈,我都没脸见人!教的都什么破玩意!被几只狗欺负得灰头土脸的。”   古赋声,“……”   目光冷淡,“何须操心!”   此三人既和他们无关,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拾参,“不操心,我就觉得眼睛疼!”   古赋声看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可以不看。   拾参松开他的腰,斜躺在树干上,翘着腿晃悠悠的,“你说的对!我不看。”   鬣狗的嘶吼声越来越猖狂,眼看三人要顶不住的时候,一道符从巷子里飞了进来,将两只鬣狗击退,紧接着又是几张符将攻击三人的鬣狗逼退到树下。   鬣狗中为首的,是身躯最为弱小的一只,匍匐在地,阴冷的盯着巷子口。   “还不快跑。”   慵懒又嫌弃的声音,对三人来说宛如天籁。青年强忍着疼痛,将师弟师妹拉走,“多谢。”   转身就走。   鬣狗站起身,往前迈一步,迈出去的那条腿就被炸了。   鬣狗群体哀嚎的挤在一起,焦灼着。   人走光了。   拾参拍拍手,又浪费了五张符。他搂着古赋声从树上下来,朝最瘦弱又最猖獗的那只脑袋上敲了过去,“小东西,挺威风啊!”   鬣狗从喉咙里发出示弱的声音,频频往后退。   拾参两手叉腰,“站着。”   鬣狗乖乖的站好。   尾巴不安的晃动着。   这个人类的符太厉害了,它们是被圈养出来的,当然懂欺软怕硬的道理。   拾参看它们挺乖的,索性帮它们一把。这群东西生前吃腐尸,死后啃阴魂,过得挺惨淡的。这里是京都,周柳勤是帮不上忙了,不过,他上回和白无常打过交道,一人一鬼应该算是有交情了吧? 第116章 那你挺惨的   谢必安来的时候,帽子都歪了。   看到拾参,忙行礼,“拾天师,有何事吩咐则个。”喊得这么着急,他可是马不蹄停的赶来的。   拾参弹了弹他头上歪了的官帽,“跑来的吧!你别急啊,我喊你来也不是要紧事。”他搂住古赋声,给他介绍谢必安。   “他是白无常。”   古赋声现在能看到阴魂,面色坦然,“谢大人。”   谢必安看两人姿态,眸光略微诧异,笑盈盈道,“是古先生!日后有事可唤则个,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古赋声,“客气了。”他看向小少年,拾参单手捞过谢必安,“老谢啊,突然喊你上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谢必安笑盈盈,“拾天师的小事,在则个这里,也是顶天的大事。咦,拾天师,这小区的生机是怎么回事?居然有邪阵。”   现在阎王已经被法器小儿缠着脱不开身,之前从地府逃出去的恶鬼们,到现在仍没有追回,闹得鬼心惶惶。   他们鬼差连日奔波,这些恶鬼却像是藏了起了,两个鬼影子都找不到,愁死鬼了。   拾参踢了踢鬣狗的臀部,塞到谢必安面前,“听说你们鬼界跑了十几只恶鬼吧?哦,周柳勤和我说的,还托我要是碰上恶鬼,能抓就抓了给他送回地府,碰上了打不过,就麻溜的跑路。这几只小东西被养得不错,也挺凶的,送给你当导犬用。别的本事不知道,找恶鬼还是行的。”   鬣狗们排排坐,乖乖的看着谢必安吐舌头。   谢必安,“……这是鬣狗?”   鬼眼怀疑了。   他所知道的鬣狗,那都是凶猛粗大个,又阴又邪还肮脏,嚼腐尸啃阴魂,吃鬼的凶样,比恶鬼还凶猛。   眼前这些?   和普通人家的土狗有什么区别?   就比土狗长得丑点?臭点?   拾参,“你们地府没有看门狗吧?这几只挺合适的。”   谢必安,“……好?”   拾天师既然看好这群鬣狗,那……那他当然也是觉得可以的!再者说,现在地府里的确是没有幽冥犬,弄几只回去也不是不行!   就是吧,这幽冥犬,也不是什么狗都能当的啊,就比如这鬣狗就不太合适啊!   谢必安从鬼心里本能的拒绝鬣狗群,他凑到拾参身边,斟酌道,“拾天师,鬣狗则个能带回去,就是还得劳烦您和阎王大人打声招呼?如何?”   拾参点头,“好说。”   他掏出灵符,用灵力哗啦啦画上符咒,就让谢必安给阎王带去。   “有了这个,你们阎王大人就能同意了。”   谢必安悄悄松了口气,将鬣狗阴魂收到了锁魂棒中。他看向阴气冲天的小区,鬼脸不好看,“拾天师,则个瞧着这小区阴气冲天,怕是有厉鬼,可需要则个搭把手?”   刚说话,谢必安指着远处小楼,在五楼楼顶,一个小孩后面飘着个红衣女鬼,要将小孩推下楼,“拾天师,是厉鬼害人。”   拾参和古赋声也看到了。   **   两人一鬼,站在红衣女鬼身后。   拾参看向楼顶,这栋楼的阴气是最重的,整栋楼就像是被一团黑气裹着,沾染阴气的活物,都是面目全非的。   小男孩像个木偶一样,一步步往外走。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有个小红帽,小红帽说外婆最好。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阿瑶啊阿瑶,来看外婆帽……”   女子的歌声优美,美好的令人向往。   小男孩木然的跟着女子的歌声,一句一句的唱着,在小男孩的脚凌空踩着眼看着就要掉下楼,女子的歌声徒然变得刺耳和兴奋,但紧接着它却更焦急。   终于过去了许久,小男孩依然只临空踩着,就是掉不下去的时候,厉鬼凄厉呼啸,“掉下去啊你该掉下去啊,啊啊啊你给我砸下去。”   厉鬼身上的血红色衣服猛地化成一股血绳,朝小男孩鞭打了过去。   中途轰然一声,血绳燃气火焰,厉鬼惨叫一声,血绳没了,它身上的红衣被烧了起来。   “啊……”   厉鬼发怒。   狂风大作。   古赋声走到小男孩身边,将他抱到安全地方。厉鬼看到古赋声把小男孩抱走,整只鬼都炸了,头皮竖起,朝古赋声扑过去,被一脚踹飞。   厉鬼砰的砸进了墙。   拾参站在它面前,黑沉着脸,“你眼下啊,我烧的你,你打我声声干什么?”   厉鬼气疯了,但当它发现自己只能在墙上挣扎不动时,它又是恐慌的。   “你是谁?谁请你来对付我的?是不是陈胜,啊……陈胜我要你陪葬。”   拾参嫌弃她太吵,用符塞进它嘴巴,让它闭嘴。   厉鬼的嘴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嘴巴被炸得肿起,脸部烂成泥,一张嘴,冒出一股蓝烟。   厉鬼,“……”   谢必安,“……”   摀住嘴,缩脖子,安安静静的站到古赋声和小男孩身后。   他什么都没看见。   厉鬼惊恐的看着拾参,这个少年太恐怖了,居然把它的嘴给炸了。   拾参,“还吵吗?”   厉鬼疯狂摇头。   拾参将它从墙上扣下来扔楼板上,“说说吧,好好的鬼不当,当个厉鬼。不去弄死个大人,把个小屁孩推下楼有屁的本事啊。”   厉鬼就流血泪了。   “我是他亲生母亲,我哪里会害了他啊,我推他下楼是为他好啊!我不带他走,他就被陈胜这个人渣剁碎了喂狗了。”   陈胜是厉鬼的丈夫,是小男孩的亲生父亲。   拾参,“鬣狗。”   厉鬼仇恨道,“是!陈胜不是人。他去乱葬岗挖坟,用腐烂的尸体喂那些狗,等养到后就把狗杀了取了狗的内脏装在缸子里,在用他的血泡制。这些年,凡是和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我……我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死后,尸体被他用药物弄成腐烂的在拿去喂狗……我恨……”   陈胜就是大凶大恶之人,厉鬼见到他,都只有怕他的份。   这也是她为什么报不了仇的原因。   谢必安,“畜生不如。”   古赋声的脸色更难看。陈胜,如果是他所知道的这个陈胜的话,那必定是四人帮之手的这位。   厉鬼跌跌撞撞的朝小男孩爬过去。   拾参这回没拦着。   他凑到古赋声耳边嘀咕,“你认识陈胜?”   古赋声眸色冰冷。   拾参挑眉,“我看这小区的借运阵,也是陈胜这小子搞的鬼。”   厉鬼的鬼气突然暴涨,整栋楼的阴气又加重了,“是,两年前,陈胜带回来一男一女,从那之后,陈胜的运气突然好了起来,黄赌毒他都沾了,也赚回来了大把的钱,但是他沾的这些东西,没有被外人觉察到蛛丝马迹,这都是那因为一男一女。我无意间听到陈胜和那两人提过借运阵,要借走这个小区里所有人的生机,被他发现我知道他的秘密后,他就把我杀了。大师,你收了这个人渣吧,他不是人,会遭报应的。”   它自知自己就算变成厉鬼,也斗不过陈胜。所以它成厉鬼后,只是想让修行之人注意到它身上,能收了陈胜。   只是可惜。   被引来的修行人,都是酒囊饭袋,居没有一人能对付陈胜。   之前被鬣狗吓跑的两男一女,它都看在眼里。   拾参,“那你挺惨的。”   厉鬼恢复身前模样,是个非常有韵味、典型的贤妻娘母形象,它跪在拾参面前叩头,“大师,我只求你杀了陈胜,让他不得好死!我愿意付任何代价。”   它是厉鬼,自然犯下过罪业。   只不过,死在它手里的人,还挺有意思,都是些恶行昭著之人,唯一想害死的亲生儿子,还被他们给拦了下来。   拾参指着谢必安,“他就是白无常谢大人,我帮你散了鬼气怨力,你和他去地府好好赎罪业,下辈子投个好胎,嫁个好男人吧。”   厉鬼愣住。   它早就不敢想还有下辈子了。   谢必安欲言又止。   这种厉鬼沾了人命,就算下地府也是要受刑的,下辈子都不一定有,还想投个好胎?   拾参将厉鬼的鬼气散了,让她的魂魄回到最轻最纯洁的时候,又把王家贵祖上的功德挪了点给它。   只是功德落到它身上的时候,它的魂魄反而闪着金光。   谢必安咦了声,“居然是功德?”   他看向厉鬼,惊诧万分。   古赋声是看不到功德的,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小少年身上,看他惊诧的样子,也不免好奇。   谢必安手痒,倒是想查看这厉鬼的生平了,可惜他不是判官,没有生死簿。   拾参看清女子的面相,倒是恍然,此女子娘家祖上出过功臣,也算是良将之后,只可惜此女子的娘家人已经没了,又嫁了个人渣,功德被霍霍得所剩无几,要不是他将王家贵祖上的功德拿出来送点给她,她家的功德还真发现不了。   谢必安恍然,看女子的眸光也柔和许多,“则个必定在阎王面前替她说句好话,让她早日脱离苦海。”   女子看向小男孩,此时的小男孩还未清醒,躺在楼板上睡着。   女子不舍,也害怕。   她这一走,她的儿子该怎么办?有那样一个父亲,日后该如何活下去。   “大师,您说我身上有祖上功德,能把功德给我的孩子吗?” 第117章 恶心了鬼差   拾参让她想清楚。   她有这功德庇护,下辈子的路就好走。   女子抱着小男孩,“这辈子,我有功德护身,过得人生依然不顺。如果功德真能护人一生平安,我只想让我的孩子过得好。”   她的手摸着孩子的脸庞,是眷恋的,也是不舍的。   “如果能带他走,我还是想带他一起走。可是我也没有权利剥夺他活着的权利。”   小男孩醒了。   “妈妈。”   他紧紧的抓住女子的红衣,露出大大的笑容,“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爸爸总是打我,我疼,妈妈你回来吧。我以后都乖乖的,不在捣蛋了。”   女子抱着他痛哭。   她流的是血泪。   拾参凑到古赋声身边,“声声,我想弄死陈胜了。”   他爹死的早,但他娘宠他,从没让他受过委屈。十六岁又意外穿到修真界,天一门的长辈们对他也是爱护有加,也甚少让他受委屈。他也看不得母子被人渣欺负。   古赋声自小就失去双亲,因为眼睛的特殊,他封闭着自己的情感,在亲情面前,他或许更注重尊辈。   如小少年母子的相处和情感,他是没有体会过的。   眼前的母子情感,他并没有被触动。   “嗯。”   拾参小声嘀咕,“你小时候没人疼吧?你放心,以后我疼你。我娘也疼你!”   古赋声神色微顿。   神色略微疑虑。   小男孩牵着女子的手站在拾参面前,认真的问,“大哥哥,我妈妈说她要走了,你能让我妈妈带我一起走吗?我不想跟着爸爸,我讨厌他,也怕他。”   拾参指着谢必安,“问你谢哥哥。”   小男孩就拉着女子找谢必安,“谢哥哥。”   谢必安摇头,“不可以。”   小男孩瘪嘴,眼泪汪汪,“可是我跟着爸爸,他也不会让我活着的。”   女子摀住嘴。   原来孩子都知道。   铛……铛……铛……   是链条拖着地面发出的响声,响声是从楼梯上传上来的,越来越接近楼梯口,女子和小男孩同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小男孩甚至跌坐在了地上。   “是他,是他上来了。”   砰!   楼梯的木门被震碎,从阴暗处走出来的男人身上趴着密密麻麻的阴魂,阴魂将他挤成一个纸片人,这具身体里被各种阴魂占据了。   谢必安,“……”   这是什么鬼东西。   拾参淡了脸色,“是鬼容。”   谢必安看向拾参,小声的问,“鬼容是何物?”别怪他见识浅,他闯荡鬼界上千年,还真没听说过鬼容这种东西。   拾参解释,“死在穷凶极恶之人手上的阴魂,被他困在身体里,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来养魂的东西。我们称之为鬼容。一种……极恶心人的东西。”   这里的阴魂,可不止是人死后的魂魄。凡是有口气的东西皆可为阴魂。   谢必安在看向拖着一条手臂粗的铁链朝他们走来的男人,他是鬼差,对阴魂当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活物……   居然连屎里的俎都不放过……   呕!   他一个鬼差,都忍不住想吐。   拾参摀住古赋声的眼睛,怕他看了做噩梦,“又臭又恶心,晚上做噩梦可怎么办,你又不抱着我睡。”   他两眼一亮。   声声不抱他,他可以抱着声声啊。   将手撤了下来。   你看吧。   古赋声,“……”   男人拖着铁链,站在小男孩的面前,突然挥起链条,朝小男孩的脑袋狠狠的抽了过去。   “桀桀桀桀……”   “妈妈。”   小男孩躲在女子的怀里瑟瑟发抖,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看着他爸爸对他阴森森的笑着,要用链条打他。   像小时候,拿皮带抽他一样。   女子是被男人害死的,她本能的恐惧这个男人,但为母则强,她挡在孩子的身前,想替孩子挡下这一铁链。   “找死。”   “是你找死。”   男人似能看到女子,阴森森的话对女子说的。只他刚说话,拾参就受不了他了,这鬼容真太恶心人,挤在他身体里的东西,什么脏玩意都有。   他倒是想让古赋声晚上做噩梦,和他钻一个被窝,但太恶心,也会影响他吃饭的。   算了。   以后拿其他恐怖的东西吓他的声声吧,这玩意赶紧踹了。   拾参掏出个大铁锤,朝男人砸了过去。   男人的身体其实是非常笨拙的,他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朝拾参看过去,然后就被大铁锤锤成了大饼脸。   男人咚的倒仰在楼板上。   大铁锤上有经文,化成困仙网,将他身体里的脏东西全套牢住,金光下,烧得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一样。   只瞬间,男人身体里的阴魂就被灭了个一干二净。   噗!   不远处一栋楼里,假寐打坐的中年男人口吐鲜血,身上的皮肤骤然干煸,他猛地睁开眼睛,目赤欲裂。   “不可能,不可能……”   还没等他喘口气,又是一口血喷出,看着只瞬间就成了树皮一样褶皱的皮肤,男人跌跌撞撞的打翻床头上摆放的瓶子,一个阴魂飘出来,被男人迅速吸进口中。   这是一个阴魂根本不够。   他接连打翻了十几个瓶子,吸了十几个阴魂,才勉强压下心悸。   但他的皮肤却没有因此好转,男人脸色铁青,朝陈胜家的方向凝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眼眸阴鹜,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炼成的容器就这么被毁了,心里是滔天的不甘心。   他倒是想去会一会,到底是什么人毁了他的东西。   但他此时被反噬,受伤严重,且,对方把他的容器毁了,定会寻着气息找到他这里,眼下,他定是不敌对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舍弃了这个据点,逃了。   男人刚走,拾参就凭空出现在屋里,看眼屋里的符咒和阵法,还有床上和地上的血迹,以及屋里摆设还没带走的不少法器。   拾参挑眉,跑得倒挺快!   他没追人,反正这种邪修,要么以后都不干坏事,但凡犯到他面前,早晚都得把人收拾了。   拾参踢踢被摆放在供奉台上的三个邪神。   雕刻得凶神恶煞,笑得邪里邪气,十只手八只脚的玩意,也能被供奉?   三个邪神生气了。   它们怎么就不能被供奉?   它们也是神。   拾参掏了根红绳,将三个邪神神像捆一起,走出门就将东西砸地上埋了。   三个邪神,“……”   太欺负神了!   可是,绑着它们的这根红绳是个什么鬼东西?它们既然被困得死死的,分毫都动弹不得,就连神魂都离不开这神像了。   回来!   把它们解开!   拾参回到陈胜家楼顶,陈胜已经死凉透了,连骨血和魂魄都被啃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层皮。   小男孩居然没被吓坏,还觉得他爸爸死得好。   女子坐在陈胜剩下的风这身皮身边,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这一回,她终于能放心的走了。   小男孩不想她走。   女子知道他以后的路会走得平顺,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让小男孩要勇敢生活,就和谢必安走了。   当然,她走前,也把陈胜的那身皮带走了。   她不会把陈胜的任何东西留给她的孩子,哪怕是一点指甲盖都不行。   “陈司长?陈司长在家吗?”   “陈演在搂上吧?当父亲的就是心太大,小孩子从楼上摔下来怎么办?快喊喊,大人在家没有?”   “小王,你上去搂上看看。”   “是!”   楼下围着几个老头和警卫兵,古赋声听出是谁的声音,神色微动,他看向拾参。   他还记得小少年能将人的记忆抹去,他和陈胜只是点头之交,但这个孩子……   拾参,“想让我把他的记忆抹了?”   古赋声点头,“他的人生还很长。”有这一段记忆在,会影响他的成长。   拾参蹲在陈演面前,“小屁孩,你是不是男子汉?”   女子的离开比陈胜的死对他的打击还大,陈演眼眶里噙着泪,要掉不掉。他抓住拾参的手,眼巴巴的望着他,“大哥哥,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她不带我一起走。”   拾参弹弹他的脑门,“当然是你阳寿未尽啊。怎么带你去?带你去也会被鬼送回来,去干吗?”   陈演,“……”   拾参,“我看你阳寿也就活个五十几年,你妈大概率还在地下等着你。等你活够了在去找她也不迟啊。”   陈演眼眸一亮,“真的吗?”   古赋声,“……”   他看眼一本正经的小少年,微微弯唇,倒是没给小少年拆台。   警卫员爬上了三楼,翻身到楼顶,就看到陈演呆呆的坐在陈胜身旁,警卫员快步上前,看陈胜的面色,暗道不好,上前一探鼻息,果然没了气息。   警卫员看眼陈演,才走到栏杆前,和楼下的人道,“领导,陈司长遇害了……”   陈胜的尸体,是拾参用根木头化的。   给人留点痕迹,也不会引起其他的动荡。   拾参搂着古赋声的腰落到小区大树下,他用灵符破了借运阵,阵法一破,小区里的生机断了,拾参用玉石重新摆了新阵,反哺归一阵法。将之前被抽走的生机都从原路反哺了回去。   此阵刚成,小区里的阴气消失殆尽,空中出现七彩祥云。 第118章 专出叛徒观   “老头,我感觉咱们家暖了些,身上也不凉了,你觉不觉得?”   “是有些暖了。”   “哇,妈妈,天上有七彩云耶,好漂亮。”   “咦?下太阳雨了?混小子,回家把衣服收了……”   小区里人群涌动,不少人被天空的异样吸引,本来是看七彩云的,结果就听说陈家出事了,不少人都跑去看热闹。   “咋就死了?这好端端的?不是入室杀人吧?”   “就是可怜陈演这娃,爸妈都没了……”   很快有警察上门,将陈胜家封锁了。陈胜家的地下室被挖了出来,进去的人又摀住嘴跑出来,摀住肚子狂吐。   “什么玩意。”   “陈……养的?”   “查,严查!”   陈胜家被查封了。   “两位请留步。”   拾参搂着古赋声刚走出巷子口,就被青年拦下了。青年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眼神不敢乱飘,朝两人道谢,“方才多谢两位出手相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接纳。”   修行人最忌因果债。   他被人救了,便是欠了因果。   他没把本事学到家,对付不了鬣狗,身边还有师弟师妹,留下来只能拖后腿,上上策就是先将师弟师妹带走。他留下来,一是确定救命恩人的安全;二是还了这恩情。   拾参挑眉,“眼力不错啊,怎么猜出来是我们救了你的?”   青年恭敬道,“此小区的阴气散了,您两位又是唯此出来之人,便是无疑了。”   拾参和古赋声咬耳朵,能这样随便猜的吗?   古赋声,“走。”不多做纠缠。   拾参也不想和这小子扯淡,接了他递过来的一个锦盒,随手塞进口袋里,算是了了两人的因果,转身要走。   青年看他随手的动作,呼吸一窒。   那可是多少人抢破脑袋都想要的东西,你就这样随手塞口袋?   青年又拦住两人。   拾参不耐烦,“你被鬣狗啃了魂魄不稳,还不回去好好养伤?拦着我干什么!我可不帮人补魂的!”   青年心思微动,补魂?!   但他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知道这事是强求不来了。   他摇摇头,却朝古赋声道,“您是古二爷?”   古赋声冷冷的看着他,“有事?”   青年显然有些激动,“古二爷,我是不衍道长的徒孙……”他五岁的时候,跟着不衍师祖到古家,那是他第一次见古二爷,那时候他还不用坐轮椅……   轮椅?   青年看向古赋声的双腿,眼里透着惊喜和迟疑。   二爷的腿好了?   可是他记得师祖说过,二爷的腿……   古赋声,“不认识。”   青年呼吸一滞,激动的情绪稳了稳,挺不甘心的,“二爷,我是古家旁支,古行峰之子古阅,我,我得喊您一声二、二爷。”   古赋声点了下头,眼神示意小少年该走了。   拾参当然听他话,搂着人就跑了。   “声声,这小子真是你家孙子啊?”   “不知道。”他古家旁支人多,和他没感情,没兴趣知道。   古阅不死心的追上去,“二爷,您等等我……”   一眨眼,两人就凭空消失了。   古阅,“!!!”   **   拾参和古赋声回到四合院,老头随后也回来了,他之前没跟上两人,直往东走,也没找到人,在外晃了一圈,就回来了。   老头惊喜,“师父啊,我可算找着您了,下回您可……什么东西!”   拾参朝他扔了个法器。   老头赶紧接住,一声鬼啸,老头差点没把东西拿稳。   是婴灵!   老头面色大变,手上都东西只有两只头长,像个箫管,面上是漆黑色,但摸上去就知道是节人骨。   “是人骨!”   老头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是青冥这个叛徒!师父你在哪里遇到这东西的!青冥呢,我去清理门户!”   拾参抓了个苹果咬,“你认识的?”   老头,“何止认识!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原本是三清观弟子,是我二师兄。但他修了邪道,被师父发现后,打伤了师父叛逃了。这几十年在道上销声匿迹,如今倒是出现了……”   拾参长长的哦了声,幸灾乐祸,“你们三清观就是爱出叛徒,对邪修万分执着啊!”他在天一门的时候,就听说三清观的幸秘事了,反正三清观对叛变邪修都是喊打喊杀的。没想到,都换个世界了,这三清观的弟子还是对叛变邪修喊打喊杀啊。   老头,“……”   既然是三清观的孽缘,拾参就将搜刮来的玩意都扔给了老头,算是给老头赔偿点利息?   老头,“!!!”   这桌上,起码得有十几种阴邪法器吧?   连招阴幡都有!!!   老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青冥还是该仰天长啸了。   “……师父,您是将他一锅端了?”   拾参咔嚓咔嚓啃苹果,“差不多了。但他逃走的时候,估摸着只够带走他最重要的玩意,身上能留个一两件就挺多了。”   老头,“……”   **   古阅没追上拾参和古赋声,垂头丧气。   他的魂魄又被鬣狗咬伤,只能先去找师叔祖。   结果,到师叔祖的店前,店门关得死死的,倒是留了话下来,只说让师叔祖云游去了,让子孙来守店。   古阅,“!!!”   他今日出门,是没给自己算一卦,诸事不利!   他是古族旁支,家当然在京都,只是他拜进三清观后,就甚少回家。这次来京都,除了师门给的任务外,也是想回家看看。   “二少爷?”   古家的保姆看到古阅,是震惊的。现在是新四风了,不能存有资本作风,古家当然也被人举报,但古家有背景,没人敢动罢了。   古阅,“张婶,爸妈呢?在家吗?”   “在哩,在哩!”张婶让他进屋,“老爷夫人这些天闹得不愉快,二少爷你回来的正好,劝劝他们别吵了。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啊?吵翻了天还不是便宜了外头的人!”   古阅,“为什么吵?”   张婶支支吾吾,这她哪里知道。   古阅的眉头都拧起来了,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他进屋后,原本在书房的夫妻下楼,知道他回来,喜形于色,对他又是一番关心,只是这情感及淡,更多的却是殷勤。   “阅儿,你在三清观过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妈天天都惦记着你,就怕你过得苦。”   男人斥责,“三清观是清修之处,哪里有辛苦一说。古阅,你这回回家,悟道大师可有一起下山?”   他说话的时候,脖子朝门口扭了下,没看到悟道大师,眼里是明显的失望。   悟道大师是不衍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师父。   古阅心里不舒服,“我师父没下山。爸、妈,你们有事?”   夫妻两彼此看看,脸色都是僵硬的。   梅新月要拉他,被他躲了。梅新月的脸色就淡了,“阅儿,妈有件事想求悟道大师,你帮妈这个忙吧!不然,咱们这个家就要毁了。”   古阅坐得笔直,看着她的目光,让她无所遁形。   梅新月气恼,“用不着用这样的眼神看你妈。这烂事可不是我做的,是你的好父亲做下的!你要恼就恼他!古行峰,我不帮你遮掩了,你自己和你儿子说,你到底是干了什么烂事,要把这个家给毁了。”   古行峰的脸色唰的阴沉。   古阅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古行峰做过的事,是他承受不起的。   “爸,你说。”   古行峰绷着脸,“能有什么!我不过是想让这个家多些财产,想把你大哥小弟送出国,我……”   梅新月尖叫,“咱们家是穷到送不了他们出国吗?啊?是你自己在外面受不住那只狐狸精的诱骗,被她挑拨几句,你就敢朝古赋声下手。古行峰,你平日里见了古赋声,两股都能发颤。那只狐狸精给了你几个胆子,敢掏他的钱财?这还不算,你还买凶杀人……”   砰!   古行峰将茶杯摔在地上,“你住口。”   梅新月站起来,“你现在让我住口了?你将手伸到古赋声身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古行峰……”   古行峰大步走到她面前,阴鹜吓人,梅新月下意识的闭嘴,心口狂跳。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古阅已经木了。   几年没回家,抽个空回来,就给他来这一致命的打击。   古阅头疼,骨头疼,被咬伤的魂魄更疼。   耳边是夫妻两个互相指责的谩骂声,古阅站起身,木然的往外走。   张婶着急,“二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古阅,“我去外面住饭店。张婶你别担心。”   张婶,“可是……”   厅里传来巴掌声,张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古阅眼神一冷,闪身出现在古行峰的身前,他抓住古行峰扬起的手,“她是我妈,你不能打她。”   古行峰手被攥着动弹不得,他恼羞成怒,“我还是你老子。”   古阅嗯了声,“爸!你要是在对我妈动一根手指头,我都会还给你。”他松开手,对梅新月说,“妈!你不开心就从家里搬出去,不必站在这里傻傻的挨打!我……”他深吸一口气,“你有事,可以找我!”   他给了梅新月一张护身符,让她带着保平安。   梅新月哭成了泪人。 第119章 火灵芝比拚   古阅站在四合院门口,神色黯然。   地址是梅新月给的。   他原本不该出现在这,只是……既然做错了事,总是该有人站出来承担。   保镖将人拦着,不给进。   古阅被鬣狗阴魂咬伤,尚未调息去阴,现在的脸色苍白,一副倒霉相。他将属于三清观弟子的木牌递上,“我是悟道大师的弟子,找古二爷有事相商,这是木牌。”   保镖惊讶。   三清观的?   保镖让他等着。   拾参看向老头,“三清观的?你们三清观的事可真多。”   老头,“……”   古赋声让他进来。   古阅和古赋声问好,也说明来意。但古赋声没理会他,古阅看到拾参神色激动了些,又看到不酒师叔祖,惊诧了,“师叔祖,您老不是远游去了?”   老头没认出来他是谁。   古阅忙道,“师叔祖,我师父是悟道大人。”   老头,“哦,老头想起来了。悟道收你做弟子的时候,老头去观了礼。时隔好几年了吧。”   古阅恭敬的点头。   老头看他身上有阴气,顺口就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古阅就看向古赋声和拾参,欲言又止。老头也看了过去,“看什么?”   拾参将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老头,你们三清观不行啊!教出来的徒弟连鬣狗都打不过,是怎么在道上混下去的?”   老头恨铁不成钢的瞪眼古阅,真是丢人!   这一丢,还是三个一起丢!三清观的面子又薄了一层!   古阅耳根发红,羞愧。   老头又和拾参舔脸,“师父,你看这臭小子这张脸跟鬼脸一样,出手救救他?”   古阅骇然的看向拾参。   师父?   ……是他、他太、太师祖?   可是,太师祖不是早就坐化了吗?   拾参不干。   又不是他天一门的弟子,哪能说救就救的!   老头就叹了口气,给了古阅你小子不走运的眼神,“反正就是点阴气,你就受着吧!倒霉几天就好!”   古阅,“……”   心情太复杂了。   古赋声问他来找他何事,古阅忙收敛情绪,他已从他父母口中得知,他父亲对古二爷做下的造业事,此事是他父亲欠下的因果,他能做的,就是如何来成全了这因果。   “二爷,我父亲对您造成的伤害和损失,您只需照规矩办事!只……希望二爷能留我父亲一命。这是我给二爷的火灵芝,您请收下。”   火灵芝是三清观的圣物。   古阅得了两朵火灵芝,一只在此前,已经给了救他和师弟师妹的拾参,可惜对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仍进了口袋。剩下的这朵,现在也送了出去。   老头诧异,“你小子居然有火灵芝。”他看向古赋声,怂恿他将东西收了,这可不是钱财就能买到的。   古赋声没动。   拾参接过火灵芝,“这玩意是你们三清观的圣物?”   古阅心里略微不高兴。   就算是救命恩人,师门的东西被轻视了,他也会不高兴。   拾参看他一眼,挑眉,“你不服气?”   古阅看向他师叔祖,摇头,“弟子不敢。”   拾参为了让他服气,从储物袋里掏出比桌上这朵大两倍、药性更浓郁、有灵气火灵芝,火灵芝的灵气浓郁,刚拿出来,屋里的三人精神一震,齐齐看向拾参的手。   老头下意识的运转灵力。   古阅更是瞪大了眼睛,心跳都快停止了。   古赋声微不可查的勾勒唇角,他如今已经能感受到灵气了,两朵火灵芝相对比,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好坏。   古阅带来的火灵芝在小少年的火灵芝下,黯然失色。   他将小少年拿出来的火灵芝拿在手上,只感觉手心又暖又凉,似有东西在手中嬉戏。   “这就是……灵气?”   拾参看到火灵芝上的灵气既然从古赋声的手上钻了进去,他微微诧异,“你这是什么心性?好端端的就入气了?”   古赋声诧异,“是吗?”   随后似有所感,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头,“……”   古阅,“……”   一老一少羡慕了,他们都知道古赋声不是修道人,只是碰触了火灵芝,居然就入定了!   太……不可思议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能被多少人羡慕妒忌上。   **   古阅来没了了因果,反而被刺激得不轻。   古赋声这一入定,只半个小时就醒了过来,冰冷的眸子如冰蓝色,心里惊喜。   拾参问他感觉如何,古赋声细细感受身体里的变化,只两个字,“很好。”   拾参说,“京都脚下,气息混杂,不适合你修炼!把你手上的事安排好,我们就走。”   古赋声点头。   老头打定主意,他师父上哪,他也是上哪的。   他将古阅轰走,偷偷的嘱咐,“和你师祖交代好我的去处,旁的不必多说,明白了?”   古阅失魂落魄的走了。   他走之前,古赋声让他把带来的火灵芝带回去,“你父亲之事,我自有决断!你不必为他之事,来求我。”   拾参的眼神微凉,“老头,这小子有些慧根,之前我还觉得他可惜了。现在看来,倒是不然。”   古阅自插手他父亲和古赋声之间的恩怨后,他的命运就被注定了。   在修行这条路上,也就止步于此了。   老头沉默一瞬,到底是他三清观的弟子,能有机缘的话,总是会拉上一把的。只是这话是从他现任师父口中说出来的,他也只能聊表遗憾。   要不?还是给师兄写封信交代一下?   要回后背村,古家的几个人总是要处理的,至于东皇忍者……   拾参拍额头,“你别怪我记性差啊!我这活了上百年了,应该是个老头子吧!这是在那老婆子房间里捞走的锦盒,被封印了,我随手扔在口袋里,就忘了。”   他将锦盒拿出来。   古赋声和老头都看向他,两人神情各一。   古赋声当然知道他说的老婆子是哪个,这老婆子是苗疆蓝草人,还是和东皇忍者有千丝关系。   “是什么?”   老头就想到蛊魂草人,哦,那只蚕……   想想年轻时候追逐过的梦想,老脸有些黑。   锦盒是个封印小阵,但这对拾参来说,就是小问题,他拆除阵法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用简单粗暴的手段。   暴力拆除后。   盒子里冒出一阵青烟。   “啊呸呸!老子终于出来了!”   说话的是粗犷的男声,房子都跟着震了震。拾参摀住古赋声的耳朵,凉凉的让冒出来的玩意闭嘴,而老头已经吐了两口血,两眼冒晕圈,一副要死过去的样子。   青烟散去,男人身高八尺,大刀阔斧的坐着桌上,一双虎目如钩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三人,凶神恶煞。   他被封印在这盒子里几千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受够了,一出来就要把憋了上千年的浊气给吐完。   “尔等是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他的声音就像是用喇叭扩音过的,震得人气血翻涌,老头顶不住,就要晕死过去,拾参嫌弃他没用,帮他封了七窍五识。   “你是什么玩意?长得这么丑?”   拾参将古赋声挡在身后,仰头看着坐在桌上的男人,就这幅傲慢欠揍的丑样子,拾参都替他难受。   男人俯身,虎目瞪圆,“小子,你说什么?”   房梁哗啦啦的掉下尘屑,屋子跟着晃了晃。   拾参撸袖子准备打架,“说你丑,说你欠揍。”   男人大吼一声,大手就朝拾参拍了过去,拾参的修为是压制在练气三层的,男人这一巴掌呼过来,拾参抬手就挡,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练气三层的灵力,连人带古赋声都被从墙上扇了出去。   拾参,“……”   意识到不好,赶紧补救,反手将古赋声搂在怀里,撞塌墙摔在了天井地板上,噗,吐出一口血。   古赋声在他怀里,到没受伤,只是晕了下。   他从拾参怀里起身跪着,眼里担心,“怎么样?伤到哪了?”   拾参吐在地上的血迹,异常刺眼。   古赋声脸色冰冷。   拾参哀嚎一声,摀住阵痛的胸口,将咽喉的血咳出来,摇摇头,“没事。”他挣扎着坐起来,擦干净嘴角的血,非常不服气,“娘的,失策了!”   古赋声眼里担忧。   拾参冲他咧嘴,“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啊。娘的,想我元婴老祖,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   不过,想想在修真界,他也就成为元婴老祖没几天就穿回来了,也没机会给他出门去打架,当然也就没机会让他吃亏咯。回到这里后,灵气稀薄,遇到的都是菜渣,只有他虐别人的份……也就没想过,会被个丑东西,一巴掌给抽飞了。   拾参觉得脸好痛。   男人从屋里出来,站在房门口,从拾参和古赋声的视线看过去,就像是顶了天立了地。   男人一步步走到拾参面前,他走路的时候,地面跟着砰砰砰震动,四合院里的保镖们听到动静,跑了进来,看到男人的时候,倒吸一口气,他们齐齐站在古赋声身后,低声问,“二爷?”   古赋声让他们离开。   保镖们迟疑一瞬,看眼二爷身边的少年,瞳孔都在震,少年居然受伤了?   他们看向走过来的男人,更是警惕。   这人是谁?居然能将少年打伤! 第120章 金勺拔鼻毛   拾参伸手,阻止男人靠近。   “我现在受伤了,不和你打!”   男人蹲在他面前,神情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有什么难以费解的事在困扰着他,一双虎目,像是要将拾参给剥成碎片,将他看个透。   古赋声的脚步移动,男人看向他。   拾参脖子上的毛孔都冒开了,将古赋声挡在身后,“你想干嘛?我跟你说,想打架我和你打,他不行。”   男人的视线从新回到拾参身上。   拾参想想他老爹被人找茬时,持剑威风凛凛的样子,瞬间有了气场两米八的气势,“你看什么?你是我放出来吧,我是你救命恩人,懂不懂?”   男人打了个喷嚏。   一大坨的口水朝拾参喷了过去,哗啦!喷了满脸。   拾参的脸都绿了。   他撸袖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唤出本命法器……金汤勺!   金光万丈,直冲天际。   一勺子就朝男人攀了过去。   男人可能没想到他的本命法器会是个……勺子,虎目有些呆滞,就这一瞬间,鼻孔被勺子勾住了。   拾参将金勺在他鼻孔里打了个,勾住他的鼻毛,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旋身狠狠的打个转。   撕拉!   男人疼得嘶吼,巴掌朝拾参招呼。   拾参拔完鼻毛就跑。   滴答!   男人鼻毛被拔光,豆大的血珠往地上滴,一双虎目盛满怒火:他的鼻毛!!!   拾参知道就他现在练气三层的灵力,是玩不过这丑东西的,用了瞬移符,搂过古赋声,抬脚将老头踹了进去。   溜之前,用了八阶灵符化成缚仙网,将男人捆了个结实。   “瞬移符?!小儿,你往哪儿跑。”   刺啦!   男人的手堪堪将瞬移符烧了一角,三人就在眼前消失了,偏偏他没提防住小子被缚仙网兜住,挣脱不得。   “吼……”   躲在角落里的保镖们:“……”   男人猛地朝他们看过去,几个保镖腿软的往屋外跑,砰的将房门关紧了。   **   “啊啊啊啊……”   瞬移符被烧了一个角,符效失了一半,从四合院跳出来,就把他们三个仍在了半空中。   老头本来就是被猝不及防的踹进瞬移符的,又是突然在半空中往下掉,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吓得尖叫。   拾参搂着古赋声,只往下掉一瞬,就踩着金勺子御行往下。   古赋声面色平静,眼瞳却是细微的跳动。   嗖的一个弧形飞越,落到地下。   拾参抬脚将掉下来的老头踹了一脚,缓解他的冲击力,免得被砸成肉饼了。   “啊呸!”   老头趴在地上,啃了一嘴草和泥,他两眼冒星星,昏着爬起来,将嘴里的草和泥吐干净,整个人想自闭。   古赋声观察地形环境。   他们是落在小山上。   倒是不知身处何处。   拾参,“管他什么地儿,我们回去县里。”   他掏出瞬移符。   古赋声点头,“你放出来的东西,不管它了?”   拾参,“对!我们得先回你那,丑东西,敢打伤我。他现在被缚仙网捆着,我们回去,他也得乖乖的。”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金色的小塔,“这是七星塔,用来关大妖的,就把丑东西扔进去和大妖作伴。”   说完就将还没缓过劲来的老头踹进瞬移符里。   三人再次回到四合院。   此时的男人,被缚仙网捆着,身上的肉勒成一个个疙瘩。这缚仙网你也是挣扎,它就越收紧。看这男人被缚仙网勒成肉丸团子的样子,就知道他”费了”多少力气了。   男人死死的盯着再次出现的拾参,虎目喷火。   他的头被挤在胸口、蜷缩在胳膊下。   “小子,你来受死。”   拾参蹲在他面前。   他的鼻孔比牛的还大,鼻毛被他拔光了,还在流血。   “等你能从缚仙网里出来了,在来和我讨论谁该受死吧……啊,不!等你能从金塔里出来在说!”   拾参掏出金塔。   男人虎目抖了下,语气又急又凶转瞬就弱,“尔敢!本座要杀了你!啊……等等!等等!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有这金塔!臭……”   拾参小心眼,非常记仇。   他还被男人一巴掌扇出去砸破墙摔地上呢,也让他体验了一把,他一拳头将拾卫南砸破墙摔田里的滋味。   这还能忍?!   拾参用符将金塔开启,就连缚仙网都没给他解开,抬脚将男人踹了进去。   男人被金塔吸进四层楼,惊恐的声音似乎在向他求饶,拾参拍拍手,将金塔举起来,从四楼窗口看进去,“好好享受吧你!”   四楼可都是七阶妖兽,那可都是肉食主义者。   拾参将金塔扔进储物袋。   古赋声看着砸破一个洞的墙、乱糟糟的屋里,沉默了。   拾参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用符跑路也是很耗灵力的,而且他还被扇了一巴掌,喷了口唾沫。   拾参委屈,“声声,我好疼。”   捂着胸口,就一副”我快要死了”的衰样。   古赋声,“……那我该如何做?”   拾参朝他伸手。   古赋声疑惑的走过去,就被小少年抱了起来,轻扬的声音就像是跳动的音符,传递着快乐的节奏。   “我抱抱你啊,蹭了你的气我就不疼了。嘿嘿!”   古赋声,“……”   如今,在接受小少年猝不及防的公主抱,他已经能平静面对了。   **   老头稀里胡涂的跟着瞬移了一圈回头,没适应这过山车一样的速度,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他坐在地上,抱着柱子,胃里反酸打嗝。   保镖们听到动静,跑进来,屋里就只有老头一人。   保镖们,“……?”   这……见鬼了?   等老头缓过劲来时,老眼就是火辣辣的。   瞬移符!   要知道就算是三清观里的老东西,至多也只能画出护身符、平安符、驱鬼符这种一般常见的符咒了。   就连请神符,他们三清观都没人敢打包票说,自己画出来的请神符真能把神请下来。   像这种瞬移符、缚仙符……那就是老祖宗的手扎上都没敢记载的东西……   老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挨着他坐的几个保镖也赶紧站起身,“老先生?”   老头现在的心思都在拾参身上,哪能给这些保镖一个眼神,他的手在发抖,“御剑飞行!是御剑飞行没错了!原来那些老家伙没做梦,灵力到达一定的境界后,是能御剑飞行的……哎呦!我这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没让师父告诉他御剑道理,那我何至于从半空中摔下来……哎呦……”   保镖们,“……”   老头左瞧瞧右盼盼,没看到拾参,拍着大腿就喊,“师父!师父吶!可别丢下徒儿嘞……”   拾参将古赋声抱进屋,就枕在他的胸口不起来了,脑袋蹭了蹭,舒服到叹慰。   他抓住古赋声的手,在自己胸口揉。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古赋声,“……”   想想小少年被男人一巴掌扇出去的时候,将自己抱在怀里砸在地上,他是听到小少年的闷哼声的。   一定伤得不轻。   他手上的力道下意识的放轻。   “那……到底是什么人?”   拾参闭着眼睛享受,“是魔仙吧。”   他能从男人身上感受到仙气,但这仙气中掺杂着细微的魔气,味道浅淡,不好分辨。   但要说是仙吧,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仙。   也有可能是在修真界刚飞升上仙还没有仙官的家伙,所以他不知道其身份。   古赋声诧异,“魔仙?”   hx几千年历史,流传下来的仙魔神话自然不少,但魔仙……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拾参,“就是没成仙之前,是魔。”   古赋声,“……”   总觉得小少年在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哄着。   仙魔不两立,既成魔如何成仙?   拾参的眼珠子转转,“管他魔还是仙,现在都只能和妖兽为伍了!古家是不是有很多人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帮你揍他们。”   他抓着古赋声的另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背,一脸霸气。   古赋声低低的笑了声,“你不是受伤了?还能去打架吗?”   拾参目光幽幽,牙痒痒,“能!”   古赋声看他像只极力争地盘张牙舞爪的小兽,垂下眼睑,“好!你帮我揍他们。”   闹了这一场,拾参的灵力消耗多,他是真的累。   枕着古赋声,很快就睡了过去。   古赋声凝视着他眼底的青黑色,眸光微冷。   老头找到房间,古赋声看向他是时候,那眼神就像是冰凌,直逼得老头后颈发凉。   老头闭上嘴,把房门关了。   他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煎熬。   古赋声等拾参睡熟后,才将他的头放在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离开房间。   老头巴巴的从门口看进去,古赋声反手将房门关得严实。   “他睡熟了,有事等他醒来在说。”   老头是三清观弟子,自然会看面相,他见到古赋声和拾参二人的时候,都看不透他们的面相,这也是他当初会对二人的态度更宽容些的因由。   这世间,能让他看不透面相之人,有三种。   一,和自己有因果之人。   其二,修为在自己之上。   再者,天选之人!   拾参且不说,反正两人头一次交手,他就知晓拾参是第二类人了,机缘在眼前,现在看来,他也抓到了手里。   至于古赋声……   既除一排二,便只能是天选之人。 第121章 老祖忘年交   老头有些愁。   天选之人和他师父搞对象?   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天,也不知道老天爷让不让他亲儿子处对象。   古赋声看他眼神奇怪,倒是没说什么。   “古行峰既然喜欢东皇,把他和外面的女人扔去东皇。其他几家,相互攀咬出和东皇有联系的,不管有没有证据,一并扔过去。”   “找人把院子修了。”   保镖们去办事。   拾参睡了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暖烘烘的,他现在就感觉浑身充满了灵力,精神百倍。   老头热泪盈眶,“师父,徒儿想学御剑飞行。”   拾参说他学不会,别学了。   老头不死心,怎么就学不会呢?他能被师父看中收他为徒,不就证明他是有慧根的吗?只要灵力增强,何愁学不会御剑飞行?   拾参看他的眼神怪异。   慧根?   哦!   的确有那么一丢丢!   但说出来,怕你伤心。收你为徒,那是看中你会做黄纸的!   拾参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前院吵囔囔的。   拾参扔下老头,嗖的跑了。   “二爷,只要您救了我孙儿,往后我南宫家,就是二爷的马卒。”   “您想要什么,只要我南宫家但凡有的,都能双手奉上。”   站在古赋声对面的三人,其中鬓白的老者是南宫家族的掌舵人,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对夫妻,也是老者的儿子儿媳。三人低姿态,是上门来有事相求的态度。   古赋声神色冷淡,“我无能为力。”   南宫覆,“我知古二爷和不衍道长有点头之交,古二爷只需帮忙引荐一翻,此事无论成与不成,我南宫家都不胜感激。”   “你孙子的病,我能治。”   古赋声正要拒绝,小少年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古赋声转身,看向脚步轻快的小少年。   “睡醒了?”   “醒了!”拾参快步凑到他面前,“下回我睡觉,你不许偷偷跑了。你不在,我都睡不安稳。”   古赋声看他两眼透亮,脸上红润,哪里像是睡不安稳的样子。   “好。”   他补充,“下回我守着。”   拾参满意了。   他看向对面的老头,穿着黑衫,身如枯枝,手持虎杖,半截身体埋黄土的人,意外的,有阴魂甘愿撑着他,给他续命。   拾参觉得有趣,这才出声答应救他的孙子。   南宫覆将古赋声和少年的互动看在眼里,思量一瞬,就同意了,并且承诺,只要少年能救他的孙儿,他可以将整个南宫家奉上。   拾参看他的面相,就知道这老头为什么会如此大方了。   南宫家上千年来,都是一脉单传吧?   他这个孙子要是嗝屁了,南宫家也就彻底绝后了。上千年来都被一脉单传压迫着神经,相对于让南宫家族绝后来说,舍了南宫家的财富,的确没什么舍不得的。   古赋声说:去南宫家。   南宫覆的儿子欲言又止,他们来的目的只是想找不衍道长,可没想过古赋声能就他们的儿子,更别说眼前冒出来的少年了。   南宫覆同意了。   古赋声的名声在四九城是响当当的,只这个称呼出去,那就是信誉。   既然是古赋声的人,那他又何须怀疑,枉作小人!   只要少年有本事救他的孙儿,他自当将少年奉为座上宾。   **   南宫家在城中,和古赋声现在住的四合院离得不算远,开车半小时就到。   南宫家祖上是做皮毛生意发家的,祖先有经商道,传承了上千年,但因家族都是一脉单传,所以家族行事低调。也因为低调行事,才能在上千年的朝代更迭、动荡战乱的年岁里,只伤皮毛的存活下来。   现如今,在贵族四风洗礼的年代,南宫家的财富,说出去,可能都没人敢相信。   拾参踏进南宫家门,就差点被地下砌成墙的黄金闪瞎了双眼。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宫覆老头。   “老头,我们做好朋友吧!”你的黄金分我点?   还好那条青龙渡了天雷劫,此刻还是皮肉烤焦、在挣扎活路的状态,另一个龙蛋还在他识海里,否则,被这两玩意看见了,你南宫家的墙就没了。   南宫覆愣了下,失笑,“能和小友成忘年交,老头自是求之不得。”   拾参和他握手,非常友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忘年交!”   南宫覆哈哈大笑。   古赋声的视线从两人相交握的手上扫过。   南宫覆的儿子、儿媳两夫妻相视一眼,隐隐焦心。   拾参还喜欢南宫覆的一点,这老头只比他高一个指甲盖那么点,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凑过去说话的时候,两人视线都是平行的。   多么友好的老头!!!   拾参,“老头,这半年你没少做梦被黄土埋脖子吧?”   南宫覆心思微惊,他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算是能稳得住,只是握着虎头拐杖的时候,掌心微微用力,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小友果然不凡。老头的确是从半年前开始做梦,每晚上都会有一车的黄土运到床上,从脚埋到我的脖子处。也是每次在黄土到脖子的时候,就有一股力在将黄土从我身上刨开,将我一点点的挖干净。小友可能解了老头这梦?”   他自做这个梦开始,就是黄山三清观,祷告询问过此梦何解。   活到他这个岁数,自然明白黄土埋脖子的意思,他并不是怕死,只不过是想知道给他刨黄土的是何意。   只可惜,都没有结果。   拾参看眼趴在他腿上睡得香喷喷的阴魂,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头,你想想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对不起的姑娘家?答应好要娶人家的,结果转身就把人给忘脑后了?”   南宫覆的脚步顿住。   脸上是沉思。   南宫覆的儿子、儿媳一脸见鬼的看着少年:爸年少时有情人?   他们南宫家因为血脉单薄,祖上有位先祖,想要改变南宫家的血脉命运,史书记载着这位先祖娶过八房小妾,但没用,南宫家只有正房生了儿子,且这位先祖在儿子出生的那天,就死了,死的时候,身上长满了脓疮,据脉案所提,先祖是死于花柳病,但奇怪的是,他的正房和小妾都没有这种病,而先祖也不曾在外花天酒地……这事儿在外人眼里,就是个风流韵事,但在南宫家,却是个教训……   南宫家多出专情人。   凡观其先祖,只要是多情的之人,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南宫家的人,对待感情自然不敢胡来。   若说南宫覆年轻时,有过有情人,作为儿子的南宫祟,是不信的。   “胡说八道。”   南宫祟忍不住斥责。   古赋声神色冷淡,“听你父亲的。”   南宫祟比古赋声年长两轮,也算是他的长辈。但他南宫家处事低调,也没在乎这些徒有虚表的称呼。一个人的教养和尊卑,是刻在骨子里的。   古赋声有手腕,能力绝非在他之下,他也不能摆长辈的谱。   “那就听你的。”   南宫祟看向南宫覆,语气低声恭敬,“爸?您真辜负过姑娘家?”   南宫覆的记忆像是被人拉到久远前,恍惚的梦了一场,又被拉了回来。那一声”覆哥哥”,就是一坛埋在树荫下,早就被遗弃了的古酒。   南宫覆眼眶微湿,“是!是小绵!”   他看向拾参的眼神透着感激、感慨。如若不是少年提及,他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响起那个站在山坡上对着他晃手臂,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的小姑娘了。   南宫祟,“!!!”   他妻子也是一脸懵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是给她儿子请不衍道长吗?怎么就冒了她公公年轻时候辜负了姑娘的事了?   南宫覆抓住拾参的手,神色激动,“小友是说在梦中给老头刨黄泥的就是小绵?小友可能帮老头找到小绵?我这辈子没有等她,是我食言了!我总该见她一面,把话说清楚。”   拾参看眼他脚上的阴魂,“真想见?”   南宫覆郑重点头。   想见!   他十二岁的时候,家里接手了茶生意,那时候还是民国,战乱纷争时期,他和爹走访茶园,就是在安溪一个茶小镇,认识的小绵。   小绵家里穷,只靠家里的一点茶山维持家里的开销,但那是战乱时候,生意都不好做,更别说茶生意了。他看着十岁的小姑娘瘦巴巴的,就给她两个馒头,也是这两个馒头,两人有了接触。   他在茶小镇待了两个月,小绵带着他走遍茶小镇每一座山茶山,教他从采茶、炒茶到包装……那段时光,短暂、美好。   他临走前,问小绵愿不愿意跟他走,但小绵拒绝了。   他不忍心看着小绵在她家里受苦,就承诺她,以后会回来娶她……可惜,他后来遇到了他的夫人,一个非常有趣的女子,他深深的被她所吸引,两人婚后的日子,更是蜜里调油……   小绵……   早已经被他忘记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挂在他脚上的阴魂醒了,它站了起来,就愣愣的看着南宫覆因为回忆,脸上陷入高兴、愧疚交织的情绪里。   南宫覆长长叹了口气。 第122章 你的鬼新娘   阴魂才看向拾参,“我不想他死,就是等着他能想起我。”   这是它这一辈子的执念。   拾参,“哦,那他现在想起你了,你的执念已经得到了满足,你还要待在他身上?”   阴魂又愣愣的看向南宫覆,看着看着,它就摇头了。   “不了!他的夫人来接他了。”   阴魂抬手,摸向南宫覆的脸,又释然的笑笑,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眷念。和它每晚上给南宫覆刨黄泥的状态,一点都不像。   拾参偷偷和古赋声嘀咕:我碰上的厉鬼,都这么干脆的?都没碰上个冥顽不灵的厉鬼呢?   打都没打,就投降了,太没意思了。   古赋声,“都怕你。”   拾参就高兴了,“那是肯定的。鬼见怂嘛!”   南宫覆听到拾参说的话,就看向自己的四周,但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和拾参确认,小绵是不是在他身边,他想见见她。   拾参,“别喊,她走了。”   南宫覆愣住,情绪高亢,“小绵你别走,你出来见见覆哥哥。是覆哥哥对不起你,没有回去找你,你要打要罚覆哥哥都认。小绵,覆哥哥想见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拾参和古赋声嘀咕:一点都不好!阴魂的亲人死绝了,她一辈子没嫁人,好不容易找到南宫覆,结果却是,人家总就把她给忘了……   古赋声,“……”   你可以当面说,并不需要和我说悄悄话。   南宫覆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就像是一个装满气的氢气球,阴魂一走,他身体里的气就漏了,从脚底上掩盖上来的黄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到了他的中腰,再到胸口。   拾参掏出一张符,拍在他后背上。   黄泥没有在往上,但是没有减退分毫。   拾参让南宫祟将他亲爹抱床上躺好,又对来接南宫覆的老婆子道,“你等等啊,你孙子还没醒,你男人跟你走了,也不甘心的。”   老婆子穿着唐装,发鬓梳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涂抹了胭脂口红,她笑盈盈的点头,“不着急,老婆子等着他就是!老婆子观小友年轻,可有谈对象了?我的孙儿是男子,倒是不能介绍给你。老婆子娘家嫂嫂有个小孙女,长得娇俏可人,老婆子给你做个媒怎么样?”   拾参抓住古赋声的手,“我有对象。”   老婆子的老眼都亮了,没有对他露出分毫不赞许的神色,反而越发高兴,她早年就有两位好友,也是断袖情爱。但两位好友早年过得辛苦,好在晚年能相守,也是一种幸福了。   “那小友可要请老婆子喝杯酒。”   拾参高兴了,“这个可以。”他没有鬼酒,倒是之前帮闫倩倩的忙,送她走的时候,从她身上得了鬼力。这东西对老婆子比请她喝鬼酒好。   老婆子果然高兴。   拾参就和古赋声说,“她可是第一个喝我们双修酒的人,我对她好一点。”   等下次碰上谢必安,就让他多关照关照老婆子吧。   古赋声,“……”   看着高兴得忘形的小少年,他……无奈的完了弯唇。   老婆子乐得合不拢嘴,她跑去南宫覆床边,对他是一阵夸奖啊。南宫覆活了一辈子,也就把拾参请到家里来,这一件事做得最令人满意。   “小绵姑娘趴着你,给你顶寿命这事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等咱们去了地下,你也劝劝小绵姑娘,让她早些去投胎去,下辈子就不要遇上你这个坏老头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   南宫覆的孙子南宫晔,二十五岁,他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得病的征兆,可就是喊不醒。   原本南宫祟夫妻也没在意,就是睡一天一夜的事,但到第二天晚上,他们就觉察到不对劲了,这才知道南宫晔出事了。   南宫祟,“晔儿前些日子还说,他谈了个对象。等感情稳妥些,就把对象带回家里来让我们都见见,也把人定下来。谁想,就出了这事。”   拾参看着南宫晔手指上绑着的红线。   这是姻缘线,也叫月老线。   这条在线绑上的人,就是注定要成为夫妻的。   只不过,这条姻缘线比较特殊,他是阴阳姻缘线,也就是说,南宫晔的婆娘,是个女鬼。   而且一人一鬼,这辈子注定有一世姻缘。   至于南宫晔昏迷的症状,那是魂魄和女鬼回家结婚办酒席去了。   南宫祟夫妻,“……”   脸都绿了。   先不说对方是个女鬼这个身份,他们也不去讨论接受不接受的问题,单单就南宫家一代单传,如被诅咒了的惯例,你一个鬼,怎么给南宫家生娃?   南宫祟的妻子脑门轰轰的,要晕过去。   南宫祟,“阻止,必须阻止他们!我不能让我儿子和一个鬼结为夫妻,这事绝对不许。”   拾参勾住姻缘线,弹了弹。   红线稳如盘石。   拾参啧了声,摊手,“死心吧,你们这辈子就只有个鬼儿媳了。”   南宫祟,“……”   拾参,“你们别担心了,你儿子等到明天就会醒来,哦,带着他的鬼新娘回来给你们敬茶,顺便要求你们给办个婚礼。”   他凑到古赋声耳边,“我们留下来喝喜酒吗?挺有意思的!”   古赋声低头看他,“随你。”   拾参,“那就这么定了。”   老婆子飘过来,知道孙媳妇是个女鬼,且这事儿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她还挺高兴的,反正南宫家绝嗣也不是断在她这里,就算南宫家的先祖们想要算账,也是找她儿子儿媳两夫妻,她就好奇孙媳妇长哪样。   拾参让她别着急,明天就能见到了。   老婆子想想也是,就拉着拾参说话,她对拾参有莫大的兴趣,总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像谁。   拾参没从她的面相上看出自己和她有亲缘关系,就没在意。   古赋声坐在一旁,倒像是主人,给拾参泡了茶,让他解解渴。   南宫覆醒了,但他身上如灌了铅,根本起不来,知道要有个鬼孙媳妇,他沉默了。   去找古赋声,想请不衍道长的之前,只知道孙子怕是中了邪,着了不干净的东西。然而,结果却更是让他不想承受的。   ……南宫家真要绝嗣了!   南宫覆感觉到死亡的味道。   南宫祟夫妻更是崩溃,夫妻两只有这一个儿子,以后让儿子和鬼生活,他们只要想想,都不能接受。   南宫覆挣扎着最后的希望,“小友一定要帮帮我南宫家,我万死……万死……”   拾参摇头,“凡是都有因果!你们南宫家会绝嗣,早在上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南宫家发家的那位先祖,只是个贫苦出生的农家孩子,他在三十岁之前,都是靠山上猎物卖的银钱,来养活一双老亲。老亲双双去世的这一年,他三十五岁,也是在这一年,他在山林间,碰上了一堆白骨。许是突然的良心作祟,他将白骨埋了,且立了墓碑,往后的五年里,都会给这墓碑磕两个响头,在他四十岁这一年,他遇到一个女子……”   南宫父子两人,已经听愣住了。   南宫家祖祖辈辈的事,他们不说知道全部,但大多数是知道的,更何况发家的先祖事迹,他们更是一清二楚。   只不过,和少年口中所描绘的,有所差异!   拾参,“这女子就是他亲手埋下的那一堆白骨。女子嫁给他后,帮着他以皮草发家致富,十余年后,你们先祖富可敌国。但女子是阴魂,不能生育,人老了总会想要自己的骨血,在他五十五岁的时候,在外置办了外室,且生下一子……也是在他得子的这一年,女子向他坦言了身世,也让他将那一子抱回了南宫家,但在当天夜里,他就死了……”   “他死后,女子给那外室钱财,给她找良人成家。也精心抚养那孩子长大,等到孩子到十六岁时,就把他叫到床前,只提了两点:一,南宫家一脉单传;二,南宫家只有一房妻。说完,女子就只剩一堆白骨。”   老婆子沉默一瞬。   “小友是说,我孙媳妇就是此女子?”   拾参点头,“是!也算你们南宫家的诅咒吧!不过,这诅咒很温柔了!太对得起你们南宫家了。”想想被他仍在储物袋里的恶诅,那才是诅咒老祖宗啊!“哦,你孙子,在上千年前,也是你们南宫家发家的家主。”   老婆子,“……”娘耶!还好不是他儿子!   南宫覆,“……”   南宫祟,“!!!”   南宫祟妻子,“……我,我不管他以前是什么,现在他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他娶个鬼为妻。这不是他这一辈需要去承担的诅咒……”   拾参看她激动得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想想南宫家的财富,尤其是地下那一堵堵砌成墙的金子。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是不能接受有个鬼儿媳呢?还是不能接受南宫家绝嗣?”   南宫覆&南宫祟,“绝嗣!”   南宫祟的妻子,“……都不能接受!”   拾参就觉得她太贪心了,“想你男人和公公就很干脆,就一个道理,不能绝嗣就对了是吧!你偏要说两个都不接受,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南宫家享受了因,自然就要把这个果还了!你们的鬼儿媳那是改不了的,但是吧……” 第123章 带你上酒馆   南宫父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拾参,“不让你们南宫家绝嗣,我还是能办到的。”   南宫覆,“可当真?”   南宫祟,“你说真的?”   南宫祟妻子,“……真的?”   老婆子,“小友还能让鬼魂有身孕?那可不成,那得是个鬼婴,闹不好,生个小鬼王出来,那就闹大了。”   南宫祟妻子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南宫父子也是满脸失望,如果真是生个鬼婴出来,那他们另可让南宫家绝嗣。   拾参指着南宫祟夫人,“她。”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四双眼睛彷佛要从拾参身上戳四个洞出来。就在刚刚,他才说完南宫家上千年来一脉单传的因果原委,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南宫祟妻子两眼迸发着光,她将南宫祟推开,站在拾参面前,紧张、激动,总之,手心的皮都要搓掉一层了。   “我,我真能生吗?我还能生吗?我都四十五了……你,你没有骗我?”   拾参看她身体健康,气血红润。   身体没问题,那就可以生了。   南宫父子更激动,南宫覆总觉得他身体也不像是灌了铅了,双腿挪动着,想从床上下来,“小友和没框我父子?”   他们南宫家真的还能有子孙?   拾参,“我说行就行。”   南宫祟妻子气血一上头,就晕了。南宫祟被她吓了一跳,还是乐呵呵的将人抱回房的。   南宫覆老眼含泪,“只要南宫家不绝嗣,晔儿想娶谁就娶谁吧!我也不去做这个恶人,非得拆散了他们。”   总归也还先祖种下的果,他也拆不散,何苦去做这个恶人。   拾参同情的看他一眼:你就是想拆散那两个,你也没这口气了。等明儿你孙子把鬼接回来,你就够看你孙媳妇一眼的。   拾参和老婆子道,“他身上有小绵姑娘的债,你若是下辈子还想和他在一起,就得和他把这情债还干净了。你我投缘,这是桃花符,我烧给你,你送给她吧,给她找个好郎君。她这辈子……挺苦的。”   老婆子郑重点头。   就算少年不提醒她,她也会去找小绵姑娘。   **   南宫晔要明天正午才会把他的鬼婆娘带回家,古赋声不喜待旁人家过夜,拾参当然顺着他的意。从南宫家出来,拾参就看着古赋声。   古赋声问他看什么,拾参就有些纠结,“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古赋声的眼眸闪了闪,“不想。”   就算没遇上小少年,没有经历过另一个三观世界,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要找个人结婚、生孩子过这一辈子。   他父母过世早,在他仅限的记忆里,父母的爱是缺失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在未来,能当好一个合格的父亲。   现在有了小少年,他……何须在想要不要孩子一事。   拾参看他神色不作假,眉头拧巴了,“你不想啊,我挺想的。”   古赋声是脸色就冷了两分。   ……你想和谁生孩子!   拾参盯着他的肚子,嘀咕,“十四叔和十四婶双修了几十年,他也没生个娃出来啊!二师叔也没炼出能让男人怀孕的丹药……那我没戏了,死心吧。”   古赋声,“!!!”   两人回到四合院,等在台阶上的老头望眼欲穿,两人回来,他就觉得自己委屈,“师父,你下回出门的时候,请一定把徒儿带上。”   拾参在储物袋里挑挑拣拣,也没找到一个药方,是有提到一星半点,能让男子怀孕的事情……   “带你干什么?碍手碍脚的!”   老头不甘心,“我能给您提包。”   拾参从他身边进屋,看他两手空空,有包要提的样子吗?   老头就舔着脸跟着,“师父,南宫覆的孙子怎么样?是不是有鬼缠上他了?还是被人给害的?”   拾参喊住古赋声,让他等等。   溜得飞快。   老头,“……”   他感觉自己离学御剑飞行越来越遥远了。   南宫祟的妻子知道自己还能怀孕,她醒来后知道拾参和古赋声已经走了,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让南宫祟再去把人请到家里来。   “不!不去请!我亲自上门!我亲自去才有诚意,你记着,古二爷不管想要什么,我们都给。”   南宫祟当然同意。   但是他们再次去古赋声的四合院,却扑了个空。   四合院里闹闹哄哄的,进进出出的人都在搬着木头,南宫祟拦着一人,问是怎么回事,那人就说这里要装修了。   南宫祟,“……那古二爷可在屋里?”   他不知道,倒是同事答了一句,“都要装修了,二爷当然不在这。”   南宫祟的妻子就赶紧让他去查查古赋声现在在何处,南宫家族能屹立不倒,关系、眼线当然是关键。   “在梧桐苑。”   夫妻两个听到就死心了,那地方也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   **   梧桐苑是古赋声的根据地。   他带拾参来,也是临时决定的。   梧桐苑在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酒馆,这个酒馆明面上,和街道集体挂着关系。   小酒馆的掌柜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面相憨憨,说话也是傻里傻气的,给人感觉是接地气,但实际上,谁敢说他是个憨的,这世上就没有精明的人了。   “二爷,好久没见着您勒!还是老三样吗?”   酒馆里坐着七八桌,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都是小酒馆里的常客,他们看到古赋声,都抬手拱礼,“二爷,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有空过来喝上一杯?”   “我前儿还和老猴子打了个赌,就堵您五天内不会来酒馆,您说您咋个就今天来了?哎呦,我的二两酒啊!”   “别抵赖!二两酒我是赚着了!二爷,这可是托您的福勒,和老猴子喝一个?”   其他老头也跟着瞎起哄。   古赋声和拾参坐在靠边的一桌上,等掌柜的上酒后,他举杯,没有厚此薄彼的敬了大家伙一杯。   起哄的这些人,才美滋滋的消停了。   拾参喝一口酒,觉得没滋味,“他们挺喜欢你啊!”这画面,他看得挺喜感的!古赋声性子冰冷,本质上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原因,这些老头居然不怕他冷脸。   古赋声淡淡道,“有几个是wg时,拉力他们一把,记着恩情。”   那时候的环境是灰暗的,hwj很大程度上受蛊惑变得偏激,pd、抄家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着上演……   当然,现在的风气要比九年前,好了很多。   拾参没有被pd过,但是他感受过这种氛围,的确让人想骂两句。他不提这些往事,扫了眼不少老头的面相,微讶。   “不是几个。这里的人,你都帮过。”   古赋声把筷子递给他,没说话。   此时,喝多了的老头还站起来吟诗两首,赢得满堂喝彩,拾参也跟着拍手,“好!再来一首!”   老头兴致高,应景的在作了一首。   “惶惶戚戚又惶恐,哀哀叹叹又三年……”   这首诗就悲观了,不少人都有共鸣,就拚命给自己灌酒,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就踉踉跄跄的回去了。   拾参,“……就这样走了?不怕摔路上睡马路?”   古赋声,“有人跟着。”   拾参闭嘴不说话,只吃他的花生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店里的人都走光了,掌柜的结算银钱,和古赋声打了声招呼,就关了酒馆的门,走了。   古赋声和拾参说,“跟我来。”   拾参喝完杯里的酒,“上哪?”   古赋声带着他走到酒柜前,在第三块砖的位置上敲了敲,酒柜旁边的砖墙上,咔擦一声,移开一堵门。   拾参,“你也喜欢藏暗道啊?”   在修真界,暗道暗室是最多的,不管是在天一门还是出门在外,随时都能掉进暗门里,有时候碰到的东西,能让他酸爽个够。   进了暗门,是一条弯曲的走道,走道能容纳两人并行的空间。   走了一段路后,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古赋声解释,“是暗地工作者。最近他们查到有他国潜入来的特务,把人抓到这里审讯。”   拾参,“内奸啊!现在还有这类人吗?电影里都放了,不都抓干净了?”   古赋声,“那是放给人看的。”   放给自己人,也是他国人看的。   拾参哦了声,反正这种人天一门也有,被抓出来后的后果可惨淡了。   “二爷!”   暗门里面,还真是个审讯室,这里的审讯工具,还不少呢!反正他在电影里就看到过不少!   拾参还挺有兴趣的看着四周。   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打量拾参的目光有些奇异,他们跟着古赋风工作十来年了,可是知道这位的秉性的,这十来年,在他身边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少年,更别说将人带到这里来了。   古赋声让他们去做事。   大部分人都散了,接着做手里的事,只一个长相普通,就算扔到大街上也很难找出来的男人站着没动,他将手上的报告递给古赋声。   “二爷,我们的手段都用尽了,人还是没有交代。会不会……是抓错了?”   古赋声将报告打开,这一份详细的人生报告书,详细到最近几天,几点几分是哪里上厕所,上了几分钟都详细记录着。   将报告快速的扫完,合上。   “继续审。” 第124章 老祖读书少   此人的生平事迹太干净、详细了,这本身就是个疑点,更何况这人和古行峰安置在外的女人有过两次接触。   男人点头,拿了报告朝第一个暗室走去。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滥用私刑,我要告你们……”   暗室里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铁门被甩上的瞬间,也阻隔了男人的嘶吼声。   拾参盘旋一周,逛完审讯室里的边边角角,回到古赋声身边。   这里的文件多,也都是绝密文档。   但他查阅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小少年,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在他们这个工作岗位上,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能让他们同时露出震惊、且忘记收敛的表情,可以说是不亚于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   这些绝密档案,有部分都是他们彼此不知情的,仅一人存档有知情权,并不是说他们就不可信的,只是其中一个保密手段罢了。   然而,现在。   他们看到了什么?   古二爷居然主动将文件递过去给少年?   拾参是拒绝的,“我读书少,看不懂。”   所有人,“……”   这心情比坐过山车还要复杂。   反正他们是不相信少年读书少,会看不懂的。   古赋声挑了些重点案件,念给小少年听。拾参拍桌子,“此人在何处!老祖亲自帮你收拾他,太不要脸了!我都看不下去。”   古赋声就看向第一道暗室门。   就是方才传出惨叫声,要痛告他的人。   拾参嗖的跑去踹铁门了。   古赋声将文件放在桌上,许久后,隐有低低的笑声划过。   看了个全过程的男人们,“!!!”   拾参要让一个人说实话,简单粗暴,直接搜魂,人的嘴可以欺骗人,思想可以催眠自己做出欺骗的反应,但是记忆不会骗人的。   这种有着强大自我催眠、编织新故事,新记忆的人,魂体是比普通人强大的。但这记忆假的就是假的,就像是个七彩泡沫,一戳就破了。   拾参搜魂后,顺便把他给自己编织的谎言记忆泡沫也戳破了。   “啧!心挺黑的啊!还是混血三国人啊?在声声后面捅刀子的就是你个棒槌!”   古赋声在他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回来京都了?感情就是你个棒槌在后面蹦跶惹事呢?   拾参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就把男人的魂魄从身体里扣了出来。   负责审讯的两个中年男人,“……”   “我为东皇效力,我的目标是周……我要瓦解你们政……”   自从少年徒然闯进来后,这后续的发展就不是他们两个能控制住的。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的手在可疑人头上、身体里抓啊抓,然后可疑人咬死不松口的嘴,突然就像是泄了的洪水,一遛弯全给倒漏了出来。   这还不算,倒漏完,人就口吐白沫摊着了。   审讯的两人,“……”   审讯的过程都是有全程录音的,只要口供到手,谁管嫌疑人是不是个傻子了啊,反正还有留着一口气就行了呗。   “少年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年方几何?……”   “老张,你查户口呢?别吓到小朋友!”   “嗨!职业习惯职业习惯!小友不要见怪……”   拾参手里捏着的魂魄正在挣扎,猛然抬脚,将男人踹出了暗室。两中年男人的职业就是高危警惕的,拾参的气息一变,他们就感觉到了,但是他们动作没拾参快啊,硬生生被他一脚给踹出了门,屁股墩砸在地上。   这滋味……太难言了!   砰!   暗门被甩上,里面轰然,一股浓黄的液体炸在暗门上的窗户上,在大厅里被同事惊着的人,都震惊了。   “怎、怎么回事?”   “暗一出事了,快过去看看。”   古赋声在两中年人被踹出门的瞬间就站了起来,小少年是随后就出来的,他站在少年身边,“出什么事了?”   拾参将手里的魂魄捏成个球,“里面炸了只蜈蚣精。”   哦!   被他给炸掉的。   他将作案人男人的魂魄抠出来后,就感觉到了妖气,然后把两个审讯人踹出了门,用灵符将蜈蚣精给炸锅了。   暗门窗户上的液体,就是蜈蚣精的。   古赋声,“……”   面色冷峻。   如果今天不是带着小少年来此,这里的人,全都得赔命。   “帮我找到幕后之人。”   这还不简单!   蜈蚣精虽然被他给炸了,但是气息还在啊。拾参用了追踪符,古赋声原本要跟着他一道去,拾参拒绝,“我去去就回。”   古赋声只来得及叮嘱他小心,人已经不见了。   他凝视着波动的空气几秒钟,才面无表情的转身,用着几乎能凌迟人的目光,扫向面前的人。   被这一幕给震撼到的所有人,“……”   古赋声,“做事。”   所有人稀稀拉拉的开始干自己的活,有同事想把暗室一的铁门打开,被古赋声阻止了。   一切等小少年回来再说。   好几个资历老又自觉和古二爷关系不错的老男人不要脸的凑到他面前,搓着双手打听,“二爷,您带来的小友如何称呼?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兴趣加入咱们科室?我保证,我亲自带他,还你一个小机灵鬼如何?”   “要点脸吧你,就你带出个小机灵鬼!他还需要你来带?我被小友踹过一脚,也算是爱抚了。我都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   “行了!都被吵吵!二爷,说真的,小友到底是何身份?我看他像是修道之人,用的是符咒。”   “我也看出来了……”   “若真是这样,还是得去特殊部门!前不久不是有听说,上头要找出几大世家,新建立一个特殊部?就是为着妖鬼蛇神打算的。”   “我也听说了。”   “不是还没下文件?”   古赋声,“做事!”   好嘛~   一群人作鸟兽散,反正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私底下讨论了。   古赋声凝视着暗室一的门,眉梢微微拧着。   拾参还真是快去快回,来回不超过十分钟,他再次出现在后,又是引起一翻小轰动。   拾参将手里拧着着的小八字胡须男人扔地上。   “这玩意是个邪修!修行的时间短,这只蜈蚣精不是他养的,应该是家里的长辈送给他,被他放出来玩的。”   小八字胡须男人气得跳脚,“你还我小蜈,你杀了我的小蜈,我要和你拚命。”   修真界的邪修也是一个门派,非常光明正大的存在,他对邪修并没有太多的偏见。在修真界,邪修门也有自己的功法,并非只有伤害旁人才能提升自己的修为。而来到这里了后,他就知道邪修是变了质的。   拾参看小八字胡须男人的眼神微冷。   “我废了你的修为,你现在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想和我拚命?回去告诉你家老的吧!让他来替你报仇。”   小八字胡须男,“……”   气得发抖!   “你,你别得意,我,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识相的,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你,你就等着被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哦,我好怕怕哦!我现在先把你挫骨扬灰行不行啊?”   “啊……你……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拾参觉得把男人的修为废了,简直太便宜他了,就应该顺应他的要求,挫骨扬灰弄得不是人得了!   古赋声的眼神比拾参的还冷,要是眼神能杀人,小八字胡须男早就死了几百回了。他将人交给下面的人去审讯。   蜈蚣精被炸成糊酱,魂飞魄散的这种。   拾参摀住口鼻,“我收拾?”   难以置信!   他救了人,还让他收拾屋子?   这……对他是不是太友好了点?   古赋声解释,“他们都是普通人,这种……蜈蚣肉碎、浓液满室……”   欲言又止!   拾参,“……”   他扔了张净气符过去。   “谁爱去谁去。”反正要他收拾屋子,没门。   古赋声接过符纸,倒是亲自将符纸扔进了暗室一,然而,他也受不了打开门瞬间扑鼻的臭味,将此事交给了其他人。   “二爷,审出来了。还是东皇的人在作怪!这已经是第三名特务了。”   又是东皇!   古赋声,“接着审。”   他不相信只有东皇会盯着他们,且一抓一个准,都是对方的人!   太多的巧合和说辞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之前审讯的嫌疑人已经被蜈蚣精炸晕了,他现在被蜈蚣精的浓液覆盖全身,臭得令人作恶。   且魂魄被拾参抠了出来了,就算醒了也是个傻子。   拾参问古赋声,魂魄需要还回去吗。   “我当然不高兴了!就这个棒槌搞事情,让你离开我的。我没弄死他,已经算是忍让了。”   古赋声,“你留着有何用?”   拾参想想,好像的确是没用,又把裹成球的魂魄踢回了他的身体。   两人从审讯据点离开后,审讯人全都炸开了锅,他们之前也见识过一些厉害的大师,给人看风水看病,尽管是新四风了,但有些东西,你就是不得不相信。而今日,他们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   这个小友,必须要把他拐回来科室。   这可是个人才! 第125章 你得对我好   对根据点有了认知后,拾参就开始担忧,各种说辞,反正就一个目的:别管什么根据点啊,和他回家修炼啊!修炼多好啊,能双修、能多活几百岁、能飞天遁地、逗妖抓鬼……   太多有意思的事了。   古赋声心情放松,听着小少年碎碎念,只偶尔搭腔一两句。   走出酒馆,拾参捡了几块小石子,给酒馆摆了个虚幻阵。对普通人不会有影响,只妖魔鬼怪以后就休想在进这个小酒馆了。   拾参拍拍手,“我对你好吧!你以后也要这样对我好!知道吗?”   古赋声以前自认自己年纪比小少年大,心性自然也比他成熟。在知道小少年的奇遇后,他偶然间,也会觉得小少年可以是自己的长辈……但,大多时候,他还是会感慨:还是个小少年啊……   古赋声对小少年的奇遇有些好奇了。   “小大师你总称呼自己是元婴老祖,你……暂且算活了上百岁了吧?”   拾参傲娇,但他得矜持住。   不能让古赋声看出他在嘚瑟。   毕竟!   百岁元婴老祖,在修真界也是一棵独苗苗了!   反正他穿回来前,是着着实实的风光了一把的。   “那当然。”   古赋声眼神古怪,活到上百年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老东西了?看透世间万事万物的本质,也不过几个交锋之间而已。   但小少年……   古赋声诚恳的疑问,“我能问问,这一百年,你是如何度过的吗?”   说得好听点,小少年是纯情、说话做事随情随性!说得难听点,就是……你脑子有病!要不是你有过人本事,就你这说话做事的秉性?早被人套麻袋了!   拾参脱口而出,“打坐修炼吃饭睡觉啊……”   哦!   也不对!   刚穿到天一门的时候,他还是慌恐的,但知道那是个修真世界后,他就撒丫子放飞自己了,反正他也不是真正的天一门门主那痴傻的小儿子,也不会在意他是个五灵根是个修炼废材。   天一门树多、鸟兽多,他在穿越前,又是个上山下河能野到天际的小子,到天一门后,不得更放飞自我?   反正在最初的五年里,他算是将天一门闹得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   可能他玩野了,也可能老天爷看他对修炼太佛系,都看不过眼。玩完的那五年后,他突然就顿悟了……   “在那以后,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啊!那坐火箭般的修炼速度,咳……震惊我自己了……”还是忍不住嘚瑟了。   古赋声,“……”   清冷的眼神有些笑意。   挂不得你活了一百岁,还没有人活了二十岁沉稳。   拾参不乐意了,“我怎么没有?我除了修炼还是会和师兄弟们去历练的,不过我运气不错,每次出门,都能捡到不少宝贝。”   他将储物袋放在手心里抛。   “里面都是我藏着的好东西,你也见过不少了……”   古赋声,“……”全完可以想象,你师兄弟们不太想和你出门的场景!太虐心了!   **   四合院在重新装修,古赋声带着拾参去了另一处住处,只这一处是更偏远的小楼。   因为不常住,家里都是灰尘。   不过,已经让人提前来打扫了。   拾参就觉得古赋声房子多,那他也得多盖两栋房,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养不起他啊。   隔天一早,拾参刚起来,就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他蹭了蹭被窝。   身边的位置,还有余温。   拾参打着哈欠,懒懒的靠在护栏上,大清早上门拜访的人是南宫祟夫妻,夫妻两看到拾参的瞬间,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睛都亮了。   “大师,是我们吵醒您了?您接着睡,不必管我们。”   古赋声摆好了早餐。   拾参就喜欢看他给自己摆饭的样子,贼好看。   古赋声让南宫夫妻一起吃,南宫夫妻哪里好意思,他们大早上来打搅,就已经非常失礼了,哪里敢来蹭饭吃。   不过,南宫祟妻子是真心急、焦虑难安。   她一晚上没睡,知道拾参住在这后,就把南宫祟拉来了,晚上他们也没敢打扰,就把车停在小楼外,在车里待了一晚。   南宫祟妻子眼巴巴的看着拾参,她是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孕,但是……也不能影响大师吃饭啊!   万一,恼怒了大师怎么办?   拾参喜欢喝古赋声熬的粥,加了薏米,软软糯糯的,“心急什么,你们儿子的鬼婆娘还没带回来。”   南宫祟妻子愣住,“是,是要见到她才能让我怀上?”   拾参,“她下的咒,当然找她解。”   南宫祟,“……”   所以他们白折腾这一晚上了。   南宫祟妻子就紧张,万一,她说万一啊,万一那女鬼不答应怎么办?她……她岂不是……就怀不上了。   拾参三两口喝完一碗粥,啃着包子。   他看向古赋声,“声声,今天吃的包子味道不一样。”   味道没有之前吃的大肉包好。   古赋声不置可否,“是吗!”   拾参嘀咕,“这包子馅调的味真怪,还没我调的好吃呢。”   古赋声舀粥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装好粥,将碗递给小少年,“味道不好,就放着,多喝点粥。”   盘子里的包子还剩三个。   拾参又抓了一个,“那我在吃一个,你吃两个。”   古赋声垂下眼睑,“好。”   南宫祟夫妻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吃早饭,有些坐立难安。南宫祟现在是知道,自己是来找罪受的,他扯了扯妻子的衣服,眼神示意,该走了。   南宫祟妻子,“……大师,您是说晔儿在午时会带着那女鬼回家,那,那您吃完饭是和我们一道去南宫家吧?”   拾参,“我很闲吗?”   南宫祟尴尬,“是打搅大师了。”   拾参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又问古赋声上午有没有事,古赋声摇头,他的事情现在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拾参,“那就去呗。”   南宫祟夫妻松了口气。   夫妻两个看他们吃饭,也觉得肚子饿了,好在这顿饭没吃多久,煎熬就结束了。   小少年来的突然,并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都是临时买来的。   休闲套装,本来就青葱白嫩的脸,显得年纪更小了。   拾参本来说自己有衣服,他储物袋里有很多,但古赋声不让他穿,他只好放弃。   车是古赋声开的。   拾参怕他累着,就在车上贴了道符,车子就像是有意识一般,自己开了。   “怎么样?厉害吧!”   古赋声从喉咙里溢出隐隐的笑意,“嗯。”   既然不用自己费神,他当然乐在其中,学着小少年的姿势,双手枕在头上,靠着坐后背,闭目养神。   小少年昨晚睡着后,他起来处理了些急事,也……让人买了面粉,学着做了包子……   不过。   味道似乎不如小少年的意。   古赋声想想小少年形容的味道,下回少放点盐,也不放醋了。是谁说调包子馅得放两滴醋的?   这个保镖,被他拉入了黑名单。   保镖:“……”他很冤枉!   到南宫家的时候,南宫覆身上的黄泥已经埋在他的脖子上了,老婆子坐在床边,就等着黄泥堵住他的口鼻,把人带走。   南宫覆已是半死的人,在昨晚后半夜,就能看到老婆子了。   他现在很满足。   老婆子拉着他的手,夫妻两个说着话,南宫祟夫妻就带着拾参和古赋声来了。   老婆子撒开南宫覆的手,溜去找拾参。   “小友,晔儿他爷只怕撑不过半个时辰,你可能把他给叫回家?好歹让他见见他爷最后一面?”   “能啊!”   拾参进了南宫晔的梦里,顺着他手上的红线,找到女鬼家门。女鬼家张灯结彩,闹喜的鬼还没散去,都有些喝高了,飘来飘去东倒西歪。   “你,你也是来喝喜酒的?来来来,给你满上。”   “这小子……看着面生,谁,谁家孩子?”   “找阴娘,找阴娘……”   “哈哈,阴娘在洞房花烛夜,谁,谁管你小子是哪根葱……来,喝酒……”   “咱,咱们不闹洞房了?”   “谁敢去闹?你不怕被阴娘打出来?”   “喝酒、喝酒……”   拾参踹开要倒在他身上的鬼魂,一个个喝高了,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烂肚子断头……没一个是正常死的。   不过,这些鬼魂都是普通鬼,身上没有业障!   拾参敲了敲喜房门,“南宫晔,你爷爷要死了,喊你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南宫晔昨天也喝高了,迷迷糊糊中,和新婚妻子做完羞羞事,睡得香甜。耳膜里钻进一阵撕拉的响声,他被这声音折磨醒了,坐在大喜床上,捂着耳朵。   “谁在说话,好难听。”   他身边的女子盈盈起身,问他怎么了。   南宫晔的脸拧巴成疙瘩,掏耳朵,“不知道,就耳朵里有个声音,好难听。”   声音?   女子沉了脸色。   她没有听到。   穿好衣服,看眼天色还早,她让南宫晔在睡一会,等时辰到了,会叫醒他。南宫晔昨晚的确累狠了,现在的精神并不好,就躺回了床,只是刚躺下,耳朵里又是那阵折磨人的声音。   他头疼欲裂。   女子扬手,将床帘放下,把南宫晔遮得严严实实,才扬手将房门打开。   “你是谁?” 第126章 狠狠赚一笔   “你想多管闲事?”   女子脸色一沉,身上的鬼气骤然暴增,屋里的光亮明明灭灭,厅外喝得醉醺醺的鬼魂们,都抱团瑟瑟发抖。   不少鬼稳不住,跑了。   能来这里的人,都绝非是普通人。   女子最厌这些自称是正义之士多管闲事的大师,她和南宫晔两情相悦,岂会让旁人拆散他们,她看少年年轻,自以为他的修为尚浅,且今日是她大喜日子,不宜见血,便要将人吓走,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识相的,现在就滚,否则,我让你有来无回。”   拾参一脸”我好怕怕”的表情,两眼皮就朝天上翻,“行了,把你的鬼气收收,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女子神色一顿。   拾参,“让南宫晔起床,哦,你也收拾收拾,鬼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你都把南宫晔给睡了,还怕没鬼脸见人吗?赶紧把人喊起来,回去见他爷。”   女子,“……”   满脸怀疑。   她遇到的所谓大师,那可都是见鬼就灭、见鬼就收的。   能有这么好说话?   她看着拾参的确没有要和她动手的意思,迟疑一瞬,将南宫晔叫醒,南宫晔知道他爷爷快要死了,都懵了,就拉着女子急急忙忙跑。   “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女子回头看一眼,跟在他们身后优哉游哉走着的少年,觉得他有些奇怪,“你在看什么?”   拾参,“看你这是个好地方啊。”   女子扬眉,“如何看出来的?”   拾参,“阴湿重地。”   女子,“你是哪家门派的弟子?”   拾参警惕,“我干嘛要告诉你。”   女子看他懒懒散散的样子突然就像只小刺猬炸了刺,失笑,“我就是有些好奇。能找到我这里来的,那些世家门派,不会超过五人,且,都是老头!我从未听说过,哪家门派有你这么年轻的弟子,相当好奇。”   拾参高兴了,“你是在夸我厉害吧。”   女子,“……算是吧!”   拾参觉得这阴湿地还不错,养出来的鬼居然是有良知的,便顺脚帮了一把。随脚朝前左方三颗槐树的位置落下一石子,三颗槐树瞬间在眼前消失,紧接着尸地气息一变,气流在三棵树之间回旋,就像是一道无形的门,扼住了整个阴湿地的气息,也将整个阴湿地变成了个小结界。   有了这个结界,她以后就不必担心对湿地有不轨之心的东西了。   女子感激。   拾参颔首,“你是鬼,他是人。你们想长久的生活在一起,倒是要另寻他法。”   女子激动,“还请大师指点。”   拾参不怀好意,“让南宫晔吃鬼泥。”   女子,“……”   **   南宫覆到底等到了南宫晔,当然只来得及看一眼南宫晔,都来不及听完他喊一声”爷爷”,就嗝屁了。   南宫晔,“……”   这打击有点大!   南宫祟是没工夫理会南宫晔,否则,不得对他一顿鞭子伺候。   南宫覆的生死簿被小绵干涉,更改过好几次,以至于没有鬼差来接引南宫覆,好在,有老婆子在。   南宫覆和老婆子坐在床边,打量着跪在南宫晔身边的女子。   两鬼如今都知道她的身份,她的前世也是南宫发家先祖的夫人,如今跪在他们面前,两鬼在心理上还是忐忑的。   “你……请来吧。”   女子朝他们叩了三个头,才起来。   当然,她也没想到,南宫家的人对她会这般友好,也算是……接受了她?   南宫覆张张嘴,想说什么,老婆子快他一步,笑盈盈的叮嘱女子,“好好过,以后和晔儿好好过日子。”   女子不太好意思。   老婆子,“你不喊我一声奶奶?”   南宫覆不情愿,“……喊我一声爷爷。”   女子脆声声的喊了两人。   老婆子遗憾,“我现在身无长物,也没好东西给你!让祟儿媳妇给你吧,那是南宫家的家传手镯,只传媳的。以后要好好收着。”   等女子点头后,老婆子才看向拾参,拾参知道她要问什么,点了点头,让她安心。   夫妻两个算是没有遗憾的走了。   “老头子,我总觉得小友有些眼熟,就是没想起来在哪来见过。”   “长得像你娘家人?”   “不像!”   “也不能是咱们生意上的朋友吧?你也见得少!那是你闺中好友?”   “……哎呀!我想起来了!还真是……”   真是什么,拾参没听清,两夫妻走远了。   南宫覆走得不算突然,南宫祟在昨晚上就有了准备,他的丧事低调办理。当然在办理丧事前,还是要先处理南宫晔的问题。   南宫晔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老婆是鬼,但他不在乎。   南宫祟恨铁不成钢,也不能给女子脸色看,毕竟……他还能不能有个儿子,现在全在她身上。   女子诧异,“我?”   听完自己前世的故事后,她更错愕了。   上千年前,她也是个鬼啊?   当然,她只记得自己生在民国,后来国破家亡,她被埋在阴湿地,才有了现在的她。   她看向南宫晔,原来他们两辈子,都是人鬼纠缠吗?   真的是命中注定?   拾参让她看她手腕上的两条线,“这是诅咒痕,南宫家想摆脱诅咒下的命运,只有把这两条诅咒痕去了。”   女子凝视着手上的痕迹。   这是她出生就有的胎记,她曾经听她娘提过,她出生的时候,这个胎记还是血红色的,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胎记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浅淡……   “如何让它消失?”   拾参将恶诅放出来,恶诅从周祁阳身上离开后,就被拾参仍在了储物袋里关着,它有小情绪。   “不干。”   它是万恶、诅咒的老祖宗,世间所有的诅咒就是它的徒子徒孙,让它把自己徒子徒孙吃了,是你,你愿意吗?   反正它有小情绪。   拾参敷衍的哄它,“好好好,只要你吃了这玩意,我就给你雕个木头身,以后就不扔你进去关着了。”   恶诅不相信他,“你发誓。”它指着古赋声,“用他发誓我就信你。”   古赋声看不到恶诅,但敏锐的觉得这不寻常的东西在,眸光冷锐的看向小少年的对面,恶诅蹲着的位置上。   拾参抬脚踹,“爱干不干。”   恶诅,“……”我告诉你,你不要太嚣张,我也是个老祖好吧!语气硬邦邦的妥协,“你不是厉害的嘛,你自己把诅咒扣下来啊……”   拾参,“闭嘴,废话真多。”他懒得碰诅咒这玩意行不行?有免费的劳动力为什么不要?还得自己上手叩,多脏啊!   在恶诅的眼里,女鬼手上的诅咒痕就像是一粒粒鱼蛋子,这东西对它来说要补不补的,没多少吸引力。   勉为其难的将诅咒咽了,就蹲在拾参身边,催促他赶紧凋木头身。   生怕拾参反悔。   拾参被他吵得烦,“闭嘴!”   恶诅转头要去烦古赋声,被拾参一脚踩在地上,狠狠的碾压,恶诅气死了。   太欺负恶诅了!   女子的诅咒消失了,拾参给南宫祟的妻子开了两副药,只要喝完两个月后,就能怀上,南宫祟夫妻两都喜不自胜。   至于南宫晔?   听得懵里懵懂的,完全在状况外。   拾参对南宫祟就一个要求,他要南宫家地下所有的金子。   南宫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对于南宫家来说,这些金子只是冰山一角,舍了并没有多心疼。反正就两箱,据说还是南宫家祖辈保存下来的。   南宫祟带着拾参和古赋声到了地下暗室。   这个暗室里,珍藏着很多古董字画,都是年代久远的真品,它们被珍藏得很好,南宫祟解释,“南宫家没有珍藏爱好的先祖,据说这些古董字画,都是顺手买回来,就保留了下来。还有部分是手稿,也是古人的珍藏品……大师要喜欢,可以一并带走。”   拾参对古董字画也没兴趣,倒是古赋声多看了两眼。   南宫祟领着两人走到金丝楠木的箱子前,整个箱子有两个平方大,打开箱盖,就被金闪闪的光闪瞎了眼。   拾参咽口水。   “你说你家只有这两箱金子?”   南宫祟轻笑,“两箱金子已是不容易了。”   拾参就和古赋声咬耳朵,“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这地下的八根柱子都是用金子砌成的?告诉他了,他会不会不把金子给我?”   古赋声摇头,“不会。”   南宫祟保不住其他的金子。   拾参就满意了,手一扬,金柱子的外表一层泥唰唰唰的往下掉,整个地下暗室就是金光闪闪。   南宫祟,“!!!”   这……太吓人了!!!   下一瞬,眼前的金子都消失了,南宫祟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拾参甩着储物袋的袋子,“就当是错觉吧,免得你晚上睡不着觉!”   离开地下暗室前,说对古董字画没兴趣的人,把整个南宫家珍藏的古董字画都收走了。   南宫祟完全不知情。   拾参拉着古赋声麻溜的跑了。   恶诅恶劣的嘲讽他,“哦豁,南宫家的人碰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珍藏了上千年的古物,全都便宜了你,南宫家的祖宗不得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   拾参狞笑,“我也能把你塞进他们的棺材里,替他们躺一躺。”   恶诅,“……” 第127章 是横死之相   解决完南宫家的事,拾参带着古赋声、还有个老头跟屁虫,用瞬移符回了县城邬振兴家。   他们这一溜走,整个京都却像是在沸油里扔了两颗石子进去,炸锅了。   但不管京都的各路人,如何炸锅,都和拾参没有关系了。   此时的拾参和古赋声站在邬家大门前,屋里闹哄哄的,这声音拾参听得耳熟,他娘和人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抢天抢地的喊声的。   拾参朝里面瞄了一眼。   好家伙!   得有二十几个人吧?手上都拿着家伙呢!   古赋声被拾参搂着腰站直,他询问为何来这里?   看到邬家的门房号,他才想起来遇到小少年时,小少年和他讲过邬靖的事。   “屋里在吵架?打起来了!”   老头往屋里瞄了一眼,神情透着好玩,他可能没看过像农村妇女这样打架,这阵仗,丝毫不比他们修道之人打架啊。   颇有些群魔乱舞的!   瞄一眼,女人堆里,就只看到一个男人!   老头问拾参进去吗。   这是想进屋看戏。   “我呸!我儿子能娶你,是给你脸面了!你邬家也不出门打听打听,你邬散散是个什么德行,要不是我儿子想娶你,你出门问问,谁家敢要你?啊!你还给老娘装清高了!今儿我把话放这里,你邬散散不嫁给我儿子,我看谁敢娶你。”   女人披头散发,坐在台阶上,拇指头摁住鼻孔,抽了一鼻涕甩在地上。   她身边站着的人,手里拿着棍子,也跟着坐了下来。   “哪家闺女能让男人亲嘴的?邬队长,你是讲道理的人,也为你闺女想想吧。我前头也劝过散散,嫁给志刚有什么不好的?要工作有工作,要人才也有人才的,日子不愁难啊!”   “就是!”   邬振兴黑着脸,要不是他拦着邬靖,邬靖早将这群女婆子扔出家门了。他深吸一口气,“秦嫂子,你也用不着带人来我家里吵,你儿子志刚是好男人,我闺女攀不上。你带着人回去吧!别在我家里头闹事!我是男人,我不和你计较,但你再不走,我就要请惊警察了。”   秦志刚的妈态度非常嚣张和不屑,她从一开始就看不上邬散散这个疯丫头,要不是她儿子喜欢,她连看都不带看邬散散一眼的。结果好嘛,邬散散还敢瞧不上她儿子了,知道这事后,她肺都要气炸了,邬振兴是大队长在她这里也不好使,大队长咋了?她会怕?   “你请,你把警察请来,让大家都认识认识邬散散,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邬靖甩开邬振兴拉着他的手,朝秦志刚的妈脸上甩了两巴掌,“老虔婆,我妹妹也是你能污蔑的?滚!”   他将人拧起来,朝门口扔。   秦志刚的妈突然被甩了两巴掌,又被凌空拧起来扔出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身体哪里都疼。   倒是她请来的一群姐妹团,被这一幕吓傻眼了。   尖叫着跑了。   都没顾上把秦志刚的妈带走。   邬靖破口大骂,身上的黑气忽闪忽现,秦志刚的妈跌在地上,本来要大骂邬振兴的,但她看到邬靖闪现着冒出来后,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鬼,鬼啊……有鬼啊……”   人都赶跑了,邬靖看到拾参,就不好意思,他藏在门后面,探了个头,“大大大大大大师,你来了。”   邬靖看向邬振兴,“爸!大师回来了。”   邬振兴头疼的捏额头,听到这话,忙站起身朝外走,“拾大师,你可算回来了,我这两天都在发愁,也不知道你去哪……这两位是?”   邬振兴打量古赋声和站在他们身后的老头。   拾参,“古赋声,老头。”   古赋声颔首,算是招呼了。   老头,“……”我不配有名字的?   三人到大厅,老头就好奇刚刚发生的事,他没有阴阳眼,如果没有特殊的药水擦眼睛,是看不到邬靖的。   邬靖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心情就不好。   这两天,秦志刚都会上门来献殷勤,被他妹妹和爸爸连番拒绝后,他倒是没在来了,只今天,他妈带着一群妇女上门来闹事。   闹的是家事,他爸又是男人,不善和一群妇女吵架,只想讲道理。但一群女人谁和你讲道理,进门来就开始扯头发扯衣服,他爸要是敢动这群女人一根手指头,就要告他爸耍流氓。   偏,他爸也不想让他动手……就闹成了现在的样子。   拾参,“邬散散呢?没出来吵架?”   邬靖,“我妹妹去上班了还没回家,我妈也去上班了。”   拾参看向邬振兴,他现在乌云盖顶,有横死之相。老头于面相这术,是业精的。当然也看出来邬振兴有横祸。   “是血光之灾。”   邬靖紧张了,“大师,你救救我爸。”   拾参给邬振兴一张符,“这是平安符戴好,这两天就算洗澡也不能离身。等三日后,你的横祸就躲过了。”他看向邬靖,“你是鬼,你的亲人是人。阴阳两隔,你不能和他们长久的待在一起。你要是想去投胎,我让鬼差送你走。要是不想现在就投胎,可以跟我回后背村。”   原本,邬靖是横死,也被落在河里当替死鬼,他是没怎么快就能投胎转世的。但邬靖运气好,能得锦鲤的鱼鳞转生机。   邬靖是不愿意现在就去投胎转世的。   他和妹妹说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在离开她的。   “大师,我真的不能留在家里吗?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他们的。我只在晚上出来,也不靠近他们。”   拾参指着邬振兴,“他的横祸,就是你引起的。你还想待在他们身边吗?”   邬靖沉默。   他虽然很想和至亲待在一起,但是……也不能害了至亲!   邬振兴听明白了,他倒是不介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他的儿子能留下来,受点祸事算得了什么?   “大师,真的没法子吗?”   “没有。”   拾参断然拒绝。   邬靖最后选择和他回后背村,他安慰亲爸,“爸,你和妹妹说,想我的话,就来后背村找我。我会守着你们的。”   拾参看他搞得生离死别一样的气氛,和古赋声咬耳朵,“又不是见不着了。”   古赋声没说话。   外面是一阵喧哗声。   不少人举着火把,将邬振兴家堵得严严实实,是秦志刚的妈又带着一群男人跑来了,大伙囔囔着邬振兴闹鬼,要将邬家给烧了。   破四旧!   打到一切牛鬼蛇神!   邬振兴家里藏着恶鬼,一定要将他家烧了,都烧个干净,让他们在不能去祸害旁人。   邬振兴的脸黑成了锅底。   “大家都看清楚啊,打到一切牛鬼蛇神,让他们无处可藏!大家听我口令,我数一二三的时候,就将火把扔进去,听懂了吗。”   “听懂了!”   “一、二、三……砸……”   一个根根火把从院墙外飞进屋里,邬振兴赶紧去救火,邬靖恨得牙痒痒,“她是知道我妹妹打定主意不会嫁给秦志刚后,来个一哭二闹,也能毁了我家……”   只吓一吓老虔婆,果然对她的惩罚太轻了。   拾参算是长见识了。这么彪悍的吗?拿着火把朝人家里头扔的?他娘也没这么强悍啊!   古赋声半个身体侧在拾参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是护着他的安全。   拾参往边上站了两步,让古赋声站好。   古赋声,“……”   拾参看他的视线有些奇怪,你挡着干什么?古赋声现在的腿还没好,拾参在的地方,他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是站立的。   那是因为拾参会托着他,给他着力点,事实上,是不用自己双腿走路的。而拾参一旦对他放手,他就会摔在地上。   古赋声,“……别被火把仍着了。”   拾参,“简直就是笑话,这点火把能伤到我?”   老头积极的回答,“那肯定不会的。”   拾参给古赋声眼色,“听到没有!不会!”   古赋声,“……”   有拾参在,邬家扔进来的火把都砸在地上熄灭了,邬振兴觉得自己这个大队长,真是白当了。他这回直接去了警察局。   秦志刚的妈看到了,嗤之以鼻,她是不害怕的。反正她的是儿子,和他闺女吃了嘴这事儿捅出去,也是邬散散会遭殃,她儿子反而是捡了便宜的那人。   她就冷眼看着邬振兴能不能扯了邬散散的脸皮。   拾参和秦志刚的妈说,“大婶,你要是你啊,现在就赶紧回家,看看你儿子秦志刚还活着没有。你儿子今天走霉运,喝水都会呛死的。现在就躺在家里的地板上,后脑勺撞破了冒出好大一滩血,你要是慢一分钟回去,你儿子的命就真的嗝屁了……”   秦志刚的妈阴着脸骂,“谁的嘴巴有你的毒?啊,你这是诅咒我儿子不得好死啊!你就不怕坏话说多了,老天爷能割了你的嘴吗?”   拾参觉得无趣,“好心当成驴肝肺,没见识。”   秦志刚的妈情绪更激动了,不仅把邬散散拧出来说了一通,也把邬振兴扯了进去,就一个中心意思:邬振兴这个大队长不干净,收了老百姓的钱,会有因果报应的。   邬靖,“……”   哎呀!我这鬼脾气!   本来吧,大师回来了,他的鬼气救收敛了,想好好当个鬼了!结果这老虔婆被他吓跑了不算,这回把他亲爸也扯进来了!   邬靖上前,抓住一根火把,擦着地面点燃后,就朝老虔婆砸了过去。   “滚!” 第128章 老祖亏好惨   邬散散知道秦志刚的妈带着人去她家里闹后,恨得牙痒痒,她一路狂跑回家,远远的看到秦志刚的妈被邬靖扔出去的火把砸了,同时,也将手里的木头朝她砸了过去。   “老虔婆,敢来找我爸的麻烦!秦志刚就是个人渣,谁嫁到你们家就是上辈子倒了血霉了。滚滚滚滚!全都给我滚!”   邬散散抓起地上的火把,就朝围在她家门前的人乱棍打过去。   邬靖想拦着又想帮忙,但他是魂体,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干着急。   被邬散散乱棍抽打的人闪躲,想抓住她手里的棍子,但邬散散彪悍,没抓着,反而被连打了好几下。   十几个人都被打散了。   “邬散散,有人说你家里有鬼,我们要扭了你爸去关禁闭。”   “对!打到一切牛鬼蛇神……”   “你他妈的闭嘴!”邬散散将火把朝喊话的人砸过去,用手指一个个指过去,“谁说的,给我站出来!今天你要不敢站出来,你就是孬种,怂货!你们一个个我都记住了,我记下了!以后你们就别想做错一件事,否则今天的一切,我全还给你们……”   哔,哔哔!   警察吹了哨子。   邬振兴真带着警察过来,不少人趁机跑了。   “是谁在闹事?”   摆明起哄的人囔,“邬振兴是大队长,在家里弄牛鬼蛇神,明知故犯,该把他抓起来……”   警察扫了人群一眼,趁机囔囔的人消停了。警察看向秦志刚的妈,犀利的眼神扫过几个人,就让人把他们都带走,“有什么话,都到局里去说。”   秦志刚的妈这会才有些心虚,她可是这辈子都没进去过警局的,就慌里慌张的说,“没、没闹事,我没闹事……”   “全带走。”   没人听她说话,直接下死命令。   当然也还要让邬振兴一起去一趟,总要把事情说清楚,做好笔录。   邬振兴倒是配合。   邬散散本来也要跟着去,但她看到了拾参,知道邬靖要和他去后背村后,她就要疯。   “不去!”   邬靖哪里都不能去。   他的命就是丢在李家庄的,她早晚要让姓李的付出代价,但她不可能在让邬靖回到那个地方。   “我要是受他影响,死了就死了,他不许跟你走。”   邬靖不同意,他要至亲都活着。   邬散散眼眶都红了,恨得咬牙启齿。   “我妈也不会同意的,邬靖你太自私了。”   “我不是自私,你们想我了或者我想你们了,我们还是能见面的……”   “鬼知道……”   “我当然知道。”   兄妹两个吵着没营养的话,老头也是多管闲事,在边上劝邬散散,“你哥现在就是阴魂,他长时间逗留在人间,对他自己也不好,可不仅是会影响你们……”   邬散散咆哮,“关你屁事。”   老头就自闭了。   **   从邬家出来,老头还心有余悸,面上也不高兴。   “丫头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老头看,她该调理调理肝肺了,火气郁结,会短命。”   邬靖有锦鲤的鳞片,能在阳光下行走。   他又担心,又不高兴老头说他妹妹。   他妹妹死活不同意他跟着拾参去后背村,拾参就把她给弄晕了,他当然是不放心的,但是……但是也由不得他不走……   他只盼着他妹妹想来后,能平复好心情,接受他去后背村的事。   拾参用瞬移符,回了后背村。   站在院子里的第一句话就是:秦志刚死了!   邬靖,“……”   两鬼眼瞪大铜铃大。   秦志刚死了?   “大师,秦志刚真的死了?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   不对!   秦志刚死了,那不会扯到他妹妹吧?不行,他得回家!   拾参没理他。   下午三点多,王春梅在基地干活,齐老头在家里做风湿膏,这两天,他做风湿膏在后背村非常畅销,药单已经排到一个月以后了。   不少人是自己用着有效果,就把风湿膏介绍给了亲戚朋友,也有外村的人来求膏药。   齐先见计算着药材,才敢接订单。   拾参回来,他轻松的吐了口气。   “先生,咱们的药材缺了两味,其他两种也不多了。”   拾参去县城的时候,带了些风湿膏走,给古赋声用了两片,多余的对他也没有效果。   他看着订单。   “这么多?”   在一算价钱……   亏得好惨!   一副药膏只卖五分钱!!!   拾参两眼幽幽,齐先见倒是一本正经的解释,“按照您药材的价格来卖钱,那就没有人能用得起了。先生,就算是造福百姓。”   拾参,“我造福百姓,谁来造福我啊?”   齐先见欲言又止。   拾参念念叨叨的又掏了一把药材扔给他,“我带你回来是给我开药铺的,你倒先帮我败家了。”   齐先见有了药材,心里高兴,也不管拾参说什么。   “老齐?”   “……徐兄?”   齐先见听到徐长酒的声音,才发现和拾参回来的还有一人,还是和他旧相识的老兄弟。   齐先见愣住,紧接着神色激动。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老友了。   徐长酒也激动,当年老齐被批、下放,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就是有心,也没能力将人捞回来了。   老哥两在相见,情绪都高。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你也没有写封信回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其他我们帮不上忙,给你送点衣物,会做不到?你就是死心眼,怕连累我们吧?”   “好!都好!”   对自己这些年的遭遇,齐先见是不愿意提的。他转了话题,好奇他怎么会和他先生一起回来的。   徐长酒哈哈大笑,拍着齐先见的肩膀,“我给你介绍。我师父!”   齐先见,“!!!”   师父?   “……我记得,你的师父是不衍道长?”   徐长酒感叹的时候,不免小小的得意,“谁让我运气好啊!又碰上了机缘!我前师父……不对啊!老齐,我刚刚听你说风湿膏,你怎么回事?现在帮我师父做药膏?”   齐先见,“……那是我先生。”   老哥两面面相觑,这都撞进一家了?   **   王春梅回家做饭,知道拾参回家了,高兴的放下来心里的大石头。   “参儿……诶?声声也来了?哎呀,娘晚上多做两个菜。声声喜欢吃肉吧?前儿参儿的族兄给家里送了半只狗肉,晚上我闷了。”   古赋声的脸色有轻微的变化。   他是不吃狗肉的。   隔壁又传来哭声,王春梅白眼一翻,插着腰去了厨房。   吴小四从外面跑回来,看到拾参就跑到他面前,两眼执着的看着他,小脸非常委屈。   “哥哥。”   拾参,“谁欺负你了?”   吴小四,“……哥哥。”   拾参,“胡说八道,我欺负你干什么?去厨房帮你婶儿烧火做饭。”   吴小四小眼神怨念,尤其是看到古赋声,那怨念就达到了顶峰。   气哼哼的跑去烧火。   张爱国站在拾参家院门口,眼里羡慕。他吸了下鼻涕,现在他后娘和亲爹都和婶儿吵架了,他也……没脸在去参哥哥家蹭吃。   拾参朝他弹了个小石头,张爱国受惊,跑了。   拾参,“跑什么?回来!”   门口没人。   拾参听到隔壁的咒骂声,就知道他娘和对方闹事了。   “娘!你和爱国后娘吵架了?”   “……呸!谁乐意和她吵!浪费娘的精力!”说到这事,王春梅就上火。柳红章难产,她又是出力还出人参是吧?媒婆和参儿九堂叔也出力是吧?结果一顿饭都没请他们吃就算了,回来就在村里哭嚎啊,对她是一顿指责……   她这暴脾气是能忍的吗?   就和柳红章大吵了一架,柳红章刚从医院回来,还虚弱着,村里不少婆娘就看不过眼,替柳红章说话。   她炸锅了。   把张驴拉出来,当着全村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村里人都知道张驴是老实人,人木讷嘴笨,不会说话,也不会撒谎。   结果好家伙,直接就给她背了黑锅。   王春梅是能吃亏的人吗?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以后我王春梅但凡沾了你们张家一根头发丝,我王春梅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这时候媒婆和拾参九堂叔赶来了。   两人都黑了脸,将张驴和柳红章夫妻骂了个狗血淋头……   全村的人,“!!!”   刚刚还同情柳红章的婆娘们,“……”   感觉脸好疼,灰溜溜的散了。   拾参和古赋声都是同款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也觉得自己的萝卜须子喂了狗。   王春梅嗤笑两声,“齐老叔弄了风湿膏来,村里人都来咱家买。那女人又动了心思,她自己没脸来找我,就让爱国拿钱来买。娘就站在墙头下,对着她骂了回去,娘就是把药膏扔臭水沟里,也不会买给她。从大早上开始,她就在那骂街了……娘还怕她了?”   之前她怀着孩子,都是让着她些,不是怕她。现在都卸货了,还怕个鸟!   拾参,“……对!不卖她!”   他扔了多少药材进去才弄出来的药膏,卖出去就收回来五分钱?   敢让他娘受气,还想要好东西。   呵!   拾参脸上无情的嘲讽,徐老头学了个十足十,他和老兄弟唠嗑的同时,也是竖着耳朵听八卦的。   他倒是挺喜欢王春梅的性子,大大方方不扭捏,敢说敢骂有担当! 第129章 老祖刻小人   张驴坐在门口,痛苦的将脸埋在手心里。   眼泪从指缝里滴到腿上。   屋里是柳红章尖锐的谩骂声,从前她对他娘和大儿子有意见,在他面前也会大骂,但是好歹不会太过分,可现在呢……   稍有不顺心,动则对他和他娘打骂。   张驴木讷的双眼,有种惊恐。   爱国奶扛着锄头回来,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张驴,沉默的将锄头靠在墙角,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厨房做饭。   只是,在进厨房的时候,说了句,“锄头拿去登记了。”   张驴木然的起身,拿了锄头出门。   “张克家,你是死人吗?我难受你没眼睛看啊?你儿子在哭你耳聋了?张克家,你滚进来……”   张驴真想摀住耳朵,当听不见。   张爱国蹲在门口,看到张驴出门,他抹了把泪,跑了。张驴张张嘴,到底没把人喊回家。   张发祥几个下工,回来王春梅家吃晚饭,几个大男人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好,嘴里就冒荤话,和张驴碰了个面,几个人高亢的声音瞬间收住。   有人的地方,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   张发祥呵呵笑,“还锄头啊?”   张驴木然的点头。   等人走远后,拾吴才笑了声,“你理他干什么?”   张发祥,“就顺嘴问一声。弄得大家都不自在!”   拾吴才,“就他干的事,活该他自己弄得不自在,和咱们没关系。”   几人笑闹着进院子,就看到拾参,拾吴才搓着手,略激动,“参小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小舅子最近总不走运,想让你帮忙看看?”   拾参,“明天带来。”   拾吴才忙答应。   张发祥凑过去,“参小子。你上回给老李看相,就说他被换了命,你是不是就知道他是被他亲大哥换的?你说的因果报应还真是,李村长现在是死了婆娘死了儿子。我还听说在李家村的知青,也是咱县里大队长邬振兴的儿子也是被李村长害死的……现在李村长的名声臭了,也被带去派出所问了话。就是说李村长不承认自己害了人,派出所也没办法,没有证据……参小子,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邬靖握紧拳头,“他就是杀人凶手。”   当然,张发祥几人是看不到邬靖的。   拾参点头。   张发祥几个大男人都瞪圆了眼睛。   换命这东西,是个玄乎的事,谁也说不好是不是真有其事……但杀人啊,这事儿可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李村长……还真敢下手……   张发祥打了个寒颤。   “还好咱们和李村长接触不多,这要是能在一起的,晚上睡觉汗毛都能竖起来。谁能睡得安稳。”   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李上贵就是杀人凶手的情况下,如果是旁的人告诉他们,李上贵就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们还是不相信的。   可这话是参小子承认的。   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看不出来啊……”一个村长居然能是杀人凶手。   谁说不是呢?   王春梅喊吃饭,旁人家的事,说那么多做什么,管他是不是杀人犯,也和他们打不着干系。   吃饭的时候,张发祥几个人才注意到拾家多了个老头。   徐老头自我介绍,重点突出,他是拾参的徒弟。   几人张口结舌,您老都能当参小子太爷爷的人了,居然是参小子的徒弟?   心里嘀咕归嘀咕,恭喜是不含糊的。   徐老头也是好酒之人,拾家的酒是米酒,王春梅自己酿的,味道还不错。徐老头挺好这一口。   倒是很快和几人打成一片。   拾参九堂叔的孙子人小,王春梅不让他喝,他还委屈不乐意,“都晚上了,婶儿你就让我喝两口,晚上也不用干活,喝醉了躺床上睡觉就成。”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张发祥说,“老李明儿也不知道能不能送砖来,送来的砖今天搬完了。水泥和沙石也还缺,明儿得打水泥柱承重墙了。”   王春梅,“明儿会来。昨儿说好的。”   张发祥,“能赶上就行。”   他们还怕材料没来,明天只能闲着。   “闲着?不会闲着!明天让老头带你们去挖坑种树。”拾参插了话。张发祥几个是知道拾参在山上种树的,齐老就一个人就种了三天了,“成!就这么说好了。”   几人吃饱喝足,稍坐了会,就回家了。   拾家的习惯,吃完饭都喜欢在院子里坐着纳凉,拾参两腿盘在秋千上,他被恶诅烦得不行,勉为其难的给它雕身体。   恶诅恶狠狠道,“言而无信枉为君子!这是你们人类最喜欢压着人的标准,是你食言在先,还倒打一耙怪上我。”   拾参,“……你知道的挺多啊!”   恶诅嗯哼,他当了几年周祁阳,是白学做人的吗?   拾参挑眉,眼前这个恶诅按照年龄的成熟度来算的话,还是个幼儿期。要知道,长大成熟的恶诅,它的恶力是非常可怕的,一个诅痕就能摧毁一座城……   如果他给了恶诅身体……   拾参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团模糊的泥巴,这团东西掏出来的瞬间,院子里的灵气蜂拥而动,恶诅更是尖叫出声。   “混沌。”   恶诅看着拾参,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居然捉了馄饨。”   这东西他是在历练时,在一个大能的洞府里碰上的,那时候混沌身上裹着一层泥,也就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他三师叔说过,混沌就是一团模糊的气,它没有意识,你将它造出什么形状,它就是什么样的东西。   之前他也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弄出来玩玩,现在倒是便宜恶诅了。   拾参将混沌塞进恶诅的嘴巴里。   恶诅下意识的咕咚咽下。   拾参将它捧在手里,开始用他的金勺子挖挖坑坑。他还没想好要把恶诅混沌雕刻成什么样貌,抬头瞥见古赋声坐着轮椅走过来,两眼就亮了。   古赋声长得好看,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见到过最好看的人了。   有个小小版的声声,好像挺不错的。   古赋声看着他带着贼意的笑容,神色微弯,“在做什么?”   拾参,“刻小人。”   古赋声,“……”   视线落到他手中,觉得他手里的小人模样有些眼熟。   拾参画画不行,但他用金勺子刮人像,还是手到擒来的。主要刮过太多了!   几分钟,手里的小人就好了。   他将小人递给古赋声邀功,“看!像不像!”   古赋声,“……”   不能说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也像了七八分。这已经让他很吃惊了。   “它是?”   拾参,“恶诅魂混沌身。”   古赋声诧异,“混沌?它不是模糊的气吗?如何能抓到?”   拾参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你不看看我是谁,有什么东西我抓不到的?”   古赋声接过恶诅,拾参又不给他了,抬脚将恶诅踹飞,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痕,像颗星星消失在山头。   恶诅,“!!!”   “这东西,你不能碰。你要是喜欢我给你重新刻一个!”   左看看又看看,没找到能雕刻的木头,就去厨房拿了个萝卜,这回是真萝卜,长得水灵灵的。   他拿着晃晃,“用这个,能解渴能解饿!”   古赋声,“……”   有些遗憾的看向恶诅消失的方向。   王春梅做好家务,端着一簸箕的花生出来,要把花生粒剥出来,明天炸花生米做下酒菜。   “参儿,你就别糟蹋娘的萝卜了,留着炒菜吧!你也刻不出个图案来。”   拾参,“娘,你小看你儿子了吧!我先给声声刻一个,在你刻一个。”   徐老头和齐老头也坐出来,一起剥花生,连吴小四也过来凑热闹。邬靖和青衣想帮忙,但他们帮不上。   古赋声没做过剥花生这种活,只剥了几颗,他的指腹就红了。王春梅说他皮薄,说什么都不许他在参合。   “好了。”   拾参将刻好的萝卜递给古赋声,“玩你的萝卜吧!我帮你剥花生!”   古赋声无奈的笑笑。   一家人在说笑讲古,尤其是徐老头刚加入的成员,他又是长者,他的故事就是一窜接着一窜的,逗得吴小四咯咯直笑。   砰!   隔壁传来惊慌失措的声响。   王春梅几人朝隔壁方向看了眼,紧接着就是院门被拍响,是爱国奶厚着脸皮来敲门的。   “春梅,春梅……”   老人的声音慌张。   王春梅和老人相处的还不错,虽然她和张驴夫妻划清了界限,但老人家找上门,王春梅还是去开了门。   脸色是不情不愿的。   “爱国奶……”   “死了,死了……春梅,那女人死了……”   王春梅一句话没说出口,眼睛就瞪圆了,“啊?谁死了?爱国奶你别急,慢慢说啊。”   爱国奶握住王春梅的手发抖,“驴子婆娘死了,就死了。怎么办好?怎么办好啊?她死在屋里了……”   王春梅的脑门也是嗡嗡嗡的响,不由自主的就和爱国奶往她家走,“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出事了?”   爱国奶单手锤着胸口,“造孽啊!我张家造孽啊!”   王春梅疼得脑阔疼,想让她别喊了,但看她六神无主又吓到身体发抖的样子,只能忍了。 第130章 谁的占有欲   死了?   拾参和古赋声相视一眼。   齐先见他本就是医者,排除他自己想不开的时候,他对生命是这群人中,最敬畏的。   “过去看看?”   拾参没兴趣。   古赋声更没兴趣。   齐先见和徐长酒走了。   柳红章死了。   是被自己作死的。   王春梅家有了风湿膏,一个药膏就能卖五分钱,柳红章眼红啊。她难产,王春梅送她去诊所,她醒来后,医生和她说,她是吃了人参保住了元气,才能活下来的。   她就记住了人参。   张驴说人参是王春梅拿出来的,她就想敲王春梅竹竿,想讹王春梅的钱。结果没讹成钱,还把自己的名声给搞臭了。   王春梅和她老死不往来。   她知道王春梅能卖膏药赚钱,她心里就跟火烧一样,焦心。她让前头女人生的小子去和王春梅买膏药,谁想平日里对那小子和眉善气的王春梅,这回居然不理他了。   没有弄到风湿膏,她心里能痛快?   就变着法的折腾张克家、折腾老婆子。   晚上的饭她没吃,故意把碗筷砸碎了,谁想到她一个不留神,从床上栽到了床下,碗的碎片扎进脖子里。   这两天,张驴就算是个木头,被她这么闹,也能有情绪。   张驴吃完晚饭,就去门口侧房的大树下蹲着喂蚊子,没进屋,也就不知道他婆娘摔倒床下,碗碎片扎了脖子大出血。   等爱国奶想起来进屋,收拾碗筷的时候,屋里满是血,柳红章的身体都凉了。   爱国奶,“是我胡涂啊,听到她砸了碗筷,没进去把地面收拾了!是我胡涂啊!”   王春梅,“……”   低声骂了两句。   真是坏事干尽,老天饶了谁?   屋里都是血腥味,血满地都是,王春梅忍着不适,一模柳红章的身体,真的凉透了。   “张克家呢?”   “是……是啊,驴子呢……驴子……”   爱国奶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张驴没在家,慌忙去找人了。   王春梅眼皮一抽。   藏在黑影下的一只手猛地朝王春梅抓过去,在碰到她身上的瞬间,金光将这只手烧了一层。   啊……   屋里是一阵凄厉惨叫。   王春梅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转头看了圈,屋里没东西。自从她儿子拜了高人为师后,她是知道这世上有鬼魂的。   王春梅虎着脸,沉怒,“柳红章,你还在屋里吧!呵!你活着的时候,老娘都不怕你,你现在死了老娘怕你个鸟?有能耐你出来啊,老娘看你哆嗦一下,都让老娘这辈子走霉运……”   屋里静悄悄的。   王春梅翻白眼,“怂货。”   齐先见和徐长酒走进来,两人也被地上的血和尸体惊了。死因很好确认,是脖颈大动脉被扎破,流血过多死亡的。   徐老头看眼柳红章的面相,就知道她有异。   他让王春梅先回去,这里的事他们两个老头处理就行。   张驴跑回来,看到柳红章的尸体,跪在她面前,狠狠的在自己脸上甩巴掌,满是痛悔。   柳红章就是跟着王春梅离开的,她原本是想掐死王春梅,但王春梅身上有东西,她发现自己只要靠近王春梅身上,就被会金光打伤,两次过后,她学乖了,只远远的跟在王春梅的身后。   她死了。   死得不甘心。   满腔怨恨。   在死前,她剩下的念头就要让王春梅给她陪葬。   周柳勤就是在柳红章跟着王春梅身后,在拾家院门口徘徊的时候来的。他还觉得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新鬼魂。   而且,这虽然是个新鬼,但怨恨重,隐有成为厉鬼的趋势。   周柳勤掏出锁魂链,铁面无私的将新魂给套了。柳红章哪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死得冤就算了,想掐死王春梅反而被她身上的光伤到,也算了,才走出门,就被鬼差套了?   柳红章喊冤枉。   周柳勤让她闭嘴。   他是负责这一片区的鬼差,今晚可没有接到勾魂任务,也就是这个新魂有异。   周柳勤将人拉进拾家。   看到拾参,他就笑成了朵花。   “拾兄弟,这几天出门了吧?我来得正是巧啊!”   拾参给他凳子坐,连个眼神都没给柳红章,“周兄,怎么有空来?”   周柳勤挨着凳子,一脸殷勤和苦恼,“拾兄弟啊,兄弟心里苦啊。前几天我上司城隍爷,硬是要拉着我来给兄弟送酒,结果遭了雷劈……”   这事儿,拾参知道。   “你是想让我和你城隍爷称兄道弟?”   “嘤……”周柳勤有些难言了。   柳红章涩然发抖,看着拾参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他他他居然和鬼差这么说熟……这一刻,她都庆幸自己没把王春梅掐死了。   拾参扫她一眼。   柳红章往鬼差身后藏。   周柳勤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兄弟开口,提及城隍爷之事,正好柳红章拉出来当了话题。   “拾兄弟认识这新魂?也是奇了怪了,我这也没接到来勾魂的任务,这新魂,拾兄弟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拾参,“枉死。”   周柳勤诧异,“照说枉死的人,也是生死簿记着生死时辰的。这就奇怪了。”   拾参,“拉回去找判官一查,就知道了。”   周柳勤点头,“对!找判官大人查查!拾兄弟,这是城隍爷给你送的两坛子酒,你看是收下还是?”   周柳勤趁着聊天的劲儿,顺嘴就把城隍爷的拜帖掏出来了。   鬼酒!   上回喝完鬼酒,他就抱着被子钻古赋声被窝了。   “留着吧!城隍爷有空的时候,随时欢迎他来共饮一番。”   酒送出去了,周柳勤送了口气。   回到城隍庙,城隍爷就坐在门口等着,周柳勤回来,他就站了起来,“怎么样?你兄弟把酒收了吗?”   周柳勤,“都收了。”   城隍爷单手握拳捶在另一只手心,“好啊!好啊!明日,明日你同我一道去,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   他可从谢大人那里得知,连阎王大人都和拾参有了交情,此时不和他打好关系,等以后只怕连根毛都捞不到了。   城隍爷看周柳勤的眼神变得和蔼。   “这新魂哪勾来的?今日不是没任务?”   “拾兄弟家门口,哎,城隍爷我得去地府找判官大人问问情况,走了走了……”   **   古赋声知道小少年上回醉酒,喝的就是这鬼酒后,就将鬼酒收走了。   “你想喝的时候,我给你。”   拾参总觉得他在敷衍自己。   从隔壁回来,王春梅给徐老抱被子铺床,就感叹,“参儿,咱家还是小了点!”让两个老头和吴小四挤在一个房间,她都觉得有愧啊。   她的房间大,想说和三人换换。但三人都不同意,王春梅也就不折腾了。   拾参也是牙疼。   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捡,等新房盖起来就好了。   王春梅心不在焉,看着隔壁,想过去看看有事也能搭把手,但一想,她和柳红章非亲非故,柳红章有男人、有婆婆、还有儿子,她操个什么心!   儿子?   柳红章的孩子才过洗三,就没了娘……   王春梅将被子放到小四的床上,急着去了隔壁。   好在,孩子睡得熟,房里的动静也没把他吵醒,王春梅都觉得这孩子简直太乖了。   爱国奶之前就看过孩子,孩子睡着,她才放心。   “……春梅,老婆子本来不该开这个口……可,老婆子也求不到其他人……”   王春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她看向小孩子还没张开的小脸蛋,目光犀利的看向张驴,“张驴,你同意把孩子给我养吗?”   张驴木着脸。   王春梅也没催他。   爱国奶却打他的肩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养孩子都不知道。我老了,也带不动这么小的孩子,你就是个闷葫芦,也得给个准话。”   王春梅看了头疼,“婶,孩子我抱回去帮着养两个月,等他能翻身了,就给你送回来。”   她实在是懒得看张驴一眼,抱着孩子就走了。   古赋声对王春梅的做饭略微诧异,但又觉得好像理所当然她会这么做。   “你娘,我很敬佩。”   拾参笑了声,“她心肠软。”   古赋声赞同。   一簸箕的花生,最后也是他们两加一个吴小四剥完的。   一晚上,吴小四都在和古赋声比赛,然后这小眼神,觔斗胜了的公鸡似的,小手叉腰,嘚瑟的蹦跳着去洗澡了。   拾参一脸莫名其妙,“他一个人嘚瑟什么呢?”   古赋声垂眼睑。   隐隐笑意。   小孩对小少年的占有欲还挺强的。   家里多了个孩子要养,还是个只生了几天的嫩娃,王春梅又没奶水,就和拾参说,让他明天上山抓只奶山羊回来。   “上回你伯娘还让我买两只奶牛回来,就后悔没拉回来了。”   “行!”   用不着明天,晚上就有两只下崽没两天的山羊蹲在了拾家院门前,大半夜,孩子饿醒了,哇哇哭。   王春梅就悔啊,应该让参儿晚上去抓奶山羊的。   她给孩子喂了两口温水,孩子一口不喝,王春梅被他哭得难受,就抱着孩子打算去拾光火婆娘那噌奶喝。   拾光火的婆娘还没出月子,只喂养一个孩子,多少能有口奶给孩子喝。 第131章 来,挤羊奶   夜里凉,将孩子裹紧出门。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小,王春梅哄着他。   “参儿?参儿!醒着吗?”   孩子太小,她是真担心有个好歹,有拾参看着,她也能放心。   拾参睡得熟。   古赋声听到孩子的哭声就醒了,他披着外衣,坐着轮椅开了房门,“他睡着。”   视线落到王春梅手上抱着的孩子身,神情一顿。   “……他?”   王春梅急急说,“声声,把参儿喊起来。我去找拾光火的婆娘要口奶,让他跟上啊。”   话没说完,就走了。   古赋声把拾参喊起来,拾参抱着被子,没睡醒的时候,眼睛里屯着股火气,“要奶?”   拾参火气旺,但把他吵醒的人是古赋声和王春梅,他有火气也得憋着。   拾参,“……”他娘让他明早上山抓奶羊,他睡前就将羊抓回来了,他娘没发现?   两只羊蹲在院门口一侧,黑灯瞎火,王春梅又心急火燎的去找拾光火婆娘,还真没发现家门口蹲着两只羊。   拾参认命的将两只刚下崽的母羊弄进院子,让古赋声挤奶。   古赋声,“……”   他?   拾参现在清醒了,跑去厨房拿了两个罐子,“一人一个。”   古赋声,“!!!”   望着手里的罐子,在看眼此刻兴致勃勃的小少年,欲言又止。   他是拒绝的。   拾参,“快来,我不会挤奶,你教我。”   古赋声,“……”   拾光火的婆娘没有奶水,都不够给她儿子喝。王春梅找上门的时候,她刚喂过奶,拾光火婆娘刚当娘,也是看不得孩子受罪。   “我倒是想喂他,可……我这……”   她将哭闹的孩子抱在手上,孩子饿狠了,声音都哭不出来,拾光火的婆娘赶紧撸起衣服,给他喂奶。   孩子张嘴就吸。   没吸出奶。   她倒是疼到直抽气。   “真没了……”   王春梅心凉,将孩子抱过来,急道,“村里谁家婆娘有奶水?我可真是急死了……”   都没等拾光火婆娘答声,抱着孩子就走。   孩子张着嘴哭闹,现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就担心孩子……会出事……   王春梅跑回家,在院门口就喊,“参儿……”   拾参摇摇罐子里的羊奶,“娘,有羊奶。”   他双手握住罐子,用灵力将羊奶烘热,去腥。   王春梅看到院子里的两头奶羊,松了口气,“参儿,快来看看这孩子,他哭不出声来。”   拾参将罐子递给她。   “饿的。”   孩子还小,闻到奶香,小脑袋小手就朝罐子拱,小嘴巴蠕动着,小可怜样看着让人揪心。   罐子不能喂奶。   王春梅抱着他进厨房,将羊奶倒进碗里,用汤勺一点点的喂他。   小东西估计饿狠了。   只两勺喂养,就学会了喝奶。   王春梅看他喝进去了,一颗焦灼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她闻着羊奶香,轻轻戳着小家伙的脸蛋,“小东西,婶儿被你吓着了。”   两只小手抓着她的衣服,喝得香喷喷的。   一点都不嫌弃这羊奶。   王春梅尝了口,诧异,“参儿,你从哪弄来的羊?奶味不腥喝着味还清甜,怪不得孩子乐意喝。”   拾参蹲在古赋声面前。   古赋声冷着脸,浑身僵硬的挤羊奶,耳边是小少年放肆的笑声,他淡淡的看了两眼,清冷的眸子是淡淡的无奈。   ……他挤羊奶很好笑?   古赋声认真的回想下自己的全姿态,自我肯定没有失态的地方,淡定的将半罐羊奶递给小少年。   “该够了。”   拾参又给他塞了个空罐子,“不够。”   古赋声看着他眼里的促狭,接了罐子。   拾参将羊奶给王春梅,“娘觉得好喝?”羊奶是用他的灵力温煮的,味道当然不一般。   小东西还挺识货。   王春梅点头,“好喝!参儿,这半罐能喝的吧?孩子现在喝饱了过会就饿,娘好喂他。”   小东西喝了半罐羊奶,喝饱就睡了,没张开的小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小表情。   徐长酒打了个哈欠,让齐先见睡。   “老齐歇着吧,孩子哄好了,用不着担心。”   齐先见拧紧的眉梢微微松开,松了口气,闭眼睡觉。   **   隔天一早。   王春梅打着哈欠起床做饭,十几年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了,一晚上被折腾得也够呛。   爱国奶来敲门。   她的孙子,她当然操心。   将拧来的半袋子地瓜放在地上,苦笑,“收下,啊!老婆子只能给得起这些,就当……就当是那孩子的口粮。”   王春梅没和她客气。   “孩子我看着,你就放心。”   爱国奶有心见见孩子,可是家里一堆事,柳红章死了,总得报丧,办丧。现在没有从前讲究,也有不少事要做。   爱国奶走后,王春梅将地瓜泡到水桶里,打算早上蒸了吃。   齐先见和徐老头觉少,起得早。   两人问了声孩子的情况,知道没事后,一个帮着烧火做饭,另一个背着手晃悠悠的出门溜达了。   柳红章死了。   村里人知道后,都是一副震惊脸。   “死了?”   “好端端的……”   “拾老婆子去了后,这才多少天,村里就走了两个婆娘了……你们说咱们村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对,拾老婆子出殡的头一天,拾家不就走了个婆子?你这一说我身上都冒着寒。”   “知道是怎么回事?柳婆娘该是做月子吧!好好的,怎么就走了?”   “……你们还别不信,我就说咱们村有脏东西,准是被脏东西看上了。”   “都别说了,没得被人听到,在背地里说三道四……”   徐老头出门一趟回来,就听了一耳朵后背村里的新鲜事,对风水一说,他是感兴趣的,也看了后背村的环境。   倒是干净。   拾参起床后,他就凑了过去。   “师父,外头在传,村里接连走了三个婆娘,说是村里不干净。”   一双老眼透着看热闹的光。   拾参懒懒的刷牙,含糊,“想说什么。”   徐老头搓手,“弟子也想见识见识这脏东西。”   拾参指着自己。   徐老头没懂什么意思。   吴小四解释,“徐爷爷,有我哥哥在,哪个脏东西敢来送死?您别操心了,村里不会有脏东西。”   拾参夸他。   吴小四高兴坏了。   一转头,看到坐着轮椅出来的古赋声,小嘴撅了起来。   徐老头,“……”   吃完早饭,齐先见在家做风湿膏,徐老头扛着锄头去挖山种树,吴小四去找张爱国玩,但张爱国不在家。   吴小四郁闷了。   王春梅招呼他挤羊奶,“不开心?没找着你爱国弟弟?”   吴小四点头,“我没进去他家里,在门口喊的,他没应我。”   王春梅笑了笑,“他后娘走了,家里办丧,总得帮忙做事。过几天在找他玩啊,你哥哥教你的符画好了没有?”   吴小四咧嘴,“画好了。”   拾参从屋里出来,视线在吴小四的身上凝滞了一瞬,他走过去,将吴小四后背上的黑气拍散。   “刚刚到哪?”   吴小四仰头,“哥哥?”   拾参拍他的脑袋。   吴小四,“去找爱国弟弟。”   拾参眼眸冷了些,让他进屋画符,这几天都待在家里,还让青衣看着他,不许他出门玩。   吴小四乖乖的点头,和青衣回屋了。   王春梅小声问,“参儿,是小四出事了?”   拾参笑笑,“这几天他贪玩,留他芋沿vs.FablE在家里做功课。”   王春梅才不信他,知子莫若母!她儿子这神色,小四准是有事。   但她没多事,房里睡着的小的醒了,她得去喂奶。   “怎么了?”   古赋声从屋里出来,他和小少年要上山挖树坑,刚换好衣服出来,小少年就站在院子里,视线却落在了隔壁。   拾参,“小家伙惹事了。”   古赋声疑惑:谁?   **   张爱国躲在屋里的门后面,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蜷缩着哆嗦。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脸红润,眼里赤红,额头的碎发上滴着汗珠,嘴里含糊有词。   “你,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爱国奶在院子里说话,“看见爱国没有?这孩子,上哪去了!从昨儿晚上就没见到他。上哪去了!”   张爱国听到他奶的声音,更用力的抱紧了自己。   院子里的声音嘈杂,脚步声朝这方向响着,张爱国将脸埋进双手和大腿间,屏住呼吸不敢动。   爱国奶推开房门,“爱国?在屋里吗?”   屋里静悄悄的,床上的被子乱但明显没有人睡在上面,爱国奶嘀咕着关了屋门,又去别处找了。   躲在门后的张爱国睁大眼睛,重重的呼吸着。   拾参和古赋声走在去山上的小路上,周柳勤急急忙忙的跑来,他喊了声”拾参兄弟”,追了上去。   “拾参兄弟,可算追上你了。”   拾参并不意外周柳勤现在找上他。   周柳勤苦着脸,“兄弟啊,我本来也是不来打搅你的!”城隍爷觉得他和拾参感情更深厚,硬是将这苦差事交给了他。   他是拒绝的,但他没权利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   拾参单手攀着他的肩膀,“咱两谁跟谁啊!有事你尽管说!”   古赋声冷淡的看眼小少年攀出去的那只手。 第132章 老祖的忧虑   周柳勤来找拾参,就是柳红章之事引起的。   昨晚上他将柳红章的魂魄送回地府,找判官大人查明死因。生死簿上记载,柳红章享年73岁,是病死的。   也就是说,此时的柳红章阳寿未尽,现在却出了意外,判官大人正寻思何解时,只瞬间,生死簿上的字体就变了。   记载的却是柳红章此时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此事就发生在判官大人的眼皮底下,判官大人震怒,把周柳勤扔下就消失。待判官大人再次出现在周柳勤面前的时候,判官大人只将柳红章的魂魄关押,带着他去找了城隍爷。   “此地界有东西试图干预地府,你们尽快将这东西抓住,避免地府受损……”   当然,这不是判官大人的原话,这是城隍爷翻译判官大人的话后,对周柳勤和他同僚做出的任务。   周柳勤是被城隍爷特别关照的。   原因就是,他和拾参关系铁!   而拾参是在阎王大人面前留了字号的大人物!   周柳勤,“兄弟,这回可真得仰仗你了。是什么东西连生死簿都敢插手,且阎王大人和判官大人等都束手无策之下,我等就是个小小的鬼差,如何能查到这东西是个什么……竟有如此能耐……我碰上了,还不得是去送鬼头的命……”   拾参乐了,“送鬼头也就在死一次……”   周柳勤的声音拔高,“死一次还能成个鬼,在死一次,我连鬼都做不了了。”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激动,“你放心,有我在,绝对护着你的鬼头。”   周柳勤拱手,“兄弟仗义。”   放下手,他正经鬼脸,“兄弟你可有头绪,这世间哪个东西能在判官眼皮底下篡改生死簿的?有这本事,还不得搅翻了这天地阴阳。”   拾参,“没有。”   周柳勤唉声叹气,“前段时间,就有恶鬼作祟,从地府里逃狱了。据说现在仍有十二个恶鬼没抓回去。现在又闹出生死簿之事,我总觉得要出大事……”   拾参没搭腔。   周柳勤又说,“对了,柳红章的生死命被篡改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判官大人没将她的时间线给修改回来。她倒是把自己生平给看了遍,看完也不愿意在还魂回来,闹着要投胎转世重新为人……”   生死簿出差错,柳红章自然能得到些许的特殊待遇。   她不是善人,但也非大奸大恶之人。喜欢贪便宜也还没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业,故此,判官特许特批,让她提前投胎了。   对柳红章的选择,拾参没有丝毫的惊讶。   倒是张爱国这小子,有些麻烦。   **   “出事了?”   古赋声看不到周柳勤,但他能感觉到波动的气体,也能从拾参口中猜到一些。   周柳勤走后,古赋声看着拾参冷峻的面色,微微诧异。   这还是他头一回从小少年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拾参没瞒他,嗯了声,“之前有何罗鱼吸食血月,有吞金兽冒出来,我就觉得奇怪。”   他总感觉何罗鱼、吞金兽等这些妖兽,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   但现在却冒了出来,他隐约有感觉,这些东西,都是因为他从修真界穿回来后,才会冒出来的……   “周柳勤提到生死簿,我总有种预感,篡改生死簿的家伙,我认识。”   古赋声,“……不必想太多。”   拾参跃跃欲试,“嘿!这家伙最好早点撞到我手里……”   “参小子。”   喊住拾参的,是张发祥一辈的族婶,她在翻地,看到拾参就放了锄头,走了过去。   “参小子,我家那口子说你能掐会算。你太婆走后没多少天,咱村里就走了两个婆娘。参小子,你给看看咱们村是不是被脏东西惦记上了啊……要真被惦记上了,可怎么办呦……”   拾参,“老婶婆,现在是新时代了。早就没有神神鬼鬼的东西了,这些话可别传到外面去……”   老婶婆摆手,“可不是我一个老婆子这般说。张驴的婆娘昨晚走了,现在哪个婆娘不说这话的?老婆子不怕被传出去!你就告诉老婆子,咱们村到底干净不干净……”   拾参,“……干净。”   老婶婆松了口气,“你说干净老婆子就信。好了,老婆子干活去了!”   风风火火回到田里干活。   拾参眼皮一抽,“张!志!国!”   村里人知道他能掐会算这事,一定是张志国八卦出去的,也就他能这么大嘴巴。   古赋声想想张志国的秉性,的确有可能。   **   徐老头蹲在半山腰,拿着他的五帝钱给后背村算卦。   整座山的正四位方向,拾参摆着聚灵阵。只几天没上山,山上草木疯长郁郁葱葱,还有不少的小动物,惬意的在草木中卧、躺!   徐老头是修道之人,对灵气有感知。   走进这座山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不同,似乎只在瞬间,他就如毛头小子一般,身上充满了劲。   “好地方!”   他畅快淋漓的大吼声,并没有惊走周围的小动物们。它们反而齐齐看向徐老头,又和徐老头对了个眼后,慢腾腾的挪开双眼。   徐老头,“……”   他感觉到了来自小动物们的鄙视!!!   拾参和古赋声来了后,小动物们疯了,争先恐后的朝他们蹦跳过去,好几只兔子因为长得小、腿短,跑不过其他动物,被踩死在草地上。   徐老头,“!!!”   古赋声见过更大型、更大只的野兽们围到小少年身边的场景,对眼前这一幕,分毫不惊。   他现在能引气入体,当然也感受到山里灵气的波动。   “是聚灵阵吧。”   拾参随手拧了几只进袋子里,将其他的小动物打发了,小动物们不肯走,就啃着他的鞋子,委屈巴巴的叫着。   拾参伸出无影脚,将它们一个个踹回了老窝。   “没错。有这些聚灵阵,也只能种得起普通的灵果。”   古赋声看向四个正方位,颇有兴趣。   拾家前院和后院,都有聚灵阵。   但山上的聚灵阵的效果似乎更明显,和拾家的聚灵阵有明显的不同。   拾参诧异,“怎么会认为聚灵阵不同呢?哦!的确不同!家里的聚灵阵用的是石头摆的,山上的是用玉石,且家里的阵法比山上的小型,只这两者区别。”   古赋声动了动唇角,到底没笑出来。   徐老头听说聚灵阵,一颗心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麻又疼的。他想学阵法啊,可他师父不教啊!   拾参看向他手里的五帝钱,“你们三清观给人算命,是用你手里的东西?”   徐老头殷勤的将五帝钱递过去,“这五帝钱在业内,排行在前十,算得上是有名的法器了。师父看两眼?”   拾参没接,“看什么,是真的。”   这五帝钱跟了徐长酒几十年,他当然知道是真的,就是想从拾参口中听到”真”这个字眼罢了。   “当年,好几个老家伙想从我手里买走它,都被我骂跑了。”   拾参不听他嘚瑟,拉着古赋声去引灵气挖坑种树了。   在南方位,有一颗参天古树,拾参将古赋声扔到树杈上,自己掏出金勺子蹲地上挖坑。   “委屈你啊,又是挖鼻毛又是挖树坑,以后我对你好一点,不许闹别扭啊。”   金勺子,“!!!”   古赋声盘腿坐在树干上,看向坐在轮椅上,正一勺挖一坑的小少年,许久后,无声的笑了。   挖了十几个坑,拾参就斜躺在轮椅上,一本正经道,“你现在是个大勺子了,是能干活能打架的勺子,你不能总依赖着我这个主人知道吗?去吧!剩下的坑,你好好挖,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好好干!”   金勺子被无情的扔出去挖坑。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紫竹茶,斜躺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头上的苍天大树遮阴,前面是金勺子卖力的挖坑,就差高歌一曲舞一段了。   徐老头不经意的抬眸一看,“!!!”   王春梅今天没去新房基地干活,她留在家里带孩子,等半晌午后,就开始洗菜做饭。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哭嚎声。   王春梅下意识的看向屋里,睡着的小东西没被声音吵醒。   王春梅听了一耳朵,刚刚的哭嚎声是柳红章老娘的。柳红章是柳家村人,柳家村和后背村相差四里路,张驴应该是早上去报的丧,这半晌午丈母娘就来了。   她和柳红章不对付,柳红章老娘的脾气能有多好?看柳红章就知道了!   王春梅将洗好的菜放进厨房,现在时间早,她先做了炖菜。   两只奶羊在前院里绑着,拾参挤的羊奶已经喝完了,她拿着罐子去挤羊奶,两只奶羊看到她略显暴躁,等她蹲下来的时候,后蹄不安的走动着。   王春梅好声好气的哄着它们,就怕被它们一脚给踢出去。   “杀人了,张家小子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杀猪似的声音冒出来,王春梅的手一哆嗦,好不容易挤的羊奶摔在了地上。两只奶羊也被这声音吓到了,纷纷挤到墙角跟,虎视眈眈的对着王春梅。   “张克家杀了我姑娘,是他杀了我姑娘……我姑娘死得冤吶……死得冤吶……”   王春梅瞬间黑了脸。 第133章 老祖的影子   原本王春梅是不想理隔壁的。   谁管他们是吵架、打架还是杀人放火啊!   她好好的想挤罐子羊奶,偏隔壁喊打喊杀,惊了奶羊,在她脸上踹了一脚。被只羊踢了脚她自认倒霉,偏那喊打喊杀冲着张驴后又转骂张爱国,瓶瓶罐罐摔摔打打。   王春梅气死了。   风风火火跑去隔壁,手里的罐子就朝柳红章的老娘砸了过去,“放你娘的屁!爱国没娘,有我护着呢!老虔婆,你敢往他身上泼脏水,你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柳红章的老娘被砸在身边的罐子砸懵了瞬,哭嚎声顿了下,紧接着就跳起来,冲着王春梅骂。   “小娼妇……”   “闭嘴。”   王春梅抄起门口两个拳头大的石头,拿出砍刀的气势,脸色阴沉,“我和张家没关系,你别和我吵!我懒得理你!”   柳红章老娘被她气得气血上涌,“你个……”   王春梅一石头砸过去,柳红章老娘吓得尖叫。   “你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你出门打听打听,我王春梅怵过谁?”   柳红章老娘,“……”   王春梅呵了声,“张爱国,你出来。”   至于怂在台阶上的张驴,她连个眼神都没给。   张爱国藏在屋里的后门,他听到王春梅的声音,没敢动。   柳红章的娘大喊大叫,骂他杀了柳红章的时候,他就绷不住,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臂,斯斯抽气声从嘴缝里冒出来,眼睛里一片血红和恐惧。   “臭小子!快出来!”   王春梅推开房门,屋里没人。还奇怪他能跑去哪,正好走,就觉得不对劲,在房门后找到了人。   小小身躯蜷缩在角落里,又可怜又可气。   王春梅将他拧出来,“出息了!婶喊你听到没有?”张爱国垂着头,不敢看王春梅。王春梅猜想他是被柳红章给吓到了,用力揉他的脑袋,将人抱起来,“怂着干什么!你爹不管你,还有婶呢!跟婶回家!”   柳红章的娘双手拍大腿,大声骂,“狼崽子,是他害了我姑娘,他不能走……”   王春梅怒火中烧,“闭嘴!老虔婆!”   柳红章的娘凄厉的嚎,“杀人了……杀人了啊……大伙都来看看……”   王春梅猛地走过去,拽住她的手往外拖。柳红章的娘愣了下,要将手抽回来,但王春梅力气比她的大,不给她挣脱。   “你,你松手,不松手我喊了……”   喊!   你不喊我都要帮你喊!   王春梅将老虔婆仍在张家院门外,“我告诉你柳红章怎么死的,自己作死的!”   村民们知道柳红章死了,本来就对她的事有兴趣,虽然是半晌午时候,也有不少人在村子里走动,尤其是半大孩子。   王春梅将柳红章作死的事揭了个干净,看着傻眼的老婆子,“还闹吗?”   柳红章的娘,“……”   知道自己姑娘是怎么死的,被当着人的面揭了个干净,她的拒绝承认的。   “你浑说,我姑娘就是被张家父子害的……”   张爱国趴在王春梅的肩上,身子轻颤。   王春梅拍拍张爱国的后背,安抚他别害怕,懒得和老婆子纠缠,抱着张爱国回了家。   柳红章的娘有心将王春梅拦住,但被王春梅盯着,她心里就冒虚,只能回去折腾张驴,她姑娘死了,张驴总得出钱给她一个说法。   **   “呸!”有什么样的老娘,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姑娘。   王春梅嫌弃老婆子,还好不是她亲娘,否则,她都得拿条内裤来兜脸。   将张爱国放在地上,打了水给他擦脸擦手。   “傻小子,你怕什么!你后娘那就是活该!好了,擦把脸,去找你小四哥哥玩去!”   张爱国垂着头没吭声。   王春梅揉他的脑袋,“抬头给婶看看,真吓着了?”   柳红章死的现场,她是看过的,那是满地血,她一个大人看着都渗人,更别说小孩了。   王春梅看着他的状态不对劲,心里不太舒服。   吴小四探头,“爱国弟弟,快过来,我们玩翻绳。”   张爱国听到吴小四的声音,总算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吴小四,冲他扯了扯笑,僵硬的朝他走过去。   王春梅松了口气,“还是小孩子们能玩到一起。”   余光扫到在院子里的奶羊,王春梅赶紧去拿罐子紧羊奶。   青衣堵在门口,将吴小四护在身后,“小四,快进屋,关好门,不许放他进来。”   吴小四仰头,“为什么?”   青衣,“他有异。”   张爱国整个人的身体是僵硬不协调的,一晃一晃,像个木头人。吴小四在他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两个影子,其中一个影子张牙舞爪,想从张爱国的身体里爬出来。   吴小四将房门关上,语气担忧,“青衣姐姐,爱国弟弟到底怎么了?他身上的影子好可怕。”   青衣摇头,她亦不知。   “开……门……”   “开,门。”   张爱国一下下的砸门板,血红的眼睛瞪大,从门缝里往里看,忽然大声吼,“开门!我看到你了!快开门啊!”   吴小四被他狰狞的小脸吓到了。   “青衣姐姐,我们快帮他吧,他好像好难受!”   青衣摇头。   她帮不了!   “等公子回来,自有法子制服他。”   吴小四双手合十,念叨着他哥快点回家。   拾参是在张爱国要将吴小四的房门给劈开的时候,回来的,眼看摇摇欲坠的房门,拾参将张爱国拧到院子,让他站好。   藏在张爱国身体里的影子不敢冒头了。   张爱国眼里有瞬间的茫然,“哥哥?”   拾参招手,张爱国两眼懵的朝他走过去,拾参踩住他的影子,将藏在他影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张爱国震惊的看着他的手。   拾参在他脑门上弹弹,“玩去。”   张爱国跑了。   在拾参手里挣扎的黑影也想跑。   拾参如他愿,松了手,但黑影没跑掉,被踩在脚下,它尖啸的吼,“放开我。”   声音稚嫩。   “说吧,从哪闹出来的,说清楚了,我就放了你。”之前他在吴小四身上打散的黑气,就是这影子身上的。他没找张爱国,只是人没在他面前,懒得动手罢了。   黑影挣扎不过,哼哼唧唧,“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拾参重重的嗯了声,黑影立马怂了,它委屈,“我一醒来就在那孩子身上了,我说不知道又没有骗你。你快放了我,踩得我好痛。”   它是影子。   世上只要有影子的物体,就可以有它的存在。   它可以藏在任何物体的影子里,主导物体做出任何事来。   这种东西,从来只存在意识里,不会真正的出现在影子里。现在却从张爱国的影子里冒了出来,拾参用脚尖踢踢它,“呵!”   黑影怂怂的缩脖子,“你,你别笑。”   听着他的笑声,它就哆嗦。   “我,我看到那女人被碗碎片扎了,看她倒在血泊里,我,我没去喊人,我,我错了……”它在张爱国的影子里醒来,看到柳红章在屋里摔碗,从床上摔下来,碗的碎片扎进她的脖子,张爱国原本是要喊人的,但被它控制了身体,任由柳红章失血过多死亡的。   张爱国的身体虽然被它占了主导,但他也看了个全过程,才会被吓到。   古赋声坐到拾参身边,黑影是影子,只要有光的地方,就能看到它。   “它就是你担忧的东西?”   拾参踢踢黑影,“就它?”   浓浓的嫌弃。   黑影:“……”   这么鄙视它,它就想挣扎下,让人看看它的威力。但这气场只撑了一秒,它就怂了,焉哒哒的趴在地上,不敢动。   古赋声觉得好笑。   齐先见在后院做风湿膏,手里的事告一段落后,回来前院。徐老头挖了半天的树坑,腰酸背痛,总觉得老命要不保。但又觉得浑身通体舒畅,精神百倍。   两种矛盾感,让他无比酸爽。   “老齐,来帮我捏捏背。”   齐先见失笑,去柴火堆里挑拣了手臂粗的柴棍,给他捶背,徐老头舒服的叹息,他小声的嘀咕,“老齐你看见我师父脚下踩着的影子没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齐先见只精通医术,对风水相术一行,是门外汉。   “是什么?”   徐老头摇头晃脑,洋洋得意,“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说!”   齐先见重重的给了他一棍子。   拾家吃午饭的时候,隔壁还在吵闹,听声音是柳红章的兄弟们要张驴赔钱买命,各种谩骂和摔打,但从头到尾,没有听到过张驴的声音。   倒是有听到爱国奶焦急的哭腔。   王春梅好几次都想摔筷子去把爱国奶带过来,但她也明白,自己是外人,掺和进去不合适,所以忍了。   拾参知道他娘放心不下,让青衣过去隔壁护着爱国奶。   爱国奶真是被逼急了,将张驴推到柳家人面前,“我就这么个儿子,要杀要打你们都可以往他身上招呼,是我们母子没有护住你们家姑娘。打杀吧,陪你们姑娘一条命……”   张驴木着脸,站着没动。   柳家人冷笑连连,“好毒的老婆子,你让我们打杀了你儿子,好让我们一家子都进去吃牢饭、吃枪子是吧!我们家陪了小妹一条命,你还想让我们一家子都把命搭进去……老婆子,你咋这么恶毒呢?”   “我呸!”   爱国奶被他们闹得心窝疼,喘不过气来。 第134章 王家找上门   青衣扶住爱国奶,用着温柔似水的声音,说着没有一点气势的话。   “都滚吧。”   她是青衣装饰,魂体若隐若现。   柳家人活生生被吓跑了,有个别胆小的,一路尿裤裆颠爬着离开的。   爱国奶没看到青衣,看着柳家人态度转变的跑走,她还愣了好一会,才跌坐在地上,抹了泪,“造孽啊……”   张驴走到她面前跪下,“是儿子不孝。”   爱国奶就一拳拳的打在他身上,“一个人过吧,一个人过别糟蹋人家的姑娘了……”   隔壁的吵闹声终于消停下来,王春梅去看了眼,才算放心。   老李来送砖和水泥。   王春梅拉着他回家吃午饭,“你急什么?就一顿饭的工夫!每回我喊你吃饭,你都推着不肯来!你吃了饭,想留下唠嗑,我都赶你走!”   几天没见,老李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精神萎靡着。   他大哥李上贵是李家村村长,又闹出了杀人、换命的事,原本他开拖拉机的工作也是要被替换掉的,好在现在李家村里只有他一个能开拖拉机,村里的砖厂还有好几家订单没送,只能用他。他这工作才保得住!   老李看到拾参,态度敬畏。   “大师。”   拾参看他虽是风苍老之相,但在乌云盖顶下却是红光大盛。   有婆娘、儿子的日子不远了!   拾参恭喜他。   老李苦笑,“大师就别拿我逗闷子了,我自己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喜事?”他现在已经心如死灰,过一天是一天了。   拾参知道他现在的情绪还陷在李上贵里,只笑笑,没多做解释。   老李吃夹了两筷子的菜,吃完就急匆匆走了,王春梅拦都拦不住,老李说下午还会来送三趟的砖,王春梅给他塞了两个鸡蛋,才让他走。   “大侄子诶!蔡叔来了!”   蔡炳盛在院门口就喊上了,他拧着两个袋子,身后跟着一个小老头,老头杵着手杖,走路迟缓,在院子外开始就在打量周围。   蔡炳盛乐呵呵的,“大侄子吃饭呢!哎呦,我可赶上了!”   王春梅刚送老李走,屁股都还没坐回凳子上,听到蔡炳盛的声音,又朝外走,“蔡老哥?没吃饭吧?我去给你那碗。”   蔡炳盛将拧着的袋子放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卷袖子,一点都不客气,“麻烦大妹子了,我赶路来的,还真饿了!”   拾家的伙食好,蔡炳盛不觉得奇怪,他乐呵呵的和拾参说,“大侄子,蔡叔今儿给你介绍生意来的。”   他凑到拾参耳边小声说,“是咱们乡长的亲爹,老人家说近来家里不太平,想找大师给看看家宅。蔡叔头一个想到就是大侄子你,抽了个空把人带来了。”   还透着一层意思,乡长亲爹有钱。   拾参眼眸微凉,“哦。”   兴致缺缺!   王家现在这么倒霉,罪魁祸首是王家孙子王家贵,动手的是他!   现在求到他门前?   王勋德打量着蔡炳盛的举动,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大师便是坐在他面前的少年,他有瞬间迟疑,在自我怀疑这一趟来得是不是值得。   人老为精。   面上和善。   “炳盛,这是大师吧?”   蔡炳盛招呼他坐下,“王老坐着,别着急,咱们先填饱肚子在说你家里的事!他是大师,是我大侄子,能帮你解决家宅事的。”   王春梅将碗筷放好,让王勋德坐。   王勋德,“那便打搅了。”   王春梅看这老头心里不太舒服,老头猴瘦猴瘦的,一双老眼浑浊无神,靠近他总觉得阴凉。   “打搅什么,就口吃的。”   吴小四和张爱国吃好了,被赶下了桌。徐老头看到王勋德的时候,对他的面相略有疑惑。   老头额头饱满,眉中带福。   这类面相的人,都是长寿有福之人。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现在老头面相乌云盖顶,福气横流,中长而短,是将死之相。   不仅如此,还祸及家人。   徐老头看向拾参,想询问他是否看错了。   自从孙子出事后,王家的气运就变了,家里人接连出事,王勋德本来以为是有人在针对王家,派人暗中查了多日,都是无果。这才敢冒着大不韪的风向来找大师解惑解厄运。这些日子,他没吃过一顿象样的饭,睡过一日踏实的觉。   坐在这,他的心性但是平缓了不少。   拿起筷子的时候,他才觉得到自己是真的饿了。   这顿饭,尝到了辛酸苦味。   王勋德回想自己这一生,从年轻时候的自傲和暗地里做下的肮脏事,在这一刻,又像是让他重新走了一遍。   王勋德满头大汗,眼里畏死。   蔡炳盛看王老吃个饭的功夫就像是陷入了魔障中,他本想将王老喊醒,结果从王老口中冒出来的事,他听完后脊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在王老坐下来吃饭之前,他对王老是敬重的。   但这一刻后,他看着王老的眼神越来越凉,鄙视嫌弃的恨不得离他两米远。   “……从前还觉得你德高望重,感情他娘的狗屁不是!他娘的,比狗屎还臭……”   王勋德将自己从年轻时候做过的造孽事一件件往外掏。   蔡炳盛觉得耳朵和心灵受到了污染,都想将王勋德的嘴巴给封起来,他后悔得扇自己一耳光,眼巴巴的看着拾参,“大侄子,蔡叔给你带麻烦来了!这鳖犊子,我还当他是个长辈……”   拾参挑眉,漫不经心,“好好听。”   蔡炳盛撸把脸,面容严肃。   王勋德老脸是奸邪恶意的笑,“小娇的身子最嫩……王勋业死了,哈哈,没人能找到他的尸首,他被扔进瓷窑里烧成了瓷瓶……”   蔡炳盛简直不敢相信的掏耳朵。   王勋业,那可是这老头的亲哥哥。据说二十年前出家门后到现在都没有回乡,王家对外的说辞是王勋业在外闯荡,成家立业……   居然是被扔进了瓷窑烧成了瓷瓶?!   蔡炳盛打了个冷战。   “畜生不如。”   其他人知道王勋业是这老头的亲哥哥后,都是卧槽脸,那眼神,比看屎里的疽还要让人恶心。   王春梅早就憋不住了,让拾参把这老头弄出家里,她招待不起这种人。   拾参没动手。   是蔡炳盛亲手将人拖出去的。   把王勋德带来拾家,他现在是悔得肠子都在打结。   王勋德被仍在院子外,还陷入在过往的记忆里,说道激动的时候,脖子上的血管都是暴起的。   蔡炳盛,“……”   拾参给蔡炳盛一张护身符,“只要这张符不排斥的人,你都可以带来。”   蔡炳盛接着护身符,羞愧啊。   好心办了坏事!   就王勋德这种缺德到心眼都是黑的人,他哪里敢往拾参面前带?他自个都瞧不上。   拾参笑笑。   蔡炳盛带着王勋德走了。   人是他带来的,给他大侄子添了堵。回去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他的态度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蔡炳盛请了拾家赶牛车的送他们回乡。   只不过,这一回,他两手一摊,让王勋德自个付酬劳。   **   在拾家吃饭的几个大男人,也听了一耳朵的故事,他们都是老实农家汉,这三观就被王勋德给炸碎了。   反正一时之间,是捡不起来了。   张发祥喝了好几次汤,缓了缓被刺激得不轻的心窝。   “他真是乡长的亲爹?”   “……俗话说上有老下就有小,他能干出这些事来,那王家……”   “我算长见识了,哎呦!把亲哥哥扔进窑里烧成瓷瓶……”   “谁敢用这个瓷瓶……”   几个男人眼巴巴的看着拾参,“参儿,他说的事是真假?我总感觉不能信啊。”   是不敢信。   王春梅阴着脸,“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嫂子就说过,王乡长的儿子跑去人家里头去耍流氓,被女人的男人抓了个正着,那根子断了绝子绝孙,把人扭去派出所……这种人合该弄去劳改……一家子都是黑心窝子的……”   几个男人,“!!!”   王春梅,“参儿,这种人咱不救!给钱也不救!留他们在这世上祸害旁人,咱们就是在造孽!”   拾参点头。   蔡炳盛回到家,一张脸都是黑沉沉的。他儿子蔡晓新和王家偶尔有来往,蔡晓新下班回家后,就被他叮嘱,和王家人断了联系。   蔡晓新听完蔡炳盛的话,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   “我知道了爸。”   王勋德能将这些事瞒天过海,要不是蔡炳盛带着他去了拾家,这怕这些事还抖不出来。   蔡晓新琢磨着,得和身边的亲友们打声招呼。   还好的事,王家人这些日子都很倒霉,大家都不敢靠得太近,没被影响到。   “爸,你说王家的瓷窑里……”   蔡炳盛刚缓和了一瞬的脸,瞬间又阴沉了,“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只怕……没有留下证据!”   蔡晓新,“这样,我写一份匿名信送到派出所,让他们查查这事。”   蔡炳盛点头,只能先这么办,他顿了下,“上回我老兄弟家里闹事,还是我帮忙牵的线,拜托我大侄子去看的家宅。现在想想,我老兄弟指定是被他老婆所连累的……”   他老兄弟的老婆就是王家人。   王勋德估摸也是从他老兄弟口中知道他认识大师,才找上门来…… 第135章 老祖喂灵力   蔡晓新这封匿名信最终也没送出去。   当晚。   王家着大火。   王勋德被烧死在屋里。   蔡炳盛听到这事时,好半晌没说话。   蔡晓新,“听说王家只王老的屋子被烧得面目全非,火势小的时候,都没人能闯进去把王老救出来……”   他压低声音,“王家这把火,说是鬼火烧的。”   蔡炳盛拧眉头。   王勋德提过,他亲哥哥王勋业就是被扔进瓷窑里烧成瓷瓶的。王家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在王勋德亲口说出王勋业死因后,就被大火烧了……   蔡炳盛打了个哆嗦。   说是鬼火烧的屋子,他还真信。   “匿名信还是得寄,总得让世人知道王勋业的遭遇……一个瓶窑出来的瓶子……总会有人找出来……”   **   拾家屋顶。   拾参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被一团火焚烧的阴魂,它跪在青瓦上,朝拾参磕头。   “谢谢。”   这团被火焚烧的阴魂是王勋业,它是昨天跟着王勋德来拾家的。   二十年前,它和王勋德无意间发现了王家祖传下来的藏宝地,两人原本商量着一起将宝物取回来,它没想到王勋德为了钱财能丧心病狂,用瓷瓶将它敲晕,又将它扔进瓷窑焚烧,它死时遭受极大痛苦,满身怨恨。只剩一魂一魄跟在王勋德身边,但王家有祖上功德庇护,它不能伤王勋德一分一毫……   直到拾参将王家功德收了。   它才得以复仇。   可它只一魂一魄,且这二十几年跟在王勋德身边,被功德打伤,就是拼尽鬼力,也只能让王勋德走霉运,根本不能要他的命。   二十几年,他等得太久了。   好在。   王勋德来了拾家。   王勋业再次感激的朝拾参磕头,如果不是大师出手相助,它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等多少年,才能要了王勋德的狗命。   拾参让它起来,王勋德恶事做多,早晚得还这因果。   “放火的是你自己,我只是顺手帮了一把!现在王勋德被你烧成了灰,就他身上的罪业,怎么着也得在地府里受刑个几百年才有投胎的机会。”   王勋业身上的火焰熊熊,一脸痛快。   若不是大师不许它在造罪业,它还要将王勋德的魂魄撕成千万块,在一块块吃了。   王勋业还是遗憾的。   “便宜他了。”   拾参挑眉,让它把鬼力收收,“你呢,你现在只一魂一魄,就算送你去投胎,来世也只能是个五根不全的傻子……不过,我可以和鬼差打个招呼,让你下世过得舒心……”   王勋业愣住了。   ……下一世?   他摇头。   “谢过大师。我想就这样算了。”   拾参看它的确没有要转世的想法,又给它指了条明路。   花草树木,皆有生命。   王勋业笑了,身上的火焰慢慢的熄成小火。   不为人,免受人之苦。   为林业,身在渡劫。   “劳烦大师了。”   它付的酬劳,就是身上的地火。   周柳勤被拾参喊来,让他带着个阴魂去种草,周柳勤好半晌沉默了,这超出他地府六道业务范围外啊。   他看着阴魂的眼神有些怪。   哪个阴魂不想转世为人?再不济就是不想成为畜生、恶鬼吧!但也没有人会想不开,想去种草的!   那是非众生物种……   “你可想好了?做棵草以后就是没魂没魄……你就是个畜生道,也还有机会回来重新做人,你要做棵草了,那往后可说不准……”   “想好了。”   周柳勤看它坚持,也不在劝。   他还没遇上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这个超出他业务范围的接引任务,只能回去求助他的顶头上司城隍爷。   “兄弟,生死簿之事可有眉目了?”   拾参幽幽的看着他。   周柳勤带着人就跑了。   拾参转头和古赋声说,“我是被他嫌弃了吗?”   古赋声吐了口气,睁开眼睛,他是身上有一层冷意,身体里却是暖烘烘的。这股暖流徘徊在双膝间,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酸疼。   古赋声动了动双腿,眼里略过惊喜。   他安耐住喜悦,耐心的和小少年说话,“他不敢。”   拾参旋身,将头枕在他的双腿上,单脚翘起,打了个哈欠,“嗯哼!”他运转灵力,在古赋声的双膝间游走。他的灵力如磁铁,勾搭着古赋声双膝间的阴煞气到他体内。   古赋声直愣愣的盯着小少年的脸。   瞳孔微震。   “你……”   “嘘!”   古赋声的唇动了动,缓缓闭上眼睛。   两人身上的气渐渐的纠缠在一起,将两人包裹住。古赋声的面上寒霜,下一瞬又融化成雾,雾气成龙,缠绕着拾参身上……   **   徐老头今早上有些心烦。   他给自己算卦,卦象显示中吉,只他今日算是有好事发生?   既然有好事,那不应该是心烦意乱,搅和得坐立难安啊。   徐老头和齐先见嘀咕,“老齐,你给我说说,我这天灵盖是不是乌云盖顶了?”   齐先见,“……”   徐老头,“喊错人了。”   齐先见又不懂相术,问他做什么!   徐老头去找拾参,没在好到人。他去厨房问王春梅,“大妹子,我师父不在屋里,能上哪?”   王春梅将切好的菜放在盘子里装好,“屋顶呢。”   徐老头要去爬屋顶,被王春梅拉住了,“老哥你就别爬了,我这屋顶上的青瓦不结实。你要找参儿有事,把他喊下来就成。”   拾参听到徐老头的声音,睁开眼睛,炙热的看着古赋声,“舒服吗?”   古赋声也睁开了眼睛,和小少年对了个眼,他已经习惯了小少年看着他时,眼里的炙热。假装回想刚刚的气息,“舒服。”   拾参单手搂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拉下来,盯着他的唇,“还有更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古赋声看着他。   拾参眨了下眼睛,在他的唇上啃了下,将灵力喂给他吃。   古赋声的瞳孔震动。   拾参松开拉住他脖子的力道,顺着古赋声抬头时直起身,兴奋的问,“怎么样?是不是比刚刚更舒服?我的灵气好不好吃!”   古赋声,“……好吃。”   拾参嘚瑟,“好吃吧!我也喜欢吃你的!所以我们要双修,肯定比吃灵力更舒服!诶!我们来双修吧!”   古赋声,“……”   徐老头在院子里喊人。   古赋声的喉结动了动,“徐老找你。”   拾参听到了,就是不想搭理徐老头的。他凑到古赋声面前,“我们说好了啊,晚上我们就双修!你别担心会被打扰,我带你去关青敖的洞……”   徐老头,“师父……”   拾参吼他,“喊魂呢!”   扫过老头的脸,咦了声,抓过古赋声的手,两人下了屋顶。   古赋声的腿好了,拾参松开他,站在徐老头面前,盯着他的脸,笑了两声,“老头,你今儿有桃花运啊。”   徐老头咯噔下。   桃花运?   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一大早的,他就心慌难受了,偏算卦还是中吉!   他不死心。   “……师父,你在看看?说不定看错了呢!”   拾参哼了声,“你说什么?”   徐老头忐忑解释,“徒儿知道师父你的厉害……但,但徒儿就是不死心……”   拾参,“你不死心干什么?七十几岁的老头还有婆娘追着你,还是你的正桃花,你还不高兴?你知道我们村里有多少个男人没娶婆娘吗?啧!你这心思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能把你的脸揍扁……”   徐老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烦躁的爬头发。   谁要婆娘追了?谁要正桃花了?   他快烦死了!   转身就跑进屋,拿上他的布袋子就跑路。   “师父,徒儿出门躲两天,等徒儿回来在孝敬你。”   “长酒,你是算到我来找你,来门口接我的吗?”   徐老头,“!!!”   拾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徐老头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两手一摊,“我刚准备提醒你,你的桃花已经到了,是你腿太快。”   徐老头,“……”   从门口进来的女子是让古赋声意外的,徐老已过古稀之年,没想到小少年口中的正桃花却是二八年华样貌的女子。   ……这是爷孙?   舞霜霜穿着劲装,绑着高马尾,扮相倒是英姿飒爽。眼看着徐老头看到她要跑,她眼眸一弯,手里的银丝将人绑了个结实,将人带到身边。   徐老头羞愤,“……成何体统!霜霜!快松开!”   舞霜霜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老东西,你在跑啊!”   徐老头闭了闭眼,“我不跑。”   舞霜霜信他才有鬼,她挽着徐长酒的手腕,将人拖到走到拾参和古赋声面前,“这老头没给你们惹麻烦吧?若是有损,我尽数赔偿。”   拾参在她身上感受到微弱的灵力,看到她衣服上的花瓣,微诧异,“霍山派。”   舞霜霜扬眉,正大光明的将他打量了个遍,“你知道霍山派?”   徐老头插嘴,“霜霜,不可无礼!他是我师父!”   舞霜霜一双美目瞪大,“他?”这小子看着就只有十五岁吧?能是你师父?“……你师父是庭生道长。”   徐老头被银丝绑住了双臂,他的手抽着舞霜霜的衣服下摆,“是我新师父,我前不久认的师门!”   舞霜霜在看拾参的眼神就挑剔了。 第136章 老祖的渊源   “这小子,能做你师父?除了长得嫩了点,你看上他哪了?”   舞霜霜挑剔看完拾参,用手指头戳徐长酒的胸口,让他说实话。   徐老头一张老脸都变了色,拔高声音,“舞霜霜,不可放肆!”   舞霜霜皱眉头,“你吼我做什么?我哪里问错了?你看上他哪了,要让他当你师父?”   徐老头眼晕,“我哪都看上了。”   古赋声冷淡的看他一眼。   徐老头呼吸一窒,改口,“舞霜霜,你到底来做什么的?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赶紧走。”   舞霜霜扣着他的裤腰带,将人带着往屋里走,“走?呵!我找你两个月,想赶我走?想什么呢!”   徐老头一张老脸轰的红到了脖子根处,咬牙切齿,“舞!霜!霜!”   舞霜霜回头看并肩站着的两人,“我先驯他,再找你们。”   拾参,“……你自便。”   古赋声看着拾参,眼里疑惑。但他从不是多话的人,有疑惑也放在了心里。   跟着拾参走了两步,他又停住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面上动容。   拾参回头,看他的样子笑了,“被你的腿吓到了?”   古赋声抬头,笑了,“没吓到。”只是……太久没走路了,他难免心思翻涌,更多的是高兴。   他走向小少年。   微低头,和他平视。   “现在,我能追上你了。”   拾参看他略弯的背,对自己的身板就不高兴了,想想他现在才十六岁,还能长!但是他急!   哼了声,拉着人进屋。   “不用你追,我也能抱着你跑。”   身后是低低的笑声。   **   王春梅看着舞霜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追徐大哥?”   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有着大把的小伙子不追,你追着个老头干什么?这老头就是你爷爷一辈的……   徐老头虽然对舞霜霜追着他的攻势吃不消,但有一点他还是得澄清的。   “你们都别被她的外貌欺骗了。她今年都五十有二,只是她长得嫩,就拿着这张脸出门招摇撞骗的。”   王春梅这回不是眼珠子要瞪出来,她是怀疑徐老头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在说谎。   “老哥,你也太不讲究了,都当我们这一大桌人的眼睛是被纸糊了?是姑娘还是老婆子看不出来?……你要真和人姑娘处对象,我们还能笑话你?”   徐老头,“!!!”   他就知道。   会有这种反应的!   舞霜霜笑盈盈的,一句话都不说。   拾参将鸡腿递给古赋声,吴小四妒忌的看着那鸡腿,忍住伸过去的小手,“哥哥,徐爷爷说的对不对呀?”   拾参,“对。”   一桌人齐刷刷的看向拾参。   拾参挑眉,“看我做什么?”   几个人又看向舞霜霜,几双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地上了。   王春梅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啥?”   张发祥盯着舞霜霜看了会,耳根都红了。这姑娘看着就只有二十来岁的样貌,她居然有五十二岁了?   看看村里上了五十岁的婆娘,在对比下舞霜霜。   他挠头,“……不敢相信。”   王春梅凑到舞霜霜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她滑嫩嫩的一张脸,伸手就要摸。   舞霜霜也没躲。   王春梅摸她一脸,就像是在摸嫩豆腐,在摸把自己的脸,那就是豆腐渣!   王春梅喃喃,“姑娘,你怎样洗脸的?能教教我?”   舞霜霜乐呵呵的,“我从小就这幅脸,这是天生肌骨,旁人学不来。”   王春梅还不想死心。   舞霜霜就给她透露个秘诀:用珍珠粉敷脸!   王春梅嗖的看向拾参,“参儿,咱们有珍珠吧?”   拾参,“有。”   王春梅高兴了会,想到把珍珠磨成粉敷脸上,又不舍得。珍珠得多贵重啊,磨成粉敷脸就是浪费,一瞬间这念头就打消了。   她看着徐老头和舞霜霜,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怪不得徐老哥不能接受你,你们两走出门,说是爷孙,大家还能信。说是两口子?只怕徐老哥能被口水淹死。”   徐老头,“……”   舞霜霜,“怕什么!有我在谁敢朝你吐口水!”   张发祥忍不住,“你们能成两口子,我徐老哥晚上不得被噩梦吓醒?”他一点都不觉得五十二岁长成十八岁的样子,是件好事!反正要让他和这样的人躺一张床上,他得被活活吓醒。   舞霜霜美目一瞪,张发祥将脖子缩紧。   这顿饭吃得几个男人心不在焉,吃了个半饱,几个男人没像往常一样在拾家歇时间,就跑了。   徐老头也想跑,但舞霜霜看出他的意图,把他的双腿绑了,想跑没机会。   舞霜霜坐在拾参面前,“这老头看相算命的本事不错,他既然能认你当师父,你定有过人之处。我霍山派避世百年,你一眼就能认出我身份,拾小子,是修道中人吧?师承哪派?”   拾参,“天一门。”   舞霜霜面色大变,猛地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   拾参微讶,她知道天一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据白无常谢必安手里的阴阳卷所记载,这些门派中只有天一宗才对。至于天一门,就连谢必安都没听说过,舞霜霜是从何得知的?   “我与霍山派先祖有些渊源。”拾参指着舞霜霜衣服上的七瓣花,“它叫八仙叶,对吧!”   舞霜霜瞳孔微缩。   八仙叶!   这名字只有霍山派掌门才知道的辛秘,这小子为何知道?   霍山派的徽章都是七瓣花形状,对外也是以七星花而闻名,因它只有七个花瓣,也从没有人会将七瓣花想到八这个字眼上去。   她爹是现任掌门,她之所以知道八仙叶这个名字,是因为她从出生就天生异象,而她长成人后,这异像在她身上也没有消去……所以门里众多辛秘,她都是特例知晓的。   舞霜霜屏住呼吸,谨慎道,“你说,与我霍山派先祖有渊源,你是天一门……”   拾参挑眉,“你知道天一门?”   舞霜霜态度恭顺,但依然保持着警惕,语气戒备,“你和天一门是何关系?你又是什么人?我观你骨龄尚且只有十六……是你不该和天一门有关系才对……就算天一宗也早已消失三百多年。”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却,“是我心急了。”   世人只知天一宗,无人知晓天一门!   偏她霍山派祖训:天一门出,世道平!   拾参,“……”   我说我是天一门里那个废材元婴老祖,你信吗?   舞霜霜,“我姑且把你刚刚的话当成玩笑话,以后莫要在提及。”她看向徐长酒,接着说,“长酒拜你为师,我却不能真把你当师父……你扯我干什么?”   徐老头收回手,给她使眼色。虽然……不想和你搞对象,但还是想为你好,趁早,拜了这师啊!傻婆娘!   舞霜霜勾着他的裤腰,找了个房间将人推进去,“我们好好算一下账,我找了你两个月,你今天给我个准话,到底去不去和我爹提亲……”   古赋声看着愣神的小少年。   从舞霜霜提到天一门后,小少年就是失神的状态。   拾参抓了把头发,两眼有些愁,“我好像知道是谁改了生死簿了。”   古赋声,“……”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这上面来了?   不是在想天一门和舞霜霜的话吗?   拾参眼巴巴的看着他,“声声,晚上没时间和你双修了,我得去趟地府。”   古赋声避开双修的字眼,“去地府?”   拾参斯斯牙疼,两眼冒着光,“去抓人。”   **   拾参说走就走。   地府里没有光,乌漆嘛黑,臭烘烘的!   拾参掏出夜明珠,没过黄泉路、奈何桥,直奔阎王殿。   此时的阎王头疼的摁着额角,第一万零三次呵斥,让眼前的小东西闭上嘴,哭嚎得他脑门突突的跳。   偏偏,这小东西不是魂不是人,它是个法器,哭不累嚎不坏,根本不会听他的。   “我忍够你了。来人!”   阎王殿里的鬼差早就受不了小东西的哭嚎,躲得远远的,听到阎王喊人,鬼差们一脸痛苦,推推搡搡不想去。   “兄弟,大人发话了。”   “你去。”   “我给你十两银子,你去。”   “我出五十两。”   “我八十两……”   “啧!现在都用钱币了!”拾参拍拍四个鬼差,伸手,“一两银子换成十块钱,你们三个一共是一百四十块,给钱。”   四个鬼差握紧了手里的法器,大声喝,“你是谁?胆敢擅闯阎王殿。”   拾参,“没擅闯,你们阎王大人喊我来的。不信,你们进去问问。”   四个鬼差,“……你休得骗我等!咦,你是生魂,怎能来此处?”   “是生魂!不想死,就速速回去。”   “让我等帮你一把……”   四个鬼差当拾参是意外闯入阎王殿的,让生魂闯进来,是他们的失职。趁着没被大人发现,只想将生魂送回阳世,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拾参啧了声,“我刚刚还想替你们进去给你们大人当差,现在就要赶我走?也行吧!既然不让我进屋,我只能把你们大人喊出来了。”   四个鬼差来不及阻止。 第137章 师兄话本子   “老阎,你家内裤被兜底了,赶紧出来穿内裤。”   拾参声如洪钟、气如虹!   阎王殿震得摇摇晃晃。   四个鬼差身如捣蒜,色变痉挛,纷纷扑上去想要摀住拾参的嘴,奈何他们靠不近拾参的身,就被弹飞了。   “无耻小儿!”   阎王怒气冲天,将哭闹的小东西当兵刃朝拾参掷了过去,鬼气暴涨,似要将拾参吞噬。   拾参将小东西拧在手上,伸手阻拦要和他打架的老阎,“今天不打!我有正经事找你。”   阎王气性大,甩袖,“说。”   手里的小东西攀着他,拾参将它扔回给老阎。阎王嫌弃,直接躲了。拾参看得眼皮一抽。   小东西被迫和阎王签了契,它不喜欢阎王身上的味道,就朝拾参爬。   拾参抬脚将它挪开,凑到阎王面前,阎王身高和古赋声不相上下,拾参垫着脚尖,也凑不到他耳边。   拾参气得将小东西踩在脚下,终于和老阎平行了。   阎王沉沉的盯着他,在宽大袖子下拳头攥得死死的。   “我来你的地盘找个东西。这东西最喜欢待在阴冷的地儿。哦,他还有个小爱好,喜欢捉弄人。”   阎王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本王不是人”。   拾参,“……更喜欢捉弄鬼。”他拍着阎王的肩膀,哥俩好的姿态,“老阎,你家里没少丢东西吧?”   阎王的浓眉拧紧。   “你所言非虚?”   拾参呲牙,“我要不把人找出来,我留下来陪你吃晚饭。”   阎王甩袖,“随本王来。”   阴界最阴冷之处,是十恶不赦莽荒地。   流放在此处之人,是六界之外的阴邪物,这里也是被遗忘的地方,环境恶劣,阴邪难存。   站在结界处,阎王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变坏,“这结界是他留下来的,没有他,任谁都无法踏出这结界,本王也不例外……”   拾参一指头,在结界上戳破过洞。   “老阎你说什么?”   阎王的瞳孔震了震,他猛地出手,扣住拾参的手,“你……”你怎么能戳破结界的!   不……   不可能!   那人设结界的时候,还曾得意洋洋的炫耀他的结界无人能破……   拾参反手挣开,“你心疼结界上的洞?别心疼,回头我帮你把这洞堵上。”   阎王气息乱,有些烦躁,“不是洞。”   结界另一方的罡风呼呼的从洞里刮进来,拾参整个人被罡风吸了进去,阎王下意识的伸手阻拦,一道金光从洞眼里射出。   “功德……”   阎王被功德光照的睁不开眼,手袖遮住脸庞,等这阵功德光消失后,结界上的洞安安静静的,他从洞眼里往里开,只有罡风和尘沙。   ……他过不去!   阎王心思微沉。   希望这小子……能活着回来!   **   “呸呸呸!”   拾参被罡风吹到天上,又砸进了沙子里,啃了一嘴沙。   这沙的味道,又臭又腥。   拾参坐在沙子里,前方黑如墨,后面罡风呼呼响,就他坐着的这一块是个小沙丘。   “嗷呜!”   黑如墨的地方,露出一双双绿油油、贪婪、邪性的眼睛,它们盯着拾参,气息低喘又兴奋。   拾参招手,“过来坐。”   在黑暗里的眼睛愣住,似乎没想到拾参不怕它们,居然还敢让它们到跟前。   一双双眼睛露出振奋,彷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拾参给啃噬了。   拾参掏出一个灵果,浓郁的灵气散发着果香,一双双眼睛都看呆了,在下一瞬,身形如猿,长相丑陋的东西嗖嗖嗖的跑出来,朝拾参扑过去。   拾参五指一卷,将灵果包裹在手心,“排排坐好。”   嗒!   一群丑东西单支撑地,望着拾参的手流口水,焦躁的冲他呲牙,绿油油的眼睛散发着凶恶的光芒。   拾参抬手,将最先作死的那只给拍飞。   丑东西们,“!!!”   悄默默的往后退。   拾参,“排队。”   丑东西们畏惧他身上的恐怖力量,又垂涎他手里的灵果,长得最大只的几个呼啸两声,乖乖的排好队。   拾参满意的点头,将排在最前头的那只大家伙招呼上前,这家伙看起来就是这群丑东西的领头。   他将手里的灵果抛上抛下,这家伙的眼珠子就随着灵果看上看下。   “我问你答,答得我满意,这灵果就是你的!懂?”   大家伙迟缓的点头。   拾参掏出一张画像,拍在沙上。   “见过这家伙没有?”   大家伙睁大眼睛盯着纸上的一坨黑色,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东西像什么,他又馋灵果,迟疑的点了点头。   拾参眯眼睛,一指头叩在他的脑袋上,“不老实啊。”   大家伙,“……”   拾参冷哼,虽然不想承认他的画技,但他心里还是明白的,就他画的这张画像,鬼都看不出来长什么样,你能见过画像的人?   他将画像卷起来,装口袋。   “有没有听说过大秃头这个人?”   大家伙下意识的往后退,警惕的盯着他,绿油油的眼眶里说掉泪就掉泪。   委屈的样子,把拾参逗乐了。   “哈哈!被他欺负狠了吧!看你听到他名号都都要掉泪。哈哈!”   大家伙气呼呼的瞪着他。   拾参笑够了,拍拍他的脑袋,“哎呦,我疼疼你,别伤心啊!喏!灵果给你补补。”   大家伙抢了灵果,转身就跑。   其他家伙羡慕的直抽气,眼巴巴的看着拾参,拾参大方的抓了一把灵果,朝这些家伙脑袋上砸过去,他看似杂乱砸头分果,实际上被他砸中的这几个,在这群丑东西里,都是有话语权的。   伸手的罡风像是不甘示弱,停在拾参身后卷成龙卷风。   丑家伙们瞪眼罡风,撤了。   拾参后背的衣服,被罡风刮成了碎片,他回头,“想要灵果?”   罡风卷得更厉害了。   拾参捡起一块碎衣服,气道,“还想要灵果?”   罡风不动了。   拾参站起来,毫不留情的跑了。   罡风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称霸,拾参跑了,它只能将沙尘吹爆,也不能跟着跑。   **   过了罡风阵和猿魂地后,拾参踩进了恶鬼地界。   而此时在恶鬼界骨头屋里趴着写话本子的人乐得不见眉眼,握着骨头毛笔写几行字,就舔舔笔毛,写到兴奋处,还发出一阵阵嘿嘿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怪笑声。   “王……”   屋外的阴魂小声的喊了声,就怕打扰到屋里的人的写作兴致。它们王写话本子的时候,谁都不敢去打扰,否则要是扰了王的兴致,王一个不高兴,轻则让它们魂飞魄散,重则生不如死啊……   阴魂将自己缩成一团,藏在骨头屋的柱子上。   “王,有个生魂闯了恶鬼界。猿狗说这生魂是来找王的……王……”   哐当!   屋里的人将笔砸在桌上,“你进来。”   阴魂嗖的跑远了。   骨头门砰的砸成粉碎,“滚进来。”   声音如鬼魅,将之前敲门的阴魂裹住拖进了屋里,一脚将它的脑袋踩在地里,“你找死。”   阴魂呜呜吓得发抖。   喉咙里呜咽着求饶。   男人病态的脸上闪过兴奋,他像是又想到了有趣的情景,踩着阴魂脑袋的脚用力碾压,酷酷道,“小子,敢欺负我的人,你想死吗?”   阴魂,“……”   男人从桌上撕了张纸刷刷刷写上几个字,拍的仍在阴魂的脸上盖在他的眼睛,“这是二十万,你和我女人分手,滚。”   单脚将阴魂给踹飞了出去。   阴魂夺命逃了。   男人坐回凳子上,奋笔直写。   拾参捧腹大笑。   男人猛地抬头,一掌撑在桌上,站在拾参面前,看着熟悉的人,病态的脸闪过红晕。   “小师弟……”   拾参单手抱胸,斜斜的靠在骨头做的柱子上,扬手和他打招呼,“嘿!八师兄,好久不见!”   男人狭长的眸子突然冒上水雾,他伸手抱着人,哽咽道,“呜呜!小师弟,八师兄好惨啊!到这个鬼地方,吃不好睡不好,过得一点都不好!没有师父没有师伯没有师叔没有师兄弟们!呜呜!师兄好难过啊!”   拾参现在最恨的就是长得比他高的人,用身高的优势碾压他了。   他伸手戳戳男人的胳膊窝。   男人受不了痒,松开他咯咯笑。   “小师弟,你果然还没忘记八师兄!来来来!八师兄写了好多话本子,都给你看!”   拾参跟着他进屋,他八师兄对吃穿用度都很随便,唯独在意的就是他手里的那根笔和写的话本子。   屋子里乱糟糟的。   男人随脚将挡路的桌椅踢到一旁,拿着一个黄本子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语气兴奋,“这本是《阎王大人与我的二三事》,是师兄跟着阎王同吃同住两个月,写来的话本子,小师弟你保证有兴趣。”   拾参,“……老阎挺难的。”   男人,“难什么!他过得比师兄的日子好多了!嘿!小师弟,这本书你可一定要看,你知道老阎他惦记着谁吗?说出来吓你一跳。是你二师兄,想不到吧。”   拾参,“……”   老阎想着袁清风?   ……怪不得老阎刚和他见面的时候脸色还不错,提到天一宗袁清风,就变脸了!   “……八师兄,你见过二师兄?”   男人,“没有啊。”   拾参一脸问号。 第138章 声声是怕羞   男人解释,“我是百年前掉到这鬼地方的,这鬼地方也不知道哪来的风结界,师兄居然出不去。百年来,师兄将这鬼地方的边边角角都摸透了,也没找都出去的方法……哦,你说袁清风啊,恶鬼之地和地府的结界就是他设的,地府里不少他的好东西啊……也不少他的笑话!嘿嘿!小师弟,要不要师兄带你去看你二师兄的笑话。”   拾参,“……”   一脸复杂。   “师兄,你玩归玩,但不能玩生死簿啊,你改了生死簿,不就破坏了这里的阴阳……”   男人浑不在意,“凡人寿命区区几十年,早死晚死不都得死?”   况且,他那天改生死簿,也是从女鬼身上觉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在加上想吓吓两个鬼差的,才手痒的。   现在他算是知道那女鬼身上的熟悉气息是怎么回事了,女鬼是小师弟的邻居,身上总会沾染他小师弟的气,他这才没忍住使坏。   拾参无言以对。   “师兄,把你的话本子收拾收拾,和我回家?”   男人掏出储物袋,将摆着在书架上的话本子嗖嗖的收进去,拉住拾参的手往外跑,“走走走!”   他在这鬼地方待厌烦了。   这里的鬼屁大点事都被他写完了,他的灵泉已经枯竭,做梦都想跑出去这鬼地方,找新的话本子故事。   恶鬼们知道他们的王要走,纷纷堵在门口。   “王,王你要丢下我们吗?”   “王,带我们一起离开这……”   “王……”   除了恶鬼们,挤上来的还有猿魂、罡风、骨头……   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男人毫不留情的挥手走人,“走走走,他们太缠人,不好应付。”   穿着飘逸白衣,跑起来用飞的。   恶鬼们,“!!!”   阎王等在结界处。   拾参拉着个男人从结界上的洞里跳出来,“恶鬼。”   然而,他身上的气息是人?   阎王拧眉,恶鬼之地,居然有活人?   “你是谁?”   男人跳出来的时候,发型衣服都乱了,他起身,整了整发带,拱手,“老阎,又见面了。”   阎王,“……我们见过?”   男人病态的脸露出笑容,“这是自然!哦,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师弟……”   阎王浓眉凸起,似有怒意。   男人掏出两本话本,塞到阎王手里,“想知道袁清风的二三事,这话本子里都有,保管你看着能流口水。”   阎王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看向手里的话本子。   拾参将男人扯走,“师兄,你刺激老阎干什么?现在二师兄在哪都不知道,你给他话本子能干什么?”   男人苍白的脸露出笑容,“这你就不懂了,小师弟还没有遇到喜欢的道侣吧?等你碰上喜欢的人,师兄送你两本珍藏本……”   拾参得意的炫耀,“师兄说错了,我有双修道侣了。”   男人停住脚步,震惊了。   “你有道侣了?”   **   深夜,古赋声坐在窗前,逗着瓶里的何罗鱼,思绪却不知道飘在哪里。   小少年说走就走。   也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是不是有意外。   窗外轻悄悄的,偶有风声。   何罗鱼咬着叶子,尾巴甩水,哗啦啦响。   古赋声回神,将叶子扔进瓶子里。   “在等我?”   拾参从窗户上探头进来,笑眯眯的看着古赋声,古赋声眼眸一动,动了动僵硬的腿,声音有些哑,“……嗯。”   拾参伸长脖子,捞过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啃了口,“送你一口灵力,奖励你的。”古赋声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上都是冷雾,送他一口灵力,驱寒化雾!   古赋声呼吸一滞。   暖流从口而入,他的唇微微抖了下。   “……可以了。”   古赋声将头往后缩,拾参说啃一口就只啃一口,松开他跳下窗户,走正门。   男人幽幽的盯着古赋声。   病态的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师弟,你居然没骗师兄!他真是你道侣,你还喂他灵力!”   古赋声缓和的脸在看到男人的瞬间冷沉下去,他看向小少年。   小少年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个男人。   拾参嘿嘿乐,“师兄,声声是不是比你好看。”   男人,“!!!”   古赋声移开视线,冷淡道,“锅里温着饭菜,我去端。”   拾参屁颠的跟上,“哎我还真饿了!我师兄倒霉的,连个结界都出不去,为了把他捞出来,恶鬼之地费了我不少灵力……”   古赋声脚步微顿,“他是你师兄?”   拾参,“我八师兄滚花溪!八师兄的师父是我八师叔,他是鬼修,我八师兄也是鬼修,但他总不好好修炼,只喜欢写话本子,被我八师叔嫌弃……”   古赋声,“……你八师叔的弟子为什么叫你小师弟?”   拾参郁闷,“谁让我年纪最小!我十四个师叔的大弟子都比我年长……”   古赋声轻咳了声,他是知道小少年对称呼这事很执着的。   **   滚花溪幽幽的盯着吃饭的拾参,他在修真界早已辟榖,来到恶鬼之地后,吃的也是辟榖丹。   数百年没尝过饭菜的味道了。   对面前这一桌菜,他提不起兴致来,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拾参和古赋声两人。   他的视线太直接。   古赋声将装汤的碗放在小少年面前,侧头看他,“有事?”   滚花溪掏出笔,语气振奋,“小声,和师兄说说,你和小师弟是如何相遇的,又是如何成为小师弟的道侣的?小师弟在你身上用了哪些手段?”   古赋声,“……”   拾参嚼着菜含糊,“师兄你不许写我和声声的话本子,声声怕羞。”   古赋声看向小少年。   滚花溪用笔头敲桌面,“小师弟,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你的饭!”   拾参,“……没有这规矩。”   滚花溪当即在话本子上写上这句话,拾参赶紧求饶,他闭嘴不说了,滚花溪这才满意。   “小声,快和我说说。”   古赋声,“……不如滚……”   拾参,“叫师兄。”   滚花溪,“叫师兄。”   古赋声眼皮微动,顺从,“不如师兄和我介绍下你们天一门的风光?小大师说他去地府接个人,师兄为何会在地府?又如何在地府捣乱。”   滚花溪白皙的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声,“谈及天一门的风光师兄就不和小师弟争抢了,你想知道什么,大可问小师弟便可!至于师兄在地府捣乱一说,师兄是不认的!”他凑到古赋声面前,小声的解释,“师兄就是想写话本子。”   手痒将袁清风留在地府里的东西都翻了翻呗。   谁知道在他们眼里屁点事的东西,在地府就是个宝贝动不得了?   古赋声,“……”   这话要让鬼差听到了,不得被气吐血。   地府被闹得鬼心惶惶,到头来的罪魁祸首的目的,就是想写话本子?   怪不得小少年说去地府前,是愁着一张脸的。   滚花溪,“其他的事我认,但恶鬼逃狱之事,可与我不相干。”   拾参抬头看他,“真不是你放出去的?”   滚花溪生气了,“师兄虽然是个鬼修,但也不是什么鬼都看得上的好吧!就地府里关着逃跑的十几个,还没有恶鬼之地的那些好玩。”   拾参点头,“也是!”   王春梅起床给张驴的小儿子喂羊奶,听到厅里的动静,将孩子哄睡后,她披着衣服出来,“儿子?回来了?”   拾参答应一声,“娘,你去睡吧。”   王春梅打了哈欠,“你没回来娘哪睡得着!就带了两天的孩子,娘就像你爹了!参儿……呀……”   她看到滚花溪的瞬间,被吓了一跳。   主要是滚花溪一身白衣装扮,还是张病态脸,而且他是鬼修,气息是阴森的,咋然一看,很难不被吓到。   “他是谁?参儿你带回来的?”   滚花溪伸手冲她摇摆,笑眯眯的打招呼,“大夫人。”   在天一门的弟子,喊掌门的夫人就是统称大夫人。   此人既是小师弟现在的娘,喊一声大夫人就不会错。   王春梅,“……”   拾参,“娘,他是我八师兄,你喊他大秃头吧。”   王春梅,“!!!”   滚花溪的头发浓密直顺,比拾参的还好看。你叫人大秃头?   滚花溪解释,“这是我的字。”   古赋声看眼滚花溪,字?这般……随性的吗?   三个年轻小伙说话,她也插不上嘴,王春梅看眼焖猪排,随口道,“参儿,猪排怎么不吃?这是声声特意给你做的,娘都没尝一口。”   古赋声听到她说出猪排的时候,就想阻止她的话,但没来得及。   拾参惊讶,又是惊喜。   “单独做给我吃的?”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他是啃了一根猪排的,但味道嘛,是真不好,所以他啃完一根后,其他的都没吃。   古赋声淡淡的嗯了声。   拾参放下筷子,抓猪排,认真的看着古赋声的眼睛,真挚道,“好吃。”古赋声,“味道不好,别勉强。”   拾参摇头,“不勉强,味道好极了!比我娘做的好吃!你下回做菜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肯定吃完。”   就算被咸死、酸死,他也照吃不误。   王春梅已经回屋睡了,要让她听到这句话,她明天就让拾参吃不着她做的菜。   古赋声勾了勾唇。   拾参凑到他面前,小声道,“声声,你居然会做菜,我在家的时候,你都没做过,嘿!晚上锅里温着的饭菜都是你准备的吧?你肯定是怕我饿肚子!明天还做猪排。”   古赋声摇头,不做猪排了。   拾参就缠着他。   滚花溪一双狭长的眸子迸出光芒,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的口型,将每一个情景话语飞快的记录在册。 第139章 一泡童子尿   吃饱喝足,拾参拉着古赋声跑去屋顶打坐修行。   滚花溪跟着,被拾参屏蔽在结界之外。   滚花溪舔舔毛笔,趴在发房顶,两眼贼溜溜的盯着在结界里的两人,在册子上记录下:小师弟为道侣抛弃师兄,蛮不讲理!   “什么东西?”   后院淅淅索索一阵响声,滚花溪嗅到一丝于他而言是熟悉的香味,一阵黑气闪到后院。   看着趴在院墙上的小人,和古赋声长得七八分相。   滚花溪眯眼睛,“他的儿子?”小师弟知道吗?   恶诅这具身体小,腿短,走几步就气喘。刚雕好就被拾参扔了出去,现在好不容易走回来,坐在院墙上喘气,就被堵了。   恶诅从他身上感受到阴森的气息。   他歪着头。   “你是鬼修。”   滚花溪将他拧下来,恶诅疯狂挣扎,偏挣脱不了他的钳制,气得小脸蛋都涨红了。   “休得对本老祖放肆,快放手。”   滚花溪将他提溜起来,嗅嗅他身上的味道,“恶诅?”   鬼修喜欢阴森的气味,恶诅也是世上最浊之灵,对鬼修来说,也是极喜欢的味道。   滚花溪弹弹他的小身板,“正好我饿了,就拿你忌幡旗。”   恶诅拔高声音,“你放肆。”   滚花溪又是一巴掌下去,这次打的是他的小屁屁,“你看我能不能放肆……咦!”将拍屁屁的手指凑到鼻下嗅了嗅,吃惊,“你用混沌塑身?”   他知道小师弟手里有一团混沌,这身体只怕就是小师弟手里的混沌捏出来的。   恶诅对准他的脸,嗖的朝他尿了一泡。   滚花溪下意识的松开钳制他的手,恶诅落地迈着小短腿飞快的溜了。   滚花溪,“……”   摸一把脸上的童子尿,给气笑了。   “我看你往哪里跑。”   当然,滚花溪把恶诅抓到手,也没能真把他扔进幡旗里忌魂。   拾参和古赋声被他们吵来了,恶诅爬在拾参的脑袋后面,揪着他的头发,非常生气,“你把我扔了我不和你算账,你让他走!我不和他在一个屋。”   滚花溪两手抱胸,单脚踩在桌子上,长衫落地,眉眼挑高,“让谁走呢!”   恶诅,“你。”   拾参的头发被他扯得疼,反手将人抓下来,“你回来干什么?给你刻身体了,不去学做人?”   恶诅更生气了,“……我这么小,放出去就被人踩死了,你刻了我就是我爹我妈,凡人爹娘都要管儿子生死,你也得管。”   拾参,“你别想赖着我。”   恶诅,“你敢放我出去,我就搅和得人世不得安宁,还让你背黑锅。”   拾参气得呲牙。   恶诅指着滚花溪,“他打我。”   滚花溪将幡旗插在桌上,阴森森道,“我不仅打你,我还要抽你的魂,你信不信。”   恶诅抱着小短手,明明是个小人儿,却发挥出了大佬睥睨天下惟我独尊的强大气场,“你还想喝本老祖的尿尿吗?”   滚花溪,“……”   古赋声拿着条深蓝色的围巾将小人儿裹住,小少年在刻这具身体的时候,没给他刻衣物,小人儿光溜溜的,一点没觉得害臊。   恶诅看向古赋声这版放大的脸,小脸羞涩了。   ……他还是长得很好看的。   “……谢谢你!”他在周祁阳身体里两年,做了两年凡人,自然是个有礼貌的恶诅了。   古赋声点了下头,用开水将杯子洗干净泡茶。   滚花溪在古赋声和恶诅之间来回的看,他现在暂时不和恶诅计较尿他一脸的事了,不死心的问,“小声,他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   拾参嗖的看向滚花溪。   古赋声洗杯子的手顿了下,认真的看着裹在围巾里的人,和小少年对视一眼,“你觉得呢?”   拾参肯定道,“我们不养小祖宗。”   古赋声垂眸轻笑。   拾参听到他笑声,就凑过去,歪头想看他的笑。但古赋声低着头,他又看不到。   他就不爽了,将恶诅拧起来砸到滚花溪脸上,“我和声声好好的修炼,被你们一顿搅和!你们自己玩吧!声声,我们走!别泡茶了,让他喝水去吧!”   拉上古赋声就跑了。   滚花溪拧着想跑路的恶诅,笑得阴森森的,“现在落到我手里了,桀桀桀……”   恶诅,“……”   **   一大早。   王春梅做早饭。   滚花溪还在院子里坐着,她拍额头,“家里没被子,该让你和参儿一起睡一晚的。夜里凉,也该在厅里坐着,你也不怕发烧感冒。”   滚花溪笑道,“我不怕凉。”   他不是穿越到凡人身上,也不是夺舍。   他是从天风大陆跌落到这个小世界的,虽说这里的灵气稀薄,对修炼不利,但他还是金丹修为。   不吃不喝吹凉受累,这都不是事!   王春梅,“年轻人都爱逞能。等你冻发烧了,你就知道难受了。参儿在屋顶吧?你进他屋里睡着,等吃饭喊你。”   滚花溪将恶诅拧起来,去厨房,“大夫人不用操心我!我睡好了!大夫人是要下厨吧?我来帮忙生火!”   恶诅和他斗了半晚,精疲力尽。抱着围巾闭目养精蓄锐,打算要找回自己的场子。   他虽是万恶老祖,但他现在还是个小幼崽,肯定不是这个金丹老狗的对手,有气也只能憋着。   王春梅,“可别喊我大夫人!你比参儿大几岁,想和参儿一个辈,就喊我婶儿。再不然就喊我梅姐!我听着顺耳!”   滚花溪,“婶儿。”   王春梅笑了。   拾家的是土灶,和天一门有些许的差别,在修真界做饭,都是用灵火的。   滚花溪看着土灶有趣,又忍不住掏出他的话本子来,这回是将土灶给画了上去。   王春梅看他不会烧火,还认真的教他塞干柴。   很快。   滚花溪就灰头土脸了。   恶诅躺在柴火堆里取笑他,笑得像只仰天踢四腿的乌龟。   滚花溪被他的无情嘲笑闹得心烦,将他拧下来摁在身边,比他还粗的柴火塞进他手里,“你烧。”   恶诅,“……”   舞霜霜是赖着和徐长酒睡的,徐老头甩不掉她,只能从了。反正一个屋里,还有三只鬼,一个老头一个小孩,舞霜霜也不能把他吃干抹净。   天蒙蒙亮,徐老头就拉着老齐出门晃悠了。   问就是:去山上挖树坑!   舞霜霜知道徐长酒的怂样,冷笑着看他把人拉走躲自己,她倒是睡了个舒服觉才起床。   滚花溪被赶出厨房,他拧着毛巾擦脸,和舞霜霜对了个眼。看到舞霜霜这张脸和她衣服上的花瓣,滚花溪眼里闪过惊喜。   “霍山派?”   舞霜霜眉梢一跳,“你认识我?”   滚花溪将毛巾放回脸盆里,去掏他的话本子,“你等下啊,我找找看。”   他的话本子都是有分类整理的。   找出霍山派一捆。   “就是你们了。”   他翻得有趣,舞霜霜看得有些懵,她到底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在她眼里,滚花溪就是怪异的。   穿着也是怪异。   像她爹,也只是穿中山装和唐装,也不会穿长衫。   但她清楚,能来拾家的人,不会是对人能构成威胁之人,所以没有贸然出手。   “你在找什么?”   滚花溪抽出两本话本子,“霍山老姑。”他看眼舞霜霜,样貌对上了,“就你了。”   将话本子递过去,“借给你看,看完要还给我。”   《霍山老姑舞雪霜风月史》   舞霜霜,“!!?”   滚花溪催她,“接着啊,你不是想知道霍山派?”   舞霜霜接过小册子,将信将疑的翻开书页,看到女子的画像时,她的瞳孔微缩,愣住了。   滚花溪隐隐得意。   天一门就属他的画技最是出神入化。   “像吧!舞雪霜是你们霍山派开山老祖唯一的妹子,脾气火爆,一生未嫁,倒是养了两个男宠……你别急眼啊,她养男宠也是为了气人的……好好好,我不说透了,你自己看吧!”   舞霜霜捏紧了话本子。   滚花溪看到册页被她捏得皱起来,心疼他的话本子,“姑娘,你手劲轻点啊,我的话本子可是无价之宝……”   舞霜霜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滚花溪,“看完记得还我啊。”   拾参从屋顶下来,看着舞霜霜的背影,“师兄,她和舞雪霜不是一人,你给他看霍山派的话本子干什么?”   滚花溪,“师兄就觉得,她应该多看看。多了解些霍山派的人事。”   拾参,“……天风大陆的霍山派和此地的霍山派是两回事。”   滚花溪眯着眼睛,“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鬼力。小师弟,你没发现她身体里有两魂?”   他还真不知道。   主要是也没特意去注意舞霜霜。   拾参诧异,“你是说舞雪霜的魂在她身上?”   滚花溪,“八九不离十!我给她舞雪霜话本子之时,她的魂体有明显的波动,就是不知舞雪霜是什么奇异了,许是同你我一般?”   拾参突然皱眉,脑子里有一丝念头飞快的闪过。他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滚花溪感叹一声,“小师弟,你从前就和霍山派结缘,霍山派先祖能顺利开山,还有你一份功劳。没想到你在这里,还能遇上霍山派之人。”   拾参看他。   滚花溪笑起来的时候,病态的脸更显苍白,“看着师兄干什么?师兄也没说错!” 第140章 老祖想学厨   徐老头磨蹭着回来。   本来以为会被舞霜霜缠上,他站在院子里好一会,也没看到舞霜霜的影子。   徐老头松了口气又失落。   他偷偷问拾参,舞霜霜是不是走了。   拾参,“你屋里。”   徐老头一双老眼跳了跳,磨蹭着,“她在屋里做什么?”   拾参懒得理他。   徐老头就凑到齐先见面前,“老齐,你进屋去看看?”   齐先见也不搭理他,和拾参交流药方药膏了。   徐老头,“……”   转头就看到滚花溪和恶诅小人。   滚花溪这身扮相,他就不能把他当成普通人,他走过去道,“小伙子是我师父友人?”   滚花溪和恶诅在斗法,他把恶诅压得死死的,把他困在阵法里,不能动弹分毫。   看眼徐老头,“你师父?”   徐老头,“拾参便是老头师父。”   滚花溪就不乐意了,“小师弟,你怎么收个毫无慧根的徒弟?还是个油耗灯枯的老头?小师弟……”   徐老头就不乐意了,“老头有慧根。”   这是经过他师父亲证的。   滚花溪狭长的眸子里是浓浓的嫌弃,他扔下恶诅,拧着徐老头进大厅,“小师弟。你不怕把师伯气吐血吗?”   他好磨赖磨,终于磨到古赋声答应给他做包子了。   现在两人在拌包子馅。   被打扰了兴致,拾参不高兴,“师兄,你玩自己的,别吵我。”   滚花溪指着徐老头,就要问明白。   拾参将剁碎的五花肉和白萝卜碎搅拌在一起,头也不抬,“老头会做符纸,就带回来了。”   滚花溪,“符纸?”   他看向徐老头,还真从他身上嗅到一丝黄纸的味道。   将人松开。   “这还算能有个交代。但是小师弟,便是他能做符纸,你也用不着收他为徒,将他入我天一门啊。”   拾参,“没入天一门。”   滚花溪就放心了。   徐老头,“……”   总觉得这段话不是好话。   古赋声抬头看了滚花溪一眼,拾参跟着抬头,凶狠狠的开始赶人,“师兄,你出去,别打扰我包饺子。”   古赋声垂眸,在馅里加了一勺盐。   拾参余光看到了,“……还,还加吗?”之前就加了五勺盐了,在加一勺,不会咸吗?   古赋声拿着盐勺的手顿了下,淡定的放回盐盒里,“够了。”   拾参明显松了口气。   古赋声又拿了醋瓶,往里加了半勺。   一股酸味冲鼻。   拾参,“!!!”   又酸又咸的包子真的能吃吗?   嘴里突然就觉得这味道很熟悉……   他想了想,他在古赋声的小楼,南宫祟夫妻找上门的那个早上,他吃的包子就有股酸咸味。   拾参怀疑,“声声,你做过包子给我吃?”   古赋声将醋瓶放好,嗯了声。   拾参瞪大眼睛,想想那天他只吃了两个包子,还把另外两个塞给声声了。   拾参,“……还好我吃了啊!”   古赋声抬眸看他,“怎么了?”   拾参讪笑,“没,没什么!我调好馅了,我去拿面粉搟皮哈。”嗖的跑了。   八师兄的话本子多,他看过不少给道侣做饭,结果道侣嫌弃没吃完,被锤头闹分手的故事,他可不能当这样的道侣,他是好道侣。   “娘,炒菜难学吗?我现在学能学会吗?”   现在家里人多,做饭菜也不容易。炒菜的时候,王春梅得用两个炉子两口大锅一起炒,还好有人帮着烧火,菜不至于炒糊。   “学炒菜?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学炒菜了?当年你爹也学,可差点把铁锅给捅破,你和你爹一个秉性,别学了,你想吃什么娘做给你吃就成。”   王春梅翻炒肉丝,提到拾卫北,她眼神发沉,“儿子,你和娘说实话,你爹是不是瞧不上娘了?这么些日子娘盼着他来娘梦里,他始终不来。你爹是怎么想的?就算不给你生个弟、妹,好歹也要和娘说清楚……”   拾参头皮疼,“娘……”   锅里的烟冒上来,王春梅斜眼看他,“成!娘不说,免得你跟着闹心。”   拾参拿了面粉就跑了。   吴小四歪头望着王春梅,“婶婶,你别难过,等我学会了请鬼符,就把叔叔请上来。”   王春梅失神一瞬,笑笑,“好孩子。”   她又不是真傻,她知道她儿子的能耐,岂会不知道拾卫北没来找她的原由。无非就是那男人投胎再世为人了呗!   至于她儿子不和她说明白,就是怕她接受不了罢了。   王春梅幽幽叹气,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咬着牙含糊骂两句的,没良心的男人,真就能撇下婆娘和儿子走得干净。   骂完又想通了。   走了也好!不走留在地下受苦受罪吗?当个鬼有什么好的!走了,前尘往事一笔消!   她……也就用不着惦记了。   拾参和古赋声搟皮包了十五个包子,他亲自放蒸笼里蒸的。包子蒸好,正好开饭。给拾家盖房子的六人看到滚花溪,足足愣了半晌。   实在是,滚花溪的穿扮太特别了,而且他是男人,也留了长发束发,但怪好看的,就是脸苍白又有些青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看着羸弱。   王春梅给他们介绍,“叫花溪,是参儿的师兄。对了,我家里小房间不够,就在院子东边这一角在搭个木棚房子,今天就搭起来。”   张发祥,“打木棚房倒是简单,就是这木头……”   现在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集体的,也不能去砍树,这要被抓了,是要被送去劳改的。   王春梅,“我去和村长说。也不白要树,我付钱买。”   张发祥点头。   他和村长张发根是兄弟,但这事儿他不好说。   滚花溪说用不着给他搭个木棚,他那里都能睡。王春梅当他操心木头的事,就让他别操心,这些事她能搞定。   滚花溪辟榖,一桌人吃得嘴里流油,他也不好搞例外,拿了筷子象征性的吃两口。   结果发现,菜的味道还不错。   虽然没有灵米香,但又另一种独有的米香味和菜香味,滚花溪吃得还算满意。他看到包子,伸长筷子要夹,“小师弟,你做的包子,师兄尝尝……”   拾参嗖的将包子盘端走,放在古赋声面前。   滚花溪,“……何意?”小师弟头一回下厨做的包子,他不能尝?他话本子的内容都想好了,就等着以后拿出来给师门的人炫耀妒忌呢!   结果,小师弟不给吃?   拾参将手边的大骨头挪过去,“师兄你多吃点骨头肉,这个好吃。”   滚花溪被气笑了,他是缺大骨头吃的人吗?   舞霜霜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视线总是落到滚花溪身上。徐老头坐在舞霜霜身边,当然知道她的异样,他心里就有些怪,好几次趁着夹菜的时候,挡住了舞霜霜看向滚花溪的视线。   “霜霜,你现在知道我在这里,也不会在躲到其他的地方,放心了吧?今天就回家。”   舞霜霜漫不经心的点头,“嗯。”   徐老头心里还是不爽,但他和舞霜霜又不是真夫妻,到底没说什么。   吃完饭,舞霜霜将话本子还给滚花溪,她的眼神里头一回出现属于五十来岁年纪该有的神色,“多谢告知。”   她的确该回家了。   不过,她回家,是因为要去确认一些事。   比如舞雪霜和她到底有何牵连,霍山派那一本压在箱底的发黄的辛秘,到底是不是有了转机。   滚花溪将话本子收好。   兜里的招魂旛突然异动。   滚花溪看着舞霜霜魂体浮动,提醒她,“好好待着吧,有身体给你用,还要出来当个野鬼?”   舞霜霜浑身一震,又归于平静。   招魂旛也安静了下来。   舞霜霜眼前有瞬间的茫然,她感觉到了刚刚自己身体里的异样,那一瞬,她心里发慌也高兴,很复杂。   “我……”   “不必多心。”   舞霜霜被无情的赶走,她的眼神非常怨念。徐老头差点把桌角给掰断,他和齐先见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冲,“多少岁的女人都是一个样,看见年轻的,都想攀上!还想让我和她爹提亲呢,我老头子哪里有这个本事。”   齐先见,“……”   老兄弟你这状态就不对。   舞霜霜进来和徐老头说,“我回去了。你师侄悟道道长在京都找你,需要给他带话吗?”   她能找到徐长酒,是因为他们有结发,用他的生辰八字和结发就能算出他的方位。徐长酒虽是三清观弟子,但他身处红尘,三清观的弟子想要找到徐长酒,也不是件易事。   更何况,悟道道长和徐长酒接触甚少,找不到人实属正常。   徐老头欲言又止。   的确是他让她回家的,但你……居然不提让他去提亲之事了?   徐老头拧紧眉头,“找我做什么?”   舞霜霜,“他的两个弟子被鬣狗魂咬伤,需你相助。”   徐老头挑眉。   他倒是想起来了,古阅也是悟道的徒弟,在古赋声四合院的时候,古阅的魂魄就有鬣狗咬过的痕迹。   古阅提过,师弟师妹也曾受伤。   徐老头身上只有两张符,其他的都给拾参了。   将两张符给舞霜霜,“不必提我的行踪,这两张符交给悟道,他自知如何做。”   舞霜霜点头。   她来得突然,走得意外。   齐先见插了句嘴,“不舍得?现在跟着去也不晚。”   徐老头想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蹦起来,“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她走了我巴不得,就没人缠着我了……”   齐先见意味深长的笑了,拉长了声,“哦?”   徐老头,“!!!”   拾家人,也就王春梅没看到舞霜霜顺嘴问了声,知道她回家后,只感叹了一声,就给张驴的小儿子换屎尿布了。 第141章 大队长上门   第二公社大队长叶吴勤站在拾家门前,心有戚戚。   他对这个地方,多少有些避讳。   主要是被”前世情人”给吓着了。   拾家院门是开着的,叶吴勤看到坐在院子里的王春梅,忙出声打招呼。   “大妹子,大师在家吗?”   王春梅给张驴小儿子穿好屎尿布,惊讶叶吴勤来了,“大队长来了,找参儿?他在屋里,我喊他来。叶队长吃过早饭没有?赶早来的吧?”   叶吴勤将拧着的一袋子橘子递过去,“吃了吃了!大师在家就好!我算没跑空。”   跟在叶吴勤身后的几个人一脸无语。   他们哪里见过大队长这样的姿态。   王春梅没接橘子,将孩子抱起来,喊拾参,“你还带东西来?回去的时候带走啊!参儿……大队长找你……”   叶吴勤将橘子放在木桌上,他边上站着的中年男人死死的盯着坐着的齐先见,脸色非常难看。罗村长果然没说谎,臭老九真在后背村,在拾家。   他的眼神如臭水沟里的虫子,又阴森恶臭。   齐先见淡漠的做着手上的活,连个眼神都没他们。   叶吴勤眼神警告中年男人,让他别惹事。这件事他会处理!中年男人有些烦躁,看到齐先见的态度后,脸色更差劲了,催着叶吴勤赶紧把人处理了。   叶吴勤真烦这人,本来就不想搭理这种人,但没办法,事关齐先见,他还是得来这一趟。   徐老头坐在摇椅上,合着眼,鼻孔朝天,“来找大师坐过去那头。至于是来闹事的,可别怪老头手眼无情。”   中年男人阴森喝,“臭老头,你算哪根葱……”   叶吴勤打断他,“闭嘴吧你。”   在大师家里,少说两句。别以为这是在训你,这是在救你。   中年男人还想说话,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拾参问青衣,想出去见叶吴勤吗?青衣低头笑了声,“公子,早就不见了。”   拾参看她身上隐隐而动的鬼气,点头,“好。”   这次见过叶吴勤,她身上仅剩的那点残力执念,也消散了。拾参把周柳勤喊来,青衣震惊,“公子?我……”   拾参,“该走了。”   青衣眼眸露出不舍,她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鬼力波动,魂体渐渐的变得轻薄。   周柳勤来的快,看到青衣魂体的变化,他是惊讶的,“兄弟,我还她是你养的鬼。真要送走?”   拾参给了青衣一些功德,“以后好好过。”   青衣给他磕头,一滴鬼泪飘向拾参。   滚花溪嗖的跑进来,目光灼灼,“鬼泪。”   眼疾手快将鬼泪收了,青衣魂体化成银光点消失在周柳勤的锁魂链上。   周柳勤忌惮滚花溪身上的气息,警惕的往拾参身边躲了躲,小声问,“兄弟,这是谁?”   拾参笑了,“给你介绍下,生死簿就是他改的。”   周柳勤,“!!!”   滚花溪将毛笔插进发冠,“小勤子你好啊!我们见过的。”   周柳勤疯狂摇头,“没见过。”   滚花溪就掏出一本话本子递过去,赫然就是《周柳勤艳史》,“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好好品!”   他在恶鬼之地待了百年,地府里哪个鬼差他没写个话本子?   对他而言,两人当然是老熟人了,可惜当事人不承认他。   滚花溪略遗憾。   周柳勤将信将疑的接过话本子,翻开第一眼,就是春宫图才能看到的姿势,他拍的将话本子合上,鬼脸都红了,“你,你你你……真不要脸。”   跑了。   滚花溪看向拾参,“小师弟,师兄怎么不要脸了?”   拾参呵呵两声,去了院子。   叶吴勤等人坐在凳子上等了会,看到拾参出来,叶柳勤赶紧起身,“大师,又来打扰了。”   拾参看他红光满面,最近好事不少。   “为了老头的事来?”   “你小子知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想活了是吗?知道臭老九是谁吗……唔唔唔……”   一直盯着齐先见的中年男人看到拾参就冒火,叶吴勤没说话他就跳起来呵斥,但话没说话,就被人死死的摀住了嘴。   中年男人气狠了也没办法,口鼻被死死摀住,动都动不了。   叶吴勤的脸色也难看,勉强笑笑,希望拾参不要迁怒。声音小了下来,“大师别听他的,他就是脑子轴,想不明白!我今天来就是走个过场,你放心,齐老在后背村这是,我担着……”   “唔唔唔……”   被摀住嘴的男人拚命挣扎,似乎不敢相信叶吴勤能这么干事的。   拾参就让齐先见准备点风湿膏给叶吴勤。叶吴勤笑得殷勤,蔡炳盛是他小舅子,他当然知道拾参的本事,更何况他还亲身经历过不可言说的诡异事。   叶吴勤搓着双手,“我可听说了这风湿膏的好处!没想到我还能捡这么个便宜,感谢大师,也感谢齐老!”   滚花溪看着叶吴勤的面向,倒是和青衣有些牵连,但他们之前牵扯就在刚刚已经彻底消散了,滚花溪就想听他和青衣的故事。   叶吴勤看到滚花溪,愣了一瞬。滚花溪这身量装扮,一看就是高人,他的目光敬重,也不敢多话,就和拾参道,“大师,我今日来,还想替我一个……朋友问问您有没有空,他最近遇上些事,想请大师解惑。”   实际上是他的顶头领导。   这事儿也是两人私底下聊起来的,他顶头领导去了市里开会,这几天抽不出时间来,他正巧因为齐先见被人举报的事要来一趟后背村,就帮忙牵个线。   拾参,“两日后来。”   叶吴勤喜不自禁。   齐先见将两贴风湿膏递给他,叶吴勤看着齐先见,感情复杂。这臭老九当初下放到他的地盘上,是被特意叮嘱要”特殊”对待的。这些年,他相信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能被大师带走呢。   有大师在前,他兜着齐先见的事,倒是不怕。   只不过……   他眯起眼睛,送举报信的这个人,是一定要找出来了。   将风湿膏小心的兜好,“大师,这个人指定是盯上了你,我们不是怕他,就是被人背地里盯着,总是嫌麻烦是吧?”   拾参让他没操心。   这举报信他知道是谁写的。   叶吴勤放心的走了。   被摀住口鼻拖着走的中年男人眼里喷火,因为缺氧,脸色青白。   叶吴勤让人放开他,中年男人大口呼吸,胸肺都疼的。叶吴勤冷淡的告诫他,“张兄,劝你一句,别多事!否则,出事后谁也救不了你。”   中年男人怒目而视,“我觉对要告发你,告你……”   叶吴勤轻蔑一笑,“随便。”   他身边的几人看中年男人就跟看二傻子似的,摇摇头跟着叶吴勤走了,隐约还能听到几人和叶吴勤打听风湿膏的事。   **   王春梅哄睡孩子后,叶吴勤等人已经走了。   “没留下来吃饭?”   “他们忙。”   也是!   大队长哪有闲的,王春梅让拾参帮着盯着睡着的娃,她去找张发根说砍树盖房的事。   叶吴勤大早上来拾家,村民看到后就告诉了张发根。王春梅还没走出院子,张发根就找上了门。   知道叶吴勤走后,他的眼神懊恼。   “大队长来找你什么事?没到村里坐会?”他是知道罗家村的臭老九现在在拾参家这件事的,之前也有念头,让拾参将人送回罗家村,只是这口还没开,就被他婆娘怼回去了。   人是拾参接回来的,也是住在拾家的,你管他是不是臭老九,只当自己不知道就成了。   去惹这个骚做什么。   张发根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村里人也不知道臭老九的身份,也就没多事。   叶吴勤来拾家,他头一个念头就是想到这上面来。   王春梅,“我哪知道他来干什么?他还没走远,你追上去问问?”   张发根,“……”   王春梅和他说木头的事,张发根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王春梅没好气,“你急什么,我给钱!你问问村里人,哪个不同意的?有这钱分到手上能有一分也是一分。”   张发根还是不同意。   王春梅就扯着他往外走,“走走走!你把各家主事的人喊来,我问问他们同意不!有钱白拿谁不乐意?又不是个傻子!”   张发根,“……你松手,别扯我。”   王春梅将人甩开,“那你走快点。”   滚花溪让拾参给他讲叶吴勤和青衣的故事,拾参才没有这闲情功夫,“师兄,他们都是前世的事了,往下十世两人也不会再凑到一起,你写这话本子有什么意思……”   他顿了下,“师弟建议你去村里逛逛,保证你逛到不想回来。”   滚花溪还是热衷人鬼情缘故事的,但现在没人给他讲,他也没在场,只能遗憾了。   “哎,写话本子也难。”   徐老头看滚花溪有些不顺眼,但他知道舞霜霜就是看过滚花溪的话本子后才迫切离开的。   他想了想,让滚花溪坐到身边。   “花溪公子,你这可有三清观的话本子?”   “你是三清观弟子?”难得有一个主动和他要话本子看的,滚花溪很高兴,凑过去,将三清观的话本子找出来,足足十本,每本都有五斤重,可想而知这话本子有多厚。“这都是三清观的话本子,你慢慢看,看完记得还我。”   徐老头,“……” 第142章 不要往西走   王春梅和张翠芬不对付。   张翠芬现在看到王春梅,就妒忌她能盖砖房,阴阳怪气道,“你不都盖砖房了,还用得着砍木头盖屋子?”   王春梅翻白眼,“我乐意。”   张翠芬用力剁猪草,“你乐意个屁,谁同意你砍树了?我男人不能同意。”   王春梅今天懒得和她吵。   张翠芬突然说,“拾光玲婆娘今儿出殡,你不知道吧?嘿,也是,他那里敢让你去送葬,没得又把家里人送没了。”   拾光玲的婆娘是拾参太婆出殡隔天走的,这也没停灵七天啊,就送了?   王春梅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她和拾参被分出拾家,拾光玲也是拾参的族叔,被分出来后估摸着就不走他们这一门亲了。   况且,拾光玲婆娘死之前,和其他几个婆子来找拾参看相,这事儿往村里人耳朵里传了。   出殡都没让她知道,王春梅嗤笑,要她说,拾家这些亲断了就断了,她也没心思和他们走动。   张翠芬看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到底没在这件事上挖苦王春梅。   王春梅说要把村里各家各户的主事人喊来一起商量,张发根也没真去喊人,看王春梅给的钱,心里估算了下,就同意了。   王春梅嘀咕,“就你事多。”   在她家里同意不就完了?还得让她走这一趟。   张发根心里想的是,他在拾家接了这钱,哪里说得清楚,在自家能记个数,就更安心。   王春梅去喊张发祥几个上山砍树。   好几个人,用了半天,在院子里搭了个木屋出来。   爱国奶来找王春梅,是打算今儿就将柳红章送葬,王春梅惊了,柳红章头尾才三天吧?就送葬了?   爱国奶苦笑,“到底赔了她娘家些钱和粮食,那婆子也放话不会来送葬。就停三天吧,我是怕了。”   王春梅,“……我去帮忙吧。”   爱国奶摇头,“不用你!张驴叔婶来了,老婆子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你说说话。”   王春梅叹了口气。   张驴娶了两个婆娘,都是留下儿子就走了。她虽然看不上柳红章,但她年纪轻轻就走了,娘家人又这个态度,也是唏嘘的。   “你老也别想太多,日子总是要过的。”   拾光玲的婆娘出殡,只有本家兄弟几个送葬。拾光玲的脚被棺材砸伤,是儿子扶着去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柳红章出殡。   十几个人相互看着,心思各异。   拾光玲的儿子低声说,“参小子真的能掐会算?爹?”   拾光玲狠狠的盯着他,“收了你这心思,忘记你娘就是去找他后才走的?他能是个好的?”   拾光玲儿子垂眸答应一声。   **   叶娇拧着一盒奶粉来拾家。   她是抽空来看齐先见的,给他带来的还有齐先见孙子齐念念的信。   齐先见拿着的手,在抖。   “齐爷爷,快拆开看看,念念哥哥肯定很想你的。”   齐先见神色哀伤,将信拆开,这封信很短,却又很长。写了齐念念现在的生活状态,也写进了对齐先见的思念,更有对未来的期许。   他小心的将信迭起来。   “念念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就好!我就能放心了!”   当初他被pd下放,家里人都被打散了,也并不知道他们此刻身处何处,现在能有消息传来,真是太好不过。   “叶丫头,多亏你了。”   叶娇扬嘴,“爷爷也要养好身体,念念哥哥知道你在后背村,肯定会来找你的。”齐念念能寄来这封信,是她爸用尽关系换来的,不过,很值得。   齐先见笑了。   这是齐家遭逢变故后,他头回露出的笑脸。   叶娇又高兴又心酸。   “爷爷,我要返城了。过两天就走,以后……我在回来看你。”   这也是她来看齐先见的另一个原由。   齐先见忙替她高兴,“好,好好!返城好!你是娇女娃,回家好!”   叶娇找上拾参,“你之前说要玉石,我回去后给你送来,谢谢你照顾齐爷爷。”   拾参挺高兴的,玉石摆阵不错,也能给古赋声修炼。   他抬手,挥掉叶娇肩膀上的黑气。   “今天就走吧,你父母宫有损,现在回去,还能助他们避开一劫。这两张符你拿着,给你爹娘。切记,不要往西走。”   叶娇听到她爸妈会出事,心里着急。   回到罗家村,收拾了行李,就要走。   她同住一屋的女知青惊讶,“娇娇,不是两天后走吗?”   叶娇忙得没抬头,“我家里有点急事,得现在赶回去。好姐姐,你帮我和罗村长说一声我现在就走啊。”   女知青,“行啊!前几天我家里寄了些花生来,你一起带上。”   叶娇刚把奶糖装手提袋里,又拿出来给女知青,“姐留着慢慢吃,可不许给别人,浪费我心意啦。”   女知青笑了。   叶娇收拾完拧着包就走,还正巧罗家村有牛车去乡上,她搭了个顺便车。   到了乡上买了坐到县城的班车,只是班车开到半路的时候,前方的路堵了,班车要走近道,抄近道是向西走的。   叶娇浑身一颤,忙喊师父停车,不能朝西走。   司机都是赶时间的班车,不耐烦了,“走这条路能早十分钟到县里。”   叶娇坚持,“不行,我们就等着前面的路障清了。”   司机黑了脸,“小姑娘,你不坐就下车,可别影响其他的人,在坐的人谁不想早点回家的?”   “是啊,姑娘,你要不坐就下去等着。”   “对!”   叶娇气呼呼的瞪着司机,最后她的行李还被售票员给拿下了车,她也只能跟着下去了。   班车晃悠悠的走了近道。   叶娇咬下唇,她也不知道这辆车往西走会不会出事,拾参让她不要往西走,也许只是她自己不能走西呢?   现在时间还早。   她等着清路障的人,将路上的石头搬开,搭了他们的车去县城。   “姑娘是知青吧?今儿返城呢?这是好事啊。”   “嗯。”   车子开了半小时后,听到一阵阵痛吟声,前方小路拐到这条大路的路口,翻了一辆班车。   还是她之前坐的那辆。   车子停下,清路障的几人忙着救人。   这时候,不少人就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听姑娘的话,不走这个小路的,现在到好,摔胳膊断腿了。   好在。   没有人命。   叶娇心里发慌,更担心她爸妈了。   **   滚花溪在村子里晃悠,还真让他写了不少话本子。   他还从没见过女人就为了丁点事,打架是扯头发抓脸,吵架两手叉腰吐唾沫的,这阵仗,比他们天一门持剑打架还要精彩。   拾参把他喊走。   滚花溪看得正乐呢,“小师弟,种树哪有看她们打架吐唾沫好啊。”   拾参,“师兄你放心,村里天天都有人吐唾沫吵架,你每天都能看!但我的灵植要种了。”   滚花溪勉强将心思放到灵植身上,“这里灵气稀薄,能种活灵植吗?小师弟,你可别浪费灵植苗。诶,你哪来的灵植苗?不会是去你四师叔的灵植园偷的吧?”   拾参强调,“我没偷,是四师兄趁着四师叔不在,强塞给我的。家里两个老头挖坑都太费劲,声声也不干这个活,师兄这些都交给你了。”   跟着的古赋声没说话,但也不尴尬。   好几年没走路,重新踏着地面的感觉,他想多感受些。   滚花溪,“……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   两人到山上,滚花溪看到聚灵阵,“师弟,你摆了四个聚灵阵啊,在聚灵阵里的灵气是外面的几十倍之多,这方圆几千里的灵气都被你聚到这里来了吧?师弟,小心被妖鬼偷袭啊!”   还别说,自从这里有四个聚灵阵后,深山山脉里的动物们就不安分了,脾气明显见长,总能有嘶吼声响彻山谷。   只不过,这些声响传不到后背村来罢了。   “哪个敢?”   拾参甩了十张纸人出去,只瞬间,纸人化成人形,拾参将精气注入纸人里,纸人动了动手脚,开始刨坑。   滚花溪笑了声,放出幡旗,放出几只恶鬼。   “去干活。”   鬼物惧怕拾参的灵力,躲纸人躲得远远的,两方人马互不干涉的挖坑,拾参和滚花溪种灵植苗。   滚花溪费解,“小师弟,你种灵植做什么?这里的人就算是要引气入体都难,你种的灵植也无人能用。”   拾参,“谁说没用?”   他家声声用。   滚花溪戚了声,现在有道侣了不得了,都知道给人种满山的灵植了。   “小师弟,有没有听到龙吟声?”   主要是龙吟声若有似无,听得不真切,他也不能确定。   拾参,“被天雷劈的青龙。”   滚花溪惊讶了,“就这小世界这么屁点多灵气,能养龙?”   古赋声问道,“是青敖?”   拾参点头,“就这家伙!他之前抢我的紫竹酒喝,身上的暗伤修复好了,他的妖力恐怖,这里的天道估计看不上他,要把他这大妖劈死,下了九天玄雷。”   那天,他堂六婶家的房子被劈塌了,小孙子拾孝也死过一次。   古赋声看向拾参,之前小少年还和他打赌,若是他输了就带他去看被雷劈的青敖。   只是后来没去成。   滚花溪同情这条青龙了,“九天玄雷?没被劈死也被烤成焦炭了。”   眼前突然闪过一束白光。   滚花溪下意识的朝古赋声的腰处抓过去。 第143章 不许成精了   滚花溪的动作太快。   古赋声来不及闪躲,腰上的古玉就被捞走了。   古赋声脸色发沉,“还来。”   这古玉是小少年送给他,嘱咐他不可让古玉离身。   滚花溪盯着古玉,脸色都变了,“小师弟……”   拾参将古玉从他手里抢回来,系回古赋声的腰上。古赋声身上阴冷的气息瞬间被压制。   古赋声微微松了口气。   滚花溪揉揉眼睛,“……居然是玄阴之体!”   怪不得他小师弟能把本命玉牌给他。   不过!   滚花溪仍是不赞同。   要知道本命玉牌稍有差池,这条命就没了。   这是将自己的命送到别人的手上任由搓扁。   “小师弟,你太任性了!就算他是先天玄阴之体,你也不该将命牌给出去,他手上但凡有个没轻重,将命牌磕碰摔碎,你的命就没了。”   拾参无语,“师兄,你当这玉是纸做的?一扯就碎?”   滚花溪狭长的眸子瞪他。   古赋声握住古玉,眸色冷沉,冷淡的看向滚花溪,显然有情绪。   “你说什么命牌?和小大师的命有什么关系?”   滚花溪张嘴,拾参就捏住了他的手腕,截住了他的话,“只是个法器,你别听我师兄胡乱说话。”   滚花溪阴冷的笑了声。   拾参回头让他闭嘴。   古赋声看着拾参和滚花溪,吐出一口气,将拾参拉走了。   两人走远,滚花溪的脸色瞬间阴沉。   古赋声要将古玉取下来,拾参瞪着他,“你敢取下来。”   古赋声看他着急,垂眸笑笑,“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护着它,不让它被磕磕碰碰到。还有你也要告诉我,这古玉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   拾参随口,“你戴着它不会被磕碰到。”   古赋声认真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拾参就有些怂。   “……也,也不是多重要。”   “真不重要?”   “真的。”   古赋声,“这古玉之前你让我戴上身上,昨天却要将它系在我腰上的,是为了避你师兄,我没猜错吧?”   拾参拒不承认。   古赋声微微叹了口气,不逼他了。   滚花溪在《参声起居录》上记载着一句:共情礼,本命!   这是后来《参声起居录》闻名四起、被各界大佬哄抢时,三句不离嘴的名句!   只这句话,就能得拾老祖一个看相名额……   当然,现在的滚花溪还不知道他的话本子在将来能火遍全国,这句话,也是他憋着气记上的。   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让他的小师弟有警醒。   **   有滚花溪帮忙,只半天,就将灵植种好了。   拾参非常满意,“果然,金丹老祖适合种灵植。”   滚花溪,“……小师弟,当着师兄的面,这句话不好吧?”   拾参,“有什么不好的?”   滚花溪指着自己,“我,种灵植!”   拾参,“四师叔就是金丹,你看他的灵植园,养活了天一门上下,他的盈利你们鬼修门比得过吗?”   滚花溪张张嘴。   不说话了。   拾参小声说,“深山里有条山脉,我猜想是灵脉,只是这灵脉枯竭,应该是要死了……师兄,去吗?”   滚花溪诧异,“真是灵脉?”   拾参,“压着青龙,你说呢?”   滚花溪看着他的眼神略复杂和怀恋,“想当初,你和师兄弟们下山,哪次不是你走的寻宝运,走到哪,哪都能冒出些不凡宝贝来!没想到,到这个小世界,小师弟你的好运还在……”   拾参呵呵笑。   古赋声现在已经能看懂天书上的皮毛,“我去会影响你吗?”   他知道深山里如果真的有灵脉,那必定也是凶险之地,他现在只是能引气入体,连炼气期都不算,在他们二人眼里,也算是废物一个。   这一刻,古赋声迫切想提升自己,想……快点追上小少年的脚步!   古赋声轻吐了口气。   拾参,“当然不会!”他凑到古赋声面前,“有师兄在,让他上,我们在边上看戏。”   古赋声点头。   滚花溪,“……”   他能听到。   三人用了瞬移符,到了深山,关青龙的洞穴口。   拾参看向周围茂密的灌木丛,直接选了一块地,弄了个结界,让古赋声进去打坐修炼。   他选的地方,是整座深山灵气最浓郁之处,这里修炼能在聚灵阵要轻松。   古赋声又是玄阴之体,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   “你……”   拾参指着滚花溪,“再往里有妖兽的气味,我和师兄进去,你在这等着我。别怕啊,只要你不走出这个结界,就算是元婴老祖来,也奈何不了你。”   古赋声点头,“……早去早回。”   前方一声嘶吼。   滚花溪和拾参齐齐拧眉,“是妖兽动乱?”   两人循着嘶吼声,触碰到了结界,这个结界让拾参有些意外,它不是有修道之人以阵法和灵力设的小空间结界。   这是……“意念?”   滚花溪眉头死紧,“还是和天道契约下来的结界,是谁?能这么做!”   这就算在天风大陆,也没人能做到能和天道签下契约。   更明显的,是偏向签约之人。   拾参脑子里闪过一些念头,但他不知道是什么,结界是无形的,只有触碰到的时候,会有攻击力。   他们能将结界里的妖兽们看得一清二楚。   打架的就是两头半妖人雄狮。   周围围着许多妖。   两头半妖人雄狮撕咬着对方,身上血淋淋的,化成人形的妖给它们吶喊鼓气。   拾参低声说,“师兄,它们是在争婆娘还是在争地盘?”   滚花溪,“争女人。”   “人类?”   拾参和滚花溪看着两头雄狮打架的时候,一个花妖站在滚花溪侧面,结界是无形的,妖自然也能看到结界外的东西。   她的神情雀跃,激动得脑袋上冒出一朵牡丹花。   “你们是谁?找到我们妖界有何事?”她转头,和看打架的妖们喊,“大家快来看看,有人类来了。”   嗖!   数百双绿油油的眼睛看过来,直逼拾参和滚花溪。   下一瞬,尘土滚滚。   “人类?”   “是真的人类来了!”   “我看到了两个人类。”   “老天,已经上千年没有见到人类了。”   在拾参和滚花溪面前,里里外外围了三层的妖,一妖喊一句,脑袋被震得嗡嗡的。   牡丹妖差点被挤上结界上,扯着嗓门努力喊,“都别挤!都别挤!我的花要掉了!”   拾参看她被挤得难受,又不敢触碰到结界,就帮她一把,“都闭嘴。”   闹哄哄的妖群,瞬间安静了。   蛇妖扭着细腰,给拾参和滚花溪抛媚眼,“两位小郎君,能告诉姐姐,你们是如何走到这里的吗?姐姐给你们一个香吻哦。”   滚花溪不喜欢美人,尤其是蛇蝎美人。   “你,躲最后面去。”   蛇妖的脸一阵扭曲,“臭小子,你说什么。”   滚花溪释放金丹威力,一群妖被突然袭来的金丹威力吓得噗噗现出原形,匍匐在地。   “是金丹老祖……”   蛇妖后悔不迭,赶紧认错,也麻溜的爬到妖群最后面。   拾参看向滚花溪的眸光幽幽,“师兄,我还没有你的威慑力强呢。”   滚花溪安慰他,“小师弟别喝醋,等你修为回来了,连师兄都能震慑住。”   一群妖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诧异的看着拾参,这个外貌看起来比金丹老祖还年轻的小伙子。   原来,他的修为更高吗?   他们这群妖基本上都是二阶妖,只能在结界处的地盘上耍耍威风的。   哪里能受得住金丹老祖的威力,更别说元婴老祖了……   一群妖老老实实的,不敢作妖。   拾参让他们说说结界的事,胆子大点的妖就气愤了,“早几十年,这结界还没有!有天道看着,便是没有这结界,人妖两界也是不相往来,互不相干的。就几十年前,这结界突然就冒了出来……老祖你看结界上……”   拾参和滚花溪仰头。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他们刚刚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一句话。   妖们心抽抽,“这句话冒出来后,我们妖族至今没有崽崽出生……”   说到这,一群妖神色激动,似乎要群起攻之。   拾参意外,“没有一只小妖兽?”   一群妖七嘴八舌,“就连凰族的崽,也没能化成妖,可恨可恼。”   “对!天道可恨!”   拾参摆手让他们闭嘴,吵得人脑壳疼。   他低声问滚花溪,“师兄,可看出什么来了?”   滚花溪,“该是和人界有关。”   拾参点头,他也从这一句话里,察觉到了独属于人类的味道,他仰头看天,老天爷果然是偏爱人的。   “妖界没有幼崽,早晚会被泯灭。师兄,帮吗?”   滚花溪漫不经心,“帮吧。”   反正跟着小师弟,总能捡到一些便宜。   拾参甩了甩手腕,踮着脚尖,要把结界上的这句话给抠下来,只是他的手刚触碰上结界的时候,妖群和老天都不淡定了。   头顶乌云盖顶,电闪频频。   妖群目光灼灼,忧心忡忡,“他想做什么?他想从结界进来吗?”   “不可能,凰王都奈何不了这结界,他一个小儿……”   拾参抠字,老天示警,他能感觉到危险。   所以,这句话是动不得的。   拾参直接进了妖界。   作者闲话:  2020年11月16日   高兴的事:发工资!   不高不兴的事:今天离婚了!   难过还有遗憾。   一地鸡毛,从今天后,能把鸡毛捡起来编成凤凰! 第144章 闯妖界妖崽   妖群集体失声。   都傻了看着拾参。   他……能进来?   滚花溪随后也进来了。   妖群们沸腾了。   “快,去禀告王,有人进来妖界了……”   “快去。”   “真的进来了?”   “贼老天,多少年了,终于有人能进来妖界了。”   拾参和滚花溪被一群妖看猴子一样,看得稀奇。他们拥着两人,往妖界王城走。   “我们的王知道有人来妖界,肯定能乐坏。”   “我们也能乐坏。”   “他们能进来,我们也就能出去。”   “肯定能。贼老天,老熊已经近千年没去人界了。”   一群妖,热情如火。   妖界的王城是在妖界最城中心,和人间不同,人住的是房子,妖住的是山头。不过这山头,和修真界的住房类似。   拾参看着还挺亲切。   妖王是凤凰族的凰,她年幼的时候,和人类有不解之缘。自从妖界被天道压制弱化后,她对人类的情感就淡了,看向拾参和滚花溪,仅是有一丝困惑。或许也是在猜想,他们两个为何能进来妖界。   “现在天地灵气稀薄,你二人能到金丹、元婴修为,是老天独厚了。”   妖王美艳,只二十几岁的样貌。   实际上,她已经近万岁。   她的宝座上,一只丑不拉几的小凤凰蹦跶着,看到拾参的时候,嗖的跳下座椅,扑闪着朝他飞扑了过去。   妖王惊诧,“皇儿?”   她忙将小东西捞回来,小凤凰不干了,啾啾啾的叫。   妖王惊诧,她看向拾参。   她的皇儿不喜近人,就连族里的长辈想要抱他,他都要会生气。现在居然喜欢这个少年。   小凤凰暴躁的挣扎。   妖王在他背上安抚,让他不许乱动,她看向拾参,“我的皇儿很喜欢你,你可能留下来?在我妖界,你想要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拾参拒绝。   小凤凰更暴躁了。   妖王被他闹得没法,手微一松开,小东西就朝少年飞扑了上去。   拾参拧着他的翅膀提起来,小凤凰啾啾啾叫得好欢快。   妖王的脸刷的黑了个彻底。   她的皇儿虽然没能化形,但也算宠着长大的。她和族老都不曾拧过皇儿的翅膀,这少年哪里敢拧的?   小凤凰另一只翅膀伸长了,要抱住拾参的手。   拾参不给他抱,弹弹他的小脑袋,“想抱我的手,你想得美。”   妖王眼前一阵发黑。   拾参玩着小凤凰,突然和妖王道,“你要是舍得,也放心,我就带他回家玩两天。你要是不舍得,就当我没是说过。”   滚花溪提醒妖王,“听说你们妖界上千年没有幼崽能化形了,我们师兄弟也不是你的仇人,你考虑清楚。”   化形!   这是妖界所有妖身上的一根刺。   她直愣愣的看着拾参。   妖将他们二人送来的时候,她没有过多的情绪。妖界对人界始终是友好的,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   只是……   他们的到来,真的是妖界的生机吗?   她早就不敢奢望了。   小凤凰冲着她”啾啾啾”的叫,翅膀扒在拾参手上,脑袋埋进去,就不动了。妖王走过去,在他的小脑袋后面戳戳。   “小东西,敢威胁你母王了。”   小凤凰装死。   妖王揉着他翅膀上的羽毛,“去吧!母王不会拦着你!”她看向拾参,“他调皮,帮我看着他。若是……有朝一日我儿能化形,我凤凰一族,可许你三件事,只要我凤凰一族,能为之。”   拾参和滚花溪没有在妖界待久,带着全妖界的希望,离开了。   离开前,他和妖王求证一件事。   “妖界外东南方向千米外,有条青龙被关在洞里,妖王可知道此事?”   妖王瞪大眼睛,一脸失态,“青龙?”   龙族早在万年前,逃的逃,死的死,这万年来,她从未听到过有龙族的消息,她还曾想过,龙族已经天道泯灭,接下来就是他们凤凰一族……   这事她每每想到就心悸。   就怕他们凤凰一族仅存的血脉,在哪一天也被泯灭了。   “真是青龙?拾小子,你没骗我?”   “下回让他来找你。”   妖王激动,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   古赋声冷冷的盯着在结界外徘徊的豺狼虎豹熊。   小少年走后半小时,这些东西就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它们嗅着地里的味道,冲着古赋声露牙齿,要不是扑到结界上被击飞数次,知道结界的厉害之处,它们绝不甘心只绕着结界外守着。   古赋声闭眼打坐。   财狼虎豹熊就盯着他。   拾参和滚花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几只凶猛的大家伙焦躁难安,想要把古赋声从结界里挖出来生吞了的情景。   野兽们的嗅觉灵敏。   拾参一出现,它们就抛弃了古赋声,朝拾参扑了过去。   这几个,都是被拾参喂过灵果的。   有小学六年级孩童的智商高。   几个家伙眼巴巴的望着拾参,眼里的渴求非常明显:想吃灵果!   拾参揪住熊的耳朵,这只家伙可不止吃了他一颗灵果,最不满足最闹腾的也是这家伙。   “说,刚刚有没有吓坏我的人。”   熊小心的摇头。   它……刚刚绝对没有冲着结界里的人露牙放凶光的。   滚花溪拧着熊的另一只耳朵,熊愤怒,疯狂挣扎,不给拧。滚花溪拍它的脑袋,让它安静点。   “小师弟,这大家伙像你的灵宠。”   拾参将凑过来的熊推开,“一点都不像。”就长了一样块头的身板,其他就不像。   将古赋声的结界破了。   将人一搂,走人。   滚花溪忙追上,“等等师兄。”   财狼虎豹熊,“……”   撒开爪子追了上去。他们的灵果还没吃到嘴呢,怎么能让他跑了!   回到家。   拾参找上徐老头,让他准备做黄纸。他的符纸都快陶完了。   “正好院子里盖了木屋,你要什么都找我师兄拿。”   徐老头:师父啊,这屋子是你娘特意搭起来给你师兄睡的!   滚花溪,“我睡屋顶。”   徐老头还有什么话说?他只能从了!但想想他师父收他为徒,就为了让他做黄纸这事,他就为自己掉了两滴泪。   他去找做风湿膏的老友。   “哎,老齐,往后我也要和你作伴了。”   **   叶娇是在后半夜赶回家的。   因为赶路,到家的时候,人很狼狈。她父母和大哥已经睡下了,家里有阿姨开门,阿姨又惊又喜。   “小姐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回来不是说后天才动身吗?怎么会提前了?”   叶娇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张姨,我爸妈在房里吗?”她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她爸妈,自然要先确定他们的安全。   张阿姨,“这个点都睡熟了,小姐累了吧?我去放洗澡水?”话没问完,叶娇就往楼上跑,张阿姨哭笑不得,“想你爸妈了吧?也用不着这般着急去见他们……”   叶娇的父母睡觉,都是关门不反锁。   她打开房门之前,还在庆幸,大半夜的,她爸妈肯定是在睡觉,绝对不会有事发生的。但当她打开房门之后,她就崩溃了。   “爸……”   叶娇一声大吼,大床上,男人手里的刀眼看着就要往身边的人身上砍下去,叶娇这一声吼,男人砍刀落下的手顿了一瞬。   叶娇扑过去。   男人的眼里猩红,侧头看向扑过来的叶娇,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他看着叶娇,手里的刀用力砍了下去。   “不……”   叶娇抓着手里的东西,朝男人狠狠的砸了过去。   轰!   男人惨叫一声,身上冒着火雾,手里的刀砸在床上,又落到地板上,男人紧跟着倒在女人身上。   女人是被叶娇的声音吵醒的,但她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她男人砸了个胸口疼。   “叶兴业……”   叶娇瘫坐在地上,看着地上泛寒光的刀,又哭又笑。   女人顾不得叶兴业,忙看向叶娇,“……娇娇?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是现在这时候回家的?哎叶兴业你给我滚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从叶娇回家到一家四口人坐在楼下大厅,只十五分钟左右。   叶兴业脸色难看,坚决否认,“我不可能拿到砍你妈,我疼你妈还来不及。”   赵岚也是不信的。   但是她醒来的时候,叶兴业就倒在她身上,人事不省,房间里也有刀,也容不得她不相信。   “娇娇,到底怎么回事?”   叶娇手里还有一张迭成五角星的平安符,她之前朝她爸扔出去的,也是平安符。   她也不知道她爸为什么会半夜拿到砍她妈妈,但她提了拾参。   叶兴业是做玉石买卖的,虽然现在的环境对待他们这种”商人”非常苛刻和恶劣,但上有胜策下有对策,他的玉石买卖只是转到了暗处罢了。   是商人,对风水相术,就极为看重。   叶兴业坐直了腰板,“娇,你认识的这大师,真有本事?”   叶娇现在还在后怕呢,眼含泪,“爸,我是亲眼看着有东西从你身上逃走的,也听到了那东西的惨叫。这是平安符,本来是有两张的,但是刚刚被我用到了一张。妈,这张你戴好。”   叶娇哥哥叶冶好奇,“妹妹,你说的这人真能只看你的面相就猜出爸妈有劫数?”   叶娇的声音不自觉抬高,“当然能。”   叶冶笑了,和叶兴业说,“爸,看来我们得找个时间,去拜访这位厉害的大师了。”   叶兴业也是这个意思。   不管如何,今晚上这个”救命”之恩,他是一定要报答,也一定要弄清楚的。 第145章 你喊八嫂嫂   滚花溪拧着一坛酒,扔给拾参。   “小师弟,你这里可藏着鬼酒啊。闻这味道好几百年的吧!”   拾参没接到酒坛,被古赋声接了。   他将酒坛抱走。   滚花溪愣了半晌,看向拾参,“小师弟,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你喝酒?”   虽然是鬼喝的酒,但他们又不是普通人,喝这酒就和喝水一样。   拾参无辜,“会醉。”   滚花溪,“师兄记得你是千杯不醉。”   拾参掏出紫竹酒扔过去,滚花溪一张病态脸都有了亮光,“小师弟,你可不厚道啊,藏着如此好酒,居然不早些给师兄。”   闻着酒盖,眯着眼睛,陶醉的享受。   “好酒啊!”   拾参,“就这一坛了。”   滚花溪掀开酒盖,刚要往嘴里灌,听到”就这一坛”嗖的跑了。   古赋声给小少年倒了杯清茶,是莲花茶。也是小少年拿来的,茶香四溢。   “你还小,不宜饮酒。多喝茶!”   拾参喝一口茶,舒服的眯起眼睛,“还记着我喝酒爬你床的事呢?”   古赋声不说话。   拾参啧了声。   小凤凰叼着一封信,扑闪着翅膀飞到拾参肩膀上,将信封凑到他眼前。   ”啾!”   信封掉到拾参的手里。   古赋声看着信封有些眼熟,下意识的想伸手将信封拿走。   拾参已经将信封拆了。   “……咦?声声你给我写信了?”   他居然不知道古赋声给他写过信,拾参弹弹小凤凰的小嘴,“哪里叼出来的?”   小凤凰,“啾啾!”   小胸脯挺得可高了。   拾参没听懂。   古赋声将他手里的信抽走,笑笑,“只是写家常,不必看了。”   拾参将信闪开,不给他,“那不行,你给我写的信我当然得看,还得每个字都认真看。”   古赋声脖子下有些红。   之前小少年用灵蝶送了他一封信,这是他给小少年写的回信。他们在京都相遇后,他就知道小少年是没看过这封信的。   毫无预兆的,这信封又出现在眼前。   古赋声的指腹微缩。   ……就不想让小少年看到了!   拾参单脚撑地,将秋千推到空中。实际上,这封信真如古赋声所说,就是一封家常信,很平淡的写到古赋声的一日作息……   拾参歪头看古赋声,“我还以为你能写两句:我想你!好歹也来一句”我吃饭了没有”……”   古赋声摇头。   拾参故意不高兴,“你摇头是不想我还是不问我吃饭了没有?”   古赋声无奈,“会想你!不问你吃饭。”   只是觉得问小少年有没有吃饭这种话,实属无聊的废话。   拾参满意了,也点头,“的确是废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一点,我还是放在第一位的。”   古赋声低声笑了。   小凤凰也凑热闹的叫。   拾参认认真真的将信纸迭起来,装到储物袋里藏好,拧着小凤凰去找藏他信的罪魁祸首。   小凤凰愣愣的看着大厅里的神台位。   它刚刚就是从上面的金佛下面找出信的,现在……金尊佛都没了……小凤凰气得鸟脸大变,飞到神台位上翅膀拍着木板,非常不高兴。   拾参冷笑。   将藏在木头柱子身后的金尊佛找出来,仍在饭桌上。   一人一鸟开始审佛。   金尊佛装死。   拾参狞笑,“行啊你,长胆子了!”   小凤凰狐假虎威威胁,“啾啾啾!”   金尊佛不动如山。   拾参气乐了,去厨房拧了个木桶来,金尊佛就有些不安了,一点点的往桌边挪。小凤凰挡住它,爪子就朝金尊佛脸上踩过去,金尊佛一张笑脸差点就扭曲了。   拾参在桶里倒满水。   金尊佛撒腿就要跑,被拾参拧了回来,将金尊佛提溜到眼前,呵呵笑,“想往哪儿跑呢?”   金尊佛知道自己败露,只能傻笑,“拾,拾参你好啊。”   拾参将它往木桶里扔。   金尊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水,颤抖着求饶,“我错了!我不该藏你的信,也不该在你面前装死,我错了。”   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拾参也就吓吓它的,看它认错态度良好就放过了它。   将它仍回桌上。   “说吧。你小子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藏我的信做什么?”   金尊佛就委屈了,“你带我回来的第二天我就醒了,但谁让你一直都没发现我醒了过来!我把你信藏起来,就是想让你发现我的!”   说到这,它又理直气壮了。   “是你的错。”   拾参气笑了,戳它的脸,“你还有理了啊你!要不是我将你的带回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藏着。”   金尊佛皱眉,似乎想到了不开心的事。   “我还真是被藏起来的。”   拾参让它细说。   金尊佛摇头,“我只记得我们打了一架,我打输了不服气,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气,就发了脾气,然后就被偷袭了,再醒来我的神识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但那里的气味有些特殊,像是一种符阵,我也没研究明白,在睁眼,就回到了这本体里。”   拾参皱眉,“你在想想……”   金尊佛,“你让我想还不如你自己想,我们现在到底是在什么鬼地方,这里灵力匮乏,我连化成人形都做不到……”   小凤凰啾啾啾的叫。   拾参捏住它的小嘴,太吵了。   金尊佛瞪着它,要不是这只死凤凰,它也不会暴露的这么没面子。   滚花溪享受的喝完一小杯紫竹酒,将剩下的酒藏了起来,心情美妙的哼着歌找拾参,懒洋洋道,“小师弟,这紫竹酒是从二师伯手里偷来的吧?……小金佛?”   金尊佛瞬间自闭。   滚花溪看到金尊佛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亢奋的。他将金尊佛捧在手里,金尊佛是拒绝的,但它现在是个佛像,也没有拒绝的资本,金尊佛更气了。   滚花溪在它的脑袋上重重的亲了口,“小金佛,我可算找到你了。”   金尊佛黑着脸,“把我放下,你滚。”   滚花溪摇头,“不滚不滚!也不把你放下!这些年你都躲着我,我知道当初我把你弄伤了,但那不是我没经验吗?我后来反省了下,我们多来两次就能契合了!可你偏偏躲着我,你说这几百年,我找你多苦……”   拾参,“……”   金尊佛恼羞成怒,“你放屁!你闭嘴!我们没关系。”   滚花溪就去看它的屁屁,金尊佛剧烈的挣扎,奈何它就是佛像,挣扎也没用,得乖乖的把屁股交出去。   金尊佛,“!!!”   滚花溪检查过后,放在心里几百年的心结,总算放下了。   拾参一双眼瞪得大大的,视线在一人一佛身上来回的穿梭,从前许多他没明白的事,现在似乎都有了解释。   “所以,你小子从前总看我不顺眼,来找我打架,就为了我八师兄的?”   金尊佛自闭。   反正你们师兄弟爱说什么是什么,爱做什么是什么吧!   滚花溪惊讶,“小师弟,你和小阮认识?”   拾参呵呵笑,“何止是认识,简直三天不打,都算是见鬼了。”   滚花溪,“那你没和我说过你们相识?师兄这些年都在找他,你不和师兄说?”说到这,他就控诉。   拾参,“……我不知道你找的人就是这小子。”   滚花溪难得严肃,“不可没大没小!这是你八嫂嫂。”   金尊佛这下不能装死了,“你放屁,敢叫你死定了。”   拾参咧嘴,笑得不怀好意。   金尊佛听到他这魔性的笑声,脑门都疼!它和拾参打了近百年,对彼此的脾气莫得透透的,哪里会知道他在打是怎么主意。   “你别乱来。”   拾参认真的答应它,“我绝对不会乱来。”他只会非常乱来。   古赋声非常诧异。   ……这座金尊佛原来不是佛像?   “他也是你们天风大陆过来的?”   拾参,“是。我和他是在秘境历险的时候遇上的,他就缠着我打架,我们两个打了几十年。现在我算知道了,他在秘境的时候,就认出了我的身份,和我打架,应该也是想知道我八师兄的消息……啧!我十四叔的道侣都没他这么别扭!”   古赋声眼神复杂。   拾参认真的和他保证,“声声你放心,我不会和你闹别扭!我肯定好好疼你好好护着你。”   古赋声看着小少年看向自己的视线。   真挚!   他能从小少年身上感受到,小少年对他的某些执着,小少年虽说认定了他为道侣,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小少年对他,不是男女相恋该有的感情。   古赋声短促的笑了声。   “你真的想护着我?”   拾参点头,“当然啊。”   古赋声突然有些较劲,“只是因为我是你认定的道侣,只是因为我特殊的体质,你才护着我疼着我?”   拾参啊了声,“是啊。”   古赋声又笑了。   拾参这回不觉得古赋声笑起来好看了,他拧着眉,“声声,你别这样笑,不好看。”   古赋声冷不丁的冷了脸,“没关系,拾参,你……才十六。”你不懂感情,没关系,他……应该等他长大。   拾参下意识的想反驳,他这身板的骨龄是十六,但他是百岁元婴老祖。   古赋声头疼的嗯嗯额角,走了。 第146章 老祖要恋爱   “啾!”   小凤凰歪头盯着拾参。   古赋声走了,拾参能感觉到他刚刚在生气,但是拾参很困惑,他为什么生气呢?   声声都是喊他小大师的,虽然是头一回喊他拾参,但他听了并不觉得高兴啊。   拾参有些愁。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上古赋声,但他没这么做,他有些想不通。   滚花溪死缠着金尊佛,好声好气细声细语的说话。   金尊佛被他缠得不耐烦,吼他,“我求求你滚吧,我不想见到你。”   滚花溪,“不可能!我知道你是在害羞,还惦记着我当初对你的事。小阮,我知道你怕疼,我以后会轻点的。”   金尊佛,“……”   娘的!   个叉子!   金尊佛喊拾参,“你师兄还管不管了?让他快闭嘴吧!我怕控制不住把他的嘴给撕了。”   拾参看过去。   滚花溪陪着笑,“小阮别生气啊,你想撕我的嘴,我也让你撕。我的招魂旛里很多鬼,随便你撕。”   金尊佛,“!!!”   拾参蹲在滚花溪面前,有些困惑,“师兄,你写的话本子多。你说声声为什么生我的气啊?”   滚花溪和金尊佛一同看向他。   拾参眼神真诚。   滚花溪是知道他这个小师弟还没开情窍,他对古赋声的所言所行,实际上在天一门中众人身上都有迹可循。   金尊佛嫌弃,“你只觊觎人家的身体,他当然会生气。”   拾参瞪眼睛,“胡说。我十二师叔也是觊觎他道侣的体质,好双修的!他们就很好,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生气的。”   滚花溪眼皮一抽。   傻师弟噢……   谁吵架不是关在自己屋里吵,床头吵床尾和的!   金尊佛,“那是你眼瞎。”   拾参沉了脸,“小子,别没大没小。”   金尊佛嘲笑他。   滚花溪好不容易找到初恋,正是和人甜言蜜语的时候,敷衍拾参,“小师弟,你就这样,以后但凡古赋声生气了,你就给他灵力吃,多吃两口,他就能消气了。”   抱着他的初恋跑了。   拾参,“多吃灵力吗?”   他觉得这个建议可以,古赋声倒是喜欢吃他的灵力。   古赋声在屋里写大字。   他需要静心。   也需要理清自己的情感。   在遇上小少年之前,他本就是冷情之人,是小少年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了他的人生。   笔尖的墨水滴在宣纸上,渲染成一个圆点。   古赋声愣愣的看着圆点,宣纸如小少年,纯净无瑕,而黑点却像是自己…看着越来越刺眼的黑点,古赋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眸子变得冷锐。   笔尖重重的落在黑点上,以此为中心,写了个”情”字。   “好字!”   拾参捧场的喝彩,朝古赋声竖拇指,“比我爹写得都不差,我爹看见肯定喜欢你。”   他口中的爹是天一门门主。   古赋声笔尖一顿,侧头看向小少年,“你喜欢吗?”   拾参当然点头,“喜欢啊。”   古赋声将笔仍在桌上,站在他面前,他比拾参高一个头多点,两人视线要平行的话,得低下头。   “拾参。你说了喜欢,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我不反悔啊。”   古赋声有些失望,拾参并不知道他说这话的含义,不过没关系……他告诉自己,拾参年纪还小,他可以等。   拾参看到他眼里的失望,有些慌。他将古赋声的手抓住,想着滚花溪教他的主意,就将他的脑袋拉下来,“声声你别气,我喂你灵力啊。”   古赋声,“……”   瞳孔缩了缩。   意识到小少年真的只是在认真的喂他灵力的时候,他给气笑了。   在他唇上咬了口。   **   被拾参再次拉出来解惑的滚花溪羡慕的盯着他唇上的伤口。   第五次叹气了。   “小师弟,你别在我面前晃了,我看着你唇上的小口子,就眼睛疼。”   拾参撑着头,“师兄,我都按照你的给我出的主意给声声喂灵力了,他还咬我?”   滚花溪,“……”   拾参和他分析,“在今天之前,声声还是正常的,我逗他他都很高兴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生气啊。”   滚花溪也不算谈过恋爱,他和吾小阮的相遇也是特殊的,几百年前他下山历练,不小心中了欲蛇毒,正好被吾小阮救了,也是吾小阮帮他解了欲蛇毒的。可惜他毒解完,吾小阮就翻脸不认人,跑了。   他找了吾小阮几百年,他不能说自己爱着吾小阮,但对吾小阮的执念绝对是种在了骨血了。   也因为这个心结,他始终停留在金丹初期修为。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和外人说的,他就认定吾小阮是他的人了也是他的初恋。   “古赋声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啊,声声喜欢我。他不喜欢我想喜欢谁?”   滚花溪索性给他两本春宫图,拍拍他的肩膀,“小师弟,好好研究吧!你快用上了。”   拾参,“!!!”   滚花溪又回来,给他几本各界大佬后宫一二事的话本子,“好好学!师兄仁至义尽了。”   拾参,“谈恋爱?”   他恍然,原来声声和他生气,是想和他谈恋爱啊?   “声声,你想和我谈恋爱啊?这好办!明天我们就去约会。”拾参找到古赋声,跟在他身后笑眯眯的给主意。   古赋声看向他手里的话本子,“好。”   拾参心里美滋滋的。   声声不生气了。   王春梅在家看孩子,也顺便做家务活,看了这一大出戏,她整个人都是不好的,神情恍惚。   刚开始,她还没把两人往处对象这方面想,听到”约会”两个字,她就不淡定了。手里的锅刷仍进猪食桶。   “拾参,你来,娘找你有事。”   拾参.“娘你说。”   王春梅绷着脸,“过来。”   拾参将话本子藏兜里,不打扰古赋声练字,走到院子,“娘?”   王春梅拽着他的手往外走。   古赋声看着王春梅怒气冲冲的样子,微微失神,才收回视线。这是握紧毛笔的手紧了紧。   王春梅拉着拾参到院子外的草地上,黑着脸问,“你老实和我交代,你是不是看上古赋声了?你想和他处对象?你脑子想什么呢?他是带把的……”   王春梅越说越激动。   拾参安抚的拍她的后背,“别激动,别激动!”   王春梅吐出浊气,“你站好。别气你娘了!”   拾参,“……行行行,我站好。”   王春梅看他不把这事当一回事的样子,气得肝疼,“娘承认,古赋声长得好,脾气也不错,你要是个姑娘,我早就把你嫁给他了。可你是带把的,儿子啊,你这是要让娘气死过去啊?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拾参,“知道啊!”   王春梅咬牙,“知道你还……你还……”和他处对象!   她现在想想,她儿子每天晚上都和古赋声睡一个屋一个床,她就觉得脑子堵得慌。   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把古赋声留在家里。   拾参知道他娘是喜欢古赋声的,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既然喜欢古赋声,还接受不了他了?   王春梅要知道她儿子这么想她,估计能直接上巴掌抽死他。   喜欢他和……让他跟自己儿子搞对象,能是一回事?   王春梅,“我警告你,你是要给拾家传宗接代的,你要敢干出这种丑事来,娘打断你的腿……还有,回去和他说……说让他回家去……我们家住不开了……”   拾参故作愁眉苦脸,“可是娘,他和我睡,睡得开啊!”   王春梅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拾参,“我师父说我逆天而行,捡回来这条命,就得断子绝孙。娘你也喜欢声声,我和他结成道侣,娘你应该高兴。”   王春梅的脑子里就一个词”断子绝孙”。   她都被震懵了。   晕头转向的走了两圈。   拾参发现他把他娘气太狠了,想着要不要解释下,就看到他娘嘴里嘀咕,“我刀呢,我刀呢……”   拾参抓住她,“娘。”   王春梅突然冲他暴吼,“我刀呢!我要砍死你师父这龟孙!老娘让他浑说八道!老娘……”   拾参,“……”   听到动静的古赋声和两个老头走出来,忙问怎么回事。   王春梅气红了眼,吼拾参,“喊他出来,老娘跟他没完……”   古赋声盯着拾参。   拾参哄着他娘,“娘诶,我师父云游四海去了。我也找不到他诶!娘你别找刀了……”   王春梅,“放屁!你兜里不是有符纸,拿出来,把他喊来,喊他来。”   徐老头要去劝,被齐先见拉住了。   “凑上去做什么,火上浇油?有先生在,能劝住她的。”   古赋声也没上前,只是看着王春梅的眸光担忧,拾参冲他眨眼睛,手却攀着他娘的肩膀,将人带回家。   “娘你想想,是我给拾家传宗接代重要还是你儿子这条命更重要?”   断子绝孙?   徐老头一脸复杂的看向古赋声,据他所察,这个可是天道的亲儿子,能和亲儿子成一对,人生至少得少奋斗百年啊。   只可惜,这话,他和王春梅说,估摸着她也不能理解。   齐先见这个岁数了,经历的见证的事情太多了,自然能看出他先生和古赋声二人微妙的关系,他医者仁心,也不会有异样的眼光。 第147章 哎呦,接受   古赋声喉头发痒。   “你……”   小少年是因为他,才会说出断子绝孙这样捅人心窝的话的。   他的心窝处,麻麻痒痒的。   拾参冲他眨眼睛,让他安静的待着,别上来裹乱。   古赋声是不赞同的。   ……他也应该和小少年一起承担。   王春梅吼,“传宗接代重要。你没了子孙,还要你干什么?你走开,娘的刀……”   拾参眼皮微抽。   王春梅推开他,去厨房。   拾参跟在身后,“娘,你真打算拿刀捅我师父?”   王春梅回头瞪他,“我就把刀磨好,你师父还能一辈子不见你?等他来,我准要训他。”   拾参真怕把他娘刺激狠了,拿刀干傻事。   王春梅拿着菜刀,在院子石磨上磨刀。   拾参让她小心点,别把自己的手给磨伤了。   古赋声站在他身侧,看着王春梅虎着脸气势汹汹的磨刀,“不去劝劝?”   拾参,“我娘的脾气就这样。等她磨好刀气就消了!”他看向古赋声的侧脸,“被吓到了?”   古赋声低声笑笑。   吓到?   他这样的身份,还能有什么能吓到他的?唯一担心的只是,梅姐不能接受他和小少年的关系罢了。   拾参歪头,眼里惊喜,“声声,你终于笑了。”   现在的笑容,他就很喜欢看。   古赋声,“我之前吓你了吗?”   拾参摇头,非常实诚耿直,“我是能被吓到的吗?我那是看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古赋声移开视线,“晚上想吃什么。”   拾参两眼发亮,“蛋炒饭!我娘说炒这个是最好学的,我想吃炒饭。”   古赋声点头。   **   王春梅磨好刀,脾气散了大半,在者还得照顾睡醒的小的。她把换下来的尿布洗干净,斜着眼看拾参。   “滚蛋。”   “娘还生气,别凑上来碍你娘的眼。”   “老娘告诉你。明儿老娘就去找你几个婶婶,让她们帮你介绍个婆娘。娘从前不敢说能给你找个好的,现在娘就有这个本事。你就是想找乡上、县里的姑娘,娘也能给你找来……”   王春梅一顿炮轰,但情绪算是稳定下来了。   拾参有些无辜,“娘,你都知道我是要断子绝孙的,还让我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这是造孽要折寿的事,我不能做。”   王春梅咬牙,“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拾参,“不气你。”   王春梅将手在身上擦干,看眼在厨房里的人,眼睛又疼又酸,她打第一眼看到古赋声,就从心里喜欢这个人,知道他的腿有伤,更是心疼。   她总觉得,应该对他友好一些。   可到头来……她儿子被拐跑了。   王春梅拧着拾参的耳朵,“你要想让娘多活两年,就和他断了……”   拾参,“娘,你放心,你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王春梅气笑了,“我儿子都和男人处对象了,我活这么命长干什么?百年后在去和你爹说:哦,拾卫北,我把你儿子养大了,你儿子和男人过日子去了……让你爹少骂我两年吗?”   拾参让她放心,“我爹已经投胎转世了,你百年后,遇不上他的。”   王春梅拧着他耳朵的手劲儿更大了,“老娘就说你爹总不来老娘的梦里,老娘还想着给你生个弟、妹,个瘪犊子,早就抛下老娘去投胎了。臭小子,你就瞒着老娘,让老娘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爹,你好笑话老娘是吧?”   拾参,“我是心疼……”   王春梅冷哼,“知道心疼你娘,算你有良心。你爹这个滚犊子别让老娘逮着,老娘总有一天能要他好看。”   以为投胎转世就能前尘消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你爹投胎在那户人家?你给算算……你听到娘的话没有?”   拾参的视线就飘向厨房窗口。   王春梅气恼,“看什么!啊!脑袋转回来!你想吃蛋炒饭,娘也能给你炒!”   拾参无辜脸。   王春梅皱眉,“你这个狗脾气和你爹一个样,有时候就是死倔死倔的!娘问你,你就认定他了是吗?就算娘说要喝药威胁你,你也认定他了?”   拾参眼神真诚,“有我在,娘你就算喝药上吊捅刀子,我也能把你救活。”   王春梅又将拾参这位高人是师父骂了个遍。   “你想和他处对象,娘……娘阻止不了。可娘告诉你,你既然和他处了对象,就不能伤了人的心。当年你爹把娘带回来后背村,直到他走之前,娘都没受过丁点的委屈,你……算了!他是个男人,娘还能说什么。”   她的妥协,在拾参的意料之中。   他娘的心思本来就很浅,她的心也够大,总能自我调节好所有的负面情绪。   中途在诱拐她到其他事情的关注点上,就基本没问题了。   不过,还有点,古赋声是天道选的亲儿子,王春梅本来就不稳定的定力,被影响太正常了。   王春梅的眼神突然不对劲,将拾参上下打量了个遍。   拾参往后退了一步。   他娘现在这眼神,有点危险啊。   王春梅将他抓回来,“躲什么!你身上娘哪里没见过?你说,你们两个睡一张床,有没有做夫妻的事?娘可告诉你,你们现在只是处对象,没成亲是不能做的,听到没有?”   拾参当然看过春宫图。   “我没有。”   他大腿内侧的肌肉动了动,还稚嫩的武器也动了动,眉梢微拧。   之前,他只是想着和古赋声双修,却忘记自己的这具身板才十六岁,还没长大呢!他还没雄壮威武起来……武器拿不出手……怎么双修?   王春梅松了口气,“没干就成……”   拾参看着她。   王春梅撇了下嘴,“你都能和他处对象,娘不能说?”   “什么不能说?”   滚花溪顶着一双青黑的眼,走到他们身前。王春梅之前找刀磨刀的动静,他都听见了。只不过他当时脱不开身,拖到现在才出来。   王春梅下意识的闭嘴,不让旁人知道她儿子和男人处对象的事。指着滚花溪被抓出血痕的脸。   “你的脸被谁抓了?都有了血印子。找齐老叔,让他给你弄点药膏涂抹了,男人的脸留下疤,也是难看。”   滚花溪动了动脸上的肌肉,浑不在意,“我等会去。”他脸上的伤都是吾小阮抓出来的,几百年没见,他的脾气还是一如当年在洞府里的一般无二,不禁逗,一逗就炸毛。   不过,只要是吾小阮对他做的,别说只抓脸了,就算全身抓满了血痕,他也乐意。   王春梅被他盯着不自在,正好张驴的小儿子哭了,就走了。滚花溪凑到拾参面前,“小师弟,大夫人不答应你和古赋声双修啊?”   拾参看向他。   滚花溪想掏话本子的手蠢蠢欲动,但被拾参盯着,他好歹忍住了。   “师兄闭嘴!”   **   古赋声第一次用大铁锅。   做的蛋炒饭。   用猪油和酱油炒的,刚出锅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油香味。   他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这才满意的将饭装盘,递给拾参。   拾参没接,就用勺子一口口的吃。   “声声,我以后都不会担心没饭吃了。”   古赋声是知道小少年不擅长做饭,但他做的烧烤味是一绝,看着小少年吃得满意的表情,他稍微松了口气。   毕竟,他做的包子味,不太好!   “拾参,在家吗?”   下午下工的时候,拾卫西扛着锄头站在拾家院子门前,院子里没有人在,他虽然是拾参的三伯,两家闹过,他也没进去。   拾参和古赋声耳聪目明,当然能听到拾卫西的声音。   拾参放下勺子,要出去。古赋声拉着他,让他吃完,“不着急,让他等着。”   只是吃半盘饭的时间,拾卫南当然能等得起。   王春梅出来做饭,看到拾卫南站在家门口。拾卫南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话不多,只知道埋头干活。王春梅对他的印象不咸不淡,她虽然和拾参奶闹翻了脸,但也没不让拾卫南进屋。   “贰伍爹,进屋坐着。”   拾贰伍是拾卫西的小儿子,今年八岁。   拾卫西摆手,“我等拾参。”   王春梅拍着围裙的动作一顿,“找参儿?做什么去?不是老婆子让你来的吧?我可告诉你,是她找我儿子,我儿子可不去。”   拾卫西僵硬的扯了扯嘴,没说话。   王春梅翻白眼,看他这鸟样,就知道拾参奶在闹妖,准没好事。   “参儿,你奶让你三叔找你,你去看一眼你奶要做什么妖,没事就早点回来。”   看眼厨房里吃炒饭的两人,王春梅索性眼不见为净,将两人都赶了出去,“去去去,我还要做饭呢。你……就炒一盘子两个吃完一口都不剩的?我不是你们娘?”   古赋声喉结滚了滚,“我重做一份。”   王春梅没好气,“出去,我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炒?”   拾参和古赋声咬耳朵,“我娘喝醋了。”   王春梅盯着他,“说什么呢?娘的耳朵不是用来听话的?”   拾参嘿嘿乐,“娘,我去看看奶。”   拉着古赋声溜了。   拾卫西等在院门口,连个姿势都没变过,看到拾参就一句话,“你奶让你去看看他。走吧。” 第148章 不是被夺舍   拾招娣把五百块的钱抢走后,拾婆子就躺在床上没起来过。   她这是气狠了。   拾卫南因为武香把他婆娘打回了娘家,又被拾参踹飞到田里,身上的事儿就多。这五百块被不孝女抢走,他也要气疯了。   他让拾卫西背着他去罗家村找罗跛子算账,但是一向三棍子下去敲不出一个闷棍响的拾卫西这回顶了他的话。   拾卫西原话是,“娘病着,我走不开!地里有活,也走不开!”   拾卫南都震惊了,他这三弟居然学会拒绝他的要求了,可不得了。   拾卫西不肯背他去罗家村,他也指望不上自己两个儿子和武香,他爹也不把这五百块当一回事,所以他急也没用。   没人搭理他。   他只能守在他娘的床前,像是魔咒一样,在他娘耳边念叨着”五百块”,拾婆子这几天病得昏昏沉沉的,就是在这阵魔咒声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就喊,“我的钱……”   病恹恹的嗓子里,只能发出”刺啦”的响声,屋子里阴暗,听着又是阴森感。   拾卫南看到他娘醒过来,“娘,一定要让不孝女把钱还回来,五百块啊,五百块啊她怎么敢抢走。”   拾婆子一双青黑的眼瞪得死死的,嚯嚯出气。   “去,去……”   武香听到动静,端着温水进来,温声细语的服侍拾婆子,拾婆子醒来脑袋还是晕沉沉的,喝了水,有了些精神。   自从她被拾招娣气晕后,这些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病着,醒来的时候极少。身上难受,有了些精神,她让武香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   武香在她的腰后背塞了个枕头。   拾卫南,“娘,我现在是走不动,不然我是要去罗跛子的。我让三弟被我去,他都不肯。娘,你说说三弟。”   五百块……   这几天他都想疯了。   拾婆子脑门突突的响,破风的声音嚯嚯响,“找,要去找。”说一句话喘三句,她让拾卫南把拾卫西喊来。   正好是下工时候,拾家老小陆续回家。   拾卫西的锄头都还没放下,就被喊进了屋。拾婆子没让他去罗家村,倒是让他去把拾参找来。   拾卫南不耐烦,“娘,你老糊涂了?是让三弟去罗家村。”   拾婆子,“我,我知道。”   拾卫南,“知道你不让他去罗家村,还让他去找小野种……”   啪!   屋顶的青瓦砸在拾卫南的头顶。   碎成渣片。   屋里的人都惊着了。   拾婆子颤抖的指着拾卫西,“去,去喊拾参来。”   这句话喊得又快又急。   拾卫西就是这样扛着锄头去喊拾参的,他不是多事的人,虽然不明白他娘对拾参是讨厌的,好端端的又把人喊回去做什么?   拾卫南被一块青瓦砸晕了,武香觉得拾家真是邪门,现在她就有些后悔,不该攀上拾卫南的。但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咬咬牙,只能继续走下去。心里一横,使出浑身的力将晕在地上的拾卫南抱走了。   拾卫西沉默的看着武香将拾卫南抱出门。   武香看到拾参,小腿一哆嗦,就将拾卫南摔在了地上。   拾卫南脑袋砸在地上,又疼醒了。   武香都快哭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南哥,哪里疼,我看看。”   拾卫南还懵着。   拾参挑眉,武香身体里居然还残留了青衣给她的欲念,拾卫南也没避免,这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心里恶念程度都是不相上下的,怪不得能凑在一起。   拾婆子靠在床头,直勾勾的盯着拾参。   这个当初被她赶出家里的孙子。   当年王春梅拿着刀砍她,也要让她松口把拾参带走……   拾婆子,“你总归是我的孙子。”   拾参看她魂体有异,也不是被夺舍的情况,心里有了数,他拧了着凳子坐过去,“奶?或许,我该喊你一声你从未来回来的奶?”   拾婆子一脸平静,她非常清楚她这个孙子的本事,也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他的,点头承认。   “是。奶是从五年后回来的!奶最后悔的就是把你和你娘从这个家里分出去,在后悔的就是和你大伯离了心,把你二伯养成现在这个样子……奶,活该啊。”   拾婆子是崩溃的。   原本她这次被拾招娣抢钱气病,也只病了一天就好了。她领着拾卫南去罗跛子家找麻烦,被拾招娣用扫帚打出了门,她哭天抢地,在罗家村骂拾招娣不孝,拾招娣就将拾家的事抖了出来,将她闹得灰溜溜的回了家。   拾卫南和武香的事彻底闹了出来,拾卫南婆娘的娘家人再次找上门,要扭了拾卫南和武香去派出所……她将过错都推到了武香身上,骂她勾引她儿子,武香也和她闹翻了脸,反过来就告了她儿子耍流氓,她儿子被判了八年劳改……   家里因她作的,闹得家不成家,儿孙心散。   而王春梅和拾参呢?   住上了小洋楼,种了一片山的果子,都是特供。她这个孙子更是了不得,能掐会算,每天都有开着四个轮子的车子上门来求他看相算命……   她妒忌王春梅和这个孙子。   着了魔道,五年里,没少对他们母子使坏,诋毁……到死的时候,也只有她这个孙子给她盖了一床草席,送到山上埋了。   拾婆子苦笑,“奶活了几十年,作了几十年,死了也是活该!”她愣愣的看向拾参,“我也不明白,老天爷还能让我回来重新来过。”   拾参漫不经心,“既然奶知道自己做错了,许是让奶回来赎罪呢?”   拾婆子咳嗽两声,眼里渐渐的有了光,“赎罪,对奶回来赎罪。”   拾参笑笑。   拾婆子朝拾参的手抓过去,拾参没躲,拾婆子絮絮叨叨,“奶现在没力气,做不得什么。等奶好了,就和你娘赔罪,奶给她磕头认错,把你认回来……”   拾参抽回手,“奶,你好好休息。”   拾婆子的样子有些疯狂,她想让拾参陪着她,她才不会怕自己再陷入前世的苦难日子里。   “参,你能原谅奶吗?”   拾参看着她,笑了,“无所谓原谅不原谅。。浴盐。”   **   “重生回来了?”   滚花溪惊诧,“不是被夺舍了?”   拾参摇头,“不是夺舍!”如果他奶被夺舍了,他还能分不出来?   滚花溪对重生的灵魂有些兴趣,跑去盯着拾婆子。拾参就知道他师兄要去写话本子。   王春梅抱着孩子出来,问拾参,“你奶找你有事?”   拾参摇头。   王春梅才不会相信,那老婆子找他们母子,准没好事的。   “你奶说什么,你也不能全听。你看着吧,招娣现在走了,家里的几个姑娘能好过?招娣把钱拿走了,你看你奶不盯上你来娣姐。”   拾参笑了,指着她抱着的孩子,“娘,他尿尿了。”   王春梅手腕处一阵湿热,她牙痒痒,“小东西,刚给你换的尿布,又尿了。”抱着孩子去换过尿布。   盖房子的男人们回来吃晚饭。   张发祥说,“参儿,我瞧见你爷将你二伯绑着,说是送去招娣娘的娘家去?这是……要把去接他婆娘回来了?”   拾参摇头,“不清楚。”   拾吴才搭腔,“和你二伯好的女人也被送走了。”   拾参提醒他们,“我才十六岁.”和他说这些家长里短、香艳艳的事情做什么?他又不关心。   张发祥呵呵笑,“十六岁够了,你问问哪个小伙子,十六岁不知事的?有什么不能听的。”   拾参,“……”   张发祥几个知道拾参不关心拾家的事,也就没再提,几人吃饱喝足,就各回各家了。   吴小四白天都跟着张爱国他们玩,自由吃饭和晚上的时候,他能黏着拾参。   古赋声提醒他要把学的符画完。   吴小四就瞪着他,“你真讨厌。”他今天的护身符只画了两张,还没画好。   古赋声淡淡道,“业精于勤荒于嬉。”   吴小四不和他说话,跑去画符。   八点多的时候,张发根找上拾参,张志国跟在身后,他好几天没来找拾参了,主要这几天他家里活多,他得忙着翻地,忙的太累,吃完饭冲个澡就恨不得躺床上,就没来找拾参玩。   今晚他爹要来找风拾参,他就跟来了。   “拾参,还是你家里凉快,还没有蚊子,可真舒服。”   张发根让他一边去,他和拾参有正事要说。张志国就看到滚花溪,就扔下拾参跑去和他玩了。   张志国,“你是拾参的师兄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呀,你是拾参哪个师兄?”   滚花溪,“我是他八师兄……”   张志国震惊,“你是八师兄,那拾参还有多少个师兄?拾参能掐会算是不是和你学的?你能教我吗?我也能学会的……”   滚花溪,“……”   张发根找拾参,是他婆娘娘家的嫂子前两年突然疯了,想让拾参帮个忙,给他婆娘的娘家嫂子看看,是不是被脏东西盯上了。   最近村里连着死了三人,就传了不少闲话出来,他原本是不信拾参有能掐会算的本事的,毕竟,人是在后背村、村民们看着长大的。   从前的拾参就是上山下河玩得像个小疯子的孩子,现在就能掐会算了?   但村里人说得一板一眼,他大儿子张志国和拾参的交情好,自己儿子总不会说谎,他婆娘就信了这话。   但他婆娘和王春梅不对付,让她来王春梅这里,她心里闹别扭,这才把他赶来的。 第149章 被困迷魂阵   “参小子,都说你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你和叔说句实话,是真的?”   自己儿子的话,他信是信,但心里同样也有疑虑,这句话总得问清楚。   张发根盯着拾参。   拾参笑笑,“叔不信?”   张发根神色复杂,“志国说你有这本事,我当然信自己儿子的话。只是也有疑虑,这本事你和谁学的?破四旧后,神婆都只能躲在家里,不敢轻易出门,你……”   话在嘴边,他又顿住。   古赋声拿着茶具出来,坐在拾参身边,“聊什么?”   视线掠过张发根身上,淡漠的收回。   拾参,“看相。”   古赋声嗯了声,洗茶具泡茶。   张发根,“……参小子?”   拾参抬头,“叔要信我,让婶将她娘家嫂子带来,是不是脏东西缠身,一看便知。”   古赋声递给他一杯茶。   农家人,没喝过好茶,也不知道品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开水里多了些味道。   一个小杯子,还不够他喝一口的。   张发根喝完,说,“那叔就这么回你婶。参小子,听说你在山上种了不少树?你种树做什么?这片山都是矮树和藤,能干什么。”   拾参咧嘴,“叔帮个忙,告诉村里的人,别去我这片山上逗留,山上我摆了迷魂阵,俗称鬼打墙!进去了,就不能出来了。”   张发根,“!!!”   拾参看他的脸色,挑眉,“谁在山上?”   张发根,“张风良这小子带着几个小子上山了。”   拾参笑了,“八九点了,带着人跑山上?拔我的苗?”   张发根脸色也不太好看。张风良他爹娘就是个小势、见不得人好的人,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一样的秉性。   下工的时候,就有人在他耳边嘀咕,拾参在山上种树。   后背村,王春梅是头一个能盖砖房的,村里人谁不眼红?谁不妒忌的?   张风良的爹就骂了好几次。   要不是王春梅请了五六个男人盖房,她这房要能顺利盖起来,还真不一定。   他来之前,他婆娘就和他提了一嘴,说是看到张风良带着几个小子往山上去了。   张翠芬和张发根提这事,也是想让张发根和拾参提提,毕竟她还得让拾参帮她娘家嫂子看疯病。   至于张风良带着人是不是去山上搞破坏,她哪知道,她又没跟着去。   张发根,“……张风良真会被困在山上?”   拾参这会就感觉到阵法的异动了,他眯着眼睛,笑容纯良,“叔,我刚刚吓唬你的!都破四旧了,哪里会有鬼打墙!别信!”   张发根,“……”   总觉得他这表情,很怪异。   古赋声给他续杯,滚花溪和张志国凑过来喝茶,张志国积极的给滚花溪介绍他爹,和他爹说,“爹,老滚是拾参的八师兄,拾参能掐会算的本事,就是和老滚一个师门学的……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拾参冲他竖拇指,“我都没敢喊我师兄老滚,兄弟,你完了。”   古赋声点头。   张志国看向脸色青白的滚花溪,有些疑惑,“我不能喊你老滚啊?诶,那我照着拾参喊你师兄得了。爹,我觉得我也能学这本事……你做什么?”   最后一句话,声音像是嗓门眼里挤出来的。   滚花溪单手摸着他的后脖颈,露出诡异的笑脸,硬生生将人挟持走,“你应该不知道,上一个敢这么称呼我的人,现在的骨头都已经被啃干净了。”   张志国一哆嗦,回头喊拾参,“拾参快让你师兄住手,我不喊他师兄了……”   拾参同情他两秒,“兄弟,撑住!”   他师兄是鬼修,虽然没有他八师叔一样,与鬼魂为伍,但他招阴幡里的魂一点都不比他八师叔少啊。   好好享受!   张发根只觉得他这儿子是真蠢,脑子长在屁股上了,都不会想事情的?老滚……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能喊吗?   张发根喝了两杯茶,和拾参约了时间,回家了。   张翠芬等着他,“怎么样?参小子怎么说?我娘家嫂子是不是有救了?哎呀,你倒是张嘴说一声啊?嘴巴被米糊糊堵住了?”   张发根,“……我还没张口,你就问了一堆。我先回答你哪个?”   张翠芬拧他手臂上的肉,“我急死了,快说。”   张发根疼得呲牙,让她把手松开,坐在凳子上,“说了,让你明儿去把娘家嫂子接来。也说是不是被脏东西缠上,还得见过人才知道。我估摸着,参小子还真是有本事的人。我今儿见了参小子的师兄,那人长得就是死气沉沉病得快死的一张脸,你儿子说他和参小子是同门师兄,看来参小子真是拜过山头的。”   张翠芬一门心思都在她娘家嫂子身上,其他的话,她压根就没听。   “那我明儿请假回娘家一趟,能不能治好,总归是个希望。这两年,我娘家被折腾得够了。”   张发根进屋拿了手电筒出门。   张翠芬提着的一颗心现在总算放了大半,一转头就看到张发根拿着手电筒出门,“大晚上不睡觉你上哪?”   张发根头也不回,“去后山看看。”   张翠芬没好气,“你脑子抽了吧?大晚上去山上干什么?后山连只野鸡都抓没有,白瞎出门……”   念叨几声又想起了张志国。   “张发根,你儿子呢?带出去没带回来的?”   张发根已经走远了。   他想想拾参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参小子真的是有本事的,那他说的鬼打墙就不是个瞎话。   张风良几个小子要真手脚不干净,惹了进去,又没人来找,还不得在山上待到天亮?   更可况,张风良带上山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子,要真碰上了鬼打墙?那不得被吓破胆。   “老张,做什么去?”   “诶呀,家里的皮小子,说是出门找张风良玩,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去抓人。”   张发根指着去后山的路,“走吧。”   老张疑惑,“怎么?”   张发根,“张风良带上山去了。”   老张脸色难看,“瘪犊子的祸害,这小子找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两人从山脚下开始喊人,走到半山腰,也没人应他们。老张说,“该是不在山上,贪玩也没有大半夜来山上的。”   张发根还是喊了几声,等了一会,确定了山上没有人后,才和老张回去。   听到两人准备下山回家这话,被困在迷魂阵里的几个小子崩溃的哭了,张发根和老张喊他们的每一声,他们都听到了,也都响应了。   但他们就是走不出这个鬼地方。   胆子比较小的,都吓了尿。   “我要回家,哇……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哇哇,我不来了,放我回家……”   “爹我在这爹……”   “村长,是村长在喊我们。村长我们在这!你们都快一起喊村长……”   “……村长,村长要走了?”   “爹,爹,爹你别走,你把我带走。”   “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   张志国怕鬼。   尤其女鬼!   他可差点被女鬼抓去当新郎的。   这心里阴影,现在又来一遍。   张志国腿软的跌坐在拾参面前,抱住他的腿,哭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是不是兄弟了?你就让你师兄来吓我……娘啊,女鬼好丑……”   拾参挣脱被抱着的腿,轻轻将人踢开,“呵呵!”   张志国哭声一顿,总觉得后脖子有点凉,从地上爬起来,“算了,谁让你们师兄弟感情更亲呢,我这个穿一条裤衩长得的,根本就是颗苦白菜,我走还不行吗?”   拾参用银丝勾住他的腿。   “走什么!没少做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吧。”   张志国声音拔高,“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我最讲义气了!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亏心事!”   拾参,“嗯?”   张志国脖子一缩,支支吾吾的承认,“我,我就是和我弟说你怎么怎么厉害,我真的没有和七大姑八大姨说过你能掐会算的……不是,我这是在帮你啊,怎么能是做亏心事呢!村里人都知道你本事厉害,谁还敢欺负到你门前?”   拾参凉凉的看他,“我是能被人欺负的吗?”   张志国啊了声,转身就跑,“啊,天大黑了。拾参我回家了!再不回去我娘要打断我的腿的。走了,走了!”   跑得飞快。   滚花溪将吾小阮放在怀里,荡着秋千,“小师弟,你这兄弟有死劫,你不管?”   拾参眯着眼。他上次看张志国面相,至少近二十年里,他是平安顺遂的人生,只几天没见,就惹回来个死劫。   真是够能惹事的。   拾参,“得管。”   吾小阮不喜待在滚花溪的怀里,想方设法挣脱要逃,都没能逃出滚花溪的手心。挣扎累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直接在滚花溪的肚皮上装死。   滚花溪忍着内心的偷乐,“找上他的东西,看来不简单。小师弟觉不觉得有些熟悉味道?”   拾参打了个哈欠,“管它是什么东西,要来找死,当然得成全他。啊,好晚了,声声,我们快去睡觉。”   古赋声将茶具收好,和拾参并肩而行,“困了?” 第150章 准备找后爹   拾参掀开被窝,拍拍床板。   “快来。”   古赋声慢条斯理脱衣服,“今天教什么?”   拾参捏捏自己的小腹,诶,没有声声的有线条感,略微嫌弃。古赋声忍着笑,小少年十六岁的身板,腰瘦,但肚子是软的,不像他的,硬邦邦像个石头。   他倒是喜欢捏小少年的小肚子。   “我十六岁的时候,肚子也是软的。”   拾参不相信,但他非常认真的告诉他,“声声你别急,我过两年的身板就能比你的好。我也是翩翩公子,在修真界也是很出名的。”   古赋声扬眉,“翩翩公子?你不是说你在天一门是个五灵根废材吗?又有谁知道你是翩翩公子?”   拾参,“废材是废材,但我牛逼也是真牛逼。真应该让你看看我当年的元婴老祖大典,啧!”   说到这大典,拾参两眼亮了。   “诶,我明日问问师兄,他手里还有没有留影石。要有留影石,你就能知道我多风光了。”   古赋声盘腿坐好,“留影石?”   拾参,“就是记录影像的石头。”   古赋声若有所思点头,和电影应该是异曲同工直之效。   拾参朝他摊手,“今天带你去看戏。”   古赋声疑惑,“不修炼了?”   拾参眯起眼睛,“我们找个灵气更浓的地方去修炼。”   古赋声将双手放到他手上,下一瞬,魂魄就从身体里走出来。拾参搂着他,上了山。   在迷魂阵里的小子们已经喊累了,坐在地上抱着腿,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可怜。   拾参和古赋声咬耳朵,“我们吓吓他们吧。”   古赋声,“……”   拾参哼哼两声,“敢来动我的灵植,只是把他们吓尿,已经够便宜他们了。”   古赋声握住他的手,“真要吓?”   拾参指着长得最高的张风良,“吓他。”其他几个小子只是调皮些,没坏心眼,只是跟错了人玩。   张风良眼尖眉窄,额塌鼻扁。   心眼黑,是个小人。   这种人长大后,也是社会一败类。   古赋声也不喜张风良身上的气息,有股腥臭味,现在他年纪还小,腥臭味只是淡淡的,就如小少年说的,长大后就不知道了。   张风良被困在这,他内心里也是害怕的。   但他有些小聪明,他被困在这么久了,都没事,这说明这里根本没有能伤害到他的鬼东西在。   既然没东西能伤他。   他的胆子就放大了。   满脸戾气。   踢踢脚边在掉马泪的家伙,“滚起来,在哭一声,我扔你一个人在这里,被鬼拖走。”   被他踢的小子吓得摀住了嘴,小眼睛里都是惊恐。   张风良满眼嫌弃。   “你们也别嚎了,都听我的。起来都闭上眼睛往前走。”   其他人习惯了张风良做主,抽抽咽咽的起来,开始闭上眼睛往前走。   张风良很满意。   正得意的时候,面前突然飘出一张脸,张着血盆大口扑来,“往哪儿走~~”   张风良被这张脸吓得一哆嗦,就摔了个狗吃屎,他慌忙抬头,想看清楚刚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桀桀桀……”   血盆大口冲着他的耳朵咬了下去,张风良惨叫,抬手摀住耳朵,鲜血淋漓。   偏偏耳蜗里还能听到咀嚼的声响。   张风良疼得眼前发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抓起地上的泥发狠的朝面前的血脸砸了过去。   “滚……滚……”   他嚯嚯出气。   “好吃,还有一只,还有一只。”   能让人疯狂的魔音钻进耳蜗,张风良再也受不了耳朵被咬掉的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拾参玩的没意思。   这就晕了?   不经吓!   古赋声站在他身边,“晕了,送他下山?”   拾参吓张风良的时候,只是在张风良的意识里,其他小子照样闭着眼睛往前走,拾参送他们出了迷魂阵,至于晕了的张风良,就让他躺着吧,等人找来在放他出去。   “走。教你种灵植!”   两魂消失在原地。   古赋声以种灵植,就和农民种地是一样的道理。当然,他也不知道如何种地方就是。   拾参将灵气引到灵植里。   古赋声学的认真,他现在能运灵气了,但是效果甚微。所以,运出一条龙形灵气的时候,他很高兴。   “拾参……”   拾参看到了,随手将另一条龙形灵气缠了上去,两条龙一强一弱盘旋纠缠而上,弱的这条显得艰难,但有强龙护着,好歹没有散。   古赋声侧头看拾参。   拾参让他专心。   古赋声垂眸笑笑,闭上眼认真的感受天地灵气。   **   走出迷魂阵,睁开眼睛的几个小子高兴的又哭又喊,他们压根没有发现张风良没出来,跑着下山回家了。   到家就躲在被窝里,死活不肯出来,只说山上有鬼。   家长也吓了一跳,几家人凑在一块,都是一个说辞。   “死孩子,就说不让他和张风良玩一起,偏耳朵聋了,不肯听话。”   “别骂了。你们都觉得孩子的话能不能信?上回不是有婆子去问过拾参,不是说咱们村干净着吗?”   “真有这鬼东西?”   “一个孩子这么说我们能不信,几家孩子都说有的事儿,就不能不信了。这事儿,原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几家人愁得脸都皱了起来。   “……找拾参问问?”   “该走!今天晚了,孩子也在家,拾参估计也睡下了,我们明早去。”   “张风良个没安好心的……”   几人骂了一通,各回各家了。张风良的家人向来不管他,也就不知道他这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直到其他几家人纷纷去了王春梅家,听到他们提到鬼啊孩子啊的字眼,张风良的娘才回家找张风良,结果好了,这死孩子一晚上没回家。   “哎呦,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生个魔星来折磨我!张风良你滚哪去了!”   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去平日里和张风良玩在一起的小子家,被人不阴不阳的赶了出来。   “我儿子病了,没和你儿子玩一起,你上别处找去。”   张风良的娘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又找了几家,都是被赶出来,她就知道这事要不好,赶紧回家,把人都喊出去找人。   张风良的爹气性大,“找什么,多大的人了。没死在外头就知道回家,有这功夫,你不去挣两个工分。”   张风良的亲弟弟跟着附和。   张风良的娘,“他死外头了,哪个给家里挣工分。”   其他人想想也对,一起出门找人了。   王春梅在做饭,几家人找上门,她将拾参睡觉前给她的平安符交给这些人,“几个小子都没事,平安符戴上,过两天就能生龙活虎了。”   几人接了平安符,“是参小子给的?”   王春梅翻白眼,“我还会做平安符吗?”   几人尴尬,答谢后走了。   王春梅拿着一块钱,眼皮都要翻起来。当初她卖给稳婆的符好歹是五十块一张,她也不是瞧不上这一块钱,就是觉得卖得亏。   “参儿说得对,村里人的钱没赚头。白瞎几个平安符了!”   徐老头现在兢兢业业搞黄纸,路过王春梅身边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他顿了下,也心疼。   平安符给他随便一出手,也是上千元。   “那是我师父心善。”   这点王春梅同意。   昨晚上她没少问齐老叔和徐老头两个带把的处对象的事,两老头比她见识广,懂得更多,听他们一番话,她现在对古赋声的那点疙瘩也放下了。   老两头都说,世道的偏见和不容,两个带把的想携手走下去都难,这是得用情至深之人,才敢这样不顾世俗眼光过下去。   老两头也和她说了几对带把的,不是死了疯了就是分了,真正能相守在一起的,他们这辈子,也就见过一对。   王春梅听得忐忑,也心疼。   她现在也不敢在想她儿子传宗接代的事了,只想着她儿子和古赋声两个,好好的就行。   她心大,调节情绪也快。   认定要两个人都好好的后,昨晚上她就琢磨了一晚上。既然参儿爹已经抛下她转世投胎了,那肯定是没能回来和她再生一个娃了。往后参儿是没娃的,那她不得在找个人生一个?   好歹能是参儿的弟弟、妹妹,往后也不怕没人养老了。   王春梅觉得自己想得非常对。   早上起来的时候,拾参给她几张符,告诉她会有人来家里就把符给他们,她接了平安符,把要回房睡觉的人拉住。   “参儿,娘打算给你找个后爹,给你生个弟妹。你同意不?”   拾参点头,“同意啊!”   王春梅满意了,做饭的时候兴致非常高,直到几个人来家里她把平安符给出去。王春梅乐呵呵的和徐老头说,“我儿子倒是同意我给他找个后爹。”   徐老头琢磨着就回房去写了一封信。   齐先见不小心瞄了一眼,就看着徐老头的脸,觉得他真是不知脸皮有多厚。居然写信让家里适婚男人来后背村,给王春梅相看。   徐老头理直气壮,“怎么了,她想给我师父找个后爹,我不得帮着把关?”   齐先见,“你喊人来相看没问题,你这一喊就是十来个?”   徐老头,“一个万一相看不上呢?环肥燕瘦,青菜瘦肉,总能被相中一款的吧?我这叫做足后手,定乾坤!” 第151章 意中倒插门   “你要找男人?”   吃早饭的时候,几个男人惊诧的看着王春梅,当年王春梅和拾参被拾婆子分家出去,王春梅就指天发过誓,不会从后背村改嫁出去,现在这是想通了?   “真想找?”   拾参和古赋声没来吃早饭,张发祥还是下意识的看向拾参常坐的位置上去。   “你还年轻,是该找一个男人过日子。”   “参小子同意吧?”   王春梅和他们说这事,就是想让他们给介绍个好男人来,“趁着我还能生娃,赶紧找一个,参儿还能不同意?”   徐老头俯视眈眈。   几人吃饱喝足后,他一个个攀上去聊天,让他们不必惦记着给王春梅找男人了,这事儿他给包了圆。   张发祥几个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徐老,您是要做这个媒?”   徐老头背着手,“我已有人选。”   几个男人更古怪的盯着他。   齐先见对徐老头的样子简直没眼看,但心里又暗暗羡慕。如若他齐家还在,如何也要和徐老头争一争的。   张驴家办完丧事,爱国奶吃了早饭,拧了半袋地瓜过来。张驴的儿子小,觉多,王春梅在院子里洗衣服。   “春梅,把衣服放着,老婆子帮忙洗。”   王春梅看她拧着半袋地瓜,也没拒绝,让她放墙根。   “我能要你洗衣服?埋汰我呢。中午在家里吃饭,我炖野猪肉给你补补。”   家里用的水要去井里挑水回来,所以平日里村里人都是去河里洗衣服的,王春梅要不放心孩子,只能去河里挑水回来洗。   爱国奶知道原由,“让爱国爹去挑水回来。”   王春梅用力搓衣服,“可别用他,我担不起。”   爱国奶无奈。   王春梅抬头看她,“婶,我想找个男人回来过日子,你有知根知底的吗?我就要老实本分会疼人的。”   爱国奶惊诧,“你想通了?”   早年,她也劝过王春梅再去找个男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艰难啊?家里有个男人撑着,凡事都能放个心,偏王春梅轴,不想在嫁人。   王春梅摇头,“我现在也没想嫁人!当年参儿奶将我分出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后背村,改嫁出去。我现在找个男人回来,也没嫁出去对吧。”   爱国奶,“……哪个男人乐意当倒插门?”   徐老头听了半晌,从木屋里出来,“大妹子,好男人都是在后头的,我们不着急挑人,找男人和找玄龟是一样的道理,眼睛得挣得大大的来。我这个年纪了,你听我的。不着急。”   爱国奶看向徐老头,觉得不能听他的话。男人哪里好找?找倒插门的更是难找。   王春梅,“我也不是找王八。”   徐老头认真脸,“找王八还比你找男人容易些。你想啊,你找个男人回来,好吃懒做吃你住你的,还得你去伺候他,还有那冲着你家里砖房来的,你能要这样的吗?你听我的,先不急着找。过两天……过十天半个月,我给你找回来……”   王春梅虎着脸。   这么一想,很有道理。   “成,我信徐老叔。你找的男人,肯定差不了。”   徐老头忍不住乐。   爱国奶还想在劝劝,被徐老头一双老眼盯着,她心里莫名的慌,到底没在多事。转头提了小孙子,王春梅说孩子在屋里睡觉,让她去屋里看看孩子。   爱国奶抹了眼角的泪,“你照顾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孩子娘走了。   现在喝的是羊奶,爱国奶道,“孩子能有奶喝就很好了,很好了。”   **   赶个大早,张翠芬去了她娘家,她娘和孙女在家做饭,男人们都下地干活了。   “娘。”   “翠芬?咋今儿回来了?吃饭没有?进屋来。”   张翠芬娘把手里的活交给孙女,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张翠芬摆手,“没工夫吃!娘,进屋去,我和你说件事。”   拉着人急急忙忙的进屋。   她嫂子自从疯了后,就单独住在柴房边上的小屋子里,屋子里只摆了张床,其他东西也不敢摆,都被她嫂子砸碎了。   张翠芬将拾参能掐会算的本事提了。   “我和参小子说好了,今儿带嫂子给他看看。别管能不能看好,总归是个希望。”   张翠芬娘愣了好半晌,“走,走,现在就走。娘去喊你嫂子。”   张翠芬拉住她娘,“娘你别急。先把大哥和爹喊回来!嫂子现在的疯劲,凭咱们两个,哪里能扭过她?”   张翠芬娘的手在抖,“对!对对找你爹和你哥……小丫,小丫去地里把你爷你爹喊回来……”   做饭的小丫啊了声。   张翠芬娘,“快去。”   小丫听出她奶是着急,“奶,灶里的火没熄啊,我这就去。”   小丫头跑得飞快。   张翠芬失笑,“小丫有十二了吧。”   张翠芬娘,“就是个皮丫头。”   张翠芬的爹和哥回来后,二话不说,用绳子将张翠芬的嫂子绑了,张翠芬嫂子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一条条,嘴里咬着一只红鞋,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翠芬的爹和哥,嚯嚯出气,只瞬间,又风情万种娇媚如丝,勾着两个男人……   张翠芬的爹摆手,“走。”   张翠芬被她嫂子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更可怕的她也见过,那还是她嫂子刚疯的时候,脱光了衣服在村里跑……   张家几人到拾参家,拾参正起床,王春梅瞥一眼张翠芬,张翠芬眼神尴尬,坚决不看王春梅。   “参小子,我把嫂子领来了。”   张翠芬爹娘和大哥希冀的看着拾参,他们在来的路上,张翠芬就提过拾参年轻,他们可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让张翠芬嫂子好起来,就是个三五岁的小娃,他们也敬重。   张翠芬嫂子的嘴被布堵着,只沉沉的盯着拾参,从她进来拾参家后,她整个人就不对劲,也老实了。   拾参侧头问古赋声,“声声,你看到什么?”   古赋声凝视被绑着的女人,他只能感受到她身体里的气息不纯,像是有两股气在纠缠着。   拾参,“很厉害了。”   古赋声和他修炼也不过短短数日,就能看到人身上的气,果然是玄阴之体啊。   拾参和张家人说,“她身体里的确有其他的魂体。”   张家人神情激动,他们就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说疯就疯了,果然是碰上了脏东西。   他们要求把脏东西打死。   女人似乎被他们的话激怒了,眼睛里冒着黑气,疯狂挣扎。   拾参瞟她一眼,“老实点。”   女人被他震慑住,又不甘心的瞪着张家人,怒目而视更像是有血仇。   这眼神太吓人。   张家人咯噔了下,不敢直视她。   拾参用符将女人身体里的阴魂打出来,阴魂尖啸一声,就要朝张家父子扑上去,张家父子看不到阴魂,但能感受到危险,下意识的就朝边上躲。阴魂在扑到张家父子身上的瞬间,被拾参嗯在了地上。   “都说了老实点。”   阴魂惧怕拾参,不敢反抗,气愤的告状,“我是他们害死的,回来找他们报仇有什么错。枉为你是正义大师,你帮着他们一起作恶,就要受业障……”   拾参将人拧起来,“你瞎啊!自己的仇人都能认错。”   阴魂愣了下,疯了咆哮,“不可能,我就是他们害死的……”   拾参将它拧到张家父子面前,“看清楚,前世今生,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烟花之地的门朝哪开,他们都未必知道。能杀了你?”   阴魂怔愣的盯着张家父子两,“……真,真不是他们?”   拾参呵了声,“你上了他们家婆娘的身,现在是你害他们。”   阴魂情绪激动,明显不甘心,“不可能,我不信。”   生前,她是烟柳院的花魁,多少文人墨客风流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盛极一时。她的心性高,也喜欢被追捧的味道,游走在男人之间,更喜欢男人们为了她争风吃醋讨她欢心。在她二十生辰的这天,她的常客挥洒重金点她,给她过生辰,也就是在这一晚,她被杀害了。   拾参,“……你没看到杀你的凶手?”   世间万物,各色行人。   阴魂只是选择她自己的人生,只要她能承担得起自己所选的路,对自己所负责,旁人有何资格看不轻的?   阴魂用袖子遮住半张脸,羞愧,“那晚我伺候恩科后累狠了,就,就睡死了过去……”   她也是在睡梦中被捂死的。   拾参无语,“既然你没看到杀人凶手,怎么找上张家父子的?”   阴魂气愤,“我死后,就只有这双绣花鞋跟着我,我将绣花鞋摆在人前,偏只有这个女人能看见我的绣花鞋,还将它捡回了家。张家父子身上有我的气味,不是他们害死的我,会是谁?”   气味?   拾参看向张家父子的身上。   张家父子和张翠芬娘两早在拾参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傻眼了,心里莫名的恐惧,拾参看他们的时候,张家父子两下意识的缩紧了肱骨。   “大、大师,我,我们身上也有脏东西?”   拾参的视线落到他们的裤袋里,让他们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第152章 哎呦乌龙事   张家父子愣了下,都是庄稼汉,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干活,身上能装什么东西?   父子两掏口袋。   口袋里空的。   “没装东西啊。”   拾参指着他们裤子内衬里面的口袋,父子两疑惑,他们的裤子就一个口袋,哪还有内衬袋,张翠芬娘想起来了,“是有内衬袋,我给你们父子缝的,两年前你们上乡上不是丢过一回钱?我给你们缝的这内衬袋就让你们装钱的,不容易掉。”   张家父子摸到内衬袋,但是袋口是封住的。   王春梅拿了剪刀,张翠芬娘帮着把内衬袋剪开,还真掏出了东西来。   阴魂盯着拿东西,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像是要将那东西生吞活剥了。   拾参让它老实点,这里好几个普通人,沾点鬼气不得倒霉几天?   阴魂不甘心,但被压制的死死的,只能认怂。   张翠芬娘将塑料膜扯开,里面的是两张借条,张家父子接过借条,反复看了好几遍,他们识字不多,但这辈子也就只有张武家给他们写过借条,还是两年前朝他借的五十块钱和十斤大米的时候写的,这两年他们找张武还钱和大米,总找不到这两张借条,没想到会在裤兜里。   张翠芬的娘尴尬,借条是张家父子两放的,但口袋是她给缝起来的,也没注意里面有没有借条。   “好在借条有薄膜裹着,才没有被洗掉。”   想想这裤子两年里洗了有上百次吧,借条没洗掉,真是张家祖宗保佑哦。   阴魂都懵了。她当然认得借条上的气味,就是她恩客身上的味道,她也是嗅到这气味,又有绣花鞋在,才会认定张家父子是她的仇人。   ……真是她找错了仇人?   她看向张家人,尤其是被她上身又作践了两年的女人,就有些愧疚了。   她虽然是风尘女子,但也是有良知的。来烟花之地玩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从未迫害过人。现在为了报仇,却平白害了人……   这会,她也庆幸每回想对张家父子下手的时候,被她上身的女人执着的阻拦她,她才没有得逞。   张家人,“……”   一家摊上这倒霉事,就因为这两张借条?   拾参给他们开阴阳眼,让张家人和阴魂自己去说。古赋声端着茶和点心放在拾参面前,两人喝茶吃点心看戏。   张家人咋然看到地上的女鬼。   脸都是煞白的。   张翠芬能和王春梅扯头发干架,就不是个怂人,突然看到个鬼,心里咯噔下,懵了一瞬,就冲了上去,朝女鬼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出去,虽然打了个空,但不妨碍她发飙。   咬牙喷火,“你他娘的脑子瓦特了?你是个鬼就能胡来吗?啊,你眼瞎啊,谁杀了你都不知道?你活着有个屁用,该死死,活着也是祸害人的东西……”   阴魂,“……”   她当了花魁后,就没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了。但这气,她只能受着,谁让她……做错了事。   “对……对不住了。”   “对不住能有用啊,你能弥补这两年对我嫂子的伤害,对我爹娘大哥的伤害?娘的,我要能弄死你,你别想舔着脸在这……”   张翠芬真是要气疯了。   她娘家这两年遭的罪,她嫂子这两年过的日子,脱光了在村里跑被人看着指指点点……这些罪谁来偿还?   张家一家三口也是气疯了。   王春梅稀奇的看着张翠芬,两人打架的时候,张翠芬也没这样疯癫的,她算是见识了。往后和张翠芬争论打架的时候,总得想想她这疯劲。   自己能打过吗?   **   张家来的时候,身上没装钱。   张翠芬回家拿了五十块钱,先给了。   至于女鬼,留在拾家。   张翠芬的嫂子醒过来,知道是自己捡回家的那双绣花鞋惹得祸,就恨不得把自己一双手给剁了,以后在不敢将外头的东西捡回家。   那双绣花鞋,有一只还在家里,张翠芬的大哥跑回家拿来还给了女鬼。   以后在无瓜葛。   拾参摇头,瓜葛还是有的。女鬼作孽害人,有了业障,只有还清了这业障,才能和张家彻底了断。   张家怕了,不敢在沾上女鬼。   拾参,“怕什么?现在是女鬼欠你们的,安心受着就行。”   张家人走后,女鬼跪在拾参面前,她要去找张武报仇,她断定张武就是害死她的凶手。   她求拾参,只是顾忌他的身份,不想他插手这件事,只要他点了头,自己方能安心。   拾参,“我不是多事之人。”   女鬼放心了。   张翠芬的娘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往后可收着你的性子,别和大师的娘呛了。”   张翠芬和王春梅不对付,她是当娘的,当然知道。   那是从前不知道王春梅的儿子还有这本事,现在知道了,也救了他们一家人,那可不能在和王春梅呛了,得敬着她。   张翠芬脸色不太好,尴笑,“我知道,娘,你别说了。嫂子好了,我也去了一块心病,以后咱们家都好好的。爹娘,大哥嫂子,我不送你们回去了,你们都慢点走。”   分开前,她将她大哥拉到一旁,叮嘱他,“哥,你和嫂子好好的,也别为之前的事有疙瘩,那也不是嫂子做的。”   她大哥笑了,“我能不知道,你别操心。”   张翠芬嫂子拉着她的手,掉泪,“小妹,这回可多亏了你,我才能过了这劫。嫂子记着你这恩,往后嫂子只疼着你。”   张翠芬啐她,“哪回你不疼着我。”   张家人回到青坪村,张家父子拿着借条就去了张武家,让张武还钱还粮。张武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嗓门大,气息浮,他性子懒,一年到头干不了几个公分,是靠着家里婆娘吃饭。   张武盯着两张借条,一张脸沉了沉。   两年了,他以为这两张借条早就没有了。   “张老哥,你也知道我家里穷,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钱和粮来,你在宽限我几个月,我一定想办法还了你的粮。”   张家父子两心里发沉,实际上,他们上门来要钱要粮的时候,也知道张武是还不起的。扔是不死心的来走这一遭。   “……两个月,两个月我们父子来收钱收粮。到时候你要还不出来,我们父子可就不客气了。”   张武陪着笑,保证两个月后还,将张家父子送出门,他就朝朝门吐了口唾沫,“狗屎玩意,还想要钱要粮,大白天的做梦呢。”   甩上门,哼着小曲进了屋。   张家父子来的时候,他刚泡了茶,还没喝上呢。   桌上的茶壶空了。   张武疑惑,“是我喝完的?我记得刚泡上没喝啊!”家里人都在外头赚工分,孩子也没在家,那应该是他喝了,自己记错了。   张武去厨房,掀开锅盖,将锅里烧得滚烫的开水舀起来泡茶,但他掀开锅盖后,看到锅里的不是煮沸的水,而是一锅香喷喷的五花肉,香气弥漫,他的口水滴答掉在灶上。   “肉……”   张武迫切的舀了一瓢,就往嘴里倒。   滚烫的水只瞬间,就将他的嘴烫掉了皮,哗啦,一瓢水泼到脸上,张武没有丝毫痛感,烫掉皮的嘴和脸红肿充血,他却像是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享受的咀嚼着。   “好吃,好吃。”   一瓢瓢的开水往嘴里和脸上倒。   嘴和脸都被烫熟了。   “啊……”   “啊……啊……”   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孩子被张武吓得尖叫,后背哐当砸在门板上,年纪小的孩子被吓哭了。   孩童尖锐的叫声惊到张武,他慢腾腾的回头,咧着一张被烫熟烫得能见森森骨头的嘴脸,将手中冒着热腾腾雾气的瓢递过去,神秘又笑呵呵的说,“要,不,要,一,起,吃,好,吃,五,花,肉。”   “走,走。”   大的孩子拉着吓哭的弟弟往外跑,边跑边喊,“爷奶,娘,我爹疯了……我爹疯了……”   张武的爹娘和婆娘还没下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张武已经断气了。   尸体被抬在院子里平放着。   张武爹娘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这儿子性子懒,脾气也暴躁,但这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个事,反正他们也能干得动,儿子婆娘也能干活,要让他们接受儿子骤然离世的消息,他们是不愿意接受的。   “儿,儿啊……我的儿啊……”   “阿武。”   夫妻两扑到张武的身上,张武的脸盖了布,他们就不愿相信这是他们的儿子,非要把布掀开,看这张脸。   青坪村村长拦着他们,眼神闪烁,劝到,“张武娘,就,不必看了,让张武安息走吧。”   张武爹娘愤怒的将他推开,“这不是阿武,你们就是想来欺负我们老两口的,我儿子的脸,我想看就能看。”   村长叹了口气,没在拦着。   他今儿也是凑巧,张武两儿子又哭又叫的从家里跑出来时,正巧碰上了他,一听说张武疯了,他和两个孩子赶到家里,看到张武的时候,他当场就吐了,他也是看着张武断气的。   这过程,真是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懂的滋味。   反正在此之后,他看到烧沸的水,都得打哆嗦。 第153章 想做中间商   张武面目全非,白骨森森。   张武爹娘看吐了。   他们死活不肯承认,这具鬼东西的尸体绝对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会承认的。   “村长,村长,他不是阿武,这鬼东西不会是阿武……”   村长眼皮抽,“好好安葬了吧。”   张武的娘猛地抓住村长的裤子,“你不能走,他是被人害死的,你是村长你不能走,要还他一个公道……”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她儿子,她拒绝承认,同样也认定,是有人谋害了她的儿子。   村长懒得和她扯皮,将裤子拉扯开,“我没有这个本事,你们自己去找吧。”   黑着脸走了。   他是看着张武将滚烫的沸水喝到嘴里,泼到脸上的。   张武这是自己不想活了,无关旁人的事。   他就是目击证人。   张武娘撒泼也没把人拦下来。   张家父子知道张武死状后,狠狠打了个哆嗦,父子两齐齐想到女鬼身上,“不会真是她做的?”   张翠芬的爹握住他儿子的手,“这事儿就埋在心底,往后带进棺材里,不能多事。”   他儿子,“我知道了。”   **   女鬼拖着张武的魂魄跪在拾参面前,朝他磕头,“大师,我便是被此人害了性命,如今大仇得报,我愿已了。”   张武生前遭受折磨,还处在被沸水烫熟的煎熬里,对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没反应过来。   女鬼嫌恶的盯着他。   想到自己莫名死在这种人手里,她就懊恼万分,也痛恨万分。   拾参扫眼张武面相,果然,他命里欠着一条人命,这条人命不是今生的,便是前世的,和女鬼身上的死气却是一脉的。   拾参看向女鬼的绣花鞋。   她用绣花鞋找死仇,也没错了。   “他杀你一命,如今也还了你一命!相抵了!你若不想和他再有纠缠,到底就行了。”   女鬼自是不想和张武再有纠缠,只恨不得往后生生世世都不要在遇到这个男人,想想她在生前和这种人有过鱼水之欢,她就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珠子。   “求大师成全。”   拾参,“你们都有各自的业障要还清,此后生生世世,都不会在遇见了。”   女鬼非常高兴。   拾参有召唤,周柳勤来得积极。   他查完女鬼和张武的生死簿,还咦了声,“这女鬼潜逃上百年,被登记在册是失踪鬼口,没想到,她这藏在了一双绣花鞋里……兄弟,这回又多亏了你,改天我请你和酒啊……”   至于张武,周柳勤也有疑惑,前世他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没在地狱里受苦,如何能再次转世为人的?   莫非,有鬼徇私枉法?干龌龊勾当?   这事儿很严重,他得立即禀明城隍爷。   “兄弟,我先走一步,下回补你喝酒。”   声音传回来,鬼影都没了。   张武,“……”   都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功夫,就把他搓成一团绑走了。   **   青坪村近两日来,出了两件大事。   头一件,张武死了。   传出来的话是张武喝沸水,把自己喝死了。整张脸的肉被烫熟,能见白骨,听说见过张武这张脸的人,都吐过。   这事儿在村里传的有些邪乎。   第二件,张喜知的疯婆娘,不疯了。   “瞧见没有,喜知的疯婆娘挑水来了,她真是不疯了?”   “可不是,听说之前得的不是疯病,是中邪了。”   “我也听说了,是被鬼上身。还说找了厉害的大师,把鬼收走了,她这才清醒的。”   “我也知道这事。”   “你们知道是哪个大师?……真灵的话,咱们也去拜拜这大师。”   “对,小六子你和喜知走得近,偷摸着给问问?”   张武的事传的邪乎,张喜知婆娘这事传得不仅是邪乎,还神秘。青坪村的人很快就盯上了后背村。   这两天,张翠芬高兴。   娘家的事解决了,她这颗心就用不着整日里绷着了。看着找上门的婶婆,张翠芬犹豫。   “婶婆,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也知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哪里能随便说的?大师的事,我就更不敢胡乱说了。婶婆你也别生气,今儿你就先回去,也和村里的人都说说,都用不着急着来找我。谁家真有这难事急事,我倒是能问问大师,大师乐意帮忙,我就让志国回去通知你们,怎么样?”   她婶婆也知道现在的风气,大师不愿意伸张,也能理解。要是被人举报抓去关起来,就是得罪大师了。   “成!你可要记着先给婶婆问。”   张翠芬找上拾参,“参小子,婶从前是不知道你有看风水的本事,要知道,婶绝对不能和你娘打架,我还得好好的供着她。”   当然,张翠芬说这些话,是开玩笑的。   拾参笑笑,“婶,找我有事?”   张翠芬,“有!当然有!这不我嫂子的疯病你给治好了,我几个婶婆就想让你帮忙看个祖宅风水。你放心,只要你给看成了,都会付你钱,不让你白干。”   拾参摇头,“我没有去给人看祖宅风水的打算。”   张翠芬咯噔一声,“参小子你在想想?有钱拿咱们也不是白干活……”   “呸!我儿子稀罕你这点钱?”王春梅一瓢水泼到张翠芬脚边处,溅起不少尘土。张翠芬张嘴就骂,“王春梅你有病吧……”   话没骂完,她的脸就涨红了,硬生生的把剩下的字眼给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看着王春梅的眼神,到底不甘心。   王春梅单手叉腰,“怎么不骂了?你倒是骂啊!我看看你能骂出个什么屁来。”   张翠芬,“……”转头看拾参,“参小子,你在想想我说的事,婶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王春梅喷她,“我呸!你不会让我儿子吃亏!我还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你就想在这中间赚一份子是吧?你把谁当傻子呢?我儿子能掐会算,还需要你介绍客人来?你等着看吧,可不是我儿子找人来算命,那是想算命的人来求着我儿子看的……”   张翠芬恼羞成怒,“王春梅,你能想我点好吗?我不知道你儿子的本事咋的?我能赚这里的黑心钱?我是为了参小子能多赚点钱……”   王春梅翻白眼,“我信了你的邪!”   张翠芬还想说理,拾参让她不必说了,直直的盯着张翠芬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面所有的恶意都无所遁形,张翠芬紧张到喉咙发紧,尴尬局促,“参,参小子……”   拾参笑笑,“婶,我不赚这些钱。”   王春梅重重点头,她儿子往外卖一张符就得好几百,卖给亲友,那就是亲友价,划算不划算另说,反正论做生意,就是个亏。   张翠芬讪讪的走了。   王春梅和拾参说,“参儿,你别理她。她心里要没点想偷偷赚钱的想法,娘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拾参,不敢!   至于张翠芬,他没当一回事,不管她什么想法,在他这里都不好使,也不必去费神理会。   “春梅在家吧。”   拾参堂六婶走进院子喊,看到在院子里的拾参和古赋声,招手打招呼,“参小子,六婶好些天没见着你,今儿总算见着了。”   拾参,“六婶有事找我?”   他六婶走过去,“齐大夫的风湿膏好用,我贴了两副,身上就利爽了,想要多买点,可齐大夫说药材不够,买的人也多,还要拿签号来排着。参小子,你和齐大夫说说,能不能让他先给六婶两贴?我老子娘的腿,每到下雨天前,就疼得难入睡,我就想给她送两副去,好歹给她止痛了……”   拾参耐心的听她絮叨完,诚恳道,“六婶,我不理这事的。”   他六婶一脸失望,“六婶还当找你有用。”   拾参笑了声没说话。   他无价药材,拿来卖一分钱一贴,还让他走后门?   王春梅在屋里照顾孩子,听到拾参六婶的声音,站在窗户上喊,“他六婶,进屋来说。”   拾参六婶和拾参又说了两句话,才进屋,“村里都在传你给张驴养儿子,没想是真的!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想改嫁给张驴吧?你是哪根筋想不开?说得难听点,他命硬克妻,你就不怕自己嫁过去就被他给克死了。”   王春梅懵了一瞬,“谁说我要改嫁给张驴的?”   就张驴这样的男人,她还真看不上。   六婶,“谁说的?村里婆娘哪个不知道这事的?”她伸手指头在王春梅的脑袋上点了点,“你把他儿子都抱回家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春梅,“那我是心疼孩子。出生几天就没了娘,你让张驴和张婆子养这孩子,能养活吗?”   六婶气她想不明白,“你这个傻的,就算他家里养不活,能有你什么事?你没想改嫁到他们家里去,就不要将孩子抱回来养。你心疼孩子没错,你可以过去看孩子,总比你将孩子抱回家养传出闲话好。”   王春梅满不在乎,“她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反正也碍不着我!”   六婶真是气绝,她是白瞎操心了。   村里不少婆娘都见不得王春梅好,背地里说三道四的话不知道多少难听,结果到正主这里,却半分都不着急,这幅样子合该让村里那些捏酸的婆娘们都看看。 第154章 老祖的心魔   拾参六婶走后,王春梅和拾参嘀咕,“参儿,你六婶心地好,想着咱们娘两,你让齐老叔给她多送两贴风湿膏吧。你六婶不容易。”   拾参,“娘,出什么事了?”   王春梅态度随意,“屁大点事,你不用管。记着给你六婶送药膏就行!”   拾参应声。   转头就拿了五帖风湿膏到他六婶家,六婶又高兴又吃惊,“参小子,你不说没有风湿膏了?”   拾参,“是我娘的这份,她现在用不上,让我拿来给你紧着用。”   他六婶千恩万谢。   拾参离开后,六婶就和他男人说,“还是春梅想着我,能将自己用的风湿膏送给我用。你问问你的儿子儿媳们,有这好东西,能不能想到我!我之前总和你说,春梅是个心善的,你偏不听,现在总该信了吧。”   她男人尴尬,“信了,信了!”   拾参现在厉害着,你问村里谁敢和王春梅过不去?就算是看王春梅不顺眼的,也只能在背地里骂她。   拾参六婶看着和她服软的男人,总算满意了一回。   张翠芬回到家,气得脖子都是爆红的,张志国领着弟弟回来,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到心气不畅的王春梅,张志国将弟弟扒拉到身后,“娘,爹又惹你生气了?”   张翠芬瞪他,“说什么胡话呢,你爹能惹我生什么气?”   张志国指着她的脖子,“你照照镜子,每回生气,脖子就是血红的,看着都渗人。不信你问弟弟!”   他弟弟诚恳的补刀,“脖子都气歪了。”   张翠芬觉得生这两个就是来和她讨债的,要气死她了。她盯着张志国,“你和参小子关系好,知道参小子现在赚什么钱吗?”   她娘家嫂子这事,她就给了五十块钱,她知道参小子本事大,心里也敬畏他,但想到王春梅盖的砖头房,她娘家婶婆又为了鬼神风水的事找上门来,她这心思就活泛了。   她也没想要多少钱,只是想给拾参介绍人的时候,都拿个五块八毛的。   赚的大头当然是参小子了。   这怎么就不行了?   张志国吃惊的瞪眼睛,“娘,你想赚拾参的钱?你怎么想的?没发烧吧?”   张翠芬的脸刷的黑了个彻底。   张志国不怕,还嫌张翠芬不够心绞痛,絮叨,“拾参要知道你这心思,不得笑话你?”   张翠芬,“!!!”   张志国还要说,张翠芬让他闭嘴,带他弟弟玩儿去。   反正这事儿被王春梅和张志国这一搅和,她是在不敢伸手了,往后婶婆她们找上门来,她也只能照实说。   张志国让他弟找小伙伴们,自己跑去了拾参家。   “拾参,我娘想赚你的钱,我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干,我娘可真是了不起。”   拾参,“你想赚?”   张志国瞪他,“这么好赚的钱谁不想赚?不必下地扛锄头累死累活赚工分要强?我当然想。”   古赋声道,“这事你做不来。”   张志国奇怪,“我怎么做不来?要我给拾参介绍人来看风水,多轻松的事,我怎么做不来。”   古赋声摇头,“不是这么简单。”   张志国看着他,略显著急。不是这么简单,那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有多难的。他看着就是这么简单的行吧!   古赋声,“……风声紧,天地人不合。”   张志国凑到拾参面前,“你听懂了吗?”   拾参将他推开,“你的脑子该洗洗了,这都听不懂。现在是破四旧,你跑出去和别人瞎叨叨说我是个大师,看风水超级厉害的大师,你怕不是想让我被抓去多关两年吧?”   张志国,“……”   眼看着一条轻松通往赚钱的路就被堵死了,他心有不甘啊,“……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可以偷偷做啊!反正就找那些家里出过事的来……”   拾参不想和他废脑子。   古赋声更不想,且他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冷场太正常了。   张志国看他们两个,“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这样行不行啊……”   **   滚花溪带着吴小阮从灵植园回来。   顺便还捉了个东西回来。   “小师弟,这小东西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藏在树灌影子里,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它将树灌的树影子都吞噬干净了。”   影子是从张爱国的影子里滋生出来的。   之前被拾参训了一顿,仍在墙角跟里的木头墩影子里,也没管它。没盯着,又闹事了?   影子委屈,“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我还是个孩子。”它被拾参揪出来钉在木头墩影子里,平时它都是隐藏好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溜出去,本以为跑到山上就能躲过拾参的魔抓。谁想到它这么倒霉,刚逃到山上的树木灌丛里,就被抓了个现行。   滚花溪将它钉在木头墩影子里,影子不甘心,扭曲出各种形状,张牙舞爪,故作恐怖。   滚花溪没理它,和拾参道,“小师弟,你觉得如何?”   拾参摇头,“还没头绪。师兄,它的确还是个孩子,没有搅和霍乱的本事,别太欺负孩子了。”   滚花溪咳了声,“还是小师弟纯良,信了这东西的鬼话。小师弟莫不是忘记了,当年差点将天一门搅和内乱,被人逼上门时的感受了吗?”   这一刻的滚花溪远不是平日里和拾参师兄弟相亲相爱的滚花溪了,他眸浓黑,病态的脸上爬满细枝末节的黑气,身上是浓浓的腐肉死气。   他是鬼修滚花溪。   拾参握住滚花溪的手,沉沉道,“师兄,当年之事早就过了,你应该好好的正视自己的心魔,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被心魔吞噬而死的。”   滚花溪仰天长啸。   院子里狂风大作,阴森恐怖。   被钉在木头墩里的影子害怕的藏起来,不敢在放肆。   金尊佛从滚花溪的身上滚下来,佛身上的金光瞬间将滚花溪笼罩起来,把他身上的死气裹得死死的。   “蠢死了。”一点屁事就放出心魔,怂货。   佛光是死气的克星,滚花溪浑身都被佛光照着,找回了一丝理智,他怔愣的看着浮在他面前的吾小阮,病态的脸能明显看到一抹红晕。滚花溪伸出手抓住吾小阮,重重的亲了他一口。   “小阮,你果然心悦我。”   金尊佛,“!!!”   ……他要杀了这蠢货!   佛光死气散去了,院子恢复平静。滚花溪的心魔被影子激出来时,拾参就和古赋声嘀咕,“声声,我怀疑我师兄任由他被心魔欺负,就是想让金尊佛救他的,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古赋声,“……”   他不了解心魔是什么东西,更不清楚滚花溪的心魔是什么,这让他如何回答?   滚花溪的心魔是什么?   拾参沉默了。   古赋声的余光列过滚花溪和他捧着的金尊佛身上,语速加快,“你的心魔是什么?”   拾参刚刚沉静在几十年前的记忆里,他无意撞破滚花溪和心魔争斗时的场景,修士到一定境界后,都会有心魔产生。心魔如软肋,去不可去,拔之痛快。   “我没有。”   古赋声嗯了声。   拾参愣了瞬旋即失笑解释,“我的确没有心魔,硬要算的话,我的心魔就是吃吃喝喝能睡好吧。”   他穿到天风大陆之前,吃不饱,他结元婴时被无卷天书问到的问题就是这个,他的回答令无卷天书半晌没有反应,也是,任谁回答了”吃不饱”三个字,这无卷天书估计都得被刺激到懵逼状态。   “我当时想的就是能吃饱喝足好睡觉。”   然后他面前就被摆放了一筐筐肉包子和荤素搭配的各种菜,他边吃边挑剔,这手艺还没有他娘的好……反正他吃饱喝足后就躺着睡了一觉,等他睁开眼后,就已经是元婴老祖了。   古赋声,“……”神色复杂。   滚花溪将金尊佛抱在心口,和拾参唏嘘,“小师弟,我这回被心魔控制,真庆幸有小阮在身边,否则,我真是不敢想象自己失控时候的事。”   拾参无情拆穿他,“师兄你就是徒金尊佛对你好呗,我也不羡慕。”就算没有金尊佛在这,他也能就滚花溪,卖什么惨啊。   滚花溪瞟一眼古赋声,呵呵笑。   拾参摀住古赋声的眼睛,“声声,我们不学我师兄,他比较坏,会教坏你的。”   古赋声,“……”   滚花溪把影子抓回来后,心里的确不舒服,他虽然是刻意将心魔放出来,利用心魔博得吾小阮对他的心软,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影子的生长,将他藏起来的骄傲,被撕碎得支离破碎。   他冷漠的盯着在木头墩影子里藏起来的小东西。   “小师弟,把它交给我。”   拾参有瞬间犹豫,不管滚花溪和影子在天风大陆时,有多少牵扯都不算,现在他们是在hx,他不能将影子交给滚花溪。   拾参摇头,“师兄,它现在的确还是个孩子,也不是当初祸害你的东西,我不能把它给你。”   滚花溪眉梢微冷,“你知道师兄是不会放过这种脏东西的。”   藏着的影子咆哮,它才不是脏东西,你才是,你全家都是脏东西,鬼修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155章 天降异象了   滚花溪看向影子。   影子停滞一瞬,又觉得自己不能怂,张牙舞爪怼回去。   滚花溪笑了,看来它这胆子是真不小,都在临死边缘了,还敢和他挑衅。   滚花溪猛地出手,从影子身上勾出一缕黑线,影子没想他能这么无耻,招呼不打就对它出手,痛苦的挣扎,偏脖子被黑线勒着,发不出声音。   无耻小人!   拾参扯住黑线,解救了影子。   影子赶紧藏了起来。   滚花溪脸色不好,拾参笑了,“师兄,你和它置气做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它既已滋长,只要这世间有光,自会存于天地间。何必和它较气。”   滚花溪的脸色更难看了,阴着脸,“我便让它自己消失。”   拾参挑眉,懒懒伸腰,“师兄,这话你自己信吗?”   轰隆!   天空异响。   拾参和滚花溪一同朝天际看去,晴天降雷,云如红海。滚花溪惊诧,“天降异象,有宝出。”   拾参搂过古赋声,“去看看。”   滚花溪顾不得影子,跟了上去。   后背村半边天烧成了红海,村里老人心慌,他们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想到六零年的饥饿年,老人们就担心这是上天给的示警。   好些老人扔了手里的活,就去拾家找拾参。   拾参没在家,老人们却执着的等着,“总能回家来。”   平日里这些老人,是从未踏进这院子里半步的,王春梅眼皮抽,给老人们端茶送水送瓜果,几个老人的视线落在炒花生上,老脸有些撑不住。   “收起来,收起来。我们老头喝点水就成!”   “对,快收起来。”   “就一捧花生的事,几个老叔吃吧,客气什么。你们家里就是客,我还不能招待你们了?”   王春梅看几个老头嘴馋,又不敢吃的样子,就替他们觉得累,“老叔们都喝酒吧?家里还有半壶的水酒,我去热热给你们馋两口。”   几个老头慌忙摆手,他们又不是上门来蹭吃喝的,“可别埋汰我们几个老骨头,用不着热酒,这茶就好喝。”   王春梅笑笑,“那成,你们喝着,我进屋料理小的。”   **   拾参搂着古赋声一路往深山,在深山山脉往里,他知道有两条山脉,但他还没进去山脉里面,之前和滚花溪原本是想寻找灵脉,但灵脉没遇到,倒是去了妖界。   小凤凰抓住滚花溪的发髻,鸟脸肃然。   “啾!”   冲着拾参,喊得委屈。   要不是它飞得快,都抓不住滚花溪跟上来。   拾参听到鸟叫声,回头,看着滚花溪头顶上的小凤凰,“师兄,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滚花溪,“不是师兄带的。”小凤凰跟上来扒拉着他的头发就不松爪,他也不能把小家伙扔了。   小凤凰,“啾啾!”   拾参当没听到。   古赋声被拾参搂着,拾参是用灵力飞行的,他一直注视着前方,预防未知的危险。他的体质特殊,对阴煞血气敏感。   “前面有东西。”古赋声看向拾参,“像是血气。”   拾参也闻到了淡浓的血腥味,是在他们前方右侧的灌木林里传来的,拾参锁定方向,带着古赋声落到参天大树上,滚花溪紧跟随后。   金尊佛从滚花溪的怀里探头。   大树下,是蛟龙生子。   血腥味引来了不少凶兽,它们围在蛟龙附近,就等着蛟龙将孩子生下来,好分食了蛟龙母子。   滚花溪眼里兴奋,“怪不得天生异象,蛟龙铲子居然是在此处,注定是别人的盘中肉了。”   古赋声,“蛟龙?”   拾参解释,“百年蛇千年蛟,蛟有角……听说过走蛟的故事吗?”   走蛟,在他没穿到修真界的时候,就曾听村里的老人讲过这类的故事。蛟龙身上有神兽龙的血脉,它们进化成龙的方式,就是在化形的时候上岸,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询问,它能不能化成龙!如果被询问的人回答了可以,那么蛟龙便能腾云而上,成为真正的神龙。同样的,走蛟也意味着灾难。   所以老人谈蛟色变。   古赋声摇头。   他自小不得亲缘,没机会听到故事。   拾参心疼的摸他的手,“没事,以后我给你讲故事。每天讲一个!”   古赋声笑笑。   没享受和期待过的事情,谈不上失望。不过,现在开始,他有期待了。   滚花溪听了一阵牙疼,他将吾小阮掏出来,在他耳边嘀咕,“小阮,我也给你讲故事,你别羡慕。”   金尊佛,“!!!”   小凤凰,“啾!”它也要听。   但没人理它,小凤凰看看拾参,看看滚花溪,发现没人要理它后,就对地上的蛟龙俯视眈眈了。   母蛟痛吟,她是被算计了才会让自己处在现在这样的危险境地,她的孩子还没到日子,现在却不得不将它生出来,而周围,是一双双对她垂涎的凶恶脸。   母蛟咬着唇,眼里是仇恨。   她就算是死了,也要将那个贱人撕成碎片。   唔……   锥心的疼。   那个贱人为了不让她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居然在她身上动了手脚。母蛟眼里痛苦,她能感觉到自己孩子的生机在渐渐的流失。   母蛟发狠,将妖力往腹部送,只瞬间,她的腹部撑大,能清晰的看到鳞片下的皮肤渐渐的裂开,但她的肚子并没有停下,还在持续的撑大。   拾参愣了下,“她居然想把肚子撑破,取孩子。”   滚花溪也没见过这样决绝的母蛟,便是在修真界,他也没见过如此”伟大”的母亲。修真人更在意自己的性命和修为,要让她们为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而选择自爆,至少这种情况,他从未遇见过。   “……她真敢?”   话落,母蛟的肚子破开一条缝,浓血喷出,偏母蛟一声都没吭。   滚花溪,“!!!”   灌丛里藏着的凶兽盯着母蛟裂开的肚子,蠢蠢欲动。母蛟猛地看向凶兽,已经做足了要打一场生死架了,然而下一瞬,她却感觉到强大灵力在自己的腹部,已经裂开的血缝,又合了起来。   母蛟呆了。   盯着的凶兽们也呆了。   拾参用灵力封住母蛟的灵力,从树上下来,站在母蛟身侧,拍拍她的肚皮,让她把妖力收好。   母蛟瞪大眼睛盯着突然出现的人类,下意识的要攻击他,之所以没出手,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是他身上的。   母蛟艰难道,“你救我。”   母蛟是原型状态,她此刻虚弱,妖力根本无法支撑她化成人形。   拾参陌上她已经平息下去的肚子,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动,感受到他的灵力,狠狠的踢了踢母蛟的肚皮,母蛟痛得直呼,但却非常高兴。   “我不会接生。”   所以,生娃这种事,他是帮不上忙的。   母蛟失望了。   她还以为能在自己身上出现奇迹,是……她多想了。   凶兽们踱步不安,凶性难掩,眼看着母蛟就是到嘴的肉了,却突然冒出了个程咬金来。凶兽们齐齐对着拾参呲牙,它们能感受到拾参的灵力,有忌惮,并不敢轻易上前。   滚花溪落到拾参身边,他指着母蛟肚子上的符文,“她被人下了咒。”   是恶毒符咒。   让母蛟的孩子活活憋死在肚子里,还要一尸两命。   拾参也看到了,他没见过这种符咒,所以刚刚没认出来。滚花溪眼神微闪,天一门有鬼修一门,拾参自测出五灵根后,就被有意护着。他能接触到的都是正规化系统的东西,像邪恶毒咒这种,是旁门偏门,藏在鬼修一门里,只有鬼修亲弟子才知道的东西,拾参岂会知晓?   拾参目光灼灼的盯着滚花溪。   滚花溪随口胡诌,“师兄也是从仙门洞府里无意知晓的。小师弟,可想知道如何解了这毒咒?”   拾参总觉得他师兄没说实话。   “师兄露一手。”   滚花溪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此咒是施咒人以自己心头血为引,咒成则不死不休。想要解了这咒,除非将施咒人的心头血逼出,但小师弟你明白,符咒以血画成,只这咒里面,心头血早已融成符纸咒,是逼不出心头血来的。除非再从施咒人身上逼出心头血来破咒,否则,中咒人必死无疑。”   拾参,“……”   说了等于没说。   母蛟都快死了,上哪去找施咒人的心头血来破咒?   滚花溪让他别着急啊,“师兄还没把话说完呢!取心头血之法,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唯一的破咒法。但她今天碰上的是我,你无所不能的八师兄。”   拾参,“师兄,她就剩一口气了。”   滚花溪,“小师弟你的耐性越来越差了。行行行,师兄现在就救她。”他闭眼,从眉心处逼出一滴血。血出,凶兽仓皇而退,生怕晚了一秒,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滚花溪是鬼修,他的血是至邪至恶的。   拾参看着从滚花溪眉心飞出来的血滴,神色复杂。他记得他爹和他提过,鬼修的血弥足珍贵,珍贵之处在于,他们的血一出,阴魂泣。   几十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见过滚花溪身上的血。   只这一瞬,阴风动,林里呼啸。   滚花溪冷喝,“麻烦。”   将招阴幡唤出,引四方鬼神,速速归位。   呼啸的阴风停滞,但仍盘旋,不肯散去。 第156章 不必吓唬它   阴风不散。   拾参看向母蛟,滚花溪的血将她肚子上的毒咒破了后,她的状态意外的好,完全没有受到阴风的影响。虽然将蛟龙蛋生下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丝阻碍,但也算顺利了。   母蛟化成人形,含泪的看着她的孩子,确定无碍后,她才看向拾参和滚花溪。   刚刚生产,她的状态虚弱,无法起身移动。   “公子的大恩,黛丝日后定当相报。”   拾参蹲在她面前,“报恩就算了,我问你一点事。”   母蛟忙点头,“公子请说。”   拾参,“你知道这附近有灵脉吗?”   母蛟摇头,“我不知有无!不过,在我年幼时,曾听家中长辈提过灵脉之事,只是……到底是不是真的,便不得而知了。”   滚花溪将阴风驱逐,走过来,“这附近有蛟龙湖?”   母蛟点头,“往东一千里外,是我蛟龙一族的圣地。两位公子若是想去蛟龙一族,我且能带你们过去。”   滚花溪,“我要你蛟龙族的圣物。”   母蛟痛快的答应了。   拾参仰头,让树上的古赋声跳下来,参天大树上,古赋声没有丝毫犹豫,跳了下去。   拾参将人接住,抱在怀里。   “不怕我把你摔着?”   “你会接住我。”   拾参笑了,“以后也要这样相信我。”   古赋声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耳朵,在他的眼里,他的年龄始终要比拾参大几岁,被抱着他总有种在欺负人的错觉。   “放我下来。”   拾参这下很老实,将人放到地上。   小凤凰站在树枝上,等了好半晌,也没听到拾参让它飞下来,就看到拾参和滚花溪带着古赋声和母蛟走了。   小凤凰气得啾啾叫,追了上去。   这一回,它抓的是古赋声的头发,蹲在他的头顶就不肯下来了。   古赋声的头发短,小凤凰的爪子扯到他的头皮,疼得脑门抽抽。古赋声伸手将小凤凰抓下来,小凤凰就发脾气。   拾参亲自上手,拧着它的翅膀下来。   “在闹就把你扔回给你老娘。”   小凤凰委屈。   古赋声弯了弯唇,“不必吓唬它,它……还小。”   小凤凰冲着古赋声啾啾两声。   拾参嫌弃,“想干什么,勾搭我的人?”   小凤凰缩着脖子,讨好的保住拾参的手臂,小脑袋蹭蹭。   母蛟生产虚弱,滚花溪让她以原型盘在手臂上,带着她走,至于她刚生的蛋,就含在嘴里。母蛟看到小凤凰的时候,整条蛇都是僵硬的,她是知道凤凰族有多看重子嗣,她看小凤凰和拾参等人相处的姿态,就知道这三人得到妖族重信之人,母蛟不由的为自己的孩子思量起来。   千里路对于拾参几人来说,就是瞬移的事。   进入蛟龙圣地,拾参和滚花溪相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露出深思和慎重。滚花溪有些困惑,“小师弟,我好像感觉到了无字天书的气息,你可有感觉?”   拾参脸色是从所未有的认真,“有。”   古赋声没说话,只静静的站在拾参身边,察觉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灌木林,草木丛生,他们前面是山壁,长着两簇繁花,是血红色的。古赋声盯着红花,突然,两个妖娆的女子从花朵里冒出来,笑声如铜铃,纤纤玉手勾着他,“来啊,公子来啊……”   古赋声一脸古怪。   哒!   拾参在古赋声眼前打了个响指,古赋声脑门一清,听到小少年独特的声音传入耳蜗。   “别看这些花。能迷惑人心智。”   古赋声想到刚刚从花朵里冒出来的两个妖娆女子,“……迷惑人心智?”   拾参,“心有所想,花有所放。”   古赋声,“……”   他一脸复杂的望着小少年,想提醒他这些花迷惑人心智,应该不是照着人所想来放大的欲念的。   至少,从花里冒出来的女子,他便从未想过。   拾参看他神色古怪,“怎么了?”   古赋声摇头,“没事。”他的视线掠过山壁上的花束,看向其他地方,参天草丛里,他们三个人,显得渺小。“这里就是蛟龙族圣地?蛟龙不是生活在水中的?”   拾参抬手,用灵力将山壁上的两朵血红花对调,“蛟龙族在结界后面。”   母蛟正和滚花溪提到结界,正说到破结界之处就在山壁上的血花上,结界就被打开了。   母蛟看向拾参,露出吃惊。   据说,蛟龙族的结界是上古青龙老祖设下的,便是在蛟龙族里,也只有血统纯正的蛟龙,才能知道如何打开结界,她是蛟龙公主,才能知道这个秘密,在被算计后,才能九死一生的从结界里逃出来。   母蛟复杂的看着拾参。   滚花溪是知道这个结界的渊源的,笑道,“小师弟,看来,这回我们没有白跑了。”   拾参笑了,“当初那条蠢龙还算做了件好事?”   滚花溪大笑。   古赋声和小凤凰、母蛟齐齐看向两人,拾参握住古赋声解释,“我和你说过,我有一只灵宠吧?我这灵宠看上了头青龙,偏这条龙蠢,我就教我灵宠怎么追龙……”   古赋声,“……”你……知道追人?   他深度怀疑他的小少年在说冷笑话。   滚花溪补充,“小师弟,你忘记了师兄的话本子。”   拾参,“对!我就照着师兄话本子里的主意,给我灵宠追那条蠢龙的。这蠢龙不开窍,就躲着我的灵宠。这里的结界,就是这头蠢龙弄的。估计,这条龙就是嫌我灵宠太吵,想在这结界里躲清静,啧!还不是被我灵宠逮着了。”   古赋声,“……你的灵宠更厉害。”   拾参高兴了,“那当然。”高兴完又寂寥,他的灵宠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躲着,是不是和那条蠢龙在一起睡被窝呢。   备受打击和刺激的母蛟,“……”   三人一蛟一鸟进入结界后,眼前是个望不到边的碧绿湖,平静的湖面隐约能看到游走的蛟龙。   母蛟低声道,“你们能御水吗?”   拾参给古赋声塞了颗避水丸,母蛟闻到避水丸的味道,蛟眼都要瞪凸了,“是灵丸?”   几百年来,蛟龙族为何会出现内部动乱。其一是天道打压;其二便是天地灵气匮乏。没有灵气就没能修炼,蛟龙皇族被逼宫,她才会有如此下场。   拾参,“你不能吃。”   母蛟激动的要化成人形,她不能吃但她的孩子能吃,只要有灵丸,她的孩子就能破壳成蛟。   “黛丝,真是好久不见。”   平静的湖面,湖水突然翻涌,两条蛟龙从翻涌的湖水里上来,笑盈盈的看着母蛟。   “我们兄妹两,在此等候多时了。”   两蛟龙的视线落到母蛟的肚子上,笑盈盈的脸瞬间色变,语气徒然变的危险,“你的孩子居然出生了。”   母蛟应该灵丸激动的心情瞬间冷了个彻底,“没想到吧,我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着蛟龙族的太子回来了。”   两蛟龙阴着脸,“太子?你就算把它产下来它也是个孽种。在说谁知道你产下的孽种是不是能破壳出来,你可不要忘了,百年前,你产下的就是颗死蛋……哈哈。”   “你闭嘴!”   母蛟大怒,就要朝两蛟龙出手,她容许旁人践踏她,但不许践踏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底线。   百年前生下的那个孩子,至今都是她的伤痛。   滚花溪摁住她的肩膀,“你现在的身体,打不过这两条丑东西的。”   母蛟脑门一清,深吸一口气,她刚刚是真的被这两个狗东西气胡涂了,她刚生产,妖力弱,的确不是这两狗东西的对手,冲动上去,只有挨打的份。   这两狗东西就是想刺激她,她不能上当。   母蛟盯着两蛟龙,就是盯着两坨狗屎,不屑,“你们两个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还不滚。”   两蛟龙要气炸,“你真以为自己还是大公主?敢对我两喝来喝去,我们哥俩今日就要让你身首异处……”   “等等!”   “哥,你拦着我作什么?”   “别冲动,黛丝早晚会在我们哥俩手中。我们得先弄清楚,这三个是什么东西。”   两蛟龙看到了停在拾参肩膀上的小凤凰,哥俩对视一眼,都觉得震惊。   他们就算眼力差,也能认出凤凰的。   凤凰族里的子嗣,也就只有一位,且是凰王生出来的,就是眼前这一只了。只是让他们哥俩诧异的是,这三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得凤凰族的信任,且将小凤凰交给此三人……   “……哥,他们身上是人类的气息。”   “我闻到了。”之前还没把这三人当一回事,视线里只有黛丝,现在他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也将此三人正视起来。   两蛟龙盯着拾参,表达善意,“这位兄弟,你是不是被这条母蛟欺骗了?她现在是我蛟龙族的叛徒,蛟龙族容不下她。这位兄弟不妨将她交给我们兄弟,你带着你的人就此离去,如何?”   人类能来蛟龙族,原本便是天方夜谭之事,但如果有黛丝,就不觉得奇怪了。黛丝是蛟龙族的公主,正统的皇室血脉,她知道离开蛟龙族结界,带人进来,太正常不过了。   只是,黛丝私自带人来蛟龙族,他们不喜,相信蛟龙族的族龙,也是不喜的。这一瞬,哥俩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之前还有不少蛟龙绝对拥护皇族,拥护黛丝,他们正愁找不到证据清理这些人,现在她倒是自己将证据送到眼前来了。   真是个蠢货!   只要让族龙知道了黛丝私自带了人类进来蛟龙族,她的拥护着就能彻底对她失望。   好事! 第157章 护得可真紧   拾参,“不如,我先将你们两个抽筋扒皮了,如何?”   两蛟龙面色骤变。   滚花溪补刀,“抽筋扒皮多累,还血腥。小师弟,这活不能干。”   两蛟龙的脸色好了些,看滚花溪的时候,眼露赞赏。   滚花溪,“裹一团炸了,不费事。”   母蛟咯咯笑。   两蛟龙的脸唰的没法看,斧头出现在手里,“小子,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好言相劝,你却出口狂妄。小子,看我招。”   举着斧头就朝滚花溪砍了过去。   滚花溪一巴掌扇了过去,“滚回你的老窝去。”   强大的阴气席卷妖气,两蛟龙直接被扇回了湖里,湖面砸出好大一阵水花。   母蛟痛快的笑了。   没了拦路的狗东西,母蛟带着三人走了宫门正殿。   两蛟龙负伤,狼狈的逃回副宫主的寝殿,“宫主,黛丝带着三个人类回来了,他们是修道人,把我们打成重伤,宫主要为我们报仇。”   斜躺在躺椅上的女人穿着黑裙,眉眼如丝,一掌将两蛟龙扇了出去,“没用的东西。一个快死的女人都对付不了,要你们何用!”   两蛟龙砸在地上,瑟瑟发抖。   “……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滚下去。”   两蛟龙强撑着一口气,相互搀扶着走出寝宫,“哥,宫主太狠了,这些年我们为她做了多少事,她却将我们譬如草履。可恨!”   “别惹事,走。”   把两蛟龙赶走后,女人撑起,“来人。”   守在寝宫外的蛟龙上前,女人让他们把黛丝活捉了送到她面前,“没把人带到,你们也用不着回来了。”   蛟龙的宫殿比起龙宫来,就太逊色了。龙宫是金碧辉煌,而蛟龙宫,是阴暗色系的,还有股腥臭味。   这股味道,像蛇。   古赋声惧怕蛇,从遇到母蛟后,拾参在他眼前设了幻阵,让古赋声看不到母蛟的原形。在蛟龙宫,古赋声有些不适。   这种不安,是从他肌肉里条件反射的。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是……蛇?”   拾参一本正经,“没有蛇。”   古赋声没松手,他对蛇的味道敏感,身体肌肉有记忆,所以他是不太相信拾参的话,但他眼前的确没看到有蛇的影子。   古赋声悄悄松了口气。   母蛟看得稀奇,她虽然是蛟,可身形也是蛇。古赋声不怕她吗?   滚花溪还不知道古赋声的毛病,知道他怕蛇,笑容就诡异了。看眼古赋声迷离的双眸,恍然,是他小师弟给人下了幻阵。   滚花溪酸溜溜的,“小师弟,你把他护得真紧。”   拾参,“不护着能怎么办?晕了还不得抱回去?”   滚花溪,“有道理!”   古赋声想提醒他们,自己也能听到他们的交谈,事关他,是不是得避着点?   蛟龙皇宫,她的人早就被换走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紫丝的人,侍卫看到母蛟,脸色大变。   “是……大公主……你们守着,我去禀明宫主。”   母蛟出手,将要去做探报的侍卫禁锢住,捆了回来绑在柱子上,其他侍卫纷纷亮出兵刃,对准母蛟。   “大公主,我等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大公主别为难我等……”   “大,大公主,现在蛟龙宫都是宫主大人的了。大公主您何必和她作对,我们……且当您没有来过,就此离去如何?”   这些蛟龙世代为侍,紫丝没有叛变逼宫前,也是守这皇城的侍卫。紫丝自立为蛟龙族宫主后,他们便投靠了紫丝。   母蛟冷笑,“好一句”何必和她作对”,你们今日从这里让开,本公主暂且不治你们投诚之罪。否则,别怪本公主手下无情。”   侍卫们脸色微变。   他们犹豫的时候,被紫丝派出来活捉黛丝的蛟龙赶到了,这几人的妖力显然在这群守城侍卫之上,只一掌,便将守城侍卫击退成重伤。   对摇摆军心之人,死不足惜。   守城侍卫们没杀个措手不及,纷纷现出原形,痛吟惨叫。   为首的蛟龙盘旋着蛟身,巨大的蛟头俯冲而下,吐着信子,森然道,“黛丝前公主,你叛出蛟龙族,潜逃在前,现又带人类入侵我蛟龙族,罪该处极。来人,将黛丝前公主拿下审讯。”   它身边几条粗壮的蛟龙朝黛丝攻击。   这几条蛟龙是紫丝身边得力的干将,在蛟龙族里排的上号的打手,母蛟现在的状态,不是他们的对手。   “道君,还请助我。”   母蛟毫不犹豫,向拾参和滚花溪求助。   拾参抬脚,将扑上来的两条男蛟龙给踹飞了,磅礴灵力席卷皇城,盘旋在皇城上空为首的蛟龙呼吸一滞,正视起三个人类。   “灵力!尔等是修行人?”   他手下两条蛟龙被一脚踹飞,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为首的蛟龙化成人形,面色凝重,他从皇城下来,站在拾参面前三米外,行了蛟龙族待客礼仪。   “鄙下知城,想与小友交给朋友。”   知城从腰上摘下鳞片,这鳞片是他的逆鳞,赠与相交人,已表真心。   跟着知城下来的几条蛟龙震惊了。   他们老大居然把逆鳞给出去?   在看向拾参时,眼神微闪,这小子一脚能将他们两个同伴踹得半死不活,灵力强大如斯,也怪不得他们老大能做出此举。   要知道,便是紫丝宫主,都没能得到他们老大的逆鳞。   几条蛟龙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纷纷掏出自己的逆鳞,一齐递了过去,“我等也想与小友交个朋友。”   母蛟,“……”   有这样认输,和她抢人的?   眼神复杂难言,不过对于知城等能做出此举,也算在情理之中?   蛟龙逆鳞可挡法阵。   有护心功效。   妖力越强,其逆鳞也越强。   拾参把玩着知城的逆鳞,这片逆鳞呈紫黑色,他快要化形成龙了。   只可惜……现在的环境无论对妖界还是人界来说,都是不利的……不许成精,自是不许成仙。   拾参看着知城身上引动的妖力,思量一瞬,将手里的逆鳞递给古赋声,让他收好。   古赋声眼里,逆鳞片只是片有颜色的树叶,他没问拾参给他叶片的用意,仔细收好。   知城看眼古赋声,没有不高兴。   他既把逆鳞给了拾参,拾参要如何处理,都与他无关了。   知城打开城门,他既然和拾参是朋友,自是不会为难黛丝公主。至于在来此之前,紫丝宫主的话,也就不必在理会了。   这些年他带着人跟着紫丝宫主,无非就是想要灵力,好走蛟成龙,荣登仙位罢了。既然这么多年,紫丝宫主都没能让他如愿,现在又有更好的选择摆在眼前,他自是选择眼前的。   拾参,“……你这叫墙头草,会被套麻袋打的。”   知城淡笑,“我和宫主本便没有契约在,何谈墙头草?我心甘情愿给她做事,要的报酬她给不起。撂挑子不干,岂不是正常?”   他的兄弟们应和。   “这些年我们兄弟们没少帮她做事,她当了宫主后,自以为对我们兄弟们使唤惯了,就是她的人。呵!在来堵黛丝大公主时,还让兄弟们提头去见。要不是老大不让惹事,兄弟们当场和她翻脸了。”   知城的兄弟们越说越激动。   拾参,“……你们还挺不容易的。”   知城的兄弟们,“对。这些年过得真是不容易,娘们就是事儿多……哦,黛丝大公主,我可没说你啊。当年我们兄弟和你立场不同,对你下狠手是生不如己,现在咱们都是同一个阵营的了,大公主你可别和我们算旧账。”   “各为其主嘛。”   母蛟,“……呵呵!”不是各为其主,是助纣为虐。不过,现在也不是和他们算旧账的时候,“我父皇母妃和大哥等人现在何处?”   知城,“水牢。”   紫丝逼宫后,将皇族的人全部关押在水牢密室里,并不是紫丝仁慈想放了他们,是因皇族人都有命灯,如果贸然将他们杀了,命灯便会熄灭,到时候紫丝也难以给族人交代,也别想坐稳宫主这把椅子。   母蛟攥紧拳头,她一定要让紫丝付出代价。   “道君,你们先到大殿歇息,我去去就来。”   她一刻不想耽搁,只想速速将她的至亲救出来。   知城知道黛丝现在处于虚弱状态,担心她去水牢遇到紫丝的人,便让两个星弟陪黛丝大公主一起去水牢,好有个照应。   黛丝虽是蛟龙族大公主,但她从未去过水牢,也打不开水牢密室。知城将密室的钥匙给她,黛丝拿着钥匙,心绪难平。   “拾兄弟,古兄弟,花兄弟,三位请上座。”   黛丝走后,知城热情的招呼三人,他把珍藏多年的酒拿出来招待,这酒还是千年前他到人界打来的,他没舍得喝,一是留着有个念想,二是怕自己喝一口忍不住,全给喝光了。   拾参怀里藏着的小凤凰探头,冲着知城叫了声。   知城惊诧,“是凤凰?”   小凤凰闻到酒香味,性子焦灼,要从拾参的怀里冒出来,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酒坛。   “啾!”   拾参将它拧出来,放在桌上,小凤凰迫不及待的飞到酒坛上,爪子牢牢的抓住坛沿,小脑袋往酒坛里伸进去。 第158章 无字天书秘   知城目光灼灼。   看到小凤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拾参交友,正确无疑了。   滚花溪戳小凤凰的屁股,“酒鬼。”   小凤凰用翅膀摀住屁屁,转头怒瞪滚花溪,“啾啾。”   滚花溪将它拧下来,拿过酒坛,训它,“小孩子喝什么酒!不能喝!这是大人喝的,你没份。”   小凤凰跳脚。   知城咬咬牙,将最后一坛酒掏出来给小凤凰,“不必和道君相争,我这里还有一小坛,足够你喝到醉。”   小凤凰昂首挺胸,一副”你很上道”的样子。   知城心里澎湃,搓手,凑到拾参面前,小声诉苦,“拾兄弟是不知小弟这些年的苦啊,小弟原本大阶圆满,只等走蛟化龙一飞冲天,可偏偏被……压制了。”天道两个字,他现在是不能随便骂了,只能恨恨的用指头指天,表情略微狰狞,他也是最倒霉的,偏就让他赶上了天道对妖界不仁的时候,以至于这些年,他被压得死死的,无法化龙。   “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也不至于犯胡涂,搅和了蛟龙皇族。”   古赋声看向知城,粗壮汉子一脸诚恳,说到伤心处,还挤了两滴眼泪。   “既然知道是胡涂事,你不及时收手,还助纣为虐。”   拾参点头。   知城叹了口气,“我能如何?皇族也搅和完了,于我而言,重要的是灵气,谁当宫主谁当族长,都是无关要紧的事。”   对于知城这思想,古赋声不予苟同。   话不投机半句多。   闭嘴不语。   滚花溪倒是理解知城的行为,若是他,也能做此等冒进的事。被压制着上千年,没被憋疯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搞垮了皇族,只是为了灵气。   紫丝在寝宫,心里突然不安。   等了一会,知城扔没有回来,她躺不下去了,喊来女侍。   “知城现在何处?”   “回宫主,知大人领您的命出城,尚未归来。”   紫丝的柳眉拧在一起,“让人出去看看。”   她这颗心跳得有些慌,上一回这么慌的时候,是她知道黛丝怀的是蛟龙族未来太子这事,她不惜用自己心头血下了恶毒咒,也要除了黛丝肚子里的孽种。   现在又有了熟悉的慌乱感。   紫丝装束好,“去水牢。”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让她心慌意乱的事,黛丝带人来蛟龙族,一准会关心她的至亲,她得去水牢看看,也顺便把黛丝回来的事,好心告诉前任皇族们。   女侍提着灯走在前面。   水牢是在蛟龙族最阴暗处,在水牢边上便是乱葬岗,堆满了蛟龙的尸骨。   浑水恶臭。   紫丝手背摀住口鼻,露出嫌恶。   掏出钥匙给女侍,让她把水牢密室的门打开。   密室门上有阵法,女侍将钥匙扔进阵法里,下一瞬,被阵法吸了进去,血溅石壁。   站在紫丝身后的女侍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伴被卷入阵法尸骨无存,脸色惨白。   紫丝淡漠的扫了她们一眼,“怕什么。”   女侍们垂着头,挺直腰杆,“没,没怕。”   紫丝嗤笑,很看不上女侍的蠢样子。   密室门喝了生血,有了钥匙,缓缓的将门打开。紫丝和里面出来的人对了个眼,她的面色大变。   “你怎么会在这?”   黛丝冷笑,“很意外吗,你不应该意外,今日我是来取你这条贱命的。”   她看向知城的人,“不要让她死了,我要让她活着受罪,生不如死。”   知城的两小弟手中现出宝器,朝紫丝飞掠。   紫丝大骇,“你们敢!”   知城的人她当然认识,这些年都是帮她做事的,她当然知道他们的实力,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她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她不是用灵气牵制着知城等人,只怕他们早就反杀自己了。   “你们敢对我动手,知城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紫丝被生生砍了一刀,手臂上的血喷出,她痛得两眼发黑,召出宝器御敌,却被逼得频频后退。   知城的两小弟,“臭娘们,兄弟几个忍你很久了。受死吧你!”   紫丝瘫坐在地上,下意识的将宝器举在头顶,挡住攻势。   “不要……”   “住手!”   黛丝喝住知城的两小弟,紫丝不能死,这样太便宜她了。知城的两小弟不满,“母的就是麻烦。”   紫丝惊魂未定。   浑身冰凉。   她现在知道自己心慌是为何事了,如若知道黛丝在这里等着她,她是绝对不会来水牢的。   更可恨的是,知城居然背叛了她,投靠了黛丝这贱人。   她也想不通,知城这般做到底是为何。当初他能帮自己反了皇族,不正是想要得到皇族的灵气吗?她用灵气吊着他们,这些年都好好的,怎么说反就反了?   知城难道不想要灵气了吗?   紫丝非常气愤。   黛丝站在她面前,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今日,但凡我父皇母后大哥身上有一处伤口,你死万万次都不够。”   黛丝这巴掌打得又凶又狠,把身上的要妖力全逼在了巴掌上,紫丝的脸瞬间肿大,嘴角流下血迹。   她的脑袋蒙了下,死死的盯着黛丝。   “……你等着。”   黛丝嗤笑,刚刚打狠了,手有些疼,气息也喘,睥睨而视,“我等着,只怕你等不到。”   “皇儿,无需多言。”   从密室里出来的几人,为首的男人淡声道。   黛丝顿了下,让知城的两小弟将紫丝绑起来带走,她朝几人走过去,“父皇,道君在正厅等女儿,女儿把他们介绍给您。”   男人面露威严,行走间没有丝毫停滞,“走吧!不能让道君等久了。”   **   “拾道君,古道君,花道君。有礼了。”   蛟龙皇族族长随黛丝来到正厅,黛丝给他引荐拾参三人,蛟龙皇族族长看到拾参时,老眼含光,隐有激动。   他让黛丝先去陪她母后。   黛丝知道她父皇是要支开她,他们交谈的事,需得瞒着自己。   黛丝顺从,只让她父皇别忘记了她答应拾参的事。   族长笑盈盈的点头,“我蛟龙族的圣物是吗?你且去,父皇都记着。”   黛丝这才放心的离开。   族长起身,走到拾参三人面前,行了蛟龙族待礼,“我等了三千年,总算是让我等到了。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好啊!好啊!”   拾参和滚花溪相视一眼,有些意外。   滚花溪,“族长但说无妨。”   族长稳住激动的手,简略的解释道,“三千年前,我蛟龙族突然发生了一场地动。因这场地动,蛟龙族坍塌了大半,我父皇……也是上一任的族长,却发现了从地动里冒出来的一本书……”   拾参和滚花溪异口同声道,“无字天书。”   族长一脸高兴,“对!就是这无字天书。自有了这无字天书后,我父皇茶饭不思,思虑过重,也没猜透其用意。直到有一日,我贪玩磕到膝盖,将血滴在了天书上,天书意外的冒了两行字……”   拾参挑眉,“和我有关?”   族长是单独看着拾参的,就他这表情,就等着拾参给他搭话,拾参也捧场。   族长笑眯眯的点头,“是!和拾道君有关!”   古赋声,“写了什么?”   族长,“三千始伊,一线拾生。”   古赋声看向拾参,“这两句话,和你有关?”   拾参摇头,“就一个拾字。”能有什么关系。滚花溪倒是没说话,含糊的念了两遍,隐约明白了什么。   族长咬字,“自无字天书落到我蛟龙族到今日为止,正好是三千年。”   三千年咬得最重。   古赋声冷然,“巧合。”   族长点头,“巧合好!巧合好!我盼着是这样的巧合!也盼着我蛟龙族的一线生机就在拾道君身上。”   古赋声面无表情。   滚花溪眯眼睛,“你倒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的语气变得森然,“不怕丢了命。”   族长笑了。   有何不能说的!   紫丝逼宫闹事后,并不是因为紫丝有多能耐,而是他顺势而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等这一天的到来。   天书没有指明的路,是他父皇耗了一生修为推演出来的今日。   他父皇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让他牢牢记住宫变牢牢记住拾姓道君……   事关蛟龙族运势,他不敢忘。   “三位道君莫急,且待三位道君看过无字天书后,在决定我的生死不迟。”   族长带着他们去了乱葬岗,用法力在堆积如山的尸骨正中间清理出一条小路。在最中央处,是一处结界。族长将结界打开,是个圆形石磨。   族长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石磨上。   咔嚓!   石磨像是生了锈的铁链,慢慢的打开,直到一个黝黑的大洞露了出来。   “三位道君请。”   古赋声不喜欢乱葬岗的腥臭味,他的脸煞白,额头泌出细汗。   拾参握住他的手,给他擦干净汗珠,“要不要睡一下?我抱着你进去?”   古赋声拧眉头,摇头,“走吧。”   一阵一阵浓郁的腥臭味让他恶心想吐,也惶恐难安,但他还能坚持住,他不能想着有拾参,就可以躲避这些他不喜欢的东西。   古赋声握紧了拾参的手,“你牵着我,就不难受了。”   拾参拉着他的脖子,给他送了一口灵力,指腹摩擦着他的手心,“还难受就告诉我。”   暖如阳的灵力从嘴里流到四肢百骸。   恶心感瞬间被包围变得丝丝甜蜜。   古赋声垂眸轻笑,“好。” 第159章 爱护是双向   滚花溪眼疼。   小师弟没开窍,现在也彻底被拐走了。   不对……   是小师弟拐别人。   滚花溪将吾小阮掏出来,在他唇上亲了口,“我也用不着羡慕小师弟的。”   金尊佛,“……”   啊呸!   想摸嘴巴。   但他现在就是吃了这尊佛像的亏,不能现真身,否则,真要一拳头打歪姓滚的嘴脸。   乱葬岗地下,是个回形洞府。   洞府里只有一块人形高的石头,石头上的便是无字天书。   族长破了结界,引着拾参等人上前,“道君且看,这便是我蛟龙族守护的天书。”   古赋声诧异。   这本无字天书是石头书页,首页便是族长所提过的”三千始伊,一线拾生。”而让古赋声惊诧的是,这无字天书和拾参给他的那本黄页天书,更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拾参,“声声,你怎么知道它们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滚花溪和族长也一同看向古赋声。   这本石头无字天书上除了”三千始伊,一线拾生。”外,在无其他字体显现,古赋声是如何知道这天书出自谁之手的?   古赋声,“感觉。”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他看到石头上的无字天书的一瞬间,脑子里就出现了他常捧着的那本黄页天书。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两样书,是朔本同源。   族长隐忍激动,想问清楚一些。   古赋声摇头,“我不清楚。”   族长也没失望,反正他是认定他们蛟龙族的一线生机,就在他们三人身上了,解开无字天书也是早晚的事。   拾参突然抓过古赋声的手,朝他手心划破一道血痕,将他的血滴到无字天书上。   洞府里诈然想起一声尖锐长啸的声音,划破人的耳膜。   古赋声的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东西随着他流出的血液狂啸而来。   拾参历喝,“滚。”   声音被击散,不甘的消失。   滴答!   血液滴在无字天书上的瞬间,迸发出强烈的白光。滚花溪和族长被白光刺激反手遮住双眼,拾参摀住古赋声流血的手,另一只手遮住古赋声的眼睛,“别怕。”   古赋声勾唇,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未怕过。   两人相握的手在白光里。   古赋声的眼睛就算被拾参的手遮住,也能从指缝里感受到强烈的光芒,非常刺眼睛。   古赋声伸手,遮住拾参的眼睛。   “刺眼。”   拾参咧嘴,用鼻尖蹭蹭古赋声手掌内侧缘,“这光伤不到我。”   古赋声嗯了声,手却没有收回来。   强光伤不到你,但我也想护着你。   滴答滴答……   古赋声手心的血越滴越快,被无字天书吸了进去,强光渐渐的变弱。   咔嚓!   无字天书传来转动声,拾参拍拍古赋声遮住他眼睛的手,“好了,光消失了。”   古赋声放下手。   滚花溪和族长盯着慢慢转起来的无字天书,滚花溪和拾参说,“小师弟,你……你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居然不知道玄阴之体的血还能翻阅无字天书的功效?   拾参用灵力愈合古赋声手心上的伤口,盯着越转越快的无字天书上慢慢的现出字体,瞳孔微缩。   滚花溪猛地看向古赋声,而拾参动作更快,手里的衣服盖上了无字天书。   族长,“!!!”   他只来得及看到天书上冒出字体来,都还没能看清楚是什么,天书就被盖住了。   族长,“拾道君,这天书……”   拾参将无字天书和石头柱子一起扔进了储物袋,淡淡道,“你当没有见过这东西。以后的事也和你们蛟龙族无关。”   族长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心发沉,他蛟龙族守了无字天书三千年,自然是想弄清楚事情原委的,但……他知趣。   不该自己知道的事,他也绝对不能开口问个彻底。   只要……他蛟龙族往后能有生机,他在别无所求。   滚花溪难得沉默。   **   取得无字天书,从乱葬岗出来,拾参就此告辞。   族长怔愣,怎么就要走了?   “道君且多留几日,我好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道君如此离去,我心里难安。”   拾参脸色认真,也没有心情留下来吃喝。   “这是我天一门的灵符,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就此别过!师兄,走!”   拾参话说完,楼上古赋声的腰,和滚花溪用了瞬移符,直接消失在原地。族长只来得及接过拾参递来的灵符,压根没机会给他阻止三人离开。   灵符上有浓郁的灵气。   族长拿着灵符的双手发抖,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父皇,拾道长走了吗?”   黛丝感觉到灵力的波动,就赶来了,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黛丝失落,“我,还没有和他们告别。”   族长拍拍她的肩膀,“拾道君应是有重要的事要做,走得急。皇儿,别伤心,这是拾道君留的灵符,你收拾下,带着孩子去找道君。”黛丝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能不能化形而出,就只有眼下这一个希望,也是他蛟龙族未来的希望。   黛丝凝视着灵符,眼眸闪动,“父皇,拾道君便是我蛟龙族的一线生机,是吗?”   族长笑了。   黛丝心口怦然,有些恍惚,“我,是我带他回来的。”   知城一直盯着拾参等人,知道三人离开了蛟龙族,直接找上了族长,族长对他的脸色并不好,知城倒是坦然,“我兄弟给你送了灵符,你留一张给我用。”   族长并不想和知城起冲突,更何况现阶段能出结界的蛟龙,除了黛丝外,知城是最合适的。知城感受到灵符,整条龙差地从屋顶蹦出去。   灵气。   他肖想了上千年的灵气。   他兄弟就一张灵符上的灵气,都比这蛟龙宫更浓郁。   火急火燎的跑了。   族长,“……”   “父皇,紫丝如何处置?”   族长的儿子进来,自紫丝宫变,他们一家顺势而为,在水牢里过日子,只是苦了黛丝,差点一尸两命。   族长笑了,“把她和她的人都带进来吧。”   **   “小师弟,无字天书不能要。”   从蛟龙族出来,拾参没有回家,带着古赋声、滚花溪去了当初关青熬的洞穴。这洞穴塌方了一半,还留了一条小道和空间出来。   三人一落地,滚花溪就拧着拾参的裤腰,将他的储物袋,把无字天书掏出来扔掉。   拾参摀住滚花溪的手腕,他现在的身板只有十六岁,但力气稳若盘石。   “师兄。”   拾参的声音发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滚花溪的手被他握住,动弹不得,他给气笑了,指着古赋声,“你认识他几天?啊!师伯师叔师父,师兄弟们不在你身边,师兄总得替他们看着你。你要和他结道侣,师兄不反对!总归有师兄在,要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要如何玩闹,师兄都不会去干涉你。”   “但,这件事不许!”   “拾参,你听着,我!不!许!你!去!做!”   古赋声冷冷的看着滚花溪,他很厌恶这种情况,这两师兄弟明明再说一些和他有关的话,他却什么都听不懂。   “把话说清楚……”   滚花溪阴森开口,“你闭嘴。”   拾参皱眉,“师兄,你别朝他生气。和他没有关系。”   滚花溪冷笑,“你当我眼瞎?”他在蛟龙族没发火,沉默的看着拾参将无字天书装走,是不想在蛟龙族里搅和,闹得人心惶惶。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语气冰冷,“让他把话说清楚。”   拾参要说话,古赋声冷淡的看向他,“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拾参瞬间警告滚花溪,让他别乱说话,但显然滚花溪不接受他的警告,他现在真的是气狠了。   “你想知道?我让你知道。”   滚花溪抓住拾参钳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小师弟,你把手松开。无字天书也别藏,拿出来给他看看,他要知道的是什么。”   拾参不乐意,“师兄。”   滚花溪面色森然,“你护着他,师兄只护着你。喊什么。”   拾参将储物袋挪到腰后,反正就是不将无字天书拿出来,“就是一本书,有什么好看的。等我看完书上的内容,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行吧?”   古赋声心里有些凉,他摇头,“不可以。”   他知道,无字天书上的东西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且一定是和他相关的。滚花溪的反应这么大,更能说明,天书上的东西,与他是不利的。   古赋声重复,“不可以!”他握住拾参的手,小少年的掌心比他的还小,他……还是个小大人啊。“你不是说我是你的道侣。既然是道侣,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不瞒着我,好的坏的,我们都一起承担,一起经历……”   他认真的看着拾参迟疑的眼睛,突然笑了,“还是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拾参呆了呆,“我没有这样想。”   古赋声耐心道,“我知道!我不是配不上你,只是你觉得现在的我太弱了,会拖累你。你想连我的那一份一起承担,是吗?”   拾参,“……我……”   古赋声知道拾参喜欢听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第160章 就他一个人   拾参晕乎乎的将无字天书掏出来。   掏出来被天书上的光芒闪了下眼睛,就清醒了,当场反悔要把天书收起来。   滚花溪摁住天书,掏出来了还想收回去,想都不要想。   拾参咬牙,“师兄,你松手。”   脑子里就有些怨念,都怪他的声声又笑又说好话,他才能晕乎乎的犯傻的。   滚花溪被他气笑了,“你就这点出息。”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不必听你师兄的话,你师兄不及你。”   拾参高兴了。   滚花溪当没听到古赋声说的话,反正这句话要是吾小阮说的,他还能要面子的撑两下,古赋声说的?又刺激不到他。   天书上的白光炽热。   拾参让滚花溪起来,滚花溪确定他不会反悔将天书收起来后,才从天书上起身。   古赋声走近前。   字体的他略熟悉的,和拾参给他的那本黄册天书的字体一样,首页就是”三千始伊,一线拾生”翻页却是杀道。   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杀战沙场,数万军将死无全尸……山河震动,血流成河……   古赋声一脸惨白。   几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拾参扶着他,脸色冰冷,“不看了。”   抬手将天书收起来,滚花溪想说话,但被拾参冰冷的眼神看一眼,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古赋声满脸汗珠,他攥紧了拾参的手,瞳孔里似乎还残留着军马杀伐的场景,那个杀人如麻的身影在眼里挥之不去,他的声音低冷,“……是我?”   拾参语气肯定,“不是你。”   古赋声心绪难平,“不是现在的我,是我的前世?”   拾参皱眉,刚刚古赋声看到的战伐场景,的确是他的前世,只不过,他看到的只是一小段……   天书上有虚灵转世阵,困住的可不是一世。   “是。你看到了,你的前世是个小将军,很厉害了。”   古赋声隐约觉得不对劲,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滚花溪,“什么小将军,你不过是……”   拾参在古赋声转头看向滚花溪的瞬间,将他弄晕了。对他这一操作,滚花溪和已经晕过去的古赋声可能都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   滚花溪,“……”   拾参将古赋声放到地上,不高兴,“师兄,你别搅事。我们对他的身份,现在也是猜测。”   滚花溪沉着脸,“只是猜测你能如此紧张?你能二话不说将这天书藏起来?你能这般护着他?”   拾参,“……那,他现在也是转世。”   滚花溪气绝,“就算是转世,你能保证他不会记起来?小师弟你可别忘了,你我都是从哪里来的人。当年天风大陆为何会断了天柱,为何……”   拾参是真的生气了,“滚花溪。”   滚花溪,“……”   拾参也知道自己生气是没道理的,他干巴巴的解释,“师兄,我不是要和你生气。只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护着他。就这么一个人。师兄以后别再提天书了。”   滚花溪面无表情,“随便你。他的事,我以后不会在插手。”   说完,用了瞬移符,直接走了。   拾参苦恼,这回他师兄是真被他气到了,算了,等回去后,找点好东西哄哄师兄吧,他师兄虽然是鬼修,但不是小气人,哄哄就好了。   气走了一个,地上晕着一个。   洞府落针可闻。   拾参眼眸微冷,为确保安全设了结界,才重新放出无字天书,用灵力催动天书,天书上杀伐气场瞬息而变,骤然,一缕黑气视图从杀伐里冲破出来,又冒出一个漩涡,将黑气席卷吸了进去,黑气发出尖锐不甘的声音,如有千斤重铁链随风响动。   “小子,你是何人。”   漩涡处,黑气渐渐的散去,在漩涡底下是个深幽不见底的洞府,洞府石台上锁着一缕幽魂。   幽魂似没有想到,还能有人能打开封印他的神台。   他可知道当年那群老家伙,为了将他封印在此,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也动用了虚灵转世阵的,能经历过虚灵转世阵见到他的人,倒是不凡。   幽魂有了兴趣。   长发随风而动,露出被遮住的半边脸和光洁的下巴,“小子,不如你下来陪本座,本座待你如亲子如何?”   声音微冷却自有傲气。   拾参盯着他和古赋声相似的半边脸,深吸了口气,“不当你儿子。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都死了上万年了,就老实的待着,不能出来风惹事,给别人添麻烦。你要是同意,我可以答应你,给你送一些有趣的东西,让你待着不无聊。”   幽魂笑了,“本座若不答应呢。”   拾参哼了哼,“你被封在神台,起码还能困住你几年。我既然撞见了神台封印松动了,那肯定得顺手把封印补上。我能力低微,但在困你个上千年,还是能做到的。”   幽魂被拾参的话气笑了,指头勾住锁住他的链条,一扯。   神台哐当响。   天书轰然而动,渐渐有裂痕。   他似乎在嘲笑拾参:你看,只要本座想,这神台本座轻易就能毁了,从这里出去。   拾参咬破食指和中指,以血为引,灵力开路,稳住躁动的天书,强大的灵力直逼旋涡一路往下。   他现在这具身体无法支撑住封印神台的灵力。   拾参闭眼,大开识海。   浓郁的灵气倾泻而出,如潮水滚滚而下。   身体咔嚓如要炸裂。   嘴角流出血迹。   拾参黑眸是浓浓的雾气,他咬住舌尖,厉声喝,“天地乾坤,无我开路,速速归位……”   幽魂还真被他这一手给弄懵了,几万年了,他从未见过能装灵气的身体,且这灵气浓郁到让神魂都羡慕妒忌的地步。   就这么愣了一瞬,眼看着这小子就要喊”封”把神台重新封印起来,忙喊,“住手,我答应了。”   声音略微着急。   这一手下去,他就真的得在这鬼地方在待个上千年,他怎么甘心。   拾参咽下咽喉里的血,强忍着剧痛,将识海紧闭。但刚刚泄出来的灵气回不到识海里,只能便宜了幽魂。   碰!   拾参力竭,跪倒在地上,进气少出去多,浑身疼得直抽抽。   幽魂高兴坏了,这鬼地方上万年没有灵气,他都快忘记灵气是什么滋味。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啊。   “小子,你叫什么?本座瞧你年岁不大,倒是个不凡的。”   “本座倒是愿意纡尊降贵和你做回兄弟。”   “你可知有多少神想巴结本座,本座都不予理会,倒是便宜了……臭小子,听到本座的话没有?”   “本座告诉你,你可别后悔……”   **   古赋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拾参将他弄晕的画面。显然拾参是不想让他听到滚花溪的话,才把他弄晕的。   “所以,你一定要瞒着我?”   古赋声喃喃一声,眼前还是洞府的环境,他愣了下,看向四周。   “拾参?”   拾参躺在他不远处,无声无息,似有血腥味。古赋声的手微抖,赶紧过去,还没碰到拾参,就被结界弹了出去。   “拾参。”   古赋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拾参,双眼猩红。有结界,他进不去。   “拾参醒醒,你睁开眼睛,拾参。”   古赋声用手肘一下下的砸结界,但他却一次次的被撞飞,又爬起来重新撞,眼睛里只有躺在地上的小少年。   “咦?”   幽魂盯着古赋声,似有所感,他起身,锁着他的链条哗啦响,“你……”   拾参猛地睁开眼睛,人没起来,一掌将天书翻上,盖住旋涡,也堵住了幽魂未说出口的话。   天书从石柱上哐当砸在地上,飞进了储物袋。   拾参嘶了声,脑袋撞在地上,突突的疼。   古赋声看着拾参睁开眼睛,绷着的脸松弛一瞬,看他又把眼睛闭上,大声喝,“拾参,睁开眼睛看着我。”   拾参艰难的抬高脖颈,眼睛往后瞟。   古赋声往边上走,让他可以看到自己,“我在。”   拾参喉咙疼,咽唾沫都想象是在刮肉,“我,我睡一觉,你等等我,别,别担心啊。”   说完就晕了。   古赋声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才算信了他的话。   他缓缓坐在地上,摀住还心慌的心跳。   大手将脸上的汗珠擦干净,后背发凉,他攥紧双拳头,暗暗发誓,他要加倍努力,要尽所能强大自己,他……不能做拾参的后腿……他不想在经历一次,看着拾参倒在自己面前,可他却连结界的都破不了……   “小师弟!!!”   拾参这一觉睡得又久又沉,滚花溪是生气,但他更关心拾参,眼看着都大半夜了,拾参和古赋声还没回来,滚花溪坐不住,回到洞府找人。   一个躺在结界里,一个冷着脸坐在结界外一动不动。   滚花溪病恹恹阴森的脸都绿了。   结界打开,血腥味冲鼻。   滚花溪看着拾参受伤的身体,肝胆具疼,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他要是没提前离开,小师弟就不会受伤。   滚花溪抱着拾参离开,古赋声没有争,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抱着拾参离开,他行走的速度一定没有滚花溪快,他们多耽搁一瞬,拾参就得多难受一瞬。 第161章 本座玩你吧   古赋声守在床前,视线没从拾参脸上挪开。   王春梅和滚花溪在屋外说话,滚花溪让她别担心,拾参就是力竭,睡一觉就好。   王春梅骂了两声,“你们上哪去了?我儿子能躺着回来?说是力竭,他能有多少的力气?我挑砖头都比他利索。”   滚花溪,“……”   失策了。   不该说力竭。   王春梅又进去,确定拾参只是睡着了,才放心,她也没逮着滚花溪问彻底,她儿子有个高人师父后,本事大了,许多事,她也问不清楚。   “锅里温着饭菜。小声你去吃,参儿睡着你陪着他做什么,饿的是你自己的肚子。他醒来能自己去吃。快去。”   古赋声没动,“我不饿。”   王春梅看他发白的脸色,“脸都饿白了,还不饿?怕参儿醒来?你去吃,我守着,他醒来我喊你。”   古赋声摇头。   王春梅去厨房,将饭菜拿来房里。   “你饿着肚子,参儿醒来不得心疼你?看我干什么?多少吃两口。”   古赋声原本看着拾参,听到王春梅的话,他才看向她。他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之前王春梅因为他和拾参的事,还闹了一场。他们母子两虽然没有在他面前公开谈他和拾参的事,但他知道,王春梅心里对他是有芥蒂的。   他以为王春梅默认他和拾参一起,是心疼拾参……   而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古赋声看着冒热气的饭菜,喉咙发紧。   王春梅还要照顾一个小的,只让古赋声赶紧吃,也没空盯着人。   三菜一汤,两菜一荤。   古赋声怔愣的盯着饭菜,睫毛颤了颤。   拾参是在天空灰亮亮的时候醒来的,他的眼皮一动,古赋声就站了起来,俯身凑过去,“醒了吗?哪里难受?”   拾参眼睛里的灵气已经散了,他看着古赋声猩红的双眸,有些生气。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双冷眸都成血红的了?   古赋声以为他难受,让他别动,“我拿水给你。”   拾参拉住他的手,他的身体还算瘫着,手肘撑着床铺,要起身,“谁欺负你了……”   身体没力气,手肘撑不起来,又跌回了床上。   古赋声脸色发冷,让他好好躺着,“你别动,要什么和我说,哪里难受?”   拾参昏睡的时候,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凉一杯水。桌上的这杯半温不热,正好可以入口。古赋声端着水,坐在床头,动作生涩的将拾参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是温水,喝两口润润喉。”   他没照顾过人,这些活他做起来都是生疏的,他会学着做。   拾参浑身如散架,靠在古赋声身上,喝着水,精神了些。他仰头盯着古赋声的眼睛,“你的眼神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古赋声定定的盯着他。   拾参突然就有些心虚,他移开视线,声音放轻,“我和你说了别担心我,我睡一觉就好了。”   古赋声浑身冒寒气,拾参识趣的不敢吱声了。   好吧!   他可能真的把声声吓到了。   滚花溪靠在房门上,森冷的盯着床上的人,拾参侧头,咧嘴打招呼,“师兄,你不生气了吗?”   滚花溪胸口堵着火焰。   古赋声侧身,挡住滚花溪的视线,冷淡道,“饿了吗?我去拿饭菜,其他事都放放,吃饱再说。”   拾参点头,“饿了。”   古赋声扶着他重新躺好,将空碗放在桌上,走到滚花溪面前的时候,语气颇冷,“他刚醒来,精神不济,别吵他。”   滚花溪没说话。   古赋声去厨房,滚花溪走到床边坐好,点点拾参的脑门,“师兄该生气的还在生气。该理你的还得理你!小师弟,师兄也不问你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只一点,要明白事不过三之法。”   拾参漫不经心,“师兄觉得我现在的身体撑不过三回?”   滚花溪肃然,“照你身体的情况,实则已有三次暴动。”他查看过拾参的身体,他的经络应是及弱及窄的,灵气暴动后,经络是扩大了,但是也就像是在管子上多了一层薄皮,这层皮随时都会被扯断……这层皮断了,他也就废了。   拾参,“是有三次。”   他动了动手腕,笑了。   “看起来还不错。”   虽然放出灵气后,会疼得死去活来,想一头撞死自己。   滚花溪微微睁大眼睛,“小师弟,你是天选?”   门外是急切的脚步声,古赋声担心滚花溪会闹拾参,端着饭菜脚步飞快的回来,滚花溪还盯着拾参,神色微急。   他有些恼古赋声,端个饭你这么急做什么。   拾参有了力气,从床上起来,古赋声让他等着,将饭菜放在桌上,就去扶他。拾参眯着眼睛咧嘴乐,“我没事,你看,我活蹦乱跳的。”   踩着地板跳了两下。   古赋声冷着脸,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到桌前,“吃饭。”   拾参转头问滚花溪,“师兄,你吃吗?”   滚花溪甩袖子,气走了。   有古赋声在,他什么话都问不出来,偏古赋声盯着他,不让他开口,眼看着现在是没机会了,他还留下来碍人眼做什么。   拾参是真饿了,“声声你吃了吗?”   古赋声嗯了声。   拾参就不客气了。   **   吃饱睡足,古赋声拉着拾参去屋顶修炼。   拾参养足了身体,精神不错,他能感觉到古赋声的精神不好,将他嗯回床上,“不修炼,你需要睡觉。”   只是一天一夜没阖眼,对于古赋声来说,是件平常事。他以前工作的时候,几天几夜不阖眼,也是时常有的。   古赋声摇头,“我不困。”   拾参,“不可能。你的身体在告诉我,你很困很累!声声,修炼最忌心累,得养足好精神。不能贪快。”   古赋声看着他。   拾参给他盖被子,“好好睡,我守着你。”   他在古赋声眼前打了个响指,古赋声的瞳孔睁大,眼里有控诉,这是第二次了,将他弄晕。   古赋声晕过去的瞬间,拾参扬手,在房间里设了结界,腰间的储物袋碰的滚在地上,上蹿下跳一通乱砸。   拾参冷着脸,“你想如何?”   他后悔了,不该将灵气留在天书旋涡里给那人,宁愿留在青熬的洞府里总比被那人吸了灵气现在来闹他好。   储物袋砰的砸在书桌的鱼缸边上,缸里的何罗鱼嗖的藏在了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拾参没动,“你在乱来,我答应你的也不作数。”   储物袋跳动了两下,不动了。   拾参走过去,捡起储物袋,他回头看向床上的古赋声,眉梢微冷,托着储物袋的手抓紧。   “臭小子,你到底是何人,恢复得倒是不错。又为何不愿和本座称兄道弟?你可知晓本座是何人?”   “我管你是谁!我也不想和你称兄道弟。”   “不识好歹!你不想,我倒是看得上床上躺着的……”   拾参胸口冒火,警告道,“你敢打他的主意,我……定亲手将你镇回神台,让你神魂俱灭,让你没有永生永世。”   幽魂觉得这小子说大话,也有趣。上个和他说让他神魂俱灭这种大话之人,还是在上万年前,只可惜,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人倒是……神魂俱灭了。   啧!   “若本座没看错,那小子也不过是本座一缕精魄分身的转世,你这般护着他,岂不是在护着本座。”   拾参咬牙,“放屁,他不是你转世。”   幽魂很高兴,“你怕本座出去,占用了这个转世?才提防着本座的?呵你也太小看本座了,那就是本座的一缕精魄分身,本座岂能看上?”   拾参,“……”   幽魂像是抓到了拾参的软肋,话就自戳古赋声身上,拾参咬牙切齿,身上残留的灵气翻涌,幽魂似有所感,老实下来。   他还想靠拾参从这鬼地方出去,暂且不能惹怒了他。   “你不愿和本座交友,倒是让本座遗憾了。不过,来日方长!你总有愿意的那一天。本座也和你起誓,他日本座便是出去了,也断不会占了他这具肉身,否则天雷业火,神魂俱灭,如何?”   拾参警惕,“这可是你自己发的誓。”   幽魂失笑,“本座从不说假话。”   拾参,“那你在发誓,以后除非我找你,你才能动,绝对不能像今天这样,突然冒出来吓人。”   幽魂,“本座答应了!但你也答应过本座,会给本座一些玩意,让本座度这虚无的日子。”   这简单!   “你喜欢玩什么?”   “死人头。”   拾参翻白眼,“我现在的世界,有律法不可随意杀人,你也得遵守。”   幽魂叹了口气,“本座上万年没出去过,就连人头都不让拧了吗?”他又高兴了,“本座玩你吧。”   拾参,“……”   幽魂,“本座对你这具肉身有莫大的兴趣,你竟能将天地灵气藏于身上,臭小子,你和本座说说,你身上有何秘密?”   拾参不理他。   将无字天书掏出来放在桌上,又掏了不少在天风大陆收集的好东西,开了天书结界将好东西扔进了旋涡。   “都是你没玩过的好东西。”   东西扔完,把结界关上,无字天书扔进储物袋,这一回将天书藏到了储物袋里有禁制的空间里,就为了防止这玩意像今天这样突然冒出来蹦跶。 第162章 谁装傻充愣   滚花溪站在拾参房门前。   身上冒黑气。   拾参撤了结界,就看到门口杵着的煤人。   “……师兄?”   滚花溪身上的阴森气越来越浓,拾参当没看见,“师兄你找我?我没事了!身体好着!师兄……你还生我气啊?”   滚花溪被他装傻充愣的功夫活生生气笑了,“小师弟,师兄还不知道你能装傻,从前在师伯师兄弟面前,都是精乖的,倒是让他们少看了你这一面了。”   拾参一本正经,“胡说!我没装傻。”   滚花溪,“你没装傻,你在房间里弄何结界?这结界连师兄都防着?是不是天书……”   拾参握住滚花溪的手,“师兄,说好不再提天书的。啊……我娘在做饭了,我去帮忙。师兄我做饭给你吃啊,我认真的哄你呢!”   溜了溜了!他师兄的鼻子灵,不跑等着被他师兄闻到气味吗?   滚花溪,“……”   金尊佛,“他有事。”   他本不愿开口,但他嗅到房间里不同寻常的气息,没忍住开了口。说完他就后悔装死了。   滚花溪嗯了声。   他打开房门,古赋声睡在床上,屋里一切如常。   滚花溪扫了眼在桌上的鱼缸,何罗鱼翻着鱼肚装死,滚花溪的脸色更差了。   王春梅烧火洗锅,看眼进来的拾参,“不和娘说说,昨天干什么去了?回来把小声吓得茶饭不思,就盯着你看。”   她补了句,“娘倒是没被你吓着。”   拾参坐过去烧火,“我下回不吓他了。”   王春梅,“你现在大了,娘也管不着你。”她刷锅的手顿住,“儿子,你走上这条路,娘也不知道好坏!往后你出门,别和娘说了。你死在外头,娘也能盼着你回家。”   她现在也不知道拾参出门都是做什么,有没有危险,万一哪天将命丢在了外头,她就当不知道,反正把大门打开,等着人回来就行。   拾参哭笑不得,“娘,大早上呢。”   王春梅瞪他,“你知道大早上呢,你吓娘的时候,分得清是晚上吗?”   拾参,“……”   刷好锅,洗好碗筷,放了半锅水烧开,淘米做饭。   “娘也不是和你算昨晚的账。参儿,你就记着娘这话。”   拾参只能应了。   **   知城站在拾参家门口,掩不住的惊喜和振奋,他兄弟家就是不一般,果然有聚灵阵。   “大伙子,你找谁?”   知城现在是人形,七尺大汉,虎背熊腰,鼻子下两根长黑毛,穿着更是怪里怪气的,像是远古人的兽衣。   徐老头盯着他,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异。   知城俯视徐老头,“你又是谁?”   徐老头背着手,“小伙子不知敬老?是老头问你话你该答话。你来拾家找谁?”   知城拍着胸脯,“找我兄弟。”   徐老头往后退了一步,这大伙子的口气真重,“你兄弟是哪个?”   “他兄弟是我。”   拾参搓面粉,站在正厅门口说话。看到知城的形象,拾参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他在蛟龙族见到知城的时候,他也不是这么魁梧的。知城两眼一亮,将堵路的徐老头扒拉开,两步走到拾参面前,一拳头就朝他的肩膀砸了过去,“好兄弟,让我好找啊。”   知城看出拾家非凡,有了灵符,他也知道拾参不是普通道君,自然不着急灵气和羽化成龙之事。和拾参打好关系,才是眼下之重。   拾参没躲没闪,他砸过来的拳头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点波澜,“我给的灵符有踪迹。”   知城哈哈大笑,“对!有踪迹!我这不是上千年没来过人界,一时迷了眼罢!好兄弟,这回我可都是仰仗了你啊。往后,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我要你做什么?炒龙肝吗?”拾参笑笑,“就你一个来了?”   知城点头,“原本是黛丝公主要一起来。但我等不及和她同行,先行一步了。”他嗅嗅鼻子,“是什么味道?”   拾参指着厨房,“饭菜香。你们蛟龙也吃人界的东西?不是吃生的?”   知城感叹,“谁说我们只吃生物的?我也上千年没吃过人界的东西了,好怀念啊!”   王春梅听到声音,拿着锅铲出来,看到知城,她愣了,还没见过长这么彪悍的男人,“参儿,这也是你师兄?”   拾参摇头,“是兄弟。”   知城自来熟,介绍自己。想当年他在人界也是人名的,现在也继续用了,“大妹子,我,焦知城。你随便喊。”   王春梅笑了,她也喜欢坦率的人。   “老焦这大清早没吃饭吧?我多弄两个菜。你和参儿说说话。”   知城弄头,“兄弟,这大妹子我瞧得上。”   徐老头终于忍不住了,“大伙子,你来做客就做你的客,旁的人和东西,别盯着,啊!”   上年前来人界……你怕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人吧?   徐老头老眼幽幽。   本来吧,这大伙子和他师父说的话,他听了一耳朵,心里就抓得痒,这也不是他能插的话和事。可谁让这大伙子敢盯上王春梅呢!那可是他内定的徐家媳妇,能让人抢了吗?   知城问拾参,“兄弟,这老头是你何人?”   徐老头,“大伙子,老头我耳朵还没聋。”   知城,“我没说你耳聋,你听差了。”   徐老头运气。   拾参,“我徒弟。”   知城惊诧,“兄弟你哪里想不开?收这么个老头当徒弟?我手底下的小弟,哪个拧出来都比这老头厉害,兄弟不妨挑几个小弟?”   徐老头真想将知城赶出去拾家。   娘的!   盯上他内定的徐家媳妇,又盯上他徒弟的位置,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妖物。   知城喜欢拾家,前前后后逛了一圈,从菜园子里拧了两根人参来,又从木头墩里抓了影子,“和我说说,你怎么生出来的?我可听说当年你没少被追着打,还有说你被封印在了净瓶里。”   影子没理他。   知城继续骚扰,影子被他吵得扛不住,让拾参把人拧走,它只想在拾家安安静静的待着过日子,完全不想惹事。   知城将它踩着,影子气愤,“你别搞我。你去搞恶诅,它也在拾家!”   恶诅?   居然也在。   只可惜知城没找着。   知城去问拾参,拾参在做馒头包子,他师兄生气了,总得将人哄好。上回他和古赋声做包子,没给师兄吃,这回是特意做给师兄吃的,师兄就不能生他气了。   拾参随口,“不清楚,没管着他,出门溜达去了吧。”   恶诅现在有了混沌的身体,是个小身板,滚花溪和他有仇,总盯着他,他才刚刚当个人,所以躲着滚花溪,家里也只有吴小四一天到晚在外面玩,他就跟着吴小四。见天的看不到人影!   知城算了方位,去找恶诅。   滚花溪靠在门口,“这条蛟龙提过,影子是被封在净瓶里。现在它出现在这,净瓶呢?”   净瓶是仙界的法器,据说是遗落在天风大陆,但谁也没有真正的见过净瓶,蛟龙会知道净瓶?   拾参脑子里闪过蛟龙族的结界,眼皮一跳,镇定道,“他胡说的。”   滚花溪若有似无的点头。   拾参抬头,“师兄,你不写话本子了吗?”   滚花溪一脸杀气,“写!师兄把你写死了!”   说完就走。   拾参的脸皮微抽。   **   “参小子,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没本事,没钱送他去诊所,你好心就给他看看,还能活着吗?”   张风良是个半大小伙,张风良的娘背不动他,只能将他背在背上,将人拖来拾家。   张风良在山上过了一夜,被找回家就发热,这都一天了,还没退热。   她多少心疼这个儿子,要把儿子送去诊所看病,可她哪有钱,家里的钱都在男人手上。想想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还没孝顺她就丢命了,她这心窝子就疼得一抽抽的,坐在门前哭嚎。还是和她儿子玩在一起的小子娘偷偷给她出了主意,让她来拾家找拾参。   “参小子能掐会算,本事大!我儿子就找他算了!风良我估摸着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别耽搁,赶紧去找参小子。”   张风良的娘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儿子带来。   拾家在吃早饭。   张风良的娘进院子就拍大腿哭,王春梅的脸都绿了,“要哭丧滚回你家里去,老娘家不是给你接丧的。”   张风良的娘,“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参小子你行行好,救了他这条命。”   拾参看眼张风良,挑眉。   这小子在灵植园迷魂阵困了一晚上,居然丢了一魂一魄。   王春梅也看到脸被烧红的张风良,她皱眉,上前蹲过去,一模张风良的脸,手指像是着了火。   她对张风良的娘无语到极点。   “你儿子都快烧成傻子了,不带着他去诊所,你带来我家里做什么?赶紧滚起来,将人送诊所,许还有机会医治好。”   张风良的娘掉眼泪,“我能送他去诊所,早就送去了,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着苦?。”   王春梅骂了两声,“让你男人给钱,他还能看着自己儿子烧死吗?愣着做什么,滚起来,赶紧去拿钱!我喊参儿九叔赶牛车,送你们去乡上。”   “娘!不必送诊所了!”拾参不想多事,张风良本来就是被他吓掉一魂一魄的,且张风良本性不堪,不是个好东西,救他做什么。但看到张风良的娘,他又改变了主意。   王春梅和张风浪的娘看向拾参,“不送?”   拾参,“他被吓掉了一魂一魄,高烧不止,送诊所无济于事!只要将他的一魂一魄找回来即可。” 第163章 现在做个人   “吓掉魂……”   张风良的娘喃喃,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面上是畏缩,她是听说拾参能掐会算本事大,但也不是全信的,把儿子背来,她是没本事没钱将儿子送到诊所看病,她也没想过,拾参就能治好她儿子。   王春梅就看不上她,当娘的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不说张风良性子好坏,就摊上这么个娘这一点,她都心疼孩子。   “参儿,能找到他这一魂一魄?”   “嗯。”   王春梅没看张风良的娘,将张风良扶起来,拾参过去搭把手,把人弄到了屋里。   在吃饭的人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几个男人叹了口气,虽说张风良从小没学好,家里没有管教,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狗屁事,但他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当父母的,也是太狠心了。   “救他这一回,也盼着他的性子能扭扭,往后少做些狗屁事。”   张风良的娘走进来,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睛都要凸起来,她咽口水,想往桌边的凳子上坐,嘟囔,“要,要钱吗?”   她的视线都快粘到炖猪肉上了,抓住张风良的手,用力的捏紧,“参,参小子,你救我儿子,我,我可没钱给你……”   屋子里的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儿子都快烧成一团火了,烧成个傻子了。你还惦记着钱……   王春梅忍不了,拽着她的手往外拖,“滚滚滚,你待着我怕自己把你给抽死,你男人得找我赔钱!滚!”   张风良的娘不肯走,好言好语,“春梅,春梅你别拖着我。你家可真多肉菜,我吃得不多,就一口……”她家里日子苦,又要养一大家子,家里有荤菜也是男人吃,看到这一桌肉菜,她的肠子都在打结。   “麻溜滚。”   王春梅被她活生生给气乐了,大力的将人拖走,张风良的娘的力气没有王春梅的大,跌撞着被拖走,她就急,“你好歹让我吃一口,哪里就这么小气了,我能吃你多少……诶诶诶别拖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都看着王春梅暴力将张风良的娘从院子里拖出去。   好半晌,张发祥嘀咕声,“怎么想的?”儿子还生死不知,不想花钱治病,就盯着人桌上的饭菜?   ……这也有脸开这个口?   其他几个也是一脸无语,就这样的人家能养出张风良来,还奇怪什么。   徐老头给齐先见添了半杯酒,“家贤祸事少。”   齐先见,“偏见了。”   徐老头所说家贤,指妻贤!这也是自古传下来的圣誉,他自是赞同的!但若家族盛衰只说妻贤,不论男风,便是片面了。   徐老头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个,“不与理论。”   齐老头失笑。   两人仅是感慨一瞬罢了。   滚花溪被拾参亲手做的十个包子十个馒头给哄好了,这可是小师弟特意、专门、只、为他一个人做的。   上回就没吃到,这回吃上,他就要写在话本子里,留着以后好在师叔伯师兄弟们面前嘚瑟炫耀一番,也是个资本的。   小师弟诚心到位,他当然得原谅啊。   不过,话还是得说清楚的。   “小师弟,师兄这回原谅你,下回你惹师兄生气,师兄可不好哄了。你想护着古赋声,师兄也不拦着。你得和师兄透个底,能为了他做到哪个地步,师兄……也有所准备。”   小师弟晕在洞府里,他就知道小师弟已经卷到无字天书里去了,那他只能护着。   拾参一直都知道,因他是废材五灵根,从小到大他的师叔师兄们都将他护得牢牢的,他们生怕他吃了亏受了委屈。   这一次,他没有和师兄说实话。   但他也不会托大,他承师兄的情,也担自己要担的责。   若是真到了他觉得自己撑不起的时候,他也会选择让师兄们护着……   滚花溪知道他的想法后,就沉默了,感觉手里的包子馒头都不是香的,他们的小师弟……长大了?   滚花溪阴森森捏拳头,“长大了,师兄也还能护着你。”   拾参哭笑不得。   但,把人哄好,就是圆满。   滚花溪自己纠结了好一会,看到拾参带进来的人,咬着包子走过去,含糊,“小师弟打算救?”   张风良的手掌正好朝上,滚花溪瞥了眼,语气森然,“大奸大恶早死命,这种魂师兄最喜欢。小师弟,不妨让他给师兄的招阴幡祭阴旗,也算他做了个功德事?”   如果这小子没有被他小师弟吓掉一魂一魄之事,照着他原本的命,再有几年,这小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是个惨死的短命鬼。   倒是现在,他小师弟插手,手里的命线变得模糊不清了。   拾参,“救吧!”   大奸大恶也是未来的命。   当然他改变主意救张风良,原因在张风良的娘身上。   滚花溪是鬼修,招魂就是小菜一碟的事,张风良的丢的魂魄在灵植园,分分钟回到了身体。   张风良睁开眼睛,瞳孔里的恐惧还没化开,烧红的脸都是惊恐。   拾参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生命线上划了一道痕,张风良激动,痛得额头泌出汗珠。   滚花溪诧异,脸色不好。   “小师弟,你给他改命?”   他很生气,他们修士逆天而行,身上都会留下业障。在晋升时,这些业障就是他们的绊脚石,更甚至是他们的心魔……   拾参笑笑,“师兄忘记了,我已是元婴。”   滚花溪怒目,“元婴?你现在就是个练气六层……”   胸口一阵发烫,滚花溪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视线扫过屋里的人。好在,这里的人只有徐老头一知半解,其他人也听不懂他的话。   滚花溪摀住发烫警告他的吾小阮,森然的盯着张风良,甩袖子走了。   张风良整个人像是在火炉里烤,握住疼得麻痹的手,咬着腮帮,“是你救了我?”   他还记得自己在山上被吓晕的事,也知道他是他娘背着拖来拾家的,当然,更知道他娘是被王春梅赶出去的。   张风良绷着脸,艰难的起身,他只到拾参鼻子高。   “你救我,我会还你的。”   跌跌撞撞的走了。   张风良的娘死赖在门口不走,王春梅不耐烦,直接关了院门,在院子里拽着张风良回来,“走什么,吃饱饭再走。你这身烧的比开水还烫。婶给你煮些凉茶,参儿,给他拿个碗。”   张风良咬着唇,低着头。   猩红的双眼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肯往下掉。   “不用了,我回家吃。”   王春梅死死的攥着他的手,“回家你能吃什么?你爹娘有饭菜给你吃?听婶的,吃饱在走。我们做人,亏什么都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   张风良站在饭桌前,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觉得难堪。   **   张风良吃了半碗饭,死活不肯留下来,在喝王春梅煮的退烧凉茶,跑了。   王春梅把煮好的凉茶用瓢装好,让拾参给张风良送去。   “他爹娘能想到给他煮凉茶?想都不好想!参儿,这小子别扭,你送去要盯着他喝完,不能让娘的柴。”   这药草还是她去山上采的。   张风良没有回家,他非常清楚,家里人不会关心他的死活,只关心他有没有给家里带回去吃食。   他躺在山脚下堆放着稻草的地方,两眼无神的望着天空。   “我娘让你喝的。”   拾参将瓢放在稻草上,踢踢躺稻草上的人,“以后能不能做个好人?”   张风良讽刺,“我这种人还能去做个好人?我从五岁开始偷隔壁家的鸡蛋,猪肉,六岁开始偷钱,七岁就知道带坏其他人,十一岁我就知道偷寡妇的裤子了……”   他侧头,烧红的脸对面拾参。   “村里哪家哪户家里藏着多少东西,我都知道。我爹看着那家不顺眼,都能让我去闹人家……我这样的人,能做个好人?”   嗤笑一声,“知道我带着人去山上做什么吗?我爹娘说你家在山上种树,让我把你种的树都砍掉,让你种不成。还有你家的红砖和水泥沙子,我每天都要偷一点回家,我爹说要在后院弄个小砖房,是用来偷养畜生的……哈哈……”   拾参,“那又怎么样?”   张风良被自己的笑声呛到了,咳得撕心裂肺。他赤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拾参,“我真羡慕你,你爹早就死了,你娘带着你养着你护着你。我呢,哈哈!他们倒是没死……他们怎么不去死……我都快要死了,她还想着钱,还想着吃你家的肉……”   “你娘抓着我的手,你知道有多暖吗?她给我端饭夹肉,他娘的,我这辈子就吃过这一回啊……”   拾参将瓢塞他手里,“既然清楚自己干了多少坏事,就把这些事补足了。”   张风良一滴泪砸进瓢里的凉茶里。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做个人,正好!”他朝前走了两步,伸了个懒腰,“我娘烂好心!以后没饭吃,家里有你一口。”   嗒……嗒嗒……   一点点眼泪砸进凉茶了,波纹荡开,也荡进了他冰凉的心窝。   张风良抹了泪,将凉茶喝干净。   “死小子,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王春梅是不是给你饭吃了?娘在门口,你也没喊娘进去,娘养你这么大,你也不懂让娘吃顿好的!没用的东西!” 第164章 哄人的手段   张风良的娘被王春梅赶出家里,就守在拾家门口,从门缝里看到、听到王春梅把她儿子攥回屋里吃饭的,她这儿子就是没良心,只知道自己吃喝,全然不顾她这个当娘的还饿着肚子,她儿子吃饱从拾家跑出来,看都没看她一眼,把她气狠了,跟着他追来这。   偏她儿子用跑的,她没跟上,现在才找到人。   张风良捏紧了瓢沿,冷漠的看着她。   “你等着啊,回家看你爹怎么收拾你。坐着干什么,回家去。”她看向张风良手里的瓢,“王春梅的吧?拿回家去当泔水瓢,家里那个早裂了,让你爹去弄一个,几个月了也没弄回来。”   张风良突然说,“那个家,我不回去了。”   他娘没听懂,“不回去你去哪里野?谁给你饭吃谁给你床睡?小没良心的,没有你弟弟一半懂事,我今儿算是白折腾了,好在参小子没找我要钱……”   张风良嘲讽。   他将手里的瓢小心翼翼的藏到稻草里,翻身而下,死死盯着走在前面的人,许久后才嗤笑一声。   张风良的娘回家,和她男人说话,又气愤又是战兢。   “……真是参小子救回来的……没要钱,还白留你儿子吃了一顿肉菜……”   咔嚓!   张风良将手里的棍子掰断。   **   古赋声是中午醒的。   他坐在床上,眼眸发沉的看着拾参。   拾参给他煮了萝卜肉丝汤,讨好他,“从切萝卜切肉烧火煮汤放料,都是我手把手做的,你尝尝,我保证好喝。”   古赋声没说话,视线没从他的眼睛上挪开。   拾参心虚,舀了一小勺,亲自喂他,“声声,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心疼你,你累了还想着修炼,万一身体撑坏了怎么办?现在睡一觉是不是感觉好多了?人也有精神。”   古赋声垂眸,凝视着递在唇边的汤。   “不是。”   不是心疼他,才将他弄晕的。   拾参似乎忘记了,他和无字天书异样的感应。他晕过去的时候,分明有感觉到天书的动静。   拾参强硬,“是!我就是心疼你!”   古赋声笑笑,略显凄惨,“我知道了,以后你选择隐瞒我的事,我不会在不自量力执着想要知道了。”   他抬手,接过碗,自己喝。   拾参脑门有些疼,古赋声喝他做的汤,应该是不生他的气了,可他怎么感觉不对啊,他好像更生气了?   拾参上床盘腿坐好,“声声,你还生气吗?”   古赋声冷淡道,“我生什么气?”   拾参做手势,气他弄晕他啊。   古赋声,“你不是说弄晕我是为了我好?那我还有什么好气的?如果说你为我好,我还生你的气,那我是不知好歹了。”   拾参,“……”   这话听着就是别扭。   滚花溪知道拾参哄古赋声,就给他煮了一碗萝卜瘦肉汤,他也想喝,可惜没他的份。滚花溪捧着吾小阮,“我真是好哄,我小师弟给我做几个包子馒头,我就不气了。转头他哄人都是一个路的?能把人哄好吗?”   吾小阮装死。   滚花溪,“小阮你什么时候能现真身?要如何的契机?我给你煮萝卜肉汤,你别羡慕他。”   吾小阮,“……”   他需要羡慕?   他压根就不想吃滚花溪做的东西。   不过说到现真身的契机。   吾小阮有种感觉,他应该很快就能从这尊佛里出来了,就像他在沉睡中,突然在尊佛里醒过来一样,是感觉到拾参和他说话的气息?   喝完汤的古赋声知道拾参为了哄滚花溪,给他做了包子馒头后,脸色发冷。   滚花溪看古赋声冷着的脸,心里有着诡异的平衡点,把他的样子画下来,后面加了一句得意洋洋的话:小师弟哄人的手段平平无奇!   **   “拾参在吗?”   “我大侄子家是这儿吧?”   一行三人进来院子,院子里没人,邬散散拉住汪凤,“婶儿,咱们等等吧!家里好像没人在?”   “你们是?……小四娘?”   王春梅在屋里给张驴的小儿子换好屎尿布,锅里在蒸饭,听到院子里有声音,抱着孩子出来。她知道汪凤和她老公吴青轮,另一个姑娘倒不认识,但他们一起来的,把她当成吴家人。   汪凤看到王春梅,眼睛都笑了,“大妹子,我没找错人家啊。路上碰上人就给我指这家。”   王春梅也挺高兴的,招呼他们进屋坐。   汪凤让吴青轮把麻袋提上,看到王春梅抱着的孩子,惊诧,“谁家的孩子?没半个月吧?哎呦孩子小不能见风。”   王春梅没瞒着,提了一嘴。   汪凤看眼隔壁,叹了口气,王春梅母子就是心好,对她家小四要也是,掏心窝子的好,她小四才能好好的活着。   王春梅,“你来就来,我缺你这口吃的?”   汪凤,“是小四的口粮!你不缺那也是一码归一码!参儿救小四的恩情我也没报答,这点东西你还不收,是要我晚上睡不着啊?”   吴青轮将麻袋放在大厅墙脚,“不是啥好东西,就是半袋大米。”   吴小四来拾家后,他们夫妻早就想来看孩子了,但他们都得上工,实在是难抽出时间来,来这一趟,还是提前好几天请好的假。   孩子的爷奶也想来,可家里大小一大家子,也走不开。   汪凤,“参儿大伯托我带了奶粉红糖,你嫂子给了两块布,给你做衣服的,我都装在这一袋子……”   王春梅将孩子给她抱着,咧着嘴乐,“我大哥嫂子就是惦记着我和参儿,我做什么衣服,上回也做了两身,都压着箱底没穿。”   汪凤,“你不也惦记着他们一家。”   王春梅将布放好,看向邬散散,“你家的姑娘?可真水灵。”   汪凤摇头,“是邬姑娘,我们在路上碰上的,凑巧是来后背村,又是找拾参,就一起来了。”   邬散散和王春梅打招呼,“婶,我是邬散散。”   王春梅知道她来找拾参,要没多问,拾参和古赋声在后院,“参儿在翻地做菜,我喊他。”   邬散散忙让她别忙活,“婶,我自己去就行。”   王春梅给她指后院。   邬散散走后,汪凤才说,“她爸是县里大队长邬振兴。我来的时候,还听说李家村的村长李上贵就是杀害邬振兴儿子的凶手?这事儿传得凶,派出所都出来管了这事……”   王春梅只知道李上贵做下的恶事,到是不知道派出所也出来管了。   “啧!老天有眼,总在头顶上盯着呢。”   “谁说不是。”   汪凤的婆婆信佛,她也是在吴小四出事后,就彻底信了神明。   吴青轮忍不住插话,“小四在家里吗?”   汪凤没来拾家之前,时时惦记着吴小四,来了后倒不惦记了,和王春梅聊得投机,话就多了。   王春梅,“在外头玩,到饭点就该回来了。”   **   邬散散看到拾参,眼眶就红了。   “我来找我哥。”   李家村的河里有条锦鲤,邬靖和锦鲤有缘,他们回来拾家后拾参将邬靖扔进养魂珠里两天,就把他送到了锦鲤身边。   几天没见,邬靖身上有淡淡的红光。   这是锦鲤身上的好运。   邬散散知道原委后,替邬靖高兴,“哥,我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你过得不好,我就带你回家去,你担心人鬼殊途影响我和爸妈的寿命,我们却不怕,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比命长好!但现在,我又不想带你回家了。”   邬散散笑了。   “下回我带爸妈来看你。”   邬靖揉揉她的头,“哥哥也可以回家看你们。下回我带小鱼一起回去。”   邬散散好奇,“小鱼长什么样?”   邬靖,“是条红色的鲤鱼。”   他现在的魂体结实,又有锦鲤的好运,他能碰到邬散散,拉着她坐好,担忧道,“哥哥回来的时候,拾大师说秦志刚死了,是不是真的?秦家有没有为难你?为难爸妈?”   邬散散显然厌恶秦家,“秦志刚死在自己的家里,能为难谁?秦志刚的娘倒是想找我们家麻烦,爸妈没出手,她就被秦家人拽回去了。秦志刚的娘还囔囔着她后悔,没有听拾大师的话,她害了儿子……”   老虔婆还想找拾参,但秦志刚都死了,找拾参能有什么用?邬家人不会告诉她拾参在后背村。   秦志刚死了后,还有不少人说邬散散的闲话,邬散散掉湖里是秦志刚救起来,不少人眼里,邬散散就得嫁给秦志刚。秦志刚死了,邬散散还得给他配冥婚。   邬散散要气炸了。   这也是邬振兴让邬散散来后背村的一个原因,留在家里听着那些乌黑的话,邬振兴担心邬散散闹出事来。   邬散散嗤笑,“秦志刚活着的时候,我看不上,死了我能看上?给他配冥婚?除非秦家人死绝了。”   邬靖,“……”   冥婚?   亏得秦家人能想得出来,能提出来。   邬靖找拾参,“拾大师,秦志刚死了,他的魂魄在哪?我让他回家劝劝他家人,我妹妹就不劳他惦记了。”   拾参,“地府。”   邬靖阴森道,“还请拾大师将我送到地府。”   拾参看眼邬散散,她的面相如拨云见日之势,拉着古赋声扛着锄头回家吃饭,“你妹妹运势刚来,多生事端做什么。回去回去,各回各处。”   邬靖,“!!?”   邬散散,“我刚来可不回去,哥,我要在这留几天陪你。” 第165章 人偶冒出来   汪凤、吴青轮夫妻和邬散散来拾家,拾家热闹,尤其是吴小四,爸妈来了,快乐的像只小麻雀。   他把张爱国介绍给爸妈。他在后背村,除了拾家人,他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汪凤知道他在后背村过得快乐,彻底放心了。   夫妻两只有一天假,吃完午饭歇了一会,就准备回家。王春梅给她装了两只猪脚,四只兔子,一半是给拾卫东家里带的。   吴小四有些不舍得。   黏在汪凤身上,“妈,你下回什么时候来看我?”   汪凤捏着他有肥膘的脸,又心酸又是感激,她养了十年,养着瘦小的儿子,来拾家一个月没有,就帮她养出了奶膘。   汪凤眼里含泪。   “要乖乖听你哥哥的话,爸妈有时间就来。”   汪凤夫妻走后,王春梅有些愁,邬散散是姑娘家,不像大老爷们,挤挤就能住得下,家里的床也住满了,她愁邬散散能睡哪。   她和邬散散不熟,又是没成家的姑娘家。   也不能把人送到别人家借住。   和她睡吧?   她晚上得看着张驴的小儿子,就怕邬散散睡不习惯。   拾参让她别愁,下半晌就把邬散散送走,她不会在家里过夜。王春梅看向邬散散,“她不是不回家?说是要在咱们家睡几天。”   拾参,“她哥哥要走。”邬靖不在这,邬散散留下来做什么。   王春梅,“她哥哥来接她走?那感情好!娘也不用折腾。”   滚花溪知道李家村的河里有条成了精的锦鲤,兴致匆匆,带着吾小阮去了李家村,邬靖担心滚花溪对锦鲤不利,回了李家村。邬散散对锦鲤好奇,也跟了上去。   拾参找上知城,事关净瓶。   知城摇头,“我也是偶然听说的事,就有传闻,世间影子滋生了恶念,想要吞噬主身,占为主位,被罚到了净瓶中。这净瓶我也没见过。”   拾参,“蛟龙族有记载秘史?”   “知城大哥不知这些,拾道君想要知道什么,不妨问我。”   黛丝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她化成人形,穿着紫衫,尊贵而立,笑盈盈的看着拾参和知城。   她走过去,朝拾参行了蛟龙族礼。   “拾道君。”   “黛丝公主,我族真有秘史?”知城虽然在问她话,但语气却没有丝毫惊讶,他多少知道蛟龙族有秘密,但他只在意灵气,其他东西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拾参颔首。   黛丝坐到知城对面,解释道,“蛟龙族秘史,只有历代族长才有知道的资格。便是我,也是在出来前,我父皇告知于我。”   拾参,“说说。”   黛丝,“拾道君也知,我蛟龙族的结界,并非我蛟龙族人设下的。在三千年前,一位青龙前辈造访我蛟龙族,为保我蛟龙族,方才设了此结界……青龙前辈留下的,还有这个。”   黛丝手心上,现出一个纯白色,只有巴掌大的瓶子。   此时,瓶子身上有密密麻麻的裂痕。   这瓶子一出现,知城心口上就犹如压着一块大石头,脖颈上的细毛瞬间竖立,妖力被压制。   “净瓶?”   知城脱口而出。   黛丝看着拾参,“我父皇说,他并不知道这瓶子是何物,只知道非凡。因是青龙前辈的东西,这瓶子被存在蛟龙族密室,仔细的保存,瓶子上的细纹,也是前几日才有的。”   拾参接过瓶子。   上面的确有影子残留的味道。   不过,味道浅淡,几近于无。   他想起三千年前落到蛟龙族的无字天书……那条被他的灵宠纠缠不休的龙。这三者,有何联系?   黛丝跪在拾参面前,“拾道君,我蛟龙族就托付在您手中了。”   她的双手捂上怀里的蛋,隐含期待。   当年妖界震动,死伤无数,物种泯灭,他们这些尚且存留下来的,都算是苟延残喘着,也曾想对抗天道,可下场无一不是惨烈的。   拾参让她起来,“我且一试。”   有拾参这句话,黛丝就非常高兴了。   王春梅去山上捆了一把干柴回来,邬散散走了,又来个大姑娘,只是这姑娘身上的气势明显要比邬散散强,黛丝知道王春梅带着个婴儿,就觉得她亲切。   “我也是刚生产,万事不懂,还要请教大姐。”   “你刚生孩子?造孽哦,你男人是谁?敢放你出来见风?女人生孩子没把月子坐好,那就是一辈子的病痛。去去去,你去我屋里躺着……”   王春梅推着黛丝进屋,她生拾参的时候,拾参的奶就指着她的鼻子骂过,哪家农村婆娘生娃还要躺在床上让人伺候的?村里家家户户,哪个不是上午生娃下午就去田里翻地的?又不是千金小姐身子贵,下地的泥腿子,哪个都伺候不起。   王春梅当场就炸了,要不是当时有拾参的爹拦着,她能直接和拾参奶干一架。   黛丝,“……”   她们蛟龙生蛋,没有坐月子的说法。   王春梅,“孩子没带出来吧?留在家里你婆婆带着?也就你心大,能放心不自己带……话说回来,孩子小见风也不好……”   絮絮叨叨一堆话。   **   拾参回屋,将瓶子放在鱼缸边上。   何罗鱼游过来,隔着鱼缸盯着瓶子嘴里冒泡泡。   咔嚓!   瓶子随着身上的裂缝,碎成了渣渣,拾参将碎片渣渣拨弄开,在瓶底处,躺着一节小手指长的人偶。   人偶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拾参。   拾参惊诧,“你怎么在这?”   人偶认出拾参,愤怒的站起来,两手叉腰,“是你帮我装到这里的,你还有脸问我?坏人。”   拾参,“……我没有。”   人偶喋喋不休,“你还敢不承认,更不要脸。当初不是你把我骗进来的,我能躺在这种鬼地方吗?我不管你要负责你要赔偿我。”   拾参脸皮微抽,伸手指将它摁住,“停!你太吵了!我在跟你说一遍,我从未骗过你,也没有把你装进瓶子里。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人偶,“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是你把我装到瓶子里的,就是你。”   拾参的眼皮突突跳。   “好!你如何进去瓶子里的我们且不论。这瓶子里除了你,还关着影子?”   人偶哼了声,“没有,就我自己。”   有他在的地方,谁敢和他抢地盘?   拾参,“……”   所以,从张爱国影子里生出来的万物之影,不是被关在净瓶里吧。   这家伙才是?   人偶知道家里有恶诅和影子,高兴的跑去和他们玩了。   滚花溪从李家村回来,看到人偶掉头就想走,人偶嗖的朝他的后脑勺砸过去,“八师兄,嗷嗷嗷嗷,八师兄我可想你啦。”   滚花溪将它从后脑勺上抓下来,“我不想你。”   他回头看拾参,眼神森幽,“小师弟,他从哪冒出来的?”   人偶兴奋喊,“八师兄,我是从瓶子里出来的。我要和你告状,拾参骗我去瓶子里,把我关了好多年,可苦了我了……”   滚花溪捏住他的嘴,禁止他说话。   人偶不服气,动着他的身体抗议。   只有手指长的人偶,更像是在给他挠痒痒,滚花溪将他仍在桌上,“小师弟,怎么回事?”   他就只出门一趟,回来就多了个师弟?   拾参摇头,“我不清楚。他应是记忆有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但他的遭遇,不是我造成的。”   滚花溪皱眉,说到记忆有失,他对自己莫名出现在恶鬼之地的记忆也是缺失的。   人偶看看拾参,看看滚花溪,“师兄,你为何会和拾参在一起?我们是在天一门吗?我师父呢?我的徒子徒孙呢?哎呦,我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好长好长的觉……我的徒子徒孙们肯定很想我。”   拾参起身,“师兄,他以后跟着你。”   滚花溪的了脸色阴了瞬,将人偶扔给知城,“蛟龙族送出来的东西,你们负责带好。小师弟等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人偶气愤,“哼!你们还是嫌弃我!我也讨厌你们!”   他转头,朝恶诅和影子勾手指头,“你们两个来和我一起玩,我要找我的徒子徒孙们……”   知城溜了。   滚花溪,“小师弟,你可见过李家村河里的那条锦鲤?”   拾参还在想人偶和青龙的事,黛丝说瓶子是青龙的,就是说人偶是青龙从修真界带回来的,这条龙知道人偶在瓶子了吗?   现在这条龙身处何处?   拾参的心怦然一跳,他有预感,只要能找到这条龙,就能找到他的灵宠。   滚花溪看他心不在焉,“小师弟?”   拾参回神,“师兄说什么?”   滚花溪疑惑的看着他,“还在想人偶的事?你和他感情不好,想他做什么!别想他,师兄和你说那条锦鲤的事。”   拾参,“嗯?锦鲤怎么了?”   滚花溪的声音提高,有些兴趣,“这条锦鲤竟是半妖之体,她却把鳞片给男鬼,现已变回了原型,这两年,她将好运渡给了男鬼,已是垂死之相。师兄好心,待她死后,把她的魂魄炼化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拾参,“……师兄,她还没死吧?”你就想着炼化魂魄了。 第166章 锦鲤换命运   “快死了。”   滚花溪很高兴,他喜欢好运、功德的魂魄,这有助于他的修为增长。   “师兄原本还想救她一命,可她不求生,只求死,师兄只能成全她了。”   拾参挑眉,“还有求死的鱼?”   滚花溪,“据说她锦鲤一族,只剩她一个,活着是煎熬。”   拾参愣了下,锦鲤一族只剩她一条了?   “师兄?”   “师兄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拾参笑笑。   如果滚花溪没有说出最后这句话,这条锦鲤也没有求到他门前,他不会多管闲事。但锦鲤一族……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当一回事。   拾参和滚花溪去李家村。   邬靖坐在岸边,伤心的看着在河里游来游去的锦鲤。   邬散散坐在邬靖的身边,李家村下地干活的人只看到坐在河边的邬散散,还叮嘱她,“姑娘,看你陌生,是外村人吧?可别坐在河边上,这条河邪门得很,一不小心,掉下去能丢了命。”   “谁家亲戚,这不是害人命吗?”   “姑娘,听到话没有,快别在河边坐着了,这条河淹死了不少人啊。”   邬散散转头,笑笑,“谢谢!我知道了。”   李家村的人也不认识她,叮嘱了几声后,自己忙活去了,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在说”村长””李上贵””邬知青””杀人”这些字眼。   邬散散讽刺,“哥,他们都知道李上贵杀了人,却没有一个人来帮你。”   邬靖的视线从锦鲤身上落到邬散散脸上,“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现在李上贵家破人亡,他也遭到报应,哥哥没有什么好怨恨的了。”他现在就只觉对锦鲤的亏欠。   邬散散翻了个白眼,是!李上贵妻死子亡,他的确是遭到报应了。可那又怎么样?如果她的哥哥活着,他会有美丽的人生,大好的前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当个鬼……   邬靖揉揉她的头发,算是安慰。   身后有脚步声,兄妹两转头,看到拾参和滚花溪,一人一鬼同时站起来。   “拾大师。”   邬靖略显激动,“拾大师,你快救救她。”   锦鲤没在游动,浮出水面,盯着拾参和滚花溪。她和滚花溪交流过,也算相熟。至于拾参,她已从邬靖的身上嗅到了独属于他的气味。   拾参将她托起来。   锦鲤吐出一个光圈,是个七彩泡泡,里面记录着她锦鲤一族曾经的美好生活,她的族人,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   可惜,一场灵气浩劫,她的族人没有了,家人没有了。   锦鲤眼里滚出两滴泪。   泪珠落到滚花溪的手心,银光一闪,飞进他的招阴幡中。   滚花溪忍不住高兴,他就知道只要跟着小师弟出门,总能捡到宝贝的。锦鲤泪啊,这东西能转好运,洗尽污浊,也能炼化魂魄……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拾参,“你想让你锦鲤一族,彻底泯灭人世?”   锦鲤动了动尾巴,口吐人言,“我太累了。”   拾参,“你想清楚。如果你真不想活,我师兄能帮你料理后事。你要还念着你锦鲤一族,许还有一线生机。”   锦鲤沉默了。   拾参也不着,将她放回水中,等她想清楚。   邬家兄妹紧张的看着锦鲤,邬散散对于救她哥哥的锦鲤,她万分感激,当然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但她哥和她说了,锦鲤为了就她哥,就快死了。   她不想锦鲤死。   “你别想不开……”   锦鲤的决定,滚花溪不意外,拾参却有些惊讶,他再次确认,“决定好了?让他来延续?”   锦鲤点头,她将鳞片救邬靖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选择邬靖来延续她锦鲤一族的命运,她无奈,但也的确放下了沉压在身上的重担。   就是,只能对不起邬靖了。   被人害了性命,还得不明不白的来承担属于她身上的命运。   锦鲤,“当初我用鳞片护他,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只不过,这两年,我都没能找出办法,将运转到他的身上。现在有你帮忙,我放心了。”   她逃避了自己身上的责任,日后的命运可想而知会有多惨,但她既然做了决定,也就没有打算在以魂魄的形式存活,她会消散在这天地间。   拾参点头,“我帮你。”   邬靖已经听傻了。   “闭眼,和我念锦鲤。”   猝不及防,拾参将他扔进河里,耳边是如在洪钟里咋响的声音,邬靖下意识按照他的话做。   死了会痛吗?   会的!   撕心裂肺的疼。   邬靖整个人在水里扭曲着,他的眼前浮现出一条金红色的鲤鱼,红光大盛,他遮住了双眼。   “邬靖。”   女人的声音如莺,邬靖觉得熟悉,放下遮住眼睛的双手,睁开眼睛,看着从红光里朝他走来的女子,邬靖有些傻。   女子娇小可俏,静如处子。   “邬靖,别怪我。选了和你换命,以后锦鲤一族就拜托你了!谢谢!”   邬靖干巴巴的说,“……你是救我的那条锦鲤?”   女子俏皮的笑,是即将解脱后的释然,“是!”   邬靖瞬间急了,“你别求死,拾大师是很好的人,他一定会救你的,也会救你的族人,你,你别难过……”   女子摇头,“我没有难过,反而我很开心。你不会明白几年前的空虚痛苦和煎熬,能彻底解脱,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再见了邬靖,希望你别恨我吧。”   女子话说完,身上的光越来越暗,相反的,邬靖身上的光越来越亮。   邬靖想让她留下别走,但他越喊,女子消失的越快,点点星光散开,在水中波荡旋开。   “别走……”   “哥,你醒醒。”   拾参让邬散散把邬靖喊醒,邬散散眼睁睁的看着她哥飘在河上,身上的红光越来越强烈,紧接着她哥噗通一声,成了一条鱼。   邬散散,“!!!”   眼睛都凸起来了。   滚花溪将锦鲤的魂魄收到招阴幡中,心里喜滋滋的,有了锦鲤的魂魄,他许就能触碰到金丹中期的瓶颈了。   邬靖摆着鱼尾,茫然的看着拾参和邬散散,张嘴,就吐出了个泡泡。   邬靖,“???”   吓得哆嗦。   怎么回事?   他说话怎么没有声音,还吐泡泡的?   拾参刚给锦鲤和邬靖换命和运,费了他一滴精血一张换名符和灵力,换命和运的术法算不上邪术,但也不是普通术法,还是非常耗费精力。   拾参让邬散散把邬靖带走。   “也是他的机缘。带回去吧,能安宅利家走好运,以后你们可以不用分开了。”   邬散散双手捧着她哥,表情一言难尽。   她忐忑难安,“……拾大师,我哥变成一条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还能在变回来吗?他还能再去投胎转世吗?我……我之前说不让他投胎想和他一起的话,可以不作数的!让他现在就去投胎吧!”   总比骤然变成一条鱼来吓她要强吧?   拾参掏了个鱼缸给邬散散,这鱼缸和装何罗鱼的那个是一样的,只是比那个小一点。   “装回去吧,好好养。”   邬散散,“……”   都想哭了。   她,她觉得自己有负罪感,太对不起她哥了。   她把她哥带回家和爸妈说这条鱼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能相信?不怕把她当成神经病哦!   邬散散脑门都是黑的。   锦鲤的事解决起来,说简单也简单。锦鲤本就做了决断,只是缺他这把火候,帮他们换命运罢了!说难也难,换命术要是换过一个人来,锦鲤这心愿都不可能达成!不信?他师兄就不会换命术!   滚花溪感叹,“不能怪小师弟你八师叔、我师父更喜欢你,换命术明明是我们鬼修更易学的术法,偏就只有小师弟你能学会。”   拾参笑了,“师兄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滚花溪目光幽幽,“算了!师兄不能和你抢饭碗!我还是炼我的魂去吧!”   拾参哈哈大笑。   “大师!大师!”   老李远远的看到拾参,从田埂上跳下来,追了上去。拾参听到老李的喊声,回头看过去,老李跑近了,咧嘴乐,“还真是大师!我还当我老眼昏花给看错了!大师来李家村是有事吧?回去了?你等着!我去把拖拉机开过来送你走!”   拾参看向远处的田埂上站着个人影,微微挑眉。滚花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个还没结婚的女子。   “小师弟,是认识的?”   “不认识。”   拾参将老李的事简单的说了几句,滚花溪当即掏出话本子来,快速的写了个故事梗概。   “前世情今生恩!不错!因果循环!”   被害死的老婆转世后,又是一世夫妻缘,唔!还有父子缘!上天果然不会亏待心善重情之人。   老李五十多岁了,跑起来还像三十的汉子,他站在路边,仰头和站在田埂上的女人说话,“我得送人去趟后背村,你是先回村还是和我一起去?”   女子声音爽朗,“后背村的?是你说的那个厉害大师?那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见见这个厉害的大师,让他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结婚生娃。” 第167章 龙虎猛药啊   拾参掐指一算,“七月七,宜婚娶。”   女子哈哈大笑,“那大师你要算错了!我还没说亲,哪能七月七成亲?便是现在开始说情,只半个月时间,也不够我做婚嫁日子的。”   拾参但笑不语。   “你命里是当日成婚。”   女子当他的玩笑话,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老李开着拖拉机来,女子和他招呼一声,先走了。   老李茫然,“怎么了?”   方才不是好好的?是没和大师问结婚日子来?   心里有些不得劲。   拾参拍拍老李的肩膀,“别愁!是你的跑不掉,七月七,准备当新郎官。”   老李眼皮一跳,心跳如擂鼓。他和孙秀芳见的第一面时,就觉得她亲切熟悉,心里总有种他们就是一家人的错觉,他原本经历了妻死子亡,又经历了大哥家的算计,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哪还有心思在想女人成家?   可偏就让孙秀芳闯进了他予Yankee的视线了。   孙秀芳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黄花大姑娘,他也不敢想人家姑娘能和他走一起,这颗心发凉,但能看着她,心里也是高兴。   七月七……   老李苦笑,“我不是不信大师的话,只是我是不敢信吶!人家姑娘能跟着我这个老头?不得白让自己受委屈了?”   拾参笑盈盈,“我可没说是这个姑娘。”   老李嘿呦的脸僵住。   拾参哈哈笑,胸膛震动。   滚花溪,“你这老头不知趣,明明对人姑娘有意思,还藏着掖着不敢承认!想要娶老婆,你就该主动。老头你知道追姑娘吗?我这里有话本子,送给你看看?”   老李闹了个大脸红,支吾着想否认。   邬散散,“……”   欲言又止。   在她看来,刚刚那姑娘和她差不多大,这老头都能当她的爷爷了,脑子就是被水堵了,也不会答应和这老头过一辈子的。   拾参让老李送邬散散去乡上,不必送他回后背村。   老李看眼天色,邬散散今天要回县城,就只能赶最后一班六点半的车,他现在把人送到乡上,在回来送拾参和滚花溪,就迟了。   “村里还有牛车,我让人送你回去?”   拾参让他别费事。   老李确定他不是客套,只能作罢。   邬散散捧着鱼缸,小心的坐好。老李和拾参招呼一声,开着拖拉机走,“姑娘这鱼好!是红鲤鱼吧!这可不多见。”   邬靖仰着鱼脑袋,乌溜溜的盯着邬散散和老李。   邬散散苦着脸,“……啊!是挺好的!”   **   李家村突然阴风呼啸。   滚花溪笑了,病态的脸略显狰狞,“有多久没见过在我面前猖狂的阴魂了?小师弟还记得吗?”   拾参摇头。   这股阴风,是从李上贵家冒出来的,它们似感觉到拾参身上的气息,盘旋而出,又凶又急还有不甘。空中的阴气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个女人的模样。   滚花溪,“小师弟,她和你有仇?”   拾参笑笑,“算有吧!她是老李的大嫂。老李请我来李家村看祖宅,被我破了阵和运,老李的嫂子和侄子受到反噬,丢了命。她记恨我身上,也不无道理。”   滚花溪阴森一笑,放出招阴幡。   阴气似知道招阴幡的厉害,望风而逃,略显崩溃和狼狈。滚花溪是金丹修为,招阴幡一出,便是鬼将,也只有乖乖受擒被炼化的份,更别论小小的阴气。   “啊……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女人尖锐的声音消失在招阴幡中。   招阴幡疯狂震动。   滚花溪将招阴幡收起,心里美滋滋的。真不错,今日收了两魂,炼化两魂,他又是功德一件。   当!   有东西砸在地上。   拾参低头,惊诧的将东西捡起来,这东西他在邬家时,也得到过一片。   铁片上有浓郁的煞气。   滚花溪,“是东皇钟的碎片?”   拾参点头,他还没自己已经得到过一小片的碎片,“是从阴魂身上掉出来的?”   滚花溪当即要把阴魂放出来审清楚。   拾参摁住他的手,“她未必会说。”   滚花溪迟疑,“小师弟怎么打算?”   拾参漫不经心,“先放着她,别炼化了,她有个儿子。既然她的魂留在这,他儿子的魂没跟出来,就去问问地府。有她儿子在手上,她总该会说实话。”李上贵的婆娘能知道换命的术法,他好像知道对方依仗的是什么了。   滚花溪觉得有道理,“师兄带你去地府。”   拾参拉着他,“师兄别急!不必去地府!我们先回家,把鬼差喊上来一问便知。”   两人回到拾家。   古赋声蹲在院子里,将杀好的兔子窜在竹竿上风晾。   兔子是今日他进山修炼的时抓的,有八只肥兔子两只野鸡,野鸡已经炖在了锅里,王春梅说这几天兔子吃得多,做了风干兔。   “到哪?”   “李家村!”   拾参扔下滚花溪,凑了过去,三指搭在古赋声的手腕上,略显惊讶,只一日,他的修为到了练气一层。   古赋声任由他诊脉,“如何?”   拾参一本正经,“要想修为涨得快,还得和我双修。我保证你一晚上直接到练气六层。”   古赋声,“可以。”   他看着拾参,眼眸柔和。   小少年总和他提双修,但也不见他真的敢。   拾参愁着脸去找他师兄,“师兄,声声想双修了,怎么办?”   滚花溪不理解,“他既然想双修,你不该高兴?愁着脸做什么?”   拾参欲言又止。   滚花溪恍然,给他掏话本子,“师兄知道了,没双修过没经验是吧?师兄之前给你的春宫图话本子你没看全?这本给你,事无巨细都有画到,你照着做就行。”   拍拍他小师弟的肩膀,压低声音,“小师弟,双修的乐趣可不止在修炼,还有当男人的乐趣……你还小,师伯没给你启蒙,现在只有师兄在,师兄定把你教会。”   拾参,“!!!”   拿了春宫图话本子就跑。   “不必了师兄。”   拾参回房,将话本子放在桌上,双手撑着下巴,他不是愁怎么双修,双修的事他看过好几本话本子,没吃过肉还没见过肉吗?那肯定是会的!   伸手往裤兜里摸一把。   他愁的是,他还小啊……   要是让声声知道他还小,双修没劲可怎么办噢。   拾参翻储物袋,找到几味生龙生精的圣药,就去找齐先见。齐先见现在主要的精力在熬制风湿膏,也把剩下的边角料做成药丸,有普通的头疼发烧,可以治好,只是这些药丸,还没有对外销售。   “先生?”   齐先见面色沉重,他将药材放在桌上,慎重道,“先生要的这药是给谁用的?此大补之物,男人只吃一贴,便能将人的身体掏空了。先生若是给成婚的男人用,也得慎之又慎。”   大补后就是亏空。   这种药喝一次两次行,次数多了,人的身体都得夸了。   拾参只是想补补他的宝贝,让他快点长长,好拿得出手。谁想到这药材只能做大补物,不能增大吗?   齐先见,“……是先生想吃?”   一张老脸表情怪异。   你一个小伙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喝这么凶猛的药做什么?   拾参点头。   齐先见就去开方子,“这些过猛的药先生都不能吃!先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开几服药,药性温和,是专门补男人生精的。你只要照着这药喝,我保证在一年内,它能长长五厘米,也会粗……”   拾参,“要一年啊?”   齐先见劝他,“先生年纪小,切莫贪图一时的快乐,来助长它的威风,这样反而易折损。”他将药方折起来,递给拾参,“这方子,和你这样年纪的孩子都能用,收着,把药抓回来,我亲自煎。”   拾参拿着方子。   滚花溪在院子里喊,“小师弟,还在看话本子?咱们正事还没做!小师弟……”   拾参将方子装口袋,往院子里走,“师兄你别急,我记着。”   他掏出周柳勤的魂牌,把鬼差喊来。拾参现在可是地府的红门人,他有命,周柳勤不敢耽搁分毫,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李上贵的老婆和儿子?”   周柳勤掏出生死簿,他手里的这本小的生死簿和判官手里的不同,他这份只有他管辖范围内的活物生死记录,是阎王特批给他的。   李上贵的老婆和儿子死得蹊跷,是用了障眼法在生死簿上做了手脚,判官也是在前些日子才发现了这事。这母子两的魂也是他亲手勾到地府中受业醉火的。   拾参说李上贵老婆的魂魄藏在李家村,周柳勤脱口而出,“不可能,这对母子的魂魄是我亲手勾走的,不会出错。”   拾参,“是我错?”   周柳勤的鬼眼瞪圆了,“……不,不是!兄弟你不会错!应是我搞错了,我现在就去查查!”   勾错魂,犹如杀错人,这事儿挺严重。   周柳勤回地府的路上,还在不断祈祷,他没有勾错魂,应是拾参兄弟弄错了,怀揣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到了阎王殿,李上贵老婆身上背着人命,她的罪孽比她儿子的要深,所以打入的地狱母子两个也不同。 第168章 鬼生受刺激   “真,真搞错了!”   周柳勤没找到在受罚受罪的李上贵老婆的魂魄,整个鬼都是懵的,然后是无尽的可怕。   一张鬼脸,白得吓人。   周柳勤赶紧去找李上贵的儿子,好在!这个是没错了!   周柳勤满腔怒火,将李上贵儿子用勾魂链套出来,让他说出他娘在何处,用什么手段欺瞒鬼差的。   李上贵儿子就是个噘嘴葫芦,闭嘴不言。   地府里审鬼的用具方式多,可这些用在李上贵儿子身上,他是毫无反应,周柳勤的眼皮直跳,和看守这层地牢的鬼差套交情,要将李上贵儿子带走。   “老叶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准将这鬼给你带回来。”   鬼差和他关系平平,原本不想帮周柳勤,毕竟,周柳勤要是出了岔子,到最后受罚最重的还是他。   周柳勤心疼的掏出两张冥币和一堆香火元宝,这些都是拾参烧给他的,不仅货真价实,冥币上还残留着阴气,这在三四百年前,才有这样值钱的钱币。   现在,可收不到了。   鬼差的眼睛都快粘到冥币和元宝上了,伸出鬼手,“帮!周兄的事就是我老叶的事,我一定帮!”   周柳勤暗骂一声见钱眼开,带着李上贵儿子直奔拾家。   “死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周柳勤将李上贵儿子仍在拾参面前,苦哈哈,“兄弟不知道,这小子的娘不知使了哪个障眼法,我勾回去的魂竟是个用纸人烧成的假的,也将判官给骗过了,地府里能用的手段都用了,还是不张口,兄弟,我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能让他张嘴。”   李上贵儿子盯着拾参。   他的眼睛像钩子,要把拾参的眼睛钩挖出来嚼了。   滚花溪嗅到李上贵儿子身上有东皇钟的味道,扬手将他身上的东西拿出来,李上贵儿子的魂魄骤然扭曲,他痛苦的惨叫。   拾参和滚花溪同时愣住。   东皇钟的碎片居然融到了他的魂魄里。   怪不得周柳勤说,这小子不惧怕地府里的任何刑具,原来是有东西护魂体。   师兄弟两瞬间黑脸。   滚花溪将招阴幡里的女人放出来,“你以为将东西融到他的魂魄里,就能保他安宁吗?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种下的孽果。”   “封阴正午……”   李上贵婆娘知道滚花溪的厉害,她自信他们奈何不了她的儿子,但仍是扑倒她儿子身前,试图挡住她的儿子。   “住手!我们母子与你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们为何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我不过想保护我儿。”   滚花溪一掌将她扇开,“你是从何处得到的宝物。”   李上贵婆娘眼神微闪,心里恨得不行,她的一切都是被眼前这个人毁的,她藏起来便是要报仇的,可是她只和拾参打了个照面,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在没有机会和能力报了这杀身直仇了……   李上贵儿子对他娘的出现半点没有兴趣,只直勾勾的盯着拾参,脸上渐渐是诡异的笑容,他的下巴动了动,似乎已经将拾参塞到嘴里嚼碎了的错觉。   古赋声冷着脸,走过去,一脚将李上贵儿子踩在脚下,“眼珠子还想要吗?”   拾参单手撑着下巴,就喜欢看他的声声这样霸道的样子。   李上贵儿子眼珠子朝古赋声转动,翻着眼皮,“把脚松开。”   砰!   李上贵儿子整个鬼都被踩进了坑里。   李上贵婆娘看到她儿子被踩进坑,要疯了,朝古赋声扑上去,被拾参一脚踹飞,“我的人,你别碰。”   古赋声抿着唇,走到拾参身边。   滚花溪看向古赋声,“窜你的兔子去,别捣乱。”   古赋声冷冷道,“窜完了。”   滚花溪就让他拾参带他走人,李上贵母子和东皇钟的事,他来解决。拾参摇头,“她是苗疆人,师兄,她懂巫蛊。”   李上贵的婆娘猛地看向拾参,眼里有畏惧。   他……知道巫蛊……   “巫蛊?”   滚花溪没听说过巫蛊这东西,有些不明所以,“巫蛊和玄铁片有何关系?”   拾参嗯了声,他看向李上贵婆娘,“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打到你说为止?”   李上贵母子,“……”   **   李上贵婆娘还是交代了。   一是敌我双方力量悬殊;二是事关她儿子!她只能选择妥协!   “我不算正统的苗疆人,我娘家是小语族人,早年我娘判出族嫁到苗疆,生下了我。在我五岁时,小语族的长老突然找上我娘,要带我回小语族做圣女,我娘敌不过族长老,只能将我送回小语族。你们想知道的宝物便我小语族的圣物,我是圣女,自然知道它的好东西,在我十八岁那年,我生了反骨,将圣物偷走,逃离了族里……为躲长老的追杀,我伪装成落难的穷苦人,辗转嫁给李上贵。李上贵的祖宅有灵性,似知道我为不详人,示警李家。李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不会明白祖宅的警示,我自嫁给李上贵后生了儿子,我算出命里有死劫,便利用李上贵逆天改命。让李二贵的老婆孩子当我和我儿子的替死鬼……”   换命的事,拾参和滚花溪提过。   滚花溪再听一次,让人牙痒痒。   换命换运在他天一门,是正统门派正统术法,却被这些个歪门邪道的小人弄成了邪术,他就恨不能将这些小人给掰碎了炼成屁放了。   李上贵婆娘仍然不甘心,如果不是拾参来李家祖宅,她和她儿子就不会丢命。   “我小语族有秘术,只要将圣物炼化到魂魄中,魂魄便如钟鼎,无惧天地间一切阴邪正气。为保我儿,我只能将其中一块圣物炼化到他魂魄中……对圣物我只知道这些,我族人避世,不与外界相通,如没有我族人带领,你们是找不到我族人驻地的!”   那可未必!   拾参看向古赋声,这家伙就差点被抓去填埋水晶棺了。   李上贵婆娘,“至于巫蛊,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碰上了苗疆族人,顺手一帮罢了。”   她说完,正要和拾参等人求情,她是死不足惜魂飞魄散她也认,但她的儿不该和她承担这罪业……   空中划破一道银光,如一只长臂,五只冲着李上贵婆娘下手,想将人带走。   拾参和滚花溪同时出手,将李上贵婆娘拽回来,也将空中冒出来的这只手给拽了下来。   “是虚幻。”   拽下来的手如雾散开,消失得无影无终。   拾参拉住要追的滚花溪摇头,“师兄别追了!他在万里之外!”   滚花溪非常生气,在他和小师弟面前,居然敢来偷袭抢鬼,是谁活腻歪了!气得他一口气没上来,呛着了。   拾参扫了眼刚刚冒出手来的空中,眯了眼睛,“既然盯上了我们,总会找来的!我们不必费神追人!累!”   他看向李上贵婆娘。   她似乎吓傻了,神色呆滞。   拾参蹲在她面前,她反射性的要逃,拾参摁住她,“你的族人?”   李上贵婆娘胡乱点头,“是!我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被他们抓回去!”她直勾勾的盯着拾参,“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可以把我儿魂魄里的圣物给你们,但我只求你们护他去投胎转世!”   李上贵儿子走过来,“娘,我不想去投胎。”   李上贵婆娘一巴掌甩过去,这也是李上贵儿子活了二十来年,第一次对他动手,李上贵儿子只是笑。   “娘你是打是骂,我都不会去。”   他看向拾参,眼神依旧如钩子。   古赋声面色发冷,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李上贵婆娘无法说服她儿子,只能恳求拾参和滚花溪,只要他们给出承诺,她就能相信他们会让她儿子去投胎。   拾参答应了她。   李上贵婆娘终于笑了,她盘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念着咒语,咒语越来越快,李上贵儿子身上渐渐的浮出淡金色的梵文字体……   “孽障,尔敢……”   沉闷破铜的声音像是从远古的地方传来的,李上贵婆娘魂魄一震,如要散架,咒语一断,她儿子身上的梵文字体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滚花溪皱眉,将阴气渡到她身上,李上贵婆娘口中咒语续上,她儿子骤然惨叫,一股股碎裂的气体从他身上撕扯,在空中渐渐的形成玄铁片模样。   半空中,似有焦灼不稳的气息。   拾参和滚花溪扬手设结界,耻笑的看着只敢在半空中虚张声势却不敢露面的东西。   “小师弟,你说他会不会忍不住跑下来和我们打一架?”   “他不敢。”   半空中焦灼的气息凝固了。   砰!   李上贵儿子倒在地上,魂体淡薄,而他娘的魂体直接消散在了天地间。   滚花溪招出招阴幡,却无济于事。   她,魂飞魄散了。   李上贵儿子也像是经历过一场生死难,他愣愣的看着消散的魂魄,眼里流出一滴泪,晶莹剔透……   滚花溪接住鬼泪。   他有些疑惑,“鬼泪现在这么不值钱了吗?”   他跟着小师弟没几天,就有好几滴鬼泪了。   当了半晌背景板的周柳勤,“……”感觉鬼生受到了莫大刺激。 第169章 没有师兄爱   拾参答应李上贵婆娘,将她儿子送去投胎。   李上贵儿子身上原本有罪业,现在魂体几近透明,随时要消散的架势,拾参用功德护他走轮回路。周柳勤羡慕的口水直流。   功德啊!   他兄弟果然是大佬,功德说送就送!   李上贵儿子有了这功德,下一世非富即贵,这样的人生就是白捡的。   生死簿上闪过淡金色的光芒,他下一世的人生路已经安排上了。   周柳勤殷勤的望着拾参。   “兄弟你放心,我亲自送他去轮回。”   至于李上贵婆娘,他在阎王面前,也只能据实已告!   周柳勤走后,拾参摆弄玄铁片。   加上邬靖家得来的玄铁片,他手上已经有了三块。从李上贵儿子魂体里抽出来的这块的颜色要比其他两块还暗淡些。   滚花溪将三块玄铁片拼凑,只有李上贵婆娘母子的这两块缺口对得上,另一块是单独的缺口。   “这两块本应该是一块!看这个缺口处,被重物敲碎过。”   拾参点头,“能将东皇钟敲碎,师兄知道是何物?”   滚花溪神情莫测,“师父曾提过,神界有鼎钟,鼎钟是业锤!”他摇摇头,“东皇钟且是神物,师兄想不到还能有何神器,能将它敲碎。”   拾参若有所思。   滚花溪,“小师弟,你可曾想过神器为何会沦落到这个世界?”   拾参啊了声,老实摇头,“没有!”   如果不是他家里要盖房,老李给他送砖送料,他也不会去李家看祖宅,也不一定会插手邬靖的事,不去邬家,他也不会碰上东皇钟的碎片……   拾参手里的玄铁片放在桌上,愣了下。   他之前心里还存疑,锦鲤几千年为什么能选上邬靖,真的只是巧合?还是邬靖身上有东皇钟的气息,锦鲤才能护他,和他换命换运……   这就能解释,邬靖承担了锦鲤族的命运,却没有受到天道惩戒了。   古赋声,“在想什么?”   拾参摇头,“没什么!”他将玄铁片收到储物袋里,和滚花溪说,“师兄,不必费神了,既然事情撞到了我们面前,我相信,有人比我们还着急!顺其自然吧!”   不只是东皇钟,还有许多事,他现在也只是模糊了个大概。   但至少现在,他隐约有感觉,他像是被安排在了一个漩涡边缘,有一双手,正要将他推向漩涡中心。   “胆小鬼!”   弱小的声音愤愤骂人,滚花溪将藏在桌子下的人偶拎起来,仍在桌上,“找打啊?”   人偶哼哼,“师兄你还是这样偏心!同样是做师弟的,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滚花溪眼神微凉,“你不愁吃不愁穿,没仇没灾,给你一片树叶你都可以当床睡,对你好什么?”   人偶跳起来,小手叉腰,“谁说我不愁吃不愁穿?我现在就很愁!”他指着拾参,“我和你告状,就是你小师弟把我骗进那破瓶子里的,你也不帮我教训他。”   滚花溪烦他,“还有其他事吗?”   人偶更生气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他的师兄,见都不愿意见到他了!   古赋声盯着人偶,“他是谁?”   拾参,“我十二师叔的大弟子。是柳木纸人做成的人偶。”   人偶?   古赋声冰冷的眸子里是诧异,不是血肉人?   他是知道拾参能用纸人变幻出活人的,用柳木也可以吗?   拾参不知他所想,所以也没解释。   他十二师叔修符道,他曾言:人易变,心怖鬼!所以他门下的弟子都是木头纸人偶人。人偶特殊,没有情感,和他们师门也不会有深厚的感情,但人偶喜欢学做人,一言一行都是照着人的习惯去模仿的。眼前这个人偶是他十二师叔最喜爱的一个,也宠着人偶,他十二师叔曾手把手的教导过人偶学人的言行举止。   人偶盯着古赋声,“你是谁?”   滚花溪眼疾手快,将人偶拎起来朝外扔,“别捣乱,玩你的去。”   被扔出去的人偶愤愤不平,藏在木墩的影子无声的嘲笑他,被他逮着狠狠的踩脚,影子火大的和他纠缠,两家伙就扭打在了一起。   滚花溪瞟了眼影子,脸色非常差,他和拾参道,“小师弟,师兄要离开几日。师兄不在的时候,你别犯蠢,得护着自己。懂了没有?”   他得回一趟恶鬼之地。   他真担心他走后,古赋声要是遇到危险,他小师弟能舍了命去救他。   滚花溪阴着脸盯着古赋声,实在是不放心,“师兄想了想,小师弟你和师兄一起走吧。”   拾参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暗示,“师兄要去哪?”   滚花溪气势一收,“恶鬼地。”   拾参奇异的看着滚花溪,欲言又止。   滚花溪心里发虚,“怎,怎么了?这样看着师兄?”   拾参,“师兄回去能回来吗?”上回还是他去地府的恶鬼之地将人带出来的,恶鬼之地的结界,能困住他师兄。   滚花溪呼吸一窒。   **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小畜生杀人了,杀人了啊……”   “哪里出人命了?听声音像是张风良家里出来的?”   “他家里三天不打一架,才是有怪了……”   “……是真出人命了?一脸血跑过去的是张风良的大妹子吧?”   几人相视一眼,心里咯噔,扔下手里的活,就朝张风良家跑,“可不要真的闹出人命来了,赶紧去看看。”   都是一个村的,哪家不知道哪家的事?   张风良的爹娘做人差,爱占便宜嘴巴不干净,村里谁都知道,也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从来不管张风良,反倒能听到张风良的爹三天两头逮着张风良咒骂。   “啊……”   张风良的娘吓疯了,瘫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血,双眼凸起,死死的盯着张风良,嘴巴长大啊啊啊的尖叫。   她面前,是倒在地上脖子喷血,浑身抽搐的男人,男人身边,张风良拿着菜刀站着,菜刀上的血一滴滴的滴在男人死死瞪大的眼睛里。   “出事了!出事了!”   跑来的村民被这一幕吓到了,“快,快去喊村长,快去喊人。”   张风良慢腾腾的转身,盯着进来院子的人。他的眼神疯狂,跳着两簇火焰,村民都是大男人,也被他的狠劲吓到了。   几人站住,声音发颤,“风良,你,你把刀放下。”   张风良摇头,“这是我家里的事,你们都别管。”   “哪能不管?啊!杀了人是要吃枪子的,你……那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   “生我养我。”   张风良短促的笑了声,脸色诡异,他蹲下来,生了锈的菜刀贴着他爹往外冒血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张风良的娘被他刺激得疯狂尖叫,瘫软着往爬着走,“不,不是我……不是我……别杀我……”   村民一颗心提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张风良突然举起菜刀……   “良子……”   “住手。”   “疯了吧……”   “把他的菜刀抢了。”   但没有人敢过去,张风良将菜刀高高举起,嗖的砍下去,在喷血的脖子处又停住了,他侧头,看着紧张的左邻右舍村民们,突然笑了。   村民心里一凸,后脖子处凉飕飕的,遍体生寒。   这小畜生的笑,简直能让人冒冷汗。   张风良,“都担心我砍一刀下去吧?”   院子里诡异紧绷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没人说话,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有哪家儿子敢拿着菜刀砍死亲爹的?都没经验劝,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张风良一错手,菜刀就砍了下去。   张风良坐在地上,呵呵笑,“我做杀鸡剁狗的事,也不敢抹他的脖子。”   他得对得起王春梅给他端的饭菜,给他煎的凉茶,得对得起拾参让他”好好做人”的话。   杀亲爹。   他又不想下地狱变成畜生。   村长跑来,鞋跑丢了一只,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他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张风良的爹脖子处一滩血,张风良的娘声音喊哑了,披头散发摊在地上。   张风良……   张风良拿着菜刀,坐在血边上。   村长的额头突突的跳,咬牙切齿,“报派出所,报派出所……”   拾参惊讶,“张风良把他爹砍死了?”他蹙眉,将张风良的魂魄找回来时,他面向没有死劫啊!   王春梅将张驴的儿子抱给爱国奶,跑着去了张风良家。   齐先见是医生,带了几味药跟了上去。   古赋声,“别急。”   拾参看他一眼,“我没急啊!”   古赋声收回视线,不着急吗?比你平时走路的步伐快了些,不是急吗?   王春梅跑到张风良家时,张风良被绳索绑着,张发根脸色发青的教训他,大骂他是畜生,连自己亲爹娘都能下杀手,枉为人。   张发根毫不留情面。   农村里妇女吵架时骂人的下三滥的话,都没了顾忌骂了个遍。   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王春梅黑着脸,冲过去将张风良护在身后,把张发根顶了回去,“娘了个巴子的!你骂个屁啊!他才几岁啊!你是长辈,要点脸吧你!”   转身让张风良别害怕,她给他担着。   张风良愣愣的看着王春梅,在发呆。 第170章 活死人吃魂   张发根气笑了,指着王春梅,手指都在哆嗦,“你担着,你担着个屁!王春梅,他十几岁就能拿菜刀砍爹娘,你敢护着他……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啊……”   王春梅阴着脸,“你说他砍人就砍人?你看到了?啊?你才他妈的脑子有病,神经病!”   张发根指着仍在地上,凝固血的菜刀,“看到没有,就是这把菜刀砍的,小畜生没有人性。”   王春梅扫了眼菜刀,她回头盯着张风良,“你大声告诉婶,是你做的吗?”   张风良扯了扯唇,声音发哑,“不是我。”   王春梅知道张风良喜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但她也不相信他能用菜刀砍亲爹,这是人伦,是犯法的,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干这样畜生不如的事。   更何况,张风良才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张发根你听清楚了,不是他做的。你是村长,还能朝一个孩子身上泼脏水?”   她指着张风良的爹,“他是什么样的人,村里哪个不知道?他能用刀砍孩子我就信,你反倒说孩子干的,存的什么心。”   张发根烦的抓头发,“大伙进来的时候,可都看到张风良手里拿着带血的菜刀,不是他还能是谁做的?成成成,我也懒得和你吵,我让派出所的人来了,等他们交代吧。”   张风良的爹身体都凉了。   张发根本来喊了几个男人,要把他的尸体抬到边上去,在用布盖住,有人劝说,“不是喊了派出所的来?等人来了再说吧!咱们也不能动他!”   张发根想想也是。   王春梅解开绑着张风良的绳子,张发根眼皮一跳,呵斥,“王春梅,你干什么。”   王春梅,“松绳子!”她冷笑,“事不是孩子做的,你绑着人做什么?”   张发根指着她,就恼她不知好歹,是非不分。张风良杀亲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争辩什么啊?张风良的娘都被吓傻了,看到张风良就发疯,还不能证明人是他杀的?   “不是他。”   大家朝进院子的拾参和古赋声看过去,不少人眼神闪动,村里都在传拾参有看相的本事,他的话不少人是相信的。   十几双眼睛又看向张风良,目光游离。   莫非真不是这小子干的事?   张发根拧着眉,他婆娘娘家嫂子的事,就是拾参帮忙解决的。经过这件事,他对拾参也是信服的,也不得不承认,拾参现在是真有本事。   “参小子,你说真的?”   张发根犹豫了。   但如果真的不是张风良干的,那是怎么回事?   拾参点头,扫了眼张风良面无表情浑身丧气的样子,朝男人的尸体走过去,“嗯。和他无关。”   男人脸色青白,被割破的脖子伤痕上有五指捂过的痕迹,双眼凸起,显然死亡对他来说是个意外,且他死不瞑目。   男人的魂魄没在身体里,院子里也没有鬼差来过的痕迹。   古赋声看他神色有异,“怎么了?”   拾参笑了声,“没什么!师兄应该晚一些走的,有人和他抢鬼。”   古赋声不明所以。   拾参,“杀他的不是人,也不对!应该是半人半鬼的东西吧!有人身没有心脏,这种东西最喜吃阴邪的魂魄,来维系身体的腐蚀恶臭!”   古赋声,“是邪修?”   拾参短促笑了声,摇头,“不算是。”   古赋声,嗯?   既然是吃人的魂魄,还不是邪修?   拾参简单的解释,“世上有这一类活死人,他们不会术法,并不算邪修。只不过是死亡后又意外活过来,没有心脏想活着,就只能找阴邪的魂魄吃,他们吃魂,就如同我们一日三餐吃的饭菜一个道理。只是,他们是每三月一食,不过……这种东西,世间存着的也是极少数……”   他只是意外,后背村来了这类人。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男人脖子上的伤口上,“既然只吃魂,那他脖子上刀伤是怎么回事?”   拾参起身,伸懒腰,“这就要问她了。”   抬抬下巴,朝缩在地上扯自己头发的女人颔首。   前面的话,张发根等人听得心里冒寒气,后面的话,怒火直冲脑。   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张风良的娘,眼神迷惑,张风良的娘哆嗦下,疯狂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古赋声眉梢微动,她这样子能问出什么来?   拾参伸手,在古赋声的指腹上捏捏,“那东西要吃她男人的魂魄,她抓了菜刀原本是要砍那东西的,倒是一刀砍到了男人的脖子上。”拾参短促的笑笑,眼眸嘲讽,“男人的血喷到她脸上身上,也许是被吓到了吧,失声尖叫的时候,把儿女引来了,又把刀往张风良手里一塞,瘫坐在地上叫几声,没人会知道她男人是她失手砍死的。”   张风良猛地盯着拾参,眼睛猩红,胸膛起伏。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和妹妹跑出来,只看到他爹捂着喷血的脖子,他和妹妹都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手里就塞了一把滴血的菜刀……   而他娘,看他的眼神,是仇恨是疯狂是胆怯也是祈求……   这一刻,他只想大声的笑。   直到妹妹跑出去,把村民喊来家里,他们看着他,就认定他是砍死他爹的畜生,这瞬间,他就想试试刀在人身上砍过去是什么滋味,但他……没敢下手……   王春梅冲到还在扯头发失疯喊的女人面前,薅住她的头发,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他是你儿子,才十几岁的孩子,你还有没有心,啊,让他给你背锅。”   王春梅恨得咬牙切齿,子弒父,他这一辈子逃不过天谴逃不过人言,让他怎么活?   张风良的娘眼神空洞,像是不知道王春梅对她动粗,只喃喃的喊,“不是我,不是我,别杀我……”   张发根拦住王春梅,“你看她这样子,打她有什么用?准是疯了!等派出所来了再说。”   他看向拾参,“真是她错手杀的人?”   村民也傻眼了,要不是拾参的话,他们哪里敢想事情是这样的?在场的人,谁不是在心里认为是张风良弒父。他们看着张风良的娘,眼神不对味。   ……真有这样狠心的娘?   她知不知道张风良一旦被认为弒父,那是要吃枪子的,死了还得让人咒骂。   “还说什么,管她是不是吓疯了,扭她去派出所。”   “对!送派出所!”   “就是可怜了良子,摊上这么个娘。”   “……她男人已经死了,她送去派出所能有好?不是吃枪子也回不来了。家里还在还小……可怎么活……”   “这事摊在我身上,我也宁愿扭她去派出所。总好过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要强。”   “孩子小怎么活?孩子爷奶还在,堂亲还在,还活不下去?”   张风良听着这些议论声,脸色平静,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死的一男疯的女人,竟然觉得身上是全所未有的轻松。   王春梅拽着张风良的手往外走。   张风良下意识的跟上,然后停住脚步。   王春梅用力拽他,“你妹妹跑出去了?去把她找回来,你爷奶养你你就好好带着妹妹过日子,他们不养你你就带着妹妹来婶家,婶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张风良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哎……”   张发根想把人喊住,事情还没处理完,你把人拉走做什么?王春梅这婆娘就是事儿多!张风良的事和她能沾什么边的?   拾参,“她装疯的。”   打断张发根的话,拾参和古赋声也走了。   村民不可思议的盯着张风良的娘,装疯?亏得这女人能想得出来。   “我真是长见识了。”   “谁不是?”   张风良的娘被拆穿,身体恐惧的抖了抖,她疯狂的摇着披头散发面目看不清的头,她不要吃枪子,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张风良家里的事,在村里炸了锅。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忍不住骂了几声,他们眼里哪还想得起张风良从小到大干得那点缺德事,只心疼他的遭遇。   “要不是有参小子在,良子不得白白丢了命?倒灶的破烂儿,自己亲儿子都能这样害,就该送去吃枪子,没人性的东西。”   派出所的人来得不算慢。   主要是叶吴勤曾经在派出所打过招呼,事关后背村,又是杀人大事,他们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张发根将事情原委陈述了一番。   来的公安神色莫测,“真是拾……拾参亲口说的?”他们这群人和叶吴勤关系不错,也听了一耳朵事关拾参的事,对拾参挺好奇的。   几人扫了眼院子,都是常年下地干活的男人,和叶吴勤口中的拾参不相称,几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人没在这!   张发根点头,“是!”   “有目击者吗?”   “都没有!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男人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凉了……”   “他放屁,他不说实话。”一直在疯叫的女人骤然跳起来,朝公安扑了过去,“我男人是小畜生害的,是小畜生害的,用菜刀砍的……”   张发根阴着脸,参小子没说错,她是装疯的。   公安一脸正气,沉声道,“怎么回事?你,和你两个都说清楚。”   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人抬头,和同事点头,“是割喉大动脉失血而死,从伤口的痕迹来看,是他杀。” 第171章 是个帅小伙   张风良的妹妹跑去找她爷奶,晕在靠路边的田里。   田埂和路面有一米多高,又堆放了准备烧田灰的稻草,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她。   王春梅拉着张风良,沿着村路和田埂找了两圈,才发现的。   “这孩子,摔在这咱们没来找,不得晕到醒?”将人翻来覆去查看,好在小丫头只是额头磕红了,其他没看到伤口,“还得让齐老叔看过才行。”   张风良和他的弟弟妹妹们感情一般,小丫头晕在他面前,他也没多大反应,要不是王春梅拉他出来找人,他是不会理会的。   王春梅抱着小丫头,小跑着。   齐先见原本是和王春梅去了张风良家,只张风良的爹无药可医,便回了拾家,在做黄纸的徐老头出来,“怎么样?”   齐先见摇头,“刀割喉,流血过多,太晚了。”   徐老头,“我看这村子里干净,又偏出事多。真是……命该绝?”   齐先见没搭话。   王春梅抱着小丫头回来,让齐先见给小丫头看看怎么回事,齐先见让她把孩子平放在桌上,小丫头是六岁的骨龄,看着更瘦小,像是三四岁的孩子。   头发稀疏蜡黄,小手骨贴着皮,严重的营养不良。   齐先见把完脉,“脉象虚受了惊吓,也是常年饿肚子影响了身体成长。”   王春梅咒骂了两声,张风良的爹娘真不是东西,生下来又让孩子饿肚子,真不是人。   齐先见沉默。   小丫头的脾胃已经有损,还好她现在的年纪小,喝两三年中药就能调理过来。   “调理,要什么药尽管说,让参儿去买。”   她想想自己手里的人参,就去屋里,拿了一根出来,“吃这个补身体。”   齐先见的老眼微睁,“人参!”   这是……百年份人参?   王春梅,“这根够吗?不够我去拿。”   齐先见,“……够,够了。”他哭笑不得,这可是百年人参,就算是病种之人,一次也只能配一小片下去,给这个小丫头,更只能一丁点配中药了。   手里这根,给小丫头用,起码能用十年之久。   王春梅放心了,又指着张风良,“老齐叔,这小子昨儿也发热,你给他把把脉。”   张风良要拒绝,被王春梅瞪一眼,只能乖乖的伸出手。   齐先见凝神,连续诊了两回,才收回手,“也是滞气有亏,阳气有损。多喝两副药,补回来即可。”   “参小子,在家吗?”   张发根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王春梅对张发根没好脸色,看到几个公安,到是神色机警。   她让齐先将小丫头抱进屋,把张风良也推了进去。   “找我儿子能有什么事?”王春梅走过去,她现在就看不惯张发根,皮笑肉不笑的怼过去,“我儿子可没干坏事,要找你们找我。”   张发根,“王春梅你别裹乱。这是章公安,他们有话问参小子。参小子在家没有?”   几个公安里较年长为首的章治平一张国字脸,气质正气凛然,和王春梅点头打个招呼。   “别紧张,我们几个只是想找拾参了解些事。”   老百姓都怕当官的。   王春梅对公安打心里就有股畏缩,“那你们等等,我进屋看看参儿回家没有。”   章治平,“不着急。”   他身边的同事说了声,“这是拾参的娘吧?听说挺和气的!”看她怼张发根的时候,可不算和气。   张发根舌根发苦。   他是村长没错,碰上王春梅,也是没辙的。   **   拾参没在家。   他和古赋声从张风良家出来,循着气味,去了灵植园隔壁山的半山腰,在树木草丛掩盖的山洞处,找到了吃张风良爹魂魄的活死人。   活死人吃饱,躺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睁着眼调息。   古赋声惊讶,“他看起来和常人并无不同。”   甚至,看着更新潮。   他很年轻,看着只有二十几岁的样貌,穿着白衬衫小马甲,穿着湛然色喇叭裤,还是一双擦得黑亮亮的皮鞋……   关键他的头发弄得很有型,应是用了啫喱水固定。   这张脸看着也阳光,让人看着就舒心。   拾参警惕,“你喜欢他这样的?”   古赋声微愣,旋即含笑,“看着是不错。”   拾参哼了声,走到活死人身边,抬脚要踩下去,古赋声拉住他的手,“生气了?”   “没有!”   “我只是说他看着是不错,没有说我喜欢他这样的,别气。”   怕拾参真生气踩人,古赋声转移话题,“你说他是活死人,看着和我们是没区别?还是他只是没有心脏?”   拾参,“原本就是人死后在活过来的,自然是没区别!”   他蹲下,在活死人脸前打了个响指,“睡什么睡,起来我有话问你。”   躺着的人眼珠子动了动,视线聚焦,看着拾参的手指。   “嗝~”   没有形象的打了个饱嗝,用啫喱水风固定的头发跟着颤了颤。   “你是谁?喊我起来干什么?”   拾参,“我,你拾祖师爷!喊一声!”   男子,“……”   他只是没心跳,又不是没脑子。   他家的祖师爷,早就死得凉透透的了。   男子犯困,打着哈欠,“你要是没事,就走吧!我要睡觉了!”   拾参咧嘴,手掌撑着他的肩膀,微用力,男子的脸色骤白,警惕的盯着拾参。   “你想怎么样?”   他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威胁。   拾参让他别紧张,“我就想知道你来我后背村做什么。”   男子,“就这么简单?”   拾参,“你以为多复杂?”   男子看他像个好人,那就不会欺骗人,“我居无定所,只是走累了,又闻到这个方向有阴邪的魂魄,正好我也饿了,就循着气味来了。”   拾参故作狰狞,吓唬他,“说实话,不然咔嚓!拧断你的脑袋!”   男子无奈,“我说的就是实话!”他怕这两人认为他是坏人滥杀无辜,解释道,“那人是阴邪之人,活着也只会祸害别人,还不如让我吃了,为民除害。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拾参敷衍的点头,“对!你做得对!那是你自己来我后背村的,没有人引诱你来是吧?”   男子笑了声,困得眼泪汪汪,他每次吃饱,都得先睡一个月,睡饱才会精力继续前行。   “我自己来的,你能让我睡觉了吗?”   拾参眼皮一抽,没在揪着人,他手一松,这人就躺回了湿漉漉的石头地上,无声无息的睡着了。   古赋声也挺佩服这种一秒就入睡的人。   “他不像说谎,来后背村是巧合?”   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应是单纯的人,只是不明白他遭遇过什么,会成为现在的活死人。   拾参心里还觉得有不对劲,活死人就在他们面前,也明说他来这里这是巧合,并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真是巧合?”   古赋声,“看他睡觉的姿势,一时半会应该醒不来。人在这也跑不了,我们先回去,真有问题,等他醒来也能查清楚。”   拾参,“嗯。”   两人回到家,章治平几个刚吃完王春梅给他们做的面点心,王春梅煮面舍得放料放肉,吃得几人不舍得抬头。   “嗝!”   一个个打着饱嗝,吃饱就卸下精神,人身上的气也跟着懒散了些。   “大妹子,你就是太客气,我们几个现在可以算是犯纪律了。”   “回家就写检讨!”   大男人说着呵呵笑,王春梅泡了一大壶的山楂茶,几个大男人忙摆手,他们现在吃得肚圆撑胃,哪里还能喝下茶。   王春梅,“是山楂茶,都喝点,好消化!”   章治平,“大妹子啊,还得让你招呼我们几个大男人,真是……没脸。”   其他几个附和。   王春梅摆摆手,“招待什么!就是一点面点心,也不是大鱼大肉的能招呼得住。都客气什么,你们为人民服务,我招呼你们也高兴。”   她虽然没文化,但也知道他们的工作和职责,都是好人。   章治平,“这哪能一样……”   王春梅,“哪里不一样!你们也都是人,都上有老下有小,每天忙着的都是咱们老百姓的事,都是大事!我就佩服你们,我儿子要有你们这样的能耐,我做梦都能笑醒。”   章治平不言苟笑的脸上线条放柔,“你儿子本事大,以后肯定有出息。”   王春梅就爱听这话,笑声嘎嘎嘎的。   拾参和古赋声在家门口,听到王春梅的笑声,脸上也隐有笑意。   “娘,聊什么这么高兴?”   拾参看向章治平等人,眉梢微挑。王春梅回头,朝他和古赋声招手,“参儿,小声来,他们是乡上公安,来调查良子爹的事。说是有事要问你。”   章治平等人从叶吴勤口中知道拾参是十六岁的少年,看到真人时,眼里藏不住惊讶。   ……这长相和他们脑袋里想过的,对不上号啊!   太年轻,跟个墨水画里的人一样好看,可不像是农村野小子。   章治平几人藏着心思,果然是有看向本事的!   拾参和古赋声站在王春梅身前,王春梅就给他们介绍,“这是章公安,是副所长。我儿子拾参,章公安喊他一声参小子就成,皮实小子一个!” 第172章 老祖铁口断   “拾参。”   “章公安。”   双方公事公办打好招呼,坐下来说事。拾参不喝山楂茶,古赋声给他泡莲子茶,章治平看着古赋声一秒,总觉得他有些面熟。   但,又不敢确定。   毕竟,如若真是那位,不可能会站在这里,更不可能会亲手去做泡茶这种事。   拾参,“章公安?”   章治平回神,“没什么!拾参,你之前和张村长提过,张上水的死因,还得请你在和我们说一遍。”   张上水是张风良爹的大名。   他身边的人掏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拾参将张上水被吃魂、被他婆娘错手砍死的话重复了一遍,记录的人笔尖一顿,率先发出疑惑,“他的魂魄真的被吃了?”   拾参,“真。”   记录的人舔舔干的唇,他原本想问的是,人真的有魂魄吗?   章治平让他好好记录,别多话,事情诡异,他们也只是将这些记录下来,至于拿回去,他们的上头会不会相信,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至于凶手,刨除吃魂这诡异的部分,张上水的婆娘到底是不是错手将他杀害的,谁知道呢!又没有目击者!   拾参的话,他们选择相信她是错杀,他们上头的人,可不一定相信了……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张上水的婆娘吃枪子,最好的结果也得被送去劳改,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张上水的事了解完,章治平直接道,“我和叶吴勤是兄弟,他的事我略有耳闻。我来找你,也是想请你帮忙算命。”   他身边的同事跟着说,“我们也算一卦。”   拾参说,“你们都是正阳之气,阴物轻易不能近身!”   穿着这身制服,就代表着正义。   也还有另一层的意思,阴间鬼差也是穿制服的,他们和鬼差被划为一类,是阴魂本能惧怕的。   章治平等人含笑,这身制服,也是他们心里的骄傲。   拾参看着章治平的面相,他的天庭饱满,是福运之气,但现在福气下,有两缕黑气冲击,黑气霸道,福相在避退,不出三日,他不仅有血光之灾,还会祸及家人。   拾参的手指叩着桌面,“最近有人送你东西?”   章治平诧异。   两日前,他的堂弟送了一张餐桌给他,餐桌是普通的松木桌,他才收下的。   除了这张餐桌外,没人送他东西。   拾参,“回去后,把这张桌子劈成柴烧了吧。”他将一张黄符递过去,“普通的火没用,用符纸点火。”   章治平直愣愣的,大写的国字脸在接符纸的时候都有些懵。   “是,是桌子有问题?”   也不能啊!他和堂弟的感情不错,两家也相处和睦,他也没理由害自己啊。   拾参,“桌子本身没问题,人的一日三餐都是摆在桌上吃完,福气自从桌来。送你桌子的人想要断你的福运,他很聪明,将东西在桌子四个角的脚柱和桌面之间的东面的脚藏着,不过我建议你不必拿出来看了。这东西阴煞重,也是特意给你准备的,要的就是让你不得好死。你碰到那东西,会有血光之灾!把桌子烧干净就能避开这灾祸!至于你堂弟是不是害你的人,你自己能查出来。”   章治平一颗心忽冷忽热,浑身难受,就恨不得现在他就在家里,将那张桌子劈开看看要害他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又想着直接劈了给烧成灰,一了百了!   拾参,“别担心!桌子送在你家两天,恰好这两天你只在家里吃过一顿饭,阴煞气刚刚形成,还来得及避祸!这护身符带着,过五天在摘下来!保你平安。”   章治平接护身符的手都在抖,那是被气得!   章治平组里的几人都听傻了。   ……还有人在桌子里动手脚的?   拾参看向他们几个,他们面相如常,有的也只是小病小痛,没必要用上符,其中看到最年轻的那位,拾参笑着恭喜,“恭喜当爹,喜得龙凤胎。”   他还顺便给两个孩子掐算了下时辰,两孩子真会挑时间出来,一生顺风顺水还是有大出息的。   那人都傻眼了。   “生,生了?”   他媳妇怀孕七个月,这就生了,那不得是早产?   他惊跳起来,就往外跑,跑两步又跑回来,目光灼灼,“我,我媳妇生了?”   “你小子,是龙凤胎。”   “我羡慕了,真能干啊。”   几个人调侃,但恭喜却是不含糊的。也因为他急着回家看情况,大家没在拾家耽搁,章治平付了黄符和护身符的钱,其他人也给了算命的钱,再次谢过王春梅的面点心和山楂茶,急匆匆的去走了。   得了龙凤胎的年轻人直接回了乡上,其他几个去了张上水家,把张上水的;婆娘扣走了。   张上水的爹娘去下地回来,知道儿子死了,哭天抢地,要让章治平几个把张上水婆娘吃枪子陪张上水的命。   闹了一场,章治平几个才脱身走人。   **   叶吴勤开着车来拾家,看到章治平几个,摁了喇叭。   手撑着车窗门,探头,“老章,来找拾大师的?”   章治平脸色黑成锅底,倒是意外碰上叶吴勤,“老叶?你怎么来了?昨儿不是说去县里了?”   视线落到车后座的人身上,章治平腰杆一直,张嘴要喊人,被叶吴勤挥手打断了,“来这私事。”   章治平懂了,和车后座的人点头敬重的打招呼,简单的把张上水家的事提了提,叶吴勤扫了眼被拷着的女人,让章治平忙去,“晚上找你喝酒。”   章治平,“行啊!”   车子停在拾参家门口,拾参和古赋声刚好喝完一杯茶。   “拾大师,是我,老叶!我来窜门了!”   叶吴勤身边跟着位杵手杖的老者,穿着唐装,精神矍铄,最突出的是他有一头银发。   古赋声回屋拿茶杯。   拾参单手撑着桌面,样子慵懒,“叶队长。”   叶吴勤进来拾家院子的时候,有瞬间的失神,自从拾参将跟着他的女鬼收走后,他对拾家就敬畏,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层东西,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感受到上一回来时的压抑。   所以才愣了神。   拾参呵了声,青衣已送去转世,能压着他的东西,消散了,自然就不必受限制。   叶吴勤虚扶着老者,走到拾参身前。   “拾大师,老师便是之前我委托你给看相的那位。老师,这位是我常和您提起的拾参拾大师。”   老者双手撑着手杖,打量拾参,“是个好孩子。”   拾参看着他,慢慢的坐直身子,漫不经心道,“老先生来求东西?”他咧嘴笑,“又拿何物来换。”   老者身上的气息和半山腰山洞里活死人的气息相同,这一老一少是出自一家,老头不是来找他算命的,是来找东西的。   叶吴勤拉开凳子。   老者从容淡定端正坐好,“你所需何物?又如何言之有物?”   古赋声拿来两个茶杯,看着老者的容貌,只能说一声,太巧了!   老者和在山洞里睡觉的活死人有着八分相像的容貌,只不过活死人比老者年轻了几分,但他们的脸部轮廓几乎一样。   把这两人的脸放在一起,你只会觉得他们是年老年轻的一张脸。   活死人前脚来后背村,老者后脚就跟来了。   古赋声给老者和叶吴勤递上茶,莲子茶过齿留香,老者眯着眼享受,“好茶!”   是他这辈子,喝过最香醇的茶水了。   老者不禁看着古赋声,“是莲子茶吧!小老儿托大,想和你匀一份来,可愿意?”   古赋声冷淡拒绝。   老者含笑,如此好茶,他自是知道难得的,且能轻易匀人,他不过是不死心问问罢了。   在喝茶时,变得弥足珍贵。   老者想想,“老朽不才,家中尚有些薄产。可当换取这一物,大师可否应诺?”   拾参摇头,“我不缺钱。”   老者迟疑了,他想得的东西是世间罕有的,他钮钴禄一族,找寻此物上千年,都不曾寻到其踪迹,若是大师真能找到此物,他的薄产,也的确是不够看。   老者,“大师不妨直说。”   拾参把玩着茶杯,“你祖上是凤血,每三百年出任两位皇后!”   老者心中一凛。   拾参,“可惜血阴太盛,反扑男阳。同样的每三百年会有一位活死人……”他掐指算了算,“至今为止,已有六位活死人了吧。”   老者猛地站起来,老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在来之前,叶吴勤和他提过好几次拾参的本事,叶吴勤是他看重的学生,也知他的秉性,叶吴勤不会和自己说谎,而他的家族特殊,对能人之士是信服的。   有叶吴勤的保证,他自然相信拾参会看相的本事。   拾参只和他打个照面,就能猜到他是来寻东西,而不是来找他算命,这让他肯定也是试探拾参的能力。   拾参能算到他家族为凤血,他就知道,这小子和他曾经遇到的大师绝非是一个层次的。   但让他彻底失态的,只是这一句话。   ”至今为止,已有六位活死人!”   老者心跳如擂,他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感受到这样鲜活的心跳了,他闭了闭眼睛,轻吐浊气,毫无预兆的单膝跪下,十二分诚恳郑重求道,“还请拾大师救我。” 第173章 老祖我有啊   叶吴勤额头上泌出汗,忙跪在老者身边,扶着老者的胳膊,“老师?”   老者让他不必多说,只看着拾参。   拾参,“老先生请起!”   老者唇边蠕动,拾参笑道,“传闻,天香荳蔻以真龙心头血为药引,便能令活死人在生为人。”   老者攥紧了叶吴勤的手腕,老眼迸发出炙热的光。   天香荳蔻……   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东西了!   六十年了……整整六十年!在他五岁生辰,他爹骤然猝死,也是在这一天,他知道了活死人,知道了天香荳蔻和真龙心头血……   六十年!   他从懵懂时期到如今垂垂老矣,都只为这两样东西奔波着。   “不是传闻。”   老者沉痛,“我钮钴禄一族,在千年前,便像是得了这血脉的诅咒。得凤者,失心活!呵!唯有天香荳蔻和真龙心头血,能救我一族!”   拾参,“找了上千年没找到吧。”   老者沉默。   别说没找到,他钮钴禄一族,在这上千年里,便是天香荳蔻都没见过。   至于真龙心头血。   自古皇帝便是真龙,只是没有天香荳蔻,就算有真龙心头血为药引,也无济于事。   拾参笑笑。   他不知道这华夏世界里有没有天香荳蔻,但钮钴禄一族的人找了上千年,都没有找到过天香荳蔻,那九成的概率是不存在的。   华夏世界没有。   他拾参有!   这天香荳蔻是他在金丹后期时,和师兄们下山历练,在一处秘境小世界里得到的,只有指甲盖大长得像红豆的小疙瘩。   为什么会知道它是天香荳蔻?   小疙瘩有精魄,自己跳出来囔囔着正名的。   拾参有天香荳蔻,但他没有给老者,就算有天香荳蔻,他也没有真龙心头血,更重要的是,活死人没在。   老者现在把唯一的希望都压在了拾参身上,他急切的让叶吴勤给他老宅去电话,务必交代清楚,让子孙把珍藏在密码保险箱里的小瓷瓶带来后背村,且一再强调,要珍而重之护着送来。   “大师且放心,我钮钴禄一族护着的瓷瓶里,装的便是真龙的心头血。至于几位先祖行踪飘忽不定,我定让子孙尽快将他们送来。”   古赋声问了声,“真龙血?”   老者顿了下,“是康熙的心头血。”   古赋声哑然,康熙的血你能留到现在?要不是他现在就是修真人,他真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是什么样的瓷瓶能把三百多年的血存下来?   老者苦笑,“我祖上曾提过这瓷瓶是个法器,也是钮钴禄一族有这个机缘,才得真君赠送瓷瓶。”   拾参对瓷瓶有些兴趣。看来这华夏还有不少遗落下来的法器呢!   **   等了六十年的事,现在终于有了眉目希望,老者焦心,但他六十年都等过来了,在等几天等几个月,他也等得起。   一切还得让子孙和先祖来后,才能有结果。   叶吴勤被他赶去乡上打电话通信,老者执意留在拾家,即便是拾参告知他家里没有床给他睡,他也可以去村里问问其他人家,有钱总能找到个房间……   “耶老?”   “还真是你!刚刚我就和老齐提,好像听到是你的声音,老齐还不相信。”   老者和叶吴勤来后,齐先见带着张风良和他的妹妹进了屋,家里来外人的时候,齐先见甚少出来见人,还真没注意老者是他相识的。   徐老头和齐先见坐在老者面前,三老头相顾无言。   徐老头是三清观弟子,有些看相算命的本事,老者因家族原因,和三清观长打交道,和徐老头是老相识。而齐先见有医圣之称,其医术虽未到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境界,但也靠着一手吊命手法,在各大世家留有盛名,两人也算老相识。   老者的掌心研磨着手杖虎头,感叹一声,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齐先见点头,“耶老近来可好?”   老者本名钮钴禄耶庆。   耶庆,“还算过得去。就是苦了齐老哥了!”老眼一沉,对现在的风气态度糟糕,“若无尽早归正,不知有多少人夜难眠。”   齐先见沉默。   徐老头,“总有人走出来拨乱反正!老齐只等着平反,咱们这群老头子还能发挥最后的余热,总得助他们一臂之力。老耶你说呢?”   耶庆,“是。”   三老头说着话,   王春梅撑着一肚子气回来做饭。   张风良爹死娘被抓走,爷奶哭天抢地,咒骂张风良丧门星,要他去偿命,村里有些脑袋拧不清的婆娘竟然心疼这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就骂张风良,王春梅都替张风良不值得。   好在,他们骂破了天,张风良没在也听不着。   王春梅回家,还是气不过,“你爹得下葬,别管他生前怎么对你,你是长子,总得将他送去埋了!回去也别听旁人贬低你的话,只当是个耳旁风!你记着,婶相信你是好孩子,以后也会学好!你爷奶要赶你出家门,要和你断了关系,你就断,回头来婶家。”   她给张风良塞了五块钱。   张风良低着头,不肯要。   王春梅骂他,“拿着,这钱你都花了,让你爹风光着下葬。该买纸钱和香烛都别不舍得买,就让村里人都睁大眼睛看看,他们骂的是怎么干事的。”   张风良捏着五块钱。   王春梅眼看天色,得做饭了。   “家里有馒头,我煮个清汤给你,不放猪油,这三天你忍忍,给你爹守孝别吃油腥。吃饱回家去,担起这个责来,晚上回来家里吃饭,我做白米饭……听到我的话没有?”   张风良没吱声。   王春梅皱眉,“你是小男人了,抬起头来。”   张风良抹了把眼泪,抬头,两眼湿润猩红。   王春梅叹了口气,“哭什么!你妹妹还睡着,留她在家里,等她醒了,我送她过去。走吧!给婶烧火。”   院子里说话的三个老头齐齐嘘声。   徐老头喊齐先见去厨房,“这是气得多狠?老齐你进厨房看看?别让她把白糖当盐放了。”   齐先见看他一眼。   徐老头又让他给王春梅抓副降心火的中药。   耶庆倒是从王春梅的话中听到些东西,只不过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   “叩!”   “叩叩!”   “叩叩叩!!!”   拾参和古赋声同时睁开眼,古赋声借着微若的月光,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这时候谁来敲院门?   这一下下,跟敲丧钟一样。   拾参打了个哈欠,将手搂着古赋声的腰,“真烦人。”   古赋声,“不去看看?”   拾参,“山洞里睡觉的家伙。”   古赋声惊讶。   院门停了一下,又猛地响起,这一回是最急切的。王春梅被吵醒,拿着手电筒起床,从房里出来,拾参和古赋声听到王春梅的动静,古赋声拍拍拾参的手臂,“起来看看,让你娘别去开门了。”   拾参扬声,“娘,你睡吧,我开门。”   王春梅脚步一转,走到拾参房门前,“参儿,这大半夜的,来敲门应该是个急事。指定是良子这臭小子,晚上也没来家里吃饭,喊他也没找到人。你看我怎么骂他。”   拾参打开房门,让王春梅去睡觉。   “娘,不是他。”   不是张风良,王春梅就没兴趣了,只叮嘱拾参夜里凉要早点睡,就回了屋。晚上爱国奶把她小孙子带过来,王春梅将温在锅里的羊奶端起来,试了试温度,有些冷,等会那小子醒来还得热热才能喝。   拾参堵在院门口,这家伙估计是闻到钮钴禄耶庆的味道找上门的。   “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干什么?”   门口的家伙脸上无喜无悲,朝院子里嗅了嗅,“找儿子。”   拾参将他放进来,指着院子里搭的木屋边上,“晚上你睡那,我家里人多,你要敢去吓唬人,小心我……咔嚓……”   捏着手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   十足的震慑力。   这家伙老实的走到木屋边上,在地上躺好,嗅着木屋里黄纸的味道,他又爬起来。   木屋有门锁着,他进不去,就在木屋墙板上挖了两个洞,看着屋里,睁眼到天亮。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   王春梅起床刷锅做饭,被院子里杵在木屋上的男子吓了一跳,“你谁啊?来我家里做什么?木屋有什么好看的?里面就摆了一张床。”   男子听到她的声音,指着木门,“要进去。”   王春梅看到他的脸,愣了下,“你是耶老头的孙子吧?来找你爷爷的?你爷爷不在这木屋睡,他在那屋……这大清早的,你爷估摸着还没醒,早上凉,你进屋去坐。”   男子摇头,“不是我爷爷。”   王春梅用毛巾抱住头,进厨房把铁锅拿到院子台阶上,她灶用得多,两天没刮锅灰,铁锅就不好用,烧不热。   “哎,你进屋去,我刮锅灰都是黑尘,弄你一身脏。”   男子的眼珠子转了下,看向反扣在台阶上的两口大铁锅,终于抬步去了厅里。   拾家房间少,床少但现在人多。之前两老头也是和吴小四挤一个柴房睡的,钮钴禄耶庆原本是想在村子里的人家找个空房间租赁,和两个老头碰上面后,这晚上,三个老头挤了一张床,床小,徐老头几乎是侧着睡了一晚,早上醒来,半边身体都麻痹了,简直要了他老命。 第174章 好事一二三   拾家的人陆续起床。   王春梅刮好锅灰,先烧了一壶开水,给坐在厅里的男子泡茶喝。她也不知道男子喜欢喝什么,就抓了一把放在茶桌上,让他自己泡。   男子很多年没泡过茶了。   “特供?”   盯着包装上的字,觉得这个不错。   特供的茶是古赋声带回来的,只是拾参不喝这些茶,古赋声就和其他茶叶放在一起了,平常也就是王春梅会拿出来泡给盖房子的几个男人喝。   耶庆这晚上也没睡踏实,他觉得失策,昨晚就应该去村子里其他人家租房间的,总好过三个老头挤一张床要舒服。   穿戴好,杵着手杖,要去洗漱。   男子闻到他的气味,放下手里的特供茶,从厅里出来,一老一少对了个脸。   耶庆,“……”   惊得老眼都都凸了。   男子无悲无喜,“儿子。”   耶庆结结巴巴的应声,“……爹,爹?”   男子,“爹闻到你的气就来找你了,高不高兴?”   耶庆,“……高,高兴!”   王春梅在漱口,一口水咕咚咽了肚,牙膏泡沫的味道直接恶心整个喉腔,干恶两声,吐了两口泡沫回来。   徐老头和齐先见也两眼冒问号。   儿子?   你两这一老一少站在一起,是你孙子还差不多!还当人家儿子?   自他五岁生辰,他爹骤然猝死后,他虽然知道他爹成了活死人,但这六十年他也在没见过他爹。   他爹还是死前的样貌。   耶庆老眼喊泪,手中的手杖掉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跪在他爹面前,“爹,儿子不孝啊!六十年了,整整六十年了!没有找到爹你!是儿子不孝!”   男子看到他掉泪,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等他哭了几声后才让他起来。   “不怪你,起来吧。”   耶庆激动,“哎,哎听爹的!”这一刻他的心情激动非常,他昨儿才来拾家找到拾大师,这刚有了希望,他爹就出现了。   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是他钮钴禄一族终能摆脱凤血命的时候了。   好啊!   太好了!   耶庆拉着他爹的说,迫不及待的要和他分享此事,“爹你来得正是时候,等您曾孙把真龙的血带来,您就能重新恢复心跳,能做回正常人了。”   男子点头,“不错!”   父子两一个老泪纵横像个孩子,一个无悲无喜像个看透世间的老人。偏偏两人的年龄样貌,都是极大的反差。   王春梅嘟哝两句,这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当孙子要当老子,当老子的给人当儿子!啧!   徐老头和齐先见,“……”   拾参和古赋声每晚两点半去的灵植园,灵植园有聚灵阵,是这区域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知城、黛丝和小凤凰,大多时候也是在灵植园。   滚花溪带着吾小阮回了冥界外的恶鬼之地,知城和黛丝暂时替看灵植园,小凤凰站在蛟龙蛋上打瞌睡,只有拾参和古赋声来的时候,它能睁开眼睛瞟他们一眼。   黛丝笑笑,“这两天小凤凰睡得多。”   拾参弹弹小凤凰的脑袋,小家伙睡得多是快要化形了。   只是黛丝和知城修为浅,看不出来。   咔嚓!   如头发丝扯断的细微声响,拾参看向被小凤凰踩在爪子下的蛟龙蛋,微讶,“小家伙按耐不住要出来了。”   刚刚的声音就是蛟龙蛋冒出来的裂痕,痕迹是从蛋壳里面裂开的,里面的小家伙还很弱,估计砸壳的力气不够。   黛丝愣了下,猛地盯着她的孩子。   蛋壳一切如常!   黛丝一颗心七上八下焦灼着,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想问清楚,又隐约期待着,这心情非常复杂。   拾参,“这两天看着它,不必好心帮着它脱壳,小东西得自己从里面走出来,往后的路才走得顺。”   黛丝摀住嘴,慌忙点头。   知城种灵植,简单粗暴,有时候还会抢灵植的灵气,有好几棵长势比其他灵植偏矮偏萎靡,就是被知城抢了灵气的。   拾参蹲在灵植面前,知城略愧疚,“好兄弟,我往后一定控制自己,哎呦!兄弟你得体谅我,上千年没见到这样惹人心动的灵气了,难免会多抢点的。但兄弟你放心,我保证会把你的灵植园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拾参怀疑的看着他,眯着眼威胁,“知兄,这可是你说的!再有下次,我让你进不来我这灵植园。”   知城,“……”   要不要这么狠!不让他进来灵植园,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古赋声入定了。   拾参看他这一回往身上钻的灵气和往常的有些不同,知道他这是要突破了。古赋声头发上凝聚着雾气,看他这架势,没个两三天是没能顺利突破的。   有知城、黛丝和结界,古赋声安全无疑。   拾参回家,王春梅拉着他说,“参儿,你去看看耶老吧,娘觉得他这里有问题!”   王春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拾参,“怎么了?”   王春梅一言难尽,“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家里,耶老喊人家爹!端茶送水的,小伙子还理所当然。”   拾参,“……也许人家就是父子两?”   王春梅张口结舌,“那他老子怎么长的?这么年轻都能当爹?”   拾参去厅里。   耶老此刻高兴得合不拢嘴,“原来爹你这么多年都在儿子身边待着,亏得儿子还以为爹和其他先祖云游去了!爹你和其他的先祖见过吗?他们现在身处何处?”   男子看向拾参。   三个老头站起来。   “师父,你坐。”   “先生。”   “大师,快坐,快坐!”   男子,“我昨天见过你。”他看向拾参身后,有些疑惑,“另一个人呢?”   拾参,“他有事,你见不到他!”   男子哦了声,站起来朝拾参作揖,“听我儿说,是拾大师能救我等!辛苦大师了!我钮钴禄一族,愿万死谢恩!”   拾参握住他作揖的手,“我要你万死做什么!”   男子,“听我儿说,大师不要我钮钴禄一族的薄产作谢礼!大师想要何物,可尽管提。”   拾参,“不着急!等你们的先祖都来了后,再提不迟。”   男子点头,“应当如此。”他在家族中的辈分小,的确没有大的权利,此事事关族中大事,总归得先祖来做决断。   他打了个哈欠,儿子已经见过了,事情也已经有了定夺,他打算在拾家常住,直到先祖们到来。   耶老都被他爹吓了一跳,他爹这是说睡就睡过去了?   拾参说这是活死人的尿性,吃一顿饱的就得靠睡觉来消化,不必大惊小怪。耶老是知道他们家族的活死人是靠吃阴邪魂魄来存活的,他心疼他爹啊!   王春梅愁,“家里是真没房间了。”   隔壁张驴家,他婆娘走了,家里就只有老娘和六岁的儿子,小儿子现在还是她帮忙带的。   张驴家房屋比她家的宽敞,房间也多一个。   租一个房间出去,也不必避嫌。   “我问问爱国奶,能租房子出来吗,耶老你给多少钱一个月?”   如果能租在隔壁,耶老就满意,“我给五块钱!大侄女你尽管去问,他要是不满意价钱,你只管问他想要多少,我都给,只要他们家愿意租。”   爱国奶愣住,“一个月给五块?”   就给个房间睡觉,一个月就能有五块钱?   这钱她拿着不得烧得慌?   爱国奶忙说,“家里屋子空着也空着,你让他们来住就成,用不着给五块钱。”   王春梅,“爱国奶,他们给钱你就收着,也用不着拿着钱烧手。”   爱国奶还想劝劝,王春梅没听,张驴家日子要是过得好,柳红章生前也没那么多屁事了。   王春梅回家和耶老说,“答应了要五块!我让爱国奶把屋子收拾干净,家里有一床新的被子,耶老你抱过去用……我看你爹站着睁眼睛就睡着了,让他过去躺床上睡去。”   耶老的爹之前在山洞里睡在湿漉漉的地上,他穿的是带皮的深灰马甲,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水渍。   王春梅翻了件拾参穿过的秋衣给耶老,让他给他爹换上。   耶老感激不尽啊。   爱国奶还没将屋子收拾出来,耶老父子就过来了,爱国奶用草席将床铺好,忙说,“在门口站着,我把屋子清扫干净,睡得也舒服。”   耶老摆手,“不必扫了!”   爱国奶哪里肯,她拿了人一个月五块钱呢,地总要扫干净的。耶老随她了,把他爹扶到床上,拖鞋盖被。   这张床比他昨晚三个老头挤的那张床还大些,父子两个睡觉,应该是不挤了。   柳红章走后。   张驴更沉默了,只几天的时间,后背佝偻,从前他只是老实不爱说话,人也算是有精神,而现在他身上就只有一股丧气。   爱国奶和他提借了间屋子出去,一个月给五块钱,他也只是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   爱国奶被他气得心窝子疼,又拿他没办法,柳红章死后,她指着他的脑袋骂过,让他这辈子打光棍就算了,就别去祸害其他人家里的姑娘了。   娶一个死一个!   这是张驴的命,她老婆子就认命了。   可这几天了,看着张驴死气沉沉的样子,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更难受。   现在家里借了间屋子出去,每个月能得五块钱,她咬咬牙,恨道,“过两天,娘去问问媒婆,能给你找个婆娘回来不!”   张驴猛地抬头,一双眼惊恐的看着他娘。 第175章 无事献殷勤   王春梅知道爱国奶还存着给张驴找婆娘的心思,一脸复杂的坦言,“婶,这是你自个要给他找的,还是张驴让你帮着找的?”   爱国奶叹了口气。   “他哪能让我找!柳红章走后,他活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我就来气!我和他说家里借了个屋子出去,每个月能得五块钱,攒几个月,好给他在说一个婆娘,他吓得给我跪下叩头,求我不要找了。后半辈子就守着我这个老娘和两个儿子过!”   爱国奶心酸,是自己身上掉下来肉啊!没有祖辈缘,亲爹也死的早!她一个老婆子将他拉扯大,娶婆娘生子,临到中年还得孤寡后半辈子。   她这个当娘的,能忍心?   王春梅,“……婶,我说大实话,咱们几个村的姑娘,能看上张驴?他可死了两个婆娘了。”   王春梅说话直,也没有得罪人的意思。   爱国奶和她处了几年,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在意,“春梅,你家里人多,寻个空帮老婆子问问,有没有姑娘家愿意嫁到咱们村里的,便是那寡妇,或是带着孩子的婆娘,我也接受……”   王春梅就说,爱国奶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找她说张驴的事。   是想让她做媒人啊!   “婶,你就别想了!我家里住的那两个老头,人都是有大本事的,家里就算是有大姑娘,能舍得嫁给张驴吗?婶你倒不如问问媒人去,让她给寻摸,指定能找到乐意的。”   王春梅回家,给张驴的小儿子喂羊奶,哄他睡着后,拿着围裙拍在墙壁上,将灰尘拍干净。   “参儿,早上小声没起来吃饭?这都大晌午了,喊他起来。”   “他这两天不在家里吃!不用做他的饭!”   “不吃哪成!……你是到河里抓鱼去了?抓多少?”   院子里,耶老和齐先见在下围棋,徐老头坐一旁看。拾参拎着木桶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在泥巴里滚过样的半大小子。   吴小四兴奋的喊,“婶,哥哥抓了好多鱼。”   张爱国手里拎着用草窜的几条鱼,举起来,“婶看我抓的!”他跑到王春梅身前,“拾壹还和我抢呢,没抢过我!”   拾壹是拾卫南的大儿子,拾参的堂哥,二十岁,年前成了家,他婆娘是隔壁柳家村的。   拾参让他把鱼拎回家去,张爱国乐呵呵的跑了,还不忘把吴小四拉走。   王春梅对拾婆子没好眼色,也厌弃拾卫南。但这是他们这一辈的事,她对小一辈没意见。   “好端端的,他怎么来和你抢鱼了?”   拾卫南的儿女、拾卫西的儿女们和拾参情感淡,但也不会特意来欺负拾参。   拾参,“我喊他的。”   王春梅脱口而出,“你喊他做什么?”   拾参,“给爷奶送点鱼吃。”   王春梅的脸黑了黑,懒得说老婆子不好的话,转身去厨房,拿了菜刀出来杀鱼,“中午就吃鱼宴了。”   拾参,“水煮鱼!红烧鱼!酸菜鱼!炸鱼!”   王春梅笑了,“成!”   耶老和两位老友笑说,“看来中午有口福了。”   **   拾壹湿了全身,心情舒畅的拎着半桶鱼回家。   家里,他爹在屋里躺着。   那女人窝在爹的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出来。   他奶还病着也在屋里躺着,其他人下地赚工分了。拾壹将木桶拎在厨房门口,去了他奶屋里。   房门和窗户关得紧紧的,进屋就是一股子难闻的草药味道。   他奶借着微弱的光,在床上织毛线。   这毛线是他奶藏了十几年的,都没舍得用,前两天倒是翻了出开始织毛线。   “奶。”   拾壹站在门口,“我去河里抓了半桶鱼回来,给你蒸着吃,去火气。奶,咱家的茶油在哪?”   拾婆子咳嗽两声,“去河里了?”   拾壹犹豫一瞬,“是拾参喊我去的。”   拾婆子浑浊的老眼迸出光芒,掀开被子下床,“是参小子喊你去的?好!好啊!兄弟间就该和睦些!你可不能学你爹,下三腌灶的东西,你就看着你爹往后的日子,得多难过……”   拾婆子将藏在橱柜里的茶油罐拿给他。   拾壹,“我知道。”   他是拾卫南长子,在他娘没被他爹打得跑回姥姥家之前,他也不觉得他爹有什么问题,他爹也是疼爱他的。   他随了他爹娘,重男轻女。   拾招娣是他妹妹被五百块卖给给跛子,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觉得理所应当。   但他也没少被他婆娘拧耳朵,大骂他不是人。   他还不服气,和他婆娘争辩,女儿不就是赔钱货?嫁人不得要彩礼?他婆娘总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直到他爹和那女人好了,把他娘打回了姥姥家。   他的心窝里才是凉飕飕的。   也算是把他爹给看透了。   他婆娘给他说道理,一点点的掰碎了给他听,他总算明白自己从前有多混蛋,他带着婆娘去罗家村找过拾招娣,但拾招娣不认他。   他婆娘直骂他活该。   他也只能受着。   他婆娘说得对,就算是想和兄弟姐妹亲近,也不能着急,凡事都得慢慢来。   今天他在河边下地,拾参喊他去抓鱼,他是惊诧的更多的是惊喜。   拾壹杀好两条鲫鱼,用茶油清炖,等熟了后,给他奶端去。   “奶,鲫鱼骨头多,得吃慢点。我去把剩下的鱼杀干净。”   他婆娘拿着镰刀回来,上了半天工,累得腰酸,“哪里来的鱼?”   拾壹头也不抬,“你男人抓的!去烧火,我把鱼煎了,留着慢慢吃。”   “三妹。”   “诶!”柳三妹甩手上的水珠,“奶喊我。你把鱼切好放着,我来煎。就你那手艺,这半桶鱼都不够你糟蹋。”   拾参不服气,他早就不是半个月前的他了,他现在真的会做菜的。   “奶,你喊我有哈事?”   “这两块钱,你拿去两块豆腐和猪下水回来,中午大家吃顿好的!”拾婆子顿了下,冷眼,“不给你公公吃。”   柳三妹,“……”   给惊着了!   她嫁来拾家后,知道这一大家子是什么样的秉性,她就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老的把着钱把着家,不老不小的对亲闺女没感情,恶毒成性;和她一辈的,麻木活着。   好了吧!   亲闺女拿了她的彩礼钱没酒席自己和男人走了吧。   不老不小的把婆娘打回娘家,和狐媚子滚到床上了,还让狐媚子在家里住着……   哎呦!   这些话,她都没脸说。   这个家,她回来都觉得是窒息的。   拾婆子,“把钱拿着,杵着做什么?”   几年后,这个家就是靠着柳三妹撑起来的,那时拾家已经散了,老的闹,大的闹,小的也闹。只有这个孙媳妇闷不吭声,怀着孩子,将这个家撑了起来……她记得,那个孩子到底没保住……   柳三妹,“啊,哦!”   她拿了钱去找拾壹,让他去买豆腐和猪下水,“你奶让你给你婶婶家送一份,别忘记了。”   **   拾壹去一趟乡上,在回来,已经一点多了。   拾参家吃了午饭。   拾壹把豆腐和一副猪下水递给王春梅,“婶,是奶让我给你的,收着吧,你不要我奶得骂我。”   王春梅一副魂归天外被雷劈了的表情,“……”   拾壹和厅里的拾参招呼一声,他还没吃午饭,早就饿狠了。王春梅拦住他,“跑什么!把这东西拿回去,你婶可不敢要老婆子的东西!我怕吃了会烂肚肠。”   拾壹哭笑不得,“婶。”   王春梅,“别管是不是老婆子烂好心,我都不能要!拿回去吧,你家里人多,大家要可能多吃两口!老婆子要问起来,你就说我收着了!你等等!”   她回厨房,将温在锅里的大骨头汤端出来给拾壹。   “大骨汤,回家放点萝卜进去煮一煮,就好喝。”   拾壹不能要,王春梅瞪眼睛,“不拿着婶要是生气了。”   拾壹只好从了,但带来豆腐和猪下水,说什么都不肯拿回去,拿着大骨汤就跑了。   王春梅一脸嫌弃的拎着猪下水,“参儿,想吃酸菜炒大肠吗?”   拾参,“都行。”   王春梅将猪下水放到水槽里,和拾参嘀咕,“参儿,你奶指定在整幺蛾子,上回徐老头就说了个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娘听说你奶这次病着还没好全乎!怪不得好些天没听到她大喇叭胡咧咧的骂声,参儿,这两天你紧着些,你奶找你,她自个的事,能搭手就搭手!要为了你二伯,你可不许理她……哼!你奶这辈子,扒着你大伯,贴宠着你二伯……”   拾参,“我知道。”   他奶可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他要和他娘说,他奶现在是诚心悔过,他娘信不信?   拾壹回家,家里冷清清的。   他都习惯了。   柳三妹在屋里,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端着什么?”   拾壹,“婶给的大骨汤,放点萝卜下去煮!”柳三妹走到他身边,他低声问,“家里人都出门了?”   柳三妹,“都吃过午饭,爷和三叔一家出去了,弟弟妹妹在屋里睡觉。”   拾壹哦声,让她去煮汤,他去他奶的屋里,他奶还在织毛衣,“回来了,给你婶家送去了吗?”   拾壹,“送了!奶,婶给了大骨汤!”   拾婆子笑了,“你婶是自己不能吃亏的,也不让旁人吃亏的性子。” 第176章 男鬼正桃花   拾老头没去上工。   他来找拾参。   拾招娣抢了五百块和罗跛子走了,拾婆子气病在床,他和拾婆子生活了几十年,对她的秉性一清二楚。   拾婆子能放过拾招娣?   但她醒着后,是一反常态只字没提到拾招娣和那五百块钱!晚上被梦魇住,醒来就掉泪捶胸口说后悔。   他心里不得劲。   这些天村里都在传拾参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他心里惦记上了。今儿从大孙媳妇那听说拾婆子给了大孙子两块钱,去买豆腐买猪下水,他就坐不住了。   能让拾婆子主动拿钱出来,准是被脏东西上了身。   “参小子你真能掐会算,给你奶算一卦!我心里才踏实!”   拾参,“爷,奶晚上还梦魇?”   他给过拾婆子平安符护身,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没事了。   拾老头,“睡着就梦魇,满头虚汗。”   拾参从拾老头的面相没看出有问题,就说明拾婆子梦魇只是她自身因素,拾婆子能重生,她在心理上,还没有调顺吧。   拾参还是给了拾老头一个护身符,“奶没被脏东西缠上!爷要是担心,把这护身符给奶戴着,过两天就好了!”   拾老头拿着护身符,老脸复杂。   ××   “你爷走了?”   王春梅将装满锅灰的簸箕挑出来,“可真是奇了!你爷为了你奶梦魇,就来找你要护身符?他也信了这个?”   拾参走过去,帮忙挑。   “为什么不信?”   这两簸箕灰是要挑去地里做肥料的,半下午好种青菜,她要下地忙,爱国奶就来家里看着那小的。   “你爷这辈子就听你奶的话,吃了不少亏吧!”她愣了下,诶了声,“不对啊参儿,你爷奶好端端的,怎么都跑来咱们家里套交情了?”   在她眼里,这老两口准没憋什么好屁。   “你爷不是想把你认回拾家去?”   “无所谓。”   母子两去地里,路上碰上村民,偶尔打声招呼。王春梅虎着脸,“那可有所谓!当年她把咱们母子赶出来的时候,可厉害着。现在又想把你认回去,娘可不答应!”   她想了想,“娘就说你奶没憋好屁!准是知道你现在有大本事,赚大钱,看咱们家盖砖房,她就动歪心思了!”   拾参,“……”   王春梅黑着脸,“不成!我得去和老婆子挑明了说!想让你回拾家,她想都别想,把我逼急了,我带着你去把名字给改了,反正你爹也转世不要咱们娘两了,你和我姓,他也不会从棺材里爬起来和我算账。”   拾参,“!!!”   田地是集体的,家家户户的草木灰都是挑去肥地,王春梅不让拾参下地,就两簸箕,她撒几分钟就能完事。   “王春梅,明天插秧,给你安排了两亩地,别忘了。”   “忘不了!”   王春梅大声应张发根,她会插秧,就是这活她干不好而已。等回去的时候,她得找人帮她干。   拾参盯着张发根的面相,眸色颇冷。   “叔,志国去他姥姥家了?”   张发根得去乡上拿文件,走得急,“大早上和他娘去的。”   拾参原本坐在田埂上,下一瞬站在张发根面前,将他拉住,“叔,听我的,现在回家,今天无论谁叫你,都别出来。”   张发根愣住,“啊?”   让他回家?   可他还急着去乡上拿文件,来信的人说,是急件,重要的思想政策,发下来后得立马传达着手办理的。   然而,他就愣了一瞬,身边已经没人了。   张发根,“!!!”   王春梅在地里,离张发根有一点距离,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她还是看到了拾参就在张发根面前消失不见的。   ××   张志国有死劫。   前两天拾参和滚花溪从他面相上就知道了,也在等着张志国的死劫。   有时候,他也觉得张志国的命很奇怪。   命里明明只是有小磕小碰的砍,一辈子平平无奇安然到老,却偏偏和阴魂沾上了。   之前惹了个女鬼,缠着要给他当婆娘。   而现在,他直接睡个男鬼。   拾参眼皮抽抽,“说你断子绝孙,但没让你搞男鬼啊!蠢蛋!”   男鬼穿好长衫,披散长发,赤足从屋里出来,“你是修道人?”阴风徐徐,吹卷长衫,男人随手束发,气质儒雅,“我与他情缘未尽,你阻挡不了。”   拾参打量他,“千年厉鬼。”   男鬼失笑,“过誉了!”   拾参,“我不是夸你。”   男鬼变出两把椅子,朝拾参做了个请的手势,“无妨!我当你是在夸赞于我!坐吧!打架时便不累。”   拾参将椅子拎到身后,坐好,“你不会就是从冥界地牢里掏出来的厉鬼头子吧?”   男鬼想想,“若说是逃狱来的,我的确是其中一位。”   拾参,“那我得把老阎喊上来。”   男鬼摇头,“太迟了!我已和他行过周公之礼,便是他的人。我与他共享一命,你便是此时把阎王喊来,也奈何不了我。”   拾参咧嘴,眼神危险,“我呢。”   男鬼神色微顿,谨慎,“我竟猜不出你的修为。”   拾参要不是看在张志国已经被这男鬼睡了,还丢了一半的阳寿出去,他才懒得和男鬼废话,早将他踩扁了。   “我可以捏死你。”   “那势必也捏死了他!你不会这样做。”   拾参冷笑,“谁知道呢!”   男鬼抬手,突然扯了扯手腕上绑着的红线,拾参错愕,“你下血本了啊,姻缘线都敢偷。”   男鬼,“早在千年前,他就是我的人,我何须偷?”   话音刚落,屋顶阴风大作,似有无数张黑洞的嘴要将这栋屋子啃噬,拾参和男鬼同时出手。   “滚!”   “滚开!”   一阴一阳,直接秒了阴风。   男鬼凝视着波动的空间层,进屋将张志国抱出来,“有何话稍后在说,走吧!他们要追到这里来了!”   拾参看眼脸色惨白睡得昏天暗地的张志国,眼皮直抽抽。   ××   拾参没带男鬼和张志国回家,去了城隍庙。   城隍爷早就想结交拾参,之前给拾参送了鬼酒,就是一直没有见面的下文。   终于见到了。   城隍爷扶正帽子,“拾兄弟,久仰大名!”   这任城隍爷就是地府鬼差跨名提拔上来的,其本质上,就是个鬼差班长职位。   拾参,“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客套。”   城隍爷乐呵呵的,就喜欢这种坦诚又有本事的大佬。今天周柳勤出去执勤了,没在庙里,他让其他几个鬼差端上好酒好菜,一定要好好招待。   至于拾参身后的厉鬼?   他哪天没见过厉鬼?何须严阵以待!   一桌人坐下来吃喝,拾参是人,吃阴界的东西,消化不了。给自己贴了张符,助消化!   酒过三巡。   城隍爷才话题转到男鬼身上,“兄弟,这厉鬼也是你结拜兄弟?”他亲手给男鬼倒满酒,看他穿着打扮,像是南北朝时期的,“你这兄弟不简单吶!可是千年厉鬼!诶?千年厉鬼,在冥界也该是重点看守了,你……嗝……你怎么在此?”   男鬼举杯,敬他。   城隍爷木着脸,喝了这杯酒,脑袋朝桌面一嗑,呼呼大睡了。   拾参瞟男鬼一眼,“灌醉他做什么?”   男鬼,“碍事!”   拾参都无语了,你在人家的地盘上,嫌人家碍事?   城隍爷其他几个手下,没在屋里喝酒,但这会,估计也躺地上凉凉了。屋外是追来的阴风掀着屋顶瓦片。   男鬼看向拾参,“璟,拜托你护着他了。”看一眼张志国,从原处消失。   拾参也没阻止他去打架,他蹲在张志国身前,用灵力将人拍醒,“醒醒,蠢蛋!”   张志国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到拾参,他有些意外。   “拾参?”   拾参坐在地上,弹弹他的脑门,“不是我,以为是睡你的男鬼?”   张志国睁大眼睛,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又觉得屁股难受,可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张志国抓住拾参的手,失声喊,“我看到个男鬼。”   拾参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张志国的脸突然爆红,他气得咬牙,“娘的,我要弄死他。”他抓着拾参的手站起来,拖着他往外跑,“拾参,男鬼在哪里,我要弄死他。”   拾参将人拉回来,设了个结界。   外头打的昏天暗地,就差把城隍庙给拆了,你出去送人头吗?   不对!   这些个玩意就是冲着你小子来的!   拾参盯着张志国的脸,啧了声,“你小子的确是死劫,但你小子在死劫下居然还有桃花运,且是正桃花!!!”   张志国被女鬼缠上后的面相就是今生没有子孙缘,明摆着这辈子是别想娶婆娘,只能捞个男人过日子了。   但没想到啊,你没找个男人,但是找了个男鬼来!   啧!   张志国,“……死劫?”他咬牙切齿,“我就说呢,我和娘来姥姥家,也能碰上个男鬼!娘的!上回是个女的!这回换个男的!我的死劫就是他是吧?就非得让我和鬼杠上吗?”   哐当!   屋顶砸下瓦片和断碎的木板!   张志国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破了个洞的屋顶。   只看到一个影子闪过。   拾参拍拍张志国的肩膀,沉重道,“不!他不是你死劫!他是你的正桃花!”   张志国,“!!?” 第177章 城隍庙塌了   张志国吓得两腿跪地,趴在拾参腿上。   拾参将他拎起来,“怂什么!”   张志国抱着他的腿掉眼泪,“拾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把他请走吧!我不要桃花了!下半辈子我一个人过……”   拾参呵呵笑,蹲下来和他平视,将他左手举起来,“看到红线了吗?”   张志国看向手腕,一条红线在他手腕上若隐若现,张志国茫然,“我手上什么时候绑着条红线了?谁绑的?缺不缺德?”   说着就要把红线扯掉。   他连红绳都碰不到,更别说把绳子扯掉。   张志国心里突突,“这什么玩意?我怎么扯不到?拾参,快帮我弄掉。”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别费劲了!这是你和那只鬼的姻缘线,姻缘天定,你扯不断的。认命啊!”   张志国呆了。   ……姻、姻缘线?   他,他和那个男鬼?   轰然!   整个城隍庙塌成了废墟!   张志国在拾参的结界中,没被城隍庙砸成肉饼。本来就因为姻缘线成了个呆子,又被塌成废墟的城隍庙吓成个傻子了。   张志国,“……”   欲哭无泪!   以城隍庙为中心,方圆几里内鬼气森然、寸草不生!   拾参没看到男鬼,他让张志国老实待在结界别乱动,在附近的深沟里,顺手将男鬼拎了回来。   张志国下意识的离男鬼远远的。   拾参乐了,“躲什么!他来睡你的时候,没见你躲开!现在想躲?晚了!滚来过,将你男人背走。”   张志国疯狂摇头。   一张脸又青又白。   让他背男鬼,杀了他吧!   “……你能不提我……被那什么了吗?又不是光彩的事!再说,再说我怎么就被睡了!我又不是个婆娘!”   拾参,“你有没有被人睡,你自己不知道?你屁股不疼啊?”   张志国下意识的缩了缩屁股。   不疼……   就是,这滋味难以启齿!   拾参不和他废话,这里动静闹得大,有大批鬼差往这里赶来,他用瞬移符将张志国和男鬼扔回他家。   一人一鬼刚消失,周柳勤凭空跳出来,看着成废墟的城隍庙、方圆几里都是阴森鬼气寸草不生……   整只鬼都不好了。   他怀疑自己可能记错了家门。   “拾兄弟!!!”   在废墟中,见到了好兄弟,周柳勤心里安定了。他将勾魂链收起来,鬼脸正经,“兄弟,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方才我感觉到强大的鬼气,便赶了回来。莫不是有厉鬼闹事?”   白无常随后赶来了。   “哪个厉鬼闹事?”   看到拾参和周柳勤,谢必安收起周身气势,和拾参行礼,“拾大师在!再好不过!想来没有厉鬼能在拾大师面前闹事了!是谢某多虑!”   紧接着又有几个鬼差赶来,都是周边管辖范围的,听到动静,赶来看个究竟。   “无常大人也在!我等还担心有厉鬼……老周,你说说怎么回事?这里的鬼气怎会如此浓郁?是哪个厉鬼闹事?”   “诶?城隍庙都塌了!”   “可不止!没瞧见这方圆几里内,地上草树枯萎,地上冒着鬼气?”   “是哪个厉鬼能有如此强大的鬼气,可没听说啊?”   谢必安摆摆手,让他们都闭嘴,“吵什么?都是小场面,大惊小怪做甚?这里用不上你们,都忙活你们自己的活去!”   来帮忙的鬼差们被赶跑。   谢必安没看到城隍爷,这庙塌成了废墟,不会是他成”废墟”了吧?“拾大师,你可有见着这的城隍爷?”   拾参将压在废墟里的城隍爷拎出来。   城隍爷被灌醉了,酒还没醒,城隍庙倒塌的时候,拾参没有拉他一把,脸被压成了块饼!   谢必安,“……”   周柳勤,“……”   拾参指着不远处的角落里,“其他的躺在那角落。”   好歹是自己的同事。   周柳勤去废墟里把他们挖出来!   谢必安给城隍爷解了酒,城隍爷手握虚杯,还以为自己在和拾参喝酒碰杯,扬手举过去,“好,好兄弟,干了!”   谢必安锤他脑袋。   城隍爷,“谁!谁胆敢敲你城隍爷的头?不想活了?”   谢必安让他睁大鬼眼看清楚,城隍爷对上谢必安的脸,扑通一声跪了,“白,白白无常大人……”   谢必安觉得丢脸,让拾参看笑话了,拾参摆摆手,“啊,是我灌他酒的!别训了!”   城隍爷瞬间热泪盈眶,感激涕零。然而他还没高兴一瞬,就呆了,神色迟疑。   ……他的城隍庙呢?   周柳勤蹲在他面前,心里也在流泪,“大人,咱们的庙塌了!往后要去哪办公啊?好愁!”   城隍爷慢动作的转头,盯着周柳勤,一字一句的确认,“我的城隍庙塌了?”   周柳勤,“可不止城隍庙塌了!咱方圆几里都是阴森鬼气,寸草枯萎不生啊!”   城隍爷直勾勾的盯着废墟,猛地跳起来,咆哮,“谁!谁把我城隍庙弄塌了?滚出来!”   谢必安封住他的嘴。   城隍爷呜呜嗷嗷的乱吼,鬼眼森然。   谢必安没理他,和拾参道,“又让拾大师看笑话了!”   拾参笑笑。   城隍庙塌了,谢必安是不负责修建的!但这方圆几里的土地,他却不忍心成为鬼地。以他的能力,要将这些鬼地净化,是可以办到,但所耗时日久。   只能拜托拾参。   拾参有灵符,只瞬间就将土地恢复成万物复苏之貌,且他的灵符有灵气,草木比被摧毁之前,更郁葱!   谢必安松了口气。   拾参在鬼气中嗅到一丝魔气,他看向谢必安,“老谢,你们地府里,有魔?”   谢必安愣了下,“魔?”他摇头,“我在冥府当差近千年,从未听说过魔,冥界也没有关于魔的传闻!”天地间,只有人鬼神佛妖物!魔是闻所未闻的!   拾参挑眉,没听说?   他一开始以为追着张志国的阴风也是厉鬼,直到城隍庙被移平,他从鬼气中嗅到了魔气,这才留了下来。   既然谢必安不知,那他只能找老阎了。   拾参,“走!”   谢必安跟上,“拾大师要见阎王大人?只是不凑巧,阎王大人这两天闭关未出,我只怕拾大人得白走一趟了。”   拾参,“闭什么关!躲屋里看话本子而已!”   谢必安,“……?”   城隍爷,“……”   这?就不管他的城隍庙了?   啊!回来!他的城隍庙还塌着!!踏着!!!   **   阎王双眸猩红,床上都是湿漉漉的帕子。   拾参来敲门的时候,他刚看完第三本话本子,敲门声又重又响,他当没听见!地府有事,自有其他殿的王和判官撑着!   谢必安苦心劝劝,“拾大人吶,我们阎王大人的确是在闭关,你看,要不等两日再来?”   房门上散开一点白光。   拾参瞪眼睛,“看到了吧!你们家阎王大人闭关?闭什么关用得着在木板上设结界?就放着我呢!”   谢必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拾参哼了声,以为弄个结界就能把他挡在门外?他之前还没想要粗鲁破门进屋的想法,既然你先挡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拾参用灵符将结界破了,抬脚把门板踹飞。   姿势很帅!   也相当粗鲁!   谢必安阻止不急,眼看着拾参破门而入,想了想,麻溜的尿遁。他好兄弟黑无常找来,“急急忙忙的,不看路!身后有篦狗追吗?”   谢必安将他拉走。   黑无常,“走哪儿?我方才听到阎王大人那处传来异响,是哪个鬼在闹事?”   谢必安,“兄弟,别多事。”   阎王用被子将话本子盖住,脸色不喜,“你来做什么?”知道他是将房门踹飞闯进来的,阎王的脸色更差劲了,“本王这里,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拾参凑过去,将石头凳子踹到床边,“老阎你至于吗?我又不笑话你看我二师兄的话本子!你还设结界拦我在门口!啧!我找你是有正经事!”   阎王移开视线,大手压住盖着话本子的被子,声音发硬,“有何事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拾参正色道,“老阎,你的地盘上,出现了魔。”   阎王诧异,“不可能。”   拾参摊开手,他之前抓到的一缕魔气从他五指间窜出,急切想要逃离,被拾参拎在手里摆弄。   阎王正色起来,“果然是魔气。”   但是没道理啊。   早在万万年前,神魔大战的时候,魔界就被封印了。这万年来,魔界封印从未松动过,这魔气是从何处来的?   想到拾参说的话,阎王的脸有些黑,“你是说,这魔气是我冥界来的?”   拾参点头。   将张志国和男鬼的事提了,还有追着张志国不放的魔鬼相通的气息。   阎王知道拾参身份非凡,事关魔界,当即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拾参没想到地府里还真的能找到和魔界相关的东西,阎王要带他去的地方是冥界第三十层的万丈深渊处。   “世间只知地狱十八层!事实上,却是有三十层!”   这不过第十九层到三十层之间,是无底渊!   拾参也只知道地狱十八层,阎王站在十九层台阶处,气势阴盛,“此处及凶险,你跟着本王走!不可分心!” 第178章 要了半条命   无底渊里。   黑不见手。   如置身淤泥中,湿、黏。   每呼吸,鼻腔里灌进去的除了阴风,还有恶臭的污泥。   拾参整张脸黑成锅底。   要知道会走这么个鬼地方,他好歹得掏两张黄纸,将鼻孔塞住。   从十九层走到二十九层处,对拾参来说,简直就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从淤泥深渊里爬上岸,拾参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把这无底渊给炸平了。   阎王,“别说大话。”   拾参气得两眼疼,总觉得自己身上都是污泥的恶臭味,被淤泥黏着挤着走路的恶寒感瞬间爬满浑身,他摸了摸后脖子处的凉意,“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佩服的看着老阎,“你也能忍它?”   阎王沉默。   忍它?   如若他不是有阎王身份牌,这地方,他连踏足的资格都没有。   黑暗中,淤泥翻滚。   他转身走上三十层,“走吧!”   拾参心里爬满问号,“对这玩意你还有忌讳的?我不是大嘴巴,能传到外面去。”   阎王短促的笑了声,但对无底渊里的东西,避讳不谈。   拾参翻白眼。   “你不说等回去的时候,我抓一团泥回去审问不就知道了。”   阎王冷然警告他,“你自以为世间万物能玩股掌心,倚仗的不过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所谓的自负!你却不知许多事,是触之不得!稍有碰之,恐万劫不复!”   拾参挑眉。   阎王正视他,“拾参,看在你与袁清风同师门的份上,望你能听见告诫!好自为之!”   拾参回头看眼在浓墨一样黑暗里涌动的气息,脸色正经了起来。   “知道了。”   站在三十层石壁前,阎王用石钥将门打开,拾参以为在石壁门里面,会是个曾列摆设如麻雀五脏六腑俱全的洞府。   没想到啊。   进去就五个台阶,台阶下是一米宽的地面,往前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拾参,“!!!”   “六师兄?”石壁门开启,惊扰了贴在石壁上睡觉的殿王,从石壁上倒挂下来,和阎王对了个脸,“你怎么下来了?冥府塌了?还是其他师兄弟打起来了?”   阎王让他下来。   殿王轻盈而下,站在阎王面前,盯着拾参,和阎王挤眉弄眼,“六师兄,你终于想通了,要娶了袁清风?咦,袁清风你怎么换个了样子?你现在好看!六师兄,你是来给我送礼的?哎呦,六师兄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你成婚这请帖必定是得亲自来送的……”   阎王呵斥,“住嘴。他是拾参,袁……清风的师弟。”   殿王瞠目结舌,看阎王的眼神就不对味了,不赞同道,“六师兄,难道袁清风拒绝你了?你气不过就要他的师弟?我们虽然是当鬼的,但也不做那等滥情人的!你……”   阎王额头的青筋突突跳,“闭嘴!”他语气不善,“不是你想的事。”殿王张嘴,他把话堵了,“冥界出现了魔气,我带他来看魔界封印。”   殿王面色肃然,“魔气?不可能!魔界封印由我守着,从未出现松动过的痕迹。”   阎王,“过去看看。”   事关魔界,殿王像是换了个人,气息紧绷戒备,他率先走在前面,他们站在第二个台阶上,离万丈深渊不过短短数米。   拾参,“……”   虽然猜到老阎对他二师兄有非分之想,但被实锤了,这滋味也不是相当美妙啊,尤其是自己还被牵扯在八卦里。   魔界封印如常。   殿王凝视着深渊的封印,松了口气,“六师兄,你吓我。”   阎王面色稍缓。   拾参盯着万丈深渊,“这里是魔界入口?”   殿王知道他是袁清风的师弟,对他和善,笑眯眯的点头,“是!相传上万年前神魔大战,魔界就是再此处被封印进去的!”   拾参看向殿王,和阎王道,“老阎,不和我介绍下?”   阎王,“封印既未动,你且安心!走了!”   至于给两人相互介绍?不必了!   殿王拉住他,“不许走!六师兄你几百年下来一趟!多不容易!留着陪陪我说说话!还有你……袁清风的师弟,我是他的小师弟,你几岁了?”   阎王似难忍,“松手。”   殿王固执,就是不松。   拾参,“我九十八岁。”   殿王得意,“那我四百九十岁,比你大,你喊我老殿吧!”   拾参,“……老殿!”   殿王松开拉扯阎王的手,转而搂着拾参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老弟,是你师兄让你来看魔界结界的?诶,你师兄三百多年前也来找过我……”   阎王猛地攥紧殿王的手,口气森然,“他来过?”   殿王惊讶,“来过啊!不是六师兄你让他来的吗?他还拿了你的身份牌?不然他是怎么过无底渊的!”   他看着阎王的样子,后脖子凉飕飕的,“……师,师兄。你冷静点!”   袁清风不会是偷了他师兄的身份牌,私自下来的吧?   可是……也不对啊!袁清风下来找他,也只是看过魔界封印有没有松动而已,这需要偷他六师兄的身份牌吗?   殿王有些迷糊。   阎王,“他哪天来的。”   殿王一下没想起来,毕竟,他一个人待在这地方,没伴陪没物玩,只能靠睡觉打发时间,哪记得是什么时候……   阎王,“快想。”   殿王,“……好像是三百五十多年前吧?具体哪一天我忘记了,我这里日夜无光,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三百五十多年前!   阎王闭了闭眼睛,呵!他是在三百五十二年前销声匿迹的……   鬼气骤然倾泻高涨,顶过十级罡风,殿王吓得鬼脸无色,和拾参纷纷躲到阎王身后,险险的避开鬼气,救了自己一命!   殿王,“……”   拾参,“……”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拾参艰难道,“老殿,让你师兄冷静冷静?我好歹是个人,这强劲的鬼气,我顶不住。”   殿王,“忍着吧!我六师兄生气,没人敢拦着的!”   拾参,“……”   险些吐血!   面上的肉被鬼气扯得变形,拾参忍不了了,召出他的本命法器,狠狠一棍子下去,将阎王直接砸晕。   殿王还是心疼他六师兄的,将他六师兄抱在怀里,没让他摔在地上。   “你这法器有灵?竟能伤我师兄。”   拾参跌跪在地上喘息,娘的,老阎这不厚道的,说发飙就发飙,直接让他去了半条命。   “就一般般厉害吧。”   将本命法器塞回去,摊在台阶上,毫无形象道,“老殿,你和我说说魔界封印的事呗,我总觉得这封印看着结实,实际上有漏洞。”   殿王将阎王放在一旁,“不可能!这封印上万年了,都有人看守!如果封印上有松动,看守的人不可能会感应不到。”   拾参,“那你怎么解释藏在阴魂里从冥府逃出去的魔气?”   老阎带他来看眼魔界封印,他话都来不及说两句,又要带他走人!现在老阎晕着,他也能问清楚魔界的事。   天风大陆有魔修!   他见过的魔修好吞噬魂魄来修炼,魔气能控制人的神魂,他对魔的印象极差,有魔修撞到他手里,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魔杀个干净。   他师兄既然在销声匿迹前来过这里,那他的离开,很大概率是和魔界有关。   之前他只是想知道,一定要置张志国死地的魔气到底是谁在作祟,但此刻,他是一定要弄清楚魔界之事了。   殿王几百年都是一个人过,涉世不深,脑子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我哪知道魔气是从哪里逃出去的。反正不是从我这里。”   拾参,“……”   算了,比他还蠢的样子!   就知道个魔界封印,也问不出其他东西来!   拾参对殿王非常失望。   “……那你和我说说我二师兄的事。”   殿王精神了,“袁清风啊?他很坏,最喜欢欺负我六师兄……”   拾参打断他,“我就想知道我二师兄来找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你给我说说。”   殿王想说他不记得了,拾参掏出小时候玩的弹弓,玻璃珠子,枪杆子等儿时玩具。   殿王两眼放光,伸手拿,拾参摁住,“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   殿王有些急,“你这是在欺负啊!好好好!我想,你别装起来!我记得袁清风就站在深渊口,负手而立……吶,姿势就是这样的!”殿王跑到当年袁清风站着的位置,学着他的样子,一脸苦大仇深,“他对着封印的地方念念叨叨说了几句话……哦,我想起来了,然后他抬手掐指算了算……”   殿王苦思冥想,最后瞪大眼睛,“他好像吐了一口血。”   对!   就是掐指算完,就喷了一口血,但是他后来去深渊边缘找过,地上没有血迹,所以也没当一回事。   拾参的气息提到嗓门眼里,“你确定?”   殿王肯定的点头,他站在袁清风站过的位置上,似乎能将他做过的每个细微动作,都在脑子里闪现出来了。   “他吐完血用帕子擦了嘴,然后仰头叹了口:时也!命也!”   然后就走了,都没和他打招呼就一言不发的走了!他还气得好几天呢,想着等他下回见到他六师兄的时候,要和他六师兄告状的,结果他六师兄几百年也没下来找他,他把这事给忘了。 第179章 老祖栽跟头   拾参突然朝深渊纵身一跃。   殿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精准的判断,飞身将拾参拦住,风鬼气暴涨,“混账!你不要命了!”   拾参扬手,将殿王送回地面。   “上去!我去去就来!”   殿王气得跳脚,下面是魔界封印,他怎么敢下去!再次纵身飞下,想将人拎回来,一道霸道的灵力呼啸而来。   殿王猝不及防,只得抽身而上。   “混账!混账!”   殿王的眼睛凸起,简直想不明白拾参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跳下封印处。又气得爆炸,一个人类,居然趁着他讲袁清风的时候,在他的眼皮下往下跳。   “我一定要把他的命留下!”   心里暴躁,也慌得一批。   ……混账小子,可千万别给他惹事啊!   殿王真担心,拾参把魔界的封印给弄垮了!   “师兄!六师兄!赶紧醒醒!你带来的混账小子惹事了,师兄……啊啊啊你别睡了!快起来!”   阎王猛地睁开双眼,挡掉殿王对他使唤的招数,“怎么回事?”   殿王气呼呼吼,“你带来的小子,他跳下魔界封印了!还用灵力把我挡着,师兄,怎么办,封印……”   阎王化成一道黑雾,朝深渊而下,也是被一道霸道的灵力挡了回来,他一脸森然,眼睛猩红。   “你不拦着他。”   殿王也很委屈,他明明在和拾参说袁清风啊,谁知道拾参为什么会突然往下跳……   “怎,怎么办?”   阎王瞬间祭出阎王印,召唤十殿王速速来此待命。   殿王知道自己”闯祸”了,盯着黑黝黝的深渊处,眼神能吃人。   **   万丈深渊!   黑不见底!   拾参闭着眼睛,身体急剧往下落,越往深处,越能感觉到森然死气。   “近了!只要过了这十丈黑渊,就到了魔界入口。”   声音从储物袋里飘出来,隐有兴奋!系在腰间的储物袋跟磕了兴奋剂一般,蹦蹦哒哒的!   拾参冷然提醒他,“我二师兄在哪?”   要不是被封印在天书里的家伙突然在他脑子里说他二师兄在深渊下,他也不会如此冲动,直接就跳了下来。   不!   他还是冲动了!   如果这家伙敢欺骗他……   拾参捏紧了储物袋袋口,露牙森然道,“你要敢欺骗我,我让你死在这深渊里。”   幽魂兴致好,没在意他不敬的口气,语气翩然,“无妨!待你找到袁清风,自有你感谢我的时候!”   拾参,“最好如此。”   眼前是黑雾,拾参掏了两张黄符,幽魂以为他是害怕了,好心提点他,“此黑雾是黑莲虚化而成,你若有心,具可收服了这黑莲,是难得的坐下法器。”   黑莲?   拾参睁开眼睛,似有诧异。   他可知如来佛祖的坐下莲,不知和这黑莲是否同出一宗。   拾参硬邦邦回绝,“我用不上。”   幽魂诱惑他,“你护着的那位小朋友,正是玄阴之体,黑莲于他修炼,能助长他气!你不妨将黑莲送于他!”   拾参警惕,“你别有用心吧!我可不蠢!”   幽魂无辜,“我只是一缕魂魄,能有何别有用心?不过是看在你对那小子用情至深的份上,帮你一把罢了!你小子还不领情!枉费本座的好意!”   拾参,“我不听你的!你这么高兴,准没好事!”   幽魂,“……”   有一些冤枉了。   他高兴,不过是上万年了,终于有魔界的消息了!   穿过黑雾,是深渊底。   拾参刚穿出黑雾,一道强光朝他攻击,拾参险险的避开,在第二道强光攻击的时候,幽魂厌恶道,“阴魂不散。”   拾参喊出本命法器,挡住强光,没想到法器被强光震开,哐当一声,人和法器直接被强光抽打在山壁上。   噗!   拾参喷出一口血,从山壁上砸到地上,整个人如同死狗一只。   幽魂啧了声,“小子!那可是仙阵!你不躲着,还有本事硬扛!本座果然没看错你!你小子有种!”   拾参悔得想把喷出去的那口血给舔回去,当自己没这么蠢跳下来过。   娘的!   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不远处,一阵强光闪现。   拾参反手摀住双眼,等强光消失后才捂着胸口爬起来,他凝视着刚刚冒出强光的地方,强光闪现的是阵法图。   “……你说的是仙阵?”   拾参下意识的抬脚,往阵法处走了两步,豁然,强大的阵气从阵法里朝他席卷而来,拾参眼珠子都要凸起来了,撒腿就跑。   但他两条腿,哪里跑得过一股气。   衣物撕飞,成粉末。   身上的……毛发,没留一根……   拾参趴在地上,手脚抽搐,两眼发直,嘴鼻发抖。   皮肤下,血红翻滚。   幽魂,“本座提醒过你此为仙阵,你小子还有胆子走上前……”   拾参现在半条命都快没了,气若游丝,但坚决怒吼,“你!闭!嘴!”   幽魂,“恼羞成怒了,你放本座出来,本座还还你个全身。”   拾参艰难的呵了声。   脑子里就让他”去死吧”。   阵法又安静了。   拾参趴在地上缓过劲来,双手撑着地面要起来,低头一看光溜溜的胸膛,他眼皮微抽,坐起身,从储物袋里掏了一身长衫。   是他在天一门时的衣物。   排除他现在顶着个光头外,还是个翩翩少年郎的!   拾参摸了把头,盯着阵法眸光深沉。   仙阵……   他是奈何不了的!   “喂!我师兄在哪?你快带我去找他!”   幽魂让他往阵法里走,拾参磨牙,“你他娘的没看到这玩意能弄死我?”   “你是想要师兄,还是想要你的命。”幽魂慢悠悠的开口,“你放本座出来,仅仅是个小小的仙阵,本座一根手指头便能弄碎了它。你也用不着丢了小命!”   拾参冷笑,“你如何证明我师兄在阵法里?”   幽魂,“你小子心里不是有答案了,才能听本座的话跳下来的?”   拾参索性坐在地上,“你不就是想让我破了这仙阵,带你去魔界吗?我偏不!”   幽魂,“……你不找你师兄了?”   拾参突然咧嘴,从储物袋里掏出个话本子,笔墨纸砚摆在地上,趴着就开始写信。   写完信他还觉得不保险。   “既然我师兄是从这里消失的,那他应该在魔界,也会想办法回来!我给他留信,他看到就能来找我。”   幽魂有些急。   他就是将人诱惑下来弄封印的,可不能让人跑了。   “等等,本座与你商量下。”   拾参硬脾气,“我怀疑我跳下来,是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的,不然我绝对不会干这样的蠢事情。我和你约法三章过,说好我没有找你,你不许找我的,现在是你先破誓……”   幽魂无法淡定了,“你想如何?”   拾参,“我师兄在哪。”   幽魂,“你把本座放出来,本座给你个交代。”   拾参想了想,将天书掏出来,反正他在天书里封印着,也跑不掉。天书显然很兴奋,拾参看他抖得跟得了羊痫风的人一样,又要把它塞回去。   幽魂忙道,“本座感应到魔界中有你身上的气息,那……应是袁清风无疑了。”   天书骤然从拾参手上挣脱,飞快的朝阵法中掠去。拾参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朝挣脱的天书抓过去。   “你骗我……”   阵法的强光直逼拾参和天书,拾参和天书砸到阵法上的瞬间,一缕黑雾从强光中挣脱飘了出来,被强光追逐间,迅速藏进了拾参身上。   砰!砰!   拾参被强光强行弹了出去,天书砸在了他脑门,拾参直接晕死了过去。   “不好!是封印有异!”   十殿王被阎王印召唤,赶来三十殿。他们尚来不及问发生了何事,深渊处的强光直逼而上,阎王和十殿王出手相挡,脸色极差。   好在,这强光只一瞬,就消失了。   “是魔界有异!”   “不对!应是有东西在封印处……小师弟,到底怎么回事?”   殿王愧疚,“是袁清风的师弟下去了。”   十殿王怒,“简直胡闹!他不知下面的魔界的封印吗?岂能儿戏的地方!”   殿王,“他知道……”   十殿王更生气了。   他们和阎王道,“必须捉他回来,得阻止他闹出大事。”   阎王一身鬼气震得整个三十殿山壁都在颤抖,以为他不想下去阻止吗?是被拦着下不去!他把十殿王召来,不过是以防万一!   拾参醒过来,拿着砸他脸的天书,脸一阵扭曲,他将天书塞进储物袋里,又换了一套衣物,五脏六腑像是被捏碎了,拾参坐着调息一周,才吐出一口浊气。   他不懂仙阵,看着已经平静的阵法四周,就直接这阵法是完好无损的,他才掏出灵符,从万丈深渊处离开。   路过黑雾后,他将黑雾全收到了灵袋中。   黑雾中,一朵小小的莲花静静的悬空而立,只现出一瞬,又消散在了雾气里。   在三十殿等着的阎王和十殿王耐心快耗竭时,拾参终于上来了,光溜溜的脑袋,在深渊口冒出来,就如一颗夜明珠般显眼。   十殿王齐齐出手,拾参嚯了声,将脑袋缩回来,躲过震慑的危机,大声喊,“别打,我是拾参。”   十殿王,“打的就是你。” 第180章 老祖是真冤   拾参无语凝噎。   他再再再再次想申辩,自己会骤然往深渊里跳,绝对、绝对是受到天书里的家伙蛊惑的,否则,他绝对不会蠢到没确定二师兄在深渊,就往深渊跳。   但,这事他没法说出口。   毕竟,天书里的家伙拿不出手。   有阎王阻拦,拾参还是顺利从深渊口爬上来了,对着眼前十来个鬼老大,他觉得自己这次被坑得有点惨。   也暗暗警惕,等回去后,一定要把天书藏在更安全的地方。这家伙不愧是能毁了天柱的魔头,被封印在天书里,还被他装在储物袋中的禁制里,还能影响他……   “你们放心,我下去看过魔界封印,绝对没有问题!上面的阵法是仙阵,绝对来人杀人,来鬼杀鬼!”   看他这光头就知道了,身上的毛发全被阵法里的阵气给拔光烧干净了。   殿王很生气,拾参说封印没问题,他又有些好奇,“你看到封印了?是什么样的?厉不厉害?”   他在这收了几百年,都没见过魔界封印长什么样!   哦!   不止他,整个鬼界,都没见过。   十殿王没放松,死死盯紧拾参,“你和魔界有什么勾当?”   拾参挺直腰杆,“别冤枉我,我和魔界没有半点关系!我长这样,像是和魔界有勾当的吗?再说,魔界都没了上万年了,我今年十六岁!”   十殿王看他诡辩,“那你跳下魔界口有何图谋?”   拾参悔不当初,这事儿是他冲动了,也是干了个蠢事,跳下去一趟,没找到二师兄,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搞丢。气息就短了一寸,“我下去找我师兄。”   十殿王发怒,“你还狡辩,袁清风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无故消失了,他能跑到别处,定然不会在万丈深渊里。你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拾参指着殿王,“是老殿和我说,我二师兄站在这吐血然后消失的……”   十殿王嗖的转头盯着殿王。   殿王,“……我没说。”   拾参幽幽开口,“老殿,你不能把我骗下去,就不负责任啊!你要是不和我说我二师兄吐血我也不会跳下去找我师兄啊。”   十殿王,“……小师弟!你也长点心!别被人油腔滑调的欺骗了感情。”   殿王,“……”   他想辩解,但他……顶不住师兄们盯着他看的眼神,毛骨悚然!   魔界封印,有惊无险!   阎王将拾参关在阎王殿,原本十殿王是不同意阎王将拾参带去阎王殿的,他们集体将拾参拉入了黑名单,勉强答应放他回阳间,且还要让鬼差时时盯死了他,从心里还没有把拾参和魔界有勾当这事中打消嫌疑。   最后还是阎王出面保了拾参。   阎王给拾参倒了杯酒,拾参看眼身后关得死死的大门,阎王森然,“别看了,你出不去。”   拾参坐到他对面,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你想知道我二师兄的下落吧。”   阎王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拾参没打算隐瞒,“我确定他在魔界。”   阎王手中的酒杯打翻,“他在魔界?”   怪不得!   这几百年,他找过世间的角角落落,都没有他的消息。那个人带着他的门中弟子,一夜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是去了魔界吗?   拾参提醒他,“老阎,我现在知道你对我二师兄情深义重。我告诉你我师兄在魔界,不是让你去犯傻的!魔界封印上的阵法,是仙阵,就只是阵上的一道阵气就能把我身上的毛摧毁得干干净净,你……都别想靠近仙阵。”   阎王沉着脸,“一点办法都没有?”   拾参深吸一口气,“现在没有。”   阎王失望。   拾参走的时候,还在郑重的叮嘱阎王,“老阎,你真别跟我似的犯傻啊,先不说你搞不掉仙阵,就算你有这能力,你也得想想你打开魔界口,后果会是什么……”   阎王突然笑了。   知道袁清风在魔界,他的确想破了封印口,去魔界找他。但这也是想想摆了,他还做不到为了一个袁清风,就把魔界放出来,造天下罪孽!   他,死不足惜;但他更害怕他这样做了,天地不容他更不容袁清风……   **   拾参赶回家,正好赶上吃晚饭。   在拾家的人,直勾勾的盯着拾参这一身造型,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王春梅,“……儿子,你……你不是想不开要去当和尚吧?”她突然起身,声音拔高,尖锐的嚎,“哎呦你这死孩子,你这是要吓死我啊?老娘告诉你,你敢去当和尚,老娘打断你的腿……”   她这么嚎一嗓门,大家都”惊醒”了,一脸复杂的盯着拾参圆溜溜的光头。   张张嘴,又没声音,不知道自己是该好奇还是该劝拾参想开点……   拾参哭笑不得,“娘,你别嚎!我没想去当和尚。”   他在头上摸一把,还别说这没头发和有头发摸起来的感觉是挺不一样的,滑溜溜的,还挺顺手。   王春梅走到他身边,两指头曲起朝着拾参手臂上的肉狠狠的夹过去,“死孩子,你真没想去当和尚?”   她顿了下,家里人多口杂,到底没把古赋声说出来,只小声嘀咕一声,“等小声回来,娘看他怎么训你。好端端的,你把头发弄没了,还当你是要去当和尚吃斋去。”   拾参疼得呲牙,忙告饶。   张发祥,“参小子,哪个给你剃的头?这头剃得比碗底还干净滑溜。”   齐先见犹豫一瞬,“先生,我写个生发方子吧。”   拾参点头,“行啊!最好这两天就能让头发长出来。”   张发祥几个直盯着齐先见,“齐老,你这还有生发的方子?我一个表弟,二十岁,就秃顶了,姑娘都嫌弃他秃顶早,你要是真有生发的方子,我和你买……”   “方子是人齐老的能卖给你。”   “齐老,咱们也不买方子,就在你这买生发的药……”   “我也得买,我这头发也是大把的掉……”   王春梅给拾参碗筷,让他赶紧吃,“志国那小子来家里找了你一趟,也没说什么事,吃完饭你去他家里一趟问问。”   拾参点头。   王春梅看他身上的长衫,“你这身衣服从哪穿回来的?我儿子穿着就是英俊,那你出门得把衣服换下来,没得让人看见了说七说八。”   拾参换好衣服,去张志国家。   张发根之前听了拾参的话,回家后就没出门,倒是没事。他婆娘带着小儿子去了娘家,他大儿子也是跟着一起去的,可他在家后没多久,他大儿子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张发根将人拦住,“志国,你没和你娘去姥姥家?”   张志国和男鬼被拾参用瞬移符送回来房间,男鬼在他床上,他吓死了,就一个念头,去找拾参。   张志国没听张发根喊他,跌跌撞撞往外跑,头也不回。   他去拾参家,没找到拾参,又跑了回家,关紧门杵在门板上,死死盯着床上的男鬼。   就是这个男鬼……把他压在床上的……   张志国耳根爆红,“喂,你赶紧走!这是我的家我的床,你别赖着!”   男鬼没反应。   张志国气得咬牙,“拾参说你是我的正桃花,简直是放屁,你就是个鬼,还是个男鬼,我女鬼都不敢要,还敢要你这个男鬼?你是鬼你别装死,赶紧走!不对!先别走,把我手上的红绳解开在走!”   张志国絮絮叨叨一大堆,床上的鬼躺着没半点动静。   张发根来敲门,张志国不开,他听到屋里的碎碎念,听得不真切,人在家里也就没管他。   晚上做了饭,张志国没出来吃。   张发根才觉得不对劲,正要去喊人,拾参这时候来了。   “臭小子躲在屋里,喊不动!参小子你来了看能不能把他喊出来。”   张发根盯着拾参的光头,两眼疑惑,大小伙的剃光头做什么?但这是人家的事,他没多事。   拾参踢踢张志国的房门,“张志国,开门。”   张志国彷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忙将房门打开,拉着拾参进屋,又当着张发根的面,将房门甩上。   张发根的鼻子差点怼上房门,“……”臭小子!   张志国将拾参推到床边,“他,他他他死了。”   他絮絮叨叨这么久,男鬼都没给他一个反应,他大着胆子走到床边碰过男鬼,男鬼都没反应,他还试探过男鬼的鼻息,都没有呼吸了。   拾参一脸无语,“他是鬼,哪来的呼吸?”   张志国,“……”有道理!“那他为什么一动不动的?诶拾参,你有办法让他走吧?他躺在我床上,晚上我睡哪啊?”   拾参,“他是你男人,当然躺你床上。”   张志国,“……”   少年吓得脸上没有血色。   拾参没理他,男鬼魂体受伤,不算太严重,以月光疗伤,半个月就能痊愈。现在是七点多,还没完全天黑,月光被掩盖在阳光下,拾参助他一臂之力,将月光引到男鬼身上。   男鬼猛地睁开眼睛,“多谢。”   拾参,“不必!”   张志国的脑袋嗖的贴在拾参脑后,这男鬼真是讨厌,说不动就不动,说睁眼就睁眼,想吓谁呢!   男鬼看着躲在拾参身后的张志国,笑了声,闭上眼睛开始疗伤。   拾参将张志国拎出来,“怕个屁!要不是他救你,你这条小命早死八百回了!”   张志国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 第181章 半夜房塌了   张志国的死劫还没过去。   拾参抓住他的手,将他甩上床,张志国诶了声,躺男鬼身边,条件反射骨碌爬起来,拾参让他老实躺着。   张志国苦哈哈,“你整我呢?明知道我怕鬼,还把我扔上床……”   拾参,“想死还是想活着。”   张志国一哽,大声喊,“当然是活着。”   拾参朝男鬼处颔首,“躺好。”   张志国,“……”   ……他委曲求全的平躺好,两手迭放在腹部,和男鬼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拾参,“留着空间画三八线呢?”   张志国生气,“那还要我睡他身上去是吧?”   男鬼虽在疗伤,但听到这话,他睁开眼睛,看向张志国。张志国的头发全竖了起来,身体弹跳,被拾参嗯了回去。   “乱动什么。”   “……娘的,你是没看到他盯着我的样子?”   拾参,“再闹我不管你了!贴他身上。”   张志国气怒,他和拾参从小玩到大,知道他说的话,哪些是当真哪些是玩乐。拾参现在和他说话的口气就是认真严肃,他不得不照做的。   张志国眼一闭,心一横,翻身就趴到男鬼身上去了。   男鬼身上的月光顿了下。   拾参将张志国从男鬼身上拎下来,“让你贴着他,没让你趴着他!”   张志国气得脖子都红了,“是你没说清楚。”   拾参,“……”   他说都还不清楚?   张志国老实的贴着男鬼躺好,侧着脑袋,就是没敢看男鬼,“拾参,你到底要做什么?是谁要我的命?”   拾参看向张志国和男鬼手上绑着的姻缘线,男鬼曾说过,张志国早在千年前就是他的人,而他们二人既有姻缘线,就是被天道认可的一世情。   拾参和男鬼道,“你魂体有异,他的死劫还没过。我给你们弄个替身,这几天你们待在家里,不管任何事,别出门。”   男鬼点头,道谢,“有劳。”   张志国昏昏欲睡,睁大眼睛也只听到了”替身”两个字。   拾参掏出柳木和替身符,之所以要让张志国和男鬼躺一起,是男鬼的替身要借助张志国身上的气,两人夫夫一体,成型的替身也能趋近逼真,达到以假乱真的假象。   **   张志国的替身和张发根相处得还不错。   拾参才放心的回家。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回想这一路,也没找出是哪里不对劲。   晚上睡觉前,王春梅还惦记着古赋声,“儿子,小声这一天都没回家吃饭,上哪去了?哪天回来?”   古赋声在灵植园。   拾参看眼朝灵植园方向涌入的灵气,“最迟后天。”   古赋声突破练气一层,有足够的灵气,便不会有凶险。   拾参睡熟后,从万丈深渊处藏在他身体里的一缕魔气钻了出来,在房间里循环一周,定定的盯着熟睡的拾参。   哗!   何罗鱼受惊,鱼尾甩出水花。   魔气朝鱼缸席卷过去,鱼缸瞬间被黑雾裹住,何罗鱼似被掐住了鱼脖子提溜起来,何罗鱼朝魔气喷了口水,鱼珠子翻白。   魔气嫌弃的将它扔回鱼缸里,何罗鱼翻肚飘在水面上装死。   床上的拾参踢了踢被子,张大嘴呼吸。   魔气原本已经从窗户上钻了出去,在院子里晃了一圈,又晃了回来,重新钻回了拾参的身上。   拾参皱着眉睁开眼睛,抽抽鼻子,嘟囔,“……魔气?”   他翻身而起。   何罗鱼哗啦翻身,朝着拾参拍打鱼尾巴。   拾参看向何罗鱼,下床走过去,将何罗鱼拎出来,“怎么回事?”   何罗鱼急切的摆弄着鱼尾,鱼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拾参没看明白,房间里的魔气若有似无,他还当是和男鬼打架的那缕魔气。   拾参将储物袋里的魔气放出来,房间里那丁点若有似无的味道和这缕魔气气味相似,拾参将它塞回储物袋。   “……还是得找男鬼搞清楚魔气从哪冒出来的。”   这魔气居然在厉鬼身上,而老阎那找不到魔气源头,或许还真只有男鬼清楚它的来头。   隔天一早,村里闹哄哄的。   张发根的家塌了一半。   王春梅拿着围裙拍打身上的尘土,“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一个晚上把房子拆了一半。张发根也厉害着,有人拆他家的房,他也能睡得着!大早上起来才发现房子被拆了!张翠芬回来,我看啊,张发根的耳朵都得被她拧下来……”   拾参,“……”   他去张发根家。   张发根的家比他家里宽敞,多了两个房间!塌掉的就是就是两个房间!   张发根蹲在院子里,愁的脑袋上长了白发。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除了在嘀咕着这事儿诡异外,也在劝张发根想开点,就是运道差了。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上的事,我也没听到动静。”   “可不是,都是邻居。按理说屋子塌了这么大的事,总能有个大动静的啊!刚村长不也说了,他晚上起夜,也没听到有动静啊!你们说这事是不是邪门……”   “都少说两句吧!就这么会功夫,村长的头发都白了一半!咱们也别站着,都搭把手,帮忙挑拣挑拣弄好这屋子……”   拾参去张志国的屋里,张志国和男鬼的替身已经不在了,应是昨晚被”抓”走了。   床上的张志国还睡得香喷喷的,男鬼的状态看起来要比昨天的要许多,他和拾参说,“他们抓走了替身,这几天应该是安全的。”   等他魂体痊愈,就无惧了。   拾参知道那些盯着张志国的厉鬼会找上门,所以做了替身应付,厉鬼昨晚上门,居然没惊动他,这令他费解。   男鬼解释,“他们自有手段能瞒得过天道,更何须瞒着你!”   拾参哦了声,回到院子,蹲在张发根身边,“叔,你房子塌了,要盖砖房吗?”   张发根原本是一副魂不守舍又咬牙切齿交织着的情绪,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缺德的能在大晚上拆他的房子,他是村长,虽然做的没有让每家每户都对他满意,但他也能指天发誓,他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能这样对他呢……   他想不明白,又气又疼更多的是茫然。   耳边总有人在唠叨着,问他是怎么回事!问他要不要清理屋子!   他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屋子当然是要清理的!   但他也发愁,要怎么清理屋子,他婆娘现在还在她娘家,等回来知道屋子塌了这一半,不得气晕过去?   拾参拍拍张发根的肩膀,“叔?”   张发根两手摀住老脸,“叔没脸啊!混到被人弄塌屋子的份上,没脸啊……”   拾参,“叔,那你想盖砖房吗?”   张发根愣了下,随即猛地看向拾参,动作又冲又急,差点把脖子都扭断了,“……参小子,你说……”   拾参,“砖房。”   张发根张张嘴,双眼都凸起来了。   砖房啊!   谁不想盖砖房?   王春梅家放出话要盖砖房的时候,村里谁不羡慕?没不想盖砖房……   张发根眼里的光熄灭了,苦笑,“别逗你叔了!砖房?谁不想盖?但你问问谁手里有钱有粮盖……”   拾参,“我借你。”   张发根,“……哈?”   拾参笑了声,“房子塌了就塌了吧!也别去重新整房间了!就盖个砖房,叔你看你缺多少钱,我借给你!”   张发根还没反应过来,拾参加了句,“这钱,以后让志国还。”   张发根,“……哈!”   还!   一定还!   以后张志国要还不起,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还上!   张发根用力拍着拾参的肩膀,“叔,感谢你!感谢你啊!往后……你尽管使唤志国那小子,他要敢不听你的,叔打断他的腿。”   拾参看他激动得身体都在抖,笑笑。   王春梅错愕,“参儿,你真要借钱给张发根盖砖房?盖砖房没三五千可下不来的,咱们不是都得借吧?”   拾参拿了四打大团结,总共四千五百块。   “娘,用我的钱。”   王春梅看她儿子就跟看大傻子一样,心情太复杂,“你是不是傻了?这可是四千五,不是四百五!”   她伸手将拾参手里的钱抢过来。   拾参,“钱在我手里,也用不上。”   王春梅恶狠狠瞪他,“谁说用不少?咱们自己不能多盖两间房?你看你总带人回来家里,咱家房子就是再多,也不够住的。”   四千五啊!这可是一大笔的巨款了。   王春梅哪里舍得借给人,再说她盖砖房,张翠芬对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奚落她好几回,这要让她也盖上了砖房,她那张脸还不得朝天上翘去?   拾参劝她,“娘你想想,婶知道是你借给她的钱,她往后在你面前,还不得哄着你宠着你,晚上睡觉不得担心你找她还钱?你看你往后都不用和她吵,就已经赢她了。”   王春梅愣了下,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上来。   “……那,就借给她?”   王春梅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觉得拾参的话没毛病。于是张发根拿着写好的借条上门来借钱的时候,王春梅就将大团结摆在桌上,和张发根说,“不着急,等你婆娘从她娘家回来,你带着你婆娘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条!” 第182章 借出去巨款   张翠芬在娘家吃完早饭,才带着小儿子回家。   一路上没少骂张志国。   “回家看我怎么训你哥,昨儿回家一声招呼都没打,你姥姥姥爷满村的找他,还好有人看到他往哪条路走了!哪天他被拐子带走,娘也不觉得奇怪。”   她小儿子舔着小白兔糖,“哥十六岁了,拐不走。”   张翠芬点点他脑门,“少学你哥这臭毛病。”   母子两个刚进村,在地里干活的村民朝她喊,“翠芬,赶紧回家看看去,你家屋子塌了。”   张翠芬脸色大变,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村里哪说得清楚,让她赶紧回家自己看。   张翠芬扔下小儿子,风一样跑回家。   远远的,看到塌了的屋子,张翠芬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咬牙切齿,“哪个龟孙王八蛋弄塌了我的房子!啊啊啊!我要掐死他。”   “张发根!张发根你滚出来!”   张翠芬如钢炮冲进院子,站在院子里,塌了的房子看得一清二楚,她眼睛都是猩红的,厉声吼,“张发根你个孬的,哪个王八蛋弄塌我的房子,滚出来……”   “翠芬回来了!”   “翠芬啊别喊了,发根出门去了。”   在废墟里挖泥土清理木头的几个人听到张翠芬的声音,转身看到张翠芬,告诉她张发根的去向。   “估摸着是去村里借锄头借奋箕。”   张翠芬咬牙切齿,“王八蛋,房子都塌了,他去借锄头。老叔,房子怎么塌的?”   她老叔摆手,“可说不清楚。”   其他几个附和。   这事儿,邪门着,他们也不能乱说话,背地里嘀咕都是挑拣着说,就怕惹祸上身。   张发根回来,看到张翠芬,乐呵呵的,“你回来正好!我刚还在念叨你!走走走!快和我走一趟!”   张翠芬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张发根,“拉着个脸做什么!是好事!赶紧走!”   张翠芬一脸狰狞,“你他娘的是不想过了,咋的?你屋子塌了是好事?你他娘的没带脑子啊!”   张发根没好气,“你急什么!就冲我囔囔!”   他朝张翠芬走过去,拽着她的手往外拖,张翠芬脑门突突跳,“松手。”   张发根哪敢松,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声借钱盖房事,“王春梅新房边上那块荒地,咱们就盖那!我算过,有四千块足够盖下来了。”   他借的是四千五,多的五百做寸头。   张翠芬的脸,五颜六色的非常精彩。   王春梅借她四千五盖砖房?   ……有这么好的事?   “老张,你不是怕我把你耳朵拧下来,骗我的吧?”   张发根将借条递给她,“我骗你做什么!那一捆捆的大团结就放在我眼前。这借条上,也得摁上你的手印。”   张翠芬这心情跌宕起伏的,太刺激她了。   “摁!只要她借钱给我,我给她摁手印。”   王春梅说到,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条。   借条上,张发根和张翠芬两人摁了手印,还有被临时拉来做见证人的齐先见,双方交完,张翠芬拉着钱,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要死哦!   四千五啊!   多大一笔钱啊!   王春梅居然说借给她就借给她……   王春梅冷哼,“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这么些钱!这钱是和家里老头借的,我做担保人!哼!你们要是敢赖账不还钱,你的砖房盖起来,我也能把它弄废了!”   张翠芬眼皮一抽,“放心,这钱我准还给你。”   四千五,背在身上的就是巨债!她是真没想到能借到这钱,心里好慌!但想想能住上砖房了,她心里也高兴。   她和她男人还能干几十年,总能把钱还上咯。   张发根有了钱,盖房子的事,紧密张罗起来,村里人知道他要盖砖房后,都愣住了,房子昨晚才塌,今儿就要盖砖房了?   这是什么走向?   不少人盯着他家,露出迷糊神色。   “都听说了吧?张发根要盖砖房?就盖在王春梅新房的隔壁!”   “哎呦喂,这命好的!那土房子怎么就只塌了一半?没把剩下的给倒塌了。”   “盖砖房总得有个三四千吧?张翠芬哪来这么多钱?”   “她口袋里有多少钱,还能让你知道?”   张翠芬听到有人酸她,就和当初她算王春梅一样,这心里五味杂陈,特难受。现在别人酸她,她乐呵呵的当没听见就是。   “老张,往后我和王春梅好好处!我是真没想到啊,她能帮咱们家这么大的忙!就借钱这事,要搁我身上,我准不借出去!”   别说四千五,五百块她也不敢借出去!   张发根叹了口气,“还是参小子有本事!你大儿子这十六年来,也就和参小子玩在一起这事儿,做得对。”   这要换过一个小子,别说借给他们家钱盖新房了,估摸着来帮他们家清理废墟的功夫都没有。   张翠芬赞同,“你也说换过一个小子,能有参小子有本事?想都别想!”   **   灵植园有异。   拾参来到古赋声身边,他还在入定,身上凝结成了一座冰山,源源不断的灵气在冰山里循环成气,再从古赋声的眉心进入肺腑。   黛丝忧心,“大师,半个时辰前,阵法有异。似有东西在攻击阵法!我和知城去查探,却没有任何发现。”   知城还在阵中心没回来。   拾参,“没关系!这他需要更多的灵气,而附近的灵气已经全部被他洗干净了!阵法没有灵气,法力变弱引起的异动。”   他本来还以为古赋声只是突破练气一层,所需要的灵气,有灵植园的聚灵阵相助,完全能满足他的。然而他的体质特殊,所需的灵气越多,突破后的实力也就越强!   拾参掏出蓄灵符。   强大的灵气只瞬间呼啸而来。   冰山里的古赋声拧紧的眉梢微微舒展开,整个人越来越冷,他跪在父母面前,倔强的盯着他们。   古赋声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在意识里。   他的父母是他意想出来的。   “我不是异类,我的眼睛不会杀人,你们不是因我而死的,不是。”   “是!声儿你忘记了吗?你从出生就异于常人,你的眼睛里藏着害人的毒,凡是和你对视过的生物,都是被你害死的,包括父亲母亲!”   “是你害死了父亲母亲啊,你忘记了吗?”   跪在地上的古赋声腰杆挺直,突然笑了,“从小,你们就和我说,我是个异类,我是不正常的人!二十二年,我深信不疑!”   他的父母站在他面前,一副深爱他的样子,“对!你该深信不疑!我们是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们不会伤害你!”   古赋声摇头,“但你们现在就在伤害我啊。”   他父母的脸变得狰狞,“谁告诉你,我们在伤害你的。你都不记得你小时候,我们为了养活你,去求大师护住你了吗?我们怎么会害你。”   古赋声恍然,他是记得的!   曾经,他手上戴着的红绳,就是他的父母为他求来的……   原来,这些记忆,他都已经忘记了。   古赋声没说话,耳边是他的父母细声柔语安抚他的声音,他们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告诉他,他们是爱他的,但他是个异类,一个眼睛里藏着能要人命的剧毒的异类……   古赋声突然低声笑起来。   他的父母骤然变脸,厉声怒喝,“你不许笑,停下,你不许笑……”   古赋声身上的冰咔嚓裂开,一块块往下掉,他抬头,看着面前一对冲着他气急败坏怒吼不甘扭曲着若隐若现的父母。   他的语气认真,“你们的确疼我,但不对,我不是异类!我的小少年告诉我,我的眼睛很漂亮,我可以是修道人!”   眼前闪过一阵强光。   父母消失了。   面前是一颗雾气腾腾的珠子,只有拇指头大小,古赋声下意识的伸手,珠子飞到他手心,他被冻了个哆嗦。   古赋声猛地睁开双眼,发现他的面前是冰山,无法动弹,他动了动眼珠子,似有疑惑。更奇异的是,他竟然不觉得冷。   珠子呢?   古赋声手心似还有刚刚碰到珠子时被冷冻的瞬间触感,但他整个人都被封在冰里,连五指都没法动弹。更别说珠子了。   古赋声还没明白珠子是什么,如潮水般涌来的灵气瞬间将他淹没了。   咔嚓,咔嚓!   身上的冰块断裂。   古赋声突然像是开了窍,冷然喝起,“破!”   冰山炸飞,瞬间化成灵雨洒下。   被抽干濒临枯竭的灵植有了灵雨浇灌,恢复成生机勃勃;小凤凰迎着灵雨鸣叫而上,扑闪着翅膀吸取这场灵雨的馈赠;黛丝入定,蛟龙蛋壳咔嚓碎裂,一个小脑袋从壳洞里冒了出来,贪婪的吞着灵雨……   拾参舒心的伸了伸腰,眉梢斜挑,“恭喜声声,练气一层了。”   古赋声整个人的气质更阴寒了,眉目上的雾气没散,修为不稳,他走到拾参面前,“教我稳固修为。”   拾参坏笑,“要不要回去双修。”   古赋声拉着他就下山。   拾参忙把人拉回来,“我的确总惦记着和你双修,但你在这稳固修为对你更有好处。不着急啊!反正今晚上就算是天塌了下来,我也要和你双修。” 第183章 老祖的礼物   拾参陪着古赋声稳固修为。   黛丝突然睁眼,惊喜万分,“儿。”   她的小腹上,盘着条紫色小蛟龙,灵雨滴进小蛟龙的身上,慢慢的化成了小婴儿。   一头紫色长发,尊贵又神秘。   小婴儿张着小嘴,噗的打个大泡泡,舔着灵雨,心满意足的睡着。   黛丝小心翼翼的看着躺在她身上的孩子,她为母,甚至都不敢伸手抱住孩子。黛丝摀住嘴,怕自己哭出来。   她蛟龙族终于有了后代。   “拾大师……”   黛丝期盼的看向拾参,希望他能抱抱她的孩子,期望她的孩子能平安长大,化蛟成龙……   拾参蹲在她面前,抬手捏住孩子的后脖子拎起来,黛丝漂亮的双眸露出惊吓,伸手护在孩子的屁股处。   孩子感受到拾参的气息,睁开眼睛,咧嘴无牙的嘴咯咯地笑。   拾参评价,“有点傻。”   孩子嘴角流口水,拾参将他扔回黛丝,“这小子喜欢惹是生非,你多看着他点,别被人抓去摘了蛇胆煮了蛇羹汤了。”   黛丝面色骤变,气息微沉,“我看谁敢。”   拾参弹弹孩子的脑门,赶走他体内的黑气,“我看他面相仇人很多,没成年之前,别放他出门。”   黛丝忙点头。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么个宝贝,她当然得千方百计的护着,不必拾参提及,她也不敢把孩子放离自己身边。   “锵!”   头顶一声凤凰嘶叫!砸   拾参和黛丝抬头,半空中,迎着灵雨冲天的小凤凰,化成了三四岁的孩童,光着屁股往地上砸下来。   “啊……快接住我。”   小凤凰摀住小屁屁,看到拾参,就朝他张开了双手,如一颗钢炮砸了过去。拾参抬脚,将他重新踹飞上天,小凤凰啊啊啊玩着灵雨,高兴的拍手,“哥哥再来,我还要!”   黛丝含笑的看着小凤凰。   真好!   凤凰一族……也有了盼头……   拾参将小凤凰拎住,拍拍他的小屁股,小凤凰伸长手抱着他的手臂,一头红发炸起来,“哥哥,还想玩。”   拾参摇头,“灵雨没了。”   小凤凰仰头,天空放晴,七彩阳光洒大地,他呆了,灵雨怎么就没了?他还没喝够呢!   “哥哥还能下灵雨吗?我喜欢灵雨!”   古赋声睁开眼睛,明明是冰凉的眸子,看着拾参却是眼里含笑,他曲腿起身,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不同,身形暖意,步履轻盈。   拾参颔首,和小凤凰道,“快去讨好你声哥哥,以后能不能喝到灵雨,就靠你声哥哥了。”   小凤凰张开双手,朝古赋声奔了过去。   “声哥哥抱。”   古赋声不善和孩子打交道,他拎着小凤凰的手臂,将他提溜起来,走到拾参身边,“哪里来的孩子?”   黛丝抱着她的孩子站在一侧,朝古赋声行礼。   古赋声的视线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停顿了一瞬,让拾参帮他解答。   拾参,“那只鸟,那颗蛋。”   小凤凰盯着小婴儿,一头红发更炸了,高傲的抬下巴,“声哥哥,不理那条蛇,理我,你理我。”   古赋声将他放地上。   ……化成人形了?!   黛丝笑盈盈的解释,“还得多亏了古道君突破灵雨,他们两个方能得来机缘。”   也是她蛟龙族和凤凰一族的机缘!   拾参简单的解释关于灵雨的馈赠,古赋声了然,倒觉得天道法则有情。   两人带着小凤凰回拾家,原本黛丝也想把孩子交给拾参和古赋声,但直接被两人拒绝了。   笑话!   小凤凰就三四岁的娃,带回家扔给王春梅和吴小四就完事了。你这个多大?得抱在手里哄的,谁都没功夫哄!   黛丝遗憾。   她也是初为人母,于带娃没有经验,有些愁。   而此时凤凰宫殿内,幻影珠里,小凤凰骤然化成了孩子的模样,整个宫殿都震动了,几个长老吵得红了脖子。   “我资格最老,由我去陪着小殿下最合适不过。”   “你放屁!我是小殿下的舅舅,你没听说过人间一句话,娘家舅大!该我这个舅舅去!”   “你们都别吵了!我去!我辈分最高!该由我去护着!”   几个老头和和气气了一辈子,头一回吵得不可开交。坐在皇座上的女人终于爆出了本性,一掌将座椅的扶手给拍成了粉碎,“老娘去。”   殿里一静。   几个老头齐齐看向女人,上千年没领略过女人的火爆脾气,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这女人从前的暴躁了。   女人高傲的抬下巴,“谁有意见站出来。”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他们倒是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小殿下是她生的……   “……王,你在想想?”   “想什么想!我的儿子我自己护着。左右护法,我走后凤凰族由你们代为监管,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多言。”   几个老头,“!!!”   **   拾参和古赋声带回家一个三四岁看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王春梅将孩子搂在怀里,喜欢的心都要化了。   “哎呀,娃长得真好,咱全村的娃加起来也没你一半好看。嘎嘎嘎!参儿,他的头发是红色的?娘可真稀罕!”   小凤凰一脸骄傲,“姐姐我也喜欢你。”   王春梅捏着他的小脸蛋,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看,看看这张小嘴有多甜!准是吃了红糖了!张嘴让姐姐看看,嘴里有没有藏糖!”   小凤凰配合的张嘴。   王春梅嘎嘎笑,抱着他进厨房,“我看着呢,没藏糖!走,姐姐给你弄糖水喝!”   小凤凰指着拴在墙角根的两头母羊,“要喝羊奶。”   王春梅每天都给张驴的小儿子温羊奶,羊奶里还有拾参的灵力,他早看馋了。   王春梅乐呵呵的找不着北,“喝!你想喝什么姐姐给你温什么!”   被遗忘在院子里的拾参和古赋声,一脸轻松,古赋声从小没人缘,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而拾参的玩伴,也就和张志国感情深,村里其他同龄人,玩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感情平平,至于三四岁的孩子,他可没耐心陪着玩。   拾参拉着古赋声进屋,设了结界,麻溜的将他推到床上,古赋声神色微动,心里有些异样,又有些失笑,“这么急?”   拾参,“当然急!赶紧坐好。”   他一脸神秘,古赋声配合坐好,拾参盘腿坐在他面前,郑重道,“今天是大好日子,为了庆祝你突破练气一层,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古赋声眼眸转动。   ……他还以为是……双修……   “有礼物?”   拾参嘿嘿笑,将灵袋里的黑莲雾气放出来,整个房间瞬间黑如墨,眼前被黑暗遮住,没有一丝光亮,古赋声下意识的抬手,朝拾参抓过去。   拾参握住他的手,“别怕啊,我在这里!”   古赋声握着他手的力道紧了紧,看向四周的黑雾,“这黑雾是什么?”   拾参,“是黑莲,超级厉害的法器。你可以将它收服,以后让它当你的坐下法器。传闻莲生十三子,亦有十三命!是如来佛祖的坐莲,我猜想这黑莲应是同出一宗,就算没有十三子,总得有个七子,能白得七条虚命,只赚不亏。”   古赋声在黑屋里转头,他总觉得这黑雾有些奇怪,耳边拾参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又好像听到有人问他,想不想吃莲子。   “想。”   古赋声精神一震,警惕的盯着四周,刚刚那一声”想”完全是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的话。   “你竟然想吃掉我,你是坏蛋,我才不要和你玩。”   小小稚童的声音在黑雾里冒出来,古赋声往声音的地方看过去,黑漆漆的一团里,还是被他找到了一双小小的眼睛。   眼睛不高兴的瞪他,“看什么看,不许看我,大坏蛋!”   古赋声笑了声。   “你笑什么,不许笑!不许你笑!”   气急败坏。   古赋声从善如流,“好!我不笑!但你也不能躲在黑雾里和我说话是不是?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   “那,那我出来和你说?”   “好。”   “但是你不能吃我呀!我不好吃的!我很苦的!”   “好!”   古赋声答应后,黑雾里才慢腾腾的走出个小人儿,实际上,古赋声根本看不清小人儿的样子,他只是本能的觉得此刻自己的面前,应该站着个四五岁的孩童。   黑莲两手撑着下巴,蹲在古赋声面前,呆呆的流口水,“你长得真好看。”比他从前见过的那些人都好看。   古赋声,“……你也好看。”   黑莲高兴了,站起来,在古赋声面前转圈圈,稚嫩的嗓音如欢乐的麻雀蹦跳声,“真的吗?你知道我长得好看吗?哇!那我喜欢你!”   古赋声眼前一片黑,他肯定真挚的点头,“是真的!我一样……喜欢你。”   黑莲害羞的摀住小屁屁,“那你还吃我吗?”   古赋声,“不吃你,我护着你。”   黑莲嗯嗯的点头,“虽,虽然你身上冷冰冰的,一点都不暖,但你喜欢我,那,那我勉强跟着你吧!你等等我,我还没穿裤子,我去穿好裤子就回来找你,你别跑啊,一定要等我哦!” 第184章 你是鬼没心   房间的黑雾散去。   拾参盯着古赋声,“这就收服了?没有和他打一架?”   不是说黑莲的脾气不好吗?是及难收服的吗?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在古赋声和黑莲打架的时候,去英雄救美一番了。   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被收服了?   古赋声张开手,他手心幻出一朵黑莲运转着,“就是他。”   拾参凑过去,反被一道黑雾打过来,他忙收回身体,古赋声让黑莲把黑雾收起来,不能欺负人,更不能欺负他的人。   黑莲疯狂的转动着,就是这个人把他抓来的,大坏蛋。   古赋声安抚他,“你别带出来,我们才能见面是不是?你是好孩子,应该感谢拾哥哥。”   黑莲摇头,“才不感谢他,坏蛋!”   拾参只能听到古赋声的声音,“他骂我?”   古赋声将黑莲收起来,“说你是大坏蛋。”   拾参撸袖子,让他把黑莲放出来,他们打一架,古赋声握住他的手,“他没有衣服穿,害羞。”   要衣服还不简单!   拾参储物袋里,有他在天一门中从小到大穿过的衣服,“放他出来挑衣服。”   满床都是衣物。   古赋声将黑莲放出来,黑莲长相黑漆漆的,手脚跟莲藕一样一节一节,肥嘟嘟的,又软,还挺好摸。   黑莲捂着小鸡鸡,瞪拾参,“不许看!”   拾参凑过去,要将他的小手扒拉开,惊奇,“诶?莲花也长小鸡鸡吗?不都是结莲子的吗?”   古赋声,“……”   黑莲气得耳朵里喷黑雾,古赋声忙拉住他,随手将一件衣服改在他身上,“他和你闹着玩的!我们黑莲是小男子汉,当然长了!这件衣服喜欢吗?是青色的!穿穿看。”   黑莲忙拉着衣服遮住自己,“我不喜欢青色。”   古赋声,“那……”   就这一团黑的长相,貌似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不太好的样子。   黑莲,“我要黑色。”   拾参翻出一套黑衫扔过去,哈哈大笑,“声声,你给他穿白色的。直接就是黑白无常迭加附体!哈哈哈哈!”   黑莲又生气了。   古赋声得承认,拾参说的话,给他的画面感非常强,他……还挺想试试的!   **   王春梅和小凤凰培养好”姐弟”感情,一转头,拾参和古赋声又牵着个黑炭小人出来。   “……这谁?”   小凤凰盯着黑莲,高傲的哼了声,跑到王春梅身后藏起来。   古赋声给王春梅介绍,“他叫黑莲!是我的……弟弟!黑莲,喊她婶婶。”   黑莲仰头看古赋声,“婶婶是什么?能吃吗?”   拾参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吃个屁!你一个莲花座,还想吃东西?”   黑莲瞪他,“我吃魂。”   古赋声玩着他的手指,“以后不能和其他人说你吃魂,知道吗?”   黑莲不明白,“为什么?”   古赋声揉揉他的脑袋,“会被人抓去烤了吃掉。”   黑莲重重的哼了声,“我才不怕!他们又打不过我!吶,那只鸟见了我就得躲。”   小凤凰气恼,“谁躲了?谁躲了!”   黑莲要上去把小凤凰揪出来,古赋声眼疾手快,将他抱在手肘上,“你是哥哥,小凤凰是弟弟,以后要护着弟弟的,不能和弟弟打架。”   黑莲不敢相信,“我要去护着那只鸟?”   古赋声点头。   黑莲不乐意了,“我才不干!长了毛的鸟最讨厌了!”   小凤凰自觉有人撑腰,愤愤回怼,“你们长了皮的才最讨厌!你最讨厌!”   黑莲气汹汹的瞪过去,傲娇小凤凰非常怂的一头栽进王春梅的两腿上,装死。王春梅反手扶住小凤凰,嘎嘎乐,“我还担心小凤凰没伴玩,现在好了,有黑莲在两人就能玩到一起去!”   吴小四已经十岁了,平时都和张爱国玩一起,其他时间还要做功课学画符,让他带三四岁的小凤凰玩,也会难为吴小四。现在有年龄相仿的玩一起,王春梅更高兴。   徐老头看着小凤凰和黑莲两鲜明对比的孩子,能从他们身上的气息中感到不凡,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只怕这两个孩子不是寻常人。   耶庆也是明白人,两老头相视一眼,都从双方眼里猜透了各种意思,对待两孩子的时候,便不能以常人的心态来对待了。   齐先见有眼力,知道两老头的态度,自然也跟着起变化。   三老头有这自觉,但张发祥等人没有啊,干了半天活回来吃饭,看到一个满头红发、一个黑不溜秋的两孩子,几人愣了下,张口就问两孩子哪来的,怎么弄成这幅难看的样子……   “妹子,这娃不是被锅灰抹了吧?不给他洗洗弄干净?”   几个大男人现在完全是被王春梅给折服了,他们也是真心待王春梅是妹子,不自觉就改了口。   “红头发的娃不是抹了辣椒吧?要不呛人啊!”   “妹子?这两娃谁家的?大人没长点心哦?弄成这幅难看的样子。”   王春梅端着羊杂汤出来,瞪他们一眼,“放屁!他们两个哪一样不好看了?小脸蛋多嫩!你看村里谁家养出来的孩子有他们两个这样嫩的?”   “这个白嫩就算了,那个是黑的……”   “黑怎么了!黑那手脚也是一节节莲藕似的肥着呢!去去去就你们话多!去把锅里的菜端起来准备吃饭了!”王春梅就稀罕两个小家伙,容不得几个大男人说他们半点不好,给一顿怼了回去。   张发祥,“妹子,你说实话!这两孩子到底是谁家的?不是人扔了不要的吧?”   这年头生个姑娘,会扔掉,生了带把的,谁家舍得?   王春梅,“小声亲戚家的,来家里住段时间。”   张发祥看向古赋声,“是城里人啊!”又对这一头红发,一身黑不溜秋的怪样子不奇怪了。   “听说城里人长什么样的都有。”   王春梅认同,“城里人可不长我们这样的,人家那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就你们土狍子一样,看个红头发也能囔囔着。”   端菜的几个男人惊了,“真有三头六臂的人?”   王春梅,“怎么没有?李靖的儿子叫什咤,不就长了三头六臂的?”   徐老头提醒她,“是哪咤。”   这故事还是他讲给王春梅听的。   王春梅拍手,“对!就是哪咤!闹大海的那个!没长三头六臂能去闹大海?你们吶,就是见识少!等种完稻,盖好房,得了闲,让参儿带你们去城里走一趟,你们就知道城里人长什么样了。”   张发祥,“那感情好!”   能去城里走一趟,他们也算是到过城里的人了。   拾参,“……”   古赋声给他夹了一块羊排,“是该拉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拾参啃着羊排,叹了口气,“老头,你给我娘讲故事的时候,能提前告诉她,什么是话本子吗?”   徐老头,“……”   **   吃完饭,城隍爷带着周柳勤哭着求上门。   主要是城隍爷哭,周柳勤扮苦相。   “兄弟啊,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求到你门前来做这样不要脸的事。呜呜呜!兄弟我心里苦啊!”   拾参无情拆穿,“你是鬼,没心。”   城隍爷理直气壮,“我生前也是人,怎么会没心!别说我心里苦了,兄弟啊,我知道就你有本事帮我了!我这城隍庙没有了,我还当哪门子的城隍爷啊?我还不如回去当个小鬼差得了……”   拾参,“那你回去啊!”   城隍爷,“……”娘的!哭不下去了!   周柳勤苦哈哈接话,“兄弟,是真的除了你能帮忙,没其他法子能走了。你看你就一张灵符能把阴气恢复成活地。就一个城隍庙,你就是挥挥手指头的事……”   拾参好奇,“你们城隍庙塌了,不找老阎要钱盖房,找我?”   城隍爷哭得更狠了,“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去地府找阎王大人,可我连阎王大人的面都没见着啊!黑白无常大人又躲着我,我多苦啊……”   周柳勤,“……我们大人要想变出一个城隍庙来,奈何能力有限,做不到啊!相熟感情深的大师,就只有兄弟你了!只能哭着来求!”   两只鬼可怜兮兮、落魄惨淡的望着拾参,比望着望夫石还要深情。   拾参打了个哆嗦,“行行行!我和你们走一趟!”   两只鬼冲上去,一左一右,将拾参掳走了。   古赋声感觉到鬼气,从屋里出来,看到两个鬼影的残影和拾参的背影,他闷不吭声的追了上去。   站在城隍庙的废墟前,两只鬼才松开拾参。   拾参似笑非笑的打量他们两只,“长能耐了啊?”连他都敢拽拖着跑?   两只鬼态度诚恳,郑重其事,“没长能耐!是不想让兄弟你累着!我们抬着你来,更轻松,更省心!”   实际上是一秒钟都不想耽搁,只想他们的城隍庙能瞬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城隍爷忧心,“三德子的几个同僚尚且被埋在废墟中,也不知现下如何了!哎!希望他们都还活着吧!”   周柳勤,“……”   都是鬼,活着是不可能的!就是不要魂飞魄散了吧!   “拾参!”   古赋声追来,落到拾参身边,冷眼扫过挟走拾参的两只鬼,“没事吧?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第185章 喜被翻浪啦   两只鬼感受到魂飞魄散的威胁,齐齐警惕的盯着古赋声。   震惊万分。   ……这也是个大师?   周柳勤对古赋声是熟悉的,知道他不是真天师,但这刻被死亡凝视,他又不确定了……   周柳勤和城隍爷差点就抱一起取暖了。   “就他们?”不是拾参小看这两鬼差,就这两鬼差的顶顶头上司来了,也没本事让他有事。“你来的正好!”   拾参掏了张符给古赋声,“试试。”   古赋声看着眼前的废墟,“怎么做?”   拾参转身,从他身后搂住他,他的唇在古赋声的后脑勺亲了下,气息吐在他的耳蜗上,诱惑着他伸出手,调转一周灵力,将符朝废墟掷去。   “心里想着,它起来。”   古赋声镇定的运转灵力,刚学会用,灵力又急又猛,符纸轰然直接烧成了灰。   拾参错愕,“声声,你刚刚想什么呢?”   古赋声,“……”   没想什么!   拾参就气这该死的身高,他为什么要是十六岁这个身板?凑到古赋声耳边,笑容里透着坏,“声声想双修了吧!把符烧掉了。”   古赋声认真的澄清,“只是肺上火,喝两杯清茶解热就行。”   拾参,“你不承认我也不笑话你。你想和我双修,我比你还高兴。”他又掏了五张符递过去。   古赋声无言的看着递过来的符纸。   拾参,“我怕你不够用,多给你几张,你可以多少几张。”   符纸给古赋声用,拾参是大方的。   古赋声没理他的戏言,再次屏息凝神,重新调转灵力,心里想着拾参的话,这一次,符纸如流光,飞进了废墟,只片刻,废墟上矗立着半座房屋。   是的!   半座!   原来城隍庙的一半,少了庙顶。   城隍爷,“……”   周柳勤,“……”   古赋声不尴尬,虚心的问拾参,“是我灵力不够?”   拾参点头,“你是练气一层,能弄出一半庙出来,已经非常棒了。”他从古赋声手中抽出一张符,“去!”   将剩下的一半恢复好。   古赋声能感觉到他和拾参的灵力差距,就如同他们一同站在高楼里,他只能站在一层楼仰望着三十层上的人。   这种高度,是他此刻,敬畏敬服的。   这个人,终会是他的。   古赋声感觉到满足。   城隍爷扶正官帽,热泪盈眶,搓着鬼手,“兄弟间,说感谢的话太客套了。这样,今晚上两位兄弟留下来,我做东,一定好好招待二位!”   周柳勤附和。   城隍庙里传来动静,周柳勤跑了进去,没一会就把被压在废墟里的同僚带了出来,同僚们经历这一遭,还是茫然的。   没想到啊,还能从地底下走出来。   拾参对吃饭喝酒没兴趣,他只想和他的声声回家双修去!   周柳勤都没能把两人拦住。   城隍爷乐滋滋的,“没事!好酒好菜备好,晚上我亲自给我兄弟送去!也显得有诚意!对了,你们几个,把家里的好东西都准备好,我要给我兄弟备一份厚礼……”   “诶?这城隍庙没塌啊?”   “你眼花吧!都上百年的城隍庙了,这几年是没香火,变得冷清了,那也没塌了。”   “我昨儿路过,就看到塌了……真是活见鬼了,这不是好好的。”   “呸呸呸!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小心闪了舌头。”   几个大男人扛着锄头路过,对着城隍庙嘀咕了几声。   城隍爷坐在门坎前,回头看眼摆放在案桌上干干净净的香炉,叹了口气,“能有香火,也轮不到我这个鬼差来顶替城隍爷的班了。”   **   夜雨微凉,无边春色。   喜被翻浪,迟迟未熄!   天微微亮,王春梅起床。夜里下过小雨,地上是一层薄薄的湿气,有些凉。王春梅又回屋翻了件外套穿上。   “一晚上就下个毛毛雨,地板都没湿,能干什么?”   她嘀咕着去做饭。   徐老头和齐先见先后披着衣服出来,人上了年纪,觉少。两老头坐在院子里泡茶,“昨晚这场雨,下得怪。”   齐先见不知道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也没搭腔。   徐老头掐指算,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到底哪里出错了?按三罡节气来算,昨晚上都不应该有雨……莫不是哪里没算对?”   齐先见端茶给他,“别嘀咕了,算不出来就不必算,有先生在,你操什么心?喝茶。”   徐老头叹了口气,两老头早上都喝红茶,舒爽的喝了一小杯,“话虽如此。可我不算算哪天脑子不能转后,想算也没得算。”   齐先见,“那你算出什么来了?”   徐老头皱眉,老脸严肃。   你是明知还要来唰他是吧。   齐先见,“……”看吧,说了又要不高兴。   王春梅拿着一簸箕的长豆出来,两老头放下茶杯帮着折长豆,王春梅说,“徐老也觉得昨晚的是雨奇怪吧?”   徐老头,“是奇怪。”   王春梅古怪道,“能不奇怪吗,我出门挑水,这一路上都干巴巴的,地里也没有下过雨的痕迹,就我这家里,前前后后的院子,湿了一地。你说这老天爷就盯着我家屋顶了?”   徐老头,“……”   齐先见惊诧,“还有这事?”   徐老头站起身,绕着院子前前后后走了一遍,走回来后,他的神色更凝重,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不妙,不妙啊!”   掐手指,就是算不出是吉是凶。   王春梅,“不挺好的?快半个月没下雨了,走路地上的尘土都能飞起来,呛得人难受。下点雨,地板湿了,好走路。”   “小声起来了?”王春梅听到屋檐下的动静,转头看到古赋声走到大厅门口,惊讶,“参儿没起床?哪天都是他比你早,今儿睡过头了?”   古赋声的脸色微僵,“……他有些累,再睡一会。”   王春梅就是随口一问,注意力又回到徐老头身上,她喜欢和两老头谈天,两老头是大城市里的文化人,上天入地千古后今知道的多,和他们谈天就有意思。   古赋声微放松,往厨房走。   仔细看,脚步略显迟缓。   米饭还在蒸,古赋声端了半盆米汤去房间,床上的人呼呼睡。   房间里微微暗。   古赋声将床帘全拉开,坐回床边的时候,脸上的肉抽了下,“起来喝点米汤。”   拾参嘟哝着睁开眼,看着坐在床上的人,他两眼望屋顶,拉着被子盖住脸。   没脸见人。   古赋声耳根微红,将被子扯下来,被他闷着难受,“我煮补汤给你喝?”   拾参嗖的坐起来,又呲牙躺回去,浑身都是软的,“不喝。”   古赋声迟疑,“可是……”   拾参拍床板,“你就算把我吸干了,我也能挺住。”   古赋声,“……”   他的神色非常复杂,按照常理和两人身体悬殊来讲,也应该他主动的才对,在此过程,他也是信誓满满的这样认为的。   直到被掀翻在床,躺在少年身下……   最为迷茫的是,他……居然适应良好,更甚至能把少年榨干了……   古赋声在这复杂的情绪中,努力调整心态,略显愧疚,“以后不双修了。”   拾参急了,“双修!必须双修!我宁愿你天天榨干我!哦,这你办不到!昨晚是头一次双修,灵力失控过火了点,你放心,等双修个四五天,我们就和谐了。”   古赋声,“……”   拾参浑身发软,这是被透支过度的重度表现,脸白透透的,古赋声端着米汤喂他喝。   拾参愧疚了,握住古赋声的手,他的师叔们和道侣双修后,都得精神伺候道侣的,到了他这里,还得声声照顾他。   是他没用……   不对!   是这具十六岁的身板没用!   他要是元婴老祖魂体,还能被玄阴之体榨干?   “声声,你放心,等我熬过这几天,我就能照顾好你了。”   拾参打了个哈欠,又困又累。   古赋声让他喝完米汤在睡,拾参又喝了两口,实在顶不住,歪着脑袋一秒入睡。古赋声单手托住他的头,将米汤放在凳子上,小心的将他扶着躺回床上。   他坐回床上,盘腿入定。   双修后,他就懂其中妙处了,少年的……东西……于他万利无害。   **   半下晌,拾参才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相比早上瘫着,现在是精神奕奕。   王春梅在院子里刨地瓜干,没抬头就知道拾参走过来了,“知道起来了?娘还担心你发烧了,进屋看你睡得死沉的,昨晚上做贼去了?”   拾参坐在边上的矮凳子上,“声声呢?”   王春梅,“下午送来了两车砖头,搬砖去了。”   拾参愣住,“他去搬砖?”   王春梅总算停下手里的活,“心疼他了?你没心疼心疼你娘?外头的活家里的活,不是我在做的?”   拾参失笑,“娘,我只是惊奇。你看声声的样子,像是会搬砖的吗?”   王春梅也是凑趣玩笑,“锅里炖着人参小母鸡汤,去端来喝。”   看着拾参去厨房,她有些愁,夫妻之间那点事,她是过来人,哪里会看不明白。之前知道这两个要凑一起过日子后,她还担心他们闹出事来,这些天她都看着他们安安分分的,也算放心。   结果这心没放回肚子里去,就失守了。   拾参端着汤碗坐回矮凳上,“娘你干什么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第186章 亲娘不信任   王春梅凑到拾参面前,压着声音问,“你老实和娘说,你是不是被小声压着的那个……”   拾参喝汤,“压什么?”   王春梅没好气,生个带把的,没给她传宗接代,到头来还要做这受着的事,想想都气。好歹给她争气点!   “压什么!你非得娘说明白了吧?夫妻两躺床上做的那档子事,昨晚上你和小声没做?你不是被他压着做的?”   噗!   拾参一口汤喷出来,呛到了嗓门眼,火辣辣的疼。   王春梅摸一把脸上的鸡汤,咬牙,“就算是娘说对了,你也用不着喷娘。你是我儿子,吃亏就吃亏了,娘还能把你扔了。”   拾参咳完,眼角微红,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春梅,“娘!谁和你说我被声声压着的?”   王春梅用着两百八十度犀利的眼神扫射他的全身,“就你这身高你心里没点数?用得着别人和娘说,娘是没眼睛看的?”   拾参也遗憾。   他遇到古赋声的时候,为什么会是在十六岁的时候?   就算晚半年,他也能保证让自己的身板恢复到他元婴老祖时风姿的十之七八啊,届时,在身板外形上,他绝对要比古赋声略胜一筹!   啧!   时不待我!   拾参语气认真,“娘,你要相信,你儿子就算是比声声矮一个头,也照样能纯金白银的真汉子!”还有,声声不嫌弃他现在嫩!   王春梅好半晌才听明白他的话。   那眼神非常不对味。   总觉得她儿子是不是傻了。   ……就你这身板,能去压别人?   拾参感觉到王春梅眼神的危险,他试图解释,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娘怎么会知道两个男人双修这种事的?   王春梅看她儿子脸色不对,也不和他再说这事了,怕她儿子不好意思。王春梅心疼他,“赶紧把小母鸡汤喝完,晚上我在弄一锅补汤,还是娘和齐老叔要的药材,齐老叔说了,补身体不伤身体,你小年轻吃着正好……”   拾参,“……”   古赋声拎着一捆干柴进院子,王春梅让他把柴堆放到角落里摆好,古赋声摆好柴,走到拾参身边,“还累吗?”   拾参摇头,喝完小母鸡汤后,他吃了灵果,现在体内灵力充盈,精神百倍,他觉得自己还能和古赋声再战十个回合。   古赋声按住他的手,“不要闹!”   拾参拉着他的手,摁在自己小腹,让他切身感受下,他是不是在闹。   “感受到澎湃的灵力了吗?”   古赋声,“……”   王春梅斜眼看他们两个,“你们要亲热,回屋里去!碍着我的眼!”   古赋声松开拾参的手,坐到王春梅身边,看着刨地瓜干,去了厨房。王春梅就瞪拾参,“你也别再娘面前晃!娘看着眼睛疼!”   拾参失笑。   古赋声拿着菜刀出来,问拾参笑什么,拾参说他娘看他眼睛疼。古赋声内心是略有愧疚的,如果不是他介入到了这个家里,拾参会和其他人一样,过着正常人生,娶妻生子……   他拿起地瓜切片。   “还是得说一声:对不住!”   王春梅,“你说对不住干什么?我就是没男人,看你们两个在我面前腻歪,我嫌弃!”   拾参,“……”   古赋声,“……”   **   拾参将徐老头堵在木屋里,“老头,以后少给我娘讲一些话本子。”   徐老头回想下自己和王春梅说的故事,“师父!你娘爱听啊!我总不能和她说,我不知道的吧!”   何况,你和古赋声总归是要在一起,给她科普这些事,不挺好的吗?   拾参,“……谁压谁的事也要说?”   徐老头理直气壮,“都是正正经经的事,有什么不能提的?师父,你能做你娘为何不能说?”   拾参深深看他一眼,走了。   徐老头认真的反思了下,他、好像、的确和王春梅说多了。   王春梅突然想起个事,“早上起来的时候,咱们家院子里放着一桌的好酒好菜,还有不少金银首饰!也不知道谁放进来的!东西都放在厨房,参儿你去看看是谁的!”   东西是城隍爷送来的谢礼!   原本城隍爷是想好好答谢拾参和古赋声一番的,但是他昨晚来得不凑巧,下着毛~毛~雨~他就溜了。   这些金银首饰钱财都是陪葬品,拾参将上面的阴气散去,让他娘把东西收着。   王春梅,“……”突然发了笔横财,她对拾参借给张翠芬的那四千五总算没了那点疙瘩。   “酒菜能吃吧?”   “不能吃。这是给阴魂吃的,人吃了会损阳气拉肚子!”   王春梅,“……”突然就觉得金银首饰也不香了。   拾参和古赋声拎着酒菜去找张志国,鬼吃的东西,张志国现在应该迫切的需要。   张志国,“……”   脸色扭曲。   “还能不能好好当兄弟了?鬼吃的东西你拿来给我吃?你不怕吃死我!”   拾参将酒菜摆上桌,“等你男人伤好了,你就得吃黄泥!现在吃点鬼酒鬼菜,你怕什么?我和声声吃了,还得拉个肚子,你吃了?比吃饭都香!”   古赋声现在能看到张志国身边的男鬼,“一起吃。”   男鬼魂体虚,他喜鬼酒,但这一坛子喝起来没滋没味,“等太平后,我请你们喝青梅酒!”   张志国当没听到他的话,拉着拾参问他另外的事,“你真借了我爹娘钱盖房子?四千五啊!你不怕我爹娘还不起?”   昨晚上,张翠芬和张发根因为这四千五,心里不踏实,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怕这钱是不真实的,也怕被偷了……他们家房子就是半夜被弄塌的,连这都能弄到没动静,偷他们家这四千五还不容易吗?   夫妻两个辗转反侧,时不时爬起来看钱。张志国听到动静,本来是想进屋问问他们怎么回事,走到门口就听到他们借钱的话。   张志国就有些懵。   反正,要是他有这四千五,让他借出去,他是……做不到的!交情好,大方也只能借一半出去……   当然,他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这四千五的钱!   拾参,“不是让你还吗?”   张志国瞪圆眼睛,拔高声音失声喊,“你疯了?”   拾参拍他的脑袋,“会不会说话。”他斜眼过去,“不想住砖头小楼?”   这是住……砖头小楼的事吗?   这是把他剁成八十块,他也还不起这四千五啊。   “拾参,我劝劝我娘,让他把钱还给你啊……”   拾参,“你娘能打断你的退。”   张志国气啊,“打断我的退我也得说。你借钱给我爹娘,还真敢让我还啊!我赚的工分就能够养活我自己的,拿什么还给你钱……”   拾参,“……”你囔囔个屁啊!又没让你十天半个月就还了!   **   “太爷爷!”   “爷!”   “叔爷!”   车子停在拾参家院子外,车门打开,下来六个大小伙子,在院门口就喊上了,“拾参家是这院子吧?”   “刚指路的小孩说的就是这。”   “应该没错就是这了,走走走快进屋问问,爷爷在不在。”   六个大小伙子,身高都是相差无几,一身打扮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站着,站着!别动!喊什么爷爷!”王春梅刚喂过小家伙喝羊奶,抱着他走到院子。   六个男人听话的站着,他们不动声色的打量王春梅,给他们的信里提到媳妇两个字眼,他们的爷找他们找好了媳妇,是谁的,只能各凭本事了。   几个人雷达一样的眼神扫过王春梅,又不着痕迹的对视,分享个中信息。   是她?   不像!   这都抱上孩子了!   爷爷不会给我们找个生了孩子的媳妇吧?   喜当爸?   几人在外,修养到位,彬彬有礼,“你好!我们是徐家兄弟,家里长辈来过信,让我们来后背村拾家寻他。不知道这家主人是否拾姓?”   王春梅惊讶,“徐家兄弟?”   六人当中最年长的,今年三十三,气质沉稳,“是!”   徐老头背着手从木屋里晃悠着走出来,“春梅,几个不孝孙是来找我的。”   六人猛地朝后看,惊喜,“爷爷!”   “太爷!”   “叔爷!”   徐老头一阵头疼,“行了行了都别吵囔囔,我头疼!”   六人站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王春梅看得惊奇。   徐老头的余光瞥一眼王春梅,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免着急。他这几个大孙子不说是人中龙凤吧,但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这都引不起你的兴趣来?   徐老头瞪一眼六人,被瞪的几个无辜眼,他们什么都没做啊,就被嫌弃了?   “她是拾参的娘,你们都喊一声姐。”   六人,“……姐!”   心思复杂,更多的怪异。   六人暗中传递眼神信息,刚刚居然看走眼了,给他们准备的媳妇还真是这位……   五个年纪小的,在这一刻,非常庆幸他们的妈把他们生晚了。   无双眼,齐刷刷的看向他们的大哥。   他们是有爱有排面的大家族,万事以长幼有序为家训,爷爷安排的媳妇,他们不能和大哥抢。   徐天逸,“……”   现在知道长幼有序的家训了?   脸呢?   徐天逸和王春梅微点头打招呼,“姐。”他是沉熟稳重的,在爷爷面前,不能有失风范,这一声姐,喊出来并没有压力。   其他五个不管此时什么样的心思,同样开了口喊人。 第187章 亲娘男友团   王春梅性子爆,更是爽快人。   “都是小老弟!来了就当自己家随便啊,徐老你就自己招呼着,我伺弄手里这个小的。”   徐老头正好要训斥小辈,王春梅不招呼这几个,正合他意,等人进屋,徐老头的脸瞬间拉长了。   “臭小子,爷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六人很无辜。   徐老头锐利的看着徐天逸,迫不及待的问,“大孙子,和你的意吗?这可是爷爷给你找的媳妇,旺族旺家旺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   徐天逸沉思一瞬,冷静回答,“爷爷,太奶奶不会让生过孩子的女人进咱们家门。”   徐老头背着手,“担心你太奶奶干什么?你太奶奶要见过春梅,得不舍得离开她身边。”他斜着眼睛,“你以为你太奶奶这么多年都盯着你们几个小的?”   六人齐齐摇头。   徐老头哼了声,“还不是没找到个能旺家命格的。”   六人,“!!!”   面面相觑!   所以这么多年,他们找个小女朋友握个手都不被允许,问题就是出在这?   五双眼睛嗖的紧盯他们的大哥,轮流着上前拍肩膀鼓励,“大哥,兄弟们往后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里了。你,加把劲。”   “作为弟弟,我能帮忙的就是帮你……带娃?”   “我可以多出一份份子钱。”   “镇宅旺家,这样沉重福厚的命格,只有大哥你能镇住!弟弟们看好你。”   “大哥……你要是不知道讨我未来大嫂的欢心,可以请教我!”   徐天逸笑笑,“爷爷既让我们兄弟来,定是没决定好她是谁的媳妇。你们有机会。”   五人摆手。   不需要、不需要……   徐老头嫌弃,嘲笑几个避王春梅如蛇蝎的孙子,“你们大哥说对了!我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挑挑拣拣人家的!春梅最终会看上哪个,话语权在她的手上!老头子警告你们,把你们这身皮给拉紧了,都去春梅面前好好表现。谁不去别怪老头子翻脸不认人!老头子把话放这里,春梅是谁的媳妇,谁就是我徐家未来的家主……”   徐天逸,“……”   其他五个,“……”   老头,你这玩得有点大!   **   拾参和古赋声回来,院子里坐着几个陌生男人,拾参扬眉,家里来客人了!   古赋声的视线在徐天逸身上停顿一瞬,把空篮子拎去厨房。   徐天逸看到古赋声,惊诧,从矮凳上起身,“古先生?”   古赋声微颔首,“坐。”   徐天逸,“……”   看着进厨房的人和王春梅熟络的相处,他有瞬间的迷茫!   他确定没看错人?   真是古赋声?古二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背靠山的山沟沟里的?   徐老头在拾参面前,不敢露出半点让他孙子去追王春梅的非分之想的心思,把心思藏深处,“师父,这几个臭小子是家里不成器的孙子!有点孝心找我来了!我留他们在家里住几天,等看他们不顺眼的时候,就把他们给轰走。”   拾参似笑非笑,“没藏心思?”   徐老头摇头,“藏什么心思,徒儿的心思师父能瞒得过师父吗?”   拾参扫了眼几个男人,拍拍徐老头的肩膀,“你的人,你自己安排好。”他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说,“对了,他们的饭钱交一下。”   徐老头,“……好。”   等拾参去了厨房,他转头瞪六个孙子,“都听见没有?饭钱记得给春梅!你们几个都是大饭桶,一天按照二十块钱给!”   徐天逸,“……”   其他五个,“……爷!你混得这么惨?他就十几岁的小年轻吧?你都混成他徒弟了?”   真不怪他们有这样的反应,毕竟徐老头是三清观弟子,庭生道长的爱徒啊!在晚年居然混成叛变师门的逆徒,师父还是个比他们这群孙子辈还年轻的小青年?   徐老头眯着眼,“你们爷爷能混成他徒弟,是徐家祖宗坟里冒了青烟,听懂了吗?他就是拾参,春梅的儿子!都给老头子记住了,在他面前,要比孝顺老头子还要孝顺……”   五人,“!!!”   徐天逸,“……他就是拾参?”   所以,娶个媳妇,捡个便宜大儿子?   “爷爷,刚刚进屋的是古二爷?他和拾参有交情?”   徐老头,“莫逆之交!”也不对,慎重提醒,“记住喽,他们两人是床笫之交!”   徐天逸这心思,当真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王春梅儿子,拾参!   拾参和徐老头,是师徒!!   拾参和古二爷,是一对!!   假设,他和王春梅成了家,那他的辈分称呼,该和谁叫?其他五个也想到这一层,他们就有一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要是王春梅是他们的媳妇,那他们得喊拾参儿子,那喊爷爷得喊……   “噗!”   这想法太刺激人了。   五个人不敢在做梦!   齐先见见过徐老头的六个孙子,对徐老头是一阵无语,真把人给喊来了。   “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相处看看!要是感情处不来,你也别去逼迫他们。”   徐老头信誓旦旦,“你放心,我六个孙子,春梅总能看上一个。”   齐先见失笑。   **   徐天逸沉熟稳重,做事徐徐递进,他没有直接对王春梅展开攻势,迂回和拾参、古赋声相处。   知道他没看走眼,古赋声就是传闻中的古二爷后,他的心态更慎重了,总是在不经意间,提着京都的风向变化。   遗憾的是,古二爷并未有只言词组事关京都的。   徐天逸只能把话题抛到后背村来,他失笑,“这一路,只后背村让我觉得是人杰地灵之地,坐在这里,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不仅是身体上的轻松,就连心也放轻了许多,人的精神一松,就会找自己最惬意的姿势。   古赋声嗯了声。   徐天逸觉得轻松,是因为拾家有聚灵阵,就算灵气稀薄,也是外面的环境不能相比的。   拾参喝着青竹茶,扫了眼徐天逸的面相,似笑非笑,“老头让你来当我后爹的?”   徐天逸惊讶,他爷爷还郑重的交代过他和弟弟们,不许把他们来拾家的目的往外透露,拾参是怎么知道的?   拾参,“你爷爷没告诉你,我能看相算命?”   徐天逸摇头,但他和弟弟们都知道拾参的本事,不然拾参也不可能会是他们爷爷的师父。   拾参指着他的脸,“想当我后爹几个大字,就写满了你的脸。哦,那五个也是!”   那五个更明显,饭前饭后,都争抢着在他娘面前干活,讨他娘高兴。   徐天逸给古赋声倒茶,摇头失笑,“都是孩子心性,拾参多担待。”他收敛笑意,语气认真,“拾参觉得我来当你的后爹如何?”   拾参,“看中我还是看中我娘?”   徐天逸喝茶的手一顿,“说实话,是看中了你!我爷爷是道门中人,他清楚把你拉进徐家,未来徐家会是如何辉煌的走向!除了看中你,也是在意你娘!否则,我爷爷大可不必让我兄弟六人来……”   拾参揭穿他,“是把我娘当瓮中鳖抓吧!反正六个男人总有一个能勾搭上。”   徐天逸失笑,“拾参你看到了,我的弟弟们,是在和你娘培养感情,追求你娘。相信我,我们徐家子孙,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若我徐家孙真有这缘分,定万事以你娘的意愿为前提做事。”   拾参哼了声。   徐天逸喝完杯中的茶,借着茶杯遮掩,勾勒唇角。   成了!   徐天逸被徐老头喊走后,拾参枕在古赋声的腿上,目光幽幽,“要不是看在这几个本性过得去,身上也有点功德的份上,我早把他们扔出门了。”   古赋声的五指插进拾参的头发里,他的头发短,只有一个手指节长,看着是硬发,上手却是柔软的。   “不喜欢,可以说清楚。”   拾参,“算了!我娘还和我说她没男人,让我们别在她面前腻歪!让她赶紧找个男人过日子!声声,你猜我娘会喜欢哪个?”   古赋声,“徐天逸。”   拾参,“……”   他也看出来了,这家伙没急着讨好他娘,倒是有眼力见来讨好他和声声,心眼不少啊!   古赋声,“我和徐家的人接触不多,不过,徐天逸的风评还算过得去!”   留的档案底,算是干净的。有手腕,做事沉稳不冒进,眼光厉,他喜欢软刀子砍人!   王春梅嫌弃的把挤在她身边的五人赶走,拿着盆去挤羊奶,等喂饱了小的,她得和徐老说一声,让他管管几个孙子,别往她身边凑,干活笨手笨脚的,摔破了她两块碗,她看着就嫌弃。   “我十岁的时候,和太奶奶去过内蒙古,内蒙的人挤羊奶的手法,和你的略有不同。”   王春梅回头,仰头看着站在她身后两米外的徐天逸。   “内蒙是哪里?他们也挤羊奶?”   徐天逸站在两人安全距离外,他站着没往前走,给足王春梅心里上能接受他的反应时间。   “内蒙在我们往北出界的地方,是个大草原,他们养羊奶牛为生计。” 第188章 老祖的后爹   阴险!   狡诈!   腹黑!   五个兄弟瞪着徐天逸吐槽,看到没有,这就是他们成熟稳重的大哥,可真能装!   “兄弟们,行动啊!等大哥和春梅姐聊完蒙古挤牛奶,还能有我们几个的份吗?”   “我刚刚打破了一块碗,春梅姐生气了,我可不敢再去触霉头。春梅姐彻底对我没好感了,我找谁哭去?”   “就你怂,怕个屁!春梅姐对你没好感,不是还有我们几个兄弟吗?我们帮你撑着!”   “滚!”   五兄弟闹完,还是得一条心,“都别吵!从小到大我们吃过老大多少暗亏都没长心呢?必须齐心协力,先把老大挤出去,我们五个在各凭本事。”   “就这么干!”   徐天逸凭着”安全距离法”成功蹲在了王春梅身边,亲自给她试验了一翻内蒙土著挤牛奶的正宗手法,王春梅恍然,看徐天逸的眼神亮了两分。   徐天逸眼眉深邃,笑了。   五个兄弟,“……”   古赋声和拾参说,这是徐天逸惯常用来攻略人的手段,以王春梅的脾气,要陷进徐天逸编织的网里,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拾参有些头疼。   **   张发祥几个回来拾家吃饭,和徐家六个孙子相互认识,张发祥和拾吴才一脸震惊,“徐老真把他家的孙子都喊来了?”   “我看像!当初春梅不是让咱们帮忙打听男人?徐老还拦了我们!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让咱们不要多管闲事!徐老自己有安排。”   “徐老这是打定主意要让春梅成为徐家人了。”   “我看,徐老几个孙子就不是农村人,泥腿子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屁话!咱们也是泥腿子,哪个抬不起头来了?都是不偷不抢的……”   “没你这话的意思……”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我问问春梅去。”   张发祥洗干净手,去厨房帮着端菜,锅里的热气扑面而来,王春梅让他把焖羊肉端出去,厨房里正好没其他人,张发祥让她先别忙活,问她六个男人中意哪一个。   王春梅做了馒头,把蒸锅掀开,挥开面前的热气,“中意谁?”她愣了下,反应过来,“你脑子没坏掉吧?他们是我能中意的?有三个看着比小声还年轻,能做我男人?想屁吃呢!”   张发祥,“……不是有句话老妻少父的不好?”   王春梅翻白眼,“没兴趣!还不如当我儿子。”   张发祥,“看着年纪最大的那个,有二十八、九了吧?徐老说过城里人不用下地干活,长得比咱们面嫩,指不定有三十多了。和你没差几岁。”   王春梅十八岁生了拾参,今年三十四。   她嫁给拾卫北十来年,拾卫北疼着护着她,没让她下地干过活,就算没有保养,皮肤也是白皙的。拾卫北死后,她从拾家分家出来,得下地干活,几年里脸粗糙人干瘦,没有了神采。直到拾参穿去天风大陆又穿回来后,家里的伙食好起来,她的样貌才算养了些回来。   虽然不再是十七八岁娇嫩的姑娘样,但她走出去,说是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大家都信。   关键她身上还有辣劲的风韵。   这也是徐家几兄弟,不排斥追求王春梅,想和她培养感情的其中一个原因。   王春梅要是长得像个整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干活的三、四十岁的大妈一个样,就算和王春梅成家,让他们当徐家家主,他们也不乐意。   王春梅,“没差几岁,也看不上。”   张发祥劝她,“是你看不上他,还是怕他看不上你?”   王春梅看他,眼神奇怪,“你要帮我做这个媒?”   张发祥,“……”他哪有本事做这个媒,这个媒是徐老亲自做的。   王春梅让他把羊肉盘端出去,“不是你这么多废话?赶紧出去吃饭!干了一天活,你不累,大家都累了。”   吃饭的时候,王春梅想着张发祥的话,还真认真的打量过徐天逸,长得比拾卫北高大,她也没有避讳,直接问徐老,徐天逸今年几岁了。   大小两桌人,齐刷刷看向王春梅。   王春梅没有半点羞涩,理直气壮,“我问问他合不合意,能合意,我就找他当参儿的后爹。”   徐老激动的差点打翻汤碗,“合意,合意……”   齐先见摁住他的手背,提醒他稳住,“天逸今年三十二了吧?”   徐天逸波澜不惊给两老夹了一筷子长豆,笑道,“齐爷爷,我今年三十三。”王春梅坐在她正对面,他看向王春梅的眼睛,失笑,“吃完饭,找个时间,我们可以多了解彼此。”   王春梅站起身,拿了酒壶走过去,给徐天逸满了一杯,“成!你在我身边,我舒服!是该多了解些!就算成不了一家人,也能当个朋友!你喝水酒吧?”   徐天逸,“喝。”   他自然的接过王春梅手里的酒壶,给桌上的人都倒满了酒。他五个弟弟都看傻眼了,这样就定了吗?   “爷爷,你……”是不是在考虑考虑?   徐老乐呵呵的斥,“吃你的饭。”转头就和徐天逸笑成了朵菊花,“好!好啊!天逸,今儿你记住了,以后你要敢欺负了春梅,爷爷打断你的双腿把你赶出徐家大门,记住了?”   徐天逸郑重承诺。   王春梅觉得徐老话说重了,她和徐天逸能不能成为一家人还不定呢……   徐老,“你就是我徐家的孙媳妇!你放心,天逸要敢不娶你,我打断他的腿……”   王春梅赶紧搭腔,“徐老你快别说腿了,我都替他疼!”   徐天逸关注最大的还是拾参和古赋声的反应,他们虽然面无表情,好在没出生阻止,这就是给他最好的答案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古二爷在这个家的位置,他的心窝处就冒起了一股火热。   **   晚上,王春梅拉着拾参坐在秋千上,只问他让徐天逸当他后爹行不行。   “徐天逸三十三岁,比娘小一岁!他说家里从小管得严,处过对象,拉过对象的手,亲过两次嘴,被家里人知道后,就和对象分了!之后忙着家里的事,没机会处对象,他说……他还只童子鸡!参儿,娘能要个童子鸡吗?”   徐天逸和她说这话的时候,她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三十几岁了,还没睡过婆娘……   “参儿,你说徐家长辈是不是脑壳进水了?还拦着子孙不让娶婆娘的?娘十八岁就生你了,他三十三了,还没个婆娘,啧!可怜的哦!”   拾参,“……他没说谎。”   王春梅紧张,“那你说他是不是身体有毛病?”   拾参,“……没有!”   王春梅放心了,身体没毛病就成,“儿子,娘让他当你后爹,你看得上他不?你要觉得不行,娘明天就去和他说,不和他结婚了。”   拾参叹了口气,“娘!他……挺好的!”   王春梅看他不是勉强的样子,得到答案又拉着他说了一堆话,才心满意足的进屋睡觉。   拾参躺在床上,古赋声是有些担忧的,他非常清楚,抛开拾参的因素,就只是王春梅自身条件,她和徐天逸是不般配的。   两人真的能生活在一起吗?   他侧头看着有些烦恼的小青年,“如果她过得不开心,我们接她回来。”   拾参愣了下,“我娘和徐天逸结婚,还得去徐家过日子?”   古赋声无声的和他对视。   拾参嗖的坐起身,“那不行!徐天逸想娶我娘,就得在后背村生活!”他顿了下,给了个时间,“至少五年内得在后背村。”   古赋声的手摸在他的后背上,语气漫不经心,“嗯。”   拾参两眼一亮,扑了上去。   他娘的事,明天再说,先双修!   拾家房间少,人多睡不下。徐家六兄弟被安排在隔壁张驴家,就在耶庆和他爹睡得屋子相挨着。   五兄弟齐出手,勉强将徐天逸镇压住。   徐天逸含笑,“闹够了?”   五兄弟不服气,“大哥,你过分了啊!说好我们六兄弟公平竞争的,你在饭桌上来这一出,坑兄弟五个呢?厚道吗你?”   “妈的!我就吃在晚生了两年这亏上!”   “要不是看在爷爷高兴的份上,我第一个出来阻止。”   徐天逸轻松挣脱五兄弟的禁锢,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她不适合你们。”   五兄弟躺在床上,嗤之以鼻,对他整理衣服的狗样子,真是看不惯。   “大哥!就她这有一说一的个性,真能当好徐家女主人?我爷爷不会是看走眼了吧?”   徐天逸笑笑,“有一说一挺好的!徐家就缺一位诚心待人的女主人。”   五兄弟没好气,这就护上了。   “别闹了!大哥,我总觉得拾家非同寻常!那一头红发和一身黑的两孩子,爷爷待他们,恭敬过头了。”   说这话的是老四,其他几兄弟也认同。   “小凤凰,黑莲!这都是什么名字……”   徐天逸当然知道,他原本是想私下问他爷爷两个孩子的事,但吃完饭和王春梅聊的时间久了些,把这事搁置了。   “别去惹事。明天找个机会问问爷爷!”徐天逸警告五兄弟,“在拾家,收起你们平日里的脾气,和人好好相处。”他眯起眼睛,“我的媳妇要是被你们整没了,你们知道后果了。” 第189章 去打结婚证   拾参又瘫床上了。   相比昨天双修后彻底累惨过去,今天,他还勉强将眼睛睁了一条缝。古赋声愧疚,给他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双修太舒服太彻底,剎不住车……是他太贪心了!   古赋声神采奕奕穿戴好,尽量忽略身后的轻微不适,去厨房。   厨房多了个人。   身形高大,端坐在柴火垛烧火,刚柔分明的脸上擦着黑灰,姿态泰然自若。   锅里蒸饭。   热气腾腾。   徐天逸镇定的将手里的干柴塞进灶肚里,“古二爷,早啊。”   古赋声神色微淡,“早!”他拿了碗筷汤勺,装好一碗米汤,临走的时候建议徐天逸,火势小一些,最好看看锅里还有没有水!   热气凝结成水珠砸进锅里,呲的好大一声响,听着就不正常。   王春梅拎着杀好的两只兔子,和古赋声撞在厨房门口,“参儿又累了?没起来?你就惯着他吧!喝米汤不行,锅里蹲着补汤,去拿。”   古赋声眼神有些虚,补汤?   王春梅进厨房,把兔子放菜板上,一看锅里红彤彤的,脸皮抽了抽,“锅给你烧爆了,你都不知道!赶紧把灶肚里的柴拿出来……诶,我真不能让你个大男人来烧火,白瞎我的锅……”   徐天逸经古赋声提醒,已经知道锅里的水被他烧干了,他这是来不及实施补救方案,王春梅已经回来了。   听话的把烧着的柴火拿出来。   烟熏眼!   徐天逸心里感叹,烧火做饭,果然比应付那群趋炎附势牛鬼蛇神还艰难。   “你不呛?把柴火放到门口,用水浇灭。熏得眼睛疼!”   王春梅将饭蒸端起来,锅底被烧红了,不能倒冷水进去,只能等锅自然凉。烧了个锅,就得耽搁做饭时间。   王春梅让徐天逸把烧红的铁锅拿到院子放好,“不能挨到水,听到没有?”   徐天逸这点事还是能做好的。   王春梅风风火火去隔壁借铁锅,爱国奶在熬粥,家里只有一口铁锅,“等着啊,我用炉子装,铁锅换给你。”   王春梅摆手,“婶,用不着麻烦!我找发祥婆娘去。”   爱国奶拉着她,“就两瓜瓢米,换个炉子的事,哪用得着麻烦别人!”   换好锅回来,徐天逸把两只兔子砍成了块状,虽说刀工不咋的,好歹去一块块的,装好了盆。   王春梅将铁锅放到灶眼里,加了水,饭蒸从新端进去烧火蒸。   “我算知道了,厨房的事,就不是你能干的,出门等着吃,别给我添乱。”   徐天逸失笑,“你教我,总能学会。”   **   徐老头的心情非常好,背着手在院子里晃悠,齐先见洗漱完后,他乐呵呵的拉着齐先见商量婚事。   齐先见,“……”   徐老头兴致勃勃,“办得匆忙,就得委屈了丫头。我得让师父算算好日子,婚席一应用品,事事得到位。这事儿还是得让老大亲妈亲自来安排,可惜老婆子走得早,大孙子的婚事没赶上……”   齐先见想提醒他,两个老头的岁数加起来快两百岁了的人了,连结婚流程的门都不知道往哪里开的人,在这囔着婚事安排?   “婚事?”   吃早饭的时候,徐老头当众宣布这喜讯,王春梅吃惊,“还得办婚事?那多麻烦!我没想办婚事,徐天逸要同意,咱们就去乡上把结婚证打了!这事儿就成了!”   徐天逸,“……”哑口无言!   结婚是终身大事,哪家那户的新人成婚,不走三媒六聘的?到王春梅这里,就……这样简单潦草?   徐老头,“浑说!结婚当然得办婚事!还得风光的办!我得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王春梅嫁到了我徐家,是徐天逸的媳妇……”   王春梅摆手,“用不着用不着!”她看向徐天逸,“我们相中了,去领结婚证,我同意。婚事就不大办,请几桌喝杯喜酒就行。你家里人多吧?”   徐天逸,“……嗯。”   王春梅,“那这样,我们村里办完,回你家再请亲戚吃一顿。”   徐天逸叹了口气,“春梅。我得和你说清楚一件事,我爷爷说给我们办婚礼,并没有在说笑!徐家,嗯,有些特别,这个我以后和你细说。只是要告诉你,我们结婚的当天,是我接任徐家重担的日子。所以,得办婚礼。”   王春梅觉得麻烦。   开始考虑要不要这么快和徐天逸去打结婚证了。   张发祥劝她,“急什么,你问问媒婆,有那一堆相看成功的男女,隔天就去打结婚证的?不得正式见双方家长,选个好日子,下了聘在摆酒席……”   徐天逸的余光扫了眼张发祥等人,两手肘撑在桌面,十指交叉虚握,“我们去打结婚证,你不想办婚事,也依你。你还可以提其他的条件。”   王春梅,“婚后你跟我在后背村生活,我习惯了这里的日子。”   徐天逸,“好。”   张发祥几个又想劝了,有哪家闺女结婚,是住在娘家的?这不是嫁出去,这是男人入赘进家门来啊。   王春梅乐呵呵的给徐天逸加了个鸡腿。   徐天逸看着鸡腿,摇头失笑。   拾参起床听到的头一件事,就是他娘和徐天逸打了结婚证,七几年结婚,不需要户口本,甚至都不需要男女双方亲自到场,只要有个身份证明,就能把结婚证领了。   拾参,“……”   他娘……这么猴急的?   王春梅把结婚证给拾参看,“就是这张纸,你得管天逸喊声后爹。”   拾参满脸复杂。   娘噢,你和徐天逸昨天才见上面的!   王春梅爽快,小声的和拾参分享秘密,“你看咱们附近几个村的男人,在天逸面前,是不是长成歪瓜裂枣的模样?娘又看不上!索性就和他把证领了,有了这个东西,他就是娘的人了。徐老说城里的小姑娘都厉害,娘动作不快些,你后爹一转头就能被抢走……”   拾参,“……”   王春梅,“现在你后爹有了,就差给你生个弟弟妹妹。这事儿娘得抓紧,娘知道你后爹也不是能陪娘在后背村待着的人,趁着他走之前,娘的肚子准能兜上一个。”   拾参沉重的喝着补汤,“其实你可以不急着怀……”   王春梅,“那不成!娘三十四了,在不生,得成不下蛋的母鸡,男人不嫌弃娘,娘还嫌弃自己呢!对了,娘打了结婚证这么大的事,得和你大伯说一声,咱家明天摆酒,娘去让你堂九叔走一趟乡上……”   拾参将碗放回桌上,话是对古赋声说的,“声声,你不拦着娘?”   古赋声摇头,“拦不住。”   王春梅这说一出做一出的,谁劝得住?还有会说话会控场的徐天逸在,不必劝。   总归,王春梅真和徐天逸过的不开心,离了就是。   不必烦心。   **   王春梅嫁人了。   男人是城里的。   村里的婆娘听到这风声,不少人心里泛酸,背地里偷着骂了好几声,说王春梅是走了狗屎运,也是城里的男人瞎了眼,王春梅儿子都十六岁了,还能看上她。   张翠芬这两天忙着盖新房子的事,地基选好,是她扛着锄头撅的第一下土。   这两天她也没少惹村里婆娘说尖酸刻薄的话,这心情滋味,真是比吃苦茶还难受。她也总算明白了王春梅的酸楚了,女人都他娘的不是个好东西,没半点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好这一点,学了个十成十。   她还真欠王春梅一句对不住!   王春梅结婚了,她是听从前和她要好的小姐妹传的。对,就是从前要好,就她准备盖砖房后,她小姐妹就和她闹翻了,现在两人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春梅就是命好,哎呦死了男人,还有大伯养着,孤儿寡母的不下田不种菜,也能把儿子养大,还能在嫁个城里男人。翠芬啊别看你现在也盖上了砖房,到底是没春梅厉害,她啊,估摸着就是找了个城里男人,才能有钱盖砖房。你呀,还是得学学春梅,找个城里男人……哎呀,我忘记了,你也不知道有没有春梅的运气,能找得上城里人呦……”   张翠芬的脸色,真是五彩缤纷。   她是心生愧疚啊。   当初她也是见不得王春梅好,跑到她面前,就是这样一阵掐酸弄尖的话怼的……   现在倒是轮到自己体会这滋味了。   ……还别说,虽然气了点,但……怎么着还有点兴奋呢?   “我没她运气我承认啊!我现在能盖上砖房,你能吗?”   扛起锄头,走了。   她从前的小姐妹脸都绿的。   张翠芬拦着王春梅,就骂她,“你真和男人打结婚证了?脑子进水了?男人是城里人,靠得住靠不住?你就敢嫁过去?”   王春梅没闹明白她气什么,“我嫁男人,又不是你嫁。”   张翠芬,“……我就看在你借我钱盖房的份上,提醒你。”她给气胡涂了,提醒她有什么用,结婚证都打下了,“那男人让参小子看过没有?他同意这个后爹了?”   王春梅,“你当我蠢?我儿子当然是同意的!我男人好着呢!对了,我明儿在家里办两桌,让你男人带你来吃一顿,我不另外请了。”   张翠芬,“……” 第190章 鬼界来送礼   1974年农历六月三十。   王春梅和徐天逸摆喜酒。   凌晨三点多,和王春梅走得近的几个婆娘上门,帮着烧火做菜,两个灶两个炉子不够用,隔壁张驴家的灶上也炖上了肉菜。   张发祥的婆娘罗燕笑着说,“也就今晚的月光亮,院子里不点灯,也能看得清做活。”   切菜装盘的几个婆娘点头,“要说十五的月亮大,那月光也没有今天的亮。”   “要不说春梅有福气。”   “可不是……”   院子里临时搭了两个灶眼,王春梅在做卤味,啐她们一口,“都酸我吧?”   罗燕失笑,“酸你做什么!”她朝几个人使眼色,“你家里有口吃的,我们要来抢,你还能抢得过我们?”   “就是。”   “我家那口子帮你做活后,足足胖了一圈!春梅,打明儿开始,我去给你做小工。”   “何止男人胖了一圈,我家两小的,也养胖了脸。”   家里杀了不少鸡鸭鱼肉,下水就足足三大桶,她原本是想将这些下水送人,是齐老叔给了她卤味配料加了药材,她才有了做卤味的心思。   王春梅用筷子插锅里的鸡爪,还差些劲。   “我抢不过,我看你们能在参儿面前抢不。”   罗燕,“咱们婆娘的事,你扯参儿做什么。我都嫌你!”   王春梅呵呵乐,“你嫌什么,你是羡慕!”她放下筷子,从灶肚里抽走一根干柴,把火弄小些,过去一起切青菜,“说真的!你要看顾不过来,就让小团来家里玩!现在家里有两个小的,能和他玩到一起去。”   罗燕惊讶,“不是只……那一个?”她朝隔壁颔首,说的是柳红章生的儿子。   王春梅,“又带回来两个小的,和小团一个年纪!”她看向其他几个婆娘,她们几个家里的孩子最小的也都十二三岁了,和拾参年纪搭不上,和小的年纪也搭不上,玩不到一起。   几个婆娘,“几个泼皮,不管他们。”   徐天逸是想帮忙做事的,但他被王春梅嫌弃的赶走,连带着五个兄弟也轰走,六兄弟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哪敢继续睡。   院子里干活的都是婆娘。   罗燕看到这六兄弟,眼睛都看直了。   六兄弟不说长得十分相,但也有五六分,身高相差不多,她们农村人哪里见过这样讲究的城里人。   罗燕扯了扯王春梅的袖子,“怪不得你见人家一天,就急着和他打了结婚证。”   王春梅,“长得高的那个就是我男人。”   罗燕单纯的羡慕啊!   ……她男人要是有徐天逸一半高大好看……算了!不想了!   王春梅把徐天逸喊来,给她介绍几个婆娘,“她们男人就是给家里盖房的几个。”   徐天逸点头,态度客气,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其他五兄弟只是被顺带提了个名。   “嫂子,是要杀猪吧。”   “去后院!”   六兄弟被赶去后院杀猪,他们还真没见过真正杀猪是什么样的,颇有兴趣。罗燕扯着王春梅的手,发愁,“不是只准备五桌菜?现在准备的都有六桌菜了,还杀猪?”   王春梅,“我男人说高兴,多杀一头猪。不做炖菜,等吃完饭,都拎一块肉回去。”   罗燕,“……”   其他婆娘们,“……”   就没听说过吃喜酒,还能拎肉回家的!   拾婆子从昨天,知道王春梅和城里男人打了结婚证后,她的病一下就好了。   王春梅结婚?   上辈子,王春梅可没有和其他男人结婚,就算参小子有本事,王春梅也是一辈子都守在后背村,守着她早早死去没福分的小儿子卫北的……   拾婆子原本昨晚就要找王春梅,可是家里有不省心的,知道她病好了后,寻死觅活要她去把拾招娣抢走的五百块钱要回来……她烦透了,也发了狠,拿着棍子就将她宠了半辈子的人打的半死不活,但也虚耗了一晚上……   拾婆子麻利的穿戴好,拾老头睁开眼,“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又折腾什么?”   拾婆子,“你睡你的。”   拾老头坐起来,“你消停着,别去闹事……”   拾婆子不耐烦,“我能闹什么?”   打开门走了。   月初的月光比十五的还亮,拾婆子咯噔下,连老天爷都反常帮着那母子,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上辈子真是被猪油蒙心了,能将她们母子赶出家门……   一路上,拾婆子都想好了,她早就不算是王春梅的婆婆了,这些年和她也闹得僵,王春梅对她态度不好,她也受着,只要能在挽回她们母子的心,她什么都受着……   卤味好了一锅,王春梅把卤味装盘,接着下一锅牛肉猪肉猪耳朵这些。罗燕看到门口的拾婆子,拿手肘捅了捅王春梅,小声告诉她,“参儿奶来了,在门口站着。”   王春梅回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罗燕提醒她,“好歹是你的好日子,和她甩脸色做什么?让自己难受。”   王春梅扯了扯笑,将筷子递给罗燕,走到门口,语气不算好,“来找参儿?”她的态度警惕,这几天拾家老两口对她儿子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转弯,她总觉得这老两口没安好心,要抢她儿子。她找过拾老头,明摆着说了这事,但是拾老头和她保证过,他们没有来抢她儿子……   她不信!   就知道这老婆子会憋不住要来闹事!   拾婆子的老脸有些僵硬,毕竟是一辈子都厌弃的人,虽然知道自己是要来赎罪的,但真的站在王春梅面前,她才知道,心里是有多难。   “我……不找参儿。找你。”   王春梅翻白眼,“得了吧,你找我儿子都没好事,找我能有什么好屁!今天是我好日子,我不想和人吵架,你赶紧走吧。”   拾婆子扯了扯僵硬的脸,“……你又嫁人了,我来送你。”   她从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总共十块钱递过去,“你总是卫北的婆娘,我做娘的,就算帮他给了。以后……和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王春梅哪敢接。   惊得她灵魂都要出窍了好嘛。   拾婆子就像是真的只是来送钱的,送完就走了。罗燕几个婆娘也是一脸震惊,都没想到拾婆子不是来闹事的,是来送礼钱的?   罗燕好半晌才说,“……礼送了,你不得请她吃喜酒?”   王春梅,“……”   **   九点多,拾卫东和李巧红带着拾小妹赶着早班车回来了。   拾小妹刚进院子门,就疯跑去了拾参的屋子。路过的徐天逸下意识的将小姑娘拦下来,没让她去敲门。   拾小妹瞪他,“拾参是我哥哥。”   徐天逸知道拾参没有亲妹妹,王春梅和他重点说过拾卫东一家三口,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拾小妹了,他失笑,“那你得喊我一声叔叔!我是你婶婶的丈夫。”   拾小妹,“不喊你叔叔!叔叔是我哥哥的亲爸爸!”   徐天逸身形高,拾小妹只到他胸口高,徐天逸的气场是拾卫东比不上的,他成熟沉稳,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感,拾小妹下意识的放松对他的戒备。   徐天逸揉揉她的头,“你哥哥喊我后爹,你也可以喊我后叔叔。”   拾小妹估计是头一回听说后叔叔这个称呼的,她呆愣了两秒,“后叔叔?可是很奇怪耶!”   徐天逸,“你叫就不奇怪了。”   拾小妹,“是吗?后叔叔。”   和王春梅走过来认人的拾卫东和李巧红两夫妻听了个正着,两人略尴尬,李巧红瞪眼拾小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没规矩。   徐天逸解释,只是称呼罢了,不必在意。   王春梅也觉得挺好的,“参儿喊后爹,小妹喊后叔叔,没有不好啊?”   李巧红勉强才维持住脸上的笑。   拾卫东,“恭喜你们!以后我这弟妹就托付给你了,你们好好过日子!但我弟妹要是受了委屈,还是有我和她嫂子给她做主的。”   徐天逸郑重,“请放心。”   见过人,李巧红就去帮忙做事,拾小妹要去找拾参,这回拦着她的是王春梅,“小妹,你哥昨晚没睡觉,这会困着,咱不吵他啊!跟婶走,帮婶带两个小弟弟玩。”   拾小妹心疼她哥晚上没睡觉。   “婶婶,办酒真累人,我哥还得干活……”   王春梅不好说你哥没干活,不让你进屋,是你哥现在是有男人的人了,屋里是不能随便让姑娘家进去给找的借口。   十二点开席。   来吃喜酒的人,都提前来送随礼。   城隍爷知道拾参的娘今天摆结婚酒,亲自来随礼,周柳勤作为拾参的鬼兄弟,当然少不了一份。   “一对寇玉佩,白银五十两,画卷两张……”   接礼登礼的是拾卫东,他拆开红包,念第一句的时候,就抬头看向送礼的人。   寇玉佩?   白银?   城隍爷和周柳勤都凝了实体人身,是农家汉子的穿扮,笑盈盈的点头,“没错。”   拾卫东,“……好。”   刚登记好,手里又给塞了红包。   拾卫东抬头。   女子和他点头,“劳烦了。”   拾卫东拆开红包,看一眼就念不下去了,“血珊……” 第191章 来砸钱无疑   女子面带温婉,气势如火,难掩贵气。   “有何问题?”   拾卫东将随礼红单摁在桌面上,摇头,“你稍等下。”他让张发祥给女子发糖和花生,端茶倒水,张发祥拉住拾卫东,这女子站在面前,他心里就虚得慌。“你上哪去?”   拾卫东,“让参小子过来。”   张发祥将装糖果的兜袋塞拾卫东手里,转身就跑,“喊参小子用不着你,我去!你留着招呼着。”   拾卫东,“……你,吃点糖?”   他从糖兜袋里抓了一把小白兔糖放在女人面前的桌面上,神色略尴尬。   女子笑笑。   修长白皙的手拿了一块糖,拆开糖衣,糖果有奶香,她还挺喜欢。   “不错。”   还站在桌边的城隍爷和周柳勤,忌惮女子,目光慢慢的黏在糖果上。女子拿了两颗糖,放在他们面前,一人一颗。   “吃吧。”   两鬼,“……”   拾参拎着小凤凰的后脖子出来,女子看到拾参和小凤凰,明显失态,嘴里慢慢舔着的大半糖果直接咽了下去。   “翎儿。”   小凤凰嗅到熟悉的味道,抬起小脸,张嘴”啾”了声。   拾参将小凤凰朝女子扔了过去,女子小心的将他抱在怀里,虽然早已知道她的孩儿已得了机缘,能幻化成人形,但亲眼见到,还是激动得身上冒火。   城隍爷,“……”   周柳勤,“……凤凰?”   拾卫东,“!!!”   院子里人多,也注意到女子身上冒着火,都吓了一大跳,不少婆娘冲去厨房,囔着拎桶装水扑火。   拾参让妖王收敛点,妖王亲了亲小凤凰的嫩脸蛋,紧紧的搂抱着,笑容里只有普通母亲对孩子的紧张喜爱,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太激动了。”她的脸贴着小凤凰的脸,“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上千年。”   “恭喜凰王了,喜得夙愿。”   妖王回头,看到蛟龙公主,惊诧,“黛丝公主?”   黛丝徐徐走来,笑盈盈的点头,“凰王别来无恙!”妖王颔首点头,顺口问了声蛟龙族,黛丝笑笑,两人之后在交流感情,她来是给王春梅祝福的。黛丝看向拾参,和她走一起的知城将带来的贺礼送上,她特意寻问过后背村的村民,人界新人成婚,送什么吉祥,村民说钱。   黛丝就让知城带来了一袋的钱。   全是从银行里换出来的大团结。   倒出来堆满了一桌。   黛丝道,“道君,恭喜你母亲得良缘,黛丝预祝二人白手相执!幸福一生。”   知城,“多生几个崽。”   拾参让拾卫东把礼收了,带着妖王、黛丝、城隍爷等妖、鬼进屋,拾卫东直愣愣的看着桌上的东西,脑门突突的疼。   院子里的婆娘们都看傻眼了。   ……这一桌子的……钱?   “不是假的吧?”   “王春梅哪来的有钱亲戚?扛着麻袋装大团结来的?”   “这一桌大团结,那得是多少钱……”   突然间就觉得自己随礼了三、五分的,太拿不出手了?要不在补一两毛进去?   “都别瞎起哄!咱们走咱们村的礼。春梅来的这几个亲戚,一看就是城里人,咱们能和他们比吗?都消停些……”   有几个男人看着堆满桌的大团结,眼神变了样。   他们相信,今天过后,不止全村的人知道王春梅攀上了富家人,整个淮土乡的人都该知道了。   拾卫东庆幸有这桌钱堆着,城隍爷和女子的随礼没人问津。   **   王春梅只计划摆五桌,结果七桌都不够坐。   罗燕找上王春梅,“再摆两桌哪里够?参儿爷奶还没来,你听我的,让参儿去喊他们一声。”   不止拾老婆夫妻没来,拾卫南、拾卫西还有拾家直系也没上门来。   罗燕拧着王春梅的手臂,“你不会一个都没请吧?”   王春梅,“我请他们干什么?给我添堵的?”   罗燕眼皮微抽,怪不得说只请了五桌人,这事儿也是王春梅能干得出来的,“你就不给参小子想想,让那群爱嚼舌根的婆娘在背地里嚼参小子的话,你听了能高兴?赶紧去喊人,就这一顿饭,吃完以后谁也不敢在背地里说参小子没孝……”   王春梅翻白眼,“谁敢对我儿子说三道四?我王春梅早几年就和拾家没关系……你瞪我干什么。”   罗燕看她菜油不进的样子,知道和她是说不通的。她让她男人张发祥回家搬两张桌椅来,张发祥疑惑,“张驴家搬了两桌来,还不够?”   罗燕,“让你去搬就去,哪这么多话。”吼完,她就去找拾参,拾参摇头,“我爷奶,二伯三伯我去请,其他的直系,就不必了。”   罗燕点头,“你心里明白就行。”她劝这么一回,无非是不想让拾参招人闲话,既然拾参心有数,她当然不会多事。王春梅母子被拾婆子分家出来,这么多直系,也就拾卫东帮衬着,说到底,亲戚做到这个份上,早就没亲缘了。   拾婆子精心的收拾好自己,眼看着要十二点开席了,她冲着屋里喊,“老头子,收拾好没有?该走了。”   喊了两声,拾老头才从房间里出来。   黄暗的眉头拧巴着,勾勒出深深的皱纹,拾老头点了烟杆,耸拉着眼皮,看眼拾婆子,“你真送了礼过去了?”   拾婆子嫌他磨叽,上前拉拽着他的手,往外急走,“送了!送了!你只管带着嘴去吃就成!”   拾老头,“……”   被烟呛一口,落在拾婆子身上的眼神深沉的奇怪。   拾参走到院门口,和老两口碰上,拾婆子松开拉拽拾老头的手,笑成一朵菊花,“参儿,来喊奶吃席的。”   拾参笑眯眯的喊了声”爷奶”,“二伯三伯在家吧?兄弟姐妹们一起过去吃饭。”   拾婆子转头大声喊,“卫西,他婆娘!带上孩子穿身好衣裳,收拾好过去吃席。”没管屋里的人是不是听见她的话,重新拉拽上拾老头,催促着拾参,“参儿走走走,咱们不等他们,一个个磨叽着,咱们先去吃。”   拾老头,“……”   拾卫西闷声应了声,“就来。”   两夫妻都是老实巴交,又不爱说话的,知道能去拾参家吃喜酒,两夫妻都是震惊的样子彼此看着。   “去吗?”   “去。”   拾卫西婆娘转头去喊儿女。   拾壹和他婆娘带着最小的妹妹去的拾参家,拾卫南也想去,但他这回是被他娘打瘫在床上的,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想去趁酒饭捡便宜了!偏武香也被拾婆子送走了,拾卫南在床上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短命鬼……”   七桌还坐不下,又加了一桌,才勉勉强强挤下。   罗燕还庆幸,之前王春梅多杀了一条猪,准备让人吃饱拎一条猪肉走的,有这一头肥猪,做八桌的饭菜,绰绰有余。   二十二个菜,十七个是硬菜,就这一桌出去,能顶过后背村近百年的酒席菜。   现在是七四年,相比六零年的饥饿年代,日子已经是相当好过了。但是家里仍然穷,大多数人家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得上一口荤的,平日的节,也舍不得多加一个菜。   王春梅这一桌十七个硬菜上来,院子里大半的头埋头吃,不舍得抬头。   中途王春梅带着徐天逸去敬酒,这院子里除了拾参的爷奶一大家外,能让王春梅请来的人,都是和她关系走得近的,她一个个给徐天逸介绍,徐天逸郑重对待。   “王姐以后多照顾。”   “张姐喝。”   “罗……”   罗燕赶紧喊,“你可不能喊我罗姐,我比春梅小呢。”   徐天逸看向王春梅,眼里含笑,“是小妹吧!”王春梅嘎嘎乐,“你喊她看她害臊能应你吗!好意思!”   罗燕还真不好意思,忙说,“喊名字,喊名字!”   徐天逸从善如流,“罗燕!”他和这群女人碰杯,“有幸和你们结缘,往后多相处,我们家春梅还得请你们多多照顾!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一群婆娘被他哄得乐呵呵的。   徐天逸的五个兄弟简直没眼看,啧!真该让外群那群吃人不吐骨头奸诈人看看他们大哥现在的嘴脸,保管能被气死。   拾参喝了两杯酒,古赋声频频看他,在他要和第三杯的时候,古赋声摁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喝醉了。”   拾参觉得耳蜗里热,像是有虫子钻一样痒人,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喝了两杯。”   不可能醉。   古赋声知道拾参喝醉时的样子,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好,没喝醉!和我回房间?嗯?”   拾参突然坐直腰杆,摇头,“不、去。”   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徐天逸,彷佛要从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后、爹、还、没、来、敬、酒。”   古赋声在桌下拉着他的手,指腹在他手心抠了抠,“你想灌醉他吗?”   拾参两眼一亮,“对,要灌醉他。”   手心痒,他握住古赋声干坏事的手指,不让他动,他转头趴到古赋声的耳边,“声声,你别抠我痒痒,我想和你双修。”他咽了咽口水,摁住蠢蠢欲动的小老弟,坚决坚持等灌醉他后爹才能让小老弟起来。   古赋声的脊背慢慢挺直,“不是想灌醉他吗?他和你娘过来了。”   拾参嗖的转头,盯着徐天逸。 第192章 改口费醉酒   徐天逸脚步一顿,突然伸手握住王春梅的手,王春梅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仰头看他,“拉我手做什么?”   徐天逸,“春梅,我们是夫妻了。”   王春梅,“我知道啊。”   徐天逸活了三十三年,也是头一次如此清晰的从心里感受到了对另外一个人的憷意。拾参的眼神,如火如冰,反正都能让他讨不到好。   徐天逸非常聪明果断的选择拉王春梅挡身前,他比王春梅高出一个半头的身高,需要低下头才能碰到她的耳朵。   “所以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牵你的手,亲你的唇,你的耳朵。”   王春梅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耳朵爆红,眼角含春,“大白天的要点脸啊!我还想做个人呢!松手,和我儿子喝酒。”   拾参和古赋声耳力灵敏,徐天逸的声音就算只有蚊子大声,他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拾参看在他娘耳朵爆红的份上,总算收回了对徐天逸的死亡凝视,不太爽的重重点头,“对!要点脸吧!”   古赋声,“……”   王春梅看着拾参红扑扑的脸,问古赋声,“小声,参儿喝醉了吧?”   古赋声点头。   拾参囔囔着站起来,“娘,我说了没醉!”他指着徐天逸,“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后爹了!改口费给了吗?”   徐天逸早有准备,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去,当然,他也给古赋声准备了一个。在这样的场合,他也没期望古赋声能喊他一声后爹,但该给的改口费是得给的,不能厚此薄彼!   古赋声看眼徐天逸,伸手将红包接了。   拾参捏着红包,“后爹。”   徐天逸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跳了跳,“儿子。”   拾参将红包给古赋声收着,拿着桌上的酒壶,将一壶酒都倒在了盆里,倒了两盆,他和徐天逸一人一盆。   “喝过这盆酒,我们就是真爷两。”   徐天逸端着酒盆,他非常清楚这酒和他之前敬的酒是不一样的,只闻着这浓郁的酒香,他就感觉到了醉意。   这一盆下去……   他计算了下自己得睡几天……   拾参抬眼,“不喝?”   徐天逸笑道,“我在想,喝完这盆酒,我是不是能睡在我媳妇身边了。”   王春梅接了句,“你不睡我屋,还能睡哪个屋?”趁着洞房花烛夜,她不得赶紧怀个娃!   拾参,“……对!”   徐天逸爽快的将酒干了,一滴不剩。   一壶酒,喝倒两人。   古赋声将拾参抱进屋,拾参两眼发直,还能缠上古赋声。小青年火烧火燎的猴急,拔了古赋声的衣服蹭着难受,古赋声被他缠着紧急下设了结界,才没丢人。   “别急,嗯?”   “它难受……”   古赋声握住拾参乱动的手脚,想让他慢慢来,拾参偏不乐意,轻松挣脱古赋声抓住他的双手,反手将他禁锢在身下,啃着他的脖子,含糊着挤了进去。   古赋声,“……”   拾参堵住他的唇,给他喂灵力吃,“我错了!呜呜!”   徐天逸喝完直接瘫地上呼呼大睡,王春梅抱不动他,还是看热闹的五兄弟将徐天逸扛进王春梅房间的。   这时候,大家吃饱喝足,吃相也不再是如恶鬼投胎一样,都有了兴致看热闹,看着徐天逸被扛进屋,都在大乐。   王春梅办酒席,张驴的小儿子被爱国奶带着。   王春梅给徐天逸换上睡衣,让他睡得舒服些,伺候好他才回到院子,坐回徐老头这一桌,吃菜。   徐老头今儿高兴,也喝得熏熏醉。   齐老头和耶庆陪着他,喝了不少酒,他们两酒量不错,倒是没有醉意。   齐老头叮嘱王春梅,“老徐说天逸得睡个三五天,你心里有个数,别急。”王春梅啃卤鸡爪,“嗯?三五天?”   徐天逸的堂弟徐老三笑着解释,“嫂子,你放心,我大哥的酒量不错!今天醉酒,问题出在酒本身。”   王春梅就知道是拾参作弄的,她笑骂一声臭小子。   罗燕来寻她,“只有薏米红枣汤没上了吧?我去拿红鸡蛋和糖果出来,分下去。”   王春梅吃了半碗炒米粉,“是要分了。”   煮了六十个红鸡蛋,村里人只请了四十三个,这些人都发了红鸡蛋和一小袋果子。   小果袋里面装的有五六个糖果,五颗红枣一小把花生。   接到的这礼的人,再次惊了。   不说这一小袋子里的瓜果,就这红鸡蛋也不是家家户户每天都能吃上的东西。王春梅办这一桌硬菜席面,还送红鸡蛋呢?   想想送礼堆满整桌的大团结,这些人沉默了。   拾婆子一家老小也得了一份。   原本他们这一家子的,王春梅是没准备的,最后只能把给徐家五兄弟和拾参那几个送重礼来的分给了他们一家人。   王春梅不乐意,“黛妹子多好的人?啊,送一桌钱给我,我连给她的红鸡蛋都还要转给那老婆子,干的什么事啊,我这脸都丢没了。”   罗燕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拾卫东张张嘴,他也没立场说什么,只能把话咽回去。   李巧红嘲讽,这也就是你爹娘一家,要换做一家,你都不定能憋得住没说的话!   拾婆子让拾老头去把拾卫东喊回家。   他这个儿子,一定不能就此断了关系,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她现在哪里还敢嫌弃李巧红只得了一个姑娘,也不敢在逼着拾卫东从兄弟里面过继一个儿子了,只要他们能回到这个家里,她定会待李巧红好千倍万倍……   拾老头吃得撑着,背着手一步步往外挪,“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拾婆子将他拉回来,“你看他乐意和我说话的样子吗?你是他爹,他还能给你甩脸子?你总得让他回来家里,我才能好好和他说话是不?母子哪里能有隔夜仇的,你快去……”   拾老头,“……”   他要能劝着,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能劝住了。   拾卫东的视线在老两口身上顿了下,若无其事的移开,李巧红不轻不重的哼了声,挽着袖子,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   剩下不少硬菜。   王春梅让几个婆娘回家带盘子来将剩菜都装回去吃。   几个婆娘没客气。   王春梅就不让李巧红装剩菜了,“嫂子下午要回去?不在家里睡一晚?”   李巧红摇头,凑过去小声的说,“蔡炳盛给你大哥多弄了个位置,你大哥把我安排了进去。我原来那个工作给了我娘家大哥,这两天事儿多,真得回去!等过几天我闲下来,就带小妹回来吃你住你的。”   王春梅咯咯乐,“这可是大好事!你要回去我也不拦着,后院里还有只半大的羊羔子没杀,回去的时候记着拎走。”家里事情多,她忙起来,准得忘。   她办酒的这些硬菜,都是拾参和古赋声连夜从山里抓回来的,抓了不少,光杀这些就费了不少时间。   李巧红笑着点头。   拾小妹蹲过来,“婶婶,哥哥喝醉了吗?他屋里的门从里面关紧了,我进不去。”   王春梅将洗好的碗筷递给李巧红在过一遍水,“门关紧了?你哥哥今天喝了不少酒,指定难受着!小妹乖啊,找徐家的几个哥哥玩?”   拾小妹噘嘴不乐意,“我回来了,哥哥都没理过我。”   王春梅失笑,“等他睡醒了,让他哄你,哄到你高兴才行。”   拾小妹这才高兴。   李巧红笑骂一声,“别整天就知道缠着你哥,你多大了,还要你哥哄你?”   拾小妹轻轻哼了声,抱着她的吞金兽走了。   院子里的桌子还摆着,三个老头和徐家五兄弟坐着泡茶,妖王蛟龙族公主两鬼带着几个小家伙坐在旁边一桌。   拾小妹抱着吞金兽走过来,吞金兽徒然焦躁难安,阻止拾小妹走过去。   拾小妹站着,问它怎么了,吞金兽直接从她怀里挣脱,砸到地上,翻了个滚,嗖都跑去墙角跟,钻地跑了。   拾小妹,“……小兽兽!”   她忙追上去。   徐老头掀开闭目养神的眼皮,让几兄弟去帮忙,五兄弟知道拾小妹是拾参的堂妹,关系非常亲近的,只好站起身去帮忙。   拾小妹蹲着吞金兽钻地跑掉的坑面前,趴着喊了好几声,吞金兽都没有回来,她都快急哭了。   “小妹妹找什么?哥哥们帮你找?”   拾小妹抬头,是她后叔叔的弟弟们。拾小妹指着地上的小洞口,“叔叔,我的小兽兽从这里跑进去了,你们能帮我喊它出来吗?”   五兄弟,“……”   “他们才帮不了你呢!”   拾小妹回头,是一头红发的小弟弟,“小弟弟,你怎么知道?”   小凤凰高傲的抬下巴,“我就是知道!”   五兄弟知道这小家伙不能惹,他们家老爷子对这小家伙都是毕恭毕敬的,谁敢去惹事?态度非常和善的承认,“是!小妹妹,我们几个叔叔帮不到你,很遗憾!”   小凤凰走到拾小妹面前,垫着脚尖,明明只有拾小妹大腿高,伸手却能拍到拾小妹的肩膀上,小大人似的安慰她,“我可以帮你呀。”   拾小妹不相信。   小凤凰朝洞口踩了一脚,“不出来,我把你烧成黑炭。”   吞金兽慢吞吞的从洞口露出个脑袋,胆怯的望着小凤凰。 第193章 来恶心人的   “小兽兽。”   拾小妹开心的将吞金兽抱出来,吞金兽忙将脑袋埋进拾小妹的怀里,屁股对着小凤凰。   小凤凰将它揪出来,当绳子甩。   哗啦啦啦!   吞金兽吐出金币砸地,徐家五兄弟看直了双眼,徐老三、老四蹲地上,捡起金币直接放嘴里咬。   咬不动!   “是真金币啊……”   五兄弟看着吞金兽的眼神不对味了,看在拾小妹,这眼神更复杂。小妹妹,你知道自己养了只能吐金的兽兽吗?   他们几个大男人,羡慕的眼睛疼。   拾小妹让小凤凰别再晃吞金兽,它的眼睛都晕了,小凤凰将吞金兽提溜起来,盯着它的嘴,快口吐白沫,知道摇不出金币后,将它仍在地上。   “没用。”   就吐这么点。   吞金兽瘫死趴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拾小妹超级心疼,将它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小妹妹,你的金币收好。”   五兄弟把地上的金币捡起来,五双手都捧不过来,得有七八斤重。拾小妹心疼的说,“小兽兽每天都只吐一个金币的,今天肯定把它累坏了,我要给它吃好吃的。”   五兄弟,“……”一天吐一个!   拾小妹找王春梅要了布袋子装金币,她知道徐家五兄弟喜欢金币,非常大方的送他们每人一块。   徐老四喜不自胜,“小妹妹告诉叔叔,你的小兽兽是哪里抓来的?”   拾小妹看他,“你想要吗?”   徐老四搓手,“想!做梦都想!你问问其他几个叔叔,谁不想要只能吐金币的小兽兽?”   其他四个比徐老四靠谱些,只矜持的点头。   拾小妹咧嘴,“是我哥哥抓的哦,等我哥哥醒了,我帮你们问他还能不能抓小兽兽。”   **   拾小妹还想等拾参醒来哄她呢,结果等到下午快五点多了,拾参还没起床,拾卫东和李巧红要带她回家,她闹脾气,不肯走。   李巧红发脾气,她才妥协。   “我最讨厌哥哥了。”   拾小妹也发脾气,走的时候,气呼呼的,头也不回,还倔强的说,她以后都不回来拾参家,请她回来她也不回来。   几个大人哭笑不得。   拾卫东和王春梅说,“光黛丝的随礼就有六万六,这些钱,算是过了村里人的明路。钱别放在家里,抽个空存到银行去安全,免得遭贼。”   王春梅说知道。   她手里有钱,也是小钱,家里其他值钱的东西,都是拾参收着的,绝对比放到银行要安全,当然这些话她没有和拾卫东提及。   拾卫东一家三口刚走,拾老头背着手,晃悠到拾参家院门口,王春梅还没进院子,被拾老头喊住。   “让老大出来一趟。”   “刚走!你走快点,兴许能追上。”   拾老头摆摆手,走了就算了,人回去了,拾婆子也不能在和他闹。拾老头又晃悠着要回去,王春梅把他喊住,“参儿爷,家里还剩不少菜,你要看得上,就进屋拿一些去。”   拾老头原本是不想要的,但是又怕王春梅觉得是自己嫌弃剩菜不要,就进了院子。   张翠芬打了两大盘羊肉、牛肉,还有一盘焖猪脚,没盘子装。王春梅走进厨房,张翠芬就问她家里有空盘子没有,给她匀一个,装猪脚回去再送回来。   厨房里灶上,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剩菜。   王春梅,“回你自己家拿去。”   张翠芬笑骂一声,看到拾老头杵在厨房门口,她和王春梅挤眼色,小声问,“也来要剩菜呢?”   王春梅从橱柜里翻出两个盘子,“晚上不喊他家过来吃,索性让他拿一些回去。”   后背村办红事,吃的都是中、晚两顿,只不过晚上这顿,请来的只是至亲。   王春梅和拾婆子关系差劲,晚上没请他家的人来,张翠芬了然。她端着两盘肉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和拾老头招呼了声,在院子里干活的几个婆娘笑骂张翠芬,就她懒驴拉磨屎尿多。   “眼看着要准备晚饭了,你还没拿完菜。”   “急什么!切菜的活放着我来,我做活能比你慢?拉完屎尿也能赶上你。”   “呸!脸都不要了你!”   院子里都是笑声。   王春梅去屋里看过徐天逸,睡得死猪一样,她都愁上了,罗燕问她愁什么,王春梅,“推都推不醒,怎么生娃?”   罗燕,“晚些煮一碗醒酒汤,给他灌下去,准能醒。”   王春梅摇头,“徐老说没睡个三五天,是醒不来了。”   罗燕惊了,“什么酒这么大劲?能让人睡个三五天不醒的?”她突然笑了,凑到王春梅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两句,说着自己的脸都有写红。   王春梅两眼一亮,“还是你有主意。”她看向罗燕,嘎嘎乐,“你男人没少和你做这档子事吧。”   罗燕啐她一口,“要不是看你急,我还懒得和你说。你倒来取笑我!”   晚上吃饭之前,拾家院门口围着不少八九岁以下的孩子,一个个穿着寒碜邋遢,一双双眼睛里都是对屋子里饭菜的饥渴。   囔囔着要吃肉,不给吃就大哭大叫。   王春梅黑了脸,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被家里大人哄来要肉吃的。   今天王春梅摆酒,是让村里不少人实实在在的妒恨上了。   罗燕气得骂,“心眼真是坏到肠肚里,能把孩子使唤来恶心人。”   张翠芬要出去把孩子赶回去,王春梅阴着脸把她拉住,让罗燕端上一盘卤味,罗燕没好气,“你看着吧,给他们吃了,他们能更缠着你。”   王春梅忍着怒火,“都是孩子,骂他们干什么?给他们吃了,你看我明天不一家家上门,骂的他们狗血喷头!”   孩子们看到卤鸡爪卤肉,纷纷伸出手就要抢。   王春梅拧住闹得最凶的孩子的耳朵,让罗燕给其他孩子分卤味,就不给他,小男孩哇哇吼叫,王春梅不耐烦,“你是张上应的孙子吧!再闹,我抽你信不信?”   小男孩被他唬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罗燕手里的盘子,“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王春梅松开拧着他耳朵的手,“吃个屁,谁让你来的,回去找他要肉吃。老娘可不吃你这套,你小子在吵闹两句,我亲自拎你回家讨说法,我就看着你家的老不修敢不敢当着老娘的面闹着要肉吃。”   其他孩子都啃着肉,就他没有,小男孩哇哭得凄惨,跑回了家。   回到家他就坐在院子里踢腿哭闹,他奶从屋里出来,心疼的哄他,“乖孙可别哭了,奶心疼!快别哭了,告诉奶吃上肉没有?”   小男孩哭得更凶了。   他奶气得狠狠骂王春梅,骂她不会做人,骂她独独不给她的孙子吃肉,心肝黑到锅底去了。一通骂后不解气,孙子又哭得凶,只能哄骗着孙子,抱他去吃肉,她孙子没这么好哄骗,非要她给变出肉来才不哭。   老婆子也没这个脸去找王春梅要肉,只能把苦水往自己肚里咽下去。   晚上这顿饭,只摆了三桌,徐天逸和拾参、古赋声都没出来吃晚饭,其他人吃饱喝足,就回家了。   吃完晚上这顿,还有不少剩菜。   王春梅都让几个婆娘分一分,装走了。   几个婆娘中午就装了不少剩菜回去,晚上是没打算要的,罗燕还劝王春梅,这些肉菜还能留着明天吃,王春梅摆手,“家里老的小的,都不爱吃隔夜菜。还留着些生肉,明天煮。”   罗燕几个才没客气。   她们不像王春梅,像大户老板的傻姑娘,有肉都往外送的。她们要是有王春梅现在的家境,也没说洒肉出去跟洒水一样,不要钱似的。不得留着自家慢慢吃的?   王春梅给帮活的几个人,塞了个红包,这是习俗,几个婆娘也笑着收下了,回家后打开红包,是整张五块钱的。   几个婆娘都傻眼了。   忙了一天,洗了澡才闲下来,三个老头和小辈们在院子里说话,王春梅端着瓜子过去。   徐老头笑盈盈的,让她坐下。   王春梅,“徐老酒醒了吧?锅里烧着醒酒汤,我去那一碗给你?”   徐老头,“还喊徐老呢?”   王春梅,“爷爷?!还是喊徐老,我自在些。”   几人都笑了。   王春梅没看到黛丝几个,她忙了一天,就敬酒的时候,能顾得上和她们说几声话,现在闲下来,还要当面感谢她们的厚礼。   齐先见给她茶,“说是去参儿的灵植园。”   王春梅,“小四给她们拿了红鸡蛋吗?”   吴小四重重点头,“都给了!”   红鸡蛋是下午临时煮的,中午吃酒席时不够发的,晚上都补全了。王春梅还想着她的洞房花烛夜,喝了两杯茶就去了屋里。   齐先见倒是提前恭喜徐老头,曾孙不远了。   徐老头乐呵呵的搓手,转头就让五兄弟明天回徐家,“和你们太奶奶说她的玄孙有着落了,可以给你们五个相看媳妇。”   五兄弟,“!!!”   **   拾参猛地睁开眼。   古赋声被他的大动作惊了瞬,“醒了?”他翻身坐起,看向拾参,“累了?在睡会?”   拾参的瞳孔睁到极限,死死盯着在房梁上游走的黑雾。   古赋声觉察到他的不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头顶,原本在房梁上的黑雾直逼古赋声的脑门。   拾参怒从心起,满脸杀气,“你敢。” 第194章 偷上门来了   黑雾急切。   拾参和古赋声双修,身体透支惨重,还没恢复好。眼见着黑雾要搞他的人,他徒然暴起,灵力大增,将黑雾困在灵力中,黑雾哪里肯死心,就差一瞬,它就藏进了古赋声的身体里,这可是玄阴之体,有了这具身体,就能利用他打开魔界封印之门……届时它魔界……   黑雾不甘的尖啸。   拾参两眼猩红,嘶吼一声,用灵力生生将黑雾击散,黑雾被击散后方寸大乱四处窜想逃,拾参一狠心,逼出心头血,将黑雾炸了。   “拾参……”   古赋声面色发冷,接住瘫软的拾参。他和拾参双修后,修为大增,但他还没学会用灵力打架,黑雾出现得突然,他原本是做了防备,要躲开黑雾的。但是拾参动作比他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拾参护在了身后。   古赋声抱住受伤的拾参,本能的学着拾参喂他灵力的样子,双唇贴上,将灵力喂给他。   拾参现在的意识,被强行扯进了识海里。   浓郁的灵气中,用了青熬精血孵的龙蛋壳上,出现了两道细微的裂痕。拾参的手贴在蛋壳上,这一次,能明显感受到里面的灵力波动。   拾参呵了声,有些可惜,“啧!做不成煎蛋了。”   嗖!   白白嫩嫩的小人儿光溜溜的飘在面前,睁眼的双眼,如莹亮的月光,清澈透人。   从他穿回来后,元婴小人儿就在识海里打坐,眼皮都没睁开过。   拾参戳戳飘过来的小人儿,万分惊喜,“你终于醒了啊。”   小人儿醒了,是不是他这具身体终于能承受元婴之重?恢复元婴老祖风貌指日可待?   小人儿摀住两腿间,歪着圆溜溜的脑袋望着他。   拾参噗笑一声,“捂什么!你的还不是我的!我的比你的大呢!”   小人儿没理他,转头看向龙蛋。小人儿本就是他的元婴,他们是一个意识,拾参就瞪眼睛,“把它扔出去?这要是孵出个臭蛋,我不是前功尽弃了?”   小人儿瞪眼睛。   拾参无语了,“行行行,把识海打开,我踹它出去。”   古赋声给拾参喂灵力,可是拾参没有半点意识反应,古赋声心里发凉,他握紧了拾参的手,“拾参,我在等你两分钟。”   两分钟,你不睁开眼睛,就别怪我对你狠了。   拾参的脑门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古赋声下意识的转头避开光芒,耳边是”咚”的一声,东西砸在地上的响声,古赋声低头看拾参,拾参张开嘴,呛出一口气,才睁开眼睛。   古赋声攥紧他的手腕,认真道,“你以后像现在这样吓我,你记着,我不会再等着你睁开眼睛了。”   这种心慌真的够了。   拾参露出惨兮兮的笑,“你别害怕嘛,我就是间歇性的睡一觉,你等等我就好。别害怕我丢下你啊!以后我都带着你。”   古赋声面无表情,“之前攻击我的黑雾是什么?”   拾参顿了下,没选择隐瞒,“是魔气。”   漫不经心的扫向四周,魔气已经找不到痕迹,拾参蹙眉,手附在古赋声的手背上,没感觉到魔气才放心。   魔气?   这词气听着就不是个好东西,但拾参没细说,他也没追问。古赋声冷淡的收回手,看拾参精神不错,将他扶起来,看向刚刚砸在地上的东西。   “蛋?”   这颗蛋有他一半高大,蛋壳上有浓郁的灵气,隐约散着白光。   拾参躺回古赋声的大腿上,“龙蛋。”   古赋声诧异,“龙蛋?”他想到青熬,青熬是他见过的真龙,拾参说青熬被天雷劈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这颗蛋里面有青熬的精血,也可以说是青熬的孩子。   拾参说,它快出来了。   古赋声犹豫一瞬,“出来的是人还是龙?”   拾参,“龙身。”   在鱼缸里蹦跶的何罗鱼奋力的想要跳出鱼缸,冲着龙蛋吐鱼泡泡,鱼尾在水里拍打,鱼缸被它晃得东倒西歪,水溅在桌上,弄得一滩滩水渍。   妖王和黛丝现身院子,院子里龙气越来越浓郁,两妖激动,迫不及待的要进拾参的屋子,还是黛丝存留一些理智,拉住要闯进去的妖王,“姐姐且慢!”   妖王是一刻都不愿等。   黛丝笑说,“姐姐忘记拾道君与古道君是道侣之事?二人从午时便在屋中未出,凡人不知屋里的动向,还能瞒得过我们吗?两道君在双修,我们贸然闯进去,拾道君定然不喜。”   妖王,“你说的有理。”   但眼下是什么节骨眼了?还管得了他们在双修吗?若真是龙族幼崽出世,她们都应该相迎。   屋里有动静。   两妖相视一眼,直接推门进屋。   拾参枕着古赋声的腿没起来,“这颗蛋你们带走?”   妖王和黛丝呼吸一窒,妖王是凤凰族,和龙族齐肩,看到龙蛋更多的是欣喜;而黛丝是蛟龙,原本在龙族面前便是低一等,是从血脉上的臣服。   妖王走近龙蛋,摸着蛋壳上的裂痕,激动,“是真龙。”激动过后,又摇头,“我不能带它走。”她看向拾参,眼里敬服,她凤凰一族向来自傲,对拾参确是心之臣服,“灵植园,送它去灵植园。”   灵植园里有足够的灵气,可以让真龙出世。   拾参,“嗯。”   妖王和黛丝把龙蛋带走。   古赋声问拾参饿不饿,他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拾参和他一起去,锅里温着饭菜,是王春梅给他们和徐天逸准备的。   徐天逸是醒不过来了。   拾参和古赋声两人吃。   “炒米粉好吃。”   “还想吃?我明天炒。”   “泡点香菇,我喜欢吃。”   古赋声点头,家里的香菇是王春梅以前去近山采回来晒干的,炒香菇之前得用水泡发泡软。   院子外有细碎的脚步声。   拾参诧异,问古赋声,“我家里这么好进贼了?”   古赋声失笑,给他舀了半碗薏米红枣浓汤,“今天一桌钱露财,被人惦记上难免的。”   拾参指着头顶的灯,“眼瞎啊?我这灯亮着还敢进来?”   古赋声只能替这几个贼解释,“人为财死。”   几万块钱啊……   多大的诱惑!   “狗哥,那屋子有灯,不是有人没睡吧?”   “放屁,我都盯着他们全家睡下的!狗娘养的,你给老子说话小声点,别把人吵醒了。”   “等等,狗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天到晚就你屎尿多,胆子怂到娘裤裆里去了!老子管他哪里不对劲,真有人吵醒了,老子一刀捅了。都避开那屋子,走这边。”   黑暗里男人面露凶光,双眼猩红,贪婪的盯着眼前的屋子。   他身边猫着腰的三个人突然觉得身后凉,狠狠打了个寒颤,他们四个一伙人是装门干偷东西这一行的,开门跳院非常利落。   后背凉,摸了一手冷汗。   但有没有风。   三人都觉得这院子邪门,本来还想劝劝他们狗哥撤,但是狗哥说得对,六万多啊……   他们能分到一万。   有了这笔钱,他们就能飞黄腾达过逍遥日子了。   钱财面前,恶胆徒升。   四人摸到大厅前,准备撬锁。他们以前作案都是踩点的,这回来的匆忙,也是想趁着王春梅今天忙,没工夫把钱藏严实,先下手把钱偷走。   “狗哥,摸清楚王春梅睡的屋子是哪间?”   “你们两个往左边,我和小二子往后,每间房间都找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   “成。”   四人站在大厅,两人往左走,两人往右分开。   拾参和古赋声站在他们身后,大厅门坎前,他们两个大活人从厨房出来走到这,这四个贼居然眼瞎当没看到?   古赋声沉默了。   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贼。   这是眼珠子掉钱眼去了?不管大活人的?   拾参觉得自己得弄点动静,提醒他们一下,显得自己有存在感。走向左边屋子的两男人摸到王春梅的房间,准备撬锁。   哒!   身后突然冒出火光,两男人的影子照在房门上,有了光,更方便两男人撬锁,门锁咔哒,撬开,他们脸上欣喜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门上他们两人的影子吧边上,又冒了两个影子出来。   两男人镇定的喊了声,“狗哥?”   没人应他们。   两男人猛地直起身,转身靠在门墙上,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刚刚突然冒出来的光,是从对方手指上冒出来火光。   两男人额头上狂冒汗,相互挤着,“呵,呵呵!我,我们是王春梅的亲戚,她,她请客,我们来吃喜酒的。”   “对!来吃喜酒的!”   拾参笑得恶劣,“来吃喜酒的?”   两男人挺直腰杆,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   拾参右手一翻,掌心突然托着一坛酒,递过去。两男人吓得面无人色,两眼睛发直。   见,见鬼了……   拾参提醒他们,“接着啊。”   两男人哭着笑了,“能,能不喝吗?”   拾参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两男人哆哆嗦嗦的接过酒坛,掀开酒盖闻到浓香的酒味,他们的心就冰凉冰凉的。   两男人对视一眼,嘴里发苦,“兄弟!只能干了!”   一坛鬼酒,两男人只喝了一半,就瘫了。   拾参走过去,一脚将两男人踹出院子,和古赋声说,“他们怎么想的,来偷钱这么怂?大半夜的说来喝喜酒?当我蠢吗?”   古赋声对这两人找的借口,也相当无言。   “另外两个?”   拾参瞬间冷脸,那狗哥身上有人命,刚刚起了杀心,对他就不能像对这两男人这样”温柔”了。 第195章 被吓尿了啊   狗哥带着人去撬拾参屋子门锁。   平常好撬锁的诀窍,在这门锁上翻了车。   银丝线怎么捅翻来转,都撬不开这把普通的门锁。   狗哥越来越暴躁,门锁被拽扯得哐当响,小二子心惊胆战,用气声说话,“狗哥,要不,我来试试?”   狗哥眼里冒红光,掩饰不住的兴奋,“钱一定藏这间屋子里,这破锁什么玩意,你来。”   小二子接过银丝。   狗哥从腰间抽出把大刀,月光在刀面上闪过寒光,小二子脖子发凉,“狗哥?”   狗哥将他巴拉到一旁,“老子直接把门锁砍了……”   小二子,“……”狗哥他疯了?他们干偷这一行的,哪次不是偷偷摸摸,惊动了人,对他们是大忌!   他跟着狗哥七年了,这也是狗哥头一回犯大忌。   小二子拦住狗哥的手,“狗哥不能冲动,把人惊动了,我们没好果子吃。”   狗哥脸色狰狞,“挡老子的财路的,来一个老子捅一个!”   小二子被他的样子吓到,他被狗哥推了把后背撞在墙上,下一秒,脸上喷了股腥味的热流。   小二子瞳孔狰大,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一只手掌鲜血淋漓的砸在地上。   “砍,砍……”   狗哥盯着门锁,挥舞着大刀胡乱砍,他的左手被砍断,手腕处喷出的血如水流,但狗哥像是没有痛觉,狰狞的笑着。   “砍掉门锁,钱就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疯、疯了!   小二子咽着口水,两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   膝盖旁,就是狗哥砍掉的左手手掌,血腥味浓到他的胃翻涌。小二子身下一湿,尿了!   他趴着往外爬。   跑,一定要跑掉……   两个影子在透顶冒出来,小二子往前爬的动作顿住,额头上的汗珠滴到手背上,闭上眼睛,求神拜佛,“没看见,没看见!菩萨保佑我什么都没看见。”   拾参问古赋声,“做贼都这么怂?”   古赋声摇头,这四个人只能算是小贼,估计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这样怂。   小二子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到两个人,他一口气吐出,趴在地上有种从鬼手里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不是鬼……”   拾参脸色难看,“你他娘的在我门前撒尿!!!”   这小子估计憋了一晚上,尿味又骚又浓,拾参整张脸都黑成锅底,小二子心虚,他是来做贼的,刚刚以为碰到鬼被吓尿,现在被抓到,他得给自己想好理由,听到拾参的话,他的眼珠子转了转,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讨好道,“我没憋住我的错!我一定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我保证闻不到一点尿骚味!”   没等拾参说话,小二子蹭的站起来,但他抬出去的脚步,在看到地上血淋淋的手掌时,胆怯了。   狗哥仍然挥着大刀,胡乱砍。   他的脚边,是一滩血水。   小二子的腿软的颤抖。   之前被喷在脸上的热血凝固成了血块,像是长了浓疮疙瘩,小二子两眼发直。   “狗,狗哥……”   现在他进退两难。   他狗哥明显是疯了,但他……还得擦尿……   拾参嫌弃,在他房门口撒尿就算了,还砍手,弄得一地的血、尿。拾参额头上的青筋一跳跳的,咬牙,“就你们这破玩意,还跑来偷钱呢?”   古赋声赞同。   这智商和怂样,估计是小偷界里垫底的。   小二子,“……”   他,挺委屈的!   他们干偷的,也有自己的忌讳!像他们四个为什么能凑到一起?不就是重活脏活不想干,又天天做梦发大财的?别看他们四个有胆子,那也得看哪一方面,他们就是怕鬼……   当然,今天是被这六万多给刺激狠了,明明觉得这院子邪门,还是大着胆子干了。   结果他狗哥疯了。   周柳勤赶来拾参家,他是来勾狗哥的魂的,这人身上背着两条人命,今晚是来偿命的。   死法:断手血流尽而死!   还没到狗哥的死亡时间。   周柳勤和拾参聊天,“他本名吴大崔,十几岁染上了赌隐,勾搭了个寡妇,十八岁的时候,从寡妇那要钱,错手将寡妇打死了。两年前他在县里一家偷钱,被女主人发现,又把女人杀了。在县里混不下去,就藏回来了附近的村里。”   古赋声冷眼,“既然他杀了人,你们不管?”   周柳勤摊手,“他没死就是阳间事,我们不能插手。要说也是这小子运气好,这几年你们阳间风气乱,给他钻了空子……”   古赋声沉默。   破四旧后,风气乱,是不争的事实。   拾参可没兴趣知道吴大崔的事,吴大崔之所以会突然发疯,是他房间有聚阴阵,被吴大崔害死的那个寡妇,她的一魂一魄还跟着吴大崔身上,有聚阴阵,让寡妇的这一魂一魄醒了意识,她为报仇作的怪。   就是把他的房门口给弄脏了。   拾参很不高兴。   周柳勤也看到寡妇的一魂一魄,他没理会。他查了下生死簿,这寡妇的其他魂魄已转世为人,只可惜是个小傻子了。吴大崔害了她一条命,又害得她来世是个魂魄不全的傻子,因果相报,要吴大崔一条命,算是便宜他了。   吴大崔的手滴不出血来,彭的倒在地上,大刀插在他的脸侧,寒光倒映着他到死都是狰狞兴奋到不正常的脸色。   吴大崔的魂魄从身体里被勾出来,寡妇的一魂一魄看见周柳勤,本能的逃跑。周柳勤将它勾回来,“你跑什么?我到想把你勾回地府,但没你的名额。”   阴魂茫然。   周柳勤指着吴大崔流地上的血,“做事要有始有终!你弄脏的,得负责把地板弄干净!还有,你的魂魄已经转世,我给你指条明路,我兄弟拾参,是厉害大师,你诚心求他,许能给你一线生机。”   吴大崔的魂魄呆了一会,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死了,还是被寡妇害死的,他一脸凶样,要把寡妇弄死。   他怎么都没想到,就为了六万块钱,这一趟把命给丢了。   周柳勤句着他的魂,让他老实点,和拾参打过招呼,急匆匆走了。   寡妇听了周柳勤的话,将吴大崔的身体和断了的那只手弄到院子,把地上的血弄干净,这是吴大崔的身上的血,原本它是连碰上都嫌恶心的。拾参看她善后做得不错,也看在周柳勤的份上,答应找到她现世,帮它还魂魄。   寡妇感激万分。   小二子,“……”   从他狗哥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到身体和那只断手凭空飞出去,他就瘫软在地上,胸腔胀痛到不敢呼吸。   **   家里进贼了。   死人了。   王春梅从梦里惊醒,匆忙穿上外衣,下床的时候两腿软了下,大腿哆嗦着,走路的姿势略微奇怪。   “真有不开眼的贼敢来我家偷钱。”   王春梅走在房门口,就开始破口大骂。家里人除了徐天逸和吴小四,其他人在院子里。   将三个贼和一具尸体围在中间。   小二子是被吓得灵魂能出窍,另外两个喝了鬼酒,也是满脸丧晦气,三人的状态非常糟糕。他们背靠背的坐着,瑟瑟发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趟是彻底折了。   王春梅手里拿着婴儿手臂粗的棍子,站在拾参身边,一双眼死死盯着三个人,咬牙,“就是这三孙子来咱们家偷钱的?”   拾参点头。   徐老头说这事儿就交给他五个孙辈处理,王春梅哪里肯,“要报公安,也得让老娘打一顿,老娘心里才能舒坦。”   她看向躺着的那具身体,“参儿,这玩意不是你打死的吧?”   拾参还郁闷呢,他原本是打算教训吴大崔的,不过被阴魂抢了先,“不是。”   王春梅呸了声,“便宜他了。”她也不怕家里死了人,她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怕什么?死在她家里,准是阉脏玩意没良心的人!   骂完人王春梅凑到拾参身边小声的问,“儿子,他真是自己死的?和咱们没关系吧?”   打死人是要赔命的。   更何况是死在家里头的人,公安来了用不着查,就能给他们家扣顶帽子下来。   拾参笑笑,“和我没关系。”   王春梅松了口气,“那就成!”转头对着三个贼黑了脸,“大男人有手有脚,去干偷鸡摸狗的事,你们祖宗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也不怕他们从棺材缝里跳出来找你们算账……”   三个贼,“……”   ……祖宗有灵的话,赶紧来把他们带走吧!这群人……简、简直不是人,太凶残了!比他们做贼的还没人性……   徐家五兄弟四点多开着车,将三个贼一具尸体带走了。   王春梅拉着拾参去后院,将礼簿拿给他,“中午你喝醉了娘也没喊你,这是礼簿,你拿好。收的礼都放在这,你大伯都点过数,娘请的村里那些人随的礼,娘收着,其他的你都收起来,你大伯说都是值钱的东西。娘就知道家里的钱得遭人惦记上,这是一晚上都不忍就偷上门来了啊!这事儿准是村里那群见不得咱们家好的人传出去的,什么玩意儿……”   拾参拿了一万给王春梅,剩下的钱和东西都收了起来。   王春梅拿着一万块大团结,扶着屋门的时候,大腿内侧还颤着!又激动又发愁,这一大捆大团结,她得藏哪儿? 第196章 真言符好用   一大早。   好几个男人扛着锄头,从拾参家院门前走过。   院门关着。   一起走的男人相互嘀咕,王春梅真是发了大财了,听说是一桌子的大团结啊!张发根能盖得起砖房,指定是和王春梅借的钱……   “你们说,我去和王春梅借两千,她能不能借?”   “你脸大!和她非亲非故,能借你钱?昨晚没睡醒呢吧!”   “有亲就能借?参儿爷奶不亲?他堂爷堂叔不亲?你看王春梅能借钱给他们吗?嘿!我估摸着村里不少人都在看拾家的笑话吧?当初把王春梅母子赶出去,没想过王春梅能翻身做个有钱人?”   “我的乖乖!我要是有那一桌大团结,死了也瞑目了!还别说我都替拾老头两口子心疼!这钱,是和他们扯不着边了。”   “张赖头!后悔了没有!你要把王春梅给睡了,那一桌的大团结就是你的了。”   “兄弟几个让你把王春梅娶到手,你就是不顶事……”   “去去去!少他娘的拿我来说事!是我不想和王春梅好吗?是人压根就看不上我!”张赖头没好气,将这群不嫌事大的人怼回去,“王春梅现在有男人了,都留点嘴德,什么尿话都往外说,惹人嫌。”   几个男人看他急了,哈哈笑。   “平日里就你说的荤话最多……”   拾起真突然问,“拾家漏财,没人偷上门吗?”   他走在最后面,插话又突兀,几个男人愣了下,“大早上,没听说拾家进了贼啊!”   “诶,哪个贼想不开,敢去拾家偷钱?不说参小子厉害着?”   “起真,你听谁说拾家进贼了?那可是一桌大团结啊!被偷了没有?”   张赖头盯着拾起真,他们都没听说这事,拾起真是哪里听来的。拾起真的脸色不太自然,扯了扯笑,“我没听说!就是怕有些心眼黑的人,知道王春梅家里有钱,晚上跑去做贼。”   男人们小声的笑说,“你们问咱们村的人,只要脑子没病的,谁敢去偷王春梅的钱?先不说他男人是什么人,参小子你们敢惹上吗?我老娘和婆娘都找参小子算过命,是十足十的准!现在我老娘和婆娘对参小子都是毕恭毕敬的!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王春梅办酒,二十几个菜,十几个都是硬菜,去吃酒席的人都是肚圆回来的,中午晚上两顿,剩下的菜,也让几个婆娘打包回家了,王春梅是一点剩下都没留啊……”   “就这,我对王春梅都能另眼相待。”   “我堂弟婆娘拿了不少肉菜回家,我吃了几块焖猪脚,这滋味,啧!简直就是赛神仙的日子……”   几个男人里,好几个都吃过大肉菜,他们瞬间沉默了。张赖头心酸羡慕,他是一个人,王春梅摆酒也没喊他,当然没吃到嘴。   拾起真的心思有些飘。   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回了家,进家门他就把他婆娘喊进了屋,“昨儿的事,你办了没有?”   他婆娘眉眼邪,脸长克夫相,“办了!”   拾起真,“说了什么时候办没有?”   他婆娘点头,“老狗说晚上就办!他答应钱到手给咱们两千块。”   拾起真心里有些慌,“他说话有准头,按道理来说,昨晚上应该办完了。拾家昨晚没闹出动静,大早上也没听说她家里进了贼,你去找他问问情况。”   他婆娘提高嗓门,“没去偷……”   拾起真黑着脸开骂,你是生怕没人知道他们给人送信来拾家偷钱的?   **   拾参挑眉。   拾起真!   是族叔!   王春梅知道是拾起真搞的鬼后,阴着脸,要去找他算账。拾参拉着她,“娘,他不会认的。”   王春梅,“老娘用不着他承认!也能把他打半死。”   拾参松开手。   王春梅捡了昨晚打三个贼的那根棍子,风风火火的去了拾起真家。   路上碰上了拾参堂六婶,没把王春梅拉住,看她火气大,跟了上去,“你这火气找谁发?哪个惹到你了?”   王春梅说拾起真找人来她家偷钱。   堂六婶都惊了。   她昨天也在吃酒席,当然知道那一桌大团结,“……他没敢这么黑心吧?”   王春梅冷笑,“三个贼我男人的兄弟连夜扭到乡上派出所去了,参儿说是拾起真搞的鬼,我也用不着他承认,他敢和我对峙,我还敬他是个男人,他要不敢,老娘打断他的腿……”   堂六婶,“……”   这火气,是真能干这事来。但拾起真喊人来偷钱这话是拾参说的,她就信了。   “你可别冲动!打一顿出气可以,可别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他还能赖在你身上,要你赔钱。”   吃早饭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王春梅和拾参堂六婶去拾起真家,都知道有热闹看,跟了过去。   王春梅进拾起真家院子,怒吼一声,“拾起真……”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朝他砸了过去。   拾起真坐着吃饭,听到王春梅喊他,转头看向院门口,就看到一个东西朝自己脑门砸过来,他下意思的躲避,还是被这神来一棍砸中小腿处,疼得脸绿了。   拾起真婆娘尖叫,“小贱人,谁让你来我家打砸我男人的?老娘和你拼了。”   她扔了筷子,朝王春梅冲过去。   王春梅抬脚踢中拾起真婆娘的肚子,将她踹翻在地。拾参从修真界出穿回来后,他们家吃的都是有灵气的东西,体质就改变了不少。别看王春梅没干农活,身材纤细人好看了,但她力气可不小,十个拾起真婆娘也不够王春梅踹两脚的。   拾起真婆娘捂着肚子躺地上,哎呦哎呦的嚎。   拾起真阴着脸,“太没规矩了!我还是你族兄,你就能对我打出手。让村长来评评理!”   王春梅冷笑,“你不喊村长,我也得喊。他六婶,劳烦你去把张发根喊来,我今天就让村里人都看看哪些人是人是鬼。”   堂六婶走之前还让王春梅冷静,她就担心王春梅把人打太狠,还得赔出去钱,多不划算。   看热闹的人都弄不清怎么回事,对王春梅妒恨的不少人尖酸刻薄的几个都劝王春梅打了人就得出钱赔医药费,还说她现在有点钱就厉害了,想打人就打人……   王春梅回头,“老娘打你了?要你们的嘴巴来多事?老娘就是有钱,碍着你们了吗?啊?有本事你们给老娘发个财啊?老娘就喜欢看你们没本事发财,只能看着老娘发财的心痛样!”   几个人恨得咬牙切齿。   拾参和张发根是前后脚来的,拾参凉凉的看向几人,淡淡提醒,“族爷族叔族婶们,有闲情不如多修口业,嘴下留德!否则死后,是要被小鬼拔舌的!来世,还得做个哑巴!”   几个人知道他的厉害,不服气也没敢嘴硬。   张发根从人群里挤进了院子,他现在对王春梅好感不错,也耐心问怎么回事,拾起真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张发根眼神微妙,问王春梅,他说的有没有错。   王春梅摇头,“没错!”她就是一闯进来,就朝拾起真砸了一棍子。   拾起真扯了扯脸皮,“你承认就好。”   他故意将被棍子砸红的脚踝露出来,让张发根看到。   张发根,“……这事。”   他本来还想帮王春梅说话,就这情况,他能怎么说?   拾起真,“我也不难为她,是她挑的事,我婆娘也被她踹了一脚,现在还趟地上起不来。看伤的医药费,她总得出了……”   王春梅嫌弃,“我打的我踹的怎么了?你没干点缺德烂屁股的事,我能来打你?”   张发根精神一震,“怎么回事?”   王春梅刚要说话,拾参走进来,“娘,让他自己说。”   王春梅看到拾参,点头,“成!让他自个说,你要是个男人有这种,你就承认!”   拾起真的脸沉了沉,“你想我说什么,我和你们只是同族,没亲没故的,和你们能有什么事……”   拾参将真言符打进拾起真的身上。   拾起真身体微震,“一桌大团圆啊,这辈子谁见过一桌的大团圆的?我让婆娘找老狗,和老狗说好,偷了这笔钱,给我两千块。老狗个蠢货,一晚上都没把钱偷回来……”   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   ……偷钱?   村里家家户户谁都知道王春梅嫁的男人是城里人,来送了一桌的大团结,得好几万打底的。   谁不是羡慕妒忌恨的?   心里不是没有歪想法,但也没人真敢去偷去抢啊!   现在就拾参的能耐,谁敢去?   没想到啊,拾起真自己不敢去,倒知道找外面的人进来偷啊!人群里,有几个眼神就不对味了,略微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过这个主意呢?   “他娘的,还好我脑子笨,没敢干出这事来。”不然现在被打上门闹出丑的,就是自己家了。   拾起真婆娘捂着肚子起来,冲到拾起真面前,“要死了,还不住嘴!村长,我男人说的都是胡话,作不得准的!你别信……”   张发根黑了脸,怒喝,“亏你能干得出这事来,偷钱,你喊外人来村里偷钱?啊!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丧良丧德!今天你能喊人来偷王春梅家的,明天你是不是能喊人来偷其他村民的?这是严重的思想政治问题,报派出所……必须报派出所……” 第197章 怨灵的养料   拾起真瘫坐在地上,他的脑子有些懵,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完了!   拾起真可不想去派出所,他试图狡辩,试图称自己是中邪……   拾参慢吞吞的掏出一张符,朝他伸手,拾起真脸色大变,瘫软泄气,再也生不出半点强辩的心思了。   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脸上,悔恨的泪滚落。   “我有罪,我不是人,我想着偷钱,是我错……”   他错在选了老狗这个没用的东西,错在没提防拾参这小子的厉害本事,让他炸出自己干的事……   拾起真丧着头,眼里发狠。   拾参眯起眼睛,还没死心?   张发根看着拾起真的样子,没同情他,只狠狠的批判。也给村民们敲了这口警钟,这件事一定要严惩,决不能打马虎眼。以后谁要是敢学他干的事,就是这下场。   “孩他爹,都是我的错,别打了,都是我做下的,要打打我。村长,我跟你去派出所,我去,别让我男人去,我男人要养老娘养儿子啊……”   拾起真婆娘胡搅蛮缠,张发根阴着脸,让人把她拖拽开,拾起真婆娘撒泼抓挠,张发根怒吼,“松开她,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闹。”   拾起真婆娘被张发根唬得怂了。   她没继续作,张发根也懒得和她搅和,让人带着拾起真去乡上派出所处遇沿遇沿理这事。   在村民面前,张发根和王春梅保证,给她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看热闹的村民,“……”   热闹看完散开回家,“切!就王春梅能闹!不是没被偷钱吗?还上赶着把拾起真扭去派出所,心眼坏的……”   不少人都有这想法,觉得王春梅闹太过,拾起真是让人来偷钱了,这不是你钱也没丢吗?用得着这样较真?   跟着这些人一条路回家的,纷纷离他们远了些,有性子泼辣的婆娘直接怼了回去,“切你家老娘!切!拾起真要偷的不是你们家的钱吶,安得什么心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在这放屁说风凉话……”   被怼的人脸色差劲,骂骂喋喋的呛回去,“你多什么事,骂的你了……”   “我呸!我就见不得你这孬样怼你怎么了?”   “行了行了!都不是自家的事,吵什么!”   边上的人劝着,将人推搡走。   几个人走后,之前说话的又捏酸了,“我就说张发根哪有钱能盖砖房,是王春梅的钱没错了。你们都没瞧见刚刚张发根要去添王春梅鞋跟的样子,要我说,王春梅和张发根肯定有一腿……”   身边的人没说话。   “你们还别不信,他们两没一腿,张发根婆娘能见不得王春梅……”   “行了!老张,大早上的喝了猫尿了吧?荤话都能说。走走走,吃饱干活去!”   **   拾起真教唆他人偷窃,被送去劳改一年。   张发根和王春梅说,“章公安知道他要教唆的是来偷你家的钱,亲自办的这事,就走了个过场,把拾起真送去劳改所了。原本是要叛三年,这不是你钱没丢,偷贼也抓到了,就给改了一年。对了,章公安还说,要谢谢参小子帮他的忙,他过两天轮休,来道谢……”   王春梅对拾起真的结果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反正人她打了怼了,以后也别想范到她手里就是。   拾起真被送去劳改,他婆娘带着孩子不敢去王春梅家里闹,就去闹张发根,张翠芬也不是吃素的,把拾起真婆娘怼得跟二孙子一样,脸上兜裤衩回家,没脸见人。   张翠芬和王春梅说,“六零年的时候,大家都穷得吃不上饭,谁家都别看谁家!现在到好,妖魔鬼怪全都现出来了。自己没本事,想着干偷鸡摸狗的事,也算是个人了?你不知道吧,我来的路上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她娘的,一个个老虔婆,敢说我男人和你有一腿,她要真敢在老娘面前嘀咕,老娘还给她竖个大拇指……”   噗!   张发根喷出嘴里的茶,黑了脸,“娘们唧唧的,说什么呢?”   张翠芬呵了声,“说你能有钱盖砖房,是和王春梅有一腿,她给的钱。”   张发根,“……”   王春梅翻白眼,“村里张毛子婆娘说出来的吧?”   张翠芬,“还能有谁盯着你,就她见不得你好。”   张毛子婆娘没嫁之前,就看上了拾卫北,原本她鼓动好了娘家人,和拾卫北说亲,谁能想到拾卫北能从外头带个女人回来做婆娘,张毛子婆娘也狠,就和拾卫北同一天结婚,嫁到了后背村张毛子家。   拾卫北没死之前,张毛子婆娘对王春梅不待见,那也没这样明目张胆,只能在背地里说酸话。拾卫北死后,她就彻底和王春梅杠上了,处处和王春梅作对,使绊子!朝她身上泼的脏水,更是没少。   农村人,男女聚在一起上工下活,总会说些荤话开个玩笑。从前张翠芬也听过不少,她也就笑笑,当是个热闹。   现在张毛子婆娘说她男人和王春梅有一腿,这可不是玩笑,是故意泼粪呢。她之前和王春梅不对付,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听到这些话后,和王春梅干架吗?再说,王春梅现在有男人了,传她男人耳朵里,能有王春梅好果子吃?   见不得人好的东西,心眼都是黑的、漏风的!   “早晚我要逮着她,撕了她的嘴。”   王春梅拧眉,“她爱说让她说去,和她搅和,沾着满身屎尿,你也不嫌恶心。”   张翠芬,“不和她搅和,她还当我怕了她,更搅得恶心人。”   王春梅,“我听说她怀了,你和她吵什么?这几年她怀一个掉一个,赖上你,我看你怎么甩掉她。”   张翠芬惊讶,“又怀上了啊?我说她是真能怀,一年几个吧?就是命不好,怀上都掉了!你说她这是不是造孽事做多了,得的报应?”   张毛子婆娘说起来也是可怜,嫁给张毛子头一年就怀上了,结果五个月大农忙的时候掉了,在这之后,倒是能怀上,可就是生不下来。   早几年,附近村子就有个出了名的跳大神,张毛子的老娘觉得家里邪门,是冲撞了送子观音,就去拜了神婆。神婆给张毛子婆娘看过,说没问题。   张毛子老娘就急,“没脏东西缠着她,她这怀一个掉一个,就是生不下来……”   神婆只让他们去医院查身体,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五个月大的孩子掉了,又没有养好身体,成了习惯性流产。偏张毛子婆娘又是易受孕体质,这才怀一个掉一个。   张毛子老娘也狠心花了钱,带张毛子婆娘去乡上诊所检查,也是这个说法,诊所医疗水平有限,医生只叮嘱他们,怀上后,尽量去保胎,许能把孩子生下来。他们是农村人,怀个孩子哪里有钱财去诊所住着保胎的,花不起啊!   徐老头终于做出了黄纸,拾参和古赋声在院子里检查黄纸的质量,这些都是用来画符的,符纸质量好,符效就越好。   拾参将手里合格的一沓黄纸递给徐老头,搭话道,“算是自作孽。”   王春梅和张翠芬看向拾参。   拾参解释,“那个神婆有一点没说错,五个月孩子已经成型,突然横死,当然怨恨不甘。他成了怨灵,留在张毛子婆娘身边。张毛子婆娘每次怀孕,都是给怨灵提供养料的。”   一院子的人都盯着拾参。   古赋声疑惑,“你说过后背村很干净,这怨灵?”   拾参笑笑,“村子里的确很干净!”   徐老头沉思,他来到后背村以后,也曾说过后背村干净,没有鬼怪作祟。但偏偏总有人死,三五件诡异的事情发生后,他就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现在听拾参的话,他微微睁眼,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后背村里的鬼怪都只影响着自身因果,没有牵连整个村子。所以我……我们看到的后背村才会是干净的?但其实不然,阴魂只是藏在因果中?”   拾参点头,他就等着徐老头领悟。   在他家住了这么久,这点领悟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和他混。   “张毛子婆娘身上的怨灵就是这种情况,怨灵只是和她有因果,其他人没受到怨灵的影响,所以她家里人,不知怨灵的存在。”   古赋声微讶。   鬼怪只影响自己的因果?不会牵连其他?   “那神婆也没看出来?”   “本事没到家呗。”   古赋声勾了勾唇。   张发根和张翠芬没听懂,反正提到鬼啊怪的,他们也没觉得是好话。王春梅问拾参,张毛子婆娘还有没有得救,这辈子还能生个娃出来吗。   张翠芬,“她看你就是仇人,你们也没少吵没少打,你还想着她呢?”   王春梅没好气,“不看张毛子婆娘的面上,也看横死的孩子面上,总得让他以后活成一个人样不是?五个月大掉了,得多疼!张毛子婆娘怎么说也看上了参儿爹,好歹有这个缘分……”   张翠芬呵呵乐。   拾参啊了声,“娘,她没找我帮忙,我上赶着得掉价。”   王春梅拍他的手臂,“那娘请你帮个忙,钱娘来出成吧?”   拾参呵呵笑。 第198章 不痛也不恨   张毛子婆娘本名廖秀,比王春梅大一岁,三十九,像个六十岁的老太婆,肩膀弯弓着,老脸褶皱。   她看着王春梅的目光,就是扭曲的。   这十几年,她活得像个老佝婆,王春梅却越来越年轻,卫北死了,她居然又找了个男人。   王春梅不配当卫北的婆娘,她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贱……   “王春梅,你和张发根睡一起,卫北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的。”   王春梅没开口,张翠芬就怼了,“你消停点吧!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留点阴德……”   王春梅拉住张翠芬,“行了。”   张翠芬哼了声,“就你烂好心。”   王春梅懒得理张翠芬,她烂好心,也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毕竟是一条命!   廖秀张嘴,王春梅就怼过去,“你闭嘴吧!说出来的话,没人爱听!我让张翠芬喊你来,就问你一句:还想要孩子吗?”   廖秀的唇抖了下,粘着挪动。   她想向王春梅泼脏水,想对她大吼大叫,但是……孩子……孩子是她十几年的痛……   王春梅对廖秀还真没同情心,毕竟她是真的厌弃廖秀这个人。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都不会搭理这人。   王春梅不耐烦,“要就一句话,磨叽什么。”   廖秀死死的盯着她,她的眼睛里像是有两双眼,王春梅被她盯得毛孔悚然,转身喊拾参,“儿子,你来。”   廖秀猛地看向走过来的拾参。   她当然知道拾参能看相算命的本事……   廖秀突然觉得不安,她的脚在原地抬起来放下去,身体颤抖,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啊……”   一声娇嫩的声音从廖秀的身体里冒出来,张翠芬和王春梅就站在廖秀的面前,她们两个清楚的看到在廖秀的脸上冒出了另一张孩子的脸,只瞬间又变成了廖秀苍老的脸。   两张脸来回变换了几次。   张翠芬吓得搂住了王春梅,将脸埋进她脖子上,不敢看。   王春梅,“……”   “放我走!放我走!”   廖秀的脸变成三岁孩童的脸,幼嫩的脸上布满血痕,两个血洞的眼眶像个黑洞,死死盯着拾参,咆哮的威胁他放了自己。   “你太吵。”   拾参让他闭嘴,“我没控制你,你想走就走。”   怨灵不信,就是拾参控制他的,他才不能带着这具母体离开。   “你说谎,你不是好孩子,你说谎。”   拾参残忍的剥开怨灵不愿承认的事,“是你的娘,想生下你的弟弟,不愿让他在给你当养料,她不想走,你走不了。”   怨灵尖啸。   怨气冲天,风云色变。   拾参拍他的脑门,“小屁孩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做个老实孩子!把怨气收回去。”   怨灵不肯听,他接受不了他有弟弟,他的母体不愿在给她养料。   这不是事实。   廖秀的身体扭曲的,脸上的褶皱像是被折迭过的空间层,断层相接,拉长扯紧。王春梅的眼睛都直了,她攥紧了张翠芬的手,张翠芬痛叫一声,被王春梅摀住了嘴。   “要死,你喊什么。”   张翠芬的脸都绿了,她喊什么?她疼不能喊?   王春梅给她使眼色,让她看廖秀。   张翠芬,“!!!”   廖秀突然摀住小腹,被拉扯的脸满是痛苦,“痛,好痛。”这种痛她太熟悉到了,每根神经都跟着疼跳着,廖秀朝王春梅伸手,哀求她,“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你……你救我的孩子……”   王春梅知道自己没这本事救她,忙喊拾参,“参儿,救她的孩子。”   怨灵的怨气影响了廖秀,她怀胎本来就不稳,怨气一重,就有流产征兆。怨灵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诡异一笑,直接往廖秀肚子里钻,拾参骤然出手,将怨灵从廖秀的身体里拽出来。   怨灵呆了。   可能没想过自己还有从母体里被拽出的一天。   拾参弹弹他的脑门,“羡慕能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弟弟妹妹吧?就是太羡慕了,才把他们都弄死来养你自己的怨气。小东西,妒忌心还挺强!”   怨灵,“……”   拾参啧了声,“蠢蛋!你要不作这么多年,早就转世为人了。”顿了下,他扶额,“忘记你死的时候才五个月,还不是个人,比傻子还蠢了点,要不然也干不出这种蠢事来。”   怨灵,“……我是人!”   他生气的强调。   拾参敷衍,“行行行!五个月成型了也是个人!”   怨灵感觉到了不被承认人的委屈。   拾参将它扔地上,怨灵就想往廖秀身上爬,拾参让他站好别动,怨灵感受过拾参强大的灵力,他没胆子和他对着干,只能乖乖的站好。   拾参蹲下来,弹弹他的脑门,“你原本横死,只要好好超度,就能转世为人。但你对横死之命怨恨难平,害死十几条命……”   怨灵急急狡辩,“他们还不是人。”   拾参,“……两个月还不是人,是你害流产的,也得算你头上。”   怨灵憋屈。   拾参,“委屈什么!现在知道怕因果了?”   周柳勤被喊来,看着蹲地上的怨灵小朋友,他一脑门的问号,“好强大的鬼气!这是要成小鬼王了?兄弟,这怨灵是哪冒出来的?”   怨灵盯着周柳勤,这个鬼差,他不怕。他恋恋不舍的看着母体的肚子,舔了舔唇,就是这个还没吃到,好可惜。   拾参,“随手抓的,把他带给老阎,你搞不定他的!和老阎说一声,他身上的怨气太重,压不住就好好培养,当个小鬼差。这东西利用得好,能给你们省不少事。”   周柳勤慎重,“我知道了。”   拾参在怨灵身上拍了张符,让怨灵乖乖跟着周柳勤走。   怨灵不甘心,也只能被迫被送走。   廖秀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拾参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心里像是缺了块肉,疼得她难受。   王春梅看她还难受的样子,让张翠芬去喊牛车,得把廖秀送诊所去。   廖秀抓紧王春梅的手,满脸的泪,“他走了。”   王春梅厌烦,忍着不适应,没挣扎把手抽回来,“谁走了?”   廖秀张张嘴,没声音。   王春梅沉默了瞬,拾参说怨灵只能影响他的因果,廖秀就是怨灵的因,知道怨灵的存在不是正常吗?   “哦!送走了不挺好,你好他也好!”   廖秀松开抓住王春梅的手。   拾参逆着光,看着廖秀,“你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命。是留是去只在一念之间,好自为之。”   廖秀愣住。   张翠芬喊来牛车,也把张毛子喊来了,张毛子紧张的把廖秀抱上牛车,廖秀抓住牛车扶手,徒然大声问拾参,“他走的时候痛苦吗?他恨我吗?你告诉我,他恨我吗?”   拾参靠在院门前,没说话。   廖秀执着的盯着他,没给她答复,她就不走。   张毛子都没听懂这是什么话,一脸懵,他紧张的护着廖秀,这十几年,他们的孩子都没保住,他太紧张这个孩子了。   “阿秀,我们先去诊所,一定能保住这个孩子的……”   廖秀没理他。   拾参淡淡的开口,“不痛,不恨。”   廖秀盯着他,像是在确认拾参,像是在确认他没有撒谎,才瘫在张毛子身上,泣不成声。   牛车走远了,王春梅才问拾参,怨灵的事。   她还不知道怨灵被周柳勤带去地府了。   拾参单手搂住王春梅的肩膀,带着她进屋,笑笑,“娘别想着那蠢东西了,我送他走了!”   王春梅惊讶,“走了?”   拾参含糊不语,“唔……就投胎转世吧!”   王春梅念了声阿弥陀佛。   齐先见不是妇科圣手,没有医治廖秀,但就算他精通此道,廖秀的情况特殊,也不是他能帮忙的。   古赋声整理好行李,问拾参,“成为怨灵,他后悔吗?”   后悔?   或许有一瞬间会吧。   谁知道呢!   怨灵死的时候,他才五个月大,还没完全长成人。突然横死,只是魂魄本能的留在廖秀身边。廖秀再次怀孕,他能感受到廖秀的高兴和对未出生孩子的期待,才五个月大怨灵,已经知道了要被彻底抛弃的危机感,不安妒忌和羡慕,他的怨气害死了两个月大的胎儿。   两个月大的胎儿未成形,能给他吸食的怨气养料非常少……但他却学会了用这个方式来寻找养料……   他会发现两个月,三个月,甚至四个月大的胎儿能给他的怨气养料份量是不一样的后,他学会了养胎……   拾参笑了声,“如果我没出手将蠢东西弄走,你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吗?”   古赋声,“最坏不过魂飞魄散吧。”   拾参摇头,眼眸微冷,“当廖秀不能怀孕,无法给他提养料后,他会吃干净廖秀的魂魄,成为小鬼王。此后世间百年内,没人能奈何他。”   他顿了下,接着说,“后背村至此,不会有新生儿出世。”直到百年后,小鬼王遇上他的克星,被收服成养鬼。   他没有选择超度怨灵,或是将他魂魄打散,而是送他回地府,让阎王照看,只因这怨灵身上,有因果。   他不想沾这因果!   古赋声握住他的手,“这些都没发生,有你在,不会再发生。”   拾参骄傲了,冲着古赋声咧嘴乐,“那是!我是谁!我是元婴老祖!护着个区区后背村,那是绰绰有余的!哈哈!” 第199章 年轻人有火   “参儿,你们要出门吶?”   王春梅进屋看到古赋声放在大厅椅子上的行李包,“上哪去?哪天回来?”   拾参和古赋声要去送魂。   是之前缠在吴大崔身上的那一魂一魄。   “两天就回来。”   王春梅去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烧火做饭,“老话说下午不出门!你倒好,天快黑了,才说要出门。娘煮好饭你们两个吃饱再走。”   拾参和古赋声要出门。   最紧张的就是钮钴禄耶庆,他亲爹还在隔壁屋躺着,家里祖辈也该收到信,往拾家赶,拾参现在离开,不得错过?   拾参,“没有十天半个月,你家祖宗来不了。”   耶庆,“……”   廖秀从乡上诊所回来,医生说她这一胎只要好好养身体,不干重活不劳累不伤神,就能保好胎。她回来找拾参,没见到人。   王春梅把她堵在院门口,她是着不待见廖秀,这女人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她又不是圣人,能和自己两相厌的人好好处。   廖秀盯着王春梅,“知道他怎么掉的吗?”   她的语气阴沉阴沉的,不对劲。   王春梅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突然冒这么一句话出来,她能知道廖秀在说什么。   当然,她也不耐烦听。   廖秀没理她,是说给王春梅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不喜张毛子,和他有了孩子,我做梦都想把这个孩子打掉。肚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我特意等在村口,把拾卫北拦着,我和他说,我愿意和他好,只要他肯要我,我不和你抢……”   王春梅瞪直了眼。   廖秀突然诡异一笑,“拾卫北骂了我一顿,让我回去和张毛子好好过日子……我不甘心,我知道卫北是因为我怀着孩子,他才不和我好的。我只要把孩子打了,他就愿意了。”   王春梅一肚子的火,直接窜上了脑门。   “你脑子有病吧……”   廖秀自顾说话,“是农忙的时候,我坐在稻田里,用锄头柄一下下打砸自己的肚子,他就是这样没的。”   王春梅觉得不可思议,就没见过这么疯的女人。真是被气得浑身发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娘。   廖秀泪流满面,双眼空洞,喃喃,“我一直都知道他没走,他总喜欢坐在床头盯着我,他总催着让我快怀胎……呵呵……”   “他走了。”   “终于走了。”   廖秀跌跌撞撞的跑了。   王春梅的脑门突突跳,她气得和齐先见、徐老头说,“她是不是得了疯病?做人成她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我真是替那个孩子可怜,碰上这么个玩意……”   两老头笑笑,他们过活几十载,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   人性,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王春梅,“不行,我得去拾卫北坟前说清楚,让他下辈子把眼睛擦亮些,可别什么人都去招惹……”   两老头失笑。   廖秀死了。   死在当初她掉到孩子的那块地里,坐着的姿势和当年的一样,脚边是一根带血的老棍子。   张毛子说,“吃完晚饭,我以为她是房里睡觉了,谁想到她、她能……”   张毛子要让拾参救廖秀,拾参不在家,王春梅都傻了,晚饭前还找她发了一次疯的人,就、就死了?   王春梅脑门呱呱的。   虽然她骂廖秀还不如死了算了,但也没想她真去死啊……   王春梅一脸复杂,“找我儿子能有用?还有救就赶紧送诊所去。”   廖秀下身鲜血淋漓,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反胃。王春梅看了都不落忍,她看廖秀这情形,也知道是没活着的希望了。   齐先见收回给廖秀诊脉的手,摇头,“节哀。”   张毛子绷着的一根弦彻底断了,仇视的盯着王春梅等人,“要不是你把我婆娘喊来家里,她能出事?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她还怀着孩子……”   张毛子的家人看王春梅等人的眼神也不对味。   除了埋怨,还有怀疑。   廖秀为什么会想不开?是王春梅教唆她的?   王春梅被他们给气笑了,娘的,好在拾参和古赋声没在家,对着这几个脑子有病的一家子,她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凑热闹的人难得帮王春梅说话,廖秀的死怎么算也算不到王春梅的头上,让张毛子一家人别胡搅蛮缠了,赶紧把廖秀抱回去打点身体好入土为安才是正经事。   张毛子虎着脸,任由人说,就要让王春梅给个说法。   张翠芬在挖地基,听到廖秀死了,张毛子将人抱去找王春梅,她拉着张发根跑来拾家。   “说法个屁!张毛子,你要说法,让我男人给你个。你是要胡搅蛮缠还是要去乡上找人要说法,你要哪个咱们都不带怕的。”   张发根的脑门也是突突疼。   才出了拾起真的事,没消停半天,张毛子又闹起来了。   拾老头和拾卫南也被拾婆子使唤来找王春梅,她是要让这爷两给王春梅撑腰的。拾老头和拾卫南站在张发根身边,沉闷的开口,“你婆娘在地里断气的,脚边就放着根木棍,你要说法,咱们就去把派出所的人招来,总能知道你婆娘是怎么断气的……和参儿娘能有什么干系。”   人群里不少人惊讶,拾老头居然能帮王春梅说话了。想到王春梅现在是万元户,有钱人了,神色了然,也有嘲讽拾老头的,人母子有钱了,就上赶着想扒拉上关系了?就王春梅这脾气,可别做梦了。   **   走出后背村,拾参怂恿古赋声放出黑莲,御黑莲飞行。在古赋声的意识中,他是把黑莲当成个孩子,所以对拾参的怂恿,他微愣后迟疑着,相当于是变相的拒绝。   “他,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拾参面露难过,“声声,你是不舍得让我一起坐吗?”   古赋声,“……不是!”   他挨不住拾参受伤的脸,只好把黑莲放出来,黑莲是个孩子模样,拾参催促黑莲让他赶紧化成莲座,黑莲哪里肯,对拾参虎视眈眈的。   “坏蛋。”   他和拾参之间没有契约,不受他控制,当然不会化成原型。   拾参看向古赋声,古赋声扛不住他看向自己的表情,只能让黑莲化形。   黑莲,“……”   一朵莲花,在眼前疯狂的转动。   古赋声看得眼晕,“停下,别转了。”   黑莲不甘不愿的停好。   拾参积极的跳上去,还不让拉古赋声一把,彷佛他才是黑莲的主子,黑莲怄气,没等两人坐好,就嗖的飞上了空中。   古赋声坐过飞机,那速度绝追赶不上黑莲。   拾参翘着腿,靠坐在莲花瓣上,他掏出莲子茶,给古赋声斟一杯茶,两人优哉游哉的喝着。   黑莲在祥云中穿梭,就喜欢钻进电闪雷云里面,想作弄拾参,但经过之处,拾参分毫不伤。   黑莲略挫败。   拾参手腕上的脉搏急剧跳了两下,拾参眉梢微冷,是他娘身上的平安符异动。古赋声放下茶杯,问他出什么事了。拾参笑了声,“廖秀死了。”   古赋声惊讶。他是看得出来廖秀和张毛子对这个孩子是期盼的,为什么会寻死?   拾参让他算算看。   古赋声失笑,“我没学算命。”   拾参用雷达一样的炙热视线扫视着古赋声全身,“你试试用灵力!嘿!我看你灵力低微,我勉为其难送你一口了。”   扑过去,就看上了古赋声的嘴巴。   黑莲晃荡一下,差点翻了。   古赋声搂着拾参的腰,将他禁锢住,稳住两人的身体,含糊的问,“灵力真的好用?”   拾参哪有空回答他。   喂完灵力,拾参不知羞,想双修,古赋声没让他胡来,毕竟是在半空中,黑莲四面漏风,没有个遮挡,他抹不开这个面。   拾参哼哼,“小弟弟怎么办?”   古赋声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都是滚烫的,手心有薄汗,粘着微微不适,古赋声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拾参趴在他身上,可劲儿的蹭。   尝过双修滋味的少年,身体火热,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挑逗,烫人的唇在他耳后的脖颈处,哼哼唧唧。没遇上拾参之前,古赋声自认自己是克制又冷性之人,但碰到拾参后,他才知道,他的性欲并不冷。   古赋声闭了闭眼睛,无奈,“别动了。”   拾参单膝跪在他的大腿上,红着眼睛,咬着他的唇,“你的黑莲真没用,这么久还没到。”   没等古赋声反应,两人已经消失在黑莲上。   黑莲,“……”   拾参用瞬移符,直接去了京都古赋声西郊的小楼,扑通滚落在床上,古赋声身上的衣物应声崩裂,古赋声推推拾参的肩膀,含糊的提醒他,“被子……”   拾参跪在古赋声两腿间,扬手,房间里的衣柜门砰砰砰打开,装在顶层的被子飞到床上,盖住交迭的身躯。   古重被东瀛人所伤,在医院度过重症区,被古重生接回小楼养伤。   他伤得重,还不能从床上起来。   古重生去外面还没回来,古重面色凝重,屏息凝神,两眼视线如雷达一样朝窗口扫射。   是东瀛人来报复?   又是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古重艰难的从枕头下拿出手枪,面色冷峻,上一次吃了东瀛人这么大的暗亏,这一次,古重病态的脸扬起嗜血的笑。 第200章 吃醋你不懂【求推荐】   古重子弹上膛,姿势摆好。   撑到他眼皮开始打架,没等来东瀛人,倒是等回来了古重生。   古重生拎着一份香辣小龙虾回来,坐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掀开餐具盖子,一股热腾腾香辣的味道冲鼻。   古重闭眼睛,“你做个人吧。”他是病患,这两天才能勉强吃流食,古重生顿顿在他面前吃重口的,没人性啊!   古重生从他手里抽走手枪,藏回他枕头下,“在家里玩枪小心走火!我对你挺好的,等会喂你吃龙虾,别骂我了。”   古重,“……”   他睁开眼睛,神色严肃,“你回来的时候,没觉得家里不对劲?”   古重生将碗筷放一旁,直接上手剥龙虾,“哪里不对劲?楼下几个人陪着你,就你最不对劲。”   古重沉沉的盯着他。   古重生皱眉,“真有事?”   他起身,两三步出房间,单手撑在走廊栏杆上,喊楼下吃小龙虾的兄弟们,兄弟们摇头,家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动静。   古重生回到房间,他认为古重是故意拿他开涮的,这回吃龙虾大口嚼着,满脸知足样。古重眼皮抽抽,慢慢的拉过被子盖住口鼻,他真是交友不慎,为什么会和这几个人成为兄弟的?   轻微的摩擦声响了一瞬。   古重生和古重相视一眼,两人眼里闪过寒光,古重生咬着龙虾轻声走到窗户边上,凝神辨别方向,下一瞬他瞪大眼睛,猛地朝楼上左侧的房间看过去,将窗户打开,爬了出去。   楼上左侧的房间窗户,每天都会打开一个小缝通风,暗色的窗帘随着风口摆动,古重生眼眶深,屏住呼吸,将手指从窗户缝隙里伸进去,撩开窗帘。   窗户一点点的推开。   房间里衣柜门大开,床上的被子翻浪……   古重生,“!!!”   有其他人的气息,拾参和古赋声都能闻到,拾参原本没理会,古赋声不肯,拾参只好从被窝里伸出手,朝古重生的脑门弹了个手指。   古重生猝不及防,啪叽摔了下去。   他一米九的个,两百斤砸到地上,好大一声震响。   客厅里吃小龙虾的几个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古重生的糗态,几人都是懵的。   “生哥,你……从楼下砸下来的?”   “屁股……疼吗?”   “我叫个医生?”   古重生觉得自己脊尾骨断了,屁股抽抽的疼。古重生抓住半边屁股,脚步跌跄的跑上楼,他站在古赋声房门前,敲了两下门,房门咚的一声,现过一道光。古重生连门都敲不响了,他跑去找古重。   古重听到古重生从楼下摔地上的响声,看着古重生的眼神非常复杂。   三层楼摔下去,手脚没断,肋骨没断?   他虽然得承认古重生的身手好,但是没有防备的摔下去没断骨头,就是走了狗屎运了。   古重生神色激动,指着楼上,“二爷回来了。”   古重愣了下,也激动,“真的?”   古重生,“我亲眼看见的。”他有些不解,“你说二爷回来了,在床上睡觉有什么好避着的?我还想问问二爷,拾兄弟来了没有,我每天都盼着让拾兄弟打我一顿啊。”   古重,“……”   知道古赋声回来了,古重生坐在客厅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楼上的房门。   其他几个知道古二爷回来了,都规矩了许多,身板僵硬表情刻板,一副称职保镖该有的职业素养。   古赋声面色潮红,一副餍足的姿态从楼上下来。   古重生从沙发上弹跳起,“二爷,你可算起了。”   他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把人等出来,二爷这觉睡得时间是够久的。   古赋声冷淡的看他一眼,走向厨房。   古重生跟在身后,“二爷,拾兄弟同二爷回来没有?我想找拾兄弟打架。他上回打我一顿,我舒爽……”   古赋声转身,冷冷的看他,“去做你的事。”   古重生,“二爷,最近古家人都老实……”   古赋声的声音又冷了两个度,“去做事。”   古重生,“……”   总感觉二爷有些不对劲。   他应该辩解下,最近他手头上的事的确不多,上回古行峰背地里勾结东皇使阴招,被扔出古家后,古家这些人都学乖了,没人敢出来触霉头,他也能跟着轻松些。事不多,他就想拾参兄弟了。   但,他二爷不把他的话听完。   把古重生弄走,古赋声进厨房,打开冰箱,有牛肉鸡蛋。古赋声回客厅,打了个电话。   晚上九点多,私房菜馆已经关门了。   接电话的老头有些意外,“古小子?”   古赋声的声线软了两分,“嗯!”他将牛肉、鸡蛋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到灶上,“您教我煮个牛肉汤。”   老头,“……”   古赋声没有理会老头的调侃,认真的将他的话记录下来,老头说完还想问问古赋声给谁做的牛肉汤,电话被无情的挂上了,老头拿着电话,好半晌才笑骂了声,”臭小子,长大了有心思咯。”   古赋声肃然,将牛肉切薄片,切好后调味腌制,又在橱柜里翻出地瓜粉和八角花椒等配料。   鸡蛋煮了三分钟,捞起薄壳,放在碗里等煮汤的时候,放进汤里。   热腾腾的雾气中,香味渐浓。   古赋声用汤勺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他才满意的将汤装汤盆。拾参趴在被子里呼呼睡,古赋声将汤放在床头柜上,拾参闻到味,脑袋一挪挪,凑到床头柜的地方,含糊,“香。”   古赋声将他额头上的发梢拂开,给他擦汗,“起来吃点再睡?”   拾参张嘴,“你喂我,肚子饿。”但他精神累,眼皮重得睁不开,不想动。   古赋声无奈,“让你贪欢。”   拾参伸手,摸到古赋声的大腿上,掌心贴着皮肤,像是一团火,“我年轻嘛……”   对!   年轻易上火,又没节制!   还遇上他这样的体质。   古赋声无声的笑笑,端着汤碗,吹凉后小心的喂他喝,“下回,不许在胡来。”   拾参歪着脑袋,心满意足的喝着喂到嘴里的汤。   胡来?   没有的事!他哪次都是认真喜爱的。   **   天蒙蒙亮,拾参睁开眼睛,侧身,手掌撑着下巴,歪头盯着古赋声的睡颜。   他的睡姿非常老实,双手贴小腹,向天躺着,一晚上他都是同一个姿势,身体挪动的距离不会相差两个手指头宽。   他的呼吸很轻。   之前冷然的脸色有了些暖意。   这些暖色是他给的,拾参非常满意,他俯身在古赋声的唇上亲了口,给他盖好被子,翻身下床。   房门轻微的关上。   古赋声睁开双眼,唇上还留着少年的味道,他无奈的伸手往下,让苏醒的兄弟安分些,翻身压住被子,轻喘了声,闭上眼继续睡。   拾参下楼。   几个保镖在客厅喝茶,看到拾参下楼,集体站起,敬畏的看着拾参。   这是目前为止,包括二爷在内,是他们见过的最强大佬。大佬一根手指头估摸着就能将他们这群人给叉出大门。   他们,不得不敬重以待。   拾参让他们坐,扫了眼几人的身体,从储物兜里抓了把莲子递过去,“多喝点莲子茶,对你们身体有好处。拿着,别客气,喝完可以找我要。”   几个人激动得搓手,他们中排行最大的汉子将双手反复擦裤子,觉得干净了,才敢伸手去接莲子。   “拾……”   他们可没古重生这大脸,敢和大佬称兄道弟,但也的确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几人略微尴尬。   拾参慵懒的斜躺在沙发上,“都是兄弟。”   几人忍着激动,一本正经的点头,“对!都是兄弟!多谢拾兄弟照顾我兄弟几个,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拾兄弟尽管开口。”   泡茶的人将之前的茶叶换掉,换成了莲子茶。   清香莲味扑鼻而来,几人精神一震,如火的目光纷纷看向莲子茶。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三十几年的,又是跟着古二爷闯荡,他们当然知道这莲子茶是好东西。   几人迫不及待的尝了口,茶过齿留香,更像有暖流直过丹田,几人瞬间瞪圆了双眼。   齐刷刷看向拾参。   拾参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家里有菜没有?我给声声做什么吃的呢?我就能做包子啊……”   他嘀咕着去厨房。   身后的几人却激动得像只猴子,抓耳挠腮,莲子茶喝到肚里,都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了,他们想和拾参拉近关系,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排行最大的汉子一口干了杯里的茶,疾步上前,“拾兄弟,我们兄弟几个在家,都懒不做饭,从外头带吃的回来又省事!拾兄弟要做饭,我带你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我们二爷口味清淡,最常吃的是一家俬房菜馆,我带拾兄弟去看看?”   拾参,“私房菜?走!”   汉子在家排行老五,本名是厉老五,给古赋声当保镖后,在保镖群里年纪最大,他们都喊他一声厉老大。   当然,他只敢承受拾参喊他小厉。   厉老五开车带着拾参到”老舅私房菜馆”,厉老五说,“这几年风声紧,只能开国营饭店。这家俬房菜馆不接待外客,只做熟客。前两年闹得凶,原本老板要把菜馆关了,是二爷出面,不让关,现在才留着。拾兄弟你先下车,我去对面停车再过来。” 第201章 灵猫前世缘   “喵~”   屋顶传来懒懒的猫叫声,一双黑如墨的眼睛从屋檐上露出来,直勾勾的盯着拾参。   拾参抬头。   猫头的毛炸开。   “玄猫?”拾参挑眉,长着鸳鸯眼的种类玄猫特殊,也是通灵猫。拾参朝玄猫勾勾手指头,玄猫化成一道黑雾跑了。   “是小厉来了?”   老人是跛脚,走路一瘸一拐,从店里走出来。拾参靠在门框上,老人跛的左脚脚踝,扒着刚刚跑掉的玄猫。玄猫黑洞洞的眼睛警惕的盯着拾参,慢慢的露出凶恶的表情。   老人站住。   “是拾参吧!进屋来!”   厉老五在来之前,给老人打过电话,点好了菜,只需来取餐。拾参跟来,是想和老头学做菜的。   “屈老。”   拾参的视线落到屈老的脸上,停顿了一瞬。   死相?   拾参淡然的收回视线,走到屈老身边,扒在屈老脚踝上的玄猫瞬间炸毛,冲着拾参凄厉的叫,拾参抬脚,摁住玄猫的嘴。   聒噪!   玄猫憋屈,又逃不掉。   屈老似有所感,低头看自己的脚。拾参的脚尖像是踢在他的脚踝上,屈老的手在左腿大腿上拍了拍,笑笑,“这腿的毛病是前两年落下的,脚踝的骨头碎了,长不好,就这样了。”   屈老以为拾参在意他跛脚,平常的解释一声。   “进屋吧。”   屈老转身的时候,拾参扶着他的手,屈老脚步一顿,老脸上的褶皱舒展开,似闲暇谈天。   “昨晚古小子特意问我煮汤,是给你这小娃喝的吧?这些年,总算有人能让他惦记了,好!挺好!”   拾参踢踢要捣乱的玄猫,自我得意,“对!煮给我吃的!”   屈老笑而不语。   这两孩子都挺好,都知道相互惦记着,好!   一老一少直接去的厨房,古赋声口味清淡,吃得并不多,“古小子不挑食,都吃一些,吃饭喜欢配清汤……”   拾参想想古赋声在他家吃的,他们家口味比较重,古赋声也照样吃啊!   屈老好半晌无言,“吃辣吃咸?”   拾参点头。   屈老的眼神古怪。   合着这么多年,古小子在他面前都是装出来的?还是说古小子就真的对食物没所求?   厉老五站在厨房门口,“屈老,上回您托我寻的猫,有两家人愿意送。都是家猫,你看要养哪一家的?”   屈老教拾参做焖长豆,“有两家?两家的都送来。”   厉老五点头,“我去安排。”   拾参看眼屈老左脚踝上趴着的玄猫,玄猫之前还和他斗气炸毛,听到屈老要养其他的猫后,瞬间就焉了吧唧了。   “屈老喜欢养猫?”   屈老惆怅的怀恋,“我老骨头一个,难免孤单!几年前在家门口的巷子里捡了只小猫,看它可怜样,就抱回家养着。这几年,有它陪着,倒是热闹了不少。就是可惜,小猫两年前去了……”   拾参看他的腿,“是腿伤的时候死的吧。”   屈老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腿,露出一丝苦笑,实际上他并不清楚他的小猫是在哪一天死的,那段时间闹上他家门的人猖狂不讲理,他被推到马路上,又碰上车祸,被车撞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没活路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是古赋声送他到医院,救活了他。但他醒来后,也是浑浑噩噩的,根本没精力去顾小猫的事。等他精神好起来后,古赋声和他说的头一句话,就是把小猫葬在家门前的杏树下……   “是。我脚伤的时候走的。它走了两年,身边总觉得少了点热闹,就托小厉帮忙找只猫养着。能有个伴。”   拾参用鞋尖逗着玄猫,“屈老,我送你一只小猫吧!”   屈老失笑,“自是欣喜。”   拾参拎着玄猫的后脖子,让屈老接着。屈老看着拾参手势怪异空荡荡手,老眼疑惑。   拾参颠颠玄猫,“你养的小东西这两年一直陪着你,知道你要养其他小猫,它妒忌生气了,快接着哄哄吧,小东西脾气不太好,生气容易招其他东西来。”   屈老,“……”   他扔怀疑,但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玄猫在拾参手里奋力的挣扎,拾参啧了声,松开手。玄猫扑到屈老伸出的双手中,屈老的像是接物一般,上下弹跳,他猛地睁大双眼,盯着空手心,双手发抖。   玄猫粉嫩的舌头舔舔他的手心,“喵~”   拾参戳戳玄猫的脑袋,“撒娇屈老也听不到。”   玄猫慢吞吞的挪动屁股,对准拾参。   锅里爆了一声油响。   屈老回神,下意识的要去拿锅铲,又顿住,让拾参翻炒。屈老小心的捧着小猫侧身,小猫怕热,锅里的热气冲上来,它肯定不舒服。   屈老,“拾小子,你……”   拾参,“我无能为力。它能以这种方式陪着你,是它本身就特殊。”翻炒长豆,下的豆瓣酱,这酱料是屈老自己做的,许多上门来吃饭的客人都好这一口酱料,但屈老做得不多,就算是熟客,也没往外卖,要吃只能来店里。   拾参尝了尝酱料,就喜欢上了。   下了两勺酱料才停手。   将长豆装盘。   他看着屈老的面相,拔了根玄猫脑门上的毛,“屈老两年前的车祸是人为,要的就是你的命。是玄猫舍身相救,你才有重生。”   屈老骤然抱紧手里的猫。   尽管他的手心像是捧着空的,他的力道也完全伤不到玄猫魂体分毫,只瞬间,他就松了力道,低头看向手心,如往常小猫在他手心时的样子,怜惜弄疼了它。   拾参,“屈老不必有心里负担。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生死劫还没过去。”   玄猫猛地盯向拾参,“喵!”   屈老愣了下,“生死劫。”   拾参,“两年前的生死劫这只小东西替你挡了,想要你命的人,还在。屈老,两天后又是你的生死劫。”   屈老面色平静,“我一个老骨头,劳他们费心惦记了。”   拾参垂眸,已经被逆天改过一次命的人,再遇上生死劫,是必死无疑的。   他……无能为力。   玄猫凄厉的叫了声,央求着拾参救老人。拾参将长豆打包,还顺走了半罐豆瓣酱,他的话是对玄猫说的,“你已经逆天改命一次,受九刑雷罚,魂珠碎,修为散。我救不他!”   玄猫眼里含泪。   屈老身躯一颤,老眼不可置信,他就算听不懂拾参口中的话,分开来也懂其中的含义。   他的命竟是要这样的牺牲才换来的吗?   屈老突然心悸,抽抽的疼。   拾参伸手,将盘旋在屈老心窝上的黑气拍散,屈老心窝处尖锐的疼消失了,他看着拾参,神色激动,求着让拾参救小猫,哪怕要他的命来换。   拾参摇头,“还是无能为力。”   屈老难掩失望。   厉老五脊背挺直,他站在厨房门口,已经木了。拾参从厨房出来,别看他跟着走的时候脚步稳当,气势十足。   实际上,内心就很慌张!   但他什么都不敢问。   屈老站在店门口,拾参坐上车,看着车开走后,他才进店。   回到家,古赋声起来了,坐在沙发上看晨报。厉老五将饭菜摆上桌,拾参抽走古赋声手里的报纸,拉他去吃早饭。   古赋声闻到豆瓣酱的味道,“去屈老店里了?”   拾参特意将油焖长豆推到古赋声面前,小动作太明显,古赋声非常给面子,率先吃了长豆。   拾参期待,“好不好吃。”   古赋声诚心的称赞,“好吃。”的确比之前做的菜好吃,虽然盐多了点,醋多放了些,总体味道,还是有非常大进步的。   拾参心满意足。   “声声你和屈老很熟?”   古赋声顿了下,把装好的饭碗递给拾参,“他……会出事?”   拾参,“有死劫。”   古赋声眉梢微皱,死劫?   “我和他相识后,他就是一人生活,前两年激进分子抓着他不放,闹得凶,我帮了他一把。就这样相处下来了。”   拾参说两年前他的车祸是人为,古赋声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人为?当初是他让人查的这起车祸,司机是酒驾,而当初屈老又是意外被推到马路上的,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过的?   古赋声让厉老五去查。   厉老五在店里就知道这事了,古赋声一出声,他马上带着两个兄弟出门办事。   古赋声知道拾参既然和他说了屈老的死劫,那就代表屈老必死无疑,连拾参也救不了。   拾参让他好好吃饭,别皱眉。   “我看屈老面相,夫妻子女宫晦涩,却饱满,说明他们还在人世,只是和屈老缘分浅。你说屈老几十年都是一个人,他没找过他的婆娘儿女?”   古赋声的瞳孔微微睁大。   他去屈老那吃饭的次数多了,屈老也会和他提一些旧事。他也曾问过屈老的家人,屈老明确说过,他的妻子儿女已经死去多年,后事还是屈老亲自操办的。   拾参,“这老头的心可真大,捡别人的尸体埋的时候,就没多看两眼尸体的脸?”   古赋声,“……许是悲伤过度,不忍看。”   拾参一本正经的认同,“声声说的对!”   古赋声到底忍不住弯唇,笑了。 第202章 古宅有灵呀   屈老的亲人尚在人世这事,古赋声暂时没想好要不要告知屈老。拾参说屈老的死劫在两天后,而拾参算位,屈老的亲人远在海外,就算他们能找到了人,他也不敢保证,能在屈老生前,让他们相见。   以其给希望,不如……在未知面前,当不知情。   拾参和古赋声吃好早饭,出门送魂。   方位东城。   古赋声开车,拾参想让他轻松,给车身贴符,让他自己走,被古赋声拒绝了。   他想让拾参低调,不必要的张扬该避免还是避免。   这世间,能有拾参这样厉害的修真人,势必会有其他修真人存在,谁都不知道这些人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小心总无大错。   车子拐进巷子,停在四合院门口。   大门前,是两尊石麒麟。   拾参拍拍公麒麟的脑袋,“两家伙守着宅子上千年,前八百年还兢兢业业打工,这两三百年,就顾着打瞌睡,怪不得住这宅子的主人越来越倒霉……”   古赋声没从石麒麟里看出什么。   拾参从麒麟鼻孔里拔了根毛,拉着古赋声躲到一旁,在石身里睡大觉的麒麟猛地张嘴打了个喷嚏,骤然睁眼,怒目而视,“哪个小子敢拔你爷爷的鼻毛。”   拾参拽它的尾巴,“是你爷爷我。”   麒麟猛地转身,看到尾巴被拾参拽住,麒麟眼里喷火,俯身狂喷气,“哪来的野小子……”   “呕!好臭!”   麒麟的口气喷鼻,拾参差点吐出来,他松开麒麟的尾巴,将手在衣服上擦,嫌弃,“你几百年没漱口洗澡了?”   麒麟甩甩尾巴,下意识的嗅嗅自己的毛。   ……味道的确重了点。   麒麟从石身里下来,惊奇的打量拾参,古赋声被它自动忽略了。“你是什么人?能看到我?”   拾参拉着古赋声往后退了两步,明显嫌弃麒麟脏又臭,“和你不相干的人!我就路过,看你和你婆娘偷懒睡觉,喊你起来看宅子,你用不着谢我。”   麒麟瞪他,“我睡得好好的,你把我叫起来,我没找你算账你还让我谢你?小子,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和他摇头,不必相争了。   他看这只麒麟的智商还不足五岁孩童的,和它纠缠,是浪费时间。   拾参,“……我就心疼这千年的古宅。”   古宅有灵,看这座被破败的古宅,他都替宅灵心疼。   麒麟看向古宅,宅屋破损严重,甚至内院被翻修过几次。就如同一个活艳艳的美人被糟蹋成了七老八十弯腰驼背的老婆子……   麒麟心虚,试图狡辩,“我可不是故意睡觉的,是这宅子历经朝代更迭,我太无聊了,才想用睡觉来打发时间。”   拾参不听,反正这古宅也不是他的,拉着古赋声去敲门。   麒麟看眼还睡得呼呼的婆娘,没把她叫醒,自己屁颠屁颠跟在拾参和古赋声后面。   古宅的门厚重,历经千年,风霜不腐。   来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长相平平,气势内敛,对拾参和古赋声客气疏离,“两位是?”   拾参,“受人之托,来帮个小忙。”   男人惊诧,“不知道两位是为何事?受何人之托?”   拾参,“要不,我让它亲自和你说?”   男人觉得拾参是在和他说笑,家门口就只有你们两位,再无第三人,又让谁和他亲自说?   拾参将寡妇的一魂一魄放出来,给男人开阴阳眼。   男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寡妇的魂魄,而是拾参和古赋声身后站着的麒麟魂体,主要是麒麟魂体有拾参和古赋声加起来三个大,这吨位体积,他就是想忽略都难。   男人,“……”   饶是他在如何内敛淡定,这一刻,他也是色变的。   拾参转头,黑着脸让麒麟离他和古赋声远点,不知道你自个是个脏的臭的?拾参两眼犀利,“你整这么大个杵我后面,怎么着,想打架啊?”   麒麟,“你不理我,我就跟着你。”   拾参让它变小,没事别来博眼球。   这一千多年,拾参是头一个能看到它的,麒麟想和拾参玩,所以它听话,抖抖身,将自己缩小了两圈。   拾参才满意。   他回头看杵着没动的男人,指着寡妇的魂魄,“这你小女儿缺的魂,我受她所托,给你小女儿送来。你看看这魂要吗?”   男人瞳孔骤缩。   **   能住得起千年古宅的人家,家境都不会差,且这家人祖上一定是出过大善人的。否则,宅灵就不乐意。   从古宅建成到七四年,历经一千一百多年,换过二十三个主家。   现在的主家姓陈。   给拾参和古赋声开门的中年男人是陈曾,任职秘书长,他的爱人是清大教授,两人育有两子两女,小女儿曾木木,就是拾参要找的人。   陈曾握着茶杯,试图让杯中的热度,让自己冷静。   他看着阴魂,已经过了最初的刺激后,大脑飞速的转动着。   “你是说,木木有所缺陷,是因她少了一魂一魄?而……”他的视线从阴魂身上掠过,话语未尽。   拾参,“你不信?”   陈曾的拇指摩擦杯子,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不瞒两位,在两位未登门之前。我对神鬼之事闻所未闻,想让我相信它就是我小女缺失的魂魄,这……实属让我难以接受。”   寡妇看着陈曾。   陈曾皱眉,有意避开,它看着自己的样子,和他小女儿看着他时,的确有几分神似。   古赋声让陈曾把陈木木抱出来,就能知道阴魂到底是不是陈木木的。   陈木木虚岁两岁,还没学会走路。   平时都是家母带着,今日他妻子回娘家,小儿女一起带去了。   陈曾只能婉拒,“不凑巧,小女去外祖家……”   前院传来说话声,还有孩子们相互嬉闹的声音,陈曾愣了下,站起身抬脚要往外走,又想起来家里有客,他揉揉额角。   今日估计是受的刺激大了点,他待人接物,总是晃神。   拾参喝茶,“时间刚刚好。”   孩子们从前院跑进来,大声喊,“爸,我回来啦。”三个孩子手里拿着木头做的玩具枪,在门口就”哒哒哒”对打上了,女人严厉训斥的话传进来,三个孩子吐了吐舌头,瞬间抛弃陈曾,跑去后院玩。   陈曾的爱人陈锦华抱着孩子进来,惊讶家里有客。   “你忙,我带孩子回屋。”   陈曾把她叫住,犹豫一瞬,还是让她抱着孩子进来了,陈锦华听完陈曾的话,斥责,“就算是你的女儿,你也不能有这样的思想。陈曾,你受过高等教育,你的说辞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你能说服你自己吗?你的女儿才两岁,你怎么断定她是缺陷的?她只不过比其他人的发育更缓慢些……”   陈曾握住她的手,安抚她。   “冷静些……”   陈锦华肃然刻板,“你跟我说,怎么冷静?”   陈曾求助拾参,拾参看到陈锦华的时候,就忍不住和古赋声吐槽,这世界太小。从陈锦华的面相上看,屈老的死劫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是说陈锦华做的,是她娘家有关……   古赋声,“……”   拾参轻哼了声,中指沾了一滴茶,朝陈锦华的脑门弹去,陈锦华来不及躲开,茶珠落在脑门的瞬间,她一个激灵。   陈锦华,“……”   这一魂一魄就是她女儿丢失的魂?   她觉得呼吸困难。   拾参,“我原本没打算告诉你们这事,直接把魂魄送回陈木木身体里就能完事。”   陈曾一脸复杂,“你想要什么?”   拾参扫了眼宅子,陈曾慢慢坐直身体,眉头紧拧,“你想要这座院子?”   拾参,“……算是吧!我要这宅灵。”   陈曾迷茫了,宅灵是什么?   拾参朝门口喊了声,“进来吧,别不好意思,你就算不穿衣服,我也不会笑你的。”   门口没动静。   拾参摊手,“它觉得自己是个老太婆,穿得破破烂烂,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陈曾和陈锦华相视一眼,两夫妻都不是蠢人,就是这事儿在他们所认知的范围外,刺激有点大,一时没接受过来。两人自我调节后,倒是冷静了。   陈锦华不知道拾参和古赋声的来历,但如果拾参所说,他们的小女儿真是因为少了一魂一魄才变成痴傻的样子,只要拾参能救她女儿,他要这座宅院,她给。   陈曾没说话。   陈锦华怀小女儿的时候,已经实施计划生育,能把孩子生下来,任何幸运都是人为的。   “听你的。”   一座院子,换取小女儿的一生,他当然愿意换。   拾参,“那我不客气了。”   送魂简单,但要把寡妇的记忆抽走,需要耗费不少灵力。陈木木是寡妇的转世,两人魂魄相融后,陈木木睁开眼睛,黑亮的眼睛望着陈曾和陈锦华,蠕动的小嘴,清脆的喊了声,“爸爸,妈妈。”   陈曾和陈锦华都不算是情绪外放的人,但这一刻,两人激动的掉了泪。   陈锦华非常清楚陈木木的痴傻问题,她之前斥责陈曾,只是坚信,只要他们不把陈木木当成痴傻的孩子,那陈木木就是正常的。   陈木木睡着了,陈锦华小心的抱着她去屋里。   陈曾沉下心,让拾参给他几天时间,他把这宅院让出来,他今天正好休息,可以和拾参去过户。   拾参看他这么豪爽,顺手递了两张护身符过去。   陈曾,“……”   拾参解释,“你婆娘被她娘家人牵连,就点血光之灾,不要命!但她娘家人,自作孽!啧!没得救了!” 第203章 被众叛亲离   陈曾真是没想到啊,他老丈人一家子,能有这么大能耐,两年前就策划过杀人案,没把人弄死,还打算在两天后继续动手。   他的脑门突突的疼。   “你说的屈老是?”   他得弄清楚对方身份,和他老丈人家的恩怨,才能有插手的余地。   照拾大师的说辞,真让老丈人一家自作孽了,也会波及到他身上……   陈曾头疼。   这都什么事啊,他老丈人家里那几个,脑子里装的是狗屎吗?杀人?亏他们能干得出来。   妈的!   两年前怎么没被抓起来毙了!留着祸害人!   拾参没见到陈锦华的娘家人,他也没打算插手这件事。屈老的命改不了,就只能顺应天命。他提点陈曾,只是看在陈曾让给他这宅院的份上,让陈锦华从这件事的泥沼里挣脱出来。   其他的,他做不了。   “曾儿,听大师的。”   穿着青素牡丹旗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在客厅门口,扶着门框说话,陈曾错愕,忙起身,朝老人走过去,搀扶她的手肘,“祖母,把您惊动了。”   老人裹了小脚,只待在后院,轻易不出门。   “有贵客临门,是我陈家之福。祖母理当来相迎。”老人坐在主位沙发上,慈祥的看着拾参和古赋声,“老身孙儿招待不周,两位大师莫怪。”   古赋声看着老人,脸上疑惑,她是死人?他看向拾参,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拾参目光灼灼的看着老人身上佩戴的银链。   老人觉察到拾参的目光,苍老的手摸到脖子,将银链从领口里拿出来。这条银链如发丝一般纤细,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着这条链子。   老人的指腹眷恋的摸着银链,褶皱的脸上笑容缅怀和释然。   “这银链还是五十年前,曾儿祖父亲手戴上的。”   陈曾诧异。   他对这条银链居然完全不知情。   老人拍拍陈曾的手,“这银链于我而言,是不吉利的,让你们知道做什么。”   陈曾,“……”满头雾水。   拾参替她解释,“因为她五十年前就死了,是这条链子护着她魂体不散。哦,它不叫链子,它是神器的碎片,只是一小块黑铁。”   陈曾呆滞。   老人含笑,“怕了?”   陈曾下意识的摇头,他不是怕,就是……难以接受。和他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其实早已经死了?这……简直就是荒唐!   老人让他别怕,她是他的祖母,不会伤害孩子们。   她叹了口气,“别怪你祖父了,是祖母不愿意见他,你们爷孙两,好好的吧。”   陈曾皱眉,“祖母……”   老人摆手,“听祖母的!”   陈曾心口翻涌,他是祖母带大的,和祖母的情感深厚,自他有记忆来,他就知道祖父在外面有个家,让祖母独自伤心……这些年,他替祖母不值,和祖父感情淡薄,现在祖母告诉他,她死了,让他和祖父好好过……   陈曾难以接受。   拾参坐到老人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老人脖子上的银链。   就表达一个意思:想要!   老人笑着点头,她和陈曾说,“去吧,把你祖父喊来,祖母还有些话和他说。”   陈曾走出客厅,眼眶猩红。   陈锦华从后院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曾伸手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陈锦华错愕,她和陈曾结婚十二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脆弱的陈曾,彷佛只要微用力,就能将他捏碎。   陈锦华不自然的回抱他,“出什么事了?”   脖子上冰凉。   陈锦华,“……”这回不是错愕,她是慌张,陈曾哭了。   **   老人来见拾参,求他两件事。   一是帮自己解脱;二是护她陈家子孙百年安康。   她清楚,陈家能有现在的家业,全得了她这条银链的因。她也明白,银链离开陈家,那陈家将面临的是倾夏之覆。   陈曾的祖父陈风毅,时隔五十年,再见到妻子李淑意,陈风毅惆怅若失。   这几十年,他对李淑意的感情,早已平淡,如今记挂的,便是迟迟不得见的执念了。   陈风毅握住李淑意的手,“还怪我?”年轻时,他和李淑意感情好,李淑意得了肺咳病死的,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离不开李淑意,用银链强留她的魂魄在身体里,要她活着。   银链原本是块黑铁,他曾得过高人指点,黑铁能让人起死回生,为了伪装,他把黑铁打成链子,又渡了银色。   给李淑意用银链,他并未后悔。   李淑意摇头,“早就不怪了。”   她从未怪过陈风毅私自决定将她强留在人世,只是怕他这样做遭天谴,徒害其身,只是这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陈风毅老了,七十八岁的人,早已不是年轻时能扛着李淑意上战场厮杀两天两夜的壮小伙了。李淑意看着他白发苍苍,拔了一根白发,“年轻时,总想着能和你白头到老,现在也算是圆满了。”   陈风毅老眼湿润。   李淑意笑笑,像是没看到他眼里的愧疚,“和李淑芬断了联系吧,为了陈家,也为你自己。风毅,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陈风毅老眼微缩。   她知道李淑芬做的事?   李淑芬是李淑意的小妹,和他感情不错,这几年风向紧的事,都有李淑芬的影子。尤其这两年,李淑芬更是明目张胆策划重事…四人…但这些都是秘事,李淑意怎么会知道?   李淑意的气场徒然变冷,阴沉沉的盯紧陈风毅,“陈风毅,你答应我,否则我现在就拖你一起下地狱。”   陈风毅人老了,心也老了。他在害怕这个是他一手强留在人世的阴魂,苍老的身体害怕到颤抖不止。   “我,我答应,我答应。”   李淑意眼露嘲讽,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陈风毅,她收敛森然气息,让陈风毅走吧。   陈风毅离开时,脚步踉跄。   李淑意苦笑,她不该把希望压在陈风毅身上,他老糊涂了,陈家会被李淑芬带进万劫不复之地的。   好在!   拾参答应护她陈家子孙百年。   有这百年……   定然有盛世!   李淑意又释然。   她亲自将银链摘下来,银链离开她的脖子瞬间,她的身体化成森森白骨,魂魄消散。   魂飞魄散。   古赋声微愣,老人知道她这样做的代价吗?   拾参从白骨手上拿过银链,银链在他手里,只瞬间化成黑铁。拾参把玩着黑铁,伸懒腰,“看来我的确是个小福星,上哪都能捡到宝。”   他抬头看天,“我是老天亲儿子吧?”   古赋声笑笑,“该走了吗?”   拾参朝躲在房梁上的宅灵勾手指头,宅灵羞涩的跑了,拾参指着自己的脸问古赋声,“声声,我这张脸很丑吗?”   古赋声认真的端详他的脸,“青春洋溢,俊颜公子。”   拾参满意了,宅灵不是被他这张脸丑到跑路的就行。   陈曾看着拾参和古赋声,复杂难言。   拾参不来,他的小女儿仅是痴傻,家却一切如常;拾参来了,他的女儿正常了,祖母没了,世界观毁了……   陈曾挤出苦笑,“大师现在有空,不如我们去把房产过户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都希望能尽早了解。   **   陈曾有关系,办过户手续就是走个流程。   宅院到手,宅灵就是他的了,拾参友好的拍拍陈曾,“兄弟,劝你一句,别听你祖母的话,你祖父老糊涂,能把你一家拖进火坑。和他断绝关系,要趁早啊。”   陈曾,“……”   脑门突突的疼。   陈曾回家,陈锦华收拾东西,他母亲和父亲回来了,知道陈曾把宅院送出去,两人气得不轻。   陈曾心累,头靠在沙发上,两眼放空,他父亲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败家子,陈曾将拾参给的两张护身符放在茶几上,一张是给他爱人陈锦华的;另一张给他母亲。   他将拾参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她母亲走背字,被小人算计,轻则失财失身血光之灾,重则丢命。   “母亲最好还是信了大师的话,把护身符戴好,能护母亲一命。”   他母亲,“……”   陈曾揉揉额角,“祖母的身骨我安置在祠堂,身后事……搬到新宅操办吧。”他看向已经傻愣住的父亲,没表情的笑了声,“父亲,明日我正式登门,和祖父断绝祖孙关系。父亲如有意愿,可一同前往。如不同意……”他顿了下,语含冷意,“父亲不妨和我一起断了父子缘。”   他父亲回神,指着他的鼻子,手在抖,“孽子,孽子……”   陈曾由着他骂,等他父亲歇口气的时候,他才起身,“父亲骂完了吗?”他父亲被他气得七窍生烟,陈曾施施然往外走,“既然父亲骂完了,我就不奉陪了,你们自便。”   他找陈锦华,说老丈人一家的事。   陈锦华,“……”刚刚还在感慨,婆家这堆破事,转眼就到她娘家了?   陈曾之前还想他老丈人策划杀人这事儿,他能不能有插手的余地,现在?他直白的建议,“锦华,你和你娘家断亲吧,省事。”   陈锦华,“……”   夫妻两对视,无言。   就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要被众叛亲离了? 第204章 咒你注孤生   拾参看眼灰扑扑的天色,京都的气息闻着果然让人不舒服,他和古赋声说,“两年内,该让人换个气息生存了。”   陈风毅最后也没听陈淑意的话,老头面相凄惨,和他有关系的,都是一个下场,株连!   拾参啧了声,希望陈真果断点留个后路吧。   古赋声心思微动。   两年吗?   至少他在陈家,得到李淑芬这个棋子……   古赋声仰头,灰扑扑的天色越来越暗沉,看着人压抑。   至今已八年的内乱……再有两年,是十年……的确该有个收口结束的时候了。   拾参新到手个有宅灵的千年古宅,心情好,要请古赋声吃饭。   一副暴发户豪爽的气势,“京都最好的饭店,随便点。”   古赋声还是带他去了屈老店里,正中午,店里有三桌客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喝着小酒,唱着小曲。   麒麟闻到豆瓣酱味道,凑了过去,舌头一舔,碟里的豆瓣酱没了。   唱小曲的老头闭着眼晕头晃脑,筷子敲碗、碟叮当响,还不知道豆瓣酱没了。   桌上的吃完了,麒麟嗅着味道,要去厨房,被拾参拽住尾巴,麒麟很不高兴,“你拽我尾巴,我要翻脸了。”   拾参,“别给我丢人,老实待着。”   麒麟踢爪子。   拾参可不惯着它,将它摁在地上,脚踩尾巴,麒麟低吼,挣扎不了,在拾参强大的灵力下,只能憋屈自己老实蹲着。   几个老头睁开眼,老眼深沉的打量拾参和古赋声。   刚刚他们就感觉到一阵压迫感,莫名心悸,几个老头都是人老成精,相视一眼,只有彼此才懂的深意。   老头招呼拾参和古赋声一起坐,拾参挑眉,拉着古赋声凑了过去。   老头给拾参斟酒,语气试探且慎重,“小娃是哪家的晚辈?”   活到他们这个年纪,无论家里家外,只有别人给他们斟茶倒水的份,曾几何时,他们还能体验一把,给年轻小辈斟酒的乐趣?   三五个老头眉眼官司,相互打趣。   拾参喝一口酒,“修道人?”   老头姿态敬畏,三分谦虚,“不敢!略懂些风水。”   其他几个老头看他这恭顺的态度,微微诧异,也细细打量拾参,这小子莫非是个高人?   拾参似笑非笑。   老头姓江,大家都喊他一声江老,于风水上,的确只略懂些。他没师门,只是自己喜欢风水,就研究了几十年,在外人眼里,也算小有成就,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这是半吊子水。   江老是这两年撞进屈老的店里。   原因?   是见过屈老的面相有异,他心中好奇,想探索一二。   但他能力有限,琢磨了两年,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近两日,他看屈老面相乌云盖顶,必有横祸,所以顿顿来此守着。   江老在拾参面前,活像个衣不蔽体浑身通透没有半分秘密之人,但他却看不清拾参和古赋声的面相。他来屈老这,原本就没坏心,也没隐瞒,只道,“惭愧啊!”   拾参剥花生,一粒自己吃,一粒喂古赋声,“认识这老头?”   古赋声,“不算认识。”   档案科有江家人的数据,他看过一些。   江老,“……”   拾参嘿嘿乐,“老头,你想讨好我呀?可惜你年纪太大,我看不上。”   江老搓手,略显激动,“只奢望大师能旁点老朽,老朽就知足了,知足了。”   屈老端菜出来,看到拾参和古赋声,惊讶,尤其是看到拾参,他显得激动,声音都是轻快的,“拾小子,该提前来电话,知道你们来我能多备两个菜。中午吃什么?古小子一起来,打下手。”   古赋声笑笑,他原本就打算去帮忙。   玄猫看到麒麟,觉得有趣,凑了过去。麒麟嗅着玄猫身上的味道,让它给豆瓣酱吃,玄猫知道麒麟动不了后,盯着麒麟的魂珠,猫眼凌厉,肉垫垫的猫爪露出锋利的指甲,朝麒麟攻击。   麒麟估计没想到一只小猫,能有胆子朝它下手,呆了呆。   拾参侧身飞腿将发愣的麒麟踹翻,化解玄猫的攻击,恨铁不成钢的骂,“你是不是蠢?蹲着让只猫挖你魂珠的?”   麒麟砸了个跟头,脑袋有些晕,翻身跃起,冲着拾参低吼,“要不是你,我能蹲着让它欺负吗?”   拾参啧了声,“自己蠢就算了,还让我背锅。你还想不想跟着我混了?”   麒麟憋屈。   玄猫对它虎视眈眈,跃跃欲试,还想冲上去挖魂珠,被拾参拎起来,“想作死也用不着这么急,你和它比比块头,它一爪子都能将你拍死,你还敢惦记它的魂珠?啧!”   玄猫冲着他凄厉的叫,“喵!”   拾参将它扔到地上,麒麟刚刚丢了脸,想找回场子,拾参指着店外,“出去打,谁把店拆了,我就把你们两个拆了。”   玄猫,“……”   麒麟,“……”   两家伙相互瞪眼睛,显然在相互邀约,出门打架。   江老等几个老头看不到麒麟和玄猫,他们看着拾参凭空说话的姿势,面容肃然,之前喝到肚里的酒直接成了水,好几个尿急,走了。   “爷爷!”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偷喝酒。”   十七、八岁娇俏的姑娘穿着学生装,斜跨背包,气鼓鼓的站在店门前,挽着她的叶娇看到拾参,似乎不相信,能在这里遇到他。   “拾……大师!”   叶娇松开江暖暖的手,提着裙摆,跑到拾参面前,“拾参,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她语气激动,“我爸妈说要去村里找你,我现在就和爸妈说你来了京都……”   江暖暖拉住叶娇,看着拾参,脸颊微红,“娇娇,小哥哥是谁啊?你不帮我介绍吗?”   叶娇冷静了两分,捏捏江暖暖的脸,“姑娘,要喊小弟弟哦!”   江暖暖拉着她的手,拚命给她使眼色,叶娇笑了,这小妮子看到好看的人,就犯花痴,“拾参,这是我发小江暖暖。”   江暖暖脸红羞涩,双手非常主动,直接上手去握拾参的手,“拾参哥哥你好你好,你可以叫我暖暖,亲切。”   叶娇的脚尖踩着江暖暖的脚背上,让她适可而止点。   江暖暖就算疼死,现在也能保持住可爱可亲的微笑。   拾参盯着江暖暖的脸,江暖暖刚开始还顶得住,时间一长,她的脸开始爆红,羞答答的垂下头,挽着叶娇的手臂,声音如蚊子一样细声,“矮油,别这样看着人家嘛,人家害羞~”   叶娇眼皮抽。   拾参看不到江暖暖的脸后,和叶娇说,“晚上别让她出门,她命里犯桃花。”   江暖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拾参。   她爷爷就是研究了半辈子的风水,她就讨厌说这些风水话的人……   拾参看她红润的脸色下,是一股股带血的黑气,他下定论,“还是先奸后杀的烂桃花。”   叶娇,“……”   江暖暖,“……”好气喔!   “犯桃花?”江老走过来,他学艺不精,只能从江暖暖的脸上看出有桃花运,也看不出来是正桃花还是烂桃花,心里咯噔着,“暖暖,你听话,晚上不许出门,乖乖的待在家中。”   江暖暖气恼,“爷爷,你也信他的话,什么犯桃花,我连个对象都没有,哪来的桃花。”   江老:这倒是实话!   江暖暖幽幽的盯着拾参,“拾参哥哥,我就是单纯喜欢看长得好看的脸,你用不着担心我能缠着你啦,不用编瞎话来吓唬我,我又不信。”   拾参语气认真,“我从不说谎。”   江暖暖没好气,要不是看在拾参长得好看点的份上,她是要骂人的。   叶娇知道拾参的本事,也知道江暖暖不会信拾参的话,这几天她会跟着江暖暖,守着她。   古粉声端着菜出来,喊拾参吃饭,视线在江暖暖身上停留一瞬,直接是死亡凝视。江暖暖抱紧了叶娇的手臂,原本看到古赋声长得漂亮,她就心动,但这眼神飘过来,都能把她凝成冰块了。   江暖暖小声嘀咕,“娇娇,这男人好可怕。”   叶娇认识古赋声,和他打招呼,古赋声交代叶娇,姑娘家没事别出门晃,好好在家待着,能防烂桃花。   烂桃花三个字咬得重。   江暖暖,“……”   叶娇忍住笑,“好。”   古赋声没邀请其他人一起吃饭,叶娇难得碰上拾参,当然不会轻易走人,她还要把拾参拐回家做客呢。正好江老也不想走,他想在拾参身上多磨工夫,让拾参能看到他的诚意,在功业上能指点他一二,他就心满意足了。   叶娇拉着江暖暖凑过去,江暖暖能看到两个高高帅帅的男人,虽然一个对她不友好,一个对她说风水话,只要能养眼,她都选择原谅,毫不尴尬的坐到一桌,叶娇去点菜,江暖暖就看着拾参和古赋声吃饭,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困惑。   “……你们都不客气客气?喊我吃一点?”   拾参觉得她傻,这一桌菜是他的声声做的,哪有其他人的份。   江老之前坐的桌上,还有下酒菜,三两个老头还吃喝着,江老端着一盘下酒菜过来,让江暖暖垫垫肚子。   江暖暖,“……” 第205章 老祖的暴戾   叶娇点好菜,坐回江暖暖身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江爷爷欺负你了?”   江暖暖悄悄瞪她,眼神示意,对面两个旁若无人吃饭的小哥哥。   叶娇没理她,笑眯眯的邀请拾参和古赋声去她家,原本叶娇都准备好一堆说辞,只要拾参拒绝,她就算说不过,也得把人强拉去。   拾参爽快,“好啊。”   叶娇到嘴的话剎住。   拾参笑眯眯的啃卤鸡腿,“你还欠我石头。”   叶娇点头,“对!”她还要给拾参玉石。   江暖暖举手,“我也要去。”她盯着拾参和古赋声,鼓着脸,“我,娇娇,我爷爷!两个女孩子,一个臭老头,眼巴巴的看着你们两个吃饭,你们真的不脸红吗?”   今天的是干贝冬瓜瘦肉汤,古赋声舀了半碗,递给拾参,让他好好吃饭,别分心。   冷淡的视线从江暖暖身上掠过。   江暖暖,“……”   她转头,拉着叶娇的手,“娇娇,我也要喝干贝汤。”   叶娇,“……”   这顿饭,对江暖暖来说,吃得有些煎熬。   她忍到饭局结束,特意拉着叶娇走在最后面,凑到她耳边嘀咕,“娇啊!我觉得我眼睛可能瞎了。”   叶娇疑惑。   江暖暖咬牙漏风,“这两个小哥哥肯定在处对象,我快被他们两个酸掉牙了!还有,古哥哥看我的眼神,能把我冻成冰棍。”   叶娇,“……你别瞎想。”   江暖暖踩她脚。她才没瞎想呢!   叶娇家在城南旧区,前面是四合院,后面是小洋楼。拾参和古赋声嘀咕,叶家的四合院只是百年的,没有宅灵,和他刚到手的千年宅灵院,不能比!   古赋声在他的手心捏了捏,“喜欢宅院?”他名下有两个四合院。他记得上个月,档案科还有一座传闻闹鬼的院子没人要?   拾参摇头,“我喜欢宅灵。”   古赋声知道陈曾的宅院里有宅灵,但宅灵没现身,他没见过长什么样!指腹力道重了些,拾参歪头看他,“你也喜欢宅灵?”   古赋声松开他的手,语气颇冷,“不喜欢。”   拾参,“……”   不喜欢?你捏重我手心,不是暗示我送你个宅灵?   江暖暖看到古赋声捏拾参的手,嘴巴张成0字,拚命给叶娇使眼色。看吧看吧,又偷偷捏手,她处对象都没敢捏对象的手心……   叶娇的父母没在家,大哥叶冶在,他昨晚有应酬,醉的一塌糊涂,刚刚醒来,酒味还没散,他靠坐在沙发上养神,茶几上放着醒酒汤。   “哥~”   叶娇兴奋的时候,尾音上扬像撒娇,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她快乐的样子,叶冶弯唇含笑,“回来了?玩得高兴吗?”   叶娇走过来,拉起叶冶的手,“哥,你快起来,我把拾参请来家里了。”   叶冶被她晃得头疼,“拾参?”   叶娇神秘又得意,“就是拾大师。”   叶冶睁开眼,惊讶,“是你说的那位大师?”他站起来,看向叶娇身后,空无一人,“人呢?”   叶娇拉着他往外走,“在院子里看鲤鱼。爸妈呢?哥,你快让我爸妈回家。”   叶冶,“……”   四合院前院,小池塘里养着鱼,池塘东位是口天井。   拾参和古赋声蹲在天井口,井口偶然间有波动纹声,古赋声凝神听了半晌,微讶,“是龙吟?”   拾参盘腿坐地上,“没错。”   他探头盯着井里,井壁泛着冷意,“这里应该是个龙脉尾的盘口,就是不知道下面被镇压的是真龙还是龙魂。”   “龙脉?下去看看吗?”   古赋声诧异,叶家人居然在龙脉上安家,他们知道这里的位置吗?   拾参咧嘴,“下去。”他抓过古赋声的手,两人从天井口跳了下去。   他们两个说跳就跳,江暖暖看呆了,还是江老反应快,激动的也要跟着一起跳下去,被江暖暖扯住了衣服。   江老回头,急忙让江暖暖松手,他得追下去。   江暖暖憋红了脸,“爷爷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叶娇和叶冶走到前院,正好看到拾参和古赋声跳井,兄妹两脸色大变,大步跑过去,叶冶按住江老的肩膀,稳住他,看着井口,让叶娇去喊人来。   “别慌!有哥在!”   实际上,叶娇也就慌乱了一瞬,就冷静了。拾参是大师,既然他跳井,那肯定是他从井里觉察到了什么。   叶娇问江暖暖,拾参和古赋声跳井前,都说了什么。   江暖暖,“……”   江老倒是快言快语,将拾参和古赋声的话复述了一番,还惊叹,“叶老好福气啊。”   在龙气上安家,怪不得能有这么大家业。   叶冶,“……”   虽然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就忍不住相信呢。   “我马上让爸妈回来。”   叶兴业和赵岚接到信,立马赶了回来。叶兴业将院门关了,也把江老和江暖暖请到了小洋楼里,叶兴业苦笑,“江老,还请您见谅!小侄这是半分也不敢大意啊!我已经让阿岚给父亲信,父亲今日便会赶回来。届时,还要请江老陪着我父亲,一起等结果。”   江老比他想得多,“有你父亲出面还不够,联系上面的人吧,此事……怕是不好善了。”   叶兴业肃然。   **   井下是水潭。   越往深处,水流越汹涌黑暗。   直到眼前彻底看不见。   有禁制和结界。   怪不得在天井口的时候,龙吟声低微。如果他和古赋声身上没灵力,压根发现不了这条龙脉。   拾参将古赋声的头摁在胸口,掏出从后背村深水潭龙宫里顺来的夜明珠,黑漆漆的水里露出微弱的光芒,古赋声动了动头,拾参的声音在他耳朵上方响起,语气冰凉。   “别动。”   古赋声感觉到拾参声音里的异样,双手抱住他的腰。   拾参一只手死死的摁住古赋声的头,不让他看到眼前的东西。   微弱的光芒中,是一片片血淋漓的龙鳞。   很多、很多……   密密麻麻堆积成山,也是这些龙鳞将水里的光亮挡得密不透风。   龙鳞上残留着血渍和魂声。   拾参觉得窒息。   满身戾气。   几乎要压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暴戾。   他,很生气。   古赋声感觉到拾参的情绪,他的指腹隔着衣服,在拾参后腰上抚摸,想安抚他焦躁暴戾的心情。   ……别生气。   拾参双眼赤红,自他穿到天一门,近百年,这是他头一回,暴戾的想杀人。   一片片龙鳞从他眼前挤开……   拾参彷佛听到了这些鳞片从龙身上被拔下来时,凄厉不甘的龙吟声。   愤怒、仇恨、挣扎……   一条条被拔光鳞片的龙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拾参知道,他眼前的都是虚像,他的心智受到这些龙鳞的影响,产生的虚幻,他愤怒的是,这些绝望的真实感。   拾参握紧夜明珠,闭上眼睛。   这段路,是拾参走过最漫长的路。   走过龙鳞,拾参以为,他心里的暴戾已经到达了顶峰,然而,现实却又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拾参呆呆的看着被锁龙钉镇在锁龙台的龙魂。   有瞬间的迷茫。   下一瞬,他的身体发抖。   古赋声嗅到腐朽的味道,和拾参轻颤的身体,他猛地从拾参怀里抬头,咯噔一下,“拾参……”   拾参松开古赋声,本命法器现在手上,一步步朝锁龙台走过去。   他望着锁龙台上早已面目全非的龙魂,轻声呢喃。   “对不起啊!我好像来晚了!”   他朝前走的脚步平稳,声音更像是和相熟的人打招呼般平常。如果不是他的本命法器灵力暴涌,古赋声也能被他欺骗了。   古赋声追上握紧拾参的手臂,扯了扯笑,“拾参,冷静点好吗?”   拾参面无表情,“我很冷静。”   古赋声笑笑,“你都快要把这里活拆了。”   拾参眼里嗜血,他扫了眼整个锁龙台,这里,是他见过最恶心人的地方了,低低的笑着,“的确应该拆了。”   古赋声定定的看着他充血的双眼,松开攥紧他的手臂,站在他的身侧,“拆了这里,我们能平安出去吗?”   他不知道这里的阵法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大阵的威胁和迫压,冲着他张扬肆意的警告,拆了这里,他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拾参眯起眼睛。   古赋声平静的说,“我不是怕死,只是想和你过完这辈子。现在你给我的时间太短了,短到,我不愿意死。”   拾参握紧了本命法器。   古赋声看着被镇压的龙魂,心里同样震撼和愤怒。他的身体肌肉对蛇有恐怖的记忆,龙魂的原型和蛇相似,但在这一刻,他不是怕肌肉深处里的恐惧,而是震愤。   他眼前的龙魂,不仅仅只是被镇压,还在被抽取魂力蓄养大阵,看着龙魂被割裂的痛吟,他心里发凉。   他理解拾参的暴戾。   因为,他也想杀人!   “救它吧。”   拾参垂眸,低低的笑了声,“在蛟龙族看到结界的时候,我就想过,这条蠢龙是不是被人抓去剥皮抽筋吃干抹净了,呵!还真是,混到连龙魂都不被放过……”   古赋声皱眉。   拾参猛地抬头直逼锁龙台,手里的本命法器直接朝锁龙台上的上古大阵砸过去,平地跃起,灵力暴涨,厉声大喝,“来啊……” 第206章 老祖强变身   识海大开。   灵气汹涌澎湃。   上古大阵似被汹涌呼啸的灵气震到了,阵气凝滞一瞬,幻成剑气,直逼拾参。   拾参血肉模糊。   砰!   本命法器直插阵眼。   大阵轰然一声,强烈的压迫感如泰山压顶……   “……参。”   只是一个气息的声音,拾参像是被定住了,浓郁的灵气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上古大阵阵气对他虎视眈眈。   龙魂的尾巴动了动。   古赋声看着虚弱的龙魂张开眼睛,龙须浮动,它在制止拾参破阵。   “拾参。”   古赋声紧盯着灵气,心里不安,黑莲从他身上现出,化成孩童站在古赋声身边,对拾参身上的灵气垂涎三尺。   “他身上居然有灵气。”   古赋声看向黑莲,让他帮拾参。黑莲瞪眼睛,“这可是上古凶阵,你让我去送死哇!我可打不过!”   古赋声冷了脸。   黑莲突然抓住古赋声的手,震惊,“他的元婴。”   古赋声仰头看向拾参,实际上,拾参在浓郁的灵气中,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只现在,灵气中间能清晰的看到一个小人……   “……元婴?”   小人只出现了瞬间,就没了。   古赋声下意识的往前走,被黑莲扯住,“你别去啊,他身上的灵气太浓,你修为浅,去就是找死。”   古赋声沉默。   黑莲徒然拉着古赋声往回跑,“快跑,他的灵气要失控了……”   灵气中,血肉模糊的肉身瞬间愈合,骨骼生长,元婴稳稳盘在丹田的瞬间,拾参缓缓睁开双眸,如璀璨星光,耀泽大地。呼吸着浓郁的灵气,舒服到毛孔都是慵懒的,拾参唇边噙着淡淡的笑,这具身体,算是回来了。   “上古凶阵?”   “呵!你怕是还没学到家!”   这是来自元婴老祖霸道自信的蔑视。拾参召回本命法器,强大的灵力直接将上古凶阵的阵气摧毁干净,高大的身形从灵气中凌空踏步,落到锁龙台上。   “是谁把你伤成这幅难看的样子?”   拾参扯了扯龙须,将灵力注到龙魂身上,魂体渐渐的变得凝实。   龙头蹭蹭拾参的手心。   拾参扫过压在龙魂身上的取魂力古阵,满眼厌恶,一扬手,霸道的灵力简单粗暴的将龙魂身上的取魂力古阵摧毁。   他训斥龙魂,“你堂堂龙祖,还混不过这种恶心的东西。蠢不蠢!”   压在身上的古阵没了,龙魂在锁龙台上嗷吟,整个龙脉翻身,地崩山摇,拾参站在锁龙台上,负手而立,宠溺的看着游走的龙魂,就像是长辈在哄着闹脾气的小辈,由着它胡来,只要高兴就好。   龙魂身上坑坑洼洼,遍体鳞伤。   拾参唇边噙着笑意,眼里冰寒。   真的非常好!   自他元婴修为后,从未大开杀戒过。   龙魂回到锁龙台,静静的趴在拾参的脚边,拾参俯身,摸摸它的脑袋,“我带你回家。”   将龙魂身上的锁龙钉一根根的剔除,毁成碎片。   龙魂这才彻底自由。   古赋声凝视着背对着他,玄衣黑发,衣决轻飘,站在锁龙台上的身影。   ……他比少年的身形高大,气场更强。   他,不是他的少年。   古赋声瞳孔微缩,心跳骤升。   拾参将龙魂收进识海,耳边是强劲的风刃,拾参满眼厌恶,“滚。”元婴老祖气场强大,一口气直接震碎阵气。   轰隆……   龙脉震动。   拾参逼出上古凶阵的凶灵,将它捏在手中,“且放心,我得留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拾参,记着这拔鳞抽筋吃肉摄魂的仇,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凶灵被他吓到。   拾参嗤笑一声,嫌恶的将它扔回阵中。   凶阵火光滔天。   只瞬间漫延到锁龙台。   大火似惧怕拾参,对他退避三舍。   拾参看向古赋声,微一挑眉,凌空落到他身边,这具身体是被灵气撑到他元婴时的身形,他站在古赋声面前,得微微低头,才能和他平视。   他的声音不同于少年时的青春微哑,偏向于成熟性感。   拾参侧头,贴着古赋声的耳边,“吓到你了。”   古赋声心跳如鼓,视线平静,“在接受范围内。”   拾参低低的笑,“什么事是你接受能力范围外的,我拭目以待。”   古赋声突然抓住他要搂住自己腰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现在!”   拾参挑眉,“我现在这身形,不能抱你了?”   古赋声面无表情。   拾参往前一步,古赋声抬脚要往后退,被拾参霸道的锁在原地,古赋声冷淡的看着他,拾参上手,搂着人的腰摁倒怀里。   他现在的身形比古赋声的高一个指头,拾参对这个身高非常满意,不用垫着脚尖,拉着古赋声的脖子才能亲到人了。   拾参微低头,啃着古赋声的唇。   笑意盈盈。   古赋声顿了下,垂眼眸笑了。   黑莲盯着贴在一起啃的两个家伙,眼睛凸起来,你们……还不跑?这龙脉要塌方了啊……   噗!   远在海外的秘处,鹤发童颜的男人喷出一口心血,他两眼凸起,似仇恨似振奋,眼里疯狂。   男女音色尖锐混响。   “拾郎……”   “你回来了,哈哈,你终于回来了……”   **   叶家四合院。   一家四口和江老、江暖暖坐在前院,直勾勾的盯着天井口。半小时后,院门打开,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车没有停稳,后车座的车门被打开,下来两位近六十的老人。   老人腰杆强硬,气场强。   “如何?”   “确定是龙脉?”   叶兴业和江老迎了上去,“朱老,李老。”   两老人摆手,让他们不必客套,两人直奔主题,如鹰的双眸直逼天井口,“是这口天井吧?走!过去看看!”   叶兴业和江老稍后半步,跟了上去。   两个警卫员站在朱老、李老身侧,叶兴业将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两老头双手撑在井壁边缘,望着黑黝黝的井里。   “朱老,李老。”   其他人紧张,两老头摆手,让他们都闭嘴,他们两个都是枪林弹雨里面闯过来的,还怕个天井?   话说完。   地下轰隆一声,地动山摇,脚下的地面裂开,大家没防备,跟着地面颠簸,差点摔跟头。   “地震……”   “地震了,快走……”   “朱老。”   “李老……”   两老头站得稳,脚下的地面裂开,露在地面上的井壁也碎裂了,震感只持续了十来秒停了,两人相视一眼,到不认为这是地震。   龙脉翻身?   朱老声音发沉,让警卫员去查查,这个时间点,有没有地震发生。他的警卫员哪里放心,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护着朱老的安全,被朱老呵斥了两声,才去执行任务。   警卫员离开后,院子里恢复平静。   叶兴业可不敢在让两位在天井口待着,请他们进屋,朱老哈哈大笑,他的普通话带着浓烈的地方口音,“你屋里能有院子里安全?我和老李进屋后,你这屋顶塌下来,不得将我和老李活埋了。”   他本就是说个笑话,轻松下。   李老刚要附和,轰隆一声,到嘴的话没说出口,他们面前的屋顶,塌了。   朱老,“……”   叶兴业,“!!!”   尘土飞扬。   一阵死寂中,叶娇和江暖暖忍不住被尘土呛出咳嗽声,朱老解开中山服扣子,单手叉腰,拍拍叶兴业的肩膀,“大伙子甭紧张,房顶塌了,就重新盖。”   李老掏烟盒,和朱老点上一根。   “这一趟,来得值。”   叶兴业苦笑,还在庆幸刚刚还好没把两位请进屋,不然这会他的麻烦就大了。   好在!   地震只是一次,也只一次塌房。   朱老和李老站在天井边上抽烟,叶兴业怎么劝他们,都不听。两老头人老成精,观察过院子里的地形,只有这天井口处,裂缝痕迹最少,也就这里相对最安全。   江老也看明白了,但他没身份站在这两位身边,只能站到天井口外等着。   警卫员回来,说只有叶家发生过地动,两老头心里了然,更坚定的守着天井口。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拾参和古赋声回到地面。   拾参的形象直接颠覆了叶娇和江暖暖,尤其是江暖暖,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拾参,双手死死掐住叶娇的手。   叶娇疼得脸发绿。   江暖暖声音发尖,“妈呀!他穿的好仙!好漂亮!啊啊啊啊啊!”   叶娇让她适可而止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暖暖疯狂摇头,他真的是拾参小哥哥?她的眼睛瞎了吗?他比拾参小哥哥高大,腿长,气场强……啊……穿得古装好好看!   叶娇将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远离她,满脸疑惑复杂的看着拾参。   ……有人可以半天不见,直接从十六、七岁的少年变成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吗?无论是面貌还是身形气场,如此大的巨变?   朱老和李老打量拾参和古赋声,尤其是拾参,他的穿著和气场,给他们的视觉和感受,太强了!   “你是拾参吧。”   拾参看到两老头身上的气,除了血煞,还有功德,他略点头。古赋声在拾参的后腰上用力摁了下,态度敬重几分,“朱老,李老。”   这两位都是国防最高指示人。   态度谦和些。   拾参淡笑,“两位为龙脉来吧。”   朱老摁灭手里的烟,鹰眼锐利,让拾参说说龙脉。   拾参,“下面的确是条龙脉。”   两老头神情激动,拾参无情的掐灭他们的希望,“被我毁了。” 第207章 霸道又能撩   “毁……”   “毁了?”   叶兴业和江老傻眼,朱老和李老面色发沉,锐利的看着拾参,朱老敞着中山装,舌根发痒,让李老给他根烟。   没人敢说话。   两老头抽了口烟,让拾参说明白怎么回事。   “龙脉你毁了?你知道那是我国之昌运,你毁了根基,担得起这个责吗?”   拾参笑了,咀嚼着”担责”这个词。   古赋声担心他语出惊人的话,握住拾参的手,先说了,“朱老,李老。我们下去的时候,龙脉已是死脉。”他看眼江老和叶兴业等人,两老头知道剩下的话,只能他们两个单独听,让拾参和古赋声上车。   两警卫员守着。   拾参对龙脉厌恶,懒懒的靠在车后座,单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趣的看着古赋声。   古赋声没理他。   坐在前座的两老头相视一眼,古赋声在档案科的身份,两老头并不知情,等他亮出身份牌后,两老头微讶,“你就是科室的二爷?”   古赋声微点头,“朱老,李老。这条龙脉困住的是龙魂,只是……龙魂已……”   龙脉是死脉,龙魂消散,就算拾参没毁掉这条龙脉,它也没有了生机。   龙魂?我华夏子孙精神魂……   老两头懊恨啊。   到底是什么人,害他华夏根基,毁他国之昌运……   古赋声看向拾参。   两老头也看向拾参。   拾参的视线没从古赋声身上挪开过,对这条龙脉他厌之不提,漫不经心道,“毁了这条,重新养活一条就是了。”他捏了捏古赋声的手心,这张脸明明冷着没表情,但你跟着愁什么!   两老头面色惊变。   老脸郑重。   “拾……小友是说,养活一条……龙脉?”   拾参嗤笑,“有何难的?”   两老头,“!!!”   这山回路转得太快,太惊人。两老头摁住心口,都担心自己心脏有病,这可不是上阵杀敌看见脑袋可以砍的小事……   朱老握住发抖的手,再三确认,“拾小友!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你要是诓骗了我……”   他沉声,“那是千古罪人。”   拾参终于舍得挪开视线,看两老头,他张嘴的瞬间,古赋声握住他的手,力道重了点。拾参挑眉,反手和他扣一起,收敛气息,平和有耐心解释一句,“我还你们一条真龙就是。”   两老头一直觉得,活到他们这个岁数,能让他们色变的事情,已经是少之又少了,要让他们彻底失语的,更是绝无可能。   然而,此刻。   两人就是呆滞着。   龙脉于他们来说,原本就是玄之又玄之事,古赋声提到的龙魂,他们且认为是他华夏炎黄子孙的精神魂,他国之运……这是他们二人对古赋声身份的认可信任……   真龙……   真龙啊?   华夏上下五千年……讲究的黄龙精神,谁敢说见过真龙的?   朱老攥紧李老的手,瞪圆了老眼,张了好几次嘴,才把话说利索,“真龙?你说的真龙是……是真龙?”   绕来绕去就这一个词。   李老担心拾参不懂朱老的意思,跟着解释一句,发现也解释不明白。   拾参挑眉,“一条龙而已,不必如此。”   两老头,“……”   古赋声紧了紧拾参的手,让他好好说话,别在吓老人了。拾参撩了下垂在脸侧的发丝,“我没吓他们。”   拾参眼神淡淡,“给你们看看这条蠢龙?”   两老头的老眼都快凸起来了。   古赋声沉声解释,“朱老,李老放心。他说给你们送一条真龙,定不会食言。”   两老头相视一眼,徒然坐正身板,让警卫员上车。   朱老和拾参道,“此事……事关重大,还得让拾小友走一趟,我们……好好说说这……真龙之事。”   **   “啊!”   看着车开走,江暖暖迷茫,“怎么走了啊?”她看向叶娇,“娇啊,拾参小哥哥被带走了啊?招呼不打就走了!啊!两个老头太讨厌了!”   叶家人看向江暖暖。   江老难得呵斥江暖暖,“没规矩!”他对叶家人慎重道,“都让她爸妈宠坏了,回去我好好管教!”   江暖暖,“……”   江老和叶兴业到一旁说话,拾参和古赋声都被带走了,也让叶兴业做好准备,龙脉……毁了!这事绝不会善了!   “叶老在回来的路上,你得把关系打点好。我就怕……”他于风水面相就是个半吊子,知道叶家在龙脉上,他还曾羡慕。现在看叶兴业的脸上,是乌云之相,只怕……惹来祸事!   叶兴业知道这条龙脉被毁了后,他这心就像在油锅里炸,短短半小时,急得嘴里长泡,头发掉。   江家有自己的关系网,这事儿,江老也会出手相帮。   叶兴业感激不尽。   叶娇感受到家人紧绷的情绪,有些迷茫。她……好像闯祸了。叶娇拉住叶冶的手,“哥,我……好像不该把拾参带回家……”   叶冶顿了下,伸手揉揉她的头,“怎么会这样想?拾大师是我们家的恩人,妹妹当然应该带他回家做客。”   叶娇咬唇,“可是……”   叶冶失笑,“万事有爸妈和哥哥……”   家里的阿姨说来电话了,赵岚接的,叶兴业和江老说完话,看赵岚脸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赵岚心里发凉,“之前缅甸凤山挖出的玉石矿山……赔了……”   叶兴业的手抖了下。   叶冶的话没说话,猛地看向他妈。   江老就一句话,“如此快。”拾参和古赋声才被带走,叶家的矿山就出事了,这厄运太快了!   车子行驶半路上,古赋声才想起来,应该和叶家人打声招呼再走。朱老、李老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他……他被身边的人乱了心……古赋声看眼前面正襟危坐的两老头,能明显看出他们老眼里的炙热,余光里是一双璀璨到发亮的双眸,古赋声动了动略微坐僵的腰。   算了,这人的神色,也没把叶家人放心上。   轮胎压到小石头,车子颠簸的瞬间,车里闪过细微的红光。   拾参终于舍得将盯着古赋声的视线挪到前面两老头身上,刚刚还红光满面的两老头,现在的老脸上两缕黑气游走,又急又快,直逼天灵穴。   拾参挑眉。   在他面前送死劫?   古赋声的余光瞟过拾参挑起的眼色,不动声色的看向两老头的面相,惊讶。   死劫?   他眼神询问拾参。   拾参将唇贴到古赋声的耳朵上,呼出的热气比他少年样子时,还要烫人,古赋声不自在的偏头,拾参低声说,“别动。”   古赋声僵住。   拾参,“是邪修给两老头下的死咒,我看得分明,你在意这两老头吧。”   古赋声腰杆挺直,轻咳,“嗯。”   拾参咧嘴,牙齿贴着古赋声的耳坠,说话的时候,齿间的湿热挪着,就像是在……咬他的耳朵……   古赋声捏紧了双拳。   拾参略微不满,又像是恶趣提要求,“想我救他们吗?”   古赋声的喉结滚了滚,咽口水的声响,他自己听见都觉得……羞耻!古赋声猛地伸手,摀住拾参的嘴。   手心贴着牙齿。   古赋声,“……闭上嘴。”   拾参低低的笑,咬着他的手心,声线含糊,“我可还记着双修被你榨干……”   古赋声的耳朵爆红,这回下手没留情,狠狠的捏住他的唇,把他的嘴合上。   ……这一路你盯着就为了这个?   古赋声绷着脸,“你不救两位,我救。”   拾参喜欢看古赋声红彤彤的耳朵,“你不行。”   古赋声转头,盯着他。   拾参漫不经心的笑,“你虽是练气一层修为,然这世间灵气稀薄,不足以让你使用灵力。再告诉你一个,这两老头身上的是死咒,在天风大陆,管它叫三阶邪咒。这种邪咒就算是练气三层修为之人碰上,也得丢半条命,这两个,必死无疑。”   古赋声,“……”   朱老,“……”   李老,“……”   两老头只听到拾参最后说的这段话,虽然听不懂,但是,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两老头转身看向拾参。   拾参淡淡道,“没你们的事,转回去。”   两老头坐好身,相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又悟了。小古是将手摀住拾小友的嘴吧?说话的是拾小友吧?   两老头有瞬间迷茫。   古赋声现在就非常后悔,他的手心早就已经是湿热的,他倒是想抽回手,但是……   他的手心是有粘胶吗?   抽不回来的!   拾参提醒他,前面拐个弯,这两老头就得呜呼了。古赋声浅吸一口气,“……你想什么,我照做!”   拾参咧嘴。   古赋声抽回手,掌心贴着后腰上的衣服,细微的擦干手心的湿热,右脚翘起,遮掩尴尬,“救他们。”   拾参倾身,古赋声现在敏感,下意识的往边上躲,眼神警惕。   ……他的少年长大长高了,霸道无耻更见长。   拾参无辜,“我听你的,救人。”   古赋声明显不信。   拾参失笑,视线在他的双腿间掠过,古赋声脸色僵住,略显狼狈,拾参突然伸手,古赋声整个人蹦起来,脑袋直接撞上车顶。   前面四个人,齐齐回头看他。   古赋声,“……”   ……他闭上眼!太丢人!   拾参让他们转回去,两老头和警卫员被他震慑住,下意识的转身坐好。 第208章 请你吃大餐   “撞疼了?我看看。”   拾参握住古赋声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上。古赋声整个脖子充血,凌厉的看着他,让他适可而止。   拾参用灵力揉揉他的脑袋,脑门温温热热的,古赋声神色微顿。   “舒服吧。”   古赋声看拾参一眼,从他身上起来,在身边坐好。他摁住拾参的手,让他规矩些。   “在外面不能动手动脚,我不习惯。”   “我只动了手。”   古赋声无奈,你还想动脚吗?   他看向车前,前面坐着的四人像是对他们的言行毫无察觉,这让古赋声自在些,他提醒拾参,到转弯处了。   拾参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五指相扣,古赋声正要让他松手,手心出现一张灵符。   古赋声惊讶。   他能感觉到拾参手上的灵气到他手心,运转灵符。   拾参给自己正名,“你不是想自己救他们?我刚刚伸手只是想借你的手一用摆了。”他的眼神透着乐,“谁想,你蹦起来撞车顶。”   古赋声,“……”   朱老突然扭着身,他总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像是有团火在烧一样,“老李,帮我抓个背…”   李老同样扭身。   拐弯正中间的路上骤然出现个穿着白衣的人影,警卫员下意识踩剎车,但实际上,他踩的是油门,坐在副驾驶的警卫员脸色大变,扑上去抢方向盘。   拾参借着古赋声的手,将灵符打在车前挡风玻璃上。   车子在地面上打滑,眼看着要撞上对面来的车,但在下一秒,车身咚的弹跳起,直接越过要和对面相撞的车,稳稳的落在平地上。   抢方向盘的警卫员,“!!!”   ……哎呀突突,哎呀突突突!   腿肚子打颤。   开车的警卫员两眼茫然,左右看看,“怎么停车了?”   他兄弟抖着手,揪住他的衣领,冲着他耳朵咆哮,“怎么停车了啊怎么停车了你不知道吗?命都搭你手上了……”   骂一半猛地松开人看身后。   “朱老……”   朱老、李老晕着。   警卫员脸色大变,身上的配枪出现在手上,抢口对准拾参和古赋声,古赋声眼眸一沉,刚要说话,警卫员手里的抢就到了拾参手里。   警卫员,“!!!”   拾参,“这就是抢?能打死人?”   就算他穿到天一门之前,在后背村生活了十六年,他也没见过真枪是什么样的。古赋声看着脸色发白的警卫员,摁住拾参的手,“别玩火。”   拾参看眼警卫员,笑了。   将抢扔回去给他,警卫员握紧了失而复得的抢,整个人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古赋声让他放松,朱老和李老只是暂时晕了,没有大碍。   对面的车也被逼停了,急剎车,路面上是很长一段剎车印,司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火爆脾气,找过来理论。   开车的警卫员懵着,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被骂了一通。   古赋声看了眼司机,他的脸色爆红,能清晰的看到皮肤下的血管里有虫子蠕动。古赋声要下车,拾参摁住他的手,让他坐好。   司机一指头指着警卫员,把他刁得跟三孙子一样,警卫员绷着脸,他是穿着常服出来的,身上的配枪也不能轻易拿出手,吵架他也不擅长,只能冷着脸承受对方的辱骂,被喷了一脸口水。   警卫员,“……”   娘的!   要不是有禁令在身,他一脚就将这玩意踹飞了。   司机,“让车上的人下来,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和你们没完……”   “聒噪。”   拾参下车,靠在车门上,对司机是死亡凝视。   司机,“……”   嘴巴里像是含了粘胶。   拾参拍拍受骂的警卫员,让他做个好事,警卫员茫然的朝司机的脸伸手,司机看清警卫员手里泛着寒光的刀片,大惊失色,当时他的心里害怕极了。   就……非常后悔下车找理。   偏偏他现在上下唇黏着,只能”唔唔唔”的使用眼神杀,让警卫员对他手下留情。   皮肤被划开,疼得两眼发晕,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脸上在流血。   司机总算想起来要跑路,结果……腿像是长在了地上。   司机,“……”   魔鬼!   他们一定是魔鬼!   警卫员反胃,差点吐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手里怎么会有刀片的,但当他手里的刀片割开司机的脸皮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只有从血口里源源不断爬出来的红色虫子……   恶臭难闻。   警卫员摀住口鼻,肉眼可见的瞳孔张缩。   他猛地看向拾参。   拾参让他手别抖,把红虫子接住。   警卫员,“……接、接住?”   只瞬间,从司机脸上血口子里爬出来的红色虫子,爬遍整张脸。密密麻麻跟挤在一起的蜜蜂一样,警卫员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玩意,还要让他接着?   拾参,“不接着喂他吃下,你怎么救他。”   警卫员,“……”   司机看不到虫子,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脸上爬来爬去,偏他不知道这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他只知道……他快吓尿裤子了。   警卫员真诚的建议,“要不然,就……不要救他了吧!”   先声明,他并非见死不救,就这玩意,他估计给司机他也吃不下,还不如……死了算了。   司机拚命使眼色,就想让这两个赶紧把他放了。   拾参凉凉的笑,“不救这个可以,车里两个老头也不救了?”   警卫员猛地看向拾参,眸光犀利。   邪和正,往往都是分两极,不分彼此。   有邪祟的地方自然有正气。   三阶邪符,是死符,它的生符也必然会出现在死符附近。这个邪修就是断定,在这里世界里,不会有人知道三阶邪符,才敢用这来做死劫。   拾参之前说古赋声灵力不够,救不了两老头身上的死劫,除了逗他之外,事实也的确如此。   如果他不在,古赋声甚至都不知道三阶邪符,怎么会知道有生符?   警卫员麻木的将司机脸上的红色虫子一点点抠到纸上,这纸还是他兄弟递过来的,他当时就恨不得将纸塞回去,让兄弟上。   他兄弟凉凉的看着他,“开车的是你,险些把大家的命搭上的也是你,抠虫子也得是你。”   警卫员,“……”   他抠虫子的时候,司机气短,两眼睛凸起,差点死过去。   这玩意就是从他脸上弄下来的?   警卫员面无表情,“是从你血口子里爬出来的。”   司机,“……”   ……呵!呵呵!太刺激了!   警卫员突然冲他咧嘴,捏住他的下颚,微用力,打开他的嘴巴。司机猛然惊觉他要对自己干什么,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拚命挣扎。   警卫员毫不留情,将抠在纸里的一小搓虫子灌进他嘴里。   司机直接晕了。   警卫员胃里翻涌,麻木着脸,“没用。”   司机晕后完全不影响红色虫子从他血口子里爬出来,直到爬干净,警卫员一只不落的将虫子抠到纸上,上车,对着两老,满眼愧疚。   他能对司机下狠手,但他对两老……下不了狠手。   古赋声的视线在纸上蠕动的虫子上停留一瞬,飘向车外,神色复杂,他严重怀疑拾参是在说假话。   这些……虫子,真的能救两老的命吗?   车外,晕在地上的司机突然睁开眼,他的脸色恢复了平常,脸上的伤口愈合如初,他迷茫的看着四周,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一样。   “我怎么在这?”   他挠头,从地上起来,看眼停在面前的黑车,下意识的转头找自己的车。   他的车停在路中间,偶然有车辆路过,避开停在中间的车走的。   “惊讶吗?”   古赋声没转头,也知道拾参快贴上他耳朵说话了,他抬手,摀住耳朵。拾参看他的小动作,低声失笑,“你说不能在外面动手动脚,我不动你了。”   古赋声没理他。   拾参的手突然放到古赋声的后腰,古赋声猛地转头,“你……”   拾参收回手,“你看,你愿意看着我了。”   古赋声无话可说,他需要时间来消化眼前这个人,将他的少年藏到哪里去了。   朱老、李老被喂过虫子后,醒了。   两警卫员在短时间内,没办法面对两老,安安静静的坐回自己位置上,当个隐形人。   “出什么事了?”   两老对自己晕过去的事,心存疑惑,两警卫员目光笔直,不发言。   古赋声看向拾参,拾参闭上眼,不说话,古赋声只好出声,“朱老,李老可想想,近来得罪了什么人。”   两老看向古赋声。   “有人给你们下死咒,要你们的命。”   两老诧异,“死咒?”在他们的认知里,诅咒这种东西,就是嘴上说的狠话,是没有实质上的伤害的。   古赋声沉默一瞬,“万物有灵。才会有风水相师,两老知道上面有组建灵异部门的想法吗?”   两老头,“……”   知道。   他们两个还曾投以反对票。   古赋声诧异,“既如此,二老为何会去叶家,相信龙脉?”   朱老沉默。   华夏上下五千年,自古有龙脉一说。这些年内乱,搅和得举国上下人心惶惶,他和老李早就关注龙脉一事,叶家人将信递上来,他和老李当然得亲自走这一趟。   “信龙脉与风水相师,是两码事。”   古赋声,“……”   拾参睁开眼睛,打量这两老头,“奇怪的人。” 第209章 吓坏两老头   古赋声倒是理解这种矛盾。   华夏几千年的精神文明和传人……这是自古刻在骨子上的信仰……他们有信仰,但不代表他们就信奉鬼神。   理解,但心绪同样复杂。   古赋声沉思一瞬,说再多都不如让两老眼见为实。   两老身上的死劫虽解,但他们受邪符所累,凡躯有损,必定会大病一场,减少寿数。   古赋声递了两张平安符,“两老戴好,可保安康。”   两老头,“……”   古赋声送出平安符,看向拾参。   拾参挑眉,“我?”   古赋声点头,只有你有瞬移符,也只有你会用瞬移符。   拾参将瞬移符给古赋声,“试试。”   有足够强大的灵力,就能用瞬移符。拾参握住古赋声的手,给他灵力。磅礴呼啸的灵力瞬间席卷古赋声,他颤了下,拾参让他闭上眼睛,默念要去的地方。   朱老、李老能感受到车里瞬间的变化,两老的心思还在平安符上,正要询问,眼前一黑,两老头这把年纪,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从未想过现在这一刻会被吓掉魂。   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停车下车干什么的司机已经回到车上,正准备启动车子走人,他不经意的将视线瞟向后视镜,刚刚停在他身边的车直接从镜子里消失,司机瞳孔颤了颤,猛地趴到车窗上,回头看。   ……没、没了?   他狠狠的揉眼睛,车呢?刚刚停着的车呢?   脖子处一阵凉风,司机打了个哆嗦,骂了声有鬼,抖着脚慌忙将车开走了。   国防秘基地。   黑色的车子骤然出现在场地,忙活的人懵一瞬,纷纷拉响一级警戒。   两警卫员,“……”   他们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小腿的筋在打结。   “自,自己人。”   看到熟悉的警卫员,不少人放下手里的抢,剩下的人,依旧戒备着。站在防戒最前的中年男人一身正气,刚毅的脸没表情。   “朱老,李老在车里?”   两警卫员靠在车门上,唇抖了抖,“是!在车上!”估计还没缓过劲来下车。   中年男人浓眉微拧,收好抢,朝车走过去。   “朱老,李老?”   车门打开,看到车上凸眼睛的两老,男人意外。这两只可是资深老狐狸,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居然能有幸看到两老头这幅见鬼的样子,稀罕!   男人眉梢微动,看向坐在最后座的两人。   这两位气场太强了。   男人犀利的眉眼有丝警惕,“两老,两位是?”   这里是秘基地,所有能进来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查过祖宗十八代的,绝无可能出现陌生人。   男人看向两老,略有怀疑。   两老头咽口水,“是阿权啊。”他们动了动僵硬的身板,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平安符装进口袋,朱老轻咳一声,“这两位是我和李老的贵客。忙你的去吧!不必警戒。”   朱亦权再次求证,确保这两位没有伤害性后,才放行。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来,单脚踩在车上,压低声音,“朱老,您还没解释一声,您这辆车是从哪里冒进来的。”   朱老蠕着嘴。   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嘴也挺笨。   “滚蛋。”   朱亦权:恼羞成怒?   李老揉揉额角,他比朱老的性子温和不少,让朱亦权忙自己的去,这件事不必过问。   朱亦权一本正经,“李老,我总得给个交代。”再说,他和兄弟们同样好奇,这车子是如何做到凭空出现在这的。尽管他觉得此事荒唐是无稽之谈!   李老摆摆手,“谁敢问起,让他来找我和朱老。”   朱亦权咧嘴,就等他这句话。   他转身,做手势,让戒备的人该干嘛干嘛去。不少人相互挤眼睛,眼里透着八卦。   “等等。”   古赋声看向拾参,意外他会把人叫住。拾参饶有兴趣的看着朱亦权,下车靠在车身上。朱亦权打量拾参,“叫我?”   拾参叫住朱亦权,是看在这家伙身上的功德份上,救他一命。拾参朝远处第二扇门颔首,“看见那扇门了吗?”   朱亦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第二扇门是安保室,他大部分休息时间,都是在这个安保室。   “嗯?”   “里面有只老蜈蚣精。”   朱亦权愣了下,估计没想到拾参把他喊住,就是要和他说这句话。他额骨高,从不信这些神鬼妖魔的东西,眉目轻佻,“多谢了。”   和下车的朱老、李老点了个头,转身就走。   目标就是这间安保室。   朱老眼皮跳,腿比脑子快,冲过去就将人拽住,狠狠的骂,“混小子,让你别进这扇门,你逞什么?老实待着。”   朱亦权,“……”   朱老攥紧他的手,殷勤的看着拾参,“拾……小友,我这大孙子不是短命的吧?我老朱家就这一个大孙子……”   朱亦权,“……?”   是谁说要避嫌的?   拾参,“死不了。”今日没他在,这里就是个坟地。有他在,害怕丢命?   朱老放心了。   古赋声站在拾参身边,他第一次带拾参去档案科秘地时,也曾炸了只蜈蚣精。他低声问,“这是捅了蜈蚣精的老窝了?”   拾参失笑,“你打杀了人家小的,总得让老的来找场子。”他拍拍古赋声的手背,“放心,有我。”   古赋声想说他没担心过。   李老在边上听了个正着,眼皮一直跳。   **   这是只千年蜈蚣精。   古赋声以为打开安保室这扇门,见到的会是一只凶神恶煞的蜈蚣原型,结果是,一个小幼童,坐在安保铺着的行军床上,吃花生啃地瓜。   花生地瓜是今早朱亦权带来的。   古赋声,“……”   朱亦权,“……”   哪冒出来的小东西?   小幼童长得白白胖胖,绑着翘天辫,嘟嘴嚼花生,看到拾参和古赋声,漂亮的瞳孔出现一丝绿光。   “你们要吃吗?”   白胖的小短手里躺着两颗花生,递给拾参。   在安保室里值班的三个男人晕在地上,朱亦权面色骤变,手已经扶上了腰厕的枪托上,拾参走进去,将躺地上的三个男人踹出门,随时把门踹上。   古赋声没想拾参会突然关上门,他握着门锁,要开门进去,拾参在门上设了结界。   灵力一出,小幼童趴在床上,警惕的盯着拾参,身上突然冒出几条黑长的腿,肉嘟嘟嘴瞬间张大成血盆大口,满屋子腥臭味。   他嗅着拾参身上的味道,凶气猛涨,重音回啸。   “是你杀了我孙儿,你还我孙儿的命。”   拾参高傲的看着他,老祖恩威,蜈蚣精瞬间腿软趴在床上,气势消失的淡然无存。   趴着瑟瑟发抖。   拾参坐在行军床上,小幼童下意识的往后退,远离他。这个人的气息太强,太危险,他不敢硬碰硬。   “躲什么,来聊聊。”   “不、不敢。”   拾参勾着他手腕上的黑线,小幼童呆了,小身板拚命往后缩,“你,你……”拾参眼里寒冰,勾唇诱惑,“只要我弄断这根线,你就自由了。”   他低声,“还聊吗?”   小幼童脱口而出,“不可能。”   拾参嗤笑,徒然暴起,身上恐怖的灵力直接将整个安保室化为乌有,包括小幼童身上的一层皮。   是真正的活剥皮。   小幼童,“!!!”   惨叫都来不及,已经呆滞了。   拾参语含温柔,“现在还聊吗?”   小幼童哇的哭得凄惨,他的皮被剥了,他好疼啊,成血蜈蚣了,哇……拾参一指头弹在他的脑门上,“哭什么,你要乖乖的,这层皮给你留着。”   小幼童哭得打嗝。   拾参单脚翘着,小幼童乖乖的伸出几十双脚,给拾参按摩,委委屈屈的说,“我,我不是来给我孙儿报仇的。我也不想干坏事,我修炼千年多难啊,我多苦啊。可是,我一家老小都被抓着,不听话的下场就只能被塞到罐子里泡药酒。”   拾参,“药酒?”   小幼童额间闪过红光,他显得痛苦。   拾参冷哼,直接勾断了小幼童身上的黑线,这条线就是邪修用来控制蜈蚣精的。蜈蚣精没想到幸福能来得这么突然,他又哭了。   这回是喜极而泣。   他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摆脱臭老头的机缘。   不用拾参提醒,噼里啪啦将臭老头干过的坏事全抖露了出来。   “他用药酒控制人和妖,他将人卖到深山,砍断手脚扔到大街上给他赚钱,还让妖占据人的驱壳活着。这里面就有两个……”   拾参将小幼童扔给朱亦权。   朱老和李老脸色很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经过层层筛选还是有沙子漏了进来。   “不必查了,他说的人,全都控制起来。等候处决。”   朱亦权亲自去办。   朱老和李老请拾参和古赋声到最高层密室,朱老亲自请来领导三人,其中一人,见到古赋声惊讶一瞬,古赋声眼眸微软。   七个人,在密室中,碰面半小时,确定两件事。   龙脉和灵异部门。   是领导人直命拾参为灵异部处长。   周领导身体欠佳,开会的时候一直隐忍着咳嗽声,会议结束后,他朝古赋声招手,让他坐到身边。 第210章 老祖翻身仗   “听说你最近去的乡下?连科室的事都没管了。”   “他们已经能独当一面,我在不在,都无关要紧。您的身体……”   周领导含笑,让他不必提,倒是看向拾参,青年挺拔,眸装天下,不错!他泱泱大华夏,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   “你们两个,好好为人民做事……”   他咳嗽一声,摀住嘴的帕子上,是血渍。   古赋声瞳孔微缩,想上前,被他制止了,将帕子握在手里,“上回你带给我的护身符,是拾小友的吧?戴着它,这些日子,我能睡个好觉了。”   古赋声抿着唇。   周领导失笑,“龙脉的事,交给你们,要好好守着……”   拾参看他身上的功德和面相,对他的身份心中了然。   这位就是古赋声惦记着,能为他喊自己一声哥哥的重要人。   可惜……   就算他出手相护,最多能活两年。   他的离世,的确是世人的遗憾。   短暂的见面后,拾参和古赋声带着蜈蚣精离开,朱老和李老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去送,是朱亦权代送。   朱亦权开车。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从后视镜看向拾参和古赋声。   拾参,“问姻缘?”   朱亦权一点不意外拾参能知道他所想,自知道有蜈蚣精后,他的三观就彻底碎裂了,颠覆得过于彻底。   他迟疑,“连着两日,我做着同一个梦,都是被女人纠缠。”   他的话算含蓄,实际上,连着两天晚上,都有个女人爬上他的床,缠着他做。他非常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溺其中。   如果今天不是碰上拾参和古赋声,让他三观颠覆,他只会当此事是舒缓自己欲望的黄粱一梦。   拾参让他只管好好享受。   朱亦权和古赋声看向拾参,古赋声眼里疑惑,朱亦权很显然就是被女鬼缠身,你还让他好好享受?   朱亦权,“……”   想想梦里的滋味,的确挺享受。   拾参解释,“他红光满面,是红鸾心动之相。没有鬼运缠身,晚上和他睡的不是鬼。”   古赋声惊讶,不是鬼?   拾参,“是失魂症。这女子和他有姻缘,失魂后被姻缘线牵引到他身边,至于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拾参看着朱亦权,似笑非笑。   朱亦权摸摸鼻子,有女人主动爬上床,哪个男人把持得住?反正他非常清楚,这是在他的梦里,他当然能为所欲为。   古赋声,“……”   拾参恭喜朱亦权,“母凭子贵。”   朱亦权猛地踩下剎车,他转头盯着拾参,好半晌才指着自己,“我……不是,那不是在梦里,她怎么可能能怀上。”   拾参但笑不语。   朱亦权咽口水,重新启动车子,精明的大脑非常的计算着,到底怎么回事,额头上的汗滴下来,“就,就两天……能怀上?我要疯了。”   拾参贴着古赋声的耳朵,压低声音说话,“我十四师叔说,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男人,是个二孙子,你放心,我是负责人的男人……”他看向古赋声的肚子,有些遗憾,“就是可惜,你不能生。”   古赋声冷若冰霜。   **   拾参原本要送蜈蚣精去妖界,蜈蚣精死活不愿意,他现在是自由身,但他怕臭老头再找上门抓他,他知道拾参的强大,待在他身边才安全。   拾参只能把它带着,回到古赋声的小楼。   厉老五和他兄弟们直勾勾的盯着拾参,有些傻眼,厉老五试探的喊,“……拾兄弟?”   古赋声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把厉老五和其他人支使出去做事。从蜈蚣精口中,他们得到的太多重要的信息,这个邪恶组织埋藏得太深,这一次也算是有了方向。   厉老五领着人去做事,离开的时候,看着拾参的目光,带着崇高的敬畏。   “大哥,让我和……拾兄弟称兄道弟,我都……没胆子。”   “我也是。”   “咱还是喊拾少吧……”   厉老五眼前闪过只一天没见回来变了个大样的拾参,深沉的点头,“……嗯。”   拾参枕在古赋声的腿上,闭目养神,古赋声将两份文件看完装回文件袋里,低头,看着枕在腿上的这张脸,微失神。   这张脸和他十六岁时,轮廓大了,面容俊美,介于男人和男孩的青春成熟之间。   古赋声的指腹停留在拾参的眼侧,这双眼,只要睁开,就能让人沉溺其中。   “去屋里睡?”   “你这里舒服。”   拾参睁开眼睛,古赋声下意识的伸手摀住他的眼睛,拾参低笑,古赋声有些尴尬,放松后背靠在沙发背上,等着他笑完。   “叶家……”   “他们既然享受了龙脉带来的富贵,也要能承受住龙脉的反噬,天道老儿向来公平。”   拾参外形有变化后,现在是长发及腰,古赋声看着他的发簪,不再提叶家事,他将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晚饭两人没出门,是古重生从屈老的店里提回来的。   古重生想和拾参打架,被古赋声使唤出门做事,没给他挨着拾参的机会。两人吃饱喝足,八点钟,就躺床上了。   这一晚,古赋声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难言难欲。   翌日,拾参神清气爽,透着餍足,古赋声躺在床上,整个人如虚脱,睁不开双眼。与前两日的情形完全颠倒,古赋声总算尝到了被拆骨吞腹的滋味。   拾参如孔雀开屏,哼着歌在厨房里煮粥。   加了药材和灵力的粥。   香味泗浓。   古重被粥的香味馋的肠子在打结,他以为是古重生回来,又买了好菜回来,古重黑着脸,等他伤好,他一定要和古重生绝交。   拾参拿着粥回房,古赋声被香味勾醒,勉强睁开眼睛,他的唇还是红肿的,舔一下都疼,更别说身上了。   古赋声眼角透着微红的媚丝,声音清冷,没异样,是因为这人喂他喝了灵泉。   拾参浑身上下就透着一个气息,他很满足。   “声声,你得多努力修炼啊,等你筑基后,我们双修三天三夜,你都不会觉得累了。”   古赋声听到熟悉的称呼,下意识抬头看拾参,听到后半句,垂下眼睑,“我觉得炼气期不错。”   拾参,“那不行。”   古赋声,“……”   他低头看向碗里的粥,转话,“你用灵力熬的?”   粥入口,就是一股暖流,顺着经络温暖全身。   拾参,“给你吃的,自是用灵力熬制,我还加了天雪,怎么样?还累不累?”   他的眼瞳里发亮,蠢蠢欲动。   古赋声当没看见,“累。”   拾参怀疑,“真的?我师叔就是熬天雪粥给师叔公吃的,吃完就活蹦乱跳了。都是双修,你喝不可能没效果啊。我尝尝。”   拾参凑过去,握着古赋声的手,将汤勺里的粥递到自己嘴里,“味道不差啊。”   古赋声,“……”   **   古重生忙了一晚,给古重带回来早餐,对上古重冷冽的目光,非常不解,“看着我做什么?我忙完就给你送吃的,我这样的兄弟你去哪里找?”   古重冷笑,让他以后吃好料,别带到他面前来吃。   古重生,“大早上我上哪吃好料?我肚子还饿着。”   古重,“……”   两兄弟齐齐瞪眼睛,古重生放下粥,去厨房,果然是一阵浓香的味道,他咽口水,在厨房里翻盘子也没翻出东西来。   回到房里,他肯定,“二爷吃独食。”   古重闭上眼,当没听到。反正不是眼前这货故意刺激他吃好料就行,这个兄弟情暂时可以留着。   叶娇是中午找上门的。   只一夜间,她憔悴了很多,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古赋声看向拾参,拾参莫名其妙,看着他做什么,人又不是他欺负哭的。古赋声收回视线,将茶几上的纸巾递到叶娇的面前,叶娇抽鼻子,挤出难看的笑容,“对不起。”   她不是来哭泣扮可怜的。   古赋声性子原本就冷,话不多。   拾参话多,也看人,这个世界不是修真界,他收敛了老祖气息,存留在骨血里的气场,就算以常人姿态和人相处,给人的也是强烈的压迫感。   叶娇明白现在的拾参,已经不是昨天她带回叶家之前的拾参了。   她苦笑。   “拾……大师,我是来送玉石的,之前你帮齐爷爷,我答应以玉石山作为报酬。”叶娇深吸一口气,“拾大师今天有空的话,我们去办理过户手续。”   昨天,她爸妈和哥哥赶去了缅甸,虽然家里的事,他们都瞒着她,但她已经不是十二三岁不谙世事的女孩了。   她知道,家逢巨变。   她承诺过拾参的玉石山,想要尽快给他,她怕迟了,就拿不出这份报酬了。   拾参,“真给我?”   叶娇擦眼泪,“说好给你的,我不能食言。”   拾参挑眉,“不后悔?”   叶娇摇头。   拾参,“我告诉你,你把这座玉石山给了我,你们家连破屋破瓦的房子都住不起,但如果你留着它,你们一家至少能有个土房子住,你还给?”   叶娇愣住。   原来她家里已经这样难了吗?她的爸妈和哥哥又面临着什么呢?   叶娇猛地站起来,“拾大师,我们现在就去过户玉石山。”等手续办完,她要尽快去缅甸,站在她爸妈和哥哥身边。   拾参看她面上的死气,摇摇头,“坐着吧。这玉石山,你留着。”   叶娇瞪大眼睛,忙摆手,“不行,我说过给你的……”   拾参淡淡道,“我有条件。” 第211章 我资质如何   拾参的条件很简单。   他要叶家龙脉上的四合院和小洋楼,另外,叶娇只能待在京都,哪都不许去。   叶娇愣了下。   ……房子!   她浅吸一口气,如果真如拾参所说,她家的境地会糟糕到连土房子都住不起,那她现在的家,能保住吗?   “我答应你。”房产在她爷爷名下,过户需要拿她爷爷的印章,她会说服她爷爷。只是第二点她没办法答应,“我要去缅甸。”   她的至亲在缅甸,还不知道正在遭遇着什么,她不安心。   拾参,“既如此,请便。”   叶娇听出他话音里的冷意,她觉得是自己不识好歹了。古赋声让她想清楚,是去缅甸添负担还是留在京都给家人留好后路,视线落到拾参身上,提醒叶娇,“开口让你留下,是你这趟出门,会出意外。你想清楚。”   叶娇咬着贝齿,她的心口微颤,“……谢谢。”   她对拾参诚挚的感激,她心急至亲,没想明白拾参拦下她去缅甸的真实用意,是她差点辜负了他的好意,让自己置身危险,更甚至于差点和亲人天人永隔,痛苦终身。   叶娇走后,古赋声问拾参,为什么不直告诉叶娇,她出门会招横祸,客死异乡。   拾参喝着青竹茶,“不说清楚了,让她不要出门。”   古赋声,“……”   拾参,“前辈说话,是为智语。”他的师叔祖元婴后期修为,就是这样的高人形象,他是元婴后,也得向师叔祖看齐。   古赋声,“……”你这不是智语。好听点叫交谈有深度,难听点,叫话都说不全,装逼!   叶娇匆忙回家。   她爷爷叶修儒昨晚后半夜赶回家,叶娇回来的时候,他刚起床吃早饭。   四合院的屋顶塌了。   他站在小洋楼二层阳台,一脸痛惜,“你曾祖父年轻时,曾遇到高人指点,在此脉安家立命走事业。没想到是条龙脉啊……”   只一夕之间,却成了死脉。   叶修儒眉头深锁,人老了,能感知到的玄之又玄的东西,就越多。他隐约知道,这一回,叶家怕是要彻底栽进去。   叶娇搀扶着叶修儒的手腕,进客厅。   叶修儒今日的话多,提着往事。叶家四代都是在这四合院生活的,后来叶兴业在四合院后面盖了小洋楼,就算是内乱最凶的那两年,他们叶家也是波及甚少。   “我还曾以为是叶家祖宗保佑……”   现在却知道,是龙脉相互。   只可惜,他叶家知道的太迟了,“一饮一啄,都是天定啊。”   叶娇难受,“爷爷,要不然……我,我和拾大师说,咱们家……”   叶修儒摆摆手,从内衫口袋里掏出一把纯金的小钥匙,交到叶娇的手上,“换个土房子,一家人能好好的过活,挺好!你爸和你哥是男人,总能把这个家重新撑起来。去吧,爷爷屋子床东柱下面的地砖有一块是空心的,爷爷的印章就在盒子里。”   叶娇捏着金钥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四合院的屋顶都塌了。   叶娇带着两个人去找盒子,叶修儒站在小洋楼二楼阳台,认真的看着眼前熟悉到骨子里的地方,叹了口气。   “老爷。”   叶修儒转身,是跟了他大半辈子的管家,“走吧。去找江老弟唠唠嗑。”   他能做的,也就去几个老家伙面前卖卖这张老脸,好让小辈们能轻松些了。   管家望一眼在废墟里忙碌的娇小身影,欣慰道,“小姐长大了。”   叶修儒含笑,对他来说,小辈们的成长就是他现在最大的安慰了。   叶娇拿到叶修儒的印章,一刻都不敢耽搁,来找拾参过户。   叶家龙脉的事,没被透露风声。   有关系,办户非常快。   帮忙处理此事的是叶兴业的好兄弟,两人有过命的交情,叶娇要不是拿着叶修儒的印章来,这印章他再三确认是真的,他也绝不会办这事。   “娇娇,你和王叔说,房子的事你爷爷你爸爸知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把房子过户出去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叶娇让他别担心,家里没出事。   “房子是爷爷的主意。他……说一家人要去海外。”   现在内乱风口紧,闹得最凶的时候,叶家都没想过去海外,在这档口出去?   王春意虽然觉得怪异,但叶兴业不在这,他也没得深究,只能先把房子办了,回头在问具体情况。   办好后,叶娇和拾参说,她这两天会去租房子,从小洋楼里搬出来。   “四合院……塌了,我……”   “你不必管。”   又到手一个四合院,虽然没有宅灵,但也是他的产业了。   拾参心情不错。   他们走出房楼的时候,中年秃头男人抱着材料来找王春意,撇到拾参的身影,顺嘴问了声,“他来做什么?”   王春意在想叶家的事,“是老叶家过房。”   秃头男人惊诧,“他又来过房产?”   王春意这才抬头看男人,“又来?”   秃头男人妒忌了,“陈秘书长知道吗?他家的宅院就是过给这青年的,是叫……拾参……”陈曾过户的时候,是他亲自办理的。   王春意点头,“是这个名字。”   秃头男人,“啧!这青年什么来头?短短两天手里就有了两个宅子。”他压低声音,“这可都是好宅子啊。就陈秘书长那,千年古宅了。”   王春意心思微动。   下班后,他去了叶家,看到塌了的四合院,他错愕。   **   朱亦权单手手肘撑在车窗上,直勾勾的盯着从大楼里走出来的拾参。   他身边跟着个女孩。   朱亦权下车,甩上车门,半伸手做手势,“拾大师。”   拾参看向朱亦权,叶娇知趣,先走了。   朱亦权大步朝拾参走过去,他和拾参身高相差无几,两人身上的力量各不同,朱亦权是硬汉,拾参是大佬气压。   “拾大师,我今天特意请假,请你吃个饭。”   拾参看朱亦权满脸红润,这是昨晚上又享受了一晚,当然,他昨晚的双修,也是相当满意,才没有觉得朱亦权碍眼。   “走。”   有人请客吃饭,当然是选京都最好的饭店。   拾参用灵符给古赋声送信,让他来京都大饭店。   朱亦权看到灵符化成蓝蝶飞走,舔了舔唇,浓黑的双眼透着兴趣,“拾大师,你看我资质怎么样?能和你学看相抓鬼吗?”   拾参摇头,一身正气太硬了,重要是没慧根。   朱亦权遗憾。   饭店里有包间,拾参喜欢在大厅吃饭,热闹,正合朱亦权的意,两人坐在角落,朱亦权让拾参点菜,拾参就点最贵的。   两个人,点了一桌。   朱亦权面不改色。   菜单送走后,朱亦权抽凳子,挨着拾参,单手撑在桌上,“拾大师,我这样也瞒不过你。请你吃饭,我就想知道我的老婆在哪……”   他昨晚上,也动了关系,想把人找出来。但奇怪的是,平时挖一个人,非常顺手,偏他这老婆,找一晚上都没个影子。   昨晚上过得不错,今天是特意请假,来找拾参解惑的。   拾参,“没到时候。”   朱亦权活了三十二年,像他这样年纪,又是独生子的家庭,对他的婚姻是高度重视的。但他早年当兵,无心婚姻,现在和女人睡了几天,他就懂有老婆的好处了……   这不是,着急了吗。   “拾大师给个指点?”   拾参老神在在,“急什么,我不是说过你母凭子贵,等着她来找你就是。”   朱亦权,“话是这么说。但家中长辈知道我这情况后,跟着着急,就……想早些见到她的孙子。”   拾参认真的看朱亦权的面相,“我没看错的话,你家中长辈早已见过她的孙子,何须在愁。”   朱亦权愣了下,激动了,搓大手,“这么说,我老婆就在我身边……”他拍了下桌子,桌面哐当震响,“灯下黑!怪不得我总找不到人。”他把关系网洒在外面了,倒是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人。“是我认识的?不对!我没见过她,那是家母认识的……”   拾参挑眉,“谁说你长辈看过的孙子是你的婆娘?”   朱亦权,“……”   啥,意思?   “你兄弟宫明晦有度,横叉三横。”   “啊?”   “你有个兄弟,三个月大的时候被抱走了,辗转三回,幸得一命。现在应该三十三岁了。”   “啊!!!”   朱亦权就算是硬汉,此刻已是懵逼的。他老朱家就只有他一个晚辈啊,他没有亲兄弟,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没兄弟。大师你看错了吧?”   呵!   敢质疑老祖的能力。   拾参掏出虚灵境,往朱亦权脸上一照,“小子,看清楚了。”   朱亦权看到镜面的瞬间,双眼渐渐失去神采,他的意志力强,艰难的撑住眼皮,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当他看到虚无的镜子里现出的画面时,瞳孔微缩。   镜子里,是他熟悉到骨子里,又觉得陌生的人。   他的母亲。   年轻了近三十年的母亲。   她挺着大肚子躺在生产床上,给她助产的是个男医生,她的生产很顺利,孩子落地是啼哭,被收拾干净抱到病房。 第212章 地缚灵小鬼   古赋声将外套挂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好。   菜已经上了。   拾参切了芙蓉糕,递给古赋声,古赋声不习惯让人喂,接过叉子,自己吃。他看向朱亦权面前杵着的镜子,“这镜子?”   拾参,“虚灵境。能看前世今生,看亲过往。”   古赋声顿了下,看亲过往……   一桌都是热腾腾的菜,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应有尽有,他催促古赋声吃菜,别发呆,“想照自己?”   古赋声摇头,“不。”他刚刚只是想到了父母。   拾参看着他神色认真没有勉强,才作罢。   朱亦权挣扎在镜中,他母亲生下孩子的第三天,孩子被一个包着头的女人抱走了,且是诊所里的护士打的掩护,紧接着诊所起了大火,他的母亲被告知,孩子丧生在火海中……   朱亦权眼睁睁的看着他母亲痛苦到晕过去,醒来后的歇斯底里,他父亲这时候没在母亲身边,时局动荡,等回过神来找诊所时,诊所早已被烧成废墟,人去楼空……   哒!   耳边是个响指声。   朱亦权从虚灵境的虚幻里挣脱出来,神色怔楞。拾参收回镜子,他用灵力挑鱼刺,一块鱼的鱼刺软绵绵的飞到桌上,古赋声摁住拾参的大腿,让他收敛些,拾参将挑好的鱼刺递到古赋声的碗里,辩解,“这鱼不好,刺多肉不嫩。我储物袋里有五阶雄鱼,等回去我做给你吃,比这个鱼好吃。”   古赋声,“……”   他夹着鱼尝了口,味道不错。   朱亦权看到古赋声,没有惊讶,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虚灵境中看到的景象里。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在告诉他,他所看到的画面,都是曾真实发生过的。   他……或许真的有个亲兄弟。   朱亦权喉头紧,他是来找老婆的,结果给自己找出了个兄弟?   “……拾大师,昨天你没说我还有个兄弟。”   拾参惊讶,“你不是只想着解梦?我说你兄弟做什么。”   朱亦权,“……”好有道理,无言反驳。“……今日我也只想找老婆。”没找兄弟。   拾参颔首,“看在这顿饭的份上,送你个兄弟。”   朱亦权,“!!!”   这心情真是……难言。   这顿饭,他也吃不安心,勉强吃了个三分饱,匆匆告辞。   他得回家确认此事。   朱亦权走了,拾参很高兴,他问古赋声还想吃什么,他今天得了个四合院和小洋楼,是大款了。   古赋声,“……一桌菜,你能吃完?”   身后桌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女声,刺人耳膜。古赋声眉梢微拧,他和拾参转身,身后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被烫锅子泼到,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乱吼凑热闹的,都聚了过来。   “是热油烫着了……”   “赶紧送医院。”   “可怜孩子小,这小脸怕是……”   孩子躺在地上,痛得打滚,半张脸上的肉都烫熟了,左眼毁了,半边身上冒着油热气……   “喂!孩子都烫伤成这样了,你们两个还吃得下东西?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中年男人满脸凶肉,冲着拾参和古赋声凶骂,握紧的拳头将桌面砸得哐当响,肌肉蓄满随时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看热闹的人齐齐盯着拾参和古赋声,眼神阴森。   “你们有没有同情心,孩子脸上的肉都烫熟了。”   “应该从他们脸上割肉下来给孩子换上。”   “对!换上。”   就连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孩子,站了起来,用完好的那只眼看着拾参和古赋声,眼角挂着泪,可怜兮兮的说,“大哥哥,我的脸好痛痛,你们能帮我换肉皮吗?”   古赋声吃拾参挑刺好的鱼。   拾参放下筷子,朝孩子招手,“过来。”   孩子咧嘴,蹦蹦哒哒的跑过去,突然被满脸凶肉的男人抓住,他们警惕的盯着拾参,迟疑了。   “你……是风水师?”   拾参扬手,强大的灵力直接让几个魂体弱的鬼魂魂飞魄散,其他人扑通跪地,眼神呆滞。   那孩子所在中年男人怀里,害怕的看着拾参。   “我,我不敢了。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害人了。”   拾参勾手指,“过来。”   孩子不敢过去,但又怕惹怒了拾参,胆怯的走过去,离拾参一米远,他就停住不敢动了。   这回的可怜兮兮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可怜。   古赋声让拾参别吓他了,还是五六岁的孩子,欺负孩子做什么。孩子猛点头,独眼看古赋声充满感激,对,他就是个五岁的小孩,他还小,不能欺负小孩的。   拾参哼了声。   孩子打了个哆嗦。   “死了十几年了,还好意思说是孩子。”   古赋声,“他死的时候只有五六岁,不是孩子?”   拾参妥协,“行!是孩子。”他让小鬼坐凳子上一起吃饭,给小鬼十个胆,他也不敢啊。   老老实实的交代。   “这家店原来是我家的。姓吴的是我家管家的儿子,他杀了我爸,抢了我妈,把我用油锅烫死,还抢了我家的家产。”他指着他们身后的这张桌子,他就是在这张桌上,被人用烧滚烫的油锅子,烫死的。   “我不甘心,化为厉鬼要报仇。但是姓吴的请了高人,将我做成地缚灵,我只能在这里害人,我想从这里出去,找他报仇。”   古赋声吃不下了。   京都大饭店的老板吴志雄,他见过两面,是个面善和煦的人,背地里居然这样不堪。   拾参没收拾小鬼,就是看在他身上的冤情上。   他看着小鬼的面上浓郁的鬼气,弹弹他的额头,还是告诉了他残忍的事实,“有一点你错了,你的仇人不是抢了你妈,是你妈和他连手,抢了你们一家的财和命。”   孩子呆了。   拾参解了他的地缚灵禁制,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完事回来找我!记着,不可伤及无辜。”   孩子独眼都是血泪。   他死的时候是五岁,但他现在二十了,当然听明白了拾参的话,就是明白,他才痛苦。   **   朱亦权回到家,家里有客。   是他母亲的姐妹雷叶,也是京都大饭店老板吴志雄的妻子。   雷叶风韵知趣,心机颇深,他曾委婉的劝过他母亲,非必要不必和这样的女人交往,但他母亲似没听懂,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依然联系紧密?   黄敏歌被雷叶都得咯咯乐。   朱亦权进屋后,黄敏歌冲他招手,让他到身边坐,“你雷阿姨给妈妈送了只会说话的鹦鹉,挺有趣的,亦权也来看看。”   雷叶轻咬了下烈焰红唇,声音细软,“阿权来吧。”   朱亦权当没看到她的媚眼,走到黄敏歌身边大刀阔斧的坐好,那只绿毛鹦鹉站在茶几上,冲着他说话,“早上好,早上好。”   朱亦权捏住它的嘴,狰狞一笑,鹦鹉吓得一激灵,扑闪着翅膀飞了。   黄敏歌愣住,而后失笑,“你这孩子,让你逗它,不是让你把它吓走。”   雷叶咬了咬红唇,勉强笑笑。   “哈哈……吴老弟干这实事,我还得替柳城的百姓感谢你啊。”   “是吴某力所能及该做的。”   楼梯上传来下楼的动静和说话声,朱亦权微讶,老头子居然在家?   下楼的是朱老的亲大哥,朱正伯,也是朱亦权的亲爷爷,去年他退休在家,平日里都是出门找他的几个老友下棋喝小酒,今日倒是难得在家。   朱亦权浓眉拧着。   吴志雄也在?   猜想老爷子在家,是和吴志雄有关。   朱正伯留吴志雄夫妻在家里吃饭,看到朱亦权,让他过来和人打招呼。黄敏歌和雷叶也站了起来,三人走了过去。   “吴叔。”   “倒是难得看到亦权。”吴志雄笑着和朱正伯道,“今日叨扰朱老,定要痛快喝一杯。”   朱正伯哈哈大笑,快七十的人,中气十足。   蒲扇样的大手拍着朱亦权的手臂,“这小子能有吴老弟实干,我这老头就能彻底安心了。”   吴志雄说托大了,“我做的不过星星小火,亦权却是保家护国,安我边卫,才是大英雄。”   朱亦权笑笑。   饭菜刚上桌,几人落座,朱正伯才说,吴志雄手里有一批衣食准备捐赠到柳城,“五天前,柳州大雨,河坝决堤,不少乡亲们的家被冲垮。上面已经送去了物质,吴老弟是雪中送炭啊。柳城的乡亲们,该感谢一声。”   朱亦权给吴志雄倒满酒,他对雷叶无好感官,但吴志雄的确是个善人,他捐赠出去的钱财,不少。   小腿上有触碰异样。   朱亦权眼眸微冷,右腿避开触碰,往前伸长,没过两秒,触感又跟了上来。朱亦权气乐了,犀利如鹰的双眸,直视雷叶。   雷叶没有被吓到半分,眼里彷佛有团火,舌尖舔了舔红唇,朝朱亦权举酒杯,“麻烦阿权帮阿姨满上。”   餐桌下,她脱了高跟鞋,脚趾碰撞朱亦权的小腿,似触似离,诱惑着。   朱亦权笑了,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反脚毫不留情的将雷叶那只作怪的脚踩在地上,雷叶被踩的触不及防,痛得失声尖叫。   一桌人惊奇的看向雷叶。   “怎么了?” 第213章 相互捅刀子   “没、没事。”   雷叶精致的妆容有些裂开,脸上的肉抽搐。   朱亦权微笑,脚上碾压增力。   雷叶倒吸凉气,眼角含泪,她的手死死的抓着大腿,想把脚抽回来,但是朱亦权踩着她的脚背,不抬脚,她只能生生承受这痛。   她后悔了!   她想撩拨的就不是个男人。   吴志雄挨着雷叶,大手在她手背上拍拍,“身上难受吗?”   雷叶勉强笑笑。   她捏紧筷子的指腹泛白,“刚刚小腿抽筋了……啊……”她转头看向吴志雄,原本面善和煦熟悉到骨子里的脸,突然腐烂,爬满恶虫,她吓得扔了筷子惨叫,站起身要闪躲。   她的左脚被朱亦权踩着,站起来闪躲的时候,跟着惯性,人直接往后仰,朱亦权适时松脚,雷叶连人带椅子,翻了。   一桌人,“……”   莫名其妙。   黄敏歌忙起身走到雷叶身边,伸手扶她起来,“快起来,没伤到吧?”   在雷叶眼里,黄敏歌就是一个满身血肉的人,她尖叫,拳打脚踢,让黄敏歌别过来,别伤害她……   吴志雄觉察到不对劲,不由分说的拽住雷叶的手臂,用蛮力将她拉起来,力道像是要将她的手给掰断,眼眸冷厉,“夫人,我在这,不用闹了。”   雷叶发抖,慌乱的说,“雄哥雄哥,有……啊……”   她朝吴志雄身上扑,结果吴志雄现在不是脸上腐烂爬满虫,他整个人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挤不上的虫子一点点往地上掉。   雷叶要疯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拚命挣扎,让吴志雄放开她。   吴志雄黑了脸,呵斥,“雷叶,看清楚你在做什么……”   雷叶慌乱的挣扎中,抓了一只筷子,就朝吴志雄身上插下去。朱正伯和朱亦权眼厉,一看不好,两人飞快上前阻止。朱亦权离雷叶近,替吴志雄当下了筷子,但没想到雷叶像是发了疯,下一瞬脱了高跟鞋,尖细的鞋跟狠狠的插进了吴志雄的右眼。   吴志雄受痛,反手将雷叶推开,雷叶后腰撞在桌上,桌沿一根筷子直插进了她的后腰。   鲜血喷洒在桌上,如散落的梅花瓣,灼烧人眼。   吴志雄捂着被鞋跟插瞎的右眼,痛得弯腰抽气。   黄敏歌,“啊……”   朱亦权手里还握着从雷叶手中夺下来的那根筷子,浓眉紧拧,意识到这事不正常!就在他面前发生的,他没道理不能拦下,但结果就是,这两夫妻的确在他面前互相伤了。   朱正伯脸色难看,也有些茫然,就……好好吃个饭的功夫,成这样了?   朱亦权立马联系医院,将吴志雄和雷叶送去医院。   “咯咯……”   一声幼童嬉笑的声音从餐桌传来,朱亦权猛地转头,视线锐利。餐桌正中央,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孩童面部坑洼都是疤痕,只有一只眼睛,正踢腿拍手高兴着。   感觉到朱亦权的视线,孩童不高兴,跑了。   朱亦权,“……”   他母亲已经被吓到,躺在沙发上,缓情绪。   黄敏歌气若游丝,她是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桌上放着的筷子都能插进人的身体里,真的太吓人了,她让朱亦权跟去医院,一定要看着吴志雄和雷叶平安,她才能放心。   朱亦权坐到她身边,“妈!这事透着古怪,爷爷安排人跟着,我没必要去凑热闹。”   黄敏歌有气无力的瞪他。   朱亦权皱眉,“妈,我回来是想有事问你。”   黄敏歌,“你能有什么事?能不气我就烧高香了。”   朱亦权咧嘴,“我是不是有个兄弟?”   黄敏歌猛地斜坐起,刚刚病弱的样子瞬间成了只母老虎,直勾勾的盯着朱亦权,朱亦权被她这反应气笑了,舌尖舔了舔牙根。   “我真不该质疑拾大师。”   黄敏歌突然抓住朱亦权的手,面色发白,“是谁和你说的?你……你爸爸?他答应我不说的……他说不说的。”   朱亦权搂着她安慰,“不是他说的。妈!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黄敏歌深呼吸。   这件事是她埋在心里不能触碰的禁忌,被朱亦权毫无预兆的揭开,如潮水般的阵痛再次席卷而来,她承受不住。   朱亦权耐心的等她冷静下来。   “拾大师说我兄弟还在,而且他已经结婚生子……”   黄敏歌顾不上穿鞋,拉拽着朱亦权,“拾大师,找拾大师……”   朱亦权,“!!!”   **   黄敏歌找上门的时候,拾参正在训孩子,哦,小鬼。   “不能累及无辜,你跑去别人家里伤人,知没知错?”   吴希望垂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老实巴交的挨着骂,关键是他也不敢顶嘴。   哦!   吴希望就是被吴志雄弄成地缚灵的那小鬼。   跑去朱家闹了一通,吴志雄和雷叶被送去医院后,他原本还想跑去医院杀人,被古赋声召回来了。   古赋声插话,“朱家阳刚正气,又有功德。他担心你被朱家人所伤。”   吴希望眨了下独眼,闷闷的点头,“我知道错了。”   这也是他在朱家为什么只能伤到吴志雄和雷叶,却要不了两人命的原由。朱家人一身阳刚正气,专克鬼邪。他能近吴志雄和雷叶的身,原本就是他们两个心中太阴邪,连朱家人的正气都不能将他们的灾全部挡下。   门铃响了。   古赋声看向拾参。   拾参还要训小鬼,觉察到古赋声的视线,只好去开门。   古赋声让吴希望和蜈蚣精玩去,吴希望偷偷看眼拾参的背影,古赋声揉揉他稍软头发,“去玩吧。”   吴希望露出森森白牙,蹦跶着跑了。   朱亦权带着黄敏歌来的,黄敏歌一双眼透着火光,盯着拾参,“亦权说……说他大哥还在人世。”她吸了口气,才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们风水大师的规矩,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亦舒,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奉上。”   朱亦舒,朱亦权没见过面的亲兄弟。   拾参,“有缘人近在眼前。”   黄敏歌喃喃,有缘人近在眼前……   朱亦权直白问,“拾大师,你就直说我大哥在哪吧,我妈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想这话的意思,我也猜不着。”   拾参唇角抖了下,“三寸朝东,两厄为阴。他就住在你们三栋房外朝东方,两屋属阴的那家。”   黄敏歌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只想回去找她的大儿子,她来得急,没带钱财来,忙将手上戴了二十多年的玉镯拿下来,给拾参。   拾参看眼玉镯,让她戴回去,以后别轻易将玉镯摘下来。   “它跟了你二十五年,已经长了你的血肉,能吸走你身上的污秽之气,好好戴着。”   黄敏歌怔楞。下意识的握紧了玉镯。   她刚戴上玉镯的那几年,身体还很虚弱,近几年却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好,原来是这个镯子的原因吗?   黄敏歌慎重,“我定好好感激大师。”   朱亦权倒是有别的心思,他在镜子里看过的画面记得牢牢的,他大哥朱亦舒是被有预谋拐走的,这事儿,他定会追查到底,最后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朱亦权舌尖舔过一排牙齿,露出嗜血的笑。   朱亦权母子两离开后,拾参拉着古赋声出门,古赋声不解,“不是说不出门在家做烤三阶雄鱼?”   拾参似笑非笑,“你让那小鬼和蜈蚣精玩,小鬼把蜈蚣精拐出门惹祸去了。”   他这是去给两东西擦屁股。   古赋声,“……”   医院里,吴志雄和雷叶的伤已经处理好,被安排在vip房。吴志雄的右眼直接瞎了,此时躺在病床上和在朱家面善和煦的模样判若两人,吴志雄满身暴戾,对站在床边手持佛尘的道长发脾气,“一定是那鬼崽子回来找我复仇了。我他妈花钱养你十几年,你连个小鬼都镇不住,要你有屁用。”   道长面色发沉,学道是正统,但他满身阴戾。   一张老脸僵硬如披着一层人皮的人偶,他看着吴志雄右眼上浓郁的鬼气,眼皮都没动一下,他让吴志雄先冷静,掐指一算,眉头深皱,也是惊诧。   “他的确从地缚灵结界跑出来了。”   道长还真想不到那小鬼能有这样大的能耐,被他弄成地缚灵了,还能再出来。   吴志雄冷笑,“我给你一天时间,把小鬼抓回去,否则……”他眯起眼睛,阴戾道,“虚道长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道长是知道吴志雄的手段的,他倒是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毕竟吴志雄的手段有多少,也只是个凡人,又能奈何他?   他要吴志雄的命,不过翻手之间。只不过是要留着这个人好方便自己行事罢了!   “那小鬼既然出来找你报仇,没取你的命,定不会罢休……”   吴志雄感觉右眼更疼了。   道长无心安慰,“你放心,由本道在此守着,定让他有来无回。”   “啊……”   隔壁病房传来女人尖锐的惨叫声,吴志雄满眼厌恶,要不是要在外人面前装样子,他都懒得见到雷叶。   贱人,当着他的面就敢勾引朱亦权,当他死了吗?   吴志雄嗤笑,朱亦权是什么样的身份,你在风骚人也看不上。想想头顶上戴满的绿帽子,吴志雄满眼阴沉,恨不得能亲手将雷叶掐死。   可惜,不能。   她手里有太多他的把柄了。   吴志雄指使道长,让他过去隔壁,把雷叶的嘴堵上。   道长笑了声。 第214章 我拿钱买命   雷叶醒来,后腰是锥心的疼,这四十来年她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什么时候受过现在这样的疼痛,保养得白嫩的脸揪在一起,她将床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对护士喝来骂去,让她们给她打止疼药。   道长进病房,让其他人出去。   门关上后,雷叶拿他出气,“你来得正好,朱亦权敢拿筷子捅我腰,我要让他跪下来舔我脚趾头求我原谅。”   道长扬手一挥,将窗帘拉上。   他坐在床边,捏着雷叶的下巴,指腹摩擦,“你男人让我堵住你的嘴。”   雷叶不耐烦,“我的腰疼死了,没有心思和你搞……”   道长轻笑一声,攥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嘴送到自己嘴上,“搞完你就不疼了。”   雷叶欲拒还迎的挣扎,倒是勾得主动。   病床上,翻滚被浪。   吴希望坐在蜈蚣精的肩膀上,他们想从窗户里进屋,被结界挡在了外面,蜈蚣精仰头问吴希望,“去隔壁房?”   有结界,他不知道这间房里的情况,也闻不到雷叶的味道。但隔壁房是吴志雄的,吴希望让蜈蚣精去隔壁。   一鬼一妖站在吴志雄的床前。   吴志雄闭着眼听不到隔壁的声音,骂骂喋喋,吴希望鬼气暴涨,朝吴志雄扑过去,被一道黄光打飞,吴希望惨叫一声,蜈蚣精化出的脚把他接住。   “他在床上贴了符。”   吴希望狰狞,也是仇人在眼前却奈何不了他的暴戾,蜈蚣精虽然是妖,但这符也克他。   吴志雄看不到鬼和妖,但刚刚吴希望扑上来被符打飞,他感觉到了动静,下意识的摀住包扎的右眼,神经绷紧,“谁?”   “谁在这?”   床前吴希望的身影若隐若现,吴志雄瞳孔放大,后背死死的贴着墙壁,舌头像是打了结,“你你你……”   吴希望身上冒出热油锅烫熟肉的味道,沿着床一步步走近吴志雄,“吴叔,我是希望啊,你的小少爷,你不记得了吗?”   “吴叔,你用油锅烫我,我好痛、好痛啊。”   吴志雄攥紧被单,“你别过来……”   吴希望,脸上的皮肉一点点的往下掉,“吴叔来陪我啊。”   吴志雄咽口水,满脸的汗,他也是个狠人,狠狠的闭上眼睛,咬出舌尖血,骤然朝吴希望喷了过去,一脸狰狞,“你去死吧……”   吴希望闪躲不及,凄厉惨叫,身上的鬼力消散,蜈蚣精忙接住他,“他这张脸就是大恶人,着了他的道了吧。”   吴希望魂体抽搐。   蜈蚣精意外,“他的舌尖血这么厉害?希望你撑住,我带你回去找老祖。”   “找哪位老祖。”   道长从门外徐徐而来,吴志雄听到道长的声音,狰狞欣喜的大喊着,“快,我要这只鬼魂飞魄散,让他魂飞魄散……”   道长嗅到妖鬼的味道,进屋看到蜈蚣精时,老眼闪过金光,哈哈大笑,“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条千年蜈蚣精,是他师弟的得意宝贝,没想到啊,师弟竟然让这蜈蚣精反主跑了。   蠢货!   养了千年的东西,都能被反正。   蜈蚣精觉察到他身上的气息,脸色大变,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是臭老头的师兄,和臭老头是一丘之貉。   蜈蚣精抓住吴希望,“走。”   道长手里拂尘一挥,手里出现一个瓶子,他揭开瓶口,放出公鸡,“走?往哪儿走。”   公鸡魂威武雄壮,鸡冠鹤红,鸡眼如鹰,扑闪着翅膀朝蜈蚣精扑了过去。   蜈蚣精遇天敌,被公鸡魂压得死死的,直接现出原形,逃生的本人,直往床底下钻。   吴希望被符所伤,魂体不稳,他挡在蜈蚣精面前,盯着公鸡,公鸡铁爪如勾,铁嘴张开气势汹汹雄叫。   病房颤了颤。   吴希望和蜈蚣精都绝望了。   蜈蚣精甚至后悔跟着吴希望来这一趟,冲动了。   公鸡一脚将吴希望踩在脚下,嘴里叼着蜈蚣精,气势昂扬的站在床尾柱上,以王者姿态,藐视道长。   道长黑了脸,“畜生,还不将这两东西装到瓶子里来。”   公鸡没动。   道长皱眉,这只铁公鸡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天生反骨,难以驯化。现在看来,还是得让它吃些苦头,它才能知道谁是它的主子。   手里的拂尘化成利刃,如勾月的冰刃,就是一刀抹了它脖子结束它这条命的利刃。   公鸡的翅膀扑起,毛倒竖起。   突然放开嘴里叼着的蜈蚣,凶恶的朝道长扑过去,张嘴就啄。道长错愕,还好反应快,和公鸡战斗在一起。   “畜生,睁大眼睛看出去,我是谁……”   “你要造反吗?”   “它不是要造反,是要反主灭邪。”   低沉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道长分神一瞬,手臂被公鸡连啄两下,生生啄下两块血肉。   道长暴怒,“畜生。”   他用灵符将公鸡震飞。   视线阴冷的盯着凭空出现在房里的两人,“你们是何人?想何如。”   公鸡被灵符震伤魂魄不稳,古赋声把它抱起,用灵符帮它疗伤,只瞬间,公鸡又是生龙活虎了。   “灵气。”   道长骇然,紧接着是狂喜,“小子,把你手里的灵符给我。”   古赋声冷冷道,“不给。”   道长脸色阴沉,“敬酒不吃,你想吃罚酒。本道成全你。”   他的拂尘暴涨,化成绵绵细针朝古赋声攻击,拾参一巴掌将如暴雨般席卷而来的细针抽回去,道长避无可避,直接被扎成筛子,只一招,断了命。   道长的魂魄从身体里仓皇要逃。   被大公鸡踩在爪子下,拖着他到拾参面前。   道长后悔自己大意,他咆哮放狠话,“你们最好放了我,我的魂灯一灭,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放了我,我就当自己倒霉,绝不会找你们秋后算账……”   拾参笑了,“不如,我们先来聊聊你师父。”   道长魂体发抖,他活了上千年,除了他师父外,从未有第二个人给他如此压迫危险的感觉,就彷佛眼前这个人只要一抬手,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道长犹豫一瞬,选择出卖他师父。   “我师父是天机老人,我没见过他老人家,他每隔百年,会来找我一次,我身上的灵符都是他老人家给的。你们放了我,我知道的都说了。”   天机老人?   拾参没听过这个名字,眼神嫌弃,“苟活了上千年,夺舍了几十人的命,连个人都没见着,要你有何用。”   道长惊惶。   拾参让大公鸡放了他。   大公鸡高傲的抬脖子,鸡爪愤愤的在他的后背上抓出两条伤痕,才甘心的放了他。   道长一得自由,仓皇的从窗户上逃走。   只魂刚穿出窗外,被五道突来的玄雷劈得魂飞魄散。   古赋声,“……”   就说虚道长魂体乌黑血煞,满身业障,干过的伤天害理之事定然不少,拾参怎么会好心放过他。   是在这等着!   天雷一响,妖魔鬼怪齐齐退散躲避,蜈蚣精和大公鸡更是藏在了古赋声的衣服里,捂着耳朵瑟瑟发抖,吴希望更是魂体不稳,随时要散架。   拾参哼了声,在他身上贴了张黄符,保他一命。   吴志雄缩在床上,浑身如水里捞起来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做个手术包扎好的右眼崩开,纱布成了血红。   他曾以为,虚道长就是无所不能的大师,但他看着拾参和古赋声从窗户上走进来,虚道长在他眼皮底下一具身体化为乌有后,他就恨不得自己能晕死过去,能离开这个房间。   但他腿软,床都爬不起来。   拾参看着吴志雄咧嘴,吴志雄浑身毛孔都是冰凉的,他咽口水,“你……你你你们别杀我,我,我有很多钱,对,我有很多很多钱,我拿钱买命……”   拾参笑了,问古赋声,“我缺钱吗?”   古赋声,“不缺。”   拾参冲着吴志雄挑眉,“听到了。”   吴志雄磕磕巴巴,“你,你们想要什么?”   拾参隔空伸手,将他脖子上戴着的玉观音取下来,吴志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伸手摸到自己脖子。   空了。   他的保命玉观音在拾参手里把玩。   吴志雄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暖意正火速消失,他的腿冰冷刺骨。吴志雄怕了,他怕死。这块玉观音是二十五年前,虚道长给他的,严明让他随刻戴着保命,只要这玉观音离开他脖子,半小时内,他必死。   吴志雄扑通,从床上滚下来,跪在拾参面前,给他磕头,“求求你们,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把玉观音还我,把它还给我,我求求你们了,我还不想死。”   病房里越来越阴冷。   无数阴魂挤满病房,它们朝吴志雄索命。   吴希望是头一个,将吴志雄的魂魄从他驱体里拖拽出来的。   “啊……”   “救我,救我,我给钱。”   “滚开,全都滚开。”   吴志雄被数百个阴魂活活咬死的,他的血肉魂魄被这群阴魂撕咬下来,一口口吞掉,吴志雄凄叫的声音,能想象这些阴魂生前有多痛苦。   阴魂将吴志雄生生啃噬完,它们警惕的看着拾参和古赋声,又齐刷刷的跪下来,朝拾参磕头。   是对拾参的感谢。   没有拾参将吴志雄的保命玉观音摘下,它们不知还要煎熬受刑到何时。 第215章 老东西也配   这些阴魂生前受过苦刑折磨,死后怨气重。   现在罪魁祸首虚道长和吴志雄已经灰飞烟灭,放任不管,会出大事。   拾参开了鬼门。   这回是黑白无常亲自来的。   一屋子阴煞。   黑白无常还没碰上过这样大规模具有如此巨大杀伤力的阴魂,一时失语。白无常谢必安和拾参打过几回交道,算是自己人,对拾参感叹,“拾……大师,有你在,我阴界敢闹事的,都少了五成。”   黑无常打量拾参,被谢必安挡住视线。   好兄弟的胆子挺肥,什么人都敢乱瞟。   话说回来,上回和拾参碰面,拾参还是个小青年模样,这才相隔多少时日,拾参这气度身量,真是翻天覆地变化。   谢必安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家是厉害大师,连长个头的势头都能让其他大师望尘莫及啊。   拾参轻笑。   他和阴界有缘,护着也是应当。   “它们怨气重,不宜留在阴界,我散些功德,护他们上路,你让老阎开个特例同行,安排它们投胎转世。”   阴魂们愣了下。   ……功德!   ……转世!!   身上的怨气似淡了些,纷纷跪下,朝拾参叩谢。   曾以为,它们再也没有再世为人的机会了,却又是峰回路转,得来生机。   这份情,便是来世,它们也不敢相忘。   黑无常惊诧,似没想到拾参能舍了功德给这些满身罪业的阴魂,他张嘴,被谢必安拦下了。   谢必安拱手,“拾兄大义。”   有拾参的功德,将这群阴魂勾回冥界,是及轻松的事。   离开前,拾参给谢必安烧了张护身符,“近日你有一劫,切记忌水,符戴好,三日内没事发生,可将符扔了。”   谢必安郑重感激。   黑无常,“……”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给鬼差算命的大师,且说得就像谢必安真的会应劫一样,鬼脸复杂。   黑白无常离开后,拾参和古赋声看向吴希望,吴希望是冤死,死得凄惨,死后魂魄扔不得安宁,但他也没少害人性命,罪业深重。   这也是,拾参没让谢必安带他回地府的原因。   吴希望身上是浓黑的鬼气,他垂着脑袋乖乖的站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很不安。   古赋声冷硬的脸软和了两分,他伸手揉揉吴希望的脑袋,吴希望猛地抬头,怯弱又期待的望着古赋声。   古赋声不常笑,唇边的线条弯起来的时候,略微僵硬,淡笑道,“谁都会犯罪,改过都是好孩子。”   吴希望抿着唇,怯怯的看向拾参。   古赋声垂眸笑笑,“你拾哥哥对不喜之人,是不搭理的。”   吴希望那只独眼似乎能看到五彩的光亮。   拾参在他脑门上弹了个嘣响,眼眸微凉,“去隔壁吧。”   最后的因果了了,以后好好改造,学好做人,就可以放下去转世在为人了。   吴希望的脸上瞬间布满黑气。   雷叶死了。   死相惨怖,生前白嫩风韵的少妇,此刻皮肤干瘪,面如干柴,七窍流血,尸虫满身。   吓晕了两个护士。   吴希望站在雷叶的病床前,有些茫然。   ……她死了。   他还未曾质问她一句,为什么……她怎么能死得如此干脆……   拾参微讶,雷叶死了,她的魂魄不在身体里,也招不到魂,病房里还有残留一丝微妙淡淡的墨香味。   拾参闭眼,朝这抹莫香味追出去,只是在医院外,味道彻底断了。   “有意思。”   能在他的周围,不惊动的他的情况下,来去自如,且没有留下追踪踪迹,拾参颇感兴趣。   古赋声沉思,“是虚道长口中的天机老人?”   拾参摇头。   古赋声心往下沉了沉,连拾参都不确定,是意外还是有备而来?   他看向拾参,垂眸,以后还得让青年收敛低调些。   他们回到病房,拾参从雷叶身上扯下一块佛牌,确切的说是邪牌,和吴志雄身上那块玉观音是一对,一正一邪。   拾参扯开雷叶胸口的衣服,古赋声眼皮一跳,身上气压瞬间冷了两个度。   雷叶现在就是干尸,胸口也是干瘪的,就像是贴着一层皮,古赋声看到她胸口上的人形图,冷意稍敛,微诧。   “这是什么?”   “人欲图。”   雷叶身上的皮干瘪,也能看出她胸口上两个妖艳绝美的女子裸体相缠。   古赋声的喉结动了动,拾参摀住他的眼睛,低沉的雌声在耳边回响,“别盯着它看,它能迷惑人心智。”   古赋声心跳如雷,也知道自己刚刚差点着道,气压瞬沉。   拾参脸色不好,这是他头一回在古赋声面前露出发愁的情绪,刚刚的墨香味,就该想到,是他了。   古赋声,“人欲图很特别?”   拾参苦恼,“有一点,它是一种邪术,能控制人的欲望。”他的视线掠过雷叶身上,眼眸冰凉和厌恶,“最恶心人的是,要画上这种邪术,得用亲人的血做引。”   他看向吴希望,接着说,“是自愿。”   吴希望瞪大眼睛。   古赋声,“……”所以,雷叶到底图什么?为了个邪术,杀了自己丈夫和儿子甚至至亲吗?   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欲望?   为了财?   可,据吴希望所说,京都大饭店原就是吴家的,吴家财产够让雷叶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了。   拾参,“为了美貌和性欲。她需要男人的阳精来维持美貌,也需要男人的精魄来供养给她画上人欲图的老怪物。”   古赋声,“!!!”   拾参伸了个懒腰,“被玄雷劈死的道长就是老怪物手里的钓鱼线,他死了,魂灯灭,雷叶是道长在线的鱼,当然活不成。”留下的墨香味,只是障眼法,怪不得他一时没觉察到雷叶死状,倒是了解他,拾参冷笑,老东西还是喜欢玩这一套。   古赋声,“……天机老人?”   拾参琢磨着这个称呼,含唇轻启,“他也配。”   吴希望,“……”   蜈蚣精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你要挺住,你还没我一家老小混得惨呢,别哭。”   他一家老小的命可是被臭老头捏在手里上千年,臭老头动辄施法打骂,将子孙剥皮抽筋,那惨状,想想都发抖。   大公鸡磨了磨铁爪。   蜈蚣精,“……”   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病房,看到雷叶的死状,几人脸色骤变。他们的职业,面对的死状千奇百态,恐怖的不是没有遇到过,但眼前这具……   三人摀住嘴,出门吐了。   朱亦权是接到拾参用蓝蝶传信匆忙从慌乱的认亲现场赶来医院的,看着拾参,他就想到飞到自己手上的那只蓝蝶,神色古怪。   当然,他也没多嘴问七问八。   对吴志雄和雷叶后续事的处理,不是朱亦权管辖范围内的职责,他给拾参介绍了个人,“老潘,京都警察处老大。”   老潘三十五,和朱亦权是革命友情的发小,身上有股子流氓痞气,后脑勺凸出,天生反骨。按理说这样的人不是混黑就是个纨裤子弟,偏他走的是最正的道,当初他考进警校的时候,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   老潘伸手,和拾参、古赋声握手相识。   “老潘。”   “拾参。”   “古赋声。”   老潘挑眉,“古二爷?”古赋声微点头,老潘笑了,“幸会。”他又看向拾参,眼里带着调侃的痞气,“拾大师看我这面相,还能活几年?”   拾参咧嘴,“活不过今夜子时。”   老潘哈哈大笑,笑声震房,朱亦权的大手摁住他肩膀,沉了脸,老潘被他这气氛搞得愣了下,“搞什么?你信?”   朱亦权抬脚就踹,让他滚一边去,郑重道,“拾大师,我就这一个过命交情的兄弟,虽然人品不咋地,好歹是个人?你给指明条活路?”   老潘勾着朱亦权的脖颈,看着他面色肃然,都是从小一个尿壶尿尿长大的,兄弟的眉毛往哪里撇都知道对方出什么鸟主意。老潘皱眉,看向拾参,“拾大师,我真活不过今晚?”   拾参啧了声,“你乌云盖顶,还能撑到晚上,是你家祖宗有灵,祖上做的善事多,保了你一命。”   老潘,“……”   拾参,“两个月前你原本就该命绝,是你身上戴的护身符救了你一命。”   老潘下意识的伸手摀住胸口,拾参没说错,两个月前他在追捕一起凶杀案的凶手时,被凶手打中了左胸,要不是那天出门前他鬼使神差的将奶奶送给他的护身符装进左胸口戴上,替他挡了这颗子弹,其后果是子弹正中心脏,他当场死亡。   凶手缉拿归案后,他将护身符拿出来,上面是一个子弹孔,没见子弹,他拆开护身符袋,里面是一抹灰。   这事儿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拾参能知道,老潘是惊诧的,对他的话,也信了八分。   是人都惜命。   老潘比谁都惜命,他握住拾参的手,“我的命,全拜托在拾大师身上了。咱们兄弟的感情,谈钱不合适,这样,只要拾大师有命,我老潘就算睡死在女人被窝里,也能爬起来给你办妥了。”   朱亦权眼皮抽了下,这时候了,还死抠着你的钱?   拾参似笑非笑。   老潘将朱亦权的脑袋转开,“此事就这么定了。” 第216章 鬼都不放过   吴志雄的事交给老潘处理。   老潘对吴志雄和雷叶合谋杀害吴建邦一家的事颇感兴趣,十几年前的宗卷,只记载着吴建邦一家老小七口人,除了雷叶外,是中毒身亡的。   报案人是吴志雄的亲爹,也是吴家管家吴叛。   “蘑菇中毒?”   十几年的死因不好查,又是食物中毒,当晚老潘去了吴家老宅。   吴建邦死后,雷叶搬出了老宅,吴志雄还没蠢到占了这老宅,给人留话柄。老宅是三进院子,十几年没人气,透着荒凉和霉气。   老潘站在前院,他从小体质旺,极少数情况才能感觉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凉。   啪嗒。   一滴水声从屋檐传来。   老潘眸光锐利,手里电筒的强光朝屋檐射过去,回廊里,是一个弓着步履阑珊的老太婆,她穿着古朴褂子,提着灯笼往拐角处走。   “嘿!老婆子,我问你点事。”   老潘知道突然出现的老婆子有问题,但他胆子向来大,而且身上有拾参给的护身符,他怕什么?他正愁找不到人问情况,老婆子就出现了,多给他面子!   当然,这老婆子是人最好,是鬼更好,他只抓过凶手,还没抓过鬼。   老太婆停住脚步,举高灯笼看向老潘。   老潘一身阳刚正气,比午时的太阳还灼人。   老太婆阻止他靠近,“你来问什么?”   老潘说吴建邦一家人。   老太婆摇头,可惜道,“都死了!可怜都魂魄都没留下!被吸干了精魄,找不到了!小伙子回去吧!待太晚,你想回去都出不去咯,回去吧!”   老潘咧嘴,“吴家人的魂魄都没留下,那这宅子里住着的是谁?”   老太婆笑了,“小伙子不该知道的,别打听。小心把命丢在这里。”   老潘,“那不行!这宅子是吴家人的,我得弄清楚后,替吴家人把宅子捐出去,积阴德!”   老太婆叹了口气,“那你随我来。”   她朝老潘招手,提着灯笼继续往拐角走,老潘下意识的抬脚跟了两步,突然胸口一阵灼热,他一个激灵,人清醒了。   面前的景象又换了。   老太婆走的回廊上布满了红绸带,到处可见喜字,回廊里除了提灯笼走路的老太婆,还有几个穿着打扮如大户人家的小厮丫鬟,脆生生的脸上都是喜气盈盈。   “姑爷,您还站着呢,小姐在喜房等您揭盖头,快来。”   丫鬟站在老太婆身边,话是对老潘说的。   老潘,“……”   他捂着灼烧的胸口,拾参给他的护身符已经成了一团灰,而他身上穿着的,是大红喜服。   老潘给气笑了。   他渣他知道,隔三差五睡个女人,也是他占主导位,这还是头一回被拉来当新郎。   老太婆的老脸怜悯,“小伙子,跟来吧。”   老潘的舌尖舔过两排牙,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唇有些干裂,用舌尖添润唇,朝老太婆大步走过去。   回廊上的丫鬟小厮望着他齐齐行礼,作恭喜。   老太婆让打发他们忙去,枯爪的手抓住老潘的手腕,冰凉刺骨的冷意直穿骨头,老潘生生打了个寒颤。   “家里的长辈没有交代过你,晚上去外人家,不能开口要留屋?小伙子,你别怪老婆婆,老婆婆看你身是正气,可是给过你机会离开的。今日和小姐摘了盖头,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老潘,“……”   **   老潘身上的护身符烧成灰,拾参就知道他还是去了吴家老宅。   古赋声,“……”   他看向拾参,无奈,“你说他天生反骨,没说错。”   拾参从老潘面上就看出,他活不过今晚,给他活路今晚别出门,戴着护身符老实躲在家让祖宗庇护。   怎么想的?   晚上去吴宅?   拾参摇头,“他只有三十五的命数,今晚上就算他躲在家中,有祖宗庇护,也不定能躲过这命劫!”   说不定在吴家老宅,能有一线生机。   拾参让古赋声穿好外套,两人去了吴家老宅。   站在宅子大门外,巷子里的路没有灯亮,黑漆漆的,透着腐朽和阴森,古赋声看到吴家老宅的门牌号,“古巷78号?”   他转身,朝左手边看过去。   夜里星光暗,视线弱,看向隔壁的宅子巷里,如一张森然大口,能将人吞噬。   “古巷77号,是凶宅,据说闹鬼。”   这个宅子还在档案科里躺着,没人敢要。知道拾参喜欢古宅院子,他就记住了这个地址。   拾参点头,“这一片都是凶宅。”   闹鬼!   且是凶鬼!   古赋声巡视一遍,他没记错的话,这一片连着的古宅,少说有十二户人家,都是古时大户人家的宅院。   吴家老宅,院外阴森腐臭,院内吹吹打打喜色洋洋。   院子里面有结界。   拾参摇头,“不是结界!是时间错层。”   古赋声理解字面意思,拾参解释,“也可以说是人的梦境,她把现在的人拉到她的梦里,以梦摄魂。”   拾参和古赋声出现在院子里,小厮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屋喝喜酒。   这里所有的人和物,甚至花草都是栩栩如生。   小厮说,他们小姐和姑爷喝过合衾酒后,就要出来谢客,给拾参和古赋声安排了叶子牌,让他们先娱乐。   和他们一桌的是两个魁梧大汉。   两大汉裸着上身,肌肉充满力量,他们垂涎的看着拾参和古赋声,说话的时候,嘴里的唾沫从嘴角拖到桌面上,打湿了叶子牌。   “玩多大的?”   “没有一百两银子,就玩你们的手脚。”   拾参和古赋声都没有玩过叶子牌,两人神情同步,没有让两大汉失望,“没银子。”   “玩手脚。”   两大汉的双手搓着叶子牌,如狼似虎,“就喜欢你们这样没钱的穷人。”   “还等什么,快开始吧。”   大厅里其他桌的”人”羡慕的看着两汉子,拾参和古赋声被请进来的瞬间,他们就闻到了生人气息,只可惜,这两人没有被请到他们的桌上。   古赋声冷淡的抓牌,感受到周围如狼死渴阴森的视线,微不可查的笑笑,“我们很受欢迎。”   拾参露齿一笑。   两大汉知道拾参和古赋声是新手,不会玩叶子牌后,彷佛吃了兴奋劲,身上的鬼气蹭蹭蹭涨,还没抓完牌,他们已经开始分手腿。   “两条腿是我的。”   “我要一只手和一条腿,才公平。”   就手和腿,两大汉没谈拢,差点打起来,最后关头剎住了车。   古赋声,“……”   这感觉有些新鲜,不说拾参,单指他自己,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谈论吃手还是吃脚的事……   拾参,“我也觉着有趣。”   他的确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强拆了这里的梦宅。没这样做,只是想看看,老潘能不能活着。   此时的老潘非常清醒,他被老婆子带到一间布满红色的喜房中,喜床上坐着位盖着红盖头的鬼。   反正不是人。   老婆子带他进来后,就消失了。   桌上点着龙凤喜烛,偶然冒出啪叽燃烧声,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非常迷人。   老潘拿着桌上的喜秤,站在鬼新娘面前,“我该掀你盖头还是和你喝合衾酒?”   鬼新娘,“掀盖头。”   老潘,“你长得不丑吧?”   红盖头似乎抖了下。   老潘坐在她身边,“那得说清楚,长得难看,我下不去嘴。”   鬼新娘的十个手指甲瞬间变长,又眨眼恢复成纤纤玉手,老潘看了个正着,他将喜秤仍在喜床上,双手抱胸,歪扭着靠着床柱子,“你今天一定得睡我?”   红盖头上的珠子跳动了下,原本如玉珠落盘的声音似有朦胧和羞意。   “嗯。”   老潘舔了舔唇,直接脱衣服,“我怕你长得丑,这样,盖头先留着,我们别浪费时间,先做一次,做完在给你掀盖头。”   鬼新娘估计没遇到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有些懵。   老潘脱衣服手势快,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自己的,直接扑到鬼新娘扒衣,“你反正要睡我,掀盖头你太丑我肯定不愿意睡你。盖着脸做一次,完成了你的要求,也达到了我的要求。你放心,等做完掀开盖头你要是不丑,我肯定还能和你做两次。”   鬼新娘,“……”   老潘脱女人衣服更顺手,扯开领口直接崩扣子。   鬼新娘懵了瞬,居然觉得这男人说的话有道理,她的确是要男人掀她盖头做她新郎,但等男人隔着盖头摀住她的嘴时,她才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她暴怒,要将男人掀翻。   瞳孔徒然瞪大。   不可置信……   他,他他把什么东西放进来了。   老潘眼里反着冷光,唇边扯着笑意,动作增大,觉察到女鬼的僵硬,他舒服的叹气,俯身在女鬼耳边说,“我还是第一次和女鬼做。”   鬼新娘,“……”   老潘舔了舔唇,“滋味不错!”觉察到女鬼的挣扎,他压低声音,“你应该不知道,我是个警察的提前还是个流氓痞子!我在来这里之前,就有大师告诫我,想要活命,晚上得乖乖待在家,我这人从小有反骨,让我不要干的事,我偏喜欢干!你想要个新郎,没想过我连鬼都不放过吧?怎么样,滋味好不好!” 第217章 睡完要娶鬼   “你真紧。”   “和鬼做比和人舒服啊。”   老潘骚话满地,鬼新娘被他压制着,身上的鬼力居然在消散,身体里是奇怪的感觉,她怕了。   “臭男人,你闭嘴,赶紧放了我……”   老潘正性起,怎么可能放过她,别看他一身正气,骨子里是真邪。摁住女鬼,做到爽完。   他舔了舔腥红的唇,看眼像是被c惨了的女鬼。   老潘,“嗤~”   将她拽起来,摆弄坐正,隔着红盖头骚弄她的脸,“做过了该干正事了!新娘子,别浪费时间,来掀盖头吧!”   鬼新娘被他拔吊无情提裤不认账的嘴脸气狠了,鬼力暴涌,红盖头瞬间撕裂成粉碎。   娇嫩水盈的脸上如抹了粉色胭脂,眉目如画唇含春,“滚!你给我滚!”   老潘呆了。   她……她和他梦里走出来的姑娘简直一模一样!   后悔啊,早知道鬼新娘又娇又美还嫩,他哪舍得粗暴待她,怎么都得温柔的快活。   老潘喉结动了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带回床上,嗓音嘶哑,“我错了!你要打要罚只管来!来,换你睡我,我躺着绝对不反抗。”   鬼新娘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偏这个男人身上不知有什么魔力,沾上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她就只能束手就擒,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是上千年来,她头一回想敲自己两棍子,从梦里醒来。   喜房外。   提着灯笼的老太婆望着屋里明明灭灭的火光,鬼脸骇然后,是狂喜。手里的灯笼砸在地上,她跪地朝西叩拜,“方家老祖保佑,不枉小姐苦守千年,总算等到了真姑爷!”   “好!好啊!”   “小姐受的这千年苦,总算能解脱了。”   老太婆抹了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喊来小厮和丫鬟,吩咐他们准备开席,“办!办得越热闹越好!”   丫鬟和小厮惊讶,按照惯例,他们只要把生人引进喜房,由小姐摄魂拘瓶,是没有操办宴席的。   老太婆乐呵呵的,“咱们等到真姑爷了。”   丫鬟和小厮愣了瞬,是惊喜。   上千年了,他们解脱的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几人热切积极的去准备宴席,这回是真正的置办酒席,小厮们略微懊恼,“我该多备着酒菜的,这回……我上哪里去找酒菜。”   “我想起来,刚刚领进大厅的两个生魂,我们送他们出去,让他们帮忙备酒菜。”   “糟糕!这两个生魂这会也不知道被吃了没有……”   “快过去阻止,赶紧的吧。”   三个小厮急忙往正厅跑。   **   古赋声脚底踩着两只脚,桌面上是一只手,坐在他上家魁梧的汉子少了一手一脚,满脸的横肉透着惊恐,他对面的汉子比他更惨点,只剩一个脑袋一个肩膀,身上其他的部位,都在拾参的脚下踩着。   古赋声让他上家的汉子眼珠子别乱瞟,赶紧出牌。   “十秒了。”   魁梧汉子手里拿着叶子牌,这一局他是庄家,明明他的牌面最大,他肯定能是赢家,但是……就是见鬼了!   无论他的牌面有多大,他上家和下家这两个生魂的牌面,总能比他大一点……   他这牌弄不出去。   其他桌的看客早就挤了过来看热闹,纷纷起哄,“开!压死他!”   “对!怕他个鸟!开!”   “我就不信这两生魂局局能赢。”   “开!兄弟们都挺你!”   魁梧汉子被他们吵得脑壳疼,玩了几局下来,他的鬼胆早就吓破了,也万分后悔给那小厮塞银子,抢了这两个生魂。   他咆哮,“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这牌开了,你们谁的手脚借给我砍?”   “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又不是咱们和这两个生魂玩,我们也替不了你啊!我们就是看个热闹,大伙说是不是?”   “说得好!”   拾参上家只剩一个肩膀脑袋的魁梧汉子艰难道,“能认输吗?”   他对面魁梧汉子心里苦,他想认输,这两个生魂不肯接受啊,眼巴巴的看眼自己输掉的一只手脚,想想这牌局开了后,剩下的那只脚也得没了,满脸的横肉抖了抖。   阴冷的屋梁变得火热。   拾参仰头,诧异的盯着闪火光的房梁。   古赋声也觉察到了这异响,“老潘出事了?”   拾参摇头,神色复杂,“我在想老潘到底是怎么混进警局的,他连鬼都不放过。”   古赋声是个正常的人,就这一句话,他当然不会往老潘和女鬼上床这件事上想。   拾参,“女干鬼。”   古赋声,“……”   屋子里所有的鬼,“!!!”   纷纷远离这两生魂,看他们的眼神微妙,连鬼都赶上,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怪不得几个牌局,就能砍鬼的手脚和身体……   视线阴冷,“你们到底是谁,混进来有什么目的?”   打牌的两魁梧汉子现在成了残疾,两鬼嗖的从牌桌上起身,警惕虎视的盯着拾参和古赋声,“喂!手脚还给我们!我们可以把你们送出这个院门。”   “他们不能走。”   所有鬼朝门口看,三个小厮喜笑盈盈的跨门坎进来,如散财童子笑意盈盈,面带讨好。   “是小的没有安排好,让这些个阴魂吓到两位少爷了。小的给两位少爷赔不是!两位少爷原谅则个!”   拾参把玩着叶子牌,“你看我像被吓到的?”   他斜眼看被他和古赋声虐得一脸苦相的魁梧汉子,两魁梧汉子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往后退,连带翻了椅子。   拾参咧嘴,“看到了。”   小厮尴笑,“是小的不会说话。两位少爷,今日是我家小姐和姑爷的喜宴,定是要留两位少爷下来喝一杯喜酒的。只是……”小厮卖惨,“小的办事不利,没有备全酒菜,还得舔着脸来求两位少爷搭把手帮个忙。”   他说完这话,屋里的鬼都震惊了。   办喜酒?   他们这中间的鬼,有一半以上,是当过这方家小姐的新郎的,别说办喜酒了,看他们现在的下场,就知道混得有多惨淡。   他们现在等到了什么?   方家小姐真要酒席了?   一群鬼哗然。   小厮冷脸,将这群鬼压制得服服帖帖的。   古赋声,“……”   鬼让人买酒菜办酒席?   他低笑,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说出去,能有人信?别说人,鬼都不信。   他看眼三个小厮,摇头。   这些鬼如何想的?   **   这顿酒菜,拾参买的。   他答应帮忙办妥的时候,古赋声有些看不透他了。   拾参解释,老潘睡了女鬼,总得给人家一个体面,办酒席是应该的。拾参还把老潘的亲爹亲娘外加一个朱亦权带来了。   潘父母,“……”   朱亦权,“……”   三人足足失语五分钟,也难以消化听到的这个消息。   潘父解下皮带,死死的攥紧,两眼震怒又失望,“他从小就混,老子以为他做了警察,能知道责任担当和原则,他好色,睡女人,只要有分寸,老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现在他去睡个女鬼……”   潘父狠狠的闭上眼。   潘母也是难以理解,养了三十五年的儿子,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好!你混,你对女人胡来!你不结婚,这些都可以忍了!结果呢?他去睡个鬼,还要和鬼结婚……   潘母的眉梢跳着。   她现在倒是宁愿他去在外面和女人鬼混了,也好过给她找个鬼儿媳妇要强啊!   夫妻两个心肝都揪在一起。   朱亦权,“……”   老潘这尿性,睡个女鬼出来,他真的一点都不该意外。   他脸上这震惊的神色,是看不起谁呢?老潘是谁啊,能有他干不出来的事?   老潘敞着衣服,靠在正厅门上,点了根烟,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都是慵懒餍足的气息。   这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咬着烟,和站在台阶下的五个人颔首,含糊道,“来了,进屋坐,别客气。”   潘父手里的皮带砸了过去,老潘都懒得躲,脸上被砸出一条血印痕迹,皮带砸到地上,他用脚尖勾起,啧了声,“还是系上吧,小心掉裤子,一把年纪了别让这些鬼看笑话。”   厅里一群鬼,“……”   潘父呼吸急促。   潘母给他顺气,瞪着老潘,“你是要气死你爸才甘心?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把衣服穿好,跟我回去。”   老潘将嘴里的烟夹在手里,摇头,“您放心他死不了,扶他进屋坐吧。别担心,这些鬼兄弟好相处,不会吓人。”   潘母,“……”她要觉得自己有心梗。   老潘扯了扯笑,看向拾参,“拾大师,多谢你带他们来这趟!”   拾参看着老潘半边身体变得透明,抬头看向星空,子夜了,晴朗的星空瞬间阴沉,云层中,隐有雷电闪动。   “你的命劫来了。”   老潘顺着他的视线仰头看天,古赋声和朱亦权也看到了云层中的雷电,朱亦权皱眉,“大师,没办法救他了?”   他朝老潘竖中指,朝下。   “你他妈的让你老实待家里,你跑出来睡女鬼。女人是你命根子是吗?没女人你活不下去?”   老潘被他噎了下。   穿着新娘装的女子站在老潘身后,她是被天空异像引出来的,其他的鬼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拾参,“有。”   老潘和朱亦权炙热的盯着拾参,拾参朝老潘身后站着的女鬼颔首,“生机在她身上!” 第218章 声声发飙了   鬼新娘,“……?”   潘父母察觉到不对劲,顾不得愤怒,忙问到底怎么回事?朱亦权压着声音解释了一番,潘父母骇然。   老潘的一半身体都是透明的,潘父母这下彻底慌了。   儿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种。   潘母就差跪在鬼新娘面前,恳求她救她的儿子,鬼新娘避开,没受这个跪。   她看向老潘,就他的作为,是一点都不想救他。   拾参,“他原本活不过今晚,被你拉进梦里,把你睡了,你身上的鬼气缠到他身上,遮住他的生机,骗过了天道。”   鬼新娘是千年鬼,有她在身边,老潘身上的鬼气不散,就会误以为他是死人。而刚刚老潘是自己站在正厅门前的,天道发现他身上有生机,云层才会有雷电聚集。   没劈下来?   这里是鬼新娘的梦,他们听不到雷响,宅院外,却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老潘两眼发亮。   睡鬼还能捡条命,这活他赚大发了。   潘父母的脸色复杂,他们倒是想不信拾参说的话,但老潘身上的变化,他们也有眼睛看。   活生生的一个人,只能看到半边身体,能不吓人?   潘母急急的问,“大师,我儿子下半辈子,只能跟在……她了?”   拾参点头。   潘母打量着鬼新娘,狠狠心,夸道,“姑娘长得水灵,委屈你跟个老男人了。你放心,往后有妈在,妈给你做主。”   潘父,“……”   鬼新娘避开她的视线,朝拾参行礼,她是不会嫁给这个男人的,只是她另有事相求,“大师能否相助小女子,小女子愿做牛做马相报。”   拾参让她起身。   “可以。”   鬼新娘希冀的双眸,瞬间踏实,她能感觉到拾参的特别,也知道自己如果想摆脱这个梦境,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拾参指着老潘,“你不必抗拒和他的事,你等了千年的人,就是他。”   鬼新娘脱口而出,“不可能。”她的情郎怎么可能是这个邪恶的人,她的情郎刚正不阿,如何是他能相比的。   想到这个男人对她做的事,她就难以容忍。   老潘拍掌,“怪不得我总想粘着你,媳妇,你等了我千年啊,可真委屈你,你放心,我也等你千年,绝对公平。”   鬼新娘,“……”   听听他说的话,是人话吗?   潘母拧着老潘手臂上的肉,哄姑娘都不会,外头那些和你睡的女人,到底图你什么?   鬼新娘眉梢都是郁气,“大师,我的情郎不是他,我也不会嫁个他……”   朱亦权突然说,“姑娘,我兄弟能不能活着,还得要你身上的鬼气。”   鬼新娘冷笑,“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潘父干巴巴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是……积阴德!”他看向拾参,他说得对吧?   鬼新娘指着被云层里雷电吓到藏起来的众男鬼,“他们的命都是我留的,够我近百个七级浮屠,不差他这一个。”   潘父,“……”   老潘舔着牙笑了。   还是个伶牙俐齿能怼人的。   鬼新娘不予理会潘家人,跪在拾参面前,“大师,要我嫁给他,我宁愿沉在梦里不醒来。”   老潘拧眉。   古赋声提醒他们,云层里的雷电要劈下来了,果不其然,鬼新娘趴在地上,面显痛苦,拾参掏了张灵符,封住被雷电劈开的口子。   老潘扶起鬼新娘,看着她的脸瞳孔微缩。   只瞬间,她的脸上千疮百孔,非常恐怖。   潘母倒吸一口气,摀住嘴怕自己干呕出来,老潘问拾参她怎么会这样,拾参突然扬手,将潘家三口和朱亦权封在结界里。   鬼新娘被老潘抱着,她睁开眼睛,虚弱道,“是他来了……”   院子里,是浓郁的墨香味。   古赋声侧身站在拾参身边,两人肩膀靠着,冰冷的目光扫视院子,语气颇冷,“又是天机老人?”   这里的墨香味比雷叶病房中的浓郁数倍。   拾参嗤笑,“是老东西的分身。”   “咯咯~~”   一阵天籁的娇笑声在院子里响起,“拾郎,上万年没见了,你就算转世十回,仍然还记着奴家呢!奴家真是欣喜,都舍不得杀你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古赋声不喜她的话,面色更冷,“你的情人?”   拾参,“声声你别听他放屁,我和他是死敌。我满打满算也就活了一百零三岁,上万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旮旯里。”   古赋声地不可闻的嗯了声。   “拾郎,你太伤奴家的心了,奴家怎么舍得把你当死敌,你忘记和奴家春风一度枕上魂了吗?你可真是狠心吶,独留奴家一人空枕思眠……”   古赋声身上的灵力暴涨,手心冒出个灵球,朝院子上空砸过去。他出手快,拾参都被惊到了。   “你是谁,哪冒出来的东西!你居然有灵力!拾郎,是不是做的……”娇俏的声音气急败坏,院子风云诡秘,尘土飞扬,房屋草木纷纷轰塌和枯萎,“奴家心心念念的跑来见你,你还是对奴家下狠手,好,好得很!拾郎,奴家就拿他的命来消气。”   天空中,一只手骤然朝古赋声抓去。   仙气……   拾参阴着脸,挡在古赋声面前,本命法器在手,挡住抓来的五指。   噗嗤!   拾参一口血喷在法器。   古赋声看着拾参吐血,瞳孔冒出一缕黑气,身上阴冷的气化成剑气,将这只手砍成了两段。   “魔气?”   娇俏的声音顿了下,紧接着是狂怒,“是你,是你,拾郎你骗我……啊……”   天空又恢复了沉静,要不是地上还留着被古赋声砍成两段的这只手,都以为刚刚在院子上空冒出来的声音是错觉。   拾参擦掉嘴边的血迹,看着古赋声,神色复杂。   古赋声不喜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拾参胸口疼,他摸着古赋声的手,“以后别犯傻,我打不过她,你能打得过吗?我受伤了你能照顾我,我们都受伤了,谁照顾谁?”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地上躺着的两段手上。   意思非常明显,他砍的。   拾参当没看到,撤了护着潘家人的结界,他落后古赋声半步,凝视着他的身形,神情肃然。   魔气!   声声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   他心里隐隐不安。   手下意识的摸上储物袋,被他封在禁制中的无字天书,里面封印的魂答应过他不会出来占声声的身的。   无字天书静静的躺着,一切如常。   拾参松了口气。   **   在鬼新娘身上搞鬼的,就是这老东西。   鬼新娘的执着,原是她等的情郎,“小女子不知他是何人,只小女子思念成疾,他突然出现,告诉小女子,只要在这个梦里,小女子便可不死不灭,就能等到情郎。”   那时候她病入膏肓,又心有思念,有人能伸出手帮她一把,她当然答应。   “这个梦给了小女子希望,也困住了小女子。走进这个梦的人,都被留了下来。千年前,第一个男人被奶妈引进来,小女子原本是要将他的精魄送出去,但奶妈说,如果小女子害了人,就再也见不到情郎了……”   提着灯笼的老太婆走进来,弓着背,颤颤巍巍的跪在拾参和古赋声面前,“大师,我的小姐心地纯良,要惩罚,就惩罚老太婆吧。那些人都是老太婆引进门来的,是老太婆害了他们的丢了命啊。”   鬼新娘,“奶妈。”   老太婆让她不必多说,她看向老潘,将灯笼居高,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身段和样貌,在看潘父母,总算是放心了。   “是他!是他啊!小姐,你等的情郎是他!错不了了!”她拉着鬼新娘的手,放到老潘的手心上,“老太婆就把小姐交到你手里的了,往后啊,要对小姐好,老太婆可是在看着你们的。”   鬼新娘有些慌,“奶妈,你说什么呢……”   老潘握紧她的手,郑重其事,“您放心。”   老太婆笑了,她重新看向拾参,交代道,“那人小姐没见过,老太婆见过。他想从小姐身上吸走精魄,老太婆岂会让他如愿。”   老太婆的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不是魂飞魄散。   是被吸走了魂魄。   鬼新娘不敢相信,她的奶妈在她面前,就这样没了,潘老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胸口,摁住她的后脑勺,没让她看。   房梁上开始震动倒塌。   拾参沉眸,“要塌了,走。”   他扬手,将院子里所有阴魂带走,一行人刚踏出院门,轰隆一声,存在上千年的梦,终于碎了。   鬼新娘呆呆的站着,看着吴家宅院。   外面下过暴雨,地上的积水到脚踝处,潘父沉声道,“回去再说。”   鬼新娘不肯走,被老潘打横抱走。   朱亦权,“……”   他走在拾参和古赋声身侧,感叹,“这老太婆对她倒是真爱。”   不过,他听得稀里胡涂的,老太婆话没说完,魂魄就没了。   拾参冷淡道,“方姑娘一直以为这个梦是她的,实际上,是老太婆的。”或许,一开始老东西的确是将这个梦种在了方姑娘身上,在老太婆撞见老东西后,老东西就把梦换在了老太婆身上了。 第219章 吃黑泥续命   拾参和古赋声一起去了潘家。   鬼新娘不能接受。   这千年,她以为这是她的梦,是她困住了这些魂魄……现在却告诉她,这个梦是她奶妈的,她不过是这个梦里的一缕幽魂。   “不可能……”   “你以为她身上的罪业是从哪里来的?”而你身上干干净净,不过是有人替你扛下了所有罢了。   拾参的话如一颗重石砸进了鬼新娘的心湖,她的十指攥紧衣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奶妈开始变得苍老?   是第三个、第四个男人进来梦里后?   现在忆起来,居然是模糊不清的。   鬼新娘捂着心口,鬼会心痛吗?   会的。   难言的疼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困在梦里的阴魂,因她丢命,她自然要承担因果。老东西要精魄,她到还有良心,没将他们的魂魄交出去。”   古赋声有疑虑,就雷叶身上的人欲图,夺走了不少人的精魄,她和虚道长都是天机老人的钓鱼竿子和鱼饵,看雷叶和虚道长的下场可想而知,天机老人怎么会放过老太婆这个诱饵钓上来的鱼儿。   拾参笑了,“谁说放过了?”   古赋声眼神微妙。   老太婆梦里困着的那些阴魂不是好好的?   拾参,“灯笼。”   老潘对老太婆提着的灯笼印象深,现在想想,一个鬼在自己梦里提着灯笼做什么?拾参张开手掌,灯笼现在手心,鬼新娘噌的起身,走过去,“是奶妈的灯笼。”   灯笼很普通,嫩竹筐架油纸糊面,老太婆提着灯笼的时候,灯芯是红色的,照出来的光微暖。   此刻。   灯芯蹭黑色跳跃着蓝光。   鬼新娘靠近灯笼,魂体瞬间不稳,这感觉她太熟悉了,“是摄魂灯。”   拾参点头。   老太婆就是用摄魂灯吸取引进梦的人的魂力,聚精魄,取十之用一,瞒过了老东西。   最后也用自己的魂魄填了摄魂灯。   鬼新娘喃喃,“她是为了我……”   她的出身就不被家族期待,从小护着她的,只有她的奶妈,她在双十年华遇上她的情郎,被家族发现也是奶妈拚死相护。   可现在,护了她一生的奶妈就在她面前消失的……   身上的喜服一点点成白色,心中有一块坚固的盘石一样的执念,在这一刻突然出现了裂痕,砸掉了一个角。   她等了千年,等一个无归的人,却失去了疼爱她如命的。   喜服换白衫。   她跪在拾参面前,求他救她奶妈,哪怕要她魂飞魄散。   拾参摇头,“无能为力。”老太婆已经化成灯芯,已是老东西盘中餐了。   鬼新娘跌跪在地上。   老潘觉得自己很危险,他的媳妇快要没了,“媳妇,我能帮你做什么?”   鬼新娘直愣愣的看着他,老潘被她盯着心里发毛,正要问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起身,“我们成婚。”   老潘,“……”   这个话猝不及防,当然,对他来说,是激动的。   鬼新娘避开老潘的视线,请拾参和古赋声当证婚人,奶妈走了,她已经没有了亲人,她会如奶妈的愿,和这个男人生活。   “还得劳烦大师,将他们送去阴界投胎转世。”   “小姐。”   小厮和丫鬟齐齐跪在她面前,谁也没有说出愿意留下来陪着她的话,只叩头感激。   一并被送去地府的,还有被困在梦里的其他阴魂。   和拾参、古赋声打叶子牌输掉手脚的两魁梧汉子,躲在阴魂最后面,没脸见人。   这回来的只有黑无常,他看着拾参的眼神怪异,临走前,他让拾参给他算一卦。   “老谢……溺水,真是应了你的水劫。”   要不是拾参给老谢的那张符,老谢只怕是魂飞魄散了。   拾参诧异,“他没听我的话?”   黑无常略尴尬,“听了!避了水!”但没避酒啊!谁知道酒也是水做的,喝酒也能喝出事来。   组局的是他,黑无常不想提自己干的这蠢事。   拾参挑眉,他看黑无常面相,和谢必安之事有关系,给他烧了两张符,让他带一张给谢必安,“小倒霉两日,无大碍。”   黑无常接过符,郑重道谢。   安排好阴魂,潘家的喜宴也准备好了,凌晨两点,办婚宴本就仓促,好在之前拾参和古赋声已经备好了酒菜。   潘家只来了亲近且住得近的几个亲戚。   潘母亲自给鬼新娘梳妆,“要委屈你了,待日后让旭阳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老潘本名潘旭阳。   鬼新娘穿的是白衫,潘父母知道她是给她奶妈守孝,也依着她,“我曾听好友提过,外国人结婚都是穿白色婚纱,挺好看,谁都不敢说你。谁给你委屈受,妈护着你。”   潘家人的心思好理解,让潘旭阳死还是活着,当然是得活着。能让他活着,接受个鬼媳妇,有何难?   鬼新娘笑笑。   她同意和潘旭阳结婚,本就不是诚心,何来委屈?   正堂摆了香案桌。   一碗黑泥上点着三根香。   拾参和古赋声坐在香案前,潘旭阳和鬼新娘三跪拜后,拾参让一人一鬼共吃完这碗黑泥。   黑泥腥潮恶心。   潘旭阳的脸有些绿。   鬼新娘闻到黑泥里熟悉的味道,她诧异的看向拾参,这是……埋葬她的泥土……   拾参和潘旭阳道,“吃过一碗饭,以后夫妻共一体。她身上的鬼气不会影响你的寿数,能帮你瞒过天道和鬼差。”   潘旭阳狠狠心,闭眼,将黑泥当米饭扒了。   ……这滋味,脸上的肉就揪在了一起。   拾参,“她的尸骨被埋在吴宅后院,你吃的黑泥是埋她尸骨的泥土。三日后酉时一刻,你可将她的尸骨挖出来,入你潘家祖坟,她才算你潘家魂。”   潘旭阳愣了下,虽然嘴里的黑泥依然难以下咽,但心里明显轻松了许多,他郑重点头,会照办。   **   从潘家回来,已经近五点。   吴希望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的望着他们。   蜈蚣精和大公鸡一人一个沙发头,相互抖眼睛。拾参和古赋声从门口进来,蜈蚣精和大公鸡非常默契的跳下沙发,溜到角落里藏好。   古赋声脱了外套,放在一旁,揉揉吴希望的脑袋,“不要着急,你拾哥哥会帮你办好吴家的事。”   吴希望的手指头相互搅着,闷闷的点头。   古赋声去厨房熬粥。   拾参靠在厨房门上,把玩着从鬼新娘尸骨地里得到的东皇钟碎片,这是第五块了。   古赋声淘好米,淡淡开口,“你和天机老人睡过?”   拾参顺嘴回,“老东西太不要脸了,我能……”他顿了下,将手里的碎片收起来,凑过去贴着古赋声的后背,将脑袋搁在他的颈窝上,“我睡我师叔师兄的被窝,也绝不可能去睡他的。老东西脸都不要了。”   古赋声冷笑。   拾参心里突突,咬着他的耳坠,“声声,我只和你钻被窝。”   古赋声没动,任由他咬耳朵,但这回他清心寡欲,青年说他没和其他人上过床,他信。   有一点他疑惑,“天机老人认识我?”   他动了动,让青年松开搂着他腰的手,“他口中的魔气,是指我?”   拾参的气息瞬间沉了下来,“老东西的嘴里十句有九句不可信,他就是个老邪物,说话没头没脑颠三倒四,听他的话干什么。”他松开古赋声的腰,背靠在灶台上,双手抱胸,气势徒增,“我是我爹的小弟子……”   古赋声错愕。   拾参提到老东西的语气显然不好,“我没出生前,他是天一门最受宠的弟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出生后,曾遇到三次险境,险些丢命,都是拜他所赐。”当然这是穿到天一门后,听他七师叔提过的。   “我十六岁的生辰那日,他突然跑到我面前,发疯的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又对我下杀手,被逐出天一门。”   拾参玩着古赋声的手指,“他说我万年前和他决裂对立,让他下场凄惨,要让我不得好死,万劫不复。”   “嗤~”   “近百年他给我使绊子,念念叨叨的就是万年前我对他的亏欠,要杀我泄心头之恨。最离谱的是,他囔囔着我能转十世,是他动的手脚。”   “他处处针对我,那时候我还是个五灵根废材,整个宗门的人将我护得紧,师兄们对我过度紧张,就怕我被老东西抓去。”   古赋声若有所思。   他想到滚花溪,紧抿的唇角柔软了两分。   滚花溪的确是时刻护着青年的。   拾参,“我爹和师叔们猜测,他应是被夺舍了,但他们出手试探,却没有发现,那时候,我有些猜测,老东西应该有和我一样的机缘,并不是夺舍,可能是魂体归一。当然,他说的万年前事这种虚无的话,我都懒得听。”   拾参在古赋声唇上啃了口,“在叶家地下龙脉里看到被拔的龙鳞,我就该想到他了,只有他能干得出将我家蠢龙拔鳞剥皮抽筋取龙魂之事。”   古赋声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   拾参笑笑,“我没事。”他伸了个懒腰,往外走,“总有和他算总账的一天。”   走出古赋声的视线,拾参才敢按住胸口,神色凛冽。 第220章 吃里扒外的   厉老五一身血回来。   他看到古赋声和拾参,怔愣一瞬,声音低落,“二爷,屈老死了。”   屈老有死劫,古赋声早有准备,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脸色还是难看了两分,“人呢?”   厉老五,“屈老的尸体安置在店里,凶手扔去了警局。”他看向拾参,敬重道,“是陈秘书长的小舅子雇的人。”   陈曾婆娘陈锦华的亲弟弟陈锦文。   事情发生在五点前,陈锦文雇的地痞流氓在屈老的家里点了一把火,门窗都被封死的,火势刚起来,惊动了邻里,纷纷来救火,屈老被救出来,意外就是发生在混乱的时候,屈老是在人群里,被混混用刀捅死的。   厉老五去屈老的店里拿早餐,被他撞了个正着。   几个混混打了半死不活,扔去了警局,陈锦文雇佣杀人,完全没有遮掩他自己,混混三两句就吐了实情。   人证物证面前,陈锦文无从抵赖,据他交代,他雇凶杀屈老,是没打算遮掩,只不过屈老死后,他也没打算留着这几个混混。   可惜,他的时运不好,他们在行凶现场就被抓了。陈锦文也想不明白他雇的几个人有没有长脑子,能用这样的法子来杀人。   厉老五听完陈锦文说的话,也沉默了良久。   就他做出来的这事,屈老死得可真冤。   几个混混挺无辜,他们干的熟手的,不就是打群架混乱砍人?谁知道是被谁砍死的。   古赋声,“陈家为了什么?”   厉老五,“报复。据陈锦文交代,五年前他的儿子陈孝义,吃过屈老的酱料后腹泻,没有及时送医,最后肠脱死了。陈锦文将他儿子的死算在了屈老身上,两年前的车祸就是他安排的,屈老命大,那场车祸捡回了一条命。陈锦文不甘心,他知道屈老身边有二爷等人护着,就收了手。二爷近来不在京都,他才又起了杀心。”   古赋声,“……”   拾参拿上古赋声的外套,“走吧。”   古赋声给他拿上两个还热乎的包子,让厉老五去查屈老的家人,找到人尽快将人送回来。   两人到了屈老的店。   屈老抱着玄猫,等着他们。   拾参给他看过相他也知道自己活不长,这两天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刀子捅进腹部的时候,他就松了口气,就觉得吊着自己命的这根线,算是了了。   看到玄猫在自己身边,他满含欣慰,就知道自己算是解脱了。   “你们喜欢吃酱料,我做了两缸,放两天就能吃了。房子和院子,原本想今日和你过户,倒是来不及了,你自己看着办好吧。”   他看向拾参,“小东西等了我两年,我没遗憾。”   玄猫冲着拾参软绵绵的叫了声,猫头蹭着屈老的手心,古赋声还是告诉了屈老,陈锦文的所作所为。   屈老对陈锦文的儿子没有丝毫的印象。   古赋声沉默。   玄猫本就是通灵猫,有它在,屈老不必鬼差引魂,他见过古赋声,和他交代好后事后,心满意足的带着玄猫走了。   古赋声打电话,让人来处理屈老的后事。   挂上电话,他看向拾参,屈老和玄猫离开前,他原本打算告诉屈老,他的亲人尚在人世,是拾参阻止了他。   拾参,“告诉他做什么?”   古赋声,“……”   拾参笑笑,“他对亲情早就放下了,了无牵挂去投胎,挺好。”   古赋声点头。   **   陈锦华瞒着陈曾,去见了陈锦文。   她听完陈锦文的话,简直不可思议,“锦文,我是你亲姐,你这些话能骗过外人,能骗过我吗?孝义的死,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屈老的原因,你也是是非分明的,你不会为了这事就要去要他的命。锦文,你……和爸到底在做什么?”   陈锦文沉默。   陈锦华木着脸,“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两天前,已经有人跟我说过陈家的下场。你姐夫让我和陈家断绝关系,我犹豫了两天,没有下决心。锦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还想救陈家救你。”   陈锦文眼里闪过挣扎。   陈锦华拍了下桌子,“陈锦文。”   陈锦文苦笑,“二姐,你别问了,回去吧。我栽进来了,陈家不会有事。”   陈锦华冷笑,“你太天真了。屈老死了,揪着你不放的是古二爷,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你真以为你用孝义当借口,你真的能骗过他?陈锦文,他身边有个厉害的风水师,木木的魂就是他送回来的。你如果真的不想连累陈家,就必须和我说实话。”   陈锦文浑身一震,他昨天见过陈木木。   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二姐,是古物……”   陈锦华从警察局出来,神色恍惚,七月的阳光晒人,她却浑身冰凉。   口袋里是她出门前,成陈曾那抄来的地址。   陈锦华闭了闭眼睛,去了古赋声住处。   拾参和古赋声在下棋。   “是古物。锦文说屈老在八年前,曾得到一批墓地里出土的古物,陈家想要销脏,盯上了这批古物。”她的语塞艰难,苦笑,“陈家在几年前就在海外铺了一条走私线,两年前原本就是绝好的时机侵吞屈老的古物……”   古赋声脸色冷得令人打颤。   “屈老手里有古物的消息是从谁手上传出来的?”屈老手里的确有一批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早几年前都被秘密送走了。   陈锦华摇头,“锦文没提。”   她也并没有询问,陈家在海外走私这事对她来说,打击已经够大了,她哪里还能想起来询问陈锦文这些事。   陈锦华苦笑,“我知道陈家……罪有应得,能不能……”   求情的话,她难以启齿。   古赋声摇头。   如果证实陈家走私,那牵连甚广,上面要如何判决,不是个人能左右的。   不过,陈锦华在这件事里的作为,他会如实告知。   古赋声看向拾参,或许,这也是他给陈锦华从陈家摘出来的因果。如果拾参没有提点陈锦华,今日之事,陈锦华是绝不会将陈家走私的事捅到他面前的。   陈锦华心里清楚,没在多说,她回了娘家,找她父亲谈了此事,她父亲对她将这件事捅到古赋声面前的做法大发雷霆,将她轰出了家门。   陈锦华狼狈的回了陈家,站在陈曾的面前,“我以后没有娘家了。”   陈曾一脸认真,“婆家你也没有。”   陈锦华被他逗笑了。   **   陈锦华将陈家背后的阴暗捅开,她父亲陈肃立警铃大响,立即将大儿子和两个孙子安排出国。   屈老死了,陈锦文就是被他放弃的。   只是陈肃立前脚安排好人,他大儿子和两个孙子后脚就被抓了起来。   文物局和国安的大人物亲自出马,来陈家,陈肃立似早有准备,已备好了茶水,等着他们。   文物局柳老骂他数典忘祖,陈肃立都接着。   “五个亿,陈肃立你知道这个数字够你几条命吗?”   五个亿,他说的时候,咬牙切齿,手都在抖。   陈肃立嗤笑,“柳老不必多言,自古人走茶凉,我陈肃立要不是养了个吃里扒外的蠢货,何至于等着来请你们喝这杯茶。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安排好退路,让我陈家都栽了进去。”   陈家的人从老到小,全被带走了。   他们知道这条走私线后,秘密展开全面追查,往下挖的坑,却越来越令人心惊。   事情尘埃落定已经是两个月后,走私文物案通过电视、报纸被爆出来,轰动全国。   那时,陈家人死的死,活着的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从此销声匿迹。   而此刻,带着陈家人走私的消息见过该见的人后,古赋声回家,有些疲惫的摁太阳穴。   吴希望和蜈蚣精冒出来,殷勤的给他按摩。   古赋声拍拍吴希望的脑袋,“你拾哥哥呢?”   吴希望,“拾哥哥说去看宅灵。”   古赋声睁开眼睛,去陈家那个千年古宅?他拿着外套起身,古重生拎着一大袋的菜回来,“二爷您要出门?拾兄……拾少给您买的。”   他将拎着的袋子往上提了提。   蔬菜瓜果肉类,应有尽有。   “拾少说晚上吃烤雄鱼。”   古赋声冷着脸,让他把菜放进厨房,他走到大门口,脚步顿了下,脚尖一转脱了外套,去了厨房。   古重生,“二爷,昨天早上的粥香……”   古赋声凉飕飕的看他。   古重生,“……”   拾参带着古重生买好菜,让他拎走后,独自去了千年古宅。母麒麟已经被公麒麟吵醒了,两只在门口玩耍。   台阶上,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婆子,欣慰的看着玩耍的两麒麟。   拾参出现的瞬间,她闻到了气息,转身就跑,被拾参拎回来,让她乖乖坐好,“跑什么?”   老婆子摀住脸,羞于看他。   拾参眯着眼睛打量她,“长得是丑了点。”   老婆子偷偷从指缝里瞪他。   拾参咧嘴,“丑怕什么,我把你修整修整就好看了。”他掏出自己做的画,递给她面前,“你看看要哪一款。”   画的什么鬼画符!!!   老婆子不敢相信的瞪着他,她本来就丑了,还要让她整成上面的鬼样子吗? 第221章 我与你有缘   拾参要整修古宅。   包括叶家房顶塌了的四合院。   弄的图纸,是他在天一门的院落,宅灵不喜他画的图,拾参自作主张给她选好了。   老婆子,“……”   母麒麟盯着拾参打量,她的脾气比公麒麟的火爆,面上就像喷火,将公麒麟踹开,两腿跪杵地,口气如火焰。   “你是这宅子的新主家?”   母麒麟和公麒麟一样大,口气一样重。拾参嫌弃的往后退,掏出一瓢灵泉水递过去,“口臭是病,得治。”   母麒麟嗅到灵气,喷火的眼珠子惊诧,手飞快的伸了过去,接了灵泉水。   咕咚两口喝了。   速度够快。   母麒麟浑身舒坦,看拾参的视线柔和了不少,尾巴一甩甩的,赞赏,“你不错。”又和宅灵道,“这个新主家能给你带来新生。”   她看得顺眼,也能预测,这宅子能旺起来。   很不错!   老婆子,“……”虽然早已知晓拾参是能人,看到灵泉水时,苍老的容颜扔不免激动。   宅随人,好人出好宅,更现好灵。   公麒麟,“……”灵泉水被喝完,他才反应过来,两爪子焦躁的耙地,目光灼灼,“我的呢。”   拾参,“她是母的。”   公麒麟脑门是大大的问号。   拾参解释,“我看她是母的,才给灵泉水,你一个公的,喝什么喝?还怕口臭?”   公麒麟瞪他。他不怕口臭,你倒是别嫌弃啊!   拾参伸手,捏住公麒麟的眼睛,“你还不服气了,还想要让你婆娘怀崽子吗?”   公麒麟咦了声,怀崽?   他和母麒麟有意识起,就是以魂体存在的,魂体还能怀崽的?公麒麟瞬间有了兴趣,“我真能有小崽子?你没骗我?你们人类最会说谎话。”   母麒麟将他拍开,蹲在拾参面前,尾巴不安分的拍打地面,“只要你能让我怀个崽,我生生世世守着你。”   拾参指着公麒麟,“让他多努力,你就能怀上崽。”   母麒麟死死盯着公麒麟。   老婆子忙恭喜母麒麟,她虽然是宅灵,但这千年里,她的主家在她的身上生儿育女,她在主家身上感受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的人生,母麒麟对崽子的期待她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她懂这种情感。   纯净的眼眸里是好奇,也是真挚替她欢喜。   两只麒麟是魂体,拾参虽说能让母麒麟怀上崽只要公麒麟努力造崽子就行,但实际上,他得给两麒麟找身体。   只可惜他手上仅有的一块混沌已经用在了恶诅身上。   拾参弹弹公麒麟的脑门,“碰上了就是缘分。”他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护住麒麟一族的延续。   两麒麟眼露哀伤,自他们以魂体在石麒麟身体里醒来,就感知不到麒麟族的气息,拾参的话无疑戳进了他们的肺管子,两麒麟情绪低落。   拾参笑笑,转头看宅灵。   “你呢?有什么要告诉我?”   老婆子犹豫。   拾参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了。”   老婆子拦住他,请他进了古宅,拾参上回来古宅,是来陈家做上门客,只在陈家主厅待着,这一回跟着宅灵,倒是闲庭信步打量各处了。   “这几根是金丝楠木,上千年没被虫子啃过,挺好。”   “这个院子是谁睡的?房梁顶被啃成个蜜蜂窝,上头还睡着两条黄金眼镜蛇,啧!看什么?说你们两个呢!下去草丛里找个窝待着,把我房梁压塌了,我剥你们的蛇胆来泡酒。”   “还有你们几个,藏什么?藏在书柜后面我就看不见了?死两百年不去投胎藏在书房里,能藏出子孙后代来?”   用灵符请鬼门,将古宅里藏的阴魂全揪了出来,将他们踹进了鬼门。   拾参回头,盯着躲在宅灵屁股后面的黄皮子出来,黄皮子四爪撑地,讨好道,“大,大师,我就是来借宿的……”   拾参哼了声,“陈家以前的主家,就是请了你这个黄皮子回来供着,才会家财散尽,绝子绝孙……”   黄皮子急急的辩解,“胡说!要不是有我护着,他们可就不只是绝子绝孙,那是株连九族。”   拾参懒得听它废话,“收拾好你的东西,走。”   黄皮子跌坐在地上,一脸凄惨可怜相,拚命挤了两滴泪出来,“哇,我黄山已经没了,亲朋都死绝了,我早就无家可归,这样可怜了,你还要赶我走,呜……我活得好苦啊……”   聒噪!   拾参幻出椅子坐着,干脆让宅灵把藏在院子里的东西全给叫出来。   老婆子,“……”   不一会,后院宅中,排排站了两排。   站在它们中间的,是穿着碧绿轻纱的曼妙女子,她徐徐朝拾参行礼,“拾大师。”   其他几个也规规矩矩的,诚诚恳恳行大礼。   拾参的视线落到曼妙女子身上,微诧,“九尾狐。”   九尾狐含笑,“是。”   拾参,“你是狐族,不在青丘待着,跑来人界做什么?”   九尾狐沉默了。   她边上的年轻男子轻笑道,“拾大师有所不知,三百年前九姑贪玩,落到人界,待想回去时,却寻不着路。九姑美貌,引得人类觊觎,她人小心纯,被轻易哄骗上,就糟了难。”他手中的扇子合上,朝拾参拱手,“我等同为天涯沦落人,意外得到宅灵相护,才斗胆赖着不走。我等虽是妖,但也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还请拾大师给条明路度我等,此恩我等铭感内腑。”   其他妖纷纷附和。   热切的望着拾参。   他们藏在这古宅两三百年,借此容身,有宅灵相护,倒是从未和主家碰上过,也算相安无事。   古宅虽好,但他们时刻都想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拾参的到来,就是他们等的契机。   拾参打量着年轻男子,他不是妖,身上有一半的阴魂气息,但和九尾狐等妖站在一起,又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拾参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你叫什么?”   年轻男子微愣,他的神态有些不对,似乎对他的名字恍然,回过神来,唇中含着两个字,“……迩晦。”太久没被问及姓名,说出口的时候,这感觉有些怪异。   拾参没听过这个名。   他储物袋突然躁动。   拾参打开袋口,一双眼睛飞出来,停在空中,又往后颠了两步,它痴痴的望着迩晦,似急又似胆怯。   放出小眼后,拾参总算想起来,他看迩晦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这双千年鬼眼是从蔡炳盛身上得来的,当初在蔡炳盛身上是双血眼,血煞被净化后,成了名器,他给小眼用过灵虚镜。   迩晦,就是杀了小眼的男舞姬。   拾参挑眉,小眼找了迩晦上千年,没想到他藏在这古宅里,拾参看向宅灵,有宅灵护着,也难怪小眼找不到人。   老婆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情了。   九尾狐诧异,“迩晦,这双眼睛看着你在掉眼泪呀?你认识它?”   迩晦怔楞的望着这双眼睛,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心肝发抖,曾经,是他亲手将……将他的血溅到这双眼睛里……再见面,它流出来的却是晶莹的泪珠……   迩晦浑身一震,双手攥紧了手中的柄扇,九尾狐的声音,让他回神。他避开这双眼,双手背在身后,摇头,“不认识。”   小眼止了眼泪,深深的看着迩晦,回到拾参手中,焉哒哒的躺着,闭上了眼睛。   拾参戳戳它的眼皮,骂它没出息。   迩晦忍不住转头,余光里看着拾参手心里的眼睛。   拾参将小眼收起来,在场的除了九尾狐、黄皮子、迩晦外,其他的都用灵符送走了。   这一天,妖界地界上,突然冒出来了好几个家伙,齐齐的滚在一起,惊动了妖界长老。   “小路子,你不是两百年前就被人类抓走剥皮吃肉了吗?”   “小鹿也是吧。”   “诶?这两个不是失踪了百年?”   “哇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们居然都还活着?大家都以为你们早就死了,哎呦,你打我干什么?”   “会不会说话!我们活得好好的,挨着你了?”   “都别吵!小路子,你给大伙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妖拥着的小路子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啊,我们都是藏在人界,京都的千年古宅里,要不是有宅灵护着我们,我们还真活不到这时候。哦,还碰上了青丘的九尾狐和黄山的黄皮子……送我们回来的是拾大师……”   “拾大师?是不是拾参!咱们妖族的大恩人……”   “你们刚回来不知道,我们小凤凰殿下破壳出生了……咱们妖界啊……”   妖界因为几个妖突然回归,轰动一时。   此时的拾参,再次被宅灵带到了后院,后院是个深坑,坑里的泥土被掀开,里面是森森白骨,堆得密密麻麻,数量上百。   森森白骨重见天日,骨头一节节的从泥土里爬起来,组成一具具尸骨。   九尾狐坐在凉亭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白骨组成人形,“它们都是打仗丢命的,我和迩晦碰上,就将它们带了回来,埋进坑里。”   迩晦心不在焉,“是!动荡年月,死的人多,没人给它们收尸,就送了回来。”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到拾参腰间的储物袋上。 第222章 是有钱拾参   白骨有了灵识。   虽然长出灵识的时日不久,灵识微弱,但也足够让这些白骨拼接成一具人形骨,驱使着如人一样行走。   拾参给了宅灵一个脑嘣,“胆子不小啊,人骨都敢养。”   这些白骨能长出灵识,都是宅灵仗着她是天地灵气护着,这些白骨生前是当兵的,手上沾染血煞,有了宅灵的天地灵气,妄想生了灵识。   老婆子羞的垂头,显然知道自己错了。她现在就是要弥补这个过错,要求就是请求拾参送它们回家入土为安。   白骨和她气一体,能感知她的情绪,上百具人骨刷刷转向拾参,眼骨里就像是长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骨头泛着寒光,能明显感觉到这些白骨在生气,骨节缓慢的朝拾参走过去。   老婆子让它们都安安分分的,不许捣蛋。   白骨迟疑,还是听话的站好。   拾参,“嗤~”   听到他的笑声,白骨们齐刷刷的转头”盯”着拾参,如果它们是一具活生生的人的肉身,就能看到它们嘴里喷出来的热气,是在对拾参不满。   拾参掰断靠他最近的那具白骨的脚骨头,小腿骨当棍子耍,“长了点灵识出来,就能逞威风了?谁惯的你们?”   被拆了小骨的白骨,“……”   很生气。   拾参用手里的小腿骨指着这群白骨,露出森森白牙,“都给我老实排好队,否则,我一个个收拾过去。”   他手里的小鬼骨凭空敲了敲,灵力席卷白骨群,白骨们被灵力逼得往后退,忌惮了。   灵识微弱的,骨头直接散了架,废了老大劲才重新爬起来重组好身形。   有这一手,一具具白骨老老实实的排好了队,十具白骨为一队,排了十二排。   有灵识能交流,只不过这些白骨的灵识低微,说话磕磕碰碰,费劲,一百多具白骨,弄了大半个小时,才将它们的身份登记清楚。   天南地北,散落各地。   地方太广,要将这百多具白骨送回它们老家,还是个费力的事。   拾参合上本子。   “它们的魂魄没入轮回?”   在白骨灵识里,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婆子点头。   迩晦道,“宅院后每逢八月十五,便是阴兵借道,它们的魂魄便是跟着阴兵走的,轮一年,又和阴兵回来,近几十年来,都是如此。”   阴兵?   “是东皇阴兵。”   九尾狐对东皇满眼厌恶,“是东皇阴兵,一九四五年的这天,东皇投降,这些东皇兵不接受投降刨腹自尽后成了阴兵,这些个蠢的,碰上这群东皇阴兵,就尾随上了。”   活着的时候没杀过瘾,死了也是仇敌相见,那不肯能会相互安好!   反正这些蠢的,跟着杀过去,双方就得纠缠个一年才能回来……   拾参,“……”   所以这些白骨的魂魄不入地府轮回,就是变成鬼也要和东皇兵杀得你死我活?   迩晦,“我国魂不能欺!”   **   从古宅回来,古赋声已经做好了晚饭。   五菜两汤,十个包子一碗三鲜饺子,还炸了两个脆皮香喷的鸡腿。   拾参喜滋滋的,他家声声做的饭就是香,包子馅咸也是最好吃的。   他啃了半个包子有点口渴,喝了饺子汤,才把古宅里装回来的上百具白骨给他,小本子递上,“天南地北的都有,声声你安排人送它们走。”   白骨是用储物袋装的,古赋声有灵力,白骨无需放出来,也能看得分明,他诧异,这些都是古宅里的?   当初陈曾的奶奶,因为带着东皇钟的碎片,才能多活几十年,这些白骨也是因为东皇钟的碎片?   拾参摇头,“是宅灵。”   将宅灵做的好事一件不漏的抖露,九尾狐、迩晦、黄皮子也跟着拾参来了,古赋声的视线在九尾狐和迩晦身上掠过,眼眸微冷,把装着白骨的储物袋收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   拾参摸到古赋声的手背上,拍了拍,“九尾狐送青丘,黄皮子扔回去黄山,至于迩晦……”   他拿着炸鸡腿啃一口。   古赋声和迩晦同时看着他。   拾参,“他身上有些怪,先留着。”   古赋声微不可查的拧眉,倒是没说什么。   迩晦倒是没意见,他能感觉到拾参恐怖的灵力,在他身边,自然愿意。   九尾狐想回青丘,但黄皮子不想回黄山啊,他黄山的家是真的没了,人界内乱喊着”妖怪不许成精”后,他黄皮子就没了活路了。   这些年,黄山也不知道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他可不想回去苦哈哈的自己一个人,还得受罪。   两腿站在凳子上,可怜巴巴的望着拾参和古赋声,“我什么都能干,能抓财能安宅,能扫地能洗衣,你们只要留下我,我保证能伺候得你们舒舒服服的。”   古赋声冷淡拒绝,“这些活有人做。”   黄皮子差点掉泪,被拒绝了,想当年他也是被供起来的大仙,现在自降身份扫地洗衣,都没人要了吗?   屋里有蜈蚣精和大公鸡,还有吴希望这个小鬼,黄皮子伤心,跑去找他们寻安慰。   吃好晚饭,拾参和古赋声坐在沙发上泡茶,拾参回来前,老潘来过,“吴家八成的家产以吴希望的名义捐了出去,还有两成一成交了税,另一成在你名下,老潘说当是吴希望给你的报酬。”   还有潘家送来的谢礼。   古赋声轻笑,“你现在的身价比我高了,是有钱人拾少。”   拾参笑了,“你也是有钱声声。”   古宅和叶家的四合院要重新整修,他身边没人,这事还是交给了古赋声来办,上回在古赋声的院子打架,是古赋声的保镖负责修房做事的,拾参和古赋声说,修整宅院的事,就可以安排给他们。   古赋声看眼图纸,淡定的卷起来。   很早之前,他就见识过拾参画的功底了,给他的自画像,还藏在房间里。   给人重新装修的图纸得画过,至于这张?他还是收起来放好,拿出去,没人能看懂。   今晚,拾参没急着拉古赋声回房双修,说好给他烤三阶雄鱼的,近十点后,院子里摆上了碳烤架。   三阶雄鱼放出来,占满了半个院子的空间。   “……是妖兽?”   这鱼长得怪异,个头熊,扁大肚,没有尾巴,鳞片只有他的指甲盖大小,密密麻麻的,见不得密集东西的人,看过这鳞片,准得被吓死。   厉老五和几个兄弟帮忙,听到妖兽这名字,几人的脸色绷紧,眼神复杂,手里拿着泛着寒光的刀,对着雄鱼,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是妖兽。”   拾参让厉老五几个站远一点,他们手里的刀在锋利,也刨不开这雄鱼的肚皮,它的鳞片就是最强韧的盔甲,鱼皮又如蟒蛇皮,无坚不摧。   拾参手里亮出弯月刀,用灵力将雄鱼开膛破肚切成片片,用时五分钟,院子里鱼肉片满满一堆。   “熊鱼肉嫩,肉片过碳火两个呼吸,味道是最好的。声声你试试辣味的,保管你吃了停不下来。”   拾参亲自烤的鱼片,两大盘,辣味和不辣的都有。   古赋声尝了口,的确更喜欢吃辣味的,他给拾参喂了一口,看着堆成个小山丘的肉片,他沉吟一瞬,“鱼片太多,吃不完。”   厉老五几个尝到了这鱼片的妙处,吃得不抬头。   迩晦和九尾狐几个也馋的顾不上说话。   古重生将古重抱下来,在院子里放了把躺椅,就不管了,自己凑到厉老五几个身边,吃得热火朝天。   古重,“……”   香!   他身上的馋虫全被勾起来了,偏就他一个人没尝一口,还只能硬生生看着这群人吃得享受。   ……禽!兽!   这是骂古重生。   兄弟彻底没法做了。   厉老五吃了八分饱,良心发现,给古重送了一盘重辣鱼片,“你的伤没好,就尝尝味,不多吃,应该没问题。”   古重,“……辣。”   没辣的他勉强能吃两口,加了辣还是重辣的?   呵呵!   厉老五遗憾,“兄弟,没加辣的绝对没有加辣的刺激味蕾。”他凑过去,低声说,“上回喝的莲子茶里,没有这个鱼浓郁。”   古重没和厉老五等人喝过莲子茶,磨牙齿。   厉老五,“……对不住!忘记你没在!相信兄弟,吃完这盘鱼片,我保证你身上的伤能好两成,明天你就能下床了。”   厉老五不说这话,古重也是要吃这鱼片的。   古赋声的朋友不多,他的冷性子造就了他的圈子,没几个能交心的,拾参走到他身边后,倒是多了些认识的人。   能交心的几家都送了一份烤鱼片过去,原本周老的那份,他是要亲自去的,但他也清楚,就算他去周家,能见到周老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好香~”   “谁家大晚上在烧烤?这香味真是绝了!”   “我的口水啊,谁这么没道德,这不是给勾引人舌头犯罪吗?”   “我闻着香味像是隔壁楼的……”   “走走走!过去看看他家在烤什么,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哎呀,刚吃饱的肚子又饿了……”   附近几栋楼里的人被烤鱼片的香味引诱着睡不着,中年男女还能讲究着穿好衣服,年老的和年轻的,踢踏着拖鞋就跑来了。 第223章 洗髓烤鱼片   能在这附近住的,不说身份,家境总是不差。   但也注重隐私。   基本上不会相互串门,偶然在路上碰上,出于礼貌相互点个头,总之,邻居是认不全的。   循着烤肉香味,站在小楼院门前,彼此客气的打招呼。   “也是被香味引来的吧?”   “太香了,睡不着。”   “这家住的是古先生,前几个月偶然碰上,交谈过一回……”   “敲门吧。”   门铃响了,古赋声诧异,他朋友不多,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厉老五等几个前脚才去送烤鱼片,这时候谁会上门?   古重算是半瘫着,九尾狐和迩晦几个算是客,古赋声只好放下骨碟,用帕子擦干净手,去开门。   意外的,是附近的邻居们。   老、中、少,都来全了。   古赋声认出偶然见过的几人,询问他们有何事。院门的打开,勾着这群找上门的馋虫翻腾的更欢腾,香味浓郁,中年大叔口齿生津,他们在各界也算得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说话做事不会扭捏,搓手,“古先生,相互认识下,我,老军。”   古赋声扬眉。   老军咧嘴,“我们几个都是被你做的烤肉味引过来的,这样,你家的肉还剩多少?不够,大家伙家里总备着肉,拿来一起烤着吃顿。”   老人按耐不住,他们中不乏有老饕餮,迫不及待的从古赋声身边走进去,古赋声也没拦着。   中年人比较要脸,附和老军的话,“大家邻居十几年,还没正式相识过,趁着今晚的机会,弄个团建,正好。”   老军咽口水,催促着古赋声,“走走走,咱们进院子再说……哎呦,这香味真是要了命了……”   古赋声,“……”   他微侧身,避开老军的触碰,让这群人进院子。   一蜂拥,得近二十个人,古赋声看着他们跑进去的身影,难得沉默,他走在最后面,关好院门。   “哇哦,好多肉。”   “没眼力见,是鱼片。”   “哪位人才,居然能将鱼片切成肉墙,这鱼片真薄啊,厉害厉害……”   拾参坐在碳烤架前,面前的盘子上,放着烤熟的鱼片,几个老饕餮凑过去,就挪不开脚了,他们眼里只有金黄色泽让人垂涎欲滴的鱼片,一双双苍老褶皱的手,抓了就吃。   鱼肉里蕴含灵力。   鱼片进嘴的瞬间,几个老饕餮浑身一震,这滋味……这滋味……是他们穷极一生,尝遍天下美食,也没吃过的美味……   不!   仅用美味一词,是对这鱼片的亵渎……   几个老头缓缓上眼,老脸平缓,是享受的回味。   在睁眼,老眼迸发出如炙阳的光芒,灼灼望切,“敢问小兄弟这鱼片,你是如何烤出来的?”   “老章……”   章食材这话问出口,他身边的几个老头脸色微变,他们爱吃,但也深知食行规矩,从不问厨师如何做菜,在这一行,是忌讳。   章食材恍然,他拍拍自己的老脸,“小兄弟莫怪,老头子从未吃过这样……绝味的鱼片,一时间晕了头。”   拾参挑眉,“想知道烤鱼?简单,鱼片扔到烤架上,一呼吸一翻面,就能吃。”   几个老头,“……”   古赋声走过来,给拾参解释这些人,实际上,他不算认识。   拾参拉着古赋声坐到古重身边,把烤鱼的位置让出来,他指着剩下吃不完的鱼片,“有人包圆了。”   古赋声弯了弯唇。   这群人中不少人能在各界混得一定地位,不缺谋略手段,但手段还算干净,人也不错。   二十来个人,只一个碳烤架是不够的,拾参又弄了两个出来,等出门送鱼的厉老五几个回来时,院子里热火朝天。   老军跑回家,搬了两大箱的酒过来,羊肉、牛肉被拾参切成卷,串起来烤着,大家吃得热泪盈眶。   大部分都是男人,只要不矫情,瞬间就能混成一起。   厉老五几个融合进去,勾肩搭背,喝成一团。   古赋声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难得失神,他活了二十二年,甚少参与这样闹哄哄的现场。   老军喝上了头,扬声大喊,“老古老拾,大男人坐着干什么?过来喝酒!”   拾参和古赋声举着手里的酒杯,隔空和他碰了个,老军啧了声,干了杯里的酒后,和厉老五拼了。   拾参和古赋声相视一眼,眼里含笑。   “不习惯?”   “嗯。”   这晚的烤鱼邻居团建宴持续到凌晨四点钟才散,有不少人喝得醉醺醺,难得的是,这群人的酒品都不错,将这群人送出门的时候,拾参特意提醒他们。   拉肚子不必去看医生。   “十几岁年纪的拉半天就行,中年人得有个两天,像这几个老头,没拉满三天,都别想走出厕所。”   三阶雄鱼的灵力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相当于低配版的洗髓丸,这些人吃了不少鱼片,拉几天就看他们各自的身体状况了,身体越差,拉得时间越久,排出来的毒素也越多。   没醉的人,“……”   醉醺醺的几个,“嘿嘿!”   对拾参最后告诫的话,大家都只当个笑话听没放在心上,闹了一晚上,回家原本打算补个眠,但好几个刚走到家门口,脸色就变了。   肠子像是在打结。   几个人捂着屁股,直冲厕所,裤头还没扯下,就控制不住一泻千里。   这脸色,简直了。   更惨绝人寰的是,臭!!!   能把人臭晕过去!!!   年轻人死死堵住鼻子,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控诉着绝望,中年人勉勉强强还能挺住,老年人倒是能忍住这臭味,就是耐不住脚麻脚疼……   “叫医生,哎呦我的肚子。”   “这鱼片没烤熟?”   “……爸,我们回来的时候,拾哥不是提醒过大家会拉肚子?我爷得拉三天……”   忙着喊医生的人愣住,回过神来后,闻着身上能熏死人的臭味,和毛孔里冒出来的黑泥,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   厉老五等人同样拉肚子,满身臭味。   但他们比这群邻居幸福,有拾参和古赋声在身边,他们非常淡定的拉肚子、洗干净身体里冒出来的杂质。   古重的感受是最强烈的一个。   他原本就受伤再身,拉的和身上排出来的东西都要比其他人的恶臭,只拉过一轮后,他就清晰的感觉到身上内腑轻松了,伤口愈合长出了新肉……   厉老五冲好澡,从屋里出来,他和这群兄弟从小训练,身上暗伤严重,他扭着脖子,强悍的肌肉里彷佛蓄满力量,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饱满有力。   感官变得更敏锐。   厉老五非常满意,在拾参和古赋声面前,态度更敬重,只可惜,两人现在已经回房了。   厉老五和几个兄弟相视一眼,彼此都有战意,厉老五掰手指,“一起上吧。”   总得试试这具身体能爆发到什么程度。   只瞬间,几人打成一团。   是真正的近身肉搏。   他们出拳的速度快如闪电,躲避和攻击更如疾风,每个人都被彼此的力量惊艳到了,然后是更狂热的气息。   古重站在二楼,倚靠栏杆,看着大厅里打成一团的兄弟们,眼里的光跃跃欲试,他也想下去和他们打一场,这念头刚起,打结的肠子传来熟悉的阵痛,古重的脸色略微扭曲,转身快速的回房,直奔洗手间。   门铃响了。   讲究的人家对摁门铃有忌讳,门铃声都是短促和缓的,如急促像催命一样的门铃,摁出来是会被主人家嫌弃。   厉老五姗姗来迟。   门外是几个中年妇女,她们神色尴尬,将来意表明。   家里那几个,拉得满屋子都是臭气,又不让叫一声,她们只好来求助,厉老五让她们不必担心,人死不了。   几个女人无功而返,站在自己家门前,脸色复杂,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后,才敢进屋。   拾参和古赋声双修完,已经日落西山。   大厅里坐了不少人,看到拾参下楼,齐刷刷的站起身,目光火热又敬畏。   “拾少。”   “拾哥……拾少。”   “拾老弟。”   章食材喊完突然伸手,捂着肚子熟练的钻进一楼房间的洗手间,其他人等着拾参走到跟前,大气不敢出。   拉完一天,都知道身体变化给带来的好处。   这于他们来说,从身到心的怀疑迷茫,到狂喜……   好几个中年男人,顾不得肚子疼,忍着肚子就跑来了,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   拾参让他们坐着,他得去厨房煮粥,厉老五站起身,要去帮忙打下手,被古重拉着,厉老五眼神询问。   古重摇头。   拾少煮粥给二爷喝,当然是亲力亲为的,你跟着去不怕把马屁拍到马蹄上?   厉老五,“……”   熟悉的浓香味从厨房传来,所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厨房,眼里火热的光匆忙想吃的渴望。   老军和厉老五混得熟,他压低声音,“老厉,你倒是给我说说,拾少这是在做什么?和昨晚的鱼片味道是一个样的,你上去问问,能分咱们一碗不?”   厉老五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拾少亲自煮的粥,那是他们二爷的,别说想分一碗,你一口也别想捞着。 第224章   古赋声喝完粥,稍调息,就和拾参下了楼。   客厅坐了不少人。   远远的,还能闻到他们身上别致的臭味。   古赋声有事要忙,带着厉老五几个出门,拾参坐到单人沙发上,简单解释了鱼片里的灵力,于他们来说,改变的体质不能让他们像古赋声一样,能入定修炼,只不过体质增强,身体更健康罢了。   老军听到灵力,心口碰碰跳。   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信奉神鬼,于风水更是敬畏,也听说过灵力这些字眼,知道他们昨晚吃的鱼片里就有灵力,那眼睛里的光噌的冒起来,比正午的烈阳还灼烧人……   他们和厉老五的交谈中,就隐有猜测,要是真能改变体质,让他们碰触到修炼成为大师,这可是梦里求知不得睡醒能笑掉大牙的事……   可惜。   ……到底只能增强体质,不能修炼啊!   遗憾有之!   老军郑重道,“昨晚是我们冒进了,要知道是拾少……大师,在来之前,怎么都得洗个澡沐浴焚香,穿着正式……”   章食材几个老的跟着附和。   拾参笑笑,“不必记在心上,你们来了正好,能帮忙处理完剩下的鱼片。”   老军,“……”   楼上妖力异动,拾参漫不经心,和这些人说了会话,让古重送客,没等他们起身走人,已经凭空消失上了三楼九尾狐的房间。   除了古重外的所有人,“!!!”   被请出门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恍惚,彼此相互看着,又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邻里之间,该多走动走动……”   “这话在理,是该和拾大师多走动!诶,这回也是托了拾大师的福,我这一身的老毛病才能好起来,得重谢……”   “老寒腿老胳膊老眼,都好全乎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曾以为活不过今年,只现在,我感觉回到了中年,身上都是劲,起码能活个四五十年,不算多……”   “……拾大师可真厉害,嗖的就消失了,消失了啊……你,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看着非常不和谐冒出这句话的小伙子,其他人口径一致,他眼瞎,年纪轻轻就得了老花眼,回家得去配眼镜。   小伙子,“……”   **   九尾狐现出原型,九条纯白的尾巴占满整个房间挪动舞着,小小的身形缩在尾巴里,露出一张只有拾参巴掌大的雪白脸蛋。   拾参凭空出现,踩在九尾狐的尾巴上,九尾狐呜咽的叫了声,声音羸弱,小身板藏在尾巴里发抖。   “发情?”   拾参低沉磁性的声音令九尾狐发颤,九条尾巴不受控的朝拾参席卷,拾参伸手,将九条尾巴捆再一起打了个结,露出藏在尾巴里的小身板,他走过去,蹲在小身板面前,在她脑门上弹了个嘣。   “鱼片吃多了吧?”   九尾狐是第一次来发情期,她没经验,所以妖力才会突然暴动,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雌性交h香。普通人甚至妖力在九尾狐之上的大妖,都难以抵抗住九尾狐一族的交h魅香,拾参不能留她在这里,否则方圆十里的活物,都得中她的魅香。   拾参用瞬移符,带着九尾狐去了人烟稀少的地方,落地是一片黄沙,拾参设了结界,将九尾狐扔了进去。   九尾狐呜咽着难受。   拾参认真的问,“给你找只公狐狸?”   九尾狐发抖,抗拒。   拾参望眼黄沙,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没想到人少得这么干脆,干脆到见不到一个活物。   “你能忍多久?”   九尾狐的一根尾巴晃了晃,拾参笑笑,一天足够了,她不愿和其他妖配偶,只能给她找回去青丘的路。   拾参掏出灵符,用灵力画了请神符。   耽搁了片刻,一个卷头发的老头才从黄沙里冒出来,他的身形矮小,只到拾参大腿高。   老头放下手杖,朝拾参叩拜,隐隐激动。   “不知是哪位上仙前来,小仙未及远迎,还请上仙莫怪。”   拾参打量着眼前矮小的老头,“你是谁?”   老头恭敬道,“小仙是这沙漠的土地神,封位沙神。”   拾参,“……杀神。”   土地神解释,是沙漠的沙,他一生以人为善,从未害过人命,怎能是杀神!   拾参蹲在他面前,他的请神符,不说请个天帝,最不济要能让风雨雷电仙下来吧?请个沙神来能有用?   土地神叹了口气,“上万年天柱已毁,灵气溃散,排的上位的上仙,都已陨落。只剩我等这些小仙没被天道记着,尚且能活着,尤其是近千年来,灵气越发稀薄,小仙只能藏起来苟活了,今日若不是上仙用请神符,小仙是不敢出来见上仙的。”   土地神知晓拾参不是正统上仙,但他能用请神符,就得把人讨好了。   拾参,“……”   上回用请神符,还是帮闫家,遇上恶诅和金尊佛时,用请神符请了两个假冒的门神兔妖。   这两兔妖还在他的储物袋里待着。   没神仙给他请,好歹冒出来个土地神,拾参问她知不知道青丘地界,土地神遗憾,他只是个小仙,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交好的仙友,所以青丘之事,他帮不上忙。   难得遇上能用请神符的修道人,土地神自然得试探他一二,这上千年来,他过得寒酸苦难,就想请拾参帮忙,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些。   “诶,小仙这地界,从前可不会死人,近千年来,倒是狂风增多,黄沙地陷,河水干枯,途经此的商队兵马,死伤无数,到夜晚,便有孤魂呼嚎,闻之落泪。上仙,小仙是实在没办法了,请求你出手相助。”   拾参,“阴魂?”   他望眼过去,所及之处,只有黄沙滚滚,并没有看到阴魂。   土地神叹气,“上仙有所不知,这沙漠底下,有一座空城,此空城能摄人魂魄。但人界也不知何事有了传闻,说是这空城里埋葬着富可敌国的宝藏,这些商队兵马,大多数是为了这宝藏来的。”   拾参对能摄人魂魄的空城有些兴趣,但现在他得找去青丘的路,让土地神走人后,拾参看向结界里的九尾狐,走过去,从她尾巴上拔了三根毛。   毛燃尽,青烟笔直的徐徐上升,但在瞬间,青烟又消散了。   拾参皱眉,以魂问路,都没反应。   这青丘还在吗?   轰隆!   底下震动,黄沙如被浪翻涌,脚下裂开个大洞,在掉下去的瞬间,拾参将九尾狐召进储物袋中。   **   碰!   大块的石头砸在地上,拾参立在石头上,两眼扫过周围,是一处甬道。甬道足有五人并排走的宽度,石壁上每隔两米,点燃着微暖的烛灯。   灯光下,石壁上,是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像。   千奇百态的狐狸。   拾参挑眉,他这是掉进了狐狸窝了?   拾参将九尾狐放出来,嗅到熟悉的味道,九尾狐很激动,羸弱的叫声在甬道里如缠绵的比翼鸟,情眠爱意。   石壁上的狐狸似乎动了动。   拾参扫了眼,确定这些石壁上的画像都是用石头雕刻出,且上面未附有阴魂后,才将九尾狐拎到眼前,“九尾狐果然是狐中圣品,魅情能蛊惑石像。”   九尾狐羞涩的想把自己藏在尾巴里。   狐狸眼眉眼如丝,欲勾人心魄。   拾参笑笑,将九尾狐仍在地上,九尾狐四脚发软,踉踉跄跄的往甬道跑,拾参慢腾腾的跟上。   甬道的尽头,是个结界。   结界难不倒拾参,结界后,是条铁桥。   铁桥对岸,就是一座城堡。   九尾狐冲着对面,呜咽喊了几声,从城堡里跳出五只颜色各异的狐狸,它们激动的冲到铁桥处,看到拾参,原本激动的狐狸脸,瞬间黑了下来,五只狐狸化成人形,怒斥,“小九,你带人来来青丘,可知错。”   九尾狐趴着地上,呜呜的掉泪。   看到熟悉的亲人,她太高兴了,但是她身体难受,又可怜兮兮的样,看着惹人疼。   一身火红衣的女人冷了脸,“将她带过来。”   两个黑衣男人,瞬间出现在九尾狐身边,其中一人将她抱起来,警惕的看着拾参。   红衣女人,“废了他的眼睛舌头拔掉打断手脚,扔出去。”   九尾狐激动的挣扎,要阻止他们这样做,倒不是担心拾参被弄瞎眼睛扔出去,而是担心她的亲人,在拾参面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抱着他的男人安慰道,“小九不看,别害怕。”   九尾狐张嘴咬住他的手,黑衣男人皱眉,脸色不高兴,“小九,松口。”   红衣女人从对面凭空站在九尾狐面前,拎着她后颈的皮毛,语气冷淡,“出门野了几百年,青丘的规矩都忘了?只要是人类,敢踏进我青丘半步者,死!姑姑看在他送你回来的份上,已对他格外开恩,留他一命在,你若是在闹,姑姑让他有命来,没魂归。”   九尾狐呜呜直叫,急得四条腿摆弄比划,想表达清楚自己要说的意思,身体清颤,她姑姑真是大胆,让拾参有命来,没魂归这样的话,能都说……   她真怕她姑姑现在有命说,等会没魂来求饶啊。   拾参,“嗤~” 第225章 救他青丘狐   “笑什么?”   红衣女人不懂拾参都在这时候了,居然能笑出声,九尾狐被她按住怀中,让她老实待着,阻止她胡乱踢动。   拾参,“笑你咯。”   狐狸眼腾升杀气,强大的妖气暴起,空气彷佛凝固了,红衣女人身后的三尾炸开,尾如利刃,旋带疾风,朝拾参攻击,红毛狐狸脸凶狠,“小子,你想死我成全你。”   三条尾巴离拾参鼻尖两指头宽的距离时,被拾参用两指头夹在指缝。   被红衣女人摁在怀中的九尾狐的狐狸脸不稳的幻化成人脸,急喊,“大师饶命……”   拾参笑笑,“我没要她的命。”   九尾狐哆嗦,“狐狸的尾巴就是命,留,留我姑姑的尾巴……”不要弄断啊……   红衣女人看着尾巴被拾参控在手里,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偏此刻尾巴不像是她的,收不回来了。   身上的妖力快速的被压制,红衣女人终于露出了深沉探究的神色,她心中微凛,眼神戒备,“你待如何。”   拾参把玩着手里的三条尾巴,他玩得漫不经心,四只狐狸看得心惊胆战,拾参意味深长道,“废我眼睛。”   九尾狐仅有的妖力难以维持人脸,“吱~”不敢。   两黑衣男人,“……”   红衣女人,“……不废。”   拾参开始扯尾巴红毛,“舌头拔掉。”   九尾狐,“吱吱~”   红衣女人死死盯着拾参手里拔下来的毛,她的毛,“……”   黑衣男人小声的劝红衣女人,“姑姑,和他道个歉,咱们在恭恭敬敬的请他出去,算是和平和解了吧。”   拾参咧嘴,“打断腿……”   红衣女人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得维持不住狐狸脸,看着已经秃掉的一条尾巴,胸口憋着气,咬牙漏风,“我无此意,你于小九有恩情,我青丘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刚刚之言,不过是吓唬你的。”   一根根红毛掉地上,她的眼珠子都红了。   “你……若是不着急回人界,可随我去主院。”红衣女人攥紧九尾狐的脑袋上的毛,“总要还了你的恩情。”   九尾狐,“吱吱吱~”疼疼疼……   拾参挑眉,“没勉强吧?现在把我扔出去,还来得及。”   红衣女人,“……请。”   拾参晃晃手里两条秃毛的尾巴,原本就没真的难为这只狐狸,拔毛只不过是逗趣一番,看她态度诚恳的份上,看向完好的那条尾巴,“这一条给你留着?”   他刚松手,三条尾巴逃命似的飞窜到身后,隐匿,藏得严严实实的,红衣女人偷偷用手摸了摸发疼的脊尾骨,屁股凉飕飕的,胸口郁结。   但又不敢再有动作。   她的视线落在拾参身上,隐有探究,他,到底是谁?就算是人界的修道人,也不该在她的妖力下,只扬手一招,就能将她的尾巴抓住拔毛,还能将她的妖力压制……   是多恐怖的灵力。   红衣女人拧眉,似诧异,“据我所知,人界天地灵气溃散,早已稀薄,你……的修为灵力?”   九尾狐咬了咬她的手,软软的叫了声。   红衣女人,“还说不得了?”   九尾狐,“吱~”闭嘴吧姑姑,你的尾巴毛还想不想要了!   两个黑衣男人看着拾参也是忌惮和好奇的,他们妖界的灵气尚且比人界的浓郁些,但也难以提升修为,妖能看人的骨龄,拾参尚只有十六,年纪轻轻,居然能有如此恐怖的修为,着实把他们震撼到了。   两人不由庆幸,还好姑姑下命令的时候,他们没来得及动手,否则,他们要真听话要废了拾参的眼睛割了舌头打断腿把他扔出去,现在被拔了狐狸毛的,就是他们了。   不对!   姑姑是被拔狐狸毛,到他们两个,估计狐狸尾都得给掰断了。   两男人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还是原型保暖。   拾参刚踏上铁桥,突然灵力一震,呼啸如鬼嚎的铁桥悲鸣,红衣女人错愕的看向拾参,震惊的狐狸脸呆了。   跟在最后的两男人瞬间化成原型,捂着耳朵,晕乎乎的趴在铁桥上,九尾狐同样捂着耳朵往红衣女人怀里钻。   拾参扬手,摸过铁桥上的铁链。   铁链哐当震响。   “何人闯我青丘。”   威严的声音从空中混响炸开,紧接着数十只各色的狐狸落到铁桥一端的岸上,化成人形,为首的长者鹤发容颜,气质凛然,铁桥还在悲鸣,长者扬手,强大的妖力如绵绵细雨,覆上铁桥,然而铁桥并未被他安抚好,铁链震响反而越重,越发急躁,悲鸣声越刺耳。   长者身后的狐狸们,齐齐出手,给长者妖力。   铁桥在反抗。   长者惊诧,近万年来,铁桥也曾闹悲鸣,但都被青丘族长压制了,这还是唯一一次合全族妖力,也镇压不住它。   长者看向在铁桥上的拾参和四只狐狸。   铁桥悲鸣,晃荡难平,四只狐狸被拾参护在脚下,倒是没受到伤害。   令长者错愕的是,这个人类居然能在铁桥的悲鸣下,安然无恙,且有能力护着他人。   长者挥手,让狐狸们撤回自己的妖力,他的视线落在拾参身上,“你是何人?”   竟能让铁桥的桥魂哭泣,震他青丘。   “拾参。”   他将脚下四只回来踹给老者,“你的狐狸接好。”   长者,“……”   这时异变,铁桥上骤然生出两条链魂,迅速朝四只回来卷过去,四只狐狸被踢在空中翻跟头,长者等狐狸脸色大变,妖力暴涨,朝链魂袭去。   拾参一脚重重的踩在铁桥上,“老实点。”   铁桥哐当震了震,两条链魂停在半空中,似有不甘,拾参眯了眯眼睛,链魂抖了抖,嗖的将链魂收了回去。   长者将四只狐狸接好,交给身后的人。   “是小九……”   有惊呼和庆幸声,长者看了眼九尾狐,神色更是慎重,“她发情了,带她进去。”   几只狐狸迅速带着九尾狐离开。   长者凝视着拾参,“这铁桥是我青丘护族圣器,凡人类踏上,皆有异动,不死不休。你……”   他自然看出拾参的不凡,一时倒是不知能说什么。   这铁桥虽是他青丘护族圣器,但也并非他青丘狐能左右驱使的,而眼前这个人类,竟然能让铁桥听他的话。   长者心情复杂。   拾参,“圣器?”他嫌弃的扫了眼这条铁桥,“就这玩意?”   铁桥不满,疯狂的震动。   拾参敷衍的拍拍它的链条,“行行行,你是圣器。”   铁桥这才满意,又出现悲鸣的震响,似有一股气绕在拾参身边,欢快的如孩童,逗趣着。   长者徒然瞪大狐狸眼,双手微微颤抖。   “你……”   脑中似有血雾炸开,是被尘封压制已久的话炸得他懵了。声音是上一任族长坐殒命前留下的:令桥悲鸣乱心者,便是我族的希望,切记,切记!   悲鸣!   乱心者……   他曾以为这铁桥只悲鸣,是厌弃人族不死不休故悲鸣,合狐族妖力便能镇之,却是有乱心者现异魂……   长者猛地下跪,朝拾参道,“还请大师救我青丘于危难。”   他身后的狐狸们,“……”   族长下跪,他们下意识跟着跪下,然后看着站在铁桥上身形挺拔的人身上,有些迷茫了。   咋回事?   拾参指着自己,“求我?”   长者沉默了,他倒是想把拾参恭敬的请回主院,但拾参显然还不能从铁桥上离开,拾参笑笑,不是他不能离开,是他想看看这铁链魂留下来他,想干什么。   长者让狐狸们进屋子,他们离开后,长者才盘腿坐在地上,悲从中来,“大师有所不知,我青丘一族,自千年前,族中大妖和九尾圣狐皆殒命,小九当初刚被生下来,族中众人拚死才护住了她……我父亲,也是上一任族长,殒命前曾留下话,能护住我青丘一族的,是能令桥悲鸣乱心者。”   他苦笑,“千年来,人类狡猾贪婪,对我族生出歹心,我族怨念深重,铁桥护我狐族,自是对人类不死不休。我却不知,这悲鸣下,是重生的希望,我不知啊……”若是能猜透,他便不会阻止人类来他狐族……   好在,多年后,迎来拾参这个转机。   拾参想起土地神说过,来往的商队兵马死伤无数。   长者冷漠,“他们的命都是我族取的。”   拾参挑眉,他并不是为那些被取命摄魂的商队兵马人讨公道的,他们和狐族的是非因果,自有该记的人记着。   长者,“大师,我以青丘圣物起誓,如若大师护我狐族,我狐族亦听从大师差遣。大师想为那些死在狐族下的亡魂报仇,亦可来取我的命。”   拾参笑笑,“起来吧,我要你命做什么?狐狸肉可不好吃。”   长者,“……”   拾参拍拍铁链魂,“你让我护着你狐族,倒是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他的话刚落下,铁桥突然崩裂,整个桥化成一顶漏风的铁轿子,猛的朝山谷坠下,速度如疾风。   “大师!!!”   长者被铁桥弄的这一手弄得骇然,就要朝山谷跳下去,视线接触到黑黝黝的山下时,瞬间清醒。   有惊无险的收回凌空踩踏的脚。   沉眸凝神。   既然铁桥选定拾参是他狐族的恩人,那他定然不会有危险,长者自我安慰一番,视线扫过四周,做好随时接应拾参的准备。 第226章 缠绵的记忆   拾参翘着脚斜躺在铁轿里。   只是铁桥越往深处,气息越冷沉幽深,拾参慢慢的坐起,面色冷厉。   铁桥被一道冷光挡下。   这股气息他太熟悉了,拾参掏出本命法器,把结界破开。结界里,瞬间大地回春,花开满地。   “来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透着亲昵和调笑,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拾参猛地转身,看到站在他身后花丛里的身形时,他的瞳孔缩了缩。   眼前的身形几乎和他是重迭的。   拾参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有些违和,视线扫过周围,眼前就像是一幅画卷,而他就是站在画卷前看画的人。   拾参的脑门有些疼。   铁链魂带他来这想干什么?   他转头寻铁链魂,结果这玩意现在消失了。   “嗯,来了。”   清冷熟悉的声音又从拾参身后冒出来,拾参又回头,身后是古赋声朝他走过来。   不是。   不是朝他走过来。   是朝站在花丛里,和他身形一模一样的那个人走过去。   拾参,“……”   古赋声穿着清素色长衫,发及冠,在他身上徐步而行,站在另一个他面前,从长袖里掏出个碧绿的白色瓷瓶,“喝了吧。”   ”拾参”嫌弃的看着瓷瓶,突然揽着古赋声的腰斜躺着扑进花丛里,曲着的长腿压在古赋声腿上,挑起的眉眼如丝,“声声,我不喜药丸的味道,不吃好不好?”   古赋声淡淡的摸上他的大腿,“要压着我,不把裤头脱了?”   ”拾参”哈哈大乐,啃着古赋声的嘴,“我就喜欢你来脱我裤头的样子,但你帮我脱,我也是不吃的。这一回休想让你得逞!”   古赋声淡淡的挑眼皮看他,“是吗?”   ”拾参”觉察到危险,要窜起来跑路,脖子上攀上条胳膊,清冷的声音警告道,“想去哪儿?”   ”拾参”尴笑,“虽然我也喜欢声声你主动投怀送抱,但是声声,你色诱我吃药,这样就不好了。难道往后我身体有个毛病,不肯吃药,你都得对我来这一招吗?”   古赋声咬开瓷瓶盖子,“有何不可?”   ”拾参”看到打开盖子的瓷瓶,脸色骤变,直接上手去拉古赋声搂着他脖子的手,着急忙慌,“别别别,就为让我吃个药,送上门来让我亲,白占便宜,声声你亏大了啊……”   古赋声咬着黑色药丸堵住他的嘴,“不亏。”   ”拾参”慌乱的眼睛里藏着窃喜,偏偏要做着誓死不从抗拒吃药的推搡动作,呜呜的喊着要把药丸吐出来,古赋声堵住他的嘴,没给他机会。   ”拾参”呜呜中,能明显看到他们唇边的银色湿意,他的双手更是不规矩的伸进了古赋声的腰上……   **   拾参,“……”   他有些懵。   所以,他眼前这两个是在做什么?   看着囔囔着不肯吃药却分分钟将古赋声骗到花丛里压着亲,然后这样那样的家伙,他脑门是大大的问号。   ……这家伙是他?   和他有着一样的身形样貌和声音,想说不是他都难,但他非常肯定,他绝对不会讨厌吃药,良药苦口嘛!再说,他想和古赋声双修,哪里需要用药丸来哄骗的?   就在拾参陷入自我怀疑,为什么会让他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的时候,花丛里滚得浑然忘我的两人徒然穿衣起身,两人鬓边湿漉,身上的痕迹刺眼,齐齐现在手。   ”拾参”不耐烦,“阴魂不散。”   古赋声的气息微喘,他握住”拾参”的手,手心滚烫,他扫了眼视线所过之处的春色,“出去吧。”   ”拾参”和他十指相扣,他也不舍得在这里打架,这里是他费尽心思给声声种出来的春色,谁敢毁,他灭了谁。   古赋声,“和他谈谈。”   ”拾参”讥讽,“谈什么,他看不惯你,打到他看得惯为止就是了。我就是烦他,追在我们身后。你说他不是天天囔着要为苍生舍我吗?我倒是想问问他,现在就盯着我们,不为他的苍生了?”   拾参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结界外,凌空而立的男人如谦谦公子,负手而立,”拾参”和古赋声从结界里走出来时,如冠玉的面容骤变,他颦睨这两人,眉心似结冰。   拾参看到凌空踏步的男人时,瞳孔骤缩。   老东西!!!   男人看着”拾参”和古赋声身上痕迹,怒而甩袖,“你明知和他在一起必遭天谴,你们扔要逆天而行。好,好得很!既然你枉顾苍生,便休怪我无情。”   ”拾参”冷哼不耐烦,“要打便打,废话多。”   男人怒极而笑,手心张开,法器现出,只瞬间变大。   “东皇钟。”   拾参色变,他没想到东皇钟是老东西的本命法器,那他得来的五块东皇钟碎片……   他只是愣神的片刻,那头已经打得昏天暗地了,古赋声持剑而立,并未上前,拾参看眼打得难舍难分的两家伙,走到古赋声面前,知道他看不见自己,拾参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声声,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我看着懵。”   “你们和老东西什么关系?”   “他追着你们干什么?”   “不是止追着你们啊,他也追着我……”   “嘿!他被打你不上去帮忙吗?”   “啧!东皇钟的威力果然是厉害,他的烧火棍能不能行啊……”   下一瞬,拾参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他看到了什么?这家伙用烧火棍将东皇钟给拍扁了!   扁了!!!   老东西这种冠玉般的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得多心疼他的钟。   拾参突然心动,唤出他的本命法器烧火棍,目光有些炙热,原来你能这样牛叉啊!他之前用的威力连五分都没使出来吧?   拾参不知道的是,在他唤出本命法器的瞬间,”拾参”手中的烧火棍隐约闪烁,似是要消失,”拾参”愣了瞬,也就是这瞬间,被男人有机可乘,伤了他的心脉。   ”拾参”从空中砸下来,被古赋声接住,两人收势不住灵力,往后退了七八米才停住。   ”拾参”咽下口中的血,盯上男人。   “卵嘘。我说过你我不再是兄弟,今日,算是我全了这份兄弟情,日后你我再见,不是陌路便是不死不休。”   卵嘘脸色难看。   ”拾参”嗤笑,“滚吧。”   卵嘘指着扶着”拾参”的古赋声,“你会后悔的。”   ”拾参”,“滚。”   古赋声扶着他,知道他内腑重伤,冷厉的看着卵嘘,“他让你滚。”   卵嘘眼眸一沉,身上的灵力翻滚,”拾参”徒然变脸,手里的灵符朝卵嘘砸过去,轰然,黑烟里是一股股恶臭味。   “你敢杀他们,啊……”   卵嘘狰狞疯狂的声音狂啸,”拾参”摀住古赋声的耳朵,黑烟里是一片血色,”拾参”脸色木然。   古赋声握紧他的手,“他走了。”   ”拾参”看着黑烟里的血色,一口血喷出来,腿软的往地上跌,古赋声忙搂抱着他,“拾参?”   ”拾参”擦干嘴边的血,眼眸冰凉,讥笑,“他为苍生,呵!何其可笑!为能压制我,用族卵来杀我。”   他面无表情,“他以为,我不敢对族卵有杀心。”   古赋声给他诊脉,他体内的灵力暴乱,心脉微弱。古赋声将他打横抱进结界,给他疗伤。   被卵嘘用卵来杀”拾参”反而被这家伙炸成血色。   拾参,“……”   原来老东西叫卵嘘。   令他诧异的是,老东西身上有卵,还能用来杀人。这些卵到底是什么东西?   **   拾参回到结界里,古赋声给这家伙疗伤,他蹲在古赋声面前,心疼的看着他额头上的大汗,从储物袋里掏出软绵帕子,给他擦干净。   灵力消耗过快,原本就白皙冷脸,现在更是白如透纸。   拾参双手抱胸,冷然盯着身上冒烟的家伙,出结界前不是挺狂的吗?要打便打?   没用,能被老东西打趴。   这两家伙疗伤,耗费了有两个小时,拾参就蹲在他们面前,足足看了两个小时。   等古赋声终于收起灵力的时候,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声声,该做饭了。”   古赋声将”拾参”安置在竹床上,看他的脸色好了许多,才放心的去厨房。拾参屁颠的跟了过去。   厨房只有一个眼灶,古赋声准备好素菜和肉,切大白菜的时候,走了神,把手指切了个口子。   血滴在案板上,染红了白菜叶。   古赋声愣愣的看着流血的手指,下意识的用灵力愈合伤口,等伤口愈合后,他又看着手指发呆,下一瞬,原本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伤口有近两厘米长,血流的快。   古赋声冷眸微深。   他扯了衣布,随意的将伤口包扎了,开始剁白菜剁肉,和面包包子。   拾参站在灶台边上,被他这一操作给整懵,“声声,你不用灵力愈合伤口?哎,你包扎的什么样子?还流血啊……”   他有点急,就想自己上手,给古赋声处理伤口了。   但他触碰不到古赋声,他手指上的血滴在面粉和肉里,拾参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血混着一起吃吗?   古赋声做好饭,”拾参”还未醒,他将饭菜和包子温在锅里,去花丛,把之前压坏的花整平。   看着明显被滚过的花丛,古赋声冷眸微暖,瓷瓶已经仍在了一瓶,他捡起瓶子,突然笑了。   周边的花彷佛失了颜色。 第227章 狐狸脸肿了   拾参伸手,指腹停在古赋声的唇边,描绘着他唇上的弧度。   古赋声的目光瞬间锐利,直直的盯着拾参,明明眼前空无一人,他却像是能看透拾参站在他面前。   拾参和他对视,愣了下,紧接着是狂喜,“声声,你能看到我?”   古赋声眉峰微茫,面前空无一人,除了他自己的气息,都是花香,但刚刚那一瞬,他的确感觉到唇上有触感……   古赋声抬手,指腹摸到唇上。   刚刚的触感没有了。   古赋声垂眸下笑了声,他……大概是太想他了吧,明明那人就在身边。   视线落到瓷瓶上,唇边的笑意加深。   拾参以为他当真不知道他不怕吃药吗?不过是……情趣。   他也乐在其中。   屋里轻微的低吟,在花丛里的人下一瞬到了屋里床边,”拾参”睁开了眼睛,伸手摸到胸肺,古赋声护着他的腰,枕头塞进后腰上,“难受吗?”   ”拾参”气弱,“他可真行,这掌要了我半条命。”   古赋声冷淡的看着他。   ”拾参”的眼珠子滚了滚,略心虚,彷佛心里那点小九九,就被他看得光光的。   古赋声什么都没说没问,去厨房,将药汤和饭菜端来屋里,”拾参”拉着他的手,故作可怜,“声声,我就只剩下你了,你要是没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哦。”   视线落到他包扎的手指上,”拾参”脸色骤变,直接坐直了身板,语气凌厉,“谁伤的?”   是用白布包扎的,但白布上都是血红色。   古赋声淡然的收手,”拾参”没让,“是卵嘘?”   古赋声没否认,对”拾参”来说,就相当于是承认了,他脸上阴沉,显然将这笔账算在了卵嘘身上,转瞬又心疼的朝古赋声包扎的手指呼气,“我疼疼。”   古赋声由着他吹自己的手指,让他把汤药喝了,他加重语气,“是补内伤的。”   ”拾参”顿了下,为难,“苦。”   古赋声,“怎样喝不苦?”   ”拾参”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的唇,“你喂我。”   古赋声点头,自然的端起碗,喝了一口补汤,俯身对嘴喂他,两人一会就纠缠到了一起,一碗汤药,喝了有近半小时。   关键喝完汤药,”拾参”把古赋声包扎得丑丑的布拆开,把受伤的小口子含在嘴里,这样就不会流血了。   拾参盘腿,坐在床尾,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两人。   他……有些怀疑,这两个真的是自己和古赋声吗?   吃药可以这样吃的?   所以,用灵力愈合好伤口,在崩开,是让人来含着的?   拾参盯着面不改色的古赋声,咽了口唾沫,突然就觉得……他也想含那只被划破手指头,能是什么样的滋味……   手指头从”拾参”嘴里出来的时候,带着透明的口水,看着红润愈合的伤口,”拾参”非常满意。   “这笔账,我记着。他再敢伤你分毫,我让他十倍还之。”   古赋声没解释,只嗯了声。   他将摆在桌上的饭菜端到床边,“吃饭吧。”   拾参嗖的噌起来,从床尾挤过去,“对对对,吃饭吃饭,我都看饿了。”   当然,他是触碰不到这里的任何东西的,只能被迫看着”拾参”和古赋声两个一本正经的卿卿我我吃完这顿饭。   拾参有些自闭。   他走到房门口,蹲着。   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被迫看着这两个在他面前这样那样。   两天!   足足两天!   他看着这两个吃饭睡觉,打架种花,钓鱼洗澡……   哦!   洗双人澡。   在这屋子不远处的山坡后面,就有个两米高的小瀑布和泉眼湖,这两个每天在他面前,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在泉眼湖里双修度……   看着”自己”和古赋声各种姿势的双修,拾参这心情,比度元婴雷劫还要复杂。   总觉得他的声声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诶!”   拾参斜躺在茂密的大树树干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斜眼,就是在泉眼湖里干坏事的两个。   有完没完了?   他盯着自己看起来的小兄弟,将它摁回去。   当然,这两天,他也不是只光顾着盯着这两个双修,他认真的琢磨过,铁链魂为什么把他仍在这里。   这里青丘地盘。   狐狸最擅长的是什么?   媚术。   他被铁链魂带到这里,看到”自己”和古赋声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平常心,老东西又冒了出来和他打架,才没察觉的陷进了狐狸的媚术里。   要不是这两天来,他就看着这两个在他面前脱衣服上床,做个没完,他还想不到狐狸身上去,准得继续看下去。   拾参翘着脚,双手抱胸,咬着狗尾巴草含糊道,“出来吧。”   躺着的大树纹风不动。   拾参打了个哈欠,“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烧了你一身狐狸毛,把你踹出来?”   大树哗啦啦响。   一只只有拾参拳头大小的雪白狐狸魂魄,乖巧的蹲在树梢,水汪汪含情的双眼望着拾参,声音如珠落盘。   “你就是我青丘未来的希望?不过是媚术,都难识破,我青丘当真能交到你手中?”   拾参,“嗤!”   狗尾巴草抓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道,“是不是,你不是选择了吗?”他徒然张开眼睛,从树干上跃下,右手伸长,朝树梢上的雪狐狸摆摆手,“陪你玩了两天,够意思了,拜拜您勒。”   狐狸有些傻。   不对啊!   他不是应该和自己据理力争,向自己证明他很厉害,能担得起青丘未来的吗?   就、就走了?   狐狸眼瞪大。   眼看着这人头也不抬的走人,没有半分要作秀的样子,狐狸终于有些急了,嗖的从树梢跃下,跟了上去。   然后……   它似乎追不上他的脚步。   狐狸脸骤变,它敛了不满的气息,慎重的语气略讨好,“你先别走,我们好好在谈谈。是,我刚刚小看你了,这不是我等了几千年,好不容易等了个能担得起我青丘未来的人来,偏你陷在这媚术里两日……诶?你别走!”   “站住!”   “喂!你要不能太过分了啊!我好歹也是青丘老君,算得上是你长辈,对长辈不能无礼,你爹娘可曾教诲过你?”   “你说句话!好好好!我为方才的话和你致歉如何?”   “对不住,我们友好交谈吧!”   “混小子,你给我站住!”   狐狸追了一路,念叨了一路,眼看着拾参用灵力将这媚术破了,把被它拘着的铁链魂拽出来,它终于急了。   它嗖的变大身体,拦在拾参面前,气鼓鼓的,“混小子,你到底想怎样?啊?”拾参似笑非笑的看着它,狐狸脸抽了抽,不满的嘀咕,“没见过你这样不尊老的……成成成,用不着看着我,你说吧,想如何!”   拾参勉为其难开金口,“不如何。”   狐狸眼里的光噌的亮了。   拾参扬眉,“至于你青丘,阁下另请高明护着吧。”   狐狸,“……你,你这是还和我置气呢!我都亲口承认了你,要把青丘交于你手,你还待如何?非得让我这老胳膊老腿滚下来求你?”   拾参笑了。   狐狸脸认真的看他,咬咬牙,狐狸腿都弯起来了,拾参用灵力将它的膝盖托着,没让它跪下去,狐狸诧异。   拾参,“和你开个玩笑。”   狐狸脸瞬间高兴了,它凑过去,“混小子,我真是被你狠狠吓一跳,你要走了,我可如何向青丘老祖宗交代啊!”   几千年好不容易等来个人到它面前来,要放走了,它都不知道要找谁哭去。不过就是想给它个小小的下马威和考验吗?   结果……   这混小子不吃它这套,狐狸脸都被打肿了,没眼看。   狐狸叹了口气,原本还要让拾参过它设置的几个阵法关道,只有经过考验后,才能放心把青丘交到他手上的。现在?老实的掏出自己守护了几千年的密卷和锦盒,交到他手上,“这是当年我青丘老祖遇难时,拚死留给后代的得生机缘,天柱毁,灵气散,神陨落。仙族、魔族、妖族被打压毁道,人族势起……”   它看眼人类拾参,眼神微妙。   “你……”   拾参用灵力探进密卷,知道相关记载后,诧异。   他看向雪白狐狸,“妖族密卷?”里面所提,是整个妖族动乱的根本,首当其中的就是龙凤两族,青丘反而是排在前十外,那这密卷怎么会放在青丘?   狐狸是没见过密卷内容的。   密卷有阵法,它修为不够,破不了阵,这几千年来从未看过密卷内容,它所知道的,也都是老祖曾留给它的话。   拾参沉默,将密卷收到识海。   看来这只狐狸虽然活了几千年,但是关键重要的事,一概不知。   拾参看它的眼神略嫌弃。   “要你何用。”   狐狸,“……”有些不服气,怎么没用,它好歹守着密卷和锦盒几千年呢,换个狐狸来,能守得住?   拾参的视线落到锦盒上,锦盒有禁制,拾参把玩了一遍,发现这禁制他破不了,狐狸看他的眼神略微得意,想想自己掰回一城了,结果下一秒,锦盒就被拾参暴力砸成了粉碎。   狐狸,“……” 第228章 参声秘境事   锦盒碎裂后,一声翁响,震彻山谷。   拾参面色大变,用灵力护住狐狸,但还是晚了一瞬,狐狸魂体被翁响震伤,小小的一团雪白色趴在拾参的灵力里,神魂聚散三次,才堪堪保下它的魂魄。   狐狸艰难的撩眼皮,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控诉的光,这要是他出手晚一丢丢,它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拾参当没看到它的控诉,他刚刚也被翁响震伤,只是他有元婴护体,伤的皮毛。   低头看向粉碎的锦盒,脸色肃然,“是东皇钟灵。”   钟灵翁响余声过后,山谷归于平静,拾参收回护住狐狸的灵力,他死死盯着东皇钟灵,老东西和”拾参”打架的时候,用的本命法器就是东皇钟,拾参脸色发沉,“你们狐狸的媚术能让人看到过往的记忆?”   如果他在这里所见画卷里的情景,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东皇钟是老东西的本命法器,而这里……   拾参眉头深皱。   狐狸摇头,“最高阶的媚术也只能做到放出人身上最大的欲念,至于中媚术之人所看到的情景,是不是发生过,只有他自己能知晓。”   拾参,“……”   他用怀疑的眼神凝视着它,“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狐狸不服气,但它只能趴着。   锦盒碎片上,静静的躺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金黄色的钟,它就是东皇钟灵。只单看到这个小东西,你很难想到,刚刚震彻山谷能灭了狐狸魂魄的翁响,是这小东西发出来的。   拾参伸手,指腹刚摸上钟灵,腰间的储物袋徒然躁动,拾参的腰被储物袋狠狠的撞了好几下,拾参摘下储物袋,打开袋口。   五块东皇钟碎片黑铁迫不及待的朝东皇钟灵飞了过去,绕着钟灵转了两圈,照着碎片的位置,纷纷潜了进去。   五块,是五个不相连的地方。   稳稳妥妥的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后,钟灵闪过金黄色的光圈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确定没有了杀伤力,拾参将它拎起来。   钟灵只有指甲盖大小,只能用指甲拎着,拾参将它举到眼前,认真的打量这东西。   按照钟灵身上的纹路和五块黑铁占有的位置,得出,他还得再找三块黑铁,才能得到个完整的东皇钟。   狐狸嘴里是问不出东西来了。   拾参将狐狸踹进铁链魂幻化成的轿子里,自己跟了进去,他要去狐狸窝里找到答案。   ……妖族密卷和东皇钟灵会在青丘,绝非巧合。   更何况,他在这里,能”看”到他和古赋声黏糊的日常,更有老东西的东皇钟……   拾参不知道的是,在他坐铁轿离开山谷后,山谷里遍布山野开得娇艳欲滴的花朵,迅速凋谢萎靡,风过无痕,消散天地间。   **   拾参被铁链魂带下山谷后,这两天,长者过得无比焦心。   山谷下穿上的翁响,更让他头上的狐狸毛都要掉光,一颗老心揪着,就担心拾参有个好歹,他青丘的未来就渺茫了。   拾参被铁链轿子送上来,他激动得差点掉泪。   “大师,可算是盼到你了。”   拾参没多废话,将狐狸不稳的魂体扔到他手上,“去圣地。”   长者接住狐狸魂,扑通给跪了,“老祖……”他的眼珠子凸起,盯着手里捧着的雪白狐狸,惊呼,“您不是魂消道毁了吗?”   狐狸懒得看他。   长者自觉失言,在茫然和震惊中,恭恭敬敬的捧着雪白狐狸,“老祖啊,这些年我青丘过得艰难,子嗣无所出,魂散者多是长辈……”   狐狸不想听他碎碎念,拿屁股怼他,偏他没自觉,狐狸高冷道,“圣地。”   长者的话戛然而止,忙点头,“对对对,去圣地!”他现在能确定他老祖是真的存在,并没有魂消道毁,高兴得咧嘴,像个小狐狸一样兴奋,小心的捧着他老祖,和拾参道,“大师,这边请!我青丘圣地在小秘境,还需得九尾圣狐的心头血方能开启小秘境。”   他传音,让其他狐狸把九尾狐带去小秘境处。   传好音后,继续和拾参道,“还得和大师郑重道谢,若不是大师,我也不知要何年方能知道老祖尚在世间,就在青丘山谷中。哎,我有悔啊,大师被铁桥拉下山谷时,没有及时追下去,是我做错了。”   若是他跟着跳下去,就能知道他老祖的遭遇……   拾参笑笑。   这只狐狸在山谷守了几千年,你都没发现,跟着他跳下去就能找到?   一人两狐狸,直接落在小秘境入口处。   因发情陷入高温昏迷中的九尾狐被族里的长辈抱了来,长辈格外心疼,“小九现下已经很难受了,还非得在这时候取她的心头血。族长,就不能等两日?”   长者沉默,“我来。”   九尾狐到他的手里,小小的一团颤了颤,极度不安。长者用妖力助她,等她安静下来,方取她的心头血。   狐妖取心头血自有秘法。   若是平时,一滴心头血并不会对九尾狐有威胁,但她现在是在特殊时期,妖力就不稳,心头血被取出的瞬间,妖力暴动,张嘴就朝长者的脖颈咬去,拾参出手,将她拎在手里,塞了两粒药丸给她。   狂躁的妖力安静下来,九尾狐的呼吸渐渐平稳,身上的灼烧冷了下来。长者狂喜,“是灵丸。”   拾参点头。   这灵丸只是普通的能治愈被灵力震伤的药物,能缓解妖力,但对发情没效果。   长者笑道,“有灵丸就非常不错了。”   至于能抑制发情的药物?   他还从未见过。   装在长者口袋里的雪白狐狸探出个脑袋,惊讶的看着九尾狐,“我孙女小九?长这么大了?诶?都发情了啊。”   长者笑呵呵道,“不错!是小九!老祖啊,您走的几千年了,小九过来发情期,就是个大姑娘了。”   狐狸热泪盈眶。   有九尾狐的心头血,秘境门很顺利的打开。   拾参以为小秘境里,会像修真界里的秘境一样,是个出宝物的小世界,只是走进这秘境后,他就失望了。   秘境里,就是个洞府。   青丘九尾狐老祖宗曾经的洞府,洞府简陋,除了石桌石床外,没有任何东西。   拾参看向长者,眼神质问,不是带他来了个假的小秘境吧?   长者尴笑,“大师,我这也是头一回进来圣地,我……”他看着大大的洞府里,只摆着的石桌和石床,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合理。   狐狸让拾参去石桌上。   青丘的辛秘,都在石桌上。   拾参将信将疑,站在石桌前,桌上空无一物,面上坑洼凹凸,连个字都没有,还辛秘?   狐狸让他朝东跪下,虔诚叩首,三下。   拾参没跪,是长者跪的。   第三下时,石桌徒然震响,从中间朝两边移开,露出中间的空心暗格,格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不少东西。   有书卷。   拾参将书卷拿出来,直接朝最旧最破的那份下手,这份是记载了青丘史。   ……参声秘境。   拾参盯着这四个字,手心有些痒,从山谷带着狐狸来这里,他都是不紧不慢,表现得有些沉稳,但实际上,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让他快一点,在快一点来这里。   似乎只要在这里,就能解开他心中的疑虑。   参声秘境!   翻到第二页,看着拾参和古赋声两个名字,他笑了,眼里阴寒。   根据记载,在万年前,拾参和古赋声的确在此安家,卵嘘找来也确有其事,至于为什么这里会成为青丘。   有一段荒唐的介绍,是这样记录的,卵嘘用九尾狐来勾引拾参,想让拾参和古赋声情反成仇,当然,结果是九尾狐没有成功,反而被拾参和古赋声当成宠物养了……   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由,拾参和古赋声离开了青丘,九尾狐独自守家,到最后等到的不是这两人回来,而是送回来的密卷和锦盒。   整整三卷书卷,其中记载的,有大半是拾参和古赋声在这里的生活日常,和他看到过的两人没羞没躁的画面,贴合十之八九,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他们之间用情之深……   拾参沉默良久。   雪白的狐狸趴在石桌上,玩着两团毛线,毛线是用狐狸毛搓成的,有记载言,这两团毛线是九尾狐老祖宗换的毛发,被拾参和古赋声聚起来搓成了毛线,给九尾狐老祖宗当玩具。   这个洞府,就是万年前,拾参和古赋声的卧房,后来被九尾狐霸占成了他的窝。   狐狸闷闷不乐,“老祖宗居然当了宠物。”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传到外界去,不!也不能传到狐狸窝里,它九尾狐一族的面子还是要有的。   长者垂着脑袋,真想当自己不在,早知就该和小九一起走了,他跟着进来圣地做什么?   这些辛秘是他能知道吗?   长者长吁短叹。   狐狸魂体不稳,在石桌上趴了后,它的爪子在桌面上抓出两道锋利的痕迹,用着碾压的长者的妖力警告他,守好自己的嘴。   爪子顿了下,它骤然弓身,惊喜的喊,“混小子快看,我的魂力恢复了,这石桌竟有固魂之效,太好了。”   拾参冷然。 第229章 谁教会你的   秘境里的石桌石床,有上古阵法,狐狸魂体被东皇钟灵所伤,阵法能聚灵,狐狸的魂力才能迅速恢复。   拾参将秘境里的书卷,全收走了。   离开秘境,拾参原本要走人,被长者盛情挽留,只好和他去狐狸窝,吃了顿饭。   狐狸的主食不是米饭。   桌上都是果子和酒水。   吃了半饱,月落夕阳时,拾参带着狐狸和跟上来的铁链魂离开青丘,一窝狐狸蹲在长者面前,发愁,“族长啊,大师抛下我们就走了,他真能护着我们?”   “担心个什么劲,老祖不是跟着大师走了。”   “大师什么时候回来带我们一起走?”   “都闭嘴!”   长者呵斥,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没底的,拾参在秘境里看过书卷,却什么都没说没做,这就让他迷茫了,一个交代都没留下,那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做。   但这些担忧他是不能当着族人的面提的。   “有这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去好好修炼修为……有老祖跟着大师,他定胸口成昆能护着青丘。散了!”   拾参站在黄沙上,沙神坐在黄沙上,等着他。   土地神就想跟着拾参,他叹了口气,“不是我想擅离职守,放弃这地盘,实在是……小仙要撑不下去了。上仙,我跟你此一去,是为救自己,也是为拯救这片黄沙。”   沙尘环境越来越恶劣,曾经能在黄沙上打仗的沙漠,现在已是人烟荒芜,便是闯进来的,也是贪图传说中财宝,到最后也只能把命留下。   他想改正沙漠环境,让人类不必谈之色变,能让他的沙漠重聚人气。   土地神并不清楚,在他的沙漠底下,被传闻有宝藏的空城,是狐狸窝青丘。   拾参还没发表意见,跟着他的雪白狐狸和铁链魂先有了意见,两魂替拾参干脆的拒绝土地神的要求。   “这里就靠你撑着,你一走,这里就成死地,进来者,死。”   土地神,“……”   他执着的看着拾参。   拾参,“你跟着我能干什么?”   土地神忙道,“小仙不才,倒是能种地。小仙得道成仙之前,是个农家子,和族老学过种地把式。”他看着拾参的脸色,声音弱了些,“除开种地,小仙还有能拿手的,是腌菜。”   拾参打量他的小身板,“腌菜?”   看不出来啊!就这身形,当人前还会种地和腌菜?   土地神不好意思,“小仙家祖传的腌菜手艺,当年小仙的爹将手艺交给小仙,就盼着腌菜能在小仙手里振大家族,谁能想到啊,小仙却得了机缘,走到了这个位置上来……”   他忆往昔。   狐狸和铁链魂嗤之以鼻,腌菜是个什么东西,能有他们狐狸窝里的圣果好吃吗?他们狐狸窝里圣果可是有记载,是上古仙人留下来的圣品,吃一颗圣果,能抵五百年修为……   只可惜,这几千年来,灵力稀薄,生果树都秃了,已经上千年没结果果子了。   狐狸愁的抓头毛。   对上土地神的腌菜,好像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   拾参离开小楼,一去三天。   小楼里的气压一天比一天低沉冰冷,厉老五几个没事,宁愿守在院子里,也绝不会在屋里待着。   古重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已经能行走自如,他跟在古赋声身边最久,对古赋声的脾气,倒是了解五分。   古重和厉老五提的最多的话,“拾少还没找到?”   “有拾少消息了吗?”   “拾少回来没有?”   “拾少……”   厉老五听到”拾少”称呼,脑门的一根筋就绷紧了,两人蹲在门口,喝着啤酒,“你说拾少到底上哪去了?他……他好歹要和二爷招呼声吧?二爷……这三天的脸冷得能冻菜了。”   古重也疑惑。   三天前,他送邻居等人出门时,拾少是直接在客厅消失的,可吴希望也说了,拾少是去屋里看九尾狐的。   哦!   这三天里,他们这群人被迫知道这屋里不仅住着人,住着鬼,还住着妖……   厉老五和他碰了个瓶,“九尾狐不也失踪了?拾少离开,和这条九尾狐脱不了关系。我带人去城外的山上找一圈。”   古重没说话,两人沉默的喝着酒,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古赋声坐在书房,桌上放着的文件,久久没翻动一下。他有拾参的生辰八字,是拾参的娘王春梅给他的,他也有拾参的胎发,用这些是可以算出拾参在的方位的。   视线落到桌面一角上放着的锦盒。   白皙修长的指腹在锦盒上徘徊不定。   拾参离开前,屋里没有任何异常,也就说明他是自主离开,于他不会有危险,这也是他迟迟没有算他此刻方位的原因。   手指弯起并拢。   古赋声无奈的叹了口气,青年还没学会把他放在手心之上……   走廊上一阵疾步顿响,厉老五压着振奋的声音传进来,“二爷,拾……拾少回来了。”   古赋声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刺啦”响,“在哪。”   厉老五停在书房门口,“拾少在厨房做饭。”   话刚落下,眼前闪过黑影,厉老五定睛看的时候,古赋声已经走在了楼梯拐角。   厉老五,“……”   古赋声站在楼梯口,凝视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眸色冷沉,身后是厉老五下楼梯的声响,古赋声浅吸了口气,朝厨房走过去。   拾参听到他的脚步声,举着锅铲,笑眯眯的说,“声声,我做饭给你吃。”   古赋声穿着休闲装,宽松的衣服透着股微凉的懒意,“没有话好和我说?”   拾参不会用灶气,直接用灵力控制火候,他背对着古赋声忙碌,并不清楚古赋声此时的神色,“有!我有太多话和你说了。你先等等,我切个菜!”   古赋声,“……呵!”   拾参掏了个白萝卜,切菜的动作能看花人眼,眼看着一根萝卜就要切完的时候,在青丘山谷中古赋声切菜切到手指的画面突然在拾参眼前冒出来,拿刀的手一歪,手指切了个口子,血珠瞬间染红了白萝卜。   拾参眼神微闪,凝视着手上的口子,和古赋声手上的分毫不差,发亮的眼神挺满意。   “切到手了?”   古赋声愣了下,眼神惊奇,他估计做梦都都想不到,拾参切个菜,能把手指头切着。   他走到拾参身边,看着他手指上的伤口,两厘米左右长的口子,血流多又快。古赋声面色发沉,将他手里的刀抽走,把人拉出厨房。   他的身份,经常受伤,家里有备用医药箱。   古赋声从医药箱里掏出止血和消炎药水纱布,让古赋声坐好,给他包扎。拾参惊诧,“声声你帮我包扎?”   古赋声,“嗯。”   拾参,“包扎前,你就没想过用其他的方式帮我止血?”   古赋声打开止血药水,看他把手指头缩回去,不解,“躲着做什么?把手指伸出来,这止血药水效果好,沾上伤口就不会在流血。”   拾参,“……”   这和他看到的有点不一样啊!   他期待能享受一番唇含手指愈合伤口的情景呢?   拾参盯着古赋声紧抿显然不高兴的唇,“声声,不用止血药,你帮我含着舔舔,就不流血,也不疼了。”   古赋声,“……谁告诉你这样能止血止疼的?”   拾参眼神控诉,“你。”   古赋声抓握住他的手,让他把蜷缩的手指伸平,“我没教过你,也没做过!别动,血滴到脚趾头缝里了。”   拾参目光幽幽。   古赋声拿着棉签,沾了止血药水,在涂抹到拾参手指头的时候,停住了,他握着流血的手指往上,含在嘴里。   拾参,“!!!”   眼里的光噌的晶亮。   手指触碰到温暖湿润的口腔,如团热火轰烧着,舌尖在他伤口上舔了舔,拾参绷直腰杆,该死的,这感觉比想象着的还要诱人的甜。   咕咚!   喉结滚动。   拾参凑过去,声音微哑,“声声,我想和你双修。”他的双腿股间抖动,这念头在青丘山谷的那两天,就在疯狂的滋长,他想和古赋声双修,如青丘山谷里的那两个一样,可以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的黏在一起……   左手食指被含着,拾参右手覆在古赋声的手背上,滚烫的呼吸在耳边吐露,“声声,快点筑基,快点辟榖啊……”   他走了三天,古赋声就只吃了两顿饭,要不是心疼古赋声饿肚子,现在他就能将人掳走拐回房双修了。   古赋声,“……”   他微侧头,盯着拾参的侧脸,他的眼角是丝红色,含着春意,古赋声微愣,出口的话显冲动,“那就双修。”   拾参哀嚎一声,将头靠在他的颈窝上,“真是要命了!声声,以后要乖乖的吃饱饭,记着啊!”他的舌尖在古赋声的耳坠上舔了舔,眸里窜起两团火,“你吃饱饭,才有力气和我双修呀!”   耳朵和后颈,是古赋声的敏感点。   身体发颤,腰软。   “你……”   拾参突然放开他,古赋声下意识的张口,拾参抽回手指,火急火燎的跑去厨房,“等着。”   古赋声看着他窜进厨房,用灵力控货翻锅做菜,满脸错愕。   他……从哪学来的这些? 第230章 挑衅找打架   五菜一汤,古赋声吃饱,就被拾参拉去了屋里。   厉老五和古重几个,围在餐桌前,平日里称兄道弟感情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这会,相互虎视眈眈,要盯着桌上的六个剩菜盘子,还得谨防兄弟们搞偷袭。   几个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谁吃。   开玩笑,这可是拾少做的菜,想想吃到嘴里的烤鱼片和莲子茶,谁能让得出去?   古重,“这样下去谁都得不到好!”   厉老五沉声,“你提个提议。”   其他兄弟看着古重,声明,“只六盘菜汤底,咱们九个兄弟,要绝对的公平。”   桌上有三个菜盘底连一滴汤汁都不剩,汤盘里顶多能刮出半小碗出来,这分下去,都不够塞牙缝。   “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吃。”   公平公正。   厉老五几个看向他,“打一场。”   古重身上还有伤,就厉老五伸手最好,其他人都有意见,“就划拳。”   厉老五只能妥协。   九个人划拳,三三对决,最后输掉的三个人瓜分汤,古重和厉老五是第一轮赢的,两人坐在椅子上,盯着和他们没缘分的汤底,叹了口气。   厉老五,“还不如打一场来得痛快。”   输掉的三人笑成个傻子,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小口小口品尝汤味,边喝边砸吧嘴。   “除了烤鱼片,这是我吃过第二好吃的汤了。”   “身上的肌肉充满了力量,现在让我和老大打一架,他准输给我。”   厉老五站起来,拎着说这话的汉子去院子,两人拳脚大开,近身肉搏,平时能将这汉子碾压的厉老五,今天也在这汉子手上,感受到一回什么叫完全碾压。   汉子哈哈大笑,嘚瑟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厉老五,“……”   目光犀利。   拾少手里出品的,绝非凡物。   **   拾参和古赋声双修就是一天,天蒙蒙亮,拾参睁开眼睛,嫌弃的看着蹲在床尾的狐狸。   他嘟囔,以后双修的时候,要设个结界,阻挡这些爱来打扰他的东西。   狐狸舔舔手心的毛,“哼!好心没好报!我不来喊你,你这屋子被人炸了都不知道。”   好浓的妖气。   拾参挑眉,还有妖敢来他面前找死?   昨天他和古赋声双修心法,但后半夜,就没双修了,是纯做,他在青丘山谷看了两天,学到了不少姿势,把古赋声折腾狠了,他的眉宇都显疲惫。   拾参笑笑。   指腹轻抚他的耳坠,古赋声张唇,是细微抗拒的声音,转头将脸埋在枕头上,身体弓着往被子里缩了缩。   拾参收回手,帮他把被子盖好,在床上设了结界,套上休闲衣,拎着狐狸走到窗前。   趴在窗口的壁虎妖,“……”   和拾参对了个脸,壁虎脸略僵硬,它的舌头吐了吐,尾巴指着底下,“是我主人来见你。”   一楼墙边,蹲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长着一张小白脸,听到壁虎妖的话,瞪着它,“你怕他做什么,没用的家伙,下来。”   壁虎妖嗖的跳了下去,显得迫不及待。不说拾参,有狐狸大妖在,它就得逃命。   小白脸的脸黑了黑,他用脚将壁虎妖挪到自己身后,仰头和站在窗前的拾参对视,“你就是拾参?灵异部的处长?”仰着头说话,脖子难受,还有一种他低人一等的感觉,小白脸让拾参下来,“我和你谈个事。”   拾参单手撑在窗户上,“想来我身边做事?”   小白脸不满,“怎么可能!我就是不服气让你当个处长,我来找你就是和你说,你把这位置给我,我来做,我可以让你当组长,你好好干,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狐狸在拾参手里乐得直踢腿,这小伙子的眼睛是长到脑门前了吗?出门前有没有数数自己身上有几根毛?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小白脸能看到狐狸,被它取笑,脸黑沉,“闭嘴!笑得真难听!吵到我耳朵了!”   狐狸,“……”   壁虎妖,“……”它悄咪咪的往后挪,让后藏到草丛里,身上变了个绿色,和草地融为一体,不动了。   小白脸警告狐狸安分后,又让拾参下来,“我只说让你把这处长位置给我,你怕是不服气,你下来,和我打一场,我赢了你,你以后就听我的。”   拾参笑了,“你输了呢?”   小白脸傲娇的抬下巴,嫌弃,“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话刚落,拾参就从窗口站到了他面前,两人身高相差一个头,拾参只站在小白脸面前,在气势上就甩了小白脸百条街。   小白脸小腿打了个颤,往后退了半步。   他梗着脖子掩饰心里的慌乱,“你,你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跳到我面前了?真是没礼貌。”   拾参挑眉,小白脸在他的眼神下,有些撑不住,他移开视线,嘴里道,“干,干什么!我又没说错!”他又转回头,恼怒,“看什么,你的武器呢,我们打一场。先说好,谁先被打趴跪在地上,谁就是认输了。”   拾参点头,“好。”   这里位置更窄,打架不好施展,拾参带着小白脸去了院子,厉老五几个经常打架的地方。   古重看到跟在拾参身边的小白脸,诧异,“拾少?他是?”   拾参,“找我打架的。”   古重,“……”   一脸同情的看着小白脸,找拾少打架?你是哪里想不开?活够了吧?   小白脸姿势摆好,准备和拾参开打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的壁虎妖不见了,他忙伸手阻止,“等一下!我的壁虎妖不见了,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我可告诉你,壁虎妖要是有个好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赶紧把我的壁虎妖还给我。”   古重没忍住,在拾参面前小声的问,“拾少,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拾参摇头,“不算!只是被家里人护得太好,从没被放出家门闯荡过罢了!”   古重懂了,说得好听就是单纯,难听点就是大户人家的一根筋小少爷呗。   小白脸肉眼可见的慌张,气鼓鼓的盯着拾参,“你们在说什么?还不快点把我的壁虎妖还给我。”   古重在拾参的授意下,在草丛里拎着只通体绿色的壁虎出来,小白脸看到壁虎妖,瞬间高兴了。   “你躲草里干什么?害我白担心,以为你被他抓走了。诶,你乖乖的站在我身后,知道吗?小心被抓去吃了哦。”   古重提醒他,“壁虎肉不能吃。”   小白脸,“你撒谎,我爷爷就说壁虎妖不看好,会被人抓去煮了吃的。你别想骗我,我很聪明的。”他傲娇的抬下巴。   古重,“……行,你聪明!那你和拾少这架,还打不打?”   小白脸忙点头,“要打的。”   他的兵器是剑,利剑出鞘,似有风刃,地上的落叶被剑气震开,古重脸色肃然,忍不住赞叹,“好剑。”   拾参看着这把剑,微微诧异。   看到小白脸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霍山派的人,小白脸和舞霜霜酷似六分颜色,不难猜测他在霍山派的地位。他和霍山派有渊源,所以才逗了他一番。   小白脸看到拾参脸上的惊讶,满脸得意,“怎么样,怕了吧!怕了你现在就和我求饶……”   “放肆!”   威严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小白脸的肩膀缩了缩,忙将手里的剑入鞘,偷偷瞪了眼拾参,才笑呵呵的朝门口进来的人迎了上去。   “爷爷,你怎么来了?”   舞逆风瞪他一眼,让他老实站在自己身边,“爷爷等会收拾你。”   小白脸朝他吐舌头。   舞逆风没理他,看向拾参,微躬身,以霍山派最高礼以待,语气敬重,“拾前辈,是絮儿不懂事,你要打要训,别手软。”   月前,舞霜霜突然回家,除了要找霍山派的辛秘,再就是提及拾参。事关霍山派,他自然要亲自出山一趟,原本他是要去后背村找拾参,但他老友得知他出门,和他提了上面设立灵异部之事,拾参资料画像也是从老友处得来的。   拾参!   名字、背景都和舞霜霜提到的拾参对上了,他这才能认人,也庆幸自己应了老友的邀约,没有和拾参错过。   至于舞絮?是偷听到他和老友的话,跑来闹笑话的。   舞絮,“……哈?”   拾参打量他,“霍山派掌门?”   舞逆风,“是!”   拾参,“几代了?”   舞逆风,“三十二代,舞逆风。”   拾参没算时间,他见过舞霜霜,就知道这里的霍山派和修真界虽有渊源,但不是一体的。   舞逆风来了,舞絮和拾参这架当然没得打,舞逆风黑了脸,他知道这个孙子被养的天真单纯了,来找拾参让位打架这种事,的确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就是因为清楚,舞逆风才觉得脸疼。   “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但凡换了个人,爷爷就只管来给你收尸了。”   舞絮被舞逆风训了一通,不服气,悄悄瞪了眼拾参,在家里爷爷是最疼他的,从小到大从来不舍得大声训斥他,今天就因为拾参,爷爷训他好几回了。   舞絮冲着拾参举了举手里的剑,哼了声。   舞逆风余光看到舞絮的小动作,老脸红了,有些怪不住,拾参将茶杯放到舞逆风面前,舞逆风忙半弯腰相接。   拾参,“他有慧根。”   舞逆风老眼亮了,他之所以宠着舞絮,也是舞絮刚出生时,就算过命,他命里带福,惠及霍山宗门。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算命的老友知晓。 第231章 老熟人剑灵   拾参一语道出:他有慧根!   舞逆风心跳如擂鼓,慎重道,“还得仰仗拾前辈。”   拾参喝口茶,没说话。   舞逆风稳住自己,沉静的等着。舞絮不满道,“爷爷,你干什么和他这样客气?他不过是……嗷……疼……疼疼疼疼……爷爷松手。”   舞逆风现在有些后悔把舞絮宠着了,这破孩子,到底懂不懂看人的眼色行事?他的低姿态敬重态度摆出来,主要长了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了。他这把老骨头巴不得把人供起来,到你嘴里,都恨不得把他的台给拆破了……   舞逆风攥紧舞絮的手腕。   舞絮被养得好,身上的皮肤白,有一点磕磕碰碰,就有非常明显的印子,更别说舞逆风不留力的攥他手腕。   舞絮眼里含泪,瞪着拾参,“你,你还不快让我爷爷松开手……嘶……爷爷我疼啊……我知道错了,我和他道歉还不行吗?爷爷你快放了我……”   舞逆风,“他什么,叫拾……拾前辈。”   舞絮撇着嘴,“拾前辈,我错了,和你道歉你别生气,让我爷爷松手啊,我不和你争处长的位置了,总行了吧。”   舞逆风,“……”   拾参,“呵~”   舞絮,“……”感觉到了嘲讽。   拾参放下茶杯,添茶水,热腾腾的雾气里,眉峰如仙,漫不经心道,“我可以收他为徒。”   哐当!   两声巨响。   舞逆风手里的茶杯砸在茶几上,琉璃杯没破,杯里的茶水倒了;另一声巨响,是舞絮的膝盖撞到了桌角,骨头的震响声。   舞絮惨叫,疼得小白脸变色。   舞逆风失态后,老脸激动,他如拎麻袋一样,将舞絮拎到跟前,一脚揣在舞絮的膝盖弯上,让舞絮在沙发和茶几桌的空隙间,给拾参跪了个大结实。   舞絮,“……”   他的膝盖,还在吗?   舞逆风,“混小子,还不快喊师父。”他抖着手,用翻倒的茶杯给续满茶,塞到舞絮的手中,“敬茶。”   舞絮,“……啥?”   舞逆风用巴掌拍他的脑袋,虎脸厉声,“拜师父。”   舞絮的一张小白脸,扭曲成了壁虎脸。   拾参低声笑,“别为难他,我不够格当他师父。”   舞絮下意识的顶回去,“算你还有自知自明……嗷!!!爷爷!你又打我。”他很委屈,被爷爷骂,膝盖撞疼,被爷爷踹腿跪地,还被打头敬茶……这绝对不是从小听疼他的爷爷。   舞逆风摁住舞絮的头,“放你娘的屁,给老子好好敬师父!拾前辈能收你为徒,是你舞家祖坟冒了青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舞絮,“……我认他还不行吗?”至于又打他又骂他吗?   舞逆风这心啊,比和死敌仇杀还难受。   舞絮的鼻尖红彤彤的,不甘不愿的举杯,虽然还是不服气,但他既然答应了他爷爷认拾参为师父,在行为上,就会恭敬对待。   “师父,喝茶。”   这声师父,咬着后槽牙漏风喊的。   舞逆风老脸紧张,被这混小子这样闹,他担心拾参会反悔不认,混小子敢把这事搅黄了,看他怎么收拾他。   拾参让舞絮跪着,视线落到放在沙发上的剑上,“老朋友,不出来打个招呼?还是没泡你喜欢的朝露茶?”   舞家爷孙茫然,不明白拾参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剑上。   剑未出鞘,静静的躺着。   舞逆风道,“这是我霍山派开山老祖的佩剑,五觉!”提到五觉,他的神色有些怪,霍山派有记载,自开山老祖离世后,他的佩剑五觉便被收到了密室里,历任掌门选佩剑时,都拿不动五觉,这些年,五觉在密室里,早就落了尘,将它遗忘在角落里,若不是舞絮意外闯到密室,将五觉带了出来,他霍山派早已将五觉遗忘了。   “拾前辈……认识五觉?”   舞絮下意识的反驳,“他怎么可能认识……”这剑是他霍山派开山老祖的,拾参又不是霍山派的人,怎么可能认识。   舞逆风真该把舞絮的嘴给缝上,安安静静跪着举着你的拜师茶不好吗?多话!   拾参低笑,并未在意舞絮的态度,舞絮的话不好听,但没有恶意,相比很多口蜜腹剑的邪修,算是挺好的人了。   “老相识了。”   拾参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说起来,这把剑还是我送给你们开山老祖的。”   舞絮,“不可能……”   脑袋又被敲了。   舞逆风不把手收回来,就放在舞絮的脑袋上摁着,防止他胡乱插话。对拾参的话,舞逆风是惊诧的。   “是您老……”   拾参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到他身上,舞逆风瞬间改口,激动道,“真是拾前辈送的五觉?这般说来,拾前辈与我霍山派的渊源,是千年前就定下的……”   拾参,“是有些渊源。”   舞逆风搓手,老脸都激动红了,有这渊源在,他孙子拜师就妥了,妥了……   拾参扬手,隔空将沙发上的剑握在手中。   舞絮激动,“我的剑……唔……”   舞逆风这回学聪明了,不是嗯头,死死摀住他的嘴,舞絮气得脸红。拾参没理会爷孙两的”互动”,屈指弹弹剑柄,“多大的人了,你还玩自闭?”   剑没动静。   拾参用灵力,剑出鞘。在舞絮手中剑风利刃,此刻剑身软巴巴的,在拾参手里焉嗒嗒。   舞絮,“!!!”啊,他的剑!   拾参,“干什么?想赖着我?我不用剑,你赖着我有什么用?”   软趴趴的剑身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拾参怕拍它,“你是大姑娘上花轿?非得我一请三请?在等你一次,不出来,塞你回去了。”   软趴趴的剑不甘不愿的化成个穿着仙飘飘长衫的年轻男子,男子未及冠,一头白发及腰,一双杏眼如蜜,眼角似染了胭脂。   “我可不是大姑娘。”   微润的双眸,是冰寒的凌厉。   “你要把我嫁出去,也是可以。这种事,你做过一回,很娴熟了。”   拾参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干什么?刚睡醒就想打架?”   五觉,“我是你打造出来的,能打得过你?我们上千年没见,我只是想碰碰你。现在不给碰了?”   拾参,“剑身是我打的,你这个老魂不是我生出来的。我现在是有道侣的人了,不能碰。”   五觉惊诧,“你都有道侣了?”他突然感兴趣,“是谁?能看上你?”下一瞬,他就消失了。   拾参知道他是去找古赋声,也没拦着他,只淡淡的看向舞家两爷孙。   舞逆风,“……”   舞絮,“……”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呀?”舞絮冒出个婴儿语,傻乎乎的看着拾参,“呀呀?”   舞逆风回神,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感官冲击,张了好几次嘴,才冒出声音,“是、是剑,剑灵?!”   他霍山派的剑,居然有剑灵?!   霍山派千年以前的荣光,他只能从霍山派记载里感受,现在的霍山派,早已经没了以往的峥嵘,别说剑灵了,就是修行也只堪堪在风水算命一术上,有所长。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剑灵!   剑灵啊!!   如若霍山派历任掌门们知道这个事,他们……得多后悔把五觉留在密室里落尘灰。   舞逆风想想自己,心里这个悔啊!   他斜眼看舞絮,心绪翻涌,果然是他霍山派的福星,他霍山派的希望,真是天选……   拾参点头,五觉原本是阴魂,遇上他后,倒是自愿融到了他打的这把剑里,当年他和霍山派开山老祖有缘,将此剑转送给了霍山派开山老祖。   其中缘分,自是没提。   舞逆风哈哈大笑,直言他霍山派走运。   舞絮喃喃,“还我的剑啊。”他的剑变成个男人,跑了!   舞逆风拍他的头,死孩子,还想什么呢?你的剑能跑哪儿去?你在不拜你师父,你师父就真跑了。   “前辈,我这傻孙子,往后就依仗您了。”   拾参看向发懵的舞絮,挑眉,“看来你的孙子另有想法啊,这样,等他想好了,我在来喝这杯茶。”   舞逆风刚要出声,没有其他想法,现在就喝这杯茶……   就张嘴的瞬间,眼前哪还有拾参的人影。   舞逆风恨铁不成钢,指着舞絮的鼻子训,“爷爷把你的脑子养废了是吗?啊,你脑子废了,不是有我给你做主?你就举杯茶,让你认师父,你都能把事儿搞成这幅难看的样子,你是要气死我啊?”   “哎呦小孙子,我喊你孙子成不成?给老子滚起来,去,把你师父追回来。”   “还跪着……”   舞絮,“……腿疼。”   他很委屈,二十二年的委屈,今天全委屈在这里了。   腿疼,还被骂,剑跑了。   是他没举着茶杯,没请拾参喝茶吗?是他不喝啊!   舞逆风,“……滚起来,找你师父去!记着,姿态要虔诚,敬重,他以后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靠山。”   舞絮,“!!!”   坐在门边看了个全过程的古重,真心觉得舞絮是个大傻子,让拾少做师父,青年,你知道你今儿从这里走出去后,有多少人羡慕妒忌你吗? 第232章 老祖黑历史   古赋声醒了,今天的腰酸背痛,和以前的,有不同。   昨晚。   他是被做晕过去的。   身体是疲惫,更是满足。   喉咙干涩。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古赋声的视线柔软了两分。   灵泉水。   古赋声无声的笑笑。   昨晚,青年就喂了他喝了不少灵泉水,他以为今天起来,喉咙不会难受的,也意外青年的贴心。   “看来你就是他的道侣了,他舍得给你喝灵泉水,真看不出来。”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个男子的声音,古赋声冷厉的看过去,男子是凭空冒出来的,修长的身形上是不同寻常的装扮,古赋声眼眸更了两个度,“哪位。”   男子的视线落到古赋声身上,露骨的打量。   “没看出什么来,他怎么看上你了?”   古赋声握着杯子的力道紧了紧,男子对他没恶意,古赋声视线淡了,放松身体靠在床头,“想说什么。”   男子飘过去,屁股挨到床上被子的瞬间,古赋声脸色难看,掌心的灵力朝他攻击,男子轻飘飘的躲过他毫无招数的灵力,惊诧,“你的床我不能坐?”   古赋声冷冷的看着他。   男子,“和他一样霸道。”拾参也是不让人上床的,能让眼前的人睡他的床,那他一定是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了。   古赋声,“没事请出去。”   男子坐到床头柜上,感觉到古赋声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惊讶,“床头柜也不让坐?拾参可允许我坐的。”   古赋声没说话。   男子继续道,“自我介绍番,我是五觉,拾参的莫逆之交好兄弟,睡了一觉刚被他叫醒,他说有了道侣,我来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我认识他的那些年,他只对修炼捡宝有莫大的兴趣,不会讨男人也不会讨女人的欢心,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古赋声的眼皮动了动,他的视线落到男子脸上,冷然的神色柔和了两分,似认真听他讲话。   五觉,“想知道吧?”   古赋声淡漠的嗯了声。   五觉,“我总算知道,拾参能选你当道侣了。”   古赋声,“嗯?”   五觉,“从前追在他屁股身后的,都是热情如火,前赴后继到扑着上去的,而你,这冷性子,只怕是拾参追着你的吧?人间有句话,能轻易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去珍惜,反而是得不到的,却费尽心思想珍藏。你就是拾参得不到的这个。”   古赋声垂眸。   他是拾参得不到的这个?   心里笑笑。   疲惫过渡的身体似乎在散发着舒心的愉悦。   五觉说错了,他从来都不是拾参得不到的这一个,相反,他对拾参有着非一般的热情,只是这些,不为外人道罢了。   古赋声是裸着的,虽然他们都是男人,但他没有在其他男人面前裸露身上痕迹的意愿,“只是说这些?”   五觉没听出他赶人的意思,盘腿坐好,“你想听,我能和你说三天三夜!”   古赋声,“不想听。”   五觉话到嘴边了,被他打算,他惊诧,“你不想知道拾参从前的糗事?趣事?”   古赋声,“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的事,自然会去问拾参。   五觉,“……”   “声声赶你走,还赖着呢。”   拾参靠在门边,笑眯眯的看着五觉,“想找打。”   五觉没动,“你我是莫逆之交,你的道侣能赶我走?这话就你能说!既然来了,把你道侣好好介绍给我。”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拾参身上,他能感觉到拾参对五觉的气息特别,眉梢微冷,话是和五觉说的,“我在赶你走。”   五觉,“拾参来了你就赶我走?你们两个果然是一家人,喜欢赶人。”   拾参走过去,坐到床上,“知道还不走。”   五觉就不走,“上千年都过去了,你还是没变,任何事只管杀不管埋,只管因不管果。是你把我叫醒,是你说你的道侣,我来了还没和你道侣相识,你又赶我走?这是什么?还能做兄弟吗?”   拾参,“……”   古赋声,“……”   五觉有一点说得对,拾参有个毛病,用五觉方才的话来说,就是管杀不管埋。   不少事,他就牵个由头线,事后如何发展,他不过问,最后事情真闹得不可收拾的时候,他才出面解决。   当然,这种话他不会承认。   古赋声没穿衣服躺在被窝里,拾参敷衍的和五觉介绍古赋声,五觉还想和古赋声喝酒被拾参无情的送出了房门。   古赋声斜靠着枕头上,定定的看着拾参。   拾参提了几句五觉,“当年老东西盯着我,他是老东西送到我身边的阴魂,就为了取我的命!至于能和他成为莫逆之交?大概是,他来要我命,我救他的命,说起来,我救他的次数抵不过他要我命的数倍了……后来他融到剑里,成了剑灵……”   古赋声,“救命之恩,该当以命相报。”   拾参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他的手摸到古赋声的腰上,凑到他耳边,“声声,别管五觉了。你累不累,我帮你揉腰啊。”   古赋声微仰头,淡淡的看着他,“手。”   他摁住拾参往腿间摸过去的那只手,放到自己酸软的腰上,“按错了。”   拾参掀开被子,翻身窜了上去,“我看看,哪里看错了……”   古赋声,“……”   **   五觉站在房门口,白头发都飘了起来。   拾参居然在房门上设结界!   古重从楼梯拐弯处走过来,站在五觉两米外,尊敬的请五觉下楼,五觉拂袖,这房门他是进不去了,只能随古重下楼。   舞家爷孙,还在客厅斗法。   一老一少,眼睛瞪得如铜铃,舞絮被舞逆风宠着长大,他在舞逆风面前,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然而今天受了天大的委屈,拧脾气犯上,舞逆风说破天,他也不干。   五觉飘下来,凌空打量着舞絮。   在他身上几乎感觉不到灵力,这么弱,是他选上的?   舞絮看到五觉,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膝盖还疼,这一下用力过猛,小白脸有瞬间的扭曲,他直勾勾盯着五觉,“你真是我的剑?”   舞逆风,“没大没小,是剑灵。”   舞絮不听他的,执着的盯着五觉。   五觉,“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我成为你的剑。”他扫视着舞絮,想从他身上找到当年那人的样子,结果是失望的,舞絮的样貌和气场,连他的头发丝都不如。   五觉焉嗒嗒的坐在沙发上。   舞絮目光灼灼,“那你说要有什么本事,才行。”   五觉,“小子,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练上个千年,也拿不起我这把剑。”   舞絮不服气。   五觉,“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提议。”   舞絮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头皮扯了扯,还是问出了口,“什么提议。”   五觉,“赶紧抱拾参的大腿,认他当师父,让他给你灵气提升修为。”   舞絮,“!!!”   舞逆天高兴,“好好好!拾前辈说好要收他当徒弟,是这混小子不懂事,把拾前辈气走了!五……五前辈,你看这事,还得你为这小子从中周旋一番……”   站在边上的古重面无表情,内心狂躁,你们舞家人要点面子吧,小的不乐意拜师,大的老的扒拉着不放。   呵!   当他们家拾少是白菜?   厉老五外出办事回来,把午饭安排上了。   舞家爷孙还没走。   五觉已经上千年没吃过人间的饭菜,闻着饭菜香,吃得头也不抬。   厉老五用眼神示意古重,怎么回事?   古重面无表情。   厉老五压低声音,“来找二爷还是拾少的?看这架势,是蹭饭的?”   他打包回来的饭菜,可没安排外来这三个人的。   古重无声冷笑,蹭饭?是来拐走他们拾少的。   厉老五脸色骤变,撸袖子转身就走,被古重拉了回来,“急什么,要打架也得等他们离开家后。”   他准备好了两个麻袋。   五觉这剑灵他是别想套麻袋了,但舞家爷孙,就别怪他了。   厉老五的视线隐晦的落到楼梯墙角跟上,拍拍古重的肩膀,“我和兄弟们在外奔波,家里你得收好咯!”他虎目一厉,“敢动歪心思,灭了他。”   拾参和古赋声下楼的时候,五觉刚吃饱,他瘫坐在餐椅上,满足的揉肚子,远远的就嗅到拾参和古赋声身上双修过的味道,他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真想不到,从前不识男女的家伙,在千年后,学会了白日宣淫了。”   古赋声眼眉有股冷意风情,五觉看着愣了下,慢慢坐正瘫着的坐姿。   “拾参,你不是看古赋声长得好看,才和他结道侣的吧?”   古赋声看向五觉,拾参眼眸一厉,警告五觉闭嘴,五觉指着古赋声眼角的春意,“我说错了?当年是谁说的,喜欢看漂亮的脸?你自己看他现在的样子,有多魅情!这样子走出去,能诱到多少男人?”   拾参,“……”他当年没穿到天一门的时候,就是个乡下黑小伙,到天一门后,看到的都是如仙如画的人,这一对比,谁不喜欢漂亮的脸?   五觉张嘴还要说。   拾参,“闭嘴。”   喊他醒来,抖露了他多少事出来? 第233章 新年快乐呀   厉老五打包回来的饭菜被五觉吃了大半,其他兄弟已经重新去买了,但还没回来。   古赋声进厨房。   和五觉进行”友好”交谈的拾参余光瞥到古赋声进厨房,忙跟了上去,“声声我做饭。”   两步窜进厨房,用灵力控菜控火。   “等我几分钟,马上好。”   乒乒乓乓!   锅碗瓢盆凌空飘响。   古赋声顿了下,拉上厨房门,挡住几双视线,回头掠过朝厨房里看的几个人,古重和厉老五自觉,故作淡定的忙自己的去,舞家爷孙感受到厨房里拾参的灵力,爷孙两都是同款激动和茫然的脸。   古赋声收回视线,靠在厨房门框上,凝视着给他做饭的人的背影,突然出声,“因为我好看?”   拾参拿着锅铲,一本正经的摇头,“是你的特殊体质。”   古赋声脸色淡了。   拾参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啃了口,“不必在意这些,我们是道侣了,不是很好吗?”   古赋声扯了扯唇,笑笑,是挺好的。   “做个炒鸭肉吧。”   他露骨的扫视着拾参的腿间,“我想吃。”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人,当然,离开前厨房门前,也没忘把厨房门关严实,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拾参:炒鸭肉?   厨房里没有备鸭肉,还好从储物袋旮旯角落里翻出了两只一阶长嘴鸭兽,除了长嘴鸭外,竟然还有不少肉肠和熏肉。   熏肉味道重,差点被熏晕。   留存的时间太久,他早就忘记储物袋里存了这些东西。现在想想,好像是他穿到天一门的第一年年底,鼓动亲人做的。修真界过年和后背村习俗不同,是没有做炸年糕、灌肉肠的,但过年嘛,他习惯了后背村的生活习惯,总要备年货,所以才有了肉肠和熏肉……   “八九十年的肉了吧?”   吃,肯定是还能吃的。   在储物袋里放着,肉质轻易不会坏掉。   古赋声只吃过三阶雄鱼,还没吃过其他的兽肉,拾参做炒鸭肉的时候,蒸了两条肉肠。风   餐桌上,古赋声坐着没说话,舞家爷孙自觉,当个背景板,至于五觉,他倒是想开口,只古赋声冷意的看向他,明摆着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五觉,“……”   拾参炒好菜的时候,出门打包饭菜的兄弟正好回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放在古赋声面前的三盘肉菜上。   卖相一般,甚至可以说有点惨淡!   但这香味,就是绝了!   咕咚!   咽口水,想吃。   五觉震惊了,“你竟然带回来了妖兽?”鼻子嗅了嗅,“是……一阶妖兽吧?”   妖兽肉是人界的动物肉能相比的吗?   妖兽肉里有灵力,普通人吃了,不说能不能改变体质修炼,但增长寿数是一定的。   拾参敲掉五觉伸向菜盘的手,“没给你吃。”   五觉,“……”   古赋声眼中微讶,他原本和拾参说想吃炒鸭肉,不过是心中有些气,想为难他而已。   他还真做了炒肉,且是用妖兽的肉炒的。   古赋声微愣后,拿起筷子吃了最面前菜盘里的肉,黑乎乎的,已经看不出这是块什么肉。   意外的,味道还不错。   拾参期待的问,“好吃吗?”   古赋声点头。   拾参得意。   五觉提醒他们两个,“他面前三大盘,吃不完,别占着了,分出来大家吃两块。”   这一回,连古重和厉老五都觉得五觉非常顺眼,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古赋声慢条斯理的咀嚼鸭肉,嘴里这一口咽下去后,才冷淡道,“我的。”   拾参帮他护食,“恩!都是你的!谁都别想吃一口。”   古赋声弯唇,身上的冷意莫名就散了。   五觉,“……”   舞家爷孙,“……”   其他人,“!!!”   看着古赋声面前的三盘肉,在看看自己手中打包回来的饭菜,就,食难下咽!   古重和厉老五几个,隐隐期待二爷吃饱后留下的盘底。   **   吃饱喝足后,舞家爷孙被古重和厉老五请到了院子,拾参和古赋声、五觉坐回客厅沙发上,五觉曾是老东西手中的阴魂,对老东西身上的事,或多或少能够知道些。   在青丘所遇的事,拾参还未和古赋声提过,一是从青丘回来后,他知道古赋声担心他,没好好吃饭顾好自己,他顾着喂饱古赋声,还没找到机会和他细说这事;在一个,就青丘书卷上提到的事,他自己都是将信将疑的,和古赋声说,只不过增添他的烦恼罢了。   五觉摇头,“他的事,我知道的都曾告知你。”   他是老东西养出来的厉鬼,但对老东西身上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老东西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发疯,每当这个时候,老东西身上就会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似有毁天灭地之力,而这时候,他会屠杀上百人,用他们的血来恢复他的神智。   这事拾参早就知道。   在修真界被老东西追杀的那些年,他从不在月圆之夜泄露自己的气息。   拾参态度随意,如唠家常,“前段时间,我听说东皇钟被毁了?是谁干的?东皇钟是老东西的本命法器吧?谁能从他身上夺走东皇钟,还能将它敲碎了?”   五觉愣了下,又坐直身体,浓黑的眼珠里是恐惧。   “东皇钟……”   他的脑子里明明对这三个字没有任何记忆,但听到它时,身体本能的恐惧反应欺骗不了人。   拾参,“你在哪见过?听过?”   五觉晃了下神,照着拾参的话去回想过往的事,喃喃,“咦,我没听到也没见过你说的东皇钟啊?”   东皇钟三个字从嘴里冒出来,脑袋里像是被锋利的针尖刺了下,疼得他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   这疼痛,只是一瞬间就没了。   五觉,“……”   拾参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上手,灵力迅速席卷他的头,片刻后,他却拧眉。   五觉的记忆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   拾参,“你真对东皇钟没有印象?”   东皇钟三个字,他咬得及重。   五觉的眉心一跳,耳边的白发都要竖起来了,但奇怪的是,他真对东皇钟没印象。   拾参,“怪了……”   哪里出问题了?   他突然看向古赋声,古赋声的身体对蛇也有恐惧的肌肉记忆,但他脑子里也没有对蛇恐怖的画面记忆,五觉现在的情况倒是和古赋声的有些相似。   古赋声知道东皇钟,至于拾参问五觉的用意,他猜想是和天机老人有关。   拾参握住五觉的手腕,眯着眼睛,低沉的语气隐有杀意,“卵嘘是谁?”   这一回,五觉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不同于听到东皇钟三个字,他对卵嘘这个词,是完全陌生的。   拾参略失望,看来从五觉身上,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了。   五觉,“你都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东西?是和老东西有关?你现在在人界,他还能追到这里来?”   拾参眼眸微冷。   已经和他交过手了。   两人一剑说着话,院子里一阵声响,女声有些耳熟。   古重带着一老一少进来,是江老和江暖暖,古重说,“拾少,他们非要找你,在院子里就哭上了。”   江老苦笑,“拾大师,冒昧打搅了!我实在是没招,只能带暖暖上门来求救命的。”   几天前,在屈老的店里初遇,拾参曾断言,他孙女江暖暖有桃花劫,且这桃花还是朵带血要命的烂桃花。   暖暖因为他痴迷风水一术,对风水厌弃,没把这事当真放心上,但他可不敢放松警惕,这几天,只要江暖暖出门,他必让人跟着她,做到严防密守。   他以为只要有人跟紧了江暖暖,就能让她避过桃花劫。   谁想到,就在昨晚,他的暖暖差点被糟蹋甚至是丧命……   江老悔啊,“若是我在晚半步赶到,暖暖就……”   这些话,他提起来就恨得牙痒痒,作恶之人虽然现在被关在了警局里,但他哪能甘心。   江暖暖昨晚是真的被吓到了,约她出门的是几个世家姐妹,从小就相识,也经常在一起玩的,那男人也是认识两三年,她哪能想到他一个大暖男,能把她推到巷子里,想对她行凶。   江暖暖盯着拾参,苍白的脸色有些红。   拾参提醒她有桃花劫的时候,她还不信任他呢。   “小哥哥,我现在还有桃花劫吗?”   江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问的是什么话?心里也有一瞬间的老怀安慰,现在能相信他研究的风水术不是玩闹了吧?他这可是正经的玄学!   拾参点头,“有。”   刚刚避开的不过是一朵烂桃花,她身上的桃花,还不少。   江暖暖的面色变了变。   江老急啊,“还要拾大师出手相救。”   拾参摇头,“她身上最烂的桃花血煞已经避过了,除了正桃花外,其他的都不足为惧。爱美之心人恒有之,有桃花运,不见得就是坏事情。”   江暖暖瞪大眼睛,经过昨晚,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桃花这两个字了,苦着脸,“昨晚的桃花劫就差点要了我的命,小哥哥你还说桃花运不是坏事情?要命的事还不是坏事情?”   拾参笑笑,并未多做解释,只让她安心,他看着江暖暖额间徘徊的一缕黑气,和江老道,“有人想借走她身上的运,昨晚的人,查查吧。”   江老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第234章 和尚找上门   江暖暖实在难以接受昨晚上约她出门,就是特意针对她的一个局,她们中的人,甚至是要借她的运甚至是命……   江暖暖焉了。   再也没心思看帅哥了。   江老和江暖暖离开后,蹲在客厅门口玩壁虎妖的舞絮端着茶进来,恭恭敬敬的跪在拾参面前,来拜师。   拾参看向五觉,“你认定他了?”   他之前愿意收舞絮为徒,一是舞絮身上的确有慧根,体质虽差,但也能勉强引气入体,走修真路;二是,看在舞絮是霍山派正支的份上,想拉他一把;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五觉选了他。   这小子,命里的确有福带运。   就是被教养得蠢了点。   舞絮目光灼灼的盯着五觉,他的剑!   五觉眼神嫌弃,“就他了吧。”他倒是想换,只是拾参不用剑,他也曾答应那人,帮他守好霍山派,他沉睡上千年,既然被舞絮挑上了,一切自有天定,就他了。   拾参笑笑,喝了舞絮手中的茶。   “做我天一门弟子,首要一条,要会逃命。”   舞絮瞪大眼睛,彷佛听到了个笑话,哪个名门世家的祖训戒规,不是从大道到小道到修为的?   你这……逃命?   舞絮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拾参手里的茶杯盖咚的盖回杯上,“嗯?”   舞絮哦了声,“我记住了。”   拾参知道舞絮没有明白他所说的”逃命”一词的真正含义,也不妨,总要他真正领悟到后,也就离他引气入体不远了。   拾参将茶杯放回舞絮的手上,掏出一块只有拇指大小碧绿的玉佩,用灵力雕刻上舞絮的名字,取他的心头血引魂,舞絮有瞬间的头晕目眩,眼前是红绿的光芒,微弱,眨眼就消散了。舞絮没看清楚,还以为刚刚看到的是错觉。   拾参将玉佩递给舞絮,“拿着吧。”   舞絮左手拿着茶杯,右手手心是拾参递给他的玉佩,小小的一枚静静的躺在他手心,冷暖交替,他诧异,不明白张口就问,“这是什么?”   拾参,“你的命牌,记着,它碎你亡!”   舞絮,“……”   拾参咧嘴,“好好带着吧!”想活得久一点,千万要将它藏好咯。   舞絮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命牌,小小的东西,比千斤还重,他不理解,“这就是个小玉佩,它碎了真的能要我的命?我的命这么不值钱吗?就它能决定的?”   五觉拍拍他的脑袋,“小子,知足吧!你以为你手里的命牌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它可是天一门命牌,天一门只有入室弟子才有命牌,你有这命牌,在天一门才能点上你的魂灯……”   舞絮,“……”   古赋声握住戴在胸口的白玉佩,滚花溪曾说过,它是拾参的魂牌。   原来……青年这是把命交到他的手上了吗?   怪不得当初滚花溪看到他戴着青年的魂牌时,是那样的生气。古赋声微茫,心口却如烧着一把火。   青年将魂牌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和青年只不过是初初相识,仅第二回 相见……   拾参感受到古赋声不稳的气息,看他的手摸在胸口,就知道他听了五觉的话,在多想了。   拾参的手放到古赋声的大腿上,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戴着它,我很放心。”   古赋声眉心跳了跳。   他的视线落到五觉和扔跪在地上的舞絮身上,就觉得他们很碍眼……视线顿了下,青年能把他的命送到自己手上,他……在意旁人做什么?   古赋声转回头,突然捏着拾参的下颚,主动在他唇上亲了口,清冷的声音微哑,他知道自己在压抑某些情绪,他似乎还没有找到能宣泄出来的口子……   “我会好好珍惜。”   这句话,不同以往的两次承诺,不仅是郑重承他的情,更是回以自己全身的热情。   拾参舔舔被亲的唇,盯着古赋声的,“还想要。”   古赋声拉起拾参,上楼。   五觉,“……”   舞絮,“!!!”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问五觉,“我师父居然被他亲了?哎?两个男的能亲在一起吗?”   五觉敷衍,“你想亲男人也可以。”   舞絮想想自己亲男人画面,狠狠打了个哆嗦,“不不不!我亲不下去!诶?五觉,我的命牌要藏哪里啊?我好愁,这是我的命啊,我身上肯定没地方藏,不行,我得去问我爷爷。”   五觉,“……”   **   “就是这地址。”   两个矮胖的和尚,身上是破烂装扮,手中是一串紫檀佛珠,站在院门前。院门关着,其中一个和尚上前敲门,刚外出回来的隔壁老军,远远看到站在古家门前的两和尚,将公文包夹在下掖,凑过去。   “两位大师,找谁?”   “阿弥陀佛。”   两和尚和老军见礼,脸带笑,“老衲是来找拾施主,拾参施主是住这里吧?”   找拾大师的?   老军面上狐狸脸,心里却警惕,“拾大师早出晚归,这会也不知道在没在家,两位大师着急吗?不着急到我家坐坐?我帮你们盯着拾大师,等他在家了,来喊你们?怎么样?”   两和尚笑眯眯的,“多谢施主好意!”他们看眼关紧的院门,笑道,“只是要谢过施主了,拾施主,在家,老衲等等无妨。”   老军眼眸犀利。   他和邻居们都吃过拾参的烤鱼片,现在也正处在和拾参拉近关系的状态下,这两个和尚一看就动机不良,不是个老东西,他得帮拾参盯紧了。   老军站在园门前,刻意堵住两和尚脚步,“拾大师原来在家啊!正好,我也进屋坐坐和他谈谈天。”   两和尚一直微笑以待。   老军眯了眯眼睛,以他在社会上打滚摸爬二三十年的经验来分析,这两老东西准是驴肺片,没安好心的。   古重来开门,看到老军微呀,“今天这么早回来?”视线落到台阶下站着的两和尚,问老军,“你带来的人?”   老军隐晦的摇头。   古重看懂了,在看着两和尚的时候,表情冷淡,“两位大师要吃的?”   “阿弥陀佛!”   老和尚手持佛珠问礼道,“老衲有要事和拾施主相商。”   古重打量他们,这形象气质,的确如老军所言,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一看就没安好心。   古重让他们等着。   “是两个和尚,得四十几岁的样子,是来找拾少的。拾少,见吗?”   拾参去青丘的三天,古赋声将几个闹鬼的宅院都过户到了拾参名下,现在他才想起来给拾参看。   都是熟悉的地址。   吴家古宅也在其中。   吴希望坐在一旁,撑着手,看着自己曾经的家现在变成拾参的,他非常高兴,他现在就跟着拾参和古赋声,总觉得宅院在拾参手里,这样他也算是重回到了家。   “和尚?”   古赋声看向拾参,“前几年内乱严重,很多尼姑庵和寺庙都被拆除了,尼姑和时尚也被遣走。现在还是风尖浪口上,和尚不敢冒然在大街上行走。”   怕会举报,被抓走关起来。   拾参拍拍他的手背,和古重说,带人进来。   客厅里的鬼和妖,都被赶到了楼上,狐狸还不想去,就两个和尚能奈何了它?它可是几千年的老狐狸妖了!   拾参拎着它的尾巴,把它当球踢到去了三楼。   狐狸气愤,“你还是不敬老……”   老军是跟着两和尚一起进来的,他在拾参和古赋声面前,规规矩矩,眼神都不敢乱瞟,古赋声和他点了个头,老军激动得搓手,和站在身边的古重道,“古先生和我打招呼了……”   古重往边上挪了挪。   拾参懒懒的看向两和尚,“找我有事?”   “阿弥陀佛!”   脸上更多肉的和尚笑道,“老衲与师弟听闻上面要有灵异部,拾施主便是处长。老衲和师弟是专程来拜访拾施主,也是有个不情之请。”   拾参的视线落到两和尚头上,光溜溜的,比灯泡还亮。   让他有兴趣的是,这两光头头顶上,盘着两团黑气,黑气不是找他们索命的,相反,是在护着两和尚。   拾参挑眉。   两光头上盘着的黑气觉察到拾参的目光,迟疑的挪动着,从和尚头上往他们的后脖子上爬,很快消失不见。   拾参啧了声,跑了!   他和两和尚道,“既然是不情之请,还来找我说?”   两和尚脸上的笑有瞬间顿住,两人叹了口气,手中扣佛珠的速度慢慢的加快,“不知拾施主可曾听过护国寺?”   拾参,“没有!”   古赋声倒是诧异,“二位是护国寺的大师?”   护国寺在京都秦山地界,闻名五百年之久,据说从护国寺成寺始,香火旺盛,信徒众多,只可惜在1969年的时候,寺庙被封了,和尚死了好几个,至于其他的和尚,都是还俗了。   两和尚和古赋声点头,“正是!护国寺被封后,老衲和师弟隐居山中,原本是打算就此了切残生,不问世俗!”   “哎!谁想,还能等老衲等到眼下这个机缘。拾施主,不知进这灵异部门是要哪些条件?不知老衲和师弟可否进去?”   “是!我和师兄,便是想在拾施主手下做事!也是盼着日后……能重开我护国寺大门!此外,别无所求!” 第235章 准备好麻袋   重开护国寺大门?   古赋声眼神异样,护国寺自古是护国大寺,官方戳过章的,但在这个内乱年月,寺庙封了,和尚死的死,走的走……   是背后有人特意针对!   想要重开护国寺?   古赋声看向拾参,给陈曾的女儿陈木木送魂的时候,拾参曾说过,最多两年,就该换个环境了……   两和尚看古赋声脸色有异,脸上的神色要绷不住,只担心拾参和古赋声会拒绝他们的请求,这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了,如果这条路也阻断了,那他护国寺,还能有重开门的一天吗?   “拾施主,老衲和师弟还算有些本事,捉鬼安魂超度业务能力尚过得去,画符看相解签文易可。拾施主可将这些小事交由老衲和师弟便可,老衲和师弟不求钱财饱饭,只要能在拾施主这里挂个名,这于拾施主来说,是万利无害之事,拾施主可否答应?”   胖和尚说到后面,语气着急。   他师弟只点头附和。   拾参没有接胖和尚的话,倒是好奇,“你们从哪听来的风声?”   说是要成立灵异部,也不过是几个领导人前不久口头决定的事,灵异部的红头文件还没正式贴告,办公场所也没定好。先是舞逆风找上门,现在是两和尚,这些人哪听来的消息?   胖和尚摆正宝相庄严的脸,“阿弥陀佛。”   “拾施主还不知晓?拾施主是灵异部处长的事,已在玄术的圈子里传开了,各大隐世家,对此事看法不一,有观望之,也不乏有世家子弟准备寻上门先占个职位。待这些日子后,都得叨唠拾施主了。”   拾参挑眉,“都来找我要工作?”   舞絮趴在客厅外墙的窗户上,听到拾参这句话,小白脸爆红。他……他是来抢他师父处长这个位置的!不仅要抢,还给他师父安排上了组长的职位,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巴掌轻轻的拍在右脸上,“爷爷骂得对,我可真是不识好歹,我师父没将我一巴掌拍死,是我福运厚啊。”   不仅没将他拍死,还收他为徒了,帮他弄了个剑灵来。   舞絮羞愧,捂着脸跑去和古重商量,“重大哥,你得多准备几个麻袋,胖和尚说后面有很多人来抢我师父,麻袋准备好,我们提前在门口堵住,谁都不许放进来。”   古重,“……”   客厅里,胖和尚提了好几家隐世世家,是玄术界的,门派家族之间,都有自己独特相互交流的方式。   两和尚是在这些玄门人之前,赶来的,就为能给护国寺挣得一席之地。   胖和尚三句话不离护国寺。   爬进他们后脖颈里藏起来的黑气重新回到了光头上,黑气翻涌,显得激动,它们朝拾参扑过去,但在脱离和尚脑袋范围的时,却凄厉的尖啸一声,黑气现出十几张和尚脸,转瞬又融成团黑气,老老实实的盘在和尚的脑袋上,不敢乱动。   两和尚并未察觉到异样。   古赋声看向拾参,低声,“是阴魂。”   拾参点头,“和尚的阴魂。”黑气里冒出来的是十三张脸。   两和尚浑身一震,手中的佛珠被扯断,珠子一粒粒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   拾参笑笑,对他们的震惊没有半分意外,“它们护着你们两个五年,你们两个都不曾察觉到它们的存在。这就是你们能捉鬼安魂超度的能力?”   看这两和尚的面相,命里带衰甚至是血,这五年,要不是有这些阴魂护着他们。   呵!   这两和尚早死八百回了。   两和尚的手抖。   他们已经顾不得拾参否定他们的本事要为此辩解了,”它们护着你们两个五年……”只这一句,于他们是最诛心的话。   和尚的阴魂!   和尚的阴魂魂!!   两和尚彻底失态,当年护国寺被封,他们的师父圆寂,十三个师兄弟因反抗,被乱棍乱枪打死,他们二人勉强留了一条命,是要将护国寺其他未遭殃的众弟子安然遣散,更是为安度师兄弟们的魂魄,让他们能得以安息,过往生走来世。   但在当年,他们如何都找不到师兄弟们的魂魄,却原来师兄弟们一直以来都和他们在一起。   两和尚以其说不怀疑拾参的话,不如说拾参的话就是他们的奢望。   他们奢想,师兄弟们是跟在他们身上的。   两和尚喊了好几声,没把阴魂喊出来,拾参朝他们两个秃亮亮的头顶颔首,“头顶盘着。”   两和尚下意识的伸手摸脑袋,只摸了个空,如此反复几次后,两和尚相视一眼,朝拾参行佛礼,“还请拾施主帮衬一二。”   脚下,佛珠静静的躺着。   两和尚已无暇多顾。   盘在和尚头上的黑气动了动,似看向拾参。   拾参的视线扫向两和尚的胸口,他们身上戴着佛经,是个暗金黄色的册子,拾参让他们把册子拿出来,两和尚震惊于拾参知道他们身上藏着的东西,这是……护国寺镇寺之宝。   若不是护国寺被封,藏经阁被拆毁,他们何至于将这东西一分为二,贴身珍藏。为藏这东西,他们可是煞费苦心,能自信就算是玄术界之人,也不可能能凭空看出来的。   胖和尚宝相庄严的脸早就裂痕满满。   他们倒是没犹豫,将册子拿了出来。   册子封面只是暗金黄色的,没有字体册名,两和尚并未解释,只将册子递到拾参面前,“拾施主,老衲师兄弟魂魄与此物有关?”   册子掏出来的时候,黑气瞬间被吸到了册子里。   拾参接过册子,微讶,“居然是个法器。”这法器能安魂,这些阴魂就是藏在法器里,才躲过了勾魂鬼差。至于这两和尚发现不了阴魂,是因阴魂有法器护着,而这两和尚修为不够。   法器?!   两和尚震了震,又是迷茫。   他们只从方丈师父口中得知,这册子是他护国寺镇寺之宝,是几百年来,不少玄术界里人都觊觎想得到的东西。   胖和尚曾在师父的授予下,打开过册子内页,是……诵经文!这篇诵经文不同所有佛经,它……更像是篇书卷,只这个书卷的内容,过于……   过于荒唐的辛秘。   反正他也没明白,这……册子为何会是他护国寺的镇寺之宝,且师父在圆寂时,让他誓要护住它。   拾参用灵力打开法器,放出十三个阴魂,两和尚修为浅,但他们说自己能安魂超度的业务能力也不是胡说八道的,他们能”看”到阴魂,黑气浓滚滚的一团,两人下意识的双手合掌,要诵经文。   黑气里,冒出一张张熟悉的脸。   两和尚失声,“三师兄,五师弟……”   阴魂在黑气里,只露了头,它们也显得激动,五年了,彼此终于能在相见,两和尚情绪过后,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它们了。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拾参手上的册子上,拾参将法器暴利拆废,让古赋声看册子上的字。   “是个二阶法器,看这手法,像是天风大陆的。”   “对你有威胁?”   “就这小东西?”能对他有什么威胁,拾参呵了声,“也就这两和尚能把它当个宝。”   古赋声微不可查的笑笑。   他看着册子上的内容,将看到的那一页递给拾参,“你说对了,是天风大陆。”   这册子上记载的,是几个日常小故事,简单几句话,就是说护国寺的开寺老祖应是天风大陆的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有缘分混到了帝王跟前,一路忽悠,就有了这个护国寺。   其他的话含含糊糊,语言颠三倒四,只一句”天风大陆”写得明明白白。   拾参看着这四个字,问胖和尚护国寺的开寺老祖是谁,胖和尚还在和他的师兄弟们交流感情,听到拾参的话,还认真的想了想,才答道,“卢圩田。”   没听过。   拾参对这个名字是陌生的。   这个二阶法器,被他暴利拆除,是废了。   胖和尚神色复杂,废了?那日后该如何去向师父交代?找拾参索赔,可他师兄弟们的魂魄也是拾参放出来的,更别说,他和师弟还想在拾参身边做事,日后重整护国寺。   胖和尚和他师弟交换了个眼神。   法器被废了,心痛,但……这都没有护国寺的未来来得重要。反正,拾参没说这是法器前,他们就算怀揣巨宝,也不识宝物。   且当,没有过吧。   两和尚将佛珠捡起来,和拾参道,“老衲与师兄弟们商量好,让它们暂且依附在佛珠中,待护国寺重开的那日,送它们去往生。还得请拾施主帮这个忙。”   在黑气里的十三个光溜溜的脑袋,也朝拾参行佛礼。   拾参摇头,“它们不能藏在佛珠中。”   两和尚愣了下,才想明白过来,脸羞愧。见到师兄弟的魂魄,是他们太着急了,也乱了心。   佛珠受佛光和经文影响,是至阳之物,而师兄弟们是阴魂,让它们藏到佛珠中,不出半日,师兄弟们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拾参扫了眼被仍在茶几上的册子,漫不经心道,“护国寺和霍山派相熟吗?” 第236章 应该钻车底   胖和尚愣了下,摇头。   护国寺的和尚,在被封寺之前,除了日常外出采买和有要事外出的弟子外,其他弟子们甚少出寺,日常只礼佛打坐,给香客看相算运,生活圈子小,和其他各世家,交情浅。   拾参,“想在灵异部,你找舞逆风,他会安排你们做事。”至于这十几个阴魂,拾参给胖和尚聚灵珠,暂且给它们栖身。   两和尚感激涕零,激动非常,“阿弥陀佛!拾施主福运高照,上苍定会厚待拾施主。”   来这一趟,师兄弟们的阴魂找着了,工作也即将拥有一份,护国寺的未来,能看到曙光,真是再好不过!   老军看到两和尚急匆匆离开,和古重道,“瞧这两和尚走路脚底生风快活样,准是满意离开的。老重,你说这两和尚想干什么坏事?”   古重摇头。   拾少的事,是他能打听的吗?   不过,他看向老军,“老军,你不回家?”   老军挪了挪屁股,“不着急!天色还早,回家没饭吃!”他的眼睛发亮,“老重,这两天你们都吃什么?烤鱼片还剩吗?我能吃点剩菜剩汤。”   古重呵呵冷笑。   剩菜剩汤还能等着你吃?   将一心惦记着拾少饭菜的老军送出院门,院门差点砸在老军脸上,老军嘀咕两声,叹了口气,“剩菜剩汤都吃不上啊。”   他走下台阶,两眼放光,“不成,邻居之间就是要多走动多关爱,感情才够深。”他得尽快安排一次邻居间的聚会,到时候,肉得多整点。   前段时间他一个草原的好友,说饿死了好几头小羊羔子,他得赶紧问问小羊羔子被处理了没有。   舞絮趴在院墙上,盯着老军离开才跳回地上。   “重哥,他说去买小羊羔子。我爷爷说现在的肉不好买,很多人家过年过节都吃不上一点肉,他能买到吗?”   古重看到舞絮就糟心,敷衍的回了两句,溜了。   拾参把古重喊住,问他刚刚和谁待在一起,古重说是舞絮,拾参摇头,“不是舞絮。”   古赋声说,“邻居老军。”   古重点头,老军是和两和尚来的,拾参和两和尚在客厅谈话,他和舞絮、老军三人在院子里说话。   拾参,“你身上沾了阴气。”   古重诧异,“是老军身上的阴气沾到我身上的?”   拾参,“不错。”   老军来的时候,他们都见过他,当时没看到他身上沾了阴气,古赋声问拾参,要不要给老军黄符。   老军人不错,又是邻居,就如两和尚所说,遇上就是缘,能帮就帮把手吧!   老军现在不在他们面前,没看到他的面相,也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不能算出他的劫。   拾参给古重两张符,让他转交给老军,古赋声提醒古重,“收钱。”   **   老军接到古重送来的两张黄符,愣了好半晌,“老重,你和我说实话,拾大师给我算出什么劫数来了?好让我避开。”   古重将拾参的话复述一遍。   老军皱眉头,心里慌得一批,扯过古重要去找拾参,“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找拾大师,让他帮我算一卦。”   古重,“……”   老军没去成,家的电话响了,他媳妇喊他回来,“是努尔赤打来的。”   努尔赤,老军在草原的好友。   他犹豫了下,草原是没有电话的,努尔赤找到电话给他来电,说明努尔赤找他有万分火急的事。   拾大师在家也跑不了,他接个电话在过去也行。   老军跑回家,电话里是断续的沙沙声响,努尔赤的声音听不太真切,老军喊了好几声,才勉强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军,救,救命……”   又是一阵沙沙响,老军眉头都拧巴成了疙瘩,总觉得这沙沙响声贴在耳边,又阴又冷。   “努尔赤,听见我说话没有?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他说的是蒙古语,但在下一瞬,话筒里传出阴森的咆哮声,老军能感觉到话筒里似有一只手冒出来,将他往电话里拽进去,他耳朵是火辣辣的烫灼,话筒被他扔了出去,砸了个粉碎。   他媳妇在边上,被他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回事?电话砸了,用不着钱买的是吗?”   老军两眼凸起,耳朵里嗡嗡嗡震响,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满头大汗,惊魂未定的看着咂碎在地上的电话机。   咽了口唾沫。   他刚刚绝对没听错,电话里有个阴森的声音,说的是要将他拖进去陪他……   手心一烫。   老军下意识的低头,就在刚刚古重送来给他的两张黄符,现在已经成了一团灰烬。   老军,“……”   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媳妇捡起被砸坏的电话机,碎碎念,回头看到老军跌坐在地上,满头大汗,面色苍白,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忙放下电话机,“你怎么回事?好好的砸电话机,又坐在地上?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努尔赤那批羊都死了?你说死了就死了,就当咱们这笔钱送出去了不就成了,你至于吓成这样子?”   老军伸出手,“快,扶我去找拾大师,救、救命。”   拾参看着乌云盖顶的老军,“有人要取你命。”   老军快给拾参跪下了,“拾大师救命,救命啊!”   拾参让他往西方走,碰到第二辆车的时候,钻到车底下,又给了他一张替身符,“切记,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只要躺在车底不动,闭上眼熬到天亮,就能活着。”   老军,“……”   拾参加了句,“只要你活着,你朋友才能活着。”   老军哭丧脸,“谁他妈的想要搞死我?用这么损的招数?我要不是认识了你拾大师,我还能有命在吗?”   他媳妇慌神,“大师,非得去吗?”   拾参点头,“不钻车底,他活不过今晚。”   他媳妇猛地攥紧老军的手,催促他,“走走走,听大师的话,往西走,你记着是第二辆车底,可别钻错了,诶,你能记着吗?用不用我陪着你一起去?我怕你钻错车底啊。”   老军,“……”   夫妻两拽拽扯扯的出了门,拾参和古赋声说,吃完饭可以去看热闹,古赋声摇头,“我就不去了。”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   老军穿得严严实实,手心时刻摀住裤子口袋,里面装的是他的替身符,只有捂着这张替身符,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此刻还是活着的。   路上遇到不少相识的和他打招呼。   “老军上哪?今儿怎么是走路出门?”   “出门遛个弯。”   老军没心思搭理这些人,敷衍的应了两声,闷头往西的方向走,走出大马路,他猛地抬头。   他得盯着经过的车。   也是奇怪,平时这条路上的车虽然不算多,但五六分钟遇到一辆,是正常的。今天就清冷了,他走了快半小时了,也没遇到一辆车经过。   老军心里突突,又想到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   老军握住替身符,“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定要让我平平安安的度过今晚啊。”等他活过来,他定要把害他的人揪出来,不弄个半死在仍去劳改一生,他就不是老军。   夜,迅速落下来。   前后方雾蒙蒙的,目测能见度不超过十米,老军盯着夜晚诡异的雾气,欲哭无泪。他的手心开始冒汗,狠狠的呸了声,“妈的,这是料定能弄死我了。”   前方雾气里,远远的,是一点点放大的亮光。   看到这光线,老军反而松了口气,“第一辆车总算等来了。”   黑色车子速度并不快,从老军身边开过去后又倒车回来,降下车窗,是一张熟悉的脸。   “姐夫?大半夜的你在公路上走做什么?”开车的男人左右看了两眼,没看到老军的车,问他的车呢。   老军面无表情,“二舅子啊,大晚上了,别在外头晃,赶紧回家去。”   他二舅子要下车,老军的手撑在车门上,“听姐夫的,你要觉得回家还太早,就去你姐家,告诉你姐,我现在挺好的。”   他二舅子的脸扭曲,脸部僵硬,非常诡异,看着老军咯咯笑,“现在还挺好吗?”   老军,“……”   他深吸一口气,骤然抬手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让他赶紧滚蛋。   他二舅子,“……”被他给打懵了。   老军盯着他二舅子恢复正常的脸色,恶狠狠道,“等我回去跟你算账,滚滚滚。”   他二舅子被骂的不明所以,确定他姐夫用不着他送后,才重新启动车子,“行吧,那你自己走着,我回去找我姐。”   车子开了一会,他想想不对劲,他姐夫平时对他好着呢,骂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是抽哪门子风?他看向后视镜,结果身后根本没有人,而且这条路也是往他家方向的,是他走过三四十年的路,虽然没有路灯,但有月光和星光,能清晰的看到身后路上的情况。   “姐夫呢?”   “浓雾呢?”   刚刚就是经过大雾路段,他才放了车速,车速慢,在路上看到他姐夫,才停下来。   把二舅子赶走了,老军提着的一口气才顺了,嘀咕两声,希望他二舅子能平安到家吧,往前又走了五十米,路边停着一辆白车,两个男人蹲在左前轮,看样子是在换轮胎。 第237章 卵泡里的人   老军牢牢记着拾参的话,钻到第二辆车车底藏好,等天亮。   两个在换轮胎的男人是背对老军的,老军提着心,弓着身,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打算趁这两男人不注意,摸到车身侧,往车底钻。   雾气重。   月光在雾气中淡,他的影子被拉到两男人的后背上,老军原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影子,他一心只想溜到车身,往车底钻。   “你跑什么?慢慢走。”   声音很熟悉,就是老军自己的声音,老军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个哆嗦,因为,他根本就没张过嘴。   “站着干什么?还不跑。”   老军,“……”   他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是谁在冒充他说话?他往车身移动的时候,是一直盯着蹲在车轮前换轮胎的两男人的,可以很肯定,刚刚的声音也不是从这两男人身上冒出来的。   他们手里只有工具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而且刚刚说话的声音,明显就是他自己的。   老军舔了舔干裂的唇。   ……闹,闹鬼了!   他非常清楚,这趟出门就是来捡命的,肯定得闹鬼,但真碰上,他腿软。老军握住兜里的替身符,狠狠心闭上眼睛。   “你闭上眼睛做什么?不怕撞鬼吗?”   老军,“……”   “愚蠢,我不是鬼。”   老军被他骂的起反骨,睁开眼睛,怒目而视,“你闭嘴,只会装神弄鬼的玩意,不就是个鬼吗?我怕你是个鬼吗?”   “我是你的影子,本要提醒你影子落到两个鬼身上,让你把影子藏起来别被发现,你瞎囔囔个劲,把两鬼惊动了。”   老军,“……”   蹲着换轮胎的两男人脑袋靠在一起,慢腾腾的转头,两颗脑袋塌了半边,血肉和脑髓模糊,脸变形,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地上,哐当一声,咕噜噜的滚到老军的脚面前,阴森森的盯着他。   “你不怕鬼吗?”   老军,“……”   他的瞳孔震动,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盯着这两像是被轮胎压扁过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男人的脑袋还挤靠在一起,慢腾腾的站起来,他们塌了半边的头上血和白花花的脑汁流满被压扁的整张脸,眼眶里还咕噜咕噜冒着脑汁,血口是诡异的笑容。   “桀桀桀桀,你不怕鬼啊,来和我们一起做鬼啊,快过来啊。”   老军艰难的咽唾沫,脚下如生了根。   “蠢货,还不跑。”   自称他影子的声音又冒出来了,这一回老军脑子里激灵下,整个人像是清醒过来,他大汗淋漓的盯着朝他走过来的两个鬼,身体里的危机感让他本能的做出逃跑反应。   车底……   车底!!!   老军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力量,两三步扑到车身上,后腰往下一撑,两腿往车底滑下,整个人翻了进去。   他刚躺进车底,身上一烫。   他能感觉到身上有东西朝车底飞了出去,老军扭头,他的视线只能看到车外半米的范围,也只能看到人的大腿部位高度。就在他刚刚扑到车身的位置,站着一个人,这双鞋和裤子他熟悉,此刻也穿在他的脚上。   “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做鬼,很舒服的。”   “每天只要被车撞一回,就能吃到新鲜的魂,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眼珠子,你吃吗?”   “我不吃。”   老军的脸色徒然大变,这句话就是用他的声音说的,他将脑袋往车里侧缩了缩,车外两男鬼因为老军替身的拒绝,非常生气,瞬间变脸,将老军的替身撕成了两半,直接生啃。   两男鬼囫囵枣的将老军替身吃完,突然呸呸吐了两口,“什么味,啃干柴一样,味道不好。”   “我总觉得,是个假人。”   “啃纸的味道就是这个。”   他们虽然是鬼,也不是好忽悠的,吃到嘴里的血肉没有一丝滋味,还如同嚼纸,他们认定是被骗了。   两鬼大发雷霆。   雾气散,月光洒下来如白昼,两鬼目光如电,能一眼望进方圆两里路的范围,没找到刚吃的人,两鬼越来越暴躁,他们手里各自拿着扳手,绕着车子找人。   车顶车里都找遍了。   两鬼俯身,找车底,两双鬼眼阴森森的看了两圈,蜷缩在车底的老军全程高度紧绷,死死的闭着眼,不管露出一丝缝隙。   笔尖是浓郁的血腥腐烂的味道。   嘴巴、鼻子到额头,是粘腻的东西划过的触感,老军非常清楚,在他脸上滚动的东西,就是两鬼的眼珠子,脑子里就一个血滚滚的眼珠子冒了出来,他的鼻尖抖了抖。   阿弥陀佛……   拾大师保佑。   保佑他能平安活过今晚啊。   “奇怪,好香的味道。”   “我也闻到了就在车底。”   “车底没藏人。”   两鬼的脑袋从车身上掉下来,流血浆的脑袋精准无误的对准老军的头,塌扁的鼻子嗅了嗅,一步步往老军挪过去。   老军,“……”   轰隆,车子被启动,老军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两双眼珠子,两颗血浆模糊的头,车子朝前移动,老军的脑袋露出车身外,眼珠子和脑袋非常高兴。   “找到你了。”   张嘴朝他的脸咬下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老军居然能伸出双手,精准无误的抓到车底的横杠,两腿一缩借力将脑袋重新藏回了车底。   在眼珠子和脑袋里的老军头瞬间消失,眼珠子都懵了下。   头回到身体里,眼珠子回到了眼眶,两鬼盯着转圈圈飘动的车,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刚刚找到的人,又突然消失了。   离天亮越来越近。   两鬼越来越焦急,就算趴进车底,也找不到人。   靠在树干上的拾参打了个哈欠,天都快亮了,还不来吗?再不来,他可不奉陪了。   转圈圈的车速越来越快,就在老军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车停了,老军松手,后背砸在地板上,头晕眼花,胃里翻涌,他偏头,哇的一声,吐了自己一脸,秽物差点把他给呛死。   两鬼坐上车,彼此催促着赶紧离开。   但他们启动车子后,却发现车子不动,两鬼缩在位置上,瑟瑟发抖,下一瞬,车身如泡沫,融成了腥臭的一滩血水。   被自己的呕吐物呛了鼻子嘴巴,又被这滩血水溅了个满身。   老军,“……”   想死!   拾参蹲在老军面前,看着这滩血水若有所思,他在老军身上找到个指腹大小如鱼泡的卵泡,卵泡几近透明色,拾参盯着卵泡不着痕迹挪动的东西,面无表情。   老军摸一把脸上腥臭的血水。   呕!   转头又吐了。   这一回,胃里的酸水直接烧了咽喉,火辣辣的疼。   老军看到蹲在面前的拾参,脆弱的像个小孩子,哇一声哭了,“我还活着,嗝,我还活着。”   拾参将卵泡收起来,“是还活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拾参让老军在往西,走到一栋废弃的平房,他的朋友在那等他。   老军想到努尔赤,顾不得身上难受,两腿哆嗦的照着拾参的话去找人。   “拾大师,能在给我两张符吗?我护命。”   “用不着。”   有拾参这句话,老军才放心的去找努尔赤。   老军离开后,拾参用玉石破了这里的阵法,这里是个三阴阵,就是在三岔路口的三棵树为阵眼,摆的取生魂邪阵。   这三阴阵是他六师叔的阵法,曾教给老东西的,能在这地方摆三阴阵的,也只有老东西了。   阵法一破,阴森鬼气呼啸而来。   拾参开了鬼门,将这些阴魂送进鬼门关。   **   古赋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拾参踩着晨露回来,他放下手里的报纸,揉揉额角,“去洗澡。”   身上都是腥臭味。   拾参抬手闻了闻味道,“不臭啊。”   古赋声的鼻子灵敏,拾参身上有一点臭味,他都能闻出来,视线落到拾参的腰上,“袋子里装了什么?”   拾参解下袋子递过去,是卵泡。   这卵泡和他在青丘山谷里看到老东西和”拾参”打架时,在”拾参”面前炸成血色的卵泡是一样的。   古赋声看着卵泡惊诧,“这东西是什么?”   拾参让他仔细看卵泡里的东西,古赋声的注意力放回卵泡上,卵泡里一个小东西细微的挪动了下,古赋声面色骤变。   “是人……”   拾参点头,卵泡里面的东西就是个刚刚形成人形的小人,视力够的话,还能看到小人整张脸和身体性征。   很完美的一个人形。   古赋声,“……”   他将卵泡放到报纸上,让拾参和他说明白这东西从哪里来,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长得像鱼泡的卵泡里,会是一个小人……   拾参摇头,“我不清楚。”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从青丘秘境里带回来的书卷,给古赋声,“这是我从狐狸窝里得到的,上面所记载不知道真假。老东西在万年前叫卵嘘,他身上就有像这样的卵泡。我在青丘山谷的虚幻里,看见过老东西用卵……”   古赋声,“……”   他看到第一卷 ,就是关于万年前,他和拾参相识……   他看眼拾参,莫名觉得欢喜。   原来……在万年前,他们已经相遇了。 第238章 灭蜥蜴妖啊   拾参戳了戳卵泡,卵泡皮鼓起一个泡泡来,他笑笑,他看到卵泡的时候,会觉得有股亲切感。   “这个卵泡是我在三阴阵里得来的,应该是老东西养的。”现在到他手里了,就是他的了,眼前是在青丘山谷时”拾参”提到卵子的冷漠痛惜的神色,他的心尖骤疼,话脱口而出,“声声,我们等他出来,养他吗?”   古赋声翻书卷的手顿了下,他看向拾参,“你想养?”   拾参,“无所谓,只是觉得看着他有些亲切。”   古赋声垂眸,“那就养吧。”   此时,在京都货运港口,一艘客船鸣笛靠岸,船停稳,客人相继下船。一身雪白纱裙,头戴蕾丝帽子的倩影徐徐走下船,船员微笑的和她打招呼,“易小姐再见。”   易銮含笑,“再见。”   不少男人痴痴的看着她窈窕的背景,眼神火热,在岸口接人的视线频频落到易銮身上,窃窃私语。   “易小姐。”   “我是!”   易銮打量站在面前的魁梧男人,“你是屈家的人?”   古重生为了屈老海外家人的事,忙了好几天,他的心思早就飘回家里了,来接易銮显得漫不经心,“我是古家人,这是我的身份。没问题的话,我送你回屈老店里。”   屈老的后事早就办完了,联系上他的家人,还是昨天的事。   易銮手上穿着蕾丝手套,遮住雪白的肤色,性感又神秘,她将证件还给古重生,“没问题。”   古重生将易銮的行李放到车后箱,开车,将易銮送回屈老带的店。   屈老的家之前被大火烧过,还没整修好,而这间店,现在也是在拾参的名下,易銮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将店里前后走了一遍,“这里就是我爷爷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很可惜,我回来的晚了。”   她的眼里露出哀伤。   古重生瞥到一眼,心口一跳,突然就觉得她这样一张精美性感的脸上,不能出现这种哀伤的情绪,他就……想将她的哀伤抚平。   古重生浓眉狠皱,捂着怦跳的心口,他身上的肌肉蹦得紧紧的,易銮看着他,轻声问他怎么了,古重生移开视线,“你在店里慢慢看,这是住宿地址,离这里十分钟的路程,你看完可以自己过去,我先走了。”   易銮将他喊住,“我想去拜见古二爷,爷爷的身后事是二爷办的,也是二爷让我知道我爷爷这些年还在人世,二爷与我家有恩,于情于理,我都该和二爷亲自道谢。”   古重生就把人带上了车,车子停在院门前,易銮进院后,古重生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古重生的脸色难看,他拦在易銮的面前,“易小姐等等,我……”   易銮含笑,“我不能进去吗?”   古重生,“……我,我带你进去。”   易銮弯唇,“谢谢。”   **   “屈老的孙女?”   古赋声看向古重生,你把易銮接来家里干什么?古重生脑门冒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是拒绝易銮的话,但做出来的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易銮摘下帽子,脱了手套,绝美性感的脸上笑意盈盈,她朝古赋声伸手,“古二爷,很荣幸认识你。我是屈老的孙女易銮,感谢你对爷爷的恩情,以后请多照顾。”   她的手雪白纤细,漂亮得如不是人间物。   古赋声没动,“不必了,屈老的恩情他已报完,送客。”   易銮咯咯笑,她没意外古赋声拒绝的这么干脆,她慢条斯理的坐在单人沙发上,斜着腰,眼里缠绵如丝,“二爷,对我别这样无情,你知道我这一趟,可是专程为你回来的。你现在赶我走,可太伤我的心了。”   古赋声打量她,易銮挺了挺胸脯,露出自己引以为傲的资本,眼睛发亮,“华夏有句古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帮了我爷爷这么多年,我嫁给你为妻,是最好的报恩方式。”   古赋声确定,这女人脑子不正常,他不予多费口舌,让古重生将人请出去。   但有句话讲,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神还是隔着大平洋请回来的!   古重生根本近不了易銮的身,易銮会武术,且身手在古重生之上,古赋声坐直身体,“你……”   她居然有灵力。   古赋声诧异,这一回倒是重新审视易銮了。   易銮娇魅的斜躺在沙发上,轻咬红唇,她朝古赋声勾手指,轻吐丝语,“古二爷,我看到你的照片那一刻,就看上你了。你想清楚哦,是娶我做你的妻子,还是嫁给我为夫……”她吸了口气,腰擦着沙发,扭得越来越欢,痴迷道,“你真香……”   “别看她的眼睛。”   耳边的声音陌生,古赋声眼前像是被捅破了层薄膜纸,他两眼冰寒的看向易銮,冷冷问,“你到底是谁。”   易銮舔舌头,痴迷的脸上换上冷艳杀意,“老不死的,上千年了还没死透。”   土地神杵着手杖凌空现出,“你没死,我当然得好好活着。”   易銮舌头嗖的窜出来又收进去,从古赋声面前消失,和土地神缠斗在一起,“今天就让你灰飞烟灭。”   灵力暴动。   整栋楼发颤,在轰塌边缘。   古重生绷着脸,古赋声看他一眼,让人离开,古重生不可能自己走,只这瞬间,屋里的鬼和妖都冒了出来,齐齐站在古赋声的身边。   狐狸,“哪冒出来的蜥蜴妖?”   蜈蚣精,“它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吴希望,“土地爷爷打得过吗?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大公鸡,“喔喔……”   狐狸,“蜥蜴妖都打不过,还能当土地神?”   蜈蚣精,“我想起来了,像老东西身边的味道,但又不太像。”   古赋声看向蜈蚣精,“天机老人卵嘘的大徒弟?”   天机老人的大徒弟就是抓了蜈蚣精一家的人,也是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的道长的师兄。   蜈蚣精点头,“是。”   土地神和蜥蜴妖打架,现在处在下风,眼看着蜥蜴妖伸长舌头要将土地神e给卷进嘴里吃掉,天上砸下来一根棍子,将蜥蜴妖砸进了坑里。   拾参凌空出现,一脚踩到蜥蜴妖的脑袋上,手里的棍子将蜥蜴妖的舌头砸了两段。   “这玩意是谁带进来的?”   蜥蜴妖,“……”   她到死都不知道,她快活了几百年,到头来会被人用一棍子砸进坑里给砸死。   土地神瘫坐在地上喘气,“哎,老了,腰不行,体力不行了,连只蜥蜴妖都斗不过了,老了啊。”   拾参将他拎起来,视线扫过站在古赋声身边的鬼和妖。   鬼和妖齐齐往后退,躲在古赋声的身后。   古赋声看向古重生,“他带回来的。”   古重生明显感觉到拾参身上的杀气,他没回来前,天天想着和拾参打架,不对,是被拾参打一顿,然而现在……他转身就跑。   “拾兄弟……拾少……啊,她是妖啊,我就是个普通人,受她蛊惑不是很正常啊?”   “我带她去屈老的店里了,她看起来也不像只妖啊……嗷……疼疼疼……”   拾参摁着古重生一顿胖揍,把人打得面目全非,所有鬼和妖都心疼古重生两秒钟,要遭受这样的横祸。   朱亦权带着个陌生男人站在院门口,就刚刚拾参将古重生胖揍的这一幕,他们看了个全过程。   陌生男人悄声问朱亦权,“和善?”   朱亦权拍拍他的肩膀,“拾大师绝对是我见过最和善可亲又有大本事的人了。”   陌生男人沉默。   古赋声看到朱亦权,意外他今天过来,“不忙?”   朱亦权在国安工作,以前都是在国安里面安家的,自从他和拾参去过国安最高级隐秘部门后,朱亦权好像就变得很闲了。   前两天才请假的人,今天又有空来?   朱亦权给了身边陌生男人一拳头,“忙!这我表哥,家里闹了点事,来找拾大师帮个忙。”   拾参蹲在大坑里,让土地神将坑里的蜥蜴妖弄上来,土地神和蜥蜴妖几百年前就有深仇大恨,现在蜥蜴妖死在他面前,他是痛快了。虽然嫌弃蜥蜴妖的身体,但他还是听话的跳到坑里,将她弄了上去。   拾参皱眉,这只蜥蜴妖身上,有若有似无的狐狸味。   朱亦权和陌生男人站在拾参身后,两人看到有成年人大小的蜥蜴,惊讶,“这是蜥蜴吧?养的还是野生的?长这么大?”   拾参仰头,“是只妖。”   朱亦权就闭嘴了,他遇到的事多,蜈蚣精炸了他的休息室,发小家里现在还有只鬼老婆,还得靠鬼老婆续命,现在碰上只蜥蜴妖算什么?   还是只死透透的蜥蜴妖。   陌生男人,“……”   妖?   他的眼神复杂。   真是敢说啊!   朱亦权和他说,他家里有鬼,他就觉得是天方夜谭了,眼前这个打架很凶猛的青年居然指着只死蜥蜴睁眼说瞎话。   他有些后悔和朱亦权来这。   真是疯了吧。   拾参的视线落到陌生男人身上,看得出来他不信鬼神,身上的知识分子气息浓厚,拾参看向他的身后,有些兴趣了。   “字灵。”   陌生男人浑身一震,心口处麻麻的,话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拾参将蜥蜴妖扔给狐狸,让她闻闻蜥蜴妖身上是不是有狐狸味,狐狸是魂体,魂体不实,接不住蜥蜴妖。   “狐狸味?”那她要好好闻闻。   陌生男人看拾参没说话,他的神色有些急,迫不及待的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是……是字……字灵吗?” 第239章 席家这往事   跟在男人身后的一男一女,惊诧的望着拾参。   他,能看见他们?   男女是民国时期的穿著,男人身着军装,身上还能闻到硝烟味,女人一身旗袍依偎在男人怀中,似胆怯。   他们身上有淡淡的光芒,身形还是虚幻的。   男女有情绪,但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看着拾参,寄希望在他身上,希望能解开他们目前的困境。   拾参,“字灵是你创作出来的,你不信?”   陌生男人情绪激动,他大步一跨,就差贴在拾参面前了,“你真能看到字灵?真有字灵存在?他们在哪?”   拾参气势不对,朱亦权非常有眼色的将他表哥拉住,他手劲大,呵呵笑,“哥,拾大师说有,那就铁定有!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没看到拾大师身上的气场都飙高了吗?忘记刚刚拾大师狠揍人的画面了吗?   长点心吧,哥!敢贴上去拾大师面前?好好退两步站好!   拾参看眼朱亦权,朱亦权指着他表哥介绍,“大师,我这表哥席免,他喜欢文字,每天宅在家里写东西,但写出来的东西也不让人看,家里人挺愁。我……大哥找回来后,亲戚都来家里道喜,我舅妈和我母亲发愁,就说她家里最近有些怪异,总是无缘无故能听到打战的声响,家里的桌椅杯子总是莫名其妙被移动,我母亲便……提到拾大师,让我带上哥找拾大师给看看家里是不是闹鬼了。”   席免,“你说字灵。”   他执着于字灵。   朱亦权,“行行行,不是闹鬼,是字灵。拾大师,你说的字灵是什么东西?”   拾参简单的解释,“是他笔下撰写出来的人物,他投入的感情和信仰,把写在纸上意想出来的人物有了灵识,成了字灵。但字灵终究是虚幻的,只要他的感情有了波折,信仰淡了,字灵就消失了。”   古赋声能看到字灵,男女身上淡淡的光芒,就是席免的信仰情感吧?   席免愣愣的。   朱亦权拍拍席免,“厉害啊哥,你这不信鬼神的人,能弄出字灵来。”   席家人都反对席免写东西,因为他写出来的文章也好,小说也好,从不拿到外人看,也从不拿去投稿,一个三十几岁的人了,整天宅在房间里不出门,先不说席免一个大男人还要家里人养着他,不去赚钱养家的事,就担心他常年闷在房间里,能闷出病来。   为这事,席家人的态度是两极分化的,一方是认定席免有病怕刺激他,小心翼翼的顺从着他,其他人采取的方式就是大吼大叫虎式教育,打骂都来,但……就是不顶用!   反正席免受过打骂后,照样将房门一关,坐回书桌前,埋头写东西。   朱亦权对席免的感官很复杂,但他是不赞同席免这样的生活方式的。   席免,“消失?”他的字灵……会消失……   站在他身后的男女想走到拾参面前,但拾参一米内距离里像是有一道屏障,他们无法靠近,身上淡淡如昏的光芒增强了些,男女的身形更结实了,席免似有所感,目光灼灼精准无误的盯着此刻正站在他身前的男女。   他低吟。   “眠风……”   朱亦权的眼皮跳了跳,席眠风,他的舅舅,在席家二十来年的禁忌。他抓住席免手腕的手劲儿在席免手腕上攥出肉疙瘩来,但席免似感觉不到疼,盯着他面前的空气,眼中跳跃着疯狂。   朱亦权被他这样子吓出冷汗,大手强硬的贴上席免的左脸,将他的头掰了个弧度,语气沉了沉,“哥!”   席免的脸随着朱亦权的手劲转了弧度,但他的视线却一动不动,斜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席眠风”没动。   一身硝烟味的席眠风和席免点了点头,他干净清澈的眉眼透着英气的温柔,席免,将他创作出来的主人。   席眠风的身影在席免的视线里隐约出现,席免激动的朝席眠风走了一步,“眠风,眠风……”   席眠风和他怀里搂着的女人身上的光芒渐渐的消散,席免慌了,像个神经病一样,往席眠风身上扑,被朱亦权捞住,脸色不太好。   朱亦权对拾参说,“拾大师,我哥是什么情况?”   拾参意外于席免对字灵的信仰和情感,能生出字灵的条件是极其苛刻的,有作者笔下的真情实感和信仰,更要有大众基础的喜爱之力,照朱亦权的话,席免写出来的东西从不给别人看,那他就只有自己是读者。   一个人,要多浓烈的情感,才能出现字灵?   朱亦权听完后沉默了。   他看着因为字灵消失仍然有些疯狂的席免,眼神复杂,“哥,这二十年,你……不会都在写表叔吧?”   席免的眼神变了,他猛地看向拾参,砰的跪下,“你救他,你救他……”   朱亦权,“……”   拾参,“……”   站在院门口穿着旗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摀住嘴,掉泪,扶着她的妇人眼眶猩红,叹了口气,“造孽啊。”   院子里的人看向院门。   朱亦权松开攥着席免的手,大步朝院门外走过去,“外祖母,母亲,舅妈。”   黄敏歌暗地里瞪了他一眼,搀扶着老太太的手,和另一边的妇人柳月淑道,“母亲,二嫂,进去吧。”   老太太泪眼盈盈,视线没从席免身上移开,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   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慈祥的望着拾参和古赋声,看他们长相出众,气势不凡,便知道他们非池中物。   “好孩子。”   古赋声是古家人,她有耳闻,但拾参她却是想不出是哪家名门世家的小子,想想小闺女提到拾参的敬重,便猜想他是隐世大家的公子了。   “老太婆来打扰了。”   院子里清场,妖鬼和古家保镖被赶进了屋,老太太一家五人在,古赋声亲自泡茶,老太太姓黄,她丈夫席姓,夫妻两都是和不少领导人走过战争岁月的英雄,她的魄力和英勇,古赋声耳闻能详,对她自然是尊敬的。   “老太太随时来,我们随时恭候!尝尝这莲子茶,清淡些。”   老太太笑眯眯的,闻着茶香就觉得口齿生津,定是好茶,她尝了一口后,反而不能多喝了。   将茶杯轻轻放回茶几。   她的视线落到拾参身上,意外的和拾参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浑浊的双眼愣了瞬,继而笑着指向席免,“我这个不省心的外孙,让两孩子看笑话了。”   拾参摇头,“他用情深,我觉得挺好。”   老太太和黄家两姑嫂的眼皮跳了跳,黄敏歌上回和拾参见过,自认她和拾参也算是熟人了,“母亲,要让拾大师救席免,他的事不必瞒着了。”   老太太沉默。   柳月淑苦笑,她就席免这一个儿子,这二十年,她就是生生熬过来的,够了,有再多的惩罚都已经够了。   这些话,她在肚里藏了十几年,早就该说出来了。   本以为话倒嘴边,会难以启齿,事实是她从未发现自己的口齿这样伶俐,顺口而出。   话要从老太太的小儿子席眠风说起,老太太五十九的时候生了席眠风,老两口老来得子,自是千般宠万般爱,更何况席眠风头上还有五个兄姐,造就了他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性子。   席眠风比席免大五岁,席免从小就喜欢跟在席眠风的屁股后面玩,席眠风无论上哪,他都必须得跟着,真就是个跟屁虫。   席家长辈笑话了席免十来年,直到席免十六岁,他和席眠风在院子里亲嘴,被席家长辈撞了个正着。   可想而知,席家的震动有多大。   席眠风将所有责任问题都揽到他自己身上,他被席老爷子抽了九十鞭子,生生抽断了一条腿,在这一天后,席眠风彻底从席家消失了。   席免大病一场。   “自他醒来后,就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写东西。我们谁也没见过他写的东西,只知道他屋子里的书架上,摆满了本子……”   古赋声疑问,“席眠风离开席家,你们没有去找过?”   黄敏歌叹了口气,“怎么没找?这二十来年,我们都没停止过找他回来。”席眠风也是她疼着长得的亲弟弟啊,那时候被抽了九十鞭子,抽断了腿,她都难以想象他是怎么离开家的,她弟弟多自傲狂妄的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到外面又是如何生存下去的。   席免捂着脸,遮掩脸上的痛苦。   提到旧事,老太太的精气神也泄了几分,现在不过是勉强撑着,“找了二十年,没找回来,老太婆已经不奢望了。”   她的视线看向席免。   当年席免才十六岁,席眠风也才二十一啊……   席免是她的孙,但席眠风更是她的心头肉,她如何能忍受得住心头肉被剐出来剁烂了。   柳月淑现在一心只想让她儿子好起来,这二十年来,其他人看不到她儿子的痛苦,她这个当妈的能看到,也能感觉到这痛苦,现在她就只有这一个愿望,她要她儿子往后的日子好好过,哪怕是席眠风回来席家,哪怕是……她儿子要和席眠风一起生活,她都同意了。 第240章 你不解风情   席免突然咯咯笑,“眠风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所有人看向他。   老太太的脸色沉下,她年轻时候就很虎,现在沉下脸,气势压人,“免免,谁和你说你叔叔回不来的?”   席免唇边的笑意诡异,“眠风说的。”   他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让大家都安静,神秘兮兮的说,“眠风走的时候,他回来和我说过,他死了,要死到外头去,不脏了席家的地。”   老太太大恸。   当年就是席老头子骂席眠风脏了席家的地……   席免,“眠风说,我要是想他了,就把他写在本子上,他就会回来看我的。”   朱亦权眼皮直跳,脱口道,“哥你不是不信鬼神?”   席免皱眉,“我当然不信鬼神,我只信眠风。”当年他和眠风相恋,只是席家不容他们,眠风被打残死在外面,他连去给眠风收尸都做不到,好在,眠风心疼他,告诉他只要将他写进本子里,他就能活过来。   席免想到这个秘密心里就是甜蜜,这是眠风只和他说过的秘密。   只是……   席免蹙眉,眠风让他等太久了,太久了。   朱亦权朝他竖拇指,你行!你这心里头藏着多少事,做了多少让人误解的事出来?   就你这,还不信鬼神祇信席眠风?   老太太失态的站起身,“不可能,我的眠风不可能会死,他的身体从小就强,就算腿断了,也不可能会死在外头,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柳月淑和黄敏歌被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老太太,老太太挣脱她们的手,让席免把话说清楚,席眠风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他说的这些混账话,还是说,这些都只是席免自己臆想出来的。   “对!你就是魔怔了!是魔怔了!”老太太看向柳月淑,让她把席免看好,“魔怔了就找大师看着,把他治好,不要放到外头去说混账话。”   柳月淑的脸有些扭曲,“……”谁的儿子谁心疼,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魔怔!   拾参将茶杯放回茶几上,打断她们的争执,“他没说谎。”   只四个字,让老太太一家五口人呆呆的站着,拾参接着说,“照老太太的面相,你的子女宫五浅一暗,最暗的被压在最下面,代表最小,暗色无生机。席眠风最少死了十五年之久。”   老太太身体一晃眼前发晕。   朱亦权和黄敏歌忙扶住她,语含担忧。   “母亲?”   “外祖母。”   老太太只觉得天旋地转,脑门嗡嗡的,嘴里被塞进一粒清凉味的药丸,入口即化,拾参收回塞药丸的手,老太太的头靠在黄敏歌的腰身,粗粗喘气,席眠风死了十几年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席眠风离开席家二十年,这些年也没找到人。   没有消息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她总能奢望人还活着。   可现在……   什么奢望都没了。   老太太心里空了一大块。   “是命,都是命啊……”   席免攥紧拳头,看着老太太,语气不耐烦,“我告诉你们眠风已经死了,你们怎么还不走?快走啊!留下来做什么?赶紧走!”   要不是她们三个突然出现,他早就求拾参让他见到席眠风了,要不是想快点见到眠风,他要不会告诉她们眠风早就死了,偏她们知道了还要赖在这里,真的很讨厌。   他的心思很简单,二十年前席眠风就是被席家人打出家门丢了命,他再也不会让席家人见到席眠风,席家人谁都不可以。   朱亦权,“……哥!你想挨揍吧?”   就他哥这样瘦弱的知识分子,他一拳头能打一打。   席免,“你也走。”   朱亦权呲牙乐了。   柳月淑的心口狂跳,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老太太还是骂的对,她儿子……的确魔怔了。   她伸手,要拉住席免的手,被席免躲过了,对席家人,他的脸色平淡,“你们走吧,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不高兴。”   柳月淑,“免免,你和母亲去医院吧,我们找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   席免似笑非笑,“二十年了,你还是这幅面孔,我早就看厌烦了。我就算有病,也不会和你去看医生,赶紧走吧。”他加重语气,“你放心,我会回席家,不会丢。”   柳月淑无言以对。   老太太缓过了那股大恸的劲,反而更坚韧,她把席眠风的生辰八字给拾参,让他算席眠风的尸骨在何处,她要把他的尸骨带回席家入土为安。   拾参,“往南在泉,镇故乡。”   老太太来之前,黄敏歌就准备好了谢礼,给了钱,老太太往外走的脚步踉跄,稳了好几次,才走出拾家院门。   她们离开后,席免才迫不及待的追问拾参字灵。   “我只想让眠风留下来陪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拾参摇头,“你非常清楚,你笔下的席眠风只是你构想出来的,它只是你放在字上的情感灵识,它甚至都不是席眠风的魂魄……”   席免咬重口音,“它就是我的眠风,它也是字灵。你让它出来,我能证明给你们看,它就是眠风。”   字灵虚弱的站在席免的身后,拾参用灵力帮它们稳固灵体,席免看到”席眠风”的时候,满脸激动和痴迷,他的眼里甚至没有自始至终都依偎在”席眠风”身上的女子。   “眠风……”   朱亦权看到”席眠风”的时候,也是震惊了,席眠风在席家是禁忌,但他家里有席眠风的照片,面前的”席眠风”和他家里被藏起来的那张黑白张片上人像,有八分像。   席免站在”席眠风”的面前,他伸出手,想触摸”席眠风”的脸。   ”席眠风”没躲,但依偎在他身上的女人不满,推了”席眠风”一下,躲过了席免的手。   席免这才注意到女人,看着”席眠风”和女人靠在一起的姿势,他非常生气,质问,“眠风,这个女人是谁?你不许搂着她,松开,我让你把手松开。”   女人也生气,但她不会说话,只能瞪席免。   ”席眠风”倒是听席免的话,松开搂着女人腰的手,清澈的双眼温柔的望着席免,像极了在安抚闹脾气的小情人。   席免这才觉得顺眼。   他单方面和”席眠风”诉说相思之苦,顺便指着女人,妒忌得发狂,“她是谁?你从哪带回来的女人?”   ”席眠风”唇边含笑。   女人扯了扯”席眠风”,后者眼神淡淡,警告她别乱动,女人不甘心,但又奈何不了席免,只能干瞪眼。   古赋声给拾参续茶,余光在女人身上扫过,“她也是席免写出来的主角,席免会不认识?”   拾参笑笑,“你看她腰上挂着的东西。”   古赋声看向女人的腰身,她穿着旗袍,腰细,能明显看到她腰身凸起的东西,隐隐冒着蓝光。   看到蓝光,古赋声诧异,“是蓝蝶?”他看向拾参,拾参手里有灵符,他见过灵符里的蓝蝶,他以为这世间只有拾参手中才有蓝蝶,拾参曾说过,蓝蝶是天风大陆的灵兽。   拾参点头,“看来,又要见到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了。”   古赋声喝两口茶,没说话。   拾参单手撑在大腿上,朝女人勾勾手指,女人摇曳着腰臀,盈盈走到拾参和古赋声面前,给两人行礼。   拾参隔空将她腰上的蓝蝶取下,拿在手上把玩。   “你一个字灵,跑去别人的笔下做什么?你的主人呢?”   女人微微一笑,雪白的食指沾了茶水,在茶几上写字。   “主人不见了。”   “我无聊,觉得席免有趣,就帮他一把。”   “我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我,还要让我放出灵蝶,才认我,你果然没良心。”   写完最后一个字,女人身上的旗袍换成了雪白长裙,换了张娇俏可爱的脸,长发及腰,朝拾参哼了声,以示不满。   没认出她就算了,还把她当成席免笔下的主角,怪不得她的主人常说拾参不解风情。   拾参失笑,“我没兴趣盯着女人看。”更何况她依偎在”席眠风”的怀里,都快把脸埋他怀里了,能认出来才怪。   女人继续写,责怪他,“我的气息你也没闻出来。”   古赋声突然出声,“你刚刚说觉得席免有趣,帮他一把。”他看向字灵”席眠风”有些好奇,“他真是席眠风?”   他见不得拾参和女人的互动,才出声打断他们的交谈,随手给拾参的茶杯续茶后,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不动了。   女人打量古赋声摇头,在茶几上写到,“那是字灵,是我看他苦相思,从他写的话本子里唤出来的男主。他写了挺多话本子的,每本的主角都叫席眠风和席免,他好像最喜欢穿这身衣服打仗的席眠风,我就帮他把这个唤出来了。只是他笨啊,写的话本子只自己藏着不给旁人看,话本子里的主角没有得到真情和信仰力,怎么能创出字灵来!就算我把字灵唤出来了,只有他自己的情感和信仰力,也难以维持字灵的灵识。还好他运气好,来找你了,不然他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感受到字灵的存在哦。” 第241章 我爱慕你啊   拾参认出女人后,就知道”席眠风”这个字灵是她放出来的。   给女人斟茶。   古赋声的视线在茶杯上掠过,收回复在拾参手背的手。女人俯身鼻尖在茶水上嗅了嗅味道,清香的茶味沁人心扉,她满脸享受。   古赋声起身,进屋。   拾参喊他,“声声,你上哪?不看热闹了吗?”   古赋声冷淡的嗯了声。   拾参嘀咕,他好像生气了。   女人蘸了茶水写道,“他真笨,他在吃我的醋,你哄哄他就好了。”   拾参看着古赋声进屋的背影,满脸不解,“醋有什么好吃的?太酸。你一个字灵,身上能有醋?”   女人两手撑着凳面,双腿踢腾,欢乐的样子非常欠揍,她明目张胆的取笑拾参不懂风情,也取笑古赋声吃醋是在浪费感情,毕竟拾参就不懂爱情。   “他是你的道侣吧?你放着多少女修不要,竟然找个男道侣。他肯定是被你欺骗了,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家伙。”   拾参愣了下,“喜欢?”   女人惊奇了,“不喜欢他当你道侣干嘛?喂!你不会真是骗他当你道侣的吗?看他就打不过你的样子,你肯定对他用强的。”   拾参摁住她凑过来的脑门,“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们是道侣,当然得相互喜欢!”   女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想想她主人笔下的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吃醋的各种名场面,快速写到,“错了,他爱慕你。”   拾参的眼珠子动了动。   进屋的古赋声站在窗边,他单手插口袋,手持咖啡杯,斜阳洒在他的身上,侧影被拉到窗户,冷艳的看向他,和他的视线撞在半空中,古赋声喝了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在窗前,转身走了。   拾参,“……”   他摁住女人脑门的手,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莫名,就心虚。   女人还在写,“我主人说你就是个狗东西,爱慕你的人都是眼瞎,哎狗东西你上哪去?你不管我了啊?你等等我。”   拾参反手阻止她跟着,“老实待着。”   女人气呼呼的瞪他,她转头无声的询问朱亦权,“太不绅士了,把女孩子仍在院子里,去哄他的道侣,我主人说得对,活该他单身一百年。你说对不对?”   朱亦权,“……”   他就是背景板,看他做什么?   更何况,他也看不懂女人想要表达什么。   他现在愁的是,他哥……疯了!   席免坐在地上,照着之前女人依偎在”席眠风”怀里的姿势靠他身上,还试图拍掉女人留在”席眠风”身上的气息痕迹。   “我等你二十年,你带着个女人回来找我,你知道有多伤我的心吗?”   “你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有和她亲嘴,上床吗?”   “你要敢和其他女人……我绝对不让你好过。男人也不行。”   朱亦权,“……”他都听了些什么玩意儿!   古赋声坐在沙发上处理事情,神色认真冷酷,古重和被狠揍得面目全非的古重生老实的站在边上,等吩咐做事。拾参背着手,闲庭信步进来,古重和古重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拾少。”   “你们忙去。”   话是拾参说的,古重和古重生余光瞥到低头认真看文件的古赋声身上,没动。拾参没管他们两个,凑到古赋声身边坐下。   “声声。”   “坐边上。”   拾参哪里肯坐到边上,背在身后的右手不规矩的搂上古赋声的腰,笑眯眯的说,“她说你在喝醋,我看看酸不酸。”   古赋声腰杆一僵,将手里的文件装到文件袋里,递给古重,“送去档案科,古行峰扔去了东皇,把他揪回来,让他做内应。”   古重,“他不答应的话?”   古赋声,“为了他儿子古阅,他也得同意。”   古重明白了,临走前,把古重生扯走了。两人到门口,古重生嘶嘶抽气,“你拉我出来干什么?二爷还没交代我做事。”   古重冷笑,“你眼睛是小,不是瞎。”   客厅里,只剩古赋声和拾参,妖鬼全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凑热闹当电灯泡。   拾参歪头盯着古赋声故作冷淡的脸色,“我看看声声吃醋是什么样的,我得记在心里,不能忘了。”   古赋声靠在沙发背上,将拾参搂着他腰的手拍开,“没吃醋。”   拾参赞同,“我看也不像。喝醋那得多酸,声声的脸是加了冰的甜,不是酸。”   古赋声弯唇笑笑。   拾参眼瞳发亮,整个人坐直,他拉着古赋声的手笑眯眯的说,“声声,你爱慕我要和我说哦,你不说我肯定不知道的。就像你吃醋了,也要告诉我,让我哄你,生闷气不好。”   古赋声,“……”   拾参一本正经,“我的长辈我的师兄弟们只教我修炼打架,没教过我怎么找道侣哄道侣。不过你放心,你教我,我学得很快的,我学得很快的。”   古赋声抓住他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现在这个是从哪学来的?”   拾参的眼神微妙。   这是他在青丘山谷里待的那两天学来的。   欸?   算是万千年的他自己身上学的?   “谁身上学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声声你喜欢吗?”   古赋声,“……”   他现在发现,自从和拾参双修后,他总有种被他说到噎住的时候,很多话接也不是,不接要也不是。   古赋声无奈的笑笑,放松身体靠着,认真道,“我刚刚没有生气,更没有吃醋。在那帮不上忙,正好进来处理事情,你忙你的。”   拾参研究他的脸,怀疑,“真的?”   古赋声,“真的!说到爱慕你……”他的手握住拾参的右手,两只手掌心相贴,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大小差距,古赋声微愣,在送陈曾女儿陈木木的魂魄来京都之前,青年的手还没完全长开,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骨架,比他的小上许多。而现在,青年的手掌都是成熟男人的气息,相比之下,他的手掌反而显得年少的青嫩……   古赋声凝视着两人的手,失笑,“我确爱慕你。”   拾参看着他,古赋声伸手,摀住他灼热的双眼,也遮住了在他瞳孔里的清晰影子。   他俯身,在拾参的唇上亲了口。   “拾参,我爱慕你。”   拾参抓住他的手,古赋声却异常执着,没松开摀住他眼睛的手,在他耳边低笑着说,“你已经说百年来没人教会你谈感情了,我还装什么呢!我不喜你为我受伤,不喜你有事瞒我,不喜你和旁人亲近。你说得对,我是在吃她的醋,我不承认,只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可惜拾参,是你要让我承认的啊。你要牢牢记住今天的话,我爱慕你,不可辜负。”   这实在不是一个天时地利表明心意的时机。   他早就知道拾参不懂爱情。如拾参所说,他在后背村生活了十六年,只是个乡下土猴皮小子,农村男女的情感淳朴,更多的是归属家人的情感;而在天一门虽生活了近百年,但从他相处的点滴间,就知道事关情侣夫妻的事,拾参都是照搬他师叔们的相处方式来复制的……   年少不识情爱。   他原本可以等他长大,但他选择做了,或许是拾参那一句”我的长辈我的师兄弟们只教我修炼打架,没教过我怎么找道侣哄道侣”也或许是他的蛊惑,”你教我,我学得很快的”更或许是连他自己都等不及不想在等了吧……   拾参心悸。   他的手心火热,反握住古赋声的手,那一声”我也是”像是哽在了咽喉。   空气里飘着暧昧的香甜。   “我,我……”   他身上都是劲,但这一声”我也是”他就是说不出来。   古赋声低笑,“别着急,我等着。”   拾参骤然拉下他的手,他的眼瞳里跳跃着两团火焰,像是要将古赋声灼烧了。   “拾大师……”   朱亦权眼皮一跳,眼疾手快的搂住席免的脖子,死死摀住他的嘴,以他拿军牌的身手,单脚踏着门框,两人转身贴在门墙上藏起来。   席免背后撞上墙壁,整个人都震动了。   他控诉的盯着朱亦权。   朱亦权满身戒备的盯着客厅里的动静,确定席免喊人时拾参朝他们射过来的死亡凝视收回去后,他才卸了身上的戒备。   凉风徐徐,后背发凉。   他松开摀住席免嘴的手,席免将他推开,“你发什么疯?我找拾大师,让你回去了。”   朱亦权气乐了,“我刚刚救了你一命……”   席免不听他的。   朱亦权将他拉住,无奈,“哥,你找拾大师,也得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行吗?你听我的,老实在这等着拾大师,别进去添乱。”   席免声音拔高,“眠风……对,你是席家人,你当然不管你小舅舅的死活。”   朱亦权额角的青筋砰砰跳。   ”席眠风”和女人站在席免的身前,他们都看到了客厅里的情景,女人已经傻眼了,她真是想不到啊,曾经有女修爬床,他都能将人踹飞,现在居然知道哄男人双修了。   ”席眠风”拉着席免的手,他是灵体,触碰不到席免的身体,席免不在意,他反手和”席眠风”的手相握,“眠风你也不让我进去找拾大师?那我等着。”   朱亦权看着席免虚握的那只手和他脸上的笑容,眼睛疼。 第242章 兄弟帮个忙   “拾~大~师~啊!拾大师!”   “救命啊拾大师!”   院门口,喊声惊心动魄,在大厅门口等着的朱亦权回头,看老军扶着个高大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看样子,高大的男人伤得不轻。   朱亦权走过去帮忙,他的职业特殊,对血腥味敏感,离老军两米远,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我搭把手。”   男人是昏迷状态。   朱亦权接过高大男人大半的重量,老军总算能喘一口气,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拾大师呢?拾大师!”   “别喊了。”朱亦权阻止老军喊人,他们都在门口等着,拾参没出来他们哪敢进客厅。搀扶的男人身上血迹斑斑,看来伤的不轻,“怎么弄的?没送去医院?”   他的视线落到男人腹部上的钢管,眼皮跳跳。   老军摆手,有气无力,“医院搞不了!先别说了,有水喝吗?给我口水喝。”   朱亦权将男人扶到台阶上,让他靠着边上的柱子,老军扶着人,朱亦权去厨房给老军拿了水。   “喝点。”   老军不认识朱亦权,看他的气势就不是普通人,他没客气,大口喝了半瓢水。喝水是他的确渴了,另一个也是想缓解下自己紧绷了一天的情绪。   这一晚一上午,过得太刺激太艰难了。   摸一把嘴上的水,看着站在门口的席免,“来找拾大师的吧?拾大师不在家?”   朱亦权神色异样。   在家。   老军,“……拾大师在家你们杵在这门口做什么?进屋啊!”说完他将空水瓢递给朱亦权,咬着牙搀扶高大男人上台阶,他力气不够,扶着费力,“大老弟,帮个忙,扶我兄弟上去。”   朱亦权好心劝他,“等等吧。”   老军摇头,“我能等我兄弟等不了,看见他腹部插进去的钢管了吗?在等就要命了。”   朱亦权只好帮忙扶人。   **   老军刚把努尔赤扶到大厅门前,拾参走出来,靠在门框上,懒懒的看着门外的几个人,就是这些人堵着门口,也堵着他和声声双修温存,碍眼。   席免和老军激动,两人争先恐后说自己的要求。   拾参对席免摇头,“我说过,它只是字灵,不是席眠风。你要把他当成席眠风,可以!只要你想成他是,他就可以是!”   这不过是欺骗自己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你要想他不消失,非常简单,将你写的话本子送出去,越多人看到他,喜欢他,他存活的时间就能越持久,只要他一直被喜欢下去,不被人淡忘,就行。好了,其他的事我帮不上忙,你可以走了。”   席免很生气,认为拾参也不过尔尔,还自称是大师,字灵明明就是他的眠风,拾参都看不出来。   “眠风,我们走!我一定让更多人喜欢你。我会告诉全世界,你就是我的眠风。”   席免的眼里是志在必得的光芒,回去后,他就把他写过的东西拿出来刊印,他要让全华夏的人都知道他的眠风。   ”席眠风”看向拾参似有话说,拾参摇头,他只好笑笑,站到了席免身边。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无聊的玩着头发,白色长裙随风摇曳,她歪着脑袋打量”席眠风”这个她弄出来的字灵。   女人朝拾参眨眼睛,无声道,“他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呀。”   拾参扫了眼席免和”席眠风”之间的气运,只笑笑没在说话。   席免带着字灵”席眠风”气冲冲的离开,朱亦权当然也得走,他留下来就是为了看住席免的。   拾参让朱亦权跟着席免,“他三柱有阴,怕他走上邪路,你身上有正气,正好能压一压。半年吧,只要能平安渡过这半年,他往后会风顺。”   朱亦权牙疼,还得自己替席免掏了钱。   认识拾参后,他存了三十几年的钱,花光了还要找家里倒贴,真是悲催。他凑过去拾参面前,“拾大师,免费赠送我一卦,问问我那能母凭子贵的媳妇,现在在哪儿?”   拾参呵呵笑。   朱亦权摸摸鼻子,他知道拾参笑他什么,无非是他晚上那点快活事,啧!不快活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哪来是吧?   席免和朱亦权走后,拾参才看向老军,老军苦哈哈,“我赶到废楼的时候,只看到一股邪风钻进努尔赤的肚子里,这根钢管就是邪风入体后冒出来的,我也不敢将他送去医院,这鬼东西,医院就处理不了,只能将人带来你这。”   拾参,“不是钢管。”   老军啊了声,“不可能,这一路上我都盯着看,也摸过,就是生了锈的……”   拾参用灵力佛过努尔赤的腹部,插进肚子里的钢管化成一根人骨,且是成人小腿的骨头。   老军,“……”   整张脸都是扭曲的。   拾参在努尔赤的脑门上拍了三下,让老军喊他的名字,老军下意识的照做,三下过后,昏迷的努尔赤睁开了眼睛,看到老军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老哥,我还活着。”   老军也放了一半的心,但另一半的心还提在他腹部的人骨上,“高兴个屁,这骨头是怎么回事?”   努尔赤低头看向腹部,高大的身躯颤了下。   拾参坐回沙发上,看着努尔赤的眼神微凉,古赋声没在,茶几上的茶水早就凉了,吴希望和蜈蚣精蹲在单人沙发上,盯着努尔赤腹部的人骨。   “拾哥哥,我想吃。”   “我也想。”   拾参嫌弃,“脏。”   吴希望舔舔唇,“可是好香啊。”   蜈蚣精点头。   老军坐在吴希望和蜈蚣精蹲着的单人沙发上,他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身边阴凉凉的,昨晚的经历让他对鬼神有着破三观的认知,但他坚信,拾参家里是不会有鬼东西的。   “拾大师啊,努尔赤这钢管……这骨头能拔出来吗?这到底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努尔赤身上除了腹部上的人骨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他靠坐在沙发上,也看向拾参。   拾参,“你确定要拔出来?”   老军,“那当然不拔出来怎么救他?”   努尔赤,“不拔。”   两人是同时说的,老军看向努尔赤,诧异,“努尔赤,你说什么?你不拔这骨头?那你不想要命了?”   努尔赤沉默。   拾参替他解释,“这根骨头不是要他的命,相反,是救他命的。”   老军和努尔赤同时看向拾参,现在努尔赤的目光变了,探究的眼神隐含警惕,拾参看向他时,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开。   老军迷糊了,“什么玩意?”   这玩意是人骨啊!   都插进腹部了,还是能救命的?   努尔赤只能坦白,“他没说错,这根骨头是我自己插进腹部的,为的就是救我这条命。老哥,这是我家族保命的手段,我……不便多说!你别担心,这根骨头会虽然插着,但不会影响我的生活,时间久了,它会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到时候就看不到它了。”   老军,“……啊!”   努尔赤身上有其他的伤,拾参能一眼看出他身上的骨头的来历,就知道拾参不是普通人,现在他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老哥,还得劳烦你送我去医院。”努尔赤苦笑,“那帮人下手狠,我需要去医院包扎伤口。”   老军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吴希望和蜈蚣精在他耳边鼓动,喊他不要将努尔赤送去医院,但老军听不到一鬼一妖的话,倒是脖子耳朵处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军站起身,“拾大师,我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既然努尔赤要去医院,那我先送他过去,等我回来在好好重谢。”   拾参笑笑,“他去不了医院。”   努尔赤盯着他。   拾参,“你只要走出这道门,你费尽心思捡回来的这条命,就没了。”   努尔赤不信他。   老军信啊。   他拉住努尔赤,让他好好站着,让拾参说说,努尔赤是得罪哪路鬼了。   努尔赤,“老哥,他是危言耸听,你不必听他的话,我们走。”   老军,“走什么走,你身上就算有伤,现在也死不了,先听拾大师怎么说。”   拾参笑笑,努尔赤总觉得他这笑容背后是能让他毛孔悚然的东西,努尔赤有些慌,他现在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拾参冷漠道,“这根骨头是你儿子的吧。”   努尔赤浑身一震,他果然能看出来,这回他挥开老军的手,转身就走,步伐跨得大,拉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顾不上,拾参让发愣的老军把人拉回来。   老军本能的照着拾参的话去做。   努尔赤生气,“你听到他说的话了?你敢信吗?我是畜生不如的人吗?能敲断我儿子的骨头往自己身上插?我疯了吧!”   老军,“……你没做过,就好好解释,走什么?”   他是四十几岁的人,不是四岁。   努尔赤的反常他看在眼里,气息发沉,“努尔赤,我把你当兄弟,你别让我失望啊。”   要知道,为了他这个兄弟,昨晚上他英勇的将自己送到两男鬼面前,差点被吃了个干净。   虽然,也是为了自己能活命。   努尔赤沉着脸,在被老军拉住的这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坐在沙发上,黑着脸没说话。   老军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懵,既然努尔赤不说,他相信拾大师知道,“拾大师你来说,我看他有什么好争辩的。” 第243章 什么玩意事   努尔赤腹部的人骨,的确是他儿子的小腿骨。   努尔赤在拾参面前,还想在侥幸挣扎,他拒绝承认他知道这事,只愿承认这是他家族给予的,老军能和努尔赤做兄弟,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但也能了解个七八分。   他在说谎!   老军失望了。   他试图劝说自己,努尔赤身上的人骨无论是谁的,那都是努尔赤为了保命的东西,人性从来都是自私的,能活着,手段残忍点有什么错?   他没什么好失望的,也没什么好干涉的……   但他妈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用的是你亲儿子的骨头……   你他妈的刚刚还骂着自己不是畜生不如的人……转头就问你被打的脸疼不疼……   “努尔赤,你可真行。”   努尔赤沉默。   老军可不想在和这种人做兄弟,亲儿子都能下手,异性兄弟算什么?保不准哪天他的骨头也被抽完了!   老军直接说两人绝交,“我投在你身上的那点钱,你乐意,就把本钱还给我,不乐意,就当我眼瞎买个教训。努尔赤,以后我们不相干了。”   努尔次总算给了点反应,深邃的眼眸有些诡异。   想拆活?   来不及了。   努尔赤怜悯的看着老军。   刚刚还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他居然觉得诡异的轻松,他靠在沙发上,透着股邪性。   老军脸色微变,似乎从未认识过他一样,这感觉太陌生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心里也没舒服过,在看努尔赤徒然变化的态度,心里窜起股无名火,怒极反笑。   “努尔赤,你想干什么?”   努尔赤喉咙痒,想抽烟,但他身上没带烟,他询问拾参,“有烟吗?”   拾参似笑非笑。   努尔赤,“能一眼看出这根骨头来历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你很厉害!”他挠了挠发痒的咽喉,喉结的地方被抓出两条血痕,触目惊心,他却浑不在意,既然拾参已经透了他的底,现在他好像也无所谓隐瞒了,“我努尔赤家族有祖训,只要遇上这样的人,要远离,否则就是我努尔赤一族覆倾之时!”视线落到老军身上,“我没想到我九死一生捡回来的一条命,就被带到了你这里。”   蠢货!   居然带他来玄术大师家里。   如果不是被带到这里,他能有五年的轻松日子,有这五年,他努尔赤能做多少事,能赚回来多少钱。而这一切,都被老军毁了,甚至被他努尔赤一族,都要毁在他手里……   努尔赤后悔了!   他后悔选了老军来抵命。   老军,“……”   被活生生气笑了。   他妈的!   **   努尔赤的曾祖父机缘巧合下,曾遇到位受伤的大师,顺手救了大师,大师为了断这段因果,许诺努尔赤曾祖父一件事,努尔赤曾祖父选了改族运,兴家族。   那位大师算过努尔赤一族的族运,如果没有他的介入,这家族十代内,都是穷苦的命运。努尔赤曾祖父听完更坚定要改族运,那位大师心急了结因果,最后同意了。   改一个人的命运风水,都是极具风险的事,更何况是改族运。   那位大师摆好风水阵后,据说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一夜白头。   “是大运阵吧。”   话是拾参说的,努尔赤震了下,他果然都知道,他灰败的点头,“是,大运阵!”   他看过族谱秘密。   为了这大运阵,当年家族里选了八位怀孕的额莫封棺镇运,且这八位额莫是心甘情愿做封棺的。   他当初看到族谱秘密的时候,刚满十六,那时候他还是一腔热血满怀赤子之心的少年,是无法理解祖辈做出这样的事的,也震撼于八位额莫能做这样的牺牲。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对家族的厌弃和愤怒。   然而,在家族的教育下,他早已找不到当初那份跳跃赤城的心了。   “大运压身,我们努尔赤的人命格轻,担不起这大运。那位大师留了后路,便是以子换命。”   用亲子的骨血融身续命。   他身上这根腿骨,是第三根救他的命了。   老军,“……”   惊怒交加,更是见鬼的表情。   ……这是他曾经以为过命交情的兄弟?   “为了钱你们家连人性都不要了?”   努尔赤咀嚼着这句话,失笑,“你出生就是贵公子命好,是不能体会到生活在底层,能被一分钱逼疯的人生的。”   他就见过。   为了一口吃的,一点微薄的酬劳,出卖可不仅仅是人性。   那时候,他曾幸运过,自己是努尔赤,就如老军一样,是个贵公子。   老军,“……呵!从你曾祖父暴富,到你这一辈的钱财,够你挥霍两辈子了。”这就是借口,为自己私欲的借口。他知道努尔赤家里有钱,就算他躺着也饿不死,他还需要用亲子的骨头来续命吗?   努尔赤摇头,“还不够,这些钱,不够我们买命。”钱是赚得多,但要失去的更多,想活着,就得圈养亲子,用亲子来续命,这就是大运阵留给他们努尔赤的弊端。   老军无言以对。   浑身不舒服,他骂了两声。   拾参对努尔赤家族祖坟的大运阵颇有兴趣,努尔赤浑身戒备,他可不想让拾参去他家祖坟。   拾参挑眉,“你想拦着我?”   努尔赤点头,“能力轻微,为家族尔,尚且一试。”   拾参笑了,看向努尔赤胸口的银色吊坠,是个牛头挂件,此时,牛头狰狞,阴气萦绕。   “就凭它?”   努尔赤握住牛头吊坠,笑容诡异,牛头里的阴气里是女人尖细、婴孩稚嫩阴森的声音,阴气迅速占据努尔赤的肉身,八张不同样的女人脸变幻着。   “你,得死。”   “呵!”   拾参运转灵力,努尔赤身上的牛头吊坠到手心,占据努尔赤身上的八个阴魂看傻眼了,紧接着是暴怒。   拾参抬眼,牛头吊坠在他手里如糕点一样,轻易被掰碎,碎末一点点从指缝里掉到地上。   阴魂们,“……”   “不,不不不!”   她们开始慌张,开始求饶,吊坠是她们的栖身处,更是大运阵的阵眼。当年大师曾说过,吊坠被毁,大运阵轰塌,等待着努尔赤一族的,便是反噬……大师说过,有她们护着阵眼,玄术圈里在厉害的大师,也不可能能将阵眼毁了……   “啊……”   “我要你给我们陪葬。”   阴魂暴动,努尔赤的身体迅速膨胀,成两丈高,女人和婴孩的声音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大厅里所有的易碎品被震碎,桌椅轰倒,老军连人带沙发被震到地上,吴希望躲在蜈蚣精的怀里,害怕的摀住耳朵。   屋子里被毁得乱七八糟。   只拾参稳坐如山,他身边的沙发没移动分毫。   努尔赤伸出大手,朝拾参抓去,拾参身边如有屏障,将努尔赤的大手挡在面前,拾参撩眼皮,露牙,阴森森开口,“真是放肆。”   反手将努尔赤拍出了院子,八个鬼王王者级别的厉鬼只一巴掌,就被秒了。拾参凌空踩在努尔赤的脑门上,将他身体里的八个阴魂抓出来,捆成一团,阴魂们瑟瑟发抖,不是她们不想嚣张,是实力不允许她们在放肆,鼓起的肚子害怕的缩了缩,竟然瞬间成平坦,藏着不敢动。   拾参,“滚出来。”   阴魂们被禁制,动弹不得,疯狂的唔唔叫。   拾参眯眼睛,不耐烦,“是你们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们拎出来。”   阴魂的肚皮迅速膨胀,一个个小鬼从肚皮上爬出来,阴魂们痛苦的惨叫,鬼气暴动,小鬼们不为所动,连着脐带乖巧的站在拾参面前。   八个小鬼,最小的刚刚成型,小小的一团,面目特征还没完全显现出来。   拾参让他们去收拾好屋子。   小鬼们,“……”   不敢反抗。   它们不会走路,拉长了脐带往客厅里爬。   阴魂们撕裂的叫,尖细阴森的声音将院子里两棵树震断,拾参将她们的嘴封上。   这动静太大,屋子里的妖、鬼都震了出来,看着被捆起来仍在院子里的阴魂们,面面相觑,“鬼母?”   “这是要把房子给拆了?”   “眼睛长头顶上了?能拆拾老祖的屋子?”   “屋里还有八个小鬼在收拾桌椅……”   “又是邪修干出来的事。”   古赋声从楼上下来,老军被沙发压住了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人生,居然没挣扎,古赋声帮忙把沙发挪开,“能走吗?”   老军哭丧脸,白着的一张脸扭曲狰狞,摆摆手,“腿还没断,能走。”   两人一前一后到院子,古赋声的视线落到被捆着的阴魂上,询问拾参怎么回事。   努尔赤如条死狗躺在边上。   拾参让古赋声把人带走好好查,“他身上有土烟的味道。”   土烟。   古赋声没回过味来,拾参在努尔赤的大腿上划破个口子,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张羊皮,古赋声摊开羊皮,入目两行,面色非常难看,他和拾参点头,“我出去一会。”   没等拾参回答,就已经转身快速的离开。   拾参让老军,把努尔赤带走,老军半点面子也不要了,坐在地上摇头,“拾大师,别找我!我和他的兄弟情彻底断了,你要怎么处理他,请便!”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他妈的干的都是什么玩意的事啊。” 第244章 谁把家拆了   拾参,“想撇清关系,还早!他现在对你没有威胁,将人带走好好看着,等着人找上门。”   老军琢磨着拾参这句话,猛地窜起来,动作过猛,差点闪到了老腰,“拾大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他不会惹事了?牵连到我了吧?诶,你说清楚,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拾参说两件事。   一,要老军命的就是努尔赤。   二,努尔赤走国际土烟,老军的名在册。   从努尔赤大腿里得到的羊皮,就是名卷,老军在名卷上,而此时,古赋声拿著名卷去国安了。   老军,“……”   他听懂了。   他视为亲兄弟的狗东西,为了自己的狗命,让两个鬼来取他的命。这狗东西不仅要他的命,还要他的钱,用他的名头zs毒品……还是跨国的……   老军整个人都是烦闷的。   ……这他妈的狗日子!   老军面无表情,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努尔赤扶来的,走的时候,抓着他的一条腿,拖死狗一样,将人拖走了。   客厅里,沙发茶几桌椅,已经被摆回原位,就是……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八个小鬼委屈的挤在一堆,又不是它们干的坏事,为什么要让它们来承受不该它们承受的委屈?   当然,它们还小,不懂得表达委屈。   吴希望舔舔唇,它想吃这些小鬼,更想吃那八个母体,它们的鬼力强大,闻着都香。   小鬼们怕拾参,可不怕吴希望,冲着它呲牙。   阴魂们受到小鬼们的情绪影响,弓起身盯着吴希望和蜈蚣精,被拾参踩了回去,阴魂们惊恐的发现,她们身上的鬼力在消散。   “不,不不……”   “求你,放过我们……”   “你放过我们,努尔赤的一切都给你。”   “都给你,我们有很多钱,我们有很多人脉,都在国外,你放我们一条路。”   “我们可以为你做事……”   阴魂们的嘴被封住,这些是她们面对自己即将消散鬼力后,发出的强烈意念,她们怕了。   不!   是恐惧的!   她们宁愿牺牲自己为的是什么?是努尔赤一族能翻身能子孙辈出,她们可以容忍自己魂飞魄散,但不能容忍努尔赤一族受反噬后,陷入过去寒酸穷气的生活里,拾参能毁了努尔赤一族,那她们就给拾参做事,成为他手里的棋子,只要能保住努尔赤一族现在的一切,她们都愿意做。   努尔赤一族有钱,她们是厉鬼,是怀子的厉鬼,玄门的大师不会不知道能拥有她们的好处……   只要拾参答应她们的请求,彼此都能得利,是最圆满的结局。   拾参第一次遇到如此有想法的厉鬼,许久没冒出来的”啧”声,没忍住冒了出来。   “想美事呢!”   他需要养厉鬼吗?   上赶着给他当宠物的灵兽们,他都无比嫌弃,区区厉鬼,还想让他养呢?   阴魂们知道他拒绝,疯狂的挣扎,拾参一巴掌拍了八只鬼,让她们滚成一团,扔给早就馋到流口水的吴希望手里,吴希望高兴疯了。   贪多不嚼,八只厉鬼吞下去,瞬间吃撑,小肚皮圆滚滚瘫地上,不能动弹,就这样他还嘴馋的盯着八个小鬼。   蜈蚣精觉得没眼看。   小鬼们拖着被扯断的脐带,相互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拾参的视线看过来,小鬼们拚命挤在一起,最小的那只被挤进了最大那只的肚子里,死活不肯出来。   拾参开了鬼门,在吴希望怨念又可惜遗憾的目光下,将小鬼们踹进了鬼门关。   守鬼门关的鬼差在也不会像拾参第一次请鬼门时的戒备和惊慌,现在他们有了几次的经验,非常淡定的用勾魂链将小鬼们捆住,还有心情和拾参打招呼玩笑。   “拾大师,什么时候有空,下来和兄弟们整两杯啊?”   “白无常大人伤重,前两天还在念叨您呢。”   “拾大师,这回的几个小鬼要走特殊门道不?我和黑无常大人提提?”   拾参,“晚两天找你们喝两杯,谢必安过两天就好了,几个小鬼做了不少孽,和老阎提提,多关几年好好教育好在送去投生,底子歪了,下一世不是个好东西就祸害人……”   鬼差们连连点头,笑嘻嘻的期盼着和拾参喝酒的这一天。   而此时,远在内蒙鼓山半山脉,从山底下传来一声轰隆震动声,只瞬间,半座山塌了个巨大的坑。鼓山方圆百里内没有人烟,在百里外零散驻扎的蒙古包受到震动,牧民不知所云,纷纷猜测,是哪里出了问题。   努尔赤一族的老人感觉到不好,纷纷让年轻人去祖坟山地,然而还没等他们前往祖坟,族里就闹开了。   “宝儿,宝儿死了。”   “我,我家小儿也没了。”   “族老咱们族里的牛羊全都断了气。”   族老们面如死灰,“出事了,赶紧让努尔赤回来,要快。”   这群慌了神的族人们并不知道,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努尔赤了。   拾参看向内蒙山谷震动的方向,怀里的卵泡贴着他的皮肤动了动,拾参低头,将卵泡拿出来,卵泡里的小东西翻腾的踢着小脚丫,在不安。   拾参的指腹不熟练的抚摸着泡膜,“小东西闹脾气了?想干什么呢你?”   抬头,重新看向内蒙方向。   小东西的躁动,像是和它有关。   狐狸叼着蜥蜴妖蹿下来,将蜥蜴妖仍在拾参脚边,舔舔尾巴毛,“我闻不到它身上有狐狸味,你没闻错吧?”   拾参将卵泡塞回怀里,扫了眼死透透的蜥蜴妖,“没有就算了。”蜥蜴妖身上那瞬间散发出来的狐狸味,像是九尾狐身上的,他才敏感了些,既然狐狸说没闻到,那是他多心了。   “土地神和这只蜥蜴妖有仇?”   “有大仇。”   “给他。”   拾参话没落下,人已经出了院门,用瞬移符去到内蒙鼓山,努尔赤一族祖坟山头。   **   古重和厉老五忙完回来,看着漏风的客厅,屋里所有易碎的装饰品不翼而飞,两人以为他们走错了院门。   “谁拆了家?”   “二爷不在?”   两眼相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出了诡异的深意。古重拉着古重生出门前,拾少和二爷可是坐在沙发上搂腰的……   拾少想占二爷便宜,二爷不从,他们两个不会是在客厅里打起来了吧?   有这可能!   两人揣测意思。   厉老五,“……我去买玻璃回来?”谁拆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得有眼色重整上。   正好拾少的几个院子都在重新整修,去拿材料也方便。   古重,“装饰品一起买了。”   两人刚安排好,院子里是一阵臭味,“什么味道烧着了?”循着味道去了后院,一个老头抱着只狐狸坐在火堆旁,边上蹲着只死活赖着不走的黄皮子,这几天它在家里安安分分的从不露面找存在感,难得看它冒出来。   “沙老?”   土地神招呼古重和厉老五,火堆上有个木架子,架子上窜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烧焦了,看不出是什么。   “您老烤什么?”   厉老五忍着恶心味,坐到土地神边上,弹弹黄皮子的脑门,“敢出来了?不怕拾少把你扔回黄山?”   黄皮子,“吱~”   厉老五,“听不懂。”   黄皮子翻白眼,蠢死了!“拾大师出门了。”他才敢出来放风。   厉老五没惊讶,二爷不在家,拾少大概率是不在的,两人的行踪也不是他能过问的。   土地神翻动窜着烤肉的木头,问厉老五和古重要不要来吃点,古重警惕心重,这黑乎乎犯恶心的东西,他没兴趣,厉老五有兴趣,土地神的身份没有刻意隐瞒,能让土地神出手烧烤的东西,应该不是简单物。   土地神大方,给厉老五撕了半边肉。   别看这肉烤得黑漆漆发焦,味道是真不错,当然,没有拾少的鱼片好吃。   厉老五吃得含糊,“沙老,这什么肉?我给兄弟们带点。”   土地神,“蜥蜴肉。”   古重的瞳孔缩了缩。   古重生带着蜥蜴妖来家里被拾少秒杀的事,厉老五是不知道的,当然他也没见到过蜥蜴妖,厉老五咽下嘴里的肉,“蜥蜴能吃吗?没毒?”   古重摁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听我的,别吃了。”   厉老五眼神示意,“真有毒?”   古重脑子里闪过蜥蜴妖女人时的样子:比有毒还毒人。   土地神让厉老五尽管吃,蜥蜴肉没毒,“活了上千年的东西,保证没毒,肉柴不嫩就是难嚼了点,你这体格,好消化。”   厉老五能吃出蜥蜴肉和他们平常吃的肉质不同,倒是和拾少给的鱼片肉有些相似,他让古重吃点。   古重忍着反胃,低声提到蜥蜴妖。   厉老五,“……”   古重怜悯他,“应该就是你手里这只。”   厉老五的手抖了下,他满怀希望的看向土地神,希望他给个否定答案,土地神点头,混不在意,“蜥蜴妖就不能吃了?对你们普通人是大补的东西,吃!吃完多拉几次,你就知道这里面的好处了。”   厉老五将手里的肉放下,一阵反胃,摀住嘴跑去吐了。   古重:呵!   黄皮子取笑他们,不知道吃好东西,没口福,上千年的东西,可不是轻易能碰上的,它啃了几块。   厉老五吐完,一脸菜色的回来,还好他没见过蜥蜴妖长什么鬼样子,不至于无法面对。   其他兄弟们相继回来,厉老五友好的请他们吃烤肉,兄弟们感动啊,大口嚼肉。   厉老五,“好吃吗?”   兄弟们嗯嗯点头,他们也是吃过好东西的人,当然能分辨出这肉质的区别。   厉老五狞笑,“不知道是什么肉吧。”   兄弟们摇头。   厉老五露齿,正要说话,嘴被摀住了,兄弟们看向捂人的古重,古重让他们吃,强硬将厉老五带走。   “我和老厉去要钱。”   土地神和他们提起老军干的事,家里的一切损坏,当然得找老军赔偿,厉老五非常不满意,“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告诉他们这是怎么了?不能只让我吐……”   古重,“你做个人吧。”   两人站在刚走到院门,一个小童搀扶着个穿着青色长衫老瞎子走过来,老瞎子的眼珠子泛白,精准的看向古重和厉老五。   “和两位打听个事,这里可是拾参拾大师的住处?”   古重和厉老五收敛神色,打量这一老一小,怪异的组合打扮,“你们有事?”   老瞎子笑笑,尖细的瘦脸上的骨头弓起,看着诡异,“是有些小事!得麻烦两位大兄弟帮个小忙,就说马家马占星求见。”   老瞎子摘下手上戴的一串白色珠子,朝古重递过去,“将此物给拾大师,他一看,就知道了。”   古重迟疑一瞬,接了珠子。   马家?   古重和厉老五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厉老五去老军家要赔偿,古重将一老一小请进了院子。   屋里还是漏风的,古重安排他们在院子。   老瞎子在院门口闻到烤肉味,焦味下,还是股难言的臭味,小童仰着纯真的小脸蛋,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在老瞎子手心写了几个字。   小童:师父,有妖。   老瞎子:要沉稳,不可胡来。   小童:……知道了,师父!   一老一小坐好,小童的眼睛总往后院方向瞄,他忍不住,又在老瞎子手心写,“师父,有鬼气。”   老瞎子叹了口气,“让你少听少闻,你就是不听。”   小童瘪嘴,显得不开心。   老瞎子感觉到院子里的浓郁鬼气,他略显不安,掐指一算,一口血喷出来,石桌面星星点点的血色,小童大惊,小脸焦急,无声的喊师父。   老瞎子忍过心悸,苍老的手裹住小童的手,让他稍安勿躁,他用黑色的帕子擦干净嘴边的血迹,拍拍小童的手背,安抚他,“师父无事,莫要惊慌。”   小童看到端着茶水出来的古重,忙冲过去,抢了茶水跑回来,递给老瞎子,让他赶紧喝。   老瞎子揉揉小童的脑袋,“不象话。”   小童很生气。   老瞎子叹口气,“还是来迟了。”   “迟了有迟的好。”   拾参凭空出现在院门口,他打量着老瞎子和小童,拍了拍身上没落的尘土,走了过去。   “拾少,他们是马家人。”   古重将茶杯放到石桌上,拾参回来,忙说明一老一小的身份。 第245章 你别想害我   小童仰着小脑袋,傻乎乎的望着拾参。   ……他,他好好看,身上有好漂亮的光。   老瞎子抬手摀住泛白的眼珠子,他是眼盲不是心盲,拾参身上的功德光,他无法直视。   “拾大师。”   “为努尔赤祖坟的大运阵来?”   老瞎子身上有和努尔赤同宗一源的味道,拾参坐在老瞎子对面,指腹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泡膜,老瞎子掐指算时运的时候,他就到了。   老瞎子苦笑,“是。”   努尔赤一族祖坟的大运阵是他师父摆的,当年他师父遭小人暗算受伤,被努尔赤的曾祖父所救,他师父不愿被因果所累,要断这缘分,才答应摆了大运阵,只不过当初他师父有伤在身,竭尽所能还是让大运阵出了纰漏,而他师父不仅没断了这因果,还遭到了大阵的反噬,可谓是悔不当初!   “大运阵没让师父还了与努尔赤一族的因果,反而却成了他的催命符。师父在临终前算到,有了大运加持的努尔赤一族会有霍乱事,百年后大阵会被破,镇阵的厉鬼为祸人间,弟子便是奉命来抓厉鬼的。”   拾参,“厉鬼我送走了。”   老瞎子愣住,泛白的眼珠子瞪大,“……送,送走了?”   那,那可是怀了子的厉鬼,是八个啊……就算是一方鬼王也要对这些厉鬼退避三舍的……   他方才掐指算,厉鬼的鬼气就是在这院子里……他正焦心,厉鬼已出去祸乱人间了……   又想拾参身上的功德,了然了。   老瞎子叹了口气,“怪不得师父千叮嘱万嘱咐,定要弟子找到位姓拾的大师。我马家先师闯下的祸,还得让拾大师帮忙善后,我马家惭愧啊!”   古重将老瞎子之前交给他的一串白色珠子递给拾参,“拾少,是马师父的手串,你看?”   珠子晶莹剔透,隐有龙威。   拾参有些兴趣,“你马家是捉鬼世家?”   珠子里有诛邪神龙,只不过这条神龙是符咒幻化的,而不是真龙龙魂。   老瞎子的心思还在厉鬼上,惭愧道,“见笑了!是我马家在乱世生存的手段罢了!”   他现在就有些后悔,真不该把手串递到拾大师面前。   想他北马南毛世家,在乱世也是盛名。   只不过在拾大师面前……   托大了啊!   拾参将手串还给老瞎子,老瞎子本能的戴回手腕,又摘下来装进兜里,小童收回仰头看拾参傻乎乎的视线,看老瞎子的行为,瞪大眼睛,清澈纯真的目光是大大的疑惑。   他在老瞎子手心快速的写到。   “师父?珠珠不带手上吗?”   字写得快,歪歪扭扭的,老瞎子勉强猜出来是什么意思,老脸绷了下,将小童的手握紧在手心,不让他在乱写字。   既然大运阵已破,厉鬼也送走了,老瞎子也没必要在留下,他前头说”还是来迟了”本以为是厉鬼已被放出来为祸人间,他来迟了一步;未曾想他的来迟一步,是连厉鬼都不必他出手收服了。   小童歪着头,用另一手在老瞎子的手背上写,“师父,他好好看,身上有好多金光,好多啊,我想要。”   老瞎子将他这只手也握住了,打算和拾参告辞。   他得去一趟内蒙,努尔赤一族的祖坟。   老瞎子递给拾参三支香,这是他马家的引鬼香,祖上只得了七根,逢乱世,用了四根,这三根是他马家的家底了。   “听闻拾大师是灵异部处长,我马家也想占个名额,这三根是我马家传家宝,算是这位置的敲门砖,拾大师能应下吗?”   他来找拾参,是冲着灵异部来的,也是来碰运气找他先师口中的拾大师,看来他运气不错!果然是先师有灵!   拾参没用过引鬼香,他抽了一根点燃,小童都来不及阻止,香燃起的瞬间,周围阴风大阵,小童瞪大眼睛,控诉的盯着拾参。   老瞎子笑笑,“拾大师觉得如何?”   院墙外,不少阴魂聚过来,似要从院墙里闯进来,但院子里有结界,阻挡了阴魂。   拾参灭了香,将被香引来的阴魂送走。   这香不错。   现在是白天,都能让阴魂聚来。   名额到手了,老瞎子激动的捏紧小童的手,“我马家定好好干,好好干。”   小童的小脸拧巴在一起,他师父捏痛他了,眼神控诉的望着拾参,要不是他让师父激动,师父也不会捏痛他的手。   拾参看向小童,“你马家擅抓鬼,他脖子上藏着只小鬼,你不理会?”   老瞎子的手抖了下。   ……你说哈?   拾参挑眉,“你不清楚?”   他重新审视马占星,对他擅抓鬼这业务,有了怀疑,就如前头两个来要名额的和尚,说了一通会这会那的能力,结果自己师兄弟藏在他们脑门上几年,都没发现……   拾参眯眼睛,“你不是打算来我这混吃混喝的吧?”   老瞎子这回是用了全力握紧小童手掌的,小童痛得小脸扭曲,但他发不出声音来,老瞎子也看不见。   老瞎子颤动后,又茫然。   “有小鬼……有小鬼……原来是有小鬼占着他的喉咙才不会说话的吗?我真是没用,这么多年,竟从未察觉到他的身上有小鬼…”   小童的小手被捏红了。   他摸到自己的脖子上,疑惑的看着拾参。   拾参笑笑,“过来。”   小童另一手从他师父手里抽回来,屁颠屁颠的跑到拾参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拾参的脸,小脸慢慢的红了。   拾参伸手,将藏在他声带中的小鬼抓出来,小鬼睡得晕乎乎的,左边的鼻孔还冒着泡泡,感觉到拾参手心里的灵力,不安的翻了个身。   “啊……”   声音是小童发出来的,他看到拾参手心里躺好的小东西,震惊得眼睛都是溜圆的。   小童从出生起就不会说话,见过他的人都曾以为他是天生的哑巴。骤然发出了声音,老瞎子手脚都在抖。   小鬼和小童身上,竟气运一体。   拾参诧异,“奇怪!他和你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只不过小鬼的魂魄怎么会跑到小童的声带里藏着?   小童已经被他自己的声音震撼到了,根本没听拾参在说什么,他摀住嘴,又啊啊叫了几声。   像是确定自己能说话了,转头就是找老瞎子,扑到他的双腿间,两腿盘缩,“啊啊啊啊……”   他能发出声音了。   老瞎子抓着他的小手,没让他砸了个屁股蹲,又高兴又惭愧,枉他是抓鬼大师啊,在身边养了四年的徒弟,身上就藏着只小鬼,他竟然都没发现……   “是师父没用。”   今日若不是有缘来找拾大师,若不是玄术界在盛传灵异部,他想着振兴马家,小徒弟还得哑巴多少个年头才能发现藏在声带里的小鬼。   小童,“啊……”   他刚能发声,话不会说话。   拾参手里的小鬼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让它察觉到危机感,它扭头,就要跑回小童的声带里,被拾参一指头摁住。   “想跑去哪儿?老实待在我手里。”   小鬼只有两个指头大,它警惕的盯着拾参,冲他呲牙威胁,“你是谁?你要害我吗?”   拾参弹弹它的脑门,“害你干什么?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没给自己招因果,是个好小鬼。”   小鬼突然摀住脸,似在害羞。   小童听到小鬼的声音,回头看它,“啊!”   小鬼冲着小童乐,“哥哥,我在这里。”   它和小童是同卵双胞胎,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它喜欢藏在哥哥的身上,让哥哥来找它,只是这一次,它都睡了好久,哥哥也没找到它。   小鬼噘嘴,“哥哥,你真笨,我藏在你的脖子上,你都找不到,笨死了。”   小童,“啊啊。”   他有些急,让老瞎子带他过去小鬼面前,老瞎子眼瞎,他听不懂小童的婴儿语,站着没动,小童自己从他腿上跳下来,甩开他的手,跑到拾参面前,伸出小手指,摸摸小鬼的脑门,“啊。”   小鬼傲娇的哼了声,“你不哄好我,我就不原谅你。”   小童笑眯眯的点头。   拾参将小鬼扔给小童,“既然是你弟弟,那你负责养它。”   小童慌里慌张的伸双手将他弟弟捧住。   老瞎子坐回拾参对面,惊叹道,“真是想不到,小徒弟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两兄弟玩捉迷藏居然能把一条小命给玩丢了,也是闻所未闻了。   也怪不得这四年,他从未觉察到小鬼的存在。   小鬼和小徒弟双胎,命格是八分相同,更有小徒弟刻意替他遮掩,才没被外人发现。   老瞎子朝拾参拱手,“看来我马家气运要到头,也怪不得这时运,是我马家传人学术不精啊,让拾大师看笑话了。”   拾参倒不赞同他的话,“你孙子有慧根,不错。”   老瞎子傻眼了,他没孙子啊!曾几十年前能和南毛齐名的马家,为何会如现在这样落魄?很大原因便是他马家人丁凋零,儿子又死的早,没人来继承马家衣钵啊!   这小徒弟还是他机缘巧合下,在雪地里捡回来的。看他小小一团就有灵气,就算身上有缺陷,还是带他入了马家抓鬼这一行。 第246章 后叔叔上门   孙子!   徒弟变孙子!   小徒弟是他孙子!!   老瞎子已经失去了言语。   拾参满脸嫌弃,“你孙子身上藏着只小鬼你不知道,他是你亲孙子,你也不清楚!要你何用!”   小鬼学拾参说话,“要你何用。”   小童,“啊!”   老瞎子点头,“对对对!要我没用!要我没用啊!哎呦,我居然有孙子了!死小子到死都没和我透露半分,他到底我都以为他是只童子鸡!哎呦,先师有灵啊!我有孙子了,我马家有后,马家有望了!”   小童聪慧,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老瞎子,满眼渴望。   师父是他的亲爷爷吗?   老瞎子,“好啊!拾大师对我马家大恩,我马占星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这恩情可大过天,我到了底下,也有颜见祖先了。马家没断后啊!”   小孙子有了,还有个孪生兄弟小鬼,老瞎子懊恼啊!只怪两个小孙子贪玩吗?这事儿就透着古怪,他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拾参只说自己看到的知道的,老瞎子要怎么去查,是他的事,他不会多问。   拾参拿着三根香进屋。   古重看着有些疯癫样的老瞎子,眼皮狠狠的抽了下。   老瞎子兴奋后,没多待,他还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小兄弟,你和拾大师说,我得去一趟努尔赤的祖坟,大运阵破了,我得去看看努尔赤祖先的尸体有没有尸变,等此事了了,就得带着我孙子回马家一趟,总得将孙子的大名上族谱,这两件事都办完,我定来找拾大师,常驻灵异部……”   古重将他的话转述给拾参。   拾参,“你知道马家?”   古重点头,“知道些,不知道真假!听说南毛北马,都是抓僵尸的!”   在民国以前,南毛北马的名声还是响当当的,之后就沉寂了。当然,他从前是不关注玄术界这些事的,是二爷跟着拾少,连带他们也遇到稀奇古怪的事后,他和厉老五等兄弟才开始补课。   老瞎子报完家门,他才会将他带进屋。   拾参,“僵尸?”   他解开储物袋,扔出两具尸体,面部僵硬,门牙露到唇外,双手指甲又长又黑,关键,刚放出来,这两尸体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嘴里喷出一口尸气,朝古重和拾参攻击。   古重,“……”   他脸色骤变,非常的闪躲,声音又急又沉,“拾少……”   拾参用灵力,将两尸变的尸体困住,看古重的眼神略嫌弃,“你怕什么?他们能吃了你?”   古重面无表情,“拾少,这应该就是僵尸。”虽然不能吃了他,但能吸干他的血。   他研究过毛家和马家,看过地方志,有不少地方志上,就有这种模糊的僵尸图,和眼前这两具尸体,是七分相。   古赋声回来,看着被困住的两具怪异的尸体,疑惑,“他们是?”   古重喊了声”二爷”先撤了。   拾参拍拍身边的位置,古赋声坐过去,桌上已经换过了新的茶具,他动手洗茶杯。   “古重说僵尸。”   “僵尸?”   古赋声重新打量尸体,他也从未见过僵尸,并不知道真假,“古重说的?”   拾参点头。   古赋声,“那就不会错了,哪里找来的?”两具尸体的脸浮肿严重,看不出长相。   拾参,“努尔赤祖坟里掏的。”他去努尔赤祖坟的时候,那已经成了个天坑,他到坟地里,里面是八棺悬顶护九九棺远,这就是老瞎子先师摆下的大运阵,阵法破,棺材震碎,只有这两具尸变后的僵尸,在墓地洞中蹦跶,被他带了回来。   老瞎子要赶去努尔赤的祖坟,僵尸是碰不上了,努尔赤族里被反噬丢命的阴魂,倒是需要他去超度。   拾参把卵泡放在古赋声的手上,“小东西带我去找出来的。”   古赋声微呀,这卵泡是在要老军命的两男鬼那的三阴阵里得到的,和努尔赤祖坟有何牵扯?   拾参摇头,“没找到牵扯。我猜三阴阵和大运阵都和老东西有关系,小东西才会有反应。”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找到头绪。   古赋声让拾参把卵泡收好,“没头绪就先放放,兵来将挡,卵嘘总会找上门来。”   拾参嗯了声,将卵泡收好,“你那边怎么说?”   古赋声冷了脸,“按着上面的名册,先抓了两个,逼供了不少事出来。”他有些累,靠在沙发上,揉揉额角,“上回陈家铺的zs古物这条线,已经让人震怒,这一回,是dp。”   他有些担心,还会有其他国际zs冒出来。   “这条线扯下去,有不少人得栽了。”   和他一起来的,有一个班的武装,去的就是老军家,老军有背景,他没做这些事,只希望他家里人能相安无事吧!   拾参让他靠着自己的大腿,给他按脑袋,“要你做事吗?”   古赋声摇头,“不必。”   他将这事交出去,有专项专事的人去做,涉及到跨国,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处理好的。   厉老五拿着一捆钱走进来,看到沙发上两人的姿势,他目不斜视,将手里的钱放到茶几上,“二爷,拾少!这是老军给的赔偿!”   古赋声微讶,“他赔偿?”   怀子的八个厉鬼暴动,差点被家给拆了的时候,古赋声在房间,所以对此事不知情。   他沉默一瞬。   “……努尔赤盯上老军,是他的身份?”   拾参,“不知道。”这得老军自己去查。   厉老五说,老军被秘密带走了,那十一二个人虽然穿着便装,但身上的气势瞒不过人,是军部的。   古赋声让厉老五把钱收着,这里尽快整修好。   “回古宅?”   现在他和拾参名下的房产,都在整修了,现在这里只是要把窗户装上,也能住,但不清净。   拾参,“该回家了。”   出门前,他记得是和他娘说两天就回家的,现在都半个月了,该回家了。古赋声点头,“我安排。”   厉老五,“……”   这个决定会不会太仓促了点?要不你们两位在想想?肯定还有你们没有处理完的事是吧?   他指着困在的两具难看的尸体,“拾少,这是从哪弄回来的?”   拾参,“扛回去烧了。”   厉老五,“!!!”   **   拾参和古赋声要回后背村,震惊的何止是厉老五,是所有兄弟们,二爷说了,他们回后背村,只能一位跟着走。   兄弟们虎视眈眈。   这回他们都拼了命,下狠手,就为了能把其他人打趴下,然后跟着二爷和拾少去后背村。   院子里,是砰砰肉搏的声响。   徐天成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走进院子,看到在院子里打架的一群人,放下手里的礼盒,为他们喝彩加油。   古重身上的伤没好全,他没加入这场”幼稚”的争斗,打量徐天成,“找哪位?”   徐天成天生一张笑脸,“找我大侄子。”   他爷爷是拾参的老徒弟,他大哥徐天逸是拾参后爹,他就算是拾参的后叔叔了!   啧!   这辈分乱的。   古重,“!!!”   他和拾少的亲娘熟悉,她还托自己给她介绍买人参的客户,只不过不太巧,当初他和二爷回京都被东皇忍者暗算,重伤后这事就耽搁了。   现在才想起来,莫名有些心虚。   他知道拾少的爹死的早,王春梅单了好几年……但王春梅就找了男人了?   古赋声听到徐天成的声音,从客厅出来,徐天成是徐天逸最小的堂弟,性子也最跳脱,跟谁都能自来熟,更何况是和古赋声。   “哎呦,二爷!劳你亲自出来接我啊,多不好意思!”   古赋声笑笑,“过来有事?”   他的视线落到徐天成脚边的礼盒上,不认为他是简单的来窜门。   徐天成拍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你们来京都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找你们了!你们两到好,来了京都,也不回来家里坐坐?”   古赋声,“没空。”   徐天成的脸皮一抽,“白天忙,晚上你们也能忙?”   他凑到古赋声面前,压低声音,“你和我说老实话,二爷你是不是把我大侄子给这个了?”   他两个大拇指弯曲,点了点。   就是拜堂的手势。   古赋声干脆,“是睡了。”   徐天成反而愣住了,看古赋声的眼色不对味,朝他竖拇指,惊叹道,“还是你古二爷是能耐人。我可听说了,我大侄子现在在外头的名声是顶刮刮的,这都能让你睡到!你古二爷果然厉害。”   古赋声,“你有事找他?”   徐天成,“……古二爷,聊天不是这样聊的!你能不能照着我的套路来?我在夸你啊!夸你啊!你没听出来?”   古赋声让他自己拎着礼盒进屋,“我们吃完饭回后背村,你要找拾参有事,抓紧时间。”   徐天成拎起礼盒,从古赋声身边跑进客厅,拔高声音,“大侄子,你后小叔叔来了!快出来,看你后小叔叔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拾参站在三楼走廊,双手撑着栏杆,“我在这。”   啪嗒!   徐天成手里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他的脚趾头还被砸疼了,徐天成一张笑脸狰狞,他坐在地上抱着腿,哀嚎了两声。   “不行了,脚趾头要断了。”   没听到有人安慰他,徐天成幽怨极了,他仰头,沉痛道,“大侄子,你快告诉我,这些天你都经历了什么?到底是哪个丧天良的,把你拔苗助长成现在这幅身材的?你告诉我,我也找他弄一回。” 第247章 想二次发育   拾参坐在沙发上,徐天成坐在他对面,直勾勾露骨的打量拾参,这表情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真是他大侄子?   可别欺骗他了!他是到过后背村的,也和他大侄子相处过两天的!   就,和眼前这个大侄子不是同一款!   徐天成站起身,走到拾参面前,就差对他上手了。   “乖乖!到底怎么长的?”他指着拾参和自己,“我们顶多二十几天没见吧?你这……长的是不是太快了点?吃神仙丹药了?”   他大侄子也不怕把人给吓傻!   徐天成两眼放光,挨着拾参坐好,“大侄子,小叔和你说认真的。谁把你喂成这样的?你把他介绍给我,小叔也想来个二次发育!”他拍拍自己的胸脯,“你小叔这身板,还能在长结实些。”   古赋声扫了眼紧挨着拾参坐的徐天成,给他倒茶的手一顿,拐了个弯回到自己茶杯里。   拾参摇头,“你就别想了。”   徐天成不甘心,他怎么就别想了,他也不求能像拾参一样,简直是换了个高拔精瘦匀称的身材,他现在是一米七五的身高,他能长高到一米八二就满足了。   拾参,“只长高?”   徐天成伸出两根手指头,“只要一米八二就行。”   拾参打量他的骨骼,徐天成是二十五的骨龄,骨骼已经停止了生长,除非将他的骨节粉碎重续,勉强能长个吧。   徐天成咽口水,掌心摀住完好的膝盖,就感觉到一股锥心裂肺的疼,他呵呵笑,“好,好像挺麻烦。”   骨头敲碎在长好,只听他就觉得疼,算了算了,一米七五的身高挺好的!他爷爷从小就教导他兄弟几个,万事万物万随缘,万不可强来!他既然和一米七五的身高有缘,就不必强求了!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放在茶几边上的大小礼盒,“大侄子,小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你救命的!”   拾参故意说,“你放心,我敲骨头力气轻,不会让你疼。”   徐成天的脸有些扭曲。   拾参和古赋声都笑了。   徐天成来找拾参,是想让拾参帮忙找个人,“是我表弟,臭小子十六岁,学会为女孩子争风吃醋,被人怂恿两句,就……拿刀把人砍伤了。”   他姨妈找上门说臭小子不见了后,他就觉得没眼看。   臭小子能耐了啊,十六岁,敢玩女人,敢打群架玩刀……   徐爷爷在后背村,徐家其他人算命的本事平平,都没能算出臭小子的方位,他原本是想去三清观找他爷爷的师兄不衍道长帮忙,家里老太太知道拾参在京都后,就拍板,让他来找拾参。   除了让拾参帮忙找臭小子外,老太太的意思是得让拾参回徐家认个门。   “臭小子失踪两天了。”   被臭小子砍伤的人现在躺在医院,人差点没救过来,他们猜测,臭小子的失踪是对方家里人做的,也严密监控了对方一家人的动向,都没找到证据。   古赋声对徐天成表弟没好观感,这是典型的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当个纨裤子弟。   徐天成就得给他表弟辩解两声了,“臭小子人单纯,额……就是傻大个,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从小到大总是闹笑话,他绝不是纨裤子弟,这一回,是钻到别人的套里去了。大侄子你放心,臭小子找回来,我狠狠训他,绝不手软。”   当然这件事,他们徐家也会查清楚事情的真实动机,现在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   拾参没见过徐天成的表弟,不予作评。   现在他娘和徐天逸是夫妻,他和徐家也算是亲戚关系,看在后爹徐天逸的面子上,这个忙他帮。   徐天成来的时候,准备充分。   “这是臭小子的胎发。”   拾参用胎发扎成个小人,八字写在黄纸上贴到小人身上,抓了徐天成的手指,取了一滴血甩到黄纸上,只瞬间,黄纸烧燃,青烟钻进小人身体里,小人身上闪过一道白光,僵硬的动着手脚,朝徐天成扑了过去。   徐天成,“!!!”   慌忙伸手接住小人,“大侄子?”   拾参,“就这胆子,它能吃了你?”   小人站在徐天成的手心,歪着脑袋,困惑的”看”向拾参,拾参指尖的灵力在小人的眉间弹了弹,“去。”   小人从徐天成的手心翻越而下,跳到地上,欢快的朝外跑。   拾参提醒徐天成,“还不追?”   徐天成,“……哦!”   人走后,古赋声还是问了声,“人没事?”从徐天成口中,他虽觉得徐天成的表弟是个纨裤子弟,但也是徐家人,在情感层面上,还是会选择关心。   拾参摇头,“死不了!走吧,去吃饭。”吃完饭回后背村。   小人一路蹦蹦哒哒翻跟头,翻越了三条街,两个巷子,跟在它身后的徐天成看它就牙疼。   这就是他徐家“纨裤子弟”,怕不是个傻子!   小人停在第三个巷子口,这个巷子只站在巷子口看进去,就是一阵阴森。徐天成敛了神色,小人像是在害怕,也不敢蹦跶了,转身跑到徐天成的脚下,抓着他的裤脚往上爬。   “长眠巷?”   这是个什么巷子?   他在京都生活了二十五年,都没听过有这个巷子。   巷子外的大马路是崇阳路,崇阳路他熟悉,隔两条街的小区里,他有房产,他没听说过有长眠巷!   这浓黑的巷子就透着股不寻常。   徐天成性子跳脱,但他不是蠢人,也不莽撞,将小人塞进兜里,深深看眼长眠巷,转身就走。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巷子里浓黑的雾气滚了滚,一张庞然大物的脸朝徐天成的后背扑了过去,徐天成的身上弹出一道白光攻击扑来的脸,黑气的脸惨痛的叫了声,浓黑的雾气迅速退到巷子深处,瑟然发抖。   徐天成似有所感,回头敏锐的盯着巷子深处,是一阵咀嚼的声音,他火速离开。   “大侄子救命大侄子!大侄子要命了!”   徐天成赶回古赋声的小楼,被告知他大侄子和古二爷已经离开了京都回后背村了。   徐天成,“……”   晴天霹雳!   他的声音拔尖,“回去后背村了?你不拦着他们?啊?我表弟是死是活还没个定论……”   古重将拾参留给徐天成的两张符递过去,语气冷淡,“拾少早料到徐少会回来求助,这是拾少留给你的东西,拾少说有这两张符就能将人救回。”   徐天成,“!!!”   古重有礼的请徐天成出院门,“徐少请回。”别妨碍他们运玻璃运装饰品。   徐天成不死心,扣住古重的手腕,“我大侄子就没留下其他的话?例如说,这两张符怎么用?我怎么救那臭小子出来?”   古重坚定的摇头。   徐天成牙疼的回了徐家求助,徐家老太太常年礼佛,身上都是烛香味,她年事已高,是老花眼,但精神矍铄,满脸慈祥。   “那孩子没同你回家来?”   “曾祖母,我是请不动,你可饶了我吧!”   徐天成苦着脸,将两张符递到老太太面前,“我大侄子说用这两张符就能救出臭小子,曾祖母瞧瞧。”   老太太戴上老花眼,接过符,精神一震,“快,去你爷爷书房后堵墙的暗格里,把那本黄册拿出来。”   徐天成瞪大眼,“曾祖母,你别想害我……”   他爷爷的书房是他能进去的吗?他不想要双腿了?还把这么辛秘的东西告诉他,徐天成哀嚎,“曾祖母,你可千万别和爷爷提你刚和我说的这句话,我还想活到九十九呢。”   老太太敲他脑门,“快去。”   徐天成被迫去徐老的书房,将徐老藏得秘密的黄册子拿到手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双手合十祷告,千万别让他爷爷发现他干过这事,菩萨保佑!   黄册子上记录的都是符咒。   老太太翻到最后一页,在将拾参给的符对照,一阵激动,喃喃,“是一阶驱邪符……”   徐天成瞄了一眼,这两张符和其他的没不同啊。脑袋被老太太狠狠的敲了下,“怪不得徐家的人都是资质平庸做不得这一行的,就你这双眼,可别来侮辱你大侄子画的符了。去去去,老婆子看你就烦。”   徐天成,“……”   老太太将灵符给徐天成,“去接臭小子回来。”   徐天成挺直腰杆。   老太太,“带着驱邪符你怕什么?赶紧去!”她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嫌徐天成没本事,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都请不回来,更是欣慰,无论怎么说,拾参现在都是他们徐家人了。   好!   好啊!   大长曾孙媳妇不想大操大办婚礼,她也是要给足长曾孙媳妇体面的,请酒的时候,大小亲戚那必定要到场。   老太太现在就一记挂着这事,念念叨叨,“几兄弟还是我大长曾孙有能耐,能娶到媳妇,让你把那孩子请回家来认门,你都办不好,没用……”   徐天成,“……”   麻溜的走人,回到长眠巷,在他兜里装死的小人探出个脑袋,又缩了回去。巷子里浓黑的雾气盘旋不散,徐天成握紧手里的符,狠了狠心,进去了。 第248章 老祖来接人   浓黑的雾气被徐天成身上的白光攻击过,忌惮的绕在徐天成的身边,它学乖了,只跟着徐天成,不伤他。   徐天成发现这现象,试探的朝雾气伸手,结果雾气直接避开他的手,往边上跑,徐天成又试探了几次雾气都避开他后,他就乐了。   “我大侄子的符有点东西哈!”   是真符没错了。   巷子最深处,摆放着两个装垃圾的大桶,没见其他东西,也没有其他路。徐天成走近的时候,闻到一阵恶心臭味,大桶里是嗡嗡嗡的声响。   他摀住鼻子凑近,瞳孔骤缩。   大桶里装的是一块块垒放的腐肉,腐肉上都是虫和苍蝇,嗡嗡嗡的声响就是苍蝇发出来的。   “呕!”   徐天成吐了。   后背发凉,心里恶寒,徐天成转身就要走,他兜里的小人跳出来,翻跃到装腐肉的垃圾桶盖子上,小腿用力的踩了踩,催促徐天成赶紧过去。   徐天成瞳孔睁大,“臭小子……”   徐家人来得快,跟着他们来的还有警局的人,进巷子里的几个警察都跑出去吐了,徐家几个兄弟面色难看,徐天成瘫靠在巷子口的墙壁上,有气无力,他身边还躺着个浑身发臭,脸上乌黑已经看不出面貌的少年。   “怎么样?”   “还有口气。”   徐家两兄弟带徐天成和臭小子去了医院,徐天逸的三弟徐天勤留下来和警察交涉。   老潘戴着手套,他翻着垃圾桶里的腐肉。   徐天勤摀住嘴,“如何?”   老潘翻了大半出来,“是狗肉。”   他顿了下,面色发冷,“下面的是人肉。”   告诉他这话的是他的鬼媳妇,老潘直起身,脱了手套仍在边上,出去巷子口吐的几个警察进来,老潘让他们立案调查。   徐天勤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案子,这些被切成块堆在这的腐肉透着不寻常,“这个巷子古怪,天成戴着符才能进来。我给你推荐个人,这方面对你有大帮助。”   老潘笑笑,对鬼的事,他还真有人选。   徐天勤,“我大侄子,拾参!”   老潘惊诧,“拾参?”   徐天勤也愣了下,“你认识我大侄子?”   两人一对信息,人也对上了,老潘错愕,“拾大师是你大侄子?没听说你们徐家有拾姓亲戚啊!你怎么攀上关系的?”   徐天勤快嘴回答,“我大哥的继子……”   两人相视一眼,相互伸手,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真诚道,“拾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往后都是一家人,找个时间大家喝一杯。”   “一定!”   附近的居民对长眠巷没有丁点的印象,更别说巷子里的腐肉了,这起腐肉案老潘没有一点头绪,他上门找拾参帮忙,就被告知拾参离开京都了。   老潘,“……”   心慌,怎么回事!!!   医院。   徐天成的表弟清洗干净后,骤然睁开眼睛,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他的心跳血压迅速飙升,医生赶紧实施抢救,但诡异的事,他的心跳只升不降……   眼看着这条线要把计算机给炸了,抢救的医生们满头大汗,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过这样诡异的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主任……怎么办?”   “在升上去要爆了……”   “血压也压不下来……”   主治医生没办法,只能下抢救室,摘了口罩,和徐家人说了里面的情况,徐家兄弟面色严峻,徐天成脑子里的神经反射性的弹起,掏出兜里的符塞到他三哥徐天勤手里。   徐天勤秒懂,进抢救室,将符塞到躺着的臭小子手中,奇异的是,臭小子的心跳和血压只瞬间就回到了正常在线。   医生,“……”   护士,“……”   **   回后背村,开的两辆车。   拾参和厉老五各开一辆。   古重身上有伤,就换了厉老五跟着。当然对于厉老五来说,他是将所有兄弟们打趴后,才争取到了这次下乡的机会。   从京都回后背村的大路上,古赋声还奇怪,他们回后背村不用瞬移符,今天居然选择开车走。   看眼拦路的一男一女,男人的长相和钮钴禄耶庆有七分像,他就明白拾参选择开车回去的用意了。   钮钴禄家的人在这等着呢?   拦车的两个二十来岁,穿着算时髦,看他们亲密的姿态应是对象关系。   “我包你们的车,去……宝贝,咱们上哪去?”   “……后背村。”   “对!包你的车去后背村,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钮钴禄多深从怀里的兜里掏出一沓钱,从车窗里递给拾参,“这些够不够?”他又警惕,“你别想狮子大开口啊,这些钱够你吃半年的猪肉了。”   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看到拾参和古赋声的长相,眼睛都直了。   拾参的手肘撑在车窗上,钮钴禄多深被他的气势震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你,你想干什么?”   拾参伸手,握住他手里的钱,“你不是给我钱?”   古赋声挑眉,重新打量车外的男女,这才发现他们身上跟着个东西。   钮钴禄多深尴尬,“是,是给你钱。”然后他的眼睛亮了,“你肯带我们去后背村了?”   拾参让他们两个上车。   钮钴禄多深高兴道,“你人挺好的,我刚刚对你凶了点,你别在意啊!”他转头,看到他对象脸上的花痴样,脸色大变,猛地将依偎在他身上的人推开,阴着脸,非常不高兴,“乌梅,你看什么?你觉得我长得没有他们两个好看?”   乌梅穿着七公分的细高跟鞋,被钮钴禄多深这一推,没有防备,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脚给崴了。   乌梅心里非常不高兴,但她也心虚。   自己的确是看到拾参和古赋声长得太好,看入了迷,她伸手抓住钮钴禄多深的手,撒娇,“你冤枉我!你最好看啦~”   钮钴禄多深哼了声,勉强没甩开她,他不敢瞪拾参和古赋声,就警告乌梅,“别再让我从你脸上看到刚刚那恶心的表情。”   他打开后车座车门,让乌梅上车。   乌梅非常顺从。   古赋声提醒钮钴禄多深,“你的祖宗没上车。”   钮钴禄多深下意识回嘴,“你祖宗才没上车……”   祖宗?   钮钴禄多深怀疑的看着古赋声,那眼神和防贼没两样,“喂!你刚刚说什么?我的祖宗?你眼花了?就我和我对象两人,哪来的祖宗。”   古赋声指着车门外,钮钴禄多深转头,车窗外五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钮钴禄多深,“……”   五张面无表情的脸怼在车窗上,钮钴禄多深吓得喊了两声”妈”,他往乌梅身边挤,“他他他他们是谁?”   哪冒出来的?   古赋声,“你的祖宗们。”   钮钴禄多深的脸都绿了,“不可能……”但话在嘴边,他又迟疑了,主要这五张脸有三张脸和他有七八分像,剩下两张也有四五分像。   就是长得比他老。   钮钴禄多深眼巴巴的望着古赋声,“那……那什么,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举双手,“我保证,我不认识他们,也没见过他们。”   车窗被敲响。   钮钴禄多深不敢动,拾参将车窗降下,敲车窗的老头用食指点着钮钴禄多深的脑门,“不孝子孙,老头跟了你一路,你就只顾着带你对象,把老祖抛脑后,你亲爹是哪个?”   钮钴禄多深,“……说,说不定我不是你子孙。”   老头伸手,将钮钴禄多深从窗口拽出去,五双眼睛看向乌梅,乌梅尴笑,忙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我,我自己下车。”   从车窗里被拽到地上的人一脸茫然,都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后面跟着的车里,厉老五降下车窗,喊了声,“嘿,小子,看这,坐这辆。”   钮钴禄多深干的事,他尽收眼底,就一个想法,这小子还挺”能耐”,能用钱包他拾少和二爷的车!   要不是冲小子这点,他都不会吱一声,让这小子上他的车!   钮钴禄多深,“!!!”   五个老头坐上车,拍拍驾驶车坐背,“小兄弟,劳烦了,上后背村。”   拾参重新启动车子,“五位刚从深山里出来?”   五个老头叹了口气,“可不是!我们几个都活成老怪物了,只能躲到深山老林过日子去。我瞧着小兄弟是特意在这条路上等着我几个老家伙的吧?小兄弟是修道人?”   拾参笑了声,“你老怎么确定我是来接你们的?”   坐在最中间,年纪最大的老头,“我们几个老东西跟了那小子一路,臭小子只顾着和他对象打情骂俏,连我们的影子都没发现,你这车开来,就停在我们身前,挡着我们几个要狠揍那小子的路,不是冲着我们几个老东西来的?”   “你这车,不一般。”   “小兄弟身上带着符纸吧?”   五个老头坐直腰杆,他们是活死人,但他们不懂风水算命这一术,对这类人,向来是敬而远之,这一回,若不是收到子孙后代的信,信中表明已找到能解他钮钴禄一族凤命的大师,他们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   拾参,“认识下,我叫拾参,后背村人。你们口中的那位大师,应该就是我了。顺便纠正一点,我是来接你们,然,是你们被其他东西盯上了,我答应过钮钴禄耶庆请求,自然不会让你们出事。”   五个老头是真没想到他就是拾参。   “你就是拾大师?”   “和其他大师长得不太一样!真是没看出来!”   “……拾大师啊,你说有东西盯上我们几个老东西?是要我几个老头命的?” 第249章 越辣越性福   五个老头后脖子上冒出蛇信子。   冰冷的眼瞳盯着拾参的后脑勺。   蛇身一圈圈的围在五个老头的脖子上,渐渐的勒紧。五个老头没有丝毫异样,他们还看着拾参,等着他回答他们方才的疑问。   古赋声面色大变,坐直了身体。   拾参伸手,大掌撑着古赋声的侧脸,不让他回头看后车座里五个老头脖子上缠着的蛇。古赋声勉强忍住想回头的冲动,鼻尖是拾参身上的味道,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   “是……蛇?”   “蛇魂。”   还是五色蛇,这邪东西,可难得见到。   古赋声从车里找了眼罩,遮住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往座椅下滑了下,拾参看他一眼,笑了。   小聪明,知道给自己找舒服的状态就好。   “好好睡一觉。”   “嗯。”   五条蛇魂勒紧老头的脖子,朝拾参吐蛇信子,慢慢的朝拾参的座椅爬过去,嘶嘶嘶的声响在拾参耳边响着。   拾参抬手。   五条蛇顺势攀上他的手腕,乖巧的绕成圈,蛇头撒娇似的蹭蹭拾参的手腕,噌完,五条蛇就懵了。   冷眸茫然的望着拾参。   似乎想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不是应该咬死他的吗?   车外是一声清脆婉转的笛音。   乖巧的五条蛇瞬间变得狂躁,蛇头竖起,朝拾参的脖子攻击,拾参用灵力绑住五条蛇的七寸,五条蛇仍然狂躁的扭身体甩尾巴,但脑袋却乖乖的,不敢动。   清脆婉转的笛音停顿片刻,紧接着是汹涌的急切。   拾参凉凉的笑了声,手里的蛇身骤然被灵力斩断,黑气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噗!   远处的高山坡上,立在树梢的白影喷出口鲜血,染红了唇边绿色的笛子,白影纤细白皙的指尖发抖。   “不可能……”   她的蛇灵,不可能有人能杀她的灵蛇。   白影脸上戴着白色面纱,她握紧笛子,漂亮的眼眸是仇恨,五色灵蛇是她的契蛇,而现在这条契约被外力强硬斩断了。   她的五色灵蛇……   手中的笛子化成一道光消失在胸口,白影朝山下的车追了上去。   拾参掏了张黄符拍在方向盘上,让车自己开。   白影落到车顶上,车里充斥着她的五色灵蛇气息,白影邪气暴涨,车上所有人的性命也难低她的灵蛇,她要炸了车让他们所有给她的灵蛇陪葬。   古赋声睁开眼睛,要把眼罩摘了,拾参在他的头侧摸了摸,“你睡。”   古赋声怎么可能睡得着,摘了眼罩看向车顶,“是……蛇的主人?”   拾参,“不重要的人。”   古赋声看他,视线撞到被灵力困住的蛇头上,他的瞳孔微缩,移开视线避开蛇头,目不斜视的看着拾参的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看拾参的神色,猜测,“是认识的?”   拾参摇头。   人,他不认识。   但,这笛音,倒是他的老朋友。   应该说是老仇人了。   古赋声,“……”   车顶盖往下压,看来对方气场不弱,如果今天开车的是普通人,这辆车早就被炸成粉末了。   拾参掌心运转灵力,随手朝车顶一顶,直接将站在车顶往下压势的白影送上了天。   白影,“……”   车顶灵力扑来的瞬间,她就觉察到要不好,拼了全力闪躲,也没能躲过被震飞的命运。   五个蛇头嗖的藏到了拾参座椅下,不敢动弹。   后车座五个老头眼前都是黑雾,他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喊拾参,也没听到应答,他们没有心脏,体会不到七窍情绪,只能静静等着黑雾消失。   白影如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跟在后面的车里,钮钴禄多深看直了双眼,他坐在副驾驶位置,白影从天而降落到前面的车顶,到毫无预兆又飞走了,他看了个全过程。   “兄,兄弟,大白天见鬼了?”   厉老五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自信点,白天不见鬼,见鬼在深夜!”   钮钴禄多深,“……”   厉老五心里得劲,这对他来说都是小场面了,大大小小的鬼和妖甚至土地神他都见过,就这?   都不够拾少一巴掌扇的。   两辆车开始加速往前,厉老五好心情的吹着口哨,跟着拾少和二爷,果然够刺激。   震飞的白影砸到了山坡上,内腑伤重,白裙被树枝扯破,白皙的大腿上有交错的血痕,面纱掉落在脚边,漂亮的双眸露出惊恐,双手摸上变得苍老如枯树皮的脸,嗓音嘶哑,“我的脸,我的脸……”   咕咚!   在不远处背着柴火的中年男人火辣辣的盯着在白裙下露出来白嫩长腿,喉结滚动,手里的镰刀掉在脚边,“姑娘,哪里伤到了?我帮帮你。”   白影的双手捂着脸,惊恐的眼眸里迸出骇然的亮光,娇媚道,“我的脚崴了。”   男人搓着粗糙的双手,他贪婪欲望的双眼打量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奸笑着扑上去,“脚崴了啊,我来背你啊。”   白影笑了,“好啊。”   只片刻,山林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   王春梅挑着畚斗回家,明天准备倒三层楼的楼板,她挑了五十担沙上楼,就被徐天逸赶了回来。   徐天逸的长相和气势,和张发祥几个就不是一路人,让他挑水泥沙土这种粗活,就是委屈了他,王春梅也觉得看不过眼,偏徐天逸自己要干。   回到家,将畚斗放到院子墙角跟。   洗了手脚,去厨房拿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将身上的尘土拍干净。   齐先见采了半框的草药回来,摊在簸箕上晒水分,和王春梅说,“这两天你就在咳嗽,让你多穿衣你也不听,晚上吃好饭,煮些中草药降降火。”   王春梅系上围裙,“不忙活了。我这上火喝凉茶喝不好!你老看着吧,等这两个混小子回来,我这心火就败了。”   齐先见笑了。   拾参和古赋声离开十几天,没点音讯,的确让人着急上火。尤其是这两天,王春梅的脾气大了不少。   动不动就能听到她拔高音量怼人的声音。   在拾家生活后,几个老头对王春梅的秉性也算了解,倒是认同了她担心拾参和古赋声着急上火的情绪。   “不必担心先生。”   他这话,说了也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儿行千里母担忧!   拾参就算厉害到没人能伤到他,在王春梅眼中,也只是个普通儿子,出门在外,总是会担心他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吃饱穿暖的。   王春梅语气发凉,“等他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离家之前,说好出门两天就回家,这都多少天了?这两混小子还知道回家的路吗?   王春梅做饭的时候,徐天逸挑着水桶回来,徐老背着手晃悠悠的跟在他身后。   他这个大孙子,是他徐家的骄傲,在徐天逸来后背村之前,他连锄头长什么样估计都不知道,而现在,来后背村还没满一个月,脸黑了,手脚黑了,卷着裤脚干活的劲儿,越来越像一回了。   徐老还算满意。   徐天逸不用回头,也能知道他爷爷此刻想的是什么,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徐天逸无奈。   不过……   留在后背村,他也乐在其中。   爷孙走进院子,厨房里飘出浓香的饭菜味,徐天逸最期待也是最享受的,就是此时了。   回家,有人等着他,为他洗手做羹。   这份幸福,是他来此之前,从不敢想的。他曾以为,以他徐家的家世,他的婚姻必定是门当户对,他的妻子会是大家闺秀,他的婚姻最好不过相敬如宾……   徐老拍他的后脑勺,“臭小子,想什么呢?”   这眼神就不对劲。   徐天逸含笑,“晚上吃什么。”   徐老让他进厨房帮他媳妇烧火做饭,“回家就知道吃,帮你媳妇做饭去,你媳妇这几天火气大,你是她男人,去劝着点。”   徐天逸眯了眯眼睛。   他……其实不太想劝,这几天他媳妇脾气越大,他就越性福。当然这个发现,他不是没有根据的,而是经过几个晚上的试探和实验得到的结论。   “徐天逸,抓两捧辣椒给我。”   “来了。”   齐先见坐在晒草药的簸箕旁看医术,徐老凑过去,两老头听着厨房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喊声,都笑了。   拾家吃晚饭的时间比村里其他人家要早点,张发祥几个下工回来,没见院门就被辣椒呛了,这两天,王春梅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炒青菜都舍得放七八个辣椒下去,后背村的人都能吃点辣,但不噬辣。   张发祥,“参小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其他人无奈,“谁知道!”要知道,王春梅还能顿顿给他们做辣吃?   几个人想想这两天拉伤的屁股,叹了口气。   他们和也王春梅提过意见,让她少放点辣椒,结果王春梅自己吃得挺欢的,“辣吗?没辣味啊!都是大老爷们,这么点辣都吃不了?不爱吃打包回去给你们婆娘吃。”   听听这话,谁还敢有意见!   桌上青红一片,炖猪脚里都是红彤彤的,飘在表面的是辣椒油?   王春梅打了饭,“我刚炒的辣椒油,你们回去的时候,都捎上半罐给你们婆娘带回去,下饭。”   张发祥,“!!!”   其他人,“……” 第250章 老祖娘怀了   “哔哔!”   车喇叭声在门外响了两声,吃饭的人齐齐愣住,下意识的往院子外看。   “参儿。”   王春梅是第一个扔了筷子往外跑的。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跟了上去。   拾参和古赋声下车,后车座的五个老头跟着下车,王春梅在院子里喊上了,“你还知道回来?啊!家门口朝哪个方向开,还记着吗?两个混小子……”   王春梅突然如被抓住脖子的鸭子骤然收声。   拾参,“娘。”   古赋声的视线从跟着王春梅身后出来的人身上移开,到嘴的称呼改成了,“……梅姐。”   转头和拾参相视一眼,笑笑。   王春梅脸色怪异,她往后退了一步,从头到脚打量拾参,“……儿子,你长大了?”   这高大的身形,有鼻有眼的样子,她都不敢认了。   跟着出来的其他人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拾参。   这,变化也太大了。   拾参,“出门吃得多,长得快。”   王春梅才不信他胡扯,她走到拾参面前,现在她踮起脚尖才能勉强摸到他的脸,她有些愁,“儿子啊你才十六岁,你……你看看哪个村的小伙子,十六岁能长成你这样的?你后爹三十三吧,也没你块头高大。你吃什么了?不怕把你娘吓死?”   她倒是不怀疑这是她儿子,拾参就算长高大了,脸也是这张脸,只不过比出门前的那张少年脸更成熟有味了。   拾参单手握住她的肩膀,“娘你多看两眼就习惯了……”他的脸色骤变,猛地看向他娘的肚子。   古赋声也觉察到了,王春梅小腹里多了生机,他看向徐天逸,眼神略复杂。   他们出门一趟,回来就有弟弟或妹妹了?   他能体会拾参现在的心情,不过……也算是好事一件?   徐天逸也是人精,虽然他也震惊于拾参的改变,但被拾参和古赋声两道冷厉的目光锁定,他就不免多想了。   铺捉到他们的视线停留在王春梅的肚子上,徐天逸的眼皮狠狠一跳,他屏住呼吸,往王春梅身边走的时候,都是同手同脚的。   “你……”   王春梅将他挡开,一脸莫名其妙,“挡着路干什么?你们也是,都回去吃饭,杵着肚子能饱?”   张发祥几个盯着拾参,吃什么饭啊!拾参现在的长相都让他们震惊了,哪有心思吃饭。   王春梅翻白眼,爱吃不吃。   她拉着拾参的手反复看,现在这只手比她的大了不少,她的手放在他手心,还显得娇小了,“诶,儿子,你的手有你爹的大了。啊,你是真长大了啊?出门一趟你怎么就长高大了?没道理啊!”   她完全忘记了,在拾参回来之前,见天的念叨着等拾参回来,要好好训他的事。   现在她全身心都在拾参变了个大样这事上。   王春梅拍手,“回来的时候去你大伯家没有?你大伯知道你长这样,准得被吓到。”   拾参手中的灵力钻到王春梅的小腹,在她肚子里的生机处盘旋,王春梅舒服的摸着暖烘烘的肚子,打了个哈欠,喃喃,“真舒服啊……”   徐天逸跟在身后要开口,被古赋声阻止了,徐天逸回头看向古赋声,“……古二爷?”   他这称呼……   古赋声,“都是自家人,喊我赋声吧。”   王春梅喊他小声,其他人,他是不接受的。   徐天逸没见外,他和王春梅是实名夫妻,古赋声和拾参也是夫妻,就算是他的半子,在叫古二爷,的确不合适,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些称呼辈分上,只忐忑道,“赋声,我媳妇是……怀孕了?”   古赋声点头,徐天逸脸上的肉眼可见的喜色,古赋声提醒他,“生机浅,时间应该很短,你多注意。”   徐天逸,“呵呵,呵呵呵。”   古赋声看他这傻气的样子,有些好笑,主要是徐天逸的气场强,这样的傻气表情就难以想象能在他脸上看到。   齐先见和徐老原本是跟在拾参和王春梅身后,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古赋声和徐天逸的话听了个正着。   两人愣住。   相对于徐老的激动,齐先见是诧异,他还真没想到王春梅有了身孕,主要是他们成婚一个月都没有,谁也不会去想王春梅有身孕的事,在晚饭前他还想着让她煮中草药喝,还好,王春梅前两天咳嗽他没开药……   徐老,“我要有曾孙了,哈哈。”   齐先见,“……”   院子外,是钮钴禄祖孙一阵激动洒泪的认亲现场,厉老五卸东西,搬到院子,他不着痕迹的打量拾家,进来院子他就感受到了,这里的气场和京都院里是一样的,都很舒服。   **   拾参和古赋声回来了,再加上钮钴禄一家几个祖宗,晚饭变得热闹,王春梅又去炒了几个下酒菜,徐天逸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紧张,是不赞同王春梅去炒菜的,王春梅不耐烦,“你干什么?我不炒你去炒?”   徐天逸苦笑,他要是会炒菜,他就去了。   王春梅将他推开,徐天逸帮忙烧火,她还嫌弃碍事。   徐老也操心他的曾孙,齐先见让他别多话,王春梅有孕的事,没几个人知道,而且满打满算的时间里,月份也还小,只要不做重活,不会有事。更何况拾参都没说话,别瞎操心。   提到拾参,徐老就被说服了,还觉得他孙子的确碍事。   厉老五有眼色,会来事,三两口酒菜就和张发祥几个称兄道弟了,一碗酒下去,后背村也摸清了个大概。   “村里的老人提起来,说是村里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死了几个人,过几天要开祠堂祭祖。”   “说来也是,这段时间村里就不太平,是该祭祖。”   “要我说,还不如中元节那天祭祖好……”   祭祖?   后背村有两大姓,两大姓的祠堂的分开的,祭祖是两个一起?拾参还是十岁以前到过拾家祠堂,他亲爹死后,他和他娘被他奶分家出来,之后的几年里,拾姓的族亲就默认了不许他去祠堂了。   他是无所谓,在他的印象中,祭祖是个繁琐的麻烦事,一跪就是半天,他还不愿意去呢。   王春梅嫌弃,“这事儿是张老头提出来的,上回叶队长来村里选书记,拾家和被选上了,张老头这些老一辈的人就不舒服,整天盯着拾家和,张毛子的婆娘廖秀死了……哦,参儿你还不知道吧,廖秀死了,就死在田地里,张毛子还想赖上娘。”   王春梅嗤笑,“那也要他能赖得上。”   拾参点头,“我知道。”   王春梅不想提廖秀,提到就犯恶心,她接着说,“她死了后,张老头就站了出来,说村里运势差,得祭祖。张姓里张老头是辈分最高的,他开了口,其他的老头跟着附和,张发根个没用的,就安排好了日子。张姓要祭祖,张老头就管到了拾姓上,让拾家和安排好……”   拾参,“……呵!”   古赋声觉得奇怪,“既然是两姓的祖宗,他是张姓能左右拾姓的?”   王春梅摆手,“都以为人老为尊,就是个臭不要脸的。”   古赋声,“……拾姓也有辈分高的老人?他们都听张老头的?”   张发祥是张姓,这事他没有发言权,拾吴才插话,“我听我爷爷说,张姓要祭祖,我们就得一起,不然,就是亏了祖宗。”   其他人几个还认同。   拾参和古赋声相视一眼,觉得拾姓的老头们要挺好笑的,王春梅曾经提过拾、张先祖的过往,这里面要说没点猫腻,他们是不信的。   他们喝酒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来的是张发根两夫妻和拾老头两夫妻。   拾参回来村里,这两夫妻上门来”联络感情”的,张翠芬看拾婆子的眼神,就很怪异,她和王春梅的脾气有八分像,也不算个能藏得事的,高兴不高兴都摆在脸上。   “参儿奶,知道参小子回来,上门来蹭饭吃呢?”   拾婆子这段时间完全像是换了个人,她现在不会和人怼了,也不会乱作乱喊,每天都能扛着锄头和拾老汉下地,虽然……干不了多少活,但她这番改变,也让不少婆娘和汉子们刮目相看了。   当然,背地里还是笑话她的话比较多。   拾婆子笑笑,“参儿能留我吃口饭,我就高兴。”   张翠芬呵呵两声,院门是徐天逸来开的,原本是王春梅要来,被他抢了先,看着门口的四个人脸色微冷,毫不客气,“你们有事?”   张翠芬抢话,“有!没事上门干什么?参小子回来了?我找他问问事。”   徐天逸让他们进来,关了院门。   拾老头和拾婆子走在后面,他拧着老脸,“我就说不要来,你还不听。”屋子里坐满了人,满院子酒香味,就知道他们还在吃饭,他们夫妻上赶着来,不是来蹭饭吃是什么?   拾婆子,“你回去,我没拦着你。”   拾老头不说话了。   拾婆子没理他,拾参无论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最显眼的那个,拾婆子看到拾参的时候,老脸狠狠的颤了两下。   上辈子,她到死,也没见过拾参是现在这个长相。 第251章 一起洗澡澡   王春梅看到拾婆子,脸皱成疙瘩。   “你来干什么?”   拾婆子有些手无足措,这段时间,她没少和王春梅搭话,就是想弥补她之前做的恶事,也是真心想要赎罪,只是王春梅对她成见太深,总误会她想干坏事,闹得尴尬。   拾婆子拉住拾老头的手将他往外拖,“我,我来看看参儿,看他好好的回来就放心了,走了,走了,就回家。”   拾老头看眼满桌的菜,咽了口唾沫,对拾婆子有了怨气。来,也是你要来的,走,也是你要走的。   王春梅被拾婆子弄胡涂了,拾婆子就来说这句话的?   老两口走下院子的台阶,拾参把人喊住,拾婆子攥紧了拾老头的手,眼巴巴的望着拾参,语气有些急,“参,参儿,奶没坏心,就是来看看你……”   拾参现在的样子,她不敢直视。   拾参笑笑,疏离客气,“我知道。”   他这个奶奶是重生回来的,只要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就不会在找事,想赎罪、想和他娘修复关系是真的,只是来看他也是真的。   拾参让厉老五拿礼盒。   是京都带回来的。   厉老五拿了三份,王春梅盯着拾婆子的目光犀利,拾婆子忙摆手,这礼盒她不能要,拾参让她提走,“你和爷一份,给二伯三伯一份。”   拾卫南的这份,是看在拾壹的份上给的。   拾婆子,“……成!奶拿着!”   她想着太客气了,关系得越走越远,亲人间客套话不要多说,往后家里有好东西,她也能惦记着拾参。   礼盒是有份量的,老两口拎走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   张翠芬撇嘴,和王春梅说,“参小子爷奶真是会做人,咋的?你还真让参小子回去亲他们一家子?”   王春梅啐了她一口,“你闭嘴吧!我又不是没脑子,老婆子要敢和我抢儿子,你看我不撕了她!我儿子的东西,他乐意给两老口我拦着做什么?给他们就是了!也免得有那祖坟缺德冒烟的,骂我儿子不孝!张翠芬,你上我家来干什么?不是来蹭饭吃吧?”   张翠芬伸手,在王春梅的手臂上轻轻捏了下,“我少你这顿饭是吧?吃饱了来的!说正经的,祭祖的事,和参小子说了没有?他怎么说?咱们村真撞鬼了?”   徐天逸拿了两副碗筷出来,给张发根和张翠芬倒上酒。   夫妻两喝了口酒,对拾参现在的长相也是惊疑不定,拾参明明坐在他们对面面,张翠芬也不敢直接去问拾参,而是拉着王春梅说话。   王春梅,“说了!你怕什么?没做亏心事,还怕有鬼找上门了?”   张翠芬,“……”   拾参看着张发根和张翠芬印堂的黑气,笑笑,“想祭祖就办吧。”   有他这句话,张发根才松了口气。   现在毕竟是破四旧时期,后背村已经好几年没办过祭祖了,他担心操办后,会引来麻烦,要是给他们村扣一个宣传封建迷信的大帽子下来,还不是得他出面背锅,既然拾参可以祭祖,那他就能放手去准备好。   只是现下的环境,想要按照族制里的规矩来祭祖,他是难办到了。   男人们喝酒讨论上了祭祖。   拾参和古赋声对祭祖没兴趣,喝了两杯,回房。半个多月没在家,被子里是干爽阳光的味道,他们没在家,王春梅隔一天就把被子抱到院子里晒,今天刚晒过,被子里阳光的味道才比较重。   古赋声从行李袋里拿衣服,把睡衣放到床铺上,“不洗澡?”   拾参斜斜靠在床头,“洗。”   古赋声拿了两条平角裤,他们现在的身形差不多,穿的衣服都是一个尺寸,只平角裤会差个号,将衣服整好,拾参还斜躺着,古赋声疑惑,“不是去洗澡?”   拾参懒懒的嗯了声,乌黑的长发散在胸膛,“等你。”   古赋声,“你自己去。”   拾家的洗澡间没有京都楼院里的卫生间方便,这里洗澡只能用大桶装水,洗战斗澡。拾家算好的,能有个独立的洗澡间,村里很多人家,是直接在后院露天冲澡的。   “一起洗。”   拾参微挺腰,抓住古赋声的手,一用力,古赋声顺着拾参手上的力扑到他的身上,下一瞬两人消失在房间。   在书桌上鱼缸里的何罗鱼呆呆的望着空荡荡的床铺,噗,吐出鱼泡泡,鱼尾狠狠的甩了两下,水花四溅。   拾参和古赋声回房不久,酒桌也散了。   徐天逸笨拙的收拾碗筷,王春梅挽起袖子,她就见不得徐天逸收拾碗筷笨手笨脚的样子,看了闹心。   “你把碗筷放着,摔破了我的碗我还闹心。”   徐天逸失笑,“不会摔破。”   王春梅,“你说了不算。”   徐天逸看她窜来窜去的样子,眼眉直跳,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道,“你走慢点,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王春梅还不知道她自己怀孕的事,他也没说,古赋声说了,日子浅,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王春梅让他站到一旁,别碍事。   徐老和齐先见在院子里纳凉,两老看着小两口拌嘴,会心一笑。   “都是成双成对了,挺好。”   “咱们这把老骨头,也就看着年轻人过的好能舒心些。”   齐先见打量徐老,难得调侃他,“上回找你的舞霜霜姑娘……”   **   公鸡啼叫时分,拾参抱着古赋声从灵泉里出来,古赋声如烫熟的虾,浑身红彤彤的带着湿意,透着暧昧和性感。   古赋声沾枕,被床上的冷意冻了下无意识的哆嗦,拾参用灵力暖好被窝,古赋声发出舒服满足的鼻音,整个人往被窝里钻。   拾参失笑,给他盖好被子。   床上的衣服是古赋声亲手准备的,一套白色运动装,拾参穿好衣物,长发设了幻术,变成了寸头。   隔壁的院子里传来咀嚼的声响。   拾参双手抱胸,站在院墙上,他浑身上下透着餍足的气息,懒懒的看着钮钴禄家的几个老祖宗咀嚼恶魂。   五个老头察觉到拾参,他们抹了把嘴,冒着绿光的眼睛闪烁着异光,解释道,“拾大师,我们几个上百年吃没吃恶魂了,这个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他们围着的中间,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魂魄跌坐着,魂魄已经是痴傻的,拾参眉梢微扬,是已经瘫在床的前书记张发本的魂魄。   的确是个恶魂。   拾参移开视线,算是默许了五个老头的作为。   乌梅是起来上厕所的,张爱国家没有独立的厕所,大晚上她害怕去后院,正好前院里有个箩筐,她就用箩筐做遮挡物,躲在前院的墙角跟里尿尿。   然后,她亲眼目睹了五个老头啃噬肉的场景,吓得失禁。   她以为只要她忍住不出声,就能躲过去,绝对不会被发现,拾参喊她出来的时候,她满心的绝望。   乌梅用箩筐挡住自己,发抖。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五个老头盯着她,对后代钮钴禄多深的对象,他们五个都没有好感,这姑娘身上总有股令他们讨厌的气息。   “拾大师,她看到了,就要死。”   乌梅惊恐,往后退,她疯狂摇头,“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多深,多深救我,多深……”   她的喉咙被一股无形的力掐住,乌梅的脸涨红。   拾参突然扬手,从乌梅胸口掏出一根通体碧绿的笛子,乌梅知道败露,气息瞬变,惊恐的双眸发红,满眼仇恨的盯着拾参,“尔敢。”   她的五指成爪,朝拾参攻击,欲夺回她的笛子。   拾参玩转笛子,灵力将笛上两个空炸裂,乌梅浑身一震,目赤欲裂,咆哮,“啊,我的欲笛!”   乌梅发红的眼睛盯着被毁了的笛子,她猛地盯上拾参,眼角边盘旋着黑气,“我要你死。”   拾参不屑,“就凭你?”   乌梅大叫一声,身上的衣物炸开,是一身白衣,窈窕仙身,凌空而立,手中的绸缎指着拾参,男女混响的声音能摄入心魄。   “哼!我的五色灵蛇也是丧命你手,今日就算我死,我也要让你死无全尸。”   拾参皱眉,扬手将她困在结界中。   乌梅仰头哈哈大笑,“你以为有这结界,就能护着这个村的人?哈哈哈!这世间能躲过我神音功的,只怕是还没现世,小子,我要让整个村的人给你陪葬,受死吧。”   她的笑声猛地收住,手里现出两个铃铛,笑容诡异,“你毁了欲笛有何用,我要你命的东西在这。”   她旋转手腕,晃动了两下铃铛。   叮当!   清脆如刃的声音震开。   拾参脸色猛沉,用灵力将五个老头扔出结界外,然而铃音太快,从结界的细缝里钻出去,将院墙炸了。   拾参反手,把铃音镇压,铃音在拾参手心消失,原本得意的乌梅瞪大眼睛,她暴怒,“不可能……”   世上没人能躲过她的神音功的。   乌梅调转身上的力量,催动铃铛,阵阵铃音又急又猛的朝拾参和结界攻击,只是这些在拾参眼里,不过尔尔,铃音不但没有伤到拾参,反而更像是被他”驯”服了……   乌梅不甘心,不管不顾用上全部的力量,铃铛疯狂震动。   砰!   铃铛断了。   乌梅一口血喷出来,被铃铛震伤,身上力量消失,从空中跌在地上,她的七孔流血,身上的白衣瞬间成了血色…… 第252章 神音铃作祟   拾参徐步走到她面前,女子面容枯老,用铃铛的五指粉碎,另一手朝拾参伸,“救,救……”   拾参俯视,不咸不淡道,“神音寺。”   女子流血的瞳孔凸起,震骇,“不……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知道神音寺。   神音寺隐世上千年,行走人世从不会留下声明,他绝不会知道神音寺。   拾参弯腰,捡起地上的铃铛,用灵力将断裂处复原,女子知道要不好,想逃,但她已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根本无处可逃,频临绝望时,身体里的潜能力量爆发,厉声吼,“你既知道我是神音寺的人,就放了我……”   叮当!   短促的铃音如雏凤展翅,将女子炸成粉末。   连同她的魂魄,化为乌有。   拾参耳边的发梢随音震动,唇边的笑意令人发怖,通体碧绿的笛子断成两节砸在女子躺过的地方。   咚……咚……   铛铛铛滚到一旁。   “神音寺!”   呵!你的祖师爷忘记告诉你,遇拾参者才是横避之!   晃了晃手中的铃铛,结界如疾风震动,拾参眸色冷淡,神音寺的东西,也就这玩意能看了。   “我的墙……”   “谁!又是谁把老娘的院墙弄塌了!”   王春梅是被院墙轰塌的声响震醒的,她外衣来不及穿,踢踏着鞋跑出来,看到整片院墙塌成了废墟,整个人都爆了。   她脱了鞋抓在手上,站在院墙前,大声喊张老实,“院墙塌了你还睡得着风啊!你出来……哪个缺德冒烟的犊子拆了我的院墙……”   徐天逸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抓着王春梅的手,“小声一点……”   昨晚他就没睡好,齐老说三个月以前,孩子都容易出事,咳!以至于做完媳妇想做,他都不敢动。   王春梅没理他,爱国奶醒了,看到塌了的院墙,也惊了,忙去把张老实喊起来。   拾参撤了结界。   “娘!”   王春梅满脸狰狞,看到拾参脸上的表情就滑稽了,“参儿?你在张老实院子里干什么?”   拾参指着塌了的院墙,“我不小心弄塌的。”   王春梅,“……?”   眼睛都瞪溜圆了。   “你和娘说笑呢?天没亮你不睡觉,跑出来弄塌墙做什么?”   拾参,“打架。”   王春梅的眼皮跳了跳,就想到鬼身上,爱国奶和张老实从屋里出来,爱国奶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王春梅瞬间拔高声音喊,“爱国奶啊,院墙自个塌的,我让老徐重新垒上,你们别操心了啊!”   趁着这娘两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王春梅赶紧找拾参招手,“杵着干什么?回家烧火做饭。”   拾参笑了。   他踩着废墟的墙走到王春梅身边,王春梅抓着他的手,压低声音,“你可真是,要把娘的心脏病给吓出来!下回你要拆院子拆房可得提前和娘说!娘好歹不骂缺德冒烟的犊子……诶!算了算了!骂过的都不作数!”一回头,徐天逸还站在废院墙前,“站着做什么?天色还早,走走走,回去睡觉!”   徐天逸,“……”   呵!   爱国奶和张老实,“……”   娘两茫然的对视一眼,“娘?院墙不用我们垒?”   “春梅说是!院墙是咱们两家的,也不能都让她干了,你也得帮忙。”   “知道了。”   娘两看到钮钴禄家的五个老头坐在院子墙角跟的地上,她也没敢问他们五个坐在地上干什么,钮钴禄一家八男一女在她家借住,可能是觉得睡不下?   爱国奶不多事,去厨房做饭了。   王春梅在婚后,小孙子就抱了回来,她自己带着睡,刚两天孩子不习惯,还会哭闹,好在有羊奶,勉强带过来了。   拾参回房。   古赋声醒了,靠在床头,“出什么事了?”   拾参掀开被窝,双腿缠上去,“跟着钮钴禄家五个老头的女人找来了。”   他将铃铛给古赋声,铃铛小巧,用彩色的绳子绑着,古赋声摸到铃铛里面有凸起的字体。   “神音铃。”   拾参的身体滑下,双手枕头,“嗯!神音寺里的小东西!能摄魂震魂杀魂,不错的法器!”   他和神音寺有仇怨。   想当年他还是金丹老祖的时候,和师兄弟们下山历练,总能碰上几只臭苍蝇,这些苍蝇里就有神音寺的弟子,神音寺的人做事风格狠辣,为达目的和私欲,不折手段。   他历练的时候,运气向来不错,神音寺的人就盯着他想从他身上抢夺宝物,甚至想要他的命,反而被他击杀了不少人。   神音寺折损弟子后,对他当然不会善罢罢休,修真界最老套的套路,打了小的,来老的!只不过神音寺里的所有老家伙一起找上门,也没能从他身上找回场子……   反而让他给狠揍了一顿!   拾参似想到厌恶之事,“自那之后,神音寺的人不会在和我正面起冲突,他们是藏在身后,做些丧天良的事。”   有部分还是打着他的名号做的。   那时候,他要躲避卵嘘的追杀,所以无暇顾及神音寺……   等他腾出手来找神音寺算账的时候,神音寺反而销声匿迹了。   “师兄们说,神音寺的消失有老家伙的手笔……”   古赋声握住他的手,不想在听神音寺的事了,他将铃铛放到拾参的手心,拾参把玩着,“不想要?”   古赋声摇头,“我用不上。”   拾参笑笑。   这小东西还是不错的,放到修真界,保不准很多人来抢夺。能摄魂的法器很多,但能杀魂的法器,是不可多得的。   拾参将铃铛扔进储物袋,搂着古赋声扯过被子,“睡觉。”   古赋声笑笑。   他原本还想问这人跟着钮钴禄家几个祖宗的动机是什么,既然青年说睡觉,那就再说吧。   **   大清早,拾家院门口不少探头探脑的人。   都是扛着农作物下田干活的,拾家门口停着两辆车,村民们知道拾参回来了,都是特意绕过来看热闹的。   “我昨晚上远远看过一眼,好家伙,参小子长个头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也听说了。”   “怪不得人能掐会算,长个头都比其他小伙子快。”   “啧!王春梅是真有钱了,看这两车,你们见过没有?不比去镇上的班车好看?”   “是好!”   “我听村长说,咱们村的祭祖定下了,说是参小子定下的,真能祭祖?我可不想被抓去劳改。”   “劳改个屁!参小子说的能有差?”   三三两两的男女争论着往田地里走,厉老五坐在车里,听了个大概,他下车,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往这条路走的村民看到他,对陌生人总是带着戒备的。   厉老五吐了口烟圈,不少村民脸色都变了,低着头走得飞快。   厉老五嗤笑。   这个村里的人,还挺有意思。   王春梅系着围裙走出来,乐呵呵的,“昨晚睡不好吧?今天在院子里在搭个屋子,就有地方睡了。”   厉老五两指头掐灭烟,“睡得还不错!”他昨天没找到机会好好认识王春梅,她是拾少的亲娘,他由衷的敬佩,“您之前托古重介绍客户卖人参,我接手这事,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我把人参送走。”   王春梅两眼亮了,“找到买的人了?”   她让厉老五跟她去放人参的后厨,人参都放在橱柜最下面一层,王春梅拎了半大袋出来,“卖这些。”   其他的人参留给参儿后爹。   厉老五,“……”   这,半大袋都是人参?   他解开袋口,拿了两颗人参出来,脸都木了。   什么时候百年份人参能用麻袋装了?   太侮辱药商了!   王春梅以为没那么多人买,“没人要的你送回来给我就成。我也不知道这一根人参得卖多少钱,你看着收吧!”   厉老五,“……”   暴击!   拾参和古赋声起床后,感觉到厉老五不太正常的神色,两人也没搭理他,洗漱,厉老五倒是抓了两把头发,忍不住了,“拾少,你这……人参……”   拾参指着后院。   厉老五眼皮一跳,“后面?”   拾参,“你去翻翻萝卜地。”指不定还有找到一两根漏网之鱼。   厉老五一个健步往后院跑。   “啊……”   隔壁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王春梅拿着锅铲的手抖了抖,拍了拍受惊的胸口,“要死!大早上谁冒出来吓人的?”她回头,看着拾参高大的身形,叹了口气,“参儿,娘看着你现在这身板,总看成是你爹……”   烧火的徐天逸抬头,视线在王春梅身上掠过,落到拾参身上。   身高腿长,肩宽腰窄……   气势比他强!   徐天逸瞬间有了危机感,拾参的亲爹真长这样的?   拾参顺着徐天逸的目光直视,两人目光相触,拾参眼眸里带着火花,徐天逸愣了下,拾参挑起唇,淡淡道,“娘!你有身孕了!”   王春梅,“有什么身孕……”   她啊了声,忙朝拾参走过去,拔高的声音满是惊喜,“你说哈?我怀了?你要有弟弟了?没骗你娘吧?”   拾参咧嘴,“半个月了。”   王春梅太高兴了,她真是盼什么来什么,“我就说我最近怎么老觉得心火大,当年我怀你的时候,要是心火大,动不动和你爹发脾气!嘿!这回指定是个弟弟!”   拾参笑笑没搭话。   徐天逸懵了瞬,他还决定等过段时间,在把这事告诉他媳妇的,怎么就让他继子给捅出来了? 第253章 能死盼早死   王春梅拍拍肚皮,“当年你爹就能干,我们成婚没多久就有了你。你后爹也不比你爹差,刚结婚就有了。”   对这点,王春梅非常满意。   拾卫北死后,她当寡妇没找男人,现在找个男人在家,不就是要再生个娃给拾参当兄弟妹妹的?能这么快就怀上,她对徐天逸当然满意。   做饭的时候哼着歌。   徐天逸,“……”   有点憋屈。   拾参笑容里透着坏,“娘,后爹该回家了吧?这回我去京都,小叔叔喊我上徐家,我没去。”   王春梅切地瓜放到饭蒸下蒸,“喊你去徐家了?是该去认认门!”她拧眉头,看向徐天逸,话是和拾参说的,“你后爹也该回去了。”   徐天逸就不是能留在农村里和她生活的,他也不是能上山下田干活的料子,他总得有自己的事干!现在她怀上了,用不到徐天逸,可以回去忙他自己的。   徐天逸,“……”   眨眼就被这母子两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他慎重道,“家里的事有几个弟弟,无需我操心。现在你怀上了,我得护着你和孩子。”   王春梅,“我用不着你护着……”   徐天逸坚持,“你怀上了我敢回去,爷爷得打断我的腿。”   钮钴禄多深只穿了个裤衩,惊慌失措的跑进来,指着身后话都说不全,“死,死了……”   乌梅死了!   就死在他的床上!   想想睡一觉醒来,身边侧躺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直勾勾的盯着你,是什么感受?反正他差点被吓得失禁。   拾参靠在厨房门框上,钮钴禄多深朝他跑过去的时候,脚上的拖鞋踢飞了,钮钴禄多深顾不上拖鞋,跑上前上手拽拾参去隔壁,“你帮我作证啊,她不是我杀的!她是我对象,但我对她什么都没干啊……”   不知道想到什么,钮钴禄多深加了句,“我也没有抢她的被子,她不是冻死的……”   拾参轻松挣脱拽着他的那只手,“是他杀。”   钮钴禄多深急了,“不是我杀的……”   拾参,“你急什么!没说是你!”   凶手是神音寺的弟子。   昨晚乌梅尿急,躲在院子墙角跟,恰巧钮钴禄家几个祖宗抓了张发本的恶灵在院子里啃噬,乌梅吓晕的时候被神音寺的弟子钻了空子,但她也不走运,刚换上乌梅的身体,就被拾参撞了个正着,连魂魄都被灭了个干净。   至于第二天乌梅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钮钴禄多深的床上,就得问钮钴禄家几个老祖宗了。   几个老头进来院子,“好歹是后辈,我等是在帮他认清人,往后找对象,就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什么样的对象能交,像乌梅这样的女人,是碰都不能碰。”   乌梅身上有股子味道是他们几个老家伙不喜的。   钮钴禄多深,“……”   苍白的脸都绿了,他直跳脚,“你,你们太过分了……亏得你们还是我老祖宗,那是……死人,死人!你们就把死人扔我床上……啊啊啊啊……”   老头们面无表情。   钮钴禄多深被他们气得脑门突突的,他跑去找他爷爷钮钴禄耶庆,告状!绝对要告状!   这行为太可恶了!绝对不能容忍。   “爷爷,你就不担心我被他们吓得鸡鸡站不起来?我们钮钴禄家要断后了吗?那……那是我对象,他们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干的吧?还有没有人性了……”   然后他被打了。   钮钴禄多深,“!!!”   房间阴暗的角落里,长发在阴风里飘扬,红色长指甲的五指从阴暗处伸出来,眼看着就要插进钮钴禄多深的后背,钮钴禄多深揉揉发凉的脖颈,往边上挪了挪。   “爷爷,我又没错,你打我干什么!”   朝阳从窗户上照射在钮钴禄多深的身上,钮钴禄多深往边上走了两步,阳光直接照射在伸出来的手上,阴暗处传来一声惨叫,这只手缩了回去。   钮钴禄耶庆皱眉。   什么声音?   屋里除了他和孙子,还有躺在床上睡死过去的亲爹,钮钴禄耶庆视线扫过墙角跟,神色一凛,抬起手杖,毫不手软的将钮钴禄多深打出了房门。   钮钴禄多深抱着头闪躲,拔高声音喊,“爷爷!你够了!在打我要翻了脸!你一点都不体谅我对象死在我床上我的心情!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嗷!我真的要翻脸了!”   “臭小子!”爷爷打你是在救你的命!   爷孙到了院子,耶庆攥紧多深的手,将他拖拽到拾参家,慎重道,“拾大师,那……姑娘的魂魄只怕还在屋里,你看?”   拾参点头,“她是苗疆人。”   他和古赋声见到乌梅的时候,就知道她身上有蛊虫,才允许她跟着。拾参对苗疆巫蛊了解不多,但也和巫蛊交过手,哦,那是蚕!被他塞进储物袋里配种了,不算正宗巫蛊。   隔壁李家村李上贵的婆娘就有半个苗疆血脉,苗疆人有自己的保命手段,乌梅的魂魄还在,才是正常的。   钮钴禄多深茫然,乌梅是苗疆人?不是京都人吗?   拾参似笑非笑。   钮钴禄多深突然就羞赧,总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拾参说,“等会送她去地府。”他指着钮钴禄多深,“他身上情蛊,只不过你们钮钴禄家族的血脉特殊,情蛊对他作用不大!就看你们要不要解这情蛊了!”   情蛊是种在钮钴禄多深的心脏里,他不会用正常流程来解蛊,只能简单粗暴的将情蛊拽出捏死,过程可能比较吓人。   钮钴禄多深脑门冒汗,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他已经被吓出三身冷汗了,乌梅死在他身边的恐惧还盘旋在心窝上,现在又告诉他,他心脏里有只虫子,把这虫子弄出来,就是得直接从他胸口伸手进去……   钮钴禄多深打了个哆嗦,“不,不不……”他是拒绝的,人在面对濒临威胁自己生命的时候,智商都是分两极化的,要么就是爆发出高智商解困挽救自己,要么就是蠢到直接嗝屁。   他现在就是智商爆表的时候,脑子飞速的运转,“你刚刚说过,我钮钴禄家族的血脉特殊,这情蛊对我作用不大!是不是说这蛊虫不取出来,对我也没影响?”   拾参挑眉,“不错。”   钮钴禄多深吐了口气,坚定的说,“那就不取情蛊。”   拾参,“确定了?”   钮钴禄多深认真的点头,“确定了!只要影响不了我的正常生活,就行。”   拾参,“没影响。”   乌梅应该也没想到,钮钴禄家人的血脉特殊,用蛊虫控制不了钮钴禄多深,所以他对乌梅才不会听之任之。不过,情蛊虽然对钮钴禄多深作用不大,但它也是只虫子,一只虫子在心脏上逗留,就算没影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在,也是膈应人的。   钮钴禄多深才不管会不会膈应他,他更介意的是拾参真要取虫子,是直接上手拽进他胸口的,这画面他就不敢想,反正他宁愿虫子留在他身上。   钮钴禄家几个老祖宗就很嫌弃这后辈,在教训耶庆,怎么养出来的孩子,一顿狠批!耶庆羞愧啊,他这些年忙于奔波,在外找解他们家族血脉的办法,对家庭的确有失责,好在,这孙子也不算长太歪,棍棒多打两次,就能掰回来。   耶庆看向拾参,心口火热。   昨晚拾大师刚回家,就算心急,也没敢用钮钴禄家的事打扰他,想着等拾大师休息好后,在来解决他钮钴禄家的事。   拾参笑笑,“你爹还睡着。”   耶庆的曾祖跑去隔壁,耶庆跟了过去,把他亲爹喊起来。   活死人。   对拾参来说简单,他身上有天香荳蔻有真龙血,只这两样,就能让他们恢复成正常人,“只一点:你们几个,恢复正常人心脉后,会随着自己存活的时间长短死亡,你!”   拾参指着活得时间最长的老头说到,“已经活了几百年,是他们中活得最长久的,心脉复活后,活不过两分钟。你们想清楚。”   除此之外,更难的,是给钮钴禄家族换血脉,钮钴禄家族的是凤血,这种血脉算是尊贵的,但既然他们不想家族里在出活死人,只能换血脉。   耶庆,“……”   他只以为,有了天香荳蔻和真龙血,就能救活祖宗们,能让他钮钴禄家族摆脱活死人的命运。   还有这些等着他!   钮钴禄耶庆心凉,眼前六位都是他钮钴禄家老祖宗,就算是以活死人的形式生活在世间,也算是活着,但如果他们成了正常人,就是死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   这些年,他寻找的东西,也是他祖宗们的催命符!   几个老头摆手,“早就该死的老骨头了。”   自古的真龙天子都在寻求长生不老药,只想活个上千年,也只有他们这些死不了的老骨头知道,活长了,死不了,体会不到七情六欲,如行尸走肉的生存,是件可悲的事。   “能死,早死。”   “不行!他们不能死!”   森然厉声暴起,轰塌的院墙处阴风大作,墙泥翻涌,站在院墙中间的身影若影若现,拾家有阵法,可不是什么东西想进都能进的。 第254章 我付更多钱   拾参指尖凝实灵珠,将院墙上的阴魂震散,阴魂惨叫一声,震散的魂魄重新聚集后急剧逃亡,被困进了聚阴阵中。   阴魂,“!!!”   放了它!   阴魂疯狂挣扎,聚阴阵却如蜘蛛丝将它困得死死的。   拾家里的人被刚刚的阴风震到,都跑出来院子,王春梅手上拿着菜刀,看着被大风吹得到处都是的泥墙,脸都黑了。   这得费多少工夫去收拾?   “参儿,往后哪个玩意要打架,出门去打,别在糟蹋我的院墙。”   拾参点头,“好。”   王春梅才满意,拉着徐天逸回厨房做饭。   古赋声将泡好的青竹茶递给拾参,看了眼被困在聚阴阵中的乌梅,问拾参,“没决定好?”   他问的是钮钴禄家的事。   几个老头倒是爽快的同意了,他们几个老骨头当够了活死人,只想摆脱这种身份,耶庆也只能随他们,没话说。   只是,原本耶庆还没下定决心,换血脉,但乌梅阴魂的出现,反而让他有了决心。   “换血脉!”   阴魂这势头显然是冲着他们钮钴禄家来的,他岂会不明白。自古这血脉给他家族带来多少血案,以至他钮钴禄家族延续到今,只剩钮钴禄多深这一脉,他想让钮钴禄家族多子多福,就只能换了血脉。   被困在聚阴阵里的阴魂疯狂的挣扎要挣脱聚阴阵。   头发炸开,七窍处钻出无数的蛊虫,蛊虫徘徊在聚阴阵中,越来越急躁。   钮钴禄多深看到蛊虫的瞬间,浑身的毛孔都要炸裂,这……是他带来的对象……是他对象身上冒出来的虫子……想到他的心窝里就爬着这种虫子,忍无可忍吐了。   拾参脸色微变,拎起钮钴禄多深,将他踢出了院子。   敢在他面前吐!   脏!   钮钴禄家的人,谁也没去理会被扔出去的钮钴禄多深,拾参将天香荳蔻和真龙血给耶庆,后者看到天香荳蔻时,足足愣了半分钟。   “……红豆?”   “你以为是就是。”   就算是红豆,那也是在修真界里用灵气种出来的红豆,这个地方可找没有的。   耶庆能感觉到天香荳蔻虽长得像红豆,但实质上是不同的,他手心能感受到从天香荳蔻中的暖意,定睛看时,天香荳蔻似能移动,耶庆睁大双眼。   拾参,“天香荳蔻研磨成粉用真龙血做药引喝下,一个时辰内,能恢复心跳。”   耶庆激动。   这是他钮钴禄家族等了几百年的转机啊。   “血脉……”   拾参,“不着急,我要找个能镇得住凤血之人。”只要找到人后和钮钴禄多深换血脉,此事就成了大半,“剩下的,我给你三张符,待你回去后,将符镇在你们祖坟三棺上,百年内勿取,便成。”   耶庆郑重点头,他定会照办。   “深儿就留在拾大师身边?”   “你们自行决定!”拾参提醒他,“想留下,住房和伙食费得交足。”   耶庆笑了,“这是自然。”   突然被告知要留在拾家的钮钴禄多深,“……”   他是拒绝的,来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噩梦地,但是没人理会他的拒绝,甚至帮他交了足足两年的住宿伙食费。   钮钴禄多深怨念深重。   阴魂愤恨的盯着拾参和钮钴禄家的人,拾参将它从聚阴阵里放出来,阴魂一得自由,就朝已经服下天香荳蔻和真龙血的五个老头扑过去,被一道灵力挡开。   阴魂知道有拾参在,它是绝不可能得逞了,它盯着拾参,阴测测咆哮,“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吼得又暴又委屈。   拾参指着耶庆,“他付我报酬了。”   阴魂应该是没想到得到的答案会是这个,它愣了瞬,急道,“我可以给你付更多的报酬,你把他们给我。”它往拾参面前走了两步,又气道,“我付比他还多的钱总行了吧?”   拾参摇头,“不行。”   阴魂怒,“怎么不行,你就是为了钱。”   拾参,“你没钱。”   阴魂,“……”   拾参好奇,“你盯上这几个老头,要他们活死人的心?还是要他们的凤血?”   阴魂生闷气,不肯理他,脚边和身上的蛊虫越聚越多,这些蛊虫大部分的蛊魂,感受到阴魂的情绪,也变得暴躁,纷纷朝拾参爬过去,拾参捏爆最大的那只蛊虫,其他的蛊魂被震慑后,纷纷逃回阴魂身上,从它的七孔里钻了回去。   阴魂气得要爆炸,连蛊魂都不听它的了。   拾参淡淡道,“你扛不住凤血的命格,还是想想是谁怂恿你找上钮钴禄多深,让你来送死的吧。想清楚了,你还有机会让我帮你报仇!当然,你得付报酬!我不白干活!”   阴魂,“……”   它迟疑了,总觉得拾参说的话是真的!它为什么会贴上钮钴禄多深给他当对象,不就是听了闺蜜的话,想得到钮钴禄家的凤血。它们苗疆人有秘法能换血脉,只要它有了凤血,往后不就能坐享大富大贵了吗?   古赋声,“有这种好事情,你闺蜜不会自己当他对象,轮得到你?”   阴魂暴怒,闺蜜欺骗它。   “我死了,她也别想好过!她是京都唐家唐仙仙,这些年她用我的蛊做了不少恶事,你帮我报仇,我的家当可以都给你。”   “当然我要你发誓,唐仙仙死了你才可以去拿我的家当,否则,我要你不得好死。”   拾参,“呵!”   古赋声也忍不住勾唇,只觉好笑。   拾参把周柳勤召唤来。   阴魂看拾参不和它发誓,急了,“你快答应我,不然,不然我就赖在你身上,哪都不去。”   周柳勤来得飞快,这段时间他都没见到拾参,知道他离家后,也在盼着他回来。现在拾参有召,他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兄弟啊……你……”   跑的急,头顶上的帽子差点飞走,但他站在拾参面前时,脸上的笑容直接龟裂了。   “你……你长个了?”   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词出来形容,他也不知道贴不贴切,现在的拾兄弟气场比之前更强大,之前和拾兄弟称兄道弟,他还觉得轻松,而此时,他能感觉到被压住的气魄。   周柳勤脸色郑重,也透着丝小心翼翼。   拾参知道周柳勤的拘谨,失笑,“长个了也是你兄弟。”   周柳勤放松了,忙点头,“对对对!兄弟啊,这些天你不在,我和城隍爷喝酒都觉得闷!就今儿晚上,咱们喝他个痛快。”   拾参答应。   周柳勤笑成个傻鬼,叙旧后才办正事,“这阴魂哪冒出来的?乌梅?我这生死簿上没这个人,没事,托兄弟的福,我现在在地府还算混得开!各地盘的鬼差都能搭上两句话,我先拉她回地府问问情况!”   拾参用黄符给周柳勤折了几个金元宝,让他带下去做人情。   周柳勤高兴坏了,宝贝的将金元宝藏起来。他拾兄弟经手的金元宝,可不是普通纸钱,上面有阴气,他可舍不得拿这宝贝去做人情,顶多……送点之前拾兄弟给他的香烛了!   阴魂挣扎,“我不走!他还没和我发誓呢!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要了我家当却不给我报仇!我不走!”   周柳勤直接将她拖走了。   **   这天,钮钴禄耶庆爷孙将钮钴禄家六个活祖宗送走了,是用火祭,六人的尸体就在后背村村口的河岸边烧的,骨灰用石罐装好,当天半下午,耶庆让厉老五送他去乡上,等到了乡上,在让叶吴勤安排,连夜回京都。   钮钴禄多深留了下来。   拾家人都来送了钮钴禄几个活祖宗最后一程,火化完,耶庆离开后,拾家人回家路上,碰上个哭嚎着往村口外跑的中年女人。   王春梅和她关系还成,顺嘴问了声出什么事了,中年女人是大嗓门,嚎道,“杀千刀的!我小弟死在山上,发现的时候都看不出个囫囵枣来!身体都凉了!天杀的啊!大白天的撞邪了啊!”   王春梅,“……”   中年女人没心思耽搁,边嚎边往村口跑。   王春梅拉着拾参的袖子,拾参现在比她高太多了,得半躬身低头,才能和她平视,王春梅问他,“参儿,你知道她小弟撞鬼了吗?”   拾参摇头,“不知道。”   他和中年女人不熟,刚刚也只是瞥了眼没注意看她的面相。   王春梅,“也是,她小弟也不是咱们村的人,谁知道是不是真撞邪了。”   钮钴禄多深,“!!!”   这些人张嘴就是鬼啊鬼的,都不用避着他的吗?   烦躁的抓头发,他想回家。   钮钴禄家的人只剩钮钴禄多深了,爱国奶就和王春梅说,只要给她两块钱一个月就成,让钮钴禄多深一个人住。   王春梅,“爱国奶,你家里有多屋子,让厉兄弟住一间,也是两个人给你五块钱一个月,我就不在院子里搭屋子了,这钱你接着别推辞!有这钱让张老实给爱国交学费,该去上学了……”   爱国奶愣住。   她把上学这茬事给忘记了。   “参小子!参小子……参小子呦!”   院外,远远的就是大嗓门喊叫的声音,王春梅也不和爱国奶聊了,去开院门,是下午回家路上碰到的中年女人,人还在十米外,声音就到了。   “参小子呦!救命呦参小子!” 第255章 团结村恶事   中年女人叫王大花,娘家是团结村的。   团结村和后背村中间隔着李家村,后背村去乡上就要经过团结村。   王大花攥紧王春梅,干黄的脸皱巴一起,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兄弟死的惨啊!没个囫囵枣,就剩一层皮了!杀千刀的!血给吸干了!参小子!参小子呦……”   王春梅被她攥得生疼,要把手抽回来。   “王大姐,你把我手松开,有话都好说……”   “参小子在家吧?啊?杀千刀的!别管是哪个鬼招惹的!我准给找补回来!参小子……走走走!把参小子喊出来!我瞧瞧是哪个鬼东西作妖的!”   王大花根本不听王春梅说了什么,攥着王春梅拖着她进院子,还不忘嚎两嗓子。   王春梅,“……”   从前,她也没觉得王大花有这么虎!   拾参和古赋声在后院种灵植,灵植还是种子,拾参说他也不知道种出来会是什么,不过和灵植园里种出来的灵植不一样,这些种子都是小灵植,也有不少是歪瓜裂枣被挑拣下来的。   古赋声翻地。   拾参撒种子。   王大花跑来哭嚎的时候,两人听见但不想搭理。   撒完种子,拾参挑拣了几块玉石,摆了个小型聚灵阵,古赋声撑着锄头,感受了微妙的灵气,疑惑,“灵植园和前院都有聚灵阵,你这个小的,能有灵气来?”他到了炼气期后,越发感觉空气里的灵气稀薄,也知道青年让他修炼是多不易的事。   古赋声看着青年的眸色微暖。   拾参,“稀少。”   “参小子呦……”   这大嗓门能把房顶的瓦给震碎,古赋声拎起锄头,“走吧,去看看什么事!”   两人到前院,古赋声去放锄头,王大花看到拾参,松开王春梅就朝他奔走,两指头捏着鼻子甩了泡鼻涕出去,“参小子,你可得帮帮忙啊,我兄弟死得冤吶,死的冤吶!”   拾参用灵力阻止她靠近,“好好说。”   王大花的巴掌拍大腿,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一样,一通说,王春梅甩着被王大花攥红的手腕,听了脑壳疼。   “得得得!你等等说!”   王大花可等不了,王春梅让她慢点说,她喊得更快更大声,唾沫星子满天喷,王春梅往边上站,免得被她喷一脸。   拾参和古赋声听明白了。   王大花的兄弟王大葱,昨儿去山上砍柴,没回家,到晚上家人全村找没找到,直到今天中午的时候,在团结山的山坡上找到了人,三十几岁的人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身上是枯瘪的,没有了血水……   古赋声和拾参相视一眼,是昨天他们回来的路上,被神音寺的弟子放出五色灵蛇阻拦的时候?神音寺弟子被拾参打伤,却能在凌晨找上门,应是被拾参重伤后恰巧落到王大葱的所在的山头,被她吸魂疗伤了。   “那一声惨叫!”   车开走后,他们是曾听到山林里的惨叫声的。   拾参点头,“八九不离十。”   是不是,还得看到人才能确认。   王大花就催促,“走!现在就上团结村!走快点二三十分钟就到了!走啊!”   她去娘家看过王大葱的尸体后,就跑着回来找拾参,王大葱的尸体让她又惊又怒,他们王家从没做过造孽事,凭什么就来祸害她家的人?别管是人是鬼,她都要给王大葱讨个公道。   谁做下的恶事,就由谁来赔偿。   拾参和古赋声看着王大花的面相,沉默。   王大花这辈子没做过作孽事,他们都信,别看她嗓门大说话突突的和炒豆子一样,听得人头疼,但她面善,心地也不错。   这也是王春梅和她处得不错的原因。   至于王家的人心善?   两人在心中冷笑!   团结村。   王大花娘家已经挂上了白布,王大葱的尸体停放在院子,用白布盖着,王大葱的婆娘孩子跪在尸体身边,哭魂。   天色暗下来,村民都下工回了家,王大花领着拾参和古赋声来家里,左邻右舍都过来凑热闹,拾参有了能掐会算的本事后,后背村的人在背地里没少往外传,团结村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谈论过拾参,对拾参透着古怪的好奇。   “是后背村的拾参小子?”   “大花回去时不就是说要喊拾参小子来的?”   “我看着像……”   “都去看看!拾参小子怎样掐算的……”   这两男人走路的气势就不一般,反正他们这些人远看着,就觉得羞愧,都没敢抬头认真看。   “大妞啊,你真把人请回到家里了?你还没嫌咱们家丢人吶?你敢说你小弟是被鬼害的?你不怕连累家里被抓去关着……哎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憨人。”   王大花的娘边掉眼泪边捶打王大花,看着拾参和古赋声的神色,就是让他们赶紧走的,“我们大葱没被脏东西缠上,你们别听大花的话,回去吧,啊!”   王大花的嗓门本来就大,拔高声音的时候,比打鼓还响,“娘!你怕什么?就算我小弟是鬼害死的,谁敢去举报,也是我担着,你们都放心……”   遮盖王大葱尸体的白布被一阵风掀开,跪在他面前的婆娘惊呼,忙搂住孩子的,将他的脸压在自己身上,尽管已经看过王大葱的尸体,王大葱的婆娘还是忍不住恐惧。   此时,这具尸体连皮都没了,只剩具森森白骨,额头骨狰狞。   王大花的娘晕了过去。   王大花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回去后背村的时候,王大葱的尸体上还有一层枯皮,现在就剩一具白骨了?王大花茫然的看向拾参和古赋声。   古赋声看向拾参,“是吸魂术法?”   拾参嗯了声,将白布盖回尸体上,掌心灵火将白骨烧成灰烬,王大花惊了,“参小子?你烧我兄弟的骨头做什么?我兄弟还得入土为安,你把他烧成灰,让我爹娘我弟妹的脸往哪放?啊?”   拾参,“不烧成灰,他的白骨会被腐蚀,生出一只只虫子,将你家人都吃干净。还想留着他吗?”   王大葱的婆娘,“……”   王大花瞪大眼睛,“真,真的?”   凑热闹的邻居警惕的问,“真能长出吃人的虫子?”   拾参,“我不说谎。”   邻居们纷纷道,“烧得好啊!烧了省事。”虽然拾参小子只说这吃人虫子吃的是王大葱的家人,但你指望虫子能知道什么?指不定吃完家里的人就爬去吃他们这些邻居了,这骨头还是烧了干净!   王大花发怒,不客气的将凑热闹的邻居们都轰走了,邻居们可不走,“你一个被泼出去的水回来娘家指手画脚干什么?大家都是邻里,总得知道你家里发生的事,有要大家伙帮忙的地方,我们也不会推辞,是不是这个理?”   王大花朝他们啐了口。   王大花的爹蹲在院门板处,沉默不语。   王大花让拾参给她找出这害人的东西来,她就要个公道,真要是作恶的鬼,她非得把这鬼的坟给掘了。   拾参笑了声,“你只是想掘坟墓,就不必了,她已经魂飞魄散,再无转世机会。”   王大花痛快的骂了几句,但仍不甘心,“她自己死凭什么拉上我兄弟陪她一起死?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害的她,就该找谁去,平白害了别人的命,她凭什么?”   拾参淡淡道,“就凭王大葱对她起色心,女干污她。”   王大花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   她兄弟从小到大的胆子小,过年杀鸡鸭都不敢,怎么可能能干得出女干污人的事出来。   拾参扫过蹲在门板前的老头,和王大花道,“你心诚心善,本该有福报。可惜,你摊上了他们一家子,身上再多的福报都是不够他们挥霍的。”   王大花懵了。   王大花的爹埋头,而王大葱的婆娘心跳得厉害,搂抱着孩子时身体颤了颤,她不敢面对拾参和古赋声,微微侧肩膀,躲着他们。   拾参给王大花一张符,院子里还有不少凑热闹的人,拾参传音入耳,对王大花道,“你爹和王大葱有性y,他们祸害过不少女童,王大葱的孩子是你爹的亲子,王大葱的死,不无辜。”   王大花,“……”   拾参和古赋声走后,王大花都要疯了,她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无法接受啊!   古赋声冷若冰霜,“畜生。”   拾参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下,“不生气!”   王大葱死得这么惨,除了被吸魂外,神音寺的弟子应该也是察觉到他做过的事,才能在他的骨头上下噬虫咒。   只不过,这种吃人的虫放出来后,没有人看着,总有无辜的人为此丢命,他才会王大葱骨头里的噬虫咒烧成灰烬。   至于王大葱的爹?   呵!   自有因果报应等着他。   古赋声是真没想过,在这种质朴的农村里,会有王大葱和他爹这样的人,如果这两父子只是祸害自己人,他都无话可说。   但是女童!   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的!   古赋声拉着拾参的手,“不回去了。”他们去看看被这两父子糟蹋过的女童,他……他想……   拾参知道他想做什么,想看看这些女童是不是生活得好好的。   他掏出张灵符,灵符化成无数蓝蝶,朝团结村四面八方飞了出去,拾参搂着古赋声跟上。 第256章 古二爷生病   整个团结村,有八个女童遭受过糟蹋。   这八个女童,都有一个共通点,家里人重男轻女,身上都有不同轻重的伤痕,而这些伤痕,是她们的亲人施加给的。   女童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五岁。   她们的眼瞳里渴望亲情,渴望关爱,却也麻木。   意外的是,她们内向却不会对陌生人有戒备,拾参从她们的记忆中,看到的却是她们的对王大葱父子的笑脸相迎。   只因为王大葱父子能给她们一颗糖,一个亲吻……   古赋声,“……”   他的呼吸加重,王大葱父子该死,也替她们可悲,她们的家人更可恨!   拾参变戏法一样,给她们糖,女童腼腆的笑,脏兮兮的手紧紧的抓着糖果,她们没敢跑回家,因为她们清楚,回家后,手里的糖就保不住了,只能躲到外头黑漆漆的树荫下,把糖吃完,才敢回家去。   拾参捏捏古赋声的手心,“我们没办法改变。”   重男轻女这种思想,是自古一代代传下来的,就算是在后背村,基本上家家户户也会有这种现像在,他们能救一家两家,又能救多少?   古赋声垂眸,语气发凉,“这种邪风,早晚要驱除。”   拾参哄着他,“对对对!早晚让当父母的都知道,女娃才是宝!好不好?”   古赋声不想留在这个让他觉得呼吸难受的地方,拾参离开前,还是把伤害过这些女童的亲人们教训了一顿,至少让这些女童以后的日子好过点,不会再是一身伤。   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   王春梅和徐天逸将温着的饭菜端到饭桌上,王春梅顺嘴问了声王大花家的事,古赋声突然看向王春梅,视线往下,只不过王春梅的肚子被桌子挡住了。   王春梅,“我脸上有脏东西?”   古赋声话到嘴边,扯了个笑摇头,“没有。”   拾参给他夹菜,冷不丁的开口,“娘,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徐天逸眼皮一跳,也看向王春梅,他总觉得继子抛出来的这问题,很要命。   王春梅理所当然,“当然是男娃!给你生个弟弟!往后你才有兄弟相互扶持!”   古赋声握紧了筷子。   拾参,“娘你看不上妹妹?”   王春梅的手抚上小腹,“那也不是看不上!这一胎要是妹妹,娘也高兴!可你娘都三十四了,生了这个就三十五了!还能再给你生个弟弟吗?还是生个弟弟好!娘就不愁!”   徐天逸看出拾参和古赋声语气不对,忙说,“生儿生女都是宝!我们徐家我这一代,生的都是男的,你这一胎要是个女儿,家里人都高兴,准把她宠成小公主……”   王春梅打断他,“我要的是儿子。”   徐天逸,“……”   拾参和古赋声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她的重男轻女思想,和其他家庭里的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两人相视一眼。   拾参无奈的耸肩。   古赋声苦笑,“任重道远。”想要把这股邪风彻底驱除,男女同等的思想传入人心,看来是件持久的事情。   这晚上,古赋声兴致不高,拾参宠着他,没闹腾。   半夜的时候,拾参是被被窝里的热度烫醒的,古赋声双手双脚缠在他的身上,他身上如火炉。   拾参面色微变,贴上他的额头,轻声唤,“声声,你发烧了知道吗?”   古赋声难受的呻吟。   身上的黑雾若隐若现,拾参的脸骤黑,将黑雾打散,抱着古赋声去了灵泉。   清冷的灵泉让古赋声激灵一瞬,然后是舒服的叹慰声,他搂紧拾参,沉到灵泉里。   许久后,两人才从灵泉池里冒出来,古赋声的脸色恢复正常,身上的热气散了,看着身处的环境,有些疑惑。   拾参掐着他的腰窝,“真难得,你炼气期了,还能发烧。”   古赋声有些印象,应该是临睡前他心里记挂着女童的事,有了心结,在加上他的玄阴体质,阴冷蚀骨,着凉了。   他握住拾参的手,“有你在,我生病不怕。”   拾参笑了,搂着他的腰将他压到灵泉边的大石头上,脑袋蹭着他的颈窝,含糊道,“胆子越来越大了,睡觉前我还心疼你,你倒是不知心疼你自己,既如此,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古赋声低笑,“别啃,我没拒绝你。”   **   周柳勤把乌梅的魂魄带回地府,在鬼差里找了一圈,才把她交接给京都六盘水地盘的鬼差,事情脱手马不停蹄的回到城隍庙,和城隍爷好好准备晚上的喝酒宴。   结果……   天快亮了,两鬼也没把拾参等来。   城隍爷第一百零八次和周柳勤确认,“拾兄弟真答应了?说的是今晚?你没记错?”   周柳勤抓头发,“绝没记错。”   他瞅瞅快亮的天色,“不成,我去找拾兄弟。”   城隍爷想想,把酒菜都装好,一起去了,两鬼差站在拾参屋子的窗前,喊了好几声,屋里也没动静。   城隍爷戳破窗户上的纸,探进去,什么都看不到。   他虎了脸。   屋子里的床上就不像有人睡的样子。   “拾兄弟真回来了?”   “这我还能骗你吗?奇怪了拾兄弟不是还在外头办事没回家吧?”   拾参抱着古赋声凭空出现在床上,周柳勤惊呼,“拾兄弟……”城隍爷还不知道拾参和古赋声回来屋里了,对周柳勤黑了鬼脸,“你小子让我白白等了一晚上,你说是不是你自己馋酒了?”   周柳勤咧嘴,鬼脸扯出来的笑略滑稽,“拾兄弟,说好今晚喝个痛快的,我带了酒菜来。”   城隍爷从鼻孔里喷气。   拾参慢悠悠的从窗口走出来,似笑非笑,“看来城隍兄弟不太欢迎我啊!”   城隍爷鬼眼瞪大,又是惊喜,“拾兄弟说这话不是要我这条鬼命吗?摆上摆上,酒菜摆上,诶,拾兄弟,你走的这些天,我老想你……”   他顿了下,加了句,“周小子也想你。”   一人两鬼坐到院子里的桌上,拾参不喝鬼酒,他喝家里酿的米酒。王春梅不喜欢吃剩菜,更别说过夜菜,不过有卤味和炸花生,用来下酒不错。   城隍爷准备的鬼菜丰富,但拾参不吃,他就遗憾了。   拾参恭喜城隍爷和周柳勤,“两位官宫喜运,恭喜!”   城隍爷和周柳勤惊讶,他这话说的是他们要升官的意思了吧?拾参扔了粒花生到嘴里点头,两鬼振奋。   周柳勤比城隍爷的感触更深,也更激动。   他和拾参做兄弟前,就是个打杂的普通鬼差,能在城隍爷面前当差,他能在城隍爷面前当差,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现在,拾参说他要升官了。   周柳勤激动的直敬了拾参三杯酒,鬼脸发红,“好兄弟,一辈子……”   拾参笑笑。   一人两鬼酒过三巡后,拾参问城隍爷,这一带因家庭暴力和重男轻女死亡的数据,城隍爷喝得上头,鬼眼瞪得像铜铃,“多!很多!”   在农村,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外,大部分都是这个因素构成的死因。   周柳勤的酒量比城隍爷好,他叹了口气,“拾兄弟没去过团结村吧?团结村下河,就是个怨童河。自三百年前,这一代刚出生的女婴,不少都是被扔到怨童河里淹死的。”   拾参在团结村的时候,没发现这条怨童河。   周柳勤摇头,“这怨童河是阎王大人亲自允许存留的,拾兄弟才不会察觉到有异样。”   至于阎王大人为何要将怨童河留下,他不清楚。   拾参倒是能猜到老阎的用意,冥界往生界,为的是给世人轮回转世,阴魂洗净前世债换今生,刚到人世,就被害了命。   他是为这些阴魂留公道。   拾参喝一口酒,朝某个方向举酒杯,算是敬老阎一杯了。   这顿酒喝到鸡鸣时,厉老五开着车回来,手上拿着的是用报纸裹住的钱,是王春梅让他帮忙销卖赚的钱。   他送钮钴禄耶庆去乡上,顺道把人参都处理了。   厉老五神色复杂,“拾少,这些人都抢疯了。”   都是家里不差钱,只怕死的人,他没喊价,这些人就把价钱往高了喊。这是百年份人参,真能吊命的。   拾参靠着座椅背上,桌上的酒盘还没收,有半壶米酒没喝完,厉老五刚回来身上冷,他倒了半杯米酒喝想暖身,拾参没让他喝,给他小口青竹酒。   光闻着酒香,就能醉人。   厉老五咽口水,“拾少,这……我能喝?”   拾参,“你身上的杂质排干净了,能喝一小口。喝完去后山上打两套拳,山上有妖能教你。”   厉老五,“……”   虽然觉得让妖教他打拳的画面不太敢想,还是将青竹酒一口闷了。   酒刚入口,身体就如形条一样扭曲抽动,厉老五痛苦的看着拾参,“拾,拾少,不,不会要我命吧?”   拾参笑眯眯的点着脚,“前段时间,有条青龙就是抢了我这青竹酒喝,被天雷劈成条死焦龙,到现在也没见龙影。你觉得你这小口下去,能不能要你的命?”   厉老五,“!!!”   他还是太单纯了。   拔腿就往后山跑。   拾参哈哈大笑。   这具身体的酒量是真不咋样,只喝了半壶的米酒,就感觉有些上头了。   “哼!小儿,本尊回来找你算账了。” 第257章 怂恿后爹回   磅礴散着烤焦味的龙气重重的朝拾参脸上喷过去,一身嫩皮的青熬凌空而立,愤怒威严的盯着拾参。   “拾小儿,你知本尊被天雷所伤,竟不去解救本尊,任由本尊被这天地欺辱,你可知错。”   拾参抬眸,老祖威压破苍穹。   青熬啪叽,摔了个底朝天,龙脸被压在地上,动弹不了,新长出来的嫩皮裂开,流出细密的血丝。   “你,你竟是元婴了?”   青熬震骇,眼睛瞪得滚圆。   不可能……   就算是天地没崩塌前灵力浓郁时,想要修炼到元婴修为,也是件万难事,更何况现在灵力稀薄,难以修炼的环境下……   他,他竟然是元婴……   青熬要吐血,他就贪喝了竹青酒被天雷劈了一顿,原以为他身上的伤好了,能回来拾小儿面前耀武扬威。   结果,元婴等着他。   身后的楼房摇摇欲坠,拾参收回威压,因酒气上头,脸红润,淡淡笑意里是毫不掩饰的轻哼,“和谁拾小儿算账呢?”   他指控,“你抢我酒喝,还没赔。”   青熬忍着吐血的冲动爬起来,气得龙头现出原形,龙须浮动,龙声混响,“你,哼!”他甩绣袍,气虚略浮,“若不是你的酒,本尊亦不会遭天雷劈……”   拾参撩眼皮,气威沉沉。   青熬故作沉定哼了声,“如此,你与本尊的债孽算是扯平了。”   拾参低低的笑,身边灵力涌动,青熬龙脸变色,跑之前给足自己面子,大气凛然,“拾小儿,你今日喝了酒,蛮不讲理,本尊不与你算账,日后来算。”   一道绿色流光,跑得飞快。   院子里,低低的笑声渐渐放大。   整个院子都跟着颤了颤。   跑远的青熬面色发硬,气得龙须翻飞,他的面容肃然。   他就被天雷劈了段时间,拾小子的修为竟从练气期到元婴了?   这小子就算吃了一储物袋的大补丸,修为也不可能涨这样快的。   哪出错了?   身上的嫩肉被元婴威压震裂,痒痒的,青熬化成原型,盘旋在树干上挠痒,龙眼直勾勾的眺望拾家,他刚刚跑得太快,有点丢龙脸。   然而,现在回去找场子,就更打龙脸!他得紧着拾家,找个合适的时候溜回去!   “青龙?”   身后一声惊呼,青熬猛地回头,厉声威喝,“谁唤本尊?”   不远处,站着一身火红的女子。   青熬微诧,“鸟?”   天色亮了,王春梅起床做饭,徐天逸殷勤的帮忙。夫妻两闻着院子里浓郁的酒香味,脸色各异。   徐天逸想起他和王春梅领证办酒的那天,和拾参喝酒,睡死了三天三夜,对拾参的酒,就敏感。   王春梅戴上手套,走到拾参身边,“参儿?”   拾参的脸红扑扑的,还在乐。   王春梅好笑,“这是喝上头了?晚上自己坐在这喝酒呢?小声没陪你?你说你,喝醉就回屋躺着,搁这儿乐什么?”   米酒还剩半壶。   拾参单手撑着石桌,笑眯眯的看着王春梅,“娘!我没醉!”   和城隍爷、周柳勤喝完酒的时候,的确是上头的,但青熬找来,他放出元婴老祖威压,身体里这点酒精就散了,酒意早就醒了。   王春梅敷衍,“行行行!你没醉!喝得满身酒气跟个醉鬼一样!还没醉呢!回屋去躺着。”   拾参只笑着。   王春梅收拾碗碟和酒壶,让徐天逸把拾参扶进屋躺着,王春梅嘀嘀咕咕进厨房,徐天逸坐在拾参对面,他知道拾参没醉。   “找我有事?”   拾参躺回摇椅上,这个男人是他允许走进他们母子生活里的,他失笑,“紧张?”   徐天逸的腰杆微微挺直。   这个继子的气场太强,他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束缚在他的气势中,成了个茧。   紧张是肯定的,只是不畏惧。   徐天逸笑笑,开玩笑道,“能坐在你面前的,没有人不紧张吧!”   拾参一本正经,“有!声声和我娘不紧张。”   徐天逸无奈。   拾参笑了,“帮我做件事。”   李淑芳。   这个人后背策划的事情不小,”破四旧”风气就有她和身后人的影子在。   “陈老是她手里的棋子,你可以去找陈老的孙子陈曾,另外,重男轻女的思想,要提一提。”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徐天逸听得心惊肉跳,这可不是他一人就能插手的事,这是……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没处理好,他徐家上下,都得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着面前青年闲庭散意的态度,徐天逸愣了下,旋即失笑,触及到这方面,是他太敏感了。   有青年在,他愁什么?   放手大胆的干就是!   徐天逸,“此事,我亲自办。”   **   徐天逸要回京都,王春梅愣了下,积极给他准备回去的行李,家里剩下的肉不多,王春梅喊上拾参,“你后爹回家,总不能空着手走,咱家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多给几只兔子。”   拾参和古赋声上山溜一圈。   野猪、傻孢子、公羊、鸡鸭兔……   黑瞎子给整了一只。   徐天逸,“……”   齐先见盯着黑瞎子,这东西用药价值高啊,他和拾参说,黑瞎子留给他,他用来制药。   活的不好带,现杀后太多带回去吃不完就不新鲜。   拾参让徐天逸开厉老五那辆车走,用麻绳将这些野味的脚拴在一起,仍车里,后车座和副驾驶,挤得满满当当。   徐天逸,“……可以少带点。”   王春梅,“知道你家里吃不完,总有走得近的亲戚邻里,给他们送点吃顿好的。你们城里人难吃到这些山野味吧?对!山珍菇多带点走!”   徐天逸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想提醒她走慢点,现在她已经是双身子的人,得稳重。他拉住王春梅的手,低声说,“我不在家,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王春梅嫌弃他婆妈,“你没来的时候,我带着参儿也过得好好的。”   徐天逸无奈。   钮钴禄多深羡慕的眼睛红,他想和徐天逸离开,这地方他多待一刻,浑身都不舒服。   他凑到拾参面前,“我能回去吗?”   拾参,“没强留。”   钮钴禄多深振奋,然后下一秒又怂,有气无力,“算了,我敢回去,我爷爷就敢打断我的腿。”   老实待着吧。   拾参和古赋声抓回来的山野味家里留了不少,半大野猪养在后院,杀了两百斤重的,王春梅要做灌肠,齐先见特意配了去腥的中药洗下水。   张翠芬来拾家拿一副猪大肠,帮着王春梅做灌肠,“也就你能折腾,不过年做灌肠,家里的肉多得慌!”   王春梅,“你别说叨,我就乐意做。”   张翠芬就是羡慕的,现在她是妒忌不起王春梅了,先不说借钱盖砖房就让她矮了一截,就王春梅现在的身家,她也妒忌不起来。   “你不知道吧,张毛子今儿说了个婆娘,明天就接新人来家里。”   “哈?”   王春梅对村里人是不怎么关心的,除非事扯到她身上。搭理廖秀她就后悔了,廖秀死了,张毛子之前就想在她身上讹钱,没讹成,这些日子没少在背后说闲话。   张翠芬压低声音,“是李家村的吴寡妇。我听说吴寡妇厉害,在李家村勾搭了不少男人,张毛子娶了她,以后准得闹出事来。”   拾参从边上走过,扫了张翠芬的脸色,“婶,志国没在家?”   张翠芬嘴里的八卦止住,仰头看拾参,“早上吃完饭,说是要去乡上买什么,我也没记住。参小子,你找志国?”   拾参笑笑,“没事。”   他掏了张符塞到张翠芬的口袋里,将她肩膀上的黑气拍散,肩膀上快熄灭的火重新燃起,“婶,这两天多晒点太阳,别去河边。”   “好!好好!我衣服也让你叔去洗。”张翠芬可不敢不听拾参的话,别说不让她去河边,这两天她水都不碰,让她男人做饭得了。动了动暖和起来的左肩膀,“哎,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这左肩膀就阴疼阴疼的,现在又不疼了。”   拾参和古赋声出院门。   张翠芬就和王春梅说,“你说,我家小子现在学算命,还来得及吗?”   王春梅呵呵笑。   拾参和古赋声开了车去乡上找张志国,这小子现在身边跟着只男鬼,暗处有不知道什么妖魔鬼怪盯着,还敢出远门。   上回给他做的替身,都没让他受到教训?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有男鬼在,总会让他活着。”   两人到乡上,张志国的气息直接断了,拾参用张志国的生辰八字都算不出他的方位,拾参给气笑了。   “他男人也不是个好东西。”   上千年的鬼居然都护不住一个大活人,要它何用。   古赋声轻笑,“现在该去哪?”   他们现在停在乡上街道边,这条街应该是乡上最繁华的街道了,人来人往不少人。古赋声让拾参看左侧两百米外的食品站。   拾参的大伯拾卫东在这上工。   拾参将车开到食品站门口边侧,蔡晓新今天来食品站替他爸上工,他看着下车的拾参,不敢认。   拾参现在的变化和他之前的认识的拾大师,出入有点大。   “……拾大师?” 第258章 伯娘怀堂哥   蔡晓新语气迟疑,他觉得眼前这个不是他认识的拾大师,应该是拾大师的亲戚吧?   赶紧换了招呼声,“是拾大师的大哥吧?我是蔡晓新,拾大师是我家的大恩人……”   拾参记得蔡晓新,当初就是看在蔡晓新对蔡炳盛孝心的份上,对蔡家才出手相帮,和他点个头,“蔡叔的小儿子。”   蔡晓新,“……你,是拾大师?”   拾参,“我不像?”   蔡晓新犯嘀咕,这不是像不像,这是不敢认。也不是三年五年没见面的,这个头长得太快了点。   “像!十足的像!拾大师是来找你大伯的吧?你大伯在办公室对账,我带你进去。”   蔡晓新将手里的活交给其他工人,摘了手套,和他一起卸货的工人看到拾参和古赋声,眼睛都是直溜的,好乖乖!这长相太好看了!想着背地里和蔡晓新打听打听这两人的身份。   蔡晓新将拾参和古赋声带到二楼,现在拾卫东有个独立的小办公室,里面一张办公桌一张茶几。   拾卫东埋头算账。   蔡晓新在走廊上就喊上了,“拾叔,拾叔!你看谁来了!想不到吧!我拾大师来看你了!”   拾卫东听到蔡晓新的声音,愣了下,拾大师?   是拾参?   忙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门口。   他拉开房门,蔡晓新正要敲门,两人对了一脸,“嘿!拾叔被你吓一跳!你看谁来了。”   拾卫东看到拾参和古赋声了。   他震惊于拾参的变化。   心里诡异的,竟然没觉得有哪里不正常。   拾卫东拍拍拾参的手臂,“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长个了!挺好!”让他们进屋,从抽屉里拿了包茶叶,这茶叶还是王春梅和徐天逸办酒那天,拿回来的。蔡晓新趁着拾卫东拿茶叶的功夫溜了,拾卫东喊了两声没把人喊回来,他笑笑,“这两天站里忙,你蔡叔才把晓新使唤来帮忙。”   拾参和古赋声坐在一起,拾卫东坐在他们对面,泡茶。   “参儿,特意来找大伯的?”   “不是!来找张志国,顺道来看看你和伯娘。”从京都带来的礼盒在车上,顺道来送礼。   拾卫东的媳妇李巧红现在也在食品站上班,有蔡炳盛姐夫这层关系,李巧红只上了两天临时工的班,就转正了。   古赋声垂眸笑。   青年说话直,连客套话都不乐意说。   拾卫东,“志国出事了?”   拾参,“死不了。”   拾卫东早知道拾参的本事,能让他说出”死不了”这句话出来,那张志国定时惹了大事,很有可能真得丢命。   “有要帮忙的,尽管和大伯开口。”   三人说着话,蔡炳盛披着外衣,呼哧呼哧急匆匆的跑进来,“我大侄子诶,你来食品站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你看你蔡叔,着急忙慌的跑来。诶,大侄子,上回你来你大伯家,蔡叔没好好请你吃一顿,这回你不能推辞了。”   蔡晓新特意去找蔡炳盛的,蔡炳盛从外面赶了回来,就怕错过了拾参。   拾卫东忙说,“老蔡,外头就算了,一起回我家里吃顿。”   蔡炳盛摆手,“这回说什么都得让我请!大侄子我不瞒你,我姐夫,就叶吴勤的连襟,听说了我和他的事后,早就想认识你了。大侄子你来食品站,这就是个缘分,今儿这顿饭,就让我姐夫请。”   蔡炳盛说完,生怕拾参拒绝,风风火火往外跑。   拾卫东无奈,“参儿?”   蔡炳盛的姐夫原先是食品站的站长,之前有拾卫东的野味往上走了不少关系,往上调走了,走之前,将拾卫东提拔到了站长的位置上,也算是一福一报了。   拾参笑笑,“吃顿吧。”   李巧红忙完知道拾参和古赋声来了食品站,她乐开了花,“今天别回去,晚上伯娘做顿好吃的,上回你娘办酒席,你喝醉了没理你妹,她现在还闹脾气呢,知道你来了,她准高兴。”   李巧红狠狠的拧拾卫东手臂上的肉,磨牙,“参儿来了,你也不喊我一声。”   拾卫东,“……”   拾参和古赋声看着李巧红,她这气色……   古赋声诧异,“伯娘怀孕了?”   拾参也没想到李巧红能这么快怀上,她的身体伤过,他那个当了好几年的鬼堂哥又一直跟在李巧红身上,原本李巧红要调养好身体才能怀上,不应该现在这时候怀上的。   “嗯。”   李巧红身上戴着灵符,这段时间的吃用也有灵泉和灵气,身体只是有稍微的好转,就怀了。   拾参,“刚怀上,伯娘身体虚弱,要注意休息。”   拾卫东,“!!!”   李巧红,“……啊?”她听明白了,激动的抓拾卫东的手,“参,参儿,你说我怀上了?你堂哥怀上了?”   拾卫东惨叫,“啊!”   李巧红在他的手背上抓出了两道血痕。   **   蔡炳盛的姐夫刘承天,是本乡上人,现在调到县城食品站当副站长。   刘承天长着张弥勒佛的脸,耳垂福大饱满,掌心厚有温度,见到拾参的第一句,就是,“托福,托拾大师的福!我刘家、蔡家、叶家都承了拾大师大恩啊!”   蔡炳盛乐呵呵的。   可不是!   要不是有拾大师,他到现在还给别人养儿子,家产也会被坑走!有拾大师,他头顶上的绿帽子摘了,才能保住家产啊!   请客吃饭是在刘承天家里,原本是要是国营饭店,被刘承天否决了,他知道拾参的真本事,也有私心,想让拾参帮他看看家里的风水。   拾卫东和拾参、古赋声一起来的,李巧红刚怀上,拾参说她身体虚她请假回家了,没跟来。拾卫东和刘承天关系不错,但也是第一次到他的家里来。   刘承天的媳妇和儿媳做菜。   他们到的时候,饭菜还没好,刘承天请拾参去书房坐,一行五人到书房泡茶,他也没藏着心思,直说让拾参看看这屋里的风水。   “这是我刘家祖屋,我小时候曾听我爷爷提过,我刘家能有后福,是这祖屋里的风水好,能眷顾后辈。拾大师,你看如何?”   屋顶横梁上,有一抹黑影。   古赋声收回视线,平静的喝茶。   拾参笑笑,指尖沾了一滴茶水,朝刘承天的眉间射进去,“自己看。”   刘承天精神一震,眼前出现黑白两种奇怪的光圈,白色光圈在他们脚下,而黑色的圈却是横梁上的倒影。   刘承天朝横梁上看。   躺在横梁上的黑影幻出男子的脸型,朝刘承天羞涩一笑,刘承天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的瞳孔震骇。   他……他见过这张脸……   是在哪里呢?   横梁上的男子张嘴,“乖玄孙,喊太爷爷。”   刘承天恍然,对!他在十岁前,就经常梦到这张脸,追着他让他喊太爷爷,想抱他到横梁上玩耍。   “太……”   拾参用茶水封住他的嘴巴,刘承天脑门一激灵,在看横梁上的黑影时,黑影里男子的脸消失了,如蛇形一样狰狞扭曲着,朝他咆哮。   刘承天,“……”   他求助的看向拾参,“拾大师,这,到底怎么回事?”   蔡炳盛和拾卫东是看不见梁上的黑影,只看着刘承天就猜到这屋里有东西,蔡炳盛是亲身经历过鬼的,他咽口水,盯着拾参。   拾参,“不知道!”   这是刘家祖辈的纠葛,黑影也是自愿封在横梁上的,无所谓业障,所以他没什么好插手的。   拾参问梁上的黑影,“想摆脱吗?”   黑影扭曲的身形幻成男子,这次是整个身形都恢复成了他生前的样貌,是二十几岁的男子,男生女相,面容娇柔。   第一眼,能把他当成女子。   他看着拾参,挺高兴的,“你是风水师?”他仿若记得,当年他就是被风水师封在横梁上的,过去好多年了,他也只见过那一个风水师。   拾参是第二个!   他摇头,“我不能离开这里。”   他离开的话,刘家就塌了。   拾参点头,“随你。”   男子倒挂在横梁上,歪着头,他的声音有点女声,“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好漂亮!咦,你身边的这位也是风水师吗?比你漂亮!你们身上的气息都好好闻。”他有些茫然,下意识的说,“我能跟着你们吗?”   古赋声拒绝他,“不能。”   男子啊了声,“你是怕我和你抢他吗?你别怕啊!我不和你抢,我有相爱的夫君!我只是喜欢你们身上的味道!就忍不住想跟着你们!”   古赋声语气冷淡,“不能!”   男子看出他的冷意,只好放弃,“那好吧!我不跟着你们了!”他坐回横梁上,又成了一团黑影,闷闷的说,“那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夫君吗?他不见了,我好想他啊!”   声音好惆怅!   古赋声诧异,他不知道他等的那位早就死了?   拾参摇头,“他知道!只是不想认清现实而已!”   刘承天、蔡炳盛和拾卫东听得心惊肉跳,蔡炳盛的屁股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想到这书房里有鬼东西,而以前他没少在这地方和刘承天等人谈事情,他的骨头缝都是凉飕飕的。   蔡炳盛朝拾参倾身,压低声音说,“大侄子,我……去看看我姐的饭菜好了没有,你们慢慢谈啊!”   说完就走。 第259章 刘家荒唐事   “拾,拾大师?”   刘承天忐忑不安,他的视线忍不住往横梁上瞟,脑子里还是刚刚看到的那张男子的脸,刘承天凑到拾参面前,压低声音问,“拾大师,他这……真是鬼?是我刘家的仇人还是恩人?”   拾参,“恩人。”   恩人?!   是恩不是仇!   这就好!   刘承天明显松了口气,他调整坐姿,身体放松靠在沙发上,迟疑道,“我,能见见他吗?”   对刘家有恩,他想知道他是谁,这些年都发生过什么,他刘家也不是黑心人,懂知恩图报的理。   拾参扫了眼梁上的黑影摇头,“他不见你。”   刘承天有些失望,他仰头,横梁上空空的,他已经看不到黑影了。刘承天再求拾参,“我还是想见见他。”   “见他干什么?他现在只是一团黑气!没什么好看的。”   拾参和古赋声起身,刘承天下意识的跟着站起来,“拾大师?”他没弄懂拾参和古赋声的用意,“拾大师我不见他就是,你们……”   书房外,是蔡炳盛喊吃饭的声音。   拾参,“紧张什么?出去吃饭了。”   刘承天看着拾参和古赋声走到门口,愣了下,失笑,他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太强求了,惹了拾参不高兴。   刘承天离开书房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横梁一眼。   刘承天的媳妇是蔡炳盛的二姐,蔡炳盛出事后,她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拾参,但是都没碰上合适的机会,这回刘承天请拾参来家里吃饭,她是下足了功夫准备饭菜的。   鸡鸭鱼肉菜,满满一大桌。   她敢说,刘家五年内的年夜饭,都没有今天这一顿的丰富。   蔡炳苗看到拾参和古赋声,褶皱的脸上都在冒光,“拾大师,我老早就想找你了!老不得空出来!快坐着,尝尝菜合不合口味,老拾说你爱吃辣?”   蔡炳苗长相矮胖,是胖胖的脸,和刘承天很有夫妻相。   拾参笑笑,桌上的菜香味浓,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爱吃。”   刘家人、蔡炳盛感恩讨好,拾参、古赋声既然来了就不会表现出难相处,拾卫东和他们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顿饭算欢乐。   从开始吃饭到结束,蔡炳苗就一个劲儿的催促拾参和古赋声吃菜,鱼和肉都往他们面前挪,她儿媳胆子小,人内向,蔡炳苗挪菜的时候,她有些愁,想出声提醒她挪菜不礼貌,但又忍住了。   拾参摁住蔡炳苗的手腕,“你坐下吃饭。”   蔡炳苗乐呵呵的,上齿的牙龈笑露出来,“吃,吃吃!大家都吃!”她坐下前,还把古赋声面前的白菜挪到自己面前,把炖排骨汤从刘承天面前端了过去,“古先生吃着辣吧?喝点汤润润喉!下回来,我弄几个清淡的菜。”   古赋声勾唇,“我能吃辣。”   蔡炳苗看他辣得鼻子红,不好意思,“要说你们都是文化人,爱给我留面子!”   大家都笑了。   饭后,蔡炳苗的儿媳收拾碗筷,她解了围裙,洗干净手,坐到拾参身边,“拾大师!你看到我这二儿子和他媳妇了吧?我啊,为了他们两口子,愁了十几年。”今天请拾参和古赋声吃饭,她是特意把二儿子两口子留在家里的,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愁了满头白发。”   他们现在坐在客厅沙发上,刘承天的心思多少还有点在书房横梁上那位恩人黑气上,蔡炳盛负责泡茶。   拾参,“嗯。”   蔡炳苗,“两口子结婚十几年就是怀不上,去医院看过了,也说他们的身体都没毛病。”她压低声音透露,“几年前没破四旧前,寺庙都在,我也去求过大师和神婆,拿回来不少土方子,其他的中药也吃了不少,就是怀不上,哎。”   古赋声的视线从刘承天二儿子刘建书身上收回。   刘建书握住茶杯,低头没吭声。   他和他媳妇的存在感似乎都很低,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一类人。   拾参问刘建书,“你的想法?”   刘建书和他媳妇的问题,在刘建书身上,他和他媳妇结婚十几年,但他们的婚姻是名存实亡的,他媳妇到现在还是个处!两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他能看出刘建书夫妻身上的气运相融,他们相处的和谐,两人对他们现在的生活并没有芥蒂和怨言,反而是相当满意。   他这才会询问刘建书的想法,只看刘建书想不想将此事剥开到亲人面前来。   其他人都看向刘建书,刘建书显然有些惊道了,他的反应很真实,像是被这些人突然放到他身上的注意力吓到。   刘建书的双手不安的搓着膝盖,显得不安。   蔡炳苗蹙眉,“儿子,拾大师问你话呢?你搓膝盖干什么?”没等刘建书的反应,她又忙看向拾参,迫不及待的问,“想法?拾大师,你问建书什么想法?你要知道什么?我来说。”   拾参笑笑,等着刘建书的答案。   刘建书的喉结动了动,他抓紧裤子,紧张茫然的问拾参,“我,我什么都能说吗?”   拾参点头。   刘建书的眼眸骤亮,他的声音有些急,“爸妈说你是很厉害的大师,那你,你能看到这屋子里他在吗?”   刘承天瞬间坐直了,看着刘建书的目光发沉。   拾参,“在。”   刘建书喃喃,“在!在!”他攥紧裤子的双手发抖,“你,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他真的在?”   拾参轻笑,“知道!我刚见过他!”   刘建书猛地站起来,呼吸急促,“他在哪,他在哪。”   蔡炳苗和蔡炳盛都被他吓了一大跳,蔡炳苗都有些懵,她的记忆里……咦,她怎么不记得她这个二儿子从小到大时候的样子了?   好像……是个乖孩子?   反正没遇到过他现在这样激动外露的情绪。   拾参指书房。   刘建书跑了。   蔡炳苗下意识喊住他,但刘建书没听,直奔书房。蔡炳苗茫然,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刘承天和蔡炳盛相视一眼,刘承天试探的问,“拾大师?我刘家这位恩人,是和……建书有关?”   拾参,“有。”   这一刻,刘承天的心窝像是揪着,面色都变了。   他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蔡炳苗和刘承天结婚几十年,知道他的情绪,也紧张,“拾大师,你给说道说道。”   古赋声站起身,和拾参说,“我上楼看着。”   拾参点头。   刘承天让蔡炳盛跟着去,蔡炳盛抗拒,“姐夫,你这不是要我命?让我去!你这书房,拿钱买我进去我都不乐意。”   刘承天抬脚踢他,“滚上去。”   蔡炳盛迫于刘承天的淫威,只好从了。他赶紧凑到古赋声身侧,让古赋声罩着他些,他就是怂鬼。   刘承天接着泡茶,给拾参重新倒上一杯,等着他的话。   刘建书的媳妇收拾好碗筷,从厨房出来,她原本是想安静的上楼回房的,拾参喊她过去。   刘建书媳妇茫然,她习惯性的站在蔡炳苗的身边,几人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也没开口。   刘建书两口子在家里过得像是透明人,总能让人忽视,但蔡炳苗对刘建书媳妇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她勤快,话不多,家里有活,她都是默不作声做好的。   蔡炳苗让她坐,别站着。   刘建书媳妇耳朵有些红,轻摇头。她总觉得拾参太厉害,她都没敢站在他面前。   拾参轻笑,“坐吧。”   刘建书媳妇才敢坐在蔡炳苗坐着的沙发扶手上,她垂着头,没让人看到她的脸。   拾参,“你婆婆想知道你和你男人没生孩子的事,告诉我,你想让他们知道吗?”   刘建书媳妇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她看到拾参和古赋声的时候,就知道她藏着的秘密会瞒不住,已经十几年了……也够了!那就说吧!   拾参,“你自己说?”   刘建书媳妇摇头,很轻很轻的笑了声,“拾大师你说吧,建书身上的事,我,我其实知道的不多。”   事情其实很简单。   刘建书就是刘承天太爷爷的转世,也是书房里那位男生女相男子的夫君,可能地府里的孟婆汤熬成了稀汤,刘建书从五岁时,开始梦到前世,他有了前世的记忆,自然做不到和现在的媳妇结合生字。   刘承天,“……”   蔡炳苗,“……”   夫妻两个同款震骇脸,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强烈。刘承天刚刚就有股不好的预感,但他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事实啊。   他太爷爷转世成他儿子?   他儿子……和书房里那位恩人是……是夫妻?   刘承天嘀咕,“不,不能……”   这太荒谬,太荒唐了!   刘承天试图挣扎,“拾大师,这,是不是哪里有误会?我,我承认,从小我对建书太过忽视,可也不是这样闹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蔡炳苗拔高声音,她更直接,“拾大师,你说的就不对!我就是女人,结婚十几年没和男人做,没个夫妻生活,那不等于是守活寡?不说我儿媳,这事你放在哪个女人身上,她都不乐意干的!再说,我儿媳早几年就上医院检查过,他们小两口要是没夫妻生活,医生会不知道?拾大师,你在给重新看看?” 第260章 不是我夫君   刘建书媳妇抽着蔡炳苗的袖子,小声说,“妈,拾大师说的是真的。”   蔡炳苗情绪激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刘建书媳妇咬着音又说了一遍,蔡炳苗都傻眼了。   她看着刘建书媳妇,上下打量,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是个傻的吧?啊?”   她猛地站起来,食指戳着刘建书媳妇的脑门,大声骂,“你不是我生的,也当了我十几年半个女儿,我能不心疼你,啊?你嫁男人为的什么?啊,不为生娃滚被窝?谁家的姑娘能这样被糟蹋的?你男人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那也不成!这是人干的事吗?守活寡十几年啊……”   她顿了下,迟疑了,急忙说,“是不是建书那方面不行?他……就算心头有人,那祸害总没毛病吧?是他害得你?他不行你不能说吗?啊?我自家孩子身上的问题,还不能放你出去过好日子?你好啊,闷不吭声能过十几年,我真是被你气死了,被你气胡涂了!”   刘建书媳妇给她顺气,抬头和她笑笑,小声安抚,“我愿意的。”   蔡炳苗,“!!!”   这回眼睛瞪得比刚刚还大了。   “啥玩意?”   刘建书媳妇解释,“我和建书结婚前,他找过我,和我坦白过我们婚后不会有夫妻生活。妈,你别生气啊!我和建书就是知道如果把真相和你们说了后,你们会不理解,才选择不说的。”   蔡炳苗就不理解了,“为什么啊?你图什么啊?”   刘建书媳妇有些难以启齿。   她……嫁给刘建书不是没有私心。   她从小生活在非常糟糕的家庭里,她的父亲、母亲甚至姐妹,都有非常混乱的关系,她……从心底里抵触男女关系,甚至只要想到有这种关系在,她就犯恶心!   她的父母亲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让她和刘建书相亲,把她嫁到了刘家。当年刘建书和她坦言他们婚后不会有夫妻生活后,她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愉悦兴奋的。   她喜欢刘家,也喜欢和刘建书相处。   她也曾贪心,在深夜里,趁着刘建书深睡的时候,想亲他的唇,想试试她是不是能接受刘建书了……   可惜很遗憾。   她还没亲上刘建书的唇,就捂着嘴跑下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接受男人了。   蔡炳苗,“……?”   刘建书媳妇愧疚,她喜欢刘家啊,她非常清楚如果和刘建书离婚,她的未来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刘建书身上有秘密,是她在深夜里梦回时,最隐秘的邪恶了!   多好!   他们可以是一家人,可以是夫妻,但可以不用过夫妻生活啊!   刘承天摁额头,他起身上楼。   拾卫东也跟着上去了,刘家这事,他听着尴尬,早知会是这样的事实,他还不如刚刚就和蔡炳盛上二楼书房。   蔡炳苗对刘建书媳妇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原以为这两口子生不出孩子来,是他们身体有毛病,结果呢?她操心了十几年,就让她知道了这些?   她儿子从小做梦,梦到他的前世是刘承天太爷爷,梦到他有个男媳妇,梦到他男媳妇就在刘家等着他……   她儿媳从小就对夫妻生活这种事犯恶心,宁愿守活寡也不肯和男人滚床单……   蔡炳苗显得暴躁。   “既然都有毛病,结什么婚?啊?都单着自己过不行?啊!就来折腾我们这些当父母的?这些年我为你们两个奔波,给你们找药吃,你们就在背地里看我笑话是吧?眼睛就是瞎的,看不到我脑袋上这一头白发是吧?”   刘建书媳妇苦笑。   看!   她贪心的不敢说啊!   哪里敢说呢!真相捅出来,她小心藏起来守着的幸福日子就没了……   蔡炳苗脸色难看,她跌坐回沙发上,狠狠的灌了几杯茶,她气得手抖,茶杯差点握不住。   看到靠坐在沙发上的拾参,蔡炳苗上火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她苦笑,“让拾大师看笑话了。”   “枉我还操心着他们是不是给脏东西缠上了,拾大师来家里是难得的机会,本以为让他们留在家,能和拾大师有个机缘,哎,没脸啊!我没脸啊!”   刘建书媳妇有些难受。   拾参在修真界也遇到过像刘建书媳妇这样的女人,她们比刘建书媳妇的情绪更偏激,不要说和男人双修、过夫妻生活了,那是见到男人就把剑刺的。   “她这是病,治好就行。”   蔡炳苗和刘建书媳妇猛地盯着拾参,尤其是刘建书媳妇,有些难以置信,她这是病还能治?   拾参,“能治。”   蔡炳苗虽然气刘建书媳妇,但也是真心疼她,赶忙道,“拾大师说能治就一定能治!拾大师啊,你只管说要怎么治,要钱要药,我们都配合。”   刘建书媳妇是因为她娘家人的关系开始抵触男人的,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把她的记忆封起来。   蔡炳苗,“封,封起来?那是不是就和脑子被撞坏的人一样,失忆的?”   拾参点头。   蔡炳苗握住刘建书媳妇的手,“封!封起来!”   刘建书媳妇张嘴要拒绝,蔡炳苗狠狠的瞪她,“你闭嘴!这事听我的!我是女人,是过来人,你这辈子不生个自己的孩子等老了怎么办?等死了谁给你办后事给你守孝?你……建书要真不能和你过,我做主,给你找给男人,再怎样,你都得生个孩。”   刘建书媳妇生理性的抗拒。   蔡炳苗转回看拾参,拍板,“就这么定了,拾大师你只管给她封记忆。”   拾参知道刘建书媳妇的抗拒和迟疑,他笑笑,掏出灵符,如蔡炳苗拍板,简单粗暴帮她封记忆。   刘建书媳妇瞳孔放大,对拾参本能的反抗。   拾参低沉的声音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你心里渴望有孩子,接受它会让你以后的生活过得更好,相信我……”   蔡炳苗看着刘建书媳妇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才算松了口气。   没有帮她选择错。   **   书房。   刘建书从推门进去后,就有股强烈的感觉,将他引到横梁下站着。   他仰着头,望着空荡荡的横梁,慢慢的傻笑。   “我真蠢,我把祖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没找过这根横梁,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我这么笨,你明明已经一遍遍告诉我,你在这屋里等着我了,我却还是找不到你。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知道你在上面坐着,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楚蕊。”   “蕊蕊。”   “宝贝儿!”   “你出来见见我啊,我回来找你了。”   横梁上的黑气像只皮球一样滚来滚去,但就是没有理会刘建书,刘建书的耐心渐渐的告竭,三十多年了,他做梦梦到三十多年的人,找了、等了三十多年的人,好不容易让他知道了他的消息,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急躁,他应该耐心的哄好他来见自己。   但时间渐渐的流逝后,他就知道自己连一刻都不想在等下去了。   “楚蕊,你出来。”   “你的胆子呢?这些年你就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找你,你都不出来应我一声?你多残忍,你就看着我为你哭为你急,白天想你做梦想你,你就看着……”   “好玩吗?啊?你出来,和我说这样好玩吗?”   “你是在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   横梁上的黑气似乎被他暴躁的吼声吓到了,挤在横梁和墙的死角里,不动。   刘建书心口发凉,他知道自己压抑了三十几年的情绪,就要控制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爆发出来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楚蕊……”   你出来啊!   刘建书攥紧双手,双眼赤红,膝盖一弯,彭的跪在地上,含着哭腔卑微求他,“你出来见我。”   古赋声敲了敲书房的门,淡淡道,“起来吧。”   刘建书浑身一僵,他是背对著书房门的,古赋声让他起身,他摇头,眼里发狠,“他不出来见我,我不会起来。”   楚蕊已经将他搞得像个神经质了。   刘建书诡异的笑,又像是和古赋声炫耀,“他最心疼我,从不舍得我受伤,连一点磕碰都不许,他不忍心看我跪着的,他会出来的。”   古赋声冷然,无情的打破他的幻想,“你只是个转世,他不会认你。”   刘建书一个激灵,咆哮出口,“不可能,我就是刘冷元。我是刘冷元!”   古赋声抬眸,和藏在横梁死角的黑气道,“你看到了,不出来当面拒绝他,他闹起来会比较麻烦。”   黑气散开,楚蕊坐在横梁上,白皙的双腿晃悠,他把玩着腰带绕着手指晃圈圈,歪着头打量跪在地上的刘建书,秀气的眉梢微微拧着,“他不是我夫君,我为什么要见他?”   刘建书是刘家人,楚蕊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非常清楚刘建书不是他的刘冷元,当然不会心疼刘建书。楚蕊不喜这样闹腾的刘建书,他更喜欢古赋声身上的气息,兴奋的问,“你的夫君呢?放你在这自己回去了吗?”   古赋声勾了勾唇,身上的冷意散了些,“没回去。”   楚蕊咬了咬唇,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古赋声,“你们真好,我好羡慕呀。” 第261章 邪性小女童   古赋声笑了声,“羡慕,也不带你走。”   楚蕊不开心,“可是我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古赋声,“我送你去投胎。”   楚蕊忙拒绝,“那不成!我还要等我的夫君呢!”他化成黑气,藏回死角老实待着不动。   刘建书顺着古赋声的视线,死死盯着空荡荡的横梁处,低喃,“蕊蕊……”   他看不见楚蕊。   刘建书求古赋声,让他看到楚蕊。   古赋声拒绝,“他不会见你。”   刘建书脸色僵硬,他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下,扑到古赋声面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不见我,你喊他出来,我亲自问他,你喊他出来。”刘建书骤然摀住头,面色痛苦,“不能上梁,不能上梁……楚蕊……楚蕊……”   他要疯。   古赋声回想拾参用灵力时的样子,学着他试着运转灵力,控制刘建书。他还没用习惯灵力,稍微有些失控,刘建书被他一拳头砸晕在地上。   看眼鼻子被他砸塌的人,古赋声默默收回灵力。   藏在横梁角落里的黑气又变成了楚蕊的样子,他看着被打晕的刘建书,干巴巴的说,“你怎么把他的打出血了啊?欸?他虽然不是我的夫君,也是我夫君的玄孙呢。”   古赋声,“不是你夫君,你管他?”   楚蕊想想也是,“对哦,那我不管他了!”   蹲在书房门口的蔡炳盛,“……”   抓脑袋,他要不要进去把他侄子带去看医生?   刘承天和拾卫东上来,看着蹲门口的蔡炳盛,问他蹲门口做什么?“进书房去。”   蔡炳盛牙疼。   他怂,不乐意进去。   刘承天和拾卫东看到刘建书躺地上,以为他出事了,刘承天面色大变,忙进书房,“建书?”   拾卫东,“……先送医院。”   刘建书的鼻子塌了,脸上都是血,这情况肯定得送医院。   刘承天抱起刘建书,急忙往外走。   古赋声跟着他们离开,楚蕊忙站在横梁上,把古赋声喊住,“你别走啊!你陪陪我嘛!我好无聊的!你又不让我跟着你们!欸?你回来嘛。”   古赋声,“没话聊。”   楚蕊,“有有有!好多好多年没人陪我说话了,我好寂寞!”   古赋声看着他身上已经淡薄的气运,垂眸,“好啊!不如你告诉我,你和你夫君的故事,怎么样?”   楚蕊高兴的点头,秀气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我夫君可好可好了……”   已经被封住过往记忆的刘建书媳妇躺在沙发上睡熟,刘承天抱着刘建书下楼,蔡炳苗吓了一跳,忙走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诶呀,建书的鼻子怎么塌了?送医院……”   刘家人去医院。   拾参和古赋声、拾卫东当然要告辞。   路上。   古赋声和拾参说楚蕊的事。   楚蕊没遇到刘冷元的时候,是个小乞丐。刘冷元怜惜他,将他带回刘家,教他读书习字,楚蕊在外形上是女相,内心也藏着一颗女子的心,和刘冷元长期相处,他毫无意外喜欢上了刘冷元的温柔。   幸运的是,楚蕊不是单方面的爱,刘冷元给了他响应,也是疼爱楚蕊的。   在刘家发生变故后,楚蕊为了刘冷元自愿被融到横梁,镇住刘家,护刘家福运。   这些过往,是他打晕刘建书后,楚蕊给他看的记忆。   “当初给刘家看风水的大师,应是天机老人。”   在楚蕊的记忆里,刘冷元叫的就是这个称呼,也是这位天机老人给刘家的摆的风水阵,楚蕊是天机老人封在横梁中。   拾参嗤笑,“他还真是无处不在。”   古赋声没说话。   远处空中是一声长鸣的笛音。   拾参和古赋声同时看向半空中,天侧有个异像,无数的鸟类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往,而笛音更像召唤声。   古赋声看向拾参,“去看看?”   拾参眯眼睛,“是神音寺。”   他将车钥匙扔给拾卫东,让他把车开回去。拾卫东看到天空密密麻麻聚着一起飞的鸟,就担心,叮嘱拾参要小心。   “有危险记得跑,别傻傻的往上赶。”   **   拾参用瞬移符,出现在笛音阵源。   是一处茂密竹林。   吹笛的人是个穿红衣的女童,小女童约莫七、八岁,穿着汉服,绑着垂鬟分肖髻,俏丽的靠在竹树上,无数的鸟乖巧的停在她的身边。   只是这恬静的画面在下一瞬就炸开了。   炸开的鸟身上的血被笛音吸进小女童手中那管紫黑的笛中,鸟毛如雪花,纷纷落地。   血腥。   古赋声面无表情,看着小女童的眼神冰冷。   笛音骤然停住。   哗啦啦!   竹稍里是一阵阵飞扑而逃的群鸟。   小女童歪着脑袋,看着拾参和古赋声时,是纯真无辜的,“大哥哥,你们不害怕吗?”   拾参示意她继续吹,“别停啊!你吹得还不错。”   古赋声明显从小女童的嘴角处,看到了她抽搐的弧度,他现在也能看人的骨龄,他们面前的小女童的骨龄只有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能召鸟震杀吸血……   小女童转着笛子,走到拾参和古赋声面前,她垫着脚尖,朝他们招手,清脆的喊,“大哥哥,我喜欢你!你来,我和你们说个秘密哦。”   拾参配合她,蹲下来将耳朵凑过去。   古赋声和拾参的动作一致。   小女童眼里闪过得意,她凑到拾参耳边,悄声说,“大哥哥,我是神音寺掌门的宝贝女儿哦!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就不能活了呢!那我用你的血喂我的小笛了哦,有了大哥哥的血,我就不用杀鸟鸟啦!鸟鸟那么可爱!我都不舍得杀呢!”   清澈的眼瞳闪过邪恶。   小女童身上的气息变了,从她的胸口冒出一根细铁丝,铁丝如有灵魂,将拾参的脖子套住。   小女童微微眯眼睛,露出八颗白亮的牙齿,天真无邪道,“大哥哥,不疼的哦!”   说完,她还侧头冲着古赋声笑。   拾参像是不知道自己脖子上套了铁丝,他伸手揉揉小女童的头,非常友好,“好啊!”   套着拾参脖子的铁丝抖了抖,嗖的松开圈逃窜回小女童的胸口。   小女童的脸色大变,转身要跑。   拾参抓着她的头发,站起身,将她拎起来,唇边噙着笑眼眸冷漠,“跑什么?不来要我的血了?”   小女童大叫,“坏蛋,你快放了我。”   她的头好痛。   小女童要哭了。   拾参将她拎到眼前,小女童眼里含泪,委委屈屈的吼,“大坏蛋,你太讨厌了,你欺骗我!我要告诉娘亲,你欺负我!”   拾参漫不经心道,“神音寺是越混越回去了,竟然让一个八岁的小童来当掌门。神音寺现在没人了吗?”   小女童,“……”   古赋声无奈的看拾参,她是只有八岁,但能当成普通的孩子吗?让他惊诧的是,“她就是掌门?”   拾参从小女童手中抽走紫黑的笛子,小女童又变脸,伸手夺笛,拾参用灵力将她的双手禁锢住,小女童发狠,想要强行挣脱禁锢,拾参好心提醒她,“不想要你这条小命,只管挣扎。”   小女童僵住。   拾参看她老实,笑了声,将她仍在地上,小女童屈辱的盯着拾参,小眼睛在喷火。   拾参没理她。   手上这根紫黑弟子可不仅仅是根普通的笛子,它还是个八阶法器,有器灵,能操控世间所有的声音。   “这是神音寺最值钱的宝物,也是神音寺掌门信物。它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御音。”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笛子动了动,化成一阵黑气落到地上,是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长发及腰未束发,男子眼眸嗜血,看着拾参和古赋声的时候,没有一丝情感。   “是你等唤我出来的?”   他的视线落到拾参身上,他能从拾参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拾参,“喊你出来给声声看看器灵长什么样。”   古赋声看向青年,对他的趣味,忍不住勾了勾唇,他打量黑衣器灵,不得不说,它虽然是器灵,但长得是真不错。   古赋声又看了眼拾参。   怪不得舞絮的剑灵五觉曾说过,青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修真界的人都是长得好看的?   古赋声心里有些怪异。   “我看过了,可以让他变回来。”   男子看向古赋声,血腥没感情的双眼疑惑,它是八阶器灵,要把它召唤出来,修为至少得是金丹中期以上,才能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得住召他出来。   而拾参把它喊出来,就只因为古赋声没见过器灵?   男子,“……”   它化成一阵黑气重新回到拾参手中,变成紫黑的笛子,笛身上冒出一股冷气,它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拾参把玩着,将笛子递给古赋声,“声声给你,我教你让它认主。”   古赋声拒绝,他不想带着其他的男子在青年身边,尽管这个男子只是个器灵,拾参觉得可惜,这可是八阶法器,就算在修真界,那可是修士们打破头也要争到的法器了。   “算了,给你也用不上,这玩意高阶了,得金丹中期才用得上,我替你收着,以后给你。”   古赋声认真看着拾参将笛子塞进储物袋,眉梢微拧。 第262章 摄魂阵困魂   从男子出现后,坐在地上的小女童就傻了,这根笛子到她手中三年,每隔三个月她都要用鲜血喂饱它,但她……从来不知道这根笛子是个男人……   她的娘亲也从未和她提过此事。   器、器灵!!!   小女童,“……”   拾参和古赋声看向小女童,小女童脸色发白,咬着下唇,“你,你们想干嘛?”她早就后悔了,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她就已经跑路躲得远远的,绝对不能去招惹他们的。   她强撑着,“我,我告诉你们,我不是被吓大的。你们要杀我就杀,不能打我。”   拾参蹲在她面前,抬手。   小女童惨叫,“啊……”   魔音刺耳。   拾参从她的裙子上撕了一大块布料,塞进她的嘴巴里。   总算清净了。   小女童,“!!!”   拾参盯着女童的胸口,徒然出手,从她身上抓出只卵泡,卵泡和他之前在三阴阵里的得到的卵泡一样,应是同宗源。   古赋声诧异,“是卵泡。”   拾参沉沉的嗯了声,这个卵泡里面没有孩子,只能看到个血泡。拾参脸色非常差,身上压制的老祖气息隐隐暴动,古赋声摁住他的肩膀,担忧,“拾参?没事吧?”   拾参嗤笑,“没事。”   他将手中的卵泡收到储物袋里,将塞在小女童嘴里的布料拿走,低沉温柔的问,“小妹妹告诉我,在你身上放东西的人在哪里?”   他诱惑,“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就放了你噢。”   小女童小脸煞白,摇头,“我不知道。”   她连自己身体里有卵泡的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放到她身上的,她虽然是神音寺的掌门,她娘说她天资高,但她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也会害怕,也会释放孩子该有的本能。   她现在就很慌,更崩溃。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哇……你们欺负我……哇我要回家,我要找娘。”   拾参笑了,懒得和她废话,放出老祖威压,简单粗暴搜她魂。   小女童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片刻后,拾参收回灵力。   他的眉眼难看。   小女童的记忆里,对她身上的卵泡的确不知情,也没有记忆。   更没有见过卵嘘!   拾参和古赋声将她带了回去。   “好强大的灵力。”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身穿蓝衣的人赶来,竹林里还有老祖的余威,两人摀住难受的胸口,彼此震骇。   到底是多强大灵力能留下如此恐怖的余威。   竹林里散落的一层层鸟的羽毛,两人露出担忧神色,“小蝶做事有分寸,从来不会和我们玩失踪。她不在这里,一定是出事了。”   “只被人带走了还好,就怕……”   “师兄你看!”   他们面前成堆的鸟毛在滚动,两人警惕的躲避鸟毛,背靠背准备御敌。   滚动的鸟毛没有攻击他们,只是拼凑出了几个字。   赎人,找拾参。   两人又等了片刻,鸟毛和竹林都是安静的,没在有其他的动静,两人死死盯着这五个字,面色茫然。   “拾参是哪个杂毛?”   脑袋被打了。   他不服气,“师兄你打我做什么?”   他师兄脸色差,“出门带点脑子。”能带走小蝶,在这留下恐怖余威的人,能是个杂毛?   不过……   拾参?   “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他师弟突然说,“师兄,最近玄术界闹得沸沸扬扬,要办灵异部的处长,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挑眉。   **   拾参和古赋声带着神小蝶原本要回拾卫东家,只不过他们刚到乡上,拾参就闻到了张志国的气味。   三尺巷58号。   拾参对这地方熟,是闫家。   当初他和拾小妹送闫倩倩这只女鬼回闫家,恶诅和金尊佛就是从闫家碰上的。   他从闫家离开后,闫倩倩的爹娘死在里面,封住了院门。   现在,张志国就躺在闫家大门前,身上就像是破了两个大洞,源源不断的生机从大洞里跑出来,消散在天地间,拾参和古赋声到的时候,张志国的身体都快凉了。   胸膛几乎感受不到起伏。   拾参用灵符封住张志国身上的破洞,堵住往外流逝的生机,古赋声摸着张志国发凉的手,问拾参,“能救回来吗?”   拾参的舌尖舔了舔牙龈,“够呛!”   他给古赋声两张灵符,一张是给古赋声自保,另一张是来护着张志国的心脉,“他的魂魄不在身上,我得去帮他找回来。声声,你看着他。”   古赋声让他放心。   拾参走之前,用灵力困住了神小蝶,留她在古赋声身边,他才安心。   拾参招鬼差,除了城隍爷、周柳勤外,整个县级的鬼差都被他召来了,这些鬼差都知道拾参的大名,早就想和拾参搞好关系,称兄道弟了,只可惜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啊。   这一次,拾参召他们,他们都是屁颠屁颠跑来的。   知道拾参要找张志国的魂魄,那是相当卖力啊。   “拾大师你放心,只要张志国的魂魄在我等的地盘上出现,一定将他带到拾大师面前。”   拾参客套了几句,“待此事了解,我请大家喝酒。”   众鬼差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表现一番。   拾参并没有把希望放在鬼差身上,他用符招过张志国的魂,试过两次,都没有回应,就连跟在张志国身边的男鬼也不见了。   拾参放出小眼。   小眼是千年名器,只要张志国不是魂飞魄散或者被高阶法器藏身,就瞒不过小眼。   “污水。”   小眼看到的,就是在一片污水地里。   而张志国那只男鬼,同样在污水中,陪着张志国,拾参气乐了,用瞬移符,出现在污水沟岸上。   这条污水沟是在乡上的外围。   全乡的污水都是从这条污水沟往外排放,一部分是流到乡外的田地里,剩下极大部分都是流往乡上各村落的小河中稀释成河水。   “摄魂阵。”   拾参蹲在污水沟岸上,怪不得张志国和男鬼会留在污水沟里,这沟里被设了摄魂阵,阵法里至少被困了上百个阴魂。   拾参冷笑。   先救人,事后再来算账。   用灵力风破了阵,被困在阵中的阴魂本能的逃出来,但在触及到烈阳时,凄惨一叫,又藏到了沟里阴暗处。   有一部分阴魂,懵懵懂懂的撞出来,被烈阳灼烧后,都没有反应,要不是拾参将他们收到聚魂珠中,这些阴魂能直接魂飞魄散。   张志国看到拾参,哇的朝他扑过去。   “拾参,你在不了我就要魂飞魄散,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拾参,“呵!”   男鬼跟在张志国后面,看到拾参的时候,愣了下,才和拾参点头招呼。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身上的鬼力居然所剩无几,“谢了。”   拾参忍着把张志国拍飞的冲动,将他塞进聚魂珠中,和男鬼道,“自己进去。”   男鬼稍作揖,才钻进聚魂珠中。   噗!   小洋楼里,原本盘腿在床上打坐的老人一口血喷出来,面前徐徐冒烟的青炉打翻,两只赤红色的蜈蚣痛苦的翻滚。   老人两眼发昏,目赤欲裂,“是谁!”   是谁破了他的摄魂阵!   “师父!”   房门被推开,男人焦急的闯进来,看到床上被打翻的青炉,男人的脸色惨白,“师父,你……你受伤了!”   老人犀利的盯着他,忍着内伤,声音发沉,“出什么事了。”   男人咽口水,“我们用来炼魂的净瓶全都炸裂了,里面的魂魄都,都跑了。”   老人又是一口血喷出,他原本就遭了摄魂阵的反噬,剩一口气强撑着,被男人这噩耗气得直接晕了。   他晕过去的瞬间,原本在床铺上翻滚的两条蜈蚣抽搐几下,渐渐没了声息。   男人,“……师父!”   瞳孔震颤。   拾参带着张志国的魂魄回来,古赋声面前蹲着三只土狗,吐着舌头乖巧的守着古赋声,拾参踢踢这三只土狗,问古赋声怎么回事。   “土狗哪跑来的?”   古赋声短促的笑了声,“你走后来了两个小东西,被它们吓跑了。”   至于这三只土狗怎么冒出来的,他也还没搞清楚。   拾参拍拍土狗的脑袋,土狗哈赤哈赤冲着拾参吐舌头,尾巴一甩甩的,非常欢快。   拾参将张志国的魂魄送回他身体里。   张志国的生机流失多,对他的寿数有很大影响,现在魂魄回来了,他的身体也会比较虚弱。   古赋声,“送医院?”   拾参,“医院救不了他。”   张志国求生意志是非常强烈的,他怂,非常怕死!睁开眼睛时,身体还瘫着,就能靠着强力的意志力哭唧唧的往拾参身上扑。   “呜!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没白等你!”   拾参将他拎起来,张志国身体虚,骨头软,就赖在拾参身上,古赋声看了他两眼,张志国都没理会。   “拾参,我他娘的真的吓死了!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来乡上这鬼地方了!太要命了。”   拾参看着闫家大门,有些费解,“你来这做什么?”   张志国看着面前的铁门和陌生的小洋楼,他啊了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怎么在这?” 第263章 差点玩脱了   拾参气笑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自己不知道?   张志国懵了瞬,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他……他来乡上就是来买……买……结婚用品的。   他……他睡了鬼,总得给对方个名分吧?家里连红布都没有,他来乡上就想买点红布、红纸喜庆的东西和瓜果……   张志国惨白的脸慢慢爬上红晕。   拾参踹他,“支吾什么,说。”   咳!   张志国眼神瞟了下,这,他就不好意思说了!当初他被男鬼睡了,还和拾参要死要活,现在让他和拾参说他来乡上买喜庆结婚的东西,拾参不得笑死他!   张志国突然捂头,“哎我头疼,拾参我浑身难受,你快救救我,我要死了。”   拾参笑了声。   张志国头皮麻,艰难的站直,“你别笑!我瘆得慌!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就记得自己来乡上后,被扯到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方,然后是厉璟和个老头打架,没打赢,我们两个就被老头装进了个瓶子里,然后你就来救我了。”   厉璟,张志国的正桃花男鬼。   此刻,在拾参的聚魂珠里待着。   面前的楼房隐有颤动,拾参和古赋声看向小洋楼,当初闫倩倩的爹娘在小洋楼里魂飞魄散后,他用黄符封住了小洋楼,任何妖鬼精怪都不能进出小楼的。   “旺旺……”   三只土狗突然朝小洋楼狂吠,显得焦躁,呜咽两声,夹着尾巴飞快的跑了。   小洋楼大厅的木门被震开,一阵邪风狂卷而出,拾参拎起张志国仍在古赋声身上,“声声,看好他。”   灵力震开铁门,挡住邪风。   拾参进院子,反手将铁门封上。   古赋声看着被封住的铁门,面色发冷,他拎住张志国的后衣领,让他老实站着,张志国对古赋声还是有些怵的,他并不敢撑到古赋声的身上,老老实实的站好。   两眼茫然,“……拾参长个了?”   他还是个十六岁的青少年,拾参和他是一样身高的,这会,拾参都有古赋声高大了。   古赋声盯着跑远的三条土狗,眉头微拧,冷淡的嗯了声,张志国一个激灵,“娘耶……”   “羊?”   拾参走进大厅,大厅正中央处,躺着一只雪白小羊,这只小羊的特别处是它长着四个角,两长两短,爪子是鲜红色的。   不对!   不是羊!   这东西和他家后山那些野山羊不同,它是邪物。   拾参舔舔唇,朝它走过去,“妖?能说话沟通吧?”   土蝼身上镇着封印,匍匐着高姿态看向拾参,从鼻孔里喷出气,“两腿羊,过来帮我解除身上的封印,我且不吃你。”   “吃我?”   拾参笑了,扫了眼它身上的封印符,面色微变,调动灵力防备,郑重又意外,“是十三阶符咒?”   他在修真界,见过的最高阶符咒,也只是十阶符咒。   上过十以上的,都只在符咒术法上见过。   拾参打量这只”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土蝼哼了声,“愚蠢的两腿羊。”   拾参呵呵。   土蝼不耐烦,“两腿羊就是麻烦,只是肉嫩点好吃。你还不上来把封印符撕了。”   它挣扎的时候,身上的封印符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它镇压回去,土蝼气哄哄的喷气,身上刚刚那股高姿态,瞬间焉了。   它斜着眼睛,扫视拾参。   “看什么!”   “还不放我出来。”   拾参知道它没办法动弹,对他不会构成威胁后,蹲到它面前,不惧它骤然冒红光的双眸,“你让我救你,我总得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吧?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愚蠢的两腿羊,听好了,我是土蝼!”   土蝼?   没听过!   土蝼被拾参一脸”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的表情气到了,它闷闷的哼了声,“上万年过去了,连两腿羊都不把我放进眼里,哼!两腿羊果然都该吃干净!”   拾参短促的笑了声。   土蝼瞪着他,“两腿羊,你笑什么。”   拾参觉得这只土蝼和龙族应该配婚,都是口气冲自傲的家伙,“想给你介绍个好朋友。”   土蝼头上的两个长角动了动,不屑,“就你这只两腿羊?”   拾参提醒它,就是它口中这只它看不上的两腿羊,是此刻唯一能救它出封印的人!   “你应该对我好一点。”   拾参朝它后脊背上的那张封印符看过去,明晃晃的威胁,“就我能帮你撕了这封印,没错了吧?”   土蝼整个头上的毛都拧巴在了一起。   “你想如何?”   答应不吃他了还不行?   土蝼眯起眼睛,“两腿羊,你别贪心,贪心没好下场。”   拾参一本正经,“那我不贪心,也不放你出来。”他站起来,扫了眼整栋楼,掏出一张灵符,认真的说,“我不管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是什么妖物,我把你封在这栋楼里,行吧!”   土蝼愤怒,“尔敢。”   拾参笑了,语气发凉,“我为什么不敢!再你冒出来之前,这栋楼就是我用黄符封起来的!一般的妖鬼精怪的确进不来出不去,但你应该不是普通妖物,你身上这张十三阶符咒,就不是用来封印普通大妖的吧?活了上万年的东西啊!好好待着吧!”   他现在倒对这栋楼有些兴味了,恶诅、金尊佛、东皇钟黑铁片和牡丹花妖都是这里冒出来的,现在又莫名冒出了个土蝼!   土蝼看他来真的,语气急了,“你放肆……”   拾参用灵力将灵符化成一道金黄色的网,土蝼惊了,“你,你居然用功德护符咒。”   拾参算它识货,“我这张灵符虽只是八阶,但有了这功德护符,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得老实在这待着,别想从这个门踏出半步。”   土蝼脸上的羊毛掉了两根,“两腿羊你等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它急得嘴角的毛刷刷刷掉,“我被封印上万年,在这里醒过来,你恰好又出现在我面前……你们两腿羊不是喜欢说缘分……我们就有缘,你等等……”   拾参遗憾,“等不了!”   在土蝼不甘心的叫喊下,拾参重新将这栋楼封了起来。   有了功德的灵符,震出强大的力量,将整栋小洋楼罩住,然而就在符阵落地的时候,变故徒生,小洋楼轰隆一声,正中央爆发出股巨大的震响,直接震破了拾参的功德灵符。   拾参被震飞的瞬间,就用灵力护住心脉。   “拾参……”   小洋楼徒生变故,古赋声面色大变,甩开张志国的瞬间,心脉受震,吐出一口血。   砰!   拾参从屋里砸出来,他抓过古赋声和张志国,千钧一发瞬间,用瞬移符逃命。   轰隆!   小洋楼附近的楼房,成了废墟。   “啊……”   “地震了!地震了!”   “快跑啊,地震来了,快跑……”   “我的娃,我的娃还在屋里啊救我的娃啊……”   凄厉恐慌的喊声,声声传远。   **   噗!   拾参喷出一口血,三人从空中砸到地上。   张志国已经不省人事,不知生死。   古赋声比拾参伤得重,他扶着拾参,眼色焦急,“怎么样?能撑住吗?”   拾参握住他的手,咽下喉咙里的血,“没事!我护住了心脉,只是皮外伤。我看看你的伤。”   古赋声也是在感受到恐怖力量的时候,本能的运转灵力护住自己,身上有伤,但还要不了命。   拾参松了口气。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两粒药丸,塞了一粒到古赋声嘴里,是疗伤圣药。   两人一同看向张志国,小洋楼里爆发的恐怖力量,就连他们都受影响,而张志国只是普通人,就算能捡回一条命,他们刚刚从十几米高的空中摔下来,张志国也能摔掉半条命。   古赋声伸出手摸到张志国的鼻息,摇头。   拾参,“……”   古赋声,“我没护住他。”   拾参握住张志国的手,试着用灵力修复张志国被震碎的心脉,幸运的是,张志国这具身体和厉璟上过床后,两人一命,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肉体凡胎,他身体里有厉璟的鬼气。   灵力一点点的将张志国心脉上的裂缝愈合。   张志国的身体渐渐回暖。   片刻后,拾参收回手,“心脉护住了。”   只不过这小子的魂魄,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古赋声算是苦中作乐笑了,“应是被吓跑的。跑了也不错,他要在身体里,没准已经被那股恐怖力量震得魂飞魄散了。”   拾参扯了扯唇。   古赋声冷若冰霜,“到底怎么回事?”   实际上,拾参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是用功德护灵符准备封住小洋楼,那瞬间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就像是他用灵符点了个二雷管,差点把自己这条小命炸飞。   “土蝼?”   这是什么东西,名字都这样怪异的。   古赋声看着拾参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样子,疑惑,“不是修真界里的妖物?”   拾参摇头,“没听说过。”   但他非常清楚,小楼里那股恐怖力量不是土蝼弄出来的,它还被十三阶符咒镇压着,不可能能用这样的恐怖力量。   古赋声沉默一瞬,“是天机老人卵嘘追来了?” 第264章 位置烫屁股   拾参本能否认,“不可能!”   他上回和卵嘘中的女魂交过手,她身上没有这种恐怖力量,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元婴老祖,修为恢复,就算是和卵嘘老东西正面杠上,他也不可能能被一股力量给震飞跑路。   卵嘘老东西没这么大能耐。   吃了疗伤药丸,两人身上的伤好了七八成,他们回去小洋楼前,把张志国的身体送回后背村家里,张翠芬在院子里剁猪草,张志国的弟弟张志行吵着张翠芬给他做酸菜炒大肠,被张翠芬骂了好几声。   拾参和古赋声回到乡上,古赋声突然说,“神小蝶。”   拾参,“谁?”   他愣了下,想起来是神音寺掌门小丫头,被他掳来的,他们在恐怖力量下逃跑,只顾上了张志国,把神小蝶忘了。   两人相视一眼。   古赋声,“……还活着吗?”   拾参仰头看天,“看她命硬不硬了。”   古赋声笑了。   他们到三尺巷的时候,这里人满为患,哭声喊声声声凄厉,他们眼前,以闫倩倩家的小洋楼为中心,周围五十米内的楼房都塌成了废墟。   “造孽啊!压死不少人了。”   “好好的,说来地震就来了。”   “你们说这不是闹邪了,都是一个乡上的,偏偏就只有这里塌了……哎,死了不少人……”   人群里,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叶吴勤和章公安也看到了拾参和古赋声,看到拾参的时候,他们的脸色有瞬间的诡异,两人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朝他们走过来。   “拾大师,古先生。”   “拾大师,你看这是地震还是……”   叶吴勤的话点到为止,大家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接到这里地震房屋塌了的消息时,脑门都是突突的,赶来后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不像是发生过地震,倒像是撞到灵异事件里去了。   现在拾参和古赋声又出现在这,这事就八九不离十。   拾参点头。   叶吴勤和章公安愁的撸脸。   “现在就已经知道死了十二个人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埋在房子底下,哎,这么大的事,肯定满不住,上头追究下来,我总不能说这是鬼闹的吧?”   拾参和古赋声去看过被抬在一起放着的十二具尸体,两个鬼差在边上,他们也是愁眉苦脸的,看到拾参的时候,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拾大师,你来真是太好了。这些人的魂魄都魂飞魄散了,我们兄弟没把魂勾回去,这阎王若是问责,我们也不好交代啊。还得麻烦拾大师帮忙写个帖子证词,只写上事实就成。”   拾参,“我亲自和老阎交代这事。”   两鬼差高兴又感激,给拾参发好人卡,“拾大师是好人。”   古赋声蹲在这些尸体面前,从他们身上抓到一缕黑气,他看向拾参,“这是?”   拾参拂手,将黑气打散。   他让叶吴勤和章公安先去做事,等两人走后,他的脸色才沉下来,“是死气。”   这些尸体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死气,活人长时间靠近,会受死气影响。拾参掏了张祛阴符,将废墟里的死气驱除。   废墟正中央没有人靠近。   拾参和古赋声走到废墟正中间,还能感觉到那股恐怖力量的余威,两人面色沉冷,他们没找到张志国的魂魄,倒是找到了被十三阶符咒封住的土蝼,它被埋在废墟里,那样恐怖的力量下,它居然还留着一口气。   古赋声看到土蝼,“就是这只羊?”   拾参指着它头上多出来的两个角。   土蝼嗅到拾参身上的味道,艰难睁开眼皮,猩红的眼珠子冒着邪光,“两腿羊……”   拾参,“你快死了,闭嘴吧。”   土蝼垂下眼皮,它现在就算想和拾参算账,它也没能力,如拾参所说,它快死了。   那股神力,差点没将它炸成肉沫。   身上雪白的毛变成灰暗色。   拾参的手摸到土蝼腹部,能感觉到它身上的温度在消失,拾参将它扔进储物袋。   这只妖物出现得突兀,那股恐怖力量让他心悸。   这两定有关系。   脚下一颤。   古赋声第一时间站到拾参身边,拾参让他别担心,“没事,是没站稳。”   “哇……我的狗狗。”   离他们不远处,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蹲在地上哭得伤心。古赋声看到他身边躺着的三只狗,瞳孔微颤。   拾参也看到了,“是那三只土狗。”   古赋声眉心拧紧,拾参让他看住张志国,这三只土狗帮过他,他是看着三只土狗跑远的。   还是……没跑出去吗?   拾参握了握古赋声的手,“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小男孩身边,古赋声蹲在他身边,三只土狗的魂魄已经散了,他笨拙的揉揉小男孩的脑袋,“别伤心,它们只是提前离开你身边,去……更快乐的地方了。”   小男孩抽鼻子,仰头看着古赋声,可怜兮兮的问,“真的吗?”   古赋声勾了勾唇,“嗯。”   “参儿!!!”   拾卫东站在废墟边上,寻找拾参和古赋声,看到他们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他知道这里房屋塌了的事后,就知道要不好,赶紧跑来找拾参。   还好!   拾参安然无恙。   拾卫东朝他们两个挥手,让他们从废墟里出来。   废墟中那股恐怖力量的余威散了,拾参扫了眼周围废墟里的情况,还有七八个人被压在底下,有五个人尚有生命迹象。   拾参用符护住他们的心脉,将他们从废墟里弄出来。   古赋声安抚失去三只土狗的小男孩后,去找叶吴勤,帮忙处理此事。   拾参走到拾卫东身边,“伯父。”   拾卫东骂了声臭小子,“赶紧回家,你伯娘担心你。臭小子让你遇到危险就赶紧跑,这回没受伤,回回都能有好运气?赶紧回去。”   拾参让他等等。   古赋声走过来,被埋在废墟里的人都找出来了,活着的送去医院,已经没生命特征的尸体摆放在一起,盖了白布。新上任的乡长这时候才急匆匆赶来,用帕子擦着满头大汗,他上任只有月余,就出了这么大事故,他这乡长的位置,坐着都是烫屁股,新乡长和叶吴勤几个主干,处理后续事情。   古赋声和拾参说,“没找到神小蝶。”   神小蝶没踪影,张志国的魂魄也不在这里。   拾参扫了眼周围,没有神小蝶的尸体,那她就是被人带走了,古赋声诧异,拾参面对这股恐怖力量的时候,都只有逃命的份,还有谁能在那情况下将神小蝶带走?   拾参笑了声,“也可能是我们回来前被带走的。”   至于被带走的是具尸体还是个活人,就不知道了。   拾参和古赋声随拾卫东回家,李巧红将锅里温着的饭菜端上桌,“饿不饿都吃点,参儿,你出门我这一颗心老是跳,没出啥事吧?”   拾参笑笑,“没事。”   “啊啊啊啊……哥,哥哥哥……我回来啦!”拾小妹背着斜跨的书包,疯疯癫癫的跑回来,她看到停在院门口的车了,反正院子里其他人家里都没有车,她哥和古哥哥有车啊!拾小妹跑进院子,大声喊,“妈,妈妈妈我哥来了吗?是不是我哥来了。”   李巧红没好气,“你现在像个姑娘家吗?”   拾参喊她,“妹妹去把车上的礼盒拿下来。”   拾小妹跑到院子的脚步顿了下,声音更疯狂了,“噢噢噢噢!!!”她转身飞快的往外跑,又跑回来,“哥,我没车钥匙。”   咔哒!   车门打开。   拾小妹乐呵呵的跑去开车门,看到车后座上的大礼盒,她哇哇叫,“哇哥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吗?”   李巧红走出来,“拾小妹,你差不多一点,你的脸都在你哥面前丢光了。”   拾小妹和她吐舌头,“咧咧咧!才没有!”   礼盒很重,礼品多。   拾小妹拎着费劲,李巧红也不帮她。   “哥……”拾小妹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又想起来她还在生拾参的气,拾小妹脸上的高兴瞬间垮了,气冲冲的哼了声,“哥,我还生你的气呢!上回婶婶结婚摆酒,你一天都没理我……”   她看到拾参的时候,两眼都凸了。   拾参放下筷子,“我没有理你吗?我不记得了啊。”   拾小妹顾不得装作生气的样子,她结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哥?你怎么长这样了?你……”她放开拎着的礼盒,直勾勾的盯着拾参,“你是我哥吗?”   后脑勺被打了。   拾小妹这回没和她亲妈计较。   拾参失笑,“当然是你哥,还有谁能冒充我。”   拾小妹咽口水,喃喃,“我哥现在长得好看……”   大家都笑了。   拾小妹将背着的书包放到椅子上,她苦着脸,“哥!你现在长这样,我是不是不能和你生气了?”   拾参屈指弹她的额头,“可以。”   拾小妹听懂了他的话,傻乎乎的笑了。   院子里传来几人高亢的说话声,说的就是乡上百货大楼正对面三尺巷附近的小洋楼倒塌的事,隐约听到有两声说塌了好的声音。   不用猜,也知道说这话的是隔壁柳婆子。   李巧红翻了个白眼,柳婆子这心思,眼红别人过得比她好,贬低过得比她差的,一天天没个好心思。   拾小妹回来的时候也知道小洋楼塌了的事,她忙说,“哥,是倩倩姐家周围塌了,死了好多人呢。” 第265章 老祖的因果   拾参,“嗯。”   拾小妹有些难过,当初是她和拾参送闫倩倩回家的,闫倩倩的爸妈因为闫倩倩死了,过得不好,现在他们家的小洋楼又被地震震塌了。   “哥!倩倩姐的爸妈没事吧?”   “没事。”   拾小妹这才松口气,“地震太讨厌了,倩倩姐的家塌了,她的爸妈上哪住啊?还有好多小洋楼塌了。”   拾卫东是亲眼看到过房屋塌了后的废墟,现场多少人跪在地上哭喊,听着都是心悸,拾卫东不想让拾小妹知道这些事,打发她出去。   “看看你哥给你送了什么礼物!去!”   拾小妹叫了声,找她刚刚拎的礼盒了。   院子里,是柳婆子阴阳怪气的声音,“谁家不用锅?没煮饭的时候就你家霸占着,男人当了食品站的站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哎呦,小妹,你拆的是什么?门口停着的车是你家的吧?你爹本事大啊!现在都能开上车了!可了不得,柳婆瞧瞧你手里的是啥……闻着味就香。”   拾小妹撇嘴,她还没把礼盒拆开呢,哪来的香味!   “妈……”   李巧红从屋里走出来,“柳婶,锅里还有点油渣,你裹饭吗?不裹我喊陈婶来。”   柳婆子转身跑进去,“裹!我裹饭!你别便宜了姓陈的……”   拾小妹翻了个白眼。   屋里。   拾卫东和拾参打听塌房的事,知道不是地震后,他才安心,“新上任的乡长,这事只怕难交代了。”   在淮土乡上,就算是个小地方,那也都是能住得上小洋楼的。   他们多少有点有背景有关系,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些人不闹事,归咎于地震自然灾害上,最坏的打算,会闹得人心惶惶。   院子外是叶吴勤和刘承天的声音,拾卫东能猜到他们来的用意,叶吴勤和刘承天带着个陌生中老男人来,拾参和古赋声在塌了的楼房废墟见过他一面。   是新上任的乡长。   吴乡长用帕子擦头上的大汗,苦笑,“早就听闻拾大师的大名了,想拜访,又怕冒昧!这回,我是厚着脸皮求的老叶老刘,来见拾大师。”   叶吴勤和刘承天是连襟,两人都受过拾参的恩。   就在今天,拾参和古赋声还在刘家吃了午饭,刘承天的二儿子刘建书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刘承天,“拾大师,吴勤提到小洋楼塌了是鬼闹的?你知道,现在是破四旧时期,闹个不好,就得撞到枪口上去!所以这事,光我们几个相信有这种事不行,还得让上面的人来相信,就想请求拾大师做这个中间人。”   房子塌了,人死了。   他们只能尽力做好善后事,该安抚安抚,该申请补偿下发补偿……   该担起的责任,他们也不会推诿。   但……   这不该受的委屈,也得让人来同情他们。   拾参答应得干脆,“行。”   这次楼塌的事,和他有因果,就算叶吴勤这三人没来找他,他也要来承担因果的。受楼塌丢命的人,都是魂飞魄散,这事就不简单,他还得去一趟地府找老阎。   吴乡长愁了快一天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有拾参这声”行”,他晚上就能睡得着了。   “拾大师,晚上我做东,就在自家小喝一顿。老刘老叶也一起,往后的工作,还得你们多帮忙啊。”   拾参拒绝了,吴乡长还觉得可惜,但拾参身上有要事,他也只能改期,总归请拾参吃顿饭,是少不了的。   三人来得匆忙,走得着急。   古赋声问拾卫东,新人乡长是谁选出来的?这人身上一股子脂粉味,不是正经人。   拾卫东倒是听过蔡炳盛提到新任乡长的事,“几个大队队长选出来的,吴姓是乡上大姓,吴乡长的爹在乡上德高望重,辈分高,吴乡长托了他爹的光,选上的。”   古赋声,“……一个乡长这样随便定下的?”   不是由县级任命下来的?   拾卫东笑了声,这中间的事,他也不好说。   拾参和古赋声没吃晚饭离开,拾小妹舍不得,抱着拾参的腰,仰着脑袋,“哥!你别走啊!你都没陪我就要走!我要生气了!”   拾参弹弹她的额头,“哥有事。”   拾小妹撇嘴,“那你带我一起去。”   拾参,“你不行!”   拾小妹睁大眼睛,“为什么不行?你都带着古哥哥,为什么我不行。”   拾参,“你碍事。”   拾小妹不服气,“谁说的!我知道你们要去干什么!就是去帮鬼是吧!我也不怕鬼了!上回我还带着倩倩姐回家呢。”   古赋声拉开拾小妹搂着拾参腰的双手,他是逆光站着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拾小妹感觉到他身上凉飕飕的冷意,轻哼了声,“古哥哥,你带我去吧。”   古赋声,“不带。”   他看向拾卫东和李巧红,夫妻两个扯住拾小妹,让她别撒娇,老实点站着。拾参和古赋声没在家里吃晚饭,李巧红就不得劲,“参儿,你有事伯娘也不强拉着留在家里,事情办好回来家里,晚上别回后背村,记住了?”   拾参摇头,“没回来。”   李巧红刚怀上,身体弱,给她留了平安符和灵果。   “临睡前吃一小口灵果,觉得难受就停了。”   灵果只有拇指头大小,李巧红拿在手上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小果子不一样,暖暖的,果皮上像是有股气流在动。   “伯娘记下了。”   拾参和古赋声开车走了,拾小妹歪着头盯着李巧红的肚子,好半晌才纠结的开口,“妈,我亲哥在你的肚子里了?”   李巧红拉着她的手回院子,“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老话说孩子都是小气的,怀孕前三个月都得瞒着,怕走气流胎了。   **   “找张志国的魂魄?”   古赋声开车,拾参在副驾驶位置上打坐,车子的空间设了结界,拾参打开识海,放出灵气,古赋声舒服的呻吟一声。   拾参睁开眼睛,看着古赋声馋的流口水,“还是双修修复快。”   古赋声低声笑,“别想。”   拾参收回灵力,将脸凑过去,“声声,你就是怕羞,在外头双修怎么了?谁看得见?”   古赋声将他的头推开,“不。”   拾参,“那你忍心看我受伤难受?你自己也受伤难受,你都不心疼你自己?”   古赋声看他一眼,“我难受。”   拾参舔舔唇,“那……”   古赋声摇头拒绝,“不行。”   拾参故作垮脸,古赋声看向他身后的窗户,拾参回头,看着敲窗户的男人,笑了,他还愁找到人,这就自己撞上来了。   拾参用灵力画了张聚灵符,将车里的灵气收到灵符中。   车窗慢慢的降下来。   男人做了装扮,长相普通,黝黑的脸上是淳朴讨好的笑,“两位小哥,我老汉病得重,能搭你们的车去医院不?两位小哥长命百岁行行好,我实在是背不动了,送我和老汉一程,多谢多谢。”   男人身上背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老人身上死气浓浓。   拾参打开后车座的车门,“乡上的医院是吧?你老汉得什么病?”   男人慌忙感谢他,“你们都是好人,是好人啊。我老汉啊,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是捞病,得来大医院开药慢慢养……”他将身上的老汉背着坐上车,自己艰难的爬上去,一个劲的夸赞拾参和古赋声是好人,垂下的脑袋下,是一张扭曲的脸型。   砰!   车门被关上。   古赋声启动车子,男人趴在副驾驶位置的靠背上,他的手从胸口的袋子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瓶子,悄无声息的打开瓶盖。   “小哥,你们好人做到底,借我一样东西成不?”   “嗤~”   拾参笑了,他轻飘飘的摁着男人打开瓶盖的手,从他手里拿过瓶子,朝男人晃了晃,“你当我们是傻子呢?就这玩意,还想弄走我们的魂魄?”   瓶子里有禁制。   拾参粗暴的将瓶口一捏,瓶子里飞窜出十来个阴魂,它们一得自由,呼啸的朝男人和躺在后车座不省人事的老头身上钻了进去。   男人早在拾参摁住他的手,把他的瓶子拿走时,面色大变。   “你……”   “你们是玄术界的人!”   男人厉声道,“你们可知道我师父是谁?还不把净瓶还给……啊……”   眼睁睁看着瓶子被捏碎,男人的眼睛都红了,“你……你……”   阴魂钻进身体里,男人感觉到窒息的疼痛,他的双手从靠背上抓出一团海绵,朝拾参痛苦求救,“救我,救我……”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那人脖子的青筋凸起,他在咽喉上抓出五指血痕,猛地回头看躺在后车座不省人事的老头,“师、师父,救我……”   此刻,老人七孔流血,干瘦的身体里的皮肤,被扯下,血肉模糊。   男人瞳孔睁大。   他要逃……   他一定要逃走……   他不要变成他师父的样子……   身体里是被阴魂撕扯啃噬的剧痛,男人的脸在变形扭曲,嘴型秃瓢,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再度求拾参。   “你,你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救我、救我……” 第266章 老祖挖墙脚   男人没等到拾参和古赋声救他。   他如瘫在后座的老头,七窍流血,身上的皮被活生生扒下来,断气生亡。   在他身体里的阴魂钻出来,嘴里还在咀嚼,森冷的看着拾参。   它们生前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村人,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日子最难过的时候,也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老天爷不会让好人过好日子啊。   老头带着男人到它们的村子,也是它们噩梦的开始。   它们被剥皮被活埋被烧成油锅……   冤死后魂魄还要被他们用来炼药,生生煎熬。   它们不过是让这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尝尝他们曾经受过的罪,经过的痛。   古赋声攥紧了方向盘。   拾参笑笑,“你们不无辜。”   阴魂鬼气暴涨,它们在生气,在怨恨,怨恨拾参对它们的污蔑。   拾参呵了声,用灵力将它们身上的鬼气镇压,阴魂尖啸,被拾参镇压后畏惧,却也不甘心。   拾参,“不记得你们做过什么了?”   阴魂躁动。   拾参从其中一个阴魂额间抽取一缕阴气,这是它生前被遗忘掉的记忆。   不!   不是遗忘!   是它们刻意的隐藏,以为只要把这些肮脏的过往藏起来,就能当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段记忆里,是老头和男人到他们村里后,用钱收买了不少村民为他们二人做事,他们将外村的人引到老人和男人手上……   阴魂,“……”   它们恼怒拾参,让它们重新记起这些事。   拾参,“都记起来了?你们觉得自己死得惨,死得冤!没想过被你们拐到老头手上,用来炼药的那些人凄惨的下场吧?生前造业障,死后还是助纣为虐!帮着老头诱孤魂野鬼!啧!刚有机会你们就把人啃得干干净净,等会我问问老头他后悔养你们了没有!”   阴魂瑟瑟发抖。   拾参冷笑。   这几个阴魂业障深重,没必要送去地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拾参掏了符,阴魂挣扎,被拾参打成魂飞魄散。   老头奋力的睁开眼睛,他身上血肉里渐渐的长出新的一层皮,七孔里的血止住,他费力的抬手,朝拾参拱手致谢,“多谢!”   拾参咧嘴,“你师父是老东西?”   老头,“……为师是天机老人,小……小友可曾听闻?”   拾参眼露嫌弃,“老东西!你,老东西躲在哪?你把他喊来,我饶你不死。”   他放出老祖威压,老头胸口骨头砰砰齐断,刚长出来的新皮再次崩了,七孔流血,比刚刚的样子还惨淡。   身上的锦袋破碎。   一阵烟雾中,是挪动的蜈蚣砸在老头的身上。   古赋声微讶,“是蜈蚣精的家人?”   趴在老头身上的蜈蚣爬到老头的脸上,朝他的七孔里钻了进去。   拾参,“是一窝的。”   蜈蚣精在京都,没和他们回来后背村。   不然见到这些没志气的后辈,估计得气死。   老头强撑着一口气,他的后背鲜血淋漓,剩下的座位上是一滩滩的血渍,“你到底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各不相干!你找上我,想要什么?”   拾参,“谁说没仇?远的不说!那是你师父干的事,我们说近的!你动了我的兄弟知道吗?张志国、厉璟……哦,就那只千年厉鬼记得吧?和你打架差点死你手上的那家伙!你动他们两个,还敢说我们没仇?”   “找你,当然是为了老东西。你师弟那个臭道士说老东西每隔百年才能见他一次,我猜他也不是躲着我,他是身上有伤,躲在哪个洞里,出不来吧?”   “你把他喊出来,我不和你计较你动我兄弟的事,哦!还有你动蜈蚣精一家老小的事!”   古赋声突然道,“你有个孙子曾想在档案科盗取档案,身边也是跟着只蜈蚣精吧?”他扫视着老头的长相,就觉得他看着有些面熟。他第一次带拾参去小酒馆后面的档案科时,就遇上个男人带着蜈蚣精,那是恰好有拾参在,他档案科才能安然无恙。   那人现在还关押在档案科,他的身份背景还没查明,现在倒是有头绪了。   老头,“……”   他没理会古赋声,他子孙多,一个孙子的命他没看在眼里。   只拾参的话,他不得不慎重。   身体里钻了太多条蜈蚣,老脸扭曲,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这口气是眼前的人给他吊着的,他随时能收回去,让自己一命呜呼。   不!   或许是如那些阴魂一样,魂飞魄散。   老头摇头,“你就算让我灰飞烟灭,我也做不到你的要求。你已见过我师弟,已知晓我师父每百年出世,来见我等!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的真容!”   拾参倒是相信他说的话。   “三尺巷58号这栋小洋楼里藏着什么?老东西让你来取的?”   老头瞳孔骤缩,他沉默一瞬,“你知道这栋楼?”   拾参冷笑。   老头刚要说话,突然身体里一阵抽搐,吊着的那口气,直接散了。拾参大怒,猛地出手,将弄死老头的那股阴气抓住,阴气炸开,拾参反手遮住脸,鼻息是股恶臭味。   老头的尸体没了。   后座上的血泊里,除了死透的蜈蚣尸体,还躺着个透明的卵泡。   卵膜裂开。   一股清淡的腥味飘出,浓血混在老头的血泊里,渐渐的冒起血泡……   拾参抓住古赋声的手,“走!”   两人刚下车,后车座炸开。   **   “车炸了?”   “没伤到人吧?”   “今儿真是邪门了,楼塌了,车炸了……都是有钱人闹得事啊……”   “要不要帮着搭把手?都没伤到吧?看什么呢,有伤到就上医院去!这废车有什么好看的!”   “走走走!都别看了!没啥好看的!”   车子炸了动静不小,不少看热闹的人,拾参和古赋声坐在路边,看着被炸毁的半个车身,两人无语了。   看热闹的人聚得快,人又多,不好直接毁车灭迹,就闹成现在这样子了。   章公安接到信赶来,看到被毁的车身,一颗心都突了下,他站在路边,没看到坐在路边的拾参和古赋声,扬声喊,“车主呢?”   拾参喊他一声。   章公安错愕,“拾大师?”   快步走到拾参和古赋声面前,“拾大师,古先生!”他还是不太相信这车是他们两个的,就……拾大师的能耐,能让车炸成这样?   章公安风心头一跳,凑过去压低声音,“拾大师,你这车……莫不是那东西搞的?”   塌了的小洋楼,拾大师就说是鬼闹的,这车毁成这幅德行,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出的车祸啊。   扔给手雷进去,车要不是只炸一半的。   拾参点头,“你看着处理。”   章公安苦笑,这让他怎么看着处理?鬼……鬼啊!就算不是破四旧的时候,也不是人人都信鬼作恶的事情的!   “……我写个车祸报告?”   “行!车你们拉走!”   章公安撸把脸,就算是编理由,他也得编个有人信的啊,他转头和同事交代两声,让他们找人来拖车,一回头,拾参和古赋声没影了。   “拾大师和古先生呢?”   路边看热闹的人指了个方向,“那边走了。”   **   “师兄,那个家伙就是拾参?灵异部的处长?没找错人吧?”   “是他。”   “他没在京都,跑来这个小乡镇干什么?”   “不知道。”   “难道说……他也是来找那东西的?师兄,我们赶紧追上他,一定不能让他找到那东西,还有小蝶还在他手上,让他把小蝶还回来。”   “住嘴!”   他们不是普通人,炸毁的车身上除了有阴气和死气外,还有股似有若无的灵气。他们就知道拾参不是他们两个能惹上的人了。   怪不得他们师妹会被他撸走。   “师兄……”   “不想死,赶紧走!”   他的话说完,人就停住了,身后将身边的人一同拉住,皱眉看着挡在前面的两人,他师弟还没明白他们的处境,被他拉了个趔趄,就不满的发牢骚。   “师兄你拉我干什么?师妹你不救,我去救……”   他松开拉住的人。   他师弟扭着头朝前走了两步,盯着拦路的拾参和古赋声,将走出去的两脚收回来,站到他师兄身边,他倾身,压低声音,“师兄,你上。”   他师兄,“……”   他扯了个笑,朝拾参和古赋声拱手,他们刚刚说好没有避讳,这两人不可能没听见,玄术界的人,耳聪目明,他开门见山道,“拾大师,我二人是神音寺弟子,我们掌门师门被你带走,你在竹林中有留话,让我等来找你。拾大师,请开条件!”   拾参和古赋声从巷子里走出来,他扫了眼这两男人。   他们身上的气息倒是有些不同。   拾参对神音寺没好感,但这两人倒是让他意外,他嫌弃,“想不想来我身边做事?你们是神音寺的弟子,就算你们叛出门,身上也有神音寺的标签,我不能收你们为徒,但你们要想在我身边做事,我还是准许的。”   两人,“……?”   拾参扫他们一眼,“不愿意?”   咕咚!   两人相视一眼,这走向不太对啊!他们神音寺行踪诡秘,遇上的人都是畏惧的,还……从来没有人敢挖神音寺墙角的! 第267章 老祖要赔蛋   “也,也愿意。”   嗷!   被掐后腰了。   神经常幽幽的盯着他师兄神无月,“师兄,你掐我干什么?”   神无月面无表情,“你想背叛师门吗?”   神经常侧头,在神无月的耳边用气音略带兴奋的说,“师兄我不是真的要背叛师门,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假意为他做事,能救出小师妹,还能混进灵异部打探消息,一举两得的事……”   神无月,“他听到了。”   神经常猛地看向拾参和古赋声。   拾参看着他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鄙视,“就你?想玩反间计?”   神经常被他的眼神刺痛了,挺直腰杆,“就我怎么了!你看我怎么玩死你……唔唔唔……”放开他!   神无月死死摀住神经常的嘴,和拾参点头,“多谢好意!恕我们不能接受!”他们从小得神音寺庇护,心里的归属就在神音寺,虽然拾参的提议他心动,但也做不出叛变的事情来。至于神经常的提议?能在拾参面前玩心眼?神无月顿了下,认真道,“拾大师,我与师弟两人也未必能从你手中脱生,然,师妹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还请拾大师开条件!”   神经常,“唔唔唔!”怕他干什么!   神无月淡定,“不必理会他!”   拾参看着这两师兄弟身上的厄运,啧了声,不识好歹!他是看在这两师兄弟赤诚丹心的份上,勉为其难的想拉他们一把,竟然不识好歹,就等着受苦受难吧!   “不知道。”   神小蝶被掳走了,张志国的魂魄,应该也是和神小蝶一起被掳走的!   然而,在废塌了的小洋楼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神无月看拾参不像是玩笑话,拧眉,“我还没听说过在玄术界能从拾大师手中将人掳走的高人!拾大师……如有可疑人,还望告知。”   他说这话并不是抬举拾参,别看玄术界有大佬,但他也从未从这些大佬身上感受到过灵力,只这一点,拾参就能将那些老骨头踩在脚下。   拾参和古赋声嘀咕,看,神无月才是活得清醒的人,够理智,遇事不迁怒不暴怒!   古赋声,“识时务。”   神无月没有丝毫尴尬,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从不高估自己!他从拾参身上感到灵力后,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既然惹不起,只能以和为贵。   神无月无意和拾参过多接触,神小蝶不在拾参手上,拾参承诺他找到神小蝶后,会给他留信,神无月拉扯着神经常走了。   离开拾参和古赋声的视线,神无月松开摀住神经常嘴的手,神经常呸呸擦嘴巴,口气很冲,“你疯了?师妹是他弄丢的,你不找他算账,还舔着他?”   神无月,“你住嘴。”   神经常被他喝得吓住。   神无月面无表情,“找他算账,你有本事吗?”   神经常提高气音,在神无月的眼神逼迫下,又瘪了,他不服气的嘟囔,“那,那打不过也要打啊,哪有你这样,没打就和他好言好语的?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多年好友!”   **   古赋声惊讶于拾参会在神无月两师兄弟身上下护身符咒。   符咒是从后背打入他们身体里的。   拾参,“能不能护住他们一命,看天意了。”   他看中这两师兄弟身上的灵性,啧!就他们是神音寺弟子的身份让他嫌!他们身上有厄运,能不能躲得过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躲得过去,以后这两就得回来给他干活还债!   躲不过去……那有什么好说的!死翘翘了呗!   乡上的小洋楼塌了,张志国魂魄和神小蝶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乡上找不到任何气息,古赋声让拾参不必着急,能从他们手上抢人,自然会来联系他们,现在没动静,那就是时机未到。   拾参的瞬移符用完了,用灵力画了张,两人回到后背村。   王春梅在厨房做晚饭,拾婆子拎着半簸箕的芥菜梗进院子,厨房里飘出来的阵阵炒肉香辣味,她将芥菜梗拿到竹竿上晾晒,等晒好才冲着厨房喊了声,“春梅,明儿倒楼板,让你三哥三嫂帮忙啊。”   她喊完拎了簸箕就走。   “参儿回来了?”   拾婆子看到进院子的拾参和古赋声,将簸箕扣到手肘里,乐呵呵的招呼拾参,“你娘说明儿要倒楼板,我让你三伯两口子来帮忙。”   拾参笑笑,“好。”   拾婆子没多待,和拾参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回自己家了。   拾参和古赋声进院子,扫了眼在竹竿上晾晒的芥菜梗,这些应该都是拾婆子拿来的。   “娘。”   王春梅回头,看向走进来的拾参,“回来了?礼盒给你大伯送去没有?”   “送了。”   拾参坐过去烧火,王春梅喜欢拾参烧火,火星要大就大要小就小,控得比谁都好。拾参说李巧红怀孕了,王春梅很高兴,“怀上你堂哥了?”她算了算,自己和李巧红生的日子差不多,“娘还想着等生你弟弟的时候,喊你伯娘给娘坐月子,诶呀,真是大喜事。晚上娘多弄两个菜,喜庆一下。对了,参儿,你伯娘怀上了,给她送点野味去,让她好好养胎。”   拾参说会安排。   “娘,奶拿芥菜来了。”   王春梅使锅铲的手顿了下,皱眉,“娘总觉得你奶现在看着就不正常,她脑子没病吧?没被脏东西找上?”   拾参笑笑,“没有。”   王春梅,“别管你奶了!爱拿就拿!我也不贪她这点子东西,等会你拿块猪肉骨头去给她。”   **   吃完晚饭。   拾参和古赋声去灵植园。   灵植园里热闹。   有条青龙飞天遁地的嘚瑟,龙头上顶着颗龙蛋,龙蛋飞腾,站在下面的人惊呼,“青熬……”   “青龙,你敢把龙宝摔地上,我饶不了你。”   “啾啾!”   “嗷呜!!!”   黛丝公主抱住挣扎的小蛟龙,安抚它,“乖宝咱们不去凑热闹啊!”   “嗷呜嗷呜!”   小蛟龙还小,仰着小脑袋,望着被青龙顶的龙蛋,羡慕又急切,它也想去玩。   小凤凰扑腾着翅膀,飞向龙蛋,被一身火红的妖王摁住,小凤凰”啾啾”叫,妖王训它,“翎儿,你也不许去凑热闹!龙蛋摔下来碎了,这个锅给你背吗?”   小凤凰,“啾啾啾!”   妖王将它抱在怀中,说破天也别想飞出去。   青龙是龙形,古赋声对蛇有肌肉反应,去灵植园另一头,拾参靠在树干上,凉凉开口,“那是用你精血孵的蛋,砸下来摔成一滩蛋黄,就是谋杀你亲子。”   “道君!”   妖凰和黛丝惊喜,两人抱着孩子走到拾参身边,小凤凰和小蛟龙见到拾参,非常高兴,闹个不停。小凤凰朝拾参伸长了翅膀,要他抱。   妖凰摁住它,似笑非笑,小东西!也不看看你闹着要抱的人是谁!   拾参弹弹两个小东西的脑门,“长结实了。”   妖凰和黛丝笑意盈盈,“是!灵植园灵气浓,于两个小家伙修炼有益!”   小凤凰扑腾翅膀,“啾啾!”   拾参笑了声,“不抱!”   小凤凰不开心,将脑袋埋到妖凰的怀里,撅着屁股不出来,妖凰气笑了。   头顶一颗蛋砸下来。   拾参突然来灵植园,青敖就想起他跑去和拾参算账,被元婴老祖威压震慑跑路的黑历史,青敖脑门一哆嗦,龙蛋没接住,往地上砸了!青敖吓得喉咙紧,忙朝砸下去的龙蛋吹了口气,没把龙蛋吹上天,反而让它更加速度的往地上掉,青敖嗷叫一声,“拾小儿,快接住蛋。”   拾参两手抱胸,呵呵笑。   青敖被他气得从鼻孔喷气,龙眼震动,一道绿光化成人形站在拾参面前,伸手要接住砸地上的龙蛋,一只脚踹过来,青熬下意识出掌攻击。   砰!   蛋砸了!   青敖,“……”   追着拾参那只乱窜出来捣乱的脚的手僵住。   妖凰和黛丝盯着砸在地上的蛋壳,有些懵,她们都看到青敖分神的时候,没接住龙蛋,龙蛋往地上砸,按照青熬的能力,不会接不住颗蛋的。   结果……   妖凰抖了下,“碎,碎了?”   她们只看到碎片的蛋壳,就……不忍看到蛋壳下碎一地的蛋黄……   黛丝心存侥幸,看向拾参,“道君,龙蛋没、没砸破吧?”   青敖做了亏心事,就脸上发虚,龙眼瞟向砸在地上的龙蛋,心里抽抽,这是龙蛋啊,他龙族后辈,怎么能容许它砸碎了。   青敖迁怒,“拾小儿!你陪本尊一颗龙蛋!若不是你那伸出来的脚,本尊岂能接不住龙蛋?你分明是存心的!”   拾参点头,“我就是存心的。”   青敖嗷叫,“哼!你能承认就好!免得你耍赖!拾小儿,你得还本尊一颗蛋这可是你亲口承诺的!天道给你记着!”   拾参,“呵!”   极具嘲讽!   青敖看他要反悔,怒气腾腾,拾参淡淡瞥他一眼,抬脚踢踢碎掉的蛋壳,“我有说它碎成蛋黄了?”   妖凰心头一突。   青敖指着蛋壳,“拾小儿,你仔细看清楚……”   蛋壳突突颤抖。 第268章 声声当爹了   青敖瞪大龙眼。   蛋壳动了?   妖凰惊喜的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发抖的蛋壳,黛丝忙跪在身边,她蛟龙族在血脉上对龙就是虔诚臣服的。   “是,是龙宝宝吗?”   她们将龙蛋从拾道君手中带回来灵植园的时候,龙蛋壳上就已经有了裂痕,她们小心呵护就等着龙宝宝出世。妖凰偶遇青敖将他带来灵植园,青敖就玩上了龙蛋,她们时刻担心青敖把龙蛋玩死了,却又阻止不了青敖的任性。   一条小小的尾巴从蛋壳里露出来。   是黑色的。   妖凰愣住,“黑龙?”   青敖掀开蛋壳,蜷缩成球的黑小龙抱着龙腿,姿势诡异的呼呼大睡,小小鼻孔还冒出个小泡泡。   小凤凰兴奋,“啾!”   小蛟龙弱弱的喊,“嗷呜!”   青敖抓着黑龙的尾巴,将它拎起来,觉得惊奇。他还小的时候,就听长辈提过,黑龙是他们龙族最早泯灭的,在由金龙领头……   小黑龙没醒。   青敖激动看向拾参,龙眼透着疑惑,“拾小儿?你从哪找来的黑龙蛋?快领本尊去瞧瞧!”   拾参朝他伸手。   青敖下意识的将小黑龙藏身后,拾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给我?你养着他?”   妖凰接话,“青龙,你一个公龙,能养龙宝?赶紧把龙宝给拾道君。”   青敖从鼻孔里喷气,满脸不屑!他就不能养龙宝?用不着拾小儿,他也能养大小黑龙。   “你好好养。”   将小黑龙交出去,青敖还很不爽,身上的新皮泛红。   小黑龙到拾参手里,鼻孔里冒出来的泡泡破碎了,小黑龙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皮,看到拾参的第一眼,就松开了抓住脚的双手,朝拾参喊,“娘亲。”   噗!   青敖喷了!   妖凰和黛丝震惊。   小黑龙刚出生就能口吐人言?   小凤凰和小蛟龙傻眼,它们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为什么这个刚从壳里冒出来的小家伙,会!说!话!   “啾!啾啾啾!”   “嗷!嗷嗷呜!”   两小家伙很着急,非常着急。   拾参将小黑龙对青敖的脸,“他是你娘!我不是!”   小黑龙呆呆的看着青敖,小眼睛瞪大,哇的一声哭了,“我不要,我不要他是我娘亲,我要娘亲!哇哇!”   轰隆!   天上劈下一道雷。   整个山头震了震。   拾参摀住小黑龙的嘴,天上聚在一起的黑云越来越多,黑云之上,是紫白相交的雷电在闪烁,青敖对玄雷有怒意,拳头攥得死死的,化成一条龙在空中盘旋,灵植园中有阵法,有结界,青龙隔着结界,就和黑云上的雷电对峙上了。   妖凰和黛丝做出防备。   她们都知道这天雷是小黑龙引来的。   妖凰担心,“拾道君,龙宝尚出生,是扛不住这天雷的。”   拾参看向黑云上的雷电,雷电显得焦躁,但不知道在顾忌什么,这雷就是没敢劈下来。   古赋声在雷劈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来到拾参身边,“出什么事了?”   拾参让他别抬头看天,他们头顶上就是那条闹事的青龙,古赋声没抬头,他看向拾参时手里,神色僵硬。   拾参,“忘记手里这条了。”   他微侧身,挡住手里这条小黑蛇,倾身在古赋声的唇上亲了口,古赋声扯了扯唇,肌肉能明显的感觉到在放松,他移开视线,只看着拾参的眼睛,这样他就能放松了。   青龙知道天雷不会劈下来,更加嚣张,冲着雷电翻云腾雾的叫嚣,黑云里的雷电挣扎片刻,象征性的劈了道雷在灵植园外面,黑云散了。   青敖乘势而追,硬要在黑云散了前,一爪子拍过去,将黑云拍成七零八落,他才满意的落回地上。   拾参手中现出条灰暗色布条,给古赋声遮住眼睛和鼻息,古赋声往拾参身后站,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低声说,“我没事。”   青敖变回人形,把天雷骂了两声。   小黑龙抱着拾参的手指头塞嘴里舔,拾参将手指抽出来,把口水擦到他身上,小黑龙两眼含泪,“娘亲,饿。”   他指着拾参的手指头,“好吃!甜!”   古赋声猛地抬头,“娘亲?”   他的脑门磕到拾参的后脑勺上,拾参伸手,在他脑门摸了摸,“没撞疼吧?”   古赋声抓住他的手,“谁喊娘亲?”   拾参拎起小黑龙,“一个不重要的小家伙!他胡乱叫的!”   古赋声的眼睛被布条绑着,看不到小黑龙,小黑龙喜欢古赋声身上的味道,迷迷糊糊就摆动尾巴,迷迷糊糊往古赋声身上勾搭,被拾参截住。   小黑龙茫然,“娘亲?”   拾参,“不能闹你爹爹!”   小黑龙舔舌头,“可是,爹爹身上香!”   拾参,“香也不许闹!你爹爹是我的!不是你的!”   小黑龙还小,还听不懂拾参的话,他只知道拾参和古赋声身上都很香,都是他喜欢的味道,他能感觉到自己没破壳前,就是一直待在这样的味道里的。   小黑龙还不知道他喜欢的这种味道是灵气和灵力。   不给他喜欢的甜甜的,他就要哭闹。   拾参威胁,“你敢张嘴,把天雷引回来,我扔你在这让你跟条公龙过。”   小黑龙被吓到,张大嘴都不敢哭。   古赋声,“!!!”   青敖疑惑,“天雷是这小子的哭声引过来的?不是他出世让天道震怒,引来的杀机?”   就如他,喝了青竹酒暗伤恢复,引来渡劫雷!   拾参,“一半一半!”   小黑龙是他逆天孵养出来的,逆天的东西,当然要受劫数;另外这条小黑龙比较特殊,可能品种太高级了,刚出生能呼风唤雨,能落地成人。   青敖,“……”   妖凰,“……”   黛丝是最有感触的,她受血脉压制,他面对小黑龙和青敖时,就能明显感觉到小黑龙给她的威压更震慑。   小蛟龙躲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小凤凰好奇,它在妖凰的怀里挣扎,看到小黑龙身上的颜色,就想蹦上去抓两爪子。   妖凰眼疾手快,将小凤凰要作妖的爪子拦住,告诫它,“翎儿,你要记住,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直接上爪子的!你也不怕这爪子上去,能不能把你爪子给废了!你记着,上爪子前,得嗅嗅有没有危险!”   **   拾参用灵果喂饱小黑龙,将它扔给妖凰和黛丝照顾,他原本来找青敖,是想问他土蝼之事。   当然,他识海里还有一条老龙魂,但这条龙魂伤得太重,还放不出来。   “土蝼?你抓到这东西了?”   青敖对土蝼嗤之以鼻,看着拾参的眼色诡异,“你们两腿羊不识得这东西?当年天道偏向你们两腿羊的时候,这东西没少抓两腿羊当午餐。”   拾参,“以人为食?”   青敖摇头,“本尊和土蝼相交不多!倒是有传闻,这东西的前身是瑞兽白泽,喝错了神仙水,长歪了!头顶多长了两个角出来,成了土蝼!”   拾参,“胡扯淡!”   青敖也觉得这传闻不靠谱,毕竟土蝼和白泽是通存在的,土蝼是白泽的前身不太可能,但他们极有可能是双生。   只不过土蝼多长了两个角,被羊群当成了邪物,不合群,就成了邪物。   拾参,“……我只知道有瑞兽白泽,从未听过白泽是双生,冒出个土蝼!”   青敖不屑,姿态又高了,“拾小儿,天地海几万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区区一只羊,就能让你如此戒备,啧!元婴老祖不过如此!”   拾参呲牙,“你还想试试老祖威压?”   青敖面色一僵,“是你询问本尊之事……”   拾参的舌尖舔舔牙龈,还收拾不了你这条龙了!他将储物袋里装着的土蝼放出来,这家伙被那股恐怖力量震得只剩半口气了,现在昏迷不醒。   土蝼刚掏出来,青敖面色大变,“神力。”   他抓住拾参的肩膀,将他扔了出去。   古赋声,“拾参!”   土蝼身上还残有神力余威。   好在,余威威力轻微。   拾参毫无防备被青敖抓肩膀扔出去,还好他反应快,没摔屁股蹲,拾参和古赋声摇头,表示没事。   古赋声确定他没事,眼眸冰冷的看着青敖。   拾参走回青敖身侧,他被扔出去的时候,听到青敖喊的是”神力”两个字,“你这意思,这股恐怖力量是古神的?”   青敖面容严峻。   只有上古大神才有如此恐怖的神力,且,这神力余威,他熟悉。   拾参沉默了。   上古大神……   当初他在邬家遇到第一块东皇钟铁片的时候,也想过东皇钟和上古大神,后来他是亲眼看见东皇钟是卵嘘老东西的本命法器的。   老东西不可能是上古大神……   拾参让青敖在想想,到底是不是上古大神的神力,又是哪个上古大神的,要知道,他和古赋声是在这股恐怖力量下逃脱的。   青敖呆了,诡异的看着拾参和古赋声,“你们是说,这神力仅是将十几栋楼震塌了?而你们能从神力下逃脱?”   他指着只剩半口气的土蝼,“他也是万年邪物,在神力下,只留这口气在,你们能活着逃脱?骗本尊呢?”   青敖越说越激动。   拾参,“……”   总觉得在说下去,这条青龙会成为条变色龙。 第269章 来道别践行   土蝼伤重。   拾参撕了它身上封印符咒,将它交给青敖和妖凰。   灵植园有聚灵阵,有灵气对土蝼的伤势有益,等土蝼醒来能说话后,他还要从土蝼口中知道神力的事。   青敖明显知道这股上古神力,但他竟然不愿意提。   灵植园的灵植长大了不少,有些灵果树已经有半人高,开了花,拾参拎着半竹篮灵草和小黑蛇回家。   王春梅和两老在院子里纳凉。   两老剥花生,王春梅织毛衣,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她笑着说,“参儿弟弟幸福,能给他多准备几套毛衣,参儿小的时候,就没穿过我织的毛衣。”   拾参将装灵草的竹篮给齐先见。   齐先见没见过灵草,但这灵草上的清香味就能让人醒神,“好东西。”   拾参给他一味药方,炼制的药性能强身健体,“脑痛发烧,也可解毒。对蛇毒有奇效。”   齐先见激动,“我好好研究。”   他上回弄了风湿膏,炼制药丸手法不算熟练,这草药珍贵,就算草屑也不能浪费了。   徐老是修道人,他能感觉到灵草和一般草药的不同。   “师父,这草是……”   王春梅手上的针线顿了下,她看向拾参,“参儿,你爷爷再喊你师父,还合适吗?”   徐老脑门闪过”危险”两个字,忙说,“喊!就喊师父!我们各论各的辈!我师父就喊我爷爷!”   王春梅摇头,“在家里喊能成,往后出门了,那也不能这样喊!不能没大没小的。”   拾参无所谓。   方正他也没让徐老进他天一门。   他娘嫁给徐天逸,他也没觉得自己以后就要打上徐家的标签!让他喊爷爷,他更乐意喊老头!   “娘,睡了。”   “累了?锅里温着热水,和小声冲个澡在去睡觉!冲完澡睡觉舒服。”   “嗯!”   拾参将小黑蛇扔进书桌上的鱼缸里,带着古赋声钻灵泉了。   院子里是王春梅和两老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的随风而散。   张风良靠着院墙蹲坐着,头抵在院墙,仰头盯着天上闪烁的星空,各种院墙,听着王春梅的说话声,他才觉得踏实和安心。   夜深了。   王春梅和两老已经进屋歇下。   张风良双腿僵硬麻痹到肿痛,他却笑得很满足。   **   拾家人睡到半夜,院门被哐当砸响。   是张翠芬的大喊声。   王春梅被吵醒,披着衣服出房门,拾参从房里出来,让王春梅回房睡,张翠芬是来找他的。   王春梅,“娘被她吵醒睡不着,看看是什么事。”   张翠芬心急如焚,看到拾参就朝他伸了手,想把拾参抓走,拾参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张翠芬抓了个空,焦急的喊,“参小子,志国出事了,你快去看看!我和他爹又是打又是喊,都喊不醒他……”   拾参,“别急,他睡两天就好。”   张翠芬,“……哈?”   拾参让她别担心,张志国喊不醒只是睡得太沉,没大事,等他睡饱就醒了。张翠芬对拾参是十二分信服的,她狠狠骂了张志国两声,“死孩子!差点把我和他爹给吓出病来!他从小到大也没睡这样沉过!我还当他被脏东西眯眼了!死孩子,等他醒了看我不把他的耳朵拧下来!”   张翠芬火急火燎的吵醒拾参和王春梅,大晚上的,她过意不去,和王春梅说,“明儿给你送白萝卜赔礼,你不能生我气!”   王春梅打了个哈欠,“谁稀罕你的萝卜,留着自个吃。”   张翠芬咯咯笑着,打着手电筒回家了。   拾参关上院门,王春梅问拾参,张志国真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她打了个寒颤,“要说咱村里是挺邪门的!娘也觉得是该祭祖!”   拾参单手撑着她的肩膀,在她身上放了张安神符,“张志国没被鬼缠上,我保证!”   王春梅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泪珠,“没被缠上就好,睡觉吧啊~太晚了!”   王春梅进屋后,拾参帮她关上房门。   挥手将院门打开。   拾参拎着酒壶走到院子石桌上,“进来。”   靠在墙角阴暗处的张风良微僵,他在拾家蹲了大半夜,站起来的时候,双腿从脚趾头到大腿根处,如针扎一般疼。   张风良抿着唇,一步一挪的走到院门口。   拾参躺坐在摇椅上。   张风良的双手攥紧了身上这条破烂缝补洗到泛白的裤子,“我,我只是想站一晚。”   拾参颔首,让他进来将石桌上放着的酒杯满上。   桌上摆放的是两个酒杯,很明显,拾参是准备了他的酒杯。张风良沉默的走过去,他伸出手要拿酒壶的时候,看到自己黑脏的十个手指头,本能的卷缩着收回了手。   心里难堪羞愤。   他……他就是脏的,有什么资格去拿别人的东西!   拾参,“倒酒。”   张风良的话在嘴中咀嚼。   拾参嫌弃,“你还等着我给你倒酒呢?”   张风良急忙否认,“不,不是……”   是他的手脏。   拾参语气冷淡,“脏了就洗干净。”   张风良羞耻得脖子都是爆红的,院子里有水桶,里面装的是二次水,王春梅洗过大白菜后还能用的水。张风良认认真真的将手指甲缝里的泥巴抠干净,直到十指指腹被戳成红色的后,他才满意。   张风良今晚上来拾家蹲着,是他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后背村了。   他在家庭的影响下,从小只学会了偷鸡摸狗做恶事,现在爹死了,娘送去了劳改,爷奶从来不是省心的,他的弟弟妹妹们和他并不亲近……   给他恩情给他改过自新机会的是拾参,给他温暖的王春梅,他会永远记住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是王春梅告诉他,她能养他!   张风良吸了下鼻子。   他十三岁了,他懂得羞耻。   王春梅能养他,他也不能赖上她。   他只是想在离开前,将她给的温暖留在心里,只是……想默默的陪她一晚。   张风良拿起酒壶,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慎重的拿起酒壶,他在倒酒的时候,双手都是颤抖的。   拾参看向张风良的额间。   这个人的命运是他插手的。   “年少作恶,青年为善,中年来福!好好混吧!”   拾参端着酒杯和张风良碰了个,“给你践行。”   张风良的眼泪滚到酒杯里,水酒是微甜的,他仰头一口将酒干了,十三岁的少年挺直了腰杆,认真承诺,“等我有能力了,一定回来报答你和婶。”   说完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在他走出院子的时候,身后是淡淡的声音,“赠你一言,你与房屋有缘,是龙是虫,皆在房上!好自为之!”   张风良的脚步顿住,握住拳头,飞快的跑了。   **   王春梅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才听说张风良跑了的事。   张风良的爷奶哭天抢地,大骂张风良没良心,偷了家里的钱和粮食跑了,没给家里老小留一点活路。   囔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张发根脑门疼。   “老叔老婶,你问问村里谁家不难?谁家里的粮食不是精算着吃的?你……行了行了,你别骂了!能帮你的,我想法子帮!”   张风良的奶,“你是村长,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一家老小活活给饿死!村里谁家都能没粮吃,你家里有!谁家不眼红你盖砖头房……还有……”   张发根拔高声音喝,“老婶!”   张风良的奶被他吓了一大跳。   张发根黑着脸,“这个村长我让你来当,你爱闹就闹,也别叫我管了。”   张风良的奶,“……你,你不能走!你不管谁来管我一家老小!村长欺负人了啊,眼看着我饿肚子,就不管啊,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看吶!”   哗啦!   张翠芬将水瓢里的泔水朝张风良的奶泼了过去,张风良的奶尖叫一声,指着张翠芬破口大骂。   张翠芬将她拽出院外,直接甩上门。   她黑着脸和张发根说,“你和她废给屁的话!赶不走,用扫帚啊!没用的东西!怕她闹个屁!我看风良走了是真,那肯定没带走老婆子一粒粮食一分钱,她明摆着就是要讹你!就是蠢,还上赶着理她。”   张翠芬愣了下,将水瓢扔给张发根,让他去做饭。   “老婆子肯定不要脸跑去找王春梅哭穷,要吃的!我得去拦着她……”   张发根,“……”   张翠芬跑去拾参,王春梅已经知道张风良离开村子的事了,她冷笑,“你让那老东西来找老娘要粮,你看老娘能给她个屁吃吗!”   她对张风良的奶就有意见。   张风良还是个十三岁的大孩子,他离开后背村要让他怎么活?留在村里,好歹不用饿肚子,在外头谁知道?   她还担心张风良跑出去外头后,又回去做偷鸡摸狗的事,那就真的是毁了一辈子了。   张翠芬只是来提醒王春梅,张风良的奶上门来哭穷的时候,让她别泛同情心的,哪知道王春梅还要操心张风良离开村后,吃不饱学不好的事。   “……你操这心做什么?那小子是十三岁不是三岁,就他从小干的浑事,机灵着,用不着操心他吃不饱!”   她也是,吃撑了没事干!还担心王春梅能被张风良的奶给讹上!就王春梅的虎劲,村里人谁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 第270章 要讹上老祖   “老天爷吶你睁开眼睛看看吶,老太婆一家老小可怜吶……”   这回张风良的爷奶带着两孙子来拾家,只是他们在院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拾婆子阴着脸,让张风良的奶闭上臭嘴。   她和张风良的爷奶是一辈的,两人就算相互骂街,其他人也不好同情弱小,指责拾婆子的不是。   “老东西,老天爷给你脸面了?我要是你,我就脱了自己的裤兜将老脸兜住了,别让老天爷给你惦记上!就你这张老脸,还能来我孙子家要吃的呢?呸!给老婆子滚蛋!”   “老婆子手里的扫帚可是不认老小的!”   张风良爷奶,“……”   两老脸上僵硬,“拾婆子,你早就把王春梅和参小子分出去了,现在来装什么大尾巴狼?不就是参小子能耐了,赚钱了,你就想上赶着来吸他们家的血了吧!老天爷要看的是你这张不要脸的老脸,也不怕老天爷给你一道雷,劈死你。”   王春梅听到叫骂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还问拾参,“参儿,娘看你奶是真的魔障了!抽个空你给你奶看看去!没准身上也是藏着脏东西的!”   她对拾婆子跑到她家门口和张风良爷奶对骂这事,没搞懂。   她儿子说了,拾婆子不会来和她抢儿子,那……拾婆子最近做的这些迷惑她的事,到底是想干什么?   “总不会是想讨好我吧?”   王春梅觉得有可能,又是不可思议,“就你奶呢?能来讨好我?她怕是忘记她这些年是怎么对咱们娘两的了?诶?参儿,你奶真不会是惦记上了咱们家的钱了吧?”   她看向拾参,不明白拾婆子怎么想的。   “参儿,你在你奶眼里,还没有钱重要!”   拾参失笑,“娘,你别猜想了,我奶不是为钱!她想和你缓和关系,娘觉得不好吗?”   王春梅想想自己和拾婆子关系好的画面,狠狠打了个哆嗦,后背都是凉的,忙摆手,“不成!你别吓娘!让你奶以后离娘远远的吧!娘不想和她好!”   在院门口和张风良的奶对骂的拾婆子将这句话听得真真的,她的老脸耸拉了下来,沮丧又后悔。   当初,她真是猪油蒙心了。   家里也不是真到多王春梅娘两就能饿死人的地步,她怎么就想不开,把王春梅和拾参赶出家门了呢?   现在她想要赎罪想要弥补,却发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   张风良的爷奶看到王春梅出来,老眼放光,两老头哭穷卖惨,“春梅啊,你看我们这一家子,老的干不动,小的还不会干!家里的钱财和粮食都给黑心肝的偷走了!春梅啊,你行行好,救济我们一家老小吧!我们给你磕头给你求福,让老天爷护着你让你家里发大财……”   王春梅,“老天爷是你们家养的?”   张风良爷奶舔着脸,“呵呵!谁家养的都成!咱们村里就你家里最富足,你现在可是万元户了,参小子又有本事能赚钱!只要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就能接济我们一家了……”   王春梅一指头指着路,“麻溜滚!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   张风良爷奶老脸皱巴在一起,“春梅,你可想清楚了,你不给我们粮食和钱,我老两口就要到乡上去告发参小子闹迷信。”   拾婆子,“老东西,老婆子看你敢。”   王春梅,“你给老娘去告发一个试试。”   拾参靠在门墙上,笑了。   张风良爷奶咕咚咽口水,他们被拾参的气势吓到了,两老口心生恐怖,竟然扔下两孙子,自己跑了。   王春梅,“……”   被这两老东西弄得哭笑不得,张风良的两个弟弟性子都被大人教坏了,五六岁小小年纪,就能口出恶语,两个小家伙知道他们爷奶跑了,但他们没跑,他们顶着王春梅,脏兮兮的手背抹过鼻涕,朝王春梅伸手。   “我要吃肉。”   “我要钱买肉吃。”   “奶说你家里有很多肉吃,我要吃。”   “你不给我们,我们就在你家里哭,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没良心,让你被村里人骂。”   “对!给我们肉吃!”   王春梅面无表情,上前一手一个拧耳朵,“小兔崽子……”   两小家伙不高兴被王春梅拎耳朵,两人愤怒的踢腿挣扎,王春梅怀着孕,拾参走过去,将老个小东西拎起来拖进院子。   两小家伙到拾参手里,怂得捂眼睛。   闹事的人跑了,看热闹的人闻着拾家飘出来的肉香味,馋的咽口水,拾婆子没进去拾家,拎着扫帚回了家,她是知道张风良的爷奶要来拾家闹事,上门来堵人的,拾参喊她进屋吃早饭,她没应。   “诶,往后拾家在吃饭的时候,咱们都别过来凑热闹了!这肉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可不是,这不是来凑热闹,是来受罪的。”   “我就羡慕给王春梅干活的那几个,没见着他们这些日子吃得肥壮了?据说天天都有肉吃!”   “谁不羡慕?我这天天做梦都在后悔没和王春梅走近打好关系!都怪家里的婆娘,没事和王春梅吵什么?还不如学村长婆娘,从前不也吵,现在都快舔着王春梅的后脚跟了?”   “我看王春梅这房子一时半会也盖不好,要不咱们都去问问,有没有大家伙能帮忙干的活!”   “做那苦力干什么?你们没看到张风良老两口上门这一闹,那两孙子不就能吃上肉了?”   这话冒出来,身边诡异的安静了。   几个大男人彼此看看,不一会才有人出声。   “……谁敢?”他们又不是张风良爷奶的脑子,现在不要说村里人知道参小子的本事了,附近的村子只怕都有不少人听说过。   张风良的奶想得倒是美,还敢威胁王春梅,不给粮就上乡上举报参小子?   呵!   脑子装的是shi吧!   “这事我们没脸干!”   张发祥几个还不知道村里不少男人都盯上了他们手里的活,今天要倒楼板,几个人吃好早饭,没歇着就去新房干活了。   拾卫西两夫妻和拾壹两兄弟也在帮忙。   倒楼板盖房大事。   拾参和古赋声去凑热闹,小黑龙藏在拾参的口袋里,它冒出脑袋来,就被拾参给嗯了回去。   古赋声知道拾参身上装着小黑龙,只要当没看到小黑龙,他就不会有其他过激性反应。   张发祥和几个男人拌砂浆,和拾参说,“你三伯是干活的好手。”   拾参看眼只闷头往楼上挑砂浆的拾卫西,拾卫西和他婆娘都是只闷头干活的老实人,拾卫西身上有股黑气笼罩,这黑气是刚冒出来的,有凶又急。   拾参皱了下眉,让张发祥把楼梯口弯起来的钢筋弄到安全的地方,“放在楼梯口,走楼梯的人只要不小心崴了脚摔下来,就会被钢筋插到。”   张发祥看向楼梯口。   拾参不说的时候,他还觉得没什么,都是靠在墙壁上放着,楼梯口的空间大,按道理来说是不会出事的。   只不过他刚要说话的时候,挑着砂浆已经要走到二楼的拾卫西突然晃了下,人和砂浆桶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张发祥,“诶?”   他大喊一声,人已经朝楼梯跑了过去。   拾参朝拾卫西扔了张平安符过去,符打在拾卫西身上的瞬间,已经插在拾卫西胸口弯曲的钢筋又避开了,在拾卫西胳膊窝处插了进去。   张发祥眼睛都凸了。   拾卫西摔得懵,好半天才爬起来。   楼上楼下听到动静的人都聚了过来,纷纷问怎么回事。拾卫西嘴笨,他也是吓到了,反复就一句话,“没事。”   张发祥盯着泛着寒光的钢筋头,默默咽口水。   今儿要不是拾参在,这……这就出人命了啊!张发祥拍拍拾卫西的肩膀,庆幸道,“万幸你没出事!不然我得自责一辈子!”   这堆钢筋是他放在这的。   他喊了两人,一起把楼梯口的钢筋都收拾了。   拾参站在拾卫西面前,看他身上刚刚那缕又凶又急的黑气大部分都散了,他提醒拾卫西,“三伯,给你的平安符记得戴着。”   拾卫西看到拾参,就想起来刚刚那股似痛彻心凉的感觉,那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他能感觉到钢筋插进心窝时的痛苦,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身上弹出来的一阵光,是这光把插进他身体里的钢筋弹出去的。   拾卫西擦着满头的冷汗,“三伯回去就戴着。”   平安符是他娘之前给他的,家里除了他二哥拾卫南没有外,其他人都得了一个,他一个大男人,嫌戴着符不象话,就把那张符放在枕头下收着了。   拾参和拾卫西说了两句话,就上了楼。   古赋声跟在拾参身边,看着楼板上绑的钢筋,帮忙倒楼板的人多,只一个多小时,就弄好了五分之一。   “参小子!参小子你下来!”   喊拾参的是王大花,她站在拌砂浆的地方仰头喊拾参。王大花从娘家团结村回来,先去拾家找的拾参,王春梅和她说拾参来新房这了,她又追了过来。   拾参用玉石在楼板的钢筋上摆了个聚运小阵法,才和古赋声下楼。 第271章 会出大事的   王大花来找拾参,是要和拾参买平安符。   “……我兄弟今儿下葬!符是给我爹求的!”她的脸色很差,显然她爹和她兄弟、嫂子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我没想到……我爹能承认!我娘……知道这些事,她从没觉得这样做是错的!”   王大花有些痛苦。   她兄弟已经没了,这个孩子的身世,只能跟着埋进棺材里。   当她的侄子总好过做她的兄弟。   “参小子!这事儿我还得求你……”求他帮忙守着这个秘密吗?王大花苦笑。   拾参摇头,“符不必求了。”   王大花看到拾参摇头,咯噔着,她担心家丑闹出门,她娘家往后出门,都得活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中。   她爹她兄弟……她嫂子做错了,但她娘还要生活啊……   “参小子……”   “符不必求!你爹活不过今日!”拾参看着王大花红黑相融的面相,提醒她,“记得我说过,你心善有福报,和你娘家关系走远,对你和你的血脉更有益!”   王大花,“那是我娘家啊!”   是生养她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能舍得下!她是做儿女的,也是做娘的。知道生养儿女的难处。她知道爹和兄弟的面目,她就能舍了那个家吗?   王大花摇头。   她不能的。   拾参沉默一瞬。   王大花知道她爹活不过今日后,脚步沉重,她是来求平安符的,但她求来的是什么?   是亲爹的死讯。   王大花卑微祈求拾参就她爹。   拾参,“救他?他身上的业障谁来还?”   王大花激动,“我,我还。”   拾参,“他能苟活到现在,靠的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你身上能有多少福气够他挥霍?已经没有了!”   王大花不死心。   拾参让她回娘家去,现在赶回去,兴许还能见到她爹最后一面,迟了,就连这最后一面都错过了。   王大花脑子里就只有这句话,转身就跑。   拾参将一张黄符打进王大花身上,希望能护她走过这些日子吧!古赋声只能看到王大花身上渐渐爬满的怨气。   “是怨灵?”   拾参点头,“老阎在团结村弄了条怨童河,王大花的爹是遭了怨灵啃噬还债,团结村应该要出大事了。声声,走吧!”   古赋声,“去团结村?”   他对团结村印象不好,王大花的爹和兄弟固然可恨,但这个村的人重男轻女变相残害女童,他更深痛!   拾参,“去找老阎。”   **   古赋声有修为后,拾参才敢带他去地府。   和想象中的地府不太一样。   他以为地府里都是冷冰冰阴森森黑漆漆的,实际上,这里各殿里都挂着红灯笼,殿里的装潢也有讲究,不比人间古宅的差劲。   拾参带着古赋声,直接去阎王的寝殿。   古赋声,“阎王寝殿?”   拾参,“装潢熟悉吧?我大师兄袁清风整修的!”他第一次来这寝宫的时候,就发现了,哦!不止这寝宫,应该说整个阎王殿都差不多是他大师兄整修的!   古赋声,“嗯。”   袁清风他知道,拾参和滚花溪提过不少。   阎王一身寒峭走进寝殿,对拾参和古赋声自觉坐着泡茶闲情的姿态,没发表意见,他揉揉眉心,“找我何事。”   拾参是袁清风的小师弟,他对拾参的态度不自觉软了几分。   阎王喝了口茶,他最近忙着地府的官案,也得翻遍地府里的古籍,想找出魔界之事。只可惜,魔界的入口虽然在地府,但魔界二字更是禁忌,竟没能在古籍中找到只言词组。   拾参提到团结村怨童河。   阎王森冷,“那是他们造了几辈子的孽障。”他掐指一算,神色微缓,“也是时候让他们还业障罪了。”   拾参微诧,“你是说,团结村的人轮回几世都是同一批人,怨童河里的怨女童,都是被他们抛弃的?”   阎王点头。   如不是这般,天道如何能允了怨童河的存在?   他仰头朝天看,嘲讽,“你以为只凭我就能做到让它们留在河中?没有头顶上的这位同意,这条河早就被所谓的风水大师给收了。”   拾参还真没想到天道老头也参了一脚。   “怨童河有异,团结村会死多少人?”   阎王森冷。   拾参微讶,“不会是全村……”   古赋声咯噔下,坐直腰杆,眉梢拧紧,“整个村的人都会出事?阎王,你知道出此事的后果?”   就算是在战乱时期,一个村的人死了,那也是能轰动全国的大事件。   更别说现在的大环境下。   全村的人没一个活口,造成的恐慌、猜忌、瘟疫……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阎王漫不经心,“能有什么后果,因果有报,遭女怨灵反噬连天道都不会阻止!人死了,魂归地府,人间封地,债两消!”   古赋声沉默。   拾参舔了下唇,“欠债就还!没什么好说!但老阎,你真看清楚了?投到团结村的人都是身上有债的?我去过团结村,有不少人身上可没有孽债!”   阎王,“不会错。”   这一批人是特殊的,他们的灵魂上都打上了记号,怎么会错!他看向拾参,“你所看到的那些人不过是这一世没有来得及做下孽事,他们能否活着,只看女怨童能不能放过他们。”   拾参呵了声。   指望积怨几世的女怨童放人?   拾参端着茶杯朝阎王碰了个,敬他,“这是个大工程,辛苦你的人了。”   阎王神色微缓,喝茶。   古赋声无奈,总觉得这时候青年在使坏起哄,他也知道因果,所以对团结村认定的命运,没在说什么。   此时的团结村,已经笼罩在了黑暗里,孩童尖锐的哭喊、笑声传遍村里每一处角落里。   王大花死死抱着她娘所在院墙角落,她面前放着的是装着她兄弟衣冠要准备下葬的棺材,而她爹就躺在棺材边上,已经没有了气息。   耳边是熟悉声音的哭喊尖叫和逃命的声音。   王大花惊恐。   就好像是在一瞬间里,整个村子暗无天日,腐朽和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村子。王大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对这恐惧,她崩溃了,她现在只能用力抱紧她娘,只求她们一家都能好好活着。   “啊……好痛……”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是她嫂子和侄子在喊,王大花眼前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到她嫂子和侄子在哪里,王大花焦急,“嫂子,侄子!你们在哪,快过来抓住我的手,快过来。”   没有声音响应她。   刚刚那两声也似乎只是她感觉到的错觉。   “嘿嘿!你在这里呀!大姐姐来陪我玩呀!”   女童娇嫩的声音在耳蜗处炸开,王大花哆嗦了下,她能感觉到有东西抓到她的手上,王大花扯着嗓门大声喊,“滚,滚开……”   啊……   是一声惨叫!   王大花眼前的黑气散了些,她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女童被一道光打了出去,只瞬间,她眼前散开的黑气重新聚了过来,只这一次,更多更浓了。   王大花哆嗦的念,“参,参小子……参小子……”   她害怕到腿脚打哆嗦,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怀里搂着的亲娘,早已经两眼凸起,嘴巴张大,死相凄惨了。   整个团结村像是有一层结界,城隍爷领着十几个鬼差等在结界处,团结村的人死一个,他们勾一个魂。   至于这些取因果的女怨童,是不归他们管的。   团结村出这样重大的事情,古赋声心有担忧,拾参便和他来团结村走了一遭,城隍爷和周柳勤看到拾参和古赋声非常高兴。   “拾兄弟问这些女怨童?阎王大人提过,她们是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来换取这些人的业障的!所以,我等无需理会这些女怨童。”   和拾参猜想的差不多。   不然就算团结村人是几世积下的业障,也不至于让女怨童们将他们给团灭了,毕竟在这一世,团结村有不少人是还来不及犯业障的。   古赋声看着黑气中各种死状恐怖的女童,沉默了。   周柳勤说,“团结村共四十三户,老小加起来五百一十六人,除去外嫁出去的三十八人,还有嫁进来的七十五,这次勾魂的共五百一十三人。咦,怎么少了三人?”   城隍爷接过他手中的生死簿,“少了三个?”   他看着生死簿上的数字,没死的三个人名字冒出来,“王大花,王尾秀,王中诚!此三人是怎么回事?去看看。”   这次勾魂,是大案。   不仅阎王大人看着,就连天道也盯着的。   他们可不能出一丁点的纰漏。   拾参挑眉。   看来王大花这一劫,能躲过。   “哪来的怨气?如此深重!”行走在山道上如仙风道骨的老头感觉到深重的怨气,他掐指一算,大惊,“不好!这是要屠村啊!徒儿快走!”   老头脚下生风,朝怨气处追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背着行礼的青年无奈,“师父,您老慢点!小心摔跤!”   砰!   跑出去的老头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他淡定的起身,动了动扭伤的脚骨,瞬间正骨后,面色凝重的跑了。   青年,“……” 第272章 送你一程吧   一老一少赶到团结村的时候,团结村上空怨气不散。   但,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魂,也差不多带走了。   “哎呀!来迟了!来迟了啊!”老头懊恼万分,盯着还想作乱的怨气,掏出符咒念念有词,“孽障!还不停手!”   眼看着怨气不理会他,老头怒喝,“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老道送你们去往生。天罡在即,急急如……”   城隍爷看着冒出来的老头在那耍把戏,惊奇道,“拾兄弟,这老道是谁啊?从哪冒出来的?”   拾参扫了眼老头,“不知道。”   城隍爷,“拾兄弟和古先生这么大活人站在这,他看不见?非得和女怨童对上?”   还有他这个城隍爷,也不是个纸片人吧?   拾参笑笑。   这老头术法能力不错,是有真本事对付鬼的。   女怨童死了几个在他的桃木剑下。   当然,老头也没讨到好,口吐鲜血,体力不支了。   就在女怨童要将老头活剥的时候,拾参用灵力帮了他一把,女怨童被打散,拾参道,“老头,看这里。”   老头用桃木剑撑着单脚跪地,他没想到这怨灵如此厉害,竟然不是三两个,而是一群,他只差点,就命丧怨灵手中了。   老头缓了缓神,擦干嘴边的血。   眼前的怨灵聚着不散,但他也知自己不是这群怨灵的对手,他看向拾参,悲痛,“这个村,到底造了什么样的孽,有如此深重的怨灵?”   拾参,“天要他死。”   老头捂着胸口起身,将桃木剑背在身后,他打量着拾参,“……你就是拾大师?”   拾参,“不知道。”   他大名是拾参,不是拾大师。   老头握住桃木剑和拾参拱手道,“惭愧!老道若早知拾大师在此,便不敢托大上前制止这些怨灵生事!”他身上有拾参的画像,这一路赶来,早就将他的样貌记在了心里,拾参否认也无济于事,老头激动,“拾大师,老道是三清观的弟子,专程来寻你来的。”   拾参点头。   看老头的穿著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找我什么事?”   “老道师父悟道大师听闻拾大师现任灵异部处长,嘱咐老道来拾大师身边当个差,你看?老道能当个什么闲职?”   悟道?   徐老头师兄不衍大师的徒弟?   拾参打量老头,“挑水劈柴?”   老头郑重,“老道擅长此活。”   拾参笑笑,“行吧!既然能干,等会和我回去!”   老头高兴得搓桃木剑的剑柄,拾参颔首,“你们三清观不是用拂尘?什么时候改用桃木剑了?”   老头将桃木剑收起来,解释道,“老道惯用佛尘,此桃木剑是好友临终前送于老道,老道便戴在了身上。”   拾参伸手。   老头赶紧将桃木剑递过去,桃木剑见血开封,刚刚老头和怨童打架的时候,已经用血开封过了。桃木剑在拾参手中一阵嗡鸣,拾参笑了声,将桃木剑扔回给老头,“不错!”   老头错愕。   他自得了这把桃木剑已有七年,从未听闻过桃木剑能有嗡鸣声响。   “师父!”   青年背着行礼总算赶来了,他被团结村上空凝结的怨气震骇,看到他师父和拾参等人,忙走过去。   拾参的画像同样印在青年的脑中。   “拾大师,正巧!”   这里怨气重,拾大师在此出现,不足为奇。   老头给拾参介绍青年,“老道不堪用的徒弟,没抓鬼看相的本事,身上就只有一把子力气,跳水砍柴,他是能手。”   青年保持微笑有礼,“师父说得对。拾大师有卖力气的活,只管交给我。”   拾参扫了青年一眼,青年命相奇特,身上有功德光,财帛宫饱满,是出自富裕家庭,“老头收你为徒,是想占你便宜吧?”   毕竟,老头看起来就很穷的样子。   青年轻笑,“能让师父占便宜,是弟子的福分。”他和古赋声点头打招呼,“古二爷,幸会。”   古赋声,“唐少。”   青年漫不经心道,“我不做唐少很多年了,古二爷叫我戒缘吧!”   古赋声从善如流,“戒缘大师。”   城隍爷看着四人,出声提醒他们,他真不是纸片人,拾参顺口把他介绍给老道师徒。   老道,“城,城隍爷?”   师徒两错愕。   老道年轻的时候,曾听闻他似乎悟道大师提过城隍爷的事,不是说早就没有城隍爷了吗?   城隍爷,“本城隍爷不久前方走马上任。”   老道,“……”   耳边一阵凄惨尖锐的哭叫声。   拾参摀住古赋声的耳朵,这是女怨童发出来的声音,听多了晚上会做噩梦,古赋声轻笑,抬手帮拾参捂耳朵。   老道师徒和城隍爷等鬼差就不幸了,生生被女怨童的声音折磨到脸色大变,心悸难忍。   轰隆!   一阵天雷朝团结村劈下来。   鬼差们屁滚尿流的跑回到拾参和古赋声身前,寻求庇护。   这可是要将女怨童劈成灰飞烟灭的天雷啊,他们虽然是鬼差,但也是阴魂,怎么可能扛得住,就连城隍爷也是阴魂不稳。   拾参设了个结界,让这些鬼差有藏身地方。   鬼差们感激不尽。   老道面色凝重,这天雷异像,来势汹汹,不只是好坏啊。   “拾大师,你看?”   “看着吧。”   既然拾参让他看着,老头就放心了,这阵天雷足足劈了半个小时,雷云才散去,让老道师徒惊讶的是,刚刚笼罩在村里的怨气已经散得干干净净,紧接着下起来漂泊大雨。   戒缘赶紧从行礼袋里掏出雨伞,“拾大师,古二爷,撑伞吧。我和师父共享一把。”   拾参和古赋声并不需要雨伞,雷雨淋不到他们身上。   古赋声谢过好意。   戒缘,“……”果然是能让上面的人特批灵异部当上处长的人,连雨都能避开!   城隍爷带着鬼差,将团结村五百多人的魂魄送走了。   大雨下,团结村透着凄凉。   古赋声看着东倒西歪,死状统一的尸体,“我让人来处理。”   一个村五百多人,全死了。   这种情况,只有发生重大灾害和瘟疫时,才有可能会发生。他守在这,就是想尽量把这消息封锁好,不波及周围的村子,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拾参摇头,“不用了。”他抬头望天,示意古赋声,“天道老儿会处理。”   王大花靠在院门口,死死盯着远处的拾参。   拾参没走过去,“还能走回后背村吗?”   王大花脑门突突的跳,她要紧牙关,张嘴说话的时候,根本发不出声音,“能。”   这一天,对她来说,是刻在骨血里忘不了的事。   她娘家人都死了……   不仅娘家人死人,她的邻里也死了……   拾参残忍的告诉她,团结村算上她在内,仅存三人。王大花彻底崩溃了,跌跪在地上,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而另外两个就算活了下来,也没有王大花幸运,王大花回来团结村之前,她去找过拾参,拾参在她身上留了张平安符,护着她捡回了这条命!而王尾秀和王中诚虽然活着,但也是一疯一傻。   他们被天雷吓破了胆,抱着凳子一动也不敢动。   老头心慈,原本是想要帮他们二人一把,却反而弄巧成拙,两人直接疯傻了。   老头略愧疚。   他带着阶缘找了个地方盘坐,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经。   拾参提醒他们,“这些人的魂魄都被带回来地府,你这经是白念。”   老头,“……”的确是这么回事。   但是吧,他看到这几百人的尸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戒缘赞同,“是!师父,就算是我们在送他们一程吧!”   师徒两闭上眼,虔诚的念经。   拾参和古赋声走到怨童河,上回他们来团结村,没发现怨童河的异样,这回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怨童河里的河水已经干了。   沙土上是堆积成山的白骨,大部分的骸骨都只有拾参小手臂长,这明显是孩子刚出生就被扔进了河里溺死的。   古赋声面无表情。   对着这些骸骨,他没办法说出让团结村人中这辈子还没有做下恶事的人丢命是对他们不公的话。   真的。   太残忍了!   这些堆积如山的骸骨,是要多少辈子,才能形成的。   拾参拍拍他的手背,“不许不高兴。”   古赋声,“很难。”   这些女童的魂魄都已经魂飞魄散了!   他觉得嘲讽。   团结村人死了又怎么样,他们的魂魄照样去了地府,照样能有轮回再世为人,可这些女童呢?   她们就该被扔进河里丢弃吗?   她们就该成为怨灵,魂飞魄散吗?   拾参捏着古赋声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古赋声被拾参眼里的影子惊了下,有些愣。   拾参勾唇,“还难吗?”   古赋声摀住他的双眼,移开视线,没回答拾参的话,他看向河里的白骨,“让她们入土为安吧。”   拾参拉下这只摀住他眼睛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亲,“好。你亲自来!”   古赋声,“我?”   这个河像个天坑一样大,他一个人怎么埋?   再说。   “这些孩子在里面待了上百年了,她们应该不会在喜欢待着这里。我们送她们去其他地方,好好安顿。”   魂魄没了,但骸骨在,是能证明她们曾经存在的东西!   拾参,“好!” 第273章 声声做饭啦   团结村山多。   古赋声选了东阳的方向,在向阳山坡。   她们住在阴冷的河里,有了阳光,希望能驱除她们身上的寒冷,能得到温暖。   虽然。   希望也是奢望!   骸骨多。   古赋声不可能拿着锄头亲自挖坑,拾参教他用灵力,他前两次用灵力没把控好分寸,差点暴动。   这回有拾参在,灵力乖巧的在他身上运转。   将骸骨送到大坑里,埋上沙土。   拾参用木头,做了墓碑。   两人跪在墓碑前,叩了三个响头才离开。   老头和他徒弟戒缘还在虔诚诵经,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没完了。   团结村上空,昏沉沉的,拾参扫了眼滚滚黑云,和古赋声扔下两师徒先回家。   王春梅在院子里摘菜,“回来了?参儿,你大花婶找你,还是为了她娘家的事?娘去田里的时候碰上她的小儿子,瘦得没个人形,你大花婶没在家,她男人哪能照顾得好家里老小?”   王春梅抬头看眼拾参,“参儿,你大花婶没出事吧?”   拾参和古赋声走过去,坐到王春梅对面,帮着摘菜,“没事!”   王春梅叹了口气,“你大花婶就是心太善,任由婆婆妯娌压着,苦的还不是自己男人孩子?还有她自己……”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拾参和古赋声听着她说,没插话。   王春梅突然拍额头,“今天倒楼板,人多!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喊了几个婆娘来帮忙。参儿,你们两个把菜摘好放着,娘去喊人。”   拾参伸了个懒腰,看眼天空的七彩祥云,眯起眼睛。   “有客来。”   钮钴禄水深扛着锄头进来,看到坐着摘菜的拾参和古赋声,他就觉得卷起的裤脚处凉飕飕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端端钮钴禄家少爷,会混到现在的悲惨地步。   ……倒楼板!   这种事,是他会做的吗?   偏偏拾参的堂哥拾壹,那人死活听不懂他的话,全程盯着他挑沙石。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粗鲁的活。   简直,气死他了。   钮钴禄水深焉了吧唧的站在拾参面前,“我不想干活,我能不能用钱买人帮我干活,只做我的那一份。”   拾参,“我没有让你干活。”   钮钴禄水深悲愤,“拾壹让的。”   拾参看他像个傻子,“那你还找我?”   钮钴禄水深,“……”   转头就走。   是他蠢了。   王春梅从外面回来,脸色就不太好,她拉着拾参的手,和拾参求证,“参儿,团结村的人真的都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听说团结村的人都死了,村里也要被封起来。”   “乡上派出所的人都来了,说是要把尸体都烧了。”   拾参,“嗯。”   从外人嘴里听来的事,王春梅还不太相信,但从拾参嘴里知道的,她就不得不信了。   王春梅咽口水,“我的乖乖噢。团结村老小加起来得五六百人吧?到底是谁造的孽?这得是多大的仇?连孩子都不放过?真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参儿,不是鬼怪作孽的吧?”   她略慌,“要真是鬼怪,那得把这恶东西除了!免得他再去祸害别人。”   村里有好几家都和团结村有姻亲,听说这事后,哪里能坐得住,都去了团结村。   拾参淡笑,“不会祸及其他。”   王春梅的心踏实了些。   她有些愁了。   原本是要请四个婆娘来帮忙做饭,现在这些婆娘都去了团结村,只她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算了,我喊张翠芬回来做饭吧。”   拾参让她不必去了,他和古赋声帮忙做这顿饭,古赋声没拒绝,他之前的厨艺一般,但现在他会用灵力了,做饭应该难不倒他。   王春梅否决,“小声和我去。”   被嫌弃的拾参,“……”   古赋声将装菜的箩筐拎去厨房,不让拾参进厨房是对的,青年只能帮着做馒头包子,其他的菜就算了,他担心青年将灶、锅给炸了。   张发根抹着额头上的汗郁颜郁颜来找拾参,也是为了团结村的事。   附近几个村都炸锅了。   今天劈到团结村的雷,只要没聋的人,都听得胆战心惊。   “参小子,你给透个底,团结村整个村子……是怎么回事?王大花晕在路上,村里人遇到把她抬回家来了!团结村要真惹了歹毒人,我们也不怕他,总不能因为王大花是我后背村的婆娘,就要找上我们后背村是吧!但害团结村的如果不是人,我总得想想王大花的去留,咱后背村也不能因为王大花,就扯上命。”   张发根说的很直白。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   防人不能防鬼!   大活人他们能看见,鬼能看见吗?   团结村五百多口人,还不是一阵雷的工夫,全给劈死了。   他是团结村的村长,总要为大家着想些。   拾参,“团结村的事了了。”   有他这句话,张发根彻底安心了。   团结村的事闹得他心慌慌,他得马不停蹄的准备好祭祖的事,这事可不能在拖着,敬神明,敬祖先,护好运!   **   给拾家倒楼板的人不知道团结村的事,他们忙完回来吃饭,闻到饭菜的香味,身体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垂涎的看着满桌的菜,没心思听八卦。   吃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桌上的大锅菜,大部分是古赋声炒的。   一群人,“……”   十几双眼睛看着古赋声,神色诡异。   古赋声扬眉,“不符合口味?”   一群人,“……”只是没办法把炒菜和古赋声两者联系起来,只想想,就打哆嗦。   “诶?你们有没有感觉吃完饭后,身上像是充满了力。”   “对!我正要说!”   他们做的都是苦力活,挑沙子挑砂浆,是累人的,吃完饭要是没休息好,下午干活的时候,就得费劲儿的,等一天下来,就是腰酸背痛。   可现在,他们竟然觉得比没干活的时候,还精神。   就像是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儿。   拾家吃的东西,多少有些灵气,来拾家干活最久的张发祥几个,早就知道拾家的东西不一样了,只这一顿,又让他们感受不同。   要让他们说出哪里不同来,他们也说不太明白。   打个比方:以前吃的东西就是一粒饭,而这顿吃的,就是一盘饭。   古赋声浅笑,这顿饭,他是用了灵力做的。   王春梅笑呵呵的,“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都嫌我炒的菜难吃是吧?以后把菜给你们拿回家,让你们婆娘给你们做。”   所有人都反对。   不太熟练的夸王春梅做的饭菜好吃。   开玩笑!   菜拿回家给婆娘做?   他们这里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家里都是没分家的!把菜拿回去,吃到他们嘴里的还剩多少?   王春梅咯咯乐。   “参小子……”   “参小子在家吗?”   院子外,是几个陌生的声音,听着不像是村里人的声音。王春梅放下筷子高声应,“谁啊!”   她挪了凳子,往院子走。   “是柳家村的。”   “我张家村的。”   门外站着好几个老人和两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两个男人是张、柳两个村的村长。   他们看到王春梅,局促。   “是参小子娘吧,参小子在家吗?我们找参小子说点事。”   王春梅看到他们是惊讶的,她和张、柳两个村的人非亲非故,这些人找她儿子做什么?   张村长叹口气,“我们几个村子都知道的事,指定瞒不住你。是为了团结村……”   柳村长,“对!听说参小子有能掐会算的大本事!来找他说说,这心里,才踏实!”   站在两村长身边的几个老头接话,“我们几个老骨头,来找参小子算算命。”   王春梅和两村长说,“团结村的事,用不着找参儿,我就能告诉你们。没多大的事,谁造的孽,活该谁来担着!你们只要没和团结村扯上事,这事就找不到你们的头上,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吧!”   她又和几个老头说,“大叔大婶,你们听说谁我儿子算命准的?没准你们都被人给蒙了。”   几个老头乐呵呵的摆手,“那不能!不说我们几个老骨头,其他村的可都打听清楚了!张翠芬娘家的事,村里人谁不知道?趁着我这条腿没迈进棺材,给子孙算条明路!”   王春梅,“真要算?”   老头们点头,他们来这一趟,是为了打听团结村的事,但来算命也是真心的。   王春梅故意为难他们,“我儿子算命可不便宜,你们带足了钱吗?”   老头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财掏出来,都是零碎的钱,码得整整齐齐一小沓,“这里是一百块,你看这些够吗?不够我回家拿。”   “够了!”   这话是站在大厅门前的拾参说的。   “娘,让他们进来。”   既然她儿子开了口,王春梅当然让他们进去,正好是吃饭的时候,王春梅顺嘴问了声,“叔婶还没吃饭吧?进屋吃点。”   几个老头早就闻到能勾人馋虫的饭香味了,农村人没有太客套的说辞,想吃就应。   王春梅,“……”   她就是客气一下!   还好,今天的饭菜多做了点,虽然不一定能让几个老头吃饱,但半碗饭应该是有的。   但她显然低估了帮她家干活的这群人的饭量。   也低估了古赋声加了灵力下去的厨艺!   几个老头和两个村长,只吃到了汤底子! 第274章 老祖擦屁股   吃到汤底子的老头们,差点忘记自己是来算命的。   老眼看着被刮干净油的菜盘,碎碎念。   没吃到,馋虫又被勾起来了,浑身难受,几个老头舔着脸,问王春梅还有没吃的。   “我们拿钱买也成!”   王春梅摇头,这顿饭是吃得最干净的,汤底子都没剩下,以往还能剩点菜让干活的人带回去给他们婆娘和孩子吃。   这次,只能给他们送点生菜带走。   老头们眼巴巴的望着王春梅,意思让她重新做两个菜给他们吃,尝过汤底子后,他们挠心挠肺的,浑身不得劲的惦记上。   王春梅干脆给他们准备点生菜和野味,让他们带回去自己做。   老头们,“……”   饭菜是吃不着了。   总算想起来他们是来找拾参算命的。   几个人的面相都是中规中矩,很随大部分常人的命格,命里有苦有甜,不算出格,拾参给他们一人一张平安符,收了五十块。   至于两个村长,拾参只一句话,“站了这个坑位,遇事多为村民们想想就行。”拾参特意和柳村长道,“小心外来祸。”   其他的,他也不多说。   将两村长和几个老头送走,拾参看眼天色,和徐老说,“老头,该去团结村接你的人了。”   徐老,“……”   谁?   他算命一术不算精通,掐指一算也只能算到个皮毛,他师兄的徒孙,和他关系远了点,所以没算出谁来了。   徐老火急火燎跑去团结村。   此时,团结村已经被围了起来,村外闹哄哄的,不知道在争论什么。   徐老悄无声息的进了村里。   老头是悟道徒弟,他也就几十年前见过几回,现在是陌生的。只这诵经文他听着耳熟。   戒缘念好四十九经,睁开眼睛。   他当然认识徐老,忙起身,恭敬喊人。   徐老摆摆手,“你们是三清观的?”   这一老一少都穿着三清观的服侍,他想不认都难,戒缘忙自报家门,徐老看眼还在打坐念经文的老头,“喊你师父起来。”   整个村子的魂魄都被勾去地府了,这师徒两个是不是傻?   “悟道只教会了你们做无用功?”   戒缘,“……”   睁开眼睛的老头,“……”   徐老将师徒两带回拾家,就悄声和拾参道,“师父,我现在是你的徒弟,已经不能算是三清观弟子了,你……可不能将我的身份告知这两师徒。”   拾参,“不能说?”   徐老,“不能说。”   他总觉得这两师徒有点蠢,让他们知道他的身份后,他都被缠上,他不想带这两师徒一起玩。   老头,“……”   戒缘,“……”   两师徒觉得徐老不对劲,尤其是看他们的时候,那眼神最不对劲。老头和戒缘嘀咕,“徒儿,为师觉得徐老先生有些眼熟,你觉得呢?”   戒缘,“嗯!”   他当然觉得眼熟。   他还是唐少的时候,没少和徐家几兄弟接触,对徐老能陌生?   **   “拾哥!”   张志国的弟弟张志行艰难的背着张志国来拾家,刚进院子,两人摔成一堆了。   张志行摀住流血的鼻子。   拾参走到张志行面前,往他鼻梁骨上掐了下,张志行的鼻血止住了,拾参拎起张志国,仍他到摇椅上躺着。   张志行屁颠的跟在身后,“拾哥!我哥是不是要死了?我打他掐他他都醒不过来!娘和我说我哥只是睡熟了,睡饱就能醒,可是我不信!拾哥,我觉得我爹娘不关心我哥了!我得关心他!”   拾参,“是睡熟了。”   张志国的魂魄不在身体里,掐打能打醒的?   张志行愁眉苦脸,“可是,我睡死的时候,也能被我娘掐死的!”   拾参笑笑,“你和你哥情况不同。”   张志行不知道他们是哪种情况,村里人都在说拾参会算命,而且非常厉害,张风良爹娘的事,拾参就算出来了。   他就觉得他哥要死了,带他来给拾参算命。   “那,拾哥你说我哥没事,那我相信你。”   他家的房子突然塌了一小半,然后他爹娘就有钱盖砖头房了,他到现在都觉得很神奇,他爷奶知道家里有钱盖房,还来家里闹了一场,被他娘不留情面的骂了回去。   张志行,“拾哥,你真的能看见鬼吗?”   他经常看到张爱国和吴小四玩在一起,张爱国还说吴小四会画符,很厉害的样子。   张志行饶头,“我能和拾哥学画符吗?我也想看到鬼!”   拾参看他,“你?”   张志行羞涩点头。   拾参笑了,“你不行,没有慧根。”   张志行撇嘴,不太高兴。   拾参迭了张符给他,让他随身戴好,张志行又高兴了,“拾哥,我能和吴小四一起玩吗?”   “可以。”   有拾参肯定的话,张志行高兴得要疯了,他扔下他哥张志国,飞快的跑了。古赋声拿着文房四宝从屋里出来,只看到张志行跑出院外的背影,将文房四宝放在石桌上,看眼躺在摇椅的张志国。   “他的家人?”   “小弟,身上缠了阴气,送他张护身符。”   古赋声笑了声。   在聚魂珠里的厉璟徒然出声,拾参将它放出来,在聚魂珠里养魂后,厉璟的鬼力回来了三成,他看着张志国,鬼力徒然暴涨。   拾参斜眼看他。   厉璟才有所收敛。   “是鬼嗤的人带走他的。”   鬼嗤?   拾参让厉璟详细说说,厉璟森然,“我与他相结合的那晚,追来的就是鬼嗤。”   厉璟没见过鬼嗤的真面目,但这千年来,追杀他的都是鬼嗤的身份,他从以往被他弄死的厉鬼口中得知,鬼嗤是只成了形的鬼卵。   “是个卵泡!”   但他没有亲眼所见,也无从得知真假。   卵泡!   拾参和古赋声相视一眼,他们最近遇上的可都是和卵泡有关的,拾参笑意不达眼,“又是老东西。”   厉璟上张志国的时候,他去救张志国,碰上厉鬼追杀一人一鬼,当初厉璟对付那些厉鬼显得游刃有余,他还以为这只是他们自己存了上千年的恩怨情仇!   没想到,后背还是有老东西的影子!   拾参的舌尖舔过上齿,“是他,反而不必担心。”   他在龙脉里救出龙魂,而老东西没有找上他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老东西绝不是不找他,而是此时老东西”不能”来找他。   至于这个不能的因素。   那就多了……   到目前为止,老东西为了取他这条命,应该是布了不少局,养了不少人鬼的,只要老东西还想要他的命,在他找上门来的时候,张志国就不会没命。   厉璟,“……”   他不放心。   他和张志国一命两魂。   拾参没拦着他,是,你们两个上床后,一命灵魂;但你现在能找到他吗?   厉璟,“!!!”   他……感觉不到张志国的魂魄在何处!   这也是他为什么从聚魂珠里出来后,留在这的原因了。   拾参开始画符,话是对厉璟说的,“等着吧!总有人能把他送回来!”他顿了下,口气微扬,“他就算死了,也不妨碍你们两做夫妻。”   两个都是鬼,不是更般配?   厉璟,“……有道理!”   他被说服了,这回拾参将他收到养魂珠了,聚魂后养魂,不必浪费他的聚灵珠了。   半下午的时候,叶吴勤和章公安带着几个人来拾家,他们都是灰头土脸的,满身疲惫。   乡上的事还没搞明白,又出了团结村的事。   这团结村明显的重大的大事件。   叶吴勤愁得脑门疼,他们来找拾参是让他给支支招的。   拾参下意识抬头看天,问古赋声,“声声,老阎不是说过,团结村的事,天道老儿会安排上吗?”   古赋声沉默。   叶吴勤没听明白,但从拾参和古赋声的态度上,就觉得这事……不是他能问的!   拾参突然气笑了,骂了声。   “它是不是指着我给它擦屁股呢?”   古赋声面无表情,“应该是了。”   要不然,团结村的事应该盖棺定论,被尘封起来了。叶吴勤等人找上门,就是天道老儿安排路吧?   不然,为什么团结村怨童河的事,早不冒出来,晚不冒出来,只等他们去过团结村后,才闹起来的?   拾参,“我不干!爱谁谁!”   这句话叶吴勤几个听懂了,几人苦哈哈,“侄子诶!拾大师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不当这个队长没事,我不能连累家里人!这……可不是塌了房死了几个人的事!是几百人!你可不知道,我看着他们把老小的尸体抬出来的时候,心窝处都是拔凉拔凉的!”   章公安今儿喊得用力过猛,已经失声了。   他朝拾参拱手,表示自己的恳求。   拾参,“……这事儿有人担着!尸体你们烧了,村封了,该做的你们做好就行!”   叶吴勤苦笑。   说得容易。   拾参,“我让人走一趟,让这事做个讲说!声声和舞逆风打个招呼,让这事捅到上面去!”   古赋声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灵异部办公大楼还没有,这事是交给舞逆风操办的,和上面的人交涉的事,也是由舞逆风全权代表!   叶吴勤和章公安等人听到这,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强撑着的精气神也瞬间泄了。 第275章 祭祖的贡品   开回来的两辆车,徐天逸开走了一辆,在淮土乡上毁了一辆。   厉老五要回京都找舞逆风处理团结村之事,搭叶吴勤的车走的。   老头知晓古赋声要去团结村附近的村子里做宣传稳定”民心”,他自告奋勇,他三清观擅长的就是驱除人心疑虑的事,做这种事,他熟悉。   有老头和戒缘师徒的帮忙,古赋声当然乐意之至。   徐老背着手,晃悠悠跟着两师徒。   太阳落山前,拾家的楼板倒好了,帮工的人提前回了家等吃饭的时候再去拾家,张发祥和张翠芬收拾好砂浆桶,挑着去河里洗干净。   拾参坐在河边。   河里的鱼一条条往他身边的木桶里跳。   张翠芬咯咯笑,“要说参小子就是有本事,钓鱼都比别人厉害着。”   张发祥笑了,参小子这哪是钓鱼,分明是鱼自个往木桶里跳。   两人挑着砂浆桶走到拾参的下游五米远,洗桶!拾参笑笑,提高手里拿着的麻线,“我用线。”   张发祥和张翠芬又笑了。   晚上吃鱼。   水煮、清蒸、煎炸……   拾参杀鱼,切片,放料。古赋声负责做鱼,水煮香辣鱼和酸菜鱼各做了一份,王春梅直朝古赋声竖拇指,“还是小声做菜厉害。”   她叹了口气,“娘以后都不想做菜了。”   中午吃过古赋声做的菜,她就嫌弃自己的厨艺,这顿过后,她就决定以后只要古赋声有空,就拉他进厨房。   晚上这顿饭。   是张发祥等人帮拾家干活以来,最安静的一顿。   所有人只顾着埋头吃,下手的筷子快狠准,没人舍得这时候说话,饭桌上只有高低起伏的咀嚼声。   王春梅,“……”   被这些大男人的馋相给气笑了。   一盆水煮香辣鱼和酸菜鱼,连汤汁都被喝得丁点不剩。   大家吃得太饱,没留肚皮喝酒,天色还早,坐着谈天说村里村外的事,团结村的事又被提了起来,张发祥几个才知道团结村出了大事,打个嗝,差点把胃里的饭菜吐回来。   “……团结村没,没了?”   人死了,都已经被封村了,这么说以后就没有这个村子了吧!   王春梅,“没了。”   几个大男人咽口水,说了好几声”乖乖”,他们都是从六零年饥荒年过来的,那时候也经常听说谁谁谁被饿死了,也总听到说外头死了多少人……但也没有团结村这事吓人。   五六百年吧!   老小都没放过啊!   张发祥喃喃,“……还是要祭祖的的,祭祖没错……祖宗总能惦记着我们这些子孙啊!”   团结村的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也是个禁忌,也没有人会在想要提及,死人的事,对大活人来说,都不算是吉利的。   这事说开了后,大家的兴致落了下来,他们离开前,王春梅都准备好了一份生菜野味和三斤重的鱼,让他们带回去。   张翠芬拎着菜和鱼回家,才知道张志行把他哥背到拾家的事,她气乐了,指头点着张志行的脑门,“就你操心你哥,我这个当娘的,是个摆件!不知道管你哥的死活是吧!滚去杀鱼,我煎了给你吃顿饱的!”   张志行,“我不会杀鱼。”   张翠芬,“你会吃吗?”   张志行只好拎着鱼蹲厨房门口杀,“娘,我拾哥说我没有慧根,学不了画符。”   张翠芬叹了口气,“你不去问,娘也能猜到!你和你哥看着就笨,能学会画符才是怪了!”   张志行哼了声。   张发根拖着两棵拳头大小的竹树进院子,张翠芬过去帮忙,张发根拿着砍刀将竹枝砍掉,这两棵竹树是给明天祭祖准备的。   “真要做竹人?明天就要用,晚上能做出来?”   “做不出来也得做!做竹人是祖训,哪回祭祖没有烧过竹人?吃完饭多喊几个人来帮忙!”   “香烛贡品没准备好吧?”   “香烛纸钱只找了半箩筐,贡品……”张发根叹了口气,“我找一趟王春梅吧!现在咱们村里能拿得出象样贡品的人家,只有她了。”   张翠芬骂他一声脸皮不要了,后背村祭祖虽然是张、拾两家一起办的,但你姓张的跑去找姓拾的人要贡品,说出去,你张家的脸还要不要?   张发根略烦躁,“那我能怎么办?就把咱们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贡献出去,也不够当这回祭祖的贡品!”   张翠芬怼他,“你冲我发火有屁用!谁喊的要祭祖,你找谁要贡品去啊……”   “咳!”   咳嗽的人背着手走进院子。   张发根和张翠芬看到他,嘴里的话止住,张发根将手里的砍刀递给张翠芬,朝老人走过去,“老叔,你怎么过来了?”   来的是张姓现辈分最高的张老头,也是他执意让张发根办祭祖的。   张老头沉沉的看了张发根一眼,视线落到蹲在厨房门口艰难杀鱼的张志行身上,僵硬的扯了扯唇。   “明天祭祖的贡品都准备好了?”   “没。”   张发根愁,“老叔,我还想着吃了饭找你老商量下贡品的事。是不是几家人都出一些,总得让牌面看得过去。”   张老头面色不好看,张发根能吃得上鱼,能盖上砖房了,还弄不出贡品来?   张翠芬一直看着张老头的脸色,她翻了个白眼,喊张志行,“儿子,用不着杀鱼了,去,屋里拿凳子给你族爷坐。”   张志行欢呼一声,跑去厨房将鱼和刀放好,给张老头拿凳子。   张拉头侧头看眼张翠芬,和张发根说,“用不着拿凳子,我这就回去。”   背着手,走了。   张发根能当村长,眼力见是不错的,自然能看出张老头在生气,他问张翠芬,“老叔这是觉得我没把事情办妥?”   张翠芬啪的将砍刀砍进竹杆里,“看上你的鱼了。”   张发根,“……”   他看向厨房,“我刚还要问你,家里的鱼哪里来的?”   张翠芬打了个饱嗝,回味晚上的菜香味,“春梅给的!给了一条鱼和半斤肉!”她叹了口气,“王春梅是真大方,给她干活的人都给了菜拎回去!等咱们家请人盖房的时候,还不得被比下去?”   张发根,“……”   张老头阴着脸回家,他几个儿子相视一眼,看这眼色就不对劲,“爹?发根没把事儿办好?”   张老头将双手拢到袖子里,盘腿坐上凳子。   他原本去找张发根问祭祖的事,还要和他好好说到一番的,在看到张志行手里那条鱼后,他就没了心思。   他斜着眼看几个儿子,“还没把贡品准备齐全。”   这在几个儿子的预料之中,现在大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要按照族谱祭祖的规矩来准备贡品的话,的确是为难人。   先不说其他的瓜果菜肉,就只大猪头,也不是好找的。   现在买肉都要肉票,就算有钱有肉票,没有熟人,也别想能买到整个猪头。   “爹,咱们是不是得喊上族叔们商量下贡品的事……”   “用不着你操心。”   张老头口气沉,几个人闭上嘴。   没人说话,气氛渐渐绷紧,隔了好一会,张老头才开口,“老大去拾家和家里看看,他们拾家都能出哪些贡品!你们几个没事睡被窝去。”   几个人走到院子的时候,相视一眼。   “爹今儿怎么了?”   “出门前还是好好的。”   “不是张发根惹爹不高兴了吧?”   “爹的脾气还不了解?准是为了贡品的事!”   他没说的是,估计在张发根家里见着了好东西了,“行了,爹让你们回屋就回屋去,让你们婆娘把祭祖时候的黑衣服都翻出来,既然要祭祖,可不能惹出不高兴的事来。”   说完话,他出了院子,去了拾成家的家里。   拾家和是拾成家的大孙子,是后背村新任的书记。   拾家也在说祭祖的事。   拾姓祭祖的事宜都是拾家和几兄弟准备的,用竹子编成的人物已经做好整体的摆放在院子墙角,几个箩筐里装的是纸钱香烛。   大厅里的桌上,也摆放着三十二种贡品。   按照以往的祭祖规矩,得准备四十九种贡品,这还差十七种,拾家和就说去找王春梅一趟,从她家里借些来。   “咱们是借,也不是不还。”   “还什么!她也是后背村的人,不用出点力吗?”   “你闭嘴!”   拾成家呵斥拾光要,这话也就是没脸没皮的人能说得出口,拾光要和王春梅有矛盾,就见不得王春梅现在过得好,偏老天爷就是没好心,他越想她过得不好,他们母子两就过得越好!   砖房盖上了!   男人找了!   现在是万元户有钱人了!   拾光要心里不平衡,不甘心他爹呵斥他。   他哪里说错了?王春梅不是后背村里的婆娘?小兔崽子拾参不是拾家人?拾家祭祖,他们不应该出一份力?   也没让他们母子出钱,只是拿点哪里的粮来当贡品,这有什么错的?   “爹!参小子下午还在河里抓鱼!我看得真真的,拎了一桶回去,有这鱼我们就能做出好几道贡品出来了……”   拾成家抓了桌上的杯子,朝拾光要砸了过去。   拾光要好险才躲开,“……”   拾成家让他滚出去,看着他就气不顺。 第276章 老祖跪祖宗   “拾老叔,在家吧?”   “在。”   是张老头的大儿子找来,拾成家的婆娘有疯病,吃完饭就被关进屋里了。拾家和的婆娘开的院门。   她朝厅里喊,“爷!是张大叔过来了。”   张老头的大儿子进院子,就看到摆放在院墙角的竹人和香烛纸钱,心里有了数。   拾家对祭祖的事,准备得八九不离十了。   拾成家,“你爹找我有事?”   张老头大儿子,“是为了贡品!明天就祭祖了,我张家的贡品还没有备齐,来和拾老叔商量下,先借些急用。”   拾成家的指头叩着桌面,“我这也差着十来样,借不出。”   张老头大儿子扫了眼桌面上摆的整齐装了瓜果的碗碟,又说了会话,才离开。他走后,拾成家让拾家和去一趟王春梅那。   拾家和,“……真借?”   拾成家,“咱们不去借,张老头也能厚着脸皮上门,不能便宜他。你先去堵了他的路!”   拾家和笑了。   别看后背村两大姓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老人在背地里,可都较劲儿。拾张两家的恩怨也是存了上百年了!   他听过一些故事。   鱼。烟。毒。加。  张家的祖先对拾家可没多少善心……   拾家和到拾家,拾家人都在院子里纳凉,他上门的时候,王春梅还挺意外的。她来后背村后,和拾成家一家人走得远,接触不算多,倒是和拾光要相看两厌。   “借贡品?”   王春梅真想不到拾家和上门找她,就为了这事,“这年月,能拿得出贡品来就不错了!你还准备借贡品祭祖的?谁要祭祖你找谁去不就成了?”   拾家和,“要不是实在凑不起,我也不能来这一趟。”   王春梅也不是小气的人,再说她也在后背村生活了十几年,对这个村是有感情的,虽然从前村里祭祖,她和拾参从来没进过祠堂大门。   拾家和现在大小也算个书记。   得支持他的工作。   王春梅,“差多少?”   拾家和,“十七道菜。”   王春梅将毛线放在石桌上,“十七道?瓜果有了吧?猪头有了?”   拾家和叹气,“婆太走的时候,家里剩的瓜果香烛值钱都凑上了。猪头买不上,爷说实在没法只能烫五花肉顶替。相信先祖也能理解!”   王春梅让他等着。   她下地窖,拿了个猪头上来。   这头猪杀了两天了,猪头放在地窖里保鲜。地窖里有拾参设的阵法,偏冷偏寒,家里的肉放下去存着,三五天内都不会坏。   “正好有一个,你拿去用。家里还剩三条鱼,拿回去可以做三五道菜,地瓜芋头我装半袋子,这是自己炸的花生米和米胖糕,糖果是参儿大伯早前拿的,够了吧?”   拾家和感叹,“够了。”   也就王春梅能拿得出这么多吃食来。   拾家和拎着东西回家没多久,张发根和张翠芬就上门了,为的也是贡品,张发根比拾家和狠,他要三十五道菜。   王春梅气笑了,“不给。”   张发根愁,“总不能明天丢全村的脸……”   王春梅打断他,“只丢你张家人的脸,别扯上拾家。”   张发根惊讶,“拾家凑齐贡品了?”   王春梅,“你以为都和你们张姓一样的?祭祖这么大的事,都扔给你去准备?你弄不出来,是你活该受罪。我就一句话,没有!”她看向张翠芬,“今天给你拎回家的野味和鱼,你不拿出来当贡品?”   张翠芬骂了声,“当个屁!”   王春梅发笑。   张发根确定王春梅铁了心不帮忙,他也没办法,只能赶紧去找张老头等族叔帮忙想办法凑数。   张翠芬没跟着他去,留在拾家院子聊天。   “参小子和古先生睡觉了?”   拾参和古赋声没在院子,张翠芬顺嘴问了声,“天色还早,年轻人没这么早睡觉吧?”   王春梅,“年轻人觉多。”   拾参缠着古赋声双修去了。   屋子里设了结界,他们双修的时候,身上的灵力交融,整个屋子里的气息都是甜腻温暖的。   小黑龙从鱼缸里爬出来。   何罗鱼急得不行,但它又阻止不了小黑龙出去凑热闹,暴躁的甩鱼尾巴,哗啦啦响。   小黑龙飞快的爬上床,往拾参腿上爬上去。   身上一道灵力砸过来,小黑龙被灵力甩回了鱼缸里,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它冒出脑袋,望着双修的两人有些傻。   何罗鱼赶紧用尾巴压制小黑龙的尾巴,不让它在跑出去挨打了。   古赋声睁开眼睛。   拾参抬手,不让他看向鱼缸,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下,“不许分心。”   古赋声,“……”   **   后背村祭祖时间是早八点。   大早上,就开始闹哄哄的。   新房昨天倒楼板,今天没活干,得等送砖头水泥来,才能往上盖第三层。   王春梅将锅扛到院子,要爬锅灰。   爱国奶站在重新垒过的院墙旁,“春梅,祭祖的东西你送去了没有?让爱国爹一起送去?”   王春梅将头上的包头绑好,“不着急!等参儿醒来让他送去!”   祭祖,家家户户都要送去祭品,祭品和贡品又不一样,祭祖完贡品还能拿去分了吃,祭品是直接留在祠堂供奉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爱国奶才准备去做早饭。   “王春梅!起了没有?”   找上门的是张发根,他沉着脸,苦笑,“实在凑不到数了,找你借五道菜!”   昨晚上他去找张老头几个商量贡品的事,原本和和气气的商量,到最后还是大吵了一架,只不过吵完,贡品也没凑齐。   张发根整晚都没睡,大早上只能厚脸皮再来借。   王春梅对张家人有了新认知,但都在这节骨眼上了,她也没说什么,给张发根拿了五样瓜果。   张发根心情沉重,“祭祖完,我张家的贡品都给你留着。”   王春梅摆手,“用不着!我可不想让你们张家人的口水给喷死,这些瓜果你拿去也用不着还!”   张发根,“……”   他张嘴,也说不出张家人做不成朝她喷口水的事。他太了解张家人了,能拿去做贡品的都是好东西,谁不想占便宜?给了王春梅,张家人就分不上,不得炸锅了?   八点祭祖,六点半就开了祠堂门。   张发根和拾家和带着人将东西都搬到了祠堂里,竹人摆放好,点上香、烛,纸钱和贡品都按照摆放位置虔诚放好。   祭祖的时候,后背村家家户户的当家人都来了。   拾参也在其中。   当然,这一年,拾参是被破格允许来祭祖的。   拾参站在他爷拾老头的身侧,张老头跪在祠堂祖宗灵位前的蒲团上,念念有词。大概意思就是不孝子孙来祭祖,让祖宗们保佑族里子孙都平平安安……   张老头念叨完,朝灵位叩了三个响头,完成仪式后,沉声道,“跪!”   在他身后按照辈分排位的男人们纷纷朝灵位下跪,拾参站着没动,他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拾老头忙扯了扯拾参的裤脚,“参小子,跪下了。”   拾参,“……真要跪?”   前头的人也感觉到拾参没跪,纷纷转回头看拾参,面色不好看。   “参小子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跪祖宗。”   “我就说不能让他来祭祖,你们偏不听!”   “以为能有点能掐会算的本事,就能进来祠堂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都少说两句闭嘴吧!”   “参小子是拾家人,错也是拾家人的错,和我们张家人扯不上关系,我们别理。”   拾参呵了声,转回头看拾参的老头都闭嘴了,赶紧转回去好好跪着不在吭声。   拾参朝灵位台上颔首,“让我跪?”   最中间那个最大的牌位噗通倒了。   紧接着是一排排灵位倒扣,摔在灵位台上。   被声音惊道的老头们齐刷刷的抬头,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出奇的一致,老脸煞白。   张老头身体一软,瘫坐在蒲团上。   ……祖宗生气了?   他们是对祭祖不满意?   啪嗒!   靠着灵位台边缘最近的两个灵位牌从灵位台上悬空砸到地面,直接摔成了两半。   张老头,“……”   其他老头,“……”   祖宗灵位……摔成了两半……   灵位牌是用松木过漆的,祠堂里地板是泥地板,照理说,灵位牌就算是从灵位台上砸到地上,也不可能会摔成两半的!   咕咚!   咽口水的声响此起彼伏。   “是,是参小子没跪祖宗,破了规矩,惹怒祖宗了。”   “我就说不能让参小子来祭祖的,闹出事了……”   “祭祖这么大的事,从来都是当家人才能来,准是我们不守祖宗规矩,惹怒祖宗的。”   “现在可怎么办哦……”   张老头指着拾参的手哆嗦,“你,你还不跪下给祖宗叩头认错。”   拾老头都傻了,他现在就后悔,后悔自己跪下的时候,没有拉拾参下跪,摸一把额头上的汗,骨头缝里都是凉飕飕的。   “参小子,听到话没有,赶紧跪下给祖宗磕头认错……”   拾参认真解释,“我跪下,这祠堂都得被拆了,你们还要我跪吗?”   拾老头,“……说什么话!赶紧跪!”   拾参挑眉,看向其他对他愤怒的老头们,“你们呢?确定要我跪?”   当然是要跪下给祖宗认错。   张老头更是一副要被气死过去的样子。   拾参遗憾的摇头,行吧,反正是你们要他跪祖宗的,祠堂被拆成废墟,就不要找他了。 第277章 大祠堂塌了   后背村大祠堂塌了。   在拾参两腿一弯,膝盖只搭到地面的瞬间,祠堂里是一阵喧嚣惶恐的声响,轰隆,塌成了废墟。   跪着的老头们没被埋在祠堂废墟里,但各个在灰尘中,灰头土脸。   噗!   拾老头吐出嘴里的尘土,脸上是厚厚的泥尘,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拾参面前,匍匐跪着乌泱泱十几个阴魂,有两个阴魂的手撑在拾参的膝盖下,瑟瑟发抖。   拾参,“不让我跪了?”   张家祖宗们,“受、受之不起。”   拾参看向在泥尘里呸呸吐尘的老头们,提醒阴魂,“你们的子孙说我不懂规矩,要我跪。”   张家祖宗们纷纷表态,“管!我们回头就管好子孙!”   拾参笑笑。   张家祖宗们,“……”   好,好瘆人!   它们已经被祠堂弄塌了惩戒警告子孙对拾参的不敬了,能,能别吓唬它们了吗?   边上站着不少拾家祖宗们,当然,拾家是拾家后辈,也没有让祖宗跪拜后辈的,所以拾家祖宗们只看张家祖宗们的笑话。   这些年,张家没少干打压他们拾家的事,拾参这个后辈,替它们出了口恶气啊。   拾家祖宗们看向拾参,欣慰。   至于眼前的祠堂塌了?   那没事。   这个是村里的大祠堂,拾、张两姓共同的祠堂,这祠堂塌了,它们还能回去拾家小祠堂里待着。   “呸呸!呸!”   跪着的老人们纷纷起身,吐干净嘴里的泥尘,不少老人眼睛鼻子里都是尘灰,祠堂突然轰塌,所有人都是惊骇的。   辈分最高的张老头最凄惨。   他的七孔里都飘了尘灰,左腿小腿还被塌了的墙块砸中了,痛到哀嚎。   原本看祭祖的男人们被这变故弄傻眼,回过神来后,赶紧帮忙救人。跪着的老人们,不是他们的爷就是叔爷,可都是连着亲的。   “爹!”   张老头的几个儿子在满天尘灰中挤到张老头身边,听到张老头痛吟声,脸色大变。   “爹!伤哪儿!”   “快背爹回去。”   张老头被背走了,不少老人也被晚辈接了回去。张发根和拾家和确定没有人被埋进祠堂废墟里,齐齐松了口气。   暖风吹进后背,骨头缝都在发凉。   张发根腿软,“还,还好没人出事,没人受伤……”   他狠狠的朝自己脸上甩了个耳光。   祭祖!   差点把人都给祭没了!   拾家和拧眉头,压低声音,“大祠堂每年都会翻查,没道理说塌就塌了!”他的余光看向站在人群里的拾参身上,祭祖的时候,他就站在外围边上看着,拾参没跪祖宗的事,他当然看在眼里,拾参说的话,也听在耳中,他的心思多,“你觉不觉得祠堂的事和参小子有关系?”   张发根愣了下,下意识的朝拾参看过去。   拾参的神色有些怪。   祠堂塌了,都是尘土。   偏他面前,干干净净的,暖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上……   张发根咽口唾沫,和拾家和道,“贡品你看着点,我去和参小子说说。”   拾家和,“……”   准备祭祖的东西都被埋在了废墟里,贡品和祭品也在里面,拾家和喊了几个男人,帮忙挖泥,除了找出贡品外,还有族中灵位。   对张发根的疑虑,拾参没隐瞒。   张家祖宗受不起他的跪拜,祠堂是张家祖宗们弄塌的。   张发根,“……”   艰难的咽口水。   “……祖宗真的在?”   拾参,“我让它们见你?”   张发根摆手,“用不着!”回答太快太急,就显得太不重视祖宗了,张发根面色僵硬,试图解释,“我,我的意思的,祖宗们毕竟是……人鬼有别……”   张家祖宗们怒瞪。   张发根就觉得脖子处阴凉阴凉的,他求助的看着拾参,“参小子!”   拾参和张家祖宗们说,“他说得对,你们人鬼有别,不适合见面!”   脖子上阴冷的感觉没有了,张发根松了口气,他愁死了,祠堂竟然是他张家祖宗们弄塌的,这让他该怎么和村民们交代?   拾参,“直说。”   张发根,“……”   直说?   怎么说?   哦!   说张家祖宗们不敢接受参小子的跪拜,偏张叔等人抓着参小子不守规矩不尊祖宗,硬要让参小子跪拜!张家祖宗们只能弄塌祠堂来讨好警告参小子?   这话,他说出去,也要有人信。   拾参,“他们信。”   张发根,“……”   张家祖宗们赶紧说,“后辈要敢不信,我等老骨头亲自出面和他们细说!拾,拾大师!我等在祠堂近百年,没能投胎转世,这回也是趁着祭祖的机会,想托拾大师帮忙,送我等老骨头走往生路……”   拾参看向他们身上的因果,拒绝,“无能为力。”   张家祖宗们焦急,“拾大师岂会无能为力?我等在此看得分明,拾大师能和阎王鬼差交友,定能找他们托个关系的。”   拾参语气冷淡,“你们能不能去往生,在我拾家祖宗身上。”   张家祖宗们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拾家祖宗们倒是听明白了,它们遭受张家人迫害,历代下来都有了执念,是这执念困住了它们和张家老头们。   拾家祖辈们哈哈大笑,鬼力暴涨。   “好!好啊!我们就算不为人,也拖着你们了。好!”   张家祖宗们森冷的鬼气冒着红光,大有和拾家阴魂们大干一场的架势,但它们也不敢鲁莽,毕竟拾参还是拾家人,真打起来,拾参要顾念祖宗情分帮衬拾家阴魂,它们是绝对讨不到好处的。   “大家同为鬼,这都近百年了,是吵是打也都够了,放过我们也是放过你们自己,大家何必都在这枯燥的过日子,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拾家祖宗们一副”懒得听你放屁”的高傲资本。   对!   它们有资本了!   张家老骨头们只要还想去走往生路转世投胎,就得它们首肯,从此后,就得抬举着它们!   最重要的是,就算它们俯首做小,它们也是不会松口的。   拖着吧!   耗着吧!   谁都别想从这里泥沼中爬出去。   拾参曾听他娘提过上几辈中,拾家祖宗和张家祖宗的恩怨故事,现在看这两帮阴魂不容水火的气势,看来,传闻还是可信的。   拾参看向在尘泥中带人忙活的拾家和,笑了。   拾家和是叶吴勤选出来的书记,在张家人意外之外的意外。   不知道张家人打算怎么”弄死”拾家和。   **   知道村里的大祠堂塌了,村里直接炸了锅。   这回也不管什么祖宗规矩,男女老少能走的人,全都跑来了祠堂,看到好端端一间祠堂塌了,大家都炸了。   “要祭祖我就说不同意!外头都在闹破四旧,偏你们还不相信,非得要祭祖!”   “好了吧!祠堂都塌了!”   “闹不好咱们是得罪祖宗啊!”   “有人被埋在里面吗?啊?人都没伤着吧?”   “哎呀!贡品啊!贡品肯定埋在里面了!”   “贡品!大家都帮忙把贡品挖出来啊……”   祠堂可以塌,香烛纸钱也可以被埋了,但贡品不行啊!贡品他们还要分到手的。   这次祭祖,拾家就有准备一个大猪头,就这猪头他们也能分到点猪脑髓!   拾家和带着人在挖泥,这些人看得着急,纷纷撸袖子,红着眼睛凑上去帮忙,这时候是最混乱的,谁挖到的东西都不会有人盯着,运气好的,总能多挖到点吃的藏回家。   张发根黑了脸。   但他也不能将跑上去帮忙的村民赶走。   王春梅和张翠芬一起来的,看到这闹哄哄的场景,都看呆了。王春梅家里不缺吃的,当然不会上去凑热闹。张翠芬倒是想去,但废墟里尘土大,人又多,她也就歇了。   王春梅问拾参,“参儿,你知道怎么回事?祭祖没办好?”   拾参解释了几句。   王春梅瞠目结舌,朝拾参空荡荡的身边扫视,“你是说……村里的祖宗们都在这?”   拾参,“在啊。”   王春梅,“……一直都在祠堂里?”   拾参,“在。”   王春梅,“……”   这消息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在破四旧前,逢年过节的时候,村里人都要到祠堂里祭拜祖先,她当然也要去。   王春梅的眼皮跳了跳,她拉着拾参的手,低声问,“参儿,你问问祖辈们,从前给它们祭拜的瓜果酒菜,它们……都吃了?”   这不用问两姓阴魂祖辈,他就能回答。   “吃过。”   祭拜的熟食,阴魂们都吃过。它们吃过的东西,就是冷的没有食味道。   王春梅懊恼啊,从前她去祭拜的东西,等拿回家后,她都是洗干净后重新放到锅里翻炒一遍拿来吃的。   现在知道那些东西被鬼吃过,她……后背凉凉的。   张翠芬站在旁边,听懂了拾参和王春梅的话,她脸色怪异,就……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张翠芬摀住嘴,跑去茅坑了。   拾参单手握住王春梅的肩膀,“阴魂吃过的东西,也能吃!只不过食材不太好,跟嚼树根一样就是,娘别瞎想。”   王春梅叹了口气,拉着拾参回家,“回家回家!咱们娘两不凑合村里这些糟心事!张发根让你来祭祖,娘原本就不同意,现在好了,祠堂闹塌了,娘看张发根后不后悔去!” 第278章 开个屁的会   张发根悔啊!   肠子都悔青了!   他倒不是后悔祭祖,祭祖前他就和拾参确认过,得到拾参肯定答复能祭祖后,他才敢操办的!   拾参也和他说了,祠堂会塌完全是张家祖宗们给闹的!和祭祖本身没关系!   他现在后悔的是没拦着让拾参一起祭祖!是张老头发话让拾参跪祖宗的时候没拦着啊!   张翠芬没好气,“恼有屁用!想折重新盖祠堂去吧!”   她拿着围裙,将身上的尘土拍干净,“都在挖泥偷拿贡品,你也用不着想让他们在拿回来!没人会理你!”   如果偷拿走的贡品还能在拿回来,就不会被人拿走了。   “参小子不是让你和村民说是老祖宗们把祠堂弄塌的?你还愁个屁!”   张发根绷着脸,没吱声。   张翠芬在边上念念叨叨,张发根撑着大腿,突然站起来。张翠芬忙喊住他,“这里事没完,你上哪去?”   张发根,“组织开会。”   张翠芬嗤笑一声,“开个屁的会!”   张老头的小腿骨头断了,村里早就没了赤脚医生,现在王春梅家里的齐老头倒是会医术,但他是臭老鼠身份,张家人可没胆子找他。   张家几个儿子去村里借了牛车。   赶车的是拾参的九堂叔。   张老头躺在牛车上,还惦记着祠堂的事,他让两个儿子去找张发根,一定要弄清楚祠堂突然塌了的事,也要盯着贡品。   拾家和摆上的贡品可比他们张家的隆重。   “猪头……”   张老头的儿子让他放心,按照惯例,祭祖完的贡品都是他们张家来分的,两件一起祭祖,贡品就是一起分,这猪头他们张家肯定得分到一半。   张老头被送到乡上的诊所。   他两个儿子赶紧跑回祠堂,一看翻贡品的人多,齐齐黑了脸,但不管他们怎么大声呵斥,说祖宗规矩,都没人理会他们,张家人最后不得不挤进去,一起抢挖贡品。   到最后,猪头没得到,只翻到了两碗瓜果,张家人气不顺。   张发根要去喊人开会的时候,被他们拉到面前,和拾家和一起挤兑了一顿。   张发根和拾家和面无表情。   拾家和喊了嗓子在冒烟,他本来就压着脾气在做事,被张家人一通挤兑,拾家和的脾气直接爆了。   将手里的锄头扔下。   “谁要贡品谁挖去!我家里没挖抢到丁点!你们爱怎么干怎么干!”   吼完就回了家。   张老头两儿子气得手抖,“你看看,他说的话!啊!是当书记的吗?”   张发根也不耐烦,但他和张家人有族亲关系,只能忍着,“你们都去挖吧!挖到都算自己的!”   挖?   贡品早被挖干净了。   张老头两儿子阴着脸回了家,就让儿子婆娘出门打听,贡品里的鱼肉都是被哪家挖走的。   这天中午,后背村里异样热闹,又是诡异的安静。   各家各户的院门都是关紧的。   拾家和回家后,才知道贡品的那个猪头在他家的厨房,家里的婆娘们笑盈盈的清洗猪头。   拾成家和几个儿子坐在院子里。   “回来了?事儿怎样了?”   “我先回来了。”   拾家和沉默一瞬,还是说了,“爷,猪头……”   所有人都盯着他。   拾家和,“……”   拾成家将手里的烟掐灭,烟杆在桌面叩出声,“是你两个婶子拿回来的,今天就吃猪头肉了。”   拾家和的两个叔叔让拾家和别死脑筋,谁家没挖抢贡品?又不是他们一家干的事!挖到什么都是自己的运气!没挖到的能怪谁?   拾家和,“张家人只怕会盯着,叔,让婶做饭的时候,关厨房门吧!”   **   拾参回到家。   古赋声正手足无措的抱着个婴儿。   婴儿额头上有两个小角,没穿衣服,抓着古赋声的手指头塞嘴里,咯咯笑。   家里的人都围在古赋声的身边,好奇的打量藏在他怀里的婴儿。   “爹爹!”   婴儿抓着古赋声的衣服,站起来,在古赋声的脸上涂口水。   古赋声浑身僵硬。   “呀!哪来的孩子?”   王春梅喜欢孩子,看到婴儿非常高兴,小跑到古赋声面前,婴儿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孩子了,王春梅都不舍得伸手抱他。   古赋声看到拾参和王春梅,轻吐口气,“在房间书桌躺着的。”   他示意拾参,赶紧把孩子抱走。   拾参伸手戳戳婴儿的脸,手背被王春梅狠狠的拍打了一下,王春梅没好气,“孩子的脸娇嫩,不能戳。”   拾参收回手,“好,不戳!”   王春梅这才满意,她看着小家伙吃古赋声的手指头,知道他是饿了,就去隔壁找爱国奶要羊奶。   之前家里的两只奶羊都给了张驴。   婴儿将古赋声的手指头吐出来,白胖的小手朝拾参伸,奶声奶气的喊,“娘亲,抱!”   拾参嫌弃,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放到石桌上,“抱什么抱!你现在是大孩子了!”   婴儿抓着小脚脚,委屈。   古赋声迟疑,“他是那条小黑龙?”   拾参玩着小黑龙头上的两个黑角,“嗯!当初用灵气孕育,以为会是个荷包蛋,没想到,小家伙倒是破壳能化形!没辜负我的灵气啊!”   妖界,破壳就能化形的小崽,他听说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古赋声看向小黑龙,唇角微微弯起,“挺好。”   拾参也觉得挺好,“既然他化形了,把他扔回灵植园,给妖凰吧。”   他不想养幼崽。   古赋声有瞬间的失落,小黑龙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还觉得僵硬无措,但听拾参说要把他送回灵植园,又有些……不忍心!   “他……还小……”   小黑龙呜呜点头,“我要娘亲,爹爹!”   清澈的瞳孔含着泪,委屈巴巴。   古赋声失笑,小东西聪明,刚出生就能口吐人言,还能听懂人话,这事要让外面的人知道,绝对没人会相信。   拾参冷酷拒绝,“不养。”   养崽=养灵宠=养祖宗!   他眯着眼,“看在你是条龙没化形的份上,我把你拎回来助你化形,你别想得寸进尺赖在我这里……”   小黑龙,“……娘亲!”   拾参,“叫祖宗都没用!”   他给妖凰传信,让她来带人。   妖凰知道小黑龙能化形后,自是一番激动,接到拾参的信后就出现在了拾家的院子里。   拾参让她赶紧把人带走。   妖凰太激动了,倒是没去想拾参的态度,她还担心山下没有灵气,小黑龙人形维持不了多久,和拾参行礼后,抱着小黑龙赶回了灵植园。   王春梅端着碗温热的羊奶回来,孩子不见了。   “抱哪去了?”   拾参无奈,“娘!那不是普通孩子!你别操心!”   王春梅瞪他,“那也还是个孩子,孩子饿狠了吃小声的手指头你没看见吶?你还把他送走!娘要被你气死!”   拾参,“他不饿。”   王春梅,“娘养过孩子还是你养过孩子?娘不知道他是饿着的?你赶紧去,把孩子抱回来!他多小!抱在手里就这么一团,你让谁能养着他!”   拾参,“……”   古赋声轻咳了声,“中午该做饭了,我去洗菜。”   拾参转身跟上,“声声我帮忙。”   王春梅将羊奶碗放在石桌上叹气,齐老头走过来,示意王春梅抬手,给她例行诊脉。   王春梅说,“参儿当我不知道那孩子不普通!普通孩子额头上哪里会长两个黑角出来的?我就是心疼孩子。”   也不知道谁生出来的,这么小都不带在身边。   齐先见说她有心火,于肚子里的孩子不利,让她少操心,多想些高兴的事,保持心情舒畅。   王春梅一听他的话,不敢念叨了。   齐先见笑说,“先生能将孩子送走,自然有考虑,放宽心,那孩子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王春梅点头,看眼羊奶碗,“算了!还给爱国奶,留着给她小孙子喝吧!”   “春梅!”   王春梅端着羊奶碗走到院门口,张发祥的婆娘罗燕来找她,把她喊住。罗燕手腕上挎着篮子,王春梅问她干什么去。   罗燕走到她面前,拉着她进院子,将篮子递给她。   “是祭祖的贡品!我和几个婶儿挖了得多!给你送两碗瓜果来!我知道你也不缺这点东西,但你想祠堂塌了,这事儿就古怪!吃点贡品讨个吉利!”   王春梅没和她客气,将篮子里的瓜果倒在石桌上,把手里要还给爱国奶的羊奶碗装了进去。   “给小团喝!”   罗燕无奈,“每回都是我占你便宜。”   王春梅,“占个屁!羊奶还温着赶紧拿回去给孩子喝了!”   罗燕要走的时候,王春梅又想起来了,把她喊住,“参儿说祠堂塌了是……”   罗燕瞪大眼睛。   拾参的本事,她早就信服的。   但也没敢想,祠堂里还真有祖宗们啊!   “村民们注意了!村民们都注意了!现在临时组织紧急会议!请,各家各户派出一位主事人到晒谷场集合!……”   是张发根拿着喇叭在喊开会。   王春梅,“准是要说祠堂是张家祖宗们弄塌的事。”   罗燕赶紧回家。   因为祠堂塌了,这次来开会的人都是拖拖拉拉的聚在一起,人没到齐,张发根没说话,已经有人在喊祠堂塌了要怎么办,让张发根把拾参喊来,算算祠堂是不是被脏东西弄塌的。 第279章 张家人闹事   “对!喊参小子算!”   “让他算!我还就不信了!好好的祠堂就能塌了!”   “喊参小子来!”   “我就说村里有脏东西!没准就盯上咱们大家了!祠堂都能给弄塌!不是和咱们大伙过不去是什么?”   “算!算出来是哪家搞得鬼!让他滚出后背村!”   “划族谱,滚出去!”   一人领头,全都闹了起来。   农村汉子嗓门大,婆娘吵起架来阵仗强,张发根一个人的声音根本压不过他们的,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手里的喇叭还是之前从拾参家里借来的。   “都闭嘴!”   张发根怒吼的声音从喇叭里冒出来,机具穿透力。   闹哄哄的人群有瞬间被吓唬住了。   现场骤然摁了暂停键,呼呼声从喇叭里冒出来。   张发根黑沉了脸,“各家的人都到齐没有?”   拾家和走在他边上,随意扫了眼,没去细对人数,“说吧!”   张发根也没打算在等,大部分的人家里都来人,“这话我只说一回,都带着耳朵听清楚。祠堂是张家祖宗们弄塌的,要重新盖祠堂还是不盖,拾家人来决定,钱财人力,咱们张家人来出……”   张根发前面的话,村民们没听懂,但后面的话听懂了啊,这可直接就捅了张家人的窝,炸了。   “啥玩意?我们张家人出钱出力盖祠堂?张发根,你说的什么屁话!”   “你是村长那你也是姓张吧?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滚犊子!谁他娘的乐意出钱出力,谁出去。别他娘的扯上老子家……”   “也别扯上我家!”   “我一家老小饭都吃不上,还给盖祠堂?张发根你这是要让我一家老小去死啊!”   “没钱……”   “噢,姓张的就是冤大头啊?他拾家的祖宗牌位没供在大祠堂里?祠堂到了就不关他们拾家的事了?”   “说破天,也没有这个理。”   “村里谁家里有钱,都有眼睛看。你找有钱的出钱……”   “王春梅不就盖砖房了,她可是万元户。盖个祠堂两千块就够了,找她啊……”   “不出……”   他们完全忘记了就在刚刚,他们还在鼓动闹事让拾参来算祠堂为什么会塌了,要让搞事的人鬼滚出后背村。此刻,反应激烈的几个男人就差冲到张发根面前,和他打一架了,这里闹得最凶的人中,就有张老头的孙子。   祭祖的贡品没得到,张老头子孙就憋着火。   张发根面无表情。   这些人就没听他说的话,眼里只有出钱出力几个字眼,也不管张家祖宗干的事。   拾家和对张家和说的话也是惊诧的,张发根说要组织个紧急会议,要说的就是这个事?   让张家人出钱出力重新盖祠堂?   祠堂……是张家祖宗弄塌的,张发根这是要给他们张家祖宗擦屁股呢?   拾家和笑笑。   他看着闹腾的张家人,知道张发根想给张家祖宗擦屁股这事儿,估计不好办,张家人总会有不愿意配合的。   “家和?你听懂村长话了?怎么个说法?”   拾家和的族叔凑过来,问他的意思。拾家和低声解释了两句,他族叔老眼颤,祭祖的时候,他就跪在拾老头的前头,拾参侧前方。当然知道拾参在祭祖的时候没有下跪的事。   这里头还有祠堂塌的事。   族叔,“……乖乖!”   祠堂里真有祖宗灵魂在?   那,那这么多年来,每逢过年过节他们在祠堂的祭拜,祖宗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族叔,“……盖!得把新祠堂盖起来!”他又想起来灵台上砰砰倒的祖宗灵位牌,手抖,“去!赶紧去把祖宗灵位牌都挖出来!”   他是知道村民们都把贡品挖抢走了,但祖宗灵位牌是没人理,还被埋着。   拾家和,“……我这就安排!”他还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族叔提醒后,他这心窝就是凉凉的,赶紧喊了拾家男人跟上,去祠堂。   “你们拾家人别想走,都说道说道!你们祖宗牌位也是摆在大祠堂里的,现在凭什么就只让我们张家人出钱出力?”   “拾家和,你是书记!你来说,这祠堂真要盖,你们拾家人出不出钱!”   拾家和,“祠堂要重新盖,我拾家祖宗牌位要摆在祠堂灵台上!我拾家人不会出钱出力。”   他没理会叫嚣的张家人,和张发根点了个头,示意他带人去挖灵牌。   张发根啪了自己脸,他也是被这事闹的,祖宗灵牌才是大事。   他狠狠的指了张姓几个闹得凶的男人,破口大骂,“瘪犊子!我把话放着这里!不乐意出钱出力的,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后背村!我张家祖宗看不上!”   张家人都当张发根只是气话,在张发根身后啐了口。   “当个村长就是天皇老子了?不出钱出力就滚蛋?老子不出钱你敢让老子滚,老子上乡上告你劳改去!”   不少人跟着附和!   “人都走了,能吵出个鬼来?”   “……发根说祠堂是张家祖宗弄塌的。”   “放屁!他说的鬼话能相信吗?就是要让我们出钱的鬼话。”   “这话可是参小子亲口说的,也是参小子让村长找我们开这个会……”   说着话的是罗燕,这事还是王春梅告诉她的。当然刚刚张发根也说过一次,但这些族长辈们根本听不进去,只盯着钱财。她都替张发根着急,族长辈们越说越过分,她才忍不住说话。   “他小子说的就能信?”   “我看就是参小子合伙张发根,要让我们出钱。”   “走!都找参小子说道!他以为有点本事就能害到我们张家人来?我们张家人是任由他们拾家人欺负的吗?”   “走!”   一人鼓动,不少人纷纷响应,闹哄哄的朝拾参家走,也有明事理的老辈,出言拦住要闹事的人,但没人能听。   罗燕,“……”   她哪里能想到,多嘴了两句,这些年就要闹去拾家了。她给气笑了,看见没有,这就是张家人的嘴脸!   **   “参小子……”   “参小子你出来!”   “张发根让我们出钱出力盖祠堂是不是你的主意……”   “村里谁不知道你家里现在暴发了,有钱傍身了!你有钱你出了盖祠堂的钱啊!盯着我们张家人干什么?我看你们母子就没安好心。”   “打的什么主意,大家能不知道……”   闹哄哄的一群人冲到拾家院子,他们中好几个婆娘对王春梅看不顺眼,以前就吵过架有疙瘩,现在更是什么脏话能骂就骂什么。   女人骂脏话,比男人难听得多。   王春梅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舀了一瓢泔水走出来,朝着骂得最脏的几个婆娘泼了过去。   婆娘们失声尖叫,“啊,王春梅你手贱啊,乱泼泔水……”   王春梅两手叉腰,“老娘给你们洗洗嘴!见天的嘴臭,让你们都干净干净。”   王春梅这瓢泔水泼得又急又准,几个婆娘就算躲了快,裤脚还是被溅到了,婆娘们气得倒仰。   王春梅突然有钱盖砖房,她儿子又有了本事开始,她们心里就憋着一口火气没处发,平时也知道王春梅是她们惹不起的了,谁让她有个有本事的儿子,又找了个城里的男人,家里还有了钱,她们哪里还敢惹上她。   但不能惹,但她越过越好,这火气又只能生生憋着。这一次祠堂的事闹起来,有男人们带着队来找王春梅的麻烦,她们别提多高兴,就想趁着这次机会,教训王春梅一顿,把憋着的火气出了。   一时振奋,差点被泼成落鸡汤。   婆娘们面色大变。   拾参靠在厨房门框上,冷淡的看着闯进他家的这群人。   那眼神,彷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男人们满腔怒火就是被这个眼神给浇灭的,他们此刻的脑袋非常清醒,就,非常后悔现在的鲁莽冒失。   王春梅阴着脸,“你们几个男人,想干什么。”   男人们,“……就,就来找参小子问问,盖祠堂要花多少钱,我们,我们张家人好算算,合家要出多少钱多少力。”   “对!是这个意思!”   “村长说祠堂是张家祖宗们弄塌的,合该由我们张家孙辈重新盖!”   “不关拾家祖宗的事,拾家肯定用不着出钱。”   他们不敢和拾参对视,后悔来拾家这一趟,村长不是说得很清楚了,是张家的错就该张家来负责,这话没毛病。   王春梅怀疑的看着这些气势汹汹跑来她家的男人,好家伙,那气势可不是现在这样的,刚闯进院子来的时候,只差没把她家院子给拆了。   拾参懒得和这些人说话,费力气。   直接用黄符请张家祖宗们,让它们亲自教张家子孙们做人。   张家祖宗们被黄符请来,知道孙辈是来拾家闹事的,鬼力暴涨,将他们一个个收拾过去,当然,它们只训张家男人,至于这里的几个婆娘,自然是让婆娘们的男人来训。   “不孝孙,让你们出点钱出把子力气盖祠堂,还敢推三阻四闹腾,敢闹到拾大师家里来!老子打断你们这群狗东西的腿!”   它们的阴魂,抽打的是这些男人的魂魄,能让男人们死去活来的疼痛。   男人们凄惨的叫喊声,把几个婆娘吓坏了,她们是看不见张家祖宗们的,只能看着男人们抽风似的翻来滚去,各种惨叫。   几个婆娘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王春梅的眼神恐惧,她们更不敢看拾参,这些男人不是她们的男人,喊了两嗓子邪门,跑了。 第280章 灵魂在哭泣   拾家闹鬼了!   张老六几个男人被鬼缠上了!   王春梅放鬼要杀人啦!   跑出门的几个婆娘扯开嗓门喊,面色煞白,活像后面有鬼追她们一样。   “啊?”   “真有鬼?”   “参小子家闹鬼了?”   “真的假的?”   “春婆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不能瞎说……”   “……你们男人还在王春梅家被鬼缠上……”   “嘴里喷粪啊!老娘让你们嘴里没好话!就你们几个见天的和参儿娘不对付,滚你们娘的!”   拾参奶黑了脸,抡起扫把就朝散布谣言的几个婆娘砸过去,几个婆娘小腿肚子打鼓,她们是真被吓着了,王春梅家里要没有闹鬼,好好的男人们能翻地打滚,喊得要死要活吗?   “老虔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把王春梅赶出去,现在想来讨好她了?还不是被她鬼迷了心窍!”   “村里死人指不定就是王春梅家里的鬼闹的。”   “就是!有脸做还怕没脸被人说了!祠堂准是她家里鬼弄塌的,让她家赔!”   “你们都被王春梅给骗了,多黑心的人,养鬼害我们吶……嗷!”   拾参奶抓了两把泥,朝损王春梅的几个婆娘嘴上砸,“喷粪的东西!老娘撕了你们这张嘴……”   “拾婆子你别闹了!春婆娘她们说的要是真的,这可是大事!王春梅家里要真没闹鬼,她们也不能吓成这样?大伙说是不是。”   “就是这个理。”   拾参奶见不得几个婆娘给王春梅身上泼脏水,和她们扯起来,就有人站出来说公道话,把拾参奶拉开。   “大白天的,我就不信鬼东西敢出来!大伙跟着我去王春梅家里看看!春婆娘几个说的是真是假,不就都清楚了。”   “走!去看看!”   “不,不好吧!要真闹鬼呢……”   “怕个卵蛋!咱们一个个大活人还怕他一个鬼了?有胆子有蛋的都和我去一趟,这事儿总要闹清楚!”   王春梅家里要真的闹鬼,这事儿可就大了。村里连续死了几个人,可都是死得邪门的!就因为这,才闹了要祭祖!现在祠堂塌了,还只让张家人出钱出力!不闹清楚明白谁心里都有疙瘩!   要真是王春梅家里闹鬼,这些事他们都能算到她头上去。   不少人心里嘀咕,怪不得参小子突然就能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了,也怪不得参小子的个头几天没见就长了。   说起来,还真是邪门。   从拾参家跑出来的几个婆娘是没胆子在回去的,她们和拾婆子撕扯了一番,赶紧跑了。   拾婆子阴着脸,回家就把拾老头和儿孙喊上。   “都要欺负到参儿头上了,都拿上趁手的家伙,去帮忙。”   **   “王春梅,春婆娘们说你家里在闹鬼,有没有这事。”   “对!我们这些不少人,这事要说清楚!”   被张家祖宗们狠抽了一顿的男人们呆滞的望着闹哄哄进院子的人,他们挨揍,被拾参开了阴阳眼,是能看到张家祖宗阴魂的。   所以挨打不能躲不能跑!   也,也不敢跑!   只能哀痛的求饶着老实的挨了这顿打。   原本以为,只要扛过祖宗们这顿揍,就能安全的。没想到啊,刚跑走的几个婆娘还能招惹一群人进来,进来就算了,还敢气势汹汹的喊王春梅,家里是不是在闹鬼……   男人们望着祖宗们飘向这些人,满身的绝望。   他们的灵魂经过祖宗们的鞭打,是颤栗的。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离开!   一定要离开!   绝对不能留在这给这些人扛锅。   他们已经挨过一顿打了,灵魂都在颤,实在扛不起在被揍一顿。   走!   “张老六,你来说,这里是不是在闹鬼!春婆娘几个有没有说实话!”   喊张老六的男人是他族叔,也在刚刚进来的这群人中。张老六是被张家祖宗抽得最惨痛的一个。他们被祖宗抽,只抽惨了灵魂,身上是没有痕迹的,甚至衣服都只是能被忽略的轻微凌乱。   张老六眼神发虚发直,踩着地面的脚不踏实。   张家祖宗们就站在后面进来的这些人面前,张老六两个眼神都不敢给刚刚喊他的族叔,心中对族叔又急又气。   为什么偏偏要喊他!   张老六虚浮的往院门外挪,就祈祷张家祖宗们能放过他出这个门。   他真的。   这辈子,都不敢在来王春梅家里了!   族叔拧眉,“张老六,我喊你呢,耳聋了啊?”   张家祖宗,“张老六!”   张老六扑通朝祖宗们跪下了,汉子就差两滴泪表示自己的伤心委屈,“祖,祖宗,我不敢了我出钱我出力我亲自把祠堂盖好!你放我回去吧!我再也不敢来了!”   和张老六一起挨揍的几个男人也扑通跪好,他们全都是张老六的意思。   族叔面色微变,“张老六你说什么胡话……”   其他人也被张老六这些人弄得面上诡异。   张家祖宗怒火中烧,鬼气徒涨,这些人中就有刚刚跑走的春婆娘几个婆娘的至亲,祖宗发火,又是当了近百年的鬼,这火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个个人的灵魂拽出来狠揍。   包括刚刚已经被狠揍过一顿的张老六等人。   张老六等人绝望又愤怒。   婆娘们都他娘的只会坏事……   古赋声做好午饭,将饭菜端到饭桌上,拾参的筷子轻敲了声碗沿,掺杂了灵力的声响在阴魂耳中如天雷。   “要训孙辈,别在我的地盘上。”   一阵旋风。   在院子里的人鬼,全都扔出了院子,院门砰的关紧。   王春梅拍手,“早该扔他们出去了!张家人要点脸都不能跑到咱们家来闹!张家祖宗们的确要管管!”   古赋声笑笑,“张家人以后也不敢上门了,娘吃饭吧!”   喊王春梅一声”娘”,他很坦然。   王春梅也接受得自然,古赋声是她儿子的人了,合该喊她娘。只不过家里有外人的时候,古赋声会喊她春梅姐。   王春梅轻哼了声,“量他们以后也没胆子来。”   被扔出院门的张家祖宗鬼气更暴躁了,拾家院子有聚阴阵,它们都知道能待在拾家的好处,结果就因为这些犯蠢的孙辈,被扔出了院子。   这回它们下手更重,势必要让这些孙辈都记住今日的教训。   被狠揍的所有人,“……”   灵魂都在凄厉的哭泣。   这教训不是记住,是刻在灵魂里的,以后绝对不敢来拾家,看到王春梅两母子,更是闻风丧胆绕道远行!   拾婆子带着儿孙跑来,看到在拾家门口打滚哀嚎的人,拾婆子松了口气,只要这些人没去找王春梅和拾参的麻烦,就好。   既然不用帮忙,拾婆子让儿孙都回去,她留下来盯着张姓这些人就行了。   拾老头看着这些人,也没人打他们骂他们,怎么个个都趴地翻滚呜呜哀叫?不是抽羊痫风了吗?   拾婆子拎着扫把靠在院墙上蹲着,不耐烦的打发拾老头,“你管他抽什么疯病,这里没你事,带你儿孙回家去。拾壹婆娘,饭好了我没回家去,你把饭端来我吃。”   拾壹婆娘,“成。”   **   拾家,难得家里只有一家三口吃饭。   齐老头有了灵草,钻进后院腾出来的药房后,没饿到两眼发晕是不会出来吃饭的。徐老头和戒缘两师徒去附近各村子宣传团结村的事没回来,吴希望白天都和张爱国混,哦现在多了个张志行!而钮钴禄多深大部分都是在张爱国共吃饭的……   王春梅还感慨,三个人吃饭安静。   拾参给她夹一筷子鱼片,“娘想热闹?”   王春梅乐呵呵的,“热闹点好。”   拾参,“奶在外头,我喊她进来吃饭?”   王春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哈?”她将嘴里的鱼肉咽下,她对拾婆子是生理性讨厌不想理睬的情绪,“她在外头干什么?”   上回拾婆子送来家里的芥菜梗没吃,她给爱国奶了。   王春梅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虽然拾婆子偷送东西来,她也让拾参送了吃食回去。现在提到拾婆子,她也想到芥菜梗,心里就不太舒服。   拾参,“守院门吧。”   张家祖宗和张家人他只扔出了院门,没扔远,而他奶拎着扫把蹲在院墙边上,是担心他和娘被张家人欺负?   拾参笑笑。   王春梅瞪了眼睛,“她守什么院门?给咱们家守?”   看拾参的脸色,王春梅撇了下嘴,“她脑子有病吧?咱们家院门用得着她守着?我看她不是来守门,是来给我添堵的……”   她放下筷子,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又黑着脸去了厨房拿了块大海碗来。   拾参和古赋声笑盈盈的看着王春梅装饭装菜,装了满满一大碗。   王春梅,“让你奶进来吃饭,娘不同意!外面都是张家人看着,娘也不愿意他们说你不孝!”   要不是张家人被仍在门口,王春梅是不会装这一碗饭菜给拾婆子吃的。   院门打开,王春梅都没正眼看张家这些人,她看到蹲在院墙处的拾婆子,绷着脸走过去。   “端着。”   拾婆子看到王春梅就站直了,“给我的?”   王春梅不耐烦,“不给你给鬼的?吃完碗还我!”   拾婆子神色复杂的接过碗,她张嘴就想解释自己不是来要饭吃的,她只是想看着张家人,想帮忙。   然而王春梅明显不想听她说话。   她接了碗,王春梅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绷着脸让拾婆子把饭拿回家吃,“你在张家人面前蹲在我家门口,他们的嘴多碎多臭,怎么编排我儿子你不知道?你要蹲,蹲你自己家门去!” 第281章 害人终害己   这天后。   张家祖宗显灵传遍全村!   张家人出钱出力盖祠堂,拾家人没沾半分手!   张家人在没敢踏进王春梅家的门坎半步!   张家人……只差将拾参供奉起来!   当然,张发根兄弟除外。   张发根是村长,王春梅还借了他钱盖砖房,他家就不可能不上王春梅家门;张发根兄弟张发祥更不可能不上,他还给王春梅干活、盖房!   再说,张发祥婆娘罗燕和王春梅关系近,也不可能不上门。   张发根知道他族叔族兄弟们在王春梅家里被张家祖宗狠抽了一顿,在王春梅家喝酒的时候,就拍桌子说抽得好。   让他们出点钱出把子力气,就作妖!   不抽他们抽谁!   张发根叹气,“这村长!我是真不愿意干下去!整天没好事!什么屁事都得闹到我面前来!我成天喝点猫尿得受他们的气。”   王春梅给他倒酒,“当着吧!你不当,村里也没个能干得比你好的。”   张发根将酒一口闷了,他和拾参说,“参小子!祖宗的牌位都挖了出来,用箩筐装着,就放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有两个牌位断成了两半,你看是不是得重新做一个?松树我让喊人上山砍去!”   除了补回这两个牌位外,还得商量下这些牌位暂时放的地方!祠堂要重新盖,没一两个月那也盖不上。   “是盖红砖祠堂还是盖木头的,你给拿个主意。”   拾参,“木头。”   张发根点头,“成!”盖木头的祠堂还好办些,村里老一辈的就能盖木头屋,也就用不着去请水泥工。   现在水泥工可不好请,会这门手艺的人少,在一个工钱也贵。   这回盖祠堂钱、力都只是张家人来出,不盖红砖,就能省下大笔的钱,对张家人来说,又是个好消息。   盖木头屋,用松木。   只要上山砍就成!   **   张老头的脚正骨后从乡上诊所回来,听到的三个消息,对他都是致命打击!   1,这次祭祖的贡品,他张家只分到两小碗瓜果。   2,祠堂要张家人出钱出力。   3,张家祖宗显灵,张家人被张家祖宗从王春梅家里打出来了!   张老头靠坐在床头,抽着烟。   在浓烟里沉沉开口。   “这事,不能在拖了!老大去一趟上杨村,把杨赖头找来!”   张老头的大儿子出门后,张老头盯着他二儿子,“张发本成傻子了?”   他二儿子点头,“之前只瘫了,这几天听张发本婆娘说只知道傻笑流口水,不知事了!”   张老头沉思。   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你找张老六来!”   张家祖宗真的显灵了?   张老头阴着脸,能显灵最好,他张家人好不容易压过拾家人一头,想让他张家人来出钱出力盖祠堂,这事,决不能同意!   既然张家祖宗显灵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就把张家祖宗请出来和拾家人好好说道!   张老六连着被祖宗抽了两顿,整个人呆傻呆傻的。   “叔……”   “你看到张家祖宗了?”   就张家祖宗四个字,就让张老六打寒颤,瞳孔放大,眼前彷佛还是被张家祖宗拎着狠抽的画面。   张老头将烟杆敲床柱子,“问你话。”   张老六,“……看,看见了。”   张老头,“让你把祖宗喊出来,能喊吗?”   张老六扑通给张老头跪下来,“叔,叔你别害我了,我被抽了两顿,是最惨的了!你老就不要在害我了啊!”   说完起身就跑。   张老头气得脑门黑,喊他回来,但张老六能听吗?他跑回家爬上床就躲进了被窝,连着三天,死活不肯下床出门,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解决了。   张老六怂蛋不敢喊祖宗出来,张老头只能将主意打到其他几个身上,只是,这几个也没敢,他们躲祖宗还来及,怎么可能会去喊祖宗。   更何况……   “族叔,不是我们不去喊祖宗,是我们喊了也没用!祖宗们在哪里都不知道,往哪儿去喊!还有祖宗们也不听我们的啊!”   “叔,张家人出钱出力盖祠堂挺好的!祖宗有灵,总能保佑我们子孙赚大钱保平安,这钱我家乐意出!”   “我们可都乐意出……”   “叔,没其他事我们就先回家去了!你不知道祖宗这顿打,没少疼!我们都得回家歇歇……”   张老头,“……”   他觉得事情不对!   在今天以前,他因为是村里辈分最高的,在村里威望重过村长和书记,村里大小事,不是他决定的,但也能让他过目,村里的小辈更敬重他……   可眼下这情况,对他是不妙的。   张老头觉得自己得亲自去一趟塌了的祠堂,得亲自去找张家祖宗。张老头的小儿子赶紧扶住要下床的张老头,低声说,“爹!你别去祠堂那边折腾了!现在村里都在传,是张家祖宗给弄塌的祠堂,为的就是爹要让参小子跪祖宗,但我张家祖宗们受不起参小子的跪礼,就,把祠堂弄塌了来……来警醒村人……”   张老头的脚撞到床柱上,疼得他老脸皱巴。   他小儿子紧张,“爹!骨头没裂吧!”   “参小子!又是参小子!他这是要让你爹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没脸在活下去啊!”   张老头攥紧他小儿子的手,单脚下地,咬牙让他小儿子背他去祠堂。他小儿子怕他乱动,又撞到脚,只要照做。   张老头到祠堂的时候,空地前只有拾家和还在收拾残局。   张老头看到拾家和,老脸阴沉。   拾家和将装着祖宗牌位的箩筐排放到一起,虔诚的上香告罪,刚把三根香插到小土堆上,就看到张老头两父子过来。   拾家和知道张老头的脚被砸伤,去乡上诊所看脚,现在张老头的小儿子背着他,看来是伤的不轻。   “老叔爷,不用操心祠堂,我和发根会好好处理。”   张老头让他小儿子把他放到拾家和面前,他小儿子照做,小心的搀扶着张老头。   张老头扫了眼箩筐里的牌位和点着的三根香。   “张家祖宗牌位和拾家的分开装了?”   拾家和点头,分开装是张发根的意思。   张老头扯了扯唇,他的眼前突然冒出一丝黑气,拾家和面前的箩筐变成了两块大石头。   张老头老眼冒出血丝。   ……只要将他撞到石头上,他儿子就能当书记了!   张老头伸出了手。   拾家和躲了。   张老头小儿子惊叫着抓住张老头的手要阻止……   砰!   血溅箩筐。   牌位猩红。   张老头小儿子拔高声音吼,“爹!!!”   张老头跪在箩筐前,脑袋撞进箩筐上的竹条里,密密麻麻扎满脑袋,鲜血顺着竹条流到箩筐里的牌位上!   “爹!”   张老头小儿子手上还抓着半截的布料,是他刚刚出手阻拦抓到张老头手的时候扯下来的。   “爹!爹你你别吓我!爹……”   张老头小儿子惊慌失措恐惧的跪在张老头的身边,他看着张老头脑袋里插进去的竹条,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拾家和傻了。   眼前是张老头溅在箩筐里的血。   他咽了口唾沫。   “送,送乡上……”   这意外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不!   不是意外!   拾家和瞳孔微缩,他是看到张老头朝他伸手,他下意识躲开,张老头才扑跪到箩筐前的。   “去拿药草。”   “去赶马车,去赶马车来……”   张老头小儿子朝拾家和咆哮,拾家和赶紧去喊人,远处天边的余晖藏到了山后,拾家和觉得身上都是冰凉的。   “桀桀……”   拾家和猛地回头,看到张老头父子面前,站着两团浓黑的身影,这古怪阴森的笑声就是黑影发出来的。   拾家和打了个哆嗦。   张老头出事了。   在王春梅家里喝酒的张发根几个一口酒喷出来,今天喝得有点多,起身的时候都晃了下。   王春梅问拾参,“参儿,张老头这是闹哪样?箩筐的竹条能插到脑袋上?他骗谁呢?编箩筐的竹条细,就擦屁股的纸一样厚,一折就断,能插到脑袋里?脑袋就铁做的,用钢筋也不见得能插进去吧!”   她一点都不怀疑张老头在趁机闹事,祭祖就他被祠堂给砸了小腿,得上乡上诊所看医生,得花钱,他心里闹不舒服,指定也让旁人不好过!   拾参笑了声,“是。”   王春梅,“……”   拾参说,“娘,你怀着孩子,不必过去看了!”张老头血溅三尺的画面,他娘不适合看到。但他可以满足他娘的好奇心,张老头会有这个下场,是他有害人之心也有害人之举!   当着拾家祖宗的面,想要拾家后辈的命,这不就是在老虎嘴里拔牙吗?不得把你脑袋咬下来。   王春梅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粗俗的狠骂了两声,“老东西,他还敢害拾家和的命?看着吧,老东西就算留着一条命,也得去蹲班房……”   拾参笑笑。   张老头已经死了。   拾家和焦灼的跑来,他知道齐先见懂医,能救人,就他的臭老九的身份,村里人都避讳不敢来找他看病。   “他满头的血,竹条也不敢拔出来,我看送去乡上诊所太迟了。参小子,齐老叔在家里吧?让他给张老头看看?” 第282章 低智商犯罪   齐先见和拾家和走了一趟,只不过他在看到张老头的状态时,就摇头,不必救了。   张老头已经断气,回天乏术。   张老头的家人不相信,大骂齐先见是臭老九,强硬的态度要让拾参的九堂叔赶马车去诊所,没人阻止。   张发根酒气熏天,要帮忙,被张老头的儿子推开,骂他装模作样没安好心,张发根没站稳,跌在地上。   还好,没崴脚。   张发根晃了晃头。   张翠芬知道这时候不能和张家人吵,只能忍了这口气,她拉着张发根的手,“滚起来,回家睡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张发根坐在地上,没动。   拾家和蹲在他面前,撸把头发,张老头算是死在他面前的,而且张老头的死法,他心凉,这事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会信。   张发根转头盯着拾家和,突然拍拍他的肩膀,“狗屁的村长!老子不当了!你当,你当啊!”   拾家和苦笑,让张发根别添乱了。   张家人之前被张家祖宗抽狠了,眨眼张老头就死了,被张老头找去家里的几个人瑟瑟发抖,他们有些癫狂,就认定张老头的死是张家祖宗们干的。   “他找过我问祖宗,祖宗会不会要我的命啊……”   “也,也找过我,我什么都没说,也没敢喊祖宗啊。”   “我,我也没有。”   “你们都可以作证啊,我们可什么都没敢做,祖、祖宗也不能不讲理啊……”   “讲理就用不着打我们了。”   “都闭嘴吧!赶紧回家躲起来!”   几个人战战兢兢的躲回家,就想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张发根喝了醒酒汤,醒酒后,还去找了拾参,就拜托拾参给算算,张老头的死是不是祖宗们做的,他就觉得张老头就算再倒霉,也可能会自己撞上竹条,让竹条插脑袋把自己弄死。   拾参告诉张发根,弄死张老头的不是张家祖宗,是拾家祖宗。但张老头流的血是在张家祖宗牌位的,拾家祖宗嫌恶张姓人的血,压根不想沾。   张发根好半晌没说话。   心惊肉跳。   还是没忍住问了声,“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张老头的命。”   拾参笑了。   张发根这下不是心惊肉跳,他是血液发凉,咕咚咽口水,“你说张老头要害的拾家和?阴差阳错害了他自己?”   他脑门突突的跳,实在想不明白张老头能干出这种犯法的事。   杀人啊!   他怎么敢想,怎么敢做!   “为什么啊!啊!他老为什么这样干的啊!他们两家没仇没怨的!他是疯了?”   “为了拾家和的书记位置,为了他的小儿子,为了后背村能让张家说了算!”   拾参冷淡,他之前还期待张老头会用什么手段来要拾家和的命,这结果,让他失望。   张老头只怕到死都不会知道,他会徒然朝拾家和出手是受到祖宗们的鬼气所影响的。   迷了心智。   才能犯下错。   张发根失魂落魄的走了。   拾参眼看天色,朝古赋声伸手,“声声,我们该走了。”   古赋声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拾参身边,两人并肩往外走,“不送拾张两家的祖宗去轮回?”   “不送。”   不送走,但他得去弄个小结界,将这些祖宗们困在小天地里,不让它们胡来。古赋声轻笑,“是故意让张老头有这下场的?”   拾参咧嘴,“也不算!张老头跑去祖宗牌位面前行凶,这我算不到。”   两人到祠堂摆放灵牌处,因为张老头的死,拾张两姓的祖宗明显打过一架,祠堂废墟凌乱不堪,周围杂草枯黄,而两方阴魂都有败绩。   拾参和古赋声走来,张家祖宗们往边上缩了缩,它们是要讨好拾大师,但拾大师是拾家人,肯定是帮对头的。   张家祖宗们开始反省,这场架打得是不是理亏了。   毕竟,的确是它们张家孙辈动了杀心,要拾家人的命。   拾参只说来的目的。   拾家祖宗同意,困在小结界里,张家阴魂出不去,只能受尽它们欺虐。   张家祖宗,“……”   不想答应。   但好像没有它们说话的权利!   结界在废墟祠堂边上十米阴角处,将祖宗们送到结界中后,拾参和古赋声去找张发根,告知他,祖宗们都被送去地府投胎转世了,也让村民不必在为祖宗灵魂惊慌。   张发根也松了口气。   拾参和古赋声回去后,张翠芬突然说,“参小子能送祖宗们去投胎,不早送去?张老头也就用不着死了……”   张发根猛地看向张翠芬。   张翠芬被他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看着我做什么?”   张发根让她出门别嘀咕祖宗们的事,“你个婆娘,管这些事做什么?参小子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多事!”   张翠芬,“……我没多事!”   周柳勤是来勾张老头魂魄的,张老头死在灵牌前,但拾家祖宗见不得张老头,将它扔远了。   周柳勤是按照生死簿来勾魂,没在死亡地点找到张老头的魂魄,周围也没找到,只好来求助拾参。   说了目的,还不忘感叹。   “兄弟啊!你这村里死亡数,都快赶上六零年饥荒饿死人的年代了!就说这张老头,也不是正常死的,好端端就在生死簿上冒了出来。兄弟,他不是惹上其他的东西了吧?”   这念头冒出来,他又否认了。   后背村是拾参兄弟的底盘,哪个鬼东西敢在后背村闹事的?   拾参,“该死的留着做什么。”   他将张老头的魂魄招回来,张老头看到周柳勤这个鬼差,本能的害怕要逃,被周柳勤用勾魂链锁住了。   张老头大声呵斥,让周柳勤放过他,他知道是谁害了他,他要去报仇。   他阴沉沉的盯着拾参,“我是你的长辈,你会算命,你帮我改命!我是被鬼害死的!你帮我还命!”   拾参嗤笑一声。   张老头怒,“你笑什么。”   拾参眼眸微凉,“笑你有病!”   张老头是刚死的鬼,身上的鬼气不显,被拾参这个后辈嘲辱,突然就黑化了,鬼气暴涨。   啪!   周柳勤手里的勾魂链朝张老头冒鬼气的身上抽过去,在他堂堂鬼差和拾兄弟面前,敢公然化厉鬼!   想魂飞魄散吗?   张老头这股暴动的鬼气还没涨起来就被掐死在身上,焉了。   周柳勤和拾参拱手,“兄弟!得空了来找你喝酒!”   拾参从储物袋里掏了两个金元宝过去,这次的金元宝是徐老头做出来的最新一批黄纸,效果要比前两次的好,他折了两个元宝,让周柳勤带去试试行情。   对周柳勤来说,拾参出品,那必须是精品。   忙不迭的谢过,将元宝装到口袋里,喜滋滋的拖着张老头的魂魄走了。   **   张家人是后半夜回来后背村的。   张老头送到诊所后,医生说人早就没气了,张家人在诊所大闹了一番,才赶在后半夜回村。   张老头的尸体放在院子里,用白布盖住。   张老头大儿子跪在张老头面前,阴沉沉的开口保证,“爹!你放心的走!我定会完成你的遗愿!”   张老头死之前,让他去上杨村找杨赖头,为的就是要买拾家和的命。   他朝自己脸上狠打了一巴掌,他就恨他爹死的时候,自己没在他爹身边,去了上杨村。   只要他在家,他爹都不可能会有事。   张家老小这一天折腾得筋疲力尽,一大家子都没吃晚饭,大人饿的住,小的早就在哭闹了,婆娘们回家生火做饭,倒是没听见张老头大儿子的话,其他兄弟是心知肚明的。   村里静悄悄,偶尔田里有夏虫的叫声。   微弱的星光下,一道人影在屋檐下移动,映在墙上模糊的影子手上,是一把缺了口的斧子。   拾参和古赋声在屋顶打坐,两人是同时睁开眼睛的,古赋声看着屋檐下疾走的人影,“张老头的大儿子?”   他手里拿着斧头,按着他疾走的路线,目标是拾成家的家吧?   拾参打了个哈欠,“这一家父子都不是常人。”   普通常人能干得出大白天伸手推人要人命,大晚上拿着斧头去砍人的事来?   拾参,“有病!”   古赋声轻笑,他见过高智商犯罪,也的确没见过这样低能的!张家父子应该不是蠢人,只是受到阴气的影响,放大了他们心中的恶念。   恶从胆边生!   这两父子是这类人!   “过去看看?”   “去吧!声声你不和我双修,大晚上无趣,去凑热闹!”   古赋声失笑,“你该节制,不可贪欢。”   拾参指着自己,“你看我这精壮的小伙子,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冒着火,还需要节制?再说,双修多好!双修你就用不着辛苦修炼,就能提高修为!等你修为到练气……”   古赋声,“走吧!”   他抓着拾参的手,要跃下屋顶,拾参骤然搂住他的腰,御气飞行。   古赋声低声笑了。   张老头大儿子的目标是拾家和,他原本已经找过杨赖头,两人谈好了交易,只等杨赖头来断了拾家和的命,只是,张老头出了意外死了,直接刺激到张老头大儿子。   他等不及杨赖头。   他要拾家和书记的位置给他小弟,更要让拾家和给他爹陪葬!   张老头大儿子站在拾成家院门口,阴暗里,他的眼睛冒红光,精神异常的亢奋,“你死!为我爹陪葬!为我爹陪葬!!” 第283章 黄鼠狼闹事   斧头朝院门锁砍下去。   哐当!   院门被砸破。   院子里静得诡异,刚刚斧头砸破院门的声响,没有把拾成家一家老小惊醒,张老头大儿子举着斧子,进院子后就往右边的屋子疾走。   右侧房子靠着院墙处的一间房,是拾家和两口子住的。   斧子在微光下泛着寒光。   张老头大儿子将屋门推开,阴暗中,是诡异的笑。   古赋声惊诧,趴在张老头大儿子后背上的是只黄鼠狼吧?拾参点头,这只黄鼠狼道行浅,只能附在人的身上来控制人行凶。   两人站在拾家和屋门前。   屋里的床上,拾家和两口子睡得沉。而张老头大儿子站在床边,身上散着股臭味,手里的斧子朝拾家和的脖子上砍了下去。   咚!   一道白光,挡在了拾家和的脖子。   斧子碎成了两半。   张老头大儿子猛地转头,盯着站在房门口的拾参和古赋声,他身后的黄鼠狼发出尖锐的声响,张老头大儿子脑门一疼,猩红的眼睛冒着寒光。   “你们来找死。”   他嘴里冒出来的声音,是黄鼠狼的叫声。   张老头大儿子两手猛地趴向地面,四肢并用,凶猛的朝拾参和古赋声扑了过去。   拾参手里现出一根藤条。   是根仙藤。   当初古赋声身上阴寒重,双腿疾,就是这根仙藤化成了椅子,给古赋声当轮椅。   仙藤上有灵力。   黄鼠狼面色大变,知道这东西不是它能对付的,瞬间舍了张老头大儿子这具身体,嗖的往窗户处跑。   拾参手里仙藤一甩,将它给捆了个结实绑回来。   黄鼠狼吱吱叫。   它很有眼色也很怂,被绑了后,就朝拾参和古赋声跪下口头求饶,这姿势它做得熟练。   拾参,“还是只幼崽。”   这只黄鼠狼只有近百年的修行。   黄鼠狼可怜兮兮的垂脑袋,拚命点头,“吱吱!”对对对,它还是只幼崽,放过它吧!它真的不知道这里有玄术界的大师在!   拾参从鼻腔里哼出带着灵力的气息,黄鼠狼被震得差点吐血身亡。   “只幼崽,业障缠身,死不足惜。”   “吱吱!”   黄鼠狼急切的辩解,它也不想干坏事啊!它也不想杀人啊!它也只想吸取日月精华修行啊!   但它被人类绑着,受制于人!   它想活着,就只能听主人话去杀人取命!   黄鼠狼说到伤心处,哇哇大哭,让人闻着落泪。   拾参看到它身上命魂被牵制,才留它一命,但就算是命魂受制于人,它所犯下的业障也是在它身上,今天没遇到他,不日也是被天雷劈成魂飞魄散的命运。   黄鼠狼打了个寒颤。   目露悲戚。   它岂会不知自己的悲惨命运下场,但它也同样清楚,如果自己不遵从它主人的命令做事,用不着等待天雷劈魂,它早已被下油锅炸成油了!   古赋声第一反应是,控制黄鼠狼的人是天机老人卵嘘。   天机老人卵嘘?   黄鼠狼茫然,它没听过这个名字。   拾参握住古赋声的手,这事待回去再说。   屋外闹哄哄的,拾成家一家老小都醒了,屋外灯火通明,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停留在院子里。   院门被破开。   拾成家的老小都以为是家里遭了贼,又有不少人纷纷跑回屋,看看家里丢了什么东西。   拾成家,“家里没钱财给人偷,都回房找找,人不定还藏在家里。”   “他娘的!偷到老子家里了,找到人看我怎么弄死他!”   “上回参小子家也是遭了贼,还是拾家人糟践进村的,早在人逮到送去了派出所!”   拾家和两口子也醒了。   屋里光线暗,两口子穿好衣服,原本没打算开灯浪费钱,拾家和婆娘看到屋里的影子,才让拾家和拉灯。   “……参小子?”   拾家和看到拾参和古赋声有些愣,“你们……怎么在我屋里?”   拾家和的婆娘叫了声,让拾家和看躺地上的男人,“我看着怎么像是张老头的大儿子?”   拾家和一头雾水。   他看着没说话的拾参和古赋声,又看眼躺在地上的人,“参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黄鼠狼是魂体状态,拾家和两口子是看不见的。   拾参颔首,“他要你命。”   拾家和蹲在张老头大儿子面前,听到拾参这句话,本能的起身躲开,他婆娘在身后尖叫一声,是刚刚被弄成两半的斧头,掉在床底边缘,刚刚拾家和下床的时候,才没发现。   “斧、斧子。”   拾家和脸色难看,他看着张老头大儿子的眼神不善,大半夜睡得香,被人拿着斧头上门取命,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愤怒惊惧。   “家和?出什么事了!”   在院子里的拾成家几父子听到拾家和屋里的动静,扬声喊了句,“真是有人进来偷了?”   拾参和古赋声从屋里出来。   拾成家几父子愣住,“参小子?!”   怎么会是参小子?   再说拾参来家里,也用不着将院门锁给劈了!   拾成家经过他娘和早死小弟的事,是最清楚拾参本事的。拾参在这,不是家里进了脏东西了?   “参小子,是家里有脏东西?”   拾光要不耐烦,“爹!你老糊涂了?我们家里怎么可能会有鬼……”   啪!   拾光要被拾成家打了,让他闭嘴,“你嘴里吐不出好话来,就闭上你的臭嘴,回屋躺着!”   拾光要,“……”   拾家其他人倒是紧张的望着拾参,对鬼神,他们是本能的敬畏。   拾家和两口子把张老头大儿子从屋里拖出来,拾成家脸色阴沉,张老头才死,他大儿子大晚上就出现在拾家和两口子的屋里,这可容不得他不多想。   拾家和将断的斧子递给拾成家,“爷!这是他带来要我命的东西!”   拾家人,“……?”   拾参顺嘴解释了两句。   拾家人炸了。   “啊呸!要脸吗?啊!他这是干什么?他是在犯罪杀人!要吃枪子的!报公安!”   “不能放过他,老三现在就去找张发根……把村里老一辈的人都找来……我就让他们都看看张家人的嘴脸!”   “我真是被恶心到了,大晚上拿着斧头来要家和的命,这事他怎么干得出来?”   “爹!我从前就说张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心眼都是黑的,你还不信。啊,这回是信了吧?家和这一回是命大,有参小子护着躲过了,那下一回呢?”   “老三,你还杵着干什么!去喊人!”   黄鼠狼缩在拾参脚边,不管吱声,黄毛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拾参淡淡看它一眼,黄鼠狼两腿夹紧,乖巧的当孙子。   当孙子这事,它做起来熟练。   很快,村里也炸锅了。   张发根知道这事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想法:这村长,他不干了!爱谁谁去吧!   外衣来不及穿,去的时候,鞋子走坏了一只,他只能把鞋子拿手上。   到拾成家院门口。   张老头大儿子已经醒了,囔囔着不承认自己干的事,嘴里就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拾家院子,还反过来污蔑拾成家,是拾家人把他扛到院子里来贼喊捉贼的。   张发根没忍住,将手里的鞋当石头朝张老头大儿子脑门砸了过去,他没躲开,正中脑门。   张老头大儿子叫了声,这声音里被吓到的成分比较多。   张发根黑着脸,“张叔,你有脸说,我们都没脸听!你也别叫囔和我急,等天亮就喊公安来。这事,谁干的,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明白。”   张老头大儿子恶狠狠的骂张发根,骂他是张家人吃里扒外,舔拾家人的脚后跟。   村里不少人家都来了人凑热闹。   拾成家,“这事,了不了!大家伙也做个见证,是张家儿子欺上了门!”   张老头大儿子的其他兄弟儿孙也来了,他们吵着闹着,只差和拾成家一家人动手了,拾成家的婆娘有疯病,平日里,她都是呆在家里,不出现在人群视野里,这回她手里举着两把泛寒光的菜刀,对着张家人一顿乱砍。   和疯子是说不上正常话的。   她也不会听别人的话。   张家人被她举着菜刀追着尖叫着闪躲,拾家人就追着她身后,心惊胆战的要阻拦。   “砍,砍死你……”   “砍死你们,都得死……”   “疯子,啊快拦下疯子。”   “奶!奶你把菜刀放下啊!不能砍人啊!”   “疯婆娘,你是又欠收拾了,啊!”   因为拾成家婆娘举着菜刀加入打架团体,现场顿时闹成一锅粥,看热闹的人也都离得远远的,疯婆子也是没理智的,就凑个热闹被砍伤了,那得多冤。   平常,疯婆子算是听拾成家的话,也认得他的声音,但这回他的话也不好使,根本呵斥不住疯婆娘。   拾成家脑门疼。   他起床的时候,他婆娘还睡着,哪里知道没防备她,就冒出来闹事了。   “参小子,你帮帮忙!她犯了疯病,怕她真砍伤张家人。”   拾参笑笑,“她知道张家人要拾家和的命,给他报仇的。”   拾成家苦笑。   她得了疯病后,早就认不出家里的人了,怎么可能会给孙子报仇?更何况就算她是清醒的,也不是举着菜刀去砍人来给孙子报仇的! 第284章 杨赖头骨头   拾参喊住疯婆子。   疯婆子长得矮小,身上衣服穿得不协调,披头散发,因为疯病,家里人也不能时刻照顾她,身上总有股异味。   她委屈的站在拾参面前,手里还举着菜刀砍了两下。   “家和!家和!”   菜刀朝张家人指过去,“砍他们!要砍他们!”   拾家和眼眶发热。   拾成家也意外,他婆娘真知道家和?他看向拾参,对啊!参小子能掐会算,能保平安!他怎么会没想到让参小子给他婆娘治疯病?   拾参摇头,“我治不了!”   拾成家急,“你能画符,给她戴平安符,我出钱买,多少钱都买。”   拾参,“治不好!”   疯婆娘的疯病是陈年旧病,她脑子里堵着血块,就算给她用符慢慢化开血块,她缺失的一魂一魄,也早已经消散了。   只要她魂魄有失,她的疯病就好不了。   拾成家失神,刚涌起的希望就被泼了凉水,面容苍老,“算了!是她的命!”   拾家人神色复杂,知道这个坏消息,都很难受。   张家人被疯婆子追砍怕了,趁着拾成家几个的注意力在疯婆子和拾参身上,几个人往外要偷溜。   拾光要可盯着他们呢。   将张家人堵了个严实。   “娘的,打完人就想跑?那有这么好的事,赔钱!今天你们不赔钱,谁都别想从我家里走人!”   张老头小大孙阴着脸,“你眼瞎,刚刚是谁打谁?我们差点被疯婆子砍死,没找你们要钱,就不错了。”   “就是!是你们拿刀砍人!合该你们给我们赔钱!”   “我大哥就是被你们这样污蔑的……”   “乡亲们可都有眼睛,都看得真真的!谁砍谁,现在都有理说了!”   拾光要暴躁,“你们放屁!我娘凭什么拿刀砍你们?还不是他拿着幅值要家和的命?你们想抵赖,门都没有!”   张家人也炸,眼看着几人又要吵起来,拾家和将两半父子扔到张家人脚下,“这是你们家的斧头。”   张家人的脖子瞬间被卡住了。   他们倒是想否认斧头不是他们家的,但是否认也没用,全村人只要是知事的人,都知道这把斧头是他们家里的。   张家人强撑着辩解,“斧头也是你们从我家里偷来的……”   拾成家让他们都闭嘴,把拾光要扯开,让张家人赶紧走。   “这事没其他的话!我孙子命好,没出事!我只要你们张家人送他去劳改!三年五年总能出来!”   张家人哪里肯。   反过来他们也要疯婆娘去劳改,疯婆娘拿着菜刀追砍他们,这事大家都看到了,都别想抵赖!   拾成家不想和张家人在多扯,也让张家人把张老头大儿子带回去了。   张老头大儿子最好就是劳改个两三年就能放回来,最坏的结果,也得蹲个七八年。   他这是蓄意谋杀,性质恶劣严重,能被当成典型事件处理。   张发根愁得掉头发,从拾家出来,他就问拾参,有没有能他不掉头发的符,“我这头发也只够掉三五天的了。”   一葫芦手,就是一大把。   拾参从储物袋里掏出个补药方子,“没有符,有补药方!你照着上面的药材抓……算了,你也找不齐药材!明天找齐老头,让他给你配几副药下去,你身上的毛都能长回来!”   拾参的视线往张发根下三路的位置瞟了眼。   张发根,“……”   古赋声在拾参手背上拍了下,“……走了!”   拾参哄他,“张叔穿着裤子,我看不到它的样子。”   古赋声,“你还想看到它长什么样?”   拾参摇头,“那没有!我只看你的!”   两人往前走,张发根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下意识夹紧了双腿,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看扁了。   不过……   身上的毛都能长回来?   张发根咽了口唾沫,参小子知道他命根子处的毛也快掉光了?   张发根瞬间泪了。   抓药!   明天就去找齐老抓药吃!   黄鼠狼跟着拾参和古赋声回到拾家院子,舒服的吸气,它躺在石桌上,揉着自己肚皮上的软毛,这才是妖精能待的地方啊!   这里的气息太舒服了!   黄鼠狼身上的毛孔都打开,在疯狂的呼吸院里的气息。   拾参让它滚起来。   黄鼠狼跪在石桌上,朝拾参叩拜,“大师!大师你救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拾参嫌弃,“要你有屁用。”   黄鼠狼,“有用!我非常有用!我能赚钱能打架能取人命!我很强的!我还能做家仙。”   拾参,“就你满身业障,黑不溜秋一团的玩意,还做家仙?你不是给人做家仙,你是去祸害人祖宗的。”   黄鼠狼委屈。   拾参,“我在京都遇到只黄皮子,比你厉害!”   黄鼠狼惊喜,又羡慕妒忌,能待在拾参身边的黄皮子得是多幸福的皮子,肯定比它混得好几百倍!可怜它每天都要被打,交代的事没做好,还要被抽魂,它最可怜了。   黄鼠狼被他主人长期压迫,早就将可怜讨好怂蛋和精明的态度练得炉火纯青,它现在就是装出来的。   拾参对它卖可怜无动于衷。   他掏了张黄符,照着张志国的样子折了个纸人。   不用拾参开口,黄鼠狼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它跳起来急的时候,吱吱冒话。   它见过这个人,还有个小丫头,都被它的主人关在了瓷瓶里。   拾参让它带路。   黄鼠狼猛地摇头,“不行!我只知道他被抓到瓷瓶里关着!我不知道瓷瓶放在哪里!我回去,他会把我炸油锅的!”   拾参拎着它的脑袋毛,“你不去,我现在就扔你去炸油锅!”   黄鼠狼抱着双腿,呜呜叫。   它果然是混得最凄惨最可怜的妖精了。   要去找黄鼠狼的主人,他们得先去上杨村找杨赖头。   张老头大儿子和杨赖头有交易,黄鼠狼就是杨赖头用来取拾家和命的绝招!   黄鼠狼很生气,“我的骨头在杨赖头的手里,他威胁我做的!大师你要把杨赖头狠狠揍一顿!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浑身都脏臭透了!身上被背了好几条人命!”   杨赖头用钱和他主人买了它的小骨头,杨赖头手上只要有它的小骨头,就能控制它做坏事。   **   上杨村是罗家村邻村。   七月的天,凌晨四点多就已经蒙蒙亮了。   杨赖头不是好人,他爹娘死的早,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个瞎了眼的老奶,没爹娘没兄弟又不被叔伯们护着的人家,在村里面是会被看不起,会被欺负的。   杨赖头就是被欺负的这类人。   在村子里生存的艰难,他十三岁就扔下老奶跑出村混日子。   乡上就有混道上的,据说杨赖头现在是乡上道上的二把手,他人狠,心黑,混好日子后,每个月都会回到上杨村看他奶。   现在,上杨村的人闻杨赖头色变。   杨赖头家在村尾,是栋小三楼的红砖房。   拾参站在红砖房前,砖房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气,这些黑气都是从二楼左侧的房间里冒出来的。   杨赖头就睡在这房间。   拾参让黄鼠狼把杨赖头拎下来。   黄鼠狼对张赖头是畏惧的,它的骨头还在杨赖头的手里,拾参让它去拎人,它也只能战战兢兢的窜上二楼。   杨赖头睡的香。   整个房间都是呼噜响。   他长得不算差,但脸上有了凶相,就破坏了不算差的长相。   人怕恶鬼,恶鬼惧凶人!   杨赖头就是让恶鬼都惧要忌惮三分的凶恶人!   黄鼠狼盯着他手里攥紧的小骨头,气得呲牙,睡觉他都要攥着它的骨头,这样它还怎么偷回骨头?   气死了。   “谁!”   杨赖头猛地睁开双眼,精准的盯着黄鼠狼,目露凶光。黄鼠狼被他这眼神杀到,抖了下,徒然跳上床,抬脚就朝杨赖头踹过去。   “你爷爷我!”   杨赖头在道上混了十几年,对气息警觉,他有黄鼠狼的骨头,能看到黄鼠狼。所以在看到是黄鼠狼的时候,有瞬间眼里的凶光是松懈的,但他想不到他手里握住黄鼠狼的生死骨头,它还能跳上床,一脚将他踹了。   “畜生……”   砰!   窗户被他砸破,从窗户上掉下去的时候,杨赖头嗜血一笑,就要捏碎手里的骨头。   黄鼠狼胆战心惊的大喊,“大师救命我的骨头……”   拾参抬眼,“死不了。”   他还要黄鼠狼带他去找张志国,不会让它死翘翘。   杨赖头被一股气困住,握住骨头的手僵硬,根本动不了,直接砸在拾参叫跟前。   砖头房一层楼只有两米多的高度,杨赖头知道自己从窗户上摔下去就做了防备,他没摔伤,落地就翻身站起来,警惕的盯着拾参。   “你谁?”   面前这个青年给他的感觉有些糟糕,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想活命,自己接下去最好是按照面前的人的话去做!   绝对不要做反抗!   杨赖头凶相的脸拧巴在一起。   黄鼠狼落到拾参身边,有拾参当后台,非常嚣张的朝杨赖头伸手,“我的骨头还来。”   杨赖头皱眉,他看向拾参,“你是谁找我做什么,我不问!但这东西,是我用钱买来给我办事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骨头。 第285章 你是在找死   杨赖头的话很明确,拾参想要他手里的骨头,得用钱来买。   黄鼠狼叫嚣,“你从哪买来的,找谁要钱去!敢和大师要钱……”   拾参看它一眼。   黄鼠狼嚣张的语气弱了下来,但它坚持把话说完,“小心你狗胆。”   爪子伸到脖子处,做了个干脆利落抹脖子的动作。   杨赖头混了十几年,没点凶狠和胆色,也混不到道上二把手。他将握住骨头的手插进裤袋,问拾参,“你怎么说。”   拾参,“多少钱。”   杨赖头,“一万。”   拾参笑了。   一万,在后背村很多人家可能这辈子都赚到一万……   黄鼠狼悄悄说,“他用一万五买的。”   杨赖头看了眼黄鼠狼,算它识相。他的确是用一万五从曹老头手里买来的,当然,一万五对于农村人来说,是个大数字,但在他手里,也只是个小钱。   “我一万五买的,给你转手一万,没占你便宜。”   至于,他被黄鼠狼从房间里踹下楼这笔账,他总会和黄鼠狼算清楚的。   手里这块骨头没有了,曹老头手里能买到新的,到时候,可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杨赖头嗜血一笑。   这时,满屋墙上爬着的黑雾越来越浓,一股股黑雾往杨赖头身体里钻进去。   拾参挑眉,踢了踢躲一旁的黄鼠狼,“没有他手里这骨头,你就走不了是吗?”   黄鼠狼委屈,“我哪里敢欺骗你……”   拾参脚下用力。   黄鼠狼略心虚,但它理直气壮,“你想想,我要是走得了他手里的骨头还能有什么用,你把骨头买下来,我就只能听你的话了。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拾参收回脚。   他和杨赖头说没钱,但他要骨头。   杨赖头被拾参气笑了,舌尖舔在牙龈上,抬手撸了把凶相的脸,“兄弟!我们混道上的,都有规矩讲究!你……要东西,没钱!这让我很难办!”   拾参,“我没钱,可以把你和骨头一起拎走。”   杨赖头,“你有这个本事!我信!我是个混的,也有点眼色。我惹不起你,但你应该不知道,我是个不能吃亏的性子。想要这骨头,没钱不行。”   “头头!是谁来家里了!”   老人站在一楼门口的阴暗处,她双手扶着墙壁,面相杨赖头和拾参的方向,苍老的声音里是欢喜。   “你的朋友来家里了,快请他进屋来!你这孩子,天还没亮,站在门口说话做什么!赶紧进屋,奶去烧水!”   老人说着话,摸着墙壁转身进屋。   杨赖头扬声喊,“奶!别忙活!他站会就走!”   老人急了,“混小子!人难得上咱家来一趟,凳子都没挨着,你就要赶人走!像什么样子!头头兄弟,你进屋来,进屋来喝口水,要走也得等天亮了在走!”   杨赖头撸了把坚硬的头发。   他是混,但他孝顺他奶。   他和拾参说,“你不忙进屋喝口水?”   拾参扫了眼杨赖头的脸色,老人和杨赖头互动开始,杨赖头的面相就变得有些怪,他身上的黑雾似乎在有意的避开杨赖头,等老人转身进屋后,刚刚还急着避开的黑雾又蜂拥的回到了杨赖头身上。   拾参挑眉。   他掏出张黄符,用灵力迭成三角形,“你这辈子,做对的唯一一件事,是孝顺了你奶!”将护身符递给杨赖头,“水不喝了,用它和你买骨头。”   杨赖头是信奉鬼神的。   他从未和别人提过,早年他开始混的时候,被鬼救过几回……   这么多年,他也只见识过曹老头一个厉害的风水大师,他要的东西,也都是从曹老头手里得来的。   杨赖头伸手接符,符到手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是遇到比曹老头还厉害的高人了。   杨赖头态度细微变化,对拾参恭敬了些。   赶紧将骨头递给拾参。   “有这张符,能买五块骨头了。我赚了啊!”   他这回是诚心诚意要邀请拾参进屋喝茶,但他也明白拾参的态度,拾参不会进屋。   杨赖头遗憾。   不过难得碰到高人,杨赖头就让拾参帮他算一卦,他给钱!   “大师你开个数!”   “曹老头算一卦是五万!大师能力在曹老头之上,我给六万。大师你看?”   烟囱开始冒烟。   是老人在厨房生火烧水。   “十年内,死不了。”   有了黄鼠狼的骨头,拾参拎了黄鼠狼疾驰而行,只瞬间到了十米开外,低沉的声音飘了回来。   杨赖头愣住。”   十年内?!   **   乡上。   拾参循着黄鼠狼的味道,站在一条暗巷。   整条暗巷里门窗紧闭,飘着奇异的花香味。   拾参停留在第三间木门前,屋里偶尔有娇嫩羞涩的女声传出来,拾参和古赋声天天双修,当然明白这些声音是在什么情况下发声的。   黄鼠狼撇嘴,“他贪色。”   有了女人,能瞬间腿软到走不动。   拾参,“是采阴术。”   采阴补阳增强修为,邪修罢了!   黄鼠狼带着拾参悄没声息的进了屋,上二楼。曹老头有个毛病,在采阴的时候,得把他身上的所有瓶子都摆放在床头,就像是刻意要让瓶子里的阴魂看着他做显示他的厉害之处。   黄鼠狼恶寒,“你看我的眼睛,就是被迫看他丑陋的东西给弄红的。”   房间里,女声放荡形骸。   仔细听,还不止一个。   房门上有禁制。   阵法他熟悉到骨子里,这是他天一门锁灵阵一级阵法,用来困住低级妖兽的小阵法,只不过眼前这个阵法有两处败笔,阵法法力失去大半。   “废物。”   学了半吊子水,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拾参非常不爽,抬脚将门踹成了渣渣,黄鼠狼的爪子扒着下唇,崇拜的望着拾参,果然是大师,这一脚,它早几十年前就想这样神武的踹出去了,只可惜,它功力不够,只能憋屈着!   现在终于大快人心一回了!   屋里,奇异的花香味浓到呛鼻。   拾参把房门踹碎,居然没惊动穿上的四人。   拾参扫了眼大床上滚在一起的人,嫌恶的哼了声,床头柜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几个瓶子,瓶子动荡不安,焦躁尖锐的鬼声冒出来,阴气被床上的男人吸入。   拾参扬手,将瓶子都收走了。   在瓶子消失的瞬间,床从中间炸开。   三个裸体的女子从床上砸到地上,年轻美貌的胴体眨眼成了具干枯的尸体,苍老的怒喝声从床上传出来,一个身影迅速朝拾参攻击。   “小子!你动了我的炉鼎,就用你来赔了。”   “细皮嫩肉,我甚欢喜。”   “桀桀桀!”   老头看到拾参,丑陋的老脸垂涎到掉口水,他身如轻羽,到了拾参面前,看清拾参的长相,刚刚被破坏采阴的事,瞬间不计较了!   收了攻势,如枯枝的十指欣喜的往拾参脸上摸去,掉口水的嘴脸朝拾参吹了口气。   是奇异的花香味。   “乖乖!爹爹会让你舒服的!”   拾参原本还想和这老头唠嗑两句,聊聊卵嘘的事,就这老头对他打的主意,拾参嗜血一笑,出手快狠,强大的灵力碾压,直接搜魂。   曹老头老脸大变,要逃。   身上的灵魂被强扯了出来,他慌了。   “不不不不……”   强硬收魂,对被搜魂人来说,是极具危险又痛苦的事。曹老头整个身体都在扭曲抗拒,很快,他就成了一副呆滞的模样。   黄鼠狼,“……”   吓得抱紧了床脚根。   没有卵嘘?   曹老头的记忆里和女人上床的画面占据了大半,也不知道他糟蹋害死了多少女人,而剩下的小半部分干的都也是邪恶事。   拾参收回灵力,曹老头如一滩软泥,瘫在地上,两眼呆滞的望着黄鼠狼的方向。黄鼠狼吱吱叫了两声,就盼着曹老头死了,它就能彻底自由。   拾参手里出现白纱帕子。   擦干净五指后,帕子燃成了灰烬。   黄鼠狼跳到曹老头身上,报复性的踩踏,勉强出了口恶气,它央求着拾参,“我干的坏事都是这老头胁迫的,大师你把我身上的业障弄到他身上去吧,让他被雷劈死!”   拾参嗤笑,“想得倒美。”   黄鼠狼兴焉焉的,“我真命苦……”不过,现在曹老头被灭了,它抱着找回来的骨头,又高兴了。以后,谁都别想用它的命魂来挟制它干坏事!   拾参对它的装模作样无动于衷,他扫了眼屋里的三女一男,懒得在沾手。   离开巷子,拾参去找叶吴勤。   屋里三个女人,得让叶吴勤来善后。   叶吴勤,“……”   他抓了把头发,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秃头了。   塌房的小洋楼让他脑门疼,团结村全村死人封闭村让他睡不着,现在又是巷子里死人……   叶吴勤强打起精神来。   “梧桐巷!这地方……”他的眼神尴尬,梧桐巷是个暗娼,这在乡上也算是个隐秘的秘密地方,他知道这事,还是从他表弟那得知的,早几年破四旧正风气的时候,乡上的暗娼就扫荡过一回……但这种事,是禁止不了的,她们都是有组织有团体,是道上的人运作的。   “我还得和公安那通气,死人的事,他们管着的。” 第286章 声声要安慰   章公安和叶吴勤去了梧桐巷。   看到屋里的三女一男,两人叹气,来的路上就已经预想到比这更坏的结果了,三老女人已经死了,老头还有口气,只是呆滞的样子,是傻了。   “问不出东西来。”   两人找了这条巷子的其他人来认尸,才把三个女人的身份确认清楚,至于老头,没人知道。   章公安,“得!又得费工夫找人!”   叶吴勤抓一把头发,手指缝里就落了十几根,他愁死了,他才中年就要谢顶?   拾参回到后背村,把张志国的魂魄送回他身体里,张志国这回惨了点,在瓶子里被曹老头夺了阴气,阴魂不稳,回到身体后也没醒,拾参和张志行说还得睡两天,让厉璟留在张志国身边守着,才回家。   古赋声,“神小蝶没找到?”   拾参,“没碰上。”   他被曹老头恶心坏了,抱着古赋声趴着他的颈窝里,用力吸他身上的味道,“声声,我恶心。”   古赋声问他遇到什么。   拾参把曹老头对他干的事夸张了两倍,“反正要双修,才能洗干净我心窝里的恶心了!”   古赋声失笑,他知道青年说的话夸大了,顺着他往屋里走,“曹老头没死吗?”   拾参,“弄傻了!”   他强行搜曹老头的魂,直接把他弄成了傻子。   “不许提他,臭不要脸的他对着我流口水让我当他炉鼎……”   咔嚓!   古赋声冷淡的松开攥着的手,堵住青年的嘴,含糊,“你是我的。”冰凉的眼眸闪过寒光,只是成了傻子太便宜他了。   黄鼠狼抱着石桌的脚,眼巴巴的望着拾参和古赋声搂着啃在一起进屋,它的爪子饶嘴,大师也喜欢亲人!   院子里实在太舒服了。   黄鼠狼绕着前后院跑了两圈,才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刨坑,把它的骨头小心翼翼虔诚的埋了进去。   王春梅今天犯恶心,有孕反应。   她去找罗燕要了几个青果子压舌,回家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墙角处被刨动的泥,她这院墙,已经塌了两回了,在住新房前,她可不想在盖院墙。   “谁挖的坑?”   照理说家里人,都不会干这事。   王春梅拿着镰刀要翻新,她就要看看这泥里头有什么鬼东西,上回院子里跑出来的吞金兽,现在在拾小妹身边,指定她也能挖出只吞金兽来。   女人,谁不爱金子!   黄鼠狼在她边上急得跳脚,但它是魂体,王春梅看不到它,也碰不到它,而王春梅身上戴着灵符,黄鼠狼碰到她身上的瞬间就被弹飞了。   黄鼠狼,“……”   好狠!   王春梅犀利的看向到底的黄鼠狼,她看不见黄鼠狼,但黄鼠狼被白光弹飞出去的时候,她是有感觉的。   “谁在那?”   “大白天鬼鬼祟祟的,你吓唬谁呢?”   “这泥地也是你挖的吧?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现出来说地里头埋着什么东西!外面的地有多大你不去挖,偏就跑来我院子里动土!你把我院墙弄塌了,我饶不了你!”   黄鼠狼,“……”   吱吱!   它朝拾参和古赋声进去的房间方向焦灼的喊人,但……没人理它!   齐老头给张发根配好不掉发还能生发的中药,满脸兴奋,这里的中药有两味药是用了灵草,他现在又有了心得。   实际上,在wg前的早几年,他带着弟子就在研究心患、癌症病,只可惜几年过去没有取得丁点成果,而wg后,他被打成了”反类”成了人人闻之色变避之不及的臭老九,没了生志,又何谈研究这些死亡病?   现在。   又让他找到了一些方向,如果这些灵草真能证实能抗癌,那,那将会是轰动全世界的举措……   齐老头每回想到这些,整个人都无法在冷静。   张发根找上门,他反而松了口气,能有空间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为之后的研究数据更有利。   齐老头提着五贴中药,看到王春梅在院子里傻乎乎的说空话,他走过去,习惯性的让王春梅伸手,给他诊脉。   王春梅,“……”   齐老头收回手,“太浮躁,还得静心!有空闲多打两件毛衣,别拎锄头这些能伤到人的工具!”   王春梅将锄头放到院墙上靠着,齐老头才满意的出门。   **   杨赖头找上门的时候,王春梅一个人坐在桌上吃饭,拾卫北死后,很多年里,王春梅经常是一个人吃饭的,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家里人多,吃饭的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她反而不适应了。   杨赖头提着一箱精品苹果和一个大猪腿。   “我找拾参拾大师!”   他没敲院门,直接进来院子,但没进厅里,就规矩的站在院子台阶下,看到吃饭的王春梅,才出声。   王春梅放下碗筷,“找我儿子?你有事?”   杨赖头来找拾参救命。   救他大哥的命!   早前拾参去他家要黄鼠狼的骨头,他不知好歹没给,还要了拾参一张符,在半上午的时候,乡上来消息,他的人死了三个,是他手底下长得最好看赚钱最多的三个。   除了这个消息外,他大哥突然昏迷不醒,七窍流血,只剩一口气。   他赶去乡上看过他大哥,只一眼就知道他哥是中了邪被鬼缠身,他把拾参给他的护身符放到他大哥的手里,他大哥身体里是一阵尖啸,然后全身发黑。   他知道要不好,想到拾参,赶紧来求人。   当然,他不会对王春梅说这些前提事因,只说等着拾参救命。   拾参和古赋声在屋里睡觉,饭都不出来吃,王春梅说,“你要愿意等,你就坐着,我给你倒茶!你要不愿意等,就晚上来。”   杨赖头急了,“我等不起!真是十万火急救命的事!大姐,你和我说大师上哪去了,我去找他。”   王春梅,“那真是救命事不能耽搁了!你要等不及,你赶紧去找其他厉害的人!我和你说,三清观的大师带着徒弟也在这,你去咱们几个村子里找找,准能碰上。”   三清观?   杨赖头听过三清观的大名,也知道三清观的大师厉害,但他从未见过三清观的大师,也没打过交道,他只怕贸然去找人,三清观大师能直接拒绝他的请求。   毕竟……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手上沾血,也背着人命。   他大哥更甚。   三清观大师能救他们这样的人?   杨赖头堵不起,但他也等不起。   他将猪大腿和苹果放到拾家大厅,和王春梅说他等拾大师,王春梅没多说什么,去给他泡茶,等她转身走进厨房的时候,杨赖头起身走了。   黄鼠狼嗤笑。   它靠在大厅门框上,冲着杨赖头龇牙咧嘴,杨赖头没有它的骨头,现在看不到它,它伸了个懒腰,背着手,大爷似的跟着杨赖头晃出了门。   杨赖头在村里找了四五个八九岁的孩子,给他们钱,一人十块,让他们去附近的村子帮他找三清观大师。   几个孩子,“……”   有点傻!   但他们也不蠢啊,他们都认识钱!十块钱一张的!   激动得小脸都红了!   抢了钱,飞快的往村外跑。   徐老头和老头、戒缘两师徒回到拾家,身边跟着两个孩子,兴奋的上蹿下跳,看到杨赖头的时候,咧着嘴跑了。   徐老头三人灰头土脸,神色狼狈,可见团结村这事的宣传并不顺利也并不好做啊!   他猛灌水,才舒了口气躺在沙发上。   老头和戒缘混得比徐老头还惨淡,他们师徒两个是主事人,糟了不少白眼,到王家村的时候,还被举报搞四旧,差点被抓起来拉去游村。   好在,现在也算稳住了人心,算是好的结果。   老头喝完水,缓过神,才有精神头,他扫了眼杨赖头,就让他回去,“你身有他命,找其他人吧。”   遇上这样的人,他没有出手让他得因果,就已是看在他面上孝顺的份上了。   黄鼠狼蹲在杨赖头身边,幸灾乐祸。   杨赖头预想到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多失望,他现在只能等拾参,只希望他大哥能撑得住。   戒缘打量杨赖头的面相,他只能看到杨赖头脸上黑气种,身上有异臭,看不出来他是孝顺的人。   老头肃然,竟以杨赖头的面相为例教戒缘如何看相,教完来了句总结,“你修为浅,看不清他的面相正常,还得勤加修行!”   戒缘恍然大悟,诚恳虚心受教。   徐老头,“……”   这两师徒也是他三清观弟子?   想想自己现在的师父是他大玄孙!   算了!   反正三清观也经常出叛徒,这两个总比叛徒好!   “回来了?”王春梅挑着两箩筐的花生从后院走到前院,听到徐老几人的声音,她咧嘴,将箩筐挑到石桌边上,喊徐老几个出来摘花生,杨赖头也在其中。   “多摘点,煮一锅先吃。”   后院几拢地里,之前种了人参,后面拾参又种了灵植,这些花生是她种在边上的,种下去十天半个月,见疯的长。   杨赖头焦虑,他好几次张嘴,要问王春梅拾参在哪,但王春梅没给他机会问,他只能坐着帮忙摘花生。   他十几岁开始混道上,十几年没做过农活了,徐老头三个是一颗颗摘花生,他是一颗颗捏碎花生壳,直接剥花生粒。 第287章 灵气的花生   太阳余晖落到山头。   王春梅后院的花生摘了三大箩筐,她就算不会种地,也知道就她后院那三垄地边角种出来的产量,不可能有这三箩筐的!   王春梅高兴的拍手,“我得试试大白菜和地瓜……茄子和长豆角能一起种。”   徐老头几个没种过地,王春梅说什么他们都点头,手里的花生生吃饭就香,戒缘忍不住吃了一把,嘴里生津。   这花生,和他曾吃过的花生不一样。   戒缘让他师父尝尝。   老头吃过一粒后,就沉默了。   “师父,如何?”   “绝非凡物!”   徐老头扫了这两师徒一眼,扔了粒花生仁进嘴里,含糊道,“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花生颗大饱满,只沾着少数的泥土。   王春梅用簸箕装了不少洗干净,做水煮花生。   拾参穿着白衫,披散着长发,靠在门墙上。   身上透着慵懒劲。   厨房里飘出来花生的清香味,“娘,花生壳可以给后院养的猪崽吃,能长膘。”   王春梅回头,“参儿,你睡醒了……”看到拾参的长发,她晃了下神,念了声”阿弥陀佛”,“你头发怎么回事?”   拾参的长发飘逸,轻笑一声,“这就用幻术。”   眨眼将长发掩藏好。   两人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王春梅现在的身体好,耳聪目明,能清晰的看到拾参的长发换成了寸头短发。   王春梅嘀咕,“还没你长发好看。”   拾参失笑。   王春梅将煮好的花生装到大铁盆里,她让拾参尝尝有没有咸味,“费了娘两包盐煮的这一大锅,会不会太咸?”   要吃着咸,她就把煮好的花生重新倒进锅加烫水过一遍。   拾参尝了几个。   “咸味正好。”   王春梅咧嘴乐,拿了几个两斤装的小竹篮,这些竹篮都是她晚上纳凉的时候编的,装了好几篮子,都是算好人家的。   “花生他们也不常吃,娘煮得多,送去给他们当零嘴。”   拾参嗯了声。   要送的都是和他娘走得近的几家。   帮他家盖房的那些人是少不了的。   等拾参拎着几个篮子往外走的时候,王春梅扶额,“参儿,娘关顾着和你说花生,忘记和你说上杨村的杨赖头来咱们家找你,他可从吃午饭的时候等你到现在!说是等你救命!娘煮花生的时候,他还在院子里帮忙摘花生。”   王春梅从厨房窗户看出去,没看到杨赖头。   “跑去蹲茅坑去了吧?”   拾参失笑,“娘,我送花生。”   王春梅将灶肚里的柴火灭了,“去吧去吧!”   院子里的两老一少看着拾参,他这身白衫太飘逸,总觉得拾参就要羽化登仙的气势。   徐老头,“师父!你换套衣服出门去吧!这……太显眼!”   老头,“……对!”   戒缘不敢吱声。   拾参眉宇慵懒,“显眼就显眼吧!”他穿了近百年的衣服,当然是更舒服的!这里的人,总要适应他的变化。   黄鼠狼啃着花生,没功夫搭理拾参。它是魂体,是还没成型的妖精,尝过一口花生粒后,它就知道花生粒不是凡物,这是有灵气的花生啊。   徐老头和老头两师徒,已经被黄鼠狼嫌弃上百次了。   不识货的人类!   黄鼠狼脚边堆了不少花生壳。   拾参抬脚踹它的屁股,黄鼠狼认真虔诚的啃花生壳,被踹屁股它也没生气,好脾气的往边上挪,让出自己蹲着的位置。   拾参,“吃花生付钱了吗?”   黄鼠狼僵住,猛地回头,嘴里的花生壳掉了。   拾参,“嗯?”   黄鼠狼呆了,吃花生还要给钱吗?它心虚的擦掉嘴里粘在毛上的碎花生,它现在想否认自己没吃花生,还来得及吗?   看拾参的气势,它没胆子。   黄鼠狼缩着脖子,“要多少钱?”   它被曹老头养着就是干坏事的工具魂,干好坏事,曹老头从来没给它钱,黄鼠狼想到这愤恨,它果然应该弄死曹老头,才能泄它心头恨。   王春梅端着一水瓢花生出来,是给徐老几个吃的。   拾参问花生多少钱一斤。   王春梅,“娘没想卖啊。”   就算得了三箩筐的花生,她也没想着要拿去换钱,花生不是精贵物,也不是人人家里都能吃上的零嘴。   家里人多,三箩筐也吃不了多久。   拾参说花生被吃了,得给钱。王春梅将水瓢放到石桌上,让徐老头几个先吃,她看向地上的花生壳,这位置是杨赖头坐着的,她当拾参说吃花生的人就是杨赖头,咯咯直乐。   “吃就吃了吧!他还能把这三箩筐都给娘吃干净了?”   黄鼠狼嗖的跑到王春梅身边,只差抱她的大腿了。   对王春梅挖它骨头坑的事,它原地原谅!   拾参嗤笑一声,取笑黄鼠狼。   既然他娘说不用给钱,这回就饶了它吧!   “蠢东西,去后院打坐,就你这小身板有你消化的。”   黄鼠狼,“……吱?!”   徐老头剥花生吃,越吃越上头,边上的老头和戒缘两师徒的馋样没比他好多少,三人跟比赛似的,啃得飞快。   拾参前脚刚出门送花生。   杨赖头后脚就从后院的茅坑里回来。   他的脸黑漆漆的,能看到搓了黑泥的团子,身上是阵阵恶臭味。徐老头几个用散发着灵气的清香味堵住鼻孔,也还能闻到杨赖头身上难以言喻的味道。   徐老头,“掉茅坑里去了?去去去!河里洗干净在回来。”   老头和戒缘师徒,“……”   王春梅有孕,而且她嗅觉灵敏,杨赖头身上的味她更闻不了,直犯恶心,“你这黑乎乎的,比掉茅坑的味道还难闻!我拿香皂给你,去洗洗!”   杨赖头摀住肚子,打了个嗝!   凶相的脸现在像是涂抹了一层黑泥团,倒是看不出他的凶相了。杨赖头拉得快虚脱,他沉默的看着箩筐里的生花生。   他可以确定,他就是吃了花生后,才开始闹肚子,拉肚子的时候,手臂上冒出黑泥团。   王春梅去屋里拿香皂的时候,徐老头去后院药房里把齐先见拉出来,让他给杨赖头诊脉,“老齐,你给他看看,这病还有治吗?”   齐先见摁摁发红的眼角,他完全沉浸在灵草中,精神太亢奋和紧张,脑子里装的都是癌的病例!   他给杨赖头诊脉,原本是漫不经心的,两分钟后,他坐直了腰杆,神色奇怪。   杨赖头的气息中强外干,内腑伤重,照理说他这样的身体,不该有一强一弱的脉络啊!   齐先见有些费解。   拾参在这的话,就会告诉齐先见,杨赖头现在的情况是他吃了有灵气的花生,灵气将杨赖头身体里的烂腑杂质排了出来,才有一强一弱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脉络。   咕咚!   杨赖头摀住肚子,转身就跑。   齐先见思虑。   徐老头抓一把花生给齐先见,“他死不了吧?”   齐先见下意识摇头,不仅死不了,杨赖头的身体反而是有所好转的。“……这是花生?”   徐老头,“香吧!”   齐先见点头,和他们平常喝酒吃的花生粒不一样。   拾参送完花生回来,杨赖头瘸着脚,成了个黑泥团回到院子,他身上的臭气能飘两公里,王春梅受不了,摀住口鼻去厨房,关好门窗。   徐老头几个也有些受不住,但拾参在,他们也没敢离开。   杨赖头还没走到拾参面前,扑通朝他跪下,行了个大礼,杨赖头的两条小腿打颤,既然跪都跪了,他索性不起来,恳求拾参,“大师,求你救我大哥!”   他的声音嘶哑,在拾家折腾了大半天,已经把他身上的凶傲气都给折腾光了。   现在,他只祈祷着自己用不着在跑去蹲茅坑。   拾参摇头,“我救不了。”   杨赖头一张黑泥脸,只能看到两眼珠子都在发颤,“不可能!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一定能救我大哥!我大哥只是被鬼缠住了,你去把鬼收拾我大哥就有得救了。”   拾参笑了,“你大哥是什么人?”   杨赖头呼吸一窒。   他大哥是什么人?   他大哥绝对不能算是个好人,只要有钱,他大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   但……   这又如何?   他十几岁的时候,在上杨村过不下去,跑出门没饭吃没地方睡觉,是他大哥给他第一碗饭吃,给他一个地方睡的。   他大哥于他如父如兄。   杨赖头直直的盯着拾参,“他不是好人!大师,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把我这条命换给他。”   “嗤~”   拾参取笑他,“你以为你的命精贵?”   杨赖头摇头,“我烂命一条!只不过要让我活着接受我大哥的死,还不如我比他先死!”他犹豫下,“大师,我的命总能比我大哥的命精贵一点吧?”   拾参沉默。   他手里把玩着两粒花生。   杨赖头身上系着他奶奶的半条命,他身上也占着个孝字,只要杨赖头的奶奶还活着,杨赖头身上的因果就不会找上他。   而现在,杨赖头又误打误撞吃了这些花生。   花生是灵气养的。   灵力细微。   就杨赖头这具满身因果的破烂身体,就这么细微点的灵气,也足够把他身体里的腐烂杂质排个大半出来了。 第288章 被摆了一道   拾参,“精贵。”   用杨赖头和他大哥的命相比,那自然是杨赖头的命更胜一筹。   杨赖头笑了,精贵就好!这样他才算放心,能把他的命换给他大哥,他心里高兴。只是这样做会愧对他奶,不过他坚信就算他死了,他大哥也会照顾好他奶的。   拾参拒绝杨赖头。   杨赖头的大哥和他不一样,那是真正的手黑心黑,身上背命阎王要他死的人,还有,他大哥没有杨赖头的幸运和福气,家里有个能为他舍命的奶奶。   杨赖头跌坐在地上。   就算用他的命也换不了他大哥的命吗?   他这辈子,能让他舍得豁出去命的,就只有两个人。   他奶,他大哥!   他奶,疼他半辈子,他要尽孝。   他大哥护他十几年,是兄弟讲义气,更是生死情!   没有他大哥,也不会有他杨赖头的今天!   杨赖头眼瞳徒然发狠,“行!我大哥没救了!我认!大师,你把害我大哥的鬼弄出来,我不能救我大哥,总得给我大哥报仇!我要让它后悔做鬼!”   杨赖头后背上冒出黑烟。   这股黑烟是他的怨气和杀气。   拾参看在家里那箱苹果和一个大猪腿份上,给杨赖头两张符,他给杨赖头开了阴阳眼,“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能不能给你大哥报仇,看你的运气了!看在你孝顺你奶的身份,提醒你一句,冲动的时候,想想你奶还在家里等着你,等你给她养老送终。”   杨赖头走之前,徐老头将之前王春梅拿出来的香皂塞进他的手里,让他去村里的河里洗干净在走。   “都臭出两公里远了,就你这身味,鬼都不愿靠近你。”   杨赖头走后,徐老头摇头,“他若不是想着找鬼报仇,说不定还真能改命。”   拾参看眼徐老头,杨赖头的脸上裹着层黑泥,徐老头还能看清他的面相?徐老头也愣住了,紧接着就是狂喜,“师父!这么说我的修为涨了?我已经是七张的人了,居然真的还能涨修为!哈哈哈哈!当初我初遇师父的时候,就坚信我的转机会是在师父身上,果然……果然啊!”   徐老头喜极而泣!   他扔下花生仁,都忍不住掏出五帝钱,算算自己算命一术是不是有所精湛了。   老头和戒缘两师徒,“……”   拾家吃晚饭的时候,罗燕拿着一盘子的青梅果上门,王春梅现在不反胃,看到青梅果她觉得牙酸。   罗燕,“还没一个月吧?你的反应也早了些!酸儿辣女,你肚子里这个准是参儿弟弟!”   王春梅,“参儿喜欢妹妹。”   罗燕失笑,“等这个生完,再给参儿生个妹妹就行了!”她压低声音,“你男人是城里人,你总得生个儿子出来,才能在你男人家里站稳脚跟。以后的日子才好过……”   一桌人的人,盯着罗燕。   徐老头想说话,手被齐先见摁住了。   罗燕感觉到气氛古怪,大家都看着她,她尴尬的笑笑,“你们都吃饭吧,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王春梅咯咯笑,“你脸上没东西!他们就是不乐意我肚子这个是个带把的!”   罗燕松了口气,这些人看着她的眼神怪异,她也不敢再说这个话,到是说了之前拾参送到她家里的花生。   “你可不知道,吃完花生就跑茅坑拉去了。春梅,你这花生盐放多了吧?你怀着孩子,别吃了。”   王春梅,“盐多了?不咸啊!家里娃拉肚子吧?你男人指定没拉!”   罗燕惊讶,还真让王春梅说对了。   实际上,张发祥帮拾家盖房的这段日子,在拾家吃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点灵气,而且拾家做饭的水都是用稀释后的灵泉水做的,张发祥的体质自然变强了许多,花生里的微弱灵气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而罗燕和她的孩子们,虽然也吃拾家的剩饭菜,但这些菜对他们的影响并没有比张发祥吃喝的多,小孩子的身体吸收能力又比大人的强些,所以罗燕吃了花生没拉肚子,反倒是孩子们拉了。   当然,这里的头是没办法和罗燕说明的。   王春梅,“咱们大人都吃了,不是没拉?你娃吃是你娃身体太弱,等让齐老叔给你家娃看身体了。”   罗燕,“……”   她好歹读过初中,在后背村里算是有文化的了,就王春梅这说辞,她都觉得有问题,她看了眼吃饭的拾参和古赋声,拾参身上的白衫,她看了总晃神。   是拾参在花生里加了什么吧?   她猜测着。   这些花生让孩子吃了,能让他们的身体变好!   至于说拾参用花生害他们?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也是绝对不肯能的事,怎么会去想!   罗燕回去的时候,王春梅给她装了七八个红苹果,还从猪大腿上割了两斤肉,罗燕死活不要,王春梅怀孕了,她又不敢推搡,就怕自己手上的劲儿没控制住,让王春梅磕碰到。   “你在这样,我生气了。”   “东西拿好,你爱生气生气去!回家和你男人说一声,明天老李送砖头来,得挑砖上楼,其他人我就不喊了,我估摸着老李也送不来两车砖。”   “……你这人真是……”   罗燕拗不过王春梅,只好将东西拎走,她回去的时候,躲在王春梅家院子阴暗处的人轻哼了声,满眼不屑。   罗燕担心手里拎着东西被人碰上,走得快,倒是没注意跟在她身后的身影。   砰!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罗燕扑到在地上,手里的竹篮滚在地上,里面装的苹果和猪腿肉掉出来。   东西就砸在她面前。   罗燕死死的盯着露在竹篮边上的一只黑不溜秋的脚。   她的瞳孔睁大,呼呼抽气,想大声叫,但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发布出来……   “呸!什么人都能吃上肉了!玩意儿东西!”   男人的声音粗哑,罗燕听着陌生,篮子被踢开,地上的苹果和猪腿肉被拿走了,罗燕是有意识的,她趴在地上,双手十指蜷缩,又急又气,不甘心的从鼻孔里呼呼抽气。   拾家。   拾参面上一寒,手里的筷子朝院外掷去,筷子如疾风,没了影。   古赋声问他出什么事了,其他人也看向拾参,他突然来这一手,大家都惊了瞬。   拾参笑笑,“没事,弄死只屎苍蝇而已。”   古赋声跟着拾参起身走,徐老头和戒缘两师徒也站了起来,拾参让他们接着吃,他和古赋声去去就回。   罗燕倒在血泊中。   周柳勤已经站在罗燕身边,只等罗燕断气。   他兄弟拾参的底盘就是后背村,对后背村的人和事他当然了如指掌,罗燕和他兄弟娘的关系不错,周柳勤有些愁,再次确认他的生死簿。   “是不是搞错了?罗燕……三十几岁……就被一铁棍砸破脑袋给砸死的……年纪轻轻,这死法太让人不服气了。”   罗燕的魂魄还在身体里,她没断气,但离死不远,周柳勤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原本她是要求周柳勤帮她去追抢走她苹果和猪腿肉的男人,只是她话没说出口,就被周柳勤身上的鬼差印给压得瑟瑟发抖,她本能的惧怕周柳勤,也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是快要死了……   她更着急了。   她不能死。   她的孩子还小,她死了她的孩子怎么办?她的男人怎么过?   她不能死……   罗燕撑着一口气,把渐渐僵硬的眼瞳瞪得越来越大。   拾参和古赋声站在周柳勤的身后,拾参拍拍周柳勤的肩膀,“周兄。”   周柳勤回头,看到拾参他是高兴的,然后又苦脸,“兄弟,你不是来阻止罗燕这事吧?”   他有些揣揣难安。   “你知道,罗燕上了生死簿,那她就必死无疑!我知道兄弟你修为高深,当逆天改命这事,你还是得想想清楚!罗燕也不是你身边重要的人,你也犯不着去对抗天道,给自己犯险。”   拾参失笑,“你紧张做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做!”   周柳勤尴尬,“你都站在我面前了,我还能不紧张?等你做了什么,我在说不就马后炮了?”   拾参在周柳勤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他看向罗燕。   她的面上的确是凶猛的死相,但奇怪的是,罗燕刚刚在他家的时候,面相如常,并无异样。   就算是罗燕有突如凶猛的死劫,那他也不会毫无察觉才对。   哪里错了?   拾参顿在罗燕面前,离得近了,罗燕鼻孔里一股若有似无的墨香味飘出来。   及浅,及淡!   在京都医院里吴希望的亲妈雷叶的病房里闻到的墨香味还要浅淡数倍,若非他是元婴修为,根本扑捉不到这股浅淡的墨香味。   拾参气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   “卵嘘老东西。”   古赋声蹲到拾参身边,面色凝重,“你是说,罗婶是被卵嘘害的?”   墨香味散了。   拾参拉着古赋声起身,给他解释,“老东西遮掩了罗婶的面相,她在家的时候我们才没能看出异样来。”   古赋声诧异,他又蹲回地上,认真的闻罗燕身上的味道,只可惜,他没闻到有墨香味。   拾参拉他起来,“你练气修为,不到火候!”   古赋声,“……”   老东西只在罗燕身上用了及浅淡的墨香,正巧是他所能忽略的量,而罗燕又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上门,自然不会太过关注她。   拾参,“大意了。” 第289章 被人敲闷棍   老东西现在也就只敢和他来搞这些小动作,拾参轻哼了声,以示不满。他现在都不耐烦和老东西玩这些小场面的事故,倒是想和老东西新账旧账明刀明枪干个你死我活了!   罗燕还没断气。   她的生死横祸是老东西人为的,救她也就是避死劫,倒不是逆天改命得被天道老儿惦记上担因果。   拾参用灵力封住罗燕的生机,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诶……兄弟你……”   周柳勤一看拾参开始动手救罗燕,他就急,只不过他阻止的话还没说完,拾参已经把人救活了。   看着生死簿上罗燕的信息被抹去。   周柳勤无话可说。   拾参拍拍周柳勤的肩膀,“知道你为我愁!放心,她原本就是遭横祸,你现在在看看她的本命。”   周柳勤再次看向生死簿的时候,惊疑,罗燕的生死线已经变了,她能活到九十八……   周柳勤默默的收好生死簿,对拾参的敬意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   “既如此!我回去和城隍爷说此事。”   拾参给他弄了坛加了灵果汁的鬼酒,让他带回去给城隍爷,周柳勤欣喜万分,又觉得不好意思。   “我没回都来占兄弟的便宜,也没好东西给你的。”   “兄弟间,不必客套。”   周柳勤喜滋滋的拿着鬼酒迫不及待的回去城隍庙了。   罗燕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拾参和古赋声,她怎么会坐在地上?面前还站着他们两个?   罗燕下意识的伸手摸到地上。   “参小子?嘶!”   后脑勺突突的疼,罗燕抬手摸到后脑勺,就摸到一手的血。   罗燕,“……?”   被这一手血吓得够呛。   拾参让她起来,去找齐先见给她包扎伤口,罗燕完全忘记自己被人敲闷棍抢了苹果和猪腿肉的事,也忘记自己实际上已经和鬼差打过照面,就差死一回了。   罗燕疼得身体发颤,她听拾参的话去拾家,走了好几步,才猛然回神。   “我脑袋上的伤是被谁磕碰到的?啊?”   “哪个没脸的,在我身后敲闷棍。”   “……诶,我的东西呢……”   “参小子……?”   刚刚还站着的拾参和古赋声两个,现在已经没了踪影,罗燕两眼发懵,她也没看见他们两个上哪去了啊!   敲罗燕闷棍的男人是隔壁罗家村的,本名叫罗贾雀。   他是张老头大儿子婆娘的亲弟弟,张老头死得突然,他接到信就带着两套麻衣来张家。张老头大儿子又在拾成家家里闹了事,还要他去劳改,张老头大儿子婆娘哭得捶胸顿足,就和罗贾雀念叨了这事。   这里面,还有拾参掺和的事。   罗贾雀早就听说王春梅现在成了万元户,他就和他姐说要给她出一口恶气,他知道拾参本事大,也不敢挨着拾家院墙根,就在附近逗留,直到让他逮着机会,罗燕撞到了他手里。   他手上的劲有数,这一闷棍下去,也只能把罗燕打晕,不会要她的命。   他抢了苹果和猪腿肉,趁着朦胧夜色,喜滋滋的跑路。   还没跑出拾家二十米远的距离,就被一根筷子拦住。   他往前,在他跟前的这根筷子就直逼他的眉心。往前被拦着不能走,他就往边上躲开筷子走。   然而,筷子又拦了上来。   罗贾雀咯噔着,就知道要不好。   他才想明白,一根筷子居然能横在他面前,还拦了他的路。   这事就诡异了!   罗贾雀咽口水,扑通给面前这根筷子跪下了,“大仙,大仙啊我有眼无珠不知道哪里得罪大仙了,你给个提示,我一定好好改错。只要你答应把我放了,我保证把你供奉起来,一日三餐给你吃最好的……”   “大仙!我手里有果子,有猪肉!给你,都给你!”   “你,你放了我吧,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拾参站在筷子边上,长身而立,白靴映入罗贾雀的视线里,罗贾雀以为自己见鬼了,瑟瑟发抖,只差将脑袋磕在地面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手甩到篮子上,把篮子里的苹果和猪腿肉打翻,滚在拾参的脚边。罗贾雀吓得差点尿裤子。   罗贾雀身上缠着几缕黑气,不会要他的命,但他半年内如有瘟神附体,会非常倒霉!   拾参让他把苹果和猪腿肉装回篮子。   “你亲自还给罗燕。”   在罗贾雀的耳中,拾参的声音阴森森的,像是把他的一身皮给剥了,他哆哆嗦嗦的磕头,“还!一定还!我还!”   拾参古怪的笑笑。   将筷子收走。   叩头跪着的罗贾雀竖起耳朵,确定面前安静,也没看到那双白靴后,他才敢抬头。   周围空荡荡的。   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刚刚拦他路的那根筷子。   罗贾雀心头一松,跌坐在地上大喘气。   “娘诶!心窝都快被吓出来了!”   罗燕回拾家找齐先见包扎脑袋。   王春梅错愕,“你撞墙了?能把后脑勺撞出个口子来?还没到深夜,你眼盲?”   罗燕苦笑,“我都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就坐在你家前头的路上,没多远。”   王春梅扒拉她后脑勺的头发,被齐先见阻止了,王春梅收了手,才看到罗燕两手空空。   “给你拎走的篮子哪去了?”   罗燕,“什么篮子?”   王春梅看她不像装出来的,就知道定是有人看到篮子里的猪腿肉,给惦记上,敲罗燕闷棍指定是为了抢走苹果和猪腿肉的。   王春梅拍手,“好啊!在我家门口就抢上了!怪不得参儿还是弄死只屎苍蝇,那肯定是抢你篮子的人!你看到谁抢走了没有?是谁?”   罗燕,“……我没见到。”   王春梅,“你个没用的!头被敲破了,肉被抢了,连个人影你都没瞧见……”   罗燕,“……”   被王春梅这么一说,她后脑勺更疼了!   齐先见将罗燕后脑勺伤口处的头发剪了,伤口有拇指大,出血量多。这样的伤口是得缝合的,但拾家没有缝合线的工具,齐先见想到灵草。   他之前给张发根配生发中药材的时候,做过两贴药膏,有止血生肉的功效。药材里加了灵草,效果应会更佳。   拾参和古赋声回来。   王春梅急躁的问是谁打伤的罗燕,是不是后背村里的人。   拾参摇头,“罗家村的。”   罗家村的?   罗燕微愣!她娘家就是罗家村的,罗家村的老小,她都认得全。   拾参,“张老头大儿子婆娘的弟弟,是罗贾雀。”   罗燕娘家和罗贾雀只是出了五服的亲戚,知道是罗贾雀敲她闷棍抢她猪肉的,她当然要去找罗贾雀算账。   王春梅咬牙切齿,要给罗燕出头,找张老头大儿子婆娘算这笔账,罗燕刚贴了药膏,齐先见在给她包扎,她拉住王春梅,“我的头被罗贾雀打破了,我自己去找他算账。你帮我去算怎么回事?我也不是没胆的人!你就等着看!”   王春梅,“你真能行?得让他赔钱!你流多少血!得让他买猪肝猪蹄给你补血!你得喊上你男人!你们两口子要吵不过,记得喊上张翠芬,她那张嘴,吵架也就输给过我!”   罗燕原本是愤怒,听完王春梅的话后倒是哭笑不得了。   王春梅回头问拾参,“参儿,你说的屎苍蝇是罗贾雀?”   拾参和古赋声重新坐回餐桌前,他们刚刚只吃到一半,还饿着,“是!”他扫了眼齐先见给罗燕后脑勺弄的药膏,和罗燕说,“他会找你。”   王春梅不满意,“姓罗的这是拿棍子行凶,他这棍子真要把罗燕的命给敲没了,他不得吃枪子?他敢抢一次,以后就敢抢第二次第三次!还是得和张发根说说,是送罗贾雀去坐班房!”她回头看已经包扎好的罗燕,“是你罗家人,你别心软,他要不给你赔钱,你就去乡上告他,就告他谋财害命。”   罗燕失笑,“我知道。”   她没在拾家久待,她顶着脑袋上的伤回去,还得和她男人解释一番,不能久待。   齐老头叹了口气,“早几年在城里,敲人闷棍的事还少吗?在乡下是没东西能抢!”   徐老头附和,“六八年的时候,京都附近的小村子,就发生过抢劫害命的事。”那时候,那两年也是最乱的时候。   王春梅惊讶,“你们城里人还有人抢东西的?”   在她的印象中,城里人都是体面有钱的,走出门都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里会像农村人,缺吃缺穿过得苦。   当然,她活了三十四年,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淮土乡上。   但这不妨碍她对城里人的想象,反正在她印象中,乡上人的日子都好过,比农村人有钱,更何况是大城市里的。   徐老头,“不全然。”   城里乱的时候,农村人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王春梅,“那城里人也不见得能有农村人好过啊。”   戒缘点头,他如今已经断了红尘,一心向道。在想起曾经灿烂精彩的有钱人生活,已经能平淡一笑置之了。   王春梅感慨两声,就和拾参说,“参儿,你现在本事大,村里其他人娘管不着,就和娘走得近的这几个,娘给他们多求两个平安符。好歹下回碰上被敲闷棍的时候,她们也能躲得开!” 第290章 你心虚个屁   对王春梅的要求,拾参当然满足。   他手里还有吴小四画的平安符,这些平安符也有他三四成功效,普通人戴着还是有用的。他把这些符都给了他娘。   王春梅拿到符,就给几家送去了。   罗燕和罗贾雀的后续事,是隔天搬砖的时候,张发祥告诉王春梅的。   张发祥黑着脸,“罗贾雀来还了苹果和猪腿肉,让他赔钱他也没吵没闹,就答应了。他要不想赔钱赔粮,就只能蹲班房,送去劳改!罗贾雀只能认栽!答应给了五百块,白纸黑字写上了,两家各一份。”   这五百块还是张老头大儿子婆娘给拿的。   罗贾雀是罗家村人,罗燕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罗贾雀赔了钱也没在抓住不放。   这件事就揭过了。   王春梅,“他能干出这事,还怕两家关系闹得僵?”   张发祥苦笑,他婆娘也是考虑娘家,再说,有这五百块,足够让他婆娘把头治好了。   罗燕是已经忘记她被罗贾雀这棍子下去,差点丢了条命。   她要是还记得,是打死也不会乐意接受罗贾雀的五百块钱的。   开拖拉机送砖的老李卸好砖头,将拖拉机熄火,拎着个鼓囊囊的袋子下来,老脸上洋溢着喜色。   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之前拾参给他看相,说他临老了还能娶婆娘生娃,后来又发生他大哥婆娘和他婆娘儿子换命的事,他这辈子,已经绝望没在想过还能有婆娘儿子的事了。   老李将袋子放在王春梅面前,抓脑门,“我婆娘昨儿查出有了身孕,布袋里装的是红鸡蛋,给拾大师的。我要谢谢他啊!”   除了红鸡蛋,还有一只肥鸡。   他现在也只能拿得出这样的礼,等他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就能拿些象样的礼来。   王春梅高兴,“真有了?得恭喜你啊老李!当爹了!你说你和你婆娘成婚也没请我喝一杯喜酒!你还怕我给不起份子钱是吧!”   老李叹了口气,“我没摆酒。”   他和他婆娘的事,说来也是磕碰,并不顺利。他以前总想自己一把老骨头了,哪来能惦记着人家花骨朵一样的姑娘家?   没胆量啊!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作怪,偏偏就让他和他婆娘睡一起了。   “改天我带她来,还得亲自和拾大师说声谢谢。”   张发祥和老李熟,调侃他当爹了,恭喜的话当然是不能含糊的。老李拍拍张发祥的肩膀,从布兜里掏了两个红鸡蛋给张发祥,“下回请你喝酒。”   这可是喜蛋。   张发祥不客气的接了。   他现在是要搬砖,身上没装钱,也没带其他吃的东西,只好和王春梅借了两块钱,当红包塞给老李。   这都是村里的习俗。   老李没推诿,接了红包就算是过了习俗,又把钱还给了张发祥,“礼我收到了,钱你收着。别推塞来推塞去,不好看。”   张发祥失笑。   王春梅拎着布袋,上了拖拉机,老李给她载回家,王春梅让他等着,她回屋拿了十块钱一小段人参片和一个平安符。   老李哪敢收。   王春梅让他收着,“没给你的,给你婆娘的。女人生娃那都是得过鬼门关,你年纪大总有不精细的,给你婆娘安个心。”   老李感动得热泪盈眶。   只可惜拾参没在家,他没碰上面。   不着急。   他现在除了给拾参家送砖还得给张发根家里送,总能碰上拾参的。   拾参今日一早,就感觉到在他识海里的龙魂在波动,他的识海里灵气浓郁,龙魂在灵气中恢复了些魂力,就给了拾参信号。   龙魂蜷缩成圈,趴着。   拾参蹲在它面前,戳着它的脑门,“你的威风呢?高傲呢!啊!逞能呢!有能耐你别趴着啊!爬起来和我打一架!”   龙魂的尾巴动了动,金色的眼瞳眼巴巴的望着拾参。   拾参盘腿坐在它面前,哼了声,“看我也没用!小吼没在,我替它生气呢!”   龙魂将脑袋凑到拾参面前,费力的蹭了蹭,嘴里发出轻微的龙吟声,是在撒娇讨好他。   拾参将它的脑袋挪开,“撒娇个屁!你现在知道和我撒娇了?你被老东西弄死在那鬼地方时候,想过和我撒个娇吗?啊!想过把我喊出来弄死老东西吗?”   龙魂将脑袋抵在他脚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它也是着了那老东西的道。   否则,就凭他的修为,是不可能会混到现在这种凄惨境地的。   拾参要是晚几天找到它,它就真的泯灭了。   它一消散,华夏的龙脉成死脉,届时,又谈何华夏?这里将是人间炼狱!   拾参知道它有话要说,将手附在它的脑门上,清晰的感知着它的情绪。这条蠢龙就是为了这华夏龙脉,才被老东西困住的?   拾参气得眼红,“说你蠢,你还总狡辩!就一条破龙脉,毁了就毁了。你堂堂龙祖的嫡子,还种不出第二条第三条龙脉出来?”   龙魂:不一样。   拾参骂它,“放屁!哪里不一样!现在龙脉不照样毁了?就在后背村的后山里,我一样弄条龙脉出来……”   龙魂静静的望着他。   拾参,“……你瞪着我干什么!行行行!我说大话了!要没有你那条破龙脉,我就算弄出其他的龙脉出来也无济于事,没有主脉是吧?我知道!我就气你想骂你而已!”   龙魂的龙须漂浮而动。   拾参抓住它的龙须,瞪着它,“就你这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我也不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你能站在我面前喘口气再说吧!”   他皱眉,“我一直觉得奇怪,后背村后山往里的深山里,就是妖界结界。看到你,我好像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投生在后背村,也肯定不会是巧合。   龙魂看他一眼,有些心虚。   拾参正巧看到它这眼神,给气笑了,“你心虚个什么劲儿?算了,你也不是我婆娘,小吼也不在我身边,我只能替它看着你,好歹留住你这条魂。”   小吼是他的灵宠。   也是这条龙的道侣。   不过,这条龙怂,总是躲着小吼。   拾参,“让你躲!躲出事来了吧!我就等着看你上哪去找副身体来装着你这条魂。”   从识海里出来,拾参带着古赋声去了后山。   他从京都回来之前,也在几个领导人面前答应过,要重新给弄一条龙脉出来,回来的这些天,他都在等龙魂醒来,现在是时候去弄龙脉了。   龙脉!   古赋声沉默。   这又让他想起在叶家地下被毁的那条龙脉。   “拾小儿!”   “爹爹,娘亲!”   青敖察觉到拾参的气息,拎着黑龙崽追上拾参和古赋声,他将黑龙崽仍在地上,让他自己走。   “本尊一起去。”   他从妖凰口中得知,妖界的结界就在深山山脉中,当初他也是被困在深山洞府的,竟不知他的洞府和妖界相隔不远。   有拾参在,他去妖界自是轻而易举。   拾参扫了青敖一眼,“正好。”他要种龙脉,还要找青敖,他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至于追在身后的黑龙崽,他当没看见。黑龙崽好歹是从他识海里孵出来的,再者说他还是个小崽子,不适合将他扔进龙脉里,做龙魂。   青敖就不一样了!   至少活了几千年的龙了,是条老龙了。   也是他给放出龙魂台的,也得回馈他一点恩情是吧!   青敖总觉得他眼神诡异,肯定是在打坏主意。青敖脚步慢了些,“拾小儿,本尊找你是想去妖界一趟,你当帮本尊这个忙。”   拾参非常大方,“可以。”   青敖满意点头,他就知道拾小儿不是小气之人,只要这次送他去结界,那他们之前的”旧账”就算是抹平了。   拾参呵呵。   古赋声忍不住别开头。   深山山脉里要找适合种龙脉的风水地,不算易事。这里如古森林,灌木就能将阳光遮住不见天日。   拾参没自己动手算方位,让青敖出马。   青敖和黑龙崽是真龙,只要是他们喜欢待的地方,那就是龙脉无疑了。   青敖,“本尊怀疑你是在利用本尊,而不是带本尊去妖界!”   小黑龙双手双脚缠在古赋声的大腿上,晃着撒娇要抱抱,“娘亲抱!娘亲抱嘛!”   古赋声,“……”   他不习惯抱孩子。   小黑龙被妖凰接去灵植园的时候,只是刚出生的婴儿模样,他抱着就是浑身僵硬手脚无处安放,而现在央着他撒娇要抱抱的小黑龙倒是三四岁的孩子样子了。   将小黑龙拎起来单手抱着。   小黑龙两条黑漆漆的小胖手搂住古赋声的脖子,将脑袋贴着古赋声的脑袋,眨眼着眼望着拾参,“爹爹!看龙宝宝!”   拾参正在一本正经的忽悠青敖找龙脉,转回头,看到一大一小两张脸侧相互贴着,两双眼睛望着他。   拾参伸手,在小黑龙的小黑脸上掐了掐,拍拍他的小屁屁,“就你这张小黑脸,你好意思挤着你娘亲!”   小黑龙噘嘴。   古赋声不熟练的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你爹爹是夸你的脸漂亮。”   小黑龙瞬间高兴了,在古赋声脸上吧唧重重的啃了口,“娘亲的脸脸也漂亮!爹爹的脸脸也漂亮!”   拾参嗖的回头,将小黑龙从古赋声手里拎下来,“小东西!你娘亲的脸只有我能亲!和你青爹干活去!”   古赋声,“……”   小黑龙,“……” 第291章 瞧不起你啊   有青敖和小黑龙在,找龙脉地是毫不费力的事。   山谷深林。   如龙盘旋。   在龙脉下方,是长寿龟撑地。   小黑龙跑去长寿龟身上蹦跶,被拾参拎了回来,小黑龙疑惑,“爹爹?它抓尾巴,踩它!”   超级凶!   拾参弹弹他的脑瓜子,“小心它从龟壳里伸脑袋咬你的龙尾巴!”   小黑龙睁大眼睛。   拾参咧嘴,“蠢死了!”   他将小黑龙拎起来扔给古赋声,小黑龙搂着古赋声的脖子,很委屈,“娘亲,爹爹骂宝宝!”   古赋声笑了声,大手无意识的安抚小黑龙的脊背。   “没骂你。”   青敖站在龙头地势上,张开双臂,舒服的享受这里的灵气,拾参回到龙头处,他才睁开眼睛。   “拾小儿,你想要本尊的龙魂吧!”   要他的龙魂来养活这条龙脉,凝结龙气护山河!   青敖的袖袍宽大,双手藏于袖袍里,傲然的望着拾参,“本尊可以告诉你,你这是在痴心妄想!本尊这肉身好好的,谈何会弃了肉身帮你守着这山脉!你们两腿羊果然贪心不足!”   拾参眯眼睛,“你可以考虑下!反正你是真龙还是龙魂,对你来说不差!你的肉身还可以在龙脉里长眠!是龙魂的时候,想去哪儿也没谁能阻止得了你!”   他笑笑。   “你应该快万岁了吧?据说你们龙族万年没飞升,就只能身消道毁了!届时,你连龙魂都别想做!”   青敖脸色骤变,“你……”   拾参含笑,“嗯?考虑好了?”   青敖气得拂袖,“你这小儿,当真是不给本尊丁点面子!这可是你在求本尊做事,你瞧瞧你的态度!”   拾参凝视着被小黑龙缠着的古赋声,伸了个懒腰,“答应还是不答应?”   青敖鼻孔里喷气。   都要他把龙魂当龙宫了,还不许他啰嗦两句的?   拾参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倒是认真的和青敖说,“这个小世界的飞升道已经崩了,你在万岁前能不能飞升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华夏信奉龙魂!泱泱大国数以万计人的信仰力,对你来说,绝对是大好事!”   信仰力!   青敖的确心动了。   他俯视龙脉下的山谷,眯起眼睛。   徒然化为龙形,一声龙吟直冲九霄。   拾参眼皮一跳,眨眼到古赋声身边,将他的头摁进自己怀中。   古赋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鼻息间就是青年独特的清香味。   耳边是呼啸威震的龙吟,龙穿云霄,翱翔九空。   拾参摀住古赋声的耳朵,黑着脸吼,“没让你跑天上嘚瑟,赶紧滚下来!”   青敖是龙形,两爪趴在云层上,鼻孔里哼出来的气息化成了细雨,“本尊应了此事!你且记着,若有朝一日你们两腿羊胆敢亵渎本尊一族,本尊势必将你们两腿羊搅和得翻天地覆,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说完,仰头吟啸。   消失在空中。   下一瞬,底下的龙脉翻了个身。   拾参和古赋声感觉到脚下的颤动,知道这条龙脉活了。   拾参松开古赋声,躲在古赋声怀里的小黑龙眨眼着眼睛看看古赋声,又看看拾参。   “娘亲……”   咚!   脑门被敲了!   小黑龙委屈。   拾参收回手,“不许在你娘亲面前提你青爹!”   小黑龙不理解。   古赋声隔开拾参和小黑龙,询问拾参,“还需要做什么?”   拾参掏出三张灵符,封在龙脉头中尾三部,他用灵力就地画气运大阵。   “尔敢!”   远处是一声怒吼,震声呼啸,古赋声内腑被震到,他将小黑龙护在身后,黑莲现在手中。   “拾参。”   拾参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他给了古赋声镇定的眼神,咬破手指,用血和灵力八方位走阵。   周边的树木炸开。   风声狂啸。   白色的人影远疾而来,眨眼到了古赋声面前,出手就将古赋声震飞,直逼拾参面前。   拾参早已走好八阵方位,此时盘腿坐在阵眼上。   他睁开眼睛,平静的和只差贴在他脸上的白色虚影打招呼,“老东西,果然只有龙脉能把你逼出来!”   白色虚影扭曲。   拾参面前如有屏障。   他狰狞,“拾参!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作对!上万年如此,无论转世多少世,你还是如此!拾参,我不能留你,不能留你!”   “嗤!”   拾参不屑,“别把你自个看得太明白!和你作对?脏了我的手!”   白色虚影,“你——”   拾参盯着面前的虚影,突然恍然,“我就说你到现在为什么都不敢来找我打个你死我活!呵!你被魔族控制了!哈哈!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竟然在魔族!哈哈哈!”   白色虚影涌上黑气,“我在魔族又如何,照样能取你的命。”   拾参脸上的大笑收住,面若冰寒,“就你这分身?”   他徒然释放元婴老祖威压,虚影震骇,面如惊惶,又气急败坏,“你是元婴……”   只一掌,将虚影震碎。   拾参凉薄道,“下回,就是你的真身了。”   他闭上眼睛,将青敖的真身做了气运大阵的阵眼,周围树木随风而动,气运走八卦急转而成,形成七七四十九道无形龙气,其中一道直逼京都!   阵法大成!   拾参扶起古赋声,知道他只是受了皮外伤,才松了口气。   古赋声面无表情,但他的头发焉嗒嗒的,显得很颓废。   每次出事,他都帮不上忙,反而是拖后腿的那个!   拾参无奈,“老东西不是普通人!打不过他有什么好自责的?你男人我打得过啊!”   古赋声没说话。   小黑龙趴在他腿上,在生气。   有坏蛋的时候,他本来是要去打坏蛋的,但是他娘亲不让!   拾参扫了眼被老东西分身给炸毁的树木,眉心打结,这些毁了的树木对龙脉和整个山脉倒是没影响,“装回去当柴烧?”   **   这一天,很多人都看到天上有龙吟,真龙在飞。   老一辈的人更是就地下跪,虔诚的叩拜,保佑家人平安顺遂,发财如意!   在今后的岁月里,有幸见过这一幕的人们还不断的和他们的子孙后代炫耀,他们都是见过真龙的!   当然,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们都不认为这世间会有真龙存在,他们虔诚的无非是华夏龙魂的信仰!   国安的人原本就对龙脉的事上心,拾参和古赋声离开京都后,他们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此事,天上有龙的异像,他们是第一时间有所察觉的。   上面非常重视。   正好朱亦权和拾参关系不错,国安给朱亦权放假,目的就一个,去后背村落实好龙脉之事。   朱老郑重,“亦权,此事事关重大!你得到准确消息后,第一时间送回来!”   朱亦权点头,他当然知道龙脉的事不是儿戏!   正好,自从拾参和古赋声离开京都后,朱亦权那位能”母凭子贵”的媳妇在也没去梦里和他相会了!趁着这机会,朱亦权得找拾参在算一卦!   后背村是离后山最近的村子。   他们不仅看到天上有龙飞,还遇上小雨了。   只不过,这雨只下了一小会。   院子里晒了不少腊肉和腊肠,王春梅收着衣服进屋,徐老头几个帮忙收晒的腊肉!   戒缘舔舔雨水。   甘甜的!   他惊诧,“师父,你尝尝这雨水,和平常下的雨不一样”   不一样?   戒缘的师父辛老头尝了下,徒然愣住,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是真龙水!是真龙水!”   他喊住收衣服和腊肉的王春梅和徐老头等人,“别收了!真龙水万年难一遇!沾了真龙水,能好过百物!”   徐老头,“……”   怀疑的尝了尝雨水,老眼徒然亮起。   他看眼辛老头的眼神才算略微的满意。   果然是真龙水!   王春梅,“别管是什么水!我就知道衣服湿了明儿就没得穿!晒的肉你们不收就不收吧!”   徐老头几个跑回屋,将能装水的罐子和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接雨水!   他们沐浴在细雨中,懊恼。   “家里的罐子不够!真龙水都白瞎了!可惜啊!”   辛老头都想跑去村里,让全村的人都把能装水的锅碗瓢盆拿出来装雨水了。   看着快摆满瓢盆的院子,王春梅无语。   拾参和古赋声带这个三四岁的黑小孩回来,王春梅就算喜欢孩子,她看到黑小孩的时候,也足足愣住半分钟没回过神来。   她就没见过长这样黑的孩子。   “……这是晒黑的?”   拾参将小黑龙交给王春梅,带着古赋声回房疗伤,“不是晒黑的,皮是黑的就长这样!”   他看眼院子里的瓢盆,疑惑,“放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细雨早就停了!   瓢盆罐子里的雨水不多,几个老头正蹲着虔诚的将这些雨水倒在一起,拾参和古赋声回来都没把他们惊动,王春梅随口道,“前头下了场小雨,辛老说那雨是什么真龙水,吃了补!”   拾参一言难尽,“青敖的鼻涕口水。”   王春梅知道青敖是谁,青敖还是她带来家里的,“真是他的鼻涕?”   拾参点头,对徐老头等人的行为不做评价,他把山脉里装回来的树堆满半个院子,搂着古赋声回屋了。   王春梅,“……” 第292章 没病哭什么   “哪来的柴?”   王春梅被拾参弄来的树柴弄愣了,拾参和古赋声出门就是去砍柴的?   手被晃了晃。   王春梅低头,看着黑小孩。   哦!   还带回了个黑小孩!   王春梅去大厅里拎了把竹靠背的椅子放在台阶前,把黑小孩抱在椅子上,让他坐好。   “婶去厨房拿砍刀和锯齿,你乖乖坐着啊!”   小黑龙望着拾参和古赋声的房间,歪着脑袋委屈巴巴,奶声奶气的回答王春梅,“好!”   王春梅的心都要化了。   她就喜欢孩子软软的声音。   徐老头几个忙活了半晌,才装到半脸盆的雨水,就这半脸盆,辛老头和戒缘也高兴疯了,辛老头说这真龙水煮烫泡茶,能延年益寿!   戒缘是头一回听说真龙水,“师父,这世上真有真龙?这真龙水就是真龙引来的雨水?”   辛老头顿了下,“师父也是头一回见到真龙!真龙现身后所下的雨水自是真龙水。”   戒缘,“……”   突然就觉得面前的真龙水有点不靠谱了。   徐老头沉吟,“能见到真龙之人,定是福泽厚天的……”   “你们在干嘛?”   小黑龙站在徐老头身后,在他眼里,脸盆里装着的就是他青爹的鼻涕,他不明白他们装着他青爹的鼻涕做什么。   “鼻涕呀?我有好多!”   小黑龙仰头,就要打喷嚏。   徐老头回头,第一视觉就被小黑龙这一身黑的颜色吓了跳,“哪来的黑小鬼!”   小黑龙顿住,又低回头,不肯给他们鼻涕了,小胖手叉腰,“我才不是黑小鬼!”   徐老头当然知道他是人,他没有阴阳眼,就算身边站着只鬼,他想看到也不是件容易事,“没骂你是鬼!小孩,你打哪来的?你这是晒黑的?你爹娘多亏心,把你仍在太阳下烤的吧?”   小黑龙生气,重重的哼了声,“我不许你说爹爹娘亲!”   他生气后果很严重。   徐老头两腿突然悬空,就蹲着的姿势,渐渐的往上升起来。辛老头察觉到黑小孩身上的妖气,他脸色大变,从兜里掏出张符,念念有词,“天罡地阵,急急如律令,破!”   黄符震到小黑龙的身上。   小黑龙没有任何反应。   他还觉得好玩,把身上的黄符抓下来,拍手让辛老头继续朝他扔符。   扑通!   小黑龙收回对徐老头用的妖力,他在地上砸了个屁股蹲。   徐老头,“……”   辛老头脸色大变。   两师徒齐齐出手,将徐老头拽到自己身边,三人戒备的盯着小黑龙。徐老头沉声道,“小妖,这里可是拾大师的家!他人鬼妖三界通吃!你想在这里闹事,可要想清楚了。”   小黑龙眨眼睛,刚要说话,王春梅就拿着砍刀和锯齿走出来,替小黑龙说,“说什么呢!他是参儿带回来的!徐老别吓唬他!”   徐老头,“我师父带回来的?”   他打量小黑龙,既然是拾参带回来的,就算了。   小黑龙朝王春梅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王春梅让他回椅子上坐好,“婶婶要干活,你乖乖的坐着看婶婶做事好不好?”   小黑龙,“好~”   徐老头这才看到院子里堆着的树木,王春梅和他说都是拾参带回来的,“得劈成断当柴火码在院墙边上,不占地方!”   徐老头接过锯齿帮忙。   辛老头和戒缘两师徒也是要帮忙的,两人把半脸盘的真龙水小心的放在厨房门口的显眼处。   王春梅砍掉岔枝,徐老头和辛老头锯断,戒缘劈柴。   小黑龙晃着小短腿看他们干活,一会后,他耐不住寂寞,哒哒的跑到王春梅身边,用妖力噼里啪啦的把树木砍成了一圈圈。   王春梅,“……”   两老头和戒缘,“……”   小黑龙拍手求夸奖,“我厉不厉害呀~”   王春梅,“……厉害!”   她现在相信,眼前这黑小孩不是普通的孩子,但拾参既然能把他带回家,就说明他是个好孩子!   王春梅在小黑龙小脸上亲了口,“我们家娃厉害。”   小黑龙满意了。   吴小四跟着张爱国和张志行去隔壁村上小学,他中午都是带饭去吃不回家,只回来吃晚饭,今天下午放学回家,家里多了个黑弟弟。   吴小四学的是风水算命一术,他能察觉到小黑龙身上的气息不同,吴小四跑去和徐老头咬耳朵,“徐爷爷,黑弟弟是谁?他身上的气息好奇怪!”   徐老头,“妖。”   吴小四眨了下眼睛,“拾哥哥带回来的嘛。”   吴小四也算是拾参的徒弟,他刚来拾家的时候,是比较黏拾参的,现在他的时间都用在学画符算命和上学上,已经很久没粘拾参了。   吴小四转头找拾参和古赋声,“徐爷爷,拾哥哥和古哥哥呢?”   徐老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在屋里睡觉,今天的作业多不多?徐爷爷该教你算三命了。”   **   张志国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历璟的瞬间,就扑到他是怀里哭嚎得像个孩子。   这几天,他是又委屈又吓怕了。   他都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死翘翘没了活路。   “呜!我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那死老头竟然把我装到瓶子里,要吃我的魂魄!我就看到好几个人的魂魄被他吃干抹净!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我以后打死都不离开后背村了,外面太危险,还是后背村里安全。”   “厉璟,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厉璟是魂体,而且他魂体受伤过重,虽然有拾参的养魂珠,身上的伤好了些,当他凝结不成实物,就算他和张志国一命灵魂,张志国现在也碰不到他。   厉璟揉揉他的脑门,无奈,“别哭了。”   张志国不听。   他吓得肝胆都在颤,就不能哭一哭,把心里的恐惧哭完?   张翠芬举着锅铲踹门进来,慌张的问,“哭什么?啊?你醒了就哭嚎!老娘才是该哭嚎的那个!你几岁了?啊?把猫尿擦一擦,滚出来吃饭。”   张志国,“……”   他被他娘踹门的那一脚吓得咯噔,“娘?”   张翠芬走过去,掌心摸到他的脑门,没发烧,“没病你哭什么?滚起来!”   张志国的是靠在厉璟怀里的姿势,但他靠不到厉璟身上,所以看着就怪异,张志国等张翠芬离开房间后,才抹了眼泪。   他下床的时候,两腿都是软的。   饿软的。   好几天没吃过饭,没饿死就是奇迹。   厉璟伸手扶他,但扶了个寂寞,张志国双手撑着床,现在才觉得饿的两眼发晕,他咬牙,“我撑得住,你回去养魂珠里。”   厉璟看他没逞强,才回养魂珠。   张志国将养魂珠装在兜里,一步步往外挪。   这顿饭,大半的饭菜都进了他的肚子,张发根和张翠芬两夫妻被他这凶猛的吃饭弄得心惊肉跳,有心劝他少吃点,好几天没吃饭,突然吃得这么狠,准得闹肚子。   张志国不管会不会闹肚子,他只知道自己得吃饱吃过瘾。   “娘,拾参在家吗?”   张发根和张志行都没吃饱,张翠芬也是半饱,打算再去煮点面条,面条还是前两天王春梅给她的。   “吃晚饭的时候不在家,能上哪?”   张志行插话,“拾哥厉害很多事的。”   张翠芬让他吃饭,别插嘴。   张志行撇嘴,他又没说谎话,还不让他说。   张翠芬不耐烦,“娘就嫌弃你没慧根,你拾哥嫌弃你。”   张志行,“……”   张志国吃撑了,走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饭菜顶到了咽喉,他不敢打嗝,生怕打嗝就把饭菜给吐了回来。   张志国一步十挪去了拾家。   拾家其他人都吃过了晚饭,和张发祥喝着小酒,拾参没放碗筷,他扫了眼进院子的张志国,慵懒道,“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能醒过来。”   张志国苦着脸,“拾参,你帮我把这几天的记忆给弄没了吧,太吓人,我怕我晚上做噩梦睡不着。”   拾参,“就这点胆。”   张志国,“你是没看见,那老头真吃魂,我……”   他顿了下,看向王春梅等人,从他进来,他们这些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张志国抓脑袋,和他们说,“你们就当我在放屁说胡话!没鬼没魂,你们别害怕!”   王春梅失笑,“这家里除了你小叔外,哪个没见过鬼的?”   张发祥,“……”   他还是能为自己辩解一声的,要真说起来,他是见过鬼的。前几天倒楼板的时候,拾卫西不就差点被钢筋给插肺管子了吗?   那时候他看到的就是鬼影子。   张志国,“哦,对!你们都见过鬼!那我直接说了!那老头真的吃鬼,还喜欢用瓶子装鬼,我就差一点啊……拾参,你要晚一点来找我,我真就被他给生吞了。”   那老头还喜欢干那档子事,还必须得让他们蹲床头看着他干。   张志国都快疯了。   拾参看他越说越激动,略嫌弃,“人弄傻了,你怕什么。”   张志国握拳头,“弄傻他太便宜他了……”   拾参没理他,吃自己的饭。   张志国发泄了一通,精神萎靡后人才轻松了些,他挨着拾参坐,低声说,“我来找你也不只是让你帮我弄掉这几天的记忆,还有跟着古大哥的小女孩!你记得她吧?当时小洋楼塌了的时候,我和小女孩是一起被带走的。”   作者闲话:  萝卜碎碎念:   一月再见,二月你好!   愿我们都被清风温柔以待。   时光,浓淡相宜。   人心,远近相安! 第293章 拉女鬼相亲   神小蝶!   拾参让张志国说说他看到的。   张志国脸色发白,“我看到她被关在地下室里,死老头说她皮子好,能卖个好价钱。拾参,你去救她吧!死老头说要把她卖去穷山沟里给男人生娃。死老头还有好多人,都是一伙的。”   拾参,“你看见了?”   张志国,“……我没看到他同伙,可我听到他的话啊,他要是没有同伙,谁给他送人?死老头肯定不止抓了一个。”   拾参嗯了声,喝汤。   张志国,“拾参,你还吃得下饭?不去救她吗?她还没我大腿高,被卖去穷山沟里挺可怜的。”   拾参沉吟,“你知道她在哪?”   张志国愣了下,“不知道。”   拾参扫他一眼,不知道你啰嗦什么?   张志国,“……那不得去找了才知道?”   拾参,“没空。”   神小蝶是神音寺的人,当初将神小蝶掳走,只不过想和神音寺算些账,现在神小蝶不知所踪,他无所谓,该着急的也不该是他。   张志国打了个饱嗝。   又被拾参噎住。   拾参用碗装了七菜一饭一汤,要给古赋声吃的,他扫了眼摀住嘴眼皮泛上的张志国,“你还有事?”   张志国,“!!!”   拾参,“没事回家去,晚上出门你容易撞鬼!老实待家里!”   张志国,“……当然有事!”他就是来求拾参帮他弄掉脑子里记忆的!   拾参摇头,“你封记忆做什么?留着给你当警告!以后碰上鬼,你就不慌!”   张志国,“不——”   声音凄厉!   拾参没理他,将他从身边拎开,端着饭菜去屋里。张志国下意识跟着,被拾参关在门外。   王春梅招手,把张志国喊回来,“志国来,和婶说说,这几天你遇上什么了?真被鬼缠上?”   张志国尴尬,“婶……”   古赋声醒了,靠在床头,他听到张志国的声音,“张志国醒了?”   拾参将饭菜放到床头柜,坐在床边,手心贴上古赋声的额头,没发烧,“他这劫算过了,人没事,就被下破了胆!”   古赋声嗯了声。   拾参端起饭碗,扬眉,“我喂你。”   古赋声不习惯,伸手阻挡,“我伤的是身上,不是手。”   拾参抓过他的手,用力咬了口。   “好了!现在伤的是手。”   古赋声,“……”   他无奈的笑笑。   “你这样无赖的?”   就算咬了手,他的手也没残。   拾参给他吃一口香炸的小黄鱼,这是古赋声在目前为止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拾家每餐必上桌。   青年在某些时候,是非常霸道强势的,也更执着,他说要喂吃饭,那自己就一定阻止不了!古赋声沉默一瞬,倒坦然的接受青年的投喂。   “你说卵嘘是在魔界?”   那之前找上他们的女魂,是什么?   拾参面色微寒,指腹擦过古赋声红润的唇角,笑眯眯的说,“声声,吃饭的时候不提不相干的人事,我担心你倒胃口。”   古赋声松懒,“我无所谓。”   他吃得下。   拾参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倒胃口。”   古赋声才没继续逗他。   何罗鱼跳出水面,趴在鱼缸上,眼巴巴的望着吃个饭温馨到冒粉红泡泡的两男人,噗!嘴里吐出鱼泡泡,跌回鱼缸里,它翻起肚皮,颇有种生无可恋的气势。   朱亦权是和厉老五来的拾家。   两人半道上遇到的。   厉老五之前赶回京都找舞逆天处理团结村的事,事情办没耽搁片刻就返身。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半夜。   厉老五熟门熟路爬院墙进院子,给朱亦权开门。   “这个点,都睡了。拾少家里地方小,还得委屈朱少今晚上和我在车里将就一晚。”   他刚来拾家的时候,睡的头一晚,就是在车里。   朱亦权是敏锐的人,进来拾家院子就知道这里和外头不一样,这里的空气给他的感觉太舒适了。   朱亦权扫了眼周围。   院子的摆设成列都很常见,院墙角落里还垒着不少柴,朱亦权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摸摸肚皮,“有张毯子哪都能睡!就这肚子受不了委屈!老厉,给整点吃的?”   厉老五也饿了,撸袖子,“行!”   拾家的厨房他进去过不少次,他也知道王春梅没有留过餐、过夜菜的习惯,今晚只能下点面对付一下。   厉老五厨艺不咋样,但耐不住拾家的食材好。   就把面条和青菜炸肉扔进锅里煮熟,在扔两颗葱下去,味道就不会差。   朱亦权吸溜一口面条,喝一口面汤。   “你这面条还没面汤好吃。”   厉老五含糊,“有得吃就别挑剔了。”   朱亦权想想也是,两人吃了半锅的面,瘫在竹椅上,后脑上被东西砸中,厉老五淡定,朱亦权却本能的警惕防备做出防御,沉声道,“谁!”   两人看向屋顶。   朱亦权嗖的站起身,起势有点猛,“拾大师!古二爷!”   拾参和古赋声在屋顶打坐。   朱亦权和厉老五来拾家的时候,他们就睁开了眼睛,拾参扫了眼朱亦权红到发紫的面相,啧了声。   “你不在家里等着当新郎,跑来我这做什么?”   朱亦权咧嘴,“拾大师,我这回来找你是为了公事!等等,你们二位下来再说?我得仰着脖子,累人。”   拾参,“坐得高,吸收的日月精华更浓郁。”   古赋声看了他一眼,没听他说过有这个道理的。   拾参拍拍古赋声的手背,“有!修行与登高望远是一个道理!”   古赋声,“……”   朱亦权心痒,他身手不错,往柱子上爬两个翻越就上了屋顶,踩着瓦片坐到了拾参身边,他看眼拾参和古赋声盘腿的姿势,照着学。   “拾大师果然没说错,坐在这里看的月光都比地下更明亮!”朱亦权笑着说,“拾大师!我这回来,是为了龙脉。”   拾参灵力弹指,让他往京都的方向看。   朱亦权眼前,在远方原本是漆黑的一片,然而此时,他却能清晰的看到一条只有流光线条的亮光在闪烁。   “这是……”   朱亦权激动的手抖,他没见过真龙,当他见过龙像!各种各样的龙像!   他眼前的这条流光,就是一条小龙的形状。   它的另一端是……   朱亦权回头看向后背村后山处。   拾参,“看到了?可以回去交差。”   朱亦权的唇角抖了下,他勉强摁耐住激动到险些失态的情绪,“拾大师!这就是我华夏龙脉!是……真龙?”   拾参,“嗯。”   朱亦权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激荡的内心,只能冒出一句,“操他妈的,过瘾!”   拾参,“……”   古赋声,“……”   两人无言的看着朱亦权。   朱亦权握着拳头在空中狠狠的砸了两下,咧嘴乐,“别管我!我是太高兴了!让我释放下这激情!”   他乐过后,反而肃然,谨慎道,“拾大师!在此之前,天生龙像,这是真的吧?”他顿了下,“真龙飞天,不少人都看到过这异像,这,会有影响吗?”   拾参摇头。   看到真龙能有什么影响?   更何况,真龙也不是你想看到就能看到!能见之人,必是心善心诚的人。   朱亦权心里美了下,他看到过真龙,也是心诚心善的一类。   “这就好!拾大师,上面的意思是,为这龙脉,你有任何困难需求需要帮助,上面都会全权满足!”   拾参嫌弃,“不必了!”   朱亦权总觉得拾参是在嫌弃他们上头的人不是给他帮助的,是来给他拖后腿的。   亲眼看到了真龙脉,朱亦权情绪高涨。   他跳下楼,让厉老五拿了两坛酒,又爬上屋顶,打算今夜和拾参古赋声不醉不归。   厉老五也爬上屋顶凑热闹。   四个人吃着花生瓜子喝着小酒,谈天说地,过得小日子美滋滋的。之前拾参说朱亦权不留在京都等着做新郎官,跑来拾家,他现在就在念叨这事儿。   “嘿!你说这女人是不是怪了?没想着她的时候,天天晚上来爬我的床,我现在惦记上她了,她不来了!你们说,她这是不是在和我耍流氓?”   厉老五喝口酒,点根烟沧桑了,他觉得朱亦权就是不识好歹,“谁来我梦里和我耍流氓,我乐意。”   朱亦权朝拾参颔首,“让你拾少给你弄个妞来?没有妞,女鬼总有。”   厉老五深沉,“我想过。”   朱亦权哈哈大笑。   拾参惊讶,“你想要女鬼?”这事儿简单,他让周柳勤找几个逗留在世间又没办法去投胎的女鬼来和厉老五相亲。   古赋声,“……不要胡闹!”   拾参,“你放心,女鬼也不是是个人就行!她们也得看对眼了,才敢把自己的终身托付出去!活得越久的女鬼,越挑剔!”   古赋声看向已经傻住的厉老五,“安排两个来试试?”   厉老五眼皮重重一跳,他赶紧拒绝,虽然他也没觉得和女鬼结婚有什么不好,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能找到个活媳妇的!   “不着急!我不着急!拾少,二爷不必为我操心!”   朱亦权起哄,“他就嘴上在拒绝,身体肯定非常诚实!拾大师,你给安排两个相亲!我还没见过和鬼相亲是什么样场景!趁着我回京都前,让我开开眼!” 第294章 骂到嘴冒烟   和女鬼相亲,厉老五是拒绝的。   朱亦权起哄也没用。   拾参倒是跃跃欲试,他也没给鬼牵过红线,厉老五拒绝,他还挺遗憾。   四人喝了半箱白酒。   就躺在屋顶睡到天亮。   王春梅做好饭,朱亦权和厉老五揉着眼睛坐起来,屋顶只有他们两人,朱亦权踢踢厉老五的脚踝,“拾大师和古二爷哪去了?”   厉老五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认真说起来,朱亦权醒得比他早,他嗅到饭菜香,肚子咕咕叫,“下去吧。”   王春梅没见过朱亦权,她看朱亦权这气势就不一般,知道他和厉老五是昨晚半夜到家的,还弄了半锅面吃,“下回你哪天回来,提前和我说好,我给你留饭。”   话是对厉老五说的。   厉老五摆手,“不必麻烦!我们吃点面就能打发!”   朱亦权把王春梅当成拾参的亲姐妹,伸手就握过去,“拾大师大姐吧?我姓朱,和拾大师是过命的兄弟,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想当初在国安,他的睡觉监控室里冒出只蜈蚣精,要不是有拾参救他命,他早不知道在哪个阎王殿里待着了。   必须是过命的兄弟。   王春梅咯咯乐,“我可不是参儿的大姐,我是他娘。”   朱亦权,“……”   不能吧!   王春梅看着年轻,顶多就二十五,就是当了妈,也不应该有拾参这么大的儿子啊!   哪个女人不爱听被人夸奖年轻漂亮?王春梅也爱听啊,她对朱亦权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两分。   “你会说话,我喜欢!我给你煮个大鸡腿去!”   朱亦权,“……”   等王春梅回厨房后,朱亦权才和厉老五确认,她是拾参亲姐还是亲娘。厉老五沉吟,“是亲娘!”   朱亦权,“哪哪都不像是当妈的。”   但既然王春梅是拾参的亲妈,那他就得放十二分尊重了。这可是尊大佛,惹不得的。   厉老五,“京都徐家,徐天逸是她男人!两人结婚不久!”   朱亦权,“……”   他在京都的时候,徐家出了点事,案子是老潘接手的,他从老潘口中知道,徐家和拾参的关系,这事,他还惊诧。   “徐天逸踩的什么狗屎。”   厉老五点头,徐家的确是踩上了狗屎,徐老头管拾少师父,徐天逸管拾少亲娘媳妇!   这一家子。   啧!   乱了套!   但,他就羡慕这种乱套啊!   朱亦权,“妈的!我也想拜师!”   **   朱亦权来一趟后背村,王春梅又看他顺眼,拾参勉为其难带着朱亦权进后山一趟。   对王春梅来说,她家里能拿得出手去做人情送礼的精贵东西,就是后山上那一群野味和山珍了!   “兔子野猪不值钱,参儿你多逮两只回来!我听说你们城里人吃肉难,朱老弟回家后,总得送点给亲戚朋友尝尝味!”   朱亦权摩拳擦掌,没想到来趟后背村,还能有这惊喜等着他。   他年轻的时候是从特种队出来的,那时候他和战友们只要嘴馋,就必定进深山打野味来尝鲜。   当然,他们的纪律严,这种事,都是私底下偷摸着干的!   十来年没干过了,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他绑了好几个袋子在腰上。   朱亦权满怀热情的跟着拾参进山,本以为能重温当年的乐趣,结果,他进去的时候有多热情,回来的时候,就有多懵逼!   身上绑着的几个袋子都沉甸甸的,被塞得严丝密缝!   他喘着气瘫坐在地上。   厉老五同情他两秒钟,帮他把袋子解开,袋子里的兔子野鸡这些小只的野味都是活蹦乱跳的,对拾参有多欢乐对厉老五和朱亦权就有多凶猛!厉老五抓住山鸡的脖子,让它老实点,别想见人就啄。   朱亦权一言难尽,“厉老弟,拾大师进山都是……这么……”   凶残?   不!   拾大师一点都不凶残,相反,是山里的那群野物们闻着拾参的气息,就蜂拥窜了上来。   他只听说过守株待兔的故事。   没听说过还有撞上门主动求被抓走的!   厉老五替他回答,“这么粗暴抓的吧?拾少进山,从来不是去抓它们回来!是它们跪求着跟拾少回家!”   朱亦权,“……”   这形容,到位!   王春梅刚洗好衣服,拎到院子里晒,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朱亦权,“这么快回来了?没多抓几只?”   拾参晃悠悠进来,身后跟着一长串的野猪狍子。   王春梅,“……参儿!你回家的时候,被没被人看见?”   拾参,“有。”他从山脚下走回来的时候,村里不少人都看到了,隔得远,他都能听到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   王春梅发愁,“村里的婆娘们什么秉性你还不知道?你看着吧,没等我晒好衣服的功夫,就有人舔着脸上门来要野猪肉了。”   拾参笑了,“她们不敢。”   王春梅一脸”儿子你是不是傻啊”的表情,她和村里的婆娘打了十七年的交道,对这些人的秉性还会看错的?   “朱老弟,别坐着了,赶紧起来,这些野猪狍子你能装多少走就装多少,厉老弟帮忙装上车。”   长得凶悍的野猪们乖顺的趴在院子里,还排排趴着,姿势统一整齐。   朱亦权冲着拾参竖拇指。   朱亦权没开车来,车是厉老五开回来的。   厉老五沉默的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车,上一回这么干的,还是徐天逸!   朱亦权乐得嘴角的弧度就没停下来过,他的手肘撑在车窗上,和拾参道,“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得来喝一杯喜酒!”   拾参点头,“会的。”   朱亦权这才满意的启动车子,“走了。”   拾家人刚把朱亦权送走,就有几个婆娘走在拾家附近,其中两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靠在院门框上的拾参,几个婆娘踌躇。   “参小子,听说你家里有几头野猪啊。”   “你心善,你和你娘说一声,送两斤猪肉给我们成不?”   “都是一个村的,我们都是族亲,一个姓!都姓拾!大家家里都不好过,常年不见荤腥……参小子……”   拾参笑笑,摇头,“族奶,族婶!家里的野猪都被送走了!你们脚步快点,还能赶上去问他要!”   几个婆娘脸色瞬间难看了。   王春梅听到几个婆娘的声音,大声喊,“参儿,回家晒衣服。”   拾参和几个婆娘笑笑,进屋关门。   几个婆娘骂骂喋喋,又不肯离开,就等在拾家院门口。   “骗鬼吧!我看到至少七八头野猪跟着参小子回来的!参小子现在有能耐了,有本事了,也能和我们说胡话了!准是王春梅教坏的!”   “可不是!几头大野猪,能舍得让人送走?是你们,你们能这样大方?反正我是舍不得!我们就等着,我还不信了,她王春梅不开院门,她王春梅能不杀猪!只要她杀猪,准能听到猪嚎声,我们就敲门进去,她有七八头大肥猪,我们也没要她一整头,就要她三五斤肉,她还不想给?没见过比她还黑心的人!”   “有肉有钱,都藏着掖着,自己偷起来吃喝,哪见过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同是一个村里的,都是一个拾姓,王春梅怎么就不想帮衬咱们一把?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起来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是件大好事?”   “我可听说王春梅就借钱给张翠芬盖房子,谁让张发根是村长,王春梅只差去舔他的脚后跟了……”   几个婆娘越说越离谱,就发泄心里的气愤和不满。   厉老五阴着脸,挽起袖子要出去,他是保镖,没有不打女人的原则!只是这些女人只是普通农妇,他没打算上手,只想给她们个威风,让她们离开拾家,别蹲别人院墙边上扯犊子。   他也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跑到人家门口来说人家的坏话。   真是奇葩事。   王春梅喊住厉老五,“出去干什么?让她们骂!我看她们能骂多久!能骂到嘴里冒烟不!我就不搭理她们,活活气死她们得了!”   厉老五,“……”   你这心可真大!你这喜好也是挺奇葩的!   喜欢人家蹲你家门口说三道四!   厉老五询问拾参,要不要出去把几个婆娘处理了。   拾参,“留着!”   既然他娘想听,就让她们骂好了,喉咙没冒烟之前,不允许她们停下来。   院外的人骂着骂着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但嘴却叭叭的停不下来,喉咙里越来越热,有几个婆娘拚命咽口水,但嘴里跟冒火一样,早就舔不出口水来了。   两个比较年轻的婆娘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们早就不想骂了,但是嘴巴就是停不下来,她们开始慌张,直到张嘴就吐出烟来。   婆娘们彻底慌了。   脸煞白。   她们想跑,但双脚下彷佛生了根,挪不动。   “是参小子……一定是参小子搞的鬼……”   婆娘们吐烟圈。   额头上的头发被烟圈卷着,更像是烫了头。   “……他是王春梅生的,他不心黑谁心黑?就属他能上山去抓兔子,没见到他给族里分半只……”   “骂你娘的……还骂个屁……啊啊啊王春梅就是你克死你男人的,一点两斤肉你都舍不得仍出来,活该你没男人……啊……我没骂你……参小子你放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肉我也不要了……你放我回去……” 第295章 搬砖来要钱   院外的动静越闹越大。   王春梅听了一耳朵冒烟着火要死了,她咯噔下,虽然和这几个婆娘不对付,但她也没坏心眼让她们气死在自己家门口啊。   王春梅,“哎呦!要坏事啊!”   扔了手里刮猪毛的刀子,往外跑。   打开院门,她就给看傻了眼,屋外的几个婆娘嘴里都在冒烟,头发被熏卷了,脸成了黑炭。   “你,你们这是……”   王春梅看着架势知道要不好,赶紧喊她儿子,“参儿,快来你快来!可不得了,几个婆娘嘴里真冒烟了。”   “噗!”   几个婆娘看到王春梅彷佛看到救星,张嘴说话,嘴里噗的吐烟圈,几个婆娘都绝望了。   拾参出来的时候,她们给跪下,叩头求救命。   嘴里还是没有好话,尤其是骂王春梅,骂的狠,王春梅都被她们几个弄得翻白眼,就算看她不顺眼,也用不着这样尽责诋骂她吧?   王春梅凑到拾参面前,“嗓子眼都哑的,还能骂娘!参儿,她们不是中邪了吧?”   拾参笑笑,“没有。”   王春梅眉梢拧皱,脸色不好看了,“没中邪还能这样骂?去去去!都滚回去!亏得老娘还心疼你们嘴里冒烟,还想着你们是不是中邪了!没中邪都给老娘滚!都当老娘脾气好是吧?让你们在这嘴里喷粪喷了许久?不滚我拿扫帚赶人了!”   几个婆娘有苦难言。   王春梅阴着脸,随手抓过扫帚,就朝几个婆娘打过去,这气势强悍,是丁点都没省力啊。   几个婆娘原本以为她们就得死死挨这一扫帚了,本能闪躲的时候,之前生了个根的双脚,竟然能跑了。   几个婆娘来不及高兴,人已经跑没了影。   王春梅,“……”   这些个婆娘腿脚还挺利索。   她看了眼手上的扫帚,“……参儿,扫帚你给娘的?”   拾参,“嗯。”   王春梅嘀咕声,她就说院门外哪里来的扫帚,她随手一伸,扫帚就被塞到了手里。   厉老五在后面看了个全过程,这扫帚是凭空出现在拾少手中,在递给王春梅的,他想了想,自己还得去山上多训练!   和拾少一般能凭空取物,就不痴心妄想了。   但,这身体魄,他是有信心练就的!   **   几个婆娘跌撞着跑回家,坐在院子里呜呜的喊着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们的家人被几个婆娘弄得一头雾水,看她黑炭的脸和冒着烟的头、嘴,都看傻眼了。   “怎么回事?你跑哪去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不是中邪撞鬼了吧?参小子不是能耐?喊他来帮忙看看……”   “你嘴里点火了?”   “喊你呢,听到没有!这一声不吭的,真撞鬼了?”   几个婆娘听不得”参小子”的名,发羊痫风一般,眼看着口吐烟圈就要抽死过去,把她们家里人吓得够呛。   抬着她们就要去拾参家,还没走出院门,几个婆娘又好了。   对!   不吐烟,不发颤,脸不黑,头发不卷……   婆娘们高兴坏了,“啊!我好了!我喉咙不疼了,我能说话了!我不吐烟圈了!啊!老天爷保佑!我好了啊哈哈哈!”   “天老爷作证,我再也不敢骂王春梅了,再也不敢了!”   “我把王春梅供起来,天天供着,我不敢了……”   几个婆娘的家人,“!!?”   什么玩意?   闹什么呢!   几家人都是差不多情况,对婆娘们在王春梅家中了邪的说辞,没几个人相信,他们都觉得准是几个婆娘没事找事。   “参小子从后山赶回来几只野猪,就只有你们瞧见了?其他人都是眼瞎?就不知道上参小子家里要猪肉吃?就你蠢,敢上门去!我要是参小子,没在全村人面前下你的面子,你都得对我感恩戴德……”   “娘!你怎么想的?你哪来的脸上门去要人家的肉?参小子在多肉,那也是他自个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敢上门要?咱们家是穷到没吃过肉了?让你馋的能上门当乞丐?娘!你让我们做儿女的,以后怎么处!”   “婆婆!不是我要下你的脸面!你好意思去人家里要肉吃,我们都没好意思吃这肉!哦!你没儿子孙子吗?他们走出去不会被人踩低的骂?以前你总念叨王春梅的话,骂的难听也没去人家门口骂,也就算了!这回你到好,蹲人家门口骂到嘴里冒烟?行了,等着让全村的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吧!你孙子出门最后兜条裤子在脸上……”   “死婆娘!你要上门讨肉吃,也得避着点人!你倒好,还能和其他几个婆娘凑在一起讨上门,我就说过,就你这个脑子,没用。”   “娘诶!王春梅真拿扫帚赶你回来了?她都拿起扫帚了,不得给你补个大鸡腿?娘你回去和王春梅说说,没有她这样干的,打了人不得拿肉来赔……”   “大鸡腿没有,猪肉来半碗也成啊!不赔肉她要不怕自己以后走霉运。”   几个婆娘,“……”   一家家里热闹的吵吵,隔壁的人听了一耳朵,纷纷露出不屑的嘴脸。等半晌午王春梅去新房搬砖的时候,碰上好几泼人,都在说几个破娘家里的闹的动静。   “春梅,这种人活该不理会,有野猪留在家里烂了,也不给他们吃这一口。”   “春梅,我性子直,和你直说了。你家里的猪肉能换两斤给我不?我只有半升黄豆,换你两斤肉你得吃亏,但我这……哎……”   “春梅!我也换!”   “我家也换!我换不起两斤,换半斤成不?”   找上来的这几个,平常和王春梅走得不远不近,她们的脸上冒红,知道自己找上门来换肉,不合适!她们给得起的东西不合适!王春梅就算拒绝她们,她们也不会有怨言。   王春梅脖子上搭了条毛巾。   “换什么!我家里缺你们这点东西?”   几个婆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满眼失望,刚扯了扯笑,王春梅接着说,“不换东西!你们帮我搬砖成吧!今天老李该送三车砖来,你们只要在今天内把砖搬到楼上就成!我给你们五斤肉!成,我就喊张发祥下来,让你们接着干。”   几个婆娘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忙不迭点头答应。她们有五个人,就算搬三车的砖也用不了三个小时,还能得五斤肉,天大的好事啊!   婆娘们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干!我们来干!你放心,今天准给你搬好!”   边说边撸袖子垒砖。   王春梅,“成!”   张发祥坐在二楼楼板边缘,他将挑上楼的砖头垒整齐!王春梅和几个婆娘的话他听了一耳朵。他笑了笑,下楼,这两天只搬砖,就他一个人干活,他下来后,王春梅就让他帮忙做田里的事。   村里田地里的活,她不擅长,也不爱干。   张发祥走后,王春梅眼看打了鸡血似在搬砖的婆娘们,去山脚下找点药草。   婆娘们等王春梅走远后,才低声说,“我男人早就羡慕妒忌来给王春梅干活的那几家男人了,他要是知道我现在帮着搬砖,不得多巴结我!”   “谁不是!”   “诶!我算知道了,从前我眼瞎,就没发现王春梅挺好相处的?人也不错!亏得村里那些个婆娘天天在背地里说她的臭话!弄得大家对王春梅没个好印象!”   “可不是……”   “我看我把家里两个小子喊来搬砖得了!咱们还可以回家多干点活。”   “我正想说!家里小子一天天在外头野,就该喊来做事。”   五家的孩子们被抓来搬砖,一脸懵,八九岁的孩子抽鼻涕,他们的娘已经走了,孩子们望着面前的红砖,“真要搬砖?我知道这是拾参哥家的,你们说搬完拾参哥能给咱们钱吗?”   上回在拾参哥家里长得很凶的男人,就让他们跑去附近的村子找老道,就给他们一人十块钱……   孩子们,“肯定给!拾参哥最大方!”   “对!肯定给!”   今天老李送砖及时,到下午两点多就送完了三车砖,到下半晌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把砖都搬上了楼,还垒得整整齐齐的。   拾参看着找上门和他要钱的孩子们,意外,“和我要钱?”   孩子们眼巴巴的,“我们给搬砖了。”   脏兮兮红彤彤的手指头抹鼻涕,一脸委屈。   拾参移开视线,想了下,给他们递了块帕子,“擦脸。”   帕子洁白无瑕,上面绣着兰草。   孩子们将双手背在身后,都不敢接帕子,笑嘻嘻的摇头,“不要!会脏了!”帕子弄脏了,他们也洗不干净,就还不回去。   拾参沉默不语。   古赋声笑了声,从兜里拿了钱包,他手里的钱面额比较大,起身去了屋里,出来后,给孩子们一人一个红包。   里面是两块钱的。   “回去吧。”   孩子们接了红包,飞快的跑了。   拾参哼了声,“八岁了还流鼻涕,脏。”   古赋声眸里隐有笑意,揶揄道,“你八岁的时候比他们干净吗?”   拾参呼吸一窒,他咬重音辩解,“我八岁时,绝对比他们干净。且,我不流鼻涕。声声你若不信,可搜我魂。”   古赋声低声笑了。 第296章 吃什么好香   孩子们的娘是在晚上才知道他们跑去找拾参要钱的,五个婆娘都被气得不轻,拿着柳条把孩子们狠狠的抽了一顿,才拿着两块钱去了拾家。   婆娘们脸红,“是孩子不懂事,让他们帮忙搬砖,就敢跑来找要钱,我抽他们了,以后绝不敢在干出这事来。钱我带来还了,给!”   王春梅这才知道是古赋声给的钱,她没好气,让婆娘们把钱收起来,“给孩子的,也不是给你们的,你们急哪样?钱带回去给你们儿子!”   婆娘们哪里肯。   王春梅笑了,“你们还没孩子懂事!”   婆娘们,“……”你这怕是缺心眼呢?孩子们搬砖就给钱的?还都是自己跑上门要钱的,还敢说她们都没孩子懂事?   婆娘们闹不明白王春梅是怎么想的!   王春梅瞪过去,让她们别推搡,“我怀着孩子,你们看别碰上我!钱让你们拿着就拿着,也别争着,怕自己亏了心!我从前没钱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大方!”当然,她现在有钱了,也不是谁都乐意占她便宜的。   反正,这几个给娘搬砖的孩子她乐意给。   王春梅让她们等着,进厨房把准备好的五斤肉拿出来,都是用竹篮子装好的,肉上面铺了层白纱布。   “肉提回去,改天有事做,还请你们。”   婆娘们,“……”   这五斤肉她们是真不敢要了,都给她们钱了,她们也没想还要肉。她们也都是要脸皮的人,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她们没脸做。   就帮着搬了三车的砖,又得钱又得肉,她们可干不出来这事。   王春梅,“提着!这肉是说好的。”   婆娘们也不敢推搡,就担心自己手劲儿大了,推到王春梅,她现在有了身孕,她们都不敢碰上她。   “不要,真不要能要。”   王春梅,“那成!肉不要了,往后我也不找你们帮忙干活……”   话没说好,都把放石桌上的肉篮子提上了。   婆娘们脸红,“我们拿着,你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们给你做。砍柴洗衣服挑水,我们都能干。”   她们拎着肉回家。   家里老小都盯着婆娘的身上,“哈?就搬了三车砖,得了钱还得了五斤肉?婆娘,你怕是没睡醒呢吧?这种好事能让你给碰上?”   装篮子的肉拎在桌上,肉是实实在在的。   两块钱放在边上,也是真金白银的。   孩子,“我的钱。”伸手就抓,中途被大人的手给拍开,孩子爹没理会被他一巴掌拍疼的孩子,看着肉和钱,震惊了,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娘耶!这都是真的?王春梅是傻子吧?……”   啪!   孩子爹被打了。   两巴掌!   是他亲娘和婆娘齐齐上手的。   亲娘,“傻子,你才是傻子,你敢说她一句不是,我抽你。”   婆娘,“你他娘的才是大傻子,敢说春梅一句话,以后你都别想进我屋。”   孩子爹下意识反驳,“我没说错啊,谁他娘的给搬砖又拿钱又拿肉的……”   又被打了。   婆娘不耐烦,压低声音警告他,“老娘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活,你瞎囔囔个屁,生怕左邻右舍不知道是吧?你不知道春梅家的活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把老娘的活搅黄了你就高兴了?往后你就吃沙子去吧!”   亲娘,“你婆娘的活要给搅黄了,你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亲爹,“消停着闭嘴吧!”   亲儿子们,“活比爹重要!”   孩子爹,“!!!”   五家人老小的反应大同小异,到最后都是叮嘱婆娘好好给王春梅做事,一定得把这活给守住,丢脸面这活都不能丢!   “往后出门,嘴里都得把这门,旁人问起来,就只说帮着干活的,得来的钱和肉可不能实打实的说出去。遭人惦记!”   这道理,家里的老小都知道,反正这天晚上,这五家人家里都飘着肉香,吃得嘴里冒油。   **   而这一天,回京都的朱亦权到家后,车没停稳。老潘就率先从屋里疾步走了出来。   “你小子去找拾大师,没和我自会一声!我找拾大师还重要的事!”   朱亦权从车上下来,让老潘帮忙把车里的野味弄下车,“你能有什么事?徐家那案子还没破?徐天逸回来,你没和他见面?”   “没破!”   老潘打开车门,闻到股动物的屎尿味,这不止一种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老潘这脸色就相当精彩,“你这塞满的一车都是野猪野兔?”   朱亦权,“小看我了吧!狍子野鸡野鸭你没算!”   “什么狍子野鸡?”   朱老等人从厅里走出来,接了这句话。朱亦权去后背村找拾参后,朱老是特意等在家里的,就等着朱亦权回来后,他能在第一时间里知道龙脉之事。   朱亦权,“您老怎么在家?”   朱老精神奕奕,“说说!怎么回事!”   朱亦权失笑,他让老潘把车里的野味弄下来,和朱老去了书房,他把自己所见和拾参所告知的,一一陈诉。   朱老打翻茶杯,滚烫的茶水烫到手背,他都没感到知觉。   “拾大师真如此说?两年内我华夏龙脉能翻活,能还我泱泱大国气魄?能结束此等不邪之风?”   朱亦权用冷水给他敷手背,朱老握住他的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手被烫伤,“亦权,你快回到我!”   朱亦权慎重,“是真的!我信拾大师!”   朱老哈哈大笑,“好!好啊!两年,这两年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我们所有安排的,看来都能有成效了!好啊!看来我老朱还能有幸见到华夏起复,不被欺凌,走强国的时候!此幸哉,当浮一大白!”   朱亦权失笑。   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易是激动,且浮了一大白!   楼下传来热闹的叫喊声,朱亦权愣了下,嗖的站起来,往楼下跑,大声喊,“老潘你个犊子!给老子放下!老子费尽千辛万苦载回来……”   老潘已经启动车子,嗖的开走了。   “给你留了一半。”   朱亦权脱了鞋朝车尾砸过去,“你小子给我等着!”   朱亦权的大哥朱亦舒和他的母亲两人之前解开一个布袋子,知道里面装的是野味,还有两头野猪。他们是惊讶的,也无奈老潘竟然能抢了一半开着车就跑了。   朱亦权骂了几声。   朱亦舒笑笑,“亦权,这些是从乡下带回来的还是你去山里抓的?”   袋子里的野味都是活的,包括野猪和狍子,奇怪的是,它们竟然连哼都没哼过一声。   朱老是跟在朱亦权身后下来的,他也惊诧,“是拾大师让你带回来的?”   朱亦权点头,“袋子里装着符,镇着它们,才能这样安顺!两头野猪和狍子先杀了,其他的养着过两天吃!这些野味肉非常不错,送些给亲戚朋友!妈,这肉你拿去做人情,我保管你有面!以后亲戚朋友都得更巴结你!”   朱亦权母亲黄敏歌失笑,“行!妈等着他们巴结我!”   朱亦权对老潘私吞走他一半的野味非常不满,分给他一头野猪就非常对得起他们的兄弟情了,竟然敢趁他没在,要走一半。   朱亦权,“我去要一头猪回来!太便宜这犊子了!”   这一天,朱家的不少亲戚朋友都收到了黄敏歌送去的猪肉,起初他们也没在意,毕竟,就几斤猪肉,谁家还买不起了?   还觉得黄敏歌小家子气,哪有人走亲戚是拎着猪肉上门的?   但,既然肉送了,他们也收了,总没有把肉扔出门的道理,正好是做晚饭的时间,不少人就把肉炖了。   还别说,肉质是真不错,反正比他们买过的猪肉味道要好不少。   只是好吃一点,他们也没觉得肉特别。   其他人家没觉得猪肉特别,但有一家,这猪肉就彻底打破了他们家的平静。   黄敏歌有个闺中好友,姓唐,她夫家姓蔡,有个小孙女蔡孙孙,今年十岁,厌食严重,看了半年的医生,也没见好,现在瘦得快成皮包骨,家里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更是网罗天下美食,想要治好唐孙孙的病,但无论他们找来哪种菜系的食物,蔡孙孙最多尝一口,就厌恶的砸了盘子,开始发脾气……   黄敏歌送来猪肉和排骨,唐商倒是高兴,她因为蔡孙孙的厌食症,对各种食物都上心,她的厨艺实际上很一般,做家常菜有时候还会菜炒糊。   猪肉肥瘦相间,还有五斤五花肉。   唐商炖了盘排骨,闷了五花肉,炒肉上色的时候,还把肉给炒糊了,蔡家人吃饭的时候,看着五花肉的卖相,嘴上没说什么,心理都觉得可惜。   五花肉要做好吃了,大男人都能多吃两碗饭。   “孙孙又出来吃饭?”   “敲门喊她了,不肯理我。”   “诶!我昨儿听老军说,他认识个做川菜的老师傅,厨艺好,吃完饭我找老军聊聊……”   唐商在家里的人口少,夫妻两和儿子夫妻四人,男人要上班,儿媳也有工作,她大部分时间都守着蔡孙孙,蔡孙孙现在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他们也只能顺着她,敲过门不肯出来吃饭,就不能在敲了,等吃完饭在去喊她。   四人刚端起碗,蔡孙孙站在房门口,又瘦又白的脸迷茫的看着四人,“奶,你们在吃什么?好香啊!” 第297章 他们想赚钱   蔡家四口都傻了。   蔡孙孙的眼眶深,没肉,就一副骨架搭着,看着渗人。她抽了抽鼻子,走到餐桌前,伸手朝红烧肉抓去。   唐商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小心翼翼的开头,“孙孙,你……想吃红烧肉?”   蔡孙孙咽口水,“香!”   红烧肉的卖相实在不怎么样,但蔡孙孙竟然吃了,还咽下去了!   蔡家四口摀住嘴,生怕出声惊动了蔡孙孙。   蔡孙孙眼瞳里放光,“奶!我饿!”   唐商哭了。   蔡孙孙的亲妈捂着嘴死死的压住,也难掩呜咽声,桌上两男的父子都忍不住用衣服擦眼睛。   唐商给蔡孙孙盛了半碗饭,不是不想让她多吃,是担心她一下吃太多,肠胃受不了。   排骨汤拌饭,红烧肉配饭。   蔡孙孙吃得心满意足。   蔡家四口人看得热泪盈眶,这排骨和红烧肉,他们是一点都没舍得吃,蔡孙孙的亲妈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才想起关键的事来。   “妈,你从哪里买来的猪肉,咱们赶紧去问问,还有没卖完的吗?以后,咱们就和这家买肉吃!”   唐商愣了下,“猪肉不是买的,是敏歌送来的!”她慌忙站起来,“我现在去找敏歌……”   唐商的丈夫蔡唐峰站起来,“我送你去。”   唐商催促他,“那你赶紧,别拿外套了,去晚了我担心敏歌家里也没有剩肉。”   夫妻两没吃饭,急匆匆的离开。   蔡孙孙的亲爸加了块排骨尝尝,排骨刚咬下去,他的眼睛就像是刚打开的点灯,噌的明亮。   “这绝不是排骨……”   蔡孙孙吃饱还坐着,尖细的脸上露出笑容,“好好吃的。”   蔡孙孙的妈拍掉她男人又朝排骨伸过去的筷子,“你几岁了?和你女儿抢吃的?”   她男人没夹到排骨,转而求其次夹了红烧肉,塞进她的嘴里,她本来要生气,下意识咬了下去。   蔡孙孙的妈,“……”   朱家。   已经吃上了晚饭。   往常的餐桌上虽然也安静,但好歹也能有平常的交流声,而今天,除了咀嚼和筷子碰到碗盘声外,只剩呼吸声。   每盘菜都加了肉下去炒。   这滋味……   老朱难得绝对从前吃过的猪肉,是不是被灌了水的?   唐商找上门,黄敏歌在尝过猪肉味后,她一点都没觉得奇怪,但这猪肉能让有厌食症的蔡孙孙吃下饭,她还是惊诧的。   唐商握住黄敏歌的手,她就是厚着脸皮来要猪肉的。   朱家还留了半边猪,她让朱亦权去拿,唐商塞给黄敏歌一张卡,她知道黄敏歌不会要,所以把话说得重,“猪肉要是你自己给我的,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是我自己上门来要的,这钱你收着!你让我往后还能和你好好处!你要不收,我往后在你面前是不是就矮了个头了?”   黄敏歌失笑。   唐商夫妻两没多待,拿了猪肉就走了。   只不过,唐商夫妻上门,只是个头。在吃过黄敏歌送去的猪肉的十几家人,前脚后纷纷上门。   就和黄敏歌要猪肉。   黄敏歌,“……”   朱家是这情况,老潘家也没好到哪去,吃过老潘分出去野味的人,都堵上了老潘家里。   老潘知道朱亦权从拾参家里带回来的野味,那肯定是好东西,他才敢趁着朱亦权在楼上的功夫,捞了把大的跑路。   但他没想到这野味肉的滋味超出他预期的好。   老潘,“失策啊!”   他现在去朱家,还来得及在抢一批吗?抢不到野猪狍子,拎两只兔子走也可以啊!   **   拾参并不知道朱亦权送回去的这批野味,将来给他带回来的,是各种疑难杂症且重症的病患群体!   哦!   严谨的说,不是给他带来,是给齐老头带来的!   这两天,后背村的氛围也有些奇怪,给王春梅搬砖的五家婆娘被全村的人看在眼里,张姓人家因上次张家祖宗闹的事,都不敢在踏进王春梅家门口,只能去堵这五家婆娘。   “彬古娘,你给王春梅搬砖,她出多少钱?”   “你和王春梅说说,她家里还要人吗?我有把子力气,别说搬砖,水泥我也能扛。”   “我能挑沙。”   “都说王春梅有钱大方,他们家见餐的吃肉,给你们吃了吧?”   五个婆娘和她们家老小出门就被人拦着,不是扯钱和肉就是扯他们有多能干,让王春梅给他们找一份活干。   婆娘们面上呵呵笑,好言好语,等人走后,转头就拉了脸,呸的啐了口。当她们傻呢?抢活都抢到她们面前来了,还想让她们说这活多好,能赚多少钱?   脸呢!   拾家院门外,总有几颗脑袋在探头探脑。   王春梅看到了好几回,她们不上门不吭声,也不像来干坏事,和她吵架的。王春梅和张爱国的奶在院子里纳鞋底,就嘀咕了几声。   爱国奶轻笑,“都想着让你找他们找活做。”   王春梅,“我也不是土财主,能有干不完的活。”   她站起来,走到院门前,冲着那些探头探脑的几个人喊,“你们想找活?”   探头探脑的三五个都是婆娘,其他的都是还没结婚的男人,有八九个人!王春梅指着后山,“我要黄泥!靠着罗家村的后背山能挖,你们想干就去挖,黄泥挑到我新房!我让人给你们记着数。”   有人赶紧问,“那,多少钱一担。”   王春梅,“你们想多少?”   他们也没帮人做过挑黄泥的活,哪知道多少钱一担才合适,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怕说高了王春梅不要他们干,说低了又亏了自己!   王春梅嫌弃他们婆妈。   “五毛钱一担,爱干不干。”   她说完就进屋,这些人都震惊了,然后是高兴,五毛钱一担,他们一天好歹能挑个两百担啊……   “好家伙!这得是多少钱!”   “走走走,赶紧挑黄泥去!”   拾参拉着板车回来,古赋声靠坐在板车上,听到这些人说去挑黄泥,古赋声疑惑,“要黄泥?”   拾参,“给祖宗们打造金身。”   用黄泥打造金身?   古赋声,“……不用黄金?”   拾参,“黄金贵重!”给祖宗们用浪费,“只是塑身,祖宗们的魂不会在金身里,是不是黄金没关系!”   古赋声无言。   板车拉进院子。   爱国奶识趣,收了鞋底和针线,抱着小孙子回了家。王春梅将鞋针插在头发里,“你们两个拉着什么回来?”   古赋声掀开盖着的纱布。   板车里装着大部分是灵草,还有部分青果。拾参说这些青果是长歪长不大被淘汰下来的果子。   这些青果对修真人是烂果子,对普通人来说,不失为是补品。   古赋声才把这些果子带了回来。   青果只有拇指头大,是真的青,看着就觉得牙酸。她咬着尝了口,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酸味,倒是有股青涩后的甘甜。   王春梅两眼放亮,“果子好吃。”   她去厨房拿了水瓢,将青果装水瓢里,满满一瓢。   拾参说这青果可以给他伯娘送点去,他伯娘怀上,身体弱,青果里有灵气,对她有好处。   王春梅找了袋子,装了三分之二下去,“明儿就给你伯娘送去。”   她觉得青果好吃,吃了五六个才停下来,就觉得小腹上暖暖的,非常舒服。王春梅没去过灵植园,但她家后院就有几垄地,种什么都长得快,也长得多,她都习惯了。   “参儿,你种的果树可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你说种下去个把月就长了果子出来!让人知道不得说你的树成了精了?”   拾参笑了,“他们不知道。”   灵植园里有妖有恶诅有影子,有大阵!是谁都能去的地方吗?   王春梅,“那就好!诶,这村里人就是闲得只能撅屁股拉屎了,都像是没活干的,见天的盯着咱们家!我问问张发根,田地里的活都有人干了?参儿,咱家还有哪些活要人干的?娘想着,都让他们忙活起来,就没工夫盯着咱们了!”   拾参,“他们想赚钱?”   王春梅噗的乐,“你这脑瓜子!说什么话!谁活着不想赚钱?不想过好日子?”   拾参失笑,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也没解释。   说到底,他和后背村的人感情普通,后背村的人是不是能过上好日子,他并没有留意过。   拾参看向古赋声。   古赋声微不可查的摇头。   他的那一套,不适合后背村的人。   拾参干脆说,“有活做的时候,找他们赚钱就是。”   齐先见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出来,看到板车上的灵草,精神亢奋,二话不说,抱着灵草又埋头进了药方。   拾参看他精神异常,提醒他,“老头,你需要睡觉。”   齐先见,“先生!我在灵草中发现了一种抗生素,它能杀死异变的细胞,这或许就是癌细胞的克星……”   齐先见手上没有实验室,没有先进、精细的实验器材,但他的脑袋里藏着大量的知识数据,他以为他已经把曾经得到的数据都忘在了脑后,但当他真的沉浸在了草药里,这些数据又是如此清晰……   这一刻,他感谢自己的大脑! 第298章 没有坏心眼   拾参听不懂。   他只知道,这老头再不去睡觉,以后就得做个鬼,好好睡个够了。   齐先见说自己不困,他还想配中药,被拾参弄晕送回了房间。老头以后还要帮他开药铺赚钱,不能早死!   齐先见,“……”   这天,给拾参挑黄泥的人,最多的赚了足足一百零三块,把村里人都给羡慕坏了,到第二天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没下地,工分也不要了,都跑去后背山上挖黄泥。   张翠芬也想去,但她新房的地基得挖,还得挣工分,挖黄泥的钱她自己是赚不到了,只能让张发根去赚。   张发根刚开始不同意,他是村长,村里的小事就多,哪有工夫去挖黄泥。张翠芬就朝他发脾气,“你一天给我一百块,别说挑黄泥,我每天给你端茶倒水伺候你冲澡洗脚我都没话说!行!你是村长!你不去!那你留着在家里挖地基,你去挣工分,黄泥我去挑!我没其他男人能耐,挑个五十块还挑不出来……”   张发根自己也受不了这一百块的诱惑,到底是去挑黄泥了。   张翠芬和王春梅说的时候,把张发根扭捏不肯去干的气势学得十足十,学完她就感叹,“你是真有钱啊!你也是真的虎啊!一担子黄泥你给五毛钱?你怎么想的?能说出这个价?家里钱多烧得慌,也不是这样给出去的?往后村里人要找人做活,不都得拿你来做对比?”   王春梅,“我没想这么多。”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挺心虚的。   五毛钱,可以买一斤精瘦的肉了,瓜果都能买不少……   她给的钱确实是多了。   张翠芬叹了口气,“算了!也就脑子不清醒的人,能拿你家来比对!王春梅,你以后喊人干活,口气小点吧!你也给我们留条活路!我们哪家不穷?从你这赚一天的工钱,不得忙活小半年的?”   王春梅,“行了行了!你别念叨了!我以后说少点。”她盯着张翠芬,“你就是来说我一通的?没其他事了?”   张翠芬,“那有!下回你有这样的好事,多想着我点!我还欠着你几千块钱,你不想要我还你了?”   两人在院子里扯着话,院外传来车的喇叭声。   “这里是拾参家吗?”   喊话的是男人的声音,王春梅和张翠芬站起来朝院门口走,院外停着一辆黑车,下来两个人。   老潘看到王春梅和张翠芬,朝她们走过去,“请问,这里是拾参家吗?”   王春梅看老潘身上有些邪乎,但也没觉得不舒服,这两人又是开车来的,不是坏人就行。   “是!进屋吧。”   张翠芬拉住王春梅的手,她有时候觉得王春梅是真缺心眼啊,什么人找上门来,都敢让他们进屋的。   跟在老潘身侧的老军看到张翠芬的动作,笑了,“你们放心,我和老潘绝不是坏人!拾大师是我们两的大恩人!我们来感谢拾大师的!”   他打开后车门。   把车里的礼品拎下来,东西太多,老潘帮忙拎了一半。   这些礼品看包装就知道是精贵的东西,张翠芬两眼发直。   老潘和老军进院子后,两人都舒服的叹了口气,“拾大师家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老朱来一趟后,就心心念念惦记着!”   老军赞同。   老军是古赋声在京都别院的邻居,吃过拾参的三阶雄鱼,他交友不慎,差点被取命,也是拾参救他的。   老军和蔡唐峰有些交情,蔡孙孙厌食症他是知道的,原本要给蔡家介绍个川菜的私房菜厨子,没想到蔡孙孙吃了顿猪肉后,厌食症也好了大半,他一打听就和朱家有了联系,从朱亦权口中知道蔡孙孙吃的猪肉是拾参给的后,他高兴坏了,拾参和古赋声走后,他打听了许久都没能找到拾参的地址,现在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军马不蹄停准备去后背村。   正好,老潘也有意愿,两人一拍即合,就来了。   “拾大师,古先生。你们离开后,我们这些邻居就得了相思病,饭吃不香,觉睡不着!诶!日子难过哦!”   古赋声泡茶,他扫了眼老军的脸色,老军上次差点丢命后,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修养的不错,面色红润不少。   “我看你睡得挺不错。”   老军笑,“是拾大师的符好用!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拾大师,我这次来是想和你买符。我几个发小,知道我情况后,都求着让我给他们介绍拾大师,要不是顾忌着我差点没命,身上几个符早被他们掳走了。”   买符很简单。   吴小四每天晚上的课业就有画符。   上回他把吴小四之前画的符给了他娘,清空了一批,这几天吴小四又画了不少。   拾参将符给老军,“五十一个!”   吴小四的符还没有他三成的符力,但这符给普通人佩戴,足够了。   老军带的钱多,拾参有多少符,他包圆了。   老潘,“……我这么大个活人坐在这,你不给我留几个?”   老军勉强送了他五个。   老潘是为了徐家的案子来的,他当初去找拾参,扑了个空,这案子就成了悬案,那个能走到尽头放着垃圾桶腐肉的巷子,他至今也无从下手。   拾参,“那是幅画卷。”   老潘不明所以。   “画卷?”   “嗯!下回你去的时候,在左手边的巷口位置,仔细找!看看是不是有人名印章!你照着印章上的名字顺方位念她的名字,记着,是三声!这巷子就会变成一幅画卷!至于徐家……”   徐老六找过他。   他算过徐老六表弟没性命之忧,也就没插手了。   老潘记下了。   王春梅端着装青果的水瓢出来,让老潘和老军尝尝味,家里有客人来,饭菜总得丰盛些,正好张翠芬在,留她帮忙做饭。   老潘和老军心里非常清楚,拾家的东西,能吃到就不必客气!   青果小。   一口一个不够塞牙缝。   两人刚咬下去,就迫不及待的朝水瓢下手,“大姐,这我们就不客气了!”   直接把水瓢勾在手里。   两大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抢起来。   青果的果仁小,老潘将果仁直接吞了,为了多争抢到一个青果,他和老军两人差点打起来。   老潘,“拾大师,这青果你有多少我买多少,钱不是问题。”   老军,“拾大师,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我出比他多一倍的钱!绝对不是问题!”   拾参摇头,“没了。”   老潘和老军满脸失望,两人死死抠着对方的手,想把对方握在手心里的青果抠出来,“你他妈还是个警察,和我耍流氓呢?松手!”   “松个屁!你给老子松一个!”   两人吵起来。   拾参和古赋声悠闲喝茶。   他的灵植园里很多灵果树才冒头,等长大结果,断则两三年多则上百年,都是不等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其他人知道灵果的存在。   张翠芬也吃了灵果,她幽怨的盯着王春梅,半小瓢的青果,给她抓了五六个,都送出去给两男人吃了。   “你真的是大方……这话我没骂错!”   王春梅翻白眼。   老潘和老军在拾家吃了顿饭,拾参带着老潘进山,这趟他进的是深山,拎回来的野味要比朱亦权带回去的那一批肉质味更好。   老潘将车里塞得满满当当,他早就后悔了,应该让老军自己开一趟车来的,老军占了他副驾驶位置,他至少得少放两头猪!   老军也后悔!   一车野味带回去两人分,和一人一车,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他们走后,王春梅才把礼盒拆了,张翠芬还没回去,她让张翠芬拎两个礼盒走,拾参和老潘去山上弄回来的野味留了不少,三只兔子一并给了。   张翠芬感叹,“我每回来找你,都是来吃大户的。”   王春梅,“那你要不要。”   张翠芬咬牙,“要!”   将礼盒和兔子塞到箩筐里,背着回家。   王春梅嗤笑一声,“德性!”   等张翠芬走后,王春梅才让拾参拎些礼盒去他奶家,礼盒里有不少糖果和奶粉,还有不少一块块黑漆漆的东西,闻着味怪奇怪的。   古赋声说是巧克力。   王春梅没吃过,尝了口,这味道苦苦的,她不爱吃。   古赋声,“是从国外运送回来的,贵。”   当然,据说巧克力还有一层的含义,就是用来送给情人的浪漫礼!   王春梅就收了一半巧克力起来,其他的塞给拾参,朝古赋声努嘴,“小声的话听到了吧!巧克力送婆娘,送情人的!给小声送去!”   古赋声,“……”   没必要当着他的面,说这话。   拾参接了巧克力,他拆开包装,亲自给古赋声喂了一口,但他没觉得这小块东西送出去,就是给情人的浪漫礼物!   “我送你更漂亮的。”   古赋声眼皮一跳,他转头,刚刚坐在他们面前的王春梅现在已经拎着两个礼盒出去院子,笑盈盈的喊,“张发祥,这两盒奶粉和红糖你带回去给罗燕……”   张发祥在院子里应了声。   拾参撑着手,古赋声的脸色微冷,看不出其他的表情,拾参凑过去,在他的耳坠上咬了口,“声声你害羞啊!怕娘取笑你?你放心,娘没有这样的坏心眼!”   古赋声坐直,将他推开,让他坐好,否认害羞,也是否认怕王春梅取笑他,“没有。” 第299章 伸手帮要礼   “参儿,给你爷奶送去!”   王春梅站在张发祥身边,笑眯眯的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人,她知道古赋声怕羞,大白天的,有外人在,她都看在眼里,才出声帮他说话支使参儿去送礼,没让拾参闹他。   “好。”   拾参话对他娘说的,侧头的时候,咬了口古赋声的耳坠,“一起去奶家?”   古赋声的耳朵爆红,面不改色的摇头,“你自己去。”   拾参拎着礼盒去他奶家。今儿,拾婆子领着一家老小都去挑了黄泥,赚了不少钱!拾老头累着,靠坐在院门板上抽着旱烟,看到拾参上门,他撑着膝盖站起来。   “参小子来了。”   “爷!”   拾参看眼拾老头手里发黑的烟杆,和他进院子。拾老头看到他手上拎着的礼盒,抓着烟杆的手背在身后,身上的疲惫彷佛一扫而空,冲着厨房扬声喊,“老婆子!参小子来家了!”   “参儿来了!”   拾婆子将手里的活交给拾壹婆娘,乐颠颠的走出来。拾参主动来家里,她心里比吃了蜜糖还高兴!   看到他手里拎的东西后,拾婆子犹豫一瞬,“你娘知道你拿东西给奶吗?”   拾参,“娘让拿的。”   拾婆子高兴的咧嘴,“好!知道就好!奶知道你家里不缺吃穿的,可往后也用不着总惦记上奶这份。”   她叹了口气。   “从前奶做错了!没赎完罪,也没脸接你娘的吃的。”   拾老头看向拾婆子的眼神,非常奇怪!他可能想象不出来,有生之年能听到拾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装可怜,嫌弃参小子拎来的礼少,想在讹两袋吧?   拾参倒是知道他奶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她也的确没敢在肖想他家里丁点的好东西!   他笑笑没说话。   拾壹冲了个澡,只穿了裤衩,脖子上挂着毛巾。他拎着两把竹椅出来,给拾参一把,两人并排坐着。   “你要黄泥给祖宗们塑身,我想……你把这事交给我!我赚点钱。”   这两天挑黄泥,说出来,他也不怕拾参笑话他。他知道挑黄泥一天能赚上百块钱的时候,他的两条腿都软了。   真的!   上百啊!   在田地里累死累活干近半年,也不见得能有个上百块。这只要一天!只要有把子力气活,扛不动锄头的小子,都能赚上三五毛!   村里哪个不疯狂?   他奶领着他们去挑黄泥,走一天,累得够呛,但拿着到钱在手里数的时候,有多累就有激动。   还是他婆娘聪明。   他正打算撸袖子,趁着拾参要黄泥的时候,往死里干,狠赚一笔,指不定他们全家老小这一忙活,就有钱盖砖房了。   他振奋的说出这打算后,一家老小都高兴的附和,除了他婆娘。   他婆娘冷静的说,“挑黄泥赚不到钱,你要真想赚钱,我给你出个主意。”   他婆娘说,拾参要给祖宗们塑身,让他去和拾参说,把这事交给他来做,他脑子没他婆娘聪明,没明白他婆娘的话,他婆娘就掰碎了给他听。   说白了,就是他去承包拾参要做塑身这事,拾参算总钱给他,他可以去找其他人帮忙一起做事。   拾壹叹了口气,和拾参说,“我婆娘是有脑子,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给祖宗塑身的事,我干不来!可其他杂事我能干啊!参儿,这些杂事你总得请人来干吧?”   拾参点头,他只塑身,其他的事,他娘的确准备让人来做,“你想做,我和娘说一声!只她给你多少钱,我不知道。”   拾壹搓手,嘿嘿乐。   给多少钱不都比去田地里干活赚得多,赚得松快?   拾参走后,拾壹就和他奶他婆娘说这事妥了,拾婆子高兴的念叨了两声,又去陶罐子里掏了三个鸡蛋,煮青菜蛋汤喝。   拾卫南曾经在这个家里,拾婆子有多宠他,现在就有多被人排斥,从老到小的排斥在外!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听到拾参上门的时候,他就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走到房门后听着院外的动静。知道村里人给王春梅挑黄泥,一天就能赚一百多块,他妒忌得快要疯了,红着眼喘着粗气。等拾参走后,他扶着门框走到门外,阴沉沉的喊拾壹,“你的钱给老子。”   拾壹嘲讽,“爹!你回屋躺着吧!饿了我给你端饭!其他的事,你就不要出来掺和了!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拾卫南暴躁,“我是你老子,老子让你把钱交出来,你就得交出来。”   砰!   一根小手臂长的棍子朝他砸了过去。   拾卫南躲闪不及,头上被砸中。   “啊!小畜生,你敢砸老子,老子打死你!”   拾婆子两手叉腰,阴沉沉的盯着拾卫南,“我砸的,你来打死我啊!”   拾卫南,“……”   这棍子打他算挨了,这些日子他也看不明白他娘对他的态度,明明之前都是他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听他的,现在呢?动辄对他打骂!拾卫南将这股气哽着,除了对拾婆子怨恨外,也将这股气算到了拾参的头上。   他总会找机会把这口气出了。   **   拾参对拾卫南没有丝毫兴趣,就算知道拾卫南想找他出气,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就他?   呵!   王春梅在盘数,昨天付了九百五十八块挑黄泥的钱,今天付了五千多!   王春梅心里直抽抽,她把一栋小洋楼的钱都给付出去了。   “儿子!娘是不是太败家了?黄泥你还要吗?娘赶紧让他们别去挑了!”   拾参扫了眼王春梅的小腹,那团着两股生机,一强一弱……不对!不是两股!拾参诧异,是四股!   居然是两两相缠,相互打着掩护!   差点连他都给骗过去了!   拾参轻哼了声,“娘,我曾听闻有身孕的妇人若是身怀麟儿,运势会差,有败家之相。”   王春梅,“娘没听懂!”   拾参,“你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   王春梅,“……哈?”   她懵了瞬,双手抚上小腹,高兴的咧嘴,“娘肚子里怀着两个呢?哎呀!那娘给你个妹妹!你就高兴了!”   拾参笑了声。   古赋声知道王春梅怀了四个后,紧张,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惊险的事,生一个都有可能遇上难产,更别说生四个了。   “乡下的医疗水平有限,我们得提前准备好,接她去京都生!”古赋声顿了下,拍拍拾参的肩膀,“还是得让徐天逸知道这事,让他有个准备。”   拾参,“……”   古赋声又有些高兴,“我还没见过生四胞胎的!还是娘厉害!”看青年的脸色,他没提徐天逸厉害,不然青年要找他”算账”了。   拾参摇头。   不是他娘厉害,是他从修真界回来后,家里吃喝都掺杂了灵气,他娘的体质早就改变了。   对她来说,怀四胎,其实并不是难事。   拾参皱眉头,“这四个总得有三个是妹妹!”   古赋声赶紧说,“现在能看到是妹妹了?”   拾参摇头,脑子里冒出之前王春梅数钱的画面,拾参的眼皮一跳,他娘这败家程度的确狠了点,这四个不会都是小子吧?   “不行!敢是小子,我送三个女婴的魂进去!”   古赋声失笑,他拍拍拾参的手背,这事他还真相信拾参能做出来。   这晚上,拾参闷闷的,他给古赋声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的时候,都提不起劲儿来了。   古赋声期待,“是什么?”   拾参搂着他睡下,带他去他的识海。   古赋声被拾参识海里磅礴浓郁的灵气震骇到了,这里太舒服了,他刚进来,身上的灵力涌动,身体就像是个装不满水的水缸,正疯狂的吸取着灵气。   只片刻,他就感觉到了停滞在练气二层上的瓶颈松动。   身上越来越冷。   他知道自己要突破了。   拾参啧了声。   龙魂睁开眼睛,打量已经入定在突破边缘的古赋声,它在好奇拾参竟然能带人进来这里。   拾参走到龙魂面前,弹了弹他的眼皮,“看什么?好看那也还是我的!”   龙魂从鼻孔里喷出气息。   只是它是魂体状态,不会有真正的气息喷出来。   龙魂似生气。   拾参将手搭在龙魂脸上,漫不经心道,“我知道!”   龙魂在生气古赋声的身份,在蛟龙族得到天书后,他就知道古赋声的身份了。“是幽魂的精魄转世,你不必把他们当成同一人!”   龙魂的尾巴动了动。   拾参失笑,“他不敢!”   天书还在他的储物袋里好好待着,“他就算有通天灭地的本事,他也抢不走我的人。”   龙魂扫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睛。   拾参拔他的龙须,“我把人带来给你看!记得准备见面礼!你好歹是声声的长辈!礼要厚的!”   龙魂艰难的动了动龙头。   它此刻还是半死不活的龙魂,能有什么象样的礼能送出去?   身后有异动。   “不好!”   拾参咯噔下,下一瞬直接将古赋声踹出了识海,回到床上,拾参猛地睁开眼睛,搂着古赋声腰的手紧了紧。   “声声?你醒醒!”   古赋声没反应,他的身上冰寒,脸上白得透明。 第300章 祖宗塑金身   拾参懊恼。   “声声!”   古赋声身体里的灵气横冲直撞,没有章法。拾参放出元婴老祖灵力,吸走他身体里似暴乱的灵气。   片刻后,古赋声的脸色才好转。   拾参收回灵力的时候,古赋声睁开了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之前差点失控,他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还是贪婪了。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以后不逞强。”   拾参呼气,“是我太自信了!我识海里的灵气,如浩海!这是修真界都无法相比的!你只是练气二层的修为,根本不能在这样的灵气的修炼!”他想了想,接着说,“等你是金丹我在带你进去!”   古赋声神色微动。   他知道青年在懊恼,不想他还在这事上纠结。正如青年所说,大华夏灵气稀薄,万物萎靡!他修炼到练气二层,都是青年的功劳。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金丹修士!   他已经进去过青年的识海,足够了。   古赋声失笑。   转移了话题。   “你识海里的那条龙魂?”   “是!”   拾参不高兴,他们出来的突然,这条龙魂还没给声声送见面礼!“下回我找他要!”   别看它现在只是条龙魂,他的家当是相当富有的。   古赋声嗯了声。   他身上的冰寒褪去,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里的疲惫。古赋声很快就睡了过去,拾参不放心的守在他身边,古赋声睡得不安稳的时候,就给他送灵力,直到他呼吸平稳,冰凉的眉梢染上温暖,拾参才放下心。   公鸡鸣叫。   天色渐渐的亮了。   村里的婆娘起床做早饭,男人们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挣工分。不少人在拾家门口徘徊,昨晚上他们从村长口中知道王春梅不要黄泥后,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遭雷劈啊!   他们就赚了一天的钱!   怎么就不要黄泥了呢?   “王春梅醒了没有?她真不要黄泥了?咱们都还等着多赚两天的钱!够顶上咱们过个好年了!”   “没起吧?没听到屋里头有动静传出来!”   “村长说的是不是真的?真不要黄泥了?哎呦,要知道她今儿就不要了,昨晚上打着手电筒,我也要干一宿啊!”   谁不是这个想法?   王春梅刚起床,用围裙怕打尘灰,戒缘起得早,他帮忙烧火做饭。他知道王春梅让村里人帮忙挑黄泥的事,看王春梅的眼神挺怪异的。   戒缘没拜师在三清观门下的时候,他是唐家少爷,过得算奢靡的日子,做生意的手段更不缺。   他就没看明白王春梅的这一手。   一担黄泥五毛钱……   这物价人工,显然是不对等的。   也是破坏规则的做法。   当然,他只希望,王春梅这事只会影响到后背村,而不会影响到外界的市场去!   戒缘愣了下。   他现在已经六根清净,只修道缘了。   这些世俗,与他又何干?   “徒儿!”   他师父在院子里喊,戒缘添好柴,和王春梅笑笑。王春梅将洗好的菜分盘子装好,等切好后,她炒菜的时候更方便。   “又和你师父去山上打坐吹凉风?”   已入暑,但山里早晚温差大,大早上上山,晨露重。   戒缘点头。   王春梅,“快去!你师父的性子也急,一会没见到你人影,就能喊破喉咙找人!”   徐老头又做了一批黄纸,这次的纸质量要比以往的都好,他从齐老头手里抢了一小把的灵草放进去一起熬制的,黄纸里能闻到股淡味的草香。   王春梅拿着生的青瓜啃,递给徐老头一根。   她看到黄纸就想起来过两天是七月半鬼节了。   在破四旧前,每年的鬼节这天,她都要买一大袋的纸钱元宝香烛,这里大半都是烧给拾卫北的。前几年环境不好,她也没敢明目张胆的去烧纸钱元宝给拾卫北,只能偷摸着烧一些,还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撞见,被举报了。   不过……   今年倒是可以烧一些。   纸钱就不用买了,徐老头做出来的黄纸就能做纸钱,到时候杀只鸡,用鸡血喷到黄纸上,这比可任何的纸钱元宝还值钱。   徐老头,“过鬼节?”   王春梅压低声音,“咱们自己家偷偷的烧就行!总得让地里的祖宗们都能有钱花,过好日子……”   徐老头:后背村里的祖宗们,的确没去投胎!但就算烧纸钱给他们,他们也是花不出去的。   王春梅,“……”   行吧!   拾、张两姓的祖宗都被她儿子关了起来,纸钱烧出去,他们确实没处花。   吃早饭的时候,王春梅顺嘴提了鬼节,拾参问她想不想给祖宗们烧纸祭拜。王春梅摇头,“祖宗们就算了!既然他们都收不到,我不浪费钱财去买!其他祖宗用不着,你爹的得要去烧!别管你爹是不是投胎去了!给他烧了纸钱祭拜过,就算是惦记着他!”   拾参点头。   “家里有香烛?”   “用完了。”   王春梅说柳家村里会做香烛鞭炮卖的人家,早几年前就停了,“给你爹烧点纸钱就成!香烛鞭炮没就没了,他也吃不上!”   吃饭的人都忍不住发笑。   村里的大祠堂现在是张姓人盖,祠堂的废墟边上,放着不少木头。黄泥是堆放在另一边,拾参和古赋声到的时候,拾壹已经忙活上了。   “参儿,声哥!”   拾壹不太习惯和古赋声打交道,他看着古赋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紧张,所以碰上古赋声,他会比较拘谨。   拾壹和古赋声打过招呼后,和拾参说,“我把黄泥周边的空地都整出来了。还要做什么,参儿你只管喊我。”   拾壹做事认真,周围的空地上连碎石头都是极少数的,在黄泥边上还铺着两块大木板。   “是门板。”   这门板是他家里拆来的。   他爹房间的门板。   也是他奶发话把门板拆来,他爹咆哮都没屁用。   “奶说你做金身,总得有个平地的地儿!门板面上就好做事!”   拾参笑笑,“我娘给你多少钱一天?”   拾壹挺不好意思的,他饶头,“婶说给八十!我觉得多了,就只要五十。”   古赋声看眼拾壹,五十块,也是比不菲的钱!能抵得上城里很多在编的同志了!   拾参给拾家祖宗们塑身。   被困在结界里的祖宗们齐齐站在结界点上,眼巴巴的看着拾参。他们可从不敢想,自己还能有金身的一天!   “不愧是拾姓后辈!有出息!”   “真等有金身的时候,能瞑目了。”   “是!能瞑目了!”   “哈哈哈哈!枉费张家老骨头们费尽心思害我们,到头来还不是被我们踩了一头!从今往后,我们和他们就不是一路鬼了!我们是有身份的人了!”   “王春梅不错,教出了好孩子!”   “是这话……”   张家祖宗们所在角落里,眼里冒酸水。他们被欺负狠了,偏偏又只能挨欺负,都没机会反击回去。而现在,拾姓这些老不死,竟然真的有金身了。   呜呜呜……   张家祖宗们抱在一起痛哭!   拾参做金身,速度快到拾壹只能看到拾参双手的残影,一个个盘腿打坐模型的黄泥人像弄出来后,拾壹手里撑着锄头炳,茫然了。   “……参儿!这些黄泥像是咱们祖宗的样貌?”   他没见过拾家祖宗们,这句话冒出来,就是本能。因为这些黄泥像的脸,就是一张张人脸,栩栩如生,看一眼,就跟他曾经见到过似的。   拾参,“嗯。”   拾家祖宗们激动,纷纷指着黄泥像和自己的脸,“我,这是我!”   “像!太像了!我嘴上这颗痣都捏出来了,我差点以为自己活过来了!”   “老泪纵横啊!”就是可惜,鬼没泪。   拾参扫了他们一眼,激动的鬼祖宗们朝拾参挥手,“好,好啊!有你这个后辈,我拾姓定能创出去!定能让张家人缩着脖子在我拾家人面前讨生活!”   “参小子!我们几时能到金身里……”   “噗!金身!做了鬼还是眼瞎!那是黄泥……”   拾家祖宗们脸上的兴奋瞬间敛得干干净净,他们阴着脸转身,森然的盯着徒然插进话来的张家人。   张家祖宗,“……”   他又没说错,那的确是用黄泥塑身的,他说句实话怎么了?还不让说了?   张家一个祖宗嘴贱,所有祖宗遭了秧,最后这些张家祖宗直接把嘴贱的那个身上的鬼力啃干净了。   古赋声收回视线。   这些祖宗们加起来得上千岁了吧?   拾参没理会他们,在结界里的拾家祖宗们总共有二十三位,拾参弄好二十三座金身,摆了三排。   他手里黄金多,大部分是从京都南宫祟家得来的。   五斤黄金浓成黄金水。   拾壹眼巴巴的看着他,拾参顿了下,将装着黄金水的陶碗递过去,拾壹赶紧接住,高兴了。   他以为得了这份活,至少也得干个五天八天的吧?   一天五十块,五天八天好几百呢!   结果,拾参塑金身的速度超出他的想象,眼看着拾参一眨眼的工夫就弄出了二十三个祖宗金身,眨眼又掏出了黄金水来……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要说赚个好几百了,就一天能到手的五十块,他就感觉是要从他眼前飞走…… 第301章 中元鬼节事   还好!   他堂弟还是想着他的!   拾壹端着黄金水,热泪盈眶,要飞走的五十块又重新回到了口袋里,他有预感,这碗黄金水足够他干个五天八天的,够他赚个好几百了。   1974年,农历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鬼门大开前,城隍爷亲自来找拾参,要了几张鬼符,来镇守淮土乡整个乡区。从以往的清明节、鬼节得出来的经验,这一天,总会有几个不守规矩闹幺蛾子的恶鬼,今年有了拾参给的鬼符,城隍爷就安逸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管辖范围内没鬼魂闹事,其他区闹了沸腾,还差点怕波及到了他的身上。   来求助的鬼差,是隔壁县城的。和他交情一般,鬼差对后背村出了个厉害的拾大师早有所耳闻,之前也曾来后背村想结识拾大师,只不过无缘得见!   鬼差愁,“好兄弟!你可一定要帮我这把!这次闹事作乱的,都是有预谋的恶鬼!就想趁乱害人当一方鬼王!小弟是实在没法子,只能来求好兄弟出手帮了这个忙!”   城隍爷呵呵笑。   他们是什么关系?见面就好兄弟的?   “恶鬼不怕你这个鬼差?”   鬼差苦笑,“这些恶鬼身上,不知道兜了什么!威力无穷,竟连拘魂链也能毁了!小弟我要不是跑得快!这会只怕和拘魂链一起灰飞烟灭!”   城隍爷诧异,能让拘魂链毁了?   拘魂链是勾魂法器,克鬼魂!   “走!找拾兄弟!”   城隍爷知道这事不小,不能耽搁,交代周柳勤镇守好自己区域鬼魂后,领着隔壁县的鬼差去了拾参家。   凌晨一点多!   拾参睁开眼睛。   城隍爷站在窗边,低声喊,“拾兄弟!醒着吗?”   鬼差站在城隍爷边上,看他一眼,急得鬼脸要变形,“好兄弟!快进屋喊拾大师啊!”   站窗户下能把人喊醒就就见鬼了!   城隍爷让他安静,老实等着。   鬼差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城隍爷一抬头,拾参开了门出来,他穿戴好,扫了眼城隍爷和鬼差。   “走吧。”   城隍爷愣了下,忙扯着鬼差跟上。   一人两鬼差,眨眼到了隔壁县城,拾参用的是瞬移符,两鬼差是顺带稍的!站在一栋破风的楼房前,楼房附近有条臭水沟,腥臭味重。   鬼差听闻过拾大师的厉害,如今亲眼所见,由衷的服气。   他是鬼差,也没能做得到只瞬间就能从后背村回来他自己管辖的沙县!这可隔着两百多公里,用飞的也得快一小时啊!   城隍爷呵了声,一副”你没见识”的表情,让他淡定点,别一惊一乍的。   “拾兄弟,恶鬼都在此楼中,我看这些恶鬼抓了不少孩童!这是要吃这些孩童的魂魄吧。”   楼房阴暗,鬼气重。   拾参嗯了声,人已经到了楼里阴暗中。   城隍爷和鬼差赶紧跟了上去。   楼房是三层的,第三层是个阁楼,在二楼主卧房间里,躺着四十九个男女孩童,五个恶鬼将孩童围在中间,将他们的魂魄扯了出来,桀桀的淫笑。   孩童们吓得扯嗓门尖叫。   五个恶鬼似乎越来越兴奋,他们狰狞脸,扯着几个女童魂魄身上的衣物,恶狠狠道,“叫!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桀桀!”   “我不是人?”   拾参凭空出现在恶鬼的身后,就不愿意听到恶鬼这句话,几个恶鬼正兴奋的时候,诈然冒进来人声和陌生的生人气息。   他们懵了瞬,维持着狰狞的脸呆滞的问,“你是人是鬼?”   拾参,“你们这问题,问得我不知道要不要回答你们。”   恶鬼们纷纷将孩童的魂魄困在一起,藏在身后,阴森森的盯着拾参,凶恶的声音里透着股迷茫,“你是人,怎么可能闯得进来。”   “对!他是人啊!能靠近我们?”   “鬼差咱们都不怕,还怕个人?拍个鸟!是人来得正好,看我弄死他拽他的魂魄出来玩一通……”   几个恶鬼凶狠的话没放完,舌头就被拔走了!   把他们舌头的是拾参,接住他们舌头的是鬼差。   鬼差看着手里莫名其妙出现的五根舌头,“……”这节奏有点不对头!   五个恶鬼哆嗦了下,瞬间怂,纷纷朝拾参跪下呜呜叩头,不跪下叩头不行!舌头没了,身上的鬼气就如同破洞一样嗖嗖的漏!   这是个硬茬子!   比鬼差高了不知道多少等级的硬茬子!   拾参眉宇微冷,用灵力将他们五个身上的东皇钟碎片黑铁抽出来,嗡鸣一声,五个恶鬼瞬间消散。   黑铁在手心旋转。   拾参扫了眼消散的五个恶鬼,微微蹙眉,没从这些恶鬼口中得知黑铁的来处,倒是可惜了。   只不过,就算留着这几个恶鬼,他们也未必能知道。   拾参将黑铁片扔进储物袋里,拂手送孩童魂魄回身体,给他们安神后,让鬼差将这些孩童送回去。   剩下的事,用不着他插手。   拾参到家,古赋声靠在床头看书,拾参进屋后,他淡淡开口,“回来了。”   拾参脱外衣,挨着他坐好,把储物袋里得到的黑铁片拿出来,拼拼凑凑,今晚上的黑铁又补了几块,拾参将缺的底座露出来,笑了声,“只少这一处了。”   古赋声神色微缓,“晚上得的三块,都是从恶鬼身上找到的?”   拾参点头,“我奇怪的是,这几块会出现在几个鬼力一般的恶鬼身上。这不符合常理……”   古赋声没说话。   他也认为不对劲。   但既然黑铁的确在恶鬼身上,而拾参又是轻易就得到了,就算不对劲,也得接受这事实。   他握住拾参的手,“别想!”朝东皇钟缺的那块颔首,“该来的总会来!只等剩下的这块找到,就能知道它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东皇钟是卵嘘老东西的本命法器,他还真想知道东皇钟出现在他身边,到底是什么用意。   古赋声拉了灯,“睡觉。”   拾参火速将东皇钟扔进储物袋里,扯了被子盖住两人身上,被窝下隐约传来低低的笑声。   **   早上王春梅做好饭,在家里点了香烛。   香烛是徐老头这两天做出来的,王春梅知道徐老头会做黄纸,他说会做香烛的时候,她还不相信。   等徐老头真把香烛做出来后,她就朝徐老头竖拇指。   “徐老,往后你要说你会做什么,我一定相信你。”   徐老头背着手,“都是些小玩意,不值当一提!”   王春梅点好香烛,拎了个大竹篮,竹篮有两层,上面层放香烛纸钱,下面一层放三个盘子三块碗,装祭品的。   吃完早饭,王春梅带着拾参和古赋声去了后山,拾卫北的墓地。   拾卫北死得早,那时候有石墓碑卖,拾家花钱做了一块。王春梅让拾参和古赋声把祭品放到墓碑前,点上香烛。她坐在边上,絮絮叨叨的说,“你个没良心的,我惦记着你十来年,你早就抛下我投胎去了。你说你投胎就投胎,好歹在投胎前,给我托个梦,告诉我一声得了!我也就不惦记着你,早点找个男人好好过了……”   “今儿给你吃的祭品多,你好好谢儿子吧!儿子现在可了不得,能飞天遁地,咱家里顿顿吃肉……”   “哦!这是小声,你半个儿子!儿子的男人!往后他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你别操心了!哦,你操心不着!投胎去了你!”   “对了!我找男人了!现在肚子里有了两个娃!你保佑我给参儿生个妹妹吧,他总说我不喜欢妹妹!哦,你保佑不着,投胎去了你!”   “算了算了!和你说都是屁话,你也听不着!就这样吧!”   拾卫北是听不着,但这山头其他坟地里爬出来的鬼魂就盯着他们的祭品和香烛纸钱流口水。   但他们也没胆子凑够去抢。   他们就算不是后背村的鬼,也知道拾参的大名,哪敢去凑眉头。可不要祭品和钱没抢到手,把鬼命给搭了进去。   拾参和古赋声扫了眼附近蠢蠢欲动的鬼魂,两人等香烛燃到一半的时候,和王春梅下山回家。   他们刚走,附近守着的鬼魂们恶鬼扑食围攻在拾卫北的坟墓前,为了口祭品,他们大打出手。   王春梅,“祭品不拿回家?祭拜过东西你不爱吃,总有人爱吃的。”   三个菜盘,装的都是荤菜,两个碗里是糖糕和米饭,另个碗装的是瓜果,这些东西给张翠芬,都能哄她一阵高兴。   拾参单手扣着王春梅的肩膀,带着她下山。   “给他们留口吃的。”   王春梅没反应过来,他们是谁。   在山上祭拜的时候,要没看到有其他人啊。   拾参笑笑。   王春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大白天的真见鬼了?”   拾参,“今天是鬼节,天道老儿都允许他们出来行走,不奇怪。”   王春梅,“……”   这话她是头一回听说。   她仰头看天,嘀咕两句,“不都说鬼物都是怕光晚上才敢出来的?这和天道老儿能有什么关系?”   她拉着没说话的古赋声,“走走走!赶紧回家去!”   今天就不要出门了。 第302章 祭品被偷了   拾参和古赋声齐齐失笑。   只是他们刚走下山没多久,就听到山上传来几个男人打架咒骂的声响。原来王春梅拎着竹篮上山祭拜拾卫北的时候,这几个男人就盯上了。他们知道拾参厉害,所以都躲在山脚下,等拾参几个下来后,他们才偷溜上山,看到摆放在墓碑前的祭品,几个男人分赃不均,打起来了。   古赋声,“不会出事?”   拾参,“能出什么事?”   古赋声沉默一瞬,也对!只要没被打断胳膊打断腿,闹出人命来!的确不算事!   两人没管山上闹成什么样,回了家。   村里人知道王春梅去祭拜过拾卫北,觉得理所当然,又挺震惊的,王春梅现在家里有钱,能买上祭品和纸钱,更何况参小子又有算命看相的本事,去祭拜拾卫北才是正常的!和王春梅走得近的几个婆娘厚着脸皮来找王春梅,问她家里还有没有纸钱香烛。   “哎!总得去祭拜祖宗一番,能带上纸钱香烛那是最好的。”   徐老头做的香烛黄纸有不少,找上门的婆娘,王春梅都送了些出去,婆娘们走没多久,张翠芬就找上了门。   “就在拾卫北的墓地面前打起来的,还见了血!你说,你去祭拜吧,好歹把祭品带回来,你留在山上做什么?”   王春梅被村里坟地里偷祭品的人给震惊了,也被张翠芬的话气笑了,“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放在墓地里的祭品了?那是我男人的地,我的祭品!我乐意放着就放着!大白天的,他们好意思去墓地里抢吃的?啊?我还没找他们算这笔账,你和我说什么说?”   张翠芬拦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就是抱怨一声,村里谁不知道你王春梅家的伙食好,现在又有钱。你有祭品,好歹把祭品拿回来,也就不会发生人在墓地里打架抢吃的这事儿!   你说闹得见了血,谁能得好处?   王春梅嗤笑,“谁爱得谁得!用不着闹到我面前来!”   张翠芬幽幽开口,“说得容易!我就担心这些人家里老的脑子不清楚,找上门和你理论,要你赔钱治脑子!还有你说你祭品不要了,我要啊!你就不带回来给我,叫我一声跟着去拿不就成了?”   王春梅没好气,“说了一堆,你就要说这一句。”   张翠芬,“天地良心!我没心疼你?”   两人说着话,还真被张翠芬给说中了,被打破头见了血的男人和家里老两口找上了门,开口就要王春梅赔点医药费。   男人是拾参家出了五服的族叔,家里日子不好过,才能去抢拾卫北的祭品。   老两口没吵没闹,只哭着抹泪,样子可怜。   “春梅,你有钱,就给点让你族兄弟把脑子看好!我们老两口辛苦了一辈子,所有的指望都在你族兄弟身上了。他的脑子要真坏了,你让我们老两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春梅!你大方!你可怜可怜我们老两口!他一口祭品没抢到,反被打破了头!其他人要不认账!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找上门让你帮这个忙!”   “你放心,等往后你族兄弟发了财,定把钱还给你。”   男人捂着脑门蹲在地上,没敢看王春梅和张翠芬。他自己也有怨气,怎么就他被人推到脑袋撞到了拾卫北的墓碑上了呢?就他是最倒霉的!   王春梅,“……”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但也得看让她吃的软是什么!   就眼前这老两口的可怜样,她就厌烦。   她扫了眼男人摀住后脑勺的手,他的指缝里都是血,王春梅没多说什么,给男人五十块钱,“钱也用不着还了!只求你以后别在踏在我家的门前!带着你爹娘走吧!我不想看到他们的嘴脸!”   男人的爹娘彷佛没听懂王春梅的话,鞠躬抹泪对王春梅千恩万谢!   男人不耐烦,“爹娘走吧!”   一家三口走出去不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是老两口的惊呼声,“五十块啊!儿啊!治好你脑子上的伤,指定还能剩些钱!”   “买点肉吃!”   “你二弟三弟家也是许久没吃上肉了!哎呦就是没有抢到祭品,这顿打挨得不值得!”   张翠芬嘀咕,“从前也没见过咱们村的人都是这样的嘴脸啊!”   王春梅哼了声,“从前我也没找个城里的男人,我儿子也没本事,我王春梅还得靠在乡上的大伯来接济,家里没钱顿顿吃不上肉!”   张翠芬,“……有道理!”   王春梅给被打破头还没抢到祭品的族兄弟五十块的事,眨眼就在村里传开了,抢到祭品的几个男人懊恼了。   五十块啊!   有这五十块能买上多少斤肉?   是抢到这点祭品能比的吗?   几个男人暗搓搓的骂,“我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早知道我们的脑袋就该被砸出血啊!”   村里的闲言碎语,影响不到拾家。   拾家院门关着。   一家老小吃着喷香的饭,今天的饭是用猪肉、萝卜香菇和花生米弄起来的咸饭,王春梅是头一回尝试做,非常成功。   大家都赞不绝口。   趁着高兴,王春梅说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娃,徐老头差点被咸饭给呛了咽喉。   “两个?”   预研拯里 齐先见忙给王春梅诊脉,他之前还没察觉到她怀的是双胎!他是知道徐老头家族里并没有双胎孩子的,而照着拾家的情况来看,也应该没有。   王春梅能怀上双胎,那她真是厉害。   怀的月份浅,实际上听脉是还不太清晰的。齐先见凝神诊了几次,才收了手,有了答案!   拾参看了眼齐先见,在齐先见说出是双胎后,他的眼神就奇怪了。   医术没到家啊!   古赋声低声笑了声,给拾参夹了个鸡腿,让他好好吃饭吧!   拾家老小正高兴呢,他家门外头又闹起来了,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配方。男人依然摀住脑袋蹲在地上,老两口抹着泪说自己可怜。   这回,他们还是来要钱的。   之前要回去的五十块,老两口将钱藏了起来,家里有药草,老两口将止血药草剁碎了敷在男人的脑袋上,就打算让他这样止血的。   结果几个小时了,脑后还有血丝从药草渣里冒出来。   老两口也慌了,赶紧带着儿子来找王春梅,老眼掉泪,非常可怜,“春梅你心善!你族兄弟后脑的伤重,五十块钱看不够!这回我一定带上乡上的诊所,一定让他把伤看好……”   王春梅将门甩上。   门板砰的发出巨响,这声音就像是砸在了老两口的心窝子上,两人咯噔下,心惊肉跳的。   他们会装可怜,但活到这个岁数了,能是真的胡涂蛋?   他们犹豫的看着儿子,“儿啊,要不,咱们不和她借钱了,赶紧上诊所去?”   他们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了左邻右舍的话,说什么王春梅心地善良又有钱,他们在上门一次要钱,王春梅绝对会给的……   老两口又有怨言。   你王春梅家里有钱,就给他们百来块能怎么了?   他们儿子还不是把脑袋撞到了拾卫北的墓碑上,才把头撞破的?你王春梅难道不该出这个钱?   邻居说得对,五十块能顶什么用,他们儿子脑袋上的伤口真能治好吗?进医院没个上百块钱,谁给治好?   男人两眼发晕,胃里犯恶心,他是想阻止爹娘再来找王春梅的。王春梅给他们五十块的时候,和他说得非常清楚,以后他们一家人都不能踏在她王春梅家门口来。他也知道村里人都在羡慕妒忌他从王春梅手里得了五十块钱,说风凉的人更多……偏他爹娘脑子胡涂,竟然把这些风凉话听进去了!   他是被他爹娘强拉着来的。   男人干呕了两声,他双手撑着大腿艰难的站起来,“走……”   他们又来这一趟,村里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看他们呢。   村里人怎么看他们,还没人知道。不过蹲在拾家院墙边上的鬼魂们,对这一家三口是极度鄙视的。   这些鬼魂都是邻村的。   他们也是抢了拾卫北的祭品,当然,人和鬼吃的祭品虽然是同一种,但方式是不一样的,所以两帮人鬼抢夺的时候,是没有相互起冲突的。   但这些鬼魂们吃过拾卫北的祭品后,就被这惊为天人的祭品给折服了,他们才找上拾家,想在鬼门关闭回到地府前,在来找王春梅要点吃的。   这一家三口两次找上门,他们都看了个热闹。   “这男人抢祭品没抢过,脑子磕碰在她男人的墓碑上,还有脸来要钱?这要是我的子孙,我非得掐死他,让他下来陪我做鬼得了!没脸让他活着丢我的脸。”   “谁不是!”   “就三个蠢东西!别看他们了,污眼睛!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进去讨顿饭吃吧!啧!屋里的饭菜味真香,就是吃不到!”   说得一众鬼魂瞬间掉口水!   男人一家三口并不知道,连鬼都嫌弃他们。   在男人的坚持和怒火下,老两口只好放弃在找王春梅要钱的想法,扶着男人回了家。   老两口和王春梅说,在给他们钱,他们就带儿子去乡上诊所治脑袋,而现在没要到钱,只能继续捣碎止血药草敷血口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自私,错过了给男人治伤口的最佳时间,他脑袋上的伤口最后被感染化脓,等老两口终于害怕了,着急忙慌的送男人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303章 后背村事了   拾家人并不关心这一家三口的动向,说得冷漠点,男人只是族叔,和拾家没交情,他在拾卫北墓碑上撞破头,也是他自己的事。王春梅给了五十块,算仁至义尽!   给了一次,还想来讹第二次!   呵呵!   王春梅都不乐意提到这个人。   拾参扫了眼院墙,古赋声也看到了,是在祭拜拾卫北的时候,在坟地附近见到的几个鬼魂。   “来要吃的?”   “嗯。”   他家里的食材,人鬼都能吃出好坏来。拾参用装大骨的盘子扒拉了满满一盘子,烧了张鬼符,这盘子的菜里面多了鬼气。   桌上的人看着拾参烧符纸,略微惊诧。   拾参笑笑,“进来吧!”   其他人隐约听到几声说话声,但没看到人影。戒缘诧异的看向拾参,“拾大师,你是……”   手被他师父摁住。   戒缘闭了嘴。   被拾参喊进来的鬼魂们是茫然的,他们原本好好的蹲在院墙处,正想法子要引起拾家人注意,好蹭饭吃。下一瞬就被一股气喊进了屋中!   鬼魂们兴奋,也忐忑。   他们乖乖的站在餐桌前,恭恭敬敬的朝拾参弯腰,“拾大师,我们来要吃的,付你钱!”   “对!我们不白吃!”   他们身上连纸钱都没有,只能承诺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来送钱。   拾参没拒绝,让他们坐下吃。   鬼魂们早就垂涎了,也不在客气,纷纷坐好吃饭。   徐老头几个觉察到不对劲,犀利的看向之前坐着还算宽松的桌,现在却觉得挤了点。几人纷纷起身,往院子里走。   拾参和古赋声留着。   城隍爷和周柳勤赶来拾家,正吃得喷香的鬼魂们傻眼,鬼差怎么跑来这里了?   不是来抓他们的吧?   鬼魂们纷纷表示自己没干坏事。   周柳勤让他们吃自己的,不是来抓他们!鬼魂们才安心。   城隍爷和周柳勤坐着一起吃,城隍爷给拾参两百两银票,是真银票,还是清朝时代用的。   银票是隔壁沙县鬼差给的。   多谢拾参帮忙处理了恶鬼!   拾参把玩着银票,古赋声说银票是废纸,拾参就把银票给了城隍爷,城隍爷嘀咕两声,对他们鬼差来说,任何朝代的钱都是流通能用的,他把银票收起来,打算还给沙县鬼差。   “拾兄弟,你缺什么?我和他说!”   拾参摇头,“不缺。”   城隍爷也觉得拾参不缺东西,回头他还是得和沙县鬼差说一声,让他看着送点贵重的礼吧!   拾参不缺,拾参的娘一定缺!   上回拾参的娘在婚,他送的东西,拾参还挺满意!让沙县鬼差照着他这份送就行了!   城隍爷和周柳勤没待多久,蹭了顿饭,顺便把同样蹭饭的鬼魂们带走了。   中元节后,拾壹总算把拾家祖宗们的金身刷完了!一尊尊金身摆在塌废的祠堂门前空地上,和祖宗灵牌位一一对应。   看着这些金身,张姓人羡慕啊。   尤其是每天都在盖祠堂的张家人们,他们是看着拾壹把这些金身弄好的,这心里过程非常复杂。   他们也曾蹲在拾壹面前,想和拾壹套些近乎,给他们张家祖宗们要弄金身,就让拾壹手里的金黄水留一点。   拾壹答应了。   但。浴盐。结果是,他把拾家金身刷好,手里的金黄水也恰好用完,丁点不剩!   张家人,“……”   他们觉得拾壹是故意的,但又找不到证据。张家人不敢去拾家找拾参,只能和张发根说道理。   “都是一个村的!没道理拾家祖宗有金身了,我们张家祖宗就只有个灵牌位供奉着!闹出去,不得被外人看贬低了?”   “村长!你去和参小子说道说道!给咱们张家祖宗的金身安排上!我们给钱!”   “对!他参小子真要不乐意,我们就给钱!”   张发根斜眼看他们,“能给多少钱?”   盖祠堂的木头还是从山上砍下来的,能有钱请参小子做金身?不是他看不上张家人!实在是,他们没钱他们穷,就得认!   张家人没话说了!   钱?   他们能给钱出去?   真有钱,不会多买两斤肉,让家里人吃顿好的?   “那,那总得去说一说,没准,没准参小子心好,乐意给张家祖宗塑金身,也不要咱们的钱呢?大伙说是吧?”   “村长你没去说一声,怎么知道就要给钱了?”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都是一个村的,顺手帮忙的事,也不费参小子的钱啊!”   嘀嘀咕咕说了几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要是参小子,指定不给白做工,肯定是要收钱才干的!   可别说心地好,心地好能当饭吃?有钱赚为什么不要?   张发根都没脸听这些人说的话,将人赶走了!参小子要真乐意给张家祖宗塑金身,还用得着张家人去说?给拾家祖宗弄金身的时候,张家的就能一起弄上了。   不过……   张发根也的确是心动。   毕竟他也是姓张的啊!   去和参小子说一声,总比闷不吭声来得有希望!   张发根找上拾参,拾参没拒绝,但塑金身的所有材料,都需要张家人来出具。黄泥好办,都是在山上挖的,但黄金呢?   后背村的人,哪家里头能有黄金的?   张发根愁,他是知道金价的,就张家所有人家的钱财放到一起去,也抵不上五克金。   张发根喊了张家几个老一辈的,说了这事。老一辈的叹了口气,只能放弃给张家祖宗塑金身这事。   张家祖宗们,“……”   气得想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们在世的时候,也不见得混得比这些后辈差劲,竟然连给他们塑金身的钱都没有!   但他们现在也可怜,被拾家祖宗们压制着,不要说从棺材里爬出来,就连给子孙后代托个梦的机会都没有!   过了两天,还是张发根找上的拾参,张家祖宗就不塑金身了,黄泥的总能弄上。   拾参看了张发根一眼,答应了。   张家祖宗们看着弄好的黄泥身,只能忍了,有总比没有的好!但实际上他们还是想错了,弄个黄泥的,摆在拾家祖宗金身面前,这对比差距显著,就还不如不弄!   但当他们后悔也没有,这事儿他们都没权利干涉!   后背村大祠堂盖好已经是九月份的时候,这天张家人又心酸又高兴,祠堂是他们张家人一根根木头打起来的,拾家人半点忙都没帮衬过。   然而,拾家祖宗们的金身灵牌却摆在了灵台最正中间,张家祖宗被挤兑在了两旁!偏他们还得憋着这口气!   村里没鞭炮。   点了香烛放了祭品。   两姓祖宗们从结界出来,回到祠堂,拾参在祠堂里设了结界,不会让这些祖宗们随意出来闹事。   张家祖宗们想抗议,但他们早就失去了自由的资格,现在不过是在拾家祖宗们面前赎罪!   张发根站在祠堂大门前,在族规里加了一条,以后只要是十三岁以上的半大孩子和嫁进来后背村的婆娘们,逢年过节都可以到祠堂祭拜祖宗。   后背村老一辈的老头囔囔着反对,张发根扯了扯笑,“族叔,这是参小子定的规矩,您老有话,和参小子去说?”   囔囔的老头们闭了嘴!   去和拾参说?   自打村里传出拾参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后,村里发生了多少事?可别把他们当老糊涂,这里头桩桩件件,不都和参小子扯了关系?   团结村的王大花,可不是没了娘家,是娘家一个村的都没了……   老头们往边上站,就算在不乐意,也没敢在吭声。   张发根笑了笑。   祠堂的事办好后没几天,舞逆风带着舞絮和舞霜霜来后背村,王春梅已经显怀,她的孕吐不严重,但每次她吐的时候,古赋声的眉梢都跟着跳动,就觉得她这样辛苦。   然后也不让她在进厨房。   舞家祖孙三人没吃午饭,古赋声给他们下了碗面。三人都知道古赋声的身份,拘束的不敢动手。   拾参,“吃吧。”   祖孙三人才敢下筷子。   舞逆风早两个月前就想来后背村的,但手里的事情多,而且当时灵异部的办公大楼也还没布置好,所以耽搁到了现在。   舞逆风,“办公楼在京都一环圈内,是上面特批的!团结村的事,上面非常重视,已经归了我们灵异部的档案!和您打过招呼的大师道友们,都已经安排妥当!入职在灵异部!处……”   拾参,“拾参。”   舞逆风笑笑,无论是从能力还是身份职位来称呼,他都绝不可能直喊他的名字!   “还是喊声老大心里踏实!我这回来,是有件棘手的事!”   “是在月前,玄术圈里突然冒出了不少阴毒取人命的邪修!这些邪修盯上的都是玄术圈里小有名气的算术大师!不少玄术世家对邪修有顾忌,联名找来了灵异部!老大你可曾听闻过神音寺?”   拾参挑眉。   神音寺不做缩头乌龟了?   舞逆风看拾参的神色,就放了大半的心!他笑笑,“我们这些老骨头都不曾真正听闻过神音寺,也去查过,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老大,这件事,玄术圈的人希望我们灵异部能出手相帮!” 第304章 举家去京都   拾参和神音寺结仇。   不过,上回碰上的神音寺两弟子,神无月和神经常,他还是看好的。   拾参掐指一算,这两师兄弟看来混得挺惨的!就不知道这两能不能有命回来找他了。   “我走一趟。”   有拾参这句话,舞逆天心里就有数。等这次神音寺的事过后,灵异部不意外能站到玄术圈的顶端去。   舞逆天来找拾参,除了灵异部的事外,还有舞霜霜。   舞逆天叹气,“霜霜和徐长酒之事,我原本是反对的。这回霜霜回霍山派后,我反而想开了。她愿意就嫁吧!”   徐长酒都可以当舞霜霜爷爷的年纪,他当然是不看好的。但霜霜坚持,且这次回霍山派看过辛秘,他就放下了。   人活一世,幸福最为重要。   其他的家世、门面啊,都微不足道。   相比上次看到舞霜霜,这次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人也是萎靡不振的!对舞霜霜来说,要接受她就是霍山派姑祖的事,于她是有心理压力的。   舞霜霜笑笑,“我和长酒结婚时,拾大师得来喝杯喜酒。”   拾参点头,“一定!”   徐老头头皮紧,和舞霜霜结婚?这事,他还真没想过!而现在,舞逆风亲自找上门来,徐老头倒是没避讳,直接问舞逆风能同意的原因。   舞逆风和徐老头在做黄纸的屋里单独谈。   他没隐瞒,他能同意这门亲事除了担心舞霜霜的状态外,还有个原因是拾参现在是徐长酒的继玄孙。   华夏的宗亲关系,向来复杂。   现在徐家在玄术圈算是留了名,他不得抓紧把这条线抓在手里,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吗?   徐老头,“……”   舞絮喜欢拾家,这里太舒服了,可惜的是,他们来半天就得赶着回京都。   这回,王春梅和徐老头一起离开的。   王春梅显怀,徐天逸早两个月前,就送了信来,就让拾参带着王春梅去京都徐家,人在他身边,他也就不必日日挂念。而且王春梅现在怀孕,他又不在她身边,对她总是亏欠!   王春梅第一回 出远门。   按照徐老头的话,就算让她在回来后背村,那也得是生完孩子坐好月子后,在回来了。   王春梅嘀嘀咕咕,她是不舍得离开家里的。   后院里养着不少家禽崽,还有她走后,后院地里种的菜啊,得让谁帮忙看着?她是知道后背村不少人的秉性的,家里没人,这后院的菜也指定被人偷摘走……   嘀咕着她就不想走了。   但这回拾参和古赋声是一起走,吴小四也要送他回乡上吴家,王春梅就算不乐意,也只能跟着去京都。   齐先见站在边上,想说家里人走后,他能帮忙看着后院的菜和家禽。   王春梅,“齐老叔,你站着干什么?没东西带着的?你后院屋里那堆草不带走?”   齐先见老脸一僵,“我……”   他想说他是臭老九,没有特批,是不允许离开后背村的!话没说出口,他又愣住了。   他原本也不是在后背村的。   齐先见看向拾参,得到他的同意后,才稳步去后院,把他视若珍宝的药材分类整装好!   钮钴禄多深知道能回京都后,热泪盈眶,他早就待够了,在后被村里的东西,哪怕是一件衣物,他都不想带回去,所以他是两手空空,直接等上车。   罗燕前几个月被人敲了闷棍,脑袋好了。   王春梅一家要去京都,把她喊到拾家,要给她菜和肉,罗燕替她高兴,也惆怅,“你这一去就不回后背村来了?”   王春梅,“那不能!我还得回来住新房!”   拾家的砖房已经盖好了,装修就只涂抹了白灰,装好了玻璃门窗,只其他的家具还没有进屋,现在一家人都去京都,买家具的事,等从京都回来再说。   罗燕从兜里掏了两块钱,她身上带的钱少,也没有提前知道王春梅就要走,“你生娃,我指定没在!两个红包给你孩子的!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   王春梅没推辞,高兴的接了。   她现在是四个近五个月的肚子,大得吓人,和她走得近的婆娘们都知道她这胎怀的是双胎。   罗燕拎着满满一竹篮的菜回家。   舞家开了一辆车来,厉老五一辆车,两辆车只坐人的话,挤挤是能挤下的,但是他们还要带其他的东西,就不够坐了。   拾参沉默。   就当着他娘的面,将家禽崽和家里收拾出来要带走的东西扔进了储物袋。   “能坐下了。”   王春梅,“……”她惊奇的看着拾参手里的袋子,“儿子,你这袋子给娘一个吧!娘平日子要带的东西多,你这个给娘用,方便!”   舞逆风和徐老头相视一眼,同款震骇。   储物袋……   是他们只在有所记载的书籍上所看到的……   两老头目光热切。   **   去京都前,拾参去了乡上他大伯拾卫东家,他伯娘李巧红在家里养胎,看到王春梅的肚子,她高兴又震惊,还羡慕。   “怀的是双胎?”   “是!”   两人说了会话,拾参给李巧红留了两颗灵果,给李巧红保命和保胎的。李巧红慎重的收了起来。   吴小四留在拾家,他眼巴巴的想跟去京都,但他知道他不能开这个口,和拾参保证他会好好做功课。   李巧红知道他们要赶着去京都,也没多留。只让王春梅生的时候,给她送信,送两辆车离开后,才扶着腰慢吞吞的走回了家。   拾参拿来的东西多。   拾卫东下班回来,知道是拾参来过家里,一家人都去了京都,他叹了口气,“去京都也好!弟妹大着肚子,有男人在身边,能安心!”   李巧红说王春梅怀了两个,拾卫东也惊讶。   这……就不知道该说王春梅和徐天逸哪个更厉害了!   李巧红笑眯眯的说,“你是不服气弟妹现在的男人比卫北厉害吧?”   拾卫东,“……”   拾参和舞逆天到京都已经是后半夜,舞霜霜要和徐长酒结婚,以后是一家人,也要见见徐家老太太,就一起去了徐家。   深夜寂静。   徐家老宅在深巷,周围的邻里都隔得不算近,车子开进巷子里的时候,声响动静大。   院墙上,是两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两辆车。   徐老头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两声短促的鸣声,院墙上瞬间冒出振奋的狗吠声,黑乎乎的夜色下,是两道冒着绿光的黑影朝车顶跃了下来。   徐老头怒斥,“大黄小黑,不许闹!”   大黄小黑稳当当的趴在车顶,脑袋从车顶往车窗处冒,兴奋的吼叫。   徐老头是坐在舞逆风这辆车的,舞絮开车,他也喜欢狗狗,高兴的和两只狗打招呼,“狗狗好呀!我是舞絮,我们交给朋友哦!”   徐长酒的指头在车窗上叩了两声,趴车顶的两条狗跃到地上,飞快的跑了。   一路上都能听到狗狗的狂叫声。   徐家有管家守夜,听到不正常的狗吠声,忙拉灯起来,“大黄小黑,叫什么!”   大半夜两条狗兴奋地不正常。   两条狗非常有灵性,趴着院门,让管家把门打开,管家看懂了个,也听到了巷子里传回来的车轮压地的声响,他忙将院门打开,站在院门前的台阶上,“是老爷回来了?”   两辆车停下。   徐老头没下车,先说了话,“是我。”   管家高兴,要去喊老太太。   徐老头把他拦着了,“夜太深,不必叨扰娘!把几个臭小子喊起来,备茶下些点心。家里来了贵客!”   管家忙点头,“是!”   徐家瞬间灯火通明。   徐天逸是第一个迎出来的,他的眼神首先找的就是王春梅,看她安然才克制的收回视线,和他爷爷等人打招呼。   “爷爷,拾参!你们怎么这么晚?”   他挨着王春梅坐着,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心头微颤,低声问,“还没五个月,肚子这么大了?太奶奶说肚子大了不少生!”   王春梅犯困,坐到沙发上就打瞌睡,她没听清徐天逸的话,将脑袋靠在沙发背上,闭眼就是呼呼大睡。   徐老头让徐天逸把人抱上楼睡,让他小心看路,别把人摔着了。   徐天勤和徐天成两兄弟也醒了,看到大厅里坐着的人,两兄弟识趣的进厨房,帮忙端茶倒水。   吃完夜宵,已经临近四点。   徐老太太是早晨起来才知道徐老头一行人是昨晚后半夜到家的,老太太精神矍铄,手里拿着根棍子,骂了徐老头两声。   “越活越回去了!还没老太太我胡涂呢!贵客哪里有后半夜请进门的?太不知道礼数!”老太太又训管家,“老胡你也是,他让你不必喊我起来,你就不喊了?知道昨晚进家门的是哪位吗?那是我徐家未来的女主人!你倒好,礼数都扔了!”   老胡顺着她,“是是是!往后我都听您的!甭管来的是谁,我都喊您起来见客!”   老太太喝了口燕窝粥,“行了!你现在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你也只听那小子的!”她放下盅碗,凝神道,“你瞧清楚了,天逸媳妇怀着孩子,你看着她的气色如何?老胡你安排下去,从今日开始,家里都是做孕妇餐!大家都跟着一起吃!” 第305章 徐家老太太   老太太看重王春梅,更看重拾参。   吃顿饭的功夫,老太太询问了不下五回,拾参起了没有。   老胡笑眯眯的回她,“年轻人好睡,又是四点多才歇下的,老太太您不妨在等等,待拾少爷起了后,我知会您。”   老太太也是心急了。   上回拾参来京都,没把人请到家里来,这回可不得更慎重!   她让老胡把早饭备着,王春梅母子起床后,就能吃上热乎的。至于中午的菜系,她是亲自过目的。   徐老头歇了两个小时起了,听到老太太的话,他凑上前恭恭敬敬的喊人,且给的是双簧炸。   王春梅肚子里的是双胞胎,等这孩子出来和老太太就是五世同堂了。   老太太惊呼,“是真的?”   徐老头,“我能骗您?”   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她拉住徐老头的手,去徐家祠堂,“走走走,去给祖宗们烧柱香!保佑我徐家昌盛,保佑我徐家喜得双胎!”   徐老头跟着去了祠堂,除了告慰祖宗此事外,还得和祖宗们说一声,他要结婚的事。   老太太,“……”   她惊疑不定,徐长酒是她儿子,得有七张的人了吧?舞霜霜还是个丫头?老太太用棒槌敲徐长酒的脑袋,“你是土埋脖子的人了,还能老牛吃嫩草!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脸红!你说,你招惹人丫头做什么?啊!你在三清观让你不入红尘,你倒好,没断红尘,还招惹这个更狠的!你是要气死我啊!”   徐老头让她别激动!   他跪在祖宗牌位前,老实的挨了这顿打,等打完,他和舞霜霜的婚事,也就有着落了。   老太太将棒槌扔了,冷哼,“怪不得你把舞家祖孙三人都请到了家中!打的就是这主意!舞家老头也不懂事,不知礼。就直接上男方家门的?”   徐老头又把舞家和拾参的关系解释了一番。   老太太,“……”   她缓过神来,狠狠瞪着徐老头,让他好好跪好!舞家和拾参这么重要的关系,都没提前说明白,只说你和舞霜霜的婚事,你要能聪明些,把婚事放在现在来说,也不至于挨了这顿打。   她也能少气点!   就怕霍霍了人家的丫头!   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佛珠是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每天来上香时,她都要虔诚的抠佛珠,拿过这佛珠后,她心里才能踏实。   母子两沉默半许,屋里只冉冉而升的烟雾,老太太沉吟道,“你的事我同意了!婚礼照着舞家的意思来办!你……算了!你对人家丫头好点吧!”   老太太将佛珠放回灵台上的檀香盒里,起身。徐老头忙站起来,扶着老太太的手肘,往外走。   “诶!改天去徐家祖坟里瞧瞧,是不是冒了青烟!你徐家的运,算是撞上了!”   徐老头失笑。   心里不免得意,徐家能有现在的机遇,还不是他当初在遇上拾参时,当机立断死赖皮的跟在了拾参身边,才有他徐家的未来。   “娘!我机智吧?”   老太太含笑,“临老了,你也就机灵了这一回!”   王春梅起了,她看到徐天逸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徐天逸一个大男人,对她小心翼翼的问候,就能直观的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的紧张。   等吃饭的时候,王春梅总算忍不住了,“你……忙你自己的去!我还不会吃饭了?”   不过说到饭菜,王春梅就嫌弃徐家的食材,和她家里的是没得比的,人的嘴巴被养刁了,是很难改变的。   徐天逸又过分的殷勤,王春梅勉强吃了半碗稀饭,鸡蛋她只吃一口就吃出了区别。   徐天逸看出她的勉强,“吃不下吗?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让胡叔现在安排!”   王春梅撸袖子,“我自己做。”   “你不能动……”   “你别动!”   一老一少的声音迭加响起,徐天逸看向大门口,老太太走路的姿势飞快,慈祥的脸上笑意盈盈,“好孩子,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好好坐着!家里其他的事,都有他们做好!”   徐天逸挨着王春梅耳边,“是太奶奶。”   王春梅惊诧,“太奶奶啊。”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拍拍,打发徐天逸去厨房弄吃的。她现在拉着王春梅的手仔细打量她的长相时,才愣住。   王春梅被灵泉水和灵气的食物养了好几个月,早就不再是中年妇女的村姑摸样,她现在脸色白里透红,眉宇含春,更像是二十三四岁的大姑娘家!然而让老太太心惊的是,王春梅这长相和她曾经的故人有七八分相像!   老太太念了声”阿弥陀佛”。   王春梅,“老太太?我脸上有东西?”被老太太盯着看就算她的脸皮厚过墙皮,也颇为不习惯。   怪不好意思的!   老太太笑得越发和蔼可亲,王春梅刚到徐家,她也不便多问其他的,只是将这事儿存在了心里,拉着王春梅说了不少花,两人关系拉进不少,等歇了口气的时候,老太太寻了个机会,给她故人去了个电话。   王春梅不爱吃徐家的饭菜,老太太以为王春梅食量少,劝过两句,王春梅性子直,到哪里也学不来拐弯抹角的说话,她觉得饭菜不好,就算在老太太面前,也是直白的说饭菜没有她家里的好吃。   老太太却笑了,她活到这个岁数,经历过的人各型各色的,王春梅这一款的,也是最让她放心的。   王春梅反倒过来和老太太说,“我带着大米和菜,腊肉也多!等参儿醒来……”   “娘!”   拾参从楼梯上下来,他穿着休闲衣服,成熟的身体是男人特有的气息,老太太目光灼灼,拾参和老太太点了个头,他走到王春梅身边,唇边含笑,“娘!家里带来的食材,在车里!”   王春梅惊讶,“在车里?你什么时候放车里的?”边说边往外走,“厉五把车停哪了?”   拾参,“院子。”   徐天逸和徐老头听到动静,也跟着王春梅去了院子,厉老五已经忙活上了。   拾参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有话和我说?”   拾参在老太太面前气势太强,老太太笑盈盈给拾参递了杯甜豆浆,“拾参!拾大师!我啊,总算是见到你了!也能放下这颗心!拾参,你对徐家,有何看法?”   拾参挑眉,“不过尔尔!”   老太太失笑,“一点都没说错!我徐家若不是有我儿长酒和三清观的关系,也走不到今天!只可惜,自我儿长酒后,徐家两代人,在此途上,都没有慧根!”   拾参不置可否。   老太太顿了下,神色认真,“拾参,你可愿意上我徐家的族谱?”   拾参摇头。   老太太虽然早有准备,但被干脆利落拒绝的时候,还是难免失望!不过,拾参虽然没上徐家族谱,也是徐天逸的继子。   “孩子!你能来徐家!老婆子就该知足了!”院子外闹哄哄的,王春梅的声音最响亮,老太太失笑,“你娘的意思,是不想再办婚礼,我们徐家总想把最好的给你娘!你觉得呢?”   拾参,“听我娘的。”   事实上,自从徐天逸和王春梅领证在后背村办喜酒后,她就着手准备两人的婚礼。虽说眼下的环境,并不适合大操大办,但让徐家亲缘送上祝福,是能办到的。   老太太只是惊诧于拾参会拒绝,毕竟,婚姻对女人来说,是人一生中重要的事。   “是……不适合办婚礼?”   拾参诧异,“我娘不喜!”   老太太,“……”   “儿子!快来帮你后爹托一把!”带来的东西太多,整辆车都被压住了,徐天逸挑着一担箩筐,里面装满了腊肉,还有好几框的家禽,原本家禽王春梅是不想带来的,留在家里,总能托罗燕帮忙喂养,但拾参有储物袋,一兜装进去太方便,王春梅就把家里能带来的东西,都给装了进去。   没说把家搬空,但也搬了半空了。   徐天逸,“……不必!”   徐天逸有力气,但他没做惯农活,所以挑担子的时候,看着他就显得吃力。   徐天逸秉着一口气。   老太太和拾参走到院子,看到堆满车的东西,一向稳得住的老太太有些傻眼,“这……都是从家里带来的?”   听到鸡鸭和猪的叫声,老太太眼皮挑了挑。   王春梅养的家禽多,往常拾参上一回深山抓野味,就得弄些崽回来养崽后院。装了好几个箩筐,王春梅问老太太家里能养家禽的地儿在哪,老太太的脑子里冒出徐家院子的画面,连后院旮旯地儿都想得明明白白的。   “……我记得后院有个小空地!”   王春梅挑起一担箩筐,老太太和徐天逸倒抽一口气,忙让她把箩筐放下,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怀着孩子吧?你这五个月大的肚子,都能赶上别人家八九个月的,老太太愁。   王春梅拍拍肚皮,“这两个都老实,不闹我!老太太你别替我操心,我们村的婆娘,怀孩子生的前一天还得下田里插秧……”   老太太:那能是一样的?   “总之,你把担子放下,家里的活都不必你来做!”老太太还把拾参拉出来让他劝说两句,他们毕竟是母子,说的话对方更乐意听。   王春梅,“……” 第306章 说话算数吗   古赋声和舞家三口起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对王春梅赞不绝口,吃过王春梅从拾家带来的食材做的饭菜后,老太太就知道她徐家的东西王春梅为什么吃得少了。   徐天逸从后背村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一车的野味回家,那味道也不是这回带来能相比的。   古赋声坐在拾参身边,他的这份,是拾参亲自做的早膳,用灵泉水熬制的小米粥,盖子掀开,就是股浓香味,桌上的人全都看向古赋声,已经吃饱的老太太等人,只勉强咽唾沫,而舞家三口和齐先见还摀住了咕咕叫的肚子。   舞絮满脸痛苦,眼巴巴的望着古赋声,“古大哥!你的粥给我半碗吧!太香了!”   古赋声慢吞吞扫了他们一眼,“想吃?”   只有舞絮狠狠点头,其他人都矜持的没动,但眼神是渴望的,渴望到都能感受到他们强烈想吃的欲望。   古赋声咧嘴,“我自己吃。”   所有人,“……”   老太太失笑,她看着齐先见叹了口气,“齐老弟,苦了你了!”   齐先见顿了下,垂眸,“不苦。”   是的!   现在于他来说,已经不苦了。   能让他遇上拾先生,反而是他的幸运。   老太太给了齐先见一个地址,上面是齐先见孙子齐念现在的地址,齐先见握住筷子的手颤抖,老太太说,“回来了,就去见见那孩子!这些年他都想着你!苦于没机会去找你!如今你回来了,见见他让他往后都能安心。”   齐先见扯了扯笑,“会的。”   在徐家吃过饭,舞逆风带着拾参和古赋声去了灵异部办公大楼,大楼外有阵法,只不过这种小阵,也就只能挡住普通的鬼怪,舞逆风惭愧,“这也是我们能摆出的最强阵法。”   拾参从储物袋里抓出几颗玉石,朝四正方向扔过去,这栋办公大楼的风水不错,背靠龙气,下有鬼门。拾参摆好镇龙大阵,阵法瞬成时,隐有龙吟声,舞逆风错愕,更是敬畏。   拾参说,这不是真龙龙吟,只是阵法的错声,“用来吓唬人的。”   舞逆风毕恭毕敬。就这虚势龙吟用能来吓唬人鬼,也能把他们的胆给吓破!   办公楼一共四层,从十五层到十八层。十八层是拾参的办公室,都是简单装修,以黑白色调为主。   其他三层里有两层是给其他员工准备的,剩下一层做的是关押所!往后他们灵异部接手的案子,抓回来的犯人都扣押在十七层,重刑犯直接打成魂飞魄散,中度和轻度刑是按照律法来执行。   舞逆风将员工手册递给拾参,“这份员工手册,也是按照国有大体制来修改完善,您过目。”   拾参将员工手册扣在桌面上,“这些事你做主。”   舞逆风离开办公室后,拾参扫了眼黑白色调,太冷硬单调了,他扬手,办公室按着他在天一门的书房摆设做了调整,以暖色为主,整个布场更温馨。   古赋声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周,办公室的一具用度和装饰品,都是非常有讲究,每一处都有小小的阵型。   “是你在天一门的房间?”   “是书房。”   拾参撑着下颚,笑眯眯道,“我原本是想把后背村里的新家装饰成天一门里的院落,看来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在把它介绍给你了。”   古赋声神色微动,他走到拾参对面坐好,“那座古宅。”   陈家那座有宅灵的古宅,可以摆设成天一门的样子。   拾参低低的笑,古赋声面不改色,“笑完了能答应?”   拾参摇头,“那座古宅不行。”   古赋声觉得他是在打趣自己,但仍然顺着他的意,“为什么?”   拾参解释,“那座古宅的宅灵不允许,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她不允许旁人对她胡乱装饰!之前宅子有破损,也只是让人照着原来的样子补修好!”   古赋声点头。   他没见过宅灵,拾参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观赏了片刻办公楼后,古赋声才问拾参,他们来京都,不就是来处理神音寺之事的?现在他们晃悠了大半天,不去找神音寺?   拾参漫不经心,“不必!有神经常和神无月两师兄弟在,我们只需要坐着等他们了!”   他的语音顿了下,轻笑,“来了。”   舞逆风敲门进来,说外面有两男子找上门,点名要见拾参。舞逆风神色不太对,“老大!这两位自称是神音寺弟子,且他们有此物!”   舞逆风递上两张符,这符出自谁之手,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舞逆风也就是看在这两张符的面子上,才忍了那两人,破例为他们找上拾参。   拾参,“带他们上来。”   舞逆风没有意外,他手里这两张符就是拾参的,拾参和那两人定有交情,请他们上来在情理之中。   拾参和古赋声再见神无月和神经常两师兄弟,这两人身上一股子死气,一个骨瘦如柴,一个肥胖如待宰杀的肥猪。   古赋声微讶。   两师兄弟见到拾参,扑腾朝他跪下,叩谢他的救命之恩。神无月抬头,跪得笔直,肥胖的身体有些发颤,“拾大师,您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神经常人虚弱,眼神挣扎片刻,也问出了口。   要不是有拾参在他和师兄身上下的保命符咒,此刻他们师兄弟,已是亡下魂了。   拾参,“算。”   神无月”彭”整个人栽倒在地上,给拾参来个五体投地,“我愿意!从今往后,此世上在无神无月!我愿随拾大师左右,亦随拾姓,还请拾大师赐名。”   神经常,“我也愿意。”   拾参没让人改他姓的嗜好,让他们自己做主取名。   神无月神经常愣住。   不改名吗?   他们自小在神音寺长大,但他们也非常清楚,他们的本名不是现在这个,神音寺所有的弟子都有独特的神姓!他们以为拾参也会有这个规矩!   古赋声冷冰冰的看着他们,两师兄弟还想和青年姓?他直接打断这话题,问两师兄弟神音寺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他们搞得这样狼狈!   说狼狈,实际上是太委婉了。   就这两人现在的摸样,就是从尸海里爬出来的……   神无月沉默了,眼里是藏不住的痛苦,他看向拾参,当初他们找掌门师妹神小蝶,在淮土乡上碰到了拾参和古赋声,当时拾参就似乎断定他们两师兄弟会遇上生死大事,还曾出手相帮!   神无月面无表情,堆满肉的脸一颤颤,“神小蝶发疯,把神音寺的弟子都杀了,用他们的血来练邪功!这种功法,我在神音寺闻所未闻。”   曾经,神音寺是极度森严庄重而又温暖的地方,现在,那里尸海。   神无月眼里恐惧。   神小蝶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她成为掌门后,对她所习得的掌门功法不得而知,但他能从神小蝶身上感知到她身上的善意,而这次神小蝶被掳走后在回来神音寺,她身上只有杀戮。   “就连神音寺上一任掌门,都没在她手上走过一招半式!她身上的力量,太恐怖了……”   神经常打了个哆嗦,神小蝶一掌,就把他身上的肉都拍到了神无月身上了,他真的感受到了一股被活剐了的痛苦滋味。   他现在依然无法正视他师兄身上的肥肉!   古赋声,“……”   他看向拾参,还能有这种神功?能把一个人身上的肉弄到另一个人身上去?   恐怖力量?   拾参皱眉,闫倩倩家的洋楼被一股恐怖力量弄废的时候,他和古赋声都被伤到不轻,而当时神小蝶就在现场。   古赋声也想到了,“是上古大神的……”   拾参点头,可惜那条在养活龙脉的青敖死活不肯说是哪位上古大神的留下来的力量,而被他们从废墟里带回来的家伙,也被这股恐怖力量重伤,还没恢复。所以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上古大神是哪一位!   拾参,“走吧!”   去神音寺,找神小蝶!   神无月和神经常,“……”他们两刚从神小蝶的魔抓里跑出来,现在又回去送死?   神经常的性子比神经常的急躁,他拉住神无月,语气焦急粗喘,“师兄,快想办法啊!真让他去神音寺,我怕他被神小蝶一巴掌拍死……”   神无月眼皮一跳,“闭嘴!”   神经常不耐烦,凭什么让他闭嘴啊!他们现在这走向就是不对的!他们是回来找拾参,拜他门下,从拾参身上学走大招,再回去神音寺给师傅和其他师兄弟们报仇的!可不是现在就要跟着拾参回去送死……   神经常头皮发麻,“师兄,你忘记她发疯的样子……”   神无月深呼吸,“我说闭嘴!你没听清楚吗?”带着这么个傻缺,他的确够心累!   神经常还是怕神无月的,他生气的时候,非常凶狠!   拾参和古赋声走在前面,两人笑了声,拾参淡淡道,“谁说我是带你们去送死的?”   他回头,看眼微僵的两师兄弟,突然咧嘴,“我带你们去报仇!”   神无月,“我信你。”   神经常,“你放屁!你不知道神小蝶有多邪……唔唔……”师兄你快放开我的嘴! 第307章 神音寺血池   京都玉华山。   是出了名的鬼见山,在山腰处就是一片浓雾,传闻这片浓郁只进不出,会吞人。   神无月解释,“这是我神音寺的迷雾阵法,进入阵中的生物,都会被迷晕,继而……”   被送到神音寺,封口!   早些年,他就知道无意闯进迷雾的人数量居多,而近十来年,这山头被传忽的越来越邪性,闯进来的人倒是少了不少!   但每隔三五天,神音寺的弟子仍然能在迷雾里捡到人。   古赋声是知道玉华山传闻的,闹得最凶的时候,据说这里就被当成了鬼山,档案科的人也曾来过玉华山,曾折损了两个同志!   “是迷雾阵?”   拾参扫了眼浓雾,“迷雾有毒!”   不过这点的毒对他和古赋声没用,他们修真人体质不同,普通的毒性伤不到他们。   神无月惭愧,神音寺弟子出入迷雾阵,都是有服用解药的!但这回,他和神经常是逃离神音寺,匆忙逃命哪还顾得上拿解药。神无月苦笑,“这片迷雾方圆五里之大,便是三清观最厉害的不衍大师,只闭气也不可能能走出去!”   神经常萎靡,内心里实在是暴躁的。   “师兄,我就说了,别跟着他们来,你偏不听我的……”   神无月凉凉的看他一眼,神经常悻悻的闭嘴。   神无月斟酌道,“拾大师,迷雾阵中的毒叫七虫七花,是世上最毒的七种虫和花配置的,人只要吸进三瞬息就能晕厥,半小时内没服下解药,就能要命。”   拾参笑了声,“你们在此待着?”   神无月,“……”   他看着拾参和古赋声齐身进迷雾,只瞬间,就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神无月咬牙,逼着口气,要进迷雾,神经常猛的拉住他,拔高声音,“师兄你不要命了?”   那两个不要命敢进去,是他们不知道迷雾阵的厉害。神无月是神音寺的弟子,会不清楚吗?   还敢进去送死?   神无月冷着脸,“你在这待着,我跟上去。”   神无月闯进迷雾阵,没拉着他的神经常懊恼,他焦躁的抓头发,已经看不到神无月的身影了,神经常狠狠心咬牙切齿,吸了口气憋着,跟了进去。   古赋声,“跟上了。”   迷雾阵里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五指相扣,信步闲庭的往前走,迷雾重,容易迷失方向,拾参任由古赋声带着他。   神无月和神经常跟上来,才没让他失望。   拾参指间的灵力朝在身后迷雾阵中挣扎的两师兄弟弹去,神无月精神一震,有瞬间,他能感觉到笼罩在面前的浓雾避散,憋着的气在吐纳。   神无月,“……”   迷雾阵里看不清方向,他是凭借多年在迷雾阵里行走的经验来辨别方向的。   他以为自己会晕在迷雾阵里,但意外的是,他不仅走出去了,且走出去的时间,要比他平时行走的时间短近十来分钟。   拾参和古赋声站在洞府前。   神无月忙收敛情绪,走到拾参身侧。“石门上有机关!”   他走到石门前,在左侧的石门上摸到了三个小孔,手指头朝小孔按进去,顺时针和逆时针分别转了三下,石门打开。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神无月脸色大变,绷着脸,身上的肉都在发颤。   拾参蹙眉,这血腥味不正常!   古赋声低声说,“是鬼气。”   拾参,“嗯。进去吧!”   三人进了石门,石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后,神经常才从迷雾阵里闯出来,地上的脚印凌乱,神经常也不知道神无月三人从迷雾阵里出来了没有,想了想,还是等在了石门口。   石门内,别有洞天。   神无月说,这里是宫廷和村落,在神音寺里,所有的弟子也是分等级的,杂役外门住的就是村落。   他们经过的地方,没有尸体,但地上都是一滩滩红到暗色的血,神无月忍着心里的不适,冷声说,“我逃出去之前,村落里都是尸体。”   而神音寺一夕变故,罪魁祸首都是神小蝶。   拾参和古赋声看向装潢豪气的宫殿,此时宫殿上空,盘旋着一股股黑雾。   古赋声,“进去?”   拾参扫了眼神无月,让他在这里等着,他和古赋声去宫殿找神小蝶,神无月知道自己不是神小蝶的对手,跟着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拖后腿,点头答应。   宫殿寝宫酒池里,装满的是血水。   神小蝶躺在血水中,她的身上盘旋着一股股黑气化成的乌鸦,这些乌鸦在她身上啄出一个个血洞,吃着神小蝶被血水浸泡过的神魂。   拾参和古赋声站在血池前,神小蝶徒然睁开眼睛,血红的双眼冒着诡异的黑气,她咯咯笑了,稚嫩童声里是纯真到令人脊背发凉的话,“小蝶终于等到两位哥哥啦!哥哥,我好饿,你们下来陪我呀!”   拾参皱眉,“你入魔了。”   神小蝶咯咯笑,她站在血池里,明明是一张可爱稚嫩的脸蛋,现在却是满脸血红和黑色痕迹,“是这样入魔吗?”   她的脸瞬间换了一张,浓郁的黑气下,肉眼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拾参和古赋声都不是普通人,两人自然将神小蝶的摸样看得一清二楚。   拾参脸色大变,“卵泡。”   这张黑气的脸上攀附着的就是一个个浓黑的卵泡,和他得到卵泡只是里面的孩子气息不同,神小蝶脸上的这些,里面盘着的是一团团黑气。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冲他摇头。   他知道拾参心里对卵泡有别样的情绪,但他不希望拾参看到卵泡就失去理智。   拾参嗜血一笑,他的眼神非常危险,单脚踩在血池边上,盯着神小蝶,漫不经心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说出你身上的东西,我可以救你一命。”   是救,不是饶!   神小蝶眼神挣扎,但很快血红的双眼就被黑气覆盖,腰部下的血水咕噜咕噜的翻滚,迅速的涌到神小蝶的背后,张牙舞爪的朝拾参逼近,神小蝶幽幽开口,“大哥哥,你帮我报仇吧!帮我神音寺报仇!”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死不足惜!大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杀了他……杀了他……”   轰隆!   整个血炸开。   神小蝶只瞬间被翻涌的血水吞噬,而拾参似乎也没料到神小蝶会选择在血池里自爆,伸手捞她的时候,没有神小蝶的速度快,神小蝶在他眼前被血水吞噬的。   拾参和古赋声同时往后退,用灵力护盾避开溅出的血水,血池里,神小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而翻涌上来的是一具具尸体,很快,血池里成了尸山。   两人脸色非常难看。   拾参站回血池边,神小蝶脸上冒出来的卵泡已经不见踪影,他忍着气,阴笑,“好!很好!卵嘘!”   古赋声摁住拾参的肩膀,让他看向尸体的缝隙处。拾参一掌,将血池里的尸体翻到了地上,刚刚古赋声在尸体里看到的,是躺在池底的黑疙瘩。   拾参用灵力将黑疙瘩吸到手心。   黑疙瘩成了底座圆形。   古赋声皱眉,“是东皇钟底座?”   拾参嫌恶的嗯了声,将东皇钟扔进了储物袋,咔嚓……血池底部裂开一道道缝隙,拾参和古赋声相视一眼,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冷声,“走。”   这里要塌了!   宫殿摇摇欲坠,就在拾参和古赋声要离开的瞬间,拾参看到一只冒着黑气的卵泡从血池底部裂开的大缝隙里跳出来。   拾参,“等等!”   他飞快上前,伸手一捞,将卵泡扔进储物袋,两人这才离开轰塌的宫殿。   路过村落的时候,顺手将神无月带走了。   神秘了几千年的神音寺,没了。   神无月和神经常坐在玉华山脚下,愣愣的望着轰塌的玉华山,惆怅若失。他们自小在神音寺长大,这就是他们的家,而现在家毁了,亲人没了,他们除了痛苦,更多的是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根本就想不明白,神小蝶只是平常出山历练而已,为什么她会徒然像是换了个人,将神音寺给毁了?   师兄弟两痛苦的捂脸。   古赋声想到神小蝶自爆的前后,是非常反差的!“神小蝶在自爆前说的话,是她的本意?”   拾参,“是还心有善意的灵魂。”   古赋声沉默了。   神小蝶躺在血池里,看到他和拾参的时候,完全不惊讶,就像是专门等着他们的到来一样,说的话也是来要他们二人的性命。而在之后,却突然要拾参帮她报仇,在自爆……   古赋声扫了眼拾参身上的储物袋,是那个东皇钟的底座,它出现在神音寺,还是用血水养出来的,似乎有哪里不对。   拾参眼眸微冷,“这块东西不是原本就在神音寺,而是临时被放进去的。”   古赋声点头,他知道哪里违和了,神小蝶是最近才把神音寺的弟子们杀死,用他们的血养了血池。如果这块底座是一直都在池底的话,神小蝶根本不需要杀人取血!   储物袋突然剧烈的震动。   拾参神色一凛,楼过古赋声的腰,“走!” 第308章 掉进魔界了   储物袋的震动太强。   拾参能预感到危险,用瞬移符去了玉华山最近的无人山头,只他们刚站稳,储物袋就爆炸了。   拾参和古赋声被震开,头顶是阵阵嗡鸣声,金色的光照着闪眼,拾参将古赋声护在身后,两人同时看向头顶的金光处。   光源正中间,是个只有手掌大的钟鼎。   古赋声被东皇钟的气势压得心窝里难受,“这就是东皇钟?”   拾参没明白东皇钟怎么会自己合成,那块底座他明明只是扔进了储物袋,并没有把它合在东皇钟上的。   东皇钟面上的金光散去,钟鼎化成一道流光,朝地下钻了下去,拾参心口一跳,古赋声惊诧,“它想做什么?”   拾参拉上他,朝东皇钟追了上去。   而此时,因为玉华山神音寺轰塌,闹得动静,让整个京都人心惶惶,更是惊动上层,第一时间,让各部门赶往玉华山,然而他们还没到目的地,就被玉华山附近的一阵嗡鸣声震到心口,山顶上的金光更是耀眼逼人,更能看到山上被震塌的树木山顶……   “快!警戒!”   “疏散人群!”   “迅速查明异象!”   京都要变天了。   地府也要变天了。   阎王感受到东皇钟的威胁,迅速去了十殿阎罗处,十殿阎罗也有所感,他们碰上头,纷纷去了魔界口。   拾参和古赋声追上他们,阎王微讶,心绪复杂,他知道拾参和古赋声能出现在肯定不简单,他担忧着地府,也希望魔界口能被打开。   拾参,“边走边说。”   东皇钟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有预感,自己追上去的时候,怕是迟了。   阎王点头,“走!”   一路上,拾参简单的将东皇钟的事提了,阎王和十殿阎罗还不知道这里头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来,最重要的是东皇钟如果真和魔界扯上关系,只怕……真是人鬼两界的祸害!   至少,魔界的出现会打破几千年来,人鬼两界的平衡,这是谁都不乐意看到的结果。   一行人鬼到三十层无底深渊,阎王的六师兄殿王此时没在崖上,众阎王脸色骤黑,出事了!   从深渊处冒出一缕金光和嗡鸣声,拾参暗道不好,迅速跳下深渊,古赋声和其他阎罗纷纷追了上去。   六殿王躺在魔界封印处,不知生死。   而魔界口已经开了,一股股阴森尖锐释放天性的诡异笑声纷纷朝魔界口涌出,阎王和阎罗们纷纷出手,要压制魔界口,他们的制止抵抗,反而激怒了魔族。   “我们等了上万年,区区蝼蚁,想要压制我等?待我等重临人界,便是尔等俯首称臣之时!”   在魔界口的魔族,应是魔力低微的,被阎王等鬼压制后,魔气反被打散了。但他们的压制不过区区瞬间,魔界口却涌来越来越多的魔气,气息也是越来越强。   拾参冷哼,“想来我人间!想屁吃!”   元婴老祖威压直接碾压魔界口,十殿阎罗和魔族纷纷避退,东皇钟去魔界了,拾参冷眼划破手心,用功德血画了镇压灵符,符成,如浩瀚星辰的威力,整个魔界口处的魔气被打散,拾参将灵符扔给阎王,和古赋声一前一后跳进了魔界口。   “封上!”   阎王脸色大变,将灵符打给身边的十殿阎罗,紧随拾参跳进了魔界口。   “老幺。”   十殿阎罗眼看着阎王跳进去,纷纷出手阻拦,但他们的速度都没有阎王的决心强,连阎王的衣服都没有捞着,更别说把人捞回来了。   魔界口有魔气蠢蠢欲动。   “怎么办?”   “……封上!”   这话是十殿阎罗中的大师兄咬牙切齿说的,不封上能怎么办?让魔族来人鬼两界闹事吗?   这责任可不是他们能担得起的。   “老幺疯了吧!他放着冥界不管,跑去魔族……”   “他在闹什么!”   “他能好好的回来最好,否则,这冥界的烂摊子,你看谁愿意帮他担着……”   “老六怎么办?”   “魂体被震伤了,得养养!”   一众鬼又咬牙切齿看着被封印上仍然能听到魔族狂叫声音的魔界口,沉默一瞬,叹了口气,“希望老幺能平安无事吧!”   不然怎么办?   他要真出了事,他们都难受。   “我来迟了?”   滚花溪带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急匆匆赶来,两人看到魔界口上的灵符封印,纷纷变脸。金尊佛吾小阮已经有了机缘,化成了人形。他盯着灵符皱眉,“是功德血灵符。”   还是元婴修为的灵符。   “是拾参的符。”   天一门的符霸道,符随本人,尤其是用功德血画的符咒,不是和拾参有亲近关系或是他亲口承认的人,是接触不到灵符的。   吾小阮看向滚花溪。   滚花溪伸手要将灵符撕下,十殿阎罗戒备道,“住手!你可知那镇压的是什么地方!”   他们纷纷朝滚花溪出手,要阻止他撕灵符,滚花溪也是金丹修为,虽然打不过拾参,但对付这些阎罗却是轻而易举的,只一掌就将他们逼退了。滚花溪撕了灵符,和吾小阮跳进魔界口,留下话,“封印上。”   十殿阎罗,“!!!”   **   魔界。   拾参和古赋声落地后,被魔族的人层层困住,他们的长相千奇百怪,对拾参和古赋声虎视眈眈。   阎王掉在拾参和古赋声身后,这下魔族的人是对他们两人一鬼盯着看了。   长得最像人的魔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身上是一股股黑气在游走,原本她的气焰嚣张,之前魔界封印破了,他们的同伴原本要从魔界口到人界,却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打得魂飞魄散。   她满身仇怨,只想为同伴报仇。   但她盯着拾参的时候,满身的仇恨却停滞了,歪着脑袋,有些迟疑。她身后的魔族,也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古赋声不敢松懈,他和拾参背靠背贴着,这些魔族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瞬间,就对他们改变了态度,但他们对魔族了解不多,还是警惕为上。   拾参心里一动,熟练的去腰间拿储物袋,但腰间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来,东皇钟把他的储物袋给震碎了。   拾参皱眉,心情非常糟糕。   要知道他的储物袋里装的不少好东西,而且这储物袋可不是一般材质和阵法做的,就算是在修真界,那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法器,结果就让东皇钟给祸祸了!   魔族女人,“你是拾参?”   她的发音很奇怪,不是华夏话,拾参也没听过是哪一种方言,但就这种奇怪的发音,他居然听懂了。   拾参点头,“我就是。”   女人两眼一亮,身上的魔气收敛,她赤足,脚踝上绑着个小小的铃铛,朝拾参走过去的时候,铃铛轻微的发出悦耳铃声,铃声里竟有魔气和灵力。   拾参微诧,“你的铃铛是谁给你的?”   女人停下脚步,盯着拾参的嘴巴,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拾参重复一遍。   女人才露出笑容,她脸上的黑色痕迹已经散了,是一掌清纯漂亮的脸蛋,脸颊处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看着喜人。   “我是清风的女儿,我爹爹和我是说的!他有你的画像,你是爹爹的小师弟。”   拾参,“……”   他猛地看向阎王。   阎王听不懂女人的话,但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因为拾参看他的表情太震惊了。   “你想说什么?”   拾参觉得他还是得先弄清楚女人和他大师兄袁清风的关系再说,只单凭女人这一句话,是不能给他大师兄判死刑的。   拾参,“带我去见我大师兄。”   女人歪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好啊。”她指着古赋声和阎王,“他们两个不许去。”   拾参单手楼住古赋声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他是我道侣!必须去!”指着阎王,“他是你爹爹的好朋友!也必须去!”   女人费力的听完,噘嘴,显然很不开心,但最后又妥协了,“好吧!我带你们去!”   “丽丽!你疯了?他们是人鬼,你为什么要带他们走?我们应该把他们都杀了!”   “丽丽!我们的同伴刚刚就是被他们给杀的,你忘了吗?”   对袁丽丽的做法,其他魔族人非常不高兴,纷纷出言呵斥。但实际上,他们也只是言语上不满意,在看清拾参长相时,他们就已经做了妥协!谁让他是袁清风的小师弟呢!   至于魂飞魄散的同伴们,这口气,他们只能忍了,也只能怪同伴们的运气不好,偏偏就撞到了袁清风小师弟的手里。   袁丽丽哼了声,“你们想要拦着我吗?”   魔族人,“……”   纷纷往边上退,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道,就让袁丽丽和拾参等人走的。   袁丽丽这才露出小梨涡,她回头朝拾参眨眼睛,“他们都很好的,不会伤害你,我们快回去吧,爹爹在家里做饭呢!”   彭!   身后是一声重物砸地的声响。   所以人、魔、鬼的视线都落到重物发声处,拾参对滚花溪的身形了如指掌,他惊讶,“八师兄?”   已经朝滚花溪围过去的魔族人纷纷停下脚步,怨念的看着拾参,这个人也是你认识的? 第309章 再见大师兄   滚花溪看到拾参,松了口气,赶上了。   “小师弟。”   他和吾小阮从地上起身,扫了眼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魔族人,这些魔对他们有仇怨,但又忍着他们。滚花溪走到拾参身边,除了询问他有没有受伤外,再就是魔族的事。   拾参和吾小阮点头招呼,吾小阮能从佛像里出来,对他来说,也是惊喜!至于魔族,他朝袁丽丽看了眼,低声道,“师兄,我们边走边说。”   滚花溪点头。   袁丽丽对滚花溪和吾小阮是警惕的,她能认识拾参,是因为她爹袁清风每天都给她看一遍拾参的画像,至于滚花溪,她爹从未和她提过。   相对袁清风从没有和袁丽丽介绍过他这件事,更让他震惊的是,袁清风居然有了道侣,还有了个女儿!居然是魔族人!   滚花溪扫了眼阎王,低声问拾参,“小师弟,你大师兄对阎王始乱终弃,你说等他们相见后,会不会来一次世界大战?你大师兄是渣道侣,你不能学他!”   拾参哭笑不得,“师兄,现在还没定论……”   滚花溪哼了声,“从前你就喜欢粘着他,没少跟在他屁股后面当个小尾巴!这回你听师兄的……”   古赋声看向滚花溪,在场的几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你压低声音说话,其他人就听不见了吗?   古赋声又扫了眼阎王,果然他的脸色发黑冷硬,气息冷沉,绝对是生人勿近的绝杀气场。   拾参摁住滚花溪的手背,“师兄!”让他这事不必再提!袁丽丽说的话阎王是听不明白的,所以他也没生气,现在好了,都让滚花溪捅出来了。拾参默默为他大师兄袁清风祈祷了一番,内心里,他不认为他大师兄会”背叛”阎王的情,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他也是这样安慰阎王的,虽然这安稳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阎王,“嗯。”   在场的人、魔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拾参和滚花溪说,“师兄!你惹祸了!你少说两句吧!等见了大师兄后,事情就清楚了!”他脸色一正,“师兄知道东皇钟吗?”   东皇钟?   滚花溪当然知道的,这可是上古大神的本命法器。   拾参提到东皇钟,莫不是东皇钟有异?   拾参精短的提了东皇钟,但在东皇钟到魔界后,他反而扑捉不到它的气息,意外的是,东皇钟失去了消息,他没有觉得慌乱,彷佛有预感,东皇钟只是暂时的消失,总会在契机的时候在出现。   滚花溪绷着脸,他看着拾参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所以小师弟,你早就知道东皇钟的碎片,却没有和师兄透露半分?这一次,若不是师兄感到异样,追了过来,你打算瞒我多久?”   拾参,“……师兄!现在我们要找的是东皇钟。”   滚花溪,“东皇钟不重要!你瞒着我此事,更该坦言。”   拾参,“……”   突然后悔提到东皇钟了。   吾小阮拉了滚花溪的手,“你闭嘴吧!你修为还没拾参高,他是元婴你是金丹,你能打得过他吗?告诉你东皇钟的事干什么?让你去拖后腿?能要你帮忙的时候,他不会和你开口?”   吾小阮说着都嫌弃,还是当师兄的,修为还比不上小师弟。   真有危险,他元婴都打不过,要你金丹有什么用?去送人头?这也不是拾参能干出来的事。要没危险,他元婴就能应付,又要你金丹有何用?凑人头个数?   就你是多余的!还没点自知之明!   滚花溪,“……”   袁丽丽歪着脑袋,对于拾参和滚花溪等人的话,她只能听懂一知半解,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盯着拾参看的。   “人族!”   “袁丽丽,你竟敢带着人族来魔界!”   “袁丽丽,你别以为你爹是袁清风,就可以如此放肆,枉顾魔族族规。你太放肆了,我定要请大执法将你执行我族族规……”   拦路的是一帮人身兽形的魔族兽人,他们手里拿着冒黑气的法器,指着袁丽丽,口气非常冲,只他们不友好的态度就能知道两边人不对付,是有过节的。   袁丽丽两手叉腰,站在拾参面前,冲着对面的兽人魔不屑道,“臭老九,上回把你打趴踩在脚下,你是忘记脸疼的滋味了吧!怎么,今天还想在试试这滋味?”   她扫了眼对方的人马,呦呵一声,“今天还带了人来啊!就你们这群小瘪三,还想请大执法呢?你知道大执法谁管的吗?我爹!”   拦路的兽人们气的眼睛红,但他们又奈何不了袁丽丽,就……感觉非常憋屈!   袁丽丽身后跟着的魔族人要说话,袁丽丽摆手,让他们都安静站着,谁都不许动嘴也不许动手,就拦路的这群兽人,她袁丽丽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都搞定。这群兽人显然是在袁丽丽手中吃过亏的,所以他们看到袁丽丽在面前嚣张,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袁丽丽不耐烦,“是不是男人,啊?要打赶紧上!都敢来拦我袁丽丽的路了,不敢来和我打一架?就你们这点胆子,啧!这辈子活该就是只臭老九!”   兽人们,“……袁丽丽,你别太过分。”   袁丽丽眼一瞪。   兽人们犹豫下,让开了路,为首的兽人面红耳赤,他的面子里子全给丢光了,虽然让了路,但他不服气,放狠话,“袁丽丽,你别得意,我不是怕了你,是给你爹面子……”   “呵呵!”袁丽丽懒得和他们计较,她还得赶着把拾参带回家,她爹看到拾参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拾参挑眉,看来袁丽丽在魔族混得地位不错啊!   阎王冷眼看着袁丽丽,自滚花溪说透袁清风和袁丽丽的关系后,他的视线就没有从袁丽丽身上移开过。   ……袁丽丽长得并不像袁清风!   这是阎王盯着袁丽丽冒出来的头一个念头。   **   袁清风坐在石桌前,桌上放着一堆瓶瓶罐罐,平日里他调配这些药剂,都是得心应手的。但近日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心神不宁,药剂就打翻了好几次!   他朝东方处看了眼,眼皮狠狠一跳,这感觉实在不算好,他蹙眉,掐指一算,密室封印的结界处没有异象,他才安心。   “爹爹!我回来啦!”   远远的,袁丽丽就如飞巢回家的小鸟,透着欢快的眷恋!袁清风从前听到袁丽丽的声音,他都是笑脸相迎的,但今日,他坐着没动,神色怔愣。   拾参等人站在屋门前。   袁清风看着拾参,起身。   袁丽丽给自己邀功,“爹爹!你看我把谁带来啦?拾参哦!你最喜欢的小师弟呢!你看吧,我真的在魔界口等到他啦!我现在没骗你了吧!爹爹,你是不是很高兴啦!”   拾参露出笑容,张开双手,朝袁清风走过去,“大师兄!好久不见!”   袁清风如一阵风到拾参面前,将拾参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小师弟!真的是你!大师兄还以为是在做梦啊!小师弟,大师兄真想你!”   拾参轻笑,“我也想你。”   古赋声伸手,放在拾参的手臂上。袁清风目光锐利的看向古赋声,古赋声坦然的和他对视,冷眸是强度的占有欲。   袁清风挑眉,他松开拾参。拾参的身形和在天一门时候相差无几,袁清风和他的身高是不相上下,只是袁清风是天一门大师兄,肩上担子重,比拾参更成熟,稳重!   他的手放在拾参的肩膀上,轻笑,“小师弟,你终于找道侣了?”   拾参点头,他握住古赋声的手,把他介绍给袁清风,“我一眼就瞧上的!声声,我大师兄!”   古赋声,“大师兄。”   袁清风目光灼灼,打量古赋声,他的手掌突然在古赋声的手臂上拍了拍,他的金丹后期修为,这掌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古赋声却能面不改色,袁清风微讶,“好小子……”   拾参搂着古赋声的腰,将他带到自己怀里。   “大师兄,你不能欺负我的人。”   袁清风无奈,“大师兄只是想试探你的道侣,没有欺负他,你可不必护着这样紧!”   他突然皱眉,“我记得我离开冥界时,此天地灵气稀薄,你的道侣竟能修真,不错!”   古赋声神色微暖,轻笑,“是拾参的功劳。”   袁清风恍然,“这就难怪了……”   “大师兄!我知道你对小师弟是真心疼爱!哪回有小师弟在的时候,你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我是无所谓!反正我早就习惯了被你忽略了!但作为你的好师弟,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在不理理这位阎王大人,我担心你这栋楼要不保了!”   靠在屋门口的滚花溪双手抱胸,笑意盈盈里透着股调侃的坏笑。   袁清风神色微僵,他不是没看到阎王,就……有点鸵鸟心态?袁清风正想着和拾参小师弟交流感情的时候,想想该用哪种姿态来面对阎王,但他还没想好呢,就被滚花溪给破坏了。   袁清风扯了扯唇,在拾参和古赋声的手臂上拍了掌,让他们去石桌上坐着,又吩咐看戏的袁丽丽去准备茶水点心招待人,这才转身看向阎王,脸上是轻松成熟的笑意,如久经未见的好友,抬手打招呼。   “小阎,许久未见!” 第310章 我有辟榖丹   “不久,三百五十二年!”   阎王阴冷的看着袁清风,他的眼神是贪婪的,更是痛恨的。他在恨袁清风当年说走就走!没有和他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袁清风装傻,“三百多年了啊!是够久了!老朋友见面,都别站着了!还喝岩茶吗?”   他说着手指滚花溪,“你也滚进来!”   滚花溪扯了下唇,呵呵笑。反正在他们天一门,小师弟是大家的宝,其他师兄弟都是草,随便打随便骂随便使唤的!   阎王抓住袁清风的手,“你又想去哪里?”他死死的攥紧袁清风的手腕,“我早就不喝岩茶了!”   袁清风笑笑,“那小阎你喜欢喝什么?我给你准备。”   袁丽丽的声音橡根刺深深扎进阎王的心窝,他徒然放开攥着袁清风的手,冷笑,“不必了!”   越过袁清风朝拾参走过去。   滚花溪走到袁清风的身边,“大师兄,还不去哄?”   袁清风淡笑,“让他消消气,在哄吧!”他看向滚花溪,正色道,“你怎么过来了?当初师父……”   他突然住嘴。   滚花溪精神一震,他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冥界恶鬼之地的,到现在他也还没搞清楚,他会出现在这个小世界的原因,现在倒是从袁清风嘴里听到些可疑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   袁清风和他摇头,眼神示意拾参,这些话往后再说。   “走吧!和小师弟好好叙旧!我就说近日我这心神不宁,做事都不上心!是把你们盼来了!挺好的!”算算日子,他在魔界也三百多年了!他也的确是待烦躁了!   滚花溪,“……”   两人走过去,袁清风挨着阎王坐着,能明显感觉到阎王的僵硬,他淡笑,掌心放在阎王的大腿上,阎王顿了下,倒是没挣脱。   袁清风笑意加深,袁丽丽泡好茶放在石桌上,袁清风把袁丽丽介绍给众人,几人都知道袁丽丽的身份了,当着袁丽丽的面,他们也没问袁清风的情况,袁清风失笑,“你们都在想什么?我还没有道侣!丽丽是我干女儿!”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阎王说的。   滚花溪长长的”哦”了声,这声音怪怪的,袁清风就抓了两粒豆豆朝他砸过去,“你哦什么。”   滚花溪,“我能写画本子了啊。”   袁清风才不相信他只是想写画本子,分明就是要看他的笑话,“没让你看成笑话,你不乐意了是吧?”   滚花溪不承认,“不是。”   袁清风不理他,转头和阎王道,“小阎,虽然当年我没有和你有仪式的和你说,让你成为我的道侣,但我知道是我撩拨的你!我当然会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背叛你!我天一门,对道侣是最忠诚的!”   阎王冷淡道,“我知道她不是你亲女儿。”   他看到袁丽丽的时候,就很自信袁丽丽不是袁清风的亲女儿,这也是为什么滚花溪在说破袁清风和袁丽丽的关系后,他没有生气的原因!   袁清风笑了。   阎王看着他,神色冷淡,“我没说要做你的道侣,你的忠诚也与我无关!你的事,不必和我说!”   就如同他消失了三百多年一样!   袁清风脸上的笑容挂不住。   还是得哄啊!   拾参看戏,他没让古赋声碰魔界里的食物,连一滴水都不让喝!他没忘记之前从古赋声身上冒出来的魔气,实际上,这次带着古赋声来魔界,他的决定是草率的。   拾参握住古赋声的手,时刻关注着古赋声身上的变化。   “大师兄,老东西在魔界,你可曾碰上?”   袁清风笑容藏刀,他在魔界和老东西斗了三百多年,就因他们两个,就把魔界搅和得天翻地覆。而在百年前,老东西就被他镇压在了密室封印中。   当然他也因此重伤,才在魔界修养到现在。   拾参伸手,袁清风下意识的将手躲开,拾参眸色淡淡,“大师兄想让我动手?”   袁清风只好将手递过去,解释道,“小师弟你放心,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近日你们就算没来魔界,用不上一两个月,我也是要回去找你们的。你别担心我的伤,就老东西还要不了我的命……”   拾参冷冷道,“闭嘴。”   袁清风只好闭嘴。   阎王看向袁清风,脸色不好,他没想到袁清风留在魔界,是因为他身上有伤不能回去。   袁清风的修为比滚花溪的高,滚花溪是看不出他的伤势。   “密室在哪?我去弄死老东西,这么多年,留着他一条命,早就够了。”   袁清风摇头,“我封着的是他的本体。你知道老东西有替身,要弄死他谈何容易?这几年,我隐约感觉,就要镇不住他了。”   这种感觉是非常危险的。   滚花溪知道老东西有保命的东西,这么多年他们天一门才奈他不何!   拾参收回给袁清风探脉的灵力,滚花溪问他怎么样,“大师兄死不了吧?”拾参笑笑,“八师兄,你别咒大师兄了!他身上的伤的确好了八成!剩下的也只需调养月余,就能痊愈。”   滚花溪悄悄松了口气。   拾参和袁清风说,要去看老东西。   袁清风同意,老东西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拾参,他要去见老家伙,理所应当!袁清风看眼天色,“你们没辟榖吧?吃顿饭再去?”   袁清风手上有辟榖丹,这百年他养伤,闲来无事,弄了不少药丸出来,其中就有辟榖丹,但因为身上药材有限,当初他就炼了一炉的辟榖丹,总共得了八粒,现在他身上只有五粒了。   拾参不辟榖,他习惯了一日三餐的饭点,古赋声也不需要,滚花溪喜欢美食,而吾小阮被困在佛像里上百年,也想过过普通人一日三餐的生活,所以五粒辟榖丹都没人要,袁清风想到人间的饭菜,叹了口气,“魔界的伙食但凡有人界的一半好,我也不会炼辟榖丹出来!”   魔界的东西,都是生吃,不是血腥味就是嚼渣一样的,而且食物里都有魔气,不适合他的肠胃,袁清风没办法,只能给自己捣鼓辟榖丹了。   袁清风厨艺差劲,是袁丽丽做的饭菜。   她去抓了好几只魔兽幼崽回来,简单粗暴杀幼崽,切块清炖,剩下炒青菜。厨房里的灶台和人间的是一样的,袁丽丽炒菜水平一般,但也好过袁清风。   六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除了袁清风两父女外,其他人看着盘里黑漆漆的东西,实在是没勇气下筷子。   拾参一言难尽,“大师兄,你……平常吃的菜就这样?”   怪不得大师兄更喜欢辟榖丹。   拾参朝腰间伸手,又想起来储物袋被东皇钟震碎了,拾参脸色不好看,“大师兄你没有口福!我的储物袋被东皇钟震碎,储物袋里的东西都……”   拾参猛地站起来,脸色非常差。   其实在储物袋破碎的时候,他就有意识,仍在储物袋中的无字天书不知道会掉到哪里,也不知道被封印在无字天书里的幽魂,会不会被东皇钟所影响……   这些事存在他的脑子里,但他却下意识的将这事模糊了……   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问他出什么事了,拾参的额角跳了跳,坐回椅子上,“没事。”   袁清风和滚花溪相视一眼,他们对小师弟太了解了,这神情绝不是”没事”两个字这么简单,但小师弟不愿意提,他们也不能相逼。   “本座听说现魔界是袁大人在做主,本座来看看袁大人是何许人。”   拾参猛地看向屋门口,一股黑气凭空出现在门口盘旋,化成人形,男人穿着金丝羽冠,宽大的袖袍随风而动,虚握的拳头放在唇边,眉宇慵懒,他看着拾参,低笑道,“意外啊!拾小儿,可还认得本座?”   古赋声徒然摀住胸口,白皙的脸上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砸在桌面上,他直勾勾的盯着朝他们徐步而来的男人,心口跳得厉害。   拾参的脸全黑了,“你居然在魔界,东皇钟放你出来的?”   幽魂哈哈大笑,轻蔑道,“东皇钟是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放出本座来!它还不够格!拾小儿,本座可是你亲自放出来的!”   拾参反驳,“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把这玩意从无字天书的封印大阵里放出来,这玩意可是能时时刻刻威胁到他的声声的。   声声……   拾参回头,看到古赋声满脸大汗的异象,脸色大变,“声声!哪里难受?你快告诉我!”   古赋声朝他虚弱一笑,想说自己没事,但他实在提不起劲来说话了,彷佛身体里的所有力气都用来对抗心窝处的不正常律动。   要炸裂了……   古赋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死死盯着走过来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唇,艰难道,“你,别,过来。”   “声声!”拾参将古赋声的头摁住自己怀里,双手抱着他的后脑勺,对幽魂怒目,“你站住!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想反悔吗?”   “本座是又如何。”幽魂佛手,宽大的袖袍里钻出一股黑气,朝拾参等人直逼而来,袁清风和滚花溪等人挡在拾参和古赋声面前,纷纷出手,将黑气打散。 第311章 本座是好人   幽魂轻笑一声。   拾参等人严阵以待,所有人的本命法器都现在手中,魂力一震,袁清风等人面色大变,他们的灵力竟然被压制了。   袁清风厉声,“你是哪位?找我为魔界之事?”   幽魂到此,明显是冲着袁清风来的,在看到拾参后,才有了他们现在的对峙。对于袁清风来说,幽魂无论是来找自己还是找的拾参,他都需要出面出头。   幽魂频现,越过几人坐到石桌前,手中现出把铁骨白扇,闲情扇风,慵懒道,“拾小子,还不给本座斟茶。”   拾参脸色冰冷,古赋声被他搂在怀里,袁清风摁住要动的拾参,他们体内的灵力被压制,不宜和他起冲突,袁清风坐到幽魂的正对面,重新洗了个茶杯,他是火灵根,就算灵力被压制,要弄点火出来烧水,还是能办到的。   袁清风,“我小师弟得照顾弟妹,由我这个大师兄替他泡这杯茶。”   手边茶盏里的水只瞬间便已沸腾。   袁清风笑了声,“我等师兄弟被公子压制了灵力,却还不知公子来历,公子是不是该告知一二了?也让我等师兄弟做个明白鬼,公子以为呢?”   他将泡好的茶递到幽魂的手边,眼眸微冷。   幽魂没动茶,他靠在椅背上,手中的骨扇撑着下颚,含笑的望着拾参,“拾小子,你来说本座是谁。”   拾参没理会他,“你想怎么样。”   幽魂让他坐下说话,“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他的骨扇指向拾参怀里的古赋声,“只是一滴精血,本座还看不上。”   拾参冷笑。   精血是你的,但长出来的血肉和魂魄是声声自己的。   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吾小阮盯着幽魂手中的骨扇,眉头深拧,“是骨军扇!”   滚花溪猛地看向吾小阮,幽魂出现,把他们的灵力压制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才会沉默下来。   吾小阮确定那是骨军扇,滚花溪浅吸一口气,骨军扇?相传也就是那一位的本命法器,据说那位陨落后,骨军扇不见踪影,而现在却又出现了,滚花溪的手握住袁清风的肩膀,盯着幽魂忌讳且敬畏!   “你是……魔祖。”   袁清风错愕,“魔祖?”   他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到幽魂手中的骨扇上,话脱口而出,“骨军扇!”   幽魂懒懒的咀嚼魔祖两个字,低声笑了声,“已经有上万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本座怪不熟悉的。”   袁清风,“……”   滚花溪,“……”   袁清风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是魔祖的话,自己的灵力被压制也就不奇怪了。袁清风戒备又敬重的给幽魂行李,行的是他天一门的礼重,“天一门弟子袁清风,有幸见到魔祖,魔祖来找我等师兄弟,是有何吩咐?”   幽魂端着茶,喝了口。   “天一门。”   他又笑了,他被封印在无字天书里前,可没听说过天一门这个门派。“你不错!”手中的骨扇朝拾参摆了个动作,“你比这小子识礼数。”   袁清风干笑一声。   拾参冷冷道,“你不必把我和我师兄作对比!魔祖……呵!”   幽魂知道拾参在气什么,他之前也不过是在逗逗他罢了!上次他是在无字天书的封印中,感受着拾参的情绪,而现在是直观的,在视觉上就能感受到了。   幽魂低声笑。   拾参皱眉,“你笑什么!”   幽魂手中的骨扇化成利刃,将古赋声和他身上仅剩的那一丝微妙联系斩断,他看向古赋声的背影,眸色微深。   现在,他就是完全独立,在不用受他影响的人了。   古赋声整个人僵住,苍白的脸上露出迷茫神色,脸上豆大的汗珠没了,他抬手抹了把脸,从拾参的怀里退出来。拾参感觉到他的动作,忙问他哪里难受。古赋声摇头,在刚刚那一瞬间,绑在他身上的东西像是散了。   古赋声看向幽魂,瞳孔骤缩。   “他……”   拾参攥紧古赋声的手,紧张,“别管他,就是个陌生人。”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幽魂手中的骨扇上,莫名觉得熟悉,他抬脚朝幽魂走过去,拾参如临大敌,将他拉住,“声声,你要去哪?”   古赋声愣了下,和幽魂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略显歉意,“我,就觉得他手中的这把扇子有些熟悉,想……”   拾参,“你什么都不想,也不熟悉。”   幽魂刷的将骨扇合起来,把玩着骨扇,“想要它?”   古赋声没说违心不想要,但也没好意思说他想要,所以干脆沉默以对。幽魂轻笑,握着骨扇的手送开,骨扇瞬间化成一道流光,朝古赋声飞了过去,“给你。”   拾参眼皮颤,抬手就要把骨扇拦下,“你的东西,滚回去收好。”   然而他根本无法阻止骨扇到古赋声的手里,古赋声竟熟练的将骨扇收到识海,又凭空而现。   拾参气得脸黑到没发看。   他冷冷的看着幽魂,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堂堂魔祖,说话做事出尔反尔,放屁都比你响比你真,你……”   古赋声愕然,此刻的拾参真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般,说话都带着孩子气。   幽魂手握拳,撑着脑侧,“你觉得本座能干什么?送他一把扇子罢了,你紧张什么。”   拾参:他能不紧张吗?   那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吗?那是骨军扇!传闻能掌御仙魔两界大骨军的掌军扇,能号令万军的法器!这玩意是他们能要的吗?   古赋声的手抖了下,他下意识的将骨扇还给幽魂,这扇子……太贵重了!他要不起!   幽魂不甚在意,“仙魔的骨军都被灭了!你就算有此扇,也召不出大军来!何来贵重!现在它不过是普通的扇子罢了!觉得用的顺手,拿着吧!算是本座送给你的见面礼!”   古赋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受到骨扇对他的欢喜,所以……要把扇子还回去,他还是有些不舍的。   幽魂招手,让古赋声和拾参坐下。   拾参不乐意,古赋声觉得幽魂亲切,拉着拾参坐到了他的对面。他沉冷道,“实际上,我想不明白,之前我看到你的时候,是悸动无力的,但现在,我又觉得你亲切!我需要知道是为什么。”   幽魂,“亲切吗?”   古赋声点头。   幽魂他笑了,“你见到本座心悸,不过是被本座血脉压制了。现在又亲切,那你是本座精血化身转世。”   古赋声瞳孔微缩,仔细看,还有些迷茫。   精血转世?   他下意识的看向拾参,投胎转世不都是魂魄吗?何时能用精血投胎转世了?   拾参抬手摀住古赋声的眼睛,“……你别听他放屁!人有三魂七魄,只有魂魄能投胎,他放屁的!”   幽魂低声笑。   拾参咬牙,“你笑屁啊!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滚蛋!”   既然是魔祖,也回到魔族来了,算他运气好,能有这机缘!别以为你是魔祖就能牛逼上天了!他能感觉到幽魂身上有伤,就算能压制他的灵力,但他如果把识海打开,放出磅礴灵气,要和幽魂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能办到的。   到时候,谁死谁生,还真不一定!   所以,他现在怕个屁啊!   他就算只是个元婴,也还是天道老头的亲儿子,打你还是可以的。   幽魂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拾参身上有灵气,这是连他都想不通的事。当然,幽魂也没打算和拾参有冲突矛盾,他对拾参够友好善意的了。   幽魂和古赋声道,“可是你男人不让本座说的。”   古赋声嗯了声,没在追问。   即便,他心里仍然有许多不解,但既然拾参不想让他知道,他便不问。   拾参看到古赋声的态度,黑沉的脸色才好了点,唇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但看着幽魂的时候,又是不耐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赶紧说!说完你赶紧走!”他顿了下,“你既然是魔祖,就好好在魔界待着!没事别跑人鬼界去,闹得人心惶惶!”   幽魂,“本座去又如何?”   拾参没好气,“你想去就去,我能如何?我能打得过你?我和我两师兄加起来,也不够你拍两巴掌的!你虽然是魔祖,但传闻说你人不错!想想人界苍生,现在的日子已经够难了,你就别去乱来了。”   幽魂哈哈大笑,完全就是一副听到天大笑话的样子。   他是魔祖,他人不错?   幽魂笑得停不下来。   拾参满头黑线,他说什么了,需要笑成这幅鬼样子?脸都变形了!   幽魂的巴掌拍着桌面,就一巴掌,石桌就粉碎了,要不是袁清风眼疾手快,拯救了石桌上的茶具,他珍藏了几百年的好东西,也跟着被拍成了碎末。   抱着茶具,袁清风呼出一口气,神色复杂。   阎王扫了眼袁清风手里护着的茶具,嘲讽的笑了声,干脆撇头不去看。   幽魂笑够了,才饶有兴趣的问拾参,“拾小儿,你是从何处知晓,本座是魔祖但人还不错的?和你说这话的长辈,他还活着吗?” 第312章 就好好过吧   活着的话,他得去见见这位”长辈”   若是死了也无妨,总能找到他的魂魄!   幽魂又乐了。   这可能是他是万年来,听过最令他心悦的话了。   指望一个魔祖,当个好人?   哈哈……   拾参一脸莫名其妙,“说你是个好人,很好笑吗?我从蛟龙族把你带出来的时候,知道你是魔祖,也把你带出来了啊!你要是个大魔头,我能带你出来!”   幽魂似笑非笑,颔首,“你不是因他是本座的转世,才带着本座离开的?”   拾参辩解,“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声声是你的转世。”   幽魂也不和他争辩。   只要拾参不承认,谁都拿他没办法!   幽魂想了想,倒是答应了拾参的要求,原因很简单,他身上有伤,需要留在魔界疗伤,在伤好之前,他的确没打算离开魔界。   至于他原本来找袁清风,是他听闻现在的魔界掌势人是袁清风,而袁清风不是魔,而是人,他对袁清风有好奇,才来此一趟。   袁清风沉默,他当初会来魔界,也是觉察到老东西在魔界,他想利用魔界来搅浑人鬼两界。无论是站在他小师弟拾参和老东西的仇怨上,还是人鬼两界平衡的关系点上,他都必须来魔界阻止老东西的疯狂。   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他在魔界就出了名!   为什么能出名?   说来惭愧!   并不是他是金丹后期修为,灵力有多强悍,而是因为他的厨艺!   简单的说就是,魔界大部分的高层,都喜欢他从人界带来的食材和做饭的手艺,他觉得这些魔吃魔界的东西,吃腻了,才会垂涎他的厨艺。   幽魂,“……”   生为魔,吃的东西都是有魔气的,还能馋人界的东西?   这理由,他有些接受不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你逗我”呢的傻愣表情。   完全想不到他们大师兄在魔界混到有身份有地位的位子,会是因为他的厨艺,而不是他的修为!   在天风大陆,都是凭修为实力说话的!   就算是人界,那也是权钱的代表!   而魔界……   几人一言难尽。   袁清风解释,“当然,护法们也是觉得我修为高,才认可我的。”   他强调了修为,但显然这句话的作用并不大。至少幽魂被打击的情绪是比较大的,他觉得自己脸上的情绪有些挂不住,便不再说魔界,抓住袁清风话里的重点,“老东西?你关在密室封印的人?”   袁清风语气敬重,“正是!”   幽魂眸一沉,冷淡的语气透着杀机,“卵嘘老东西,躲了近万年,倒是犯在了本座的手中。”   袁清风和拾参对视一眼,拾参略显差异,“你知道卵嘘?”   幽魂的视线落到拾参身上,略显奇怪,然而施施然起身,“此事由本座接手了,二等速速离开魔界,不必再回来!”   他出去的时候,扬起宽大的袖袍,一阵狂风突如而至,拾参护着古赋声,被狂风席卷的瞬间,古赋声徒然挣脱拾参的手,朝幽魂追了上去。   拾参,“声声……”   他从狂风里挣脱落到地上,暗骂了声,他就放松了一瞬,人就在他的眼前没影了。拾参怄气,“就不该相信你。”   魔祖真他娘的不是好人!   袁清风一手抓住阎王,另一手抓着袁丽丽,而滚花溪和吾小阮一起,几人都看到拾参和古赋声在狂风中挣扎后掉在了地上,袁清风和滚花溪大惊失色,要回到地面,但来不及了,狂风将他们送到了魔界口……   **   古赋声是幽魂的转世,虽然两人身上的血脉关系被幽魂斩断,但古赋声凭着直觉,追上了幽魂。   此时。   魔界密室,幽魂站在密室入口,有瞬间的恍惚,这里曾是他和那人快活的地方,而现在,却是用来封印卵嘘了。   幽魂眸色加深,笑了。   密室门打开。   如一张黝黑大口,似等着吞噬万物。   幽魂扬手,入口处冒出两盏橘黄色的暖光,他望着暖光,视线里,是两道不着衣物相互纠缠喘息的身影,他们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拾参……”   “你喊谁!”   身后的声音冷到没有温度,幽魂没转身,他痴痴的望着橘黄灯,唇边是如沐含春的笑意,“拾参啊!上万年了,他连姓名都不曾改变过!”   似无奈,似叹息。   古赋声站在幽魂身后两米外,冷冷的爱看幽魂的背影,在听到他喊出”拾参”的名字后,他心里非常焦灼,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滋生,他非常清楚这种念头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他忍不住!   他容忍不了拾参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喊出来!   古赋声,“你说的,不是我男人。”   我男人,三个字咬得重,也是宣誓主权!   眼前暖灯里交缠的身影消散了,幽魂才转身,好笑的看着古赋声,“你男人?呵!”他笑了,这种笑,非常诡异,至少古赋声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他绷着脸,“你想说什么?”   幽魂往古赋声走了一步,蛊惑道,“本座送你出去,你都不愿意离开,要追在本座的身后!本座只能说这就是天意了!古……赋声是吗?想知道你男人被本座用了多少回了吗?”   古赋声气息徒变,掌心暴乱的灵气朝幽魂打过去,“你住口,他是我的。”   幽魂轻飘飘化解他的灵力,嘲讽,“你也不过是本座的一滴精血,连魂魄都算不上,他是你的?哈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本座和他滚床单的时候,你不过是本座身上的一滴血!”   古赋声阴冷的看着他。   幽魂蹙眉,“用不着这样看着本座,本座不过好心告诉你实情!你且放心,你视为男人的拾参,本座并不稀罕!他也不过是转世罢了!有何好和本座争论的!”   古赋声,“……”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拾参的转世,他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更紧绷了!   幽魂将墙上的暖灯送到手上,歪头问古赋声,“既然追到这了,想不想知道里面这个脏东西做过的恶事?”   古赋声对他还有意见,没动。   幽魂,“怎么,不敢了?”   古赋声冷静道,“你不必激我!”   幽魂顿了下,笑了。   一魂一人,一前一后慢吞吞的往密室里移动,密室的布置过于简陋,但古赋声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他见过拾参手中设计房屋的草图,和眼前这个密室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幽魂进入密室后,话变多了,喋喋不休,每走两步都要和古赋声分享这个密室里每一处曾发生过的趣事、快活事!   古赋声的脸越来越冷,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呵斥,“你住口!不必再提了!”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又和拾参做过多少亲密的事,他没有半分的兴趣,不管这些有没有发生过,那都不是现在的拾参做过的事,这一点,他分的清楚。   古赋声不喜,“拾参转世前的事,你不必算在现在的他身上,我也不会认。而你……就算是魔祖,你也不过是魂,连人都不是。”   幽魂侧头,手中的暖光只照到他的半边脸,透着阴暗的光,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他舔了舔唇瓣,压低声音透着凉意,“本座答应过拾小子,不会占据你这具肉身,你可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古赋声听懂了他的威胁,脸色微僵。   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幽魂的对手,他如果真要占据自己的身体,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是根本无力抵抗的。   古赋声沉默。   幽魂满意思了,淡笑道,“本座未曾想过,万年后,本座还能和精魄转世见上面,看到你和……拾参过在一起,本座既欣慰又不忍。”   他顿了下,在说话的时候,语气却是有史以来最认真的,“好好过吧!”   古赋声微讶。   他张嘴,话到嘴边,只剩两个字,“会的!”   会的!   他一定会和拾参好好过这辈子!   幽魂没在说话,他带着古赋声到了密室最底层,这里的结界是个小中型的阵法,是用来困住邪魔的,只是学阵法的人,修为还有待提高。   阵法里,是一阵呼啸的吼叫声。   整个阵法像是被拉扯动的铁链,哐当作响,随时都有轰塌的危险。   古赋声心悸,这种心悸在刚见到幽魂时的心悸不同,这次的心悸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   古赋声脊背发凉。   幽魂看他一眼,替他挡掉了卵嘘嘶吼的震慑声,“想和他好好过下去,好好修炼吧!以你现在的修为,不过能和他过上两百年!”   古赋声木然,“我会追上他。”   幽魂笑笑,扫了他身上被遮掩起来的特殊体质,“倒是让你捡了这便宜。”   就一滴精魄,都能把他的体质传下去,啧!天道老儿也觉得是亏欠了他的吧?   轰隆!   阵法的一角轰塌,阵眼在颤动。   幽魂眼眸一冷,将手中的暖灯朝阵眼砸过去,轰然一声,整个阵法从阵眼中心燃起熊熊大火,只瞬间,就将这个阵法吞噬干净。   幽魂,“卵嘘,近万年没见,让本座看看你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活得还像条狗吗!” 第313章 除夕快乐讶   阵法里,披头散发的男人盘腿裸坐着,他的身边有两个虚影绕着。   幽魂的声音如利刃,穿透虚影。   男人抬头。   他满脸胡子,只露出两只发绿的眼睛。   张嘴说话的时候,喷出一口浊气,他看着幽魂,嘲讽,“像条狗!你连狗都不如!狗有条命!”   周围的气息变得诡异,男人伸展双手,身上的骨骼咔嚓的震响,只瞬间,单薄的身体强壮!他站起身,扭动着脖子和手腕,身上的灵力涌动。   幽魂嗜血一笑,“你还敢回来。”   卵嘘哈哈大笑,“老朋友,多年未见,没想到你还留着条魂命……”他的视线落到古赋声身上,脸色大变,“你的转世。”   幽魂眯着眼,“你动不了他。”   卵嘘徒然朝古赋声出手,被幽魂拦了下来,一人一魂缠斗在一起,古赋声往边上站着,警惕的盯着卵嘘。   拾参悄无声息出现在古赋声身边,喷出的气都是冷的,“他们打架好看吗?”   古赋声猛地回头。   拾参露出一口白牙,“两个老家伙打架好看吗?”   古赋声伸手,要摀住拾参的手,拾参将手塞进他的手里,“想握握我的手就让我不生气,今天没这么便宜的事。”   古赋声笑笑,“别生气!我没想撇下你,只是……”   拾参,“只是什么?哼!只是你没等我就自己跟人跑了!”   古赋声的指腹抠着拾参的手心,拾参没撑住两秒钟,绷不住生气的脸,算了,反正人也没受伤,这回就先原谅他了。   古赋声悄悄松了口气。   两人站在角落里,盯着缠斗在一起的一人一魂,这人拾参熟悉到骨子里。他曾经是天一门的弟子,是他的师兄,但更是他的仇人,在天一门追杀了几十年的老东西。   古赋声,“他就是卵嘘。”   拾参看眼古赋声,“那家伙和你说了什么?”   古赋声顿了下,摇头。   幽魂和他说的话,拾参早就知道的。   至于其他的,古赋声微皱眉头。   彭!   两股力量相撞,整个密室开始颤动。一人一魂倒在地上,古赋声咯噔一下,和拾参站到幽魂身边。   噗!   卵嘘七孔流血,浑身抽搐,他痴痴的望着拾参,露出缅怀的笑意,“参儿,参儿!你说过要和我一起拯救苍生,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到老!你说过的!”   “都是他勾引的你!”   “让他去死,让他去死啊!”   幽魂的魂体不稳,他刚刚和卵嘘的这一架,已经把他的魂力都耗尽了,当然,卵嘘比他惨,他这具肉身,也不过如此。   幽魂望着卵嘘身上暴动的灵力,他转头,看着拾参,抓住拾参的手,笑了,这个笑容是释然。   拾参心口一紧,他要消散了!   “哈哈哈哈……”   “当年让你侥幸逃脱,现在你魂飞魄散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和我争斗。”   卵嘘畅快的大笑,他身上的灵力如炸药,把肉身炸裂,一男一女的魂体若隐若现,拾参迅速出手,将男女的魂魄收到灵符中。   卵嘘大怒,“你敢……”   然而此刻,他的魂体是最虚弱的时候,即便是男女魂体合体,也难以抵挡拾参手中的灵符。卵嘘知道,他一旦被收到拾参的灵符里,等待他的就是无边际的黑暗,他再也不可能被放出来了……   卵嘘慌了,“参儿,你们可是过命的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亲密无间,你不能把我关起来,参儿……”   拾参眉目冰冷,笑了,“你放心,我要不了你的命!好好待着吧!”   他的灵符是用功德和精血画的,他敢说就算是天罗神仙和上古大神,被困住后,也别想从灵符里再出来。   卵嘘要逃,怒喝,“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卵族了吗?你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了?你这次放了我,我答应你把卵族的人都放了,你……”   灵符的金光大盛。   卵嘘两股阴阳魂魄被收到灵符里,拾参伸手,灵符掉在他手心。拾参面色冷硬,脸色难看。   古赋声喊了句,“魔祖。”   拾参回头,幽魂的魂魄已经开始化成点点星辰,就要消失了。拾参蹲在他面前,握住幽魂的手,盯着他含笑的眼睛,“你想活着吗?”   幽魂凝视着他,似在确认他还是不是自己曾经亲密无间的道侣,“不必了。”   古赋声就在他的身边,拾参也不过是转世,转世只是转世,已不是他的道侣,他的道侣,早在万年前为救他就已经陨落了。   他闭上眼睛。   能在陨落前,和卵嘘有个了解,足够了。   古赋声和拾参看着他的魂魄成星点消散,拾参眼里的光冒出,徒然出手,放出识海里浩瀚的灵气,将幽魂的魂点收回手中。   古赋声松了口气。   **   从密室里出来,魔族变天了。   魔族内乱。   耳边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   古赋声背着拾参站在密室口,侧头问拾参,“要过去看看吗?”   拾参为了把魔祖的魂魄收回来,把自己玩脱了,他的脑袋一抽抽的疼,“去。”   古赋声轻笑,“听你的。”   动乱的地方就在袁清风的住处不远,古赋声背着拾参站在魔族人外围,现场闹哄哄的,有打架有吵架还有拉帮结派加油拱火的。   古赋声听了许久,没听明白这些魔族人在闹什么。   站在他边上的两个魔兽人嫌弃的看了眼古赋声,就给他解释,“看你是新来的吧?瞧见站在最中间的七个人没有?那是我们魔族的七位长老。七位长老都不服气听他们其中一人的,双方有内嫌,反正彼此都看不顺眼就是了。之前有袁大人来做中间人,大家也就相安无事过了几百年,这不,都听说袁大人离开了魔界,开始闹事了。”   “我知道的比你多一点,听说是三长老想当魔族首领,其他长老不服气,纷纷来讨伐三长老的!呵!袁大人不就是最喜欢三长老的?现在袁大人走了,三长老就成了其他长老的眼中钉。”   “别说话,看戏!”   几个魔兽人不满意这两个逼逼叨叨,不耐烦的出声呵斥。他们扫了眼古赋声和拾参,这两人身上的味道太过奇怪,但因为现场魔族人太多,把他们身上的人族气息掩盖了大半,这些魔兽人才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是人。   古赋声背着拾参往边上站了站,避开耳目,低声道,“我们走吗?”   是魔族内乱,威胁不到人鬼两界,这就行了。   拾参揉揉额角,“等等。”   他话刚落下,被围着的中心爆发出几股强大的魔力,拾参眼皮一跳,“去魔界口。”   他掏出瞬移符,两人站在魔界口,刚刚那股强大的魔气直逼魔界封印处,拾参和古赋声同时出手,将魔力拦腰斩断。   “你们是人族!”   “小子,你敢断我魔族生路!我要你们死。”   “把这两小子剁成肉泥喂魔兽。”   紧追而至的魔族人落到魔界口处,他们看着拾参和古赋声将他们的魔力斩断,气得眼睛赤红,几个长老和众弟子纷纷出手,合力朝拾参和古赋声攻击而上。   拾参刚刚耗费了灵力,在和魔界长老们缠斗一起,起初还能撑得住,但时间一长,他就到了弱势。古赋声修为只到练气三层,这些长老们都是金丹后期大满贯的修为,只应付一个,就差被吊着打了。   长老轻蔑一笑,只是练气三层的修为,也敢在他面前放肆,“不自量力。”   一股如腾蛇的黑气席卷古赋声,古赋声不敌,被黑气击杀在胸口,震得浑身发颤,就在长老再次逼上前,要取古赋声性命时,古赋声胸口现出把骨扇。   长老见到这把骨扇的瞬间,惊骇,“骨军扇!”   一石击千浪。   “骨军扇?”   所有魔族人齐齐收手,站在了古赋声面前,数十双眼睛绿油油的盯着古赋声手中的骨扇,为首的老头朝古赋声伸手,“小子,把你手中的骨扇交给我。”   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确不和,但近日这场内乱的戏也是为了给魔族众人看的,为的就是合魔力打破被封印住的魔界口,谁能想到半路却杀出个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长老们非常生气。   而骨扇一出,他们也顾不得只生气,更加敬畏和疑惑。   古赋声是人族,且,他不过是炼气期修为,如何会有这把骨扇,他也不配拿着这扇子。   长老们气愤。   古赋声冷着脸,走到拾参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拾参没受伤,只是灵力耗尽,人虚脱了。他将拾参背着,朝魔族长老们伸出拿着骨扇的手,“想要,自己来拿。”   长老们并不把古赋声看在眼里,为首的长老上前,伸手要抓骨扇,却没想到骨扇瞬间化成一柄利刃,将长老伸过来的这只手砍断了。   长老惨叫。   其他人纷纷上前,“三长老!三长老你的手!”   三长老摀住手,和其他人一同看向地面,三长老刚刚被砍断的那只手,此时已经化成了股黑色的水,众人惊涛骇浪,三长老的手接不回去了!所有人都盯着古赋声手中的骨扇。 第314章 牛年吉祥呀   长老们忌惮的盯着古赋声,和他手中的骨扇。   他们都没有忘记,这把骨扇,是能统领魔族骨军的扇子,它可不是一般的法器,也也是谁都能拿到手的。   三长老的手还在流血,被人带到了身后,其他长老识趣,朝古赋声行了魔族礼,道,“既然你有骨扇,我们魔族就认你为首领!你可和我等回去,举行接任首领一事。”   古赋声拒绝。   长老们急了,“你知道这骨扇不是谁想要就能要得起的!它既然选了你,那你势必是我魔族的首领!我等在魔城已经备好了首领礼仪,你只需和我等回去走个过场……”   古赋声将骨扇递给他,“给你。”   说话的长老猛地往后退,他可要不起这骨扇,老三不就伸了个手,现在手直接给砍断了,他又不蠢,能要?   古赋声,“你们不要?”   长老们沉默。   不是不要,是要不起。   古赋声点头,既然要不起,那他就不奉陪了。拾参此刻晕在他的背上,他要尽快离开魔界。   他仰头看了眼被封印住的魔界口。   长老们看出他的意图,着急中也兴奋,他们原本的目的也就是要打开魔界的封印,能让魔界和其他两界相通,只不过是人鬼两界忌惮他们魔界,不肯和他们友好相处罢了。   长老们越说越可怜。   古赋声看了这群魔族人,没说话。天道既然把三界互通的口封印了,就有天道的道理,他不会插手也没能力插手这件事。   长老们急了,“首领啊!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们魔界的希望就寄托在首领你的身上了!你放心,我们魔界人都是不错!到了人鬼两界,绝不会惹是生非,这一点你大可以去问过袁大人!哦,就是袁清风!他也是人!在我们魔界就过得舒舒服服的!大家对袁大人都非常敬重和热情,我们对其他人鬼两族也同样抱有热情的心态!”   “对!首领,我们就想去人界吃点好吃的!”   “听说人界有八大菜系……”   “可不止八大菜系,还有数不清的摊贩小吃!都是我等没尝过的!”   几个长老们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馋。就如之前他们围在一起打架吵架的现场,被认定为面不和心不和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古赋声,“……”   这些长老们的话,他是相信的。之前袁清风也提到过,魔族人大多是吃货!   古赋声迟疑一瞬,到底没说出承诺!实际上,他也认为只要魔族人不惹事,能和人鬼两界友好相处,能如人鬼两界一样,各司其职的话,他还是愿意帮助魔界,让魔族人能和人鬼两界相通来往的。   长老们不知道古赋声所想啊,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古赋声手中的骨扇将两人带走了,且是直接在魔界口消失的。   魔族人哗然!   袁清风毫无预兆的走了,骨扇冒出来,给了他们希望,又把希望带走了。魔族人倔强的站在魔界封印口,死死的盯着不动。   **   守在封印口的袁清风滚花溪等人,同样死死的盯着封印口。   两师兄弟懊恼万分,他们被飓风送上封印口的时候,没料到拾参和古赋声回脱离狂风,又回到了魔界。   滚花溪念念叨叨,就希望拾参不会有事。   袁清风被他念叨的心烦,让他闭嘴。   两师兄弟干脆吵了一架。   吾小阮和阎王蹲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吵架,阎王身边还站着袁丽丽,袁丽丽是魔族人,镇守三十层的六殿下和十殿阎罗就直勾勾的盯着袁丽丽,他们现在有些费解,不明白他们这群突然闹出来的人,带回个魔族人来,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们就算问阎王,阎王也没理会他们。   “你是大师兄,你没看着小师弟,你好意思怪罪到我的身上?”   “你不是师兄?啊!你没长眼睛?小师弟在你身后,是离你最近的,小师弟掉下去的时候,你就没有跟着他一起下去!”   “我怎么没想下去?我下不去啊!这风把我裹得死死的,我能怎么办?啊!你修为比我高,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跟着跳下去!”   两人吵着吵着就觉得说的话越来越没意思,干脆各自哼了声,相互撇着头,不看彼此,眼不见为净!   吾小阮和阎王相视一眼,又默契的转头,各自看别处。   袁丽丽歪着脑袋看袁清风,“爹爹!你和滚叔叔吵架,好没意思哦!还不如我和小伙伴们吵架呢!”   袁清风摸着袁丽丽的头,慈爱的说,“你乖啊!爹爹心烦呢!和你阎叔叔玩儿去!”   袁丽丽看向阎王,她蹲到阎王面前,双手撑着下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阎叔叔,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啦,但我爹爹让我和你玩儿,我不能不听爹爹的话!你忍忍我吧!哎!你们大人就是麻烦!”   阎王扯了扯冷硬的唇角,“没有讨厌你。”   袁丽丽翻了个白眼,“别装了。”   阎王,“……”   古赋声背着拾参从封印口上来,看到的就是几个人坐姿奇怪,相互斗气的场景。袁清风和滚花溪是同一时刻站起来,站到古赋声面前,看到他背着的拾参,两人面色大变。   “小师弟!”   古赋声让他们别紧张,拾参没受伤,只是灵力耗尽,两师兄弟才算松了口气。   两师兄弟现在眼里都是拾参,魔界口的封印都顾不上,好在有吾小阮在,重新给魔界口摆了个大阵,十殿阎罗才能安心。   一行人没在地府多待,徐家人多口杂,古赋声带着人回了当初吴希望的旧宅,现在这一片的鬼宅,都是在拾参的名下。   袁清风和滚花溪跟着。   阎王和吾小阮当然不可能留在地府。   古赋声把拾参抱到床上,袁清风和滚花溪用灵力探过拾参的身体,知道如古赋声所说,拾参只是灵力耗尽,并无大碍,才彻底放心。   袁清风看向古赋声,“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古赋声没有提,幽魂和卵嘘之间的恩怨,简单的说了卵嘘的下场,和魔界互操作性的可能。   袁清风是诧异的,卵嘘老东西追杀了他小师弟几十年,要不是因为老东西,他天一门也不会想出把小师弟送到这个小世界里来。   为此,他师父和师叔师伯们还差点因此陨落,而他也不得已,被送到这里来护着小师弟……   然而,就算他们天一门想尽办法将小师弟送到此处,还是没老东西发现,追了过来……   袁清风冷着脸,神色不太对。   他们天一门数十年都奈何不了的老东西,竟然被一抹幽魂给解决了?   这事,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味!   就是那幽魂有骨军扇,他是魔祖,那老东西真能死在幽魂的手上吗?   滚花溪和袁清风做了几百年的师兄弟,眉梢一撇,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滚花溪之前听到袁清提过师父的话,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他这不对劲就是在明面上的了。   “大师兄,你怎么说?”   袁清风被滚花溪惊醒,他笑道,“老东西死了,是件大喜色!往后小师弟就不必在担心老东西能盯着他了!好事!”   古赋声出门去准备饭菜。   滚花溪抓住袁清风的手,“大师兄,你该和我坦言师伯和我师父的事了吧!你也别想在和我装傻,小师弟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你和我又为什么会出现……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袁清风拍拍他的肩膀,“你是顺带的。”   要说滚花溪会出现在冥界恶鬼之地,还真是他自己倒霉,被波及到才会被阵法送到这里来的。在原本的计划里,是只有他一个人跟着小师弟过来的。   滚花溪,“……”   **   拾参有他的师兄们照顾着,古赋声非常放心,他出门联系古重生。古重生来得快,他看到古赋声两眼冒光,下意识的寻找拾参。   “二爷,拾少没和您一起回来?”   没在古赋声身边看到拾参,古重生满脸失望,他现在炼体,身上的肌肉里都是力量,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做梦都想在和拾少打一架。   可惜,下乡的机会被厉老五抢走了。   古赋声冷淡的看他一眼,迅速吩咐他去做事。古重生提到玉华山塌了的事,“上面的人都赶去了玉华山,三清观和霍山派,甚至不少隐世家族最杰出的年轻一辈人都去了玉华山。有几位当家人在,玉华山的事,被压了下来。二爷,您要亲自过去一趟吗?”   在玉华山不远处的山头,还有处异象。   “据说霍山派当家人还带走了两只兔妖。”   兔妖?   古赋声想到拾参的储物袋,储物袋被东皇钟震碎,里面的东西当然是散落在山头的。但拾参没提过袋储物袋里有活的兔妖!   古赋声让古重生安排饭菜,他开着车去了储物袋震碎的山头。   这时候,无论是玉华山还是附近的山头,还是闹哄哄的。尤其是玉华山,有不少穿着制服的人守着,神无月和神经常被托枪的几个人看守着。   还有两个穿着休闲,但陌生年轻的面孔。   古赋声走过去。   神无月和神经常看到古赋声,神色激动,“古……”   古赋声和他们点了个头,看向陌生的两青年。 第315章 年初一快乐   两青年是国安的人。   他们知道古赋声古二爷这个名,但彼此没见过面。   这次玉华山的事,是两人负责的。   古赋声和两人浅言交谈,两人意外他就是古二爷,毕竟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古二爷的年纪应该在中年,而眼前这位……实在太年轻了。   古赋声要带走神无月和神经常两人,两青年知道古赋声的身份,自然让他带走,只是也得让签个字,两青年笑着说,“二爷,让你劳累。”   古赋声知道国安的规矩,“应当的。”   他档案科做事比国安更当严谨,无论外借还是内调,都是需要有手续才能放行。   将文件签给两青年,两青年撤防了对神无月和神经常的看守,两师兄弟跟在古赋声身边,去了玉华山附近的山头。   山头上人多。   有古赋声的熟人。   朱亦权和老潘几个都在,他们看到古赋声后,摘了手套,朝古赋声走过去,彼此打了声招呼,朱亦权说山头的怪相。   古赋声,“兔妖谁看着?”   朱亦权,“在山头困着!灵异部的几位正在和兔妖交涉!二爷去看看?”   古赋声点头。   除了兔妖,这个山头冒出不少奇怪的东西来!他们正商量,让人去请拾参来一趟!舞逆风身边站着两个穿着袈裟的和尚,古赋声过去的时候,舞逆风肃然的脸上明显有笑意,两人没寒暄,舞逆风说出山头的怪异之处,但奇怪的是,这座山头里并没有阴气。   古赋声点头,“带人去玉华山!玉华山死了不少人,度阴魂。”   至于这山头,他来处理。   听了古赋声的话,舞逆风心里有了数,带着灵异部其他的员工赶去了玉华山,朱亦权和老潘点了几个人跟着舞逆风去玉华山,两人留在古赋声身边,古赋声扫了眼落到山头上的东西,让朱亦权和老潘准备麻袋。   朱亦权去拿麻袋。   古赋声低头看两兔妖,这两只兔妖是人身兔耳,长得怪异!它们身上有禁制,当初他们是被闫倩倩的亲爹吴志雄用请神符请出来当了门神!又碰上了拾参,被拾参用养魂珠收着,扔进了储物袋,就被遗忘了。   两兔妖委屈的望着古赋声。   古赋声身上有拾参的气息,它们就彷佛是见到了亲人,央着古赋声带他们去找拾参。古赋声让它们化成人形,行走在人群的时候,就不会被认出是妖物,闹得人心惶惶!   兔妖叹了口气,“我们也想便成人形,但我们身上有禁制,想变也得找到拾大师!”   古赋声能看到它们身上的禁制,但他修为不够,解不开禁制,只能让朱亦权给两兔妖找套衣服和帽子,给它们做伪装,在带它们回去。   古赋声要的东西,都……不算他们常准备的!朱亦权只好在去找人,让人准备衣服鞋帽!   麻袋先准备的。   朱亦权和老潘拎着麻袋跟在古赋声身后,弯着腰,一麻袋一麻袋的捡东西,古赋声指哪他们往哪儿捡,三四十麻袋装得满满当当,这期间两人的腰都没有直起来过。   朱亦权,“……”   老潘,“……”   虽然腰酸背痛,但他们看看这几十个麻袋,眼神就不一样了。里面的东西都是他们亲自装进去的,都知道那是好东西。   老潘:兄弟,你脸皮厚,和拾大师古二爷交情重,你去开口要东西!   朱亦权:呵呵!   古赋声让神无月和神经常帮忙运麻袋,两师兄弟非常积极,朱亦权忙喊人来帮忙搬麻袋,试探道,“古二爷!拾大师在徐家吧?我和老潘许久没见拾大师了,正好去和他喝一杯!这些麻袋我让人帮忙搬走就行!”   古赋声看出他们的意图,笑了声,“拾参身体不舒服,你们过两天来找他!”他顿了下加了句,“想要什么,我帮你们问问。”   朱亦权搓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麻袋里的东西他都是叫不出名字的,但那符纸他是知道的,和拾参给他的护身符不同,这握住这些符纸,就能知道这些符纸要比护身符好!   “我也不白要,就……让拾大师便宜点卖给我和老潘!”   老潘没意见。   古赋声,“只要符纸?”   朱亦权要说话,老潘摁住他的手腕,飞快的说,“拾大师不舒服,我和老朱更应该去探问!古二爷走吧!别耽搁了!”   朱亦权看眼老潘,呵呵笑!这小子的脸皮果然是黑厚的!   古赋声挑眉,没阻止。   他带着几人和几十个麻袋回了老宅,朱亦权和老潘才知道拾参昏迷不醒中,两人算是白跑一趟,知道家里有袁清风等人在,两人没多待,帮忙卸下麻袋,就告辞。   袁清风和滚花溪知道麻袋里装的东西后,一脸惊疑的看着古赋声,袁清风复杂道,“弟妹,你……不知有储物袋?”   古赋声,“知道!”但拾参的储物袋不是被东皇钟震破了?   袁清风掏出个储物袋,这个储物袋比拾参之前的那个,材质略差,空间也更小,但装眼前这一堆东西是足够了的。   袁清风将东西收到储物袋中,把储物袋递给古赋声,“你是练气期,该知道怎么打开储物袋了?”   古赋声,“……”   接好储物袋,收好!   他觉得自己耳根红了。   他去玉华山之前,能问袁清风要储物袋,他就不必耗费时间和心力,用麻袋装好在载回来。   **   拾参是在半夜醒的。   他的手指一动,古赋声就睁开了眼睛,翻身而起,“醒了?头还疼?”他下床将放在床头柜的水杯里倒入了开水,调温适度后,让拾参喝点润喉。   拾参喝了半杯,舔了舔湿润的唇,喉咙发痒,“我饿了。”   古赋声让他等等,去厨房把温着的饭菜端来,五菜一汤一大盆的米饭,拾参吃得干干净净,这也才吃个半饱,身上也算有了力气。   古赋声知道他没吃饱,要给他下面条,但又想起来老宅里没食材,古赋声犹豫一瞬,“回去徐家?”   拾参盘腿坐好,“大晚上,不回去了!我吃灵果……”又想到他的储物袋被东皇钟震破了,拾参皱眉,“还得去一趟玉华山。”   古赋声将储物袋递给他。   拾参诧异,“声声你去过玉华山了?”这个储物袋他眼熟,是他大师兄袁清风在百岁生辰的时候,他二师叔送给他的生辰礼!他接过储物袋,“大师兄给你的?”   古赋声点头,“落在玉华山附近山头的东西都找了回来,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我们在去找回来!”   拾参打开储物袋掏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灵桃,啃了起来!他粗略的看了眼储物袋里东西,要让他具体说出他之前储物袋里都装有什么东西,他还真说不出来!那储物袋跟着他近百年,装的天材地宝就数不胜数了,他也不可能每一件都能记住。   古赋声就让他看看最要的东西。   拾参将储物袋装好,“就这么多吧!声声你找过的地方,那肯定不会有遗漏!要是连你都找不到的,那就真丢了!随缘吧!”   古赋声轻笑。   拾参吃饱,躺在床上不想动。   古赋声陪着他并排躺着,拾参说这次去魔界,能把卵嘘这个老东西封到灵符中,他就觉得太不真实。   拾参侧头,和古赋声说,“老东西追杀我,没百年也有七八十年,在天风大陆都没能要我的命,我天一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金丹,都没能要他的命!没想到啊!老东西在魔界被我封印在灵符里了!”他愣愣的说,“我怎么觉得就这么不真实呢!这……老东西,不是假冒的吧?”   古赋声摇头,“不是假冒的!你忘了,是……魔祖和他两败俱伤后,你才能把他封印的。”   拾参”嘶”了声。   魔祖……   他徒然坐起身,表情有些怪异!   古赋声忙问他怎么了。   拾参看着古赋声的脸,眉梢拧着,他在聚幽魂消散的魂魄时,从他零星的记忆里看到了些东西,也总算知道古赋声为什么会对蛇有肌肉性过敏反应。   只不过……   这记忆片段不全,他看到的没有前因后果,就很莫名其妙的一段。   “声声!你怕蛇,是你上辈子烙在魂魄上的烙印!”   古赋声的上辈子……   不对!   如幽魂所说,古赋声不过是他精魄的转世,那幽魂也不能算是古赋声的前世!反正也不知道应该算哪辈子!姑且就说是上辈子吧!   在他的记忆里,是拾参被一条黑蟒咬成血肉模糊的血人,而古赋声就在拾参身边,却被上古大阵阻拦,没救下拾参……他如旁观者,看着古赋声在上古大阵里崩溃的!   拾参看到的是他们上辈子的情景。   这就是现在的古赋声见蛇色变的缘由吧!   当然,至于上辈子的拾参为什么会被黑蟒咬伤,而古赋声又为什么会被困在上古大阵中,他没能从幽魂的记忆里看到前因后果。   拾参目光灼灼,“声声!往后你别怕蛇!我龙都不怕,还能怕条黑蛇吗?”他做了个斩蛇的手势,“来一条斩一条!” 第316章 新春快乐呀   古赋声扬眉。   “他的记忆里看到的?”   拾参就是为了救幽魂,才会把灵力耗竭,人才出事的。   古赋声知道自己内心里是不喜拾参提到幽魂的。   拾参将双手撑在后脑勺,躺回床上,他望着房梁,“嗯!”幽魂里的记忆零零碎碎有不少,但他当时看过许多都忘记了,只不过古赋声怕蛇,这个他才记得深刻了些。   古赋声,“说来听听。”   拾参摇头,“不太记得。”   古赋声躺回他身边,没在提幽魂。既然拾参说不记得了,那就等他记起来,再说!古赋声倒是提到了魔界,提到魔界长老们所央求的事,他问拾参,“让人鬼魔三界相通,有无可能?”   拾参还真认真的思考了这可能性,他在天一门的时候就知道,魔界不能单纯的用邪修邪魔来界定!无论是人鬼魔,那都好坏之分!就魔界现在的局势来看,对魔界的确不算太好友!也怪不得他大师兄袁清风到魔界后,在魔界还挺吃香的!   拾参认真的说,“有可能!”   现在的魔界,不比妖界混得好!再不济,他们也可以试试让魔界走妖界的路子,反正魔界魔尊首领放在后背村眼皮底下看着就行了!   古赋声弯唇,他现在……是被迫推上的魔尊首领位置的!   骨扇出现在手中,魔界三长老的手就是被这把扇子砍断的,这骨扇的看着就是骨头,摸样平平,威力还挺强。   拾参挑眉,“只闪一下,砍断一只手?”   他朝骨扇伸手,古赋声知道这骨扇能认人,而且脾气还火爆后,下意识的避开拾参伸过来的手,拾参笑了,“声声!我是你的人,它还能不认我了?”   古赋声坦然点头,“我不能让你受伤!”   哪怕是一丝一毫不确定的能伤到拾参的因素!   拾参,“……”   他握住古赋声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在他的坚持下,古赋声还是把骨扇递到了他的手中。   还好,骨扇没有攻击拾参。   古赋声轻微松了口气。   骨扇入手微凉,这种凉寒是从骨扇里冒出来的,骨头上像有无数张嘴在蠕动,拾参的指腹点着骨扇,“传闻中能号令仙魔两界骨头军的扇子,的确不一般!”这法器竟能随人心中所想,幻化不同的利器。   拾参将骨扇给古赋声,又笑得得意,“声声!我就说我是你的人,它能认我吧!”   古赋声把玩着骨扇,笑了。   蹲守在房门口的袁清风和滚花溪两人眼巴巴的听着屋里他们小师弟的笑声,才放心的离开。   “小师弟学坏了,没让我听到说话声,只让听他的笑声。”   “哎!小师弟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两师兄弟对视一眼,恹恹的回房了。   **   老宅里没有食材,且也不算方便。   隔天一早,拾参和古赋声打算回徐家,神无月和神经常在院子里坐了一宿,眼睛通红,现在神音寺没了,他们在拾参身边,没有归属感。   拾参没带他们两个回徐家,让他们去了灵异部找舞逆风,神经常性子直,有话就说,“拾大师,舞逆风能接受我和师兄吗?我和师兄过去后,他不会把我们关在门口不让进吧?”   拾参给他一道符,“拿这道符给他。”   神经常这才高兴。   把这两个送走,拾参看向袁清风等人,没等他说话,袁清风就张口了,“小师弟你上哪我去哪!你想撇下大师兄,是绝无可能的!”   拾参失笑,“大师兄,我还想让你帮忙种灵植!我在老家有灵植园,现在是妖凰在帮我打理灵植园。”   袁清风诧异,“小师弟,这里灵气稀薄,你还能有灵植园?”   拾参,“大师兄要去吗?八师兄知道后背村在哪,你们可以一起去!等我娘生完孩子,我自会回后背村!”   在此之前,拾参和袁清风促膝长谈过,袁清风已经知道卵嘘老东西的魂魄被封印在了灵符中,只要拾参没犯蠢,将老东西从灵符里放出来,老东西往后余生,都只能老实待在灵符里了。   至于是怎么解决了老东西的,袁清风也知道他是和突然冒出来的魔祖打成两败俱伤后,让拾参捡了个大便宜。   袁清风非常满意。   他非常清楚,拾参就算是元婴修为,也不可能要了老东西的命!这就像是天定的孽缘,拾参和老东西注定要纠葛仇恨,总冒出来蹦跶,却总弄不死其中一方!现在好了,有魔祖的插手,老东西总算蹦跶到头了!   袁清风感叹一声,魔祖要是在天风大陆出现,他天一门也不必想尽办法将他和小师弟送到这里,哦!还有个附赠送的老八!   没有了这个后顾之忧,袁清风在听到拾参的灵植园后,才算心动。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送他们来的阵法出现了偏差,袁清风比拾参早来了上千年,不少隐世家族还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如同冥界一样!   袁清风和滚花溪交换了意见,滚花溪之前都在恶鬼之地,没有机会出来见世面,他现在和吾小阮重逢,想和吾小阮走一走这人世间,顺便多写几本话本子出来。袁清风知道滚花溪这点子爱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时刻保持连续,放人走之前,让滚花溪把他相关的话本子给他。   滚花溪意味不明的看眼黑脸阎王,凑到袁清风耳边,压低声音说,“大师兄,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给老阎递上你的话本子,你肯定还得耗费心神想办法哄他,我可是把你从小到大的生活趣事都给他了,就连你小时候遛鸟的事都写了!等以后你和老阎办结道侣大典的时候,要记得感谢我!”   袁清风,“……滚!”   滚花溪拉着吾小阮,和拾参古赋声打过招呼,飞快的跑了。   他们离开后,袁清风牵着袁丽丽,身边站着阎王,和拾参说,“大师兄回趟冥界!当年我离开的仓促,还有不少事等着大师兄去善后!小师弟,你提过的魔界相通之事,大师兄会考虑!若真能彼此相助,大师兄也乐意做这个好人!”   袁清风三人,先去的冥界,在回后背村!   **   这一天一夜,王春梅心神不宁。   晚上没吃,早饭也吃不下,她的心口慌乱着,但要让她说是哪里不舒服,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太太和徐天逸都紧张。   老太太有怀孕经验,自以为这焦虑的情绪,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让徐天逸顾着些王春梅的情绪,老太太三令五申,“你媳妇想打想骂,你都得老实的受着!女人怀孕容易想多,你是她男人,得宠着她顺着她,听懂了没有?”   徐天逸苦笑,就算老太太不提醒他,他也是宠着王春梅的,在他的认知里,王春梅就不是个使性子的人,当初她刚知道怀孕的时候,都能乐呵呵的把他轰回京都,都不待多看他一眼的!   昨晚上王春梅没吃多少东西,也没喊饿,晚上又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好,徐天逸知道怀孕的女人会很辛苦,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会关注着王春梅。这晚上他也没睡好,大早上又爬起来,让阿姨熬粥做开胃小菜。   开胃小菜也是老太太和他提的。   王春梅坐在沙发上,捂着发慌的胸口,她的右眼皮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再跳,她和老太太合得来,心里有话她也没顾忌,直接问,“老太太,您老说右眼跳财还是跳灾来着?”   老太太心里咯噔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跳财!右眼跳财!”老太太喊得斩钉截铁,非常自信,王春梅愣了下,嘀咕一声,“不是跳灾。”   老太太听到这话了,呸了声,“跳财!右眼跳财!记着了!”   王春梅说记着了,“参儿昨儿离开家的,我这心口慌了一晚上,眼皮就跳了一晚上。从前参儿离开家的时候,我也没这样心慌过!诶!臭小子!也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他回来最好是带着一箩筐的钱财回来,要是敢挂着一身伤回来,看我怎么说收拾他……”   “娘想怎么收拾我?”   王春梅和老太太看向门口,进来的拾参和古赋声手里拎着个三四十公分长的小箱子进来,刚刚的话是拾参接的。看到两人的瞬间,王春梅慌乱的心突然就安定了,跳动的眼皮也平静了下来,王春梅的眼眶发红,骂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家来!”   拾参将小箱子放在茶几上,“我给娘赔不是。”   古赋声手里的小箱子也放到了茶几上,他看向王春梅发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梅姐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你们两个好好的,娘就好好的!”王春梅摆手,整个人松懈下来,就觉得肚子要饿扁了,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她饿了两顿,感知到王春梅的情绪变化,抬脚就狠狠的踹王春梅的肚子,王春梅哎呦两声,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气笑了,她拍拍肚皮,“你们娘都能饿着,你们两个就那不行了?老实待着,别乱动!娘去吃饭!” 第317章 以后住古宅   拾参和古赋声回家,王春梅胃口大开,之前她没胃口,徐天逸让家里的阿姨给王春梅煮了鸡汤面条,鸡是王春梅带回来的,味道香醇。王春梅一说肚子饿,徐天逸就把鸡汤面端到茶几上,王春梅没用碗,直接用汤盆。   拾参和古赋声回来前,在外面吃过饭。   王春梅看向茶几上放着的两个小箱子,问拾参里面装的是什么,拾参将小箱子打开,是一小箱子的钱和金银首饰!   王春梅”噗”,差点将嘴里的面条喷出来。徐天逸怕她呛到,赶紧轻拍着她的后背,王春梅忙咽下嘴里的面条,震惊了,“参儿,小声,你们去地财主里抢了?”   拾参轻笑,“娘不是右眼皮跳?跳财!”   老太太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这两箱钱和金银珠宝,又听到拾参的话,她也忍不住看向拾参和古赋声,沉默了。   王春梅骄嗔,“娘就知道你们两个哄娘的!”她让徐天逸把金银珠宝收起来,“你给娘的,娘收着!你们两个年轻人,出门在外,总要留钱财在身上!”   她也知道拾参手里有钱,给她的这些,她才会收好!   拾参点头,“有钱。”   徐天逸看向两个箱子,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太闪眼,他觉得眼睛疼。他徐家不说是富翁,但也可以说不愁吃穿尚有家产,对钱财看得淡。但他们徐家还真做不到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两箱子钱和金银珠宝来的。   徐天逸感叹,“我徐天逸上辈子肯定是位大善人,这辈子能娶回来座金山。”   老太太笑了。   可不是徐天逸上辈子是大善人,是徐家祖坟冒了青烟。   老太太和拾参提祖坟的事,拾参看老太太和徐天逸的面相,气运是红中带紫,他挑眉,徐家的祖坟看来的确是冒了青烟。   老太太知道徐家往后的气运会红火,就彻底放了心。   **   拾参和古赋声在徐家住了三天后,两人谢绝了老太太的竭力挽留,回了当初从陈家那得来的古宅。   有宅灵的这套古宅。   古宅已经整修好了,宅灵也换了个摸样,用宅灵自己的话来说,出门见人,不必在遮住脸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她现在能像个大姑娘了。   古赋声是第一次见到宅灵,略显诧异。宅灵如同画卷里走出来的仕女,她看着拾参的时候,清澈的眼睛里都是喜爱!古赋声微皱眉,不动声色的站到拾参的身侧,伸手玩着他的发梢,说话和姿势都显得亲密,“古赋声。”   宅灵疑惑的望着古赋声,似乎没明白他突然冒出这名字来。   拾参高兴的说,“小灵灵,他是我的道侣哦!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宅灵,“主人。”   古赋声漫不经心的笑了。   门口的两麒麟知道拾参和古赋声以后就住在宅子里,非常兴奋,两麒麟缠在拾参身边,母麒麟还惦记着怀崽的事,上次拾参离开后,她到现在还没怀上,这回就想拾参教她怎么怀崽。   古赋声似笑非笑的望着拾参,“怀崽?”   拾参嘿嘿坏笑,雷达一样的眼神,在古赋声小腹上徘徊,“声声!怀崽问你才对的!”   古赋声懒懒道,“你要能让我怀上,我给你生。”   两麒麟和宅灵三双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移来移去,公麒麟疑惑,“你们公的也能怀崽吗?我们麒麟只有母的能怀!”语气非常骄傲!   母麒麟目光灼灼,爪子指着公麒麟,“公的能怀,让它怀!”   公麒麟,“……”   拾参没理会这三只,他神色认真,似乎在考虑让古赋声能怀上的可能性,古赋声只当他在说玩笑话。拾参摇头,“我师叔,曾和我说过,在修真界有一种孕育果,无论男女,只要吃了这种果子,就能生娃!”   他顿了下,啧了声,“只可惜,我师叔找了这种果子三百多年,也没找到。”   古赋声笑了。   心绪有些复杂,就……有些可惜?   他还真想过,如果他们有条件,就生一个孩子的。   朱亦权和老潘几个是下午近四点来古宅的,几个人拎着不少菜,来古宅做汤锅子吃。老军扛着两坛女儿红,这女儿红是他侄女出生的时候,他大哥埋在地下的,准备等他侄女出嫁的时候,挖出来当送嫁酒!   只是可惜,他侄女命不好,十二岁的那年病死了!按照他侄女的年龄来算,今天是她十八岁生辰,他大哥摆女儿红挖出土,他就把两坛酒顺来了。   几个大男人,都是不下厨的。   老军挽着袖子,帮忙洗青菜,结果越帮越忙,被老潘嫌弃得不行。老潘媳妇是只鬼,他没吓老军,把人赶出厨房后,鬼媳妇才开始帮忙洗菜,但她以前也是千金小姐,虽然不受宠,但洗菜做饭这种事,以后有奶妈她也不必亲自动手,还好她是鬼,用鬼力就行。   汤锅子摆在院子里。   几个大男人搞了快两个小时,才把菜准备齐全,满满一大桌,荤素菜搭配,还有两盘青脆李,青脆李是灵果,拾参扫了眼老军几个,“你们只能吃一个!”   吃多了,得蹲厕所!   蹲到腿软的那种!   老军两眼放光,他之前吃过拾参的烤雄鱼,就拉了肚子。但他喜欢拉啊,蹲到腿软算什么,住在厕所他都乐意!   朱亦权和老潘也知道青脆李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几个大男人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都搓着双手,都准备给自己多抢一个!   自己不能吃多,家里有亲朋啊!   他们是什么身份,眼睛多厉啊!两盘青脆李,估摸就十五六个,他们中不算两位主人在内,就五个人。就算平分一人也只够三个!朱亦权自认自己和拾参的交情深,他计算着自己怎么着也能得到五个。   老潘和老军呵呵笑。   徐天成和跟着他来的倒霉小表弟跟着呵呵!徐天成是老谋深算的笑,对青脆李那是势在必得的气势,他小表弟就是单纯的憨笑了!这里他的年纪最小,也就是他直接上手的。   其他人,“……”   小砸!   不讲”武”德哦!   老潘几个飞快是上手,两秒不到,两盘清脆林被瓜分了。朱亦权抢到了六个,但他动作快,青脆李装口袋,手上只留了两个,一脸”你们不要脸”的神色盯着其他几个,“老潘,我看见你抢了四个,别不要脸,赶紧分我一个!”   老潘眼皮一抽,他狞笑,“行啊!我手里给你一个,你兜里的给我!”   朱亦权迅速转移目标,给老潘后脑勺,盯着徐天成的小表弟,诱惑道,“小表弟,你抢到三个吧!你拾哥哥可说了,我们一人只能吃一个!你这两个送给朱哥哥,怎么样!朱哥哥请你吃大餐!”   徐天成,“你别逼我们把你撂倒,直接抢你兜里的!”   小表弟嘿嘿傻乐。   拾参和古赋声刷羊肉,没理会几个人抢青脆李,等他们阴阳怪气吵过一架后,都上筷子准备开吃。徐天成这次带小表弟来找拾参,除了祝贺拾参住新房外,还得来谢谢拾参的救命之恩。   他小表弟人傻,当初被同伴做局,差点把一条命给交代进了一幅画卷里,还好有拾参给的符,他小表弟现在才能活得好好的。   老潘接话,画卷是他亲自去收的,画卷收起来后,那巷子就恢复了原貌。而这幅画卷,被送到了灵异部!   老潘有些不解,“画卷里有两个垃圾桶,里面装的都是碎腐肉!”   徐天成点头,“这臭小子就是被藏在腐肉里的!”   老潘,“拾大师,这些腐肉我们无从下手,你们灵异部有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拾参点头,他还没见过画卷,现在也不能知道画卷里的腐肉是怎么回事,灵异部有舞逆风几个镇守,一般的灵异事,有他们处理就行。这画卷真有异象,舞逆风早晚会找上他。   老军开了女儿红,给大家倒上酒,朱亦权和老潘都是好酒的人,两人闻到女儿红的味道,就朝老军竖拇指。   “好酒!”   “埋了能有近二十年的吧?味道醇香!”   老军点头,要不是来拾参这,他都舍不得带上这两坛子酒。拾参突然掏出个小瓶子,往酒坛里倒了两滴清水。   之前醇香的酒味只瞬间变得清迷人。   几人精神一震,朱亦权迫不及待的尝了口,他的脊背都直了,脸上的表情又享受又痛惜!   刚刚喝太大口了!   巴掌在脸上拍了拍,“暴殄天物啊!”   老潘和老军喝一口,也是两眼发直。在场的人都是喝过好酒的,但他们敢说,他们从前喝点那就不是酒,是水!什么是酒,眼前这碗才能算是真正的好酒啊!   徐天成眯着眼,“怎么个好法,我也说不明白!”这酒比徐天逸和王春梅在后北村摆喜酒时喝的酒还清香醉人。   他珍惜的捧着酒杯,小口小口的抿着,都不舍得一口喝完!   老潘闭着眼回味口中的酒味,“对!我读书少,没词来形容了!”他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望着拾参手边上的小瓶子,“拾大师,你这瓶子得多少钱,我买。”   朱亦权摁住老潘的手,“我买!拾大师啊!后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可是我和我媳妇的大媒人!这小瓶子怎么都得卖给我!到时候我才能拿得出好酒来招待你!” 第318章 出门救个人   “恭喜!”   瓶子里装的是灵泉水,这是不能给出去的!朱亦权那位在梦里和他滚床单能母凭子贵的媳妇一个月前找到了,两家人挑选的日子,在场的人对朱亦权”恭喜”是不含糊的!   拾参和朱亦权说,“这灵果可以给你婆娘吃一颗!不能多吃!”   朱亦权的手在装着青脆李的兜里摩擦,笑眯眯的应了。   这顿汤锅到半夜才散场,两只麒麟和宅灵蹲坐在院子里,歪着脑袋盯着这一桌人,等他们终于散场的时候,三只非常兴奋,积极的送这五个人出门。当然朱亦权等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拾参和古赋声在古宅的第三天,徐长酒和舞霜霜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在十二月初三!日子是拾参算的,徐长酒和舞霜霜没走订婚形式,两人先领了证,就准备婚礼。   舞霜霜没让大办,只请了两家亲近的人。   到十二月,王春梅怀孕六个月,肚子大到让人胆战心惊,老太太念叨了好几次,“怕不是两个!”徐天逸带着王春梅去医院检查,结果也只显示是两个,老太太就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   十二月初二,拾参和古赋声回来徐家,老太太又念叨了这事,拾参扬眉,“医院也没检查出来?”   齐先见现在住在徐家,除了配药,还要看着王春梅,就怕她有个闪失。王春梅的肚子五个月后,他每天要给王春梅把三次平安脉!所以拾参说王春梅肚子里怀的是四个孩子后,不止老太太吓傻了,齐先见也傻了!   哦!   他不是傻!   这是他有生之年,头一回怀疑自己的医术!   老太太拔高声音,“四个?”   拾参,“您老别激动!”   老太太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激动!我哪能不激动!有两个我就谢谢菩萨了!四个!我哪里敢想!我……诶!春梅啊!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一定得和太奶奶说……哎呀!四个啊!菩萨保佑!一定是我老婆子在做梦……”   老太太语无伦次了。   王春梅波澜不惊,“真是四个啊?娘前两天还做梦,梦见四个小东西缠着娘!”她就说,她这肚皮跟吹气球一样,彭的一下就长大了!   她就和徐天逸提过,她的肚子里怀的只怕不止是两个,徐天逸还愁,两个就能要命了,可千万不能多起来!   王春梅怀的四胞胎,这事在徐家比徐长酒要娶舞霜霜的事还动荡!徐家不少人都对徐天逸羡慕妒忌恨了。   尤其是徐天逸的五个兄弟。   当初他们也是一起去拾家和王春梅相亲的,他们怎么就没被王春梅选上呢!   徐天逸是忧虑多过兴奋,王春梅怀两个,他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现在又冒出来四个,他愁啊!   十二月初三,徐长酒和舞霜霜的喜酒宴,私人饭馆订桌的,王春梅被留在家里,没让出门,她现在是徐家最危险又最宝贝的,尽管王春梅说过她的身体倍儿棒,但徐家老小都不敢大意,坚决杜绝一切可能的潜在危险!   留在家是最安全的!   拾参和古赋声留在徐家陪她,王春梅的肚子太大,站着累,她躺在贵妃椅上,灵桃是拾参给她的,现在她每隔五天都吃一个灵果,她敢说她现在的身体比徐天逸的还强壮,但这话也就拾参和古赋声信,徐家人是不会相信的。   王春梅拍拍肚皮,“参儿,你说这四个年前能不能出来?”   拾参摇头,“怀胎十月。”   王春梅说徐天逸和她说过,怀多胎的都没有足月出生的!她肚子里可装着四个,能挺到七月份,就非常不错了。   拾参,“十月。”   他娘现在的体质和常人不同。   王春梅叹了口气,“娘还以为能早点让他们出来。”她挺着个大肚子,也是不容易的!   古赋声削好苹果,给拾参一半。王春梅看到苹果皮,又叹了口气,在去年之前,他们家里苹果都难吃上,更别说浪费这苹果皮了,那是连苹果核都舍不得扔掉的,现在倒是嘴刁了,吃的瓜果皮都得浪费掉。   王春梅让拾参把苹果皮装盘子里,等会拿去后院喂养家禽。   老太太在酒席,总是心神不宁,她没多待,和徐天逸先回了家,看到王春梅好好的睡在沙发上,两人都送了口气。   拾参和古赋声不在家里。   十二月的京都寒冬料峭,前两天还下了大雪,老太太脱了皮肤,放在单人沙发上,“这孩子,大冷天的睡觉,也不知道盖被子!不怕冷着自己受罪!”   徐天逸上楼拿毛毯,老太太将脱下的披风盖在王春梅身上,王春梅睡得沉,嘟囔一声,脸往披风里钻了钻。   老太太失笑。   看着王春梅的脸时,又闪了神!   这张脸真的太像了……   徐天逸拿着毛毯下来,老太太坐在王春梅脚边,捧着她的双脚,给她焐热!徐天逸将毛毯小心的盖在王春梅的身上,老太太让徐天逸去一趟酒席,“把你温阿姨请来!”   徐天逸知道温家,也知道王春梅的长相和温家几位姑娘长大有六七分像,但他从没将王春梅和温家联系到一起,毕竟,这世上长得五六分像的人,太多了!   至于老太太说的温阿姨,那是温家现任掌家人。   温彼情此时出了点意外,徐老太太离开酒席后,她接到信,温家出了点事,让她赶回去家中。温彼情和徐长酒打了声招呼,也提前离席了,只是在赶回温家的半路上,碰上了鬼打墙!   温彼情受家里影响,她信鬼神。   所以遇上鬼打墙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握住了脖子上戴着的护身符,能当温家掌家人,也不会是小人物,她冷静的让司机镇定,闭上眼睛,不必看路,只需跟着感觉走。   司机能跟在温彼情身边,心理素质绝对过硬的,“是!”   京都的路,无论大小巷子他都熟悉的。   但闭上眼睛后,他们仍然没能走出鬼打墙。司机皱眉,这情况对他们是不妙的!“夫人,怎么办?”   这样开下去,车子早晚会把汽油耗尽,车子也只能停下来。   温彼情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意外,这鬼打墙在大白天都能出现。当然这也是她头一回遇上这种灵异事件,心里难免会有些忐忑。   “停车吧!”   司机踩了剎车,熄火。   温彼情开车门下车,司机拦了下,“夫人,外面不知道危险,还是坐在车里安全!”   温彼情摇头,“你坐着我下去看看。”   司机跟在温彼情身边二十几年,也不会自己怕死坐在车里,他跟着温彼情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只是他们饶了两圈,还是走回来停车的原点。   温彼情皱眉,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的街景,都是熟悉的景色,只是看仔细的瞬间,能看到街道两边的树木呈现诡异的形式,如一张张森冷的面孔。   温彼情握住脖子上的护身符,“老张,你先回车上。”   身后没有声音。   温彼情猛地回头,司机老张已经不见了踪影,温彼情面色冷肃,她冷笑,“是人是鬼,没本事只能躲在身后?有胆量,就出来和我正面较量!”   树梢哗然,阴风大阵。   温彼情被这股阴风吹得睁不开眼,她近日穿的是旗袍,阴风从她的大腿处爬进去,她胸口处弹出一束白光,耳边是森然的惨叫声,温彼情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哔哔……”   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在耳边响起。   紧急剎车轮胎摩擦地面。   温彼情睁眼的瞬间,看到的是一辆黑车朝她撞过来……车速又快又凶,温彼情的脑子懵了……   “啊……”   “快躲开啊……”   路边的行人看到温彼情就站在路中央,一辆车眼见着要撞上她后,不少人急得大声喊,让温彼情躲开啊。   有人甚至摀住了眼睛,都不敢看温彼情被撞飞的一幕。   拾参和古赋声是上街给王春梅买肉包子吃的,徐家正好没有面粉了,家里的阿姨还说往常都是实时备货好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独独把面粉忘记了。   没有面粉,不能现做包子,两人只好上街国营饭店去买。   他们的车子是跟在突然要撞向温彼情那辆车的车身后,那辆车原本是正常车速,拾参和古赋声看到鬼打墙的瞬间,就知道要出事,前面的车拐进鬼打墙的界限中后,车速徒然又凶又狠,拾参和古赋声双双出手,将失控的车子控制住了。   车头就贴在了温彼情的双腿上。   开车的是个年轻人,看着二十来岁,他的车子徒然失控,他都懵了,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踩了剎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车头前就站着个女人。   年轻人咕咚咽下口唾沫,他踩着剎车的腿发抖。   “你……你他妈的……”   骂人的语气都是虚的,年轻人满头大汗,他抖着手,熄了火,腿软的下车,朝温彼情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啊?啊!找死是不是啊?你他妈的要死也被钻小爷的车前啊!小爷他妈的还没活够,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第319章 情人节快乐   温彼情面色苍白,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跳似乎在停滞,又鲜活了过来!   聚焦的视线落到手指头指在她面前,破口大骂的年轻人身上,这一刻,她笑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刚刚的一瞬间,她是从死亡在线又拉了回来!   “我抱歉!但我现在双腿是软的!你容许我在站会!”   她笑着和年轻人说这话,年轻人被她脸上的笑整得愣住,又骂了两句,“你他妈的还能笑得出来?我真出门踩狗屎了!妈的……”   他靠在车头上,咽口水,别看他骂的很有气势很牛逼的样子,实际上,他内心里慌得一批,温彼情没被他的车磕碰到,他紧绷的情绪才松懈下来。   “妈呀!我快吓死了!呜!我以为我要撞死人了!”   他抹了把脸,神色非常精彩。   温彼情扯了扯笑。   她的视线落到从后面下车的两位年轻人身上,女人的直觉是非常玄学的东西,她看到这两年轻人的时候,就有强烈的感觉,是这两位救了她。   拾参下车,是看到温彼情的面向有些怪异,等站在温彼情的身前,拾参微扬眉,温彼情身上的命线竟和他有些许关系。古赋声看得更清楚些,也意外,“她和你有血缘关系?”   拾参嗯了声。   古赋声还不知道王春梅早年是被拾卫北带回后背村的,但有一点,他从没听过王春梅提到她的娘家人,他还曾猜测,王春梅的娘家人和王春梅没往来的各种原因,唯独没想过,王春梅早年是被人偷走的!   温彼情凝神看着拾参,之前的鬼打墙和险些送命的车祸,让她略显惊惧,而此时,她看着拾参,瞳孔微所,甚至显得小心翼翼。   “你……”   她的手攥紧,这也是她在面对年轻人时,略显拘谨,“年轻人,你叫什么?”   拾参笑笑,“拾参。”   温彼情急了一瞬,“你,你家里的妈妈爸爸……阿姨冒昧了……”她又恍然,苦笑!拾参看着就是二十来岁的小伙,那他的妈再怎么算年纪,也不可能会是三十四岁的!   就算她姐姐的女儿还活着,也不可能能有拾参这么大的儿子!   温彼情调整心态,善意的笑笑,“阿姨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年轻人,你留个地址给阿姨!阿姨得重谢!”   拾参看着她身上冒着的黑气,皱眉,“你家里人出事了。”   温彼情心口一突,笑得勉强,试探道,“你能救阿姨!阿姨是不是能知道你是风水大师?阿姨想请你帮个忙!”   噗!   “风水大师?就他?”   靠在车头的年轻人用犀利不屑的眼神扫射拾参,对拾参满眼嘲弄,和温彼情道,“大姐,你不仅是神经病,这双眼睛还是瞎的!就他……长得好看点,还能装蒙拐骗当风水大师?”   他站直腰杆,兴致勃勃,“他敢是风水大师,我能把我这双鞋给吃了。”   年轻人之前拿指头指着她,她也没不高兴,但现在年轻人指着拾参,她就不乐意了!刚要呵斥年轻人,话被拾参拦了下来,拾参笑眯眯的指着年轻人,“你印堂发黑,两分钟内,必有血光之灾!”   年轻人笑得非常夸张,他朝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喊,“喂,大家伙都听明白了!这家伙说我两分钟内必有血光之灾!我他妈的就想知道我这血光之灾到底从哪来的,小爷我就站在这不动,小爷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让我有血光之灾!”   他收敛笑意,手指着拾参,威胁道,“你小子看好了!小爷我两分钟内要是没有血光之灾,小爷就让你有血光之灾!”他手上戴着表,还非常严肃的计时了!   每过一秒,他都要来提示拾参还剩余的时间,这拽拽的样子,非常嘚瑟!古赋声看了他两眼,年轻人这倒霉相,就他对拾参的言语不敬,他暂且忍了下来!   温彼情不喜,和年轻人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长辈没教你做人做事?我替他们教导一回。”   拾参和温彼情笑笑,“不必理会他!他这幅倒霉相,一个月内,不死也残!”   年轻人不屑的哼了声。   温彼情失笑,这话实际上也是损的!年轻人自求多福吧!   刚刚在鬼打墙里消失的司机又莫名出现在了他的车里,他将车开到温彼情身后,“夫人!”   温彼情让他在车上不必下来,她和拾参道,“拾……大师,我诚心邀请你去趟温家!帮我解决燃眉之急,可好!”   拾参同意,他和古赋声开了车,温彼情坐回自己的车上。拾参和古赋声要离开,还在看着表数着时间的年轻人脸色狰狞,伸手拦下拾参,“你别走!你他妈的咒骂小爷有血光之灾!现在是一分五十二秒!小爷还好好的!你敢说自己是风水大师来行骗!你他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敢说是风水大师……小爷送你进去蹲着……”   他的手要去拽拾参,古赋声的脸一沉,挥开那只咸猪手,一拳头砸了过去。   玉盐玉盐  哒!   两行鼻血刷的留下来,到嘴里。   年轻人神色一呆,下意识的看向手腕,时间正好是两分钟!   年轻人,“……”   他的神经一痛,下意识的抬手摸像鼻子,又是一呆,他的鼻子塌了!   年轻人蹲地上,后知后觉痛苦的哀嚎!   等他在想起拾参的时候,拾参早就没影了!   **   温家。   大厅里聚着不少人!   各个脸上凝重和悲痛!   温彼情急匆匆进屋,“姐姐怎么样了?”   坐着的人摇头,“去见见吧,她有话交代你。”   温彼情咯噔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来和拾参道,“拾参,你们和我一起上去。”   温家老小奇怪温彼情带着两个陌生人回来,年纪大些的老人看到拾参的时候,还有些愣神,神色也是略显激动。   拾参的长相,太像温彼思的丈夫了!   “彼情!这小伙子是……是谁家的孩子?”   温彼情摆手,告诉他们拾参和他们温家没有关系,不必瞎猜!老人们看懂了温彼情的意思,心道可惜了!   拾参笑笑,打了声招呼。   古赋声低声和拾参道,“温家在明清时期是做船运生意的,就是私盐!他们的当家人眼光狠,手段果决!才能保住温家后代,长久存活着!现在的温家,说一句富可敌国,并不是虚言!”   温家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里,走的都是低调的路线!   在这样的年月里,温家甚至都没被伤到皮毛,可以说,是非常有手腕的了!   来温家,拾参粗略的扫了眼温家老小各人的面相,温家能屹立不倒,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看重血缘,他们大家小家团结一心,没有二异!   这对于家族而言,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拾参对温家人印象不错!   古赋声早前就和温家人有过往来,不过见面的机会比较少,所以只是浅交!但他对温家人的印象也算不错!温家人会做人,不争抢,内里低调话里有内涵!和温家人相处,是件及其舒服的事!   古赋声突然笑了,“徐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徐天逸能娶到娘,是他赚到了!”   二楼楼梯右手边的第一间主卧房,房间里有浓郁的中药味,药味里是清单的百合花香。床上躺着位白发苍苍的女人,温彼情坐到床边,伸手握住温彼思冰冷的手,“姐!我回来了!”   温彼思没反应!   床头柜上放着脸盆毛巾,温彼情把开水壶里的热水倒进脸盆里,洗毛巾,拧干后放在温彼思的额头上。   拾参和古赋声站在床边,两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压在温彼思身上的阴魂。阴魂估计是掉进冰窖被冻死的,身上冒着冰冷的寒气,床单被弄得湿哒哒的!而被阴魂压住的温彼思,即便是闭着眼的状态,身体也在发着抖。   温彼情说,“我姐的身体不太好,她很少出门!她现在这种情况,是从昨晚上开始的!只是昨晚并没有现在这样糟糕!家里请了医生,但也诊不出她是哪里出了问题!拾参,你看看,是不是有东西害了她!”   温彼思徒然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拾参。   温彼情惊喜,“姐,我是彼情!你看看我!”   温彼思死死的盯着拾参,眼眶里徒然冒出寒气,阴森森的开口,“你们是风水大师!”   拾参,“不是。”他们和风水大师相差甚远!   温彼思不屑,“就算你们是风水大师,也是个坑蒙拐骗的小人!你们赶紧滚出去!别多事!否则,我让你们尿裤子!”   温彼情,“……”   她下意识的站起身,盯着说这些奇怪话的温彼思!   拾参哈哈大笑,“让我们尿裤子?你想怎么个尿法?”   温彼思咧嘴,他的视线盯着拾参的下山路,保养得精致的脸上是诡异的笑容,她森然的笑着,“让你尿到停不下来!怕不怕!怕了还不赶紧滚出温家!少管闲事!你或许还能穿着干的裤子走出门!”   躺床上的这具身体,按照血缘关系来说,是他外婆的!拾参犹豫下,让外婆尿到停不下来,这事他就不能干了!这要是换个人换个身体,他都是直接将阴魂封在躯壳,让他好好体验一把尿裤子到尿不停的感觉的! 第320章 年初三快乐   然而,这是他外婆!   拾参只能勉为其难的将躯体里的阴魂拽出来,掏了张纸人符,用了替身,在在被他拽出他外婆身体的阴魂打进纸人符中,纸人膨胀,只瞬间就和人别无二致!   拾参一脚将阴魂揣进洗手间,让它站在马桶处,好好的享受尿不完的滋味。   阴魂,“……”   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它瑟瑟发抖,边尿边求饶!但奈何没人理他啊!   拾参,“站好,老老实实尿你的!”   阴魂嘤嘤嘤的假哭!   温彼思茫然的看着温彼情,她们两姐妹只相差一岁,从小感情深厚,原本温家是该由她来当掌家人的!但她身体不好,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这份辛苦只能由温彼情承担着!温彼思总觉得这是自己对温彼情的亏欠!   “阿情回来了!累不累?”   “姐忘记了?今天是长酒叔结婚的日子,我怎么会累?”   温彼思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徐长酒和舞霜霜结婚,她失笑,“新娘子漂不漂亮?”   温彼情摇头,“没见到。”   徐家老太太提前离开了酒席,她也是紧跟着离开的,还没来记得见到当新娘的舞霜霜,但她知道,女子也就在结婚的当天会是最漂亮的!   温彼思,“对!新娘子是最漂亮的!”   房间里有陌生人在,温彼思对陌生气息比较敏感,和温彼情说话的时候,视线总忍不住看向房间里的洗手间中,她能清楚的铺捉到有陌生人在洗手间,但她还分辨不出这些陌生气息是好的,还是坏的!   直到拾参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温彼思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她这反应,就像是久病膏肓没药治只能等死且快两腿一蹬送命的病人有了回光返照的反应!   温彼情都被她吓了一跳,“姐?”   温彼思痴痴的望着拾参,“汉中!”   闵汉中,是温彼思丈夫的名字,他在两年前已经过世。   温彼情赶紧解释,拾参不是闵汉中,是她请来家里,算安宅的!当然,她没有明说,她请拾参来是给温彼思看病治病的!拾参不会是温彼思当年走丢的女儿的儿子,他的年龄对不上。   温彼思激动,“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拾参,“……算十六!”对他年龄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现在的他这具身体的外形还是魂龄,他都是上百岁了!但要说身体上的骨龄,那的确是十六!   当然,他相信,温家人也看不出他的骨龄是多少!   温彼思喃喃,“十六……十六!你娘已经三十四了,她生你的时候是十八,是十八啊……”   温彼情一脸复杂的看着拾参,她……难以理解拾参这长相,就……只有十六岁!不是说拾参的长相不年轻好看,就……再好看,他看着也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也不能是十六岁的半大孩子……   “拾参你是十六岁?”   拾参点头。   温彼思觉得自己看到拾参,她的病就全好了!   “你叫拾参?孩子你过来,坐外婆身边来!你来!”温彼思着急忙慌的朝拾参招手,温彼情眼皮跳了跳,“姐!我们得先问清楚拾参,他是哪里人,他的爸妈是谁!不着急啊!”   温彼思笑得温柔,“我知道他就是我外孙!心里这感觉是骗不了我的!孩子你来!外婆和你说!你妈妈啊!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外婆走丢了!这些年外婆一直在找她,只可惜都没有她的消息!外婆知道她还生活在这世间的一处,看到你后,外婆的心才算彻底安定了下来!”   温彼情,“……”   拾参笑笑,“外婆!”   温彼思激动得手舞足蹈,她苍白的脸色红润了,身上也像是有了力气,“诶!好孩子!好孩子!坐过来让外婆看看!”她又忙和温彼情道,“阿情你快去准备见面礼!给外孙的,这礼一定要给重!你的也不能少了!你快去!”   温彼情被赶出房门准备见面礼后,她站在房门口,半晌后,失笑摇头,去了楼下大厅!   是缘分了!   拾参坐在床边,安抚温碧恩激动上头的情绪,“娘在徐家,外婆身体好些,我带你去徐家见娘!”   他顿了下加了句,“娘怀了四胞胎,徐家人不放心她出门!只能接你过去了!”   温彼恩被这一个个消息砸到了心坎上,又激动又担忧,最后又急了,“四胞胎!啊!你妈妈怀四胞胎?这是多危险的事!徐家?是哪个徐家?咱们温家和京都徐家有交情甚笃!是徐家的儿媳,外婆都曾见过……也不是你妈妈啊!”   拾参说到徐家,温彼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他们温家亲近的徐家!但徐家的媳妇要真有她的女儿,她岂会不知道的?   “京都还有哪个徐家?外婆没想到……”   “是你认识的徐家!”   拾参简单的说了他娘嫁给徐天逸的事,温彼恩沉默了,又咬牙切齿,“我的女儿嫁给徐天逸,他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还以为他徐家有多了不起吗?”   拾参,“……”   人徐家只觉得他们是祖坟冒烟了,没觉得了不起!   温彼恩勉强接受徐家对她女儿好的事情,她迫不及待的要去徐家认女儿。至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动静,她只当没听见!   拾参握住温彼恩的手腕,“外婆不急!外婆想想,这两天有谁给你带了礼物,你身上压着阴魂,知道吗?”   温彼恩是知道的。   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去徐家找她女儿,哪里还管什么压她身上的阴魂了。但拾参态度认真,温彼思迟疑了,她这才想起来温彼情带着拾参来,是说拾参是风水大师!   温彼恩一脸骄傲,“我外孙是风水大师!真厉害!外婆真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本事!”   拾参轻笑,“外婆!该说你身边的阴魂。”   温彼恩,“那不重要!外婆没把这只鬼当一回事!它也就是贪玩,喜欢趴在外婆身上要抱抱!它还是个孩子,外婆让着它!”   拾参,“死了三四百年的孩子?”   温彼恩笑了,打趣道,“你这孩子,可别嫌弃人年纪大!它死的时候,那不就是个孩子吗?外婆没说错吧?”   拾参似笑非笑。   温彼恩叹了口气,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尊长相诡异的佛像,拾参和古赋声看到佛像,知道这是尊邪佛!   温彼恩摆手,“外婆不知道它是什么佛!那孩子就是从这尊佛里面出来的!期初,外婆也以为那孩子是来要外婆的命!但和它接触后,外婆就知道那是个善良的孩子!又没做过坏事情!外婆身体不好,就陪着它说说话!也算是它陪着外婆了。”   邪佛上有邪气,人长久的接触邪佛后,就被会上面的邪气感染。人轻则性情大变,往歪路上走,重则能丢命!   拾参将邪佛上的邪气抹干净,邪佛面憎的样子竟变得祥和起来!温彼恩看呆了眼,又觉得拾参非常厉害!为拾参骄傲!她看向洗手间里不断传出来的水声和嘤嘤嘤哭声,忍不住笑了。   温彼恩没提过这邪佛是谁送到她手中的,拾参也没有再问。温彼情拿着超大鼓鼓的红包进来之前,温彼恩将邪佛放回了床头柜,笑盈盈的望着温彼情,“阿情快来!”   温彼情将手中两个大红包递给温彼恩,“姐,这个见面礼,你得亲自交给拾参!”   温彼恩嗔了声,“还叫拾参呢?”   温彼情要改口,拾参摇头,“不必改口!拾参就挺好!”温彼情也觉得喊拾参不错,拾参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是她的侄外孙,还是厉害的风水大师,她又是长辈,要认真讲究起称呼来,还真不太好叫!她就觉得喊名字是不错!   “救命恩人?”   温彼恩肃然,“阿情,是怎么回事?”   温彼情的事,无论大小好坏,她都不会对温彼恩隐瞒。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鬼打墙,后来是差点酿成生死车祸。她知道车祸没发生,是拾参出手相帮,而鬼打墙就更不例外了!   温彼恩倒吸一口气。   紧张到身体紧绷。   这样危险!   到底是哪个害人精,竟然能想得出用鬼打墙来害人命!   大白天也会遇到鬼打墙吗?   温彼恩两姐妹疑惑,她们都是信奉鬼神的,所以多少知道些神鬼的忌讳!就比如说大白天的,基本上是不会见到鬼碰到脏东西的!   拾参解释,阴魂为气在为固而为实!鬼气强大的厉鬼也能在阳光下凝结成实体行走!白天碰上鬼打墙,不算稀奇事!   温家两姐妹震惊,还有能在大白天像人一样走的鬼魂?那得是多可怕的事!   温彼恩庆幸,“千幸万幸,还好你没出事!这事儿你不能轻拿轻放,一定得找出幕后害人的黑手来!我们不能做千日防贼,万事的危险都要做到一劳永逸!把人找出来,大家才能彻底安了这心!”   温彼情点头,她万幸捡回来的这条命,自然要好好珍惜!   温彼恩握住拾参的手,“好孩子!要不是有你在!你姨婆可就真的没命了!外婆得好好答谢你!你说说想要什么!外婆都满足!” 第321章 温家来认亲   拾参和古赋声出门碰上温彼情,是缘分。   温彼恩知道是王春梅要吃包子才有的这缘分,她握住温彼情的手,“你这个当姨姨的,要好好感谢幺儿!”   幺儿是温彼恩当初给她走丢的女儿取名的名字!   温彼情失笑,“这是应当的!”   她看温彼恩的状态不错,就说下去楼下,大家都担心挂念着温彼恩,也让大家都放心。   温彼恩长得娇小,人温性。她让温彼情先下楼,她稍后就下去,等温彼情离开后,温彼恩才拉住拾参的手,看向洗手间,“那孩子在里头玩水吗?好孩子,你去喊它出来!”她顿了下,莞尔,“外婆看它留在人世也寂寞,不如你送它去投胎转世如何?外婆知道你们这行,请你们办事,是一定要给酬劳的!外婆替它付钱!”   在厕所里尿不停的纸人委屈巴巴。   它以前都很厉害的,只有它欺负人的份,今儿却被欺负在厕所里尿尿!偏偏它还反抗不了!   拾参放它出来后,它飞快的往床上跑,眼见着就要扑到温彼恩的怀里,被拾参拎住,纸人朝拾参拳打脚踢的挣扎,可惜它的身体是纸做的,打在拾参身上轻飘飘的如棉花!   “你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婆婆他是大坏蛋他让我尿尿!我讨厌他!”   温彼恩笑盈盈的望着他们,没有相帮的意思,“可不是大坏蛋哦!他是婆婆的外孙!是好孩子!”   “不是好孩子!”纸人不服气,对他这样坏,还敢说是好孩子!   拾参将纸人拎开,“你身上阴寒鬼气会伤外婆的身!老实待在这!敢靠近外婆,我捏碎你的脑袋!”   纸人噘嘴,委屈巴巴。   拾参弹弹它的脑门,“说说吧!谁放你出来的!来温家想什么坏事!”   纸人垂脑袋。   纸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   拾参呲牙,“不说?”   纸人吞吞吐吐,“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放出来的!我只记得自己是被仍进冰湖里丢了命!有一天醒来就在那佛像里了!我……我没有害婆婆的!我就想和婆婆亲近!”   它才会趴在温彼恩的身上。   温彼恩忙帮它说话,“对对对!它没有害外婆!”   拾参失笑,“外婆!人鬼阴阳,它跟在你身边,就是害你了!”   纸人的嘴噘得更高了!   温彼恩也可怜巴巴的望着拾参。   拾参扬眉,“好了!我不问它!”   他用灵符开了鬼门关,镇守鬼门的鬼差原本震慑的鬼脸在见到拾参后,瞬间换了张笑脸,忙和拾参拱手作揖,“拾大师!您有何吩咐?”   拾参将纸人扔给鬼差,“给你们判官大人查查这小鬼!”   鬼差忙接住纸人,忙不迭点头,拾参给鬼差鬼符,鬼差感激涕零,他今天运气真不错,守鬼门碰上了拾大师,还赚了鬼符!嘿嘿!能在鬼差兄弟们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温彼恩的身体是真的不好!   拾参将她肩膀上的黑气拍干净,“等娘生完孩子,外婆和我们回后背村养老吧!”   温彼恩当然愿意。   **   温家老小看到温彼恩的气色有明显好转,都放了心。之前温彼情就和他们说过,拾参就是他们温家人。   大家虽说心里还存着疑惑,但见面礼是准备好了。   温家人口多,老小加起来得近三十人,都聚在大厅里,之前还觉得拾参长得像他外公的几位老人在知道拾参只有十六时,就信了他是温家人的话。   “好,好啊!”   “总算找回来了。”   “是好孩子!”   “也是缘分!恰好就救了他姨婆!”   大家要给见面礼,拾参说不着急,他的单手握住古赋声的肩膀,将他介绍给温家人。   “声声,我的道侣。”   温家人迷茫。   拾参加了句,“我的男人。”   温家人估计是被他的话给震到了,数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好半晌没人说话。老一辈的经历的事多,微震后,是探究!   温彼恩也是茫然的,在房间里,拾参也没有和她介绍古赋声是他的男人啊!温彼情就更不知情了!   老人家就责怪温彼情没有和他们说清楚,他们只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几人只能临时在准备一份,好在他们身上总有戴着的东西,不说价值,只提这份心意。   “这回仓促了些,下回让参儿带着你回来,我们给你补上这份见面礼。”   古赋声唇角微暖,“好。”   他并没有拒绝这份见面礼,对他来说,这是温家人对他们的认可,这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温家人和拾参古赋声同龄的年轻一辈,也接受得快,他们就单纯的好奇,男人也能和男人是夫妻吗?   心直口快的,也是直接问这话的。   当然问出口,就被家里长辈教训了!   古赋声笑而不语。   拾参认真道,“缘分天定,是男是女是妖是鬼!都是前辈子注定的!”他看出家里老人的紧张态度,失笑,“放心,你们未来的老婆,是婆娘!”   大家都笑了。   家里来了电话,是徐天逸打来的。他回到酒席,才得知温彼情先离开了,才打电话来了温家。   温彼恩穿好披风,握住拾参的手,“走!去徐家!去接幺儿!”   为显敬重,温家长辈和小辈都留了一位跟着他们去了徐家。   **   老太太备好了酒菜。   她原以为徐天逸只是去接了温彼情回来,也只是想让温彼情和王春梅见个面,至于说两人到底有没有亲缘,她还真不能说是百分百确定的!   温家人到了后,老太太的心里反而踏实了。   温家长辈在老太太面前,也是小辈,他还得朝老太太做礼,“老姐姐啊,来叨扰了!”   老太太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进屋里,“叨扰什么!你来老婆子家里,老婆子高兴!快进屋坐!”   徐家人大都还在外面没到家。   拾参和古赋声负责泡茶,王春梅坐在拾参的身边,她看着温彼恩的眼神有些奇怪,凑到拾参的耳边,压低声音,“儿子!她看着娘掉眼泪干什么?娘没欺负她吧!娘总觉得看她掉泪,自己也挺难受的!要不,你去喊她别哭了?”   拾参失笑,“娘!她是我外婆!”   王春梅,“哦!你的外婆哦那你去喊她别掉泪……哈?你外婆?你什么时候有外婆了?”   后面这句话她是拔高声音说的,屋子里的人都看向王春梅,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老太太拍拍王春梅的手背,“你这孩子!参儿没外婆,那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王春梅,“那不是!我没爹娘啊!”她十来岁的时候,爹娘就死了,家里的嫂子要把她卖给老男人换钱!她跑了出来,后来是碰上了拾卫北,被他带回了后背村的。   温彼恩摀住嘴,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看到王春梅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她和自己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还有心里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这是她想了三十多年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认错!   这比见到拾参的时候,这种认定就是她亲人的感觉还要强烈!   “幺儿!我是妈妈啊!”   王春梅啊了声,难得磕巴起来,“我……我妈妈啊?那,那你是不是认错了?我可不是京都人!我家在后背村里哦!你可别认错了!”   温彼恩急急的说,“不会认错!你就是我的幺儿!当年要不是你走丢了,我们母子也不必被分离三十二年!幺儿,妈妈每天都在想你!”   她这辈子只有温幺儿一个女儿,她如何能不想不思念?要不是靠着这股思念强撑着,她早就撑不下去要疯了!   王春梅心口怦怦跳,她拉着拾参的手,低声问,“儿子!她真是你外婆啊?没骗娘吗?”   拾参给她定心丸,“是!娘你和外婆有母子缘!”   他扫了眼温彼恩的面相,实际上她的子女宫是暗淡无色的!如果不是拾参突然横叉这一脚,温彼恩这辈子不会找到王春梅,她到死都在记挂王春梅,两人的母子缘,会在下辈子得到弥补!   而现在,她们的命运又出现了拐点!   王春梅原本就是爽快人,她儿子说温彼恩是她亲娘,那她就信了!更何况,她温彼恩的感觉也有些奇怪,知道温彼恩是她的娘后,这奇怪的感觉反而安定了下来。   王春梅,“诶!娘!”   温彼恩瞪大眼睛。   王春梅看她这反应,以为自己喊错了,但要她喊妈妈,她也觉得怪,“我们村的人都不习惯改口!喊娘喊习惯了!你要是听不习惯我……”   温彼恩赶紧说,“习惯!娘习惯!”她就是太震惊了,没想到王春梅能喊她娘!这幸福来得太快,她都觉得是梦幻!   王春梅满意了,让喊娘就行,她问拾参,“参儿,有没有喊你外婆?”   拾参笑着点头。   温彼恩笑盈盈的说,“喊了!幺儿你教的好儿子!见到外婆就能和娘相认!我们一家能团聚,是参儿牵的缘分……”   老太太和温家长辈道,“老弟弟,我们移步,让他们一家说说话,怎么样?”   温家长辈当然是赞同的。 第322章 再用真言符   温彼恩来认女儿,不回温家了。   她知道王春梅怀了四胞胎,之前的激动全成了担心,徐天逸回来后,她看他就越来越不顺眼!   “女儿生孩子是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你倒好,让她怀上四个,那是只剩脖子在外头了!我女儿平平安安最好,要真有个万一,我要你给我女儿陪葬。”   徐天逸只有受着的份。   徐家喜事连连,温家旁支却黑了脸,温蓑衣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抓着头发,气得发疯!   温蓑衣的父母刚从温家老宅回来,听到屋里的动静,蹙眉,“衣衣又在闹什么?”   家里的阿姨接过温蓑衣母亲手中的包包,苦笑,“小姐回来后,就开始砸东西了!”   温蓑衣父亲眼皮一跳,飞快的上楼,温蓑衣的房门被锁着,他敲门,“温蓑衣,你开门!想干什么你啊?咱们家里没富裕到让你天天砸东西!开门!”   温蓑衣披头散发,拉开房间,阴冷的看着站在屋外的人,没说话,只是眼神诡异到,她父亲心里泛凉。   “你这是什么眼色看着你父亲?”   “你有什么事。”   温蓑衣的声音像是没有温度,温萧沉也沉了脸,“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别妄想去让你堂婶婆把你让在她的名下!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和你母亲这些年,没有短你吃短你喝,算对得起了!你要还不听!在家里发疯砸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我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温蓑衣嗤笑,“我愿意当你女儿?”   她的冷意和不屑摆明在脸上,温萧沉不怒反笑了,“行啊!吴妈!帮她收拾东西!送她出去!以后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让她踏进我温萧沉家里半步!”   温蓑衣冷笑,“用不着!你的东西当我稀罕?留着给你们养老送终!”   温萧沉面无表情。   吴妈看向温夫人,“夫人,去劝劝?”   温夫人摇头,“不劝了!你照着他的话去做吧!”她……就当没生养过这个女儿!   温蓑衣冷笑,没要家里的东西,直接冲出了家门。   温萧沉站在温蓑衣的房门口,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房间,他揉了揉额角。下楼后,他和他夫人道,“这两年她就像是魔怔了!总惦记着不属于她的东西!婉心,我这心里不太踏实!担心她给家里闯出祸来!”   温夫人也不是不疼温蓑衣,但温家才是她的根本!要取舍,她会选择温家!至于温蓑衣,只要她没有歪心思,本本分分的,温家也不会不管她,至少会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婶婶的女儿找到了,现在也又有了外孙!我们……的确该做好打算!找人看着蓑衣吧!她没闹出事来是皆大欢喜!但真若有个万一,我们也能有应对之策!”   两夫妻决定好,还是觉得不踏实,温夫人还是穿上了刚脱下来的外衣,又去了温家老宅一趟!   **   “衣衣,你别喝了!你已经喝醉了!”   “仙仙!你让我喝!我没醉!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明明是最讨她欢心,最喜欢她的!她没儿没女,我还是温家旁支!让她收养我怎么了?我不够资格当她的孙女吗?啊!”   温家旁支算什么?只有温家主家人,只有是温彼恩的孙女,她才有当下一辈的温家掌家人,以后温家才是她的!   偏那老不死的,就是不松口!   温蓑衣仰头喝掉杯中的酒,酒杯彭的砸在桌上,她攥紧唐仙仙的手腕,脸色诡异,“仙仙,你上回给我的佛像,我给了温彼恩后,她到现在都还活着好好的!仙仙你这佛像是不是没用的东西?你在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能让温彼恩死了,我得让她听我的话……”   唐仙仙给她倒了杯酒,声线温柔,“衣衣,你别着急!上回卖给我佛像的大师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我也还在找他的踪影!”   温蓑衣更着急了,“找,一定要把他在找出来!”   唐仙仙,“好!好好!你先松开我的手腕,我带你去找他,你要什么和他买就好了……”   隔壁桌,拾参扫了眼温蓑衣和唐仙仙,这两人说的话,他们这一桌人听得一字不漏!古赋声偶然见过唐仙仙一面,所以知道她的唐家的小姐。   古赋声说,“戒缘是她的堂哥!”   拾参挑眉,“唐仙仙?”   钮钴禄多深带回后背村的女人,就是唐仙仙的闺蜜?当初她被送去地府的时候,还囔囔着要他给她报仇!   反正被周柳勤带走的时候,是一万个不甘心。   拾参扫了眼唐仙仙,她的个子不高,属于小鸟依人的外形,就这样的长相,也是个心黑喜欢坑人。   老潘嗤笑,“看人不能看外表!这唐仙仙还挺有名的!在我们这群人眼里,也是条发黑的毒蛇了!”   他身边的人,对唐仙仙都是避之不及的!不是怕她,只是不喜欢沾染这样的麻烦!恶心自己!   “听说当初唐少就是被唐仙仙挤兑出唐家的!”   现在唐家掌话权落到了二房,也就是唐仙仙的亲爹手上!   当然,这是唐家内部的龌龊事!外人就听个乐子!   拾参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他们现在是在个清吧里喝酒,老潘带他们来的,这个清吧隐秘,老板身份背景不简单,上面的几派系无论怎么斗,都不敢将手伸到这老板身上!当然,这清吧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   老板和老潘是八拜之交,和朱亦权关系也不错,两人都有黑卡。老潘这两天手上的事少,知道拾参和古赋声待在家,就拉着他们来了这清吧!   还挺有”缘分”碰上了温蓑衣和唐仙仙!   古赋声是干档案科的,知道这清吧老板的身份,这也是他头一回来这清吧。清吧里放着音乐,灯光是暖暗色,有朦胧的美感!   他们会注意到唐仙仙和温蓑衣,也是听到她们两个提到的事,正好是他们都碰上过的。   古赋声对唐家的事没兴趣,不过她们口中提到的佛像,古赋声倒是问了拾参,“是外婆手里的佛像?”   温彼恩没说出送她佛像的人是谁,现在却撞到了他们的手里。古赋声给拾参满上酒,笑了声。   “唐仙仙给她的。”   拾参掏出一张真言符隔空打进唐仙仙的身上,唐仙仙的警惕心非常强,符进身的时候,她居然有预感要不好!神经都绷紧了!但在下一瞬,她的眼前像是隔着一层白膜,脑子渐渐的恍惚了。   温蓑衣喝醉了,嘟嘟囔囔的骂温彼恩不识好歹!   唐仙仙看着温蓑衣,满脸不屑,“就你这猪脑子,还想让温彼恩收你做孙女?想成为温家的掌家人?嗤!要不是看你是猪脑子好骗,我都不愿意搭理你!”   话出口,唐仙仙瞳孔微震,她的脑子清晰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嘴!心里在疯狂的大喊:不是!这不是我要说的话!你别信!   温蓑衣呆了呆,她愣愣的看着唐仙仙。   唐仙仙的脸有些扭曲,“你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长得多丑,还能囊着自己长得漂亮,男人都能拜倒在你的裙下,我们这些名媛都快笑死了!”   唐仙仙,“!!!”   温蓑衣打了个酒嗝,酒气上头,眼睛红红的,“对!温彼恩是猪脑子,她最好骗!”   唐仙仙,“……”   她死死的摀住自己的嘴,警惕的看着四周。   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赶紧离开!这里危险!但她的屁股像是黏在了凳子上,根本起不了身。   唐仙仙心里急了。   温蓑衣拍着桌子喊,“我是最漂亮的,你们、你们都不如我……都得奉承我……我有钱……”   唐仙仙:蠢货!   “给你佛像的人是谁,在哪。”   “我……我……”   对拾参的问话,唐仙仙满头大汗,她朝自己的嘴里伸进两根手指头,以为只要卡住自己的嘴,就不会说出不想说的话。   给她佛像的大师曾经警告过她,如果她敢将大师的身份透露出去,她会被七虫啃噬而死,死像惨烈!唐仙仙狠狠打了个哆嗦,拚命咽口水,话在口中,她突然松开,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腕。   “唔……”   她对自己狠,咬下去手腕上就出血了!   拾参挑眉,对唐仙仙多看了一眼,她居然能抵抗得住他画的真言符,这灵魂力不错!古赋声也诧异,他是清楚拾参的符咒效力的!   他现在相信,唐仙仙能把唐少挤兑出唐家去当道士了!   唐仙仙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她闭着眼睛,还是咬着手腕将大师的身份说了,只不过她的声音压低,又是咬着手腕,声音变得含糊,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这样也不会有人能听到她的话了。   然而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点,拾参又朝她身上打了张真言符进去,唐仙仙能有意志力抵抗得住一张真言符,但她不能抵抗住两张、三张真言符。   她手腕上咬着的这块肉几乎要被咬下来,满嘴的血,瘫坐在椅背上,神色呆滞,一遍遍的重复着大师的身份。 第323章 和耿家结缘   黄振干!   一个混在女人堆里,靠卖邪物生存的风水大师。   唐仙仙和黄振干合作了六年,从他手里买过不少邪物!之前黄振干都是有固定的住所,但最近两个月,她已经找不到黄振干了。   唐仙仙还说出不少诡异涉案的事。   这些案件的档案都是经过老潘手的,老潘面色严肃,去清吧后台找老板打了个电话,让他的人按照唐仙仙提供的信息进行取证。   老潘控制住唐仙仙,“拾大师,你们接着喝,唐仙仙我带回去!”他看向温蓑衣,“温蓑衣,你来处理?”   唐仙仙犯的很多起都是刑事案件,他得带走,温蓑衣喝得烂醉,就算唐仙仙中了真言符时骂她的话,温蓑衣也没有和唐仙仙变脸!温蓑衣口中没有提到其他的犯罪事实!老潘不能把她带走!   但温蓑衣和唐仙仙明显有不为人知的交易,这就得看拾参要怎么处理了。   拾参,“放着她。”   老潘和他带来的几个朋友一起走的,温蓑衣瘫软在沙发上,没反应!古赋声扫了眼温蓑衣发颤的眼皮,在拾参耳边低声问,“回家?”   拾参凑到他耳边,“想回去了?”   古赋声轻笑,“你喜欢可以晚些回去!”   清吧里,灯光暧昧。   拾参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大手捏住古赋声的后脖颈,亲了上去!古赋声微讶,但也顺从!   一口酒,两人喝!   拾参舔舔他的唇,笑着说,“我觉得这里有意思!”   他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那里是两个高大的男人相互抱着啃在一起,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都能听到这两人激情喘息的呼吸!拾参学的就是这两个大男人一口酒两人喝,在啃在一起。   古赋声无奈,“你不学,也比他们两人更会。”   拾参得意的笑。   清吧的老板用托盘端着一扎啤酒过来,老板的外形清秀,三十左右的年纪,他的声音里透着股少年的顽皮,是个活力四射的男人!   “我老耿!老潘的兄弟!拾大师古二爷,久仰!”   老潘带拾参和古赋声来的时候,他有点事处理,身上的血迹味还没散去,听说老潘带着人先走了,他急忙来见拾参和古赋声。   拾参,“喝一杯?”   古赋声给两人的酒杯里倒满。   老耿笑起来的时候略显腼腆,这样清秀的长相和腼腆的笑意放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上,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老耿顺手将带来的几瓶酒开了,“我从老潘口中知道拾大师后,就要登门拜访!今天能做东和拾大师古二爷喝一杯,我老耿的幸事!拾大师,我家中长辈想请您帮个忙!您看,咱们找个时间上家里一趟?”   拾参端着酒杯,和他碰杯喝了。   “你家里没事,不必去了。”   老耿笑笑,“承拾大师吉言!拾大师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家中长辈信佛,想和拾大师结个善缘,拾大师您看呢?”   他亲自给拾参和古赋声的酒杯满上酒。   拾参靠在沙发上,大手放在古赋声的左侧大腿,“明日午时!”   老耿小眼睛一亮,飞快道,“我需要准备哪些东西?拾大师您说。”   拾参扫了眼他的身上,笑了声,“两副碗筷,两幅喜联。”   老耿诧异,“两副碗筷两幅喜联?”   拾参让老耿说他的生辰八字,老耿不清楚,是临时打电话回家问家里长辈后才告诉拾参。   拾参皱眉,“阴四柱!你家中可有阴年阴月出生的孩子?十岁以下!”   老耿坐直腰杆,“我有个侄子,今年正好十岁!”但他侄子是不是阴年阴月出生,他就不知道了。   拾参掐指算算,“今日子夜前回去吧,记着,到家后,要朝你家正东门喊三声”到家了”,这张符贴在大门正门上,进屋后,把你家中最年长的长辈喊起来,家里的家禽全都杀了!把家禽的血抹到你屋门前!”   老耿把拾参说的每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拾参拍拍古赋声的大腿,两人起身,拿好放在沙发上的大衣,拾参看了眼温蓑衣,让老耿处理。   老耿亲自送拾参和古赋声上车离开的。   等车子开到大马路上后,老耿才转身回清吧,让清吧的小弟把温蓑衣带走,他坐在拾参和古赋声这桌上,给自己倒酒。   几个男人端着酒凑过来,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就有些特别,他们坐在老耿身边,在打听拾参和古赋声。   老耿笑骂了声,“都滚蛋!”   都是一个圈里玩的,家世人脉都相近,老耿正色道,“这两位,我家老太太都得供着,你们听明白了?”   几男人诧异,也正是了,端着酒杯和老耿碰了个,“到底什么来头?都是兄弟,好歹给我们都紧紧皮,得让我们都知道,往后什么话不能提啊!”   “老狼这话说得不错。”   老耿眯着眼睛,几个男人让他赶紧睁大眼,这小眼睛比起来,眼睛都没了。老耿抓了把桌子上的瓜果砸过去,“就你他妈的废话多!”   闹腾完后,老耿瞄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清吧回他老宅开车也得近二十分钟,老耿拎起外衣,挥手从清白离开。能在清吧里玩得起的,都知道老耿的脾气,也没人敢拦着不让走!   “老耿今儿有些不对味,身上血腥味重,又处理了家猫?”   “前两天听说他手底下的人出了乱子,正在清理。”   “呵!吃里扒外的人也就老耿脾气好,还留着……”   老耿开着车回家,平时这条路在半夜后,基本上都没车辆,也绝不会堵车!今天就有点奇怪!面前堵了十来米的车,前面的车都在打哔哔催促!   老耿眼皮一跳,他抬手看手腕的时间,十一点五十了,拾参让他十二点子夜要到家,他皱眉,照这样堵车的速度,在十二点,他绝对赶不回去!   前车的车窗突然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以九十度诡异的姿势趴在车门前,老耿能清晰的看到被折断的手骨,只瞬间,这只手又从车窗里伸回了车里,老耿的瞳孔一缩。   前车的镜子里一个人影冒了出来,冲着他诡异的笑着。   老耿手心一烫,脚踩油门,往前一轰。车子彭的撞上前车,老耿额头上的汗滴到手背上,在他以为自己撞上去出车祸的时候,堵在他前面的长串车子突然凭空消失了……   兹……   紧急剎车。   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巨响。   车子挺稳后,老耿摁住怦怦乱跳的心窝处,他将脑袋钻出车窗外,看了眼身后白雾浓浓的马路,像极了对他的嘲讽。   老耿咽了口唾沫,骂了声壮胆,重新开着车离开。   到家后,车没停稳,他扯开安全带,拉开车门飞快的下车,深夜,耿家还留着灯火,老耿下意识的要喊人,又想起拾参的话,忙朝正东方向喊了三声到家了,把符贴在正门上,进屋才大声的喊,“爷!爷爷!”   老耿的声音非常具有感染力,老耿家的人好几个都没睡,只在房间里说话看书,老耿这几嗓门,家里没睡的人都起来了。   “老三大晚上的你喊什么?”   “大哥!爷爷!喊爷爷下来!”   老耿大哥的脸一沉,他身上的气势低压,气势一沉,他的身上就有股难言的压迫力。   “胡闹什么?”   家里的老爷子早三年前就瘫痪在床上了,耿第平日里在外面疯闹,家里人都会宠着,但唯独涉及到老爷子,没人会纵着他。   “耿第!滚回去洗干净脸,把胃里那点酒吐出来漱干净口在来说话!”   老耿急,“大哥!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你快去喊爷爷下来!我真……”   彭!   一只鞋从二楼砸下来。   老耿赶紧躲开,“算了!我去喊爷爷!大哥你把家里的家禽全杀了!记着把血留给我啊!”   风风火火往跑楼梯跑。   老耿大哥的脸色铁青,让身边的妻子去堵住耿第。耿大哥妻子是个温柔知性的女人,她也觉得耿第在任性,这样做是不妥当的!忙往楼梯口走过去,已经窜上二楼的耿第躲开耿大哥妻子,“嫂子你让让,我没胡闹!我现在也和你说不明白!等会我在解释!”   从耿大哥的身边窜出去,飞快的往二楼左手边最后一间房跑了过去。   耿大哥身高腿长,追了过去。   耿大哥妻子拉住他,正色道,“三弟身上酒味不重,没有喝醉!我觉得你先不必拦着,跟过去看看再说!”   耿大哥诧异,“没喝醉?”   他妻子失笑,“三弟虽然爱胡闹,但也从未拿爷爷说过事。”   家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起来了,从三楼下来问耿大哥两夫妻发生了什么,耿大哥妻子刚解释两句,老爷子房间里骤然传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声。   几人眼皮一跳,“爷爷!”   “老三!”   几人飞快的跑到老爷子的房间,房间门是开着的,几人看到屋里的情景时,直接怔楞在原地。   耿第激动得抱着坐在床上的老爷子,“啊啊啊啊!爷爷爷爷你能坐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爷爷你快站起来到楼下!拾大师说了让我喊你到楼下,爷爷快起来下楼!” 第324章 拾参去耿家   站在门口怔楞的几人被耿第这几嗓门震得面皮抽,耿大哥耿二哥怒斥,“老三,你干什么?放开爷爷!”   两人上前,一人攥紧耿第的一只手,让他松开老爷子。   耿第看到耿大哥眼皮一跳,“大哥,你没去杀家禽?”   头顶的灯啪叽闪了两下。   耿第的心都提到嗓门眼上了,拔高声音吼,“快去杀家禽!”   耿二哥妻子也欢喜老爷子能坐起来,但听到耿第的话,她是诧异的,“老三,你今天没在家,谁和你说家里有家禽的?”   她今天从娘家回来,带了两只鸡和一只兔子回来,留着明天杀的。耿第没在家,他怎么会知道家里有家禽?   耿第,“上回我和你们提到的拾大师说的,别废话,大哥赶紧去杀鸡……诶?拾大师是让我自己杀?不行!我得自己动刀子!”   耿第松开老爷子,拉着耿二哥妻子的手腕,“二嫂鸡你放哪儿了?”   耿大哥耿二哥早就知道拾参,他们的身份,能接触到的层面广泛,灵异部和灵脉的事,他们都非常清楚!这回耿大哥没拦着耿第,他让耿二哥守着老爷子,亲自和耿第去杀鸡杀兔子。   家里的灯光闪烁异常,耿第和耿大哥提到回来时的异象,耿大哥扫了眼闪烁的灯光,摁住耿第的肩膀,“在自家,没有东西能伤到你!不必担心!”   他看了眼耿第,“你回来的时候直接提到拾大师,我也不会阻拦你。”   耿第,“我净想着拾大师交代我做的事了!”他怕了下脑门,“诶!大哥,我大侄子是阴年阴月出生的?你赶紧去把他抱到楼下!”   耿大哥脚步一顿,瞪了耿第一眼,“耽误事!”   耿第没理他,去后院抓了鸡和兔子回来,耿大哥妻子去厨房里拿菜刀,“老三,你真要自己动手?”   别看耿第在外总干胡闹事,但他可没杀过鸡。   耿第,“我杀。”   他拎着鸡和兔子跑到自己房间,直接砍了鸡头,鸡血溅出去,撒得到处都是。耿家两妯娌看得眼皮子跳。   “爷爷!”   “爷爷能走了!”   “太好了!”   耿第从栏杆处往下看,老爷子已经站在客厅里了,他一双小眼睛全是亮光。   杀好家禽,抹了血。   等他忙活完回到大厅里,耿家一家老小全都起来了,都挤在老爷子面前,老太太激动得直抹眼泪,“老头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哪里难受?”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没事。”   他看向下楼的耿第,笑着朝他招手,“老三过来爷爷这。”   耿第将手里的鸡和兔子放到茶几上,菜刀放一旁,身后跟着耿家两妯娌,家里的灯不闪了。耿第总算松了口气,他笑眯眯道,“爷爷!拾大师真厉害!他算准了我回家,家里最年长的长辈能从楼上下来!您的病能好!多亏了拾大师!”   老爷子让他坐到身边,老眼有神,“和爷爷细说这拾大师!”   耿家其他老小也纷纷坐到了沙发上。   耿第提到家禽的时候,老太太猛地站起身,“老三,家里的活鱼还有你养的那只狗杀了没有?”   耿第呆了,他干巴巴的说,“拾大师没说鱼和宠物狗也要杀啊!”   养的鱼也是生财鱼,这怎么能杀了!   老太太面色凝重,让家里的媳妇赶紧去安排,“家里凡是能有口气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杀了,都不能留!就算是有只耗子,也得抓出来!”   见识过拾参的话的厉害后,耿家人没人敢轻慢,都纷纷按着老太太的话去做。老太太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全杀了就算是误杀也好过没把家禽杀干净,而给家里惹出事端来!   老爷子知道明日午时拾参要来家里,他让老伴仔细安排好明天的招待!老太太让他放心,这事她会亲自去安排!   老爷子,“拾大师没有其他的话了?”   耿第,“有!得准备好两副碗筷两幅喜联!爷爷,拾大师没说准备这些的用意!”   老太太看眼老爷子,低声说,“是喜庆的东西!莫不是老三的好事来了?老爷子,你也知道老三喜欢男人,这些年没少干出胡闹事来,你说他要真给家里领回个男妻子来!咱们是接待还是不接待?”   现在重要的是,这喜事,只怕还是拾大师做的!   他们家就得考虑了。   老爷子,“只要拾大师能做这主婚人,我们耿家就认了!这事儿别急着猜,明日再看!”他的双手摸着大腿,这三年他瘫痪在床,无论是正规医院,还是用的土方子,都试过无数次了,就连专家都断言他觉无在站起来的希望,而现在……他是从二楼走到客厅的!   “我这事,不必透露出去。”   老太太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当年老爷子发生车祸意外瘫痪,不少人曾对她耿家落井下石,也清了一部分和耿家早离心离德的人家!而现在外面局势不稳,老爷子能下床走动的消息一旦被外人得知,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太太握住老爷子的手,实际上,老爷子能下床这事对耿家老小也是重击!他们心里都存着疑惑,老爷子这事,真是见鬼的玄乎,但谁也没有胆子去问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和老太太几十年夫妻,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事说起来他自己也是懵的,所以他坐在床上,耿第失声尖叫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时候,他才会仍有耿第抱着他,没反应过来。   至于走下楼……   “我只听闻有人喊我下楼,身后有一股力气推着我往楼下走!”   他在床上躺了三年,就算有家人的精心照顾,他身体里的肌肉也会有不同程度的萎缩,他突然能走动的异象原本就是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但,耿家老小都喜欢这份诡异!   **   隔天正午。   拾参将车停在耿家大门口。   耿家老小早在十一点半后,就站在家门口等着拾参了。   拾参和古赋声下车,耿第和耿大哥搀扶着老爷子往拾参走过去,老爷子到没想到拾参这么年轻,“拾大师!古二爷!久闻其名!”   拾参笑笑,“恭喜老爷子。”   古赋声礼貌的点头示意。   老爷子忍着激动,他见到拾参本人后,心里的不踏实才算安定下来,有了拾参这句话,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必再躺回床上得继续让人伺候度日了。   老爷子郑重道谢,“托福!没有拾大师的恩情,老头子只能在床上躺着等死!拾大师,古二爷,我们进屋坐!”   一行人进屋,拾参和老爷子说,只留耿第,耿家其他人可以散去,做自己的事!耿第笑起来,眼睛都快被肉挤没影了。   耿家其他人看眼耿第,没说话,扶着老爷子手的耿大哥和拾参、古赋声点了个头,松开老爷子,站到了旁边。   拾参和古赋声走在老爷子和耿第的左侧,老爷子就算能行走,他大腿上的肌肉也萎靡了,行走缓慢诡异,耿第搀扶着他,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晃。   拾参站在大门前,昨晚耿第贴在大门上的符此时已经烧成了灰烬,拾参让耿第将门上的灰烬包起来,“埋在三阴处。”   三阴处,是耿家阳起、正午、日落三分时间屋檐相重之处,这个地方又叫家宅门,也是鬼怪最喜欢的地方!   拾参随手指着院角的位置,以耿第现在的位置走过去数脚步,正常步子迈过二十八步的地方!耿第照做,朝院角走了二十八步,现在就是正午的时间,阳光正好在屋檐的正上方,落下来就是一个屋檐的阴点。   耿第站在阴点处,“拾大师,是埋此处?”   拾参,“嗯。”   耿大哥拿着铁锹,挖了坑,把耿第手里的灰烬埋了进去。   耿第身后一震阴风,他脊背凉飕飕的,骨头都在打哆嗦,耿第将手摸到后背里,“大哥,你冷吗?”   耿大哥拿着铁锹,“不冷!爷爷和拾大师进厅了,还不滚进去!厅里有茶,要招待好拾大师和古二爷!”   耿第,“大哥放心!这是我最拿手的事!”   茶几上放着拾参让耿第准备的两副碗筷和两副喜联,拾参将碗筷分开摆好,喜联展开。   上面是结婚喜庆祝贺的吉祥话。   拾参扫了眼耿第,这才将喜联扔到窗户上贴好。   耿第头顶的灯晃了晃,似对贴上的喜联表达着满意的情绪。   拾参笑笑,让耿第把他大侄子喊进屋来。耿第去叫人后,拾参和老爷子道,“老爷子,我能保你三月期限!有什么事没做话没说,这三个月去做吧!不必给自己留下遗憾!”   老爷子的老眼缩了缩,豁达道,“三月足够!”   比起瘫痪在床上躺三个月,他宁愿走着走完最后这也一程!三月个,是他意外得来的幸福了!   耿第抱着他大侄子进来,他大侄子八岁,抱着耿第的脖子,好奇的望着拾参和古赋声两人,八岁的孩子是聪明的。   他能知道拾参和古赋声来家里后,家里人都变得奇怪起来,但是,他没有从大家身上感受到恶意,所以他对拾参和古赋声是好奇。 第325章 利用耿老三   “宝贝儿,叫人。”   耿第将耿贝放到地上,哄着他喊拾参和古赋声。耿贝的声音还是奶声色,歪着脑袋喊,“拾哥哥,古哥哥!”   耿第忙纠正,“是拾大师,古二爷!”   耿贝没改口。   老爷子失笑,朝耿贝招手,“贝儿过来曾爷爷这里!”   耿贝走到老爷子身边站好,他知道曾爷爷之前得病只能躺在床上,要人照顾,现在他的病好了,能下床走动。他听到父亲母亲的话,他曾爷爷的病能好,是拾哥哥帮忙治好的!   耿贝朝拾参郑重道谢,“谢谢拾哥哥救了曾爷爷!等贝儿长大了,会感谢拾哥哥的!”   拾参伸手,“过来拾哥哥这。”   耿贝咧嘴。   站到拾参身边。   拾参看着他面相,他很聪明,又是耿家长孙,在仕途上不会有太多的坎坷,只不过……   “小家伙记着拾哥哥的话,三十五岁之前,不能和姑娘家睡觉!”他顿了下,“男人也不可以哦!”   耿贝眨了下眼睛,“三十五?”   他现在才八岁,三十五岁还要好久!   老爷子和耿第惊了下,耿第忙说自己会看好他,别说让耿贝和人睡觉了,连男女的手,都不许他去牵。   老爷子蹙眉,“拾大师,贝儿是阴年阴月出生,可是和这有关?”   拾参点头,“他是阴年阴月阳日阳时,也算是特殊的时辰!只在情感上稍加注意就行!”   老爷子和耿第记下了。   拾参手中凭空出现一个酒壶,耿家爷孙的面色是同款的震骇,只不过年纪最小的除了震惊还有惊喜,他还学着拾参的手势,掌心向上,想学着拾参凭空变出一个酒壶来,只不过没成功。   酒壶盖掀开。   趴在耿第后背上的阴魂终于抬起了头,从耿第的颈窝处,小心诡探拾参。   酒香醉鬼。   它晃了晃脑袋,阴沉沉的开口,“你想怎么样?”   拾参给两副空碗倒上半碗酒,“喜酒、喜联、长辈、男童都给你找齐了!既然是你们的大喜日子,这碗合衾酒,你总得下来喝吧?”   阴魂迟疑。   它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耿第的身上,一旦他离开了,想在趴回来,只怕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所以,酒香,但它还在考虑。   耿第啪叽给拾参跪下了,拾参说的话,他要听不明白就是蠢了。他的脸色发白,无声求证,“拾大师,我背上有那玩意?”   拾参点头。   耿第欲哭无泪。   老爷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耿第的身上,出声道,“既是老三的大喜日,你总得出来让爷爷见上一面?”   阴魂欣喜。   他朝耿第的耳边吹了口气,“爷爷同意了。”   但他仍然没动。   拾参皱眉,“给你敬酒吃,不吃你想吃罚酒?”   阴魂森冷的笑,“我知道你是风水师,你看出来我缠在耿第的魂体上,才不敢轻易对我出手!你想哄我从他身上下来,别做梦了!他欠我一条命,这辈子我都要缠着他。”   拾参嗤笑,“无非就是打你的时候,顺带把他的魂魄打散而已!散了我重新凝聚养魂就是!你……可就养不回来了!”   阴魂的鼻息贴着耿第的脑皮,它知道桌上的酒香厉害,只能闻着耿第身上的味道,来避开酒香。   但,酒香还是能钻到它的鼻息里,它能抵抗的了一时,但时间久了,它也扛不住。   阴魂心里是着急的。   它也能听出拾参话里的份量,它盯着桌上的酒壶,警惕着。   “你让我考虑下。”   “痛快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阴魂有些生气,就不能让它想几分钟,它还没想好自己是要和拾参打架还是顺着它的意,从耿第身上下来,和耿第拜堂。   耿第强迫自己镇定,不能露出了破绽!但是之前不知道自己身上背着只鬼就算了,现在知道后,他的情绪总是会受到影响的。   耿第拚命给拾参使眼色:拾大师救命啊!   拾参没理他。   老爷子也坐着静观其变。   耿贝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跪地上的耿第,满满的疑惑望着拾参。他的手被耿第牵着,他仰头问,“爷爷?”   老爷子安抚的拍着他的手背,冲着他摇头。   阴魂一只眼睛藏在耿第的后脑处,只露出一只眼睛看拾参,“我可以答应你从他身上下来,但是你得答应我!让他们给我上耿家的族谱!我要和耿第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拾参嗤笑,“你太贪心。”   阴魂有些生气,“我就知道你拿两块碗和喜联就是想敷衍我的!谁家里结婚不是喜喜庆庆的?花童都是两个,一男一女!你就只给我找个童男!”   拾参,“这些你不想要?”   阴魂气道,“谁说我不要!但是你连个喜字的都帮忙贴!我觉得结婚没有面子!”   拾参一扬手,直接将贴好的喜联给撕了下来。   阴魂急了,“你住手!我没有说不要!你重新贴回去!我从他身上下来就是!你贴回去!”   拾参,“我给你开门,让你进屋,给你请耿家长辈,给你找童男!酒都给你备好了,我给你脸了?在叽歪,我动手了。”   阴魂,“……”   它看懂了拾参的威胁,拖拉了一瞬,才答应从耿第身上下来,它强调,“我不是打不过你!我就是觉得你说得挺对的!你为我也做了不少事,我不能辜负你是不是!”   古赋声看了它一眼。   阴魂觉得脑后门凉飕飕的,古赋声这个人坐在拾参身边,也不是个容易让人忽视的人!   它之前没把他当一回事。   “他看我。”   没人理它。   耿家爷孙看不到阴魂,不知道阴魂的无赖和奸诈!阴魂从耿第身上下来,只不过它耍了个心眼,没有完全脱离耿第身上,它的一魂一魄藏在耿第的头发丝上。阴魂自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心里正嘚瑟。拾参哼了声,直接把它藏在耿第上的头发丝拔了,捏在手中。   阴魂急了,“诶诶诶?你放开我!我不耍心眼了!”   拾参把玩着头发。   古赋声手中出现块帕子,冷着脸将拾参手中的头发丝包裹住,帕子上有灵气,古赋声将帕子握在手中,阴魂惨叫一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古赋声又拿出块帕子,仔仔细细的给拾参擦手,“头发丝脏,别碰。”   拾参笑眯眯的凑到他脸上亲了口,“好。”   他的视线落到耿第的头上,双手跃跃欲试,还想凑上去在拔一根下来,古赋声握住他的手,“想都别想。”   拾参嘿嘿笑,“我没想。”   古赋声扬眉,没拆穿他。   耿家爷孙三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古赋声没有放开拾参的手,将包裹阴魂一魂一魄的头发丝仍在茶几上,帕子上散出微弱的灵气,耿家爷孙三人精神一震。   耿贝年纪小,受诱惑力抵抗更弱,他喜欢帕子上的味道,伸手朝帕子抓过去,小手还没碰到帕子,就被老爷子握住了。   耿贝仰头看老爷子,“曾爷爷?”   老爷子语气郑重,“贝儿乖,这帕子不能碰。”   耿贝收回手,“好!”   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阴魂又求饶又和拾参放狠话,到最后实在受不了魂魄被灵力灼烧,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地求饶。   “我不敢了!我没害人!我也没想害耿第!是他要了我的命!我只是跟着他没要他还命!”   “你以为耿第是什么好东西!他最会装!他害了多少人的命!你是大师,你不可能不知道!”   “啊!你放了我!把我魂魄放出来!我受不了了!”   “你放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你放了我……”   阴魂就跪在耿第的身边,阴魂喊叫的时候,他隐约能听到它的喊声。耿第也不是没有胆的人,他还是变了脸色,站到了拾参坐着的沙发背后。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耿第理直气壮,“拾大师这更有安全感!”   古赋声看他一眼。   耿第的脚下意识的往古赋声这边挪了两分,他讪笑,“古二爷也有安全感。”   古赋声笑了声。   耿第觉得,这比他诈然听到阴魂的声音还吓人,他慢吞吞的挪到了老爷子身后,“还是爷爷这里最安全。”   古赋声满意了。   拾参放了帕子里的一魂一魄,它跑出来后,瞬间和阴魂融到了一起,阴魂打了个寒颤,对拾参和古赋声又敬又怕,“大师,我和耿第风喝合衾酒!现在就喝!喝完我就离开!”   拾参嗯了声。   耿第不愿意了,“我喜欢男人,让我和女人结婚只要拾大师你一句话我也能照做!但拾大师它是个鬼啊!让我和一个鬼结婚喝合衾酒!我宁愿秃头打一辈子光棍!”   拾参,“没让你和它结婚。”   耿第看着茶几上的酒。   这还不是结婚?   老爷子抓住耿第的手腕,沉声,“拾大师让你喝,你就喝!”   耿第挣扎下,“我就是想不明白啊!爷爷!拾大师!这个鬼已经从我身上离开了!我为什么还要和他喝酒?我这牺牲太大了!”   再说,拾大师多厉害啊,直接将阴魂打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还留着它等着他喝合衾酒!太难为他了! 第326章 最后一道坑   “打死它?”   拾参扫了眼耿第,“你确定?”   耿第刚要说话,被老爷子打断了,“拾大师留着它,自有他的用意!拾大师你只管说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全力配合!”   拾参满意了。   “喝酒吧!”   耿第只能被迫和阴魂干了这碗酒,他看不到阴魂,所以不知道阴魂和他喝的是交杯酒!只以为只要两碗相碰干杯就行。   喝完酒,耿第倒在沙发上,老爷子心里一跳,伸手接住耿第,拾参让老爷子不必担心,他用灵符封住整个客厅,嘱咐老爷子,“在我没回来之前,别让耿第醒了!他一旦有睁眼的征兆,你用这根棍子直接敲晕他!老爷子,你想耿第活着,最好照我的话做!切记,不能让任何人到这客厅来!我贴在门墙上的灵符化成灰烬前,我一定回来。”   老爷子握紧棍子,语气郑重,“拾大师你放心去!”   拾参弹弹耿贝的额头,指尖运转灵力,弹进他的身体里,“小家伙,多喝点水!尿尿用罐子装好!你记着,如果有人喊你的名字,就用你的尿尿泼他!就算是你的父亲母亲喊你,也照样泼记住了吗?”   耿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   拾参和古赋声带着耿第的魂魄和阴魂凭空消失的。   老爷子看不到阴魂和耿第的魂魄,但他是真真切切看着拾参和古赋声消失的,老爷子这辈子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也没有这次来得刺激!   耿贝,“……哇!”   **   “这里是?”   拾参是用阴魂做媒介,带着他们到了个四周阴暗的地方,在来之前,拾参并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拾参手心扬起火焰,甩到墙壁上,阴暗的四周慢慢亮起来。   古赋声瞳孔微缩,猛地看向拾参,“拾参?”   拾参气息不稳,被眼前这一幕气笑了,“老东西……”   他语气发寒,这一刻他冲动的想要把封印着的老东西弄出来,不是要将他魂飞魄散,是要将他挫骨扬灰!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别冲动。你生气了,正是卵嘘想看到的,别让他得逞!”   拾参扯了扯唇角。   耿第缩在他们两个身后,别看他胆子比较大,也能拿砍刀,但他有密集恐惧症!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挤着的泡卵,他身上冒寒气,胃里一阵阵恶心,但他现在是魂魄状态,没东西给他吐!   耿第脑子里绷着根玄,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守着耿第的老爷子看着耿第浑身抽搐,张嘴呕呕要吐不吐的样子,他神经一紧,在耿第眼皮发颤,要睁开眼的瞬间,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棍子,将他敲晕了。   耿第的脸差点怼上眼前冒着血丝的泡卵,他眼前一黑,“……啊啊啊啊!拾大师,这是什么鬼地方!呕!我要死了!”   没人理他!   被拾参拎到跟前的阴魂有些茫然的看着山壁上一层层挤着的泡卵,它茫然的伸出手,想摸一摸这些泡卵。   这里大部分的泡卵里面,都有个长相诡异的东西,是畸形的孩子!   小小个,只有人的指甲盖大小。   阴魂心里一痛,它的指腹抚摸着泡卵,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从指腹里传到身上,它茫然了,“我好像能感受到它们的喜怒哀乐?为什么?”   它下意识的回头看拾参。   拾参冷笑,“你就是从这里生出来的。”   阴魂的瞳孔微缩。   它眼前突然冒出许多被它尘封的过往。   对啊!   它就是从这里的其中一个泡卵里生出的,和它一起成长的兄弟姐妹中,只有它一个人存活了,而它的兄弟姐妹们……落地成了死胎,被……被……   “啊……”   它的头好痛!   阴魂抱着头蹲在地上,脑子里像是有千万的针在扎它。   疼!   太疼了!   突然一股温暖的气包裹住了它的脑袋,脑子里的疼痛消失,阴魂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它聚焦的视线落到拾参身上,凝视着他的脸,突然起身,笔直的跪在他面前。   “拾大人,请你,救救他们。”   就他们……   就他们!   这是它心里唯一的声音。   拾参伸手,在它头顶上摸了摸,淡淡道,“起来吧。”   阴魂垂着脑袋,没动。   拾参没在看他,愿意跪就跪着,他抬头,看着眼前成千上万的泡泡!   “这里是多少个。”   阴魂沉默一瞬,“五千六百三十一。”   五千六百三十一!   拾参冷笑,漫不经心道,“老东西还真敢下手!我陨落前,保下了一万两千三百人,他倒是大方,上万年,毁了七千多。”   掌心向下,灵力在四周炸出尘土,地动山摇。   阴魂攥紧双拳,身上冒着黑气,它的气息不稳,但尚且能控制住,“和我同一批出生的,是三千人!只……存活了我一个!”   后面一句话,声音低哑。   不是生出来的。   是被卵嘘生撕了泡,活剥出来的,只有它是侥幸成了人形,而那些死胎被卵嘘用来练大阵,祭祀了!   这些它都记起来了。   阴魂痛苦的摀住脸。   拾参,“你死了。”   阴魂,“……”的确是!它看向耿第,要不是耿第取它的命,它现在也能活得好好的,阴魂现在对耿第有了怨恨。   耿第将自己缩成团,瑟瑟发抖。   他怕阴魂看他的眼神,真怕他发疯扑到他的身上去!   “我们……是喝过合衾酒的!我们……也算夫妻了!你不能弒夫!”   阴魂看了眼拾参和古赋声,没理阴魂。   古赋声握住拾参的手,“你想怎么做?”拾参在意这些卵泡,是一定不会留它们在这里的。这里有阵法,他只练气期,能感受到心悸,他帮不上忙!   有大阵!   这大阵上有上古大神留下的气息。   这是他没轻易动手的原因,他心中似有所感,这就是老东西弄的双阵,只要他敢动这些泡,阵法中克制大阵的上古大神气息就能将这里都摧毁了。   以他元婴的实力,是逃不出这里的。   这就是老东西给他准备的最后一道生死菜。   当然,他也可以不管这些卵泡,他能带着古赋声和耿第离开……   只是……   拾参笑了!   上万年前,他保住的东西,万年后,他也不会舍弃。   拾参看向古赋声,古赋声淡淡的看向他,“你走,我走。”   拾参抬手,“这一次,就不是用瞬移符能跑得掉的,不怕?”   古赋声失笑,“你在这,我怕什么?”   拾参伸手,古赋声低头看向他的掌心,伸手握了上去。拾参眯着眼睛说,“我说过,要给你一个盛世结道大礼,我还没带你去见我爹!”   古赋声,“天一门?”   拾参,“天一门!”   两人相视而笑。   拾参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耿第,“利用他找到这里!是时候送他回去了!”   耿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震风席卷了出去,阴魂隐隐而动,拾参抬眸,“你也去。”   阴魂反抗,“大人,让我留下……”   拾参淡淡道,“留着吧!或许你们一族,就只剩你一人了!”他轻笑,“即便是个阴魂,也好过……”全族泯灭!   拾参掏出三阶灵符,打在阴魂和耿第魂体上,有了这张灵符,就能平稳的送它们回到耿家。拾参警告阴魂,不可难为耿家上下,否则它身上的灵符能引来天雷,将它劈成灰飞烟灭。   阴魂大喊,“大人……”   拾参将此处的大门封印住,妖鬼都别想进这道门。   哗啦……   墙壁上的灵火震动,密密麻麻的卵泡里往地上滴下血珠,只瞬间,地上就流出一道血水。   血水里是尖啸凄厉的哭声。   声声绝望。   拾参脸色沉冷,他挡在古赋声的身前,徒然释放出灵力,识海打开,磅礴的灵气呼啸而来,拾参盯着动荡的阵眼,“这一回,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取我性命!”   阵法里冒出一丝火焰,火舌窜出,只瞬间烧成火海。   拾参冷笑,对火舌不躲不闪,灵力直逼而上。   “拾参!”   识海中的龙魂怒而出声阻拦,它感受到火焰的逼迫,怒急,“你住手!”   拾参直接用灵力将龙魂束缚在识海中,没让它出来送死,他身上是浓郁的灵气,手中显出一张八阶功德灵符,拾参元婴修为,只能勉强承受住这八阶功德灵符,灵符现出时,他直接吐了口血。   而阵眼中的火舌也只是稍停滞片刻,紧而是更大的火舌朝拾参呼啸而去,密密麻麻的卵泡被火舌吞噬了着,拾参大怒,“你敢。”   古赋声脸色大变,出手拦住拾参,“别去。”   但他出手太迟,拾参已经消失在了他身前,去了火舌中央,古赋声脸色冰冷,他召出骨扇和黑莲,“带我上去。”   骨扇没动。   黑莲幻化出孩童摸样,火舌逼得他往后退了半步,他摇头,“这是上古大阵,阵法里有上古大神的气息,你只练气修为,不能让我和骨扇发出最强大的力量,你上不去。”   古赋声抓住他的话,“我要到哪层修为。”   黑莲,“元婴。”   古赋声心底一沉,他非常清楚他要到元婴修为,是绝无可能的事,拾参识海打开,周围都是浓郁的灵气,他只要有这灵气…… 第327章 有我护着你   古赋声身上涌出一阵阵黑气。   黑莲脸色大变,“你要做什么?”   古赋声没理他,盘腿而坐,身上浓郁的黑气只瞬间就将他包裹住,周围的灵气撞上黑气停滞片刻,又被古赋声疯狂的吸进。   黑莲身上的黑气异动,他惊呼被迫化成原型,古赋声坐到黑莲上,黑莲逆转飞快的盘旋,古赋声身上的黑气和灵气行走八卦,竟分而合一!   轰!   强大的气震动山壁,直逼火焰。   火焰被逼退三分。   古赋声睁开眼睛,双眼黑沉,是浓浓的魔气,手中的骨扇如风刃,将退避到阵眼上空的火焰扇灭。   拾参衣不蔽体,凌空落到古赋声身边。   山壁开始颤动。   无数凄厉惊恐的声音从卵泡里冒出来。   拾参握紧了本命法器,“要来了。”   古赋声双手冰冷,握住拾参的手,两人往后退,手中的骨扇朝密密麻麻的卵泡掷了出去,“走。”   拾参诧异,“声声?”   是魔气!   这一刻的古赋声于他是陌生的,但拾参的思绪只闪过,他肚子里的话来不及问出口,上古大阵已经杀到了眼前。   拾参心口一跳,两人几个纵越,拾参抓了把灵符朝大阵杀气砸过去……   ”噗!”   两人被大阵杀气震伤吐血。   拾参眼瞳微颤,反手将古赋声搂进怀中。   轰隆!   王春梅猛地睁开眼睛,她徒然摀住作痛的肚子,温彼恩守在她身边,王春梅一有动静,她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紧张的问,“幺儿,哪里不舒服?”   王春梅心悸,她忍着剧痛,能感觉到大腿上流下的湿意。她生过孩子,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娘!我可能早产了。”   她的心跳非常快,还慌张。   这种慌,像是要失去重要的东西!比她上回预感到拾参和古赋声出事的慌张还让她不知所措。   温彼恩脸色大变,“要生了?啊!你别怕我喊天逸!天逸!天逸!幺儿要生了……”   王春梅握住温彼恩的手腕,“参儿,参儿……”她忍着剧痛的抽气声,“参儿回来了吗?”   温彼恩比她还慌,王春梅怀的是四胞胎,毫无预兆就早产了,“参儿!对,参儿!不着急!我现在去找!你好好躺着别动!别动啊!”   老太太知道王春梅早产,也被吓了一跳,王春梅犯困前,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就早产了?“快去把天逸喊回来!赶紧去医院!亲家母你也别太担心,春梅会平安无事的!”   温彼恩怎么可能不担心,但还好徐家在知道王春梅怀了四胞胎后,准备工作做得比较足,也算有条不紊的把王春梅送去医院。   徐天逸赶回来,王春梅已经在产房。   他甚少抽烟,现在也顾不得,站在医院楼梯的窗口点了烟,他烦躁的爬头发。徐天勤和徐天成前后脚来的医院,两兄弟脸色非常差,“大哥,灵异部的人已经确定了,参儿和古二爷在轰塌的山上。”   京都名胜长山,就在两个小时以前,塌废了!那震动如五级地震之效,累及周围山势滑坡,最近几个村子的房屋倒塌,京都上层有权人第一时间派人前往查看,灵异部的人都有他们特殊的手段,是最先知道所发生的事。   徐天成和舞絮正巧凑在一起,也是最先知道长山塌毁,不是地震造成,而拾参和古赋声此刻就在长山上。   生死不知!   徐天成低落,“气息不存。”   这话是从舞逆风口中说出来的。   徐天逸眼皮直跳,张了两次嘴,才把话说出口,“去等着!”   徐天勤和徐天成相视一眼,两人转身就走,他们要去的是长山,找拾参和古赋声,也是等他们平安回来!   **   此时耿家。   耿第和阴魂被拾参送回来,老爷子牢记着拾参的话,但凡耿第有睁眼醒来的趋势,就得一棍子将他敲晕。   所以耿第的魂魄回到身体后,眼看着要睁眼,老爷子举着棍子就将他敲晕了。阴魂跌在耿第的身旁,拾参在它身上打了三阶灵符,但它决不能让拾参独自救他的族人,它要回到,但它只一动,身上的三阶符就闪出金光,拦着它。   阴魂泣血,“大人……”   空气里阴风大盛。   贴在墙窗上的灵符烧毁了两道。   屋外徒然黑沉,无数的孤魂野鬼涌了过来,纷纷拍打门窗,又被窗户上的灵符震伤,灵符激怒了孤魂野鬼,它们愤怒发泄的砸门窗,灵符烧毁的地方,一个个野鬼的脑袋冒了进来。   阴魂原本想起自己的出生,又被拾参强行送了回来,就一肚子火气,偏这些野鬼送上门来,它震怒,“滚!”   不少野鬼被震慑住,但也只不过是瞬间的功夫,野鬼们就挤进了耿家客厅。   “曾爷爷!”   客厅里的异象让耿贝害怕,他挤在老爷子身边,直勾勾的盯着忽闪震动的门窗,还有能听到孤魂野鬼杂乱的怒吼声。   耿贝忙抱起面前的尿瓶,这是他听拾参的话,尿在瓶子里的尿尿的!   老爷子扫了眼他的尿瓶,让他别害怕,“有曾爷爷在!”他顿了下,加了句,“你拾哥哥很快就回来找我们了。”   耿贝,“嗯,我不怕!等拾哥哥!”   阴魂森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等大人回来?它如果没听过大人说的话,也是相信大人能赶回来救耿家人,只现在……   它焦躁。   它当然是祈祷大人你不会出事,祈祷它卵族人能平安,可它更清楚它这是奢望!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它才绝望!   大人不让它伤耿家人,它只能将怒气发泄到找上门的孤魂野鬼身上。   鬼差姗姗来迟,老爷子的魂魄被啃了好几口,耿贝手里有童子尿,孤魂野鬼反而对他忌惮,而阴魂要守着被打晕的耿第,和野鬼打架的时候,好几次都占了下风,还好,它和耿第身上都有三阶灵符,这些野鬼没在他们身上讨到便宜。   鬼差来了,这些野鬼望风而逃,野鬼众多,鬼差动作快,还是有不少野鬼跑掉了。鬼差脸色非常差,在他的地盘上,居然还能冒出这么多野鬼来闹事,他盯着坐在耿第身边的阴魂,看出他们身上有些许的关系,略微诧异,“拾大师是你什么人?”   阴魂没理他。   鬼差看在它身上有三阶灵符的份上,忍了它。   他询问阴魂的身份,阴魂知道这鬼差认识拾参,勉强说了它的姓名住址。   张封头?   鬼差手上没有它的信息,他正疑惑,耿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房子晃了晃,屋顶的灯和灰尘掉下来,鬼差咯噔下,“糟!出事了!”   下一瞬,没在管阴魂,带着用勾魂链锁住的野鬼回了地府,而后匆匆去见阎王大人。   阎王和袁清风已经赶到了长山。   袁清风感受不到拾参的气息,他闭了闭眼睛,双手都在抖。他是后悔莫及,如果当时他没有选择离开小师弟身边,那小师弟就不可能会出事……   阎王,“你就算在他身边,你也做不了什么!”   袁清风,“至少小师弟在我身边出事,我不必如现在这般慌了心神。”   他找不到拾参……   袁清风站在长山乱石上,用灵力震开山石,一砸就是一个大坑……阎王看着山体上一个个被砸出来的大坑,他握住袁清风的手,“不必砸了!你就算把这座山移平,也不会找到他。”   袁清风挥开他的手,他不信,他将这座山移平,找不到他的小师弟。   阎王重新拽着他的手,微用力,让他冷静,也是给他定心丸,“我没有感受到拾参的魂魄,他没事。”   袁清风微僵,“真的?”   阎王不太自然的扬起笑,“我没骗过你。”   袁清风这才松了口气,他骂了声臭小子,然而,这高兴不到一瞬间,他神色重新僵住,“小师弟是修真人,早已不是普通人类,他……不归你管……”   阎王,“……总之,他不会有事!你不信他吗?”   袁清风咬牙,“信!小师弟运气好,肯定不会有事。”   他突然想起来,他和小师弟在被长辈们送来这里之前,天一门最年长的师叔祖曾给他送了个锦囊,还曾嘱咐他,在小师弟出事而他又束手无策时,方可打开这锦囊。   袁清风两眼一亮,从储物袋里掏出锦囊。   是一根灯芯!   他天一门独有的命灯灯芯。   袁清风突然大笑,他总算稳了下来,只要有了这灯芯,小师弟无论在哪,他都能找到他了。   袁清风找出拾参的胎发,用灵符点燃命灯。   然而,点灯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在第一次灯芯灭的时候,袁清风的脸色变得珍重,甚至在点第二次的时候,他的手都是抖的。   命灯不过三。   如若点三次,灯还是灭了,那就真……回天乏术了!   袁清风迟迟不敢点着这第二次,阎王看他墨迹,要帮他点灯,袁清风下意识的侧身拒绝,“你不行!”   阎王虽然是正官,但他……身上是鬼气,鬼在人界是晦气的东西,他不能让他小师弟的命灯染上鬼气……   阎王收回手,“你耽搁越久,你小师弟越危险。” 第328章 两人埋山底   袁清风点上第二次后,灯芯上跳跃着星火,徐徐燃起。火焰青灰,袁清风提着心,这火焰不对,但好歹灯芯点上了。他生怕这一点火焰被风吹灭,忙用手护着灯芯。   只不过,没一会,火星熄了。   袁清风脸色发白,大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哑声道,“小师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老东西已经被封印在灵符,只要小师弟没犯傻,他就不能在被放出来威胁到小师弟,没道理他没了威胁小师弟的性命,而小师弟反而出事了!   阎王冷静道,“既然能点上灯芯,就证明他现在还尚存气息,只……可能受伤过重,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只有找到人,才能把人救活。   袁清风,“对!命灯能点上,小师弟就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找到人,就不可能让他在出事!”   袁清风深吸一口气,这回他点命灯时,已经做好了灯芯冒出火星时,定要找到拾参!   **   噗咳咳!   拾参费力的睁开眼睛,胸肺剧痛,咳出憋在肺管子里的浊气,无力的闭上双眼,血肉模糊的双手一点点挪到身下,感受到温热的体温,他才松了口气,唇边艰难的溢出一抹笑。   身上疼!   他知道这具身体现在不会有一块完好的肉,在上古杀阵下,能活下来,已经算是捡了条命了。   拾参低低喘气,“现在相信我是天道老儿的亲儿子了。”   要不是有天道护着,他别说这具血肉模糊的肉身,只怕已经灰飞烟灭了!   古赋声没醒。   拾参的头挨着他的头顶,他的唇在古赋声的发梢上亲了口,低声喊了几声,古赋声都没有反应,拾参只能放弃。   周围是黑暗的,气息并不好闻。   身上压着碎石,沉重。   拾参根本没力气将碎石掀开,他身上的血滴在地缝里,手指摸到一片潮湿!拾参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惨,古赋声被他护在身下,伤势应该会比他的轻,但他也不能一直压在古赋声身上,更何况他身上还压着沉重的碎石,时间久了,古赋声也会承受不住这重量,不想办法从古赋声身上起来,他早晚会出事。   身上的血滴在石缝里,如走过的时间。   耽搁的越久,对古赋声来说越危险。   古赋声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睛,他的脸埋在地缝里,呼吸都是尘土的气味,胸肺被压着难受,但他身上压着重物,他的头动不了。   拾参感觉到他的动静,心一喜,“声声。”   古赋声响应他的声音是沉闷的,拾参听出他的不对劲,他的后脑勺往碎石里面扎进去,给古赋声留出转头的空隙。古赋声感觉到空间里的松动,艰难侧头,将脸从地缝里转到一侧,呼吸瞬间轻松了很多。   拾参的脸贴在他的侧脸上,古赋声嗅到浓郁的血腥味,阴暗处,他的眼睛猩红,“你……受伤了。”   拾参扯了扯唇,比起刚醒来的时候,他现在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古赋声要安慰,“伤得重,可疼了!声声,等我们出去,你要亲亲我受伤的地方。”   古赋声嗯了声,他的双手一点点的摸到拾参身上,摸到的是血肉。古赋声闭上眼睛,却只庆幸他们都活着。   拾参由着他摸着自己的手,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现在应该是被困在山地下,声声,你摸摸我腰上,找找储物袋。”   他的双手被困在碎石处,没办法摸到自己的腰间。   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储物袋留在他腰间的几率是及微的,在上古杀阵之前,他和老东西的阵法拼杀,身上的衣物都被火焰烧成了灰烬,储物袋在他的身上,自然也不会被幸免。   古赋声的双手扒开拾参腰处的碎石,双手被碎石划破血痕,拾参腰间是坑坑洼洼的血肉,没有储物袋。   古赋声闭上眼睛,他无法想象此刻的拾参身上是什么情景,他知道自己如果能看见,那一定不会是他能承受住的。   古赋声的呼吸渐渐粗重。   拾参,“……别担心我啊!这点血肉,要不了一天就能长回来,到时候又是一身嫩皮嫩肉了!”   古赋声,“闭嘴!”   拾参识趣的闭上嘴巴!他的唇微侧,在古赋声侧脸上蹭了蹭,“声声别怕!你看我那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古赋声声音发抖,“你不必把我护在怀里,你……”就不必伤得如此重。   拾参笑了,“我会伤得更重。”   古赋声,“……”   拾参的手指头在古赋声的手指上捏了捏,他的手指动的手,碎石扎进他的手背上,拾参连呼吸都没变动一下。   “声声,看来我们只能等大师兄来救命了。”   储物袋没了,他们两伤得重,身上又压着大山,这要放在他没受伤前,不要说背上压着一座大山了,就是十座大山也不过是用点灵力的事,但现在,只有被大山压的份。   古赋声迟疑,“识海。”   拾参苦笑,“我现在没有灵力,进不去识海。”   古赋声没在说话,也不让拾参在说话,两人保留着体力。他在脑子里计算着时间,一个人被埋在地下,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他们能撑多久!   现在更糟糕的是,他们身上伤得重,而拾参身上还在流血……   古赋声冷着脸闭上眼睛。   在这一刻,他突然不想拾参在回到天一门,如果他们能活着出去,这辈子留在这里,平平淡淡的生活,就挺好!   袁清风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已经因为缺氧,昏昏沉沉了。   拾参迷糊中看到袁清风的身影,才放心的晕死过去。   “小师弟!”   袁清风抱着血人拾参离开,拾参晕死过去,他又吓了一跳。阎王抱着古赋声,他们回到后背村后面的深山山脉里的龙脉上,袁清风要借助龙脉给拾参和古赋声疗伤。   青敖被惊动,从龙脉里钻出来,他嗅到拾参的气味,倒是没发火,盘旋在拾参和古赋声身边,惊奇,“是谁把他们两个打伤成这幅难看的样子?本座帮他们报仇!”   袁清风没理会青敖。   青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它护在三人身边。龙脉气息一动,总会有不知死活想来捡便宜的鬼魅,有他护着,这些不怕死的鬼魅才会有忌惮!   **   王春梅早产。   她顺产不下来,只能临时做剖腹产。   七十年代早就有了剖腹产,但危险系数同样非常高。医生说要进行剖腹产时,徐家人和温家人的脸都变了。   但他们也只能听医生的话,徐天逸在风险责任书上签字的时候,写出来的字体都是虚的。   “医生,一定要保住他们母子的命,拜托了!”   “如果有风险,请保住孩子的母亲。”   徐天逸这句话,总算让温彼恩和温彼情两姐妹的脸色好看了些。   天黑了!   王春梅进去产房已经三个小时,签过风险责任书后也过了一个多小时,但产房里没有半点动静,守在产房外的几人强制镇定。   之前老太太问过徐天逸,拾参找回来没有,徐天逸瞒着大家拾参出事这件事,老太太高龄,土埋脖子的人,总能预知到些非常规的诡异事情,老太太看产房里迟迟没有动静,还是站起来拉着徐天逸,让他赶紧去把拾参找回来。   “老婆子估摸着参儿没回来,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愿意出来了!天逸,你赶紧去!把人喊回来!你亲自去!”   徐天逸皱眉,“曾祖母,我其实……”   老太太摆手,“不必多说!快去!”她会不知道拾参现在出事了?王春梅有多爱护她儿子,而拾参又有多爱护他娘,明眼人都能感受得到!王春梅突然早产,有八成是因为拾参的原因,这是肯定的!再者,拾参的本事大,他娘生娃九死一生,他能不回来?   定是被事情拖住了。   徐天逸苦笑,“曾祖母,我去没用!现在参儿……可能被压在长山下了!天勤和天成已经去了长山守着,参儿是死是活,他们都会带参儿回来!我们等着吧!”   老太太心口一跳,她虽然猜想到拾参出事了,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老太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参儿能平安无事!”她忙催促徐天逸去找他爷徐长酒,“赶紧去舞家找你爷!你爷虽是不中用的,但好歹能算个命,找你爷去长山!”   徐天逸点头,看了眼产房门。老太太让他赶紧去,女人生孩子,他在这也帮不上忙,更何况这里还有他们这些人守着,出不了事。反倒是拾参那里,才是让人揪心的。   “混小子,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曾祖母!”   温家两姐妹望着老太太,老太太和徐天逸单独说话,她们没听清楚具体的,但也听到了一两句关于拾参的话。   温彼恩忙问,“老太太,参儿出什么事了?什么长山?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稳稳的抬手,“没事!参儿在长山,他娘在里头生娃,老婆子让他爹去喊他回来,让他娘能安心。”   温彼恩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她刚听错一耳朵,以为她外孙在这时候也出事了!在看眼产房门,又揪着心。   温彼情看了眼老太太,柳眉微拧。 第329章 生的四胞胎   王春梅生娃并不顺利,就剖腹时,孩子还没有拿出来,就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医生和助手护士们从没遇到这种情况,都惊了瞬,医生也算身经百战,眨眼镇定下来,有条不紊的止血,处理伤痕。   他心里满满的疑惑,实在想不明白,他明明就是正常的下刀子,怎么会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主任,孕妇心跳血压出现频率……”   医生咯噔下,额头上开始冒虚汗,沉声道,“降压……”   兹……   血液溅到医生的脸上,医生摁住大伤口,助手和护士们都变了脸色,护士将医生眉间的血擦干净!王春梅睁开眼睛,护士看到她醒了,心一喜,“主任,孕妇醒了。”   医生看向王春梅,意外于她之前还是苍白的脸色,现在却是红润的。   他的手还摁在大伤口处,他的声音偏磁性,能安抚人的情绪,“你不必担心,有我们在!会让你们母子平安!”   王春梅的眼睛睁大,费力的开口,“我,我顺产。”   医生被她的话说愣了,反应过来和她解释,她现在的身体条件是不适合顺产,而且就算是剖腹产,这危险系数也是不可控的。   王春梅伸手摸到肚子,坚持,“我顺产!”她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两个小东西是横着的,她只让医生帮她正胎,“徐天逸!我见徐天逸!”   产房里的人诡异的看着王春梅。   因为王春梅在第二次说出她要顺产的时候,被医生摁住的大伤口居然没出血了,然而,他们没看见到的是,被医生用手摁住的伤口下,正在缓慢的愈合。   护士,“主任?”   医生看到王春梅脸上的坚持,他的双手就放在王春梅的肚皮上,能有微妙诡异的触感,话是脱口而出,“去请徐天逸进来。”   助手和护士张张嘴,对他们主任的话瞠目结舌。   护士去请徐天逸,但徐天逸不在产房外,王春梅要见老太太,老太太知道王春梅不愿意剖腹产,要顺产,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两个没有正胎位,脸色着急,就要劝说王春梅,让她剖腹产。   王春梅,“我房间里有个小黑木箱,里面有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的她儿子留给她的灵果,她儿子说过,让她在生产的时候吃这灵果。   她来医院前心慌,把灵果忘记了。   “老太太,没等到小瓶子,这四个孩子我生不下来!”她肚子里孩子才六个多月,生出来也难养活,她不能就这样把他们生出来受苦。   老太太咯噔下,着急忙慌的回徐家拿小瓶子。   医生盯着王春梅腹部缓慢愈合的伤口,直接成了雕塑!   王春梅摁了摁心跳过快的心脏,已经不在惊慌,人也轻松了下来,她念念叨叨,“儿子闺女啊!你们忍忍!娘很快就把你们生出来!你们大哥没事,娘就放心有力气生你们了!横躺的两个,你们两听话,乖乖的正过来,你叉腿娘怎么生?把娘折腾疼了,等你们出来,哥哥要打屁股……嘶……好好好!不打屁股!娘疼啊!”   医生,“……”   助手和护士,“……”   老太太来得快,拳头大小的小瓶子递给王春梅,王春梅倒出瓶子里的灵果,除了灵果还有四粒清香的药丸。   老太太,“你齐老叔在产房外候着,这人参你咬着,提神提气。”   王春梅啃着灵果,只有拇指大的灵果,两口就吃完了。王春梅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体流到小腹,淡定的和医生说可以接生了。   医生木然,他之前一直给王春梅正胎位,当然能感觉到他肚子里的这股热气,就在热气盘旋在她小腹的时候,两个横着的胎儿居自己正了过来。   产道打开。   一二三四个娃,跟下饺子似的,眨眼功夫就下来了。   助手和护士惊呼,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生娃的,手忙脚乱的时候,堪堪把孩子抱住。   老太太还在产房,高兴得直咧嘴,“好,好好好!”   她握住王春梅的手,慈爱,“辛苦春梅了。”   助手和护士又是惊呼,这回是惊喜,“孩子好漂亮!”他们接生过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身上带血的,长得跟猴子一个样,而王春梅四个孩子,脸蛋粉粉嫩嫩,头发浓密,如剥开壳的鸡蛋清亮,身上竟然没有一丝胎血……   医生,“……”   老太太也看到了孩子,她激动得眼泪汪汪,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孩子看着太粉嫩,她都不敢轻易上手。老太太回头和王春梅说,“孩子漂亮!”   四个孩子,哭声响亮。   完全不像是六月早产的孩子。   助手和护士太喜欢这四个孩子了,抱给王春梅看,“孩子妈妈是大功臣!孩子长得太好看了,我好羡慕。”   孩子还没睁眼。   王春梅戳戳几个孩子的脸蛋,“小东西,吓死老娘了!”   还好!   平安生下来了!   助手和护士将孩子抱出产房,徐家和温家人又是一阵轰动,只有医生是沉默的,他解释不通自己所见所想,无论是孩子的母亲还是孩子,都是诡异不寻常的!   就只单凭孩子母亲自己能愈合的伤口,他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得通。王春梅生孩子后,精神百倍,完全不像是刚生了四个孩子的孕妇该有的状态。   医生,“……”   他欲言又止,眼睛里都是求知的欲望。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他没必要问出口,因为即便是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齐先见进来产房,他看过四个孩子,长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好!身体健康样貌出众!他给孩子准备的保命药,没用上!齐见先看王春梅的状态不错,给她诊过脉后,脸上有了笑意,“没有伤到根本!月子里养一养就好!”他看向王春梅腹部上的伤口,拿出准备的刀伤药,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老,老师。”   身后的声音发抖。   齐先见给王春梅涂抹伤口的动作微顿,没有应声。   医生扑通跪在齐先见面前,仰着头,中年男人的脸上痛苦和惊喜交织,“老师!我是战枫啊!”   王春梅之前的剖腹只割了第四层,刀伤涂抹好后,他才转身,和跪着的人冷淡道,“起来吧。”   齐战枫哪里肯。   “老师,这几年我一直在找您!当初要不是那狗东西陷害您,您也用不着受苦!老师……”   “我已不是你的老师!你大可不必如此!”   齐先见没在理会齐战枫,他问王春梅能不能起来,王春梅的身体和普通孕妇的不同,她的体质早就被灵气和灵泉水改变了,对她来说,生孩子就只是被菜刀刮到了手皮,有一点点疼痛,但也妨碍不到她。   王春梅从病床上下来,和齐先见离开产房,齐战枫见齐先见要离开,忙站起来,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们的身后,王春梅对齐家两师徒的事不感兴趣,她找她的四个孩子去了。   孩子没抱到婴儿室。   老太太直接安排的回徐家。   王春梅见到徐家温家人,不是关心四个孩子,问的第一句话,“老太太,参儿回来没有?我给参儿生了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参儿肯定高兴!”   其他人都笑了!   **   拾参睁开眼睛。   身上是舒服的暖气,模糊的血肉正一点点的重新长出嫩肉,身体里被撕扯的疼痛,盘旋着暖意。   “臭小子!你总算醒了!”袁清风瞪拾参一眼,这也是他头一回斥责小师弟,原本他也是心疼小师弟受的伤,想要好好安慰他一番,但到嘴的话,就冲了些怨气,“你师兄只有一条命!吓死了往后谁护着你?”   袁清风坐在拾参和古赋声对面的大树前,他为了救拾参和古赋声,灵力耗尽,此时正在修养。   拾参看向袁清风,眉眼含笑,“我就知道大师兄会来救我,才敢这么大胆放肆。”   袁清风冷哼,不接受他的讨好。   古赋声比拾参伤得轻,是在他之前醒来的。   “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视线落到拾参的身上,他身上的血肉已经印在了他的骨髓里。古赋声伸手握住拾参的手,微用力,来证明,拾参在他面前,他们都还活着。   拾参轻笑,“你看我的血肉已经长好了,不必担心。”   他安抚着古赋声,指尖跳动了几下,拾参皱眉,掐指一算,扬手撤了身上盘旋的龙脉灵气,他拉起古赋声,和袁清风道,“大师兄,我娘生了,我回去一趟!”   话没落,两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袁清风沉着脸,伤还没就到处跑,也不怕把这具身体给折腾坏了!   他烦躁的抓头发,又迟疑的问阎王,“小师弟的娘生了,我得送份礼去吧?你说该送什么好?”   阎王没搭话。   拾参和古赋声赶回徐家,徐家灯火通明,屋里都是欢声笑语。王春梅刚生产完,徐家人让她回屋歇着,她就是不肯,坚持坐在大门前,就等着拾参和古赋声回来。   “两兔崽子,没回来老娘就等着!老娘就看看两兔崽子能撒野到什么地方去!”   拾参含笑,“娘!我和声声回来了。”   两人从屋外走进屋,古赋声站在拾参身边,对王春梅的做法不认同,“您刚生孩子,不宜见风。” 第330章 黑莲的光芒   王春梅看到完好的拾参和古赋声,身上憋着的这口气彻底的松了。她没好气的瞪着两人,“老娘是为了谁?啊!老娘就担心你们两个死外头去了!臭小子,你们弟弟妹妹都被吓出来了!”   拾参和古赋声由着她骂。   王春梅也舍不得骂他们两个,骂了两句就绷不住,让两人赶紧去看看四个孩子,“这急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没七个月就着急忙慌的要出来见世面!长得还成,四个都还没睁眼。”   孩子在王春梅的屋里。   徐家和温家人看到拾参和古赋声,神色各异,徐家人的神情比较复杂,但更多的是高兴和轻松。   “参儿回来了,吃饭没有?肚子饿不饿?”   “谢天谢地,回来就好,老天保佑,平安回来就好!”   拾参和他们简单招呼一声,去了王春梅房间看孩子。徐天逸守着孩子,看到拾参和古赋声,他盯着拾参好半晌没动。   拾参和徐天逸点了个头,走到四个孩子面前,孩子闭着眼,小嘴里喊着手指头,冒着泡泡!   古赋声惊喜,“好看。”   拾参赞同。   眼前闪过山壁里挤得密密麻麻卵泡里的孩子,拾参的性质淡了下来。四个孩子似能感受到拾参的情绪,不安的踢腾着双腿,纷纷睁开了双眼。   他们的眼瞳黑亮如汪泉,带着清冽的香气,望着拾参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们眼里的笑意。   古赋声诧异,“他们看着你笑。”   “灵果吃多了。”拾参在四个小家伙的脸蛋上戳了戳,小家伙的脸又粉又嫩,还QQ的,一戳就陷下去又弹起来,手感超级好,四个小家伙也喜欢拾参戳他们,扬着小手抱住拾参的手指,咯咯的笑。   古赋声失笑。   徐天逸,“……”   他惊喜拾参和古赋声平安无事,也对他们两个吃味。自己的儿女对他都没个眼神,便宜都让他们两个占了!   拾参和古赋声看过四个孩子,确认他们都健健康康的后,在徐家温家人极力挽留下,没久待。   两人回到长山。   此时的长山是封锁的状态,朱亦权和老潘等人亲自带人封锁现场,他们从灵异部的人口中得知拾参和古赋声被埋在长山下,两人带着他们的人挖长山,已经打挖了六七个小时了,长山的一角的洞都还没挖出来。   朱亦权和老潘心里是着急的。   两人手上也拿着铁锹,挖了两个小时的山石,休息的时候,两人就蹲在一旁沉闷的抽烟。   脚底下是数不清的烟头。   朱亦权两指头捏掉烟头上的星火,苦中作乐的打趣,“拾大师回来后,得让他买两条烟敬我。”   老潘吐出口中的烟圈,眯着眼睛,“拾大师本事大!老朱你说拾大师到底在不在山底下?老子估摸着,灵异部这群人就不是很靠谱!”   朱亦权,“嗯。”   他也有同感,没道理这山挖了几个小时了,还没找到拾大师!就拾大师这一身逆天的本事,还能被这长山给埋了?   “要不是舞老头亲口说拾大师被埋了,老子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信拾大师被埋在里头!”   眼前有东西砸过来,朱亦权本能的躲开。   “接着。”   这声音传来,躲开的朱亦权下意识的伸手,伸手朝眼前飞过去的东西抓过去,在东西砸地前,堪堪接住了。   “烟?”   是一整条烟盒,二十包装的。   朱亦权和老潘猛地朝对面看过去,两个身影慢腾腾的走过来,朱亦权和老潘惊喜,“拾大师,古二爷!”   两人纷纷朝拾参和古赋声走过去,朱亦权看他们完好的样子,大笑的举着手里的烟,“我就知道,拾大师不可能会被埋在这山下!舞老头的本事还没学到家啊!拾大师,你这烟我可就不客气了!”   还是长城牌的烟!   他喜欢!   古赋声手里的两条烟递给老潘,老潘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们两人手底下干活的几个过来凑热闹,看到两人手中的烟,发出鹅叫声。   “老大,咱们兄弟们出的力不小……”   “老大,见者有份!”   “滚蛋!”   朱亦权和老潘同时抬脚,朝闹得最欢腾的两个屁股上踹过去,让他们去把灵异部的人喊来。   朱亦权神情严肃了,“拾大师!你给算算这长山怎么回事!舞老头之前说不是地震的因素,也没说这山上有妖魔鬼怪闹事!”   拾参,“嗯。”   的确不是鬼怪,而是两个大阵!且都是杀阵!   只不过这些朱亦权和老潘也听不明白!两个只要能有东西向上面交差,就行了!其他的事,他们就算能听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灵异部的人知道拾参和古赋声平安无事,纷纷赶了过来,舞逆风之前就算算出拾参被埋在山下,他也坚信拾参不会有事,现在拾参好好的站在这里,他才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拾参让灵异部的人不必插手长山的事,舞逆风就带着灵异部挂职的人离开了。朱亦权和老潘知道拾参和古赋声在长山上有事要做,把他们的人谴走!但封山的命令没有撤回!   人员肃清,天色暗沉。   古赋声试图召唤骨扇和黑莲,但可惜的是,骨扇和黑莲都没有回响。   古赋声的脸色不好,他和拾参摇头,心里落空空的。   上古杀阵到眼前之前,他朝卵泡扔出了骨扇,只是对骨扇能护住卵泡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而黑莲……   拾参握住古赋声的手,“黑莲不会有事,我保证!”   黑莲是坐莲,也是魔莲,莲生九子,它有自保的能力!只要它能护住一缕神魂,他就有办法救活它。   大不了,如恶诅一样,给它找个混沌,重新雕刻一朵黑莲养着它。   古赋声嗯了声。   他……反而担心拾参,骨扇和黑莲没反应,那卵泡九成九也不会被护住,如果那些都被毁了,那拾参和他受的伤经历的生死,就白费了。   拾参蹙眉。   他倒没感觉到卵泡的气息!   就算这杀阵能将卵泡弄得灰飞烟灭,也不可能不留下丁点气味痕迹……   ”噗”   ”噗噗!”   耳边是几声喷口气的声响,古赋声心口一跳,身先力行,已经站在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黑土里,钻出一股黑气。   黑气虚飘着,摇摇晃晃像是喝得烂醉的人走路时的样子。   黑莲看到古赋声,气愤的发脾气,“我还是你的宝宠吗?啊!出点事你把我扔下就跑了!那不是普通的火,那是杀阵里的灵火,能把我烤成熟莲子的!”   古赋声笑了。   黑莲更生气了,“我被烧成一股气,现在莲子都做不成了,你还笑话我!啊啊啊!我不要做你的灵宠了!我们解开契约!解开!”   古赋声冷线微扬,带着宠溺,“好!你说解开就解开!现在先回到我身边,我让拾参看看你!”   黑莲现在只是一缕黑气,它委屈的时候,一条黑气就扭成了麻花的样子!   古赋声能感受到他的委屈,忍不住失笑。   拾参有了灵力,他助黑莲化成孩童摸样,相比之前的孩童样子,现在这个矮了两个头,就比王春梅刚生下来的四个孩子高两个拳头。   黑莲哭的伤心,它要不是有明智之举,多藏了一缕神魂在九莲子里,现在它连烤莲子都做不成了。   黑莲哭了会,发现拾参和古赋声都不安慰它,就蹲在它面前,静静的等着它哭完。黑莲被他们气得不轻,也苦不下去了,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储物袋扔给拾参,“你的东西,还给你!”   拾参诧异,储物袋居然没被灵火烧毁!   黑莲傲娇,“要不是我藏着,你的储物袋早就被烧成灰渣渣了!哼!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想想怎么感谢我吧!”   拾参伸手揉揉它的脑袋,笑眯眯道,“给你重新找个身体。”   黑莲才不信他,它是坐莲法器,是这么好找身体的吗?没有期待也就当拾参在哄它玩!黑莲哼哼两声,“骨扇装储物袋里了,你看看它有没有被杀阵碎成骨头渣!”   古赋声,“骨扇?”   他看向拾参手中的储物袋。   拾参神色不对经,古赋声似猜到了,扬眉,他笨拙的将黑莲抱在怀中,轻笑,“你很厉害!谢谢!”   骨扇和那些卵泡都被黑莲装到了储物袋,拾参打开储物袋的时候,才会变了脸色。   黑莲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那,那不用谢我!我,我就顺手嘛!”   古赋声失笑,他当然知道在上古杀阵面前下是怎样的危险,他和拾参不就差点丢了命吗?更何况,黑莲只是法器……   他没在说过多煽情感谢的话,只是搂着黑莲孩童的神魂,静静的望着拾参。   黑莲仰头,悄声说,“上古杀阵太厉害了,我只来得及装走一半的泡泡!其他的……”都在杀阵下灰飞烟灭了!黑莲突然有些失落!泡泡里有生机,而这些生机是在它眼前被毁灭的。   要是它在强大一些,就能把那些泡泡全部救下来了。   古赋声揉揉它的发梢,“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我们都厉害!”   黑莲咧嘴,它累狠了,打了个哈欠,窝在古赋声怀里睡了。 第331章 走去买年货   古赋声看向拾参,没说话,陪着他站着。   拾参收回视线,将储物袋收好,他和古赋声笑笑,“我没事!”只是骨扇,如黑莲所说,已经成了骨渣渣了!   古赋声心里微动。   拾参,“骨扇挡在上古杀阵前,黑莲才能救回这些卵泡!别担心,我想想办法,还你副骨扇。”   古赋声摇头,“我不担心。”   骨扇对他来说,得之意外,现在真失去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不舍得!   他看了眼月色,“回去吧。”   两人回到古宅,拾参将自己关在书房。   古赋声知道拾参心里不好受,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两头麒麟和宅灵凑过来挨着古赋声坐好。   “他怎么了?”   “生气了?”   “你们吵架了?”   “吵架还生崽崽吗?”   “床头吵架床尾和,肯定生崽崽。”   古赋声看了眼公麒麟,起身去了厨房。母麒麟打了个哈欠,把公麒麟抓回去了!宅灵望了眼书房,又看了眼去厨房的人,满脸问号。   古赋声煮了两碗牛肉面,加了两个荷包蛋。   拾参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脸上盖着份黄色的书卷,这书卷是拾参从青丘狐狸窝里得到的。   他将牛肉面放到书桌上,放轻声音,“吃点面。”   拾参闷声嗤笑,“老东西见天的囔着要拯救苍生,他毁的也是苍生。”   古赋声将盖在他脸上的黄色书卷拿下来,在书桌上放好,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对着两碗面,“吃面。”   拾参原本没有食欲,闻到面香味,又觉得肚子的确有点饿了。   两人安静的吃面。   古赋声将碗里的荷包蛋夹给拾参,拾参没客气,两口吃完,一碗面下肚,肚子里暖暖的,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懒懒的靠在椅子上。   “声声,我们得养三千个孩子了。”   古赋声收拾碗筷,“嗯。”他看向拾参,冷眸含笑,“那就养!”   以他们两人赚钱的能力,要养大三千个孩子,他相信不是难事。   拾参倾身,在他的唇上亲了口。   古赋声去洗碗。   拾参面色冷峻,书房里他之前就有摆聚灵阵,救回来的这些卵泡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他不可能让这样不健全的孩子出来。他将这些卵泡送到聚灵阵中心,用阵法养着他们。等他们的气息稳一些后,在将他们带回去后背村。   古赋声洗好碗,拉着拾参洗了澡,放下所有事,睡觉。   “其他的事,明天在想,今天,睡觉。”   “好!”   十二月的京都,寒风呼啸,夜里下起了大雪。   被窝里如暖炉。   拾参闭着眼睛,他的右手在古赋声的后背上游走,声音如落叶,轻飘落地,“声声,你说卵族到底算什么?我……算什么?”   他隐约有所察觉自己和卵族的渊源。   但这些猜测,都是从书卷里知道的,书卷的这种东西,谁知道是谁写出来的,又有什么根据!哪份是真哪份是假,没有亲身所经历的,谁能知道呢!   如他八师兄滚花溪,就是写话本子的高手!   古赋声,“不知道。”   他睁开眼睛,他的视线里是拾参的额骨,轻笑一声,“管他算什么!他们从卵泡里出来,没长成妖魔鬼怪就行了。”   拾参眯着眼睛,嗯了声。   被窝里实在太舒服了,拾参没在说话,搂着古赋声睡了过去。   许久后,拾参是被一阵孩童的嬉闹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两个穿着裙装的幼童在草地上玩耍。   两幼童不远处,是一男一女坐在草地上,在准备食物,他们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两个幼童,脸上含笑。   “参参跑慢点,妹妹追不上你了。”   “哈哈!男子汉就要跑得快打得快,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女人的声音柔情似水,男声雄厚。拾参凝望着男女,脚底下像是生了根,站着没动。   “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阿娘阿爹,我要保护妹妹!噢!飞啦!”   小幼童如钢炮蛋,朝男女冲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幼童跌跌撞撞,追得非常吃力,“哥哥等等鹅!”   眼看着追不上哥哥,含着泪憋嘴要哭。   女人让他们跑慢点,摔倒了是要哭鼻子的。   两幼童没听她的话,扑过去和女人滚成一团,男人非但没有将他们扶起来,还哈哈大笑的张开双手,也扑了过去,将三人扑到了身下。   四个不一样但同样高兴幸福的声音响彻天际。   拾参静静的看着这一家四口,脸上有了笑容,他双手插口袋,这一次他能抬起双脚,朝他们走过去。   头顶烈阳耀眼。   但也不及这一家四口脸上的笑容。   男人非常幼稚,将两幼童抓起来朝天上扔,一点都不担心会摔着两幼童,而两幼童似乎也喜欢和男人玩这个游戏,他们非但不害怕,反而高兴的直拍手。   拾参凝视着男人和女人,只是看着他们,心里就觉得满足。   拾参坐在草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枕在膝盖上,歪着脸。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四人无聊又幼稚的日常。   “拾参。”   拾参睁开眼睛,古赋声单手撑在床上,看着他的神色是对他的担忧,拾参唇边噙着笑,“怎么了?”   古赋声看他醒了才放心,“你做梦了?”   拾参点头,心情还不错,他将梦里的一家四口介绍给古赋声,双眸幽深,他知道那个叫参参的幼童,应该就是他。   他感叹,“原来我上辈子,也有爹娘!不是从卵泡里生出来的!”   古赋声失笑。   也觉得拾参做这个梦有点奇怪!就只梦到一家四口在草地上玩闹了半天?他醒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的?   这个梦,拾参并没有放在心上。   **   隔天,朱亦权带着朱老上门,最近京都接二连三闹出塌山的大事,尽管灵异部的人提过文件,说明了情况,但朱老心里还是没底,得亲自来拾参这一趟。   有拾参亲口说的话,他才能彻底放下心。   拾参心情还不错,对朱老也有耐心。   “朱老不必担心,之后京都,没有妖魔鬼怪敢闹事了。”   他想见证的泱泱大华夏繁荣就景象,会实现的。   华夏龙脉成,生机燃!   朱老激动得搓手,“好!好好好!好啊!强国方有出头日,才不会再被欺凌!复盛,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朱老带着激动难言的心情离开古宅。   拾参送走朱老,站在院门口看眼下雪的天色,和他身后的古赋声道,“该过年了。”   这是拾参自天一门回来后,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拾参拉着古赋声,关了远门,“去买年货。”   古赋声失笑,“买年货早了点?”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就该准备年货了吗?   从前在古家,这些事都是下面的人去办理的。古赋声从没有插手过,只不过,今年他和拾参单独过的话,的确要准备年货。   古赋声想了下以往过年的东西,发现他并没有概念。   他看向拾参,“你知道要买什么?”   拾参眉飞色舞,“春联,瓜果!跟着我就对了!”   古赋声失笑。   两人开着车去的供销社,他们都是身高腿长,长相出众,从车上下来,就有人偷偷的打量着他们。   供销社里买东西的人多,尤其是在年关,都赶着买年货。   闹哄哄的,非常嘈杂。   拾参和古赋声走进供销社的瞬间,嘈杂的环境瞬间针落可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两人身上,这两人的身份气质完全就不像是会出现在供销社这种地方的,他们满脸好奇。   供销社的工作人员的神色倒是好一些,他们上这个班,见过的人都是形形色色的!虽然还没见过像拾参和古赋声这样出色的!   “两位同志来买什么东西?和我说就行!”   四十岁的大妈非常有眼力见,趁着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直接抢了这头筹。其他人听到大妈的声音,也回了神,都懊恼自己反应慢了,让大妈抢了先。   拾参要的年货。   春联瓜果还有吉祥树!   大妈麻利的给他准备好。   “吉祥树供销社里没有,小伙子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去城东的花草市场里看看!”   大妈的同事幽幽的望着大妈。   好家伙!   开口是同志,现在都喊上小伙子了!   拾参付了钱给了票,谢过大妈,和古赋声开车去了城东花草市场。等他们一离开供销社,供销社又炸锅了。   “哇哦!这两小伙子长得可真周正!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儿子,有没有对象,结婚了没有!我家里还有个姑娘……”   “我瞧他们这气势,该是当兵的!”   “可不是,别看长得不错,那眼神看过来,是真吓人!被他看一眼,我大气都不敢喘!”   “肯定还没对象,哪个男人有对象不是跟着对象来买年货的?还能跟个大男人出门来?”   “我看这两男人看着就顺眼,看着就心里舒坦……”   拾参和古赋声耳聪目明,车开出百米外,还能听到供销社里的人闹哄哄议论他们的说话声,两人相视一笑。   拾参伸手,在古赋声的下巴处饶了下,“我对象!” 第332章 顺便算个命   城东花草市场。   拾参和古赋声刚停下车,车头前就砸了一盆发财树,瓷盆四分五裂。   里面是骂骂喋喋的声音。   两人下车,又是一盆橘树砸了出来。   “给钱!你给老子钱!你不给钱,老子把你这些花草全给砸了!”   “他妈的!你耳聋了!啊!老子让你给钱!你钱藏哪去了!给老子钱听到没有!钱!老子要钱!”   嘭嘭嘭!   瓷盆砸裂的声响。   佝偻的身影蹲在地上,将地上碎裂的瓷盆碎片一块块捡起来,装进他手边的木桶里。   “妈的,老子砸死你算了……”   瓷盆朝着佝偻的身影砸过去,古赋声冷了脸,出手将砸向老头的瓷盆推开,瓷盆砸了老头的脚边。   老头似乎意外,他抬头看向站在篱笆门口的两人,他的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你们是?”   站在老头不远处,砸花盆的男人看到拾参和古赋声,眼里冒着邪光,殷勤的朝他们走过去,在老头身边的时候,还出手推了把老头。   男人长得矮,一股子流气。   张嘴就是黄牙和口臭。   “你们来买花草的?这里的花草你们随便搬走,钱给老……我就行!我便宜卖给你们!一盆花草十块钱怎么样?”   老头急的出声,“畜生啊……”   男人回头,凶狠的盯着老头,“死老头,你他妈的最好给老子闭嘴!否则,老子弄死你!”   老头咬紧牙关,他不理会男人,只让拾参和古赋声赶紧走,“我不卖了,你们走吧!我不卖了!”   “你他妈的闭嘴!谁说不卖了!卖!我说的卖!”男人的眼神彷佛能吃人,他担心拾参和古赋声真被老头赶走了,那他到手的钱就飞了。   “你们赶紧搬!嫌贵?八块!八块一盆总行了吧!我可告诉你们,这是最便宜的价格了……”   “我买。”   话是古赋声说的,但他是对老头说的,他和拾参连个正眼都没给过男人。男人听到古赋声说买后,脸上的凶狠瞬间换了上舔笑,“买就对了!这些花草你们都要是吧?我也懒得数,你给我两万块……”   古赋声没理男人,从他面前走过,站在独自伤心愤怒的老头面前,“老人家不必难过,不值得。”   男人,“……啥玩意?”不给他钱买花草?跑死老头面前干什么!   拾参和男人笑笑,“你爹骂得对!”   男人还指望拾参和古赋声买花草给他两万块,所以对他们是一头雾水,也没敢生气。   拾参,“畜生。”   男人,“……畜生就畜生吧!钱给我,你们爱搬哪个搬哪个!赶紧的,我还有事!”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不必急着去投胎!等着!”   男人被他拍得肩膀一抖,忍着不耐烦,“大男人墨迹个屁……”   悠闲赶来的鬼差看到拾参和古赋声时,惊讶一瞬,而后是惊喜。他没想到来勾个魂,还能碰上拾大师。   鬼差和拾参行礼。   拾参,“鬼差兄弟。”   鬼差激动得搓手,腼腆道,“拾大师叫我小张,小张就行!”   拾参和他勾肩搭背,“小张,来等这玩意?”   鬼差两眼冒星星,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啊啊啊啊拾大师和我勾肩搭背啦!!!   “……是!是啊!这玩意从小干的坏事能说上个三天三夜!没人性,下辈子就做畜生的命!”   男人看不到鬼差,他看着拾参诡异的姿势和说话声,嗤笑声,“装神弄鬼!”   他不耐烦了,伸手就要推拾参身上,他不是没眼力见的,第一眼看到拾参和古赋声的时候,他就眼馋他们身上的衣服了。   也知道这两个一定是有钱人,才敢狮子大开口要两万。   “钱,给老子钱!别他妈的磨叽……”   老头原本还在劝着古赋声让他别买自己的花草,让他和拾参赶紧离开,他看到男人朝拾参伸手,脸色大变,怒骂,“畜生啊你敢!”   老头随手抓了放在墙上靠着的棍子,冲过去朝男人身上打过去。   男人没想到老头能对他动手,所以没躲开,脑袋被敲懵了瞬,他满脸凶光,朝老头抬脚就踹,“你他妈的敢动老子……”   拾参和古赋声同时出手,一个把男人踹飞,一个拉住老头避开男人踹上来的脚。   彭!   男人砸进花草里,在没有起来。   鬼差锁住男人的魂魄,和拾参古赋声打了声招呼,喜滋滋的走了。   他离开前,拾参惯例给他送了元宝。   老头蹲在地上,狠狠的骂,他满脸沧桑和麻木,古赋声拍拍老头的肩膀,“不必为他伤心!他并非你的亲子。”   老头猛地抬头,盯着古赋声。   古赋声笑笑,“你没听错!他并非你的亲子!”   老头站起来的时候,力度过猛,脑袋晕了下,“不可能,不可能……”孩子从出生,都是他看着的,也是他养大的。   古赋声,“我从你们的面相上看的你们没有亲子关系!你的子女宫饱满,但暗色无光!”他顿了下,“你应该有儿有女,且他们离你甚远。”   老头瞳孔震动。   “你,你是算命师?”   “算是。”   老头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有子女?他……他真的不是我亲子?”   老头语气顿住。   他的视线看向整个花圃,都没看到男人,心里漏了一拍,他从古赋声身边走过去,“念家?念家?”   “不必叫了。”   拾参从花草盆里将男人拎出来,男人面目狰狞,瞳孔睁大,显然是死不瞑目。   老头两腿一软。   死……死了?   他养大的孩子,就算在坏,人不好,烂赌挥霍总给他惹是生非,他也只想过让他早死的好,省得祸害人!但也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死!   老头看到顾念家后脑上的血,心里发凉,“是我,是我打死了他……”   拾参在老头面前打了个响指,让他回神志,“老头,就你这棍子,就只能够砸破他的脑袋,要不了他的命!这玩意丢命,是他自己把命没玩的!人干点坏事,阎王老儿那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和你没关系!”   老头,“……”   拾参继续说,“这玩意不是你亲子,你也用不着在伤心!埋了后找你亲子去吧!”他看着老头的面相,“你亲子是孝顺的,你有后福。”   老头,“……”   心情太复杂。   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高兴。   养大的儿子死了,不是亲子;没见过面的亲子,孝顺,有后福!   老头摀住老脸。   拾参和古赋声没打扰他平复心情,老头养的花草是真不错,两人选了好几盆的橘树发财树!   “咱们家的宅子里得各准备一盆!得送礼吧?徐家得有,朱家潘家都得送吧?”   拾参笑眯眯道,“声声,我还没去过古家!”   古赋声将两盆橘树搬到后车座,闻言顿了下,他回头看拾参,“想去?”   拾参,“你生活的地方,我当然想去。”   古赋声轻笑,“今天就去。”   拾参殷勤的搬花草。   老头的心思现在也不在花圃上,顾念家死在花圃,他得让人来把顾念家的尸体送走,拾参给老头钱的时候,老头还不愿意收。   “不能收!我还没有给你们付看相的钱,这些花草你们看得上,都可以搬走!”   拾参失笑,“我们也不是土匪,来抢的!”   老头郝然,“谁也不敢说两位大师是土匪!我也是想和两位大师结个善缘,这些花草就当是我的一些心意。”   拾参让他把钱收起来,“一码归一码……”   “拾大师!”   身后一声高亢的惊呼声,拾参和古赋声回头,南宫祟带着他老婆惊喜万分,南宫祟松开他老婆,快步朝拾参走过去,“拾大师,真的是你啊!巧!真是太巧了!”   拾参扬眉。   他看向南宫祟的老婆,视线落到她的小腹上,生机勃勃啊,拾参轻笑,“恭喜!”   南宫祟高兴的咧嘴,“拾大师厉害,我老婆刚从医院出来,才确定是怀上了!”他朝拾参竖拇指,兴奋道,“还是托拾大师的福,我们两口子才能得来这么个宝贝!”   南宫祟的老婆走到他身边,她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芒,笑盈盈的和拾参道谢,“拾大师,一定要来家里吃饭。”   南宫祟,“对!这顿饭少不了!就今天!”   拾参拒绝好意,“吃饭就不必了!我有事在身,有缘能吃上这顿饭!”   南宫祟夫妻满脸失落,怎么就拒绝了呢?他们多难得能遇上拾参,不趁着这机会拉近点关系,还等到什么时候?   两夫妻是来找顾老头的,南宫家和顾家是世家,他们找顾老头有些琐碎的事,也是今天刚从医院出来,心血来潮就来了花圃。   拾参提醒南宫祟的妻子,不必进花圃。   花圃里有死人,就有死气,南宫祟妻子八字微弱,死气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冲撞。   两夫妻知道顾念家死在花圃,震惊后,又觉得顾念家活该,死了也好,顾老头就不必在被他拖累了。   拾参和古赋声离开后,顾老头和南宫祟打听两人的事,南宫祟知道顾念家不是顾老头的亲子后,震惊的拍桌子,“拾大师古二爷说的话,绝对真真的!我就说顾念家从根子上就是坏透的,就不是你顾老的儿子,亏得顾老你白养了他三十几年!便宜他了!” 第333章 带你回古宅   古赋声带着拾参回古家老宅。   管家看到古赋声,高兴的抹泪,“小少爷,您可算回家了!这些日子找不着您,家里人都忧心!”   古赋声面色冷淡的点头,“不必担心我。”   管家对古赋声来说,算是特殊的长辈,他的父母去世得早,身边的事无巨细,也就管家会过问。   管家看向拾参,长得帅气的小伙子,都能给人莫名的好感。   管家激动。   这是除了古家人外,古赋声头一回带回家里来的朋友!   他忙下去安排好招待。   古赋声和拾参简单提到管家,两人望着管家轻快的步履,两人沉默了。   管家身上的死气重,日子不多了。   拾参,“带他回后背村?”   古赋声摇头,“不必了。”   管家年纪大了,已经年迈的身体,就算去后背村,也顶多是拖了两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古赋声说管家无亲无故,早走挺好的。   拾参笑笑。   两人进屋内。   古赋声的大哥大嫂走在客厅,看到古赋声和拾参,古赋权放下手里的报纸,将报纸仍在桌上,“这几个月你没去档案科?”   古赋权比古赋声大了近三十岁。   两人不似父兄,感情是平淡的。   古赋声,“没去。”   管家将古赋声和拾参带回来的年货拿进来,老脸挤在一起笑,“大少爷,是小少爷送回来的对联,我吩咐下去贴上?”   古赋权看了眼高兴的管家,视线重新落回古赋声身上,是微讶的。   他这个弟弟,会往家里买对联?   古赋声提醒管家,“是春联。”   管家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在年关了,当然是春联!就留着除夕贴!”   古赋权的妻子是贵妇,古家有权,她娘家也不赖。五十几岁了保养得如四十几的人,她亲自泡茶。   “小弟还是头一回带朋友回来家里!”   “大嫂!他是拾参,我的对象。”   章泽玉手中的茶杯抖了抖,错愕的看着拾参,对象?   古赋权的脸有些黑,怒斥道,“赋声,你胡闹什么!”什么对象?往家里带个男对象来,是想打谁的脸?   章泽玉放下手中的茶杯,拍拍古赋权的大腿,让他稍安勿躁。   章泽玉打量泰然坐在面前的两人,严密来说,拾参的气场要比古赋声稍强,章泽玉并不想得罪这样的人。   “小弟,你想清楚了?大嫂知道你的个性,没打算和他过一辈子,你不会把人领回老宅来!”   古赋声含笑,“嗯。”   章泽玉脸上的笑微僵,接着说,“既然你决定了,大哥大嫂也不会出言反对!但大嫂要说的是,你的一辈子还很长,凡事不必先做决定!”   她端起茶杯压了口,在抬眸的时候,话是对拾参说的,“拾参对吧!找个时间,我们和你父母见一面?谈谈你们的事!”   拾参喝口茶,“大嫂没时间去了。”   章泽玉眉梢微皱,在她眼中,拾参的话是非常没礼貌的。   古赋声解释,“大嫂,拾参的意思是,你面相发黑,有霉灾!近两个月,是没有机会和拾家人相见了。”他顿了下,“大嫂,您这两天最好抽个空回娘家一趟,你的兄弟宫有尖血刀,必有血光之灾。”   章泽玉,“……”   一脸懵。   “小弟你……”这半年在外面都学了什么?   古赋声面容严肃,“大嫂听我的话……”   拾参,“你娘家有喜,生的是男孩。但你最好打电话联系医院,迟五分钟,孩子被抱走了。”   章泽玉猛地站起来。   她娘家侄媳的确是在古赋声和拾参到家前两分钟才打电话来和她报喜,生的是男孩,也因她现在高兴,在古赋声和拾参处对象这件事情上,她的情绪才不会有太大的起伏。   “抱走?”   章泽玉也不管拾参说的是不是胡话,事关孩子,她赶紧去打电话去医院。   古赋权复杂的看向古赋声和拾参,原本他也是不信两人说的话,但他老婆娘家侄媳生了这事,他也是只比拾参和古赋声早几分钟前知道的,这事儿他敢肯定古赋声绝对不会在他之前知道!   古赋权,“……赋声,你……你和灵异部有牵扯?”   古赋声轻微点头。   章泽玉刚打电话去医院,证实孩子好好的,她挂完电话,人明显是轻松的,她笑意盈盈的正要说话,家里的电话响了。   章泽玉的瞬间变了脸色,明明是平常听惯了的铃声,这时,她却觉得是催命符。   “大姐,孩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   章泽玉的腿软了。   她挂完电话,急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来找拾参和古赋声,“小弟,你快算算孩子在哪,会不会出事。”   古赋声凝视着章泽玉的脸,“两小时内会在医院。大嫂,医院的护士也要盘查!”   章泽玉下意识的看向拾参,他点头后,才急忙离开家。   古赋权也得去医院。   古赋声对古家老宅没感情,年货送来了,就准备离开,但两人刚起身的时候,看到在院门口忙着收拾年货的管家。   古赋声皱眉。   拾参,“上了年纪的人,都要走年节。”   他说的年节,是逢年过年的大日子!一只脚踩在棺材里的老人,基本上都是在大节日前死的。   这叫走年节!   古赋声沉默,他去了厨房。   鬼差小张走进古家老宅,又看到了拾大师,他乐得咧嘴,“拾大师,真巧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拾参朝他招手。   小张乐颠颠的跑到拾参面前。   “拾大师,您有什么吩咐!”   拾参,“来抓那老头?”   小张,“年关,任务重,阎王大人怕出岔子,都让我们鬼差提前上门等人!这老头,还有一小时。”   拾参拍拍他的肩膀。   小张激动得鬼脸发红。   之前去勾顾念家的魂魄,拾大师送他的元宝,就让他的鬼差兄弟们羡慕妒忌恨了,没想到还能碰上拾大师,拍他的肩膀。   “咯咯……”   管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古赋声下面条,他的老眼湿润,小少爷从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不进厨房,现在下面条都是有模有样的。   古赋声将面端到桌上。   这是碗长寿面。   管家抹了泪,明天是他的生辰,却没想到小少爷还能记得。   古赋声失笑,“小时候,您老的生辰日总是把长寿面给我吃,我记得!”   管家没推迟,吃了这碗长寿面,能让他吹嘘一辈子了。   只不过,这碗长寿面他只吃到一半,就含笑九泉了!管家望着坐在拾参身边的鬼差,怔楞。   古赋声和他点头,“一路走好。”   管家放下筷子,就是可惜这碗面没吃完。   他看向拾参,知道他是小少爷的对象,笑得和善,“小少爷自小性子独,不爱说话,也少有人疼他。往后,多拜托里看顾了!”   拾参点头,“会的。”   管家看着站在一起般配的两青年,放心的跟着鬼差离开。   古家老宅里除了管家外,还有个阿姨,也是古家的老人,知道管家去世后,她心里落空空的,除了悲伤,也是为老头高兴。   他是含笑九泉,没受过罪。   对于年老人来说,就是幸福的事了。   古赋权从医院回来知道管家去世的事,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他离开家的时候,管家的精神还是不错的,这怎么……说离世就离世了?   管家这辈子只得了个儿子,早年就死了,也没有其他的亲人,身后事是古赋权办的,古赋声和拾参在古家待了三天,送走管家后,才离开去了徐家。   徐家张灯结彩。   热闹非凡。   徐家的亲朋知道徐天逸得了四胞胎后,每天都有人上门来道喜和看孩子的,这中间大部分都是结了婚还没生娃或者准备生娃的女人们,来噌四胞胎福气,也盼着她们能一举得双胎。   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院子里有车响,是拾参和古赋声到了,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知道是这两位到家后,都来了精神。   “参儿和赋声回来了,哎呦,你们小年轻还去买了年货?你瞧我们徐家的小辈里,哪一个是有闲情能去准备年货的?我看看,都买了什么!”   老太太知道两人带了一车的年货来,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家里的亲戚多,她拉着这群亲戚去看两人买的年礼。   “哎呦喂!老太太,哪位是拾参!您老还没把他介绍给咱们呢!我可知道啊,拾参的本事大着!我瞧老太太就是不舍得把他介绍给咱们认识,怕咱们和老太太抢人!”   大家都笑了。   老太太老神在在,“你抢不走。”   说话的婶子看着拾参和古赋声这气势,叹了口气,“得得得!您老也用不着说这几句来怼我!我算知道了,这两个哪一个拎出来,我也抢不走!哎呀,两小年轻还买了春联呢!”   “这是橘树……”   女人们七嘴八舌,年轻一辈的都不好意思看拾参和古赋声,他们长得太好了,羞得脸上冒红。   老太太让她们去卸年货,她拉着拾参的手,小声的问,“参儿,是和赋声在家里过年吧?回来了就不走了!啊!” 第334章 带回来男孩   拾参不打算在徐家过年。   王春梅就要收拾东西,“娘也回后背村过年。”   徐家人多热闹,她在不在徐家,都无关紧要,但拾参和古赋声没在她身边,这两个过年得多孤单!   “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   老太太愣住了,这怎么能行呢!王春梅是徐家媳妇,和徐天逸结婚也没办婚礼,虽说她生娃后,亲朋都来相认过,但逢年的大日子,正式把她介绍出去,在徐家才更有说话权。   王春梅咧嘴,“老太太,我用不着说话权!您老看我这土里土气的一身,让我招呼外头的客人,我也不习惯!没得给家里得罪人!我还想念家里那两亩自留地!回家种地舒服!”   老太太抓着她的手,“浑说!你是我徐家长媳,这些不会,慢慢学就会了。你总得撑起来!”   在徐家的亲朋也理解不了王春梅的想法,都帮着劝说。   王春梅乐呵呵的由着她们说,反正自己心里有打算。她儿子上哪过年,她也就上哪!   老太太说完王春梅回头就说拾参和古赋声,过年就留在徐家,哪都不许去!“趁着这个年,让亲戚朋友都认识你,这事你不能推辞吧!”   拾参和古赋声在吃西瓜。   是他从供销社买回来的,这西瓜甜,没有他的灵果香。   “老太太吃瓜。”   老太太让他放好,她知道吃西瓜,就是要拾参给个态度,否则,这瓜她也吃不香。   在家里的亲朋们也劝着拾参,这娘两的行事和其他人的想法就不一样啊!既然在京都,那就该在徐家过年,这是礼。   拾参笑笑。   王春梅就知道她这儿子是不愿意在徐家过年的,趁着人不注意,她坐到拾参身边,小声的问,“儿子,你和小声真不打算在徐家?那咱们娘三个回后背村?娘回去你弟弟妹妹也回去,那你爹也跟着。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   拾参,“娘你在徐家。我和声声年后回后背村!”   王春梅,“不回后背村,那你们在哪过年?”   拾参,“咱们自己家里。”   王春梅知道古赋声是京都人,在京都肯定是有房子有家的,但她还真不记得拾参有说过,他在京都有宅子。   还有好几处。   王春梅,“……”   趁着年关,拾参和古赋声带着王春梅和四胞胎回了古宅,刚进古宅,王春梅就喜欢这里,这里比徐家舒服。   四个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竹篮里,小手手抓住竹篮边缘,滴溜溜的盯着宅子看。   宅灵和两麒麟趴在竹篮边上,非常喜欢四胞胎。   “是崽崽啊。”   “他们能看到我们哦!”   “我们做朋友吧,伸手手拉钩钩!”   公麒麟要抓两妹妹的小手手,被母麒麟拍开了,“抓什么抓!你是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啊!这两崽崽多小,经不起你身上的妖气,不许抓!”   公麒麟梗着脖子,“她们喜欢我!”   母麒麟翻白眼。   四胞胎看着它们吵架,拍手咯咯的乐。   王春梅戳戳高兴的四胞胎,“来哥哥家里高兴吧?把你们乐的。娘就把你们留在这里陪哥哥了,不回去找你们的爹!”   四胞胎拍手,像是在应和王春梅的话。   拾参拒绝,“娘!我没空照顾他们!”   王春梅,“过两天就是年了,你们还要出门抓鬼?哪里没时间照顾弟弟妹妹?”   拾参一本正经,“不抓鬼,我和声声要生孩子。”   王春梅愣了下,耳根子红。   她误以为拾参的话是他和古赋声要滚床单,嗔了两人一眼,“行行行!孩子我带回去!等年初二我在带回来成吧!”   生怕拾参拒绝,她抢了先,“你总不能和小声在床上待五天吧?你能行,你也得考虑小声行不行啊!这事就这么定了!”   拾参,“……”   古赋声,“……”   1974年农历十二月三十,除夕。   古赋声把小楼里的吴希望蜈蚣精和沙神等妖鬼接来了古宅,吴希望再见到拾参,兴奋的在院子里翻跟头。   土地神知道这古宅有宅灵,和宅灵培养感情了。   狐狸背着手绕着拾参和古赋声走了两圈,“啧!近来京都闹了好几件大事,都和你两脱不了关系吧?你早就来了京都,竟不去找我等!哼!就是没将我等放在心上!”   拾参没理她。   狐狸心里不平衡,枉费他们这群神鬼妖天天念叨着这两人,这两个没良心的,压根就没记着他们。   古赋声将春联扔给土地神,扫了眼跟前龇牙咧嘴的狐狸魂。   “贴春联去。”   古宅大,前前后后的房门有不少,现在有帮手帮忙做事,他就轻松了。   土地神乐颠颠的把妖鬼喊上,去干活。   狐狸不情不愿的跟在身后,抱怨,“我打赌两瓶汽水,这两家伙让我们来这里,就是忽悠我们来干活的!”   吴希望,“只要能和拾哥哥古哥哥一起过年,让我干什么都高兴!”   蜈蚣精,“对!”   死活赖着的黄皮子,“对!”   狐狸,“……”   拾参和古赋声在院子里准备烧烤摊,古重和古重生厉老五等人拎着几袋子的东西回来。   一袋袋的肉和菜放到大圆桌上,保镖们坐着窜烤串。   “拾少!我和兄弟们回来的时候,听说隔壁的邻居要来一起守岁啊!”   “老军几个吧?”   “对!他们准备了一只羊羔子!”   拾参挑眉,“想吃烤全羊了?”   几个保镖咧嘴呵呵乐,搓手道,“我想吃拾少上回烤的鱼片。”   古重和古重生也看向拾参。   他们也怀念烤鱼片。   两人淡淡的扫了眼厉老五,这家伙跟着拾少和二爷去了后背村回来后,他们这群兄弟对他进行群殴,竟然被秒了。   杀伤力强,侮辱性更强!   一群兄弟们愤愤不平!   所以趁着这个年蹭吃的时候,他们就想多吃点拾少的神仙食物,改变自己的体质。让厉老五少在他们面前嘚瑟!   拾参摇头,“没鱼。”   古重,“拾少,果子我们也想吃。”   保镖们,“对!”   厉老五,“你们的脸呢?拾少能请你们吃烧烤就……”   古重生狞笑,“你他妈闭嘴!”你跟着拾少和二爷躲在乡下吃香的喝辣的,回来还将兄弟们给秒了,得了便宜就别他妈的废话了,想阻止兄弟们成长干掉你的机会?你说你心眼是不是黑了?古重生看向拾参和古赋声的神色委屈,“拾少,兄弟们都馋眼红了,救救兄弟们吧。”   厉老五嗤笑。   保镖们就见不得厉老五这”看不上”他们的嘴脸,纷纷呲牙警告。   拾参摇头,“没灵果了。”   古重等人失望,几人相视一眼,就决定今晚上一致对外,将厉老五刨除他们的小团体成员里。   厉老五,“……”   七点钟,朱亦权带着他那位母凭子贵的媳妇上门来送年礼,朱亦权的媳妇一米六五左右,瓜子脸,眼睛水汪汪的,有邻家妹妹的气质。   她和朱亦权结婚办喜酒的时候,朱亦权和她说了拾参的事。她对拾参非常好奇,只是他们结婚的那天,她没机会和拾参说话。   许喂喂落落大方的站在拾参和古赋声面前,伸手,“拾大师,古二爷,我是许喂喂!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拾参笑笑,和她握了个手。   “晚上让朱亦权照顾好你。”   许喂喂的脸突然有些红,她偷偷掐了朱亦权腰上的肉,要不是他,拾大师也不能知道他们在梦里就……就上床的事。   朱亦权呲牙。   他不动声色的避开许喂喂的掐他的手,跑去给拾参打下手。他蹲着拾参面前,嘶了声,“女人真惹不起!”   拾参让他把碳火烧起来。   老潘带着他的鬼媳妇和老军几个是前后脚来的。   老军不仅扛来了只羊羔崽,还带回来了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穿着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头旋上绑着个冲天辫子,看着院子里的人,他抬手,手背在鼻子下一抹,粘上的鼻涕反手蹭到老军的衣服上。   老军,“……”   哀嚎一声,拽着男孩去洗手了。   和老军一起来蹭饭的邻居解释,“拾大师,那孩子是我们在来的路上碰上的,大冷天他就坐在马路边上,眼巴巴的望着我们,老军心软,把他带上了。”   古赋声看向拾参,“……他?”   拾参摇头,“没事。”   古赋声轻笑,“好!”   老军带着洗干净脸的男孩出来,将男孩拉到拾参面前,让他喊拾哥哥。男孩刚洗干净的脸上又不知道从哪里蹭到了灰尘,脏兮兮的,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拾参,突然咧嘴,“拾哥哥好。”   拾参伸手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个指头,“小家伙你也好!”   男孩脸上的笑僵住,他抬手摸到被拾参弹的脑门上,小脸渐渐的冷硬,对拾参露出嘲讽的笑意。   拾参笑了声,抓住男孩的肩头,男孩脸色大变,瞬间挣扎。   老军没发现男孩的异样,拾参让他去帮忙弄羊羔崽,老军把男孩给拾参非常放心,丢下人就吆喝去了。   男孩阴沉的盯着拾参,呵斥,“放开我。” 第335章 75年小朋友   拾参抬脚朝男孩的屁股上踹了踹,逗他,“放开你干什么,这可是你自己撞上门来的。”   男孩僵住,不服气的瞪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放开!”   “就一小东西!”   “你才是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   男孩张牙舞爪,拾参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男孩被他吓到,缩了缩脖子,嘴巴粘着糯动了两下,最后重重的哼了声,阴沉沉道,“你们人类果然奸诈狡猾!还不知道爱幼!喜欢打小孩!”   拾参拎着他走到烧烤架旁,“你是老灵,要点脸。”   男孩不服气。   他怎么就是老灵了!   他是除夕。   每年的今天都要消失重新长回年,用人类计算年龄的方式,他顶多就是一岁!男孩伸出一根手指头,对拾参鄙夷。   古赋声给拾参拿窜好的鸡翅,扫了眼他身边的男孩,男孩脸上很奇怪,一会是干干净净的,一会又是灰扑扑的。   拾参接了鸡翅放在烤架上。   古赋声问他,“留他在这过年?”   男孩瞪眼古赋声,蹲在拾参面前,催促他赶紧烤串。   古赋声挑眉,“过了除夕就是年,你是除夕!”他其实是好奇的,“有除夕和年,其他的节日有你们这些节灵吗?”   男孩沉默。   拾参,“有!华夏自古以来,逢年过节都是大日子,节日有了信仰力,就能养出节灵。只不过其他的节灵,不像这家伙一样这么嚣张,跑到人家里混吃混喝的!”   男孩没理他,只盯着烤架上的食物,深吸一口气,食物上的热气蜿蜒的吸进他的鼻息里,他满足的笑了。   许喂喂和老潘的鬼媳妇听了一耳朵,一人一鬼复杂的看着男孩。   除夕?   她们完全想象不到,除夕只是个时间节日,竟然真有节灵?   许喂喂和朱亦权说男孩的身份,朱亦权老神在在,“跟着拾大师,就算你和我说天要塌了,也不必大惊小怪!”他看眼傻媳妇,“淡定点!”   许喂喂,“……”   土地神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除夕和年了,男孩靠在土地神的怀里,“我好几年没出现,今年……”   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冒出来。   他看眼天色。   今天的天气灰沉沉的,夜晚没有星光,晚上会下雪。   “这里能感受到天地灵气。”   土地神感叹,“是!我也是因着这机缘,才能走到拾大师身边!”他压下声音,没有提到的是,他似有所感,天地秩序快要恢复了……   院子里人鬼妖凑一起,热热闹闹的。   大家知道男孩是除夕,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一起举杯,给男孩践行,男孩撇嘴,闷闷不乐,“我不想走。”   他不想走!   他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   或许是一个除夕日,两个除夕日,也或者是上百上千个除夕日!   没人出声安慰他。   因为知道即使他们说着善意的话,也改变不了结果。更何况这里除了拾参和古赋声外,其他人鬼妖,也根本不知道男孩下一回出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如果今日,他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   哒,哒哒……   在十二点整时,院子里出现了一道白光。   男孩身上的白光越来越亮,身上的破烂衣物换成了新的,脸上有了光泽。他回头,看着拾参突然咧嘴。   “下次找你吃烤鸡腿。”   铛!   “新年快乐!”   1975年。   拾参和古赋声迎来了第一个小朋友。   年!   小家伙三头身,穿着开裆裤,朝拾参和古赋声张开小胖手,屁颠屁颠的从白光里跑出来。   “新年好。”   **   年初一,吃鸡腿拜年的日子。   小家伙紧挨着古赋声,小手抓着筷子,眼巴巴的望着拾参,“鸡腿。”   他也要。   两只麒麟和宅灵蹲在椅子上,盯着小家伙,它们对小家伙非常感兴趣,小家伙脑门上有个年字,小脸红红润润的透着喜气。   “你是灵?”   “比除夕好看。”   “你和除夕真是兄弟?啧!你们两可怜,生出来都没见过面!”   小家伙抓着筷子去看公麒麟,“我兄弟长得丑不丑?”   公麒麟跳到地下,“我给你画。”   几爪子下去,三公头,吊眉眼,大嘴巴……奇丑无比!   小家伙嫌弃,“丑!”   公麒麟认同。   母麒麟和宅灵也认同,除夕的确长得丑,没有年长得喜庆好看。   古赋声看了眼公麒麟画的人像,没说话。   拾参将装碗好的大鸡腿递给古赋声,小家伙嗖的坐正身板,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鸡腿碗,奶声奶气的喊,“我的。”   拾参给他二鸡腿。   就是鸡翅膀连着肉骨砍下来的鸡腿。   小家伙高兴了,用筷子插在鸡腿上,咬着啃。   公麒麟,“你是灵体,能啃鸡腿吗?骗我的!”   小家伙没理他,他揉揉饿扁了的小肚肚,啃得满足。   拾参给桌上的碗里倒上了果酒,公麒麟瞬间没了理会小家伙的心思,两爪子扒拉酒碗,舔一口果酒,激动得尾巴拍到椅子。   古赋声端着酒,和拾参碰了个,笑道,“新年顺心如意,我们平安喜常。”   拾参,“好。”   两麒麟、宅灵和小家伙忙端着酒碗,和他们两个碰杯。   “今年我们生崽崽。”   “主人平安我平安。”   “今年让我见兄弟!”   “干杯!”   狐狸和吴希望蹲在房梁上,眼巴巴的盯着在厨房里吃鸡腿喝酒的这一桌,狐狸气愤,“吃了烧烤就不许我吃鸡腿了!什么破规矩!”   吴希望眼眸幽幽,“我想和拾哥哥喝酒。”   土地神来把他们两个拎走,“都安分点,小心你拾哥哥把你送回小院楼,让你孤单一人过新年。”   吴希望,“走走走!天亮了回后院睡觉!”   除夕来古宅守岁的几波人是凌晨回去了,现在来敲门的,也不会是那几波人。   意外啊!   “周老?”   拾参看向古赋声。   古赋声看到门外站着的老人,吃惊,“您……”   老人背着手,穿着中山装,整理得一丝不苟,显得精神。但他的脸上呈现着病态,是用外在装扮已经无法掩饰的病样。   古赋声忙上前,扶着老人的手腕,神色肃然略显紧张,“您便是出门,也得带人在身边。更何况,我和拾参该给您拜年。”   老人失笑,“你还不让我来瞧瞧你这住处了?”   古赋声无奈,“您哪的话。”   老人拍拍他的手,让他不必多言,他进屋后,倒是和拾参说道,“趁着我还有力气,出来走一走。”   他说,“小声这些年不容易,如今有你陪着,好!”   拾参轻笑,“您老心里多牵挂,国事家事你都放不下!累了吧?”   老人也笑了。   拾参和古赋声将老人请进主房,房间里有小型茶桌,这里拾参摆了玉石聚灵阵,有灵气的环境里,老人的身体能显得轻松。   书房有聚灵阵,但书房里他放了三千卵泡。   老人家是不适合进去的。   古赋声亲自下厨,给老人家煮了碗长寿面,老人知道古赋声会下厨,还挺震惊,指着卖相不错,闻着有面香的一碗面,“你亲自下厨?哈哈!我今天有口福啊。”   他的身体变坏后,食欲极差。   早上来之前,他喝了两口粥。   不过,现在对这碗面,他倒是有了饥饿的感觉。   古赋声笑笑,“您老多吃两口。”   **   周老上门,古宅闭门谢客。   徐家、南宫家、耿家、朱老李老等人上门,都被拦在了门外,几波人的吉祥话对着院门说完,才舍得离开。   老人身体差,就算身上有灵符护着,精神也撑不长。   和拾参古赋声说了会话,就歇了半天。   等他醒来时,已日落夕阳。   老人这一觉睡得舒心,他伸张双手做运动,院子里,拾参和古赋声的头挨着,两人小声的说着话,偶然夹杂着细微的笑声。   老人背着手,精神奕奕的走过去。   拾参和古赋声同时回头。   “您老醒了,睡得还好吗?”   古赋声给老人沏茶,是竹青茶。不过老人的身体不适合喝竹青茶,古赋声将茶水稀释后,才敢给他喝。   老人,“好!”   他坐在拾参身边的空位上,喝了口古赋声递上来的茶水,“嗯,不错!这是哪种茶?”可不像他喝惯常的熟茶绿茶味道。   在年前,他提议了一批特供文件,如无意外,年初的会议上,这文件就会通过提案。   以往的特供茶,是由商品部征集,而这一次,是专人专案来做。   老人叹了口气。   特供这里面大有文章,之前是商品部现在被查征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道,“小声你这茶,能做特供?”   古赋声摇头。   老人顿了下,便不再问。   古赋声看向拾参,在他微点头后,和老人透入了灵植园。   灵植园的灵果和灵草,在今年春季,会有收效。   老人感兴趣,让他详细说说灵植园。   古赋声,“……”   拾参从储物袋里掏出两颗灵果,灵果只有拇指大小,红艳艳的。老人没见过这种水果,略显惊奇。   “您尝尝味道。”   老人吃过灵果就沉默了。   直接拍板,拾参的灵植园为特供基地。   他手上还剩一个灵果装进了口袋,这个他是留着在会上给其他人尝味道的。 第336章 耿家的谢礼   周老在古宅待到晚上,是他妻子亲自来接人,才舍得回家。   两夫妻出门,没带人。   拾参和古赋声亲自送他们到家,又被两夫妻留在家里喝过晚茶,才放他们离开。   新年,街上是嬉闹声。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闭门喜庆。   拾参和古赋声走在街上,吴希望和狐狸跟在身后,偶尔碰上几个想捉弄在街上逗留的人的阴魂。   阴魂只是恶作剧,并未伤人害人。   拾参和古赋声没出面阻止。   到家的时候,耿第靠坐在园门上,昏昏欲睡,和他喝过合衾酒的阴魂蹲在他身边。   看到拾参,阴魂的反应非常大。   耿第惊醒了。   “拾大师!我是来找你救命的!”   他爷爷之前能站起来行走了,但在今日后,又重新瘫痪在了床上,在那之前能行走彷佛是他们耿家人的臆想。   耿家着急。   上午也登门过,但被拒在门外。   耿第是来碰运气的。   拾参让他进屋。   古赋声回了书房忙自己的事。   耿第在沙发上坐立难安,“拾大师!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就能站起来走了,但又为什么会……”   拾参看向站在耿第身边的阴魂。   拘谨,小心。   又似有话和他说。   拾参笑了声,和耿第说,“我用替身符,让他暂时能行走!”他手中出现一张替身符,放在茶几上。   耿第的视线落到替身符上,呼吸一窒。   拾参,“我让他站起来,是因为他。”   他是视线落到耿第身边的阴魂上,耿第微愣。   他和耿第第一次见面后,知道跟在耿第身上的阴魂和卵泡有关系,就决定使计利用耿第找到卵泡。老爷子是他其中一道环,他在替身符上替换了老爷子的瘫痪部位,老爷子才能重新站起来。不过他能让老爷子重新站起来,于老爷子和整个耿家来说,都是有利和高兴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利用耿家找出来的不是一个卵泡,而是……几千个!   拾参笑了声,“老爷子活不过三个月,此事老爷子心里已经有数!我的替身符完全能抱他这三个月如常人般行走。现在你来找我,只能说明,老爷子身上的替身符被毁了。”   他掐指一算,挑眉。   “童子尿?”   他用在耿老爷子身上的替身符,是被童子尿给毁的。   耿第,“……”   面色尴尬。   今天初一,他最小的侄子在二嫂的怂恿下,缠着老爷子抱着,小侄子周岁只满一周岁,在老爷子身上撒了尿!   现在他记起来了,也就是这泡尿后,老爷子才不能动弹的。   耿第撸把脸,“拾大师,我和你买替身符,你有多少我买多少!钱不是问题!”   拾参颔首。   让他把茶几上的护身符拿走。   “这一张足够。”   耿第高兴了,“拾大师够兄弟!往后只要你说一句话,让我耿第干什么都行!”   拾参让他把替身符烧成灰烬,配着温酒让老爷子服下即可。耿第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好,疑惑,“拾大师,我不是很懂,上回你给我爷爷用替身符,也没有把符烧成灰让我爷喝下去?这回……”   他指了指手上的符纸。   拾参挑眉,“你不必懂,照做。”   耿第,“……”照做肯定是要照做的,就是不明白,心里好奇,这就难受了。   拾参打发他走。   耿第只好站起身准备离开,但跟他来的阴魂不愿意走了,他跪在拾参面前,要拾参留他下来。   “恳请大人帮我和耿第解除跪拜的姻缘。我要留在大人身边。”   他和耿第跪拜过老爷子,也有童子压姻缘,喝过合衾酒,就是夫妻了。只有斩断了这情分,他才能自由。   拾参,“想留着?”   阴魂砰砰朝地上叩头,他跟着耿第来找拾参,目的就是为了留在拾参身边。   耿第自从离魂回体后,就能看到阴魂了,期初他非常不适应,内心里是拒绝阴魂的,但阴魂跟在他身边几天后,他……好像也习惯了。   现在看着阴魂跪在拾大师面前,求着拾大师。   他的心绪复杂。   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阴魂突然笑了,他望着书房的方向,“我想照顾他们。”   拾参沉默。   **   耿第一个人离开古宅回耿家的,路上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脸色怪异。   拾大师真把那男鬼留下了?   耿第摸摸后脑勺,开车的时候漫不经心。   “呵!当谁愿意整天让个鬼跟着似的!我还不乐意要你呢!”   他嘀嘀咕咕骂了两声,还是不太爽。   碰!   双手打了下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耿第的脸有些黑。   耿家人都在等着耿第,见他回来后,车没停稳就拥了上去,“三儿,拾大师怎么说?”   “你爷还能站起来吗?”   “拾大师没和你一起来?”   “哎呦,到底是怎么回事,找到拾大师了吗?你到是说一句话啊!”   耿第没好气,“你们一人一句,让我回答谁的?”他让堵在车门前的大哥二哥让位置,他下车。   一群人又闹哄哄的开始问,耿第抬手,“都闭嘴保持安静!”他将替身符拿出来,“拾大师给了我符,爷爷马上就能好!”   老太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能好就好!能好就好!”   家里有酒,用酒壶装着,直接温热。   大家看着耿第将符纸烧成灰烬放到酒里搅拌,要给老爷子服下。耿大哥眼皮一跳,下意识的伸手要阻拦,“三儿!你……”   耿第没理他。   符纸烧成的灰烬在酒里搅拌后,已经看不到丁点灰烬。   其他人看着碗里的酒,又惊又敬。   果然是拾大师出手的东西,绝非凡品。   老爷子喝完办完酒,这半小时,就能从床上起来,耿家老小高兴了。耿第将他们轰出房间,锁好房门,重新坐回床边,郑重道,“爷!拾大师说你不能碰童子尿!以后离家里几个小屁孩远着点!”   老爷子的手放在腰上。   童子尿?   他想起之前耿贝便是用童子尿赶走闯进家里来的孤魂野鬼……   放在腰上的手顿了下。   “爷爷记着。”   耿第望着老爷子,艰难开口,“爷!拾大师说你……你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老爷子失笑,“难受了?”   耿第点头。   老爷子笑着眯了眼睛,“难受什么!人年纪大了总得走这一遭的!爷在走之前,能活回正常人,已经非常满足了!此事,不必和家里人提!”   耿第没吱声。   老爷子让他去书房被保险箱里的文件拿来,耿第照做,保险箱里这份文件,是他耿家大半的身家。老爷子抽了文件里的其中一张出来,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让耿第找机会给拾参送过去。   耿第并不知道老爷子送出去的是什么,但就算他知道,他也觉得理所应当!如果只用钱财就能和拾大师拉近关系,是他耿家都乐意看到的结果。   耿第在年初二再次上门。   古家里热闹。   王春梅带着徐天逸和四胞胎,徐家其他五兄弟一大早就来了古宅。   除夕夜下了雪,年初一是暖阳。   古宅有聚灵阵,院外的温度也是暖洋洋的,徐家人在院子里泡茶聊条。   耿第跟着拾参到客厅,他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拾参,告知这是老爷子给的。   拾参接了文件袋,没打开,只扫了眼,微挑眉。   他放下文件袋,从储物袋里拿了个小瓶子出来,里面有半瓶量的药丸,是齐先见之前用灵草做出来的增强体质药丸。   “老爷子吃了没用,耿家小一辈可以试试。”   耿第咧嘴。   宝贝似的将小瓶子藏在兜里。   他没在古宅久待,迫不及待的回家和他爷爷邀功。   古赋声擦手,将帕子仍在茶几上,“这文件袋耿家拿来的?”   拾参单手托腮,笑眯眯的让古赋声打开文件,他凑过去压低声音说,“声声,你知道我初中没读,里面很多字我都不认识……”   古赋声看他一眼,“你在天一门没读书?”   拾参理直气壮,“那不一样!我在这里没读初中。”   古赋声失笑的摇头,他打开文件,看清内容后,错愕,“耿家在海外有航运生意!”   这份就是航运的其中一条线赠让书。   下面除了盖了耿老爷子的私章外,还有航运的公章,完全具有法律效益。   古赋声凝视着航运两个字。   走私……   “耿家藏得深。”   如果这条线被挖出来,那……耿家早就完了。   但档案科居然没有查到这上面。   古赋声猛地站起身,急急往外走,“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这份赠让书被他带走了。   拾参双手枕头,靠在沙发背上,笑眯眯的望着古赋声急匆匆外出的背影。   “又着急。”   他慢条斯理的掏出灵符,留了几句话,灵符化成灵蝶,朝外飞了出去。   拾参起身,张开双手伸懒腰,听着院外的欢声笑语,慢腾腾的去了院子。   年趴在四胞胎面前,捏着自己的脸蛋,对比四胞胎的。   看到拾参,小家伙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扑到拾参的腿上,“我喜欢他们,想和他们做朋友。” 第337章 找到活灵脉   拾参将他拎起来。   “他们小。”   小家伙不嫌弃他们小啊,反正他能听得懂四胞胎咿咿呀呀的话,但他是灵体,怕伤到四胞胎,他和四胞胎交朋友,要拾参同意。   拾参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下。   小家伙咧嘴屁颠屁颠的跑回去逗四胞胎。   王春梅看不到灵体,偶尔能听到小家伙的欢声笑语,她凑到拾参面前低声问,“是哪个鬼?不是咱们家亲戚吧?”   拾参笑了,“是年。”   年?   王春梅听完拾参的解释,错愕。逢年过节还能冒出节灵来?   她在四胞胎周围看了看,让拾参给她看看节灵长什么样!   小家伙穿着开裆裤,害羞的摀住了小鸡鸡。   王春梅太喜欢喜庆洋洋小脸胖嘟嘟的小家伙了,忍不住伸手捏捏小家伙的脸蛋,“参儿,我们把他带回家养吧!”   小家伙瞬间不害羞了,双手抱住王春梅的手,撒娇的蹭着。   “我很好养的!饭不吃觉不睡,我还能陪四胞胎说话玩耍哦。”   王春梅被他逗得咯咯的乐。   拾参原本是没计划带小家伙回后背村,但他娘喜欢,勉强带上吧。小家伙欢呼一声,扑到王春梅身上,在她唇上亲了口。   吧唧响。   徐天逸黑了脸。   王春梅咯咯笑,小家伙和谁学的。   小家伙,“拾哥哥就是这样亲古哥哥的!”   徐家兄弟,“……”   古赋声到档案科,年初二有同志值班,看到古赋声,值班的同志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古赋声,“通知他们回来开会。”   值班同志,“……”   半小时,档案科人员全数到位。   古赋声将耿家的档案调出来,重点放在海外航运这条在线。   航运!   档案科震动了。   他们干这一行也有小二十年的,但耿家航运这事,的的确确被他们隐瞒了过去。   档案科的人脸色非常差,这是他们工作的失职。   年纪稍大的同志面色肃然,“耿家关系硬,我们……没查到航运这条在线,极大可能是被上面抹去的,也或许是……被允许。”   后面这话,他的声音压低。   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如果只是单单被上面刻意抹去,那也只是某些背景在做事,档案科没查到,他们的责任就大了。但如果是被上层允许的,这……就得两说了。   “二爷,您的意思?”   “查!”   不管上层是哪种意思,他们档案科没有交出这份信息来,就是他们档案科的失职。   档案科,“……”   头疼哦!   古赋声,“耿家的走私,是上层特批的我们档案科还能逃过这一劫。如果不是……”他环视在场的诸位,“我想诸位比我更清楚档案科的后果!”   众人心中一凛!   之前走私的文古大案,彷佛还历历在目!   古赋声在档案科忙到深夜。   古宅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   他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点上的两盏红灯,在外冷硬的心窝,渐渐的暖和了。   两头麒麟趴在石麒麟上,脑袋歪在一起,疑惑古赋声站在门口看什么,它们顺着古赋声的视线看着两红灯笼,不明白灯笼有什么好看的。   院门打开。   拾参靠在院门上,“不进屋。”   古赋声看着他笑了,“等你接。”   拾参咧嘴,让他站着不动,一本正经的走下台阶站在他面前,伸出双手,“抱抱!”   古赋声刚伸出手,拾参就把他抱了起来!   公主抱!   古赋声迟疑,“你……”   拾参低头看他,“来接你,嘿嘿!”   古赋声扫了眼周围,没有人影,他才将脑袋靠在拾参的肩膀处,身上的肌肉放松下来,“娘回去了?”   拾参,“没有。”   古赋声就猜到了,他迟疑瞬,“档案科这几天会比较忙。”   拾参,“要帮忙?”   古赋声摇头。   拾参没再问。   夜深,风寒。   院子里的妖、鬼、灵蹲在屋顶,直勾勾的盯着抱着的两人,嘿嘿的露出怪笑。   **   档案科对耿家暗里调查,惊动了上层。   国安李老亲自找古赋声谈话,“耿家的事,不必插手。”   古赋声看到李老时,心里就有了数。   李老知道耿家将海外航运的一条线给了拾参,叹了口气,等古赋声离开国安后,他亲自去了耿家找耿老爷子,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李老离开时,脚底轻快,满面春风。   航运一直是他们插在别国的暗线,现在有了拾参接管这暗线,他们能彻底放心了。   年初七,回后背村。   开的三辆车。   拾参和古赋声一辆,徐家一辆,另一辆是古重几个赖着要跟的。   四胞胎放在拾参这辆车上。   四胞胎高兴,王春梅高兴又轻松,虽然四胞胎听话,不像其他孩童,喜欢哭喜欢闹人,但吃喝拉撒是要照顾的,一起照顾四个,总会累人。   徐天逸跟着回后背村,只不过他现在手上公事多,年初九就得回来京都。   拾卫东一家三口今年在拾家过年,李巧红怀孕后,院里的柳婆子几个太能闹事,她住着不舒服。拾参母子没在后背村过年,李巧红就拍板回拾家过年。   最高兴的就是拾小妹。   她和张志国张志男他们玩得好,过年冷,也不妨碍她跟着这些人上山下河,找柴火烤地瓜抓鱼!   “小妹,我好像看到村里进来车子了,不会是拾哥回来了吧?”   张志男几个蹲在田地里烤地瓜,火焰照着人脸上红彤彤的。拾小妹听到张志男的话,蹭的站起来,看到进村的三辆车,她扔了手里的柴,往家跑。   李巧红的肚子七个月大,她怀这胎在五个月前都是非常折腾的,人也瘦了一大圈,六个月后才缓过来,现在胖了不少。   她喜欢坐在院子里,院子里的气息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活力。   门口是汽车喇叭的声音。   李巧红心喜,就猜到是拾参母子回来了,她放下手里切的地瓜片,擦着手往院门走。   “春梅。”   王春梅从车上下来,看着李巧红让她走慢点。   李巧红看到三辆车,除了徐家人,好几个都是不认识的,“回来没你大哥提前说一声……”   她盯着王春梅扁平的肚子,眼神一震。   “春梅,孩子呢。”   拾参和古赋声将孩子拎下车。   李巧红,“!!!”   这……太刺激了!   “四个!哎呦!你怀的是四胞胎!春梅你怎么这么厉害!哎呦!我的老天爷!咱们拾家不得了了!”   王春梅没管孩子,拉着李巧红进院子,“嫂子你别管那几个!你瞧瞧你,得七个月了吧?你太瘦了!你这肚子就只五个月大一样!孩子闹你吧!我回来你,得给你好好补补,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   李巧红,“……”有你这样当娘的?   “哥!!!”   拾小妹边跑边喊。   **   拾参母子回村了。   后背村的人都看着。   王春梅生了四胞胎,眨眼全村老小都知道了。   张翠芬和罗燕逗着四胞胎,啧啧羡慕,“王春梅,你从哪捡来的狗屎运!家里有钱就算了,生孩子你都比别人强!”   四胞胎不认生,都喜欢笑。   罗燕,“你这孩子抱出去,谁都不敢说是还没过满月的!长得真好看!”她看向王春梅,“你现在有条件,也不坐月子!生四胞胎得多难,身体不得生坏了?你还不知道对自己好点!”   王春梅,“你看我像是身体不好的吗?”   张翠芬和罗燕也没话说了。   算了!   发生在拾参母子身上的事,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拾参和古赋声回来后背村,袁清风是最高兴的,他从灵植园来找拾参,雷达一样的目光扫视着拾参全身,知道他没事后,才彻底放下心。   聊了几句家常,袁清风才提到魔界的事。   “小师弟,上回你的提议,师兄认真考虑过!魔界封印也不能全部打开!撕开了魔界的口子,让魔族和人鬼妖三界相通,势必会让三界造成恐慌!师兄的意思是,以十年为期限,限制魔族流入三界的数量!其他三界亦相同!”   十年十五个名额,都具有身份牌。   这样好管理,又利于三界和平。   拾参当然同意,“师兄,这些事你不必和我提!我对魔界的事不感兴趣!”   他看向古赋声。   摇头失笑。   当初声声是有骨扇在手,魔祖也和声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才会上心。而现在魔祖的魂魄还在聚灵符里待着,骨扇也没了。   声声也不会在回魔界,那他何必在对魔界费心思。   有他大师兄思虑就足够。   古赋声看他一眼,唇角微弯。   袁清风,“……”   他叹了口气。   行吧!   这事他还得和老阎、妖皇在商量好章程。   袁清风突然精神一振,语含激动,“小师弟!师兄在龙脉深山中感受到了活的灵脉气息!当初师叔祖曾嘱咐于师兄,只要知道了活的灵脉,我们就有能机会回到天风大路,回到天一门……”   拾参的腰杆一挺,目光灼灼,“真的?”   深山山脉里有灵脉这事,他早在撞进妖界之前,就隐约有感觉!当初他也是为了找灵脉,才误打误撞找到了蛟龙族和无字天书…… 第338章 上错要赔钱   古赋声眉头一皱。   他的手握住拾参的。   拾参正振奋,低头看他,“怎么了?”   古赋声凝视着他脸上没有掩饰的激动,摇头,“想吃什么?我去做。”   拾参,“你做的我都喜欢。”   古赋声无声的笑笑,转身离开的时候,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上的气息冷了下来。   拾参有察觉到古赋声的情绪波动,脑门疑惑,袁清风在说灵脉的事,他的心思又被拉回到了灵脉上。   “师兄,我回来这里后,接二连三遇到兽类。是因我们从天风大路来此的缘故吗?”   “极有可能。”   在看到拾参屋里桌子上的浴缸里中的何罗鱼时,袁清风就有所怀疑了。   院子里,是跟在拾小妹身边的吞金兽。   拾小妹现在是个小富婆,她的吞金兽每天都给她吐金币,她手里有好几个小箱子都装满了金币。   现在是非常时期,李巧红把她的金币都藏着,等她结婚的时候,给她当嫁妆!   “参小子!你可算回来了!”   来找拾参的是和拾家出了五服的族婶婆,她是来找拾参救命的!她的妹妹就是附近村的神婆,近几年破四旧,她妹妹为了保命,藏了起来,没在干婶婆这一行!但去年拾参在后背村的名声传开了后,她妹妹又起来心思,就重新捡起了神婆这行当!   期初,也有人偷偷摸摸的找上门,让神婆看阴阳。   年底的时候,也赚了些钱。   族婶婆的手拍着大腿,“坏就坏在赚了钱这上面!我这妹妹见钱眼开,胆子也大了起来!在年初四的时候,接了个客人!说是来请神问吉的!但这家人的祖父上了我妹妹的身后,就不肯走了!现在闹得家宅不宁!家里的钱财都被鬼东西祸害没了!参小子!鬼东西上身已经待了四天!今夜子时他在不离开,我这妹妹的命也得搭进去!”   “她是贪财,但也不是真就没本事骗人的!参小子,你能耐大,救她这条命!”   拾参,“请鬼上身?”   族婶婆叹口气,“我娘家原就是跳大神的!从我祖奶传下来,这一辈就传到了我这个妹妹身上。”   袁清风有兴趣。   两师兄弟跟着族婶婆去神婆家。   大白天。   神婆的房间里阴森森的。   “小伢子!上门来找打是伐!”   阴冷的声音从窗口冒出来,房间里阴暗,窗户纸上是个佝偻的人影,明明灭灭。   族婶婆面色害怕惶恐。   拾参和袁清风挑眉,朝窗户走过去。   “桀桀……小伢子过来呀,过来啊。”   拾参出手,将屋里的人钉在窗户之上,窗户上的影子惨叫一声,疯狂挣扎,“你……你是谁……放了我,放了我……”   上神婆身的只是个普通鬼力的恶鬼。   是个老头。   老头不敢在太阳下,也不敢跑回屋里,缩在窗户的阴影处瑟瑟发抖,他身上的鬼气透着邪性。   拾参,“是养鬼。”   袁清风点头。   除了邪修喜欢养鬼外,名门正修也有不少喜欢养鬼。   两人没从这个老头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知道不是他们的”老熟人”家养的阴魂。   “是你自己喊你的主人来,还是我帮你一把!”   他帮,那手段就是粗鲁的了。   老头尴尬的笑,“老头自己来!”   他是鬼,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拾参的威胁。   老头联系他的主人。   只十来分钟,中年男人出现在院子里,他留着八字胡,穿着中山装,打扮得斯文精致,装得像是个公子哥。   男人非常有眼色,站在老头身边,对拾参和袁清风低眉顺眼,“两位,我并无恶意,只不过这神婆喜装神弄鬼来骗乡亲们的钱,出于道义,我只让老鬼上了她的身,给她个小小的惩戒!”   族婶婆生气,“什么装神弄鬼,我妹妹就算没有大本事,那也是能通灵的!怎么就算是骗钱了?”   男人只笑笑。   能制服他手中的老鬼,那眼前这两位年轻人的道行定不会低,他自然相信他们二位是能看出神婆的骗术的!   老鬼被男人收了起来。   袁清风笑了声,“你的师父是谁?”   男人神色未变,“家师只是个闲云野鹤的风水师!名号不足挂在嘴边!”   袁清风两手抱胸,既然人家不肯说师父,他没追问,眯了眯眼睛,“族婶婆没说错,神婆的确有通灵本事!你上错人了!”他扫了眼透着颓废的家宅,失笑,“做错事,记得给赔偿!”   男人微愣,“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看错。   他来此附近云游,听闻这里有神婆,通灵灵验,这才上门来查探。这神婆就闭着眼睛在阎王神像前跳几下大神,嘴里念叨几句,撒了点米,张口给几句话就要五十块……   “老婆子通灵完,并没有请来阴魂!却收了钱,这不是装神弄鬼骗钱是什么?我们这一行,就是被这些跳大神的人搞坏名声的!既然我碰上了,当然不能不出手来管!”   男人理直气壮。   这神婆有没有装神弄鬼,他的眼睛看得真真切切,能看错?   刚从屋里扶着门框走出来的神婆,“……”   她冤啊!   袁清风扫了眼男人,没发现他身上有一股正气啊。   拾参拍拍袁清风的肩膀,“走了,师兄!”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没他们的事了。   袁清风还回头喊男人,“是男人就记着做错事好好给人赔偿损失!”   两人来得突然走得潇洒,独留男人面对萧索的家宅,一脸茫然。   神婆气得咬牙,“你从哪冒出来的?我赚钱碍着哪了?赔!赔钱!没有一千块,你别想走!”   “知道刚刚走的人是谁吗?后背村里响当当的拾大师!你要敢不赔偿我钱,我和你闹到拾大师家去!我看你怎么收场!”   男人,“……”   眼皮微抽。   一千块?   你怎么不去抢!   “你是跳大神的,谁上身不是上?我这老鬼上一次,顶多吓唬你家里人,没害人没要命!不可能赔偿你一千!”   神婆,“就一千,没钱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   拾参和袁清风到家。   拾家准备开饭。   古赋声端着苦瓜汤放餐桌上,拾参和他说神婆被上身的事,古赋声微讶,“养鬼?”   拾参,“不稀奇!有人的魂宠就是阴魂!养鬼是正常事!”   他顿了下加了句,“魂宠都是厉鬼。”   古赋声点头,“神婆呢?”   拾参,“她的确有通灵的本事,能请鬼上身。那男人找来的时候,可能神婆正巧没请鬼成功,被他撞个正着,自以为她是装神弄鬼的吧!我没等神婆说前因后果就回来了!我想尽快吃到你做的饭菜!”   古赋声扬眉。   拾参嘿嘿笑,“反正也不用我出手的事,我留着干什么!让他们自己决绝就行了!”   古赋声给他递上碗筷。   拾参夹了块五花肉,喂给古赋声吃。   袁清风站在餐桌另一头,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近,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眼天色,算了!他也该回家吃饭了!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呢!   拾家热闹。   拾小妹这个年都没见到拾参,她黏在拾参和古赋声身边,各种不满,就要两位哥哥补偿她。   拾小妹伸手,“哥,声哥!要压岁钱!”   拾参和古赋声愣了下,他们还真没想到压岁钱这事。   在京都的时候,任何人都没给!   古赋声面冷,别人看不出他的窘迫,他平静的和拾小妹说,“稍等!”   他回房间准备红包。   连同拾参的那一份一起,只要在拾家的人,他都给了两个!   古重等人跟在古赋声身边十几年,这还是他们头一回正儿八经的收到古赋声给的压岁钱,高兴是必须的!但几个人也凑在一起感叹。   “二爷什么时候能把往年的压岁钱也补上,我就满足了!”   “连同拾少的一起补上。”   “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以往咱们还不认识拾少……”   “这谁管!补上就行啊!”   “哈哈!”   拾参挑眉,问古赋声这些人跟在他身边多少年,古赋声失笑,“不必理会他们!”   拾参,“给!大方给!我没在的这些年都补上!让他们感动到哭鼻子!”   古赋声无奈,只能重新回房给他们准备红包!   拾小妹幽幽的盯着拾参,她手上的红包是最大个的,也是最丰厚的!   “哥!我的要补上!我十六岁了!还要给我十五个!”   拾参,“给!”   拾小妹这才满意!   王春梅和徐天逸把红包给拾小妹,也是补上她的压岁钱,拾卫东和李巧红笑盈盈的看着,要是往年,他们是会阻止拾小妹接红包的,但今年他们就不出声扫兴了。   李巧红打趣拾小妹,“开心了?”   拾小妹傲娇的抬下巴,“开心!”   今天在拾家的人,除了四胞胎外,都给她补上了压岁钱,她开心到要飞起来。哼哼!往年和她玩得好的姐妹们总喜欢在她面前嘚瑟接了多少压岁钱,等她回乡上后,她一定要拉着姐妹们来比比,今年谁的压岁钱更多!   “参儿!”   拾婆子和拾老头领着孙辈来拾家,拾婆子是算着拾家差不多吃完晚饭的时候过来的,王春梅生了四胞胎,她早就知道了,也激动。   四胞胎可不是谁都有福气生的。   王春梅是她前儿媳,是她孙子的娘!往后她走出去,只要提到孩子,谁不羡慕她拾家! 第339章 定村庙会日   “爷,奶!”   拾参并不意外他爷奶会上门,“吃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   拾婆子的眼睛一直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躺在摇篮上的四胞胎,蜡黄褶皱的脸笑成朵菊花。   “好看,好看!长得真好啊!”   拾老头点头。   他们看到孩子小小的脸,就喜欢得不行。   长得太漂亮了!   王春梅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拾婆子从兜里掏出五个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四个给四胞胎,还有一个是给拾小妹的。   拾小妹,“……”   嘴巴张成o字!   她也有?   她都十六岁了,这还是她头一回接到她奶给的压岁钱!   拾小妹可从没期待过她奶给的压岁钱,她凑到她妈的耳边低声问,“妈!我能要吗?”   李巧红脸色淡淡,“你自己想接就接。”   她和拾婆子不对付,拾卫东也说过和拾婆子断绝关系,但他们不会阻止拾小妹和拾婆子来往。   说破天!   拾小妹也是拾婆子的孙女!   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小妹不要压岁钱?”   拾婆子看向拾卫东两口子,她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事惹得这两口子怨怼,她也没期望自己就靠着几块钱和他们缓和关系。   她总相信,人心肉做,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拾小妹摇头,“奶!我哥给我压岁钱了!你和爷的自己留着吧!”她说完觉得她奶对她失望,她补充道,“我爸妈也没给压岁钱!”   李巧红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拾小妹理直气壮,“妈!你看我干什么!你就是没给我压岁钱!我又没说谎!”   拾小妹不要压岁钱,拾婆子只好把钱收起来,她来找拾参,是想和拾参说去做投机倒把买卖的。   她记得上辈子,95年开始政策就放松了,不少人都是借着干了投机倒把的买卖成了万元户。   趁着这股风气还没全部吹起来,她得先做这股风。   投机倒把?   李巧红和王春梅相视一眼,神色复杂,拾婆子五十几岁的人了,还想着去干投机倒把的事?这是不怕被抓了关起来?   拾参意外,“奶想做买卖?”   拾婆子兴致高,“想!奶做梦都在想!奶知道乡上有个黑市,奶就想……”   拾参摇头,“奶你不适合做这事!你让我堂哥来!我和他说!”   拾婆子激动点头,“好好好!让拾壹来,奶回去喊他!”   拾参说她不适合干投机倒把的事,但她自己不认为自己不行!她年纪大怎么了?只要能出门赚到钱,要她吃苦她都能忍下来!   他们离开前,王春梅让徐天逸给拾婆子带来的几个小孙子送点瓜果。   徐天逸抓了好几捧,几个孩子身上的兜里都装满了才蹦跳着回家。   **   拾壹知道他奶给他找了投机倒把的事干,他差点将酒给喷出来。   “我?”   “我奶疯了?”   “不是让我被抓去劳改场吧?”   眼睛瞪得圆溜,“我是亲孙子吧?”虽然他爹干的大多不是人事,但他是孝顺的吧?人品也还过得去的吧!   用得着吓他吗?   拾参轻笑,“奶比你有远见。”   拾壹嘴角一抽,有远见?呵呵!想赚钱想疯了吧!   他看向拾参,神色略显兴奋,“参儿!现在干投机倒把真能赚到钱?不会被抓去?”   拾参摇头。   拾婆子有句话说对了,现在政策在放松,想发家致富,现在的时机不错。   拾壹瞬间忘记他刚刚的发牢骚,目光灼灼,“我干!”他端着酒杯朝拾参碰了个,“参儿你给指条明路!往哪个方向我能发财!”   拾参挑眉。   南主财,北为权!   “南下!”   拾壹拍桌子,“就南下!”   张志国和张志男几个堂兄弟凑在一起,拾壹决定元宵过后南下干大买卖,张志男几兄弟一起去。   张志国不去。   他哆嗦,“上回去乡上,我差点把命丢了!”   南下?   想都不要想!   张志男几个不知道张志国身上发生的事,极力劝说,想想啊,万元户啊!多激动啊!   张志国倒是馋,但馋有什么用,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张志国火辣辣的盯着拾参,轻咳一声,“参!”   拾参摇头,“你魂魄虚,不适合出去!”   张志国眼里的光瞬间熄火,恹恹的靠在椅背上。得了!他就没发财的命呗!他转头不太爽的扫了眼厉璟,就这家伙出现在他身边后,把他带衰了!   厉璟在年前养好了魂体,从聚魂珠里出来,跟在张志国身边。他伸手在张志国的手心里抠了抠,张志国的脸噌的爆红,触电般的甩开他作怪的手。   拾壹和张志男等人奇怪的看着他。   “你干什么?”   “……没什么!”   张志国尴尬,欲盖弥彰的将厉璟扒拉到自己身后,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了。   厉璟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不必紧张,他们看不见我!”   张志国,“!!!”   拾参拍拍张志国的肩膀,“想赚钱,跟着我好好干!”   小洋楼是能让你住得上的!   张志国瞬间满血复活!   **   拾参回村的隔天,村长召开村会,决定在年初九这天,举行村庙会。   张发根的话激动人心。   “去年,有参小子亲手做的祖宗金身!为咱们村添上祖福!从今年开始,咱们村的村庙会,就定在年初九!扛金身,吹锣打鼓!一样都不能落下!”   昨晚,他和几个老叔,连夜定了流程。   锣鼓曲艺是祖宗传下来的,不能丢!   “扛金身送祖福到家门!寓意年过丰顺!”   “好!”   村民们激动的挥手赞同。   拾参和古赋声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张发根让他上前说话,拾参摇头拒绝。他又不是村干部!有什么话好说的!   张志国几个起哄,让拾参上去讲一个。   拾参抬脚,将张志国踹翻。   张志国嗷嗷叫,更起劲了。   开村会就为了村庙会的事,散场后,要给神婆赔偿的男人找上拾参,他赔了一千块出去,心里难受。拾参在附近的村子,是出了名的大师!男人从他养的老鬼身上,见识了拾参的本事,找上门就是来和拾参切磋道法的!   拾参,“切磋?”   他扫了眼男人的面相摇头,“你不是我对手!”   男人沉默。   拾参,“你常年和阴魂待在一起,身上阴气重!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寿数!回去吧,把养的鬼送走,去医院检查身体,或许……还能有救!”   男人精神一震!   他对自己的身体是有所察觉的,今日拾参没有出言提醒,他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也不会将老鬼送走。   男人朝拾参行礼,惭愧,“多谢!”   张志国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这人谁啊?找你打架的?”   拾参扫了眼跟在张志国身边的厉璟,“你呢,有什么打算!”   厉璟愣了下,“嗯?”   他没明白拾参的意思。   张志国也没明白,拾参不理他,反而和厉璟说打算,“他能有什么打算?不和我过还能去投胎怎么滴?他把我睡了,还想跑?想都别想!”   厉璟笑笑,“不去投胎。”   张志国这才满意。   厉璟和拾参说,“在年前,璟能感觉到之前紧跟着的煞气散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老东西的神魂被他封印在了灵符里,养出来的东西没有他的控制,或许会恢复神智,也或许会被蔑杀!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东西只要聪明点,在感觉到老东西的处境后都会把自己藏得好好的,至少,近几年是不敢冒出来闹事的!   厉璟并不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能镇压住阴邪之气的,也就只有眼前的青年了。   拾参回家后,王春梅让他和古赋声拎着竹篮,上山祭拜拾参爹。   这回徐天逸和四胞胎跟着。   三岁以下的孩子,是不能去坟地寺庙里的。但有拾参和古赋声在,王春梅就没有这个忌讳。   半年没来。   坟地的草又长高了。   拾参和古赋声蹲着拔草,王春梅将竹篮里的祭品放在墓碑前,她絮絮叨叨的开始和拾卫北说话。   四胞胎被包裹得严实,小脸红扑扑的呼呼大睡。   周围坟墓里的阴魂冒出来,看到是拾参一家几口,强忍着蠢蠢欲动。   “香!”   “馋死我了!”   “哎,还不走!”   “王春梅就是絮叨!我族侄子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她絮叨给哪个听?”   “可不是!年纪轻轻就和老婆子似的絮叨个没完!”   “那是四胞胎吧?王春梅真是有福气!就拾卫北差了点!没让他赶上这大好事!”   “得得得!都少说两句!参小子朝咱们看过来了!”   周围瞬间嘘声,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呼风声。   拾参似笑非笑,这些阴魂都不是后背村里的,是隔壁两个村子,他们的墓在两个村子临界的山上。   这回祭拜,王春梅把祭品带回去了。   等着吃祭品的阴魂震惊了,难受得鬼脸苦哈哈。   他们等了半晌,祭品都被带回去了?   “啊!她带走了,我们吃什么?”   “我好饿!就等着她的祭品吃饱肚子!”   “要不要跟上去抢啊……”   “你他奶奶个熊的,你敢上去抢?”   “……不敢!”   拾参挑眉,灵力微动,将祭品送到阴魂们面前,正失魂落魄懊恼难过的阴魂们被送回来的祭品弄傻了一瞬,回过神来纷纷朝拾参跪拜。 第340章 是时机未到   阴魂们能吃上祭品。   守在山下的几个男人,就只能跑个空了。   他们是盯着王春梅一行人下山的,山上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现在墓地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祭品只能是被王春梅自己拿回去的。   “娘的!这么小气!祭品都不留着!”   “我们都白等了!”   “有钱人了一点祭品都不给我们……”   三五个男人在拾卫北的墓碑前骂骂喋喋,他们想到去年在墓地争抢的情景,被撞破脑袋的男人还去找王春梅赔了不少钱……   几人盯着拾卫北的墓碑,眼里冒红光,跃跃欲试。   但很快他们就打消了撞墓碑的念头。   去年撞破头的人虽然得到了钱,但没活过半个月就丢了命。   他们虽然贪财,但更惜命。   张翠芬拿着祭品篮子咯咯乐,不要脸皮的夸了王春梅好几声才回家。王春梅浑身起鸡皮疙瘩,“过了个年,这死女人讲话恶心了。”   **   妖皇带着小凤凰、小黑龙来拾家。   小黑龙闹脾气。   他很久没看到爹爹娘亲了,噘嘴屁股不肯搭理两人。   妖皇失笑,“在灵植园天天念叨你们两个,眼泪汪汪的等着你们回来!上回你们受伤去了灵脉,他感应到了你们的气息,追过去的时候你们又走了!一连几日,都不肯理人。”   小凤凰现在化形,是个五六岁的孩童模样。   头上绑着两个小揪揪,他调皮,身上华丽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他和蛟龙崽喜欢捉弄小黑龙,也喜欢看小黑龙的笑话。   当然,蛟龙崽怂,只敢躲在小凤凰身后看热闹。   “爱哭鬼!略略略!”   “喝凉水!略略略!”   “屁股湿!略略略!”   妖皇眼皮一抽,将小凤凰拎走,臭小子就是不长记性,上回这样取笑小黑龙,就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上的毛都被拔秃了,还敢去挑衅呢!   小凤凰摀住屁股,看眼拾参和古赋声,瞬间害羞的藏到他娘怀里了。   小黑龙幽幽的扫了眼小凤凰,爪子扯住拾参的衣服,“爹爹!我不是爱哭鬼!”   拾参呵了声。   眼角还挂着泪。   小黑龙没来之前,阳光普照,这货噘嘴开始就乌云密布了。   现在还下着蒙蒙细雨。   小黑龙也知道自己掉眼泪,就能下大雨,而他爹爹娘亲不喜下雨天。小黑龙委委屈屈的擦干净眼泪。   “抱!”   爹爹不抱,他朝娘亲伸手。   古赋声揉揉他的发顶,“你长大了,不抱。”   小黑龙嗖的将自己变小,只有四胞胎一样的身高,执着的张着小胖手,古赋声失笑,将他抱在怀里坐着。   小黑龙瞬间满足了。   仰头看看古赋声又看看拾参,突然闭上眼睛,安心的睡觉。   妖皇,“你们走后,他还没睡过觉。”   虽说妖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也无碍,但也没有哪个妖会喜欢挣着眼睛过十天半个月的。   古赋声的手放在小黑龙的小腹上,放柔动作轻拍着。   袁清风拿着制定好的三界规则给妖皇过目,条款的目的非常明确:每十年为期限,来往三界人数在十人!以三界和平友谊为初心!   妖皇非常激动。   毫不犹豫,歃血为盟!   当场就签订了三界规则!   契约成立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天地规则对她妖界的宽容,她仰头望天,之前被小黑龙召出来的乌云已经散去,阳光洒下,春回大地。   妖皇含笑,“春鸟花香,我妖族的春天来了。”   袁清风将无字天书收到储物袋中,没错,制定的三界规则,就是当初用来封印魔祖,被拾参从蛟龙族里带出来的那块无字天书。   袁清风朝妖皇伸手,“恭喜!”   妖皇和他相握,“以后请多关照!”   袁清风,“好说!”   有了这三界规则,妖皇心急,直接回了妖界。从今年开始,每十年她能在妖族选出十人去往其他三界”体验”生活,这事儿她得好好琢磨该如何操作,又该选择哪十人前往,才能有利于她妖界的发展!   长老们激动。   “好!好啊!”   本以为拾参给他们妖族带来了幼崽的重生,已经是对他们妖界的恩赐了,没想到还能有此等机缘等着他们!   “得好好筹谋!”   “就可惜,十年只有十个名额……”   “闭嘴吧老东西!就你这张破嘴逼逼叨叨,没准十个都被你逼逼叨叨完了!老子看你要成为妖界千古罪人!”   “就是!”   “都闭嘴!十个已经很满足了!”   长老们争论几句纷纷吵了起来,妖皇头疼,一掌将妖皇的座椅给拍碎了,长老们瞬间成了鹌鹑,不敢在吱一声。   妖皇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长老当够了是吗?都退位让贤!”   长老们,“……”   妖皇震慑后也懒得理会他们,直接拍板自己的方案,“我妖族每十年举办一次出界比赛,赛场分为三轮!德智体晋级前十名者胜!至于比赛时间,就定在三界规则前一个月!详细的赛制,你们去考虑!至于此次出界的十人名单,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此事就这么定了!”   长老们,“!!!”   和妖界签订三界规则书简单,但去魔界,就遇到了点麻烦。   现在魔界没有魔尊。   几个长老逼逼叨叨,谁都不肯听谁的。   之前长老们要让古赋声当魔尊,古赋声现在没有了骨扇,自然不会在掺和魔界的事。   袁清风在魔界三百多年,和魔族的人相处的不错,给长老们出了个简单粗暴的主意。   “你们这几个长老单打独斗,谁打赢了谁当这个魔尊。”   长老们觉得有道理,而且也是照做的。   几个老头这一打,就是三天,结果是年纪最小的三长老拼着最后一口气,坐上了这个魔尊的位置。   有新任魔尊签订好三界规则后,又马不停蹄的选十人随袁清风离开魔界,前往其他三界,发展和拯救他们魔界强族漫漫路!   袁清风和妖魔两界签三界规则,拾参和古赋声带着小黑龙穿梭在深山山脉里寻找活的灵脉。   龙脉里的青熬被惊动,盘旋在龙脉上看着两人一黑龙崽找灵脉,结果几天下来屁都没找到,他看得无趣,打了个哈欠睡了。   深山里,没找到灵脉,倒是遇到了不少灵兽。   都是一阶灵兽,还没开灵智。   灵兽碰上拾参,懵懵懂懂的撞到他的脚下,都不舍得走。   遇到这些灵兽后,拾参更确定山脉里有灵脉,只奇怪的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这灵脉的影子。   袁清风搞定魔界的事回来,拾参和他提山脉里的情况,袁清风沉思,迟疑了,“时机未到?”   凭他小师弟元婴修为,都没能找到这条灵脉,就他金丹修为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还不是回天一门的时候!   拾参,“……”   他不信邪,每天没事干就钻山脉里。   **   齐先见和徐长酒在年初七留在京都,没有和拾参等人一起回来后背村,年二十后,他们二人才回到拾家。   跟着齐先见回来的是个青年,年纪轻轻身上透着股沧桑和轻微的死气。   他是齐老的孙子齐念,齐家出事后,被齐家的好友保了下来,送去了农场,没有被弄到乡下的牛棚!这些年他记挂着爷爷,去年和爷爷重逢,知道是拾家救了他爷爷后,他心里感激。   齐念朝拾参跪下,行了三叩重礼。   “拾大师但凡有事,我齐念必竭尽所能。”   拾参受了他的礼,让他起来,齐先见说齐念在医术上学有所成,拾参就动了心思,“让你留在你爷爷身边开药铺,愿意吧?”   齐念,“……”   啊?   他当然听懂了拾参的话,就是听懂了,才会懵。   留在爷爷身边开药铺?   他的唇角嘲讽。   他是什么身份?   臭老九!   这回能和爷爷一起来后背村,是徐家费了不少力才办成的,他咬牙承了徐家这份恩情。   他知道爷爷能留在拾家,那是因为爷爷原本就在柳家村牛棚里,是在拾参能力范围内,帮助的爷爷!但他不同,他所在的农场,是上面的人专派人看管的,他承徐家的情,已经是自私了……   他也承受不起拾参在为他奔波。   尽管,他渴切留在这。   齐念目光空洞,“不必了……”   “啧!”   拾参打断他的话,就他身上冒出来的死气,和当初齐先见一心想死不想活的死气一样的。   “你就说想不想留着。”   齐念,“……”   他被拾参盯着,脑门闹出细密的汗,咬咬牙,“想。”   拾参收回目光,“想就行了。”   齐念看着拾参往院子里走,眼神呆滞。齐先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为先生做事!”   齐念回神,看着他爷爷神色复杂,“爷爷?真的行吗?”   他心里畏缩。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走关系想从农场里出去,但最后的下场结局都是比在农场还凄惨的……   “齐老头,跟上。”   “就来。”   齐先见笑眯眯的应拾参的话,他带着齐念背着药篓,跟在拾参身后出了门。   齐念,“……”   背着药篓的时候,他握紧了药篓上的藤绳,复杂的心绪下是难言的激动。   七年了!   他整整七年没有背过药篓了! 第341章 妖魔鬼来贺   拾参带着齐先见爷孙去了灵植园。   齐先见看到灵植园中的药草,周围的一切都忘了,眼前只有这些散发着灵性药味的药草。   齐念震骇。   这些药草,有大部分是他小时候只在齐家药典里见过的,他记得他爷爷曾说过,这些药草,在这个世界上,是绝迹的。   “爷?”   他爷爷已经蹲在药草地里,小心翼翼的摸过这些药草,他叫不出名字的药草!   齐念,“……”   拾参给齐先见扫了个范围,“这些都可以采摘。”   齐先见热泪盈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和拾参说话,“先生,咱们的药铺盖好了吗?这些药草放在现在的药房里,已经装不下了。”   拾参后院那个小药房里,空间太小!他舍不得将这些上好的药草放到小药房中。   新的药铺盖在新房边上。   红砖房去年就盖好了,只是还缺一些家具没安装。   这段时间古重他们几个就在帮忙装饰新房,这工作他们熟悉,在京都的几个院子,都是他们安排下去整修的!   拾参掐指一算,就后天辰时是入宅吉时!   齐先见从灵植园回来,没顾上吃饭,先去了药铺!   齐念跟着。   爷孙两个看到整好的药铺,前后两院还有个配药室,两爷孙非常满意。   齐先见指着药房药柜处,笑盈盈道,“阿念,往后你就是在这给病人抓药了!”他环顾着药铺,这间药铺比他齐家的药膳堂还要敞亮有规整,“好啊!”   没有遗憾了!   齐念攥紧双手,眼眶猩红,“我真高兴!”   他真高兴,这回没有因为自尊自卑,承了徐家的情,跟着他爷爷来了拾家!往后他又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了!   “我一定好好守着这个药铺!”   他会用往后余生帮拾参做事,让自己活得有价值,也让这个药铺造福百姓,发光发热!   拾家吃晚饭的时候,拾参提到住新房的时间。   王春梅惊诧,“咱们家房子能住进去了?前两天志国娘还和娘提过,咱家房子没装家具。”   古重,“都已经装饰上了。”   王春梅心里火热,要不是现在天色暗了,她准得放下碗去看看新房装成什么样的!她这才知道古重几个这些天都是在帮忙装修房间,她忙给古重和厉老五夹了块鸡肉,“辛苦你们了,多吃点鸡肉!补补力气!”   古重和厉老五笑笑。   **   拾家住新房这天,徐老头拿着二十斤重卷成罗盘样的鞭炮放。   鞭炮是拾家喊隔壁村已经收手不干烟火炮竹的人家订做的!   辰时到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跑来围观。   拾参点燃的鞭炮。   噼里啪啦冒着浓烟。   拾参凑到古赋声耳边吹了口气,笑眯眯道,“声声,我们住新房了!”   古赋声的耳朵轮廓迅速爆红,他握住拾参的手,嗯了声。   拾参哈哈大笑。   张翠芬摀住耳朵,凑在王春梅耳边大吼,“你说你进新房,说进就进了,也没提前说一声!你请村里人吃饭吗?”   王春梅同样大吼,“请。”   张翠芬替她着急,按照习俗,住新房是大事,也得请客喝酒的!王春梅突然说进新房,村里没人提前知道这事,你说请客喝酒,这都七点多了,一上午你能整出十几二十桌的大菜来?   张翠芬撸袖子,“我帮忙。”   王春梅拉住她,“我晚上请客!”   张翠芬,“……”见鬼似的看着王春梅,谁家喝酒请客是在晚上的?不都是中午请的?   鞭炮响了近十五分钟才停。   张发祥和罗燕两口子也从王春梅口中知道她是晚上办酒请客,都傻眼了,“真晚上办?现在是七点多,咱们多喊几个婆娘来一起做菜,也是赶得及的。”   王春梅,“就晚上。”   行吧!   大家也没在劝。   既然是晚上办酒,就不必着急了,都有时间准备菜。   村里人原本是以为拾家进新房不打算办酒的,又知道是把吃酒席的时间改在了晚上,有不少人是不赞同的。   觉得晚上请客不吉利。   “不吉利个屁!我听说这请客的时间可是参小子算出来的!这他娘的能不吉利?谁敢说不吉利?你说一个试试?”   “要真是参小子算好的时间,那就没话说了。”   “我说你们就是闲的,你管人家是什么时候吃酒席!有得给你们吃就得了,哪来的这么废话!”   “这不是稀奇事,发两句牢骚怎么了?”   大家说了几句后也就闭嘴了,有句话没说错,能吃上拾家的酒席,管他是什么时候呢!这酒席就算是半夜喊他们来吃,他们也得是屁颠屁颠跑来的!   拾家的新房占地大,前屋后院非常宽敞,摆设的花草好看又有奇香。整体是是四合院的结构,但在拾参的住处,又是个小院。   拾小妹太喜欢这新房了。   “哥!我同学的小洋楼都不如你家好看!哇!我太喜欢这里了!我能不能留在村里啊!我不想和爸妈回乡上了!”   拾小妹尤其喜欢她哥的独门小院,小院里太舒服了,又暖又凉,花香醉人,还有蓝色的蝴蝶在花丛里飞舞……   可惜她知道他哥这个院子是不留人住的,但没关系,她可以住西厢客房!   拾小妹抱着拾参的胳膊撒娇的时候,被李巧红听了个正着,她冷笑一声,想留在后背村里,做梦去吧!等月底开学后,老实和拾卫东回乡上读书!   拾小妹,“……”   和王春梅关系好的几个婆娘看过这大院子后,羡慕得眼睛红,她们这辈子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大院子,死都甘愿了。   “装修的好。”   “可不是,收拾得看着就舒服,不像咱们家里一样,东西乱堆乱放,看着就杂乱!”   “这院墙上的图像是画上去的还是挂上去的?”   “该是画上去的!”王春梅笑眯眯道,“家里的装修和家具,都是古家几兄弟帮忙做的!之前的装修他们都看了不满意,又重新整修了一番!”她和张翠芬说,“你家过两天住进去吧?让古家几兄弟帮忙画点人像上去?诶,不是白给你干的,要收钱!”   张翠芬,“给!我给钱!”   她盖新房也没有拾家这院子大,也没有费她那么多钱!她就盖了三层楼的红砖房,每层楼就是两个房间,墙壁上涂抹了石灰,搬了旧家具进屋,住新房的日子是年底的时候就选好的。   她是手上没钱,盖这红砖房的钱还是王春梅借的。也没本事装修得像王春梅家里这样好看,不过她说的在墙上画像,她还是心动的。   古重扬眉。   这些图是保镖中的一个兄弟画的,得问过这兄弟帮不帮忙。   **   “拾道君,恭贺新居!”   “拾道君,恭喜恭喜!”   “拾道君……”   妖皇带着十个年轻长相非凡的年轻人出现在拾家院门外,每人手上都捧着个黑木盒子。   拾参的名号在妖界响当当的。   十个年轻人没见过拾参,但都耳闻能详!   这是头一回见到偶像,激动得差点捧不住手里的盒子。   妖族的来了,魔界的紧跟其后,最后是鬼界。由阎王带着判官和黑白无常来送礼。   他们出现的时候,在拾家看热闹的村民们惊得眼睛瞪圆。   拾参请他们到他的小院喝茶说事,小院里是用八卦摆的聚灵聚阴阵法,妖魔鬼三界的人进来后,纷纷敬畏。   尤其是妖族和魔族的二十个兄弟们,神色激动,看着拾参的眼神火辣辣的。   古赋声泡茶,右手食指指腹是沾着一滴茶珠,朝这些人眼前佛过,二十个年轻小伙只感觉眼前一疼,收回看着拾参的视线,摀住眼睛直抽气。   古赋声唇角抿着。   给阎王和判官端上茶杯,“请。”   至于妖鬼两族?   想喝茶,就规矩些。   阎王喝口茶,才道,“你大师兄有事耽搁,晚饭前定会赶来祝贺!这贺礼,是我替他先给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个袖珍盒子。   拾参接过,“他同我提了。”   阎王嗯了声,又喝了口茶。   “据闻你打算重新用团结村?”   “团结村被封着,我送点人进去,养养人气!”   阎王微敛神色,忌讳的抬头看眼上天,“那位可知情?”   拾参摇头。   他没和天道老儿打过交道,只是话说回来,“天道秩序不是早在几千年前就崩了?这位真还在?”   阎王难得好心情的勾唇,“你说呢!”   他眯着眼睛。   如若没有天道,你只怕早就死了不下十回了吧!   阎王扫了眼古赋声,这两位是天道的宠儿,并非空穴来风!   “我听说在你灵植园中躺着位土蝼?是从上古大神力量里逃跑出来的?”   拾参意外他知道土蝼,感兴趣的让阎王多说一些关于土蝼的事,当初这只土蝼被他从乡上带回来,青敖死活不肯说出事关土蝼的事情,让他郁闷了好几天。   古赋声给阎王续上茶。   阎王压了口,“只是只喜和瑞兽作对的凶兽罢了!不值一提!”   拾参,“……”   判官轻笑,“拾道君!您若有兴趣,我这里有本记载了土蝼事迹的书册,可与你一观!” 第342章 参声分红包   拾参接过书册,随手翻阅。   入眼的就是瑞兽白泽!   古赋声惊诧,“它真是白泽的兄弟?”之前他和拾参聊过土蝼,也打趣猜测过土蝼的身份。   就它那和羊羔相似的样子,就说它是白泽的变异兄弟。   还……真猜对了!   拾参挑眉,土蝼是白泽的兄弟,让他惊讶,但他更想知道的是,上古大神里是谁把土蝼封印在闫倩倩那栋小洋楼底下的。   只可惜,这书册里并未有记载。   判官道,“民间倒是有传闻,据说土蝼是被混沌天神所灭!但这是话本子里的说辞,不足以考究!”   混沌天神……   拾参的腰杆绷直,张口道,“你手上有关于混沌天神的书册?给我看看!”   判官愣了下,摇头,“没有!据我所知,此世间并没有混沌天神,这名字不过是民间话本子里添上来的神名!此天地始神便是盘古,盘古开天辟地后方有了混沌!拾道君不妨看看盘古上神之事?”   判官将一本厚重发黄的书册递给拾参。   这一卷,是记载盘古的书卷。   拾参将书册放在桌上,手腕搭在书册上,指腹琢磨,“盘古上神和混沌?”   他在天风大陆的小秘境中,曾抓过混沌,现在那个混沌被雕刻成了恶诅的身体,他心思微动。   阎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想了!此世间,不会有混沌的存在!”   他嗤笑一声。   若是在这个世界出现混沌,那此世界就不可能会灵气稀薄,不利万物!   拾参古赋声和阎王判官说话的时候,其他妖魔和黑白无常是被屏蔽在外的,在他们的眼中,拾参等人只是在喝茶聊天,具体说的是什么内容,他们无权得知。   三界的礼送到,稍坐后便离开。   拾参没留人。   等他们都走后,拾参的手指头点着手中两本书册,他和古赋声道,“老阎是不是知道我愁上古大神的事,来给我送话本子的?”   古赋声扫了眼书册,“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不错。”   拾参失笑。   他将书册收起来,“等八师兄回来,给他写话本子吧!”   古赋声也笑了,给拾参续上茶,“真要管妖魔两界工作安排的事?”今日妖魔两界的人来送礼是真的,但最重要的目的,也是想让拾参帮忙在人界安排身份和工作。   拾参应了这个事。   “这简单,交给舞逆风就行!”   现在灵异部是舞逆风在坐镇,只要没出现大规模难搞定的灵异事件,都不必他出面。   灵异部的能人有不少了。   “把他们安排到灵异部挺合适!就现在的政策,哪里的工作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也去不了其他地方,就灵异部待着吧!”   如他奶所说,今年开始政策会放宽,可以做投机倒把的买卖,但妖魔两界的小伙子不适合现在就下场,他担心这些妖魔会被骗到只能穿裤衩!   “等过完这一两年,能有生活经验后,在放出去赚钱吧!”   古赋声失笑。   **   这一整天,拾家的人都忙碌着,和王春梅交好的几个婆娘帮忙做酒菜,其他杂活都是古重几个包圆了。   晚上六点开席。   摆了二十二张八仙桌。   原本是坐八人一桌,但村里不少人都带了孩子来,没办法只能孩子大人一起挤,一张桌子最多的坐了十二个人。   二十二个硬菜,三个凉菜。   村里人吃菜的时候,都顾不上说话。   “这大白菜炒的也好吃!今天的大白菜还是从我家里买来的。诶你们说,都是一样的菜,怎么就拾家炒得香味道好呢!我婆娘炒的,就跟猪食一样!”   “这土豆是我家买的吧,还别说,和这盘炒土豆相比,我家里炒的也是猪食。”   “这汤好喝!加了苦瓜片进去!”   “诶,这是什么?你们吃过没有?”   “没吃过!”   “王春梅说是虾,脑袋不能吃,得吐壳的!”   “这个也是新鲜菜啊,没见过长这样的……”   一盘红鸡蛋端上来,眨眼就进了大家伙的口袋。一桌八个鸡蛋是准备好的,但不少桌上坐的人数都是超过八个的,有些带着孩子来的男人手快,一抢就是两个,连带孩子的那份也抢上了,桌上的人当然有意见,纷纷骂了两声!   “闭嘴吧!人家喊你来喜庆的,不是让你来找晦气的!”   “可不是,就一个鸡蛋,不至于骂人!”   “得得得!不是拿你们的鸡蛋,就你们有闲心瞎逼逼!”   不少人有怨言。   张翠芬端菜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回头和拾参说了这事。拾参扫了眼桌上的情况,他进新房,除了有给红鸡蛋和瓜果,还有分个两毛钱的红包。   他和古赋声亲自去分的。   一桌上没抢到鸡蛋的人,给分了两个红包。   而多抢了鸡蛋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也有贪财脑袋发热的敢开口问拾参和古赋声为什么他们没有红包。   拾参朝他们的口袋里颔首,对方的脸顿时如烧红的虾一样,就桌上被啃成酸菜叶子一样的虾壳一模一样。   其他人都在偷笑。   酒席散场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事成了后背村玩笑的梗。   家里人还在洗碗打包剩菜,拾参和古赋声回来小院,两人并肩而立,望着小院里的三个房间,古赋声轻声问,“和你在天一门时住的院子一样?”   拾参摇头,“房间少了。”   他在天一门住的院子里,房间有三四十间,少了十几倍。   古赋声,“……”   拾参侧头笑盈盈道,“除了房间外,其他的摆设是一样的。我带你去仔细看看去?”   古赋声笑了,“好。”   两人从进小院开始,拾参给古赋声讲解,停在花丛里的蓝蝶扑闪着翅膀,飞停在古赋声的发梢上。   拾参突然失语,古赋声还在看着灵花,没听到拾参的声音后,他回头看向拾参,意外他盯着自己的头,古赋声仰头。   拾参,“别动。”   古赋声疑惑,“怎么了?”他头上有东西?   拾参伸手,将他都上的蓝蝶抓下来松动他手心,“情深白头,赠与有缘人!”   古赋声,“听过《蝴蝶梦》吗?”   拾参摇头,兴致勃勃,“你讲给我听。”   两人徐步往屋里走,古赋声清冷的声音隐含笑意,“蝴蝶梦讲的是个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相传祝英台女扮男装到书院……”   **   拾家住新房后第三天,叶吴勤和新乡长两人带着贺礼来了后背村,叶吴勤和拾参交情深,在拾参面前,也不会如新乡长一样拘谨。   “拾大师,你这住新房太突然了,也没让人给我们带个信。我姐夫和大舅子此刻抽不开身,贺礼让我带来了,等他们忙了这阵子,亲自来给您道喜。”   叶吴情的姐夫现在在县里,赶不回来。他的大舅子蔡炳盛忙了一个年了,吃伤了胃,昨儿住的院。   新乡长是趁着拾参这次住新房,来感谢之前拾参对乡上和团结村的帮助,他才能坐稳乡长这个位置。   两人的贺礼重。   拾参只收了一半。   新乡长看他只收一半,忙说,“拾大师,我连襟自从过了这个年,喝口水都能塞牙缝!他想让您帮忙给看看,是不是被鬼东西缠上了,您看哪天有个空闲时间,我带连襟来一趟!”   拾参看着新乡长的面相,要了他连襟的生辰八字。   “八字干净,没沾染阴气!他倒霉是意外!”   意外?   那也不能这一个月的倒霉事都是意外吧?   拾参,“不信?”   新乡长赶紧否认,“信!拾大师说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等回去后我就告知连襟此事。”   拾参嗯了声。   “你可以告诉他,福祸相依!及衰后是大福气!月余后,他在权财的运势上都能翻身。”   新乡长眼神一缩。   钱财?   他眼下以为拾参说的权只钱财,但过了一个月后,他连襟在仕途上突然被看中,且连升两级后,他在回想拾参现在说的话,才恍然大悟!   拾参留着两人在家里吃了顿饭,将他们送走的时候,王春梅给他们回送了不少的礼。   他们回来后背村后,拾参和古赋声总往山上跑,带回来不少的野味。这些肉见天的吃都不见少掉的,住新房的时候办喜酒吃了不少,家里还剩些,王春梅装了两大袋的野味,让两人拎走。   叶吴勤知道这野味是好东西,没推辞。   新乡长习惯打官腔,和王春梅推搡了几下,才拎着袋子乐呵呵的坐着叶吴勤的车走了。   叶吴勤心情暴好,开车的时候吹着口哨。   新乡长也眯着眼睛道,“以后还得多多来拾大师家里走动!”这关系是得越走越近的,于他家族才有利。   “我听说后背村定了年初九是村庙会的日子?前段时间上面下来的文件,中心意思是要控严破四旧。我看后背村庙会的事情,瞒着吧。”   叶吴勤嗤笑一声,“后背村大小事你不必费心!这个村里只要有拾大师在,就没人敢动它。”他扫了眼新乡长,“瞎操心啊!”   新乡长扬眉,并未和叶吴勤争辩。   他能坐上乡长这个位置,县里市里不是没有关系的,拾大师的本事他有眼睛看,他身后的人也会帮他看。   叶吴勤说不必费心,当然他也从未想过能动后背村,他巴结拾参都来不及,岂会自断前程和运势! 第343章 锦鲤要生子   拾家住新房后不久,去京都办事的保镖回来了。   拿回来的是一份文书。   拾参将文书给齐念,“安心待着。”   齐念抱着文书坐在地上大哭。   保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今年后陆续会对各界进行平反,齐家也在名列!齐先见现在有了药铺,有了药房,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灵草上,听到齐家能平反,他反而心情平静,只淡笑道,“知道了。”而后又是全身心的投入了药房中。   齐念这些日子在药房跟着他爷爷炼药,激动后也将齐家的事放在了一旁,于他而言,能和他爷爷在一起,已经满足。其他的,他早已不在意!   “拾大师!过年好!”   站在门口的一家三口笑意盈盈,邬散散手中抱着个玻璃鱼缸,锦鲤噗的吐泡泡,在鱼缸里蹦跶,它看到拾参非常激动,想冒出来,但邬散散不同意。   “哥!你老实一点!跳出来啪叽砸地上,拾大师会笑你的!”   邬振兴携着他的妻子跟在身后,笑着说,“恭贺啊!拾大师住新房,我还没来不得送上贺礼!这回,算是来对了。”   他妻子点头。   对拾家的大院子心里有感触。   拾参和古赋声招呼他们坐,邬振兴妻子感叹,“老邬,我们也在后背村里买房吧,我喜欢这里。”   尤其是拾家,进来后这里的气息和外头的不同,能让人心里舒服。   邬振兴也有这个意思,但能不能买到房,还得另说。   几人坐在院子里。   拾参泡茶。   放在石桌上的鱼缸里的锦鲤疯狂的甩着鱼尾巴,眼巴巴的望着拾参。邬散散的手护着鱼缸口,不让锦鲤跳出来。   “哥!你别溅水了!好好待着!”   邬散散和拾参说,“拾大师,我哥这几天不太对劲,情绪特激动。一天到晚就甩尾巴,他是不是有事儿?”   邬家三口来找拾参,就是为了邬靖的事,当然也是顺便来拜年,也顺便碰上了拾家住新房,给贺礼。   拾参看着锦鲤,笑了,“没事。”   邬靖不是本命锦鲤,他是被锦鲤换命后,成了现在这条锦鲤,肩负着整个锦鲤族的兴衰运了。   “该生小锦鲤了。”   一家三口愣住。   邬振兴妻子激动的站起来,“拾大师,我儿子能生鱼?啊……”邬振兴摁住他妻子的手,她痛了下,没有在语出惊人!邬振兴尴尬,“你儿子是男人,说出来的话在脑子里想想能不能说!”   他不轻不重的训了她一顿,转头看向拾参,眉头微皱,“拾大师!我妻子虽不会说话!但这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你看?”   邬散散翻白眼,“爸妈!拾大师是说该给哥找个老婆生孩子了!没说我哥能生鱼!”   邬振兴两口子尴尬。   邬散散怀疑她哥找不到老婆生孩子,“拾大师,我哥的老婆不会也得是条锦鲤吧?那我们得去哪里找?”   在鱼缸里翻肚皮装死的邬靖瞬间翻身回来,眼巴巴的望着拾参。   拾参突然笑了,“我倒是养了一条鱼……”   邬靖愣了下,瞬间挣扎。   他当鬼的时候是知道拾大师屋里养了一条何罗鱼的,但那条鱼不是雄性的吗?雄性能生鱼吗?   更何况,何罗鱼不是锦鲤。   他可是肩延绵锦鲤子嗣重任的!   拾参屈指,在鱼缸上弹了弹,“不想要?那也行!给你找过一条!”   他算过这世间仅邬靖一条锦鲤,是不可能给他配条锦鲤配偶的!那就只能给他找一条最进阶锦鲤血脉的鱼类。   拾参掐指一算。   邬靖要哭了,为什么就非得给他找条鱼呢?给他找个女人不好吗?   他为什么就不能化成人形呢?   拾参似笑非笑,“你想化成人形,起码得修炼个上百年!但你等不起!”他放下掐算的手,“鱼真不要?”   邬靖张口,含住一口水,沉到鱼缸地下了。   不是他不想要,是他……得要!   这该死的羞耻鱼身体。   拾参起身,邬家一家山口跟上,他们来到深水潭处,拾参让邬散散将他哥放进深水潭,“三个月后,回来接他。”   邬散散想到她哥得留在这找条鱼当配偶,忍着取笑她哥的冲动,将她哥放进深水潭。   邬靖瞬间没影了。   邬散散咧嘴,“爸妈,过三个月你们就有孙子孙女了!哈哈!”   邬振兴两口子也忍不住笑了。   解决了邬靖的事,一家三口在拾家吃了顿下午点心,赶回了县里。   **   古赋声看着东方天际上的红运,微扬眉,“这些运势就是锦鲤带来的?”   拾参点头,“可惜,当初那条锦鲤走了。”   她要是没把锦鲤命运换给邬靖,现在的运势会更纯粹,毕竟邬靖是二手造出来的!   古赋声摇头失笑。   小黑龙抱着他的大腿,“娘亲!我看到泡泡里好多小崽崽!他们在哭,好吵!”   身边的拾参瞬间没了身影。   古赋声忙拎起小黑龙追了上去。   卵泡从京都带回来后,放在了灵植园,从京都跟回来的妖鬼也住进了灵植园中,拾参到灵植园的时候,狐狸和蜈蚣精对着哭闹的孩子发愁。   卵泡多。   里头的孩子哭起来,这声音能震破人的耳朵。   狐狸在地上挖了个坑,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蜈蚣精也好不到哪去,晕乎乎的,钻地里去了。   拾参扫了眼钻坑里的狐狸和蜈蚣精,仰头看着这些卵泡。古赋声出现在他的身边,凝视着泡泡里的孩子,面色肃然,“他们的手脚还没有长回来。”但显然,他们在挣扎撕破这层膜,要出来了。   拾参没说话。   他看出来了,但他还没弄清楚,这些小家伙为什么会突然要出来。   嘶嘶嘶……   细微的撕裂声,凑在一起响动,声音就会变得非常刺耳。   古赋声拉着拾参往后退。   “他们要出来了。”   拾参阻止不了。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冷声道,“你们可想起楚了,现在出来这辈子都是缺胳膊断腿瞎眼睛的,会被人歧视一辈子!你们还想出来吗?”   撕裂的声音没停。   拾参的脸都黑了。   古赋声无奈,“帮他们一把?”既然他们急切的想出来,阻止不了,只能帮他们一把让他们减轻一些疼痛。   拾参扯了扯唇角,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会把这些个蠢东西捡回来?”   古赋声笑了。   小黑龙也笑,“爹爹!我聪明!”   拾参呵了声,“你聪明是你青爹生的!”   小黑龙不理他,咯咯傻乐,他就是他爹爹生出来的,才不是青爹呢!   这一天,拾参和古赋声带走了近两千个身又残缺的孩子,剩下的卵泡里出来的孩子都成了死胎。   孩子小,最大的只有拾参拳头大。   两人将孩子带回自己的小院。   之前跟在耿第身边的阴魂现在就在耿家,这些孩子他要负责照顾,拾参乐得轻松。古赋声知道这些孩子和普通孩子不同,他们天上就能吸取天地灵气,对阴气也不会排斥。   这让他意外。   拾参沉思,“可惜,这里天地灵气稀薄,不利他们修行。”   **   家里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孩子的哭声,而且这哭声一会高亢一会跟猫叫似的,王春梅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家里有其他的孩子。   春天来了,她以为是猫叫声。   但之后的几天,这声音就没有断过。   王春梅找上拾参,说了家里的奇怪事,“猫怀春也不能天天这样叫啊!参儿,家里不是进鬼了吧?”   拾参失笑,“是孩子!”   王春梅惊讶,“孩子?哪来的孩子?你和小声带回来的?”   拾参带着她去自己的小院,平时,家里人不会涉足他的小院。王春梅看到乌泱泱的孩子,腿都软了。   “哪,哪来的孩子?”   这得多事个?   她喜欢孩子,有孩子出现的地方,她的目光总能停留在孩子身上。这一看她的脸都白了。   “哪个杀千刀烂心眼的!孩子……”   她看到的孩子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竟没有一个是完好的!王春梅又心疼又愤怒,是谁能这样狠心,朝孩子下狠手!   “参儿!知道是谁造的孽吗?这种人活该不得好死!这辈子下辈子都下的地狱,就该让他们也走一遭孩子遭受过的罪。”   王春梅小心翼翼的伸手。   孩子太小了,又是残缺的。   她都不敢伸手去触碰孩子们。   王春梅咬牙切齿。   拾参,“嗯。造孽的人会有报应的!”   他的目光落在这些孩子身上,“等他们长大些,送去团结村。”   王春梅知道造孽的恶人会有报应,心里快意,但听到团结村,她的眉头夹紧,“团结村?儿子!娘看把孩子留在家里吧!他们这模样,你送他们走,不等于让他们去送死吗?娘……看着不落忍!”   拾参失笑,“他们能自力更生。”   王春梅没好气,“你看哪个孩子放出去能把自己养活得好的!这么小的孩子,你让他们怎么过活?”她又想起来离开村的张风良,“张风良那小子出去了吧,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拾参,“活着。”   王春梅,“行吧!他多大了!该活着!但这群孩子多小?你让他们在团结村不就等死?不能送走!” 第344章 参声掉水潭   拾参没有和他娘继续谈论这群孩子的去留问题。   他娘不知道,这群孩子养几个月,就能长成五六岁孩童一样大,放出去养活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   且,他们原本就特殊!   “拾参,深水潭有异。”   古赋声的声音凭空冒出来,拾参扔下他娘,去了深水潭。   古赋声站在深水潭岸上,他身上湿漉漉的,正在滴水。拾参凭空出现在古赋声的身边,看他身上的水珠,脸色大变。   “声声!”   “你下去深水潭了?”   拾参生气。   古赋声脸色冰冷,他盯着深水潭上冒着烟雾的潭中心,如煮沸的泉眼,咕咚咕咚翻滚着。   他握住拾参的手,让他看翻涌的水,冷声道,“小黑龙下去了。”   拾参愣了下,瞳孔微微睁大,“你就因为那条龙跑下去了,你就敢追下去?”这要是危险的地方,就你这样莽撞,不得把命丢没了!   古赋声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异样,“嗯?”   小黑龙说想和锦鲤玩,他带着小黑龙来这里找锦鲤,但锦鲤没找到,潭中心却突然冒出个一闪白光,紧接着就是潭水冒起来,小黑龙被潭水带进了深水潭。   他想都没想,跳进潭水中,要救出小黑龙。   拾参呵了声,咬牙,“那条龙不会水?你是不是傻了?”   古赋声,“……”   他……关心则乱!   拾参,“我没和你说吧?深水潭下一层有大阵禁制,里面是个龙宫!也是小黑龙的家!当初就是那条何罗鱼带我下去龙宫找到龙蛋,夜明珠也是从龙宫里拿的。”   古赋声呼吸一窒。   ……这件事他说过,只是自己忘记了!   拾参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什么,索性抓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跳进了深水潭。   “……啊!!!”   “不好了!快来人啊!参小子跳河了!”   “救人啊!参小子掉河里了!”   拾参和古赋声跳进深水潭的时候,正巧被族婶婆几个撞见了。深水潭在后背村人的印象中,那是个能吃人的水潭。有人掉下去,就准得有人死!族婶婆们肩上扛着的锄头掉在地上,慌里慌张的喊人救命。   **   拾参和古赋声听到族婶婆们的喊声,他们到不知道村里人会因为他们两个跳下深水潭的事,造成恐慌!   拾参带着古赋声站在龙宫前。   龙宫外层的尘土一点点的掉落,阵阵金光冒出来,能闪瞎人的眼睛。   拾参和古赋声抬手,遮挡了眼前的光芒。   等刺眼的光芒闪过后,两人才放下手。   古赋声吃惊的看着华丽金碧的龙宫大门,能感觉到威严的镇压感,拾参眯着眼睛,“我上回来的时候,龙宫蒙尘!”   整座龙宫是没有龙威的。   “爹爹!”   “娘亲!”   小黑龙是原型,他从宫殿里游出来,绕着龙宫大门盘旋了两圈,“爹爹!娘亲!我喜欢这里!这里好漂亮!好多好多的珠子!”   古赋声面色僵硬。   拾参下意识的摀住他的眼睛,让小黑龙化成人形。   小黑龙歪着龙头,龙须晃动,他察觉到古赋声不对劲的气息,下一瞬,变成个孩童站在拾参和古赋声面前。   拾参松开摀住古赋声眼睛的手,在小黑龙头上弹了弹,“小东西,以后不许在你娘亲面前变成龙样!”   小黑龙吐舌头。   他拉着拾参和古赋声的手,让他们进去龙宫,“爹爹!这里好像是我的家呀……”   拾参笑了声。   两人进宫殿后,古赋声再次被龙宫给震撼了,这……建筑……真的是直观上的享受!   拾参感觉到识海的异样,他让小黑龙带着古赋声去参观整个龙宫,小黑龙兴致勃勃,非常高兴的拉着古赋声跑了。   拾参将龙魂放出来。   龙魂的魂体还是虚的,尾巴一大截是透明色。   龙魂嗅着龙宫的味道,龙脸上有了眷恋。   拾参蹲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他,“这龙宫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龙魂摇头,“不。”   这宫殿是黑龙老祖的,他当初来这个小世界,虽说是在躲着拾参的灵宠,但更大一部分原因,却是他感受到了黑龙的召唤。   只可惜,他找到这里后,这个宫殿已经被蒙尘了。   而宫殿里的龙蛋已经成了死蛋,所以他没把龙蛋带走。   龙魂望着拾参笑了,“我已知道那龙蛋还活着,如今我庆幸当初没将龙蛋带走,否则,黑龙一脉,就真毁在我手中了。”   幸好!   幸好有拾参!   拾参摸摸他的脑袋,老父亲般的心境,“你说你,好好的在天风大陆逍遥快活不好吗?非得跑来这里作死!等回去后,好好和小吼道歉认错!以后好好过日子!别瞎摸到处跑,被抓去泡养生酒了,怎么办?长点记性!”   龙魂由着他念叨。   古赋声和小黑龙跑回来前,龙魂盘旋在横梁上的龙像上,龙像栩栩如生,龙眼点睛,似活了过来。   小黑龙嗅嗅。   “爹爹!你背着我有其他的龙了!我不开心!”   古赋声看着拾参,知道是他识海里的那条龙魂,诧异,“他的伤好了吗?”   拾参摇头。   古赋声没在多问。   小黑龙嗅着龙魂的味道,找到被他藏身的龙像,绕着龙像来来回回的看,但龙像里的龙魂就是不理他,差点把他急哭。   拾参和古赋声原本想在龙宫待久些,毕竟龙宫里的宝贝是真多啊。   但深水潭上出了点意外。   两人忙回到深水潭。   将落水的几人送到了岸上。   “上来了,上来了!”   “都别哭叫了!有人上来了!”   “哎呀狗子!是狗子上来了!”   “赖头也在……”   挤在岸上的村民看到从湖里冒出来的人影,齐齐松了口气。知道拾参和古赋声掉进深水潭后,这些男人就是跳下去救人的。但没想到救人的反到先呛水了。   还好都上来了。   “参小子呢?参小子上来没有?”   “还有古先生!古先生上来了吗?”   村民们没看到拾参和古赋声,又忙问了起来。拾参和古赋声从湖里冒头,“我们在这里。”   村民们看向潭水里,看到两人平安,才松了这口气。   拾参和古赋声上岸,岸上的村民七嘴八舌的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两人只说下去抓鱼。   拾参上岸的时候,手里的确拖着个大麻袋。   麻袋里鼓鼓的,还有跳动的响动。   村民们信了他的话,但脸上也不算太好,告诫拾参两人,“抓鱼这条河里哪里不能抓?就非得去这深水潭?这潭里淹死了多少人下去?年轻人就是不长记性!往后别往这里瞎胡闹!”   大家都是好心。   拾参和古赋声听着。   他将手里的麻袋给在场的长辈,“今天让大家为我和声声受惊了!这些鱼你们分一分,大家吃顿好的!”   村民们推辞了两句。   拾参笑着说,“不必客气!都接着吧!”   刚刚下去潭水救他们的几个男人,他每人给两张平安符,嘱咐他们回去后熬碗姜汤喝,这几天多晒太阳。几个男人忙点头,宝贝似的将平安符藏到兜里,参小子的符可是好东西,之前去买的就是五十块一张呢!   这一趟跳潭,值了!   他们之前跳潭的时候是脱了衣服光着身体下去的,现在衣服穿回身上,才没觉得哆嗦。   拾参和古赋声回到家,他们两个跳下深水潭的事闹得全村的人都知道,王春梅也知道,但她更知道两人不会有事。   家里可不止只有四胞胎啊,拾参小院里可当着上千个孩子,她只能留在家里看孩子。   两人身上的衣服干的。   王春梅,“娘熬了姜汤!参儿去锅里端上来喝了!”她给四胞胎洗屁股,每天都要洗一次,她看眼喝姜汤的两人,“这回好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想不开往潭水里跳了。”   她这话是打趣的。   拾参放下碗,掏了好几颗夜明珠放在石桌上,王春梅的惊诧,“参儿,那潭地下捡来的?”   她麻利的给四胞胎穿好裤子,兴致勃勃,“要真能捡珠子,村里人不得疯了!”   拾参失笑,“是潭地下的!但其他人就算下去,也不可能能捡到!”   王春梅将孩子交给他们两个怀里,玩着夜明珠,“也是!要真捡的有珠子,早就被捡光了!这深水潭危险,从前掉下去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上来的!”她看向两人失笑,“你们两个是意外。”   她叹了口气。   能跳进深水潭救拾参和古赋声的,那都是有良心的人。   拾参虽然送了鱼和平安符,王春梅还是装了几只鸡让拾参和古赋声给人家里送去。   “跳下去指不定这条命就搭进去了。能舍得用命救你们两个的,我王春梅打从地里感激!”   往后但凡她家里有赚钱的事,她也都会先紧着这几家人。   这一天。   跳潭的几家人发了。   又是鱼又是平安符又是几只鸡……   几家人关起门来高兴。   之前站在岸上没下去救人的男人们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我就不哆嗦了!我也不是贪图这些鱼啊鸡啊!我就想着往后能跟着拾家赚点钱养家啊!” 第345章 特供瓜果菜   张志国找上门。   现在村里都传疯了,拾参和古赋声掉深水潭,救他们的几家人都发了财。张志国盯着拾参,当然,他是不敢盯着古赋声的。   “你掉深水潭不喊我一声?我去救你啊!”   有钱都让外人赚了啊!   拾参呵了声,“喊你来救?”   张志国摆摆手,“这不重要!我喊你拾哥成吗!我还欠你一屁股债呢!又没本事跟着志男他们南下去投机倒!有这赚钱的事,你喊我一声,我赚了钱好还你债啊!”   拾参没理他。   张志国嘿嘿乐,“参!我听说深水潭里有夜明珠,老值钱了!你陪我下去找找呗!”   拾参蹙眉,“谁说的有夜明珠?”   张志国,“不知道,村里都在传。”   厉璟开口,“是张家的人传出去的,说是那天你们拎着鱼上岸的时候,从你们口袋里看到了能发光的珠子!他们不知道那是夜明珠,只胡乱叫的。要怂恿村里的人到深水潭里找夜明珠!”   拾参脸色冷淡,“看来张家的人,是不适合在后背村住了。”   拾参找上张发根。   他给了份名单。   张翠芬看着僵硬的张发根,走过去,“参小子找你说什么呢?把你吓成这样?”   桌上放着名单,张翠芬看了几个熟悉的名字,这些人都不咋样,她嗤笑,“又闹事了?”   张发根搓把脸,“张家几个往外传,深水潭里有夜明珠,只要捡到一颗,就能发大财!参小子让我盯着点深水潭,担心有些人会贪财去送死。”   张翠芬怒了,“这心眼真是黑的没边了……”   张发根苦笑,“参小子让我把这几家人迁出去。”   张翠芬愣住,“迁出去?”   这意思是要赶他们出去后背村啊?这是要在张家族谱上除名?   “……啊!迁出去也挺好的!人心坏,搅和得村里都不安宁!你就把人送走不就完了!”   张发根头疼的摁额角,“说得容易!”   这事儿,他还真的好好琢磨。   真说要让他们迁出去,也得外头的条件能诱惑到这几家人才行!不然,就算是上面有文件下来,强制他们搬家,他们也能泼皮耍无奈,闹个没完没了的。   张翠芬,“参小子没说让他们搬去哪里?”   张发根,“说了!”   张翠芬,“你倒是说啊,搬哪去!”   张发根,“县城。”   张翠芬瞪大眼睛,没好气的喷他,“都能搬到县城去住了,这些人还有什么好挑剔闹事的?你还有什么好为难不好办事的?我看你这村长趁早别当了!就你这点难耐,当初到底是怎么坐上这村长位置的?”   张发根,“!!!”   被张翠芬说中了。   这几家人听说有人要买他们的房子,而他们能拿着钱去县城安家,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办了房子过户手续。   走的时候,几家人是一起走的。   挺着腰杆,一副老子就是城里人的拽样。   村民们看得无语。   “拽什么!鼻孔都能朝天开了!我看哪家人倒霉,买了他们这些人的房子!”   “就是,倒血霉了吧!”   “我也没听说最近有外面的人来咱们村买房啊!”   “你们说怪不怪,怎么就单单看上他们这几家了……都是搅屎棍的……”   “咳!”   张发根阻止村民的议论,他们要知道被他们骂倒血霉的人是参小子,估计得吓到腿软。   趁着人都聚在一起,张发根辟谣深水潭有夜明珠的事。   “你们哪个嫌命长的,只管往深水潭里跳啊!死了好赖,家里老小都别他娘的怪到别人身上去!”   “村长!我们又不是没脑子!这话明显是那几个搅屎棍说出来的!深水潭里要真有夜明珠,还能轮到我们这些人去捡?老祖宗们早就捡干净了。”   “可不是!”   大家哈哈大笑。   **   1975年。   清明节前一天。   两辆特殊的车开进了后背村。   拾参的院子里摆放着一框框的灵果,还有两箱普遍的伤寒药,原本齐先见是想配中药的,但中药在部队不能熬制,只能放弃,改做药丸。   此次来拾家的,是老将军。   老将军在上层领导口中,经常听说拾参和古赋声的大名,找了这个机会,来认识人的。   老将军龙骨硬朗,虎目威严。   他的腿脚有轻微的跛意。   是常年留在身体里的暗伤造成的,只要天气突变,他脚上的骨头就是锥心的疼。   老将军哈哈大笑,声音雄厚。   “有没有兴趣来参军啊!你们两位,可都是好苗子!”   拾参摇头。   古赋声眼里含笑,“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义不容辞。”   老将军满眼可惜和遗憾,不过也如他们所说,不必拘泥于部队,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都能为国家做贡献,足够了。   拾参扫了眼老将军身体里的暗伤,他的经络多处淤堵,身上寒气过重。老将军打了一辈子的仗,血煞气过重。   拾参,“老将军家里可有刚出生的男娃,生辰最好是在大年初一到初五日的。”   老将军愣了下。   家里的小曾孙,正好是年初一凌晨时出生的。   拾参眯了眯眼睛,“年破晓,阳气旺!老将军身上血煞重,可借阳运压一压这血煞。只需三年,老将军的身体便能有转机。”   老将军虎目炽热,“我那小曾孙会如何?”   拾参笑笑,“孩子阳气旺,也不会好带!”   老将军懂了他的意思,确定小曾孙即便是被借走阳运,也能平安无事后,他才松口。将小曾孙的生辰八字给拾参!   阳年阳日阳时……   拾参挑眉。   这小子倒是会挑日子出生。   他转运符,给老将军和小曾孙转阳煞运,之后给老将军两张护身符,交代老将军,“孩子三岁后若是有异,可去灵异部找舞逆风!这两张护身符给他戴上!如无意外,这个孩子和你们家只有五岁的缘分!”   老将军虎目圆瞪,心口一颤。   五岁?   拾参失笑,“是我没说清楚!老将军放心,孩子不会有性命之忧!这孩子生辰八字特殊,体质不同!他五岁前,我这两张符可以遮掩他身上的气息,但在五岁后,符效就过了!如果想让他好好成长,可以送他去灵异部跟着舞逆风。”   老将军目光犀利,“五年我大可带着小曾孙来找你。”   拾参挑眉。   找他?   那他可不一定还在这后背村待着!   老将军没想到来一趟后背村取特供的水果,能解他身上的暗疾和小曾孙隐晦的危机。   车子开出后背村后,村里又热闹了起来。   不少村民挤到拾家。   “参小子,我们真的不种地,田地里都种蔬菜瓜果了?”   “那咱们要交上去的谷子怎么办?”   “咱们自己不都没大米吃了?”   “不种稻,我们都吃什么啊?就只蔬菜瓜果?那哪能行呢!”   今年到了种稻的时候,张发根突然召开会,说今年后背村都不种稻了,改种蔬菜瓜果!村民都傻眼。   他们还准备了稻种,都在稻田里育上了!   说不种稻就不种了?   这事,村民们闹腾了好几天了,今天看到外头有车来拾家,大家都看到被搬上车的框子,框子里装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拾家又赚钱了。   “我都看着,这些箩筐都是从山上搬下来的。”   “哎呀,要我说,大家都闹腾什么呢!不种稻就不种呗!我看种菜挺好的,只要能赚钱,种什么不行?”   “就是!”   挤在人堆里,这些话他们说得嘀嘀咕咕。   张发根也来了,他挤到人群前面,站在拾参面前,“参小子,我和他们说!”   拾参让他说。   王春梅端着两盘灵果出来,放在石桌上。   灵果水嫩。   散发着香味。   村民们直勾勾的盯着灵果,默默闭上了嘴,就觉得嘴巴里总冒着口水。   这果子没见过,但一定很好吃。   这是所有村民的心声。   张发根,“看见这水果了吗?是特供!”   哗啦!   特供是什么?   他们没文化,但都听过特供这两个字啊。   那是……非常牛逼的东西了!   村民们都不敢相信,他们村里居然出了特供的水果。   怪不得,今天来拾家的车看着就不一样,那可不是乡上的班车能比的。   “特供啊!真是特供啊!发根啊,老叔尝尝这特供的味怎样?”   “老叔,要点脸,大家都在呢!这也不是村长的,那是参小子家的!”   张发根还没说话,其他村民就回怼了。   张发根让他们都闭嘴,听他说,“想吃特供的水果?可都别想了吧!那是人人都能吃到的吗?不过,没有特供的水果,你们可以种特供的菜!”   ……特供的菜?   村民懵逼脸。   张发根说到特供的菜,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参小子给咱们村争到的!往后我们就种菜,特供的菜!咱们后背村,往后就是特供村了!哈哈!”   他去乡上拿到这份文件的时候,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骑着自行车回来的路上,更是摔了两次田埂。   特供村啊!   钱不钱先不说,但后背村是真出息了!   村民,“……啊!”   他们不种稻,种菜就是特供菜了啊!!! 第346章 看太平盛世   1975年。   后背村忙碌又振奋的一年。   这一年,他们后背村有了新的名字;这一年,他们家家户户盖上了小洋楼。   这一年!   拾家门庭若市。   这一年,徐家全家老小举家来到后背村过年。   拾家从年底开始,人多热闹。   每天都有人提着年礼上门来提早拜年。   这些人都是来找拾参算命算运看风水的人,王春梅没接这些年礼,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都让他们把年礼带回去了,顺手还装了一份回礼出去,都是她在年前做的腊肉!   跟在拾家一年的年早已不是那个逆着光走来粉嘟嘟白胖胖的小家伙了,现在的他身上每天都是脏兮兮的,身上都是怨恨妒忌衰败的负面气息。   这些气息,是人类身上吸取的。   临近年关,小家伙每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但他身上的负面气息却是成千上万的在堆积。   他很痛苦。   “我讨厌你们。”   小家伙负气,身上的怨恨越来越浓,这世上只要还有人存在,只要这些人身上有负面情绪,只要他们还信奉年节,他就要重复的去经历这种痛苦!   他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像除夕了。   拾参往他嘴里塞了个灵果,“讨厌干什么!没有我们,你也不能长出节灵来!”   小家伙恨恨的啃着灵果。   现在只有灵果能安抚他受伤被阴暗侵嗜的身体了。   除夕这天,送走了脏兮兮满身负能量的小家伙,但只是个转身的功夫,粉嫩嫩白胖胖的已经是年的小家伙又重新举着小胖手,从逆光里朝拾参和古赋声跑了回来。   拾参和古赋声相视一笑。   **   1976年。   大年初一天还蒙蒙亮,村里的孩子随着大人来开始拜年,不说孩子,就连大人们最期待的,也是上拾家拜年。   在年前,王春梅就说了,拜年有特供水果招待。   去年他们村成了特供村,但村里人还真没尝过拾家的特供瓜果。听说是这特供瓜果往外送的数量都不够,拾家自家人都没敢吃特供瓜果,他们哪能吃得上。   惦记了一年的瓜果,在拜年的时候有机会能吃上,村里人一个个起得早,头一家拜年的就上拾家。   拾婆子家里焕然一新,去年拾壹带着两个堂弟和村里人南下干投机倒把,赚了不少钱,村里种特供菜又赚了不少,拾婆子打算在今年开春后,就盖上小洋楼。   去年村里不少人都盖了小洋楼,她没盖,原本想留着钱去市里买房,但去年一年她算看明白过来了,现在的后背村是起来后,往后只会越来越好,她何必留着钱往市里买房。   就在村里盖小洋楼!   等往后家里赚的钱多了,想上哪买不都可以?   拾婆子守岁,四点钟就把睡着的儿子孙子们喊起来,今年家里人都准备了新衣服,给了压岁钱。   “都别磨蹭,换好衣服去你们参哥哥家拜年!你们婶婶可说了,今天有特供水果吃,去晚了可就没了!”   “嗷嗷嗷……”   拾婆子话说完,孙辈们衣服没穿好,就跑了。   拾婆子失笑。   “春梅新年好!”   “春梅新年好啊!”   “婶婶过年好!”   “参哥哥过年好!婶婶参哥哥呢!”   “新年好!新年好!”王春梅刚开院门,就一大帮人上门来拜年了,她乐呵呵的说着吉祥话,请大家进院。院子里摆着三桌椅,上面是昨晚上就备好的瓜果,特供的水果是特意装出来单独放好的,“参儿还没起,大家坐着,我泡茶。”   徐天逸和徐家五兄弟已经端着茶壶和酒壶出来。   “我来招待。”   王春梅笑了,“你儿子女儿醒了没有?”   徐天逸,“我盯着。”   王春梅就放心去做做饭了。   李巧红一家四口也回来过年了,妯娌两个进厨房做饭,李巧红昨晚被小儿子闹得一晚上,没睡觉,闭着眼睛打哈欠。   王春梅让她回去补觉。   李巧红无奈,“家里人多,你一个人做饭要到什么时候!放心吧,我撑得住!等吃完饭我回去补觉。”   陆陆续续的,徐家的儿媳妇们也起来了,但她们原本就是不怎么下厨的,更何况是下乡这种土灶,也帮不上什么忙。   拾参和古赋声是踩点吃鸡腿的时间起床的。   拾家院子里人声鼎沸。   村里的老小几乎都挤在了拾家。   谈天阔地的声响跟插架似的。   “参小子!正说到你呢!来来来!过来喝一杯!”   “对!喝一杯!”   村民们起哄。   拾参笑呵呵的走过去,在族叔伯面前坐好,“说我什么?”   张发祥大笑,“那还能说什么!咱们这村要不是有你在,能成为特供村?咱们这些老百姓,能在一年内就盖上小洋楼?你可不知道啊,我丈母娘家的亲戚都对咱们村羡慕妒忌啊!就问咱们村的人带着婆娘孩子回丈母娘家,哪个不是红光满面的?倍儿有面子的!”   “可别说老丈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找上门来。”   “反正我这一年,算是风光了。”   “就问咱们这群人,哪个不是?”   村民们激动,加上都喝了不少酒,脸上和眼眶都红了。他们是做梦都不敢想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这要搁在94年以前,谁敢想啊?   做梦呢吧!   拾参举杯和他们碰了个,“大家都不怕辛苦,愿意干活,人心善,往后的日子会只会越来越好。”   张发根和张发祥带头,“对!咱们都要实干!跟着参小子过好日子!”   村民们,“就是这话。”   玩在一起的孩子们也凑热闹,“干活过好日子!”   年初一高兴,拾参和古赋声喝了不少酒,拾家人来人往,热闹持续到深夜才散去。   拾参搂着古赋声坐在屋顶。   天色暗沉,没有星空。   似要下蒙蒙雨。   拾参蹭了蹭古赋声的后脖颈,“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平淡。   但幸福。   古赋声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目养神,“嗯。”   两人只闻到呼吸声。   **   这个年过得非常快,就像是眨眼间,年味就散了。   周老走了。   这个消息是沉痛的。   这位伟人于一月阖然长逝。   拾参和古赋声前往京都,亲自送这周老离开。拾参曾说过,他满身功德,相比活着受病痛折磨,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他而言,会更幸福些。   老人站在拾参和古赋声面前,身上的功德光芒耀眼。   他拍拍两人的肩膀,“好好看看我们的故土!”   他走得有牵挂,更是遗憾。   老人葬礼过后,古赋声带走了颓废的周少山,三人回到后背村。   举国都知道了这沉痛的消息,往常热闹的后背村是难得的安静,周少山闷声不说话,在拾家待了半个月才缓和过来。   1976年。   无疑是”天崩地裂,惊心动魄。”的一年。   三月,天有异像。   拾参和古赋声赶去时,没能阻止天降陨石,天崩山摇。   五月,先后两次发生大地震。   地裂山崩。   死伤无数。   拾参和古赋声早在三月底已有所感,但天道老儿似为警告他们,天地灵气瞬间消息得干干净净,万物萎靡。拾参和古赋声预感到会发生大事,但他们没来及得出手,地震的伤亡已经发生了。   两人只能尽快赶完伤亡地。   灵异部舞逆风等人惭愧,是他们有预感,都没能力阻止这场大灾难。   伤亡地上空,是呼啸含冤的冤魂。   拾参让舞逆风带人尽快超度,做好善后事。   “小师弟。”   见到许久未见的滚花溪和吾小阮,拾参和古赋声的心情好了些,四人面色沉重,滚花溪和吾小阮相比拾参和古赋声,早到了唐山。   见过山平地,尸骨寒的场景。   “是怪事!居然能瞒着我们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是混沌之力。”   拾参看向吾小阮,诧异,“混沌?”   吾小阮点头。   拾参抬眼望天,恍然。怪不得天道老儿要警告他们别插手这些事,这是拦着他们去送死的!   他低头玩着储物袋。   土蝼感觉到熟悉的恐怖力量,缩成一团。   拾参扬眉。   不久后袁清风和阎王赶来了,几十万的阴魂聚集,阎王亲自来锁魂。   几人连忙了两天,才赶回后背村。   国人还没从地震的伤亡悲痛的情绪下走出来,七月九月两位领导相继与世长辞,又是沉痛的打击。   好在。   十月,四人帮粉碎了!   举国欢腾。   1976,这一年彷佛是一场噩梦的尾声。   噩梦醒来是早晨。   **   暖阳徐徐而升。   古赋声看着身边的人。   拾参,“怎么了?”   古赋声轻笑,“没什么。”   拾参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古赋声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坐在后背村最高的山脉上,旭日东升,俯视大地。   “陪你守着这里。”   “嗯。”   袁清风和滚花溪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负手而立。在四人帮粉碎的这一天,两人终于嗅到了灵脉的气息。   吾小阮慢腾腾的走到滚花溪身边,凝视着前方靠坐在一起的两人背景,“不告诉他?”   袁清风和滚花溪相视一眼,眼里含笑。   “不了吧。”   “小师弟放不下。”   “我看再过一甲子时间,正好!”   拾参和古赋声回头,逆着暖阳,两人眼含春意。   “一甲子,看太平盛世,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