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杀我夫君后》 作者:酸奶好喝   【本文文案】   林嫣然五岁时被林家人从死人堆里捡回。   林家的人都待她极好,特别是那位哥哥,虽面上冷漠,不喜说话,但却处处想着她。   林嫣然很是感激他们,也对林家父母安排的婚事没有半分违抗之意。   只是,她唯一遗憾的是,她的那位哥哥常年在外征战,无法参加她的喜宴,见证她的婚事。   那日,她成婚,她在外征战的哥哥突然回府。   她喜出望外,可谁知,她的这位哥哥却疯了一般,一剑刺进她夫君胸膛,秾丽脸上浮着骇人的笑:   “嫣然,这事,你经过我同意了么?”   “还记得哥哥说过吗,你只能是我的,我林清朗一个人的妹妹。”   PS:1.哥哥与女主显然没有血缘关系   2.男主疯批病态,女主娇软美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主角: ┃ 配角:求预收《阿姐》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竹马打过了天降   立意:学会爱自己,再爱他人 第1章 “哥哥的……朋友吗?”……   京城,定远候府内,在正堂之上,几人正在商量嫁娶之事。   一左右不过十八的少年公子率先开口,眉目飞扬,满脸喜色:“街上一遇惊为天人,在下对贵千金一见倾心,多日来夜不能寐,思来想去许久,便备了点薄礼冒昧上门拜访,希望林侯爷和林夫人能喜欢,也希望二位能考虑下我同林小姐的婚事,在下是真心爱慕贵府千金……”   “好说好说,此事好说。”定远侯林正初端坐正位,满是风霜痕迹、不怒自威的脸上笑意横生,甚是欣赏此人。   “秦公子乃户部侍郎之子,一表人才,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看上去和我们家嫣然极是相配,这事好商量好商量……”   “相配?”落于侧座的林清朗却冷着一双剑眉,眸里浮满讥诮,出口之声若淬了寒冰的剑刃,“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就凭你也敢肖想我林府的人么?”   这呵声震天,带着一股令人发颤的冷厉杀伐之气,直令这位秦公子霎时呆住:“这位,这位想必就是林、林……”   “让你滚没听到吗?再不滚是想血溅当场?”林清朗霍然起身,又是一声狠厉威胁,丝毫不给这位户部侍郎之子一丝面子。   自然,在这件事上,他也没给他父亲面子。   这位少年公子已是冷汗涔涔,适才脸上的风流之气一下消失,满脸畏惧,脸色苍白若纸。   林清朗虽已在战场厮杀数年,战功赫赫,但他从来就不是一容易情绪失控的暴躁之人。   相反,他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冷傲矜贵,疏离淡漠,对人对事极少显露情绪。   只是今日这人触到了他的逆鳞而已。   无人能触的逆鳞。   “逆子!你给我坐下!”林父一手拍桌,大声怒斥,已被气得火冒三丈。   一旁的林母见此赶紧起身,走到林清朗面前劝他:“清朗,你先坐下,你爹脾气不好,等下又要家法伺候了,你坐下!”   林清朗却一动未动,狠厉可怖的目光仍直直地落在那人身上,犹如修罗。   秦公子坐如针毡,手不停地擦汗,更是差点从椅子摔到地上。   林母哀叹一声,只得又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嫣然想想不是?等下你被抽得浑身是血,嫣然定会巴巴地看着你哭,她身子弱,要是又哭晕了过去了这可咋办?哎呦,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怎么就摊上了你们这一群祖宗,真是让我不得安宁……”   林清朗眸光骤然沉下,眼前倏地闪过一女子为他垂泪、浑身颤抖的娇弱模样。   只是,风一吹,又散了。   他坐回原位,无声地松开了紧握的手,冷白手背青筋纵横。   林父见此,深拧的浓眉总算舒展开来,继续带着慈祥微笑谈论婚事:“秦公子见谅,犬子久经沙场粗人一个,方才出口多有得罪,莫见怪莫见怪,这婚事我们……”   “不不不ⅨSJ.ZL,此事,此事是我唐突了。”这位秦公子忙不迭摆手,连声道,“是在下配不上林小姐,是在下心思龌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急事,便先走了,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   话落,这位秦公子几乎是连滚带爬着走了,一溜烟便跑得没影了。   林清朗薄唇勾起,指节轻轻叩击桌面,浓密长睫垂下,恰到好处地覆盖了里面倾泻而出的愉悦笑意。   “逆子啊!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说说,这是第几件被你搅黄的亲事了!”   林父拍桌而起,林母试图阻止,这正堂一片混乱场景。   而此时,这定远侯府上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   谢蕴应约而来,入了府内,林府侍从迎了上来,朝他恭敬行礼。   “见过世子殿下,我家公子还在议事,吩咐我领您先去客堂歇息。”   昨夜降了一场雨,今日雨收云霁,春光大好,谢蕴抬头看了眼碧空,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我去你们林府后花园赏赏花,不必跟着我,你同你们公子说声便可。”   侍从听此便不再多说,行礼退下。   谢蕴闲庭信步,穿过长长的回廊,正欲往花园而去时,偏偏在拐角处瞥见了一抹灵动的纤细身影。   在西院的一角处,春风吹拂而过,一树梨花落英缤纷,宛若白雪般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也落在了那抹身影的发丝、肩头。   在那点点纯白中掩映着一身绿色纱裙,女子身姿曼妙,亭亭立于树下,仿似春风里轻柔拂动的柳枝,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谢蕴的心往下坠了些许,顿住了脚步。   片刻之后,他轻笑一声嘴角勾起,抬脚换了方向,往那树梨花而去。   在这树梨花之下的是林嫣然。   十年前,林家从死人堆里捡回的小孩。   只是,林家一直对外宣称,林嫣然是林正初年轻时所养的外室所生,京城内,除了林清朗以及林父林母,无人知道林嫣然的真实身份。   昨夜雨疏风骤,一场大雨将后院的梨花打得一树凋零,不少花枝被折,林嫣然看着可惜,又无聊得紧,便捡了几束残枝零落的梨花,正准备去寻个花瓶,盛些清水养着。   她已经被林清朗禁足了半月有余,活动范围只在这后院。   禁足理由是她不久前上街去逛了些衣裳水粉店铺,不知怎么就被一些人看上,这半月来上门提亲之人都快踏破了门槛。   她现在都还记得,她的哥哥那时双眸发红,修长五指插进她发丝,萦绕她耳边的话温柔到像是一种哄骗:“哥哥不能让你再出去了,嫣然,你已及笄,外面觊觎你的人太多,哥哥不想后面还将你锁起来。”   “那样哥哥会舍不得。”   她觉得她哥哥这做法有些无理奇怪,也令她心里莫名有些害怕,但她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他是她的哥哥,他和林父林母对她来说都是最为重要的人。   她不想让她哥哥不开心。   尽管她有些寂寞ⅨSJ.ZL。   林嫣然怀抱着一束梨花,想起她哥哥来有一瞬的恍惚。   今日还是有人上门提亲,不知哥哥会不会又动怒,和父母他们吵起来。   她想着想着,正欲转身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后一阵风吹拂而来,将些许清冽的松木淡香送到了她鼻间。   不是哥哥身上的味道,那是……   林嫣然对陌生的刺激异常敏感,她倏地转身,目光里映入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清隽俊朗,眉目温和,雅致脱俗,优美的唇边噙着一丝温暖的笑。   看上去似乎是无害的良善之人,但林嫣然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怀中抱着的梨花扑簌簌落下。   谢蕴还未开口,面前之人便开始瑟瑟发抖,一双清亮瞳眸湿漉漉的,里面的两汪水不停地摇啊摇,几要溢出从眼尾滑落。   这般模样情态,像极了树林深处被惊到的鹿,再加上这纯白清丽、色若春晓的脸,风中摇曳的弱柳扶风之姿,当真是颠倒众生,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怕是无法不使人怜爱痴迷。   他谢蕴又如何能免俗。   于是,他收敛了些眸里情绪,上前一步温声道:“姑娘不必如此害怕我,我叫谢蕴,路过此处时见这里的梨花开得极美,如云似霞,便想来细细观赏一番,没有恶意。”   谢蕴温文尔雅,言语得体,声调轻柔,端的是一副君子之风,但林嫣然还是害怕地又往后退了两步,紧紧地抿着红唇,将梨花死死抱在怀里。   她在防备他。   噤若寒蝉。   “为何如此怕我?”谢蕴带笑问道,往后退了一步。   他自诩向来待人亲和,就连府中下人都鲜少有人畏惧他,为何她……   林嫣然没有回他,娇嫩的唇瓣已被咬得充血,唇如激丹,更衬得肌肤白皙似雪。   “世子殿下见谅——”   在一阵沉默之际,林嫣然身旁的婢女春莺远远看到,及时跑了过来,她朝谢蕴行礼后赶紧解释:“殿下,我家小姐小时候受了惊吓伤害,身子又弱,因而较为敏感,不喜陌生人贸然接近她。”   同谢蕴解释后,春莺又小声同林嫣然说道:“小姐,您不用害怕,这位殿下是少爷的好友,此次应少爷邀约而来的。”   “哥哥的……朋友吗?”听春莺如此道,林嫣然这才止住了身体的颤意,望向谢蕴的瞳眸里闪过些许亮光   “哥哥?”谢蕴听后也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却是又笑了起来,神色轻松了不少,“原来你就是清朗的那位妹妹,他将你藏在深闺,从不介绍给我们这些朋友认识,没想到今日被我碰巧见了真容。”   “恩,嫣然见过世子殿下。”林嫣然轻声应道,福身行了个礼,“方才是嫣然失礼了,希望殿下莫要见怪。”   “不不,是我被这梨花景色吸引失了分寸,太过靠近姑娘令姑娘你害怕,是谢蕴该同姑娘赔礼道歉,希望姑娘不要见怪才是,毕竟ⅨSJ.ZL这一树一人的景色过于醉人,如画一般,是在下一时鬼迷心窍,唐突了姑娘,是在下的错。”   谢蕴说完甚是真心实意地鞠躬,连声抱歉。   他礼节表情滴水不漏,面上满是歉意,言语里还不经意地夸赞了林嫣然的美貌,当真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令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这下,反倒使得林嫣然越发无措起来,她低低垂眸,拢了拢怀中梨花,只得回道:“无碍的,殿下。”   低低一声又乖又软,轻得像一阵风,里面似还飘着梨花的清香。   谢蕴眸光暗了一瞬,但只一瞬而已,后他很快回神,月白锦袍的下摆如云翻飞,他悄无声息地往前跨了半步,温和带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个和姑娘你一般年纪大小的胞妹,不过她闹腾得很,顽劣至极,全然不像姑娘这般水灵讨喜,活脱脱一混世魔王。”   听着谢蕴这般描述他的妹妹,林嫣然不禁垂头笑出了声,倒是对他口中的妹妹越发好奇起来:“殿下许是说的言过其实了。”   谢蕴的目光克制地落在她如玉般通透的鼻尖,他呼吸不自知的重了几分,气息有些急促,可眉眼却依旧含笑,不紧不慢道:“在下绝对没有骗姑娘,清朗也知道我妹妹那性子,不过你们一静一动,想来做朋友是极好的,她也定然会喜欢你,不若,下次我便让她来看看姑娘你,你们若是投缘以后也可以多多来往,让她带你去京城各处转转,整日闷在深闺也不好。”   “真的吗?”林嫣然从来没有朋友,一双漂亮的眸子倏忽间亮得惊人。   如果是女子,想来哥哥应该不会生气。   他会同意她和她交朋友的吧。   谢蕴长睫微颤,将林嫣然惊喜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轻勾唇角,笑道:“自然是真的,明日我便可让她来陪陪姑娘,只要你不嫌弃她吵。”   “恩,那我……”林嫣然唇边漾起一抹笑,微微点了点头后,一阴冷低哑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嫣然。”   有人叫她。 第2章 朝她闺房的方向而去。……   是她哥哥。   林嫣然眼瞳越发清亮,循声回头,果然是看到了她哥哥。   他立在她远处,身形瘦削,颀长高大,一身紫衣锦袍越发显得他清贵无双,同时,亦给人一种发颤的寒意和冷意。   她的哥哥便是这般,生得昳丽俊美,可眉目却阴沉冷厉,周身俱是杀伐冷漠之气,令人难以接近。   但她是他妹妹,她可不怕他。   她看到他时,常常是欢喜的。   眼瞳发光,眸如月牙,唇边皆是笑意。   “哥哥!”   林嫣然喊了声,提起裙摆三步作两步便跑了过去。   “别跑。”林清朗抬眸,如此道。   林嫣然闻言,当真就停了下来,右脚勾起停在半空,姿势有些扭曲。   林清朗莫名一怔,后他走至林嫣然身前,长睫倾覆而下:“脚放下,回屋。”   开始三字轻柔,可后面二字却带ⅨSJ.ZL着他对她独有的、不容她去违抗的命令口吻。   有些冰冷严厉,还有些强硬。   林嫣然刚刚跑得过急过快,娇|喘微微,白皙两颊浮现点点粉色,听到林清朗这句话,薄嫩眼尾却起绯红。   她肌肤过于娇嫩白皙,眼尾处更薄,诸多心事藏在心底,情绪深重,直叫她的眼尾常年泛红,似是随时要留下泪来,无端惹人怜爱心疼。   令人想要无条件将她捧在手心,消散那红。   林清朗便是如此。   他想给她无尽的宠爱,可又觉得这远远不够。   且,他的宠爱里常常带着他无法自控的、偏执病态的占有欲。   就连旁人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是种无法容忍的亵渎。   就比如方才。   “嫣然,外面风大,回屋。”他稍稍低下了头,指尖拂落她发丝上沾着的一片花瓣,将她两鬓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在耳后,声音轻而残忍,“今天不许出屋,哥哥现在有事,晚些时候陪你。”   “可是哥哥……”林嫣然听话地放下了脚,昂起头看向她哥哥,清透的眸子里雾气茫茫,一张芙蓉小脸剔透如玉,软着声音向他撒娇。   “进屋。”林清朗余光瞥了眼静立的谢蕴,语气冷漠到不给她丝毫转圜的余地。   “嫣然知道了。”   林嫣然抿了抿唇,眸子里水光愈盛却不敢再缠着她兄长,低着头进了里屋。   “清朗,你对你这个妹妹也太霸道了吧?”谢蕴看着林嫣然落寞地抱着一束梨花进了里屋后,才走至林清朗身旁说道。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那抹单薄纤弱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之际,林清朗没有回答谢蕴这句话,而是转身朝前走去:“不说这个了,去我书房谈。”   *   “桑言,守着门口,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林清朗进门之时吩咐他的随身侍从。   “是,公子,桑言领命。”   林清朗书房的门很快打开又关上,两人进了书房坐于椅上,林清朗给谢蕴斟了一杯酒,单刀直入:“谢蕴,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谢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你我二人至交好友,有话便直说,如此见外是何意?”   林清朗听后也饮了一杯酒,捏着杯壁的指尖悄然泛白,声音低沉:“我想你帮我调阅十年前那场大火案的卷宗。”   谢蕴是皇亲国戚,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皇帝的亲姐姐,父亲是卫国侯,而他自己则执掌刑狱,任职刑部,调阅案件卷宗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但此时,谢蕴听后眸里却闪过些许惊愕之色,怔愣片刻后才回神,回问林清朗:“十年前发生在京城的大火案?你想做什么?”   林清朗放下青瓷酒杯,眼眸眯起看向窗外随风飘摇,簌簌而落的梨花,喉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并未回答谢蕴的后半句。   显然是不想说,也不会说。   好友多年,谢蕴自是知晓林清朗的性子。   林清朗甚少开口求人,也从不勉强人,面上总是一副风轻云ⅨSJ.ZL淡、冰冷矜傲的模样。   此事,林清朗不会拿朋友之义压他,就算他拒绝,也不会心有芥蒂。   但……   谢蕴不知为何,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浮现了那抹窈窕玲珑的身影。   “我可以帮你调阅。”思虑片刻,谢蕴应了这件事。   “当真?”林清朗神色一顿,落在梨花上的目光收回,略有惊愕道。   谢蕴点了点头,面容严肃了几分:“卷宗我可以想方设法给你调阅,但这是禁案,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皇上向来多疑,你又是将军执掌兵权,刚抵御外敌打了胜仗,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敏感之处吗?”   “我又怎会不知。”林清朗淡淡一笑,只是这笑里多有不屑。   谢蕴道:“你知晓便好,我也不多问了,卷宗之事我会尽快处理,你看后尽早归还,莫要泄露给他人。”   “谢蕴,谢了。”林清朗又给他斟了杯酒,朝他道谢。   “朋友之间无需言谢。”   谢蕴同他碰杯后仰头饮尽,垂下的另一手细细摩挲腰间玉佩,一双笑眼弯起,温和笑道:“对了清朗,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今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妹妹,你这哥哥未免将她藏得太好了,连我这兄弟都防着。”   林清朗端起的酒杯忽然停在半空,浓密长睫晃了晃,半晌才回过神,神色已然冷了不少:“嫣然她怕生,身子又差,去外面多有危险,在家静养最好。”   “她会闷坏的,对身体也不好。”谢蕴叹了口气,道,“我见她眼里满是孤寂,心事重重,似乎很想要个朋友。”   “是吗?”林清朗低声自语。   这话,她以前的确和他说过。   “是啊。”谢蕴应了声,清俊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语气极是自然,“正好我家里那位和你妹妹年纪相仿,我让她来陪陪嫣然。”   林清朗垂着头沉默,脸上神情晦暗难测。   “怎么?你这是不待见我那妹妹?”谢蕴靠在椅背,拍了拍他肩膀,玩笑道,“你放心,我那妹妹虽过于活泼有些骄纵,不像林姑娘这般乖顺安静,但人却是很好的。”   “有她陪着嫣然上街带她散心,这京城怕是再也没人敢觊觎你这妹妹,找她麻烦了。”   “这倒是。”   林清朗抬头看向谢蕴,一字一顿道:   “混世魔王。”   谢蕴听到这几字放声大笑起来:“对对,她就是一混世魔王。”   “不过她在你面前倒是挺安静的,似乎很怕你。”谢蕴说到此处,唇角扬起,细长的眼眸里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光。   林清朗却不以为意,只冷漠回:“我又不是她兄长,我可不会哄着她,能不怕吗?”   *   林嫣然乖乖听她哥哥的话,当真在屋内待了一天没出来。   用了晚膳后,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塌上,尖细小巧的下巴抵着膝盖,眼眸毫无焦距地盯着某一处,空洞又无神,似一个巨大的深渊。   “哥哥呢,哥哥怎么还没来。ⅨSJ.ZL”她轻声呢喃。   “小姐,少爷下午又被老爷夫人他们叫了过去,您别等了,早些睡吧。”春莺立在一旁,担忧道。   林嫣然蓦地抬眸,漆黑眼瞳盯着春莺,问道:“春莺,哥哥还没出来,会不会又被父亲母亲训斥打骂了?”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小姐,现在天色不早了,夜里凉,您还是早些睡吧。”春莺上前,将手里的披风披在了林嫣然肩上。   “哥哥现在都没来陪我,定是又被家法处置,被揍到走不动路浑身是血了呜呜……”   林嫣然紧紧蹙眉,一张小脸被自己的话吓到惨白,仿佛林清朗就倒在了她眼前一般,她呜呜抽泣两声,迅速下榻跑了出去。   “春莺……我去找哥哥了,你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   林嫣然跑出屋,绕过幽长的回廊,去了前院。   月色清澈如水,洒在她绸缎般柔顺的乌发和白至透明的肌肤,使她整个人越发显得轻盈、羸弱……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此时已是深夜,前院的一间屋子里还透着光亮。   林嫣然走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的妹妹?这妹妹是你们强塞给我的,父亲,母亲,从嫣然进我们林府第一天起,我便无比厌恶妹妹这两个字。”   “我根本就不想要这妹妹。”   “由不得你选择!嫣然是你妹妹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改变,我们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孽畜,真是家门不幸啊!”   哥哥,不想要我这个妹妹吗?   长裙之下现出一双莹白脚踝,林嫣然无措地站在门外,落在她身上的月色清辉越发凄美。   屋内话声一落,鞭子声响起,随后撕拉一声,衣服裂开,鞭子破开了血肉。   林嫣然一阵心惊,心陡然下坠,砰的一下推开了门。   屋内三人,林清朗跪在地上,背部纵横着淋漓血痕,唇边还沾着嫣红血迹,脸色苍白,昳丽如妖。   而林父怒不可遏,手里拿着鎏金长鞭又欲挥下,地上还有两截断裂的木棍,林母则在一旁不停地用手帕抹泪。   “父亲,母亲,哥哥……”   林嫣然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满脸,她痴痴地看着她哥哥背上的伤口,茫然问:“你们是在为嫣然吵架吗?”   屋内一片死寂,林嫣然眼角的泪珠明明还在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可她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你么别吵了好不好?嫣然会懂事听话的,只要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好好的就行,嫣然什么都愿意去做。”   “还有……这次可以不打哥哥吗?”林嫣然努力笑着撒娇,为她哥哥求情,“那鞭子太长太硬,哥哥虽然是将军,但他也会疼的。”   林父听后长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后终是将带血的鞭子扔在了地上。   “唉,好孩子,不关你事,我的好女儿,你快去睡吧,夜里风大,要是又着凉了就不好了。”林母看着她这一双儿女泣不成声,虽ⅨSJ.ZL然林嫣然非她亲生,但她早已将其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嫣然站在原地没动,泪珠还在扑簌簌落下,嘴角上扬,笑得很是僵硬。   哥哥还在跪着,还在流血,她不能走。   等下她一走就没哥哥了怎么办。   林嫣然就这样傻傻地呆站着,林清朗稍稍偏过头,便看到了光着一双脚、乌发如云散落两肩的她。   肌肤如雪,在这微暗幽深的月色下闪着清光,几要刺痛他的双眼。   月色下的她在发抖,在流泪。   林清朗眼瞳里闪过一丝晦暗流光,他用手背擦拭唇边的血后忽地起身,朝门口那人走去。   “嫣然。”他垂眸看她,指腹细细擦去了她眼角溢出的潮湿。   “哥哥。”林嫣然费劲地昂起头与他对视,眼泪立刻止住,乖乖叫了一声哥哥。   林清朗目光低垂,落在了地上那截白腻伶仃的脚踝,长睫颤颤,出口之声嘶哑不堪:“光着脚会受寒,知不知道?”   林嫣然低头,把自己外露的小脚丫小心翼翼地缩回裙摆里。   “哥哥,我是太着急了……唔……”   林嫣然欲要解释时身体却一下失去重心,后双脚悬空脱离了一地寒凉。   她被她哥哥打横抱在了怀里,纤细手臂慌忙之间还攀上了他脖颈。   “哥哥……你背上还在流血。”林嫣然趴在他肩头,一手垂在他背后,想触碰又不敢触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嫣然自己能走,不会受寒的。”   “可是我怕,嫣然。”他抱她的力度愈来愈紧,脸不动声色地倾下,还带着点点血迹的微张唇瓣…与她光洁的额头不过只差一个低头的距离。   林清朗就这样抱着林嫣然,当着他们父母双亲的面,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此处。   朝她闺房的方向而去。 第3章 骨节分明、青筋微显的手抚……   林清朗这种行为,无疑是一种示威和反抗。   当着父母的面,将他妹妹暧昧又亲昵地抱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听话地靠在他肩头,不安的手时不时地会戳一下他的背,然后又带着哭腔问他疼不疼。   两人肌肤相贴,呼吸相闻,林清朗只要狠心一个低头,他的唇瓣便会覆上她饱满红润的唇。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尽管他想。   面上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眼里如布寒霜,心里却是浪潮翻涌,指尖深深刺进血肉,要疯要狂黑暗又扭曲。   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她还不爱他,没有男女之爱。   林嫣然确实不懂什么,只当林清朗是自己哥哥,他和林父林母都是她的家人。   她喜欢她的哥哥,心疼她的哥哥,也想同他亲近,但她对她哥哥没有任何跨越兄妹关系的旖旎想法。   林清朗却不一样。   日日夜里,他的梦里都会出现她。   她是那样的软,在梦里仿佛触手可及。   雪白肌肤刺目耀眼,清亮眸子灼灼滚烫,殷红唇瓣柔软可欺,面容乖顺清丽,好看极了。   还在对着他娇笑。   她原本便不是他的亲妹妹,ⅨSJ.ZL他与她不过是被迫披了一层无法揭下假皮的兄妹关系。   可在世人眼中,林嫣然便是林家人,是他的亲妹妹,他若要与她成亲,他就是僭越伦常,罔顾伦理,是妄想自己妹妹的罪恶之人。   可这又如何?   他承认自己的想法污秽且肮脏,扭曲又黑暗。   但对她,他无法不这么想。   这是一件无法自控的事情,白日里每看她一眼所产生的情动,会清晰又炽烈地反映在了他的梦里。   毫无遮掩,赤|裸且真实。   对她,他知道自己病态又偏执,扭曲至极。   但他不想改,认了。   更是…甘之如饴。   “林清朗!你这个逆子!你在干什么!”   林清朗抱着林嫣然朝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林父的一阵暴怒喝斥声。   林清朗脚步一顿,长睫倾下掩盖了眸内深重难测的情绪。   不过片刻而已,后他薄唇一扬,衣袖在月下翻飞,又往前走去。   但林嫣然却在贴心地提醒他,拍了拍他的背:“哥哥,父亲在叫你呢,听上去很生气,他定是在担心你的伤势,不让你抱着我走,你还是放下我吧。”   “是吗?”林清朗扬眉,不禁笑了,“从小到现在,他打我时何曾有过一次不忍,一次担心。”   “他把我当的是将军是将士,甚至是兵器,但独独不是他的儿子。”   “哥哥……”林嫣然听后抿着嘴唇,更伤心了,她无法反驳她哥哥的话。   因为,连她也觉得她哥哥说的是事实。   她只能安慰他,勾着他脖颈的手使了些力气,努力张着唇靠近他耳边,用怕被他们父亲听到的声音小心道:“那……那我们今天就不理父亲了!”   “父亲今天确实是过分了,我一推开门进去都被吓坏了,棍子被打断一根,那鞭子还是鎏金的,看上去又长又硬啊,上面全是哥哥的血吧……”   林嫣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说着,呼吸急促间哭腔越发浓重,洒在林清朗耳廓的气息由清凉转为灼热,后啪嗒一声,他冷白颈间潮湿一片,一阵颤意自他尾椎骨起迅速扩散至他四肢百骸。   他眸光一暗叹息一声,而她却不自知地吸了吸鼻子,如玉鼻尖已然泛红。   “我很心疼,哥哥流了好多血,现在还疼吗?我等下给哥哥上药,给你吹吹好不好?”林嫣然的眼泪又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但她却忍住了没哭出声,而是懂事地安慰他,说要给他上药,怕他疼还给他吹吹。   这带着些微哭腔的声音温暖又甜美,就像是一个柔软的美梦,包裹着浑身是血的他不断坠入一片极乐之地。   林清朗抱她的手不住攥紧,适才萦绕他周身的戾气已是消散无踪。   “疼,很疼。”他低声回应她,脚步赫然快了几分,“回去吹。”   林清朗就这样抱着林嫣然去了她闺房,林父大声呵斥都未见他回头,一气之下他又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长鞭,用力一挥,长鞭破空,发出骇人声响,怒ⅨSJ.ZL气冲冲地又要对林清朗家法处置,这怒发冲冠的气势,简直就是要打掉他半条命!   “这个逆子,我们家迟早会被他害死!看来不抽掉他半条命他不会长记性!”   “孩子都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了!林正初你还要怎么样!”林母冲上来用尽力气夺过了林正初手里的长鞭,平日里端庄温婉的气质已然不见,此时是恨不得将这鞭子往他身上抽!   “你是不把他打死不罢休吗?!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林母激动地哭喊,头上的翠玉珠钗不住摇晃,发出清脆声响。   林正初两道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背着手在屋内不停踱步,怒声道:“你看看这个逆子刚又做了什么?!”   林母叹了口气,将鞭子藏在了身后:“这事又怎么能怪他,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嫣然又这般乖巧讨喜,懂事得让人心疼,清朗喜欢她也是……唉……”   林父听后却不住摇头:“可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亲兄妹!亲兄妹!这逆子还说要迎娶嫣然!一旦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那我们……”   “你小点声!”林母走到门口张望两眼,后小心地关上了门,走到林父面前宽慰他:“你别担心了,我已经告诫过嫣然了,让她注重与清朗的男女之防,时刻记住清朗是她兄长,两人断不可做逾越兄妹关系的事情,府上下人我都交代过了,让他们不可谈论清朗与嫣然的事情,当个瞎子哑巴,你放心。”   “可你看看那逆子!刚还!”林父脸上的沟壑都拧到了一处,猛地一拂袖,冷哼一声。   “行了行了,总吼什么吼?你是怕人听不到吗?”林母没啥好脸色地睨了林父一眼,缓缓说道,“只要嫣然不愿意,清朗他做什么都没用,待到后面,再给两人选门合适的亲事,各自嫁娶,彻底断了他的念头……这秘密……便没人知道了。”   *   林清朗抱着林嫣然回了她闺房。   回来时,春莺还守在屋内,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被开门声一个惊醒后猛地站起,看到了怀里趴着一少女的林清朗。   少女瑟缩在林清朗胸口,双腿荡在他臂弯处,绿色纱裙下隐约现出了一截雪白的脚踝。   白腻如玉,皎洁似雪,在这昏暗的室内越发显得白皙、刺目。   是少爷和小姐。   “出去。”   林清朗冷冷一声命令,春莺便被吓到六神无主,她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连声应下慌忙出去。   不知从何时起,少爷和小姐成了府内无人能谈论的禁忌,她们不敢多看一眼,也不能多谈一句,只能当个瞎子和哑巴,当作无事发生。   吱的一声门缓缓关上,屋外清冷月色被隔绝在外,只留屋内一室昏黄暧昧的烛光。   不知是从哪处的窗柩缝隙透进丝丝晚风,将几剪烛火吹拂摇曳,屋内疏影浮动,满室生香。   此时只剩他们二人,林嫣然的绿色纱裙摩挲着林清朗冷白的肌肤ⅨSJ.ZL,在这静寂的夜里发出了细小的沙沙声响。   她晃了晃纤细的小腿,脚背绷直,正要松开勾着他脖颈的手跳出这怀抱时,却被林清朗放倒在床榻上。   林嫣然担心他的伤势,挣扎着要起来时却被林清朗掐着腰按了回去。   “哥哥?”林嫣然微微睁大着葡萄般的黑亮眸子。   “脚。”林清朗垂眸,淡淡一字,而后半跪着蹲了下去。   ——骨节分明、青筋微显的手抚上了林嫣然的脚。 第4章 她的脚破皮流血了   微凉指腹从小腿处…直到莹白脚踝,直到她圆润的脚趾,最后抚到了她脚心。   她的肌肤实在是过于娇嫩,适才光脚一路跑过去,现在一片雪白凝脂之上竟是染上了点点殷红。   她的脚破皮流血了,红白相衬,在这幽暗的室内触目惊心。   林清朗霜白目光晦暗如夜,嘶哑道:“流血了。”   原来是这个啊。   哥哥定是担心我,蹲在跟前想给我擦药。   “不碍事的,哥哥。”林嫣然刚睁大的眸子顿时弯成了月牙,她莞尔一笑,欲要把脚缩回去时却脚背弓直,五指深深地嵌进了身下云锦。   床单皱起,而她纤细白皙的腿直直僵在原处,半分未动。   不敢动。   “哥、哥哥……”林嫣然倏忽间颤抖不已,脸撇向一边,已是被惊到语不成句,“哥哥…你别碰脚,很脏的,嫣然不疼的,没事的,你不要……”   她要哭了,被她哥哥碰着脚又痒又难受,她应该缩回的,可偏偏身体又没出息地,使不出半分力气。   “流血了,嫣然。”林清朗素日里那张清贵淡漠、冷冽至极的脸此刻却是透着一股病态的痴迷,秾丽深邃的五官似是蒙上了一层氤氲雾气,越发叫人看不真切。   他双手捧着她的脚,细细抚慰着她脚上的伤口,眼里一片柔软却又透着漫天风雪。   “不脏。”间隙之中他抬眸,浓密眼睫处已起湿意,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只要是嫣然的……什么都好。”   “……哥哥这是怎么了,只是小伤口而已啊,哥哥你实在不必如此,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林嫣然是清楚的,她每每受伤,她哥哥便会表现得不似常人,情绪常常错乱激烈,反应过度,眉眼里全是不忍和心疼,那样子,简直是恨不得能代她受伤,和平日里矜冷漠然的他完全是两幅模样。   可今日,她明明只是情急之下光脚出去走了段路而已,皮肤不过是有些擦伤,哥哥……怎会这般奇怪呢。   而且他自己……他自己都还受着伤,背上全是鲜血淋漓的伤口,但此刻他的眼里和心里,却好似只有她脚上那个微不起眼的小伤口,他看着她的伤口会眼睛发红,神情痛苦,全然忘了自己所受的伤要千万倍之于她。   林嫣然想不明白。   “哥哥你快起来,这样是不行的,伯母说不可以的……”   脚踝、脚背处的触感引起一些细密微小、难以言说的痛ⅨSJ.ZL意,林嫣然带着不知如何就落泪了的哭腔同她哥哥说道。   只是她后面那句话越来越小声,轻到她自己都快听不到。   因为,她突然想了起来,他哥哥曾和她说过,他最是厌烦她拿伯父母的教诲命令压他。   次次她一提伯父伯母有关他和她的训诫,林清朗必会面若冰霜,冷淡地瞥她一眼,然后走开。   久而久之,林嫣然便不敢在她哥哥面前说林父林母的训诫命令。   林嫣然心里是怕的。   她怕她哥哥讨厌她,不理她。   于是乎,林嫣然不敢再动,也不敢在多说什么,咬着下唇不说一话,就算小腿处几要痉挛她也忍着,不敢吐息过重。   而这时,在长久的抚慰之后,林清朗的唇边传来她的颤抖时,他意识才终于是找回了几分清明,眸内霜白盖过了灼灼烈焰。   他动作缓慢且不舍地放下了她的脚,后抬手,指腹拭去了唇边晶莹。   面对她,他总是会轻而易举地失控。   他起身,轻车熟路地从屋内找来一瓶药膏,坐在她床榻边,指法轻柔地给她抹上。   就在他刚刚唇舌肆虐过的地方。   林嫣然见此,耳尖浮上的红终于褪了几分,她紧咬的唇瓣松开,心里松了一口气,呆呆地看了她哥哥一眼。   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林清朗眼睫似蝶翅轻振,下面掩映的眸子在微微发着红,稍显忧郁。   林嫣然怔了下,心没来由地被刺了一下,开始发疼。   为什么哥哥看见她的伤口便会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那副悲伤怜惜的模样似是在小心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可是,明明受伤的是她林嫣然。   “为什么要光着脚跑出去?嫣然。”他语调阴沉,指腹触摸到那一寸寸淤红血迹时,声音也不由得加重,“都流血了你知不知道。”   墨眉紧锁,眸子里寒霜深重,俊美绝伦的脸上尽是冷厉之色。   林嫣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清朗周身的气息变化。   如果说方才林清朗的眉目间弥漫着一层不真切的雾气,令人窥探不到半分他隐匿其中的情绪。   那现在,便是带着切实的怒意。   没有半分隐藏。   林嫣然噤若寒蝉,草木皆兵。   是因为她不乖,没有听他的话好好待在房间里,所以哥哥他生气了是吗?   “还记得哥哥跟你说的话吗?”   林秦清朗又抚了一遍那带着可疑水迹的伤口,许久终于是把药给上好了后,眉眼间缠绕着的愠怒之气却一直未有消散,反而越发浓重起来。   “今日不许出这屋子,嫣然是忘了吗?”   他声音清冽若甘澧,好听得紧,里面似带有无限缱绻的温柔,但目色却寒冷成冰,任谁看到都会心生惧意。   林嫣然亦是如此。   她哥哥有时候的确极是温柔,看她的眼神如春风化雨,令她觉得自己被一片温暖和柔软包裹着。   可有时候又满是霜雪,让她如坠冰窟,害怕得厉害。   更何况此时,林清朗还在惩罚她,脚踝处不消ⅨSJ.ZL片刻,便落下了点点红梅般的印迹。   有些痒又有些痛,林嫣然双眸水汪汪的,手臂撑着床榻直起身子,小心地靠近他。   她不能让哥哥生气,要好好听哥哥的话,因为她喜欢哥哥。   也不能让父亲母亲生气,也要好好听他们的话,在这个家她要懂事又乖巧,因为她也喜欢林父林母。   他们是她的家人。   她原本是没家的,是要死的人。   是林家救了她,并且给了她一个家。   她一定不能让哥哥生气,不能让哥哥抛下她,也不能让林父林母抛下她……   “我没、没忘。”林嫣然娇怯一声,像是小猫在心上挠了一下,声音软得简直要滴出水来,“我只是担心哥哥。”   她准备朝林清朗撒娇,消散他的怒气,就如往常那般。   她想,只要她乖巧一些,哥哥便不会生气了吧。   “嫣然在房间里乖乖地等了一天,可是哥哥一直不来陪我,春莺说父亲母亲又把你叫了过去,我怕哥哥又被父亲打得浑身是血……情急之下便跑了出去……”   林嫣然浓密卷翘的睫毛沮丧地耷下,潋滟眼波里水雾模糊,目光一直盯着林清朗背上的淋漓血痕。   “我那时走到门外听到了鞭子声,听到了你们争吵,我……”   林嫣然说着说着一顿,耳边却突然回响起林清朗那时说的两句话——   “我的妹妹?这妹妹是你们强塞给我的,父亲,母亲,从嫣然进我们林府第一天起,我便无比厌恶妹妹这两个字。”   “我根本就不想要这妹妹。”   ————   林嫣然的头越低越下,一种将要被排除在林家之外的恐惧忽然深深攫住了她的心。   她哑然失色,被抽了魂灵一般,黯黯垂眸。   而为了消除恐惧,她又机械地咧开嘴角,转瞬后笑得粲然且明媚。   “嫣然一直都在好好听哥哥的话,哥哥禁足我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母亲,我很乖很懂事的,是不是?”   “哥哥会一直把我当妹妹的对不对?”   林嫣然有些焦急地凑到了林清朗跟前,微微仰起了下巴,笑得很是漂亮。   林清朗低眸看着眼前这微张的红唇竟有一瞬的恍然。   贝齿若隐若现,如云乌发散落两肩,甚至于,她的纱裙已然滑落,露出了白腻如玉的玲珑锁骨和半边肩膀。   雪肌红唇,目含秋水,容貌绝色。   她却毫不自知,还在天真无邪地问——“哥哥会一直把我当妹妹的对不对?”   妹妹?   林清朗在心里无声冷笑。   哥哥…会那般痴迷病态地亲吻妹妹的脚,舔舐她的伤口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只会令他更想疯狂地践踏这兄妹关系。   林清朗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喉结滚了滚,却道:“恩,很乖。”   “哥哥的伤口很疼,”   他抬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秀发,五指深深插入其中,勾唇一笑:   “今晚,嫣然可以陪哥哥一起睡吗?” 第5章 (末尾修了)可若是那样,……ⅨSJ.ZL   “不行。”   林嫣然这两个字倒是回答得很坚决,明媚的笑一下僵在脸上,黛眉一蹙,杏眸内的两汪水都停止了摇晃。   她想起了母亲严厉的告诫,那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如若她答应了此事,母亲怕是要拉着她哭得天昏地暗了。   “不行的,哥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睡一起了。”   这回答出乎林清朗意料的坚决,甚至于,她还怯生生地往后退了退,肩膀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这副模样,是把他当什么了?   林清朗抚她秀发的手一顿,随后黑曜曜的眸子沉沉如夜,五指继续拨弄她秀发,薄唇却靠近她耳侧低声:“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可以睡一起?”   “为什么?”他吐息冰冷,这三字似是从齿缝里挤出,带着让人发颤的狠意。   两人此时靠得极近,气息浅浅交融,林清朗的唇瓣几要擦过她小巧的耳垂。   “为什么?”林嫣然颤颤索索,清媚的桃花小脸上现出震惊之色,对她哥哥的反问很是茫然,“因为我们是兄妹啊,母亲交代过,我们要注重男女之防,不可做……”   说到这,她耳尖倏忽一热,一时羞急,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兄妹?”   林清朗听到这两个字唇齿一动,差点就咬上了她耳垂。   “嫣然,是不是你在林府生活太久,以至于让你忘了,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兄妹。”   林清朗这话一出,林嫣然霎时一汪泪水凝在杏眸中,摇摇晃晃,就欲从眼尾滚落。   她有些慌了,手一下扯住了林清朗袖子,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他会不会生气了,忙反驳他:“怎么就不是兄妹啊?哥哥,虽然我今晚是不该赤脚出去,但是你也不至于如此动怒吧,我有在好好听你的话啊,我不仅没告状我还在父母面前为你求情,你怎么就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了,难道,我不是林家人吗?”   “你是吗?”林清朗反问,残忍提醒她:“你不姓林,你姓苏。”   林嫣然这下更慌了,扯他衣袖的手转而抓着他肩膀,无意识地使劲摇晃:“不,那是以前,我现在姓林!我是林嫣然,哥哥!”   哥哥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林清朗被她抓着肩膀使劲一摇,肩背处的淋漓伤口又裂开一些,他不禁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次次说到兄妹这问题,她便会情绪慌乱,满腹委屈。   他每次皆会不忍,继续扮演着好哥哥的角色,将那些污秽的情|欲和情动全都藏匿在黑暗一角。   但他这次……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让步了。   兄妹不过是外壳而已,她如何就当了真。   如何能当真。   “没有血缘关系你明白么?就算现在姓林又如何。”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还是兄妹,哥哥,天下人都知道……”   “天下人知道是天下人的事情,我们又为何要受这原本并不存在的兄妹关系的束缚?”   “这不是束缚…ⅨSJ.ZL…”   林嫣然突然就语气哀哀,一双眼眸里水渍潋滟,小脸明明苍白得毫无血色,可偏偏她这不安凄然的模样里还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要他命的妩媚——   和引人折花的娇弱风情。   就好似白日里被雨打凋零的残枝梨花,虽零落一地,仍纯洁若雪,激发了他最污秽的摧毁欲望…蹂|躏欲望。   可同时,又令他想将她牢牢地护在身下,小心的藏起来,不叫旁人看她一眼。   不管是不是兄妹,她此生,都只能属于他。   旁人若妄想和他抢,他便……   他或许是疯了。   “哥哥,这不是束缚,你和父亲母亲都是对我很重要的家人。”   在林清朗怔愣之际,林嫣然哭腔倾泻而出,泪珠扑簌簌落下,甚至还啪嗒一声,砸到了他手背。   林清朗回过神后脊背一僵,瞳孔骤然紧缩,后长睫瞬间垂了下去。   她哭了。   算了。   兄妹便兄妹。   “我们总有不是兄妹的一天。”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林清朗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叹息一声后从床榻起身,另一掌心还紧紧攥着她掉下的几缕发丝。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林家……我没地方去了。”林嫣然瘪嘴咬牙,清泪还在不停地从眼尾流溢出来。   “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林家。”林清朗居高临下垂眸而视,他语调阴沉,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和独占欲。   “就算是妹妹,你也只能是我林清朗一个人的妹妹。”   “如果不是妹妹,你也只能是我林清朗一个人的。”   林嫣然讷讷看他,杏眼里全是湿漉漉的畏怯和不明所以的茫然。   他的心瞬间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目光黯然下去,但很快后又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头,:“你睡吧,哥哥不会再弄你,我走了。”   林清朗俯身,将被子盖在林嫣然身上,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后便已转身。   林嫣然缩在被子里,看到他背部的伤痕时忽地喊道:“哥哥,我帮你擦药!”   “不必了,我不想你一边擦药一边看着流眼泪。”   林清朗停住脚步,留给林嫣然线条冷硬却俊美的半边脸庞,轻描淡写道:   “听你哭,我只会更疼。”   林清朗说完,眼眸低垂,脚步下意识快了几分,很快便离开了林嫣然的闺房。   她身上到处都弥漫着香甜的气息,他不想又一次无法自控地亲吻她全身,听她喘息,看她垂泪。   当她又娇又软地哀求自己,喊自己“哥哥”时,他不会想停下,甚至还会想……巧取豪夺。   想将这层兄妹关系粗暴地扯下,让她无法再逃避,退无可退,只能软在他怀里依靠他。   可若是那样,她又会哭。   她娇弱得很,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定然会哭得很厉害,小脸变得苍白,卷翘睫毛的一片潮湿,还会不安地颤抖,更叫人想将她揉进身体里。   林清朗关上门后站立良久,直到屋内的昏暗的烛光消失,他才低低叹息一声,离开了此ⅨSJ.ZL处。 第6章 有些绿茶的男配   翌日,林清朗为卷宗之事去了刑部,而林府来了一位新客人,昨日谢蕴所提到的,他的胞妹——谢佳瑶。   “哎哟,这谢侯爷的宝贝千金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寒舍啊。”   林母忙迎了出来,一身淡蓝色华贵衣裙,发髻上别着金玉珠翠,衬得她的鹅蛋脸白皙端庄,通身俱是雍容典雅的气质。   她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瞧着谢佳瑶时也是十分欢喜。   “不过我们家清朗刚才出门没多久,不然你们两这么久没见面,可以聊聊天,叙叙旧。”林母走到谢佳瑶面前,亲切地握着她手,意有所指道。   谢佳瑶一身精致红裙,热烈如枫,丹凤眼,细长眉,生得娇俏艳丽,听此连忙起身,面上飞过两片红晕:“伯母,您可别说林哥哥了,我现在都不敢和他说话,对了,我今天是来找嫣然妹妹的,我哥哥昨天见了嫣然妹妹,说她与我年纪相仿,适合一起玩耍,特意让我来陪陪嫣然妹妹呢。”   也不知说者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此刻,这听者显然是听到心里去了。   林母适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一下又惊又喜,忙问道:“那,你家兄长可对嫣然有那个意思?”   谢佳瑶自是明白林母是什么意思,她眼珠子溜溜地转着:“这个嘛,我也不懂哥哥心里怎么想的,毕竟他昨日第一回 见嫣然妹妹,不过他对嫣然妹妹是很在意,怕嫣然妹妹一个人待着闷,还叫我过来,让我以后多陪陪她,我想着今日西市那里不是有个花灯会吗,便想来找嫣然妹妹一起去看看”   林母听此,脸上的喜色越发明显,细长柳眉弯起,不住夸道:“世子殿下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年轻有为,不仅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现今还是刑部侍郎,主管刑部,若是……”   谢佳瑶笑盈盈道:“伯母你别这么夸我哥啦,林哥哥才是天之骄子呢,他可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林哥哥守卫边关,前段时间还抵御外敌打了胜仗,皇上现在可看重他了吧。”   “春莺,快去唤小姐来客堂。”林母忙吩咐道,又拉着谢佳瑶的手坐下,眉飞色舞地聊了起来。   不片刻,林嫣然便应声到了客堂,一袭淡紫色留仙裙,将她纤细腰肢和娇软玲珑的身段勾勒得如画般美好。   “母亲。”她福身行礼,柔声问好。   “这位是谢家小姐,唤名佳瑶,是昨日那位世子殿下的妹妹,今日特地来找你去看花灯会的。”林母眉眼带笑,甚是疼爱地拉着林嫣然的手。   林嫣然听后一怔,回想起了她昨日所见的那位公子,脸上有了几分讶异之色。   是哥哥的好友。   昨日谢蕴说的那话林嫣然未放心里,不过是当成了一种客套之词。   她没想到……这人竟是真的让自己妹妹来陪她了吗。   玩笑之话却是当了真。   林嫣然垂眸沉思片刻,后柔柔一笑,细声细语ⅨSJ.ZL:“初次见面,谢小姐好,你可以唤我嫣然。”   谢佳瑶熟络地挽起林嫣然细瘦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很是亲近:“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啦,叫我佳瑶就行,我们现在去看灯会吧,那里可热闹了呢。”   “去吧,晚上早点回来便行。”林母道。   林嫣然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可刚欲抬脚却又想起了林清朗的命令。   她还在禁足,哥哥说不许她出去。   因为他不想后面……将她锁起来。   锁是什么意思呢。   林嫣然其实一直在想当时她哥哥说的“锁”是什么意思。   囚禁吗。   她脑子里蓦然闪过这个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若是哥哥回来没看到她,他会不会……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林母见林嫣然脸色苍白,不由担忧地用手背碰了碰她额头。   “哥哥。”林嫣然目光一瞬空泛,茫然说了句。   林母皱眉问道:“什么?”   林母的语气重了些,林嫣然闻言回过神,这才反应到自己刚刚竟是想着想着便喊了出来,一时失态,忙用笑来掩饰慌乱,又细细问了句:“哥哥他今日会回来吗?”   林母一听到林嫣然提起林清朗,面上愁云密布:“你这孩子,他今日回不回来和你出门有何关系,难道他还囚着了你不成,那个不肖子。”   “没有的,母亲。”林嫣然心里一惊,忙否认道。   “那便好。”林母见林嫣然这般乖巧,不禁又后悔刚语气有些重了,轻声道:“好孩子,你总归是要嫁人有夫君的,该长大了罢,不可再像个小孩子一般黏着你哥哥了。”   林嫣然眼尾一红,虽心里并不认同,也不想嫁人,更不想日日都有人上门提亲……   但她还是低低地应了声,很是乖顺:“好,母亲。”   *   后面,谢佳瑶便带着林嫣然出了门,可待她们二人到了花灯会时,林嫣然又遇到了另外一人。   是谢蕴。   他生得清俊风雅,此时一身月白织金衣袍,腰束玉带,手里摇着一把折扇,立于一片花灯之中。   东风夜放花千树,流光溢彩之景映照他身,使其温润之中透出了几分风流和张扬,倒是和昨日的他有些不一样。   “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谢蕴摇了摇手里折扇,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笑,“晚上花灯会人流混杂,我怕你们两位弱女子受人欺负,放心不下,便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姑娘。”   因着他是林清朗的好友,又是谢佳瑶的妹妹,虽有几分惊讶奇怪,但林嫣然也抿唇微微笑着,回道:“没有,嫣然谢公子挂碍。”   一旁的谢佳瑶撇撇嘴,嗔道:“平时我晚上出门这么多回,也没见哥哥你担心我的安危,现在嫣然妹妹一来,哥哥你便如此紧张,真是好生偏心啊。”   “你这混世魔王,在这京城只有你欺负别人的的份,我应该担心的是别人。”   谢蕴敲了下她的头,又朝她一ⅨSJ.ZL眨眼,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是明显了——让她快走,别打扰他。   谢佳瑶乜了他一眼,后寻了个理由去买糕点便离开了,只余他们二人站在一片五光十色的光灯之中,周围人流如织,花灯璀璨,火树银花,真是好不热闹。   林嫣然站在一旁,看他们兄妹之间的相处方式,总不自觉地拿来与自己对比。   她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之处。   他们是兄妹,她与和林清朗也是兄妹,但貌似有哪里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林嫣然自己也无法说个清楚。   “谢姑娘经常晚上出门吗?”林嫣然抬头看向谢蕴,声音带着她独有的清甜温软,直令谢蕴的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嗯,就是一野丫头,不受管束,全然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比起姑娘来真可谓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了。”谢蕴毫不留情地对自己亲妹一顿贬损,借此来夸赞林嫣然。   更可怕的是,这全是发自内心。   因为……他的确是如此认为的。   被这般夸耀,林嫣然有些不自在,便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花灯,温声道:“谢公子太客气了,总是这般夸我,我该不好意思了。”   谢蕴见林嫣然目光躲闪,有了羞意,便话锋一转,转而问道:“林姑娘晚上很少出来吗?”   林嫣然的目光落在悬于额头处的花灯,失神片刻后应道:“嗯,兄长担心我,从不让我晚上出来,白日里也极少,说外面危险。”   “姑娘有林兄这样的兄长肯定很幸福吧,毕竟他为了你的安危哪都不让你去,就好像是在养自己的猫猫狗狗,想必是宠爱极了,不过,这管束过了头,难免令人心生不快,不知道姑娘有没有觉得这是一种束缚?我那日看你总得你很是孤寂。”   谢蕴轻叹一声,为她鸣不平,话语里满是对林嫣然的关心,直到末了还不忘反问她一声,风轻云淡,极是自然,令人察觉不出半分刻意的心思。   猫猫狗狗吗?   这次,林嫣然并未如以往那边乖巧温顺地回她,她好似在认真地看着花灯上面所题的诗词时,直到那些字词在她面前逐渐模糊,她还是没有回,有些沉默。   谢蕴见此慌乱忙致歉,朝她拱手:“是在下的错,我只是个外人,自然比不得林姑娘与你哥哥之间的感情,不该如此评判,是我僭越了,想来林兄他本意也是为姑娘好,虽然这行为着实霸道了些,没有考虑姑娘的感受,未把姑娘放在心上,但……”   “没事的,我只是一时想事情有些出神了,谢公子不必道歉。”林嫣然一张脸若芙蓉泣露,对谢蕴粲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话。   谢蕴眸光即刻便晦暗了几分,喉间莫名燥热,吞咽了下口水。   过后,两人又沉默了片刻,林嫣然继续看着花灯出神。   而谢蕴,则看着看花灯的她出神。   他许久才打破沉默,开口之时,声音却不知怎么便ⅨSJ.ZL有些哑了:“那边有人放河灯祈福,我们过去看看可好?”   “姑娘你可有什么心愿?放河灯的时候可在心中默念祈祷,定会实现的。”谢蕴哄小孩一般,身上的肆意风流之气转瞬便成了一股荡不开的温柔,眉目却越发幽深。   “心愿?”林嫣然站在河堤,杨柳风起,将她裙摆轻纱吹得四起飞扬。   她垂眸看着河里漂浮的莲花灯,脑海里倏地闪过一片火海。   林嫣然心口骤然一痛,而后摇了摇头,正欲回谢蕴时,耳边却传来声嘶力竭的两个字。   “小心!”   话声一落,她的脸颊处落下了几滴温热的液体。   林嫣然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第7章 勾勾小指   “没有吓着姑娘吧?”   血腥味越来越重,林嫣然耳边的喊声慢慢成了痛苦无力的呻|吟,但里面仍带着温和轻柔的笑意。   谢蕴不知为何就倒在了林嫣然身上,面色苍白,下巴虚虚靠在她肩膀,手却不忘蒙住她的眼睛。   “别看,很血腥。”   他轻声低语,此时,林嫣然耳边又猛然灌进了阵阵慌张惊恐的喊声。   “快!报官!报官!有人被砍了!”   “这里危险!大家快离开这里!”   “好可怕好可怕,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黑衣人,这人是想劫财还是劫色,这也太明目张胆目无王法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吧,虽然那黑衣人已经跑了,但保不齐等下又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寻仇,看样子目的性很强,我们还是快走吧,别惹祸上身。”   “说的是,走吧走吧……”   ……发生这意外,人群一下便散了,花灯落了满地,喧嚣的四周一下萧条,夜色愈浓。   林嫣然心里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瑟瑟发抖地咬着下唇,浓重刺激的血腥味还萦绕她鼻间久久不散。   谢蕴无力的靠在她肩上,林嫣然知道他受伤了,这次还是为她所受的伤。   虽然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心里还是自责不已,毕竟在那时候,是他挡在了自己面前。   林嫣然忍下恐惧和后怕,小心扶着谢蕴,放在他背部的手上一片粘稠。   血吗?……   林嫣然稍稍愣住,抓下谢蕴覆在自己眼前的手后,借着昏暗的夜色和残灯灯光,果然是看到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全都是他的血。   怎么一下子就……   林嫣然慌了,手足无措地扶着他,急切地问:“谢公子!谢公子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我……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坚持住……”   “没事的,小伤而已。”谢蕴虽温温笑着,但看向林嫣然的眉眼里却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脆弱。   此时在这晚风习习的昏暗夜色里,竟是显得比林嫣然还要柔弱几分。   林嫣然看着更慌了,急得都掉眼泪了。   这人……不会是快死了吧?   “谢公子你撑住,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林嫣然啜泣哽咽,抹了一把ⅨSJ.ZL眼泪,语无伦次道,“要不,要不,你先在这里等下,我回去找下谢、谢姑娘,或者,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医馆,你可千万要撑住。”   林嫣然哭得是梨花带雨的,正欲将谢蕴扶到一旁的柳树旁坐下,自己去找人求救时,谢蕴却是一把抓住了她手腕,俊雅的脸上挤出了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虚弱道:“没事的,姑娘别慌,就是流了点血而已,姑娘扶着我点,等下回林府就好了。”   “啊,这哪是没事啊,”林嫣然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鲜血,差点没晕过去,“要不谢公子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找人来救你,很快的。”   林嫣然要离开,谢蕴却抓着她手腕不放,脸上铺了一层冷清夜色。   他此时的声音轻得跟一阵风似的,活脱脱一副病弱带伤的公子模样,看上去的确是透出了几分脆弱。   “姑娘,我现在有点疼……林府离这最近,我们还是赶快回府上为好,指不定那贼人还会回来。”   林嫣然一想他说得也甚是有理,自己怎么可以想着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实在是不仁义。   这人可是为她受的伤。   于是,林嫣然忙不迭点头,泪光盈盈的:“我扶着你回去,谢公子,你一定要撑住……”   *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林嫣然便扶着受伤的谢蕴回了林府。   “哎呀,快来人!!!小姐回来了!小姐受伤了!世子受伤了!”   开门的丫鬟一看到林嫣然手上、衣裙上的血,还有旁边气若游丝,一身是血的谢蕴时,   登时被吓到心惊肉跳,忙朝内大声叫喊。   这尖叫声震天,直直划破夜空,只片刻的功夫,差不多全府的人都来了。   包括林父、林母,还有她的哥哥。   “我的小祖宗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谢世子怎么和你一起回来了?这满身的血是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还……”   林母看到这两人被吓得不行,问了一大堆后又连忙吩咐下人:“快去请太医!就说谢世子受了伤。”   “是是是。”一侍从应着,连忙出了府。   “林姑娘,到了吗?”谢蕴抓着林嫣然皓腕处的手始终未放,此时他虚弱得就跟一张白纸,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倒在地上。   “到了到了,谢公子你放心吧,太医马上就来了。”   林嫣然看谢蕴伤成这样子,心里内疚之情愈重,她吸了口气,想要吩咐丫鬟将谢蕴小心扶到客房去时,不经意间目光一瞥,却是瞥到了后面的林清朗。   他站于她几步之处,顶上悬挂的灯笼在他身上流泻了一缕昏暗的光亮。   黑瞳幽深,修长睫毛若蝶,她的哥哥正死死地盯着她,可同时又咬着下唇,似乎在轻微地颤抖。   情绪不明,晦暗难测,整个人像一无底的深渊,令人无端窒息,喘不过气来。   林嫣然呼吸陡然便了重了几分,她隔着些距离遥望他,看着她这极少这般反常的哥哥,不知怎么,忽就想起来了ⅨSJ.ZL小时候。   小时候他总不理她,她追着他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哭,他去哪她便去哪。   有一次他爬树,林嫣然竟也跟着爬了上去,结果后面一下从高处摔了下来。   好巧不巧,地上一根残枝将她颈侧后背给划了个鲜血淋漓,这疤直到现在都没消。   那时,她的哥哥就是这副模样。   刚开始一声不吭,只知道看着她。   可是看着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慢慢就成了鲜血般的红,死死咬着下唇,就像一头待在黑暗里默默舔舐伤口的小野兽。   又疯又凶又狠,还似乎一身是伤,极是痛苦。   可是,明明受伤的是她啊。   林嫣然不明白。   可后面更让她不明白,甚至心惊害怕的是,她的哥哥当时拿起那锋利树枝,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胸前也化了一道淋漓伤口。   然后漠然扔下,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哄她:“别哭了,嫣然。”   当时林嫣然的眼泪倏地止住,她看着他胸口处流出的血愣了一下,而后“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嫣然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她害怕这样的哥哥,游走于疯狂边缘完全失控,根本无法预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想做什么。   林嫣然怔愣片刻,待她回过神时,林清朗已然是越过林父林母,径直走到了她眼前。   林嫣然看着她哥哥这副神情心里一惊,余光瞥到林父林母时更是害怕得不行。   “哥哥!”   在林清朗抬起手时,林嫣然突然甜甜一笑,朝双目发红的他娇嗔撒娇,“冷静好不好?这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呢。”   语罢,林嫣然清澈的瞳眸里亮光闪烁,面上笑得灿若娇花,底下却偷偷伸了小指,小心地躲过林父林母的目光……悄勾着林清朗的小指,轻晃。   她在提醒他,父母在跟前,不能做出让他们生气的事情。   两指相缠,温热与冰冷相触,林清朗眸光一空,被她勾着的小指抑制不住地发颤。   但眼前这人却浑然不知,似乎觉得勾他手指晃一下不够,便接着晃了一下又一下。   勾来勾去,低回起伏。   在如此多人目光的注视之下,两人却偷勾着小指,林清朗垂眸,难以言说的刺激使他目光越发晦涩,灼灼——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林清朗不满足于这指尖的碰触,想要贪婪地将她小手裹在手心,五指交缠时,那小指却又突然缩回。   柔软温热的触感在他指尖迅速消失。   林清朗微微一怔,随后舌尖无意识伸出舔了舔干燥的唇,长睫潮湿一片。   林嫣然自是不知她勾勾小指,她的哥哥脑子里便全是那些旖旎不堪的画面。   她只当她哥哥这副模样是冷静了下来,便不敢在他们父母的眼皮底下顶风作案,忙将手缩了回去,故作镇定地同林父林母解释来龙去脉后,又同春莺道:   “春莺,夏竹,你们将谢公子小心扶到客房去。”   “是,小姐……”   “等等ⅨSJ.ZL。”   春莺忙行礼应下,刚欲上前同夏竹一道扶着谢蕴时,林清朗却冷冷开口——   “桑言,你将谢公子送回候府。”   林嫣然闻言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哥哥:“……?”   谢蕴:“?” 第8章 “不然……他会醒。”……   林清朗风轻云淡说出的这句话着实令在场的人一愣。   林父、林母、林嫣然,甚至是在场的下人都不免眼睛睁大,一副惊讶之色。   这谢世子都伤成这样了,太医也叫了,少爷为何此时还要将他送回候府,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哥哥你在说什么?”   林嫣然仰起一张芙蓉小脸,望向林清朗的眼里全是不解,而恰好此时谢蕴又捂着胸口,似是极度痛苦,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这声音很细很轻微,可此时从他嘴里传来,却越发让人不忍。   脸是苍白的,束起的长发此时还凌乱了几分,垂落几缕在他耳侧,他一阵一阵地咳,单薄的脊背弓起,月白长袍被染红,甚至伤口处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   林嫣然看着心里越发愧疚起来,心都揪到了一起,继续同她哥哥道:“哥哥,为什么要将谢公子送回候府呢,他受了很重的伤,一身都是血,刚又走了很长的路,现在身体极其虚弱,需要好好休息疗伤。”   林清朗闻之微微眯起眼眸,目光冷冷扫过眼前这两人。   深夜,亲密地扶着别的男人回府,还弄得一身是血。   还面露不忍,为其伤心,问他为什么。   看来,是非要将她锁起来才行么。   “嫣然,你还问我为什么?”林清朗垂眸看她,眼里一片雾气。   他此时根本不管他们父母是不是在面前,也不管旁人会如何看待他们这兄妹关系,像是示威一般,他先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指腹又轻柔地拂过她如玉面颊,末了,还不忘捏下她下巴。   这动作暧昧又缱绻,可随即出口之声却是冷漠又残忍:“先想想自己今日做错了什么。”   是我不该出去吗?   他还在禁足我。   林嫣然想到这突然哽住,目光四散心下一沉。   可她一瞥见谢蕴那浑身是血的模样又攥紧小手,语气坚决了几分:“谢公子是为我才受的伤,他流了很多血,哥哥你不能在这时候赶他走,他会……   “他会死的……”林嫣然撇了撇嘴,似乎担心地就要落下泪来。   林清朗看到愈加烦躁,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冰棱般的嘲讽:“死?死什么死,他习过武,不过是背上挨了一刀,死不了,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一旁的谢蕴唇瓣发白,俨然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他轻蹙眉头,神色不明地盯着眼前这两兄妹,清澈的瞳孔在长睫的掩映下,倒是显出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   而林清朗这话一出,一旁被林母拉着的林父愤而怒斥道:“你这逆子在胡说什么!还不给我进去!是又想被家法处置了吗?!”   林清朗方才的举动和话ⅨSJ.ZL语早已触怒了林父,此时他又对谢蕴这个世子如此冒犯,使得他已是暴跳如雷,简直是下一刻又要对林清朗一顿棍棒加长鞭了。   场面一下又混乱起来,林母只得哀叹一声,忙又将林父拉到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现在世子可还在这里,你吼什么吼,是怕世子不知道吗!我跟你说,世子许是对嫣然有意,现在重要的是将世子留下来疗伤,好生照看,待明日再……”   “伯父伯母,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起争执。”   在场面僵持不下,且愈发难以控制时,谢蕴突然开口。   只是他看上去依旧苍白无力,就像是被狂风摧残的娇花,随时都要飘零落在地上,脆弱极了。   他此时对着林嫣然笑了笑,又道:“林兄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习过武,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流的血多了一些,疼得厉害而已,我没事的,林姑娘,你不必为我担心,还为我流泪……”   只是“我没事”这三个字一落下,谢蕴又握拳抵唇重重地咳了几声,面色如纸,形容枯槁,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林嫣然看着此时的谢蕴光顾着着内疚自责去了,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他说此话又有何深意,但林母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片欣喜之色,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两人一眼。   而一旁的林清朗剑则眉压下,眼底风雪漫天,面色阴沉。   “想来男女有别,深夜叨扰确实多有不妥,林兄看重妹妹,不让我留宿此处也无可指摘,我改日再来拜访伯父伯母。”   谢蕴说的甚是真挚,满含歉意,说完后又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唇角处还应景地缓缓溢出鲜血……   只是他一边走一边咳,身形虚弱得得跟一张纸似的,还不待林母和林嫣然出口留他,便竟是一下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一倒可不得了,在场的人除了林清朗全都大惊失色,慌得不行。   就连林母都忍不住朝林清朗大声训斥:“清朗你给我退下!你再拦着真的要出人命了!等下你爹非抽死你不可!”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将谢世子抬到客房去!”   一旁的丫鬟又慌又怕,听此都赶忙行动起来,一人抬一个手脚,快速地将谢蕴给抬进了客房。   林清朗沉默地看着,鸦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冷白手背青筋纵横。   为何……他们都要觊觎他的妹妹。   *   谢蕴晕了后不久,太医便来了。   太医细细查看了谢蕴的伤口,言没有大碍,许是失血过多,夜里寒气又重,一下受不住就晕了过去。   于是,他开了几副内服的药,替谢蕴处理了伤口后便走了。   虽太医说如此,但谢蕴却一直没醒,林嫣然怕他还出什么事,便留在客房照看着他。   她想尽可能地做点什么,以消除心里的内疚感。   她其实并不喜欢欠人人情或是受人恩惠,因为她一无所有,极难还清。   林嫣然坐在谢蕴ⅨSJ.ZL躺着的床榻前,手撑着脑袋,睡意渐浓,昏昏欲睡之际,一阵开门声猛然惊醒了她。   “下去。”   “是,少爷。”   丫鬟应声退下,吱呀一声,门重又关上。   说话的声音冷冽如刀,可偏偏里面又带了一股清越的玉石之音。   很好听,余音绕梁的那种好听。   林嫣然顿时瞌睡全无,背挺得笔直。   因为她一下便听了出来……这是她哥哥的声音。   林清朗进了房内,脚步在门口处顿了片刻,轻呵了口气后又朝里走去,到了床榻边。   他看到了他的妹妹——林嫣然,还有躺在床上未醒的谢蕴。   在守着别人么。   林清朗直勾勾地盯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盯了许久后他终于移开了目光,坐在了林嫣然旁边的椅子上。   林嫣然此刻拿不准她哥哥的情绪,也不知他这么晚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难道,哥哥还是要惩罚她不听他的话,私自出门这件事吗?   林嫣然想得出神之际,腰间忽就传来一冰冷却无比熟悉的触感。   她一愣,猛地回过神来,却又被她哥哥恶劣地捞过纤细腰肢,不容分说,将她强硬地揽在了自己怀里。   于是乎,只一个瞬间,她只一个晃神而已,林嫣然便从椅子坐到了她哥哥腿上。   她瞳孔放大,茫然地朝她哥哥眨了眨眼,想要从他腿上离开时,那冷白修长的手指又放肆地掐了一把她绵软的腰。   林嫣然毫无防备,腰窝那处又软得不行,极是敏|感,突然被林清朗这么一掐,便短促惊讶地叫了一声,没有任何暧昧、情动意味。   可偏偏,这叫声在林清朗听来却是缱绻极了,令他倍感愉悦。   且给他无限旖旎的绮想。   林清朗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还躺在床榻的谢蕴,眸光深处忽就充满了半嘲不嘲的笑意,削薄的唇微微勾起。   他手依旧游离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透过轻纱揉捏抚弄,牢牢地箍着,不给她半分逃离的机会。   腰际处痒意愈深,林嫣然的呼吸越发凌乱,她手无力地搭在他肩膀,想推开时林清朗却恶劣地笑了,凑到她耳边低声轻语——   “嫣然,后面可别叫太大声,不然……”   “他会醒。” 第9章 听到了全部   林嫣然一听到她哥哥这话,不禁也瞥了眼还躺在床上的谢蕴,不知为何,她心里开始莫名慌乱。   自她五岁住在林家后,她便当林清朗是她哥哥,明明他们以前也曾这般亲密,明明她以前认为……她和哥哥亲密一点,也没什么的,因为他们是兄妹,因为他是她的哥哥,是她的家人,林家一家人都对她极好。   可现在,她不禁开始思考一个她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他们已经长大了,她与哥哥这般亲密……真的可以吗?   如果可以,为什么伯母会那般严厉地告诫他们,要懂男女有别。   如果可以,为什么……谢佳瑶和她哥哥不是这般相处。   此时她被她哥哥掐着腰,屋内有些ⅨSJ.ZL寒冷,但气氛却粘稠闷热,令林嫣然无端生出了种让她要喘不过气的背德感。   林嫣然忽然很害怕谢蕴醒来,刚快要从她唇边溢出的声音生生地被吞了回去。   可偏偏,她哥哥的手还在肆无忌惮地掐她的腰,像是一种戏弄,又像是一种惩罚,林嫣然微痛。   而冰凉的手指隔着衣服,又像烙铁一般。   很难受。   哥哥是在故意惩罚她吧。   林嫣然睫羽低垂,双眼湿漉漉的,她攀着他肩膀的手垂下,想要拿下她腰间的手时却又轻而易举地被反手扣住。   ……   “哥哥……”林嫣然莫名委屈,一双杏眼水光浸润,小声娇怯道:“我们靠的太近了,不舒服,你放我下去吧。”   这声音很轻很轻,似是真的怕会吵醒一旁的谢蕴,同时也很是无力、委屈,完全没有平日里对他的娇嗔和轻灵。   林清朗自然听出来了,微微一怔,终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凝视于她。   她的衣裙上还沾着鲜红血迹,虽不是她的,但与她白嫩的肌肤相衬,反倒是显得她肌肤苍白至极,触目惊心,   而她的脸上、眼里满是疲惫还有未散的恐惧。   林清朗的心似是赫然被划了一剑,开始流血,痛得厉害。   他想锁着她、囚禁她,不让旁人看她一眼,可同时,他又见不得她受伤害,露出一丁点这样的表情来。   想要蹂|躏巧取豪夺是真,想看她颤抖流泪是真,可宠爱心疼也是真。   他对她就是这样病态。   “今天被吓坏了吧。”林清朗指尖抚过她脸颊,后又痴迷地摩挲着唇瓣,锋利淡漠的眉眼瞬间柔软下来,轻声叹息:“脸都白了,唇也是。”   她哥哥突然便温柔得不行,林嫣然一抬头望进他的眸子,里面全是溺人的柔软。   林嫣然呆呆地看着她哥哥,霎时有些心神恍惚。   她的哥哥确实生的好看俊美,眼眸深邃又漆黑,她次次盯着看时总忍不住会沉进去……   但是,现在这距离太近了呀,再好看也不行。   “没、没有,哥哥,我没事……”   林嫣然慌忙答道,身子想往后倾拉开距离时,林清朗却低下了头去,额头抵着她额头,兀自低语:“我的小嫣然这么娇气,小时候连我不理你都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还记得,那次你从树上摔下哭了好久……”   林清朗说到这忽地顿住,后眸光黯然,嗓音低沉,问:“那疤——”   “是不是还在这里,还疼不疼?”   林嫣然刚想回“不疼”时,林清朗却是扳过她肩膀,将她留仙纱裙褪去半边,手一下探到了那背部那条扭曲的伤疤。   肩颈背侧的肌肤突然裸|露在空气里,寒气无声地浸入,那伤疤传来一阵潮湿触感,惹得林嫣然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她哥哥又在舔她的伤疤了。   唇舌的柔软触感使她那道伤疤越发的痒,林嫣然觉得她哥哥像故意在惩罚她一般,后又作恶地咬了那里一口。   ……ⅨSJ.ZL   伤疤处受到刺激,林嫣然不知为何蜷动了一下身子,手脚都软了,眼眸溢出氤氲水雾,在她哥哥又咬了那里一口时,她终于受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后,她余光忽就瞥到了一旁的谢公子,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意和愤怒一下袭上她的心头。   哥哥……绝对是故意的。   兄妹不是这样的,哥哥在骗她。   她忽地紧紧咬住了下唇,水光潋滟的杏眼里哀怨万千,终于忍不了了开始抗议:   “哥哥!你别戏弄我了!别舔那伤疤也别咬那里!真的会吵醒谢公子的!”   “他醒了不是更好吗?”林清朗挑眉一笑,甚是坦然,浑然不惧,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林嫣然白腻发光的脖颈。   在屋外月色的照耀下,那留下的可移水迹还闪着光,极是明显。   林清朗看着看着,原本澄明的眼瞳里已浸满旖旎春意,面容越发昳丽绮靡。   “哥哥你在说什么?”林嫣然极是震惊,茫然不解,但怕吵醒谢蕴,只能小声回问她哥哥。   林清朗勾着笑,削薄的唇靠近她耳廓,用清冷的声线道一本正经道:“嫣然,你可以再大点声,这样他才听得到。”   “为什么嫣然刚要压抑自己的声音呢?明明如此好听,哥哥很爱听。”   林嫣然的脸腾地一下爆红,简直是要滴出血来,她忙低下头,睫毛不停地上下飞舞:“我、哥哥……”   林清朗见此,眼底笑意更深,又抬手捏了下她耳垂,轻笑道:“嫣然你在怕什么?我们不是兄妹吗?”   林清朗先发制人一声反问,倒是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好似无比坦荡,自己从来未生过那些脏脏念头,惹得林嫣然一下羞极,被他捏过的耳垂已是绯红淡染。   “我没怕……”她想大声同她哥哥辩解这件事,但囿于谢蕴还在旁边又只能轻声,一双杏眸潋滟含辉,水光欲流,当真是看之便夺人心魄。   林清朗更是如此,只瞥一眼,他眸光便又晦暗了几分,情动不已。   可他的嫣然从来都不知道。   “我五岁便到了林家,我们一起长大,是兄妹没错,可是我们太亲密了……”林嫣然甚是不安,头越低越下,小声道,“我看谢公子和他妹妹,都不是我们这般相处的,若是被伯父伯母知道,你又会被打得浑身是血了。”   “兄妹就是这样亲密的,嫣然。”   林清朗将她鬓边几缕发丝别在耳后,唇边噙着温柔的笑,“不是嫣然说的,会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吗。”   他话落,一个低头,薄唇覆下,饶有兴致地作恶戏弄她。   就在谢蕴旁边。   他希望他能听到。   他也最好听到。   林清朗不知道他醒还是没醒。   甚至于,他更希望谢蕴早就醒了,能听到所有。   他的妹妹只能是他的。   旁人不可接近半分。   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   就算是他好友,也不例外。   “哥哥!”当颈侧又传来方才的痛意时,林嫣然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ⅨSJ.ZL,一下挣脱她哥哥的怀抱,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粉嫩的小脸因为怒气而变得通红。   “哥哥你骗人!你做的太过分了……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谢公子面前戏弄我,让我羞耻,让我难堪!……”   怀里一空,少女第一次怒气冲冲地红着脸凶他,林清朗一怔,眼里的迷离之色尽数褪去,只余点点寒意。   而林嫣然攥紧小手,鼓着勇气继续道:“这是一种惩罚吗?对我不听你命令的惩罚,对我今天私自出了门的惩罚吗?哥哥是把我当猫猫狗狗养着吗……”   “惩罚?猫猫狗狗?”   “你是这么想的?”林清朗轻声反问,惊讶里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林嫣然瘪嘴,愠怒未消:“不然呢?”   “不然呢?”林清朗冷声重复,自嘲一笑。   “很好,你可以当这是一种惩罚,且,这惩罚还没完。”   林嫣然的脸色开始由红变白……   “从今以后,你不得再出林府半步,否则……”   林清朗神色一顿,后又冷嗤一声,淡淡笑道,“嫣然,你知道再次违反的后果。”   “哥哥早便和你说过吧,我不舍得将你锁起来。”   “但前提是,你得是我的。”   “是我一个人的。”   林清朗的神情陡然之间便冷了下来,看向林嫣然的目光冷如冰霜,直接将她给冻成冰雕,吓到不敢再说一字。   林嫣然怂了,怕了,也开始后悔了,眸子里的两汪水一摇一晃的,差点就流了出来。   “今天的惩罚到此为止,现在……”林清朗面无表情,将林嫣然肩侧滑落的衣衫重新穿好,掩去了那一抹耀眼诱人的雪白。   “给我去睡觉!”   林嫣然这时候乖得不行,清丽软媚的小脸被吓得煞白,温顺地点了点头后便快速离开这里回了自己屋子。   随后,林清朗自然也同林嫣然一道离开了,这间屋子重新归于寂静。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床上的谢蕴才呵了口气,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   他其实一直都没晕。   自然,刚刚也没睡,听到了全部。 第10章 美人如画,思之即狂。……   翌日,林清朗又去了刑部查阅卷宗,而林嫣然担心谢蕴伤势,一早便让春莺煎好药,端着药去了他所在的客房看他。   只是,一踏进这间屋子,昨晚的场景又不受控制地浮上她脑海,林嫣然霎时耳尖通红,一个晃神,手里端着的药差点一下摔在地上。   他……昨天应是没醒吧?   “是林姑娘吗?”   里屋传来谢蕴的声音。   林嫣然回过神应了下,便端着药进了里屋。   “谢公子您伤口还疼吗?身体可还有不适?”林嫣然将还冒着滚烫热气的药碗放在一边,担忧地问他。   谢蕴坐了起来,半靠在身后床架,低低咳了几声后笑着回道:“没事的,等喝完姑娘端来的药后,我便回府。”   林嫣然皱着秀眉,清凌凌的杏眸一直盯着他看。   脸色苍白得很,双ⅨSJ.ZL眼也无神,眼睑处还有一道极重的乌青印迹,似是昨晚没有   睡好一般,哪还有平日里的清贵俊逸……   总而言之,林嫣然紧抿着唇左看右看,都觉得他不像没事的样子,顿时内疚和自责令她难受得厉害。   “谢公子这次的救命之恩嫣然没齿难忘,以后,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提,我若能做到一定帮谢公子。”   谢蕴听后,看着她巴掌大的瓜子小脸一愣,玩笑回她:“若是要姑娘以身相许,姑娘可还愿意?”   “啊?”林嫣然红唇半张,美眸瞪圆,显然是没想到谢蕴会如此道,一时无话,尴尬至极。   好在谢蕴只是试探着开了个玩笑,他一贯有分寸,对事若无把握从不轻易冒进——   对眼前这娇媚温软的少女,更是如此。   “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而已,莫当真。”   谢蕴弯唇浅笑,声音沙哑无力,语气却是柔得不能再柔,令人听之如沐三月春风,林嫣然一下便松了口气,紧攥的小手也逐渐松了开来。   “林姑娘,你知道我第一次看你那双眼睛是什么感觉吗?”   两人之间沉默不过片刻,谢蕴又忽然开口,话锋一转,问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林嫣然自然是美的,虽不常出门,但也是冠绝京城,看过之人皆言她轻灵绝色。   美眸红唇,肤白若雪,每一个地方都生得如此恰好,仿若是神细细雕刻之物,当真是令人见之忘俗,如天上仙女之一般。   人尚如此,她那双眼眸自然也是摄人心魄,若清泉之水,若明月之色,倘若她专注地盯着人看时,直叫人骨头都要软了,生出了种要跌入她这美妙幻梦里的错觉。   谢蕴便就这么跌了进去。   从他见她的第一眼起,便是一见倾心,至此难忘。   但他要同她说的却不是此。   “什么?”林嫣然被他这突然一问,茫然看他,眸子里雾霭沉沉。   谢蕴端过一旁的药碗,一口喝尽后喉间尽是苦涩,他轻哼一声,倒是笑了。   “你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很清澈,里面似一直闪着细碎的日光和清冷的月色,可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你,便觉——”   “怜爱至极。”   他停顿了下,修长的眼睫垂下片刻,后又振翅般扇起,浮上一个无奈的苦笑——“你的眼神很让人怜爱。”   “好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的眼神,也很像我曾经在街上看到过的一只小狗,它蹭我的脚边,想让我带它回家,害怕被抛弃。”   谢蕴自是知道自己说这话多有冒犯,但他还是选择说了。   非是故意,便是另有目的。   而林嫣然尖细的下巴慢慢低下下去,眼睛还是好看的,瞳仁黑白分明,但里面细碎的光消失,愈发无神起来。   谢蕴则在继续说,将话题悄无声息地转到了另一处。   “林姑娘,你不觉得,你哥哥便是把你当宠物在养,当可怜ⅨSJ.ZL的猫猫狗狗,而不是妹妹吗?”   谢蕴这话一出,林嫣然蓦地抬头,陡然愣住,两靥生愁。   心脏仿佛被扎了一刀。   很疼。   林嫣然开始皱眉。   “哥哥他……”   她本来是想出口否认,但现在,她却怎么都说不出这句话。   她哥哥掌控她,禁足她,不让她出门,还说要把她……锁起来。   她哥哥会奇怪地舔她脚上的伤口、舔她伤疤,甚至于昨晚,他还当着谢蕴的面戏弄她,故意让她发出声音,让她……   羞耻、难堪、背德。   哥哥他……   林嫣然胸腔剧烈起伏,开始喘不过气,但转瞬后还是朱唇抿起,朝他客气一笑:“谢公子许是想太多了。”   “是吗?”谢蕴似笑非笑,而后下榻,月白镶金的衣袍无风自动,他款款两步,坐在了林嫣然旁边的木椅上。   那是……昨晚林清朗坐过的椅子。   昨晚,林清朗便是坐这里,而林嫣然……坐他腿上。   嫣然目光一瞟,脸色一下青白相间,最后彻底变成了通红。   难道他……   谢蕴手指蜷起,指骨敲了下椅子扶手,仿若无事般温声笑道:“姑娘,其实我昨晚都听到了。”   这话真乃当头棒喝,林嫣然一下呆愣,脸倏忽间烧红一片,烫得不行。   被人当面说这事,当面说……我其实昨晚什么都听到了,听到了你们昨晚在做什么。   林嫣然真想当场遁地而逃。   太尴尬太羞耻了。   “昨日我怕你姑娘难堪,便一直没有出声。”说到这,谢蕴指骨敲击扶手的力度赫然重了几分,但面上却仍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唇边还带着和煦的笑。   “但刚我细细地想了下,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同姑娘说一些事,因为姑娘你好像被清朗兄给圈禁了起来,与外界隔绝,应无人告诉你,昨日你们那般亲密,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   谢蕴颈间虽青筋暴起,但语调却平静温和,缓缓说着,如细雨般无声浸润,侵袭着林嫣然此时摇摇欲坠的心。   和对她哥哥的信任。   “姑娘你觉得清朗兄昨日那行为尊重你吗?在第三人面前不顾你的意愿强行……”   谢蕴一顿,垂下的另一手无声握起。   他们多年朋友,谢蕴自然知道,林清朗昨日强硬地宣告了他对他妹妹的占有权,不管他谢蕴醒没醒,那事他都会做下去。   那些话语声和男女混合的喘息声、低吟声,对谢蕴无疑是一种挑衅、刺激、以及侮辱。   谢蕴轻声呼了口气,收回思绪道:“林兄只是把你当他的宠物而已,若这一切是林兄有意为之,那是不是他从小……便给你设了这样的陷阱,灌输这样的思想。”   “是不是他从很久前就有意把你养成自己的宠物,让你无法反抗……”   “也不想反抗他。”   “林兄对你做的事,我想伯父伯母应不知道,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放肆……”   一听到林父林母,一直沉默的林嫣然蓦地抬眸,莹ⅨSJ.ZL莹水润的眼睛顿时茫然失措,软声细语地请求:“谢公子你别告诉他们……”   林嫣然是怕她哥哥禁足她、舔她伤口这些行为被林父林母发现后,她哥哥又会被打个半死,这个家因为她又会不得安宁。   “我并不是想威胁姑娘。”谢蕴长长地叹了口气,侧身看向这绝色明艳的芙蓉小脸,心尖一颤,“我只是想提醒姑娘,你们是兄妹,不能再继续这种病态的关系,虽然并未突破男女大防,但那……”   后面的话,被他握拳咽了下去。   他本想说的是,在林清朗那般强势和病态的控制下,这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他也知道,他谢蕴若想娶她,须得先瓦解她与林清朗之间的关系。   病态的依恋关系。   兄妹之间强大的羁绊只能是亲情,而不是掺杂了欲念的病态爱情。   林嫣然或许并于此意,但林清朗定是如此   他很了解林清朗。   而林嫣然纯粹如纸,澄澈到一眼就能看穿。   谢蕴看着她垂首的绝美侧脸,看着她白腻到仿佛蒙上了一层圣洁光辉的肌肤,这种想法愈发强烈。   美人如画,思之即狂。   为了达到目的,他并不排斥去使些非君子的手段。   步步为营,想方设法。   *   后面,谢蕴在同林父林母拜别时,明里暗里地表达了自己对林嫣然的倾慕之意,以及想要与林家结亲的意愿,还言几日后家母会举办一场赏花晏,想邀请林嫣然与林清朗一同前来。   这含义是什么,怕是不言而喻了。   林父林母听后皆是止不住的笑意,俨然是把他当成了乘龙快婿,越看越顺眼,简直是恨不得马上就能举办亲事,将林嫣然嫁出去。   而另一处,林清朗又在刑部查阅了一天卷宗后,关于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案,他终于是确定了一件事。   十年前,当朝将军苏明言以及全家几十余口皆葬身火海。   手握重权的当朝将军灭门惨死,却并未经过三司会审,而是仅靠一封不知从何处翻出的通敌书信便草草结案,言他私通外敌,意欲谋反,被人揭穿后自知罪孽深重,在放了一场火后畏罪自杀,将苏府上下给烧了个干干净净,几十余口皆死于大火,包括他那当时不过五岁的女儿苏栀白。   而世人并不知道,林嫣然便是这苏栀白。   这案子不可谓不疑点重重,而林清朗刚开始想要做的不过是查明真相,还苏家以清白,让陷害之人付出代价。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若苏家能洗清冤屈,不再背着谋反的罪名,那他所谓的妹妹林嫣然也就不再是他的妹妹,他们之间这层被迫披上的兄妹关系便能解除。   兄妹是不能成亲的,但青梅竹马可以。   她可以不再担心是罪臣之女而被诛杀,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归苏家,当回苏栀白。   然后……他林清朗可以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地将苏栀白娶回家。   苏栀白会成为他林清朗的妻子。   林清朗ⅨSJ.ZL之前是这般想的,想翻案。   但现今,当他翻阅卷宗,找出所以的疑点后,他才发现,这案子,或是有心之人一手设下。   而这有心之人,或许就是拥有无上皇权的不可说之人。   当今圣上设的局,想翻案——谈何容易。   这条路走不通。   林清朗有感自己需另寻他法。   “公子,四皇子派亲信来传话,说有事相商,让您有空尽快去一趟他府上。”   深夜,林清朗回府上时,他的侍卫桑言迎了上来,恭敬道。   “四皇子?”林清朗轻勾唇角淡淡一笑,眸中阴霾倒是消散了不少,“这消息来的倒是刚好,小姐呢,今天有没有出去,谢蕴走了吗?”   林清朗一边问桑言,一边脚步加快,便往后院林嫣然的闺房走去。   “谢公子走了,小姐一直待在后院没有出门。”   桑言回复,在林清朗朝前而去时面露难色,但还是叫住了他家公子,战战兢兢道:“公子,老爷和夫人让您回来时便去书房见他们,还特地叮嘱了——”   “不能去小姐闺房。” 第11章 (修,末尾加了内容)“……   听到此话,林清朗急切的脚步赫然停下。   他眼皮掀起,望了眼林嫣然闺房的方向,冷冷笑了。   不让他去她闺房?   他可不会听。   这父母之命,林清朗从来都不会遵从,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回回被林父打得鲜血淋漓,只剩下半条命。   但此时,听桑言这语气,他也只能拂袖转身,先去见他父母。   -   林清朗去了书房,敲门而入,朝他父母行礼问好后,单刀直入,直接问道:“父母大人深夜传唤,可有急事?”   他垂首立在林父林母,礼数周全,但语调冷冷,周身俱是不耐烦之意,漫不经心地想着,他的妹妹嫣然,这时可否睡了。   睡的又可好。   林母瞥了眼同样没好脸的林正初,未免又变成了棍棒长鞭家法处置的局面,她忙上前将林清朗领到一旁坐下,不停地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莫要与他爹争吵,免得又是一顿抽打。   “今日谢府那边来请帖了,说他们过几日会举办一场春日宴,邀了京城不少贵女公子过去赏花聚会,娘想着你刚下战场没多久,见多了打打杀杀,去赏赏花骑马射箭,多见些风雅之事,多认识些同年纪的人也是极好的,你便同嫣然一道过去罢。”   林母先是面上带笑,温和着说出了这番话,后又怕这父子俩一言不合又起什么冲突,忙坐到林正初一侧,紧紧地攥着他手……   不让他有拿棍棒打林清朗的机会。   “春日宴,赏花宴?”林清朗这边面色愈冷,淡淡反问,语气又是寒了几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赏花宴是何意思,要他和嫣然一同前去又是什么意思。   林清朗墨眉压紧,沉声提醒他们:“父母大人是忘了么,我曾经和您们说过什么。”   林母听此脸色一变,攥着林父的手劲又大了些……   “我ⅨSJ.ZL要娶林嫣然。”林清朗直言不讳,简短几字似从齿缝中咬牙挤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响彻屋内,也是在他父母心上重重敲了一锤。   林正初听此当即便冒火了,要不是有林母拽着他手,当真是要抄起棍棒长鞭对着林清朗一顿家法处置了。   “你这逆子说什么?你也知道嫣然现在的的姓氏是林!在外人眼里嫣然便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是要践踏礼法,罔顾人伦吗?!”林正初被他气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怒吼道。   林清朗却依旧冷硬着一张脸,平静说了一遍:“我要娶嫣然,我说过,她嫁给谁都不行,只能嫁给我,这辈子她都不能离开林府。”   “她是罪臣之女,你若是想她死,便尽管将此事弄得众人皆知!”林父愤愤拍了下桌子,两道斜飞剑眉直直入鬓,已然是气愤不已。   林清朗听到此话蓦然一怔,锐利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直至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深邃且黑暗。   “好了好了,果真是两父子,回回都剑拔弩张,跟上战场一样。”   林母轻叹了口气,见状林清朗已然有了顾忌,便缓了缓语气趁势说道:“唉,爹娘不是不知道你对嫣然的情意,尽管她并非我们的亲生女儿,你的亲妹妹,可现在这一层关系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扯不下去了,除非……你想让她死,想让我们全家死。”   “苏家犯的是谋逆的大罪,为了护嫣然周全,我们才不得不说她是你爹年轻时所养的外室之女,你若在外人面前与她过分亲密,惹人怀疑你们的关系,甚至是要迎娶她,那这层关系势必被有心人发现大做文章,到时嫣然的身份一暴露,你当真以为你还护得住她?”   林母抓着林清朗的软肋娓娓道来,向他陈述其中利害。   而林清朗垂眸,沉默地看着已被自己指尖刺出鲜血的手心。   鲜血顺着他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滴了一滴在地上,顿时地面洇出一片红色。   “父亲,您与嫣然父亲是同僚,您认为他会做出谋反的事情,而后畏罪自杀,甚至放火,致使苏府上下几十余口都葬身火海吗?”林清朗淡淡问他父亲。   林正初面容严肃,眉头紧锁,只道:“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圣上如何想,身为臣子,皇命不得不从,也无法违抗。”   林清朗听之,嘴角抽动,冷冷笑了。   他并不认同。   但他承认,皇命无法违抗——   因为,还未到时机。   他得忍耐。   林母见林清朗沉默不语,只当自己这儿子终于是听进去了今天这番话,干脆趁热打铁地说:“这次宴会是谢世子的母亲长公主亲手操办,谢世子现已发觉你们关系过分亲密,若此次邀约还推脱,势必更会引谢世子生疑,也会得罪谢家,好儿子,你这次你就听我们一回,好吗?就当是为了嫣然?”   林母知晓林清朗的性子,只要将她这女儿嫣ⅨSJ.ZL然搬出来,这事他十之八|九会同意。   她现在已有意将林嫣然许配给谢蕴,这次宴会也不过是为了给两人制作见面机会培养感情,顺便让谢蕴母亲见见嫣然。   而林清朗趁着这次宴会也可多接触些京城贵女,指不定到时候对某位一见钟情,便会放下对嫣然的执念,那男娶女嫁,这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只是在她这儿子放下之前,他们有意将林嫣然许配给谢蕴这事必须要瞒着他,否则,这个家又会……   林母在心里盘算许久,而林清朗听此沉默许久,后并未再说什么,点头应了此事,朝他父母行礼后便出了书房。   夜色宛如浓稠的墨水,深沉得化不开,而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月光倾泻他身,越发显他周身寂寥、沉郁。   林清朗缓缓朝前走着,一贯矜傲冷漠、目下无尘的他失了几分魂魄,手里紧握的指尖已然发白,而那鲜血还在顺着他冷白指尖蜿蜒落下,将他雪青衣袍的下摆染成了嫣红。   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关系,因为现在还未到时候。   她会受伤害。   可他也无法容忍旁人觊觎她,无法容忍她嫁与任何人,与人亲密。   这是个矛盾的死局。   破局又是哪一天。   夜色愈深,林清朗穿过回廊欲要回房时,习惯性地抬眸一瞥,看到了林嫣然已是熄灯的闺房。   鬼使神差地,只这一瞥,他叹息一声,衣袖随晚风轻扬,他侧身换了个方向,便去了林嫣然的屋。   今日一日都未曾见她。   他很想她。   门开后又关上,屋内须臾间沁入了丝丝清冽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屋内没有点灯,但窗外落进的如水月色静静照耀这室内。   也在林嫣然的灼灼芙蓉面上铺了一层纯净的光辉。   此时她呼吸清浅,睡颜静谧,看着当真是宛若神女。   令人心生朝圣者的虔诚,又……忍不住想要亵渎。   林清朗坐在床边凝望她,目色无端晦涩了几分,也灼热了几分。   他长睫垂下,不知看了她多久后少女忽然紧蹙秀眉翻了个身,两只白到晃眼的细白手臂便露到了被子外头。   欺霜赛雪,滑若凝脂,宛若春日枝头上初生的蓓蕾那般美好。   林清朗垂下的眼睫颤了颤,眸底已是无可遏制的满是水雾。   他喉结轻滚,后终是怕她着凉,轻轻握着她手腕这一截柔荑,想要放回被子替她掖好被角。   可谁知此时,小姑娘微张的红唇里又溢出了些无助、绝望的呓语。   “爹,娘,你们,你们在哪啊……栀栀怎么都找不到你们了……”   “娘,娘……娘你快走!娘你快走!这里火好大……娘你别管栀栀了……”   “哥哥,哥哥……你别抛下我,把我带回家好不好,这里、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少女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说着,这些话断断续续,但里面包含着的绝望和痛苦直令林清朗陡然愣住,双眸失焦。   似乎她在梦里感受到的痛ⅨSJ.ZL苦一分不差地传到了他心里。   甚至更甚,有多无少。   林清朗握她手腕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又做噩梦了吗?   他沉沉地呼了口气,手顺势从手腕滑入她手心,与她十指交缠,紧紧握住。   而后,他又俯身靠近她耳际,低声哄她:“嫣然没事的,哥哥就在这里,哥哥会一直护着你,不会抛下你的。”   他安慰她,低声轻语,里面带着柔软的、极致的温柔。   林清朗可以猜到她又梦到了什么。   是那场大火——   苏府那场大火发生时,林清朗当时不过八岁。   他们两家本就是至交,父母双亲皆是好友,他与她也是青梅竹马。   当时他不相信她死了,一个人跑去苏府,疯了一般地徒手挖着被烧焦的废墟。   他没有恐惧,没有畏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没死,他要找到她。   后面不知挖了多久,他终于从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她。   林清朗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情景。   她像只脏兮兮的小猫,双手抱着膝盖,脸深深地埋在膝间,蹲在一巨大的横梁木下。   而在横梁木下……还站着她的母亲。   她母亲将她护在身下,而自己受了大火焚烧,已是面目全非。   林嫣然不敢抬头看,也无法抬头看,她就这么蹲在角落里,黑暗里,没有哭,也不出声。   也许她哭了太多次,眼泪流干,嗓子哭哑,已经不会哭了。   林清朗紧紧咬唇,看着这样的她几要窒息,但为了躲避即将而来的官兵,他无法安慰她,也没法安葬她的家人,只能先背着她回家。   后面他将她带到林府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抬手擦去她小脸上的脏污印迹,笑着对她说:“没事了,以后都会没事的。”   这时,林嫣然才扑到他怀里,突然放声大哭。   泪水洇湿了他衣襟,直直流到了他心里。   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哭声一抽一抽地疼。   直到现在,她每次哭,他的心都会碎裂流血,疼得厉害。   这次也不例外。   林清朗低低哄着她,他能明显感受到掌心小手在用力地抓着他五指不放。   她一向很是依赖他。   林清朗稍稍回过神,目光又向上移动,细细地漫过她红润的唇,直挺的鼻,最后停在了她满是泪水的绯红眼尾。   她哭了,宛若凋零梨花,楚楚可怜,令他心疼,也令他发狂。   林清朗眸里大雾弥漫,满是氤氲湿意。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尾的眼泪许久,心里又在碎裂流血。   片刻后,他稍稍俯下身,薄唇翕张,在她潮湿的、发红的眼尾处落下了一个吻。   他本想一吻便离开,轻轻地触到她肌肤后便离开。   可,他唇瓣一触到她滑腻细嫩的肌肤,他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   她的眼泪还在往下落,林清朗的唇没有离开,眸光一暗,转而病态地吸吮着她眼角的晶莹。   后他似是觉得这还不够,轻轻舔了下她耳垂、颈侧、喉咙、下巴,甚至是手指。   “只要是嫣然的ⅨSJ.ZL,什么都好。”   他轻声喃喃,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晩的旖旎场景。   她的脚伤了,纯白之中泛着点点嫣红,就如落雪的红梅。   他看着她脚上的伤口又心疼又痴迷,后无法自控地吻了上去,轻轻舔舐。   他抚慰着她的伤口,后吻遍了她的脚背、脚心、脚踝、小腿,还有那如玉圆润的脚趾。   只要是嫣然的,什么都好。   他也什么都想要。   只能他要,旁人触之半分都是亵渎。   林清朗长睫颤颤,削薄的唇张开,眸内一片风雪,晦暗如夜。   随即,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极是自然地抚上了林嫣然的脚。   锦被被掀开一角,在薄如烟雾的纱裙之下,是她细腻莹白、线条优美的脚踝,映着窗外的月色,越发圣洁,美好。   林清朗的琉璃眼瞳染上了几分迷离,脊背一弓,倾倒在她床畔,裙下……   后,也是如那晚一般,他捧着她的脚,面若霜白,眸似烈焰,病态又痴迷地吻了下去。   他细细抚慰各处,在脚踝、脚背、小腿处皆留下了月光般的水迹。   暧昧无比,又闪烁着清冷的银光。   而此刻,他身下之人似已停止了那些呓语,少女如玉两颊泛着潮红,无意识转而溢出了些破碎的娇吟。   而她五指微微蜷起,身下云锦已然皱起一片。   林嫣然刚开始的确是做了噩梦。   梦到了她父亲母亲,梦到了她被大火包围,她绝望无助之际大声喊着她哥哥。   是她哥哥把她从废墟里、黑暗里带了出来,她相信她哥哥会来救她,不会抛下她不管。   后面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哭了很久,耳边终于是传来了他温柔的声音。   他说他会永远都守着她,不会抛下她。   林嫣然终于安下心来,笑了。   后面,噩梦逐渐消失,她似乎看见了她哥哥。   可同时,她四肢百骸里又传来一些奇怪的痒意,很折磨,也很难受。   她身上好似有些潮湿,又有些发烫,连呼吸都莫名其妙地乱了几分。   这种感觉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就好像那晚……那晚哥哥在舔舐她脚上的伤口时,也是这般。   林嫣然微卷的睫毛轻轻扇动,湿漉漉的杏眸翕动,随后睁开,从梦里醒了过来。   初始时,她睡意朦胧,头还是昏的,脑子也不甚清醒。   可后面,当她抬手想要掀开被子起身时,却发现指尖处一阵滑腻水感,借着昏暗光亮,她看到了上面的可疑水迹。   ……   是我睡觉流口水了吗?   ……   林嫣然耳尖一红,直起身想要下榻时,此刻映入她眼瞳的场景却使她陡然怔住。   屋内没有点灯,在窗外倾泻而来的月色下,她看到她平日里矜贵冷漠、沉郁寡言的哥哥正弓着脊背趴在她脚边。   他双手捧着她的脚,如那晚那般,不,甚至比那晚还要奇怪、热烈地吻着她的脚。   为什么?   我明明现在就没有受伤。   哥哥他为什么要这样……   林嫣然忍下想要缩回脚的冲动和折磨人的痒ⅨSJ.ZL意,怯怯开口,喊了林清朗一声:   “哥哥?” 第12章 为什么不能亲,为什么不……   林嫣然喊的很轻,轻到以为她自己还在做梦,不敢大声叫喊。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哥哥是有什么怪癖吗?   怎么可以这样呢。   林嫣然蜷缩着肩膀,只觉得在这样的黑夜里,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哥哥着实有些可怕了,不知怎地,她不由得就想起了谢蕴对她说的话。   她原本是不信的,一个字都不信。   哥哥待她这般好,定没有那样的想法,定不会把她当豢养的猫猫狗狗,随意对待,没有丝毫尊重。   可如今,此情此景,在心中那种难言的恐惧和茫然之下,林嫣然却不由得开始怀疑。   难道,哥哥他真的只是把我当猫猫狗狗吗。   ……   在林嫣然喊出了那一声“哥哥”以后,下意识便把脚缩了回去,还结结实实地把薄被盖在了自己身上,屁股往后挪去,窝在床上的一角。   小姑娘醒了,把脚缩了回去不让他亲。   林清朗遗憾叹息一声,略一抬眸,迷离目色消散,重又归于寒霜冰雪,   林嫣然则眨了眨眼睫,看看看着,不由轻轻咬了唇,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惧意。   哥哥又会惩罚我吗?   她不禁如此想,小手紧紧抓着锦被,青葱指尖已然泛白。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万籁俱寂,连风声都未透进来,此刻只剩他们的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在浅浅低回。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林嫣然两只黑瞳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着的细碎光芒比昏暗的月色还要亮几分,里面满是茫然与恐惧。   还是被噩梦吓着了吗?   林清朗此时还以为眼前的少女是被噩梦被吓到了,丝毫没有往自己身上想,丝毫不觉得是因为自己。   他轻呵一声,修长的眼睫低低垂下,而后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把躲得远远的她给捞到了自己怀里。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揉着林嫣然的头,下颌还贪恋地靠在她莹白颈间,灼热又清冽的气息洒在她耳廓。   就和以往那般。   从小到大,他便是这么抱着她,在她生气、伤心或是低低流眼泪的时候。   他们一直都是如此亲昵,耳鬓斯磨,青梅竹马。   这的确很亲密,但林清朗还是觉得不够。   为什么不能亲,为什么不让亲。   在外人面前他们不能如此亲密,为什么私下里不可以?   林嫣然又被林清朗搂在怀里,冷泉霜雪般的气息萦绕周围。   林嫣然能直观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哥哥……”   林嫣然蹙眉,想要推开他。   “你放开我,不要再抱我了。”   “为什么?”林清朗窝在她颈间的脸蓦然抬起,声音冷如冰霜,轻声反问,“亲不让亲,现在是连抱也不让了?”   话落,他唇瓣一张,惩罚般地咬了一口她耳垂。   耳垂处传来一阵微小的刺痛,更红了。   她的心也在慢慢被怒气填满……   “男女有别的,更何况我们还是兄ⅨSJ.ZL妹……”   林嫣然小声喃喃,不禁开始怀疑她哥哥的脑子。   哥哥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呢。   总要问她为什么……   兄妹。   林清朗薄唇一勾,眼里闪过一丝半嘲不嘲的讥讽。   回回她说出这两个字时,都会把他心里那些想要说出口的爱恋生生给熄灭,重新打回他心底最黑暗孤寂的角落。   他把她当妻子,她却把他当哥哥?   还是亲生的那种哥哥。   林清朗便什么都不说了。   说了无用,还会令她对自己心生戒备。   且,有时候,披着兄妹这外壳,他能取得她的绝对信任,能做的事情反而多了起来。   虽然他承认,这种手段的确卑劣至极,无耻至极,但那又如何呢。   这邪恶的念头一晃而过,林清朗倒是笑了,低声诱哄她:“我们以前便是如此亲密,耳鬓斯磨,现在又为何不一样呢,嫣然。”   指尖的冰雪毫无遮掩地传到了她肌肤,一阵冰冷寒意忽地从她尾椎骨蹿起,蔓延至四肢百骸,林嫣然心里的怒气也一下升了上来。   谢公子说的没错,哥哥一点都不尊重她。   “因为长大了。”林嫣然双颊鼓起,第一次用这种气愤的语气和她哥哥说话,而且,她的手还直接抓着了他手腕,试图阻止他的作弄。   “因为哥哥你骗我。”   她又认真道,哼哧哼哧喘着气,眸内染了红血丝,像一只濒临发怒边缘,张牙舞爪的兔子。   林清朗一怔,眼皮掀起,淡淡问:“我骗你?”   林嫣然一听到她哥哥冰冷的反问,心里莫名更怕了,但她握拳壮了壮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哥哥之前说,我们可以这么亲密,因为你是我的哥哥……但哥哥你骗人,哥哥根本不会对妹妹这样,哥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戏弄妹妹,不会亲、亲她的脚……”   这些话原本极难启齿,但林嫣然此时显然是被心里积压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股脑把心里的不满全都说了出来。   她先前总是在忍耐,觉得自己的感受不重要,她不能让哥哥生气,不能让这个家不得安宁,她怕被抛弃,所以她全都忍了下来,乖乖听话,因为她觉得,哥哥虽然很霸道无理,但他肯定是为自己好的。   但现在……起码是此刻,她不想忍耐了。   哥哥他……越来越过分了,越来越张狂了。   “而且……而且你还禁足我,不让我出去,不让我与别的男子接触,还威胁恐吓我,说我再不听话就要把我锁起来……”末了,林嫣然又想起了她哥哥的这一“罪行”,颤抖着声音说了出来。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嫣然。”   林清朗显然有了几分烦躁之意,他目光沉沉,声线冷冽,咬牙切齿道:“你姓苏,我姓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兄妹只是应付外人的称呼而已,你如此当真做什么?你是不是要我——”   林清朗说到这顿住,梦里的那些不可言说的旖旎画面似在他眼前一ⅨSJ.ZL闪而过,他神色一下晦暗,后又接着道:“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做,我们可以亲,可以抱,甚至可以做……”   怕吓着她,后面的话林清朗并未说出。   而林嫣然纯粹地就如同一张白纸,自然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她小脸被气得通红,认真地同他理论:“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嫣然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伯父伯母也是这么认为的,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哥哥你知道吗?”   “我知道吗?”林清朗的目光宛如淬了寒冰,死死地盯着林嫣然被吓到发白的小脸,冷而轻声地问她,“你想要我知道什么?嫣然。”   “你想要我承诺什么给你?以后不再碰你,不再抱你?还是说,不再禁足你,让你去见别的男子?”   “你突然跟我说这些话是受了谁的蛊惑,又是为了谁?谢蕴么?”   林清朗的声音很轻,但句句都冷厉如刀刃,带着切齿的狠意,直令人浑身发抖。   尤其是说起最后二字时。   林嫣然瞳孔紧缩,忙扯了扯他衣袖,温软道:“不是的,哥哥,不是谢公子,还有,哥哥你以后别在他面前……”   “我的妹妹都开始为他说话了,是心疼他了么?”   林清朗赫然打断了林嫣然的话,讥讽一笑,残忍说:“嫣然,哥哥今日便告诉你,只要你是我妹妹一天,禁足便会一直继续下去,哥哥还不想把你关起来……但前提是,你不可再违抗这禁足命令。”   “当然,你可以将此事告诉父母,哥哥不会拦你。”   “哥哥你分明是故意的!”   听到林清朗最后那句近似于得意的虚伪话语时,林嫣然的心恍然被刺痛,克制不住地朝林清朗喊了起来:“你太过分了!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受罚,不会将这事告诉父母,你还肆无忌惮地用这个威胁我……”   小姑娘此时很是委屈,一汪翦水秋瞳里水波潋滟,鲜红的唇难过地撇着:“你不可以对我这样,哥哥。”   “我可以。”林清朗淡淡道。   林嫣然蓦地怔住,卷翘的睫毛已被水雾完全濡湿。   林清朗指骨微蜷,眸光不经意间软了下来,但出口之语却是寒冷如常:“我承认这很卑劣,但对你很有用。”   “哥哥你怎么现在变这样了。”林嫣然一边用手背抹眼泪,一边抽噎道,“这次征战回来前你都不会这样的,不会禁足我,不会对我做这些亲密又奇怪的事情。”   “因为你长大了。”林清朗直勾勾地看着她,眸色比这夜色还要沉,“也因为,你该嫁人了。”   他神色淡淡,无奈一笑。   他妹妹生得绝色倾城,惹人觊觎,倾慕者甚多,如果他不这么做,那她这颗思春的少女心怕是早就被别人给偷走了。   而他父母乐得见此,亦会早早地把她给嫁出去。   他会失去她。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哥哥……”   “这件事没得商量。”   小姑娘又开口喊了他,可她后面的话ⅨSJ.ZL还没说出,林清朗便拂袖起身,居高临下,语调冷到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只要你还在林府一天,还当我是你的哥哥一天,嫣然,这个便是你不能违抗的命令,你以后会知道的,就算你现在——”   林清朗长睫柔软垂下,凝视着身下明媚娇弱的少女,嘶哑道,“恨我也没关系。”   “只要你在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人便好。” 第13章 “脱掉。”   自那晚两人争执后,一连几日,他们都没再说话。   林清朗没来看她,林嫣然也闷闷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常常看着窗外那树梨花就流眼泪,很是忧郁。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冷战。   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像小孩子置气一般,林清朗几日都没去后院,林嫣然自然也不会找他。   不来便不来呢。   她也不想见哥哥呢。   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   清晨,林嫣然一袭水色轻纱,甚是惫懒地坐在书桌前,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她出神地盯着从树上飘落的残花花瓣,想着想着,眸似秋水,眼尾处一片绯红,无意识又蹙起了秀眉。   只是尽管她和她哥哥吵了架,也觉得这样的哥哥当真是坏极了,但她还是不敢违抗林清朗的命令,乖乖地待在后院没有出门。   她还是怕他。   她知道的,那晚看到她哥哥幽暗无底的眼瞳,看到他俊美近妖的面孔逐渐冰冷,她便知道,她哥哥说的绝不是气话。   如果她违反了,他或许真的就会把她……   想及此,林嫣然心下一沉,鼻子一酸,眼尾的红一霎漫到了眼眶,对着窗外喊——   “哥哥是个大坏蛋!”   ……   而另一边,在这几日里,林清朗越发阴沉,周身气息寒冷成冰,上朝进宫时直令周围之人惶惶不敢接近,也不敢同他这位将军说个一字半语。   林清朗一日日数着,直到今日止,他已经整整三日没见她了。   他每日都是按部就班地上朝、下朝,然后去练兵场练兵,再回府。   早上出府,他刻意绕路而行,不让林嫣然的闺房出现一丁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不想自己又控制不住。   回府时,亦是如此。   她太不乖了,又和谢蕴接触过密。   他不见她,不陪她,在惩罚她。   可这无形之中却对他自己造成了折磨和惩罚。   今日本是他休沐日,他得了空闲,按往常,他定是要去陪她。   可今日早晨,当他的脚先于心,鬼使神差地便往她闺房那处走去时,他蛮不经常地掀起眼皮,眸内赫然映入了林嫣然摆在窗前的那一束梨花。   林清朗稍稍眯起眼眸,长睫颤抖,又想起那晚的事情。   惩罚还不够,她未受到教训。   不能陪。   于是,浮光掠影间,他目光很快移向别处,冷冷呵了口气拂袖转身,吩咐桑言备马车,径直出府去了四皇子府邸。   如此,想见又不能见,朝事战事积压在心,林清朗烦躁之意愈深。   他虽班师回朝还未ⅨSJ.ZL多久,但边关并未太平下来,北方外族隐隐又有来犯之势。   而朝中年轻将领无几人可用,他征战未有几年却已是战功赫赫,上次又打了胜仗,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两。   他父亲虽是当朝元老,征战无数,但旧伤未愈,积伤过多,不宜出征,且不久后便会被派往边陲,镇守南疆。   如此,若北方战事起,除去另一领兵多年,常年驻守在外的将军,他林清朗便是最佳人选。   林清朗并非不愿上,守家卫国、征战沙场,甚至战死沙场是他们将士的使命,宿命。   但……苏家的案子还未平反,他无法心无挂碍。   且,如今这皇上,这朝堂——   他在心里无声冷笑。   不值。   “公子,四皇子府到了。”   “恩。”   马上外传来桑言声音,林清朗敛起思绪,缓缓睁开眼睛,后下马进了四皇子府邸。   府内管家很快便迎了上来行礼,似是恭候已久。   “林将军,我家王爷静候已久,请随老奴来。”   林清朗颔首示意,神色依旧冰冷,并未说什么,随着管家进了书房。   “在下林清朗见过四皇子。”林清朗入了书房,朝这四皇子程仪拱手行礼。   房内之人不迭迎上,笑得双眸眯成了一条缝,拱手回礼:“将军见外了,不必多礼。”   林清朗面前这一眉眼飞扬、显贵之余全身上下还透出了点风流不羁的男子为四皇子程仪。   程仪非嫡出皇子,母妃一族也无权势,不受皇帝重视,自小便备受冷落,不招人待见。   但他看上去似乎毫不介意,日子过得好不潇洒,这京城坊间勾栏处皆有他的传说事迹,行事极尽风流,不羁纨绔,在当今的储位之争里,是看似最没有胜算、不务正业的皇子。   林清朗却不如此认为。   “现在这屋内只有你我二人,四皇子有事不妨直说,无需遮掩。”林清朗坐下,接过程仪递来的茶,淡淡道。   程仪与林清朗之前也相识,听此一笑:“既然林兄如此直率,没有顾忌,那我也就直说了。”   “恩。”林清朗垂眸望了眼杯中弥漫的雾气,抿了一口茶。   程仪收敛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姿态,在林清朗面前,他竟是有些如履薄冰地问:“如今太子之位空缺,我想问下林兄,对朝堂的党派之争和储位之争是如何看的?”   “四皇子这是想拉拢我?”林清朗听之挑眉,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笑了。   想拉拢他林清朗的何止这四皇子一人。   程仪当场一愣,瞳孔放大,自是没想到,这林清朗会比他还直接。   “这个嘛……”程仪饶是装得再镇定也难免有些不自在,他挠了挠头讪讪一笑,立马真诚夸赞林清朗,“林将军现乃天之骄子,是京城无数少女的恋慕对象,林兄您智勇双全文武兼备,这带兵打仗是从无战绩,虽还未及冠,却已是战功赫赫手握兵权,如此不可多得的才俊,我程仪自然是有此意的,若有ⅨSJ.ZL将军相助……”   “这事好说。”林清朗面无表情听了一会,后冷漠地打断了程仪的奉承,指骨敲击桌面,沉声带笑——   “只是,我有条件。”   *   回到林府后,林清朗的两道剑眉便总是压紧皱起,秾丽俊美的脸上满是阴翳,就连瓷白的肌肤都因染上了些许怒气而浮红。   林嫣然的闺房横亘在他心底,一直挥之不去。   算上今日,他已有四日未见她。   整整四日。   而他那妹妹,竟也狠得下心,一次都未找过他。   未软着声音喊他“哥哥”。   也未娇怯地扯他袖子对他撒娇。   呵。   “当真是不乖了。”   林清朗低低一声,轻抿薄唇,在快要到书房时却又拂袖而走——   往林嫣然闺房的方向而去。   “春莺,小姐在房内吗。”片刻后,林清朗便到了林嫣然屋外,问林嫣然的婢女。   春莺听后忙福身行礼,低头回:“小姐刚在房内试衣服。”   林清朗掀起眼皮,问:“为何试衣服?”   春莺如实回:“夫人命我去软罗铺给小姐定做了一身衣裳,说是为了参加明日谢府的赏花宴。”   林清朗眸色一暗,声音低沉了不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少爷。”春莺战战兢兢,回完话后赶紧走了。   林清朗在屋外立了片刻,后抬手敲了两下门,进了房间。   屋内到处弥漫着她身上的清甜香味,那令他失去自控力的气息萦绕他鼻间,林清朗长睫忽就潮湿了几分,脸上起了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才四日未见她,四日未踏进这间房,他竟对这屋内的气息都生出了一种迷恋的、不正常的贪婪感。   “哥哥?”屋内的林嫣然刚穿好新衣裙,背过身时便看到了她哥哥。   她哥哥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月白雅致的锦袍,腰坠镶金玉佩,乌发用发带随意束起,更添了几分少年意气。   他站在她不远处,长身玉立,霜雪清冷之姿,面容还是那般好看俊美,清贵昳丽。   只是……林嫣然瘪着小嘴,心想,就算她哥哥生得这般俊美,宛如谪仙,但他骨子里却是一个大坏蛋。   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   “哥哥不是还生着气,要罚嫣然吗,怎么今天来看我了。”林嫣然嘟嘟囔囔着。   但林清朗此刻显然没有心思回答她这问题。   他的眸光死死地落在她的这一身衣裙和身段上。   纱裙束腰,将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肢显得愈发纤细,而细腰柔软,绰约多姿,许她身体又太过轻盈透着一股灵秀之气,使得她出尘脱俗若天上仙女,又娇又媚又纯。   林清朗眸色愈深,也越发晦暗,他不言一语,缓缓走到了林嫣然面前。   林嫣然一张小脸色若春晓、皎若芙蓉,此时还鼓着两颊,正余怒未消地瞪着他。   而林清朗浑然不觉,他眨了眨湛然长睫,垂眸,看到她裙子齐胸处系了一根飘扬的水红丝带,更显灵动之姿。   而他目光再往上,便可见那玲珑锁骨和……那ⅨSJ.ZL一抹若隐若现的雪白柔软。   很耀眼,很刺目,也很诱人。   林清朗拧眉,喉结攒动,指尖顺着她脸颊抚下,而后捏着她下巴,嘶哑道——   “脱掉。” 第14章 圈进领地   嫣然美眸瞪圆,长卷翘长睫似蝶,不停地上下轻舞,而底下那双澄澈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写满了惊诧与疑惑。   林清朗指尖来来回回,还在不停地抚摸少女的下巴,林嫣然被迫抬起头看她哥哥,手紧紧地攥着胸前那两根丝带,小脸一霎发白,“哥哥你说什么?”   林嫣然确实是被林清朗这两个字吓得不轻。   光天化日之下,她哥哥在说什么啊,是还在生气吗?这又是对她的惩罚吗?   “我说,”   林清朗捏她下巴的力度又重了一分,低声里夹杂了丝不容拒绝的冷厉。   “脱掉。”他薄唇轻启,又道。   眼见着她哥哥的神色时越来越凶,越来越冷,直令她浑身发抖,林嫣然满腹委屈,黑亮杏眸水汪汪的,澄澈又晶莹。   “哥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虽然我一向很听你的话,但你刚刚说的…你让我在你、在你面前脱、脱衣服也太过分了……!”她再也忍不住了,手里的丝带都快被她扯断了,鼓起勇气控诉她哥哥。   ……   林清朗却是一怔,神色稍稍停滞,半晌后眯起眼眸,同眼前这少女道:“我的意思是让你脱掉这件,换件衣服穿。”   林嫣然脸刷的爆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林清朗看着无措羞急的林嫣然,高挑着漂亮的眉眼,好整以暇地笑了。   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指转而饶有兴致地抚摸着她唇,慢慢地、缓缓地,不急不躁地指尖描绘她唇的形状,“嫣然,你刚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在想哥哥脱——”   “脱掉你的衣服吗?”他在她耳边低声轻语,故意逗弄。   林嫣然听后,两颊处的红瞬间染上了耳尖,她连忙否认:“没、没有!哥哥你别……”   可才堪堪只说半句,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林清朗刚还在描绘着她唇瓣的手指,倏然间好玩一般地作弄她。   林嫣然一下又气又恨,她的哥哥此时看上去是衣衫齐整,风华无双,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天人之姿,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她却……   却无比狼狈。   林嫣然红着脸含怒带怨,眼睛又瞪得大大的,想要出口质问林清朗时,林清朗却先开口了。   他低下头抵着她额间,哑声安抚她:“哥哥几日都没见你,太想你了。”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林嫣然眼瞳转溜了一下,有些恼怒地哼哼道。   林清朗听之揉了揉她头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她,话锋一转,只说:“哥哥刚刚是想要嫣然换件一衣服,这件太薄太露。”   他话语一落,垂眸之时,那抹耀眼雪白又入了他视线,林清朗长睫难以遏制地颤抖着,随即又倾覆而下,掩去了那炽烈的ⅨSJ.ZL情绪。   一谈起这衣裙,气氛总算是没有那般压抑尴尬了,林嫣然放松了不少,语调轻快道:“哥哥你不懂啦,这可是当下最时兴的裙子款式,软罗铺的呢,我见佳瑶姐姐上次便是穿的这一款,可好看了。”   “我不懂?”林清朗挑眉,冷冷一声,“你许多簪子都是我买的,衣裙也有甚多是我挑的,还有首饰也是我命人特意打造的,我如何就不懂了?”   “……所以说不好看啊我都不戴出去不穿出去的……”林嫣然小声接了一句,很小声。   而林清朗显然没听清林嫣然刚嘟嘟囔囔在说什么,问:“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林嫣然连忙摆手,悻悻地咧了咧舌头,可不敢再说了。   要不然她怕她哥哥以后怕是一个饼都不会给她买了……毕竟聊胜于无,有礼物总比没得礼物好。   林嫣然想定,将上句话咽下后转而说道:“哥哥你现在怎么连我穿什么衣服现在都要管了……”   “嫣然。”林清朗揉捏了一下她白皙滑嫩的脸,沉声,“明日花宴会有很多人。”   “恩,我知道。”林嫣然茫然点头。   “我不想让他们的目光都盯着你,那样的话……”林清朗霜白眼眸一下黑暗,里面似在闪着骇人的光。   “只会令我生出,想杀了他们的冲动……”   他淡声,面无表情,可这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林嫣然刚还算轻松愉快的心情陡然变得忧郁,和恐惧。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僵硬地笑着说:“不会的,哥哥,为什么你要这么想呢,大家看我可能只是出于礼貌,又或是出于好奇,这没什么的。”   “嫣然,你知道哥哥为什么想把你锁起来吗?”林清朗淡淡笑着,神色平静,手上缠了几缕她的发丝。   林嫣然却双腿发软,几要站立不住,呆呆问:“为什么?”   说及此,林清朗沉静的眸光忽然变得晦涩又浓烈,唇边带了几分兴奋意味;“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野兽一向是要做标记的,但现在…哥哥还不忍心标记你,让你成为我的所有物,那哥哥便只能…”   “将你圈进我的领地里,这样你便不会被人抢走,会永远属于我了。”   哥哥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林嫣然全身发寒,很是无奈,但此时她也不敢激怒他,只好妥协:“哥哥你别这样,这件衣服我不穿就是了。”   听此,林清朗嘴角勾起笑意,又倾身,将脸靠在林嫣然白皙的肩颈,一用力,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林嫣然黛眉一蹙,欲要推开她哥哥时,耳际却传来他嘶哑的声音。   “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哥哥这几日都没见你了。”   “很想你。”   “明明是你自己生气不来见我……”   她哥哥说得这般可怜,靠在她肩上的身体似是单薄又无力,一点都不像以往那般冷硬又强势,林嫣然心一下就软了,撇嘴小声道ⅨSJ.ZL,“哥哥这么说,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实际上你才是大坏蛋……”   “恩,我是大坏蛋。”林清朗低低应着,温柔诱哄,“只要你只属于哥哥一个人,乖乖地待在哥哥身边,哥哥便不会把你关起来。”   林嫣然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   明明她对赏花宴是无比期待的。   她好些天没出门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更何况那里会摆出各种名贵漂亮,争奇斗妍的花,还有,她还可以和佳瑶姑娘一起玩耍。   只是现在,林嫣然心里却无法自控地开始害怕,担忧。   哥哥越来越奇怪了,行事又疯狂难以预测。   而且,明天谢公子应也会在。   哥哥,会为难他吗? 第15章 还未到时候,他需要忍耐……   翌日,不仅林嫣然和林清朗去了谢府,林母也去了。   自然,她去是为了看着林清朗,防止林清朗在花宴上同林嫣然做出什么过密举动,惹人怀疑。   同时,她亦是抱着为她这儿子寻一门好亲事的想法。   谢家乃当朝权贵,又是皇亲国戚,声望极大,众人都知,这场花宴实际上也是一场相亲宴会,京城内年轻的世家公子以及高门贵女皆会参加,林母便是想借此机会,让林清朗多多认识些其他女子,尽早将亲事定下来。   林母想,这谢家世子十之八九是对他们家嫣然有了意思,只要两人再发展一下感情,待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世子再将这层关系点破,这亲事便是水到渠成,不用她操心了。   如今她需要操心的是,如何给林清朗找门亲事,让他成亲,不再执着于他这妹妹。   若是他们这儿子喜欢自己妹妹这事被人发现,惹人怀疑林嫣然的身份,牵扯出苏家谋反之案,那他们家隐匿罪臣之女,怕也是不保了。   唉。   “清朗,你过来。”   在马车停到谢府门前时,林母满面愁容,叹了一口气后将林清朗叫到一旁,语重心长道:“好儿子,你可千万记得,今日到场的皆是京城贵胄,你万不可和嫣然行为过密,不可太靠近她,要不然惹人生疑,嫣然的身世若被发现谁都救不了,这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娘知道你最是舍不得嫣然受苦了。”   林母又是明理暗里一通警告,暗暗以林嫣然相要挟。   林清朗沉默听着,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亭亭少女,沉沉应了一声。   林母这才喜笑颜开,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端庄温婉的模样,进了谢府。   谢府摆满了昂贵花卉,各色皆有,争奇斗妍,争相盛开,府内设有花厅,又有射箭投壶,作画作词这风雅之地,甚至还有专门赛马的地方。   众多公子小姐早已到场,衣裙华美,满面笑颜,穿梭游走于花海中,或说笑打闹,或谈谈趣闻轶事,诗词歌赋,似乎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春日的缱绻花香,莫不美好。   林母一进林府,一一打过招呼,便拉着林清朗进了花厅,同一众ⅨSJ.ZL夫人小姐热情地攀谈起来,俨然一副恨不得今日便能给林清朗选个好亲事,让他赶紧成亲。   林清朗生得俊美,身姿俊逸,一身清贵风华,他虽面上冷漠沉郁,令人生寒,但他还未及冠便已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已然是天之骄子,是无数京城贵女的白月光和倾慕对象。   他今日一身竹青锦袍,白色发带,少了几分令人骇然的战场杀伐气,尽显清风霁月,倒是像极了清冷风雅的公子。   但仅仅只是面上像了几分,他深邃的眼眸仍是阴鸷又冰冷,凶残又阴郁。   林嫣然刚被谢佳瑶领着去了后花园赏花,而他却只能淡淡看她,灼灼目光掠过她脸,未有停留。   当着别人的面不能亲她,不能抱她,不能把她圈进自己领地。   他如此告诫自己,还未到时候,他需要忍耐。   “这便是林家那位公子吗,生得果真好看,俊美非凡,又有将军的威严之气。”   “是啊,前段时间又打了胜仗,据说他还未及冠,是最年轻的将军呢。”   “你说,他会喜欢怎样的姑娘呢?”   ……   此时他一入花厅,刚还喧闹的花厅倏忽间便静了几分,不少贵女的目光齐齐投向他,顿时两颊生红,娇羞含春,不时小声议论,还有几人紧抓手帕,通红着脸上前和他交谈。   林清朗不至于让人难堪,迫于礼节一一回应,只是虽礼数周到,滴水不漏,但他神色恹恹,兴致缺缺,周身散发出的冷厉气息已是令人不敢过多接近。   很显然,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没兴趣,众人知晓,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后面,在与会之人兴尽之时,暮色时分,谢府又设了宴席。   林清朗抬眸,在宴席之中找寻林嫣然的身影。   只是,在那抹纤细柔软的腰肢映入他眸里时,他在她旁边看到了另一人。   翩翩风流,满面春风的谢蕴。   一男一女,并身入了厅堂。   男的眉眼飞扬,低头在和女的说些什么,而女的不时掩面,莞尔抿唇,俱是笑意。   竟是如此亲密,笑得这么开心么。   林清朗眸色愈暗,垂在一侧的手指骨突出,青筋微显。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落席,坐于他对面。   他与她中间隔着过道,长长的距离。   林清朗看着她的笑颜一阵燥热,舔了舔唇,抬脚便想过去时,却被林母呵斥阻止。   “你又想做什么?你们这群祖宗能不能消停点克制点,这不是在林府!娘跟你说,你今日冷着一张脸拒了所有贵女的好意,这事就算了,但在这宴席之上你得记住自己的身份,明白吗?这是为嫣然好,也是为我们林家好。”   林清朗紧握的手一下松了,眼里染了几分血丝,未有言语,坐下便开始饮酒。   而对面的林嫣然自然也看到了她哥哥,她虽然也想过去,坐在林母和她哥哥旁边,但林母之前同她说过,宴席时要同谢家公子坐在一处,不能同她哥ⅨSJ.ZL哥坐在一起。   林嫣然虽不解,但并未多说,乖顺地应了下来。   “嫣然姑娘,让我猜猜。”在一片喧嚣里,谢蕴温温笑着,极是自然地往林嫣然碗里夹菜,柔声道,“你这几日是不是被林兄困在府里出不得门,只有今日的宴席才能让你出来喘了口气。”   经过这一日的相处,谢蕴悄无声息地将称呼从“姑娘”换成了“嫣然姑娘”,他嘴角的笑意一天都没消散过,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热烈灼灼,里面俱是愉悦。   他越发想娶她了。   谢蕴显然说中了她的心事,精准无比,林嫣然朱唇翕张,最后又闭上了。   “看来是被我说对了,”   谢蕴眼尾垂下,直勾勾地看着林嫣然通透绝美的小脸,手肘撑在桌面端起酒杯,抿酒后叹了口气,“哎,以我对林兄的了解,以后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你猜你哥哥会不会囚禁你,将你永远困在府里?”谢蕴看似漫不经心,语调懒懒无甚所谓,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停在林嫣然脸上,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他看到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更至惨白,瑟瑟发抖地像一只孱弱的鸟,谢蕴心头一软,差点就将自己手伸了过去,握住她手。   但他忍住了。   “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怕过密的举动吓到她,令她心生反感,谢蕴只是靠近了她些,端着一副君子如玉的姿态,温柔说,“嫣然姑娘,你知道你有多美好吗,你不该被人这般对待,即使这人是你哥哥,你明白吗?”   林嫣然抬头看他,见他细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模样,里面似闪烁着温暖和煦的光。   和哥哥的眼睛好像不一样。   林嫣然认真看了眼,后又移开目光,落在对面还在喝酒的林清朗:“哥哥他……其实没对我做什么,他对我很好,只是有时候有点……”   “奇怪而已。”   那些画面又在她面前闪过。   昏暗的月色、晚风送来的花香,她哥哥面上异样的潮红、眸底的水雾,她那沾了水迹的脚,身上粘腻的触感,还有……   她哥哥的手指……   林嫣然耳廓一烫,重重地咬唇,心想,同哥哥讲道理,他应该会听的吧。   哥哥还有救吧,他们是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她不能因为她哥哥变得奇怪,像个疯子就抛弃他。   谢蕴见此笑了笑,扶额叹息道:“希望姑娘你没有勉强自己,我实在是见不得林兄这般伤害你,把你当自己的玩物,唉,我终究是外人,认识姑娘没有多久,本不该同嫣然你说这些,我只是心疼姑娘,不想你再受林兄的折磨,委屈自己,同他维持这种扭曲的关系。”   谢蕴又扮作柔弱姿态,笑着以极其自然的口吻暗示林嫣然——林清朗对她所做的事情都是极其糟糕且不为世俗所容忍的,是在伤害她,把她当玩物。   他并不知道这两人不是亲生兄妹,认定是林清朗僭越人伦,肖想自己亲妹妹ⅨSJ.ZL。   而且还要同他争抢,不顾朋友情谊,挑衅和侮辱他。   谢蕴现在想的很简单,他想逐步瓦解这二人病态的兄妹关系,断掉林嫣然对她哥哥的依赖,然后……娶她。   林嫣然听后,眼底光彩渐黯,却只道:“谢公子多虑了,不管怎样,嫣然还是谢谢世子了。”   谢蕴勾唇一笑,见此并未再说,眼尾上挑,兀自仰头饮了一杯酒。   -   而另一头,他们对面的林清朗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字。   林清朗低着头,鸦青长睫覆下,似是掩盖了他所有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绪。   周围宾客满座,喧嚣至极,他却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林嫣然看着直皱眉,攥紧小手。   哥哥又不开心了吗……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宴席之上的贵女公子皆在聊天饮酒,醉意来了时嘴巴便也松了些,借着酒劲是什么话都敢问,什么话都敢说了。   在一众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后,也不知是高声说了句,调侃道:“不知道林将军现在可有婚约,在座的小姐们可有机会?我听说林家十几年前给将军您好像是订了一门亲事,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你喝酒喝糊涂了吧,那门亲事是林家同苏家定下的娃娃亲,而苏家早就灭门了!”   “可不能再说了,这苏家可是犯了谋反大罪,我听人说,那苏明言当时都疯了!自己放了一把火后畏罪自尽,这苏家一家人都葬身火海,没有一个活口。”   这话一出,林嫣然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落在了矮桌上,发出了清脆声响。   其他人或许没听到,但谢蕴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目光随之而去,看到了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林嫣然。   为何……他眼眸眯了眯,眉头皱起。   “都是口头上的,作不得数,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就不要再提了,”林母早已被这话吓得飞了两魄,赶紧笑着解释。   而端坐正位之上,雍容华贵的长公主,即就是谢蕴的母亲也开口:“今日大家来是为了开心,多多结交朋友,其他事莫要多提,来人,奏乐起舞。”   长公主吩咐道,片刻后,大殿内便响起了一片丝竹管弦之声,一群曼妙轻盈的女子鱼贯而入,登上圆台翩翩起舞。   宴席重新继续,鼓乐齐鸣,一派歌舞升平之景,众人纷纷看向台上欣赏歌舞,似是无人记得刚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在意那背了谋反之罪的苏家。   除了林嫣然,除了林清朗。   也除了谢蕴。   林嫣然双眸泛起水光,睫羽潮湿,她咬着发白的唇瓣一直盯着醉酒的林清朗,她的哥哥。   她看看看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发急。   而林清朗在又饮了几杯酒后终于是借故起身,离了宴席。   林嫣然愣了愣在他走后不久,也寻了个理由出去。   而谢蕴看着这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人默了一刻,后他……也跟着出去了。 第16章 “我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ⅨSJ.ZL…   林清朗走后不久,林嫣然坐立难安,也跟了出去。   她自是不知道,谢蕴也离了宴席。   她心里焦急,思绪混乱,连礼节都没能顾得上,径直就离了宴席。   她担心她哥哥。   林嫣然第一次见她哥哥喝这么多酒,一杯接一杯,几乎没有停过。   且,在他人提起苏家,提起那亲事时,她看到她哥哥捏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到后面他离开之时,隔着长长的过道,林嫣然都能看到她哥哥烧红的脖子。   步伐还有些摇晃,连走路都不稳了。   她很担心他,他喝醉了。   林嫣然一人出了厅堂,循着路上的酒气和她哥哥身上冷冽的檀香,张望着那夜色中的瘦削身影,很快便找到了她哥哥。   他哥哥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弓着背,头垂得很下,长长的发带和着发丝被晚风吹拂而起,又凌乱落在肩膀,平添落寞寂寥。   “哥哥?”   林嫣然轻轻喊了一声,愣在原地,许久不敢再走近。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落寞的哥哥。   不是伤心,而是落寞,背影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悲凉。   在她眼里,在别人眼里,她的哥哥是天之骄子,是威风凛凛,沉着冷静的大将军,从来都是高在云端,目下无尘。   而此刻,他平日里的那些骄矜倨傲似乎已统统消失,这般失魂落魄,哪还有半分骄傲的样子。   林嫣然的心忽就似被什么揪了起来,莫名一痛。   “哥哥,你不开心吗?”她定了定神,缓缓走进。   “别过来,嫣然。”林清朗淡淡掀起眼皮,半晌后又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波澜无漪的湖面,“我喝醉了,你知道的,我对你一向没什么自制力,现在靠近我……”   林清朗略一停顿,盯着林嫣然夜色中白到发光的脸,沉沉目光落在她身上,尖锐冷厉又深不可测,直要把她看穿:“嫣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低声,声音虽很轻,似是刚出口便要被风吹散,但却没有半分玩笑意味,足以令人发颤。   可是此时的林嫣然已没有心情去细想她哥哥说的这话有何深意,也没看到他眸子里的灼灼情|欲和旖旎的念想。   她现在看到的是,她的哥哥像一株快要枯死的柳树一般呆坐在湖边,满身酒气,神志不清,他的脚下便是冰冷的湖水。   随时都有坠湖的危险。   坠湖了可就小命不保了,她不会水性可救不了她哥哥。   所以她不能让她哥哥坠湖,她得把醉酒的他从湖边拉回来。   两人思虑和考量的事情在两个世界,林嫣然无视林清朗话里隐含的告诫,提起裙摆,又往湖边的林清朗那走了两步。   林清朗见她毫不自知地走向自己,心头一阵烦躁。   他刚说的话句句是真,现在的他,的确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包括那些……夜夜出现在他梦里,不可言说的缱绻场景。   交缠的身躯,被汗浸湿的乌发,ⅨSJ.ZL透着绯红的白腻肌肤,还有她的娇软的低低哭声,眼尾的潮湿。   酒意将他本就不多的清醒和自制力蚕食殆尽,但此时他们在谢府,在一片随时都有人路过的湖边花园。   顶上是浩茫无垠的夜空,皎洁明月高悬于上,洒落圣洁的光辉,四周是没有任何遮掩的空地,偶有几株低矮的花草稀稀疏疏地散在路边。   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但致命的是,令林清朗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但却是一个…刺激的地方,令他心生愉悦的地方。   甚至于,他病态地期望着被人看到。   那样,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他也能毫无顾忌地娶她了吧。   在适才看她的那一眼里,面上光风霁月、冷漠禁欲的他生出了最是荒唐肮脏的念头。   林清朗看林嫣然许久,未说一字,后心底那些滚烫模糊的念头开始消散时,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继续站在湖边吹冷风。   醒醒酒,也冷冷心里的燥热。   而林嫣然自是不知林清朗此时心里是如何想的,她看到的是,林清朗本是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如今却是一个摇晃起身,甚至是还往前面迈了一步,脚都快悬空了!   林嫣然看着陡然一惊,眼里都快急出了泪花,她怕他掉下去自己再也没有哥哥了,没有那个把她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哥哥了,重新给了她一个家的哥哥了,便什么都没想,一下冲了过去,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哥哥,你就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别想不开啊呜呜,嫣然不会水性,哥哥要是投湖了嫣然可救不了你。”   胸膛处蓦然间传来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林清朗一怔,方才散了些许的燥热愈发滚烫起来。   而抱着他的人却浑然不知,那环着他腰身的小手还不安分地到处乱摸,抹了一把眼泪后便往他衣服上揩,那扎了发髻的小脑袋还在到处乱蹭,蹭得他喉咙处发痒灼热,喉结攒动,不由咽了下口水,适才还冷冽如雪的声音霎时低沉无比。   “投湖?”林清朗反应过来后一笑,后垂眸而视时,目光却晦暗到将将盖过夜色,“你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吗,嫣然。”他明知故问,染了醉意的眼眸愈发迷离难测。   “嫣然,你在抱我。”   林嫣然抬起一双湿漉漉的杏眸,语调抽噎,闷闷地嗯了一声:“哥哥,我怕你掉下去,现在还是早春,水很冷的,说不定还有危险,嫣然是怕……”   “这一次,是你主动抱的我。”林清朗又笑了,狭长深邃的眼眸上挑,眼底俱是笑意,还有朦朦胧胧,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的醉意。   他这次当真是醉了,纵是酒不醉人人也自醉,清醒全无。   林嫣然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眼尾,将掉未掉之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底忽就悬空,腰间横上了一双寒凉如玉的手。   这双她再熟悉不过的手掐着她腰,将ⅨSJ.ZL她轻巧提起……而后她的脚在一阵慌乱和失重感中…勾上了她哥哥的腰身。   ……   自然,是林清朗故意引她这么做的。   而林嫣然在反应过来后,背部传来一阵粗糙的硌人感受,她这才发现,她哥哥刚竟是将她抱起固在了自己腰间,而后肆无忌惮的将她按在了湖边的树干上。   少女的轻纱裙摆被无意掀起一角,露出了一截伶仃雪白的脚踝,她脚踝在月色下发着耀眼的光,似是比这月色还要亮。   “嫣然,勾紧点我的腰,不然你等下可会掉下去。”林清朗眼里唇边俱是醉酒的笑,昳丽的脸上渐染桃红,此时甚至还真的松开了掐她腰的一只手,惹得她只环着他脖颈,勾着他腰,怕自己真的扑通一声便摔在地上。   “哥哥,你喝醉了,快放我下去!”林嫣然有些生气地别过脸,刚对她哥哥的担心此时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哥哥果然是个大坏蛋。   刚刚她明明这么担心他,现在他却……又开始逗弄她,让她害羞,让她难堪。   两人这般身体相贴,她还被他按在了树干上,若是此时有人经过……   林嫣然想及此,那天晚上……在谢蕴房间的情景忽然浮现于她脑海。   莫名的羞耻感和害怕感令她无比难受,情急之下,她勾在她哥哥背后的小脚不禁踹了下他的背,阻止他:“哥哥你不可以这样抱着我的!你快放我下来,要是有人经过看到就糟糕了!”   “我的嫣然,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妹吗,兄妹亲密一点不好吗。”   林清朗醉意朦胧,唇边带笑,修长手指慢慢摩挲着她那截伶仃脚踝,眼底愉悦愈深,心底狂叫嚣着的念头也在肆意地、疯狂地滋长。   “嫣然,你说,这时如果有人路过,看到我们这幅模样,会不会以为我们在……”   宛若恶魔低笑,林清朗凑到她耳边,鲜红的唇微微张开,恶劣地舔了舔她耳垂后,哑声二字。 第17章 “除了把你关起来,不让……   林清朗在她耳边吐出的字似是也沾上了令人迷乱的酒气,林嫣然先是一怔,瞳孔刹那失焦,待彻底反应过来后,耳垂处的潮湿水迹却似是滚烫烙铁,将她小巧的耳尖烧得一下通红,简直要滴出血来。   而她的脸却是成了一张白纸,潋滟的杏眸水光愈盛,隐隐透着难以置信。   哥哥刚怎么会说,那样的字……   “哥哥你喝醉了对不对?快放我下去好不好……”林嫣然被惊到,绵软的声里带了一丝焦急的哭腔,露出的半截雪白小腿松了力气,从他背上滑下,无力地荡在他臂弯,在半空里一晃一晃,极是刺目。   林清朗自然也看到了,迷醉之余不由稍稍眯起了眼眸。   许是因为羞急,也是因为怕有人看到,她脚还在不停地晃,似是一下一下踩到了他心上,无端令他思绪混浊。   他亲过那处,难以自抑想起那美好ⅨSJ.ZL的碰触感,鼻间本已凌乱的呼吸越发急促不稳。   软玉温香,日日入梦的人在怀,他眸里的醉意更深了,喉间一滑,抱着她手的指骨都无意识蜷起,在微微发颤。   “这里是谢府的花园,今日举办宴席,肯定会有人从这经过的,哥哥……等下被人看到怎么办,我们现在太亲密了,亲密得根本不像兄妹,要是他们怀疑我们的关系怎么办,我们家会……”   林嫣然说到这有些语无伦次,水灵透澈的眼睛里闪动着未及消褪的水渍,她很担心,很担心。   那场大火是她噩梦,是她梦魇,她爹娘都死在了这场大火里,甚至,她的娘亲为了护她还活生生地……   林嫣然当时沉默蹲在废墟下面,连哭都不会哭了,她本想就这样死去,和她娘亲和爹爹在一块。   但是后面,有人生生地将废墟扒开找到了她,将她带回了人间。   是她哥哥救了她,林家收养了她,他们对她都是那样的好……   她绝对不能让林家因为她的事而受牵连。   就算她要……她也不能连累林家。   她该报恩的,而不是给他们带去灾祸。   “不放。”   在林嫣然出神间隙,林清朗兀自说着,简单二字,轻声又坚决,好似是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他冰凉的唇贴在她后颈处,唇瓣翕动,呼出的丝丝气息洒落她白嫩如脂的肌肤时,忽就惹起了怀中人的一阵颤意。   林嫣然眼睫低垂水光泛泛,她紧紧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在此时发出一丁点声响。   这会很糟糕。   “哥哥不能再放了,再放,你便快要不是我的了。”   他喃喃自语,本是低沉冷厉的声音里竟透出了些悲凉和忧郁。   林清朗一手握着她纤直的腿,一手轻巧地托着她臀,将她抵在粗糙的树干上。   他脸埋在她颈间,近似痴迷地呼吸她的发香、她身上的清香,他病态地将这些从鼻间吸入肺腑,不时闷哼一声,适才眼里的冷厉尖锐全然被茫茫风雪以及潮湿雾气笼覆盖。   林嫣然听此只能晃动一只脚勾着他背防止自己掉下来,努力地直起身子并起手指,眼若弦月,盈盈笑着跟他保证:“哥哥,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是你的妹妹,一直都是,嫣然发誓不会离开你的,所以,放开我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让他放开她,话落之后还不忘瞄了下林清朗的神色。   白如霜雪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而他的长眼尾更是红得厉害,与其肌肤相衬,更显他秾丽俊美,目色迷离,五官极致深邃。   林嫣然心想,她哥哥明显是醉了,说话声都带着颤意,呼出的气息里混杂着浓烈的酒味,与风里的馥郁花香缠一起,使她有些头晕目眩,耳尖一热,似是也生了几分醉意出来。   “哥哥你喝醉了,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的酒呢,刚刚哥哥醉酒坐在湖边真的好危险啊,要是嫣然没来,你掉进湖里怎么办……”少ⅨSJ.ZL女蹙起黛眉,软润的红唇撇着,亦哀亦怨道:“哥哥你最近真的好生奇怪,是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不开心的事么。   林清朗埋在她颈间的脸缓缓抬起,轻扯嘴角,忽就讥讽一笑,淡淡道:“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现在应是夫妻了,嫣然。”   话锋一转,林嫣然一怔,睫毛眨了眨,问:“什么?”   林清朗往前倾了些许距离,箍着她腿的手松开,他强忍着此刻想要践踏、蹂|躏这层兄妹关系的渴望,略带惩罚地、若轻若重地揉捏她纤细腰肢。   又痒又痛又难受,这无端使她又失了几分力气,林嫣然死死咬着唇,忍下了刚快要叫出口的吃痛声。   “我们原本就定了亲的不是吗,嫣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大场大火,我们现在已经夫妻了。”   林清朗低低道,虽面色无甚变化,仍是一片冰霜潮红微显,但他指尖的力度却无法控制地重了几分,唇角一勾,悲哀地笑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疯子。”   林嫣然倏忽间眸光涣散,眼睫低垂一声不吭。   林清朗挑唇,又笑了:“与你有亲事的,是我,是我林清朗,可现在我却是你的好哥哥,外人眼里的亲哥哥,这疯也正常。”   “你说是不是呢,我的好妹妹。”这句亲哥哥好妹妹一说完,林清朗又恶劣地叼着她耳尖舔了一下。   而林嫣然怔愣许久神色呆滞,任她哥哥的手在她细腰处抚弄惩罚,出口之声小到快要听不到了般:“哥哥,那亲事是小时候大人定下的,我们苏家早已……”   说及此,她猛地顿住,一滴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掉落,林嫣然失神片刻,后又继续说:“这亲事自然也就作不得数了。”   “作不得数?”   林清朗忽然放声大笑,只是这笑多有狰狞和痛苦意味,林嫣然看着只觉得恐怖,还有忧伤。   “是啊,作不得数,现在你是我妹妹,他们想方设法地要将你嫁出去,想娶你的人这么多,你说,哥哥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嫣然,你告诉哥哥,哥哥还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把你关起来,不让他们抢走你,我还有什么办法?”   “还是说,将他们通通都杀死呢?”   林嫣然听此蓦地抬头,震惊不已,忙不迭安抚他:“哥哥你冷静好不好?就算我嫁人了,我也还是你妹妹,林家还是我的家,这种关系是谁也抹灭不了的,你不会失去我的。”   此时的她一脚荡在他臂弯间,一脚还勾着他背被他托在腰间,这姿势莫名使她狼狈又尴尬。   但林嫣然此时也顾不上这了,她哥哥刚说的话把她给吓了个激灵,她尽力与他平视对上他的眼睛,鼻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高挺的鼻梁,明媚笑着同他保证。   她希望醉意深深的他平静下来,清醒下来,消除那些可怕的念头。   但林清朗却只是淡淡挑眉,冷声一笑。   “你从ⅨSJ.ZL来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嫣然。”   “你从来都不知道,就像小时候,你以为我不理你是因为讨厌你,总是跟在我后面哭……”   林嫣然意外道:“不是吗,哥哥。”   林清朗一顿,心头烦躁之意愈深,他轻嗤一声,眸光晦涩难明,手换了个方向,轻巧挑起了她半截衣裙。   林嫣然睫羽低垂,有些愣愣地看着她哥哥微醺迷乱的眼。   此时一阵冷风不知从哪个方向而来,她白嫩的腿处肌肤失去衣裙的遮掩,被冷风一刮不由全身一个寒颤。   后随之而来,她的寒颤变成了颤栗,最后变成了惊慌。   她清楚地感知到了某些东西,那是她不曾想过从未想过,也从未感受到的。   林嫣然霎那间慌张不已,眼中荡着的两汪水在一下溢出了眼尾。   “吓你的。”   瞥到她眼尾处的两汪水,林清朗瞬间酒醒了一半,将她轻纱裙摆又放了下去,重新遮掩着那处雪白。   他唇瓣擦过她脸颊,灼热漫上冰冷,无声叹息:“哥哥受不了你哭。”虽他很想听她在自己身下低声哭泣,但不是这种。   “嫣然,我们……”   林嫣然松了口气,呼吸渐渐平静下来时却发现她哥哥的话声戛然而止,再接着,她从树干滑下落在了地上。   她哥哥突然晕了,倒在了她身上。   突然跌在地上,屁股墩处痛得不行,林嫣然不由揉了揉,哥哥是醉过去了吗?   林嫣然正想着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过片刻,她面前月色忽被遮住,落下一片阴影。   “嫣然姑娘。”来人开口喊她。   这番情景,林嫣然一怔,绝望抬头,果然是看到了——   谢蕴。 第18章 (修)谢蕴站在她面前……   谢蕴站在她面前,着一身绣着金线的华贵锦袍,头束玉冠,翩翩俊逸,肩上落满了月色。   他静静地看着她,居高临下,垂眸而视,只是他背对月光,脸陷在一片阴影里,林嫣然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林嫣然此时心情复杂,紧攥五指,眸内水渍未消,眼尾通红,仰面看谢蕴时,平添了几分梨花带雨的柔弱,美得令人心惊。   谢蕴看到,无端眸色一深,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又浮现了他脑海。   “嫣然姑娘,先起来吧。”谢蕴唇角轻弯,朝她伸手,将林嫣然扶了起来。   “地上凉。”他如此道,仍是温文尔雅,言笑晏晏,看上去是修养极好,   林嫣然听他语气这般温柔,心里一暖,顿时眼眶红红地和他道谢:“谢谢公子了。”   谢完后林嫣然眼睫又垂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林清朗,又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谢蕴,手指绞弄在一起,一时无话尴尬,心里又不禁开始担心。   他有没有听到她与哥哥的谈话,会不会开始怀疑他们的兄妹关系……   “嫣然姑娘,”谢蕴开口打破了沉默,专注地凝视她,抬手将林嫣然发簪处一根不知在何处沾上的杂草拿下,放在掌心,握紧ⅨSJ.ZL,而后,温声而语——   “我刚路过此处,不巧看到,还望姑娘见谅。”   林嫣然听之,一下惊愕,心神不定地看着地面。   谢蕴为官多年,又是皇室亲戚,身处朝堂皇室漩涡,他看似温润如玉,雅致清和,实则长袖善舞,有一副察言看色,推测人心的本领。   这时,他只看一眼林嫣然脸上的神色,便将她的心事猜了个七八分,也清楚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有胜算。   “在下很是抱歉,嫣然姑娘。”谢蕴朝林嫣然拱手,目含柔软怜惜,说道,“我同姑娘说,并非是想让姑娘难堪,我只是看到你哥哥对你——”   谢蕴一顿,后又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便有些心疼姑娘,不想姑娘你被你哥哥拖入深渊无法自拔,便还是想多嘴一句,告诫一番姑娘”   “谢公子可直说。”林嫣然回道。   此时四下无声,只偶有风吹树叶的细碎婆娑声,林嫣然的声音随晚风送至他耳间,若莺声燕语,甜美温软,谢蕴有些恍惚,片刻后才继续说:“还记得我上次同姑娘说的吗,我同姑娘说过,你这哥哥对你行亲密之事罔顾伦常,且没有丝毫尊重,只是将你当成他的玩物而已……”   林嫣然脸上的笑倏地僵住,攥着衣袖的指尖开始发白,唇瓣也在哆嗦。   谢蕴收之眼底,唇边弯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到现在,姑娘可否信了我的话?”   林嫣然沉默,没有说话。   谢蕴谢蕴挑了挑眉,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我经过时,恰好看到他欺负你,这不应当是一个哥哥应当对妹妹做的事情。今日是我恰巧看见,阻止了他,若是我没来,嫣然姑娘,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你知道后面还会发生多少这样的事情吗?   “姑娘你知道吗,你们刚那样子,没有半点兄妹的模样,倒像是私会的……”   “谢公子你严重了。”   谢蕴一字一句,语调逐渐上扬声音加重,步步紧逼,林嫣然那颗心摇摇欲坠,听到最后那句时更是冷汗涔涔,怕谢蕴发现他们的真实关系,忙道:“我哥哥他今天喝醉了,很醉。”   “而且公子你刚看错了。”   谢蕴见她神情如此认真,一瞬晃神,便知道自己不适宜再说下去。   物极必反,今日到此为止,瓦解他们的关系也并非一日之事。   “抱歉,是我唐突冒犯了,在下只是很心疼嫣然姑娘,毕竟,如果他真为姑娘好,作为你哥哥,他便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情,”   谢蕴一脸歉然,看着她时眼眸里涌动着柔和的光,“今日看到这事的是我,为了姑娘清誉在下自是不会宣扬出去,可若今日路过的是别人呢?怕是第二天就满城风雨了,到时候,你们林家还能在京城抬得起头吗?这可是有悖礼法,践踏伦常的事情”   林嫣然潋滟的杏眸愈发无神,冷风一吹来,衣裙贴着她身体,将ⅨSJ.ZL她勾勒得越发孱弱,软媚,楚楚动人。   她知道,谢蕴说的……的确是事实。   谢蕴眼睛一暗,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姑娘你明白一件事,你们是亲兄妹,不应做如此亲密之事,你离你哥哥远些,这样对你对他都好,我不知道伯父伯母知不知道这件事,如若他还是这般放肆,虽然不合规矩,但我还是不介意去找伯父伯母聊聊,让他们多多管束林兄。”   谢蕴虽轻声细语,但却坚定有力,令人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假。   林嫣然眼瞳睁大些许,情急之下忙拉了拉谢蕴衣袖:“谢公子,算是嫣然第二次求你了,别告诉我们父母,也别把这事传出去好不好,我和我哥哥当真没有什么,刚刚他只是喝醉了,神志不清。”   谢蕴见林嫣然突然这般反常,不禁皱眉,微微眯起了眼眸。   他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应了她:“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不说出去便是,做了坏事的是你哥哥,又不是你,他是个禽兽,可你在我谢蕴心里是最美好的人,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妹妹,珍惜都来不及,绝不会像你哥哥那般欺负你。”   林嫣然听着这话,才稍稍安下心来。   “好啦。”谢蕴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头一软,不禁说道,“嫣然姑娘,你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能帮得上姑娘的我一定帮,你在我面前也不用这么拘束。”   谢蕴挑着一双桃花眼,笑意深深,意气风流间满是和煦温暖。   林嫣然心里也被暖了一下,回道:“嫣然谢谢公子了。”   谢蕴听此,心头明亮了不少,柔声细语道:“你母亲还在宴席,等下看不到你该担心了,你去吧,我会吩咐下人把你哥哥送到客房醒酒,一会便可醒了。”   林嫣然朝谢福了福身,怕林母也生疑忧心,便不再多说,加快脚步去了。   林嫣然走后,谢蕴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不由变想起宴席上她的失态模样,还有方才的异常反应,心头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他又说不出是哪里。   后直到他转身,目光瞥到了还倒在地上的林清朗时,忽地想起——之前林清朗同他借调过苏家大火案的卷宗。   而她刚在宴席上的失态貌似就是因为听到了……苏家的案子。   难道……   谢蕴眉头压紧,打了个响指,顿时一身穿黑衣的人出来,半跪在他面前:“公子有何吩咐?”   “彻查林家小姐身世,尽快。” 第19章 所谓妹妹,那是不可以成……   后面,在宴席结束之后,林清朗的酒也醒的差不多时,林家一家人便回了林府。   三人同坐一辆马车。   林嫣然坐在林母旁边,而林清朗却坐在对面。   马车内的氛围很糟糕,因为,林清朗的目光全程都热烈而直白地停在林嫣然脸上。   他的酒似是醒了,又好似没醒,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连长睫都不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嫣然看ⅨSJ.ZL,近乎痴迷和病态。   林嫣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脊背僵直,如坐针毡。   醉酒的事情,谢府花园里的事情,两人并非是不记得,而是记得太清楚。   林嫣然是羞的,也知道那是万万不可的,只催眠自己,当她哥哥那时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非出自本心,只是意外而已,她不愿再想起那事。   可然而,她那被她哥哥亲过的耳垂却还是红的,若樱桃般,鲜艳欲滴。   而林清朗身上的酒味还未散,淡淡地飘在马车内,令人无端生了几分醉意,耳垂的红染到脖颈,惹得她白嫩纤细的脖颈出也透出了些粉红。   林清朗看着,霜雪眸子忽就水雾茫茫,眸底潮湿一片,颤抖的长睫上沾了些湛然水光,目色有些迷离。   似乎还轻轻张开了唇,隐约可见那雪白的牙齿。   林嫣然看到,耳垂无端更红了……   母亲就在他们旁边,而她哥哥居然还这般不知收敛,林嫣然不禁瞪圆了眼睛,朝林清朗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看着自己了。   他们母亲还在旁边……会挨骂的……   林清朗却熟视无睹,更有甚,他勾唇一笑,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林嫣然备感煎熬,干脆侧靠着一边,闭目养神。   后来,幸而还没多久,便到了林府。   林母虽知道林清朗这般看着林嫣然,但鉴于两人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只好作罢,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入了府内。   下马车之后,在林母往前走时,林清朗又恶劣地,故意在林母背后勾林嫣然的手指。   他的小指勾着她小指,后五指又顺势插入了她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当林清朗掌心的触感传至林嫣然掌心时,林嫣然一颤,不由惊愕地看了眼还在前面的林母。   林清朗却不管,当作是一种她今日与谢蕴这般好的惩罚。   他知道她会害羞,会有羞耻感,他故意如此,目的便是要她适应。   适应兄妹关系下的亲密。   为何不能这么亲密呢。   他想要的亲密还不止于此。   他总有一天要娶她,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但没到时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如此亲密。   他从来就不是一正人君子,特别是在她面前,他更像是个疯子。   可是这回,他的妹妹好像生了气,不乖了。   她用力地甩开他手,不再与他十指相扣,大跨步跑到了他们母亲面前,而后挽着他们母亲的手进了府。   手心空了,指尖的触感一瞬消失,林清朗一怔,僵硬地低头,双眸空洞似无望的深渊。   竟是不给他一丁点接近的机会了么。   那下一步,她是不是就要……离开他了?   林清朗的霜白眼眸忽就染了一丝红,长眼尾也红得厉害。   而眼尾处的那颗泪痣平日里本是显得他昳丽又多情,可此时却多了几分诡异的妖艳感。   他是不是该…将她给锁起来了……   林清朗如此想。   *   回府后不久,林清朗自然又是去了林ⅨSJ.ZL嫣然闺房寻她。   他从来就不会听他父母的这些命令,所以,他才会次次被家法处置,打得鲜血淋漓。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被打,是因为对林嫣然成为他妹妹这事的反对。   的确是他从废墟中挖出的林嫣然,是他将林嫣然带回的林家,可是,在听到他父母跟他说,他原本订了亲的嫣然妹妹将要成为他名义上的亲妹妹时,林清朗第一次开始了反抗。   那时他虽然小,但他也知道,所谓妹妹,那是不可以成亲的,但青梅竹马可以。   他与她原本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给他们订了亲,他们自小便在一块玩,她比他小三岁,他便一直带着她,照顾着小嫣然。   而现在,他青梅竹马的小嫣然,他长大后要娶她当妻子的小嫣然就要成了他的妹妹。   他不同意。   于是,林清朗开始绝食,自己将自己给锁了起来,一天都不出门,以表达自己对此事的抗议。   自然,这些行为导致了他那时每天都要挨一次他父亲的打。   打也没用,他还是抗议。   到后面,林嫣然开始天天跟着他。   她缺了牙,口齿不清的,还总喊他“哥哥哥哥”。   林清朗听到“哥哥”这两个字便冷冰冰的,没有理她。   他不喜欢她叫他哥哥。   而她则以为,他当时不理她是因为讨厌她,于是每天都跟在他后面,一边喊哥哥一边哭。   林清朗有着自己的期盼和坚守,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坚持抗议,林嫣然便不会成为他的妹妹,他们长大后还是可以成亲。   直到有一天,他心情忧郁,想爬树去看看风景,但他没想到林嫣然也跟着爬了上去。   结果,林嫣然从树上摔了下来,还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她没有喊疼,咿咿呀呀地哭着,软乎乎的小手拉着他手,呜呜着喊他哥哥,还说她想留在林家当他的妹妹。   说他可不可以理理她,她的家已经没有了,她没有地方去了,哥哥对她最好了,她想跟着哥哥。   那是林清朗第二次痛到无法呼吸,似是心脏肺腑都紧缩在了一起,又似是被尖刀在剜心。   第一次便是他从废墟中,从死人堆里挖出她的时候。   于是,为了消除这种疼痛,他当时拿起划破她皮肤的树枝,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胸口也划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和她的伤口一样。   她疼了,他百倍之于她。   只是……林嫣然当时看到他这举动被吓到,哭得更厉害了。   他无奈,只能抱起她,哄着她,喊她妹妹。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   林嫣然是他妹妹的事实。   若是没有那场大火,苏家没有被灭门,他们如今必定是一对恩爱夫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扭曲的关系。   兄妹不似兄妹,他缕缕越界,缕缕试探,可却也做不成夫妻。   林清朗走至后院里,看着林嫣然的闺房,想起过往,不由嗤笑一声,颇有无可奈何的悲凉意味。   他笑后ⅨSJ.ZL定了定思绪,看她房间亮了灯,想着她还没睡,便想去看看她。   只是,当他到了屋内,却不见林嫣然,只见她身边的丫鬟春莺。   “小姐去哪了?”林清朗心下一沉,冷声问。   春莺本昏昏欲睡,这下一下惊醒,被吓得不行,结结巴巴回:“小姐,小姐她,她去祠堂了。”   “祠堂?”   林清朗冷眉,重复这二字,回想起今日宴席上之事时,霎时明了了几分。 第20章 “哥哥只是想抱抱你。……   林嫣然为何会去祠堂,林清朗心里已经猜了个七八分。   应是由于今日有人在宴席上提起了苏家,她那个被大火烧毁的家。   “你下去吧,我会带小姐回来。”林清朗吩咐春莺。   春莺听此,虽神色有些不对,欲言又止,但她面对林清朗却不敢多嘴,只得赶紧下去了。   随后,林清朗便去了祠堂。   林家祠堂自然是供奉了他们林家的历代祖先,而在祠堂的一个密室里则立着林嫣然双亲的牌位。   苏家被定下的是谋反大罪,已被灭门,自然也不能堂而皇之地立牌位祭奠,只得如此。   待林清朗到了祠堂,按下密室机关,果真是看到林嫣然。   她着跪在灵位面前,稍稍低着头,光洁的额头有些红,眼睛也是红的,里面还闪着泪光。   而那泪珠还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的衣衫已被洇湿一片,贴在肌肤上,更显得肌肤近似透明。   林清朗垂眸,看到她整个人跪在那里,明明密室内无风,可林清朗却觉得此时的她犹如在冷风中,随风飘摇,摇摇欲坠,脆弱到似是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他的心无端被捏了一下,眉心一紧,揉了揉太阳穴。   为什么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娇弱,令人看着便心生痛意。   他站她身后许久,林嫣然都未回头,也没察觉到他来了。   只哭。   无声地哭,眼泪如潮水一般涌出。   林清朗走至她面前半蹲下身,伸手弹了下她额头:“嫣然,别哭了,再哭这里就要发大水了。”   林嫣然被他这话弄得撇了撇嘴角,而后却是哭得更惨了。   “我想我爹娘了。”   “我知道。”林清朗眉眼里冰雪消融,化成了柔软的春水,“我知道的。”   “哥哥,你相信我父亲会谋反吗,虽然我那时年纪小,但我始终记得,我父亲和我说过,将士生来便是要战死沙场,忠君爱国,爹爹他如何会……他是那么爱我娘亲,那般宠我,又怎么会舍得放火,将我们都,都烧死……”   林嫣然哭得断断续续,梨花带雨,芙蓉小脸上尽是泪痕,林清朗靠她靠得近,长睫倾覆而下,上面似乎也沾上了她的泪滴。   他看着自她潋滟杏眸里不断淌出的眼泪叹息一声,后用指腹擦拭。   只是,他指腹一碰到她潮湿的眼尾,那肌肤薄嫩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眸色便无端昏暗了几分。   手上便不知为何,控制不住地用重了力气ⅨSJ.ZL。   她娇弱到就像一朵飘零的花,这花落于他指尖,便生了想要……碾碎的念头。   她的肌肤是如此娇嫩,他力气只稍稍重了一分,那处便已是深红。   再碰,便仿似红得要滴血。   这红与肌肤的雪白相衬,刺目至极,又使人无端迷恋。   林清朗眨了眨眼,呼吸一颤,眸底竟是比她泪眼还要湿。   嗬。   他收回手指,悄然移开目光。   眸底情|欲深深,脸却禁欲冰冷,心病态疯狂,行事难测。   “嫣然,你未身处朝堂,你不明白,会不会谋反不是你我说了算,也不是你父亲我父亲说了算,是当今圣上,手握皇权之人说了算。”   “你我父亲都是太过迂腐忠诚的臣子,你知道么,这叫愚忠,就算是将军手握大权又如何,君要他们死,他们便会交出兵权,甘愿赴死。”   林清朗说到这时起身,走至林嫣然父母排位面前,点了几柱香,鞠躬祭拜。   而后又走向林嫣然身边,唇角一弯,讥笑道:“他们不知道,为这样的君王去死——”   “太不值。”   林清朗的声音冷厉而狠绝,眼角似还漫出了笑意。   他林清朗绝不会做这样的人。   且,他要把加诸在苏家上面的罪恶一一还回去。   让她当回她的苏家大小姐,然后,娶她。   想至此,林清朗又倾身而下。   他看到她似乎还在哭,眼角眼泪如潮,一直往外流。   林清朗眉心一紧,伸手想要擦拭,却发现她眼角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仰头看他时,目含潮湿泪光,红唇微张,贝齿微现的样子像极了一朵引人采撷,盛放枝头的花。   自然,他是想要摘花的。   他不克制,也无从去克制,一手扳过她下巴,迫使她仰面注视自己。   林嫣然有些茫然、不解、甚至不悦地看着她哥哥。   哥哥掐她下巴又想做什么?   她有些疼,眼泪一下流得更多了。   林清朗指腹碰到她唇边,唇瓣旋即覆下,开始亲她的眼睛,吻她的泪水,后那唇又往下移时——   林嫣然适才还半张不张的眼睛一下睁大,黑亮的瞳孔转着,瞥到了她父母的牌位。   她猛然一哆嗦,愤怒震惊的情绪一上来,手先于心,推开林清朗,而后——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   她给了林清朗一巴掌。   她——林嫣然,一贯最听她哥哥话的林嫣然,此刻给了她哥哥一巴掌。   似是还用了很重的力气,林清朗几缕发丝散落耳际,头偏向一边,白皙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林嫣然自己也懵了,呆愣片刻,才发着抖站起,说:“这是在灵堂,哥哥你是疯了吗?”   “哥哥只是想抱抱你。”林清朗偏过头看她,脸色苍白,瞳孔里还透着讶然,哀伤。   但却毫无悔意。   这是错的,的确是错的,他知道他不该做这样的事,但他并不后悔刚才的举动。   且,下次还敢。   “你骗人。”   经过之前的种种,林嫣然看穿了她哥哥的路数,心寒至极,此时ⅨSJ.ZL是连声调都提高了不少,眼睛瞪圆,浑然一副愤怒的样子。   “那明明不是抱!你的唇靠了过来,哥哥你又想亲我,是吗?”   “我……”林清朗挑挑眉,并不否认。   他该怎么说,说自己对她毫无自控力,完全是情不自禁么。   这样的说辞,实在是太禽兽了。   会吓着此时脆弱的她。   于是林清朗选择沉默。   但眼前这少女又问,在动摇他对她本就近似与无的自制力——   “哥哥,你还记得你在谢府湖边那做了什么吗?”林嫣然咬牙,连连后退,“你当时是不是想……”   林清朗想起湖边那场景,那月色,一时燥热舔了舔唇,而后,他目色晦暗地看她一眼,叹息一声,干脆认了——   “是。”   林嫣然听后瞳孔骤缩,一下震惊,又问:“那你刚是不是想……”   “是。”   林清朗如此坦荡,毫不掩饰,林嫣然没料到,一瞬错愕,差点没喘上气来,许久才接着说:“哥哥,如果你真的想找人做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成亲呢?花宴上明明有这么多姑娘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拒了呢,为什么要找嫣然呢,我是你的妹妹啊,你不是一直就知道的吗,为什么小时候接受了这兄妹关系,到了现在却要处处破坏逾越呢?”   “找别人做这事?”林清朗惊之反问,舌尖抵着上颚,眼里转瞬间一片风雪,“你竟是这么想的么?”   他话落又朝前两步,居高临下,冷冷问:“你以为我亲你抱你便是想做那事?”   林嫣然被她哥哥这气势有些吓到,但还是直起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温软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尖锐意味:“难道不是么,经过这么多次,我已经看穿哥哥了。”   林清朗听之,薄唇倒是挑起了一丝弧度,不置可否。   这意思很是明显了。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寒意和怒气从林嫣然心头升起,她发白的唇瓣已被尖牙咬得流出了血来。   林清朗看到眉心一跳,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唇。   林嫣然颤抖着身体,此时的她比零落梨花还要凄美,哭腔浓重:“哥哥,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我太听你的话了,我怕你会抛下我,会不理我,我怕我会失去你,再也不能待在林家,会一个人孤零零的,但是哥哥,你一件件事都做得太过分了……谢公子那次,谢府宴席那次,还有这次,这是在我父母灵堂,哥哥你还……”   说着说着,林嫣然的眼泪越发止不住,扑簌簌落下,哭腔混着激动的声音,越发让人听不清楚。   “哥哥你不尊重我,也不尊重我的父母。”   “哥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对不起,”林清朗眉目一暗,嘶哑着声音道歉,怔怔抬手想擦去她唇边的血迹时,却被她扬手打掉,干净利落。   “以后我不会让哥哥再碰我了,不会让你再抱我了,也不会让哥哥再碰我的脚,碰我伤口了……”   她拼命擦着眼泪,一边ⅨSJ.ZL擦一边哭:“如果哥哥再这样,我会去告诉伯父母,就算他们打你……把你腿打断,打得浑身是血……”   “嫣然也不管了!”   最后她用力地朝林清朗吼了一声,声音有些尖细,并不算大,但林清朗却生出了耳鸣之感。   她第一次威胁他,也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林清朗目光一沉,心口一缩,随即像是有尖刀在生生地剜他心,他不禁皱眉,疼痛钻心。   但纵使如此,林清朗也没有应她。   他不可能会放她走,也不会让她远离自己,离开自己。   就算用尽所有阴暗手段,甚至是…囚禁。   可此刻她还在哭,抽抽噎噎,眼睛已是一片红肿,林清朗长吸一口气,竭力压下那些病态的占有欲和黑暗的想法,暂时退了一步:“今日哥哥不同你争论这些,只要你不离开哥哥,哥哥可以以后不再禁足你,你想去哪便去哪,但几天后是我的及冠礼,至少在这天,乖乖待在府里好吗?哥哥想有你在身边,想看着你。”   林嫣然这才想到,她哥哥的二十生辰马上便要到了。   及冠之礼,这的确很重要,她作为林家人,应当在场才是。   于是她点了点头,闷闷地哼了一声:“我会待在府里,但是哥哥,你今晚别来我房间了,我认真的,毕竟一个屋檐下,我不想和你撕破脸皮。”   林清朗:“……”   撕破脸皮?他是贼吗?   *   几日过去,谢蕴已将先前林清朗调阅的卷宗全部细看了一遍。   据卷宗记载,苏明言勾结外敌,谋反之事败露后便畏罪自杀,放火烧了苏家。   至于是如何勾结外敌,如何谋反,卷宗并未详细记载。   当时在确定苏明言已死,苏家无活人后,主事之人便草草结案,封存卷宗,此后,这便成了一件谁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谈论的禁案。   因而也并未有人发现,其实并没有苏家那位小千金的尸体记录,也或许是因为现场火势惨烈,尸体已不能辨认,无从查证。   而另一边,林嫣然的身世也有了线索。   据他侍卫查证,林清朗的父亲林正初从未养过外室,林嫣然并非他们对外宣称那般,是林正初外室所生的女儿。   平白生出的林家女儿,无故消失的苏家千金,时间点如此恰好……   事实如何已很是明显。   一日正午,屋外骄阳似火,烈日透过窗柩照射进来,可谢蕴周身却仍是一片阴翳,寒冷。   他失魂落魄般跌坐在椅子上,两指揉着眉心,桌案上尽是被翻乱的卷宗。   他们根本就不是亲生兄妹。   如若没有亲生兄妹这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又有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他该如何与林清朗争,又要如何让林嫣然嫁给自己。   令她厌恶他,害怕他,从此畏惧于他不敢再靠近他吗?   还是自己该通过苏家这件事,使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让她……   谢蕴蓦然间心头一亮,似是柳暗花明豁然明朗,脸上重又满面春风ⅨSJ.ZL,似是胜券在握。   他想及几天后便是林清朗的及冠生辰,随即提笔写了一封信. 第21章 (修,加了内容)在一片……   那日晚上过后,在林嫣然气呼呼地威胁林清朗,不让他再来房间后,她日日大门紧闭,当真是狠下了心,见他一面都不想。   而一日林清朗上朝,经过她房门前却忽地顿住,他墨睫扬起,看着紧闭的门窗,眸色沉郁,心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阴暗的念头。   那扇窗纸薄如蝉翼,仿佛风一吹便破。   仿佛,什么都可窥探得到。   他的嫣然,会在做什么。   林清朗一身朱红色官服,穿戴齐整,看上去是端方君子,肃然禁欲,可他看着那一层窗户纸的眼神却……空洞而贪婪。   他真是个禽兽。   林清朗挑唇,淡淡笑了。   “公子,该出门了,上朝时辰快到了。”桑言头低得很下,忽然小声提醒他。   “恩,走吧。”   林清朗回神,收回落在窗户纸上的目光,拂袖转身,出府去了皇宫上朝。   *   朝堂之上,年近四十的皇帝坐于龙椅之上,明黄龙袍,头戴冕旒,宽脸浓眉,不怒自威,他面色青黑,面上有一股浓重的荒淫之气。   朝下之人无不明白,这些年来,皇帝从各处网罗的美女塞满了整个后宫,日日荒淫,纵欲过度,气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边关又隐隐有外敌来犯之势,众位爱卿对此事怎么看,有何举荐之人?”   皇帝此时靠着龙椅扶手,目光巡视了一遍朝下文武百官,后落在了林清朗身上,高声问道。   文武百官听此均身子一震,互相交换眼神,后也落在了林清朗身上。   而林清朗此刻却面无表情,身姿挺直,令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和态度。   虽朝中并不是只有林清朗这一可用将领,此事也并非他不可,但他战功赫赫,从无败绩,对一些精明的朝臣来说,举荐林清朗上战场对他们来说最为稳妥,不用担心战败背锅受牵连,其余之事则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于是——   “臣以为,近年来大小战事皆由林将军出征,林将军勇猛多谋,运筹帷幄,若派他去定可夺胜归来,彻底消灭进犯外族,稳固边关。”一人站了出来,很快,便有人出声附和他。   不过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认为也有其他能用之人:“皇上,林将军刚下战场未有多久,怕是身上的伤还未养好,状态不佳,臣以为,现今年轻将领中出色者众多,此次可派别的将领出征。”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声四起,对这人选争执不下。   站于前列的谢蕴一言不发,虽未有任何举荐之意,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意,似乎心中已有了想法。   “林爱卿,你如今伤势如何,可否出征,替朕荡平外敌,永绝后患?”皇帝一身威严,问林清朗。   林清朗自然知晓,此时并不是适宜出征的时候,这场战事可以胜,也必ⅨSJ.ZL须胜,但不应由他胜,他胜了太多次,功高震主,但现在还没到……反的时候。   况且——   林清朗双眸微微眯起,他似乎看到了少女那梨花带雨,颤着身体哭泣的模样。   眼里蓄满水光,浮动可怜,委屈极了。   还有那紧闭的门窗。   她还在生他气,不让他抱她,亲她。   他得哄回来。   还有,好好藏起来关起来,不能让别人抢走她。   于是乎,林清朗长呵口气,冷俊脸上仍是面若冰霜,行礼后漠声道:“皇上,为国效力,征战沙场本为臣职责所在,但臣屡上战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现今恐有心无力,还须得一段时间养伤,否则就算上了战场也会贻误战事。”   皇帝闻此浓眉皱起,颇有探究意味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后扬手挥袖,道:“罢了罢了,今日到此为止,此事日后再议,朕乏了,退朝。”   听此,垂首立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大喊:“退朝!”   后众臣行礼跪拜,后依次出了宫殿。   宫殿外,众大臣两□□去,两两接耳,四皇子程仪走到林清朗身边,仍是一声风流尊贵之气,朝他一拱手,笑道:“林将军真是思虑周全,此次战事你的确不宜再去。”   林清朗看了眼四皇子,不置一词,走下了殿外的玉石台阶。   程仪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这次倒是收起了身上的不羁,一下正经,同林清朗小声道:“父皇生性多疑,好猜忌,登基以来已杀了不少功臣,这朝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父皇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你我二人已是同个阵营,那我便直说了,父皇此次想的是荡绝外敌,永除外患,若你此次又胜了,边疆外敌尽除,你立此卓越军功,战绩辉煌,怕是会刺了父皇的眼睛,届时外敌已除,边关稳固,父皇便容不下你了。”   “若是你败了,那父皇便更有了杀你的借口。”   林清朗仍旧朝前走着,对程仪此话并不意外,淡淡道:“所见略同,望四皇子早做筹谋,我自诩看人的眼光不会有误,这腐朽的皇室里,也就四皇子勉强够得上帝王的资格。”   这话一说,四皇子程仪冷不防被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   他这是被夸赞了,还是被贬损了?   “望四皇子明白,残暴昏庸之人当不得君王,可心慈手软之人亦是,希望四皇子关键时刻莫要心慈手软,不若,我林清朗……”   “自然自然,林兄你我相识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嘛,说得这么严重做甚。”程仪赶紧咽下适才那口堵在喉间的气,连忙笑道。   林清朗急着回府,无意跟他嬉笑,只冷冷一声道:“到时,四皇子莫忘了允诺我林清朗之事,我林清朗只求这一件事,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自然。”程仪敛起笑容,郑重道,“林兄所说之事,不用林兄请求,也该去做。”   两人交谈快要结束,行至宫门之时,似是在宫门ⅨSJ.ZL处等待已久的谢蕴迎了上来,熟络一句:“林兄。”   四皇子了然,朝这两位躬身,笑道:“谢大人,林将军,你们两位慢慢聊,我有事便先走了。”   “四皇子慢走。”谢蕴说道,待四皇子程仪走后,眯眼看向林清朗,“林兄,不久便是你二十及冠大礼,我先在此恭贺,那日我恐有事,便去不林府了,所备贺礼我会差人送到府上。”   “无妨,谢过尚书大人了。”林清朗客气回,淡淡一笑,比起谢蕴春风般的笑是冷漠至极。   谢蕴却置若罔闻,丝毫不理会他的冷漠,又笑着说:“对了,嫣然最近怎样了?上次宴席我和她有说有笑,感觉甚是投缘,这一别多日不见,很想你这妹妹。”   不知说者是有心还是无心,说及他这妹妹,林清朗脸上的极淡笑意瞬间被霜雪覆之:“嫣然她很好,只是最近受了寒,不宜出门,谢兄你怕是过分记挂我这妹妹了。”   两人并肩而走,谢蕴作势长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是啊,也不怕林兄你笑话,我对你这妹妹是一见难忘,都快得相思病了,待我寻个良辰吉日去提亲,到时候你可就是我妹夫了。”   “你我虽有朋友情谊,但有些玩笑还是不要开为好,”林清朗脚步停下直视于他,深邃的眼仿若是淬了寒冰的利刃,令人看之陡生凌迟之感。   谢蕴一怔。   “嫣然是我妹妹,她之于我,是魂灵是珍宝,是别人不能染指的存在,我说她不能嫁——”林清朗冷冷睥睨,勾唇一笑,毫不掩饰道:   “她便嫁不了,谢蕴,你没有和我争的资格。”   林清朗至此转身,拂袖而走。   谢蕴看着林清朗离去的背影,温和笑容消失,目光阴沉,只喃喃二字:   “果然。”   *   下朝之后回府,林清朗换下官府官帽,穿上一身月白罩袍,用发带随意束了长发。   这番装扮看上去有些散漫困倦,但这也使他往日里的沉郁肃然散了不少,越发显得俊美昳丽,只是眉目间的阴翳却一直未散,周身气息还是能冷得结冰。   林清朗换了衣衫出房间,目光空洞,脚下也不停,不知怎么,便又走到了林嫣然闺房这处。   也许是早上那层似乎可窥视到她的窗户纸一直在萦绕他心头,使得他无意识便走到了此处。   林清朗站定,抬眸看向那窗户,不由得喉结轻滚,空洞的目光回了些神。   窗扉轻掩,许是吹来的风大了些,窗扉未及掩尽,从一处极细的缝隙处透出来了些白色水汽。   又或是热气。   只一到屋外冷冽的风里便消散不见。   水雾么。   林清朗长睫一湿,好似也沾上了从她屋内沁出的水雾。   上面,会有她肌肤的香味吗。   想及此,他呼吸无端一重,容色虽仍是寒冷,脚下衣袍却无风一动,他循着那些窗边的那些水雾便去了。   片刻后,林清朗站在了未掩尽的窗扉前,那沁出的丝丝水雾柔软ⅨSJ.ZL地洒落他脸颊,带了些似有若无的清香,引他不断坠落一个虚幻的世界,冷白如玉的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是她身上的清香。   他再熟悉不过了,也极是痴迷、想念。   林清朗眸色霜白,眨了眨已是湿得不行的眼睫,目光透过未掩窗扉——   在一片迷蒙的水雾中,他看到了他的嫣然。 第22章 他这是养了一位什么仙女……   在以前缭绕的水雾中,林清朗看到了他几日未见的林嫣然。   她垂落的发丝如缎如水,氤氲在雾气的侧脸清丽姣好,脖颈莹白,肩头圆润,不着寸缕。   肩膀之下的身体遮掩在浴桶中。   很是不巧,也很是显然,她在沐浴。   ……   林清朗是应该移开目光的,他本应移开目光,像个君子那般替她关上未掩尽的窗扉,然后把这当作是个缭绕的梦,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他没有。   林清朗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如此卑劣之事。   不过,再肮脏黑暗之事他都曾想过。   巧取豪夺,甚至是囚禁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自己,再也无人能觊觎她。   在她面前,他便是个疯子罢了。   只是,他怕她哭而已。   她身子太过娇弱,一哭便仿似飘零的花,飘飘摇摇,孤寂又凄美,令人心疼得厉害。   林清朗站了许久,直到那氤氲雾气漫上她的白皙小脸,直到她的长睫上的水汽化为水珠,她稍一眨眼便落下,直到她的眼皮也慢慢阖上,身子往下滑的时候,他方才还晦暗的瞳孔一下紧缩,冰霜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竟是…洗澡晕了过去么?   他这是养了一位什么仙女,身子怎么娇弱到这般地步了,日后若是他——   林清朗鼻间溢出一阵叹息,眼见着她的脸就快没入水里时,他已是顾不上许多,推门便入了屋内。   林清朗拂过珠帘,绕过屏风,拿起一条毛毯进入里间后,少女的脸已泡了半张在桶里,瓷白的肌肤透出一片粉红,水面上还在冒着气泡。   他眉心一跳,垂眸看着那具刺目的胴体颇有无可奈何的意味。   林清朗站定片刻,当她的脸又往下滑了半寸时,林清朗喘息一重,情难自禁之时,他将嘴唇咬出了血告诫自己,不能禽兽,她还晕着,她身子太弱了……   于是乎,他的目光刻意落在那雪白以外的地方,将她干净利落地从水里捞起,裹着毯子,打横抱在了床上。   肌肤离开了温热的水,一接触到冷冽的空气,林嫣然霎时一阵发颤,终于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头靠在林清朗胸前,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睁眼时眸子里似也进了两汪水,红红的,潋滟生辉。   “醒了么?”林清朗冰冷的手碰了碰她发烫的脸,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低声哄着她,“嫣然乖,先等一下哥哥,我去喊下大夫。”   林清朗话落便欲起身,可谁知此时,他小指指尖处却传来了一阵令他发颤的熟悉触感ⅨSJ.ZL。   他一怔,修长的眼睫垂下,看到小姑娘红着脸,慌忙勾住他小指晃了晃,娇怯说:“哥哥,我、我没事……你别喊了,好丢脸,洗澡都能晕倒,传出去定是要被人取笑的。”   林嫣然都快被羞哭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洗个澡都能晕呢,还、还被哥哥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她可是连衣服都没穿……   这样一想,她心里越发生气,双颊鼓起,一时羞赧羞急,头低得更下了。   林清朗却是一怔,他不懂小姑娘的心思,舌尖抵着嘴角,笑了笑后反手勾着她手指,五指顺势插入她指间,又坐下将她揽在怀里。   许是因为害羞,小姑娘此时乖得不行,不闹他也不推开他,林清朗眼里终于浮出一丝许久未有的愉悦笑意,将毛毯覆在她脑袋上,替她轻轻擦拭着湿发,淡淡道:“养了这么多年,怎么身子还是这么娇弱,以后若是承受不住晕过去,哥哥该拿你怎么办。”   “什么承受不住晕过去?”林嫣然自然是听不出她哥哥这话的意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抬头看她哥哥,眸子清澈透亮,似耀眼琉璃。   林清朗替她擦头发的手一顿,无端耳廓绯红滚烫。   她心思单纯,纯粹圣洁,是一张白纸,他却对她肮脏卑劣,什么都敢想,也什么都想做,是黑暗深渊。   “没什么,哥哥会养好你的。”怕吓着她,林清朗自是未将那意思告诉她,他继续给她擦头发,只是擦到她鬓发时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耳垂。   软软的,小小的。   林清朗无端眸色一暗,他自是知道这是她极为敏感的地方。   因为……他之前咬过。   小姑娘会眼泛水光地发颤。   于是,这个阴暗念头一起,手先于心,林清朗薄唇一勾,重重地揉捏了下她的耳垂。   这触感太过美妙,他自己的眼底倒是先起了一阵潮湿,目光灼灼。   而耳尖处传来微小又酥麻的痛意时,林嫣然忍不住吃痛一声,后又眼睛瞪圆,挥起拳头对向她哥哥:“唔,哥哥你又做坏事了,快放开我啦,说好不能再抱我的!”   林清朗下巴靠在她颈间,这下抱得更紧了:“不能放,我的妹妹这么娇弱,放了就碎了。”   林嫣然窝在她哥哥怀里瓮声瓮气地哼哼:“我,我没有这么弱的,哥哥,嫣然刚只是泡太久了,手脚都软了,没了力气而已。”   林嫣然说完,心下疑惑,又问她哥哥:“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晕了的?”   话落,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斜斜睨了眼她哥哥,语不惊人死不休,出口便问:“哥哥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   林清朗被这话一惊,眸光一闪后重重地咳了几声,指尖缠了几缕她的湿发,低低解释道:“哥哥刚经过你房间,看到窗户未掩,里面又透出了些水雾,哥哥担心你,怕你出事,便过去看了看。”   “噢。”林嫣然不疑有他,很快便ⅨSJ.ZL信了她哥哥所说的话,窝在他怀里百无聊赖又挣脱不开,干脆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上了他肩膀,   林清朗稍一凝眉,后又揉了揉她脑袋,哑声:“以后可不许这么粗心,洗澡连窗户都不关好,若是被别人看了去,你是想要哥哥的命。   林嫣然有时候觉得,她哥哥温柔起来真的让人浑身发软,顶着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声音嘶哑低沉的就像毒蛇,在她耳边缠绕,无端令人心悸,畏惧,害怕,想逃却又逃不掉。   “哥哥你该走了,嫣然没事了……不要再抱我了,我上次都说了的,以后不会再让哥哥抱我了……”林嫣然的脸贴在他胸膛处,滚烫的温度令她脸烧得不行,说话也是细声细气   “让哥哥抱一下都不可以吗?”他的唇靠近她耳边低语,像个深渊,在一步步引诱她跌入,“哥哥生病了,很痛苦。”   “啊,哥哥你哪病了?”林嫣然昂头问他,皱着秀眉,很是担心。   林清朗垂眸看她,眸色浓得似是晕不开的墨,他竭力忍不住想要叼着她唇瓣亲吻的冲动,嘶哑道:“看了大夫,可还是全身发冷,嫣然身上很暖,可以让哥哥抱抱吗,就一次。”   “嗯……”林嫣然绞弄着手指,眉眼低垂,乖顺地应着,“既然哥哥你难受,那就再给抱你一下。”   “不许抱太久了!”   “我的嫣然好乖。”林清朗笑了笑,脸埋在她白腻颈间,嗅着她发香清香,忍不住喟叹。   “如果嫣然能被我关起来该多好啊,这样,便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嫣然了,这样,哥哥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你了。”   林嫣然心一颤,开始发抖。   林清朗抚着她发丝、耳尖、喉咙,继续说:“嫣然,你知道哥哥为什么一定要你出现在我的及冠礼上吗?”   林嫣然发着颤,闷闷回,似是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哥哥。”   林清朗眸色晦暗如夜,此时却闪着点点兴奋的光。   在宴席之上,她与他站在一起,遥遥相望,底下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喧哗之至。   这番情景,像极了……将要成婚的夫妻。   当着众人的面,当着他母亲的面,在他自己心里,林清朗和林嫣然便就是成亲了。   “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典礼。”此情此景,林清朗无法自抑地叼着她耳垂舔了舔,沉声,里面裹着令人畏惧的威胁和强势意味,“嫣然,你必须得在。”   *   为了她哥哥的二十生辰,府上难得热闹了起来,下人都在干劲满满地布置,准备宴席所需的东西。   林嫣然听她哥哥那般讲,这几日是更不敢离府了。   她虽不懂她哥哥那句“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典礼”是什么意思,也觉得她哥哥很是奇怪,但她那日感受到了一种近似深渊降临的恐惧。   那便听哥哥的不出府了吧。   林嫣然这般想,直到在及冠礼当天,她收到了一封信。   在她哥哥有事出门后,谢蕴派人ⅨSJ.ZL递给她的信。   她拆开一看,蓦然愣住,手一松,眼泪啪嗒啪嗒滴在信纸上,晕开了黑色的墨迹。   谢蕴约她一聚。   言他有她父母死亡苏家被灭的真相。   还说,她父亲忠诚正直,绝不可能谋反。   他有证据。   林嫣然看到,上面写着她的苏家名字——苏栀白。 第23章 他将她和自己,一起锁在……   林嫣然收到这封信时愣了很久,也毫无征兆地哭了很久。   谢公子真的知道她家被灭门的真相吗?   他真的有父亲未谋反的证据吗……   那场烧毁一切带走她父母生命的大火,似乎重又浮现在林嫣然眼前。   此时分明是冷冽的早春,她房间的窗户支开,外面冷风裹着梨花花瓣飘了进来,将她肩颈的乌发吹拂而起。   她明明应该感觉到冷的,可此刻的她却仿若置身于那场大火中,周围都是熊熊烈焰,这些火焰吞噬着她的苏家,吞噬着她的父母,她哭着喊着她爹娘,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葬身火海,最后,连她自己也被火焰包裹,烧成了灰烬。   林嫣然心口一痛,全身滚烫,豆大的汗珠自光洁额头流下,滑至眼尾时混着泪水,大颗砸在了她手背。   她要去见谢蕴。   有关于苏家的事,她必须要去。   她得知道她家被灭门的真相是什么。   她不相信她父亲会谋反,也不相信她父亲会放火……将苏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统统烧死。   于是,林嫣然抹掉眼泪,定了心神后便出房门,想要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林嫣然想,她快去快回,赶在及冠礼之前回来,这一切便没问题了。   哥哥没发现的话也就不会生气了。   可是林嫣然刚出门,环视下四周,蹑手蹑脚地便准备从后面溜走时,却被春莺拦了下来。   春莺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微胖的脸上满是慌张:“小姐,今日是少爷的及冠礼,您不能出府啊……少爷吩咐了,让我千万看好您,您今日便忍忍,待在府里吧,要不然少爷会疯的,这宴席也会毁了啊……”   春莺光是一想到那场面就战战兢兢,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林嫣然笑着安慰她:“你别告诉哥哥,我有急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若是母亲问起,你便说我去见谢公子了。”   “这个更不能说了啊,要说了少爷更得疯了。”春莺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虽然春莺从来不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但少爷对她家小姐的心思她却很清楚。   不仅她清楚,她们这些丫鬟都看得出来,只是迫于林母告诫和这禁忌的关系,她们谁都不敢谈论,每每看到,只选择当个瞎子,当个哑巴。   她们都知道,少爷把小姐看得比命还重,疯狂至极,今日这样的大日子,若是小姐走了,还是去找的谢公子,那那说不定少爷一怒之下真会把她们都给杀了……   想到这里,春莺是涕泪横流,为了自己的小命,死死地拽着林嫣然的手不ⅨSJ.ZL放。   “春莺,我的意思是,如果母亲问起,你便说我去见谢公子了,若是哥哥问起……”林嫣然想了想,灵光一闪,支着下巴说道:“你便说我去给他买生辰礼物了!”   “不行的……少爷见不到小姐会发疯杀了我们的。”春莺很是害怕,脸都白了,还是不放手。   林嫣然瘪着小嘴,朱唇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你们把哥哥想的太可怕了,哥哥他又不是什么杀人魔王。”   春莺哭着摇头,还在拉着林嫣然的手不放:“少爷只是对小姐您不一样,对外人,少爷一向很无情冷漠。”   “哎呀好春莺,你就别拦着我了,你是我的人,哥哥他不会动你的。”林嫣然使出全身力气掰下了春莺的手,“我会早去早回,你帮我瞒着哥哥,若是瞒不住,你便去找母亲,没事的。”   话落,林嫣然想着谢蕴的信,心里越发着急,便不欲多说,提着裙摆出了林府。   *   林府距离谢府不远,不过是隔了两条街而已。   林嫣然到了谢府,说是来见谢蕴时,很快便被人笑盈盈地迎了进去,但当她在客堂等了足足两刻钟,都未见谢蕴来。   林嫣然心里记挂着她哥哥的生辰,焦灼不已,缕缕问其下人,得到的回答皆是她们世子还在见客,让林嫣然再等等。   林嫣然没办法只好等着,后又过了三刻,谢蕴才摇着一把折扇闲庭信步,翩翩而来,好不潇洒。   “林姑娘久等了。”他清俊的脸上挂着笑意,收起折扇同她问好,“许久不见林姑娘了,在下茶饭不思,真是分外想念啊。”   林嫣然此刻没心情去猜他这话里的意思,只起身到他身前,忙问:“谢公子信里所写……是真的吗?”   “自然。”   谢蕴手放在她肩膀,领着她坐下,又挥手叫退下人,才慢条斯理道:“我知道林姑娘非林家人,与林兄并非亲生兄妹。”   林嫣然听之愣了愣,后问:“谢公子查过我?”   “姑娘见谅。”谢蕴收起还在摇的扇子致歉,随后道,“林兄待你的态度过于可疑,且在那次宴席上,姑娘听到苏家时神色反常,故而生疑,查了姑娘,进而……”   “也查了苏家那件案子。”   林嫣然一下抬眸,眼睫一动未动,直盯着谢蕴,喉咙发干。   “谢公子,你能告诉我真相吗?”她一下站起,朝谢蕴鞠了一躬,小脸发白,杏眼一红,豆大的泪珠便直接滚了下来。   急的。   她想知道真相,又怕在这耽搁太久,赶不上她哥哥的生辰。   刚刚她已等了一个时辰,这会……   林嫣然看了看屋外西斜日色,想,再过不久,及冠之礼或许就要开始了。   谢蕴见她如此神色不禁皱眉,起身又将她扶到了座椅上。   “林姑娘莫急,我知道今日是你哥哥的二十及冠之礼,我本也不想在这天邀你来府上,但鉴于我昨日才查到了些眉目,心里想着此事对姑娘来说极是重要ⅨSJ.ZL,便想早点告诉姑娘。”   谢蕴温和道,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眉眼里还留有歉意:“如果说今日不是和好日子,耽误了你参加林兄的及冠之礼的话,那我向姑娘你道歉,在下实在不是有意的,只是关心姑娘,想早点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姑娘。”   “没有的没有的。”林嫣然语速都加快了几分,只想谢蕴快点说出有关苏家的事情,“烦请谢公子将所知的所与嫣然听,嫣然定是感激不尽。”   谢蕴笑了笑,将折扇收起在手心拍了拍,喝了口茶缓缓道:“在下翻阅了苏家案件的卷宗,发现了诸多可疑之处,林姑娘的父亲在畏罪自杀前放火这一点是在说不通,且那封通敌书信确实是有人伪造,并非是其父所写,但姑娘你父亲……”   ……   谢蕴将此事完完整整地说与林嫣然听后,林嫣然震惊不已,也心伤不已,眼眶里一直蓄满了泪水。   信不信谢蕴的话是一回事,但有一件事她确信无疑——她父亲无罪,苏家无罪。   她也……无罪。   谢蕴同她说了很很久久,林嫣然从谢府出来时,一双水眸看着这天际昏黄的暮色心下一沉。   夕阳西斜,夜色将至,怕是……   林嫣然此时已是顾不上答应给她哥哥买的生辰礼了,她心慌至极,紧赶慢赶回了林府时,看到的是一地狼藉和寂寥。   没有高朋满座,没有热闹宴席,府上所布置的彩绸灯笼全被撤下扯碎,粗暴地扔在地上,甚至于,林嫣然还发现……   她窗前正对面的那棵梨花树被砍了……   被、砍、了、   这是她哥哥为她种了,怎么会……   林嫣然蹲下身,伸手捡了几朵残枝花瓣,卷翘的睫毛覆下之时,眼泪簌簌而落,砸在了零落的花瓣上。   完蛋了,哥哥他一定是生气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砍掉为我栽的树。   林嫣然分外无措,眉端轻蹙,还在想该怎么和她哥哥解释,该怎么安抚她哥哥时,春莺来了。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少爷都快疯了,今天的宴席也……”春莺已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看到林嫣然时又哭又笑,终于是松了口气。   林嫣然听此,心猛地下坠,背脊僵硬,脸色一下变得比地上残落的梨花还要白。   哥哥他……   “哥哥他现在在哪?”林嫣然神思有些恍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春莺。   “在正堂,少爷在等小姐,等了很久。”   *   林嫣然今日穿了一身精致的红色罗裙,背后如云乌发绑了个丝绸蝴蝶结,发髻上还坠了晶莹辉耀的步摇,施了粉黛,雪肤红唇,愈发绝色。   她今日很美,也很鲜活耀眼,在林府此刻昏暗又阴沉的夜色氛围中,她无疑是一抹足以驱散黑暗的亮色。   林嫣然跑到正堂时,看到她哥哥削瘦高大的身躯整个陷在了椅子里,周身被昏暗覆盖,被无尽的阴沉包裹。   他头垂得极下,许久都一动未动,直至他近ⅨSJ.ZL似呆滞的目光里终于是透进了一抹鲜丽的红色,纤细窈窕的身影时,林清朗才掀起眼皮,看向她。   “礼物呢?”他目若寒星,出口若刃,只问这一句。   林嫣然站在离她哥哥不远不近的地方,眼睫垂下,扫了眼正堂里这一地的瓷器白玉碎片以及跪倒一片连喘气都不敢的下人,不禁长吸了口气,冷汗涔涔。   林嫣然心虚。   她两手空空,什么礼物都没有。   “我的生辰礼物呢?”   林嫣然沉默,而林清朗却起身,缓缓走向她,全身萦绕的寒霜之气直令林嫣然控制不住地发抖,只能怯怯地喊了声“哥哥……”   林清朗居高临下,眸底血丝满布,他声音原是又轻又狠,后似是再也遏制不住,复而吼道:“林嫣然我问你,礼物呢?!”   林嫣然耳边一阵嗡鸣,陡然被吓了一跳,眼泪一下就出来,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是她哥哥第一次这么吼她,还点名道姓林嫣然。   他叫她“林嫣然”。   他口里的“林嫣然”三字充满了疏离和冷漠,还有,结结实实的愤怒。   完全没有往日里那一声声“嫣然”里所包含的柔软和疼惜。   林嫣然快要经受不住她哥哥那锐利而冷漠的目光,说不出话,只能流着眼泪摇头。   “林嫣然你骗我,根本就没有生辰礼物对不对,你去见谢蕴了对不对?”林清朗眸色黑如墨色,沉若深渊,尾音紧绷,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嫣然。   “你在我及冠礼这天去见谢蕴了。”   林嫣然再也承受不住林清朗的冷漠和愤怒,茫然眨眼,随后惯性地伸手想勾她哥哥的手指讨好他:“哥哥,嫣然……”   但她哥哥却稍一侧身,避开了她伸来的小指,转而捏着她下颌不放,像受伤后的野兽般喘气粗重,嘶哑道:“林嫣然,你还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吗,我说过,你必须得在,不然,这宴席根本没有举办的必要。”   “但是,你缺席了,去见了谢蕴,对么?”   “你是想离开哥哥了?”话落,他病态地笑了,“我不会再让人把你抢走了,嫣然,你是哥哥的,只能是哥哥的。”   林嫣然只能被迫昂起头看他,浑身颤抖,眼里俱是疑惑和恐惧。   少顷后,她终于双腿瘫软,身子一晃,眼见着就要倒地时,林清朗稍一倾身,单手揽住了她的细腰。   四目相对,寒气四起。   两人对视片刻,林清朗便收回目光,另一手也环过她纤细羸弱的腰肢,将她一下打横抱起,走出了正堂。   春莺看着林清朗远去的身影睁大眼睛,她忙对旁边的丫鬟道:“快去!快去叫夫人!”   少爷他,他现在莫不是想……疯了疯了。   随后,她赶紧跑着追了过去,心里一阵害怕。   林清朗这次抱着林嫣然没有去她闺房,也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抱着她去了一间关禁闭的屋子。   他手托着她臀,将她的脸靠在自己肩膀,单手开了房门,ⅨSJ.ZL而后——   他将她扔在了屋内的床榻上,转身,将门反锁而上。   他将她和自己,一起锁在了这间屋子里。 第24章 (超甜的一章!信我!)他亲了她整整……   这间屋子林清朗很熟悉,是他小时候关禁闭的房间。   一扇小窗户透进一点夜色,墙角处立着的烛台发出了点昏暗光亮。   林清朗扫了眼这房间,目光又停在了床上的少女身上。   小脸发白,双眸含水,瑟瑟发抖。   他轻嗤一声,此刻竟然发疯地想,如果能将他和她锁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出去……   那也算得上是一种不错的日子。   嗬。   林清朗淡淡笑了,虽眉眼扬起,但不远处林嫣然却从这笑里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悲凉意味。   她的心被揪扯到一起,锤了锤发软的腿,一下跑过去,从背后死死地环住了林清朗的腰身:“哥哥,我错了,嫣然知道错了,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会让哥哥伤心了!我一定会听话的,一定会改的!哥哥的生辰礼我也会、也会补给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白皙的脸贴在他背脊,一边哭一边认错,直到她的泪水洇湿林清朗的衣衫,一阵温热的潮湿透到他背脊的皮肤时,林清朗轻吸一口气,才侧过脸看她。   满脸泪水,长睫濡湿,尽是无辜与柔弱意味,像是一个引人坠入的美梦。   这副姿态,他看了太多次。   可是——   林清朗冷冷道:“放开。”   林嫣然一听这话,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惧袭来心头,她猛地咬唇,一下抱得更紧了:“我知道错了啊,哥哥,你别不理我,别抛下我,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林嫣然慌忙认错,一直重复地认错,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明白为何哥哥会如此生气和伤心。   但她只要一看到她哥哥那伤心忧郁,近似无望的眼神,她便知道肯定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哥哥如此伤心。   她没有家了,只有哥哥,只有林家了。   她不能让哥哥伤心,不能让哥哥不要她……   “放开!”   林清朗无法忍受背后她的潮湿泪水,无法忍受她的哭腔,又吼了声,随后狠心下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开。   林嫣然一怔,脚下不稳,一下跌坐在了床沿。   她愣了一瞬,随即瘪着小嘴,委屈地抹了抹眼泪:“不要……哥哥你不要推开我,你不喜欢嫣然了吗?我这么喜欢哥哥,哥哥别对我这样好不好?……”   喜欢?   林清朗咬牙,一字一句道:“你喜欢我吗?嫣然,你只是想要个家,想要个哥哥而已,如果换一个人当你哥哥,对你来说,恐怕也无任何不同。”   “可我不是。”他深吸一口气,刚推开她的手痉挛而僵直,垂在一侧,又说道:   “你是唯一的,这世上只此一个林嫣然,谁来代替你都不行,你只能是我的,只能给我,你明白吗?”   说及此,他眸光黯然,扯了扯嘴ⅨSJ.ZL角又自嘲一笑:“你从来就不明白。”   “不是的,哥哥,你对嫣然也很重要,哥哥也是唯一的……”林嫣然慌忙摇头解释。   “是么?”林清朗掀起眼皮,一步步走向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   在她的脸映入自己眼瞳的那刻,他心底那些阴暗肮脏念头再也无法压下。   他也不想再压。   于是,他伸手挑起她下巴,宛若恶魔一般低笑,嘶哑的话语像毒蛇一样包裹着她,引诱她:“既然如此,以后,嫣然就和哥哥一起待在这里好不好?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   林嫣然莫名一阵恐惧,想摇头,可现在她又不敢摇头,眼尾溢出了些水光,在这昏暗的室内,像极了晶莹生辉的珍珠。   林清朗把她放倒在床上,高大的身躯覆下,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自己的阴影里。   而这时,屋外却响起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随后是林母的呵斥:“清朗!你把嫣然锁在里面做什么!你快把她放出来!”   林清朗听到,脸上神情未变,仍旧目光滚烫地盯着林嫣然的芙蓉小脸,修长而冷白的手抚到她那纤细而伶仃的脚踝,对林母道——   “母亲,我现在只想和嫣然待一起,不要再逼我了,也不要破门而已,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们逼了我太多次,从小到现在。”   这话冰冷而吓人,威胁意味十足,林母一惊,拍门声更大了。   而屋内的林清朗浑然不觉,如以往那般,他又开始热烈地吻她的脚。   后面,在她的阵阵颤栗间,他向上吻到了她手指。   将那透着粉红的莹玉指尖一点点地亲吻。   “哥哥……别,很痒,我们不能这样的……”林嫣然咬着唇瓣,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若是我偏要这样呢?”   “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   他亲她的耳垂,可是力度过重,一下咬出了血。   她的血沾了点在他唇上,愈发显得他昳丽如妖如魔,骇人,可怖,可又俊美至极。   林清朗将她耳垂咬出了血,后像是种惩罚一般,他一用力,将自己的唇也咬出了个口子。   鲜血自他唇边溢出。   林嫣然睁大眼瞳,一下慌了:“哥哥,你、你受伤了,疼不……唔……”   他寻到她的唇,将她的话堵了回去,血腥味很快在他们唇齿间漫开。   林嫣然的脑子一片混沌,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她哥哥的血了   到最后,她的嘴巴都被他亲肿了,凌|虐不堪,充血通红,上面还沾了血迹,就像是被暴风肆虐后的残花。   很令人疼惜、怜爱,可同时,也更令他想要将这花彻底碾碎。   “哥哥……你怎么了,嫣然疼,你别亲我了好不好……”在一吻间隙,林嫣然眼里晃着两汪水,朝他娇怯地喊疼。   她希望他能像以前那般,听到她喊便停下来,怜惜地捧着她脸安慰她。   但这次她哥哥没有。   他像是永不会厌倦一样,又去啄她的ⅨSJ.ZL唇瓣,深吻起来。   唇舌交缠,血液也混在一起,少女被迫吞咽下了几口口水,甚至还有丝丝晶亮挂在嘴角。   但很快又被他吻掉。   林嫣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腥甜的深渊,又像是坠入了一个黑甜的梦。   这样的哥哥,实在是太过可怕,也太过陌生。   她什么话都不敢再说,迷迷糊糊的,只能任由她哥哥吻着,身体瘫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像是被溺在一片水里,快要窒息时又浮出水面呼了口气,后却又……陷入了更深的水底。   耳边有时断时续的敲门声传来,又好似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的世界里悄无声息,空无一物,此时只剩下她的哥哥。   和她哥哥那个极其悠长,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吻。   她痛苦,可身体竟又可耻地觉得有一丝欢愉。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也不懂,她只哭,哭到最后眼泪又被她哥哥尽数吻去,吸吮。   到最后的最后,她已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越来越冷。   虽然她的哥哥抱她抱得很紧,他们肌肤相贴,他身体灼热似火,可她还是觉得好冷。   寒气缠绕她全身,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里。   于是,在她哥哥又撬开她的唇齿,叼着她舌尖亲吻时,她意识尽失,晕倒在了他怀里。   *   林清朗整整亲了她一夜。   可他仍是不知餍足,就算是唇舌交缠,他还是觉得不够。   不够亲密。   后面,直到林嫣然被他亲晕,全身脱力昏倒在他怀里时,林清朗的神思终于是清明了几分,瞳孔不再灼热空洞   他看到他怀里被他欺负得已是摇摇欲坠,像张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白纸时,心一下被刺痛。   他竟是如此……   林清朗皱紧了眉,甚至来不及擦拭他嘴巴混着的血迹,便抱着她出了这房间。   外面果真已是清晨,熹微和煦,朝霞满天。   他在暗室待了一夜,觉这阳光分外刺眼,稍稍眯起眼眸时,看到了往这赶来的林母。   林母看到林清朗出了房间,忙不迭叫住了她儿子:“清朗!”   她慌忙走到林清朗身前,看向了他怀里的人。   林母看了眼林嫣然,看到她红肿的嘴唇和透明的肤色,以及上面留下的点点红印时,她一下气愤,火冒三丈,抬手便是给了林清朗一巴掌。   “你,你难道……”   “我没有。”林清朗的半边脸上现出了清晰的手指印,他知道他母亲想问什么,看着怀中的人轻声道。   他亲她吻她抱她,似乎什么都做了,但又好似没有做。   他们未突破男女大防,未做那事。   林清朗回完他母亲后便不欲多说,转而对一旁呆愣的春莺吩咐:“快去喊大夫。”   “好好好……”春莺蓦然回神,看了眼她家小姐,然后走了。   后面大夫来了,替林嫣然看病,说她染了风寒。   “林小姐身子弱,早春寒气重,许是晚上没注意着ⅨSJ.ZL了凉,这才一下晕了过去,染上了风寒。”   “谢谢大夫,我家小姐应该没事吧?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春莺急忙问大夫。   大夫回:“这风寒可大可小,林小姐身子底子不行,恐怕后面还会发烧,需要细心照顾调养,我给你们开个药方,早晚各煎一副服下,切记,万不可再受寒了。”   “好的,谢谢大夫,我送您出去。”   春莺将大夫送了出去,此时屋内便只有林清朗和林嫣然两个人。   林清朗坐在床榻边,握着林嫣然的手贴在了自己面颊。   他长睫垂下、止不住地颤抖,眼底的冷漠霜寒全都成了化不开的疼惜怜爱……还有后悔。   是他让她着了凉,受了寒,如今了无生气,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昨日晚上,是他将她抱在怀里,亲手褪去了她一半衣衫。   她的肌肤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寒气里,他抱着她发狠亲了一夜,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她身子一向娇弱,洗个澡都会晕倒,他当时情绪激烈,脑子混沌,竟是对她没有半分怜惜,在她哭得梨花带雨,娇娇喊疼时,他没有停下,反而亲得越发厉害起来。   他果真是个禽兽。   林清朗极轻微地苦笑,垂下的另一手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皮肉里,鲜血蜿蜒而下,又啪嗒啪嗒落下了地上。   如若现在眼前有一把刀,他怕是会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刺去。   是他让她生病了。   他该死。   *   这次的风寒来得很重很急,林嫣然一直昏迷不醒,后面,风寒果然引起了高烧,又叫大夫来了几回,才勉强退下。   林清朗告假,日夜守在她床边,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被他亲到还留有伤口的唇,从未有过的悔意和痛意慢慢涌上他心头。   甚至于,为了消除心底那痛意,他已割伤自己好几刀。   她痛了,他要百倍于自己。   可他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后又过了几日,林嫣然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不断在呓语。   一日晚上,春莺端了一碗药进来,看着林清朗这般憔悴颓靡的样子有些不忍,便说道:“少爷,您不眠不休好几天了,夫人也很担心,要不您先去休息,我来照顾小姐。”   林清朗随手接过药碗,目光只盯着林嫣然,淡声:“不用,你下去吧,我守着小姐。”   春莺无奈,也不敢再说什么,便下去了。   林清朗端着药碗,舀起一勺药吹了吹,待热气散得差不多时,他小心地喂到了她唇边。   可这次她许是又做了什么噩梦,蹙眉,牙齿紧紧咬着不放,他刚喂进去的药根本没咽下,反而顺着她嘴角流入了颈间。   白皙的肌肤上顿时染上了脏污。   林清朗眸光一暗,后叹息,指尖伸过去替她擦拭。   细细地,他指腹轻而柔地擦着她那沾上了药的痕迹的肌肤,许是怕擦不干净,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好几次,他才将那处一点点地擦拭干净,让她的皮肤那里又变成了ⅨSJ.ZL原先的莹白。   他终于收回了手,刚触碰到她脖颈的手指还在微微痉挛,心神恍惚。   林清朗垂眸看着手里这碗药,后又看了眼她有些发白的唇。   他默了片刻,喉间一动,吞了一口药。   而后倾身,唇瓣覆上她的唇,舌尖伸出撬开她的齿关,将药渡了过去。   还在昏迷中的少女喉咙动了动,将林清朗渡来的药咽了下去。   林清朗笑了笑,眉目间多日来的阴郁终于是消散了些。   后一口又一口,他悉数将药渡进了她喉间,看着少女一点点地将药喝下去。   然而就在最后一口时,他唇覆下,照例用舌头撬开她牙齿,将药渡过去时,林嫣然却是在此刻眼皮翕动,慢慢睁开眼,醒了过来……   林嫣然头还是晕的,只觉得迷迷糊糊间喉咙里被灌进了一阵又一阵的苦涩药汤,唇瓣处一片潮湿,有些冷意。   太苦了,苦得她直皱眉,苦得她颤着长睫睁开眼,而后……却突然看到她哥哥的脸在她面前。   距离她不过毫厘。   他的唇还覆在自己的唇上面,甚至于,他们的舌头还似有若无地碰到了一起。   ……   林嫣然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猛地坐起,一下推开了她哥哥。   她脸霎时红了个透,甚至这绯红还染上了她颈间和耳廓,就跟熟透的柿子一般。   “醒了?”林清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眸里闪着细碎的光,唇边漾起了止不住的笑意。   林嫣然一愣,随即又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她哥哥笑得这么开心。   哥哥很担心我吗……   哥哥不生我气了吗?   她胡乱地想着这些。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林清朗放下碗,想要摸一摸她的额头,看看还有没有在发烧时,林嫣然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耳尖莫名更红了,快速别过脸,避开了林清朗的手。   林清朗心似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动,放下之时,唇边几不可查地溢出了一声叹息。   自己的爱之于她,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   “没有了,哥哥。”林嫣然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哑哑的,一听便是大病未愈。   林清朗听着眉头压紧,紧抿薄唇。   回完她哥哥后,林嫣然脑子还是有些晕,便又问:“哥哥,我是生病了吗?昏迷了吗?”   林嫣然并不知道自己是受了风寒,她只记得当时她被她哥哥亲……然后便昏迷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   想及此,林嫣然又低头,眉眼里全是心事,藏在被子里的手不住地绞在一起。   “你着凉染了风寒,昏迷了七天。”林清朗声音嘶哑,低眸看着林嫣然,目光深邃又悲伤,“是哥哥不好。”   他想摸摸她的头安抚她,此时却又不敢伸手,怕吓到她。   她生病了,看上去愈发孱弱,似是风一吹就会倒。   林嫣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哥哥会说是他不好,但她想了想,预感会和那天晚上的事有关……ⅨSJ.ZL于是,林嫣然甚是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子,决定不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其他:“哥哥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吗?”   林清朗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未移半分。   林嫣然听后心里一颤,长睫若蝶,扑闪扑闪的:“我没现在事了,哥哥你不用守着我了,你走吧,安心去上朝吧。”   话落,她还上手将她哥哥从床边推开,脸上的灼热和耳廓处的绯红一直未消,似是很不愿意她哥哥再坐在这里。   林清朗站起身,定定地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神情忧郁,又痛苦。   头顶处似是一片灼热,但林嫣然已是不敢抬头直视她哥哥的目光,心里乱乱的,头低得更下了。   “是哥哥不好,嫣然,是我让你生病了。”   他轻声,在将要离开时,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而这一次,林嫣然没有躲。   *   后面,林嫣然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哥哥。   当她哥哥来看她时,她听到他的脚步声便会装睡。   在她哥哥想要喂药给她喝时,她会坚决地摇着头拒绝,说可以自己喝药,不用他喂。   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生气或开心或害羞都表现在他面前,所有情绪他一览无遗。   她开始学会了在她哥哥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心思、还有那些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异样情感。   后面慢慢地,林清朗也察觉出来了,他的妹妹在躲着他。   她对他越来越敷衍,冷淡。   是厌恶吗,还是害怕……   这些,林清朗也不得而知。   但这次,他不再像以往那般强势冷硬地把她圈到自己的领地禁锢起来。   他压抑着自己对她的所有疯狂的欲望和爱恋,如她所愿,慢慢地不再去打扰她。   林清朗只希望他的嫣然可以安心养病,将身体养好,康健安好。   她是如此的易碎,娇弱,他应该小心地将她藏起来护着,不让别人抢走她,而不是粗暴地毁灭。   她太脆弱了,林清朗怕自己稍不注意做得过火,没有压制自己的情|欲和情绪,他的嫣然就没了。   他得等等,他需忍耐和克制。   起码现在她还生着病,他远离她,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于是乎,后来一段日子里,这两人都没再见面了。   林嫣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哥哥了。   她终日待在房里养病,偶尔会去院子里散心时,也只会看着那棵被她哥哥砍倒的梨花树发呆。   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她便又想起了她哥哥二十生辰那天。   想起了那天晚上。   那晚的事情清晰地印在她脑海,她知道,她哥哥定然也是记得的。   他亲了她,很亲密的吻……   只有夫妻之间才会有那么亲密的吻。   可是,他们不是夫妻。   林嫣然的心第一次乱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捋清她与她哥哥的关系。   若是苏家没有覆灭,他们的确是……   可是她的苏家没了,她现在是林家人。   他是她的哥哥。   她与他现在是没有婚约的。   ……   这些事全ⅨSJ.ZL都乱了她的心,林嫣然便干脆先不见她哥哥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将这些事情好好地想清楚。   只是她想了许久,想了很多天还是未将这些事,未将她和她哥哥之间的关系理清楚。   林嫣然备感颓丧。   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她哥哥将要出征的消息。 第25章 像个病态的疯子,不能自……   因前些日子林嫣然染了风寒,一直昏迷不醒,林清朗便向朝廷告了假,终日待在府里,闭门谢客。   此间,四皇子程仪曾派亲信传过话给他,言战事有变,外敌突然进犯,侵扰边关,又有人借此机会在皇帝面前大力推荐他,甚得皇帝心意。   程仪让他做好出征的准备,下次上朝时,这事恐是再无法推了。   林清朗了然,对这事也早已有预料。   该来的总会来,这皇帝昏庸残暴疑心重,容不了功臣,尤其是军功赫赫的臣。   且朝中波诡云谲,党派过多,各自站队,他这一风头至盛的将军以前从不参与各种党派之争,自然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   林清朗知道此事时不过哂笑一声,同程仪那亲信说了几句,让他带了些话给四皇子。   后,当林嫣然终于醒来,身体也逐渐有了好转时,林清朗便安心去上了朝。   在朝上,果不其然,皇帝又提起了让他出征沙场之事。   “这北狄又犯我朝疆土,这朝中将领除了林爱卿外恐无人能担此重任,朕日日忧心,如今林爱卿归来,朕心里终于是踏实了些。”   朝下立着文武百官,皇帝坐于龙椅之上,乌青的面上威严深重,目如鹰隼,看向林清朗时,颇有笑里藏刀的意味。   林清朗拱手,垂首而立,神情莫测。   “朕自是知晓,你们林家乃将门世家,父子皆是将军,这征战沙场数年,是战功赫赫劳苦功高。”   皇帝斜靠在座椅,睥睨朝下,忽是两道浓眉拧起,说了些场面话后虚伪笑道:“朕知道林爱卿你的顾虑,你父亲前段时间已离京镇守南疆,如今你若出征,府中应是只剩下你那母亲和妹妹。”   听此,林清朗垂下的眼睫开始抖动,眼含血丝,眸光忽就冷厉而凶狠。   四皇子程仪听到皆是心里一惊,不由看向了林清朗。   他父皇竟想……   “林爱卿若是对家还有牵挂不愿出征,朕会派人好好照顾你们林家,免除爱卿你的后顾之忧,对了,朕还听说,你那位妹妹身子不大好,爱卿此次告假便是为了那位多病的妹妹吧?爱卿放心,朕可派太医好好诊治你那妹妹,让林爱卿可安心出征。”   林清朗静静听着,眼里却是要滴出血来,而他藏于袖中的手逐渐握紧,青筋爆出,就连颈间也已是。   这皇帝话里是何意思已很是明显。   威胁么?   朝上一片死寂,文武百官皆垂首噤声,皇命不可违抗,见此皆不敢多言。   林清朗无声吸了口气,后逐渐松开了紧握的手,面上不动声ⅨSJ.ZL色,冷声道:“舍妹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过现已痊愈,家母也身体康健,无任何病痛,微臣谢皇上关心,皇上不必费心派人照顾。”   “至于皇上所说出征之事,若如皇上所言,除了微臣外这朝中无人可担此重任,微臣作为一名将军愿领命征战沙场,择日便可出征。”   林清朗应了这出征之事。   而皇帝听此抚须大笑了声,一张宽脸上满是沟壑,拂袖站了起来:“如此甚好!有林爱卿出征,何愁不能荡平敌寇,稳固边疆,永卫我朝。”   听此,朝下文武百官皆跪下跟着齐喊。   而林清朗的那双眸子越发深邃狠厉,黑暗若渊,一眼看不到底。   *   “春莺,哥哥真的要出征吗?”   一日,林嫣然靠在窗前,手撑着脑袋,在翻了几页话本后神思又混乱起来,只觉书里的字她一个都看不进去了,便放下书,语气低落地问春莺。   在听到了她哥哥将要出征的消息后,林嫣然的心里总是闷闷的,空空的,莫名地心慌。   她很是担心,担心她哥哥,心里整日记挂着这件事,便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她哥哥,这蹙起的眉一直未平,眼睛也不知为何有些红了,似是还泛着些水光。   “是啊。”春莺见屋外又起了风,吹了些落花到屋内的桌子上,怕她家小姐又着了凉去,便赶紧拿出一件红色大氅披到了她肩上。   “小姐,这事外头都传遍了呢,大家都说少爷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有他出征,这边关很快就能平定,战事马上就能结束了,他们还说这次少爷会将那些进犯的敌寇斩草树根,灭个干净呢。”   春莺说得甚是雀跃、兴奋、眉飞色舞的,同其他人一样,她很是为这位大将军自豪,高兴,将他当成了战神一般的人物,仿佛有他在便不用担心战事。   敬仰又崇拜。   林嫣然听后心里却无一丝喜悦,秀眉反而是蹙得更深了,喃喃道:“哥哥会受伤的,而且哥哥他胜了太多次了,我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说及此,她突然便想到了她爹爹。   她爹爹以前也是总打胜仗,很受皇上看重。   “小姐您不用担心,外面都这么说,少爷是开朝以来最年轻也是最厉害的将军呢,从无败绩,这次肯定也没问题的。”春莺笑盈盈地回着她家小姐。   林嫣然却很是不安地盯着窗外那棵被砍倒的梨花树,玉白清丽的小脸上满是忧愁。   她哥哥的确是将军,可也是她的哥哥,他们一起长大,她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定然是无比在乎的。   每次她哥哥出征,林嫣然都很担忧,林母也是,虽然她哥哥的确是从无败绩,每次都得胜而归,但还是受了很多伤,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疤,她都看到过,长长的,扭曲的伤疤,她现在想起都心口一疼。   战事残酷,刀剑无眼,她哥哥又不是神。   “春莺,哥哥是几天后出征?哥哥ⅨSJ.ZL他……”林嫣然别过脸问一旁的春莺,手指有下没下地绞着胸前垂下的乌发,“怎么不告诉我,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气我没给他及冠的生辰礼吗?……”   林嫣然想到,那时她一回林府,哥哥便是朝她问了礼物,自己两手空空地就想将他及冠生辰糊弄过去的确不该,毕竟她生辰的时候,她哥哥差点把京城的首饰铺都给搬过来了。   ……   “回小姐,是三天后。”春莺听到她家小姐问,忙走了过去,笑着回道,“少爷许是怕小姐您担心,才没往和您说,但奴婢觉得,少爷和小姐感情这般深,将小姐看得这么重,定是想小姐在出征前去看看他的,奴婢便将此事告诉了小姐。”   林嫣然应了声,后对春莺道:“恩,春莺,明日我们去外面逛逛,然后去寺庙祈福吧,我去求个平安符送给哥哥。”   “是,小姐。”   *   林嫣然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她哥哥了,心里又还是没理清楚她与她哥哥之间的关系,她闷闷的,神色恹恹,很早便睡了。   而在她入睡的夜里,她许多天未见到的哥哥入了她闺房,坐在了她床榻边。   在夜里入他妹妹闺房这事,林清朗早已是轻车熟路,做了太多次。   但若非是忍不住,他也不会在她还病着的时候入她闺房。   他知道一看到她那张脸,情难自禁之时,许多该做的不该做的脏脏之事他全会做。   且无任何顾忌。   但现在,他的嫣然还病着,太过娇弱,他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把她给折断。   他得克制自己,不能亲她。   林清朗凝眉,神情冷若寒霜,垂眸静静地看着林嫣然许久。   他看她嫣红的唇,看她无暇如画的脸,看她纤长的睫,挺秀的鼻……   然而后面……   他不知怎么,看着看着,眸中如雪似雾,长睫一眨,目色迷离间,唇瓣便覆了下去。   动作是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挣扎。   ……   他吻上了她的唇,柔软相碰,将难自控之际却只浅尝辄止。   他没有深入吻她,没有撬开她齿关长驱直入。   尽管他知道,其实她微微张着唇,牙齿并未合紧,他目光落下,便能看到那雪白贝齿里若隐若现的鲜红。   但他压抑了。   他不想弄醒她,让她再害怕他抵触他。   这样卑劣的事情,清浅又虔诚地吻,他现也只会她睡着的时候做。   像个病态的疯子。   不能自己。   林清朗浅浅吻了很久,轻轻啄了遍她红润的唇瓣,描绘了一番她唇的形状时才停下。   而他停下之时,并没有发现,少女的唇间其实溢出了一声微微的轻哼。   极其细微,在但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却甚是清晰。   林清朗眸色一晃,垂眸看了眼她静谧美好的睡颜,却觉又像是她熟睡的呼吸声,   他叹息,暗想,自己竟是作贼心虚到这般地步了么。   于是乎,他终于是直起身,窗外的月色透了些在他侧脸,使得他一张浓颜利骨在月色下越发显得ⅨSJ.ZL昳丽,俊美。   林清朗这副皮囊生得极好,一眼看上去是高冷端方,俊逸清贵,可再看去时,唇红肤白,五官深邃,冷漠阴郁中却又透着一种异样的、病态的绮丽感,令人心惊,也令人害怕。   他此时便是痴迷又病态地看着林嫣然,扯了扯嘴角,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嫣然,你现在厌恶哥哥么,哥哥太喜欢你了,喜欢到要疯了,以至于那日晚上失去理智,害你晕倒染了风寒,受此痛苦。”   “哥哥常常在想,如果你真和别人成了亲,我会怎么办。”   “到时候会不会又像个疯子一样吓到你,像那天晚上一样……亲你。”   “你会不会又哭得厉害。”   林清朗呓语般地喃喃,后又坐在她床边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她愣了许久。   直到屋内光亮愈发昏暗,他快要看不清她的面色时,他才恍然回神,自己该走了。   林清朗轻轻地摩挲了下她发红眼尾,随后又将她露在外面的莹白手臂放进锦被,替她掖好被角后,唇瓣附在她耳廓边吐息轻声,哄她——   “哥哥马上便要出征了,嫣然乖乖等着哥哥回来好不好。”   “哥哥这次…一定会回来——”   娶你。   后面,林清朗离开了林嫣然房间,方才这些像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这些话,他不会在他在出征之日说。   他也不打算在出征之日见她。   以往他出征,她次次都会哭得很厉害,全身发抖,语不成句,话都说不完整。   她生病了,林清朗怕她再次晕过去。   他也怕…他自己忽然就不想走了。   会再次将她和自己锁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沉溺于那个虚幻腥甜,却美妙的梦。   他不知日夜,不知疲倦。   会抱着她亲一整夜,甚至是…做一整夜。   只是林清朗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他原本以为睡着了的妹妹却是眼皮翕动,缓缓睁开了一双杏眸。   林嫣然的耳廓有些发烫。   在昏暗的夜色里,她看着门的方向怔了怔,而后钻到被子里,缩成了一团。 第26章 出征后   林清朗的出征之日很快便来了。   此去自是凶险,他见过他母亲,同四皇子程仪说了一些事情,准备进宫面圣,领兵出征时——   林嫣然出现在了他房间。   果不其然,林嫣然一看到她哥哥,话都还没开始说,就开始哭了。   她面前的哥哥身姿挺直,一身盔甲,他长发束成了高马尾垂在背后,面容俊美,剑眉斜斜入鬓,只立在那处,便是勃然如松,冷如霜雪,周身似是都流转着无法直视的凛凛寒光。   一身肃杀之气,令人俱不敢近。   别人看到这样的林清朗,会觉他杀伐果断,是一威风凛凛的将军,可林嫣然看到她这样的哥哥,却会忍不住想到了战场上的情景。   鼻子一酸,杏眸含水,眼泪便簌簌落下。   林清朗此时刚换上衣服,看到她先是一怔,眸光暗闪,后见她眼里水光泛滥,又无奈挑了挑唇。ⅨSJ.ZL   他便知会如此。   “愿意见哥哥了吗?”他轻声道,放下手中长剑走至她面前,指尖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潮湿。   “这些日子你总躲着我,我想来,你该是开始厌恶哥哥了吧,那天晚上确实是我过分,让你生病了。”   话落,林清朗垂眸,目光落在了她过于白皙的脸,她还是这么漂亮,清媚,动人,但透出的娇弱感几令他窒息心碎。   好似怎么怜爱都不够。   林清朗目光涣散时呼吸一滞,随后一手掐着她腰,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腰肢纤细柔软,盈盈一握。   又细了么。   他不禁皱眉。   “嫣然生病不怪哥哥。”   林嫣然咬了咬下唇,那晚的情景在她脑子里一晃而过,她面颊一热,目光飘忽不定间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厌恶哥哥……哥哥要上战场了,我担心哥哥便来找哥哥了,还有……”   腰间的触感令她耳尖莫名红了起来,林嫣然晃了晃神,随即把手心紧攥的两块玉佩勾在指尖,在林清朗眼前晃了晃,眼里是欣喜又期待:“这是我补给哥哥的生辰礼物,好看吗?哥哥喜欢吗?”   林清朗的目光里陡然映入了两块玉佩,他不由一愣。   剔透白玉,在日色下透着温润的光,上面雕刻着两只……兔子。   看上去栩栩如生,分外可爱。   像是他这个小嫣然的画风。   也很像他和她之前养的两只兔子。   林清朗指尖微颤,长睫掩映下的眸色愈发清亮,里面似是有无数碎裂的星宿。   “这兔子是我画的呢,不过不是我刻的,我让工匠师傅照着画纸刻的……”林嫣然挠了挠鼻子,后又有些兴奋地说,“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只兔子很眼熟?”   林嫣然小时候看上了两只差不多大的兔子。   她觉得兔子的眼睛红红的,很像她哥哥。   她哥哥看她时,眼睛便常常是红的。   于是林嫣然当时便央求林清朗将兔子买下,她想好好养着。   “哥哥,这只是你,这只是我,我们就像它们一样,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好?”   “恩,不会分开的,哥哥会永远陪着嫣然。”   他们将兔子买了回来,小心地养在了府里。   他们都很喜欢那两只兔子。   只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兔子走丢了,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林嫣然后面想,估计是被人给红烧了。   她为此难过了很久,也哭了很久。   林嫣然知道,她哥哥也很难受,那毕竟是他们一起养的兔子。   她那时看到,他哥哥的眼睛比那兔子眼睛还要红,却还是替她抹着眼泪,而后——   第一次,他在她的脸颊边亲了一下。   “嫣然,别哭了,你还有哥哥。”   亲完后,林嫣然看着她哥哥眨了眨眼,发现,他哥哥不仅是眼睛,脸都有些红了……还有耳朵。   “你一只,我一只。”林嫣然梨涡漾起,笑盈盈地将兔子玉佩放到了他哥哥手心,“哥哥带在身上,这样哥哥在外面就不会ⅨSJ.ZL孤单了,就像是嫣然在陪你一样。”   林清朗放着玉佩的手还在发颤,指骨都几要痉挛起来。   屋外此时是春风四拂,疏影浮动,馥郁醉人的浅香借着一缕风吹进屋内,似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间。   而后,他削薄的唇挑起了一个弧度。   果真是有生辰礼么,还是他们一起养的兔子。   他原以为她是忘了的。   林清朗怔怔,神思恍惚,而林嫣然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精致的香囊,双眸一弯,放在他手心:“对了,还有……我去寺庙给哥哥求了一张平安符,求得很诚心了,哥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这一次……”   林嫣然说到这,方才眼里的欣喜便全都没了,忽就死死咬住下唇,眼睛通红,温软的声音里开始带了点哭腔。   “哥哥,你这次出征要小心皇帝……嫣然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爹爹,我爹爹他那时便是打了一场胜仗回来后就……”   一说起自己的爹爹,想起苏家,林嫣然的哭腔越发浓重,杏眸里又是水雾氤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哥哥,你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会哭得很伤心的。”在双重悲伤的重击下,林嫣然是泣不成声梨花带雨,后面情绪崩溃干脆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清朗心又被捏了一下,痛意渐渐遍布全身,他看着这样的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哥哥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叹息一声,又给她擦眼泪,将玉佩放入衣襟内后捧起她的脸,抵着额头轻声,“我会回来的。”   “哥哥……”林嫣然轻哼了下,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哥哥,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林清朗眯起眼眸,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退后的半步。   还有她的颤抖,她摇晃的眼睫,和微微倾后的背。   还是不愿意么。   “吓你的,嫣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低低一笑,弯起的唇角里满是戏谑和邪恶意味,后放开了她的脸。   林嫣然听她哥哥这般讲,涨红着一张脸,是又气又羞:“哥哥你又作弄我!”   林清朗弯唇,愉悦笑意更深。   “好了好了,哥哥不逗你了。”   他揉了揉她头发,神色忽然认真严肃起来:“嫣然,哥哥不在的时候,若林府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去找四皇子程仪,哥哥跟他说了,他会照应你和母亲。”   林嫣然虽心生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分外坚定:“恩,哥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守好林家的。”   林清朗哑然一笑,低眸看她,诸多情绪掩埋眼底,目光深沉又晦涩。   他看她良久,后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地拥抱了她。   抱了很久,直到他不得不走。   *   林清朗去了战场,每隔十几天便会有关于战事的捷报传入京城,传入皇宫。   每次听到这消息,林嫣然和林母都心安了几分。   而在林清朗走后,谢蕴来林府是来得越发勤快了。   刚开始,他闲暇之ⅨSJ.ZL余,会带着他妹妹谢佳瑶一块来林府拜访。   林嫣然将谢佳瑶视作好友姐妹,自然是很开心的。   慢慢到后面,便成了谢蕴一人来。   他的目光好似都落在了她身上,他同她交谈,与她说一些奇闻异事,逗她开心。   还会给她送诸多金银珠宝,绸缎首饰。   林嫣然每次都摇了摇头,没收。   除此之外,谢蕴还会和林母聊天寒暄,还会带诸多礼物,将林母是哄得是喜笑颜开,都快合不上嘴了。   林母对谢家,对谢蕴都很是有好感,她认为林嫣然与谢蕴成亲,对林家来讲一件极好的亲事,自然也是明理暗里有意撮合林嫣然与谢蕴,巴不得谢蕴是天天来,两人赶紧成亲。   林嫣然自然也看出了林母的意思。   但她不想离开林家,便当作不知道一般,什么都没有说。   一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谢蕴又来了林府,坐在她旁边,面带笑容地看她提笔画画。   他的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林嫣然脸上,直到盯到林嫣然浑身不自在,甚至都没法下笔时,他忽就开口——   “嫣然姑娘,我想娶你。”   这过于直白的话一出,林嫣然笔尖一顿,蓦然怔住。   “嫣然姑娘可否愿意?我谢蕴发誓,若能与姑娘成亲,一定会好好对姑娘。”谢蕴一双笑眼弯起,眉眼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和期待。   林嫣然放下笔,思虑片刻,斟酌了一番措辞后,抬眸直视谢蕴的眼睛,认真道:“嫣然谢公子厚爱了,只是……嫣然还没想过这方面的事,还不想与谁成亲。”   “而且,嫣然对谢公子只有朋友之义,并无男女之爱。”林嫣然浅浅笑着,面色也如常,无半分害羞之意。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也清晰地表示了她的意思。   她不想与他成亲。   林嫣然这话一出,谢蕴眉眼瞬间被阴翳覆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为什么?”他声音低沉,咬字极重,“嫣然姑娘为何不能考虑我呢,我是哪里差了呢,还是说嫣然姑娘你早已……”   “谢公子你很好,”林嫣然又回他,未曾有动摇,“只是嫣然的确是无意。”   “若我能帮苏家翻案,姑娘你还是无意吗?”谢蕴并不甘心,又拿出苏家的事来压她。   林嫣然愣了愣,垂眸沉吟。   若是以前,她听到有关苏家翻案的事定会情绪异常,但是现在,她却将自己的那份情绪压了下去。   自她哥哥被皇帝急召出征,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后,林嫣然隐隐意识到了一些事。   林家和他哥哥或许都已处于凶险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她若还把苏家的案子翻出来,岂不是要置林家于死地?   她不能这么做。   是林家救了她,把她当掌上明珠一般养大,她得记住这些恩情,好好守住林家。   且,谢蕴与她相识未有多久,她不能全信他。   林嫣然思虑片刻后想定,又对谢蕴道:“嫣然谢公子好意了,苏家的事已是过去嫣然不ⅨSJ.ZL想再提起了,嫣然希望……也请求公子莫要再提了,万分感激。”   话落,林嫣然还起身朝他弯腰鞠了一躬。   至此,谢蕴已很是明白林嫣然的意思了。   他面色无比阴沉,苦笑一声后离开了林府。   他失魂落魄,心里此时只剩下三个字——不甘心。   他不想放手。   从来,他都是天之骄子,皇亲国戚,他想要的没有一件是得不到的。   那么这次,他苦心积虑如此之后,也必然要得到。   她生得如此绝色,一见倾心,再见难忘。   这人,他谢蕴一定要娶。   即使是不择手段。   于是,谢蕴目光一沉,在出了林府后,去了皇宫。 第27章 婚期将近,他该回京了。……   谢蕴去了皇宫。   他母亲是长公主,当今皇上的姐姐,他喊皇帝一声舅舅。   这皇帝虽是残暴荒淫,猜忌心重,但对长公主却还算尊重看重,自然,这谢蕴出入皇宫也甚是自由,很受皇帝信任。   这日,谢蕴到了皇宫,同御书房外立着的太监说了求见,不多时,皇帝便传唤了他进去。   虽说是在御书房,这位皇帝的面前还堆着一堆的奏折文书,但他怀里却趴着一位身段袅娜,身着薄纱的美艳女子。   皇帝看到谢蕴进来,仰头吃过这美人递来的一颗葡萄,油腻泛光的脸上露出了个□□的笑容。   “爱妃,先下去,朕有要事,晚上再宠幸你。”   “好嘛……”女子在皇帝怀里扭了扭水蛇一般的腰,丹寇玉指抚过皇帝胸前,娇声道:“臣妾晚上就等皇上宠幸了,皇上可千万要来,不然……臣妾会寂寞死的……”   “爱妃都开口了,朕能不来吗?”   这话,这场面,不可谓不露骨酥人,谢蕴垂首立在一旁不欲多说,皇帝脸上的□□却都快堆成了褶子,摸了一把他爱妃后,才终于结束这荒唐。   而此时,又传来消息,有大臣要面见皇帝,说有关于战况的加急文书。   “让他进来。”皇帝正了正身子,让谢蕴坐下后,朝传话的太监道。   太监领命出去,随后一位大臣进来,将加急文书上呈给皇帝,说话间是一脸喜色,激动之至:“启禀皇上,林将军在与敌寇的主力大军交战中取得大胜,此次荡平北狄有望了!”   谢蕴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唇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面上全然没了往日里在林嫣然面前的温润清和。   眸光沉郁,看上去心思极深。   “林将军果真是我朝大将,战无不胜,这出征以来是捷报频频。”皇帝手里紧攥文书,话虽如此,但脸上并无任何笑意,反而那道浓眉快拧成了锋利的刀子,“看来这次林将军又立了一大功,在百姓心里的威望又高了不少啊。”   皇帝这话一出,谢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而那大臣战战兢兢,慌忙找个理由退下了。   帝王的心思,对着将军的态度如何,已很是明显了。   皇帝想要林清朗帮他荡平敌寇,永除后ⅨSJ.ZL患,可同时,他眼里也容不下有着如此赫赫功绩,在百姓心里威望如此之高的林清朗。   世人将他奉为战神,而在世人心里,他这皇帝被奉为什么?   这时,谢蕴开口了:“皇上,臣以为,林清朗军功过盛,又手握兵权,实在是……不得不防,且之前他对这战事多有推脱,恐早就生了异心。”   谢蕴这话说得异常直接明了,毫无遮掩。   一是因为他本就是皇室中人,二是他也知晓皇帝对林清朗的是何想法。   这话是皇帝爱听的,是他想要听到的。   他想除掉林清朗亦不是一天两天了。   “蕴儿所言深得朕心。”   果然,皇上问谢蕴:“那你认为待林清朗结束这次战役,朕该如何处理?”   谢蕴笑了笑,平静道:“林将军早已生了异心,自然是按……谋反之罪处理。”   皇帝看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   战事未完,几月过去,不知为何,关于林家的各种流言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林家对皇室不忠,林家与多年前的苏家谋反案有牵连,林清朗通敌……   等等,诸如此类的言乱从未断绝,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林母自然是愁的不行。   恰好这时,有一日,谢蕴专门登门拜访,命人抬来了一箱又一箱的珠宝聘礼,对林母真诚又恭敬地表达了自己想要迎娶林嫣然的想法。   除此之外,他还向林母明理暗里传递,林家现在已处于风雨之中,如果将林嫣然嫁与他,两家联姻,定可庇护林家,解此危机。   谢家显贵,林母又向来是有意撮合他与林嫣然的亲事,于是乎,谢蕴的话更加坚定了林母想要与谢家结亲,将林嫣然嫁与谢蕴的想法。   且,若能早些把林嫣然嫁出去,林清朗指不定也能安分下来,早点娶亲。   他们这个家也就能安稳过日子了。   于是,此事林母便应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和林嫣然说起了此事。   “嫣然,眼下林家艰难,与谢家联姻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伯母希望你……”林母慈爱握着林嫣然的手,眼含热泪,“希望你与谢家公子成亲,谢家公子对你痴心一片,他定会好好对你的……”   林嫣然听此,眼眶发红,指尖被捏得发白,但最后,她还是没有拒绝,点点头应了此事。   一日一日过去,婚期将近,而另一边,战事也已到了尾声。   战事持续了半年有余,比起以往林清朗经历的任何一场战事都要残酷。   以前的战事规模不大,进犯的敌寇被赶出边境,战事便可结束,前后不过两月而已。   而这次,不仅进犯的敌寇大军数量大增,且皇帝想要林清朗做的是——将他们一一荡平,永除后患,稳固边疆。   战争残酷,这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于是,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成堆的尸体,鲜血汇成的河流,凄惨的哀嚎。   林清朗作为指挥的将军,次次冲在前面,自然也是受了伤。   他左肩被箭贯穿ⅨSJ.ZL,背部还有刀伤,但幸好都未伤及性命,在上药包扎之后都在慢慢愈合。   他有着强悍的信念和惊人的意志力,徒手拔下刺穿肩膀的箭簇时眼都不眨。   甚至于,有一次,他们的一只骑兵被敌人设计引入深谷前后包夹,似已是困斗之势时,林清朗疯狂屠杀数百人,活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路来。   戎装上尽是鲜血,他冷白的脸上更是,点点血迹沾在上面,却越发显得昳丽,犹如修罗恶鬼。   他想要赢,想要活下去,想要结束这一切,回到京城,回到林府。   次次当他受伤时,或是举目四望,看到这尸山血海之时,他亦也觉得厌倦悲凉。   在这时,他总会细细地、轻柔地摩挲林嫣然给他的生辰礼物,那只兔子玉佩。   是她画的,他们一起养的那兔子。   上面似是还留有她肌肤的清香和温度。   很温暖。   林清朗用冰凉的唇碰了碰,睫毛颤抖,暖得他眸底突然潮湿起来。   而后,他不仅长睫微颤,连肩膀都在轻微地发抖。   他,很想她。   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幸好,半年之后,只消打赢最后一场小战役,战事便可结束。   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为了赢,他们也损失了近一半的兵力,到最后已是几近弹尽粮绝,损失惨重   林清朗并非好战之人,亦也不想这战争再打下去。   他们早就取得了胜利,将外敌驱逐出了边境,本可尽早收兵,加派兵力驻守边关即可。   可皇帝命林清朗将外族之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是以,这场战事才持续了近半年多。   只是后面,当最后一场战事将要开始时,林清朗晚上在营帐之中查看地形图,深思该如何布阵之时,他收到了一封信。   “将军,京城的四皇子寄来一封信,说很是紧急,望将军尽快查阅。”士兵入了营帐禀报,将信递给林清朗。   林清朗愕然抬眸,接过这封信后便朝营内众人挥手,让他们下去。   当营内只剩他一人时,林清朗拆开了这封信。   营内烛火映着发黄信纸,信纸上的字一个一个地透进了林清朗的眼睛。   后很快,他本就低沉的眸色愈发黑暗如夜,瞬间过后,又是一片猩红,满布血丝,像极了将要发怒狂啸的野兽。   他的领地被人侵犯了。   他的人……也要被抢了。   那是他的妹妹,旁人怎么可以碰半分?   还有林家……皇上出手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既然如此——   嗬。   林清朗冷笑两声,目若寒星,尽是凛冽杀伐之气。   他将信纸点上一簇火后扔在在地上,淡淡垂眸,直至看到这跳动的火焰化成黑灰,才冷漠地收回目光,转身拿起长剑出营——   他该回京了。   这腐朽的朝野是时候变天了。 第28章 那他便……杀了她的新郎……   林清朗手执长剑,出了营帐。   营帐外一片漆黑深沉的夜色,头顶苍穹无月无星,抬头望去尽是黑ⅨSJ.ZL暗孤寂。   他凌乱垂在肩侧的发丝被风吹拂而起,擦过下颌时,林清朗闻到了一阵极其浓烈的血腥味。   应该说,这周围无一处没有这血腥味。   营帐内外到处是受伤的士兵和痛苦的哀叫声,他们大多身上都缠了绷带,满脸鲜血,尽是沧桑疲态。   他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说话的内容也不外乎是关于自己的家乡,和在家里盼着他们回去的妻儿。   林清朗环视一圈,信的内容和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他一双墨眉逐渐压紧,握剑的手指骨嶙峋,青筋暴起。   士兵在外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战场上血流成河白骨累累,而皇帝却在皇宫内纵情声色,终日荒淫。   每日想的无外乎该如何除尽威胁到了自己皇权的功臣,残暴不仁,昏庸无道。   甚至于,还欲在他们荡平外敌后以谋反之罪屠杀之。   还想趁此机会灭他全家。   而他妹妹……   若不是四皇子提前来信,林清朗怕也是想不到,这皇帝,竟是能将事情做到这份上。   他当真是低估了。   这样的朝堂,应尽早覆灭,改朝换代,易主政权才是。   那位子,他多待一日都是天怒人怨。   于是乎,林清朗站在账外沉吟许久,站于他身旁的,大约三十出头的王将领眼尖,以为林清朗是想整顿军马,尽早开战,便问道:“将军,是否现在通知士兵,准备开战?”   “不打了。”林清朗看向前方,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淡淡一声,“这场战事早就该结束……”   “也是时候结束了。”   王将领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不禁又问了一句:“将军您刚说什么?”   “本将军说——”林清朗冷冷说着,他冷俊的侧脸掩映在昏暗阴森的夜色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王将领吸了一口凉气,开始后悔自己刚多此一举问的话。   “边关已定,没必要再打了。”   “可是皇上……”   “皇上?”林清朗冷笑,束发的鲜红发带随着夜风飞扬,抬脚,朝立在不远处的军旗走去。   周围的士兵将领见此都站了起来,齐齐看向林清朗,眼睛都发着光。   而林清朗双眸微眯,竟是猝然拔剑——   锵的一声,寒光四起,剑光凛凛,那军旗被拦腰砍成了半截,倒在地上。   “诸位,”林清朗执剑,在夜空划出道道银光,士兵将领皆是一愣,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清朗。   林清朗接着道,提高音量:“我接到四皇子密保,皇帝欲断我等粮草,在我等浴血奋战,荡平北狄后再将我等屠杀——”   此话一出,偌大的军营先是突然死寂,只剩风刮营帐的呼呼声还众人急促的喘气声。   “边关本早已平定,我们已死去一半的将士,可皇帝残暴,不顾我等死活,现今还欲令我们为他卖命,而后杀之,你们——”   林清朗高声,目光掠过,冷吸了口气,高声:“想死在这里吗?”   众将领士兵双拳紧握,ⅨSJ.ZL眼睛瞪圆,已然是情绪激动,目眦欲裂。   林清朗所言非假,并未欺骗他们。   而他们皆是跟着林清朗多次出生入死的将士,并未对林清朗的话有过半分怀疑。   林清朗虽面上冷漠沉郁,但并非残忍嗜杀,喜好折磨下属之人。   相反,在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里,在需要之时,他皆在队伍最前面,带领他们冲锋陷阵,破开生路,夺取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在众将士中的威望极高。   尽管在知道苏家案件的真相前,在皇帝想要对林家下手前,林清朗从无谋反杀皇帝的想法。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他在将士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过于强大令皇帝惧怕于他又想利用他稳定边关,夜不能寐,想除掉他的想法在心中愈盛。   才会有了如今的——利用之,然后杀之的罪恶戏码。   林清朗的话声落下,军营内死寂了片刻,而后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齐齐爆出了阵阵怒吼声:“不想!”   他听后弯唇,淡淡笑了,又道:“你们,想回家吗?”   “想!!!”这话声一挺,后竟然又传出了有人失声痛哭的声音,闻着皆伤心不忍。   林清朗叹息。   他亦也想……他的妹妹了。   可是,他的妹妹要嫁人了。   新郎不是他。   那他便……杀了她的新郎。   他又笑了,笑容似是病态又愉悦,薄唇扬起,举剑指向夜空,剑刃划破黑夜之时,问——   “战事结束,你们可愿追随于我,诛杀暴君?”   狗皇帝不仁,想要置他们于死地,而此时兵权又在林清朗手中,众将士早已是疲惫不堪,都不想再打战了,干脆心一横,皆是左右相望,交换眼神。   四周又静了一瞬,后不知是谁举起兵器,高呼——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一声起一声落,黑夜里无数双眼睛看向立在他们中间的林清朗,后人群里爆出了震天的齐声呼喊——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   “好。”林清朗高挑眉眼,脸上笑意愈深,他将长剑收回剑鞘,而后下令——   “起程……回京!”   于是,至此,林清朗将他麾下士兵将领悉数策反,踏上了回京之程。   *   而另一处,京城林府里,已然是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之景。   婚期还有十天,但应谢蕴的要求,林府和谢府的婚事布置已然是开始了。   林府上上下下皆挂满了红绸彩带,红灯高悬,囍字贴满了每一个门窗,这满府的红色莫不刺眼。   林母很是高兴,笑容满面地吩咐下人多多布置,恨不得在林府的每一个地方都挂上囍字,甚至是林清朗的房间门窗上……   早在上月,林府千金和谢府世子将要成亲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了有些无聊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是谢世子有福气,娶得了如此貌美的妻子,那脸,那腰,看过的人皆是魂牵梦萦,久不能忘,怎么ⅨSJ.ZL一个美字了得。   也有人说是林家高攀,如今林家流言四起,怕是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指不定待林家那公子一回来,这林家便要遭重了。   还有人道,正是因林家处境如此,才搭上了谢家,要知道,谢家可是皇亲国戚,有谢家做亲家,这林家怕是乐开了花。   ……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街头巷尾盛行,林嫣然终日待在府里,哪也没去。   自婚事确定下来后,她没有再表达过一次自己这婚事的想法。   就这样罢了,她想。   林嫣然平静得如一潭死水,而谢蕴倒是像极了将要新婚的新郎,日日来了林府见他,见他的未婚妻。   刚开始,林嫣然会僵硬地对着他笑,挤出些笑容同他说话。   可到后面,许是这在人前努力装出来的笑容也花费了她极大的心力,她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心口也开始疼了起来。   林嫣然时不时地会想,她哥哥在边关可还好,是否平安,为何这半月来都未再传来关于她哥哥的消息……   想来想去,心头郁结深深,眉眼间的忧愁总不散去,还会毫无征兆地掉眼泪……于是乎,她刚养好的身体又弱了起来,整个一凋零梨花。   她有时看着那被砍倒的那枯树不禁会想,自己现在大概便是这副景象吧。   后来,当谢蕴来找她时,林嫣然实在是再无法伪装成一个欢喜的未婚娇妻模样,于是便拒了,以身体抱恙为由,不再见他。   谢蕴一次被拒,皱眉,但未说什么,走了。   后面第二次,第三次,他走到她门前时,次次迎接他的均是紧闭的门窗。   他堆积在心头的对她的爱终于化成了燥怒。   伪装成温润君子的模样便能让她放下防备心生好感吗?   在她面前诋毁林清朗挑拨他们兄妹关系,将自己扮成她的救世主便能让她心生好感吗?   为了她处心积虑用尽手段,甚至设计陷害林家谋害林清朗,后他们终于订亲,他便能让她喜欢自己吗?   谢蕴想,是他错了吗……   可事到如今,就算是错,他也要继续下去。   于是,在一日又被拒了以后,谢蕴兀自推开了林嫣然的房门。   林嫣然在窗口捧着一本书看,被这突然的开门声冷不丁吓到,面色都白了几分,看到来人是谢蕴后,秀眉开始无意识地蹙起,声音轻轻的,里面透着些无措:“谢公子,你为何突然进来了?我应是……”   “为何……”   林嫣然这话还未说完,谢蕴便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和。   林嫣然疑惑,不知道他指什么。   “谢公子你的意思?”   “为何不试那套凤冠霞帔,那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很适合你,嫣然,你穿起来定是美极了。”   林嫣然局促看着地面,不好说什么,只得寻个理由,道:“那套衣服太过繁复厚重,等成亲那日再穿罢。”   “嫣然,为什么?”   应是林嫣然对他毫无情意的眼神和回答的话语刺ⅨSJ.ZL痛了他,谢蕴沉声一问,眉毛似是拧成了一条直线。   他一步步地走进林嫣然,眸子里透出来的光让林嫣然莫名害怕发抖。   “什么为什么?”林嫣然的声音开始发颤。   “为什么我们都快成亲了,你还不愿意同我亲近?”   “还不喜欢我?”谢蕴似笑非笑,本是清俊的面目在此刻竟是显得有些扭曲。   林嫣然听此也只得诚实回,她不想骗他。   这场婚事本就非她自愿,若能不结,她也不至于到郁结到要咳血的地步。   “谢公子,我先前便和你说了,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爱,这婚事是母亲要求,我没法违抗,事关林家,也不能拒绝。”林嫣然回他,后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过,如果谢公子也不愿与嫣然成亲,谢公子可悔了这场亲事,嫣然并无任何意见。”   “哈哈哈。”谢蕴听后突然放声大笑,只是这笑声全无喜悦,令人惊骇。   “嫣然,你竟是直白到如此地步了?”   “为什么我将真心捧在你面前,你连看都不看一样,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还是说,你心里只有那个将要战死在边关的好哥哥?”   “你说什么?”林嫣然垂下的头突然抬起,语气突然激动起来,“我哥哥不会战死的,他答应了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会胜利的。”   “提起他,你便如此激动?对我,却只有一张敷衍的笑脸?”   到此刻,谢蕴在她面前的伪装终于是被她逼得尽数卸下。   刚刚种种,过往种种令他对眼前之人再也无法温柔起来,只想得到……他一直想要得到的。   他不甘心,他谢蕴……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那么,她也一样。   “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不如他,我待你如此温柔,将你看得如此重要,你却待我弃之如敝履?”   谢蕴声音冷厉,一边问一边逼近她,林嫣然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谢蕴,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惧怕感,神思恍惚,手里的书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此刻却不想弯腰捡书,只想离开这房间,离他原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只是当她转身之时,林嫣然的纤细手腕却被他赫然抓住,而后她手腕被蛮横地一扯,林嫣然便被他箍在了怀里。   “还是说,你喜欢被那般强势,粗暴地对待?”谢蕴看着怀中人惨白的一张脸,勾唇笑了。 第29章 但这新郎,该是他。……   突然被人粗暴地扯住手腕,拉在怀里,林嫣然蓦然一怔,瞳孔骤缩成针尖般大小,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不断占据她的心口。   周围全是陌生的男子气息,危险又浓烈,包裹她全身,令人窒息。   不是她哥哥身上的清冽味道,林嫣然黛眉一蹙,胃忽就一阵绞痛。   她恶心。   她不喜欢这味道,更不喜欢她哥哥以外的男子靠她这么近,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她所构筑的私人领地忽就被侵犯了。   “你放开我。”林ⅨSJ.ZL嫣然忍住了一阵阵涌出的恶心感,她手抵着他胸前,使劲想推开他却不能,只能眼眶通红地瞪着他,抖如筛糠,鼻间呼哧呼哧喘着气, 第一次对人现出了如此明显的愤怒和抗拒。   但她生得娇弱,前些日子又生了一场病,身体是愈发孱弱无力,仿佛是风吹之即倒,弱不胜衣,此刻的愤怒和挣扎在谢蕴看来也不过是……一种取悦而已。   一种将要完全掌控她的喜悦令谢蕴脑子空空,全被欲望填满。   所谓翩翩公子?不存在的。   那也不过是前面为了获得她好感的一种伪装而已。   既然温柔无用,他便……   谢蕴垂眸看看着林嫣然便如此想,佳人在怀,雪肤红唇,面若芙蓉,清绝艳绝,他为何要当正人君子?   更何况,他们已有婚约,她是他的未婚妻。   这些事,他提前做了也无任何不妥,不过是行使夫妻间的权利而已。   而且,说不定,他这妻子早就被……   谢蕴想及此,适才唇边还挂着的一缕笑意瞬间凝固,面色一下便青了。   他环过林嫣然一手便可握住的腰肢,手里的力度不自觉就重了几分,指尖一使力,已然是将她腰间的肌肤掐出了一片淤青。   “温柔对你无用,嫣然姑娘,或许我该对你粗暴一点,让你惧怕于我,让你知道,谁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谢蕴弯起的眼睛里是一点即燃的怒火,掐她腰的力度始终不减。   林嫣然的眉毛蹙得更深了,她腰际一阵疼痛,这疼痛很快蔓延全身,传至四肢百骸,直令她觉得这腰都要被他掰断了一般。   但谢蕴显然体会不到林嫣然的疼痛,也不会觉得自己下手的力度过重,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尽是要将她燃烧殆尽的大火。   他盯她许久,看她水光粼粼的杏眸里映着自己的脸。   那双眼睛澄澈无邪,若万千星辰在发着细碎的亮光,又好似是阳光下耀眼纯净的玻璃珠,很美好,只是——   这双眼睛看他时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抗拒。   谢蕴皱眉,这眼里的火一下烧到了他脑子,于是他松开了掐她腰的手,将她往后一推,林嫣然便直接撞到了墙上。   背部传来钻心的疼痛,林嫣然重重地咳了起来,甚至于口齿间还漫开了一阵血腥味。   但她生生地咽了下去,有气无力地抬眸看他。   这样的人,真的是她几日后要与之成亲的夫君吗。   难道他之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你似乎很喜欢被人那样对待,被那样侵犯。”谢蕴皱眉,看她这般羸弱,眼含泪光的样子虽心有不忍,但想起她那哥哥时,心里一种被背叛和被羞辱的愤怒却足以将这本就不多怜惜毁灭殆尽。   “是不是呢。”见林嫣然并未回他,只用手捂着胸口那处咳嗽,他的眉毛皱得更深了,衣袍扬动,缓缓走向了她。   “你哥哥他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侵犯你?”谢蕴右手捏着她下颌,迫使ⅨSJ.ZL她抬头直面自己,另一手却垂下,扯住了她轻纱裙摆。   “我哥哥和你不一样!”林嫣然听他提起了她哥哥,胸腔开始剧烈地起伏,她一下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愤愤对他喊道,“你别说我哥哥!”   “哥哥他待我极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哥哥他不会对我这样……”   想起她哥哥,林嫣然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终于是绷不住了,她几行清泪扑簌簌落下,眼睛红眼尾更红,整个人毫无生气,梨花带雨,似是马上便会枯萎。   “不会吗?”而谢蕴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眼里的烧起的怒火也更烈。   “那我那夜听到的是什么?”   “我那日看到的又是什么?”   谢蕴手指处渐渐用力,指骨突起,大笑后继续问林嫣然:“上次那样的姿势,你们做了?”   “是不是我也同你做那事,对你粗暴些,你就会爱上我呢,嫣然姑娘。”   “你好像很喜欢被人那样对待。”   这些话在林嫣然听来无异于赤|裸裸的羞辱和污蔑。   而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谢蕴这句话落后在她脸上亲了起来,林嫣然瞳孔一震,全身汗毛倒竖,不住地发抖,生理性的恶心令她一下扬起了自己的手,想要扇他一巴掌时,却被眼前之人轻巧拿住手腕。   而后,她莹白的手腕处通红一片,疼得厉害。   她没有打到他,手被他钳制,无力地垂在半空。   不知为何,在这时,林嫣然却忽然想起了她哥哥。   她曾经也在盛怒之下打过她哥哥。   巴掌声清脆响亮,似是现在都在她耳边回响   哥哥他是躲不过,还是不想躲,任我打呢……应该很疼吧……   “不回答是做了的意思?”谢蕴抓住她的手,五官扭曲,讽刺一笑,“他那日是不是……是不是我像他这样,你便会喜欢我了,嫣然姑娘。”   说话间,谢蕴的手垂下,将她裙摆紧紧攥在了手心,手背青筋暴起,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腿上肌肤陷入一片寒冷之中,寒气无声侵入,林嫣然一哆嗦,眸子瞪大,震惊愤怒极度害怕,可是当她想要去阻止他时,林嫣然却听到尖锐的“撕拉”一声——   她的裙子被扯掉半截,成了一地碎布。   林嫣然陡然愣住,目光呆滞地想了很久,她才意识到刚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于是,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什么都顾不上,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你没资格提我哥哥!我哥哥不会这么对我!你离我远点,我求求你离我远点,不要这么对我,我们还没成亲!你现在便放开我吧……”   林嫣然一边喊一边哭,心里颇有种黑暗无望的悲凉意味,她很想放声大哭,很想抛下这一切,独自一人去边关找她哥哥,看一看他。   但只要一想起林母和林家,她便只能将这些眼泪生生吞下,将这些想法偷偷藏起来。   她不能让林家有事,不能ⅨSJ.ZL让伯母失望,她得报答林家的恩情。   她还答应过哥哥,自己会好好守住林家的。   她不能走的。   “你是我的未婚妻了,嫣然,我为何要放开你?”谢蕴皱眉看她,看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眼睛一痛,可那并非是因为怜惜不忍,而是——不甘心。   “我并非什么正人君子,我们即将成为夫妻,这种事情你总要习惯,我不可能迁就你不碰你,这事情现在不做,以后成亲不照样要做吗?”   林嫣然瑟瑟发抖,想摇头,但此时却没有敢摇头,只低着头,精神一阵恍惚,喃喃念起了她哥哥。   她似是也不知道自己叫没叫林清朗,也不知道谢蕴听没听到。   这是一种在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极度害怕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   就好比……在烧毁苏家的那场大火里。   所有人都死了,周围万籁俱寂,她害怕得连眼泪都不敢再掉,却会一声声地喊着“林哥哥……林哥哥……”   直到最后,她喊着的“林哥哥”当真是出现在了她面前,破开废墟,给了她一束光和活下去的希望。   还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当起了林家的大小姐,成了他最宠爱的妹妹。   而现在,在此刻,她好似又回到了在废墟里呆呆地喊“林哥哥”的情景,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眼泪都一下止住了。   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了,只一声声地喊着她哥哥。   而这一声一声的“哥哥”在谢蕴听来是极为刺耳。   在他的唇靠近她脸颊,想要吻上她的唇时,听到那一声声从她朱唇里溢出的“哥哥”,谢蕴顿时背脊一寒,兴致全无。   他的唇在距离她唇瓣的毫厘之前停住,僵了片刻后缓缓离开,直起了身子,同她拉开了一个距离。   “林嫣然,这场亲事就算是我们各取所需。”谢蕴笑了笑,眼里暗沉无光,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已然到手的猎物一般。   “我谢蕴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也一定要得到……那日,我第一眼见你便是如此想法,你生得很美,又令人心生怜爱,当时我便很喜欢,在想,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得到你。”   “如今,我们成婚,也算是了我心愿。”   说完这句,谢蕴舒了口气,转身欲离开时瞥到了似一张白纸的林嫣然,他不禁抿唇,而后轻声道:“几日后便是我们大婚,你开心点,我想看到一个漂亮开心的新娘,而不是日日垂泪的病弱小姐。”   这句话落,随后便是砰的一关门声。   林嫣然听到这声音被吓到,一下回过神,全身发抖。   她无意识地咬着嘴唇,直到将嘴唇咬破流血,她才松开,背靠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旁边便是她衣裙的碎布。   她的裙摆被撕碎了一边,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在寒气的侵蚀下,越发白得吓人,渐至透明,快要消失一般。   她愣了许久,直至一双潋滟杏眸里的水光都干涸消失,她才捡起ⅨSJ.ZL身旁那被撕碎的衣裙盖在裸露的腿上,并起膝盖,将脸深深地埋在了里面。   “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嫣然好想你啊……”   *   婚期一天天地逼近,从五日四日三日……到最后,只剩下了一日。   林嫣然已然是没有任何情绪,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是终日里眉眼间的愁云总不散去。   但她脸上对林母对下人却总是带着笑的。   她试穿凤冠霞帔,乖顺地走着成亲所需的每一项流程。   而另一边,林清朗率领大军紧赶慢赶,披星戴月,终于也是在前一日到了离京城只有半天路程的地方。   他们大军所过的每一处城池皆是通关放行,这将领和县官都以为他林清朗又是打了一次全胜的战役,战绩骄人,是战功赫赫不能冒犯的大将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林清朗的确是又打一场胜仗,班师回朝属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他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朝皇宫报喜,而是给他报丧。   在他意欲杀他之前,他先杀他。   在那时收到四皇子的书信后,林清朗很快便给他回了一封。   在这次战役前他们早有筹谋和部署,此前,在这四皇子程仪多年来韬光养晦的谋略下,他用尽各种计谋,已然是在暗中悄无声息地拉拢了朝中大臣,且掌管皇宫守卫的将领也早就被他举荐,换成了他的心腹。   因此,皇宫内院的禁卫军无一处不是他的人。   只消到合适的时机,他与林清朗内外夹击,包围宫廷,再搞一出皇帝驾崩,传位四皇子程仪的戏码,这朝野便正当是变了天。   这一切都是他们原本便计划好了的。   原本,他们是想等这次林清朗结束战役后,再视皇帝的态度决定接下来的谋反走向。   要不要多留他几天,找个合适的理由和时机再杀,还是干脆利落地将其诛杀,谋反篡位。   而在那封书信递到林清朗的手里后,这一切便被快速提上日程。   皇帝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他这位大将军了,容不下他们林家了。   他们必须尽快解决此事,不然,他们林家也将面临与苏家同样的下场。   于是乎,他写信给程仪,道他回京之日便是诛杀皇帝之日,让他在皇宫内院部署好兵力,确保都是亲信之人,不可有失。   后,到了最后一日,林清朗终于赶回了京城。   林嫣然的婚事也在今日举行。   他入京,发现林谢两家的婚事已然传遍了整座京城,成群百姓都在争相谈论,簇拥着往林府走去,想去看看新娘,沾沾喜气。   “今日是谁结婚?”   林清朗在大街上随意抓住一个人,咬牙问。   那人见是林大将军,话都说不完整,只战战兢兢回:“是……是林府千金,将军您的妹妹啊,您不知道吗?不过您许是刚回来,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现在若去……哎呀,问的好好的,推人做什么……”   林清朗听到了,心一沉,快速坠到深渊,ⅨSJ.ZL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骑马便往林府赶。   不过一刻钟,他便到了林府门口。   而在这时,他却刚好看到往林府迎亲的谢蕴。   他正牵着他妹妹的手,欲将她送上花轿。   这一切,和他反复做的一个梦相差无几。   林府彩灯高悬,宾客如云,囍字贴满门窗。   新娘一身凤冠霞帔,美得不可方物。   新郎为她铺十里红妆,轻握她手走过,一路洒满花瓣。   但这新郎,该是他。   也只能是他。 第30章 他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林清朗下马,一身风尘,眉眼如霜,静静站在了潮水般的人群之外。   震天的唢呐声、炮仗声、丝竹管弦声响彻云霄,盘旋在林府上空久未散去,也在他耳边不住缠绕。   这声音透过耳廓细细渗入他体内,直要震碎他的心肺胸腔,碾碎他的四肢百骸,只叫他这身经百战,百炼成钢的将军也不禁痛得皱眉,甚至气急攻心,发白的唇边渗出了一丝嫣红的血。   蜿蜒而下的鲜血在他下颌处划出了一道扭曲且骇人的印记,鲜艳的红与冰冷的白相衬,使得这鲜血愈发刺目,触目惊心。   周围的喧嚣和喜悦还在继续,朝林府而去的人络绎不绝,个个皆踮脚伸长着脑袋,或感叹,或艳羡,或称赞,大抵都在说这番亲事当得上是天作之合,新郎新娘当真是一对璧人,金童玉女,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璧人?   林清朗冷冷笑了,握剑的手微微痉挛,他死死地盯着人群里透出的那抹红,平静地用手擦掉了唇边的血迹。   后,他稍稍眯起眼眸,深邃的瞳孔似深渊又像毒蛇,眼前的一切在他眼里急遽褪色,变成了死寂的灰白,   所有的事物,包括她身上所穿的那身红嫁衣,在他眼里皆是灰白而阴沉,毫无生机。   林清朗无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俊美的脸上竟然是浮现了一个笑容。   他要……毁了这一切。   没有理智,事到如今,也不需要理智。   半年多了,这战场的刀光剑影中,他心头所念之人尽是她,他想回来摆平一切,结束这外人眼里荒唐的兄妹关系。   然后——娶她。   可是现在,他从边关回来,却迎来了她的亲事,再见时竟是看到了一身鲜红嫁衣,头顶盖头的她。   那凤冠霞帔是如此合身,将她纤细的身段衬得愈发窈窕玲珑,可他却只觉得……她好像又瘦了。   摇摇欲坠,脆弱至极,怎会如此。   “王平。”林清朗终于是收回了落在远处的目光,喊了一声立在他旁边的将领。   “属下在!”王平也是二十出头,双目炯炯有神,听林清朗喊他忙不迭应道。   他跟在林清朗身边已有多年,自然也是知道他们这位将军家里有位很是疼爱的妹妹,在外征战时常常会惦记着,今日这林府举办如此盛大的喜宴,想必是他妹妹成亲的大喜日子,他们将军作为兄长,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于是,这王平滴溜ⅨSJ.ZL溜的眼珠转了两下,自以为很懂上司心思,笑着说:“将军,这里这般热闹,喜气洋洋的,属下想来今日定是您那妹妹的喜宴,这大喜的日子想来一辈子也只有一次了,将军若先想去参加喜宴便尽管去,有事吩咐属下就行,”   “是啊。”林清朗听到这番话却意外地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迷离难测,削薄嘴唇弯起,“这大喜的日子,本将军的确是要去参加我妹妹的喜宴,我是她哥哥,怎么可以缺席呢。”   “那将军,您有事尽管吩咐,昨晚您已和我交待了今日之事,只要将军您一句话,属下定当赴汤蹈火。”王平半跪在林清朗面前,朝林清朗拱手,以表明决心和忠诚。   “不用你赴汤蹈火,今日之事,我们早就胜券在握了。”林清朗一手扶起他,说道,“大军还在城外,速度传我命令,悉数赶往皇宫,从西边德武门入,与四皇子汇合,他已安排好一切,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便会过去。”   “是!将军!”王平应道,不欲多说,正要转身离开时,林清朗瞥过他背上的弓箭和箭筒,忽又叫住了他。   “等等。”   “将军还有何事吩咐?”王平又问,恭敬鞠躬。   林清朗淡声,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弓箭借我一用。”   王平还以为他们这将军又要同他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却没想到是同他要弓箭。   他不禁疑惑,心想,这大喜的日子,要弓箭做什么?   但王平很聪明地没有多问,愣了愣后赶紧回道,将背上的弓箭递给了林清朗:“好好,将军拿去用吧,军队里还有许多……将军不要箭筒吗?”   “不需要。”林清朗接过一弓一箭,“一只箭已足够。”   这下,王平越发疑惑了,虽然他知道他们将军箭法极好,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但还是不明白他们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耸了耸肩,识趣地闭嘴,后赶紧策马去了城外,随行的百余名士兵则留在了林府的外围处。   前面是拥挤而喧嚣的人群,围观百姓的注意力全被方才出府的新娘所吸引,谁都没有注意到后面静立的林清朗。   林清朗慢慢搭起了弓箭,长剑别在腰间,身姿挺立,一身盔甲满身风雪。   他连夜赶路,又刚结束战事不久,盔甲上,甚至于脖颈和脸上都沾着已经干掉的血迹,令人惊心却又昳丽非常,冷俊漠然。   此刻,他眯起一只眼睛,长睫轻颤,弓拉满,箭已至弦上——   而那箭簇所指的方向,越过层层人群,落在了新娘的盖头。   林清朗看定,桃花眼上挑,双眸迷离带笑,后松手——   箭簇破空,混着一阵风,嗖一声极快地穿过人群,将林嫣然的盖头掠起。   方才还头顶盖头的林嫣然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箭刃一怔,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脸色都还来不及变白,她的盖头便被这般揭起,钉在了林府门前的柱ⅨSJ.ZL子上,随风飘荡。   林嫣然盯着那盖头看了许久都没说话,围观的人群亦是,四周诡异地静了下来,风过留声,落针可闻。   而林清朗将弓扔在地上,随即笑了。   是他揭了她的盖头。   弓落地的声音打破寂静,众人这才猛地回神,循着箭射出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后面林清朗。   凛然而立,他高束的发丝轻扬,腰别长剑,冷白的脸上沾着点点鲜血的血迹……盔甲上亦是。   这副模样,像极了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令人胆寒生畏,不敢靠近。   在下一刻,这围观的人群从都隐隐察觉到了杀意和危险。   他们都知道这是林府的公子林清朗,也知道这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将军,可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哥哥要在妹妹大喜这一天射掉她盖头,好似这并不是祝贺的一种方式,但……还是走为上计,情况不对,不宜多凑热闹。   于是乎,这围观的百姓互相看了两眼,交换了眼神后,便作鸟兽散,一溜烟都跑得没影了。   周遭重又静了下来,林嫣然先是看着那红盖头看了许久,后随着人群看去时,看到了林清朗,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应是刚下战场,还穿着盔甲,盔甲上还有大片血迹,他好像又瘦了,身影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但此刻却带着些寂寥落寞,还有悲伤。   这令林嫣然一恍惚,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晚上,弓着背坐在湖边的他。   像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柳树一般。   “哥、哥哥……”她无意识的唤出了声,只是脸上仍旧是没有什么神情。   两人遥遥相望,林嫣然眼神呆滞,愣愣地看了他许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笑,甚至也没有哭。   她的情绪自那日过后忽然就变得很淡了。   而谢蕴的脸彻底涨青,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显然是有愤又惊又气。   这林清朗,怎么现在回来了?   他不是应该……   谢蕴这一脸惊愕的样子,显然对林清朗和四皇子的筹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那皇帝舅舅已在皇宫四面楚歌,可能不久便会死在四皇子手下,继而传出传位与四皇子程仪的消息。   “哥哥回来了,嫣然。”   林清朗手握长剑,在林嫣然怔愣在原地,连眼睫都忘了眨时,他旁若无人般走到了她面前。   他同她靠得很近,极近,近到林嫣然抬头看他时,林清朗若是想,一低头便可咬住她那鲜艳欲滴的唇。   他此刻的确是很想,想得都快发疯了快杀人了快自残了,尤其是她顶着这张清媚漂亮的脸,眸子里的两汪水一直晃,红唇还无意识地张着,里面贝齿若隐若现,引人采撷。   他一已经半年没见她了,如今重逢,却是在她喜宴。   林清朗嘴角抽动一下,不由冷嗤一声,一手托起她下巴,接着指尖游移,开始摩挲她那擦了胭脂的红唇唇瓣。   “成亲这件事,你经过哥哥同意了么?”   “嫣然。”   林嫣然ⅨSJ.ZL浑身发颤,发红的眼尾有水光溢出,摇了摇头。   这副模样使他怜爱至极,摩挲的力度不由重了些,后一下失手,胭脂弄到了外面,令她白腻如玉的肌肤染上了红色的脏污。   他眸色愈发晦暗,终是停下了弄她嘴唇的手,转而擦去她嘴角边的红色脏污。   而林嫣然此时也看到了他哥哥唇边有一丝血迹,于是,她费劲地踮起脚,抬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替她哥哥擦去了。   有血,哥哥受伤了吗?   她这般想,只是双瞳仍是无神,呆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了无生气。   林清朗怔了一下,嘴角处她留下的温热触感一直不散,明明很温暖,可却令他濒临发狂。   “为何要嫁?谁提的?是自愿么?”   “他逼你的么?还是……”   “你爱他?”   冷血无情,杀敌无数的大将军竟也会这般慌乱地问这些问题。   林清朗问完后自嘲笑了。   饶是他坚定地认为,她林嫣然只属于他,但在这件事上,他其实从未得到过确定的答案。   一直以来,便是他强势而偏执地禁锢她,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养在自己身边。   他像个疯子一样害怕有人会抢走她夺走她……   他是爱她的,没有人会像他这般爱她。   可是,他似乎忘了,她好像,从未给过自己确切的回应。   她呢,她爱他吗?   还是爱别人,因而成亲了。   林清朗的心混乱而黑暗,此时林嫣然一点微弱的刺激都能引爆他所有的情绪,令他彻底失控。   林嫣然默了一会,而后什么都没回,两眼无光,空洞无比,似是很乖,又似是很落寞地低下了头。   但……她的沉默显然刺激到了林清朗此时也接近崩溃的情绪。   为什么不回答?   为什么不否认?   “林将军,男娶女嫁,两相情悦,如何就说是逼迫了?我谢蕴还不屑于使那种手段。”谢蕴上前道,只觉得他面前的这对兄妹无比刺他的眼。   “你妹妹林嫣然喜欢我,爱我,所以今日,我们才成了亲,才——……”   “谢蕴。”   只是,谢蕴的话还未说个完整,林清朗便眼皮掀起,冷漠地喊了他一声,而后锵的一声,剑刃出鞘,寒光闪过,他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谢蕴痛苦皱眉,下一刻,他胸口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震天刺耳。   后,谢蕴机械地垂眸,看到到一柄长剑贯穿了他胸膛,鲜血不住地往下淌,剑刃上的血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这是他的血。   而林清朗修长白皙的手紧握剑柄,甚至都未看他一眼,目光仍旧落在他这妹妹脸上。   甚至于,在将要拔剑出来时,他挑眉勾唇,轻笑一声,手指如玉,将剑柄缓缓转了个方向。   噗嗤噗嗤声响起,这是剑刃破开血肉的声音。   谢蕴又发出了一声惨叫,不仅胸口处淌血,就连嘴角也开始流下血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清朗会像疯子一般,突然便ⅨSJ.ZL刺他一剑。   剑柄转了个方向后,林清朗将剑利落拔|出,霎时,这血难以避免地溅到了林嫣然脸上、睫毛上。   耳边传来谢蕴的惨叫,鼻间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她的脸颊上也落了几滴温热的液体。   是什么?   林嫣然不禁抬头摸了下,后垂眸看着指尖,有一缕嫣红在她指尖晕开。   是血。   林嫣然眨了眨眼,知道,那是血,谢蕴的血。   谢蕴的血,哥哥……   意识到这点后,她澄澈的瞳孔猛然骤缩,无神的眼睛更加空洞,身体还止不住地发抖。   施了粉黛的小脸一下煞白。   哥哥他……他……杀了他吗?她难以置信地喃喃,亦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抬眸,一双杏眸水光粼粼,愣愣地看着她哥哥。   她哥哥还是很好看,秾丽俊美,眼睛深邃,这天下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   只是为何现在,这张脸上却浮着骇人的笑呢。   林嫣然一下身体发软,似乎只是站着,便耗去了她所有的力气。   “嫣然,还记得哥哥和你说过什么吗?”   林清朗脸上愉悦更深,他微微张唇靠近她耳侧,声音温柔得像一个虚幻的美梦,缱绻无比,“不管你爱不爱他,也不管你爱的是谁,哥哥说过吧,你只能是我的。”   “我林清朗一个人的妹妹。”   “对不起,哥哥并不想吓到我的嫣然,但关于你的事情,哥哥……没办法控制自己。”   林清朗刺了谢蕴一剑,外面已然是乱作一团,各种喊声叫声混在一起,要不是林清朗麾下的士兵还有一部分在这里控住场面,这件事怕是会立刻传遍整个京城。   而就在此时,刚进去府里处理事情的林母听到动静便着急忙慌地出来了,结果一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她的亲儿子林清朗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长剑,剑尖上还在往下滴着血,他贴近身穿嫁衣的林嫣然耳侧,不知在说着什么,一脸笑意,唇几要吻了上去。   而今日的新郎,谢蕴,他手捂着胸口,血从他指缝不停地流出,朱红色喜服被染成了深红,竟是流了的血,就快倒在了地上!   林母一时间被吓得魂飞魄散,久久不能言语,她愣在原地看了许久,还未反应回来时怎么一回事时,她便又看到他那儿子提剑朝谢蕴走去。   这是要捅第二剑把他彻底杀掉吗!   荒唐!逆子!   “林清朗!你给我放下剑!你给我住手!娘在叫你!你听到没有!”   林母一个激灵,大叫了林清朗一声,可林清朗此时显然不会听她的,置若罔闻。   林母没办法,只能   这时,林母听到动静突然走到外头,一来便看到了这一幕,简直是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发生了什么啊!我的老天爷,我的祖宗,你们这两兄妹是又干了什么好事了!嫣然,快!快阻止你哥哥啊!你快劝劝他!不能让他杀谢世子啊!”   听到林母的声音,林嫣然才回过神ⅨSJ.ZL,她提着裙摆快速走了几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林清朗劲瘦的腰,不让他再往前走。   “哥哥哥哥,你冷静下来好不好?嫣然不嫁了不嫁了,再也不嫁了,哥哥,我不嫁人了,哥哥你别杀他,你杀他,你也会死的……哥哥,你冷静下来,别杀他好不好……”   她又在哭了,语无伦次,温软娇媚的声音里带着些哑意和哭腔,就连抱着他腰的小手都在无措地发抖。   就算是背对着她,林清朗也定然知道,她现在定是哭得极惨,极惹人怜惜,极令他不能自已,想要为所欲为。   林清朗停住脚步,转身,果然是看到了一张在水光浸润下更加剔透的脸,那双眼朦胧含泪,而红唇软润。   他的心又被人捏了一下,毫无预兆。   “嫣然,你同我说不要杀他,那哥哥便再刺最后一剑……”   林清朗虽停下了脚步,但说话间,他却径直又一剑而去,剑刃直直贯穿谢蕴左肩,甚至将他钉在了背后的柱子上。   “看他造化能不能活下来了,不过,哥哥想来……”   “大抵是不能了。”林清朗将林嫣然抱在了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低说着,咬了下她耳垂,细细地舔舐一遍她的耳廓后笑了,“哥哥其实是极狠极无情之人,对你之外的人,我一向很是下得了手,更何况,他还是要同你成亲的人。”   “哥哥杀了你的夫君,嫣然开心吗?哥哥……哥哥再赔一个给你好不好?”   “以后,哥哥来当你的夫君好不好?”   “从今日起,全天下的人便会知道,林清朗与林嫣然不再是兄妹了。”   “我们成亲……好不好?”   他抱着她,嘴角还带着笑,在她耳际不断吐出温热的气息,而就在他的唇从耳垂游离到她下巴,将将要亲到她的唇时,林嫣然却是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突然便放声大哭起来。   林清朗眸光一滞,神色陡变,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脱力,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他的心又一次陷入了冰冷的深渊。 第31章 “不喜欢哥哥亲你了吗?……   林清朗清晰地感知到,怀里人的生气在一点点消失,环着他腰身的小手正无力垂下,娇弱瘫软的身子轻盈得像是一片枝头凋零而下的残花,被风裹挟着,慢慢倒在了他怀里。   他一怔,而后垂眸,看到了和那晚一般的她。   肌肤白至透明,眼睛也闭上了,那汪摇摇晃晃,波光潋滟的水消失,只在眼尾留下点点水迹。   她忽然便晕倒了,涂着胭脂的唇甚至都开始发白。   那晚,是他做的太过,让她染了风寒。   这次呢,这次又是为何?   为什么?   因为他吓到她了,还是……   因为他杀了谢蕴,杀了她夫君?   林清朗的心芜杂又凌乱,一阵刺痛,但此时他来不及多想,将还带着血的剑插在地上,便抱着林嫣然去了府内,朝春莺吩咐道:“叫大夫!”   “好好好,小姐少爷,你ⅨSJ.ZL们呜呜呜呜……”春莺在一旁看着,已然是惊到不能言语,她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少爷会突然回府,更没想到这喜宴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家小姐自订亲后便日渐消瘦,眉眼里多是忧愁,有一日过后,更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开始精神恍惚,似是连精气神都没有了。   她那时便想,要是少爷在府里就好了,少爷在府里,她家小姐便不用嫁给不想嫁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事郁结到要吐血,甚至……   而且,今日又……又晕倒了,身子怕是越发不好了……   春莺越想越觉得她家小姐可怜,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去喊大夫。   春莺走了以后,林母站在府前,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喜宴,看着林府门前的大片血迹,一个站立不住,差点也晕了过去,端庄仪态尽失,被珠钗盘住的发髻都有些散落,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娴淑典雅气质。   “夫人,您小心。”一丫鬟眼疾手快,看林母身子有些晃,忙上前扶着她。   “快!快去!”林母闭眼揉了揉眉心,睁眼后又大声吩咐一旁的侍卫,“快去看看谢世子,将他送医!”   林府的一年轻侍卫听此赶忙过去,看着这大片的血迹震惊无比,觉得这人……指不定已经没气了。   于是,这侍卫试着将手伸到他人中那里,一会后又像被针扎一般快速地收回手,被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夫人……谢世子没气了,死,死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林母给劈得当场愣住,瞠目结舌,她扶着林府的大门,已是脸色青白。   “怎么,怎么会……谢蕴死了,是清朗杀的,这这这……”   林母一直喃喃念着,心里担心得不行,手脚发麻,冷汗涔涔。   这谢世子死了,皇帝势必会追究,他们林家本就遭人污蔑,流言四起,不受皇帝待见,如今一来她这儿子怕是保不住要被入狱斩首了……   林母此时并不知道这朝堂是快要变天了,也不知道其实谢蕴和皇帝便是想要覆灭他们林家的幕后推手,更想不到是谢蕴在京城散播林清朗通敌的谣言,污蔑林家。   是谢蕴在皇帝面前举荐林清朗,让他上战场,也是他借林清朗赫赫的战绩,在皇帝面前明示暗示,林清朗功高盖主,此人不可再留。   这话趁了皇帝的心意,也导致皇帝想要在林清朗这次替他出生入死地稳定边关后,以他的妹妹和母亲相威胁,令他交出兵权。   而后,像覆灭苏家一样覆灭林家。   一人不留。   她并不知道这些,但是她儿子杀了谢世子是她亲眼看到的事实,于是,林母终于缓过一口气后,便也趔趔趄趄地入了府内。   果然在林嫣然的房间内看到了他。   “对不起,母亲。”林清朗听到动静疲惫地抬头,他眼睛明显有些发红,手还牵着林嫣然的小手不放,“让您受惊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来!ⅨSJ.ZL你让我怎么说你,你杀了谢蕴!你竟然杀了他!你知道接下来你会入狱会被处死吗!”   林母忍不住一阵训话,情绪激动,说到最后简直就是要嚎啕起来。   林清朗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林嫣然柔若无骨的手,好一会后,他才松开起身,扶着他母亲坐下,将事中缘由以及四皇子夺权之事都说与了他母亲。   “罢了罢了,我们林家清清白白,你父亲更是忠君爱国,可皇帝还是起了诛杀我们的心思,事到如今,我们一家人能平安就好,其他的你娘我不求了,也不管了,若苏家真能翻案,那嫣然便不用再藏着身份,我和你父亲也就不用再担心你俩唉……”   林母说到这又叹了口气:“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看着嫣然,我去给你父亲写封信,告知他这些事情。”   “是,母亲慢走。”   林母走后,春莺恰好也领着大夫进来。   大夫约莫四十左右,一身青布衣衫,有一绺胡子,他替林嫣然把了脉象后,不住地摇了摇头。   “大夫,如何?”林清朗声音急促,问。   “林小姐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弱了点,多注意些,好好养着便没多大问题,只是……”   林清朗听之,心一沉:“只是什么?”   “林小姐应是曾经受到一些伤害刺激,有了轻微的心疾,适才情绪激动心神崩溃,因而才晕了过去,这心疾啊,无药可医,看她心里什么时候通透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刺激?心疾?”林清朗沉声,脊背处忽起一阵寒意,指骨蜷起,在发颤。   是他刚刚吓到了她么?   他刚刚杀谢蕴吓到了她,还是……   “你们好好照看她,林小姐现在精神恍惚,极其敏感,尽可能给她多一点的关爱,莫让她再受到什么刺激,或许时间一久,待她忘掉那事,这心疾这也就消失了。”   ……   “好……”春莺眼泪都出来了,她以为她家小姐前些时间精神恍惚,总是恹恹无力,只是因为身子不好,没有大碍,没想到竟……   “大夫我送您出去。”春莺擦了擦眼泪,将大夫送出了门。   门吱呀一声关上,林清朗眉心一跳,全身凝固的血液重又开始流动,侧过身看林嫣然。   日光透进几缕映在她脸上,似是上面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在浅浅地呼吸,静谧又美好,美得令他失神。   林清朗平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可深邃的眸子却始终像无望又黑暗的深渊。   良久,他叹息一声,自己竟是又做错了么。   他不该杀她的夫君么?   林清朗坐在床边,他抬手,冰凉指腹滑过她通透如玉的肌肤,视若珍宝,极是虔诚地轻抚她眼尾,她耳垂,她下巴,她白皙的颈,她饱满红润的唇……   后,他身体止不住一颤,眸中雾气氤氲,轻扯嘴角……病态地笑了。   再来一次,他大抵也会杀了谢蕴,毫不犹豫,甚至还会刺三剑,四剑。   她病了ⅨSJ.ZL,那他今后便治愈她。   他会治愈她的。   他们也会成亲的。   她的夫君只能是他。   若不是,他便杀了她夫君。   “少爷,外面有人传话,说四皇子让您去皇宫一趟。”   门被打开,春莺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传话。   “知道了。”   林清朗指尖一顿,收回了将她嘴唇弄得红肿的手,随即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光大亮,他天黑之前应能回来守着她。   “好好照看小姐。”   林清朗起身吩咐春莺,随即去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便去了皇宫。   四皇子程仪在正殿外的玉石栏杆时等他,面带笑容,仍是一身风流意气,自信昂扬,手上未染任何血迹。   四处是他麾下的士兵,以及被程仪控制的禁卫军,不时有士兵同他行礼,喊他将军,神情激动,眼里满是崇敬。   林清朗却面若冰霜,微微颔首,随即淡淡问了程仪一句:“下手了么?”   程仪拍了下他肩膀,点了点头,高挑着眉,满面春风。   “杀了?”林清朗又问。   “恩。”程仪又点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清朗听后笑了,夸赞一句:“很好。”   程仪站在栏杆前,无限风光尽收眼底,他目光越过这层层宫殿、红墙绿瓦,眯眼看向远处天际的霞光,说道:“林兄你是怕我会心慈手软,对我这父皇下不去手吗?”   林清朗没说话,不置可否。   他会选择和程仪同一阵营,除了在皇室其余几个草包皇子的衬托下,他显得比较出色,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的光芒韬光养晦,暗中筹谋外,还因为他不像他父皇,不像那残暴荒淫的君王。   他留有仁爱之心,若能励精图治,应会是位明君。   但若仁爱过头,心慈手软,那也成不了大事。   “其实,我想杀我父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程仪目光仍落在远处,脸上并未任何不忍,说道,“他之前日日折辱我母妃,厌倦后便将她打入冷宫,我母妃因此染了重病,他却从未看过她一次,继续招纳后宫,日日宣淫。”   “后宫如此,民间更是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朝堂亦是……他诛杀功臣贤臣,致使人人自危,甚至连林兄你这多年征战出生入死的将军都要除去,还以你妹妹母亲想要挟,你说,他这是不是天怒人,人人得而诛之呢。”   程仪后面的话音里带了一丝少有的嘲讽笑意,林清朗听后淡声,随即道:“希望殿下能以此为戒,以后当个明君。”   “自然。”程仪应道,神色重又变得轻松后,转过脸看向林清朗,默了一会,话声里竟是带了几分小心意味,“林兄,今日是你妹妹的喜宴,你可……”   “我杀了谢蕴,在喜宴一剑刺穿他胸膛,他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林清朗打断了程仪还未问完的话,兀自说了,神情如常,很是淡漠。   “猜到了。”程仪却不觉得意外,仍是笑着说,“在传出他和你那妹妹的婚事时,ⅨSJ.ZL我便知道今日会有如此结果,如今政权易主,他死了便死了,造不成多大影响,谢家的事情我登基后会处理好,林兄你不必担心。”   “清朗谢过殿下了。”林清朗弯腰拱手,对程仪行了一礼。   “林兄不必如此客气。”程仪忙扶着林清朗的手,“此事有将军支持才如此顺利,我该好好感谢将军才是。”   “言重了,清朗只望殿下能兑现承诺,其他不求。”林清朗眸光冷冽,看着程仪道。   程仪被他这冰冷的目光看得一怔,忙说:“自然自然,林兄大可放心,待父皇驾崩的消息和遗诏公诸天下后,我这些琐事处理好,苏家的案子马上便可重审。”   “谢殿下。”林清朗沉声,道,“苏家的案子当年疑点重重,却匆忙结案,纵使你我心里都明白这事实真相为如何,但为了令天下人信服,彻底洗清加诸在苏家上面的的莫须有罪名,还他们以清白,这案子便须得按照律法三司会审,将结果大白于天下。”   “林兄此言极是。”程仪甚是同意林清朗这话,但同时,他心里也对林清朗和他妹妹那事尤为好奇,便表情怪异地看他,一副想问又不好问的样子。   尽管他能猜到几分,毕竟,没有哪个亲哥会在自己妹妹的喜宴上一剑刺死她的新郎。   且,他之前同林清朗相识时,便知林清朗有位妹妹,生得极美,他对这妹妹感情极深,尤为看重,甚至到了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护着的地步,从不让这妹妹与他官场的同僚以及王孙贵胄见面。   现在想来,这的确是有些怪异,在加上他对苏家之案如此上心,如此执着,甚至将这作为了加入他阵营的条件,除非……   “林兄,是否你那妹妹便是……”程仪故作自然地咳了两声,聪明地将这话问了一半。   “殿下猜的没错,当初殿下拉拢我时,我只向殿下求了重审苏家案子一事,的确是为了我那妹妹,也是为了我自己。”   林清朗知道程仪想问什么,怀疑什么,他弯唇一笑,坦荡道,“如今嫣然的身世也没必要再隐瞒,她并非我亲妹妹这件事……我今日便会将消息散播出去,天下人很快会知道,我林清朗与林嫣然并未任何血缘关系。”   “我林清朗可以娶她,以三书六礼,以八抬大轿,以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周遭天色渐黑,林清朗眺望林府所在的方向,声音很轻,在这暮色晚风里却显得无比坚定与清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会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妹妹。”   *   后面,林清朗又处理了一些军队里的事情,从皇宫回到林府时,果然是天将黑未黑,他在天黑之前回来了。   刚一进林府,他便往林嫣然闺房的方向去了。   春莺在后院,看到林清朗回来,便高兴地对他说:“少爷!小姐醒了!”   林清朗脚步顿住,阴沉的眸子里终于是透出了些亮ⅨSJ.ZL光。   醒了吗。   他走得急,脚步迈得大,衣摆无风扬起,很快便推开了林嫣然房间的门。   此时是暮色时分,天虽未全黑,外头还有些光亮,但这房间里面却是异常昏暗。   屋内却不知为何没有点灯,林清朗稍稍眯起眼眸,未在床上寻到她的身影,心一沉,目光一移,却是在窗边看到了她。   她坐在了靠窗的桌子上,身形娇弱,如云乌发如缎如水,柔顺地垂在背后,林清朗目光再往下,便是看到了一截在这昏暗屋内白到发光的脚。   一截伶仃莹白的脚踝掩映在纱裙下,她光着脚光着脚晃荡,像个孩子一样,看上去似乎有些孤单。   林清朗眸光晦暗,心里微痛,想,他或许应等到她醒来时再去皇宫。   她定是被白日里的情景吓到了。   “嫣然。”看她良久,林清朗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林嫣然本百无聊赖地在窗边看那颗被砍倒的梨花树,那是她哥哥为她种的,但也是她哥哥亲手砍了。   她看看着,心里莫名有些难过,而这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一回头,便看到了她哥哥。   太暗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她知道,那就是她哥哥。   “哥哥……”林嫣然眨了眨眼,叫了声。   “嫣然,嫣然,嫣然……”   林清朗快步走了过去,甚在林嫣然眨的眼睫还未来得及落下时,他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像往常一般,贪恋地窝在她白腻似玉的颈侧。   他声音嘶哑不堪唤着她,一声又一声,缱绻深情,似是要将这名字一笔一划地刻在自己心上。   “白天,是哥哥吓到你了吗?”他唤了她许久,又轻声问她。   “没有,哥哥。”   林嫣然想了想那场面,摇头,只是在被她哥哥这么抱着时,在她哥哥的唇擦过她耳际,后颈时,她开始无意识地蹙起了眉,指尖发颤。   很轻微。   但她还是很乖地任由她哥哥抱着。   “是吗?”林清朗的唇在她颈侧流连,呼吸渐重,甚是急促之际,却抬起头专注地凝望着她。   在这渐暗的夜色里,他深邃幽暗的眼睛里却在闪着细碎的亮光。   林清朗修长的眼睫不知为何一片潮湿,大雾茫茫。   片刻后,他眨了下眼,随即薄唇覆下,吻上了她的唇。   他与她深吻,唇舌相触,吻到她双颊酡红,哼哼唧唧地摇头时,林清朗仍是不想放,可后面……他却感觉她在发抖。   他并非第一次亲她,同她亲密,自然知道,害怕和愉悦的颤抖并非是同一种表现。   以往他亲吻她,她虽然面上抗拒,但绝不会抖成这个样子。   她怕他亲她?   为什么会害怕到这种地步?   于是,他停了下来,离开她唇之时,两人唇边还带着彼此交换的点点晶莹。   “不喜欢哥哥亲你了吗?”他看着她空洞害怕的眼睛略一皱眉,眸光凛凛,似是要将她看穿,“害怕哥哥亲你吗?”   林嫣然想了想,又ⅨSJ.ZL摇头。   可林清朗剑眉压紧,垂下的手一用力,猛地抓住林嫣然死死抠着着桌子边角的手。   指甲处已经流血。   林清朗看了眼这刺目的血红,而后直视她,声音冷如冰刃:   “你骗我?” 第32章 怎样的吻,才算得上是爱……   “你骗我?”   林清朗一字一句,沉声,似是从齿缝里挤出,扣她手腕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握紧。   “哥哥,疼……”手腕处传来一阵微小的痛意,林嫣然蹙眉,对她哥哥娇怯喊疼。   一听到她说疼,林清朗如梦初醒,松开了手心那一截雪白的柔夷。   在这昏暗的室内,白得发出了一层浅浅的光,好似是神女的光辉,   这一瞬间,林清朗竟有点遗憾放开了她,暗自垂眸间,又勾起了她放在桌沿的手指。   如玉似雪,而指尖处透着血红,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刺目,碍眼。   林清朗叹息一声,低头含住她手指,将她指尖处的血舔舐干净后欺身上前,轻声问她:“抓你手腕喊疼,指甲抠进桌子里就不疼么?”   林嫣然的脚还在桌边晃荡,似是好玩一般,一下一下地,来来回回,如云似霞的纱裙下现出一截脚踝,踢到林清朗的衣袍下摆,又很快缩回去。   她似是无意,就连碰到了她哥哥的腿也浑然不觉,眼睛水汪汪的,小脸上的神情仍是无辜又天真。   林清朗的眸色却越发晦暗,他极难忍受这种折磨,稍一凝眉,抓住了她不安分的脚。   脚踝处一阵冰凉,还有粗糙的触感,林嫣然肌肤娇嫩瑟瑟发抖,瞬间便不敢再晃了,乖顺地,诚实地回答她哥哥:“哥哥,也疼。”   “疼吗?”林清朗淡淡重复她这句话。   屋外天色渐黑,屋内渐渐也不透一丝光亮,在黑暗中,她的脸愈发模糊,却依然漂亮清丽,宛如泣露芙蓉。   只是,林清朗在这脸上清晰地看到了抗拒,害怕,甚至连背都在微微倾后,可她,却还在对着他笑。   他一瞬心尖微痛,烦躁至极。   “为何要骗我?为什么明明害怕得发抖,害怕得指甲都抠出了血,还要说喜欢我亲你。”林清朗冷冷问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发疼,“你真的喜欢吗?林嫣然。”   “你有喜欢哥哥吗?”   他还是问出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并不确定的问题,问了后他想起那日喜宴,目光暗了下去,声音像裹了沙砾一般,嘶哑又低沉,“还是说,你喜欢被哥哥杀掉的谢蕴?”   “不过,他已经死了,嫣然,你可以换个人喜欢。”   林清朗说到这勾唇笑了,愉悦感横生,不禁指尖微动,细细摩挲着他手里的那嫩白脚踝。   就算喜欢又如何,左右他已经将他杀了。   林嫣然听到一直摇头,眸底好似有一汪水,溢出些许至眼尾,波光粼粼的:“喜欢,嫣然喜欢的……”   她紧紧抓着她哥哥的肩膀摇晃,着急的不行,紧绷的尾音里却不经意地透出娇嗔意味ⅨSJ.ZL:“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嫣然很想你……很想你,嫣然天天盼着哥哥回来,也喜欢被哥哥亲的。”   林嫣然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经过和谢蕴成亲这件事后,她常常意识恍惚,心里郁结,莫名害怕着些什么。   像是一个噩梦,一个阴影,盘旋她心头不散。   她知道的,自己的确是害怕哥哥靠近她,亲她吻她,同她亲密……好似,她根本控制不住她发抖的身体,控制不住她的害怕,她不想被人粗暴地对待,抵触亲密接触,可是,当她看到她日思夜想的哥哥在面前时,尽管害怕这些肌肤接触,害怕亲吻,害怕亲密,她也强忍着害怕,想让她哥哥开心。   于是她掩饰着自己的害怕和抗拒,对她哥哥甜甜地笑了。   可为何,她哥哥还是生气呢……是因为她没有亲他吗?   哥哥会不会抛下她不要她了。   林嫣然这般荒唐地想着,极度不安,随后一闭眼,身子发颤,手勾着林清朗的脖子,便吻上了她哥哥的唇。   她笨拙地学着她哥哥亲她的样子,瑟瑟发抖地将舌头渡了过去,寻到他的,努力地亲着。   她好似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是爱,心里只是想讨好他,不想让他抛下她,便能吻了过去。   林嫣然并不知道,吻,在林清朗这里意味着什么,有多神圣。   她眼睛紧闭,明显神情痛苦地吻着林清朗,而不过一个刹那,林清朗这边还不及反应,他的唇便蓦地覆上一片柔软。   轻轻的,像一片云,又像一阵风,有些潮湿,又有些温热。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可当他颤着眼睫睁开氤氲的眼睛,却寻不到一丝她动情的痕迹,只看她痛苦的神情,雏鸟般苍白的脸,和害怕到发抖的身子。   这时,他忽就清醒过来,一阵暴怒,眼里满是血丝。   “够了!”林清朗推开了她,唇齿间还留有她身上的清香,这几乎使他目眩神迷,但同时,也令他的情绪更加燥怒。   “你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几乎是要吼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她,眉眼里却深藏忧郁,“也没必要骗我。”   “我亲你,是因为我爱你,你是么?”   “嫣然也是……”林嫣然茫然地回,目光空洞不解。   “是吗?”林清朗长睫一晃,差点便要信了。   如果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能再认真点,身体没有害怕得往后缩,眼里多点深情的话。   林清朗冷笑,事到如今,他干脆放任欲望,抬手捏着她下巴,双目猩红,暗如深渊:“你刚刚亲的毫无感情,嫣然,让哥哥来教你,怎样的吻,才算得上是爱一个人。”   话声一落,林嫣然像只乖顺的兔子一般盯着他,刚要张开朱唇,想要说些什么时,她的唇便毫无意外地被堵住。   所有未说出的话她被迫悉数咽下,林清朗热烈又深情地吻着她,唇齿相碰,唇舌相缠,很暴烈,几要令人承受不住。ⅨSJ.ZL   可同时,在林嫣然快要无法呼吸,甚至连呜咽声都没法发出时,她竟从这里面感受到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和珍视。   她没出息地哭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这个吻很绵长悠扬,林嫣然快软成了一滩水,可身体还在害怕地发抖。   她无法控制的,似是这已经成为了她身体和心灵的自我防御一般。   后面,在林清朗终于放开她红肿的唇,亲过她脆弱的喉管、白皙的颈侧时,他牙齿叼着她衣襟,将一件件衣服尽数褪下。   莹白圆润的肩头露出一截,似闪着月光般的清辉,林清朗双眸失神,雾气渐染,而当他无声地咽了咽口水,修长的手扶着她肩膀,想要将她放倒在这桌上时,他耳边忽地传来一阵哭声。   很细微,低低哭泣,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可他还是听到了。   哭得很伤心   他一怔,心被剜出血,疼得他皱眉。   林清朗放开了她,将滑落她肩膀的衣服一件件拾起,给她穿好。   “以后,我不会再碰你,不会再亲你,也不会抱你了。”他低声,明明说得温柔,可里面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寒冷。   林嫣然仰头看他,眼眶里蓄满水波,乌发垂在肩膀,堪堪掩住了被林清朗亲出的红痕,她还一抽一噎的,可怜至极。   这一刻,林清朗觉得自己大抵真的是个禽兽。   她明明还生着病,不能受刺激。   “嫣然,你不用害怕,更不用哭,早点睡吧。”   林清朗垂眸,看她一脸眼泪,下意识想要伸手拭去,可在将要触碰到了她脸的那一刻,指尖一顿。   他又收回了手。   转身走了。   林嫣然呆呆看着门口,看了很久。   *   那次过后,如林清朗所说,他不仅没再亲她抱她碰她,甚至都未再见她。   这比起他们两人以往任何一次闹别扭都要不同。   林清朗没有再找她,一次都没有。   他早起出门,深夜而回,回来后,林嫣然看到,她哥哥房间里的灯常常会亮到后半夜。   她不知道她哥哥去了哪里,为何日日都回来的这么晚。   一日下午,她坐在院子里,终于是忍不住问春莺:“春莺,你知道哥哥这些日子是去哪里了吗?为何每日都回来的这么晚。”   春莺把自己所知道的老实跟她家小姐说道:“这个女婢也不清楚,只听别人说,少爷深夜回来时常常是一身酒气,甚至是……”   后面的话春莺面露难色,挠了挠头,在想自己该不该说出口。   经过上次喜宴的事情后,她家小姐与少爷不是亲兄妹的消息忽就传了出来,不多时便传遍了整座京城,现在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春莺知道后,她虽有些吃惊,但也不至于很惊讶。   甚至是她心里还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庆幸。   幸好不是亲兄妹,朝那天喜宴的情况来看,要是少爷不能与她家小姐成亲,怕是她家小姐以后也成不了亲了。   她是林嫣然的丫鬟,虽嘴上ⅨSJ.ZL不说,但对他们两兄妹的感情却是看在眼里。   少爷把小姐看得太重了,这全然不像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感情。   每每她们少爷看小姐的眼神都无比深情,简直要把人给溺死,他们这些下人看了都起鸡皮旮瘩。   春莺记得,她们下人那时候还私下议论,说小姐肯定是抱养来的,不然少爷不可能对小姐这般,太奇怪了。   如今看来,她们所想的没错,他们……当真不是兄妹。   可是,如今这兄妹关系解除了,春莺觉得,这两人好像更不开心了……感情出现了问题。   “甚至是什么?”林嫣然垂下的手绞着手绢,秀眉无意识蹙起,接着问,“春莺你直说,莫要骗我。”   春莺听此,也不好再瞒着林嫣然,便吞吞吐吐地说:“甚至是……还有一身的脂粉气。”   深夜回来,酒气,脂粉气,这去了什么地方便不用再多说了。   林嫣然一愣,心没来由地揪起,手绢被她扯出了印子,她沉默了许久,后头低得极下,两侧乌发垂下,都快看不清了她那张巴掌大的脸。   春莺不由叹气,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说得这么直接,指不定少爷没去那种烟花之地也说不定。   这下小姐伤心了,两人合好圆满,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唉,小姐您别伤心,奴婢也是听说,而且少爷一向洁身自好,这里面应有隐情的。”春莺安慰道。   林嫣然心乱如麻,不知为何,她心头闷闷的,心里难受得厉害,像是喘不过气一般。   哥哥这么久不见她,当真是去寻快活了吗……   还说喜欢她呢……哥哥也骗人。   还不相信她是喜欢他,是爱他的。   她明明也如此喜欢他,日思夜想这么久,他却不信……   林嫣然越是这么想,心里便越是一阵刺痛,难过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入她心底,蔓延至她四肢百骸,潮水澎湃着,叫嚣着,直叫她身体的每一都开始疼了起来,可这难过又偏偏无处发泄,悉数堆积在身体里……   疼,很疼……   林嫣然鼻子一酸,眼里水光泛泛,大颗大颗的泪珠便砸了下来。   春莺都被吓坏了,想要安慰她家小姐时,却只见林嫣然一抬头看了看院子角落,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春莺,那颗树呢?”林嫣然忽然问,眼角还有泪光。   “小姐,这里的那棵树不是之前被少爷砍了吗?”春莺小心翼翼地问。   “就是那棵被砍倒的树。”林嫣然指了指现今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个深坑的墙角。   春莺这下脸色更差了,更小声地说:“少爷命人烧了……”   林嫣然:“……”   *   树被砍了就算了,还被他烧了。   他不相信她喜欢他就算了,还天天早出晚归,一身酒气地回来。   她哥哥这么多日都没见她,像是一副决绝到死,要将她彻底抛下的样子,林嫣然本来便难受得不行,一汪水眼里总是淌在眼底,似是随时都要掉眼泪哭出来,可是ⅨSJ.ZL她哥哥却……   这日下午,在知道她哥哥给她种的那棵树被烧了之后,林嫣然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一个下午。   直到哭到半夜,她头晕脑胀,简直快要哭晕过去后,她才从被子里冒出了个头出来,擦擦眼泪又去她哥哥房间那处了。   她顶着红肿的眼睛走到那里,看到她哥哥的房间还是黑黑的,没有亮灯。   她哥哥还没回来。   她失落地看了许久,而后转身欲走时,恰好看到了从这里经过的桑言。   她哥哥的侍卫。   “桑言,你知道哥哥他去哪里了吗?”林嫣然拉着他问。   桑言本只是起来上下茅厕,路过而已,如今被林嫣然拉着,怪不好意思的,他急着回去睡觉,脑子许也还是没睡醒,随口便说了出来:“公子今晚在醉欢楼,应要很晚才回来,小姐您别等了,快些去睡吧。”   林嫣然听到醉欢楼三个字一下呆在了原地,怔怔松开了桑言的手。   桑言见势也没多想,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便又回去睡了。   林嫣然委屈地擦了擦眼泪,决定今日要去醉欢楼找她哥哥,将一些事情说清楚。   如今外面都知道她并非林家女儿,而是苏家的人,若她哥哥真是有心仪的女子,不再要她不再喜欢她了,那她……离开林府便是了。 第33章 “她是我林清朗将过门的……   林嫣然当真是晚上摸着去了醉欢楼。   醉欢楼是京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林嫣然自然也听过,这里常常是京城各种达官贵人,王孙贵胄的逍遥之地,文人墨客也喜到这里,写下几首风流诗词,寄托情思,流传天下。   林嫣然到醉欢楼的时候已是深夜,但里面仍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各种欢声娇笑,歌舞乐声,直叫路过此处之人听得心里发痒。   她此刻站在醉欢楼的侧边,看着这进出醉欢楼的各色男子想,自己出门应当扮成男子模样,她若以女子模样进去,说不定会被拦下。   但现在林嫣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急着喊她哥哥回家,便趁着门外姑娘忙着招呼人的间隙,低着头偷偷溜了进去。   林嫣然一进门,便被这场面冲击得当场呆愣,眼睛都不眨了。   入耳是酥得人骨头都要麻了的声音,入目是亲作一团,难舍难分的男女,林嫣然看得脸一红,忙低着头朝里走去,想去找个人问下,知不知道林府公子在哪个房间时,肩膀忽地被人抓住,紧接着便被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吹气。   “美人,陪我去喝一杯如何,这等姿色,你说爷之前怎么就没看到你,来来来,今日让爷开心了,爷便收了你做妾室,嘿嘿嘿……”   一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把林嫣然当成了醉欢楼里的姑娘,见她漂亮便搂了过去,将她往一个房间里带。   “你你你放开我!”   林嫣然已是被吓到大惊失色,魂飞魄散,这男子身上的味道和酒气几近令她呕吐ⅨSJ.ZL,她用力想挣开他,但无奈男女体力差距悬殊,竟是不能推动他丝毫。   很快,她被这男子搂到了一个房间。   门推开,在一片紫色珠帘掩映的里间坐着数位男男女女,男的皆是达官显贵,衣饰华美,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两三个女子,喝酒亲吻,笑得好不快活,除了……   除了在侧左边,那位身穿蓝色云纹锦袍,相貌昳丽清俊的公子除外。   这位公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乌发高束,轮廓冷硬却优美,周身清贵却冰冷,他饮着酒,似是与旁边这香艳淫|靡的场景完全隔绝,偶尔抬眸,也是分外冷漠地看他们作乐,客套地笑笑,同他们交谈……   林嫣然一进来朝里看,便看到了上面这番场景。   她定定地看了几眼,后双眸睁大,一眨不眨地停在了那位身穿蓝色锦袍的公子身上。   林嫣然明显是被惊到了。   这也太凑巧了吧,她在心里惊呼。   而这时,坐在里间的人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于是,隔着珠帘,几双眼睛的目光相撞到一起,而后,天崩地裂——   林嫣然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那位隔绝所有,坐在一旁的蓝衣公子便是她的哥哥……   而她哥哥此时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视,在这一刹那间却竟是无言以对。   林嫣然看到她哥哥本就冷白的面色变得更白,神情从震惊变成了不解,最后是愤怒?……   这场景分外怪异,也极是尴尬,但林嫣然却莫名便松了口气。   哥哥没有抱别人,也没有亲别人呢。   但林清朗此时却没有林嫣然这般轻松的心情。   他不得不客套又虚假地和这些同僚应酬,心情本就不悦,可谁知这门一推开,令他不悦的心情变得尤为暴躁,愤怒……   甚至是,若此时手里有一把剑,他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抱她的手给砍下来。   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今夜会在这里看到她。   她疯了吗?怎么一夕之间就到了这醉欢楼了?!   “李大人,孙大人,林大人,我跟你们说,我刚在这醉欢楼里看到一位绝色美人,你们瞧,现在便在我怀里,漂不漂亮?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美的人,今晚我有艳福了,哈哈哈——”   这王大人仍是一副沉浸美色无法自拔的样子,边说边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脸上也是满面红光。   可就在他这笑声还未落下时,突然“哐”的一声,一青瓷酒杯碎了一地。   准确来说,是被林清朗喝了一口酒后给砸了个粉碎。   众人都愣住了,屋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王大人。”   林清朗冷冷一句起身拂袖,一步步地朝门口那两人走去,目若刀刃,衣袂翻飞若云,他周身凛凛,气势逼人。   林嫣然有点看呆了,愣愣地看着走来的林清朗,耳尖莫名一红,随即快速地将头低了下去。   哥哥很是俊朗威风,令人倾慕崇拜,京城有许多贵女都心悦于他,她一向都ⅨSJ.ZL知道的,可在现在这场景下,林嫣然看着他走来的样子,却还是难免被她哥哥的相貌和气势惊到心尖发颤。   面颊滚烫。   “酒醒了吗?”林清朗站在这王大人面前冷厉一声,而后不待他回答,他便扼住了他手腕,紧接着一用力,咔咔几声,那王大人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屋内。   林嫣然和屋内的人都不由抖了抖身子。   他们都听出来了,那是骨头碎掉的声音。   ……   “哥哥……嫣然没事。”林嫣然看了一圈屋内,猜到这几人或许就是她哥哥的官场同僚,心想还是不要弄得太僵,免得她□□后在官场难做,于是,她便轻轻扯了扯林清朗的袖子,让他知道自己没事。   当林嫣然朝林清朗唤出这一声哥哥时,这惨叫的王大人才算是明白自己为何遭重,屋内的其他人也明白了林清朗这气势汹汹一身杀气的样子是为何,于是忙走过去劝说。   “林大人林大人!手下留人手下留人,这王大人也是喝多了神志不清不是,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林大人看在大家都是同僚的份上,就绕过王大人这次吧。”   林嫣然怕她哥哥出事,也忙乖巧地说:“恩,哥哥,嫣然没事。”   林清朗死扣着这王大人手臂的手青筋暴起,他只要再一用力,这王大人的整条胳膊便没了。   “哥哥?”林嫣然见她哥哥仍是面若冰霜,无动于衷,便莞尔一笑,用撒娇和亲昵的语气让他放心,“嫣然真没事,哥哥你放了他吧。”   她说得婉转轻灵,像春日里的鸟儿一般欢快,林清朗长睫柔软垂下,一个恍惚,想起了她以前缠着他,同他撒娇的鲜活模样。   以前,她好似比现在要快乐得多。   林清朗眸光晦暗,情绪莫名,他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后终于松了手。   “望下次王大人长点眼,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林清朗冷声警告他。   王大人听后冷汗涔涔,酒是被吓得彻底醒了,他忙不迭鞠躬行礼,连声道歉:“一定一定,这次是我糊涂了,是我瞎了眼,我给林大人和林姑娘赔不是了。”   林清朗未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同林嫣然道:“回去。”   林嫣然听到了她哥哥的话,却仍是站在原地不动,紧咬着唇,又偷偷扯了下他衣袖,勾了勾他衣袖下的手指。   就像以前她总偷偷勾他小指那般。   这是一种独属于他们之间的语言。   她知道,她哥哥会懂她意思的,不用她说什么。   林清朗确实懂,当他小指指尖又传来她熟悉的触感时,他背脊一颤,蝶翅长睫被眸内雾气染湿。   她这毫不自知的撩拨弄得林清朗几要发狂,但他此时却只能平静地看着她,柔声回一句:“别怕,我也回。”   “恩,哥哥!”林嫣然听到终于开心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嫣然先去门外等哥哥!”   郁结之气长久地积压在心底,使她眼底全是忧愁和ⅨSJ.ZL悲伤,面色苍白,但在这刻,在听到林清朗的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后,林嫣然的心里像是忽然照进了一束暖光,不仅在慢慢驱散那些阴影阴霾,也在温暖她不安和恐惧的心。   这些微小的变化,或许林嫣然自己都未意识到,但她眼里重新跃起的细碎光芒和唇边荡漾的笑意足以说明。   她是鲜活的,开始有了生气。   林嫣然出了房门,脚步轻快,裙摆荡起,像极了春日枝头一朵热烈盛放的花,明媚动人。   林清朗看到,桃花眼不禁微微挑起,里面藏着笑意。   “今日便到这吧,几位随意,我先回府了。”林清朗转身拱手,同这几人简单道别。   “好说好说,林大人今日所提之事,在下定会好好查明,林大人家里有事,便先回吧,我们下次再聚下次再聚。”王大人忙不迭拱手弯腰,擦了擦冷汗。   另外两人亦也行礼,客套了几句,随口说道:“今日属实是意外,得罪了林大人,还望林大人莫要往心里去,想来,刚刚那位姑娘……便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苏家千金,养在林府的……林大人的妹妹吧。”   “不。”林清朗听后淡淡一声否了,眼角余光落在门外她那截罗裙裙摆,轻笑道,“她是我林清朗将过门的妻子。”   “我和她,自小便订了婚约。”   林嫣然将会成为他妻子这件事,这一次,林清朗在外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了。 第34章 引人亵渎。   从醉欢楼出来后,林嫣然如愿以偿地和她哥哥一起回了林府。   可是……   却真的仅仅只是回林府而已。   林清朗送林嫣然回房,这间他很久都未再踏进的房间。   房间里陈设一切如常,昏黄的光亮,窗前的花束,清雅的屏风,整齐的床榻……还有,那弥漫在整间房间的她的气息、清香,此时正轻微又浓烈地萦绕他鼻间,悄无声息地浸入他血肉。   令他疯狂,又给他无望的深渊。   林清朗认命般地叹息一声,站在她前面几尺的地方,长睫覆下,静静地凝望着她。   林嫣然小手攥紧,被她哥哥潮水般的目光包裹,很是不安。   她与他对视,两人目光相撞间,林嫣然开始没来由地紧张心悸。   有些透不过气,可她又舍不得移开目光,眼睛左眨又眨,卷翘的睫毛晃了又晃,还是战战兢兢地迎着他的目光。   她已经好久没看到她哥哥,她很想他。   而她哥哥似乎并不知道,这么多天都未再看她一眼。   哥哥他…会抛下我吗?   会离开我吗?   会不要我吗?   林嫣然忽然很怕,心如擂鼓,眼睛晶莹。   从小时候到现在,林清朗一直都是她生命里从未离开过一刻的存在。   她现在都还记得,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她那时候牙齿都没长齐,看到他这个漂亮却不爱说话的陌生玩伴,却还是很懂事地喊着他哥哥哥哥。   她胖胖的小手拉林清朗手指,口齿不ⅨSJ.ZL清地问他,问他以后可不可以带她一起玩?   林嫣然小时候像一个小毛团子,面色红红的,她很爱笑,眼睛似月牙,林清朗被她握着手,长睫眨了眨,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   后,他还是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高冷地走了。   头都不回的那种。   那时候,林清朗觉得她像个瓷娃娃,瓷娃娃很好看,可是太容易碎了。   他要是带着她玩,一个不注意,把她弄哭了怎么办?   他可不会哄女孩子,而且,他不想让她哭。   林嫣然记得,当时她到林家好多次,林清朗总是在远处看着她,却不主动上前跟她讲一句话。   可是后面,在他被林父打的时候,林嫣然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很勇敢地挡在他面前,不让林父打他。   她喜欢这个漂亮的哥哥,不想他受伤。   林清朗看着面前的小团子一愣,后脸一下涨红,飞快地牵着她手跑了。   这次后,林嫣然便完全地取得了林清朗的信任。   再到后面,他的身边总会有她的身影。   直到苏府出事,她进了林府,成了他妹妹,再到后面她成亲,他出征回来,再到如今……   林清朗是她不能失去的存在。   可是现在……哥哥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见她呢。   林嫣然想起这种种,她越想越怕,怕到细细的眉毛皱起,怕到嘴唇被咬的充血,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软着声音喊了他声“哥哥”。   林清朗听到呼吸一重,他看她许久,终于沉声而语:“为何今日要去那醉欢楼,深夜一个人出府,你知道有多危险么?”   “因为我想哥哥了。”林嫣然低着头回,声音哑哑的,鼻子细细地抽着气,像一个做错事受训的小孩。   林清朗似是没料到林嫣然会是这回答,他淡漠的瞳孔颜色变深,惊愕地抬眸看她,后却又无力地垂下。   待林清朗问完这问题,林嫣然又攥着拳头,瘪着小嘴问:“那哥哥呢……哥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我听春莺说,哥哥最近都去了这处,日日都是一身的脂粉气和酒气呢。”   后面的半句话尾调扬起,带着林嫣然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古怪语气。   ……   林清朗听后笑了笑,本是想摸摸她的脸,后手刚一抬起,眸子里又闪过那日晚上她瑟瑟发抖,梨花带雨的样子,于是,他指骨微蜷,又将手收回了袖子。   “皇上继位未有多久,政权还不稳,我替他在朝臣里周旋,而且,苏家的案子也需要从他们那里打探消息。”   “苏家的案子?”   听到这几个字,林嫣然赫然抬头,似是瞳孔都在颤抖,难以置信问:“哥哥,你……还记得吗?”   “我从未忘记,嫣然。”林清朗轻声,此刻看她的眼神很是温柔,怜惜,但很快却又道,“夜已深,你早些睡吧。”   话落,他便转身朝门口方向而去。   在林嫣然还震惊于林清朗的话时,他却只说让她早些睡觉,转身便走了。   林嫣然看着ⅨSJ.ZL他离去的瘦削背影,泪水突然夺眶而出,簌簌而落,眸子里波光粼粼。   她什么都没想,一下便跑了过去抱着他。   像以前很多次那般,林嫣然从背后紧紧地环着他腰身不放,她的小手扯着他腰间玉带,用了她所有的力气,直到指尖已是青白,泪水经由她绯红的眼尾淌至他后背……   她的眼泪似是怎么流都流不尽,杏眸里堆积着一汪又一汪的水,尽数倾泻,滑落她脸颊,最后无声地洇湿了林清朗的衣衫。   林清朗的背脊潮湿一片,明明眼泪温热,可这处却寒冷成冰,寒意侵袭全身,令他止不住地发颤。   “哥哥不喜欢嫣然了吗?为什么这么多日都不见嫣然,还把…还把……那棵树烧了,砍了,那明明是我的树,是哥哥为我种的……”   林清朗的心似是已经习惯了跟着她的眼泪流血,她眼泪不停,他的心便随之一寸寸地被剜着,麻木,微痛。   而此刻更糟糕的是,这背脊的潮湿感使得林清朗一下想起了那个黑暗的房间,想起了那个只有一扇小窗户的房间。   想起了那个黑暗却甜美的梦。   疯狂迷乱热烈,他亲了她一夜,几乎吻遍了她身上每一个地方。   食髓知味,此刻,在这么多日都未见她之后,在她抱着他,哭着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她,哭得惹人蹂|躏怜爱之时,他此刻想做的,只会比那日更疯狂。   可他却不能亲她。   因为他的小嫣然会害怕,会发抖,眼里全是恐惧,毫无愉悦。   她抗拒他。   林清朗垂首,眸光晦涩黯淡,很久都没说话。   而他不说话,林嫣然心里越发不安,脑子哭得晕乎乎的,迷迷糊糊的,她急于留下她哥哥,不想让林清朗离开她,也害怕林清朗离开她,于是乎,她心一横,干脆道:   “哥哥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不相信嫣然那天说的话呢,嫣然真的很喜欢哥哥,喜欢被哥哥亲,如果哥哥不信的话,那……”   哭声一顿,一下停住,而后,娇软若水的少女声响起:“哥哥,你今晚要了嫣然好不好?”   “嫣然愿意的。”   这句话一落下,林清朗瞳孔骤然紧缩,一下怔住。   紧接着,他阵阵耳鸣,头疼欲裂。   他怔了许久,未有任何动作,也未有任何言语,直至——   甚至少女慢慢松开了抱他的手,顺带着还恶劣又机灵地拿掉了他的腰封。   随即,林嫣然一件件地褪下了自己的衣服。   房间里想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   林清朗转身,在这昏暗的室内看到了少女的胴体。   此时窗外是月白风清,晚风低鸣,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月色从半掩的窗扉透进,如水清辉静静地落在她纯洁若雪的身体上,染了一层圣洁又绮丽的光辉。   宛如神女。   引人亵渎。 第35章 “因为哥哥这次,不会怜……   渎神。   林清朗转身,看到她的第一眼的确是这么想的ⅨSJ.ZL。   面前的人欺霜赛雪,如缎乌发垂下,半掩不掩。   她肌肤白得发光,在这幽暗的室内,漂亮得令人心惊,也令他迷乱,失去所有神志。   她是他的神明,是他的神女。   圣洁无暇,纯净无比,他虔诚如她最忠实的信徒,可又卑劣地想要拉她入深渊,在她身上留下他肮脏的痕迹。   玷污,渎神。   这些念头疯狂地在他脑子里叫嚣。   林清朗揉了揉太阳穴,全身血液翻涌,眉心狂跳,头疼欲裂。   他念着她病了,念着她害怕自己同她亲吻,已经隐忍了这么久,可为何她要一次次地逼着自己伤害她。   甚至是用伤害自己,放任自己……来讨好他?   自己对她而言,竟一直是这样的存在吗。   “林嫣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林清朗喉间滚烫又苦涩,喉结微滚,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控制不住的怒意。   林嫣然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她显然是没有料到林清朗会是如此神情。   冷峻的剑眉扬起,似是锋利的的刀刃,而剑眉之下的那双眼睛越发黑暗,不见一点光亮,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裹挟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般朝她涌来。   他就这样,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看向她的目光淡而冷,甚至还带着……些微的狠意。   林嫣然被吓了一跳。   被他的冰冷和阴沉吓了一跳。   倏忽间,她脚下一个不稳,往后退了半步。   她现在不着寸缕,似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所有的一切都毫无遮掩地摊开在他面前。   像一幅画一般徐徐展开,一览无遗。   她本就抱着近似于破釜沉舟的心态,为了消除心里失去他的不安,她脑子一热将羞耻感丢在一边,一股脑地做了这件事,而林清朗此时的反应却令她陷入了更大的不安。   林嫣然瑟瑟发抖,身无一物,狼狈至极。   而他端方雅正,衣衫齐整,看上去仍是那般清贵无双,俊美无俦。   林嫣然这下心里更急了,像一个寻不到依赖的小孩子,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她撇了撇嘴角,委屈地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道:“嫣然知道。”   “知道?”林清朗讶然反问,不禁勾唇笑了。   他的妹妹,还是如此天真。   “哥哥为什么不信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没穿衣服,寒气侵袭,身体冷得厉害,连牙齿都开始滋滋打颤。   林嫣然不禁后悔起来,委屈使得眸里的水光更是耀眼。   林清朗看到眯眸,心被刺了一下,微痛。   而此时,林嫣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心想,左右衣服都心一横脱了,那还没能留下哥哥,没让哥哥知道自己的心意,多不划算呀。   于是,下一刻,她干脆连脚都光着,赤脚踩在屋内地面,花纹绚丽的地毯将她纤细脚踝衬托着越发白腻,美丽。   林嫣然脚尖点地,身子似弱柳扶风却窈窕玲珑,她缓缓走到了林清朗面前,而后……许是胸前ⅨSJ.ZL的长发刺得她有些不舒服,于是,她干脆将她胸前乌发撩到了肩侧。   登时,一片雪白刺目。   林清朗长睫一颤,目色晦暗如夜,袖子的手在微微痉挛。   他无声地呵了一口气,喉结轻滚,舌尖悄然轻抵唇边,目光漫不经心地移开,望向窗外。   他看到了一抹白色淡影,明月高悬。   月色很美。   他恍惚,目光收回,又重新落在她身上,呼吸一个不稳。   随即又移开。   “嫣然想让哥哥开心,哥哥你理理我好不好?不要抛下嫣然好不好?……”   林嫣然走到了林清朗面前,她踮脚,抓着她哥哥的衣襟,扬起脆弱却优美的脖颈,闭眼,抖着身子吻了上去。   像上次一样,她的吻技并没进步多少,仍是笨拙又大胆地伸舌头,费劲地想要学着她哥哥以前亲她的样子,撬开唇齿,寻到他的吻着。   只是,许是因为她的力气太小了,什么都撬不动,又许是因为,当她亲她哥哥时,她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闪出一些她不愿回忆,视若噩梦的画面……   那些噩梦般的画面总是缠着她,侵入她的每一丝心智,令她无处可逃,令她止不住地害怕,止不住的恐惧。   林嫣然身体陡然一阵恶寒,恶心想吐,顿时冷汗涔涔,越发没力气了。   她知道,她哥哥不是那人,她哥哥对她很好,她很喜欢哥哥,可她就是……   就是控制不住地害怕,回想,害怕,回想……直至,精神崩溃,力气全无。   她吻不下去了,只好停下来,身子瘫软,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   “表情如此痛苦,亲得又毫无感情,就算是嫣然亲哥哥,哥哥也没办法感到愉悦呢。”林清朗弯腰,手一伸,堪堪揽住了她的细腰,低眸看去。   怀里的人许刚刚亲得很是疲惫,白皙的小脸已是烧得通红,朱唇张开,呼吸有些急促凌乱。   林清朗抬手,指腹触到她唇边轻点,擦去了那一点水迹,而后,却又放到自己唇边,面若冰霜地舔掉。   “我已经很努力了,哥哥。”林嫣然把小脑袋窝在他怀里,带着哭腔,很是委屈,“可我还是学不会。”   哥哥又没教她。   而且,他们亲吻的次数其实没多少,就只是……只是那天晚上亲得久了点而已。   而且,她总是会忍不住的回忆起……林嫣然心里一阵绝望。   “嫣然这么努力地让哥哥开心,”   林清朗的手掐着她腰,凌|虐的心一起,稍一用力,便能在上面留下一片淤青。   但他还是没有,指腹细细地摩挲着,随即将她打横抱起,两步一迈,扔在了床上。   林嫣然陷在一片柔软锦被里,轻若无骨的身体弹了两下,随即便被林清朗圈在他的臂弯下。   “那嫣然开心吗?”他将她娇弱轻盈的身体拢在自己怀里,唇瓣凑到她耳边道。   声音低回,尾音扬起,似山间清泉,清越冷冽,好听到令林嫣然想哭。   而的确,在耳廓处被林清朗洒ⅨSJ.ZL落一片他的气息时,林嫣然还是没出息地掉眼泪了,哑着声音说:“开心的。”   哥哥的气息令她觉得无比安心。   “没骗哥哥吗?”   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着,又在低低哭泣。   且,一边哭,一边说开心。   一边吻他,一边怕他。   明明身体抗拒他碰她,可却又不着寸缕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要了她。   她想做什么?   她又在害怕什么?   林清朗想及此,一双桃花眼敛起,寒光透出,声音轻而狠:“开心……为何你却如此表现得如此恐惧和痛苦?”   “以前哥哥亲你时,你都不会这般。”   “为何……现在会这般害怕,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   “哥哥,我不知道,”林嫣然眼里晃着水光,蹙眉道,“我只想让哥哥别离开我,我很喜欢哥哥,若是哥哥不信……嫣然愿意把自己交给哥哥。”   “哥哥这么多日都未见嫣然了,我很害怕,只要哥哥不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大概是自那场大火之后,自苏家覆灭之后,林嫣然便是这般,像极了溺水的人。   而林清朗便是那块能救她的浮木。   她不能失去这块浮木。   她的心极度不安,害怕又慌乱,本是容若桃李的一张脸,此时却是过分苍白,眉眼里全是恐惧,全是低眉顺眼的讨好。   然后,她见林清朗还是冷着一张脸,俊美的脸上满是忧郁,战战兢兢间,她抬起藕臂,缠过他脖子,荡在他颈间,唇又贴了上去。   唇上又覆上了两片柔软的唇瓣,少女的馨香萦绕他鼻间,像极了暖春烈夏里引人沉醉的花香。   少女吻着他,这本是一副再美不过的画,而被她如此顺从讨好地亲着,林清朗原本该觉得欢喜,觉得愉悦,该深情地回吻过去,可是此时——   林清朗的心里却是风雨顷至,烦躁之意不止,甚至于,那些烦躁不消片刻,很快便转成了暴怒。   还有刻骨的,以至于要将他心肺撕裂的疼痛感。   林清朗难以忍受,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而后,他用力掐着她下巴,声音里似是淬了寒冰,冷冷对她道:“嫣然,你以为我对你的自制力好到了这种地步么?你快把我逼疯了知道吗?”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一字一句,咬牙又提醒她,这双眼睛不知为何就红了,骇人恐怖,令人心里陡生怕意。   林清朗受够了她这番说辞。   也不想她再委屈自己来讨好他。   他用她讨好吗?   用她这般抛弃自己的羞耻心来留吗?   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她这近似于放任自己讨好他的行为,只会令他痛苦,也令他的情绪和隐忍的欲望接近崩溃边缘。   或者是,已经崩溃了。   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撩拨试探下。   在她不着寸缕地出现在他面前,还娇娇说,让他要了自己时,林清朗深藏在心底的肮脏欲望和想要肆虐的念头便已然在疯狂滋长,无法控制。   左右,控制也无用,躲避ⅨSJ.ZL也无用,他不想刺激她,不想她承受不住而晕过去,可现在,林清朗看到她这张带泪的脸和微微张开的唇,对她的怜惜和爱意转瞬化成了更加暴虐的,摧毁的欲望。   “待会别哭,也别晕过去。”林清朗将她下巴抬高,后低头,吻过她血管清晰的脆弱脖颈,后,咬了一口。   白皙的喉管瞬间现出了一红印,与之相衬,触目惊心。   有点疼,林嫣然昂着脖颈皱眉,发白的嘴唇不禁哆嗦了下,眼里水雾弥漫,茫然地看着她哥哥,不明白她哥哥这话是何意思。   “因为哥哥这次,不会怜惜你。”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身体,眸子里似是映进了一片冰天雪地,他进入了一个虚幻的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冰雪,入眼皆是雪白,而在这一片冰雪之上傲然挺立着两株红梅,周围还落着白雪。   红梅盛放枝头,白雪上殷红点点,引人采撷。   林清朗近似痴迷又病态地看着这两株红梅,他专注又虔诚地看了许久,后面,他终于是采了一株。   红梅被采,上面的白雪摇晃,后掉落在地,很快化成了一滩水。   似乎是红梅的哭泣和哀求。   但是,没用。   他还要采另一株。   “更不会停下。”不知过了多久,林清朗从虚幻到现实,在她耳边低低笑了一声,宛如恶魔。   这句话落,林嫣然便没有再说话的机会,只能发出低微的、细密的哭声和喘息声。   窗外刚是明月高悬,月色皎洁,此刻却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很快,一场暴雨便落了下来,林府花园里的花丛被暴风雨侵袭,花瓣受到肆虐,娇弱更甚,不停地在雨里飘摇,后雨势不知为何又加大,花瓣经受不住,零落而下,飘在了花丛之下的一涧小溪里,随着潺潺流水流了过去。   屋外是狂风暴雨,屋内却始终亮着昏黄温暖的烛光,芳香满屋,纱帐飘了一夜。   这暴风雨也下了一夜,待到天亮,才终于停下,放了晴。   而这时,林嫣然才刚刚入睡,全身都是印记,疲惫至极。 第36章 “我真的很喜欢哥哥”……   林嫣然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上下晃晃,红肿不堪的唇瓣微微张开,不时哼哼唧唧,还在一声声地喊着她哥哥。   昨夜狂风暴雨忽至,林嫣然只觉得她和她哥哥一起坠入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四周一片黑暗,无光无亮,她被她哥哥抱着、亲着,他们亲密无间,没有一丝距离,似是世上只有彼此,绝望又令她安心。   她在她哥哥怀里任他摆布,紧紧地攀着他肩膀,发着不安恐惧的呢喃。   她害怕,可又不敢惹她哥哥生气,让他伤心,她想让她哥哥开心,不想和他分开,于是,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将那些无法抑制的声音都吞了下去,乖乖地被她哥哥亲着。   后面,直到她,直到她听到林清朗咬她耳朵,在她耳边一字一句,ⅨSJ.ZL温柔地命令她——   “叫哥哥,嫣然。”   声音很轻,很哑,带着她许久都未在她哥哥身上体会到的缱绻温柔。   很温暖,又带着要命的蛊惑,无声地侵袭她本就脆弱的承受力,于是林嫣然一下松口,听话地叫了,可后面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身体太娇气了,承受不住,只能朝她哥哥撒娇哭求,但没用,还被卷入的更大的风暴里。   后面,直到窗外云销雨霁,天将破晓,她哥哥才停下来,在她额上印上一个清浅的吻。   “睡吧,我来。”   林嫣然听到他这样说,没多想嗯了一声,像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他下巴,满足地睡觉。   只是当她窝在林清朗怀里时,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跌入了昨夜那个梦,腿不知为何又开始发抖。   又这样不知折腾了多久,她全身酸痛,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   “哥哥……不要了。”她鼻音拖得长长的,委屈道,从他怀里挣脱开,扯着被子坐起身,“嫣然好累啊。”   她太困了,疲倦至极,可她哥哥在她身边,她根本就睡不了觉!   ……   林清朗本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如今怀里一空,软玉温香消失,他皱眉,抬手捞着她纤细脖颈,一下又将她按回了枕间。   而他自己则坐起身,穿上寝衣居高临下,一双黑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良久低声:“嫣然,你恨我吗?”   他突然如此问,指腹擦过她鲜红的眼尾,带走了一点水光。   她刚又哭了。   昨日也哭了一夜。   林清朗的心亦是疲倦又混乱,他一夜都没睡,俊美的脸无比惨白,发丝稍显凌乱,被发带随意束起,他素日里衣冠极是齐整端方,此时却显得缭乱莫名,里衣也没穿好,露出了从锁骨至腰腹的紧实精瘦的身材。   林嫣然看到脸一热,莫名想起来昨晚,于是立即将脸撇到一边,脑子混乱,一下就忘了要回她哥哥的话了。   “我昨日惩罚了你。”林清朗摸了摸她的头,五指插入她发丝,指尖缠起几缕她的乌发,“你明明身子还没养好,害怕又抗拒,我却对你毫无怜惜。”   “你恨我吗?”   他淡声而语,似是看不出任何情绪,黑曜的眼珠里眸光幽深。   身下的胴体本如雪似玉,纯洁无暇,可现在,雪白的肌肤上却满是红印,上面染了脏污,全全是被他凌|虐、欺负的痕迹。   他是禽兽。   可他却不后悔,未有任何罪恶感。   反而,他只想和她继续沉入昨日的深渊。   林清朗平静地看着她,后许久都未有一语。   床笫间的气氛怪异地静了下来。   林嫣然只觉她哥哥虽面无表情,但眉却皱得极深,深藏忧伤。   她以为她哥哥伤心了,于是她又发起急来,用手肘支起身子,努力地抬头,去亲吻他的唇。   林嫣然的唇虽然昨晚已被他亲得破裂流血,但她全然不管,此刻只想给他安慰,只想亲亲他,让他不要伤心。   她想ⅨSJ.ZL让她哥哥知道,她真的是爱他的。   为什么哥哥不相信呢,为什么哥哥会伤心呢。   猝不及防的,林清朗的唇上似是落下了一根柔软轻盈的羽毛,在抚慰他嘴唇的同时,也在抚慰着他的心。   少女这次亲得极为认真,也极为小心,她努力地学着他亲她的样子,软软的唇瓣贴着他的,舌尖想伸又不敢伸,最后,她脸颊赧红,急于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他,在她哥哥一喘气时,她便又伸了过去。   林清朗的眸子一颤,放大些许。   这个吻无比纯洁神圣,可又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从这个吻里体会到了以往她亲他时不曾有的…她对他的感情。   小心翼翼,无比珍视,而不是单纯的讨好。   林清朗耳尖绯红淡染,五指握紧,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惶恐,侧过头去,避开了这个吻。   林嫣然的唇擦过他唇角,她眼见着亲不到了,哼哼一声,不甘心,又仓促地亲上了他喉结。   焦急间牙齿还磕到了他喉结,差点被她咬出了血。   林清朗一痛,可他没有皱眉,还从这痛里品尝到了久违的愉悦和欢喜。   甚至于,就算林嫣然此刻咬破他喉结,他怕也会觉得欢喜。   “我不恨哥哥的,我真的好喜欢哥哥。”   林嫣然当真是亲累了,浑身上下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趴在他胸口,红润的嘴唇微张,委屈道:“嫣然最喜欢哥哥了,也只喜欢哥哥,哥哥你相信我好不好?”   林清朗呼吸一滞,手扳过她下巴,问:“当真?”   话里仍是带了不相信的语气。   林嫣然也听出来了,她有些绝望。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地讨好她哥哥,这么努力地亲她哥哥,哥哥还是不相信呢。   她眸子里的两汪水似是快满溢出来,声音也是颤巍巍的:“哥哥你相信我好不好?嫣然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信呢,我们昨晚都…都……”   一想起来脸颊滚烫,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是么。”林清朗神情恍惚,垂眸想了许久,细细抚摸她的唇,又问道,“不害怕哥哥同你亲密吗?”   “亲你,吻你,甚至是……日日做昨晚那事?”   “日日?”林嫣然一惊,眼睛都睁圆了,一下从她哥哥怀里跳起,露出了半边剔透如月的肩膀。   不行不行,这不行,林嫣然光是一想那场景就开始手酸脚酸腰痛了。   哥哥受得了,她受不住呀。   于是,她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想拒绝但又害怕她哥哥伤心,不信她刚刚说的话。   她想,她害怕同人亲密,是因为有了阴影,可是若是哥哥,她能忍耐。   她觉得,这些都能克服的。   而且,她会好的。   于是,林嫣然娇俏一笑,凑到她哥哥耳边轻轻道,“我喜欢哥哥,好喜欢,嫣然不害怕的。”   这话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和欢笑,像一个美梦一般不停地在林清朗耳边萦绕,林清朗刹那失神,瞳孔失焦,良久,他却黯然垂ⅨSJ.ZL眸,嘶哑道:“我不希望你说这话只是为了讨好我,嫣然。”   “哥哥不需要你讨好,更不需要你像昨晚那般出现在我面前。”一说起这,林清朗又捏了捏眉心,瞥了眼她身上的印记,“那样只会令我头疼欲裂,且,失去理智。”   “为什么?”林嫣然有些不明白他的话,蹙眉问他,脑袋又凑到他下巴处蹭了蹭,乖得像只小猫,声音粘稠又温软,“嫣然讨好哥哥,让哥哥开心,哥哥不喜欢吗?”   “我不需要你来讨好,明白吗?”林清朗低眸看着怀里的人,出口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快要消散的风,“你一直都如此不安,如此害怕被我抛下,被林家抛下,可你知道么——”   他眼神忽然变得极深,漆黑的瞳里燃起大火,忽就一下死死地掐住了林嫣然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手劲还在不断加重,似是极度害怕她会从他手上溜走,林嫣然感觉腰际似是被烙上了烙铁,灼热沉重,这温度透过他的手烧入她的皮肤,她的四肢百骸,直至后面,她那颗荒芜冰凉的心也慢慢变热,变得滚烫起来。   林嫣然一怔,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底涌出。   他爱我。   林嫣然如此想,眼泪簌簌而落,可她却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哥哥从未想过要抛下你,苏家出事时没有,你进林府之后未曾有,以后——”林清朗从齿缝里挤出一字一句,声音虽轻,却带着要将眼前之人吞吃入腹,嵌进血肉,无法分离的狠意与决绝——   “也绝不会有。”   “所以,不用害怕,也不用讨好,就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嫣然,好吗?”   这话一落下,林嫣然终于忍受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似是要将所有的不安恐惧都哭出来。   林清朗抱着她,轻抚她背,听她的哭声。   林嫣然不知哭了多久,哭到后面头昏脑胀,又下意识去寻林清朗的唇亲。   林清朗这次却难得保持了清醒,头往后仰去,一手捏着她下颌,一手肆虐:“不疼了?又来亲哥哥。”   他此刻是真的心疼,昨日一夜未停,她身子又娇弱,许现在还是疼的,而她还在不断点火,令他禁不住又想念起昨晚。   林嫣然忽然身子一颤,耳尖简直是红得要滴血了,咬咬牙点头:“疼……可是我,可是我……喜欢哥哥,我愿意……”   “也喜欢的。”   林清朗笑了笑,随即按着她后脑与之亲吻,将她亲的气喘吁吁后才放过她,低声道:“也好,哥哥左右是要给你上药的。”   “而且光天化日的,更加刺激……”   林嫣然听到她哥哥这话一愣,看了眼窗外明媚的四月春光,心里顿时羞耻感横生,一下悔极想要离开时却被林清朗捂住嘴,按倒在床榻间——   她无声挣扎,泪水流出。   林清朗却在她耳边恶劣低笑:“待会叫哥哥。” 第37章 “一天只许亲一次。”……   林嫣然可能当真高估了自ⅨSJ.ZL己的身体状况,在那日她迷迷糊糊,肆无忌惮地去亲林清朗,被他按在床榻做了许久后,她竟是在一边挣扎一边哭泣间……又晕了过去。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哥哥还有不要了的哀求声陡然消失在耳际时,少女便像零落的落叶残花一般,缓缓飘落枝头,全身瘫软落在了林清朗怀里。   怀里的人柔弱无骨,冰肌玉色,清媚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肤色极白,上面还泛着薄薄的红,若细细看去,全是被他粗暴蹂|躏的痕迹。   足见其疯狂迷乱。   林清朗眼里的灼灼一下便化成了冰雪霜白,心上恍然被针刺了一般,涌起了细细密密的痛意。   她不懂事不知道怜惜自己的身体,为何他也被欲望驱使迷了心智,跟着她一起胡来,将她的身体弄成这副不堪的模样。   是因为听到她的话太过欣喜,一时昏了头么。   林清朗无奈叹息,声音轻而急促地又唤了她几声后还不见回应,替她穿好衣服后连忙下榻,出门——   让春莺去找大夫。   而这时……   自今早,在春莺按往日那般,想要去敲她家小姐房门,伺候她洗漱更衣时,她敲房门的手刚抬起,便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   低吟的哭泣和她家小姐唤少爷的声音,仔细听却又不似那种伤心痛苦的哭声,而后,又传来了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是她家小姐和少爷的声音。   ……   ……   春莺明白了,也懂了,连忙收回了敲门的手,满脸通红却又眉开眼笑,甚是欣慰地去备水了。   春莺心里是为这两人开心的,她家小姐这些日子来的忧愁和悲伤她都看在眼里,左右不过是因为少爷这么多日都未曾理她,春莺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因何吵架,少爷又为何这么多日都不理小姐,但她可以肯定,这两人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小姐和少爷之间感情一向极深,都将对方看得极为重要,在两人的关系未曾公诸天下,春莺还不知道他们并非亲兄妹时,她那时看到这两人待在一处时便总是禁不住担忧,担忧他们今后该如何是好。   有悖人伦定是不能成亲的,可少爷的心思和态度都表现得如此明显,在他们下人,甚至在老爷和夫人面前都未有丝毫掩饰,大有今生非她家小姐不娶之势。   虽然她看得出她家小姐定也是对少爷有意的,时时记挂着少爷,心疼他被打,心疼他受伤,常常会在少爷挨打的时候求情,甚至是挡在他面前……看少爷时的眼神是明亮又娇羞,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但她也知道,小姐是担心这层兄妹关系的,经常坐在窗前看呆呆地看着那棵少爷为她种的树,眉端轻蹙,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忧愁,还时不时地叹气。   后面,直到她家小姐的身世公诸于世,春莺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有情之人总算可以在一起了,这些日子,她ⅨSJ.ZL们这些丫鬟私下里也都在说,说林府马上便要有喜事了,这少爷和小姐定是要成亲的。   春莺也是如此认为的,这不,这两人不就合好如初了,还……   此刻春莺在门外立着想着,眼睛是笑眯眯的,胖胖的脸上满是喜色,她本来是想等叫水的,还寻思着这么久了,以她家小姐的身体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不禁心疼担忧之时,房门突然开了。   可她没想到,不是叫水,而是林清朗让她去叫大夫。   “快去叫大夫。”林清朗沉声,带着一丝少有的急躁。   春莺愣了一下,心想,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叫大夫了,便不禁问了声:   “小姐怎么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嘛。   林清朗别过目光看向室内,后又冷厉一声:“还愣着干什么?”   他并未回答春莺的话。   听此,春莺战战兢兢,也不敢再问,只得回:“好好好,奴婢马上便去。”   后很快,大夫便又来了,给林嫣然把完脉后抚须道:“林小姐这是老毛病了,身子底子弱,上次不是叮嘱你们了,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能受刺激吗?”   “可是,我家小姐这些日子也没受凉啊,怎么又晕了呢?”春莺皱眉担忧,实在是不解。   当然,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把这事往那方面想。   毕竟……这太过荒唐了……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   自然,林清朗也不会说。   “不仅是风寒才会如此,诸如其他,或饮食不当,或心头郁结,或是受了其他刺激,林小姐因身体孱弱,受不住便会晕倒。”   林清朗沉默,一言不发,神情莫名。   不知该如何说。   他揉了揉太阳穴,备感无奈,忧伤。   …………   “我开个药方给你们,以后好生照看着吧,在身体养好之前,切莫再受任何刺激,否则,林小姐身体这般弱下去,怕是会成重病了,到时候药石无医,再调养身体也没用了。”   大夫掂须,叹了一口气,随即同春莺交代了一下饮食之类的应当注意的地方,便走了。   春莺见林清朗在这守着小姐,便也不敢再留,忙送大夫出门。   所幸林嫣然这次晕倒并没有很严重,在林清朗神情痛苦,目光忧郁盯着她看了片刻后,林嫣然便皱着眉醒了过来。   她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扇动了几下,睁开了一双还泛着水光的杏眸。   “哥哥……”   林嫣然脑子还是晕的,一片混沌,她眨了眨眼,看到床前的林清朗便喊了一声哥哥。   语调温软粘稠,满是少女的娇羞,隐约还带着没睡醒的哑音。   直听得人心尖打颤。   林清朗眸光一暗,耳热之时却无情地按住她肩膀——   冷漠地将她按回了床榻。   林嫣然想要抱他的手还僵在半空,失落地垂下,顿时便有些委屈,眸子里的两汪水就要满溢出来:“哥哥……”   她又瘪着嘴喊了一声,擦了擦发红的鼻尖,带了些娇嗔意味。   “为什么不让嫣然抱哥哥了,哥哥不ⅨSJ.ZL是说不生嫣然的气了吗,不是说不会抛下嫣然吗……哥哥是骗子,昨天晚上说的话那么好听,果然床笫之间的话不能信呢,哼……”   “嫣然,知道刚自己怎么了么?”林清朗叹息一声,修长白皙的手伸过去,在她唇边停了片刻后却只敢抚摸她眼尾,替她擦去眼泪。   他贪恋她肌肤的触感,指腹来来回回,将那处摩挲得通红。   纯白之上染了鲜艳的红,刺目又使人迷恋,惹人顿生凌虐之意。   他对她是病态的,是疯狂的,她任何一点微小的撩拨都会令他难以隐忍,想要蹂|躏撕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她是如此娇弱轻盈,对他而言,就像一件易碎的珍宝。   不能重一分力气,不敢有一毫忽视。   他怕失去她。   “怎么了?”见她哥哥这么冷漠严厉地板着一张脸,林嫣然细细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兀自呢喃着,“哥哥,我们刚不是……恩,那个,怎么现在???”   林嫣然瞳孔微缩,她的记忆模糊而迷乱,只记得她那时哭得太狠了,在求她哥哥,然后就……   然后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此时,林嫣然的身子还在隐隐发抖……   她发誓,下次她再也不主动了。   她哥哥太疯狂了。   简直是令她胆战心惊,惊心动魄。   “你那时晕倒了,嫣然。”林清朗轻声,看她的目光一片柔软,满含怜惜,悔意。   “怎么会?!”林嫣然瞳孔地震,被这话惊到从床上蹦起,脸色一瞬苍白,而后……爆红。   ……   “这算是什么事啊……”她尴尬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是无语凝噎,只觉丢脸死了!   “怎么会这样?”林嫣然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她想不明白,就算她哥哥是……恩……,就算她身子弱,也不至于晕倒吧?   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满含悔意,羞耻至极。   丢脸,丢脸,比洗澡晕倒还要丢脸!   “这事,应该没有别人知道吧?”林嫣然咽了咽口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小心地问了她哥哥这个问题。   林清朗揉了揉她的头,让她安心:“没有,只有我知道。”   “那就好。”林嫣然长长地呼了口气,安详地躺回床上。   “嫣然,在你身体养好之前,哥哥不会再动你丝毫。”林清朗沉声,一本正经地对她道,“你也别来撩拨哥哥了,知道吗?”   语气是冰冷的,还有些隐隐的压抑。   林嫣然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不敢再同他撒娇,只好并起两指,极是认真地同他保证发誓:“嫣然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撩拨哥哥,但是哥哥……”   林嫣然这誓发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林清朗,漂亮的眼瞳似阳光下的玻璃珠,熠熠生辉,刺目璀璨。   林清朗轻微地目眩,迷乱之时眨了眨眼,随即又将目光偏向别处,哑声:“什么?”   “亲亲可以吗,我喜欢和哥哥亲亲。”少ⅨSJ.ZL女认真地盯着他看,双颊泛起春潮粉红,清妩动人,梨涡浅浅,此时正极为自然地问林清朗,问他,亲亲可以吗。   林清朗的心突然被捏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确太单纯了,这么多年来,林清朗将她护在手心,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她养的无邪又烂漫,娇弱却明媚。   她原本便该这如此。   之前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虚假的兄妹关系时,虽她也喜欢他的亲近,但碍于这层关系,她从不会主动做这些事情,说这些话,只是一直在“我和哥哥好像不可以这样,在外人眼里我们是兄妹,不可以做这些事情,不可以这么亲密”和“可是我喜欢哥哥,哥哥对我也极好,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亲近一些,不让外人发现的话应该也没事吧”这两者之间疯狂摇摆。   待到如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层兄妹关系终于消失时,待他们彼此表明心迹之时,她终于承认了对他的爱意,承认了她喜欢他,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于是,本性暴露,她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热烈地喜欢着他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纯白之中带着诱人的媚,鲜活生动,直白到令林清朗都有些招架不住。   “可以亲亲吗,哥哥?”林嫣然许是等他的回答等的心焦,禁不住又问了他一句,满是撒娇意味。   林清朗喉结微滚,退了一步,竭力维持自己的清醒,淡声:“一天只许亲一次。”   “恩!”林嫣然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飞快地林清朗唇边落下一吻。   “今天我亲啦,哥哥不许生气,明天我要再亲的。”少女嘻嘻笑着,比这四月春光还要耀眼。   唇角落下一柔软清甜的吻,林清朗一怔,后又垂眸,指尖发颤,后又沉声:“这算是什么吻?”只吻唇角算什么?   “不会亲就不要浪费一天的吻。”他微怒。   林嫣然傻了,茫然问林清朗:“这怎么不算亲啊?”   看着少女思无邪的目光,林清朗暗觉自己卑劣无耻,沉默了一会后轻声道:“没什么,明日我来亲你。”   “好~”林嫣然乖巧回,双眸弯成了月牙,又笑了起来。   “嫣然。”林清朗看着她笑,突然恍惚,一瞬失神,轻声喊她。   “哥哥?”   他看她许久,微咽口水,后终是将心中日思夜想之事问了出来——   “待苏家冤屈洗净,我们便成亲……”   “好不好?” 第38章 她方才已经把今日份的亲……   “成亲?”   这句话在轰然爆炸,在林嫣然的脑子里炸成了一朵又一朵的小烟花,直令她头晕目眩,她呆呆地看着林清朗,许久都未反应过来,眨了眨长长的眼睫。   “恩,成亲。”林清朗温柔注视她,声音坚定又清晰,往日阴郁的眸子里如今却是亮着渴望的光。   这是他幻想了无数次的梦,是他日夜渴望之事,如今,这梦终将成真之时ⅨSJ.ZL,他不免感到了一丝惶恐。   喉间干燥,身体也在微微发烫,垂下的手指骨蜷起,颤抖不已,而俊美昳丽,冷白如霜的脸上竟是浮起了丝丝潮红。   等待她的答案令他无措。   他备感时间漫长,不禁哑然失笑,他何时这样过。   如此这般,一点都不像战场上杀伐果断,令人胆寒的将军。   像是臣服她脚下的囚徒,永远都走不出她这座牢笼。   当然,他也不想走,甘愿被囚禁。   或者,双向囚禁。   “我的嫣然,为何要犹豫?”林清朗沉声又问,长睫倾覆而下,掩盖了里面些许的光芒。   “不喜欢哥哥?”他声音颤抖,敛眉抿唇,不禁轻抚起她的脸。   林嫣然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惊,而后快速摇头,和拨浪鼓一般,语调急促,忙回答他:“不,嫣然喜欢哥哥,可喜欢,最喜欢了。”   她怕他误会自己的心意,还特意在后面加了两个喜欢。   她可喜欢她哥哥了,也最喜欢她哥哥了。   “那为何嫣然不回答哥哥呢?”林清朗盯她许久,眼睛有些发酸,眨了眨长睫,开始泛红,而他的指尖轻轻抚到她鲜红的唇时,在细细地摩挲之后,竟获得了一丝愉悦的快|感,可过后却又是无尽的,被她沉默折磨的痛苦。   “为何不回答哥哥呢?”他捏了捏她下巴,又问,明明眉间乌云深重,可怕吓到她刺激她,声音却柔得像一池春水,生怕会惊到她。   林清朗的手指一直在抚摸着林嫣然的唇瓣,来来回回的,折磨人的、细微的痒从他指尖传至林嫣然四肢百骸,传至她身体的每一处,这简直就令林嫣然无法再专心地斟酌说辞。   她很想咬一口那手指。   但未免她哥哥生气,她只好忍下来,红着脸专心地同他说话:“哥哥,成亲这件事,还是得先征求伯父伯母的同意吧?”   林嫣然说这话时很是小心,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紧张,心跳得极快。   她很怕林清朗会误会她的心意,又不相信她是喜欢他的,是想跟他成亲的。   她听到她哥哥同自己说要成亲时的确是高兴坏了,烟花都快把她的脑子给炸晕了,人都是晕乎乎的,可待兴奋过后,她却开始想到了林父林母。   她想,得让他们同意才行吧。   她哥哥是林家独子,林父没有妾侍,林家人丁单薄,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是极为宝贝的。   虽说林父好似对这个儿子极狠,下手打他时从来都是干净又利落,打得林嫣然次次都心疼得要哭……   “你在担心这个?”林清朗听到林嫣然这话展眉一笑,似是松了口气,眉间阴翳散开,“嫣然,昨日你我二人都那般了,你难道认为我会把你当外室当养而不娶你?”   “我林清朗定是要娶你为妻的,嫣然,只你一个,此生不可能会有别人。”说至此,林清朗忽然声音嘶哑不堪,他抚她唇的手移至她下颌,强势地扳过她下巴,迫使她看向ⅨSJ.ZL自己,注视自己。   “若有来生,亦是,你明白么?嫣然。”林清朗有时候是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叫她知道,她对自己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他转念又想,还是不能。   他的小嫣然这般娇气,会吓到她的。   林清朗话落,两人间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林嫣然听着听着,似是完全呆住,连眼睛都不眨了。   她被迫与她哥哥四目相对,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是藏着碎裂的星宿,发着微光,极亮。   她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在那瞳孔深处,清晰地映着她。   也只有她。   被他这般温柔地注视,感受到他自他眼睛倾泻而出的爱意,林嫣然心尖战栗,心底深处的不安和孤寂慢慢消失,她忽就没来由地哭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但她却是开心的。   开心地快喘不过气,要死掉了。   “别哭了,嫣然。”一看到她的眼泪,林清朗的心上便被扎了一刀,他皱眉替她擦泪,只得道,“我不逼你,你只需说你愿不愿意,父母那边我会去说,你只要点头便行,告诉我——”   “你愿意嫁给我林清朗。”   “恩,愿意呀。”林嫣然自己用手背抹了两把眼泪,而后,非常郑重地点了两下,三下,很多下头,“嫣然说过的,我最喜欢哥哥了,哥哥相信我好不好?”   而后,她还是怕他不相信,开心地昂起下巴,下意识又想去亲他时,忽然悲伤地想到……她哥哥说的,一天只能亲一次。   她方才已经把今日份的亲掉了。   不能再亲她哥哥了。   少女眸子里跃动的光芒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而林清朗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将要亲上自己的唇消失在眼前。   连那萦绕的清香都开始消散。   “今天已经亲过哥哥,嫣然不能再亲了。”林嫣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林清朗看在眼里,嘴唇蠕动,话梗在喉间许久,后还是没说出来。   “那,这样的话,应该不算违背哥哥的意思了吧?”   “什么?”林清朗一愣,垂眸之间,看到少女在自己手心亲了下,凝脂白玉上顿时浮现一若隐若现的红唇。   唇形优美饱满,那是他亲过的,且痴迷想念的唇。   他微微怔住之际,林嫣然莞尔一笑,抬手轻轻在他唇上贴了贴,弯眸一笑,灿若春光:“这也算是我亲到哥哥啦,嫣然愿意嫁给哥哥,也最喜欢你了,相信嫣然,好不好?”   她总是怕他不相信自己的心意,喜欢他的话、甜蜜的话不厌其烦地反复说,说得她心里亮堂堂的,说得林清朗心里若惊涛骇浪,不停翻涌,天崩地裂。   毫无招架之力。   唇上仿若落下一片桃花花瓣,带着浅浅馥郁的清香,带着一整个春天的好风景与少女的心事,柔软地与他的唇相贴。   林清朗垂下的手开始痉挛,他眼睫颤抖,眸子一片氤氲雾气,微微眯起,呵了一口气。   他是疯了才会跟ⅨSJ.ZL她说一天只许亲一次。   为什么不说两次,甚至是三次?   他这是在折磨自己。   但这话一出,若是收回,她怕是不会再当一回事,又会毫不自知,兴致极高地撩拨他,到时候他再不受控地做出什么事情来刺激到她,她的身体……   林清朗无声叹息,舌尖下意识舔了舔她手亲过的地方,眸底潮湿不已。   罢了。   “恩,哥哥相信嫣然。”他坐在床边,竭力忍住了亲她的冲动,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摩挲她肩膀,轻声,“待苏家案子查清,我们便成亲。”   林嫣然一听到苏家的案子,一咕噜地从他怀里睁开,昂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乞求:“哥哥可以带我一起查吗,嫣然想知道,想知道我的家是怎么没的,又是被谁害的……”   “好不好,嫣然求你了,哥哥……”   少女求他,声音温软清和,眼里又一片水光,可怜至极,林清朗只觉自己骨头都要软了,神志全无。   “恩,哥哥带你一起,我的嫣然乖乖喝药,乖乖吃饭,将身体养好,哥哥便带你一起查案,现在天下安定,我当了刑部尚书的职,到时候你可以扮作男子模样,做我的贴身侍卫,这样外出方便些。”   “恩!”林嫣然听到简直是高兴坏了,水润杏眸盯着他,里面每一点水光都含情,直叫人头晕目眩,“还有……哥哥,明日是中元节,我想去明净寺放河灯,为我父母祈福,我很想他们……”   林嫣然说到这,声音瞬间便有些哑了,方才的轻快语调变成了隐约可见的哭腔。   林清朗自然也察觉得到了,目光暗了下去,揉了揉她的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恩,哥哥陪你,你还有我,一直都有我。”   “恩。”林嫣然溢出哑哑的一声,随即不管不顾地抱住了林清朗的腰。   “哥哥,我只要一看到你便觉得好开心。”她两颊烧红,春潮泛起,勾着她哥哥的手指不停地晃,“是那种开心到要死掉的开心。”   “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真的太好了。”   林清朗反手勾着她手指,五指插入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声音嘶哑而混乱:“嫣然,我也是如此想的。”   话落,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第39章 可是,她身子弱,受不得……   第二日,中元节,下午时分,接近傍晚的时候,林嫣然和林清朗坐马车去了明净寺。   明净寺是京城最大的一座寺庙,庄严神圣,历史悠久,僧人众多,中元节或是平日里的各种节日,这处总是分外拥挤,到处是来祈福的人。   今日,寺庙里举行了超渡亡灵的法会,人流如织,显得悲冷又热闹。   林嫣然今日也是想来参加法会,她想来为她父母祈福,放一盏寄托哀思的河灯,让他们知道,苏家的冤屈很快便会大白,苏家不用再背着这罪名了,他们清清白白。   她还想让她父母知道,ⅨSJ.ZL她现在过得很好,他们不用担心她……   林嫣然是这样想的,她今日来这寺庙穿了一身素色衣裙,简单地用珍珠发簪挽了个发髻,带上了必要的布施之物。   大约暮色西斜时,林清朗和林嫣然刚进到寺庙里面,便听到有人说,法会快开始了。   这话一落,便传来了正殿前僧人的诵经声。   林嫣然心里一急,便便甩开了林清朗牵她的手,想要去寺庙正殿前的道场。   林清朗手心一空,黑沉的眸子更暗了,修长的手再次握住她白软的小手。   可林嫣然又甩开了。   林清朗舌尖抵着上颚:“???”亲不能亲,做不能做,现在是连手也牵不了了么?   林嫣然看着她哥哥这渐染风雪的脸颇为无奈,只得勾勾他小指,朝他撒娇:“哥哥……法会快开始了。”   林清朗凝眉,直勾勾地盯着她,哑声:“哥哥同你一起去。”   “哥哥,我想一个人去。”林嫣然垂眸,目光黯然失色,“我想和他们说说话。”   她的悲伤被他尽收眼底,林清朗喉头一紧,随即摸了摸她脸,淡声应了:“恩,我在这里等你。”   后面法会结束,天也接近全黑。   寺庙各处点了一盏又一盏的灯,一眼望去,像是散在黑夜里的星星萤火,给人温暖。   林清朗再见到林嫣然时,在微弱的光亮下,他看到她的眼睛果然红了一圈,水光泛滥。   明显是哭了的。   还哭得很是伤心。   林清朗叹息,仿若他的长睫也被她眼泪沾湿,他抬手替她擦去眼尾的晶莹,轻声:“别难过了,嫣然,苏家的冤屈很快会洗净的。”   “恩,哥哥。”林嫣然本心里是极为难过,可此刻被她哥哥温柔地触碰,心里的悲伤也在慢慢消散。   她扬起一张被泪沾湿的清丽小脸,忍住了倾泻而出的哭声,呜咽了两句,对她哥哥弯唇:“我们去放河灯吧。”   “好。”林清朗的眸子在黑夜里深邃而明亮,他轻笑,随即牵着她手出了寺庙,去放河灯。   明净寺旁边有一条清水河,这里恰好是河的上游,今日中元,有许多人在这处放河灯,人群熙攘,河里缓缓飘着一盏又一盏被点亮的河灯,承载着人的思念,飘向远处。   林嫣然点了一盏,她蹲在河边,将莲花河灯捧在手心,失魂落魄地看了很久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到河中,看着这星星点点的光亮渐渐消失在河的另一头。   林清朗也放了一盏,同她一起。   “哥哥,我们回家吧。”许久,放完河灯后,林嫣然主动牵起了林清朗的手。   手心传来一阵绵软的触感,林清朗长睫柔软垂下,哑哑嗯了一声,随即将她的手牢牢掌控在手心。   他指尖细细摩挲她白嫩的肌肤,手劲加重,不给她丝毫离开的机会。   “这是林大人吧,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碰到了林大人。”   林清朗紧握着林嫣然的手正欲离开此处时,却被一人叫住。   林清朗转身,在ⅨSJ.ZL周围不算亮的灯光下,看到了吏部尚书孙明仁。   约莫四旬年纪,样貌周正,一身长衫,旁边立着一温婉女子挽着他手,应是他的夫人。   “孙大人,孙夫人。”林清朗拱手行礼,道。   孙明仁回礼,看了眼林清朗和他牵着的林嫣然,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苏家千金,林大人的妹妹了吧,话说,林大人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年已二十却仍未娶妻,我有一表妹知书达礼,模样也清秀,若林大人有意,我可以做一回媒人,给林大人牵牵线。”   林清朗客套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带着明显的冷意:“孙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位苏家千金已经不是我妹妹了,是我林某将过门的妻子,到时候成亲,林某会奉上喜帖,请孙大人参加喜宴。”   “噢……原来林大人早已心有所属,那刚才是我唐突了。”孙明仁的笑僵在脸上,显然有些尴尬了,提起了苏家,便顺势寒暄道,“苏家之案重审,想必会牵扯出许多以前的是非,不过新皇继位,这朝廷也该清洗一番余孽才是,林大人主审,须得多费些心力了。”   “孙大人所言极是,到时候有需要吏部帮忙的地方,还望孙大人多多伸出援手。”林清朗平静道。   孙明仁见此躬身:“好说好说,那我便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孙大人慢走。”   说罢,这位孙大人便同他夫人一块离开,上了停在寺庙门口的一辆马车。   “哥哥,苏家的案子还没结束,你刚刚说我是你将过门的妻子,这样没问题吗?”林嫣然与林清朗两人亦也离开了此处,朝马车那处走去时,林嫣然有些担忧地问。   她知她们家的案子有些敏感,怕连累林家,也怕会让她哥哥陷入不好的境地。   “能有什么问题?”林清朗怕她乱想,惩罚般地掐了一把她细腰,勾唇轻笑,“不过是事实而已,苏家无罪,昭告天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我们……也迟早要成亲。”   林清朗停下脚步,深切地凝视林嫣然,就像在看一件此生都不可能再有的珍宝:“不是吗?嫣然。”   她哥哥笑得恣意轻狂,仿佛这一切皆在他掌握,根本无需害怕,也无须担心,而且,他凝视她时,林嫣然空空的心瞬间被满满当当的爱填满,温暖极了。   温暖得她想原地转圈跳起来了。   “恩,是!哥哥说得对!”她心尖颤着,不由自主地便踮起脚来,朱唇微张,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很快,她又缩回小脑袋,对他扬起一张娇俏的小脸,笑得很是明媚。   浮光掠影,清浅香甜。   的确,这个吻似羽毛般毫无征兆地落下时,纯粹且毫无杂质,的确令人心悸不已,情动不已。   但肮脏如他,林清朗卑劣地想要更多。   他原本是欲在回去的马车上掐着她腰深吻一路的,可现在——   今日份的吻又被她亲掉了。   他不能吻她了。ⅨSJ.ZL   林清朗目光一滞,情动之后想起马车,心头莫名一阵烦躁,顺势搂着她腰往后一推,将她按在了身后的树干。   周围是一片小树林,稀疏的林木间漏下几缕月光和远处点着的灯光,林嫣然心脏狂跳,胸脯上下起伏,紧张地到声音都是抖的:“……哥哥,怎么了?”   “以后不准亲我。”他冷声。   在暗淡的夜色下,林清朗脸的轮廓似是也蒙上了一层微弱的浅光,使得他愈发俊美,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和蛊惑。   “为什么?”林嫣然看着她哥哥的脸,突然气息凌乱,心跳如擂,小刷子般的睫毛不停地上下眨着,茫然问她哥哥。   “为什么?”林清朗淡声重复这三字,将她两手举过头顶,薄唇咬了下她柔软的耳垂,冷漠无情道:“嫣然,一天只能亲一次,你次次亲的太浅又太快,毫无愉悦感,这是一种浪费你明白么?以后让哥哥来亲。”   林嫣然的想法简单又单纯,开心时高兴时兴致来了时想亲便亲了,自然不明白这谁亲谁的差别在哪。   左右不都是亲亲吗?   她想不明白她哥哥这话,此时被他一咬,耳尖处传来一阵折磨人的痒意,更是令她无法思考,思绪混乱。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现在靠得太近了,她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树干,她哥哥靠在她颈间,这姿势要是被人看到,林嫣然怕是想直接钻土里了。   太羞耻了。   “哥哥,这里会有人看到的!你快放开我!……”林嫣然当真是怕了,软着声音同他撒娇,她想抱他,可是双手又被他按在树干动弹不得,如此情景,林嫣然眸子里水光欲流,被他折磨得要哭了。   “嫣然,人都走光了,这周围早就没人了,而且,你现在怕什么?”林清朗见她小脸紧张得都红了,便饶有兴致地逗她,恶劣地在她耳边讥讽一笑,“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兄妹了,嫣然还在怕什么呢,左右被人看到也无碍。”   他故意吓她,手揉捏着她细腰,看她仓促无措,耳尖要滴血了般,又禁不住挑眉一笑,叼着她耳垂亲了一口。   不能亲她的唇,破坏定下的规矩,让她无法无天。   但吻这处无碍,法无禁止即可为,甚至,颈间、锁骨也无不可。   于是乎,林清朗意犹未尽,又衔着亲了许久,直到林嫣然唇间溢出轻吟,那处红肿不堪时他才停下,抵着额间,哑声问她:“记住了么?”   林嫣然被他亲着耳垂,已是头晕目眩,大脑空白,只能嘤|咛一声,颤声说:“知、知道了,哥哥……”   林清朗扬眉,唇边漾出笑意,又亲了下她眼尾,小心舔去这里的莹莹泪光。   林嫣然快要受不了,整个人被他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眼里哀怨万千,只能瘪着嘴瞪眼看他。   “哥哥的嫣然不愿意么。”   他线条冷削的唇凑到她唇边,清冽如泉的气息淡淡洒在她红唇,似有若ⅨSJ.ZL无地掠过,若一片鲜艳的桃花花瓣,从林嫣然唇上拂过,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心上。   春水泛起丝丝涟漪,荡开。   “还是哥哥亲的不舒服,嗯?”他挑眉,轻笑问,细细听去,深藏情|欲。   林嫣然被折磨得要疯了,身子一软,欲哭无泪,小脸上刚褪下的红蹭的一下又上来了。   “哥哥你不要问这种问题……”林嫣然低下头去,眸里的两汪水晃啊晃,撇过脸咬唇小声,“我也会害羞的。”   少女情怀,似一首引人情动的诗歌。   林清朗眸子一暗,几要情不自禁,撬开她唇齿吻上去。   可是,她身子弱,受不得刺激。   倏尔过后,林清朗瞳孔晦暗如夜,终是放开了她,碰了碰她秀挺鼻尖,哑声轻语:“嫣然,哥哥不逗你了,我们回府。”   “嗯,哥哥。”林嫣然红着脸乖得不行,娇娇应了声,可她绵软的小手正欲勾着她哥哥的手指时,忽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声。   微弱但清晰,是女子的叫声,不住地在这漆黑的树林里飘荡,颇具惊吓恐怖意味。   尤其是在今日。   “哥哥……”林嫣然很是害怕,哭着喊了一声她哥哥,随后被林清朗一下搂在怀里。 第40章 “衣服湿了,再穿着会着……   今日是中元节,回荡在这样一片漆黑小树林里的女子叫声着实像极了女鬼,林嫣然刚开始被吓得瑟瑟发抖,后仔细听去时,却又觉得好似不像。   这叫声里充满了恐惧,林嫣然站定,又听了遍,从里面听出了求救声。   “哥哥,你听,是不是有人在求救?”林嫣然不由扯了扯林清朗的袖子,焦急问。   林清朗静了片刻,也从这里面听出了女子的求救声。   “哥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林嫣然紧张道,面上有了几分焦急。   林清朗对她一笑,掐了掐她的脸:“恩,别怕,有我。”   如此,两人便循着声音过去。   这片小树林并不大,左边是一条道,右边便是放河灯的清水河,林嫣然和林清朗朝前没走两步便看到了那大叫的女子。   准确的说,旁边还有一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将女子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姑娘,你就从了我吧,挣扎有什么呢用,这么晚了,人都走光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男子生得猥琐,一边说一边便去扯女子衣裙。   “救命啊!救救我……你放开我行吗,我身上的银子,银子,还有珠钗都给你……”   女子极度害怕,想要挣开却不得,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嫣然和林清朗来时,便是看到这样一番场景,女子的衣裙被那人强硬地撕开,她不停地哭喊。   林嫣然看到一下便急哭了,她一下如坠冰窟深渊,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恐惧。   “你住手!”林嫣然大声喝斥那人。   但很明显,她的声音是抖的。   在她喊出的一刻,林清朗便上前,一脚将那人狠狠踹翻在地,冷漠踩着他的脸,对站ⅨSJ.ZL在远处等他们的桑言大喊了一声。   桑言听到林清朗的命令很快便过来了,问有何吩咐。   “将这人送官。”   *   后面,这件事处理好后送官后,他们才回府。   一路上,林嫣然都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就连林清朗说话她都没听到。   “嫣然,被吓到了吗?”在林嫣然房门前,林清朗凝眉,抓她肩膀的手有些发抖。   这是为何?   林嫣然摇了摇头,可在夜色下,她的脸却明显白了好几个度,瑟瑟发抖地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   “我没事的,哥哥,你早些去歇息吧,嫣然也去了。”林嫣然抬头弯唇,对林清朗一笑,随即便入了她房间。   林清朗在她屋外站了好一会,直至她屋内的烛火亮起又熄灭,他才离开此处。   深夜,静寂的夜空突然惊雷阵阵,转眼间便是电闪雷鸣,下了大雨。   雨声阵阵,林清朗正在灯下捧着书册,听此不禁看向窗外,想起了林嫣然。   她睡得可好,是否会做噩梦。   今日又为何那般……   林清朗的思绪被侵扰,怔怔之际,门却忽然开了。   很轻的“吱呀”一声,几要掩埋在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林清朗侧身,目光随之而去,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少女。   单薄瘦弱,长发落肩,白皙如雪的脸上还沾了几滴雨珠,她的轻纱裙随屋外风雨扬起,现出了一截莹白细腻的脚踝。   是林嫣然。   林嫣然站在门口,面色苍白,神情疲惫而恐惧。   “哥哥……”她咬唇唤了一声,随后提着裙摆小跑,一下扑到了林清朗怀里。   怀里撞进一人,林嫣然似是还用了极大的力气,使得林清朗手里的书册一下掉在地上。   但他此时显然没有去捡的心情。   “怎么了?”林清朗揉了揉她脑袋,温柔问,语气又有些沉郁。   屋外还在下着雨,屋内的气氛亦也是粘稠而潮湿,似乎这雨也下到了屋内。   林清朗垂眸,眼神深邃而复杂,他薄唇轻启,又合上。   林嫣然仍是缩在他怀里,但这次,她双手大胆地抱住了他腰,不断用力,指尖都已泛白。   “打雷下雨,嫣然做噩梦了。”她在他胸前蹭了蹭,随即抬头,乌黑泛泪的眼眸眨了眨,乞求他,“哥哥,嫣然今天可以和你睡吗?我怕。”   林清朗抚摸她后背的手猛地顿住,无端的,屋内气氛愈发粘稠起来,外头下雨溅起的水汽仿似通过未掩上的门、窗柩,还有每一处的缝隙渗透进来,直令人全身潮湿,连眼睫上,瞳孔里都缭绕着茫茫水汽。   “可以吗?哥哥。”怀里的少女还在用微哑温软的语调求他。   林清朗心口被撞,神思恍惚,许久,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即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他的床榻上。   他坐在床前,指腹替她拭去了面上还未消失的水珠,指尖轻颤之际他目光下移,薄唇轻抿。   少女的浅色纱裙也被雨水沾湿大半,紧紧贴着她如ⅨSJ.ZL玉肌肤,为其蒙上了一层虚幻飘渺的水色。   引人触碰,又不敢触碰。   怕一碰便碎,消失不见。   林清朗目若雾霭,叹息一声,随即起身,将那未掩尽的门窗轻轻扣上,后又将屋内烛火尽皆吹灭。   “哥哥?”屋内陡然变黑,少女心下一慌,忙喊了一声林清朗,惊悸道,“我怕,你抱抱我好不好。”   “别怕。”林清朗又坐回床边,将少女搂在怀里,声音柔得似一池被吹皱的春水,“哥哥在。”他的手触到少女湿意寒寒的肩膀,她肌肤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轻纱毫无遮掩地传递到指尖,林清朗皱眉,细细摩挲她肩头,而后在她耳边哑声命令——   “衣服湿了,再穿着会着凉,脱下再睡。”   林嫣然无端发颤,紧紧咬着发白的唇瓣,脸颊却在漆黑的夜色里绯红一片,若三月桃花。   尽管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害羞。   当着她哥哥的面。   “没事,哥哥熄了灯,嫣然不用害羞。”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林清朗的声音混着雨声,直令她头晕目眩,神经紧绷,喉间紧涩。   可偏偏,他的手还漫不经心地抚摸她下巴,摩挲她耳垂,与她唇瓣柔软相贴。   林嫣然受不了,禁不住地发抖,屋内水汽愈发潮湿,她的眼睫上坠了一滴滴的水珠,已然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其他。   “乖,听话。”   这一次带着轻柔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浮红的耳侧,林嫣然手紧紧抓着身下云锦,皱起一片。   她心头的弦彻底断了。   她甚至还能听到那断裂的清脆声。   许久,林嫣然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耳尖已是红得快要滴血。   带着少女清甜的气息从她唇边溢出,柔软地包裹林清朗抚弄她唇瓣的手指。   似是被烙铁一烙,他指尖霎时灼热,喉结攒动,随后,指尖的力度无法遏制地加重。   甚至带着些许暴虐,和毁灭的欲望。   他要疯了。   滴答滴答的雨声混乱地传进屋内,在他们耳边萦绕,翻腾。   不一会,衣物摩擦肌肤的轻微响声,两人渐渐加重的呼吸声在屋内无比清晰,甚至声若惊雷,直直盖过了那雨声。   雨声在他们耳边逐渐消弭,只剩下细小而又凌乱的气息声。   在幽暗无光的室内,少女的衣裳终从肩侧褪下。   轻纱滑过她绸缎般的肌肤,似花瓣凋零般缓缓落下,覆上了林清朗撑在床边的手。   他手指微动,而后紧握少女的衣衫,指骨开始痉挛。   少女的肌肤欺霜赛雪,太过白皙,即使是在熄灯的漆黑屋内,仍是白到发出了一层浅浅的清辉。   林清朗垂眸,视线未及她身上,可这清辉却尤为刺眼,令他无法忽视,接近崩溃。   手中的衣衫几要被他扯碎。   她还病着,不能刺激到她。   她受不住的。   林清朗眸色晦暗,一声叹息后将一件他的衣衫递给了林嫣然。   “先换上哥哥的寝衣。”林清朗轻声道。   明明身体被寒ⅨSJ.ZL气侵蚀,可林嫣然现在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全身滚烫,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应了一声后很快接了过去。   而后,屋内又响起了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林清朗此时便在少女的正前方,两人面向而坐,彼此相对。   他眼睫颤抖,却始终未抬眸,沉默地等她穿好衣服。   可是许久,林清朗耳边都未传来少女的声音。   后,他轻皱剑眉,想要开口询问时,林嫣然却开了口,娇娇的声音里隐约带着着急的哭腔——   “哥哥,太黑了,嫣然穿不上怎么办……” 第41章 穿不上?林清朗听到……   穿不上?   林清朗听到这句带着哭腔的话却是笑了,他两手轻扶她肩膀,在林嫣然猝不及防之时,手上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按倒在枕间。   “穿不上那便不穿了,怎么这还能哭呢。”话语里带着些许戏谑和取笑的语气。   屋外的雨似是停了,只留下稀稀落落的些许落雨声,乌云散去,夜空澄明,屋内此时透进了些微的光亮。   虽然很弱,但足以令林清朗看清身下的少女。   他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禁不住又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   指尖顿时染了些水光。   果真是哭了。   在他面前,她总是像个小孩。   “我着急,”林嫣然眸底水光未消,被林清朗的灼灼双瞳注视,下意识间,她手发颤地扯过锦被,而后将脸别向一边,瓮声瓮气地小声说着,“嫣然也没想哭的,哥哥。”   烧红的耳垂更加鲜艳,映在林清朗的眼底,似是在发着淡淡的火光,若是燃起,便足以烧毁一切。   “着急什么呢。”林清朗薄唇弯起,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的局促害羞,低头在她耳边缱绻缠绵,越发禁不住逗弄她,“左右不过是换件衣衫,嫣然如此害羞做甚。”   “哥哥……”耳廓传来一阵潮湿感,林嫣然显然是无法专心地回答她哥哥的话,哭声更重了,“别……很痒。”   “别哭了。”林清朗轻声一句,终于是不再逗她,翻身平躺在她一侧,“有时候看你哭忍不住想笑,有时候心里又被刀扎了一般,不停地流血。”   “哥哥,那我以后不哭了。”林嫣然听到林清朗这般说,赶紧将眼角的眼泪抹掉,认真地说,眼睛亮堂堂的。   林清朗唇边笑意更深,替她盖好被子后,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放在胸前,那颗心脏跳动的地方。   “睡吧,嫣然。”林清朗侧过脸盯着她眼睛看,“雨停了。”   林嫣然嗯了一声,将半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但她的眼睛却未闭上,睁得大大的,有些发呆地盯着黑夜,放佛在她面前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林清朗也看到了她呆滞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并未闭上的眼睛。   他抿唇,长长地呼出口气后,忽就侧身,双手环过她后背,将她抱进了怀里。   “有什么话想和哥哥说吗?”他附在她耳侧轻声,温热的ⅨSJ.ZL气息拂过,惹得林嫣然的眼尾又止不住地红了。   被她哥哥如此珍视地抱在怀里,温柔安抚,林嫣然几要窒息的心重新透了一口气。   以往那事总像鬼魅一般盘踞在她心头,阴霾愈积愈深,几要令她喘不过气。   林嫣然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就过不去放不下,明明,那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明明……   可她就是怕……怕……   林嫣然长睫一瞬濡湿,无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她身上七零八落地穿着林清朗的寝衣,大片的肌肤裸|露,与他柔软相贴,每一次的触碰都令她心尖发颤,想要循着他的唇吻他。   她动情了,林嫣然知道的,她好喜欢她哥哥,好在乎她哥哥,她哥哥对她而言太重要。   她对那件小事放不下忘不掉,任其长成自己的阴霾无非也是因为太怕了,她怕……她哥哥会不要她。   她怕失去他,她也不能失去他,原本,她想将这些阴霾恐惧深藏于心,希望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直至消失,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若总是逃避压抑不想面对,那阴霾非但不会消失,还会将胆小的她吞噬殆尽。   她要勇敢一点,也要坦诚一点。   她也要,相信她的哥哥。   他们可是要成亲的……   “哥哥。”   许久之后,像只小猫一般窝在林清朗怀里的她终于开口了。   林嫣然先是蹙眉,后下定决心般,一下扯开了她哥哥的衣襟,在他肩膀上深深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霎时弥漫开来。   嘶一声,林清朗稍一皱眉,后却又笑开了,按着她后脑勺轻揉:“舒服吗,舒服接着咬。”   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腾而起,林嫣然眼圈一红,鼻子一酸,大颗的眼泪砸在被林嫣然咬出血的地方。   泪水和血迹混在一起,显得刺目又惊心。   林嫣然攀在她哥哥肩膀,指尖极是小心地擦去了一丝血迹,而后又贪恋地缩回他怀里,含糊不清地哼哼唧唧——   “哥哥,我们可以永远都在一起吗?”   “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哥哥以前像个疯子一样地禁锢你占有你,是因为哥哥没办法看你与别人成亲,拥吻。”   林清朗勾唇,随即在她头顶亲了一下,神情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嫣然,你知道吗,要是真有人将你夺了去,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如若我们不得不分开,或许到最后,我还会杀了自己,也杀了你。”   “由生至死,你都是我林清朗的人。”   一语落下,林清朗唇角弧度更深,抬起林嫣然的下巴,在这微亮的夜色中凝视于她,眸中火光渐显,恍若野兽:“现在,你还要问哥哥……会不会不要你这种问题吗?”   林嫣然被吓到,眼泪一下就止住了,慌忙摇头,“哥哥我不问了,你别……我最爱哥哥了,我不要你死,你也别杀人。”   少女此时也顾不上她哥哥说ⅨSJ.ZL的一天只能亲一次的规矩了,手勾着他脖子,红唇微张,颤颤巍巍地吻了上去。   她得让她哥哥安心。   “我们不会分开的,哥哥。”   少女如此道,而后青涩地同他接吻,脸颊红彤彤的,她怕她哥哥又笑她吻技不行,也就不敢再横冲直撞,只是轻轻碰他唇瓣。   可饶是这样,林嫣然也是身子瘫软,唇边禁不住溢出几分轻吟,亲了一会后便又缩了回去。   和她哥哥接吻太累了,她心跳得极快,全身发烫,亲不了多久便想溜走。   可林清朗呼吸一重,在怀里小猫娇怯着想要逃离时箍住她下颌,薄唇覆下,勾着她舌尖便深吻起来。   这吻强势又暴戾,可却绵软悠长,很是舒服。   林嫣然无力地窝在他怀里,被按着后脑才不至于滑下去。   后,这吻终于结束时,林嫣然抓着她哥哥衣襟,气喘吁吁地缓了很久,脑子晕乎乎地说:“哥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恩,说吧,我听着。”林清朗笑着擦去她嘴角的银丝,看到少女发红的面颊和潋滟的眼波时又忍不住亲了下去。   “哥哥,别亲啦。”林嫣然别过头连忙求饶,“我、我都快喘不过气了……哥哥……”   “恩,不亲了,头别钻被子里,闷。”林清朗将她提溜上来,让她小小的脑袋露出被角。   林嫣然被林清朗裹得严严实实,二人四目相视,眼眸都亮的发光,熠熠生辉。   林嫣然盯着林清朗的眼睛,看到他眼瞳内倒映着的自己,心里也一下敞亮,不再害怕将那事宣之于口。   他们都深爱着彼此,她要相信哥哥,她也不要哥哥再为她担心,为她忧愁。   “哥哥,其实那时我没骗你。”林嫣然清凌凌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时我是真的喜欢哥哥,也喜欢被哥哥亲吻,我没骗哥哥的。”   林清朗一怔,握她的手无意识用力。   “只是当时,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林嫣然说到这里垂下眼眸,声音小了几分:是害怕和人亲吻,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林清朗心下一沉,蓦地被刺痛,他隐隐猜到了些什么,轻声,声音极小,似是怕重一分都会惊到她,吓到她,伤害到她:“当时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不信你。”   “哥哥,嫣然决定要告诉你一件事。”林嫣然笑得悠然灿烂。   林清朗轻抚她脸颊,直直地看着她,黑瞳深邃。   他没再说话,静静地听她说。   “其实,我,谢蕴,我……”林嫣然一哽咽,脸上堆起的笑容一下就散了,明媚不再。   她强装的镇定轻松在她哥哥的温柔之下溃不成军,林嫣然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一下又钻进了被子,贴着林清朗的胸膛,哭得厉害。   “之前谢蕴撕了我的,我的裙子,还把手伸到了我……我那……”   林嫣然说到后面哭得全身发抖,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说完。   但说到这里也已经足够了,那盘亘在她心ⅨSJ.ZL头的狰狞怪物在慢慢消失。   说出来就好,说出来就好,她以后再也不会被这吓到,再也不会害怕了。   林嫣然哭了好一会而,眼泪汹涌,濡湿了林清朗的衣襟,那滚烫的眼泪像火焰般灼伤他皮肤。   林清朗咬牙,唇角流血,脖颈青筋暴起,呼吸粗重,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般。   他从未如此痛过。   若是谢蕴未死,他当下便会砍下他的头颅。   就算他如今死了,林清朗也不打算放过他。   林清朗两眼猩红,目若淬了冰的刀刃,可他出口的话却像玉石清泉,缓缓流淌,给她无限的温柔。   “嫣然是因为这个才害怕哥哥亲你,害怕哥哥不要你吗?”林清朗问,语气宠溺得像是在哄小孩。   “恩。”林嫣然声音哑哑的,轻轻回了一声,后哭得累了,泪水哭干了,才终于又钻出被子,呆呆地看着她哥哥,那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疲惫和惶恐,“我喜欢哥哥,所以我很怕。”   她决定坦诚,决定勇敢,但她其实还是怕的,怕他会嫌弃她。   因为她不能失去她哥哥,她太喜欢他了。   林清朗笑了,唇角勾起,黑如点墨的眼眸深深地凝视于她,里面藏匿了这世上所有的好风景和极致的情意。   他想给予给她的好风景和情意。   “嫣然,哥哥很认真地告诉你,哥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不要你,你不用害怕,且,你无需介意这事,更没必要让这事成为阴影,错的是别人,不是你,明白么?”   “我会永远爱着我的小嫣然,直至我死。”这声音隐忍而紧绷,若细细听去,便能听到其中隐约的颤意。   话落后,林清朗低头,她唇上落下一极轻的吻,虔诚又珍视。   林嫣然被柔软和爱意包裹,只觉得从内到外都都被她哥哥温暖着。   暖得她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掉,泣不成声,语不成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一声声地喊着“哥哥”。   “哥哥说过,我们会成亲的,等你身体养好点,我们便成亲,好不好?”他靠在她耳边,低声哄她。   “好……”林嫣然擦去眼泪,弯起唇角,语调软软,“嫣然会乖乖养身体的。”   “睡吧,哥哥守着你,不会再做噩梦的。”林清朗咬了口她微红的鼻尖,抵着她额头,清冽的气息洒落林嫣然眼睫,令她昏昏沉沉的,迷乱又安心。   后没多久,许是哭得太累,林嫣然紧紧抓着她哥哥的手,在他怀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而林清朗却是湿着眼睫,神情脆弱,无声地看了她许久。   他次次出征,刀尖舔血,从未落过半滴眼泪。   但是今日,在她睡后,看着她静谧又美好的睡颜,林清朗的长睫上却是一片潮湿,甚至于,一滴滑过他脸颊,极快地落在了少女湿润的眼尾处。   泪水相融,随即晕开,水光粼粼。   林清朗一怔,后削薄的嘴唇紧抿,小心地掰开林嫣然紧攥他手的手指,又吻了下她微ⅨSJ.ZL阖的唇后,起身下了床榻。   他推门而出,雨后清辉月色落满他肩,一道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拉长。   他唤来桑言。   “公子深夜有何吩咐?”桑言恭敬行礼,属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小姐的房间吗,公子为何深夜出来了???按往常不是应该……   “谢蕴葬在何处?”   没待桑言回神,林清朗冷声一问,周身气息冰寒冷绝,犹如修罗。 第42章 正文完结   后不过几日,京城便传出了一件令人惊骇不已的事情。   谢家陵园起火,整座陵园被烧,据人说,那谢蕴的尸首不知为何被人翻出,极尽侮辱,手法残忍,最后被扔进了大火里。   自然,这件事并未传到林嫣然耳朵里。   自那晚过后,她便乖乖听她哥哥的话,安心地养身体,偶尔还会和她哥哥一起练拳,强身健体。   她的心的确开阔不少,明朗清亮,整日里看着她哥哥的时候,她心里都是亮亮的。   没有阴霾,没有害怕,没有恐惧。   她勇敢地和她哥哥说了,她哥哥回予她的是温柔和爱意。   足以温暖她,令她安心,消散所有恐惧的爱意。   她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们彼此相爱,从小陪伴,以后……定也会一直在一起。   “哥哥,这是?”   一日,林清朗牵着林嫣然的手,走到了庭院的一个角落处。   那个曾经他为她种下梨树,却又将其又砍倒的地方,如今已种上了另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树苗。   “哥哥赔你的树。”林清朗桃花眼扬起,搂着她腰将她怀里带,“上面刻了我们的名字。”   “我一笔一划刻的。”他在她耳边轻语,热息萦绕,“嫣然,哥哥对你的爱意和树一般,肆意疯长,永不枯萎。”   耳际烧得滚烫,林嫣然一怔,眼睛盈盈,细细看去,果真在树干一侧看到了她和他的名字。   “林清朗-林嫣然”   耳际处的热像小电流一般蹿过她全身,林嫣然心尖都在发颤,欢喜,如坠云端不知今夕何夕。   她高兴得仰起脖颈转过头去,红润的唇不经意掠过他的,林清朗眼尾上挑,恶劣一笑,顺势便吻了下来。   自然而然,缱绻缠绵,同她亲吻已成了一件行云流水,每日都要做的事情。   林嫣然顺从地被他吻着,双手无意识地勾住他脖子,甚至于,她还轻轻地踮起脚,悄悄拉近与他的距离。   她想离她哥哥近一些,再近一些。   齿关被撬,舌尖灵巧探入,扫过她口腔,直抵她脆弱喉管,弄得林嫣然呜咽垂泪,承受不住推开了他。   她红着脸喘息,手攀在他两肩:“哥哥……”   林清朗勾唇轻笑,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她的唇,刚被他欺负得不行的唇。   “那日生辰不见你来,我像个疯子一般将及冠宴砸了,后看见那棵树,心中火气更甚,一怒之下便给砍了。”他唇瓣擦过她鼻尖,擦过她眼睫,呼出的气息令ⅨSJ.ZL林嫣然迷乱不止。   不知为何,两人额间相抵,呼吸凌乱,都在喘着粗气。   明明只是亲亲而已啊。   林嫣然羞耻地扭过头去,不敢再和她哥哥对视。   现在可是大白天,在随时都有人会经过的院子里呢……   “我那时想着,我的及冠生辰,你如何会不到场,我的小嫣然怎么可以不在呢。”他说得云淡风轻,神情淡淡,但眼里仍有一丝忧郁闪过。   “嫣然错了,哥哥。”她敏锐地察觉到她哥哥的伤心,一把抱住他腰,小脸紧紧地贴着他胸膛,似小猫一般哼哼唧唧地求饶认错,“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哥哥伤心了,不会让哥哥失望,我会永远爱哥哥的,哥哥相信嫣然好吗?”   “恩,我希望以后会是如此。”林清朗修长的手滑过她脸颊,揉着她下巴,声音低沉,“如果不是,让我伤心也无妨,我的小嫣然……别离开我就行。”   这是他最为卑微的乞求,也是谁都不能破坏的底线。   他可以任她伤害他,恨他,但是……他独独不能让她离开他。   无论用何种手段。   “不会的!”林嫣然扬起脖颈信誓旦旦,因为发急,小脸已然涨得通红,“我不会让哥哥伤心,更不会离开哥哥!”   见她如此认真,林清朗眼底漫出愉悦笑意,低头采撷娇艳花瓣,细细舔舐亲吻起来。   怀中少女溢出声声娇吟,全是她动情的痕迹。   她没骗他。   他明了了。   “恩,我相信。”林清朗笑了。   *   后面,几月之后,苏家的案子终于是水落石出,冤屈尽洗。   这不过是前朝皇帝联合权臣,给苏家做了个局,以几封书信和事先便安排好的人证,将莫须有的通敌罪名扣在了林嫣然父亲身上,甚至于,为了将此事彻底掩埋,还一把大火烧了苏家,伪造其畏罪自杀的假象。   林嫣然父亲是一古板迂腐,忠君爱国的臣子,至死都没想过要造反通敌,但却为此事而死,家破人亡,只留一女儿逃过一劫。   苏家的案子昭告天下之后,林嫣然去了被封存的苏家旧宅。   这里多年被列为禁地,无人敢近,也无人能近,就连林嫣然都次次只能遥望。   “想住回这里吗?”林清朗站在她一侧,平静道,“可以修新宅,哥哥陪你。”尽管他希望她能继续住在林府,但他还是问了她此事。   林嫣然走在这一片废墟之上,轻轻摇了摇头。   父母皆亡,她住这又有何意义。   “我不住这,但是哥哥……”   林嫣然站在曾经掩埋她的地方,拉着林清朗的手道:“可以重修吗?我想回来探望。”   “自然可以。”   林清朗沉声应下,凝视于她,黑瞳明亮,而后松开她手,掀起衣袍便跪了下去。   林嫣然一下讶异,后发现林清朗并不是在跪她。   林清朗对着苏家的茫茫废墟,双手平齐过头顶,而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响声清晰,听得林嫣然心头一跳,双手紧攥。   “伯ⅨSJ.ZL父伯母在上,我林清朗今日求娶苏栀白,故而在此起誓,我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不纳妾不养外室,定会护她平安,若有来世,亦是,生生世世皆是。”   林清朗起誓的声音低沉且坚定,随风传到这片废墟的每一处,也传到了林嫣然的耳边。   她捂住了嘴巴,眼泪忽就不停落下,大颗大颗地砸在脚底荒芜之上。   “此誓不毁,若有违逆,下无间地狱。”林清朗额间磕出血痕,对天对地对苏家起誓之后,目光看向林嫣然,眉眼含笑,唇边漾起醉人的弧度。   “不不,哥哥你别发这样的誓……”   林嫣然已是泣不成声,她也跪了下去抱着他,眼泪不停地流进他脖子里,“我信你,也嫁你,父母他们一向喜欢你,也会同意的。”   她一抽一噎地哭着,眼睛红得不成样子,胸脯一起一伏的,清媚的小脸上全是泪痕。   林清朗怕她情绪过激对身体不好,替她擦着眼泪安慰道:“别激动,别哭,哥哥绝不会违反,因而发誓无碍的。”   林清朗是如此笃定,此生此世,甚至于若有转世记忆,他生生世世都不会违反这誓言。   他爱她,也只爱她。   爱到要疯要死要魔,爱到不择手段,甚至有必要之时他会伤害自己也伤害她,他会杀了她也杀了自己。   一起死一起毁灭。   他是疯子是变态,这是他心底最黑暗最肮脏的念头,从不敢让她发现,不敢宣之于口的肮脏念头。   她纯白若雪,柔软如梦,怎么能让她发现如此肮脏卑劣的心思呢。   会吓到她的。   林清朗扯了扯嘴角,病态地笑了笑,随即闭眼吻上了她耳尖,辗转亲吻撕咬,一股血腥味很快在齿间漫开。   混着她清香,混着她鲜血的吻越发令他沉醉,情动不已,林清朗从耳尖吻过她颈间,吻过她纤细的、仰头伸长的脖子,最后寻到了她饱满的唇。   两唇相触,他长久地、不知疲倦地吻着她,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说着爱她。   “哥哥爱你,只爱你。”   “我的小嫣然。”   林嫣然温顺地同他接吻,沉溺在这几要令她窒息,令她颤抖不已的吻里。   他们唇舌交缠,嘴角有水迹不停流出,明明如此混乱不堪,她却可耻地觉得……分外欢愉。   被她哥哥亲着,很舒服。   因为…她也爱他。   “我也爱你,哥哥……”   “只爱你。”   *   苏家的事情解决,林父林母再无担忧,见这两人感情甚笃,日日甜蜜,很快便将亲事定了下来,挑了个良辰吉日,大宴宾客,整个朝堂的人都请了个遍。   只是,林嫣然日日养身体,为了不刺激到她,林清朗也只是同她亲吻,用手而已,并未做激烈的欢|爱之事,但是……林嫣然的身体仍旧未完全养好,而且,大夫还同他们说了一件事——她可能无法怀孕。   林嫣然听到这事感觉天都要塌了,如坠冰窟,但林清朗却不甚在意。   她身子太弱ⅨSJ.ZL,生孩子本就凶险,他原本也不想她生孩子,况且,有了孩子之后必定会分去她的心思。   她对孩子的爱必然会大过对他。   林清朗清楚地知道。   “嫣然,就算能怀孕,你这身子也不适合要孩子,知道么?”一日,大夫走后,他给她掖好被角,神情淡定地同她讲道理。   “可是哥哥,林家就你一个后代,就你一个!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就你一个!伯父伯母他们……”   林嫣然忍不住情绪激动,声音突然拔高,后面又慢慢变小,缩在被子里,半张脸都陷了进去,只露出个光洁的额头,柳眉蹙起。   “都说了,被子里闷,脸别缩里面,不好。”林清朗冷着脸,手却很自觉地将被子扯下,掖在她细白颈间。   “哥哥……如果我真的不能怀孕,该怎么办……”林嫣然侧过身,握住她哥哥的手,眼睛霎时一红,眸里水光潋滟,眼见着就要流泪了。   林清朗叹息一声,俯下身去吻她,将她亲的微喘不止后才结束,哑声回:“不能便不能,没孩子打扰我们更好,我可不想以后天天都吃孩子的醋。”   听到这句话,林嫣然两颊滚烫,沾了些水光的眼尾顿时一片潮红,她害羞不已,扒拉着他手指的小手却紧了紧,不放。   “可是伯父母他们会失望的吧,”林嫣然不自觉地将林清朗手指放在唇边,唇瓣贴着亲了亲,皱眉轻声。   而且,她也想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林嫣然和林清朗的孩子。   被她亲过的指尖开始发颤,她留下的气息晕出动人的情愫,逐渐染红他的眼睛,模糊他的目光,灼烧他的喉管。   情动是如此容易,只消她吻下他的手指,他便要疯了,眼里雾气弥漫,潮湿绯红。   “嫣然不用担心,我会和父母说,你什么都不需要想,当个漂亮新娘就行。”林清朗凝视着她,目光晦暗又温柔,“听话,好吗?”   他对她是如此的包容和温柔,林嫣然的心柔软又温暖,便不再多说什么,浅浅地嗯了一声,红着脸又亲了一口林清朗的手指。   而后放到她脸颊一旁,紧紧地握着不放。   哥哥是她的,她也是哥哥的。   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了。   不管他们有没有孩子。   后,林清朗同林父林母坦诚地说了林嫣然可能无法怀孕的事,林父林母不免叹气,脸上满是遗憾痛心之色,毕竟他们只有林清朗这个儿子,但是他们也清楚,他们这儿子极是喜欢林嫣然,他们说什么都无用,也不会因为这事便拆散这对有情人。   于是,一日一日过去,成亲的日子很快便来了。   林府从未如此热闹过,满府皆是喜庆的红绸,花瓣洒落满地,喜乐声震天,宾客络绎不绝,入耳皆是对新郎新娘的祝语。   在今日,林清朗娶了林嫣然,以十里红妆,三书六礼,以天为誓,以地为盟,以盛大的婚宴,娶了她。   “一拜天地—ⅨSJ.ZL—”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高声中,身着喜服的他与她夫妻对拜,他低头之时,听到了从她朱唇溢出的一声——“夫君。”   他一愣,而后笑了笑,朗声回道:“——夫人。”   三拜结束,又一高声起——   “礼成,圆满——”   两人抬头,林清朗握着她手,温柔笑道,声音不禁发着颤:“林清朗终于娶到了林嫣然。”   林嫣然拿下红扇,盈盈水眸看他,娇羞点头:“恩,林嫣然终于嫁给了林清朗。”   “哥哥,你说,我们会白头到老吗?”她问他。   “会。”他回她,“一定会。”   生生世世,都会如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