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说一说那不知羞爱装嫩的王妃 作者:盛世清歌   文案:   一睁眼发现自己老了十岁,不仅儿女双全,而且王爷夫君还在竞争储君之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薛妙妙当场喜极而泣,老天开眼啊,她完全可以躺赢了。   吃宫廷御膳,穿珍稀贡品,戴金钗钿合,住贝阙珠宫,陪最能干的王爷。   偶尔出个门,还遇到出嫁前跟我不对付的某某家贵女,可惜她夫君在我男人手下讨生活,走出摇曳生姿的步伐,怼上去!   什么?我想和离?不可能,要我和离就吊死在王府门口,但愿生同衾死同穴。   我还养过小白脸?更不可能,所有的小白脸都没王爷你厉害。   生活富足,相公好哄,就是有点劳碌命。   实用指南:女主没变成别人,只是丢了记忆,不穿越不重生。   内容标签:甜文 爽文 复仇虐渣   主角:喵喵、宵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老了十岁   王妃最近很不寻常。   行为奇奇怪怪,打扮花里胡哨,还总爱招她们贴身丫鬟回忆旧事,之后一直嘀嘀咕咕,并且情绪不定,上一秒哭个不停我见犹怜,下一秒偷偷傻乐,笑到兴奋处直接歪倒捶床或者捶桌子,丝毫不见往日的威仪。   丫鬟们有心想问,却只得来敷衍的回答,但是她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一直让身边人揪心,得亏王爷这几日不在府上,否则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至于薛妙妙为何如此反常,因为她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某日一睁眼,她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明明她才年满十六,刚嫁进景王府一个月,正是与景王新婚燕尔的时候,各处的双喜字还没摘下。   可是等她清醒之后,却发现没了那份喜气洋洋,新房里的一应摆设都变了,而且她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也换了一茬,甚至还有嫁了人生娃的。   待她坐到铜镜前,差点尖叫出声,自己那张被称为望京第一绝色的漂亮脸蛋,最起码老了五岁,原本如桃子一般的芙蓉面上,不再有细小的绒毛,虽说成熟光滑了许多,但是也少了少女的青涩感。   找了人细细问过,才知道她瞬间老了十岁,今年二十有六,连娃都老大了。   薛妙妙几乎悲痛的要流下泪来,是谁偷走了她年华最美的十年!   天妒红颜,一定是老天爷都无法直视她的绝色容颜,才让她瞬间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美过来的。   不过不等她悲伤过度,就有无数仆妇管事禀报事宜,景王府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之后她就转悲为喜了,因为她超有钱,她的私产相比于当初带进王府的陪嫁,至少增长了十倍,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以她对自己的了解,私底下的肯定更多,毕竟从小她就会为自己留后路,狡兔三窟。   等她把贴身丫鬟清风召来,随口问了一句,那丫鬟就红着眼眶捧出了一个木匣子,一打开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一千两为一张,盖着官印,厚厚的一叠都数不清楚有多少。   “这里头多少张?”   “两百张,奴婢亲自点的。”   薛妙妙努力闭上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我的娘啊,整整二十万两,光一个盒子里就有现银二十万两,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   用我十年绝美年华,换来这种神仙日子,这些银票铺在床上,她做梦都能笑醒好么!   “还有别的吗?”   薛妙妙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见清风犹豫了,立刻更加心花怒放,竟然真的还有!   十年后的我不仅是个身份尊贵的王妃,还是个拥有金山银山的超级有钱贵妇!   没等她咧开嘴完全笑出来,就见清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早已泪流满面,声音颤抖的道:“王妃,这些送给戚贵妃就足够了,再多也无用。况且您之前已经送出去不少现银了,您总得留些银子给自己傍身啊。以后若是真的离开王府了,处处都要银钱的啊……”   薛妙妙当场就愣了,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吉利?而且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拧了拧眉头,脑子里快速转着,在她仅有的十六年记忆中,戚贵妃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女人,连皇后都让她三分,唯一可惜的是无子傍身,不知道多出来的这十年,她是否有生下一儿半女,或者找到了接班人。   “莫哭了,这银票咱不送了。”薛妙妙立刻将木匣子盖好,抱在怀里仔细掂了掂。   这么多银子,谁送谁傻逼!   虽然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但是既然现在的她只有十六年的记忆,那就按照十六岁的想法来活。   “啊?”清风都哭懵了,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看着她,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异常狼狈。   薛妙妙“噗嗤”笑出声,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轻声细语地逗她:“清风你再说说,还想要我做什么?”   “奴婢不敢。”   “无事,在这个王府里,我除了与你们这些贴身的说上几句心里话,其余的又能跟谁说呢。这银子我仔细想过了,不送也罢,反正都是无用功,求人不如求己。”她故作忧伤的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放空,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实际上她是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真真是美人欲垂泪,梨花带落雨的美感,丝毫不减当年,没有堕了望京第一美人的名头。   清风方才几句话那么惨,想必她的境遇不会好,那就先顺势营造出孤家寡人的状态,来套几句话再说。   “您一定要跟王爷和离吗?”清风踌躇片刻,才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问道。   “咳咳——”一直在凹美人凄凄造型的薛妙妙,直接被口水给呛住了,疯狂咳嗽。   什么玩意儿?她一定是脑子被水淹了才想着和离,这么高贵的身份休想她放弃,除非景王造反失败,要全家斩首了,她再考虑脱离火海。   十六岁的她,嫁进景王府的时候,就想着要死死霸住王妃这个头衔,无论以后事情如何变化,可是二十六岁的她却想着离开王府,清风哭得这么惨,而且身边几个丫鬟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想来她有这个想法不是一两日了,而是经过一个漫长且坚定的过程。   薛妙妙恍惚了片刻,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以及没二两肉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这十年来,我一定过得很苦吧。”   话音刚落,瞬间屋子里的几个丫鬟全都跪下了,清风更是哽咽出声:“是奴婢们没照顾好您,让王妃您受苦了。”   一句话就把一屋子人都惹哭了,薛妙妙有些哭笑不得,她亲自将清风扶起来,把手帕塞到她手里。   “得了,傻丫头。各人有各活法,怨不得旁人。我也不和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来,哭声霎时间都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王妃,您不必考虑奴婢,奴婢都是瞎说的。这事儿您筹谋了许久,世子爷和小郡主那边,您都通过气了,就差跟王爷摊牌,反正无论您去哪儿,奴婢都是要跟着的……”   她说的是自己两个便宜娃,还是双胞胎。   清风一见自己提什么,王妃就答应什么,整个人都要吓呆了,就怕因为她一句话,惹得主子下半生都不痛快。   薛妙妙嘴角含笑,心中痛快,瞧瞧果然几句话,就让清风这丫头竹筒倒豆子般的全说了。   同时也越发验证了她方才的猜测,丢失的这十年记忆,她过得一定不痛快,要不然不可能在儿女双全、家财万贯、人生赢家的当下,选择跟景王和离。   不过她不准备顺着这路子走,没道理穷日子都过完了,好容易要享福了,却要抽身而去,反正她有钱有美貌,有身份有地位,还不用经历生子之痛,现在放弃王妃之位,那是蠢货行为。   而且为了确保自己身家性命,她一醒过来就旁敲侧击过了,历经十年,景王的地位非比寻常,很得圣心,不存在造反的可能性,所以只要她不是受牵连丧命,谁都别想把她的景王妃之位给抢走。   “与你们无关,我只是想这银票与其落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自己享受完再说。把望京里最好的匠人和绣娘都请来,无论是首饰头面,还是衣衫罗裙,我都换新的。”   她摆摆手,大概摸清了自己的状况,她就放开手享受了。   之前刚醒过来,就翻过一遍她的箱笼了,难以置信二十六岁的她,竟然穿的那么老气和素净,就没有大红大紫的亮色调,全是蓝绿灰这种。   难道是在守寡吗?   她一向爱俏,并且甚喜那些艳色,才能配得上她这张脸。在闺阁中就素爱打扮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嫁人,就把自己整成了怨妇风格。   既然变成了王妃,那就更要穿金戴银,老娘就要做女人堆里最耀眼的妖艳贱货!   “主子,这些是今年新制的衣衫,您还说过几日等进宫去,就穿这件深蓝色的马面裙去见贵人呢。”   “不,都换成艳色的,赤红粉红玫红鹅黄嫩绿水蓝,怎么扎眼怎么来。我方才翻库房里的册子,看见有宫里赏的贡缎和鲛绡,能用的都用上。还有让人去珍宝阁说一声,今年家里最好的宝石东珠这些都不卖,给我用来打珠钗和璎珞。”薛妙妙一摆手,面露嫌弃,对于那些老气横秋,充满了浓浓弃妇风格的裙衫,她都不爱看第二眼,什么玩意儿。   她薛妙妙决定从今日起,当整个大烨朝最美的女人!   同时,她再次感叹,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富婆啊!   连望京最大的金银珠宝店都是她开的,光看珍宝阁送上来的月账册就足够让她明白,这是座怎样的金山银山,难怪能拿出二十万两送人。啧啧。   没过几日,望京几位手艺卓绝的匠人和绣娘都不接外活了,这消息很快就在贵妇圈子流传开了,诸人一打听,得知竟然是以素雅和节俭著称的景王妃包圆了这几位,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哟,我还以为以景王妃极要脸面的性子,哪怕是闹得再难看,也不会允许有任何风声传出王府,让外人看笑话,没想到竟然是猜错了。”   “谁说不是呢。想来那位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是明媚鲜妍一朵花,不过几年就好似要开败了似的。这都年近三十了,半老徐娘还爱俏,也不知道是想收服爷们儿的心,还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要破罐子破摔了。”   最近的贵妇聚会,都是这些闲磕牙的话,可惜当事人还在王府里养病,连进宫请安都免了,她们这些人自然得不到最新消息。   “安平郡主,你那儿可收到什么消息?”有好事者特地问了一句。   这位安平郡主乃是景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不过她与景王妃的关系就着实一般了,甚至可以说是恶劣,姑嫂俩之间的恩怨在望京里也不算是秘密。   萧宁憋屈得很,她就说今日这聚会开始之后,怎么一直捧着她说话,原来是为了刺探景王妃的情况。   “那真是对不住了,我许久不见大嫂,也不知她是怎么个境况。”她把茶盏放回桌上,神色淡淡,实际上衣袖里的手指都揪紧了。   这个女人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   大福歌开新文啦!这本是个甜爽文吧,比较轻松的,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发大财了   景王府一改之前的清静幽雅,变得异常热闹起来,府里的匠人都进来两批,大兴土木,对后花园和凉亭进行了一番大改造。   薛妙妙躺在凉亭摆着的凉床上,习习凉风吹来,两边是月锦纱做的帘幕,风一吹隐约可见美人侧卧,凉亭外三面环水,荷花池里生机勃勃,锦鲤嬉戏,好一片满池娇的风情。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她一身红,长得极其讨喜,脸上带着婴儿肥,明明没有涂脂抹粉,却自带粉嘟嘟的腮红,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忽闪忽闪的眨巴着,像是个善财童子一般。   她就是薛妙妙生下的龙凤胎之一,温阳郡主,但是因为她的姑姑也是郡主,为了区分就都喊她小郡主。   此刻她身边围着一圈丫鬟婆子,在对着满妆匣的宝贝挑东西。   “小郡主,这是白脂玉做的活佛,请了然方丈开过光的,原本是一对,还有个观音正好留给小世子,男戴观音女戴佛。”   “这是红珊瑚做的手串,一颗颗珠子是妙手大师亲自磨的,可遇不可求。”   “这满池娇主题的珠钗,出自锦绣大师之手,带着南方的风情,与北地略有不同,正是夏季戴着最好看。”   珍宝阁的管事最近每日都要来景王府报道,当然不是来盘账的,而是每次都带着一箱箱的宝贝来给王府里的女主人挑选。   薛妙妙一连折腾了几日,总算是心满意足了,现在又开始给便宜闺女打扮了。   珍宝阁出品,必是精品。   这位管事每挑出一件,说出它们的来历,都会引得周围丫鬟们的惊叹,并且纷纷热切的给小郡主出主意,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逃脱珠宝的光晕。   “怎么了,仪姐儿?你这是没瞧上?”   小姑娘是来给她请安的,坐到椅子上之后,眼珠子滴溜溜往她身上转着,机灵得很,但是管事嘴巴都说干了,都不见小郡主提起任何兴趣来。   “娘,我不要这些,您去哪儿就带我一起去嘛。”仪姐儿一撅嘴。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有戏,看样子她已经对一双儿女提点过,要离开王府的事情了,正好来套套她的话。   “这些就都留下吧,辛苦你了,清风送林掌柜出府。”   她把人打发了,就对着仪姐儿招了招手。   仪姐儿原本腰背挺直地坐着,如今见她招手,眼睛瞬间瞪圆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发什么愣啊,过来陪娘躺躺。”   仪姐儿立刻满脸欢喜,脱了鞋就躺在她身边。   “娘是真的要走了,所以才对我这么好吗?”她歪着头问了一句。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好,但是不一样。娘总说我贪吃还天真,容易被人骗,所以要我学好规矩,至少不能被人拿捏住。我六岁之后,就没有再这纵着我了。”   薛妙妙一时无言,小姑娘的孺慕之情是掩盖不了的,很显然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极深,至少从这方面看,她是个好娘亲。   她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娘不走,一想起仪姐儿这么听话,我就舍不得走了啊。”   小姑娘一听这话,更加的高兴了,直接扑进她怀里撒娇。   薛妙妙引着她说话,小姑娘话还比较多,不仅问什么答什么,还很会发散,让薛妙妙了解了不少情况。   “娘不走的话,那我可要跟哥哥把银子要回来,继续给娘收着。”   “嗯?”薛妙妙立刻竖起了耳朵,又有银子。   “就是娘之前给我和哥哥一人五万两,说是怕以后爹有了新王妃,会欺负我们二人。不过哥哥那么聪明,我身边又都是王府里的老人伺候,爹还不至于糊涂,新王妃除了会在银钱上为难我,也不敢干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就先给我们二人准备好了,并且以后都要送一万两给我们。”   她说起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知道我的,总是有些丢三落四,就先把银子放在哥哥那里收着。娘您放心,哥哥一向优秀,自小就出类拔萃,他的世子之位很稳固,又浑身都是心眼,哪怕新王妃真的不仁慈,他也能护着我不会吃亏的。”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很认真了,她握住了薛妙妙的手,扬起头很严肃的道:“所以娘您要走的话,就走,不用顾忌我和哥哥。我知道你不快乐,但是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快乐。如果离开王府,你能够快乐你就去,我也不会再任性的哭闹了,哥哥都教训过我了,我懂事了。”   薛妙妙看着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小肉脸,由于手感太好,一时就舍不得松开了。   “仪姐儿这么可爱,娘怎么舍得走呢。我都想通了,要留在王府里看着你和清哥儿一起长大,不然娘不放心。”   其实主要是为了享受生活,她用了十年开疆拓土,赚钱生娃,怎么可以到一切都安定的时候,就要抽身了?   这都不用想,她都知道和离后,她过得日子肯定足够糟心,不过二十六岁,这和离了回娘家,绝对不如在王府里硬气。   “娘,你可真好,那我能在床上吃糕点吗?今天的芙蓉糕看起来好好吃啊。”小姑娘立刻得寸进尺,她从一进凉亭开始,就盯上了那盘糕。   当然往常她是坚决不敢提这个要求的,主要她娘管教的很严,她都七岁了,已经开始学规矩,平日里在外面吃东西都有讲究,更何况是躺在床上吃。   “吃!不过下回可不行了。”薛妙妙立刻就松口了,非常好说话,并且还朝床上一躺,跟便宜女儿头靠头一起吃,糕点屑掉了满身都不在乎。   在床上吃东西的快乐,那是平时在床下吃想象不到的。   以后等她一个人了,都要这么干,反正又不要她收拾,还不用被长辈念叨,她自己就当家做主了。   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打死都不要离开王府,生是王府的王妃,死是王府的王鬼。   “王妃,安平郡主来了,说是来瞧瞧你的身子。”外头有丫鬟来通禀。   薛妙妙眉头一挑,以她仅剩的记忆中,只不过嫁进王府一个月,跟这个亲小姑子就不太对付,后来从几个大丫鬟的嘴里也挖到了一点消息,不仅没有缓和,还更加恶化了才是。   这时候来看她做什么?   “大姑姑怎么来了?娘,您要不还是别见了,她肯定是来气您的!”仪姐儿一撅嘴,倒是直接埋怨。   薛妙妙有意逗她:“那仪姐儿倒是说说,你觉得姑母是个怎样的人?”   小姑娘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忙着让旁边的丫鬟收拾,无比认真道:“娘说我就知道吃,虽傻但可爱,是娘的心头宝。而大姑姑却连吃都不会,尽捡一些脏的臭的别人不要的东西吃,蠢极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看样子当着小姑娘的面儿,她没少埋汰这位大姑子。   当然这也只是比喻,这位安平郡主明明贵为郡主,却选了个绣花枕头的小白脸当夫君,空有一张脸,还没什么本事儿,甚至还撺掇她回娘家闹事,差点把郡主的名头都给弄丢了。   安平郡主被人请进来的时候,首先就看到了王府各处都大变样了,各种奇珍异草随处可见,一些需要精心养护的植物,随意的栽种在园子里,完全暴殄天物。   再到她进入凉亭,看到薛妙妙母女俩枕着寒玉枕,一应穿戴无一不精,几乎从头到脚都能看出是稀罕物,安平郡主心里的不满彻底被挑了起来。   “薛妙妙,你往常虽然讨厌,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没脑子。明知道兄长内忧外患,四处都有人盯着,你还将把柄送上去。你信不信你今儿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明日就有御史参兄长一本,骄奢淫逸,府中家财万千,来路不正?”   得,她还没坐下来,先把薛妙妙怼了一通,甚至都是直呼其名的。   “我花自己的嫁妆,你管得着吗?”   萧宁叨叨了那么多,结果就被她一句话给怼了回来,顿时愣住了。   她知道这位大嫂极其不喜欢她,不过就算她再怎么耍脾气,也会碍于长嫂的身份,给她留几分薄面,四两拨千斤就算了,还从不曾这般直白的甩她脸子。   “你说什么?”   “我说安平你也有不少嫁妆,要是眼红我的话,就回去花你的银子啊。别成天省吃俭用,养你夫君一大家子,还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不如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你瞧瞧你今日的穿戴,啧啧,老里老气,脸上的脂粉都浮起来了,我最近换成了现磨的珍珠粉,又白又服帖,好看吧?”薛妙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从萧宁进屋开始,她就盯着人家的打扮看。   这么一对比之后,她真觉得自己保养得不错,至少如今的大姑子瞧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而她至多老了五岁。   她必须得在打扮上注意些,争取重回十六岁,依然风骚一枝花!   “你,你竟敢——”萧宁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薛妙妙是个人精,她一向知道,这位大嫂最重颜面,哪怕姑嫂俩已经闹得很难看了,但是薛妙妙都不会这么直白的奚落她。   所以她还骂过大嫂虚伪,结果如今薛妙妙不虚伪了,她却直接被戳到了肺管子,气得半死。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成天只想着打扮自己。一心盼着红杏出墙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装着别的野男人,早就找好下家了,想跟我哥和离吧?全望京都知道你有钱,可那又怎么样,要不是王妃的名头撑着,你有个屁钱。等我哥回来,我一定让他休了你这个不要脸面的货色,坚决不会让你带走府上的一分钱!”   萧宁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疯狗一样,疯狂喝骂。   “仪姐儿,快到姑姑这里来,别跟你那水性杨花的娘凑到一起去,小心你被她带坏了,还毁了清誉。”   仪姐儿明显被吓到了,不停地往薛妙妙怀里钻,哪怕姑姑和亲娘不对付,可是两人从来不曾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吵,更不曾听到带有这样攻击性的字眼。   薛妙妙眉头一拧,搂住仪姐儿的肩膀,厉声道:“来人,把安平郡主给我撵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放她入王府。”   “你什么意思?景王府姓萧,是我的娘家,该走的人是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我是景王妃,我让你从我家滚出去,你就得滚!”   她一挥手,立刻就有婆子上前来,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人离开,但实际上已经一人架着一条胳膊,要把安平郡主抬出去。   “反了你们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到底谁才姓萧!薛妙妙,你给我等着,等我哥回来了,我一定要他休了你!”安平郡主到了这会儿也不敢剧烈挣扎了,怕被下人们看了笑话,但狠话还是要放的。   薛妙妙勾了勾唇角,她果然没看错,之前相处了一个月,她就看出这位主儿是个搅屎棍,被后娘给养歪了,没什么脑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先冲在前头打探敌情,看样子是她最近在望京的动静大了,有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任由那些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她转性子,并不是为了闹和离,而是就觉得自己钱太多,身份太尊贵,想要好好造作一番,只要不丢脑袋,怎么让自己舒服怎么来。   当然就更不会顾忌这位大姑子的脸面了,要是她当真十六岁,刚嫁进景王府,还是需要夹紧尾巴做人的,毕竟她都没站稳脚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是现在她儿女双全,这大姑子都不知道嫁出去多少年了,也敢往她头上爬,还敢在她闺女面前胡说八道,那就休怪她把萧宁的脸往脚下踩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   正闹着,有人来通禀了,萧宁的挣扎就更用力了,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分明是做样子给人看。   薛妙妙起身穿鞋,丝毫不惊慌。   虽说自家男人回来,她没提前收到通知,不过她早就在心底酝酿好了,要如何对待这位夫君了。   男人头戴金冠,身穿着黑色长袍,衣衫上用金线绣着麒麟,一路风尘仆仆,显然是赶路回来的。   不过他抿着唇,眉头轻皱,彰显着不太妙的心情。   隔着大老远,就已经听见了萧宁略显刺耳的喊叫声,原本就不佳的心绪越发烦躁。   忽然一道倩影飞扑而来,纵身一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甜兮兮地道:“夫君,你回来了。”   今天两章更新哦,明天见~ 第3章 王爷来了   温香软玉在怀,鼻尖立刻就嗅到一阵淡雅的香气,倒不是什么调配的香料味儿,反而是带着淡淡的果香,跟她绵软的声音一样,散发着甜甜的气息。   男人整个人一僵,实际上他是浑身带着低气压回来的,看到自家跟泼妇一般的亲妹妹,就更加心情抑郁了,完全准备好迎接一场大闹特闹。   他万万没想到什么糟心事儿还没了解,先被抱了个满怀,还是被自己已经成亲十年、激情不在的发妻。   要知道,他们这样亲密的拥抱,恐怕还得回到七八年前,那个时候他们成亲不久,还有了双胞胎,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如今根本不可能。   因此景王一动不动,下意识地伸手捏了一把,察觉到掌下的触感的确是柔软而温香的躯体,才算是确定,的确是王妃抱住的他,不是别人。   当然莫说王爷这个枕边人,就算是凉亭内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安平郡主更是抬手揉了揉眼睛,我的个亲娘啊,她看到了什么?薛妙妙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抱上去?连当初兄嫂新婚燕尔的时候,她都没瞧过这么刺激的场面。   如此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在府中,我是茶饭不能思,夙夜不能寐,整个人都瘦了,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腰都细了,下巴也尖了?”她边说边拿着他的手丈量自己的身形,好让他感受一下自己有多辛苦。   萧烨低头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明媚的脸,顿时有些失神。   她似乎比他离开前更加诱人了,嫣红的唇轻轻嘟起,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特别是那一双大而亮的眼睛,像是山泉水一样,清凌凌的惹人爱怜。   这样近的距离,完全是带着冲击性的视觉效果,明明他们已经当了十年夫妻,同床共枕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样的她,他都见过了,但是现在她扑进他的怀中,比新婚燕尔更甜的撒娇时,他竟然会失神。   十年夫妻,七年之痒都过了,不止激情不在,甚至她私底下的小动作他都一清二楚,完全走到和离这一步的陌路夫妻,如今他却觉得她依然能够带给他冲击?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薛妙妙竟然要撵我走,没有她的允许,还不准我来王府,她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完全就要爬到你的头上了……”   不过这种有些暧昧亲昵的气氛,很快就被安平郡主给打破了,她立刻挣脱开两个婆子的钳制,迫不及待的开始告状。   萧烨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收到她的信,他的心就往下沉,稍微升起的柔软心思,立刻被扑杀殆尽了。   “下来,站好。”他作势要放开她。   哪知怀里的人却立刻抓紧了手,一副死都不放开的模样,缠着他的力道更紧了,耍无赖的道:“不行,我鞋掉了。”   萧烨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冲他跑得太急,如今脚上只挂着一只绣鞋,还有一只则落在了两步开外的地上,莹白的脚正悠闲的晃荡着,完全把他当个秋千一样。   男人的面色更加沉郁,抱着她两步走过去,明显是让她穿鞋。   “不行,我不要。你都离开一个月了,让我独守空闺这么久,再多抱我两下不行吗?”她看他这么绝情,顿时就委屈起来了,竟是旁若无人的控诉起来。   凉亭里除了偶尔飘过的风声之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一旁伺候的清风,几乎把自己的手心都掐肿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冲着王爷撒娇耍赖?   不可能,不可能,时间往前倒退个七八年,她还能相信,但是现在她完全不行,肯定是她眼睛瞎了,产生了幻觉。   她的王妃不可能这么嗲!   “薛妙妙,你要不要脸啊?当着这么多的外人的面儿,你缠着我哥撒娇,不知羞耻不成体统,你赶紧滚下来!”安平郡主几乎要疯了,她的面色青红交错。   一方面是暗恨这个大嫂不要脸,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们夫妻俩这种搂搂抱抱的状态,让她有些羞窘。   薛妙妙嗤笑一声:“谁不要脸?我在自己的府上,跟我夫君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碍着谁的事儿了?倒是你一个外人站在这儿,还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君子所为。你要是嫉妒,你有本事也回去抱你家的白眼狼啊?不知道他爱不爱搭理你!”   她说完之后,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行为名正言顺,还低头“吧唧”一口亲下去。   在看到她跟斗鸡一样的状态时,萧烨就心生几分不妙的预感,看到她低下头直冲着自己而来,下意识地一偏头,最后那个吻落到了他的唇角,带着微微的湿意和柔软,似乎还沾着她唇上的口脂。   “啊!薛妙妙,我跟你拼了!”安平郡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怒向两边生,啊啊啊,她大哥脏了,不干净了,呜呜呜,都怪薛妙妙这个女人!   “够了。”萧烨抱着她直接扔到了凉床上,明显是不想夹在两个吵闹的女人中间,他一路飞奔赶回来,现在身心俱疲,头疼得很,实在不想掺和这个官司。   “从我进门开始,就没听你喊她一声大嫂。如果你不愿意喊,她不让你进门,也是你自找的。”男人坐在了凉亭中唯一的椅子上,伸手捏了捏眉头,满脸的疲惫。   “可是大哥,她外面都有人了,还算计着要跟你和离——”安平郡主很激动的想要反驳,可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迎面对上了男人幽冷的视线,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虽然她大哥一个字都没说,但是她知道那是对她的警告,她管得太宽了。   “大哥,你出差这么久回来,应该很累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哎,不行,我不同意。”哪怕安平郡主口气服软了,可又不是对着她,所以薛妙妙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当个恶人。   安平郡主憋气,用死亡视线打量着薛妙妙,薛妙妙都不搭理她,眼珠子滴溜溜往男人身上扫。   “大嫂,我下次再来探病。”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妥协了。   薛妙妙轻哼了一声,似乎还算满意:“那就希望妹妹下回态度温和些,免得我这个病人,还得看你甩脸色,这病情若是再加重了,就真的不能再让你来了。”   她说完,还冲着安平郡主眨了眨眼,看似调皮,但落在萧宁的耳中,等同于挑衅,可又无可奈何。   “我会的。”萧宁几乎咬牙切齿地道,说完她就施施然离开了。   但是当她回过头,有些不放心的看上一眼的时候,差点头皮都炸了。   薛妙妙胡乱穿着绣鞋下床,再次黏上了萧烨,还从盘子里拿起一颗葡萄,把皮剥了往他嘴里送。   她正对着萧烨坐着,一只手松松的搭在他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剥好的葡萄送往他的唇边,指尖戳着葡萄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萧烨皱了皱眉头,依然闭紧了嘴。   她那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眼前晃悠,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是她的手指更加莹白,还是葡萄更加晶莹剔透,总之她变得十分不正常起来。   “夫君,你要是不吃的话,这葡萄汁落下来,就要让人瞧笑话了。堂堂景王殿下,已是三十而立之年,吃东西还流口水。”她眉眼弯弯,似是调侃他,但是态度却足够坚决,他不吃下去坚决不罢休。   最终他还是张了口,将那颗葡萄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一下子充满了味蕾。   安平郡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大哥吃了那颗葡萄,而且她那不要脸的大嫂,方才还把指尖也塞进了他的嘴里,这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狐狸精,之前那些茶会上的女人说得对,都已经快要半老徐娘的年纪了,还想着法儿勾引爷们儿!   气死她了,她大哥更加不干净了!   薛妙妙的指尖一热,男人的嘴唇温度偏高,而且风尘仆仆赶回来,嘴边还有一圈青色的胡渣,碰到之后有些痒,她毫不在意的缩回手,好似完全没有故作心机的做出这些小动作。   她扭头看了一眼凉亭外,微风将纱幔吹起,恰好对上了安平郡主恼怒又不甘心的视线,勾了勾唇角粲然一笑。   她预感的不错,这脑子不太好使的安平郡主,果然是她男人的唯粉,还是个脑残粉!   俗话说得好,一粉顶十黑。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们姑嫂俩关系不好了,任谁有个这种脑残粉小姑子,一碰自家夫君,就好像觉得自己玷污了他一样,心里都不会好受。   薛妙妙想到这里,更加欢乐了,再次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下他的唇,还蹭了一下,毫不意外的尝到了葡萄汁的味道,笑得眯起了眼。   “夫君,你好甜啊。”   安平郡主看到这一幕之后,气得差点昏厥。   呜呜呜,我哥脏了,嘴唇脏得最严重了,被亲了两次啊,我英明神武又高高在上宛若神祗的亲哥哥啊,你再也不干净了。   为了不让自己当场死在这儿,她终于一扭头,气愤的夺路狂奔,脑海里始终萦绕着兄嫂接吻,和大嫂说“你好甜啊”的场景,她真的不能忍受。   兄嫂成亲十年,不如今朝一次碰面的打击大,果然是薛妙妙之前手下留情了,没有当着她的面儿秀恩爱。   安平郡主直接开始怀疑人生了。   妙妙:嘿,小姑子你快看。   踮起脚吧唧亲了一口王爷。   小姑子泫然欲泣:大哥,你脏了,你不干净了,呜呜呜! 第4章 真的想你   “她已经走了,你没必要故意气她了,下去。”萧烨已经恢复了坐怀不乱的状态。   哪怕眼前人的变化真的很大,但是他们已经走到要和离这一步,是不会改变的。   他微微抬眼,目光里带着幽冷,像是冰块一样散发着冷意,拒绝她的靠近。   薛妙妙几乎要直接起身走人了,她的身体比思想反应的更快,显然他们夫妻俩的问题真有点大,不过她却没动弹,一直瞪着他。   “薛妙妙,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他的耐心告罄,连名带姓的称呼她。   “我能玩什么花招,当然是想你了啊。”薛妙妙翻了个白眼,似乎在控诉他的不识好歹。   清风的一口气都提起来了,就怕自家王妃说,我想跟你和离。   结果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回答,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所以王妃是真的想通了?不仅不和离,还要好好哄着王爷,跟他重回新婚燕尔之时的你侬我侬?   “爹,娘,我先下去休息了。”   眼看亲娘又要发挥耍无赖的精神,一直站在一旁的小世子开了口。   听闻是一道男童的声音,薛妙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便宜儿子也到场了。   “礼哥儿回来了,快让娘看看,是不是瘦了?”薛妙妙这才从他怀里起来,走到礼哥儿身边,拉着他的手转了一圈仔细瞧了瞧。   “都晒黑了,你爹是不是没照顾好你?他在外面有没有看上别的女人?”她说完还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的不满,当然最后一句话是凑在他耳边说的,完全是娘俩的小秘密。   礼哥儿抽了抽嘴角,他明明跟爹一起回来的,一前一后的进了凉亭,结果她娘光顾着对他爹又亲又抱又撒娇,完全顾不上这个亲儿子,要不是他出声,估摸着等到晚上都不一定发现他。   结果好容易关心他两句,还立刻就追问他爹是不是看上新的女人了,果然他娘变了,跟他离开王府之前消极的态度天差地别,他并没有猜错。   “儿子一切都好。爹收到您的信笺,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可能有些累,您有什么事儿可以明天再好好说。”他冲她眨了眨眼,明显是在给她打暗号,让她今日乖一点,萧烨今天身心俱疲,估计心情不怎么好,等养精蓄锐之后再谈敏感话题比较好。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学着亲娘的模样,凑过去轻声耳语:“爹公务缠身,又要照顾我,并没有任何时间接触女色,哪怕有不长眼的人送过来,他也是一眼未看,爹本来就不是好色之人。娘您大可放心。”   这种当着人面儿说悄悄话的状态,在礼哥儿所受的教育之中,非君子所为,好似说人家坏话一样,因此他的耳尖有些发红。   薛妙妙看着便宜儿子这副状态,不禁乐呵呵的,果然如吃货闺女所说,这小子机灵得很,话里话外都是提醒亲娘,儿子女儿都站在她这边,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看,她完全有资本造作啊,就算她跟王爷打起来了,她也不是孤军奋战,至少可以带着一双儿女群殴这个不识抬举的男人嘛!   想她望京第一美人亲自把葡萄喂到嘴边了,他还敢不吃,不是眼瞎就是无能。   “仪姐儿,走了。”礼哥儿交代完,看着气氛差不多,就想着把妹妹也带走。   仪姐儿一直静悄悄的趴在床上看戏,之前爹娘亲昵的时候,她还抬起双手捂着眼睛,虽说都从指缝里看完了,但心情还是很激动的,此刻也不想走。   “我再陪着爹娘说说话。”   “我给你带了礼物,江南那边匠人的手法跟北地不一样,有很漂亮的兔子灯。你不来我就送别人了。”   仪姐儿一听这话,当下也不敢再留,立刻从穿上鞋跟着哥哥走了。   实际上礼哥儿找她,一直在打听亲娘这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了什么地步。   “我是接了你的信笺,才一路疾驰回来的。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就说吧。”男人敲了敲桌面,勉强耐着性子。   薛妙妙的变化,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出差的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金然产生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心头隐隐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实际上他知道,她这么着急让他回来,是为了和离,只不过她没开这个口,他就等着她先提。   十年的时间,这段关系也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清风看着一副准备摊牌模样的王爷,紧张的直咽口水。   完蛋了,和离事项终于要被提上日程了吗?   薛妙妙眨了眨眼睛,一副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有什么可交代的,我给你写信,纯粹是因为我想你了啊。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萧烨咬牙,这个女人又搞什么几把玩意儿!还跟他说起了情话,一看就假的不行了。   “没别的事儿了?”   “我还能有什么事?想你就是最大的事儿!”她咬死了,实际上信笺里究竟写了什么,她根本不记得,不过几乎全望京的人都觉得他们要和离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况且眼前这个男人能得皇上宠信,必定是有勇有谋之人,她之前私下的布置,他必定是知晓的,可是如今她根本不可能和离,死都不和离。   萧烨被她气笑了,勾着唇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那抹笑容几乎瞬间即逝,声音放柔了许多:“真想了?”   薛妙妙立刻如捣蒜般的点头,这可是金大腿,肯定想啊。   他起身,伸手揽住她,咬住她的耳朵轻声呢喃:“好啊,那咱们回房好好的叙一叙相思之苦。”   男人说的话充满了暧昧,都是老夫老妻了,这其中的意味代表了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   薛妙妙的身体一僵,这也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十年夫妻,或许连房事都甚少了。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立刻扬起一张笑脸,直接走到他身后,对着男人宽厚的后背纵身一跃,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好啊,夫君,你背我。我不想走路。”   正在默默观察事情发展的下人们,几乎统统腿一软,差点吓跪了。   这什么情况?他们的王妃可是成熟果断的当家主母,根本干不出这种丢人的事情,不想走路所以要王爷背,王妃今年二十有六,不是六岁啊!   萧烨被她扑的往前一冲,但还是下意识地扶住了她,讽刺的笑了一声,看样子王妃这次的花招比较新奇,竟然连这种幼稚的行为都做得出来,他决定静观其变,等着看她能忍到几时。   二人回了住院,一进屋萧烨就把所有下人都撵出了,二话不说直接搂住她,用力地将她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激动的热吻。   男人的力道很大,薛妙妙几乎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一吻毕她立刻挣扎着偏头,躲开他的亲近。   对于她的推拒,萧烨毫不意外,眸光一沉,紧接着冷笑出声,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语气危险的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妃,你有什么事儿就尽快交代为好,否则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想你也叫非奸即盗吗?妻子想许久未归的夫君那不是人之常情吗?”她瞪他,坚决不妥协。   他立刻低头,还想再过分一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究竟什么天大的难事儿要求他,竟然不惜对他可怜兮兮了这么久。   结果他刚凑过去,她再次扭头避开。   “这也叫想?王妃果然口是心非。”他目光一闪,很快就松开她了,心头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放松。   “来人,备好热水进来,王爷要沐浴。”薛妙妙扬高了声音唤了一声,外头立刻有丫鬟应下。   “夫君,您急什么,不得好好沐浴后再说嘛。您可比当年成亲的时候还要猴急,果然小别胜新欢呢!”她歪了歪头,笑得一脸害羞,耳尖都红通通的一片。   萧烨对她这番表现,几乎叹为观止。   无论薛妙妙所图为何,对于她这番演技,他绝对是认可了。   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她还能羞涩得像个小姑娘,他都怀疑他们白当了十年夫妻,竟然这么不了解枕边人。   外面下人们抬着浴桶和热水进来,很快就收拾停当了,萧烨完全把她当空气,直接脱了衣裳开始沐浴。   看到男人强健的体魄,薛妙妙下意的地避开目光,血液全朝脸上涌,弄得面红耳赤,很快又忍不住打量起来。   在她仅有的一个月婚后记忆之中,王爷是个非常强壮的男人,而且她还发现,他天生神力,有时候掐住她不注意力道的时候,总要留下一片青紫。   特别是前几次同眠的时候,她都觉得煎熬难受,哭得不行了,甚至还害怕与他同房,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没有收敛。   还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精力不比往日了。   萧烨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也不知道她又在心底盘算什么。   不过还不等他嘲讽出声,薛妙妙就站起身直接走过来,双手轻柔地给他按摩擦背,完全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外面的下人们都等急了,厨房里还烧着热水,就等着王爷让人进去换洗澡水,当然最后并没有等到主子们的吩咐,而是一阵婉转低吟声,犹如猫抓的一般。   清风几个大丫鬟立刻面色一变,今日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有很多,她们已经能很快应对了,一个个低头敛目,虽说面色微红,但还是安排好值夜的时间。   浴桶里已经找不到人了,萧烨抱着她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不过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更何况这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还特地观察了,薛妙妙不仅没有之前沉静到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的表情,反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虽然透着古怪,他却无法顾及那么多。   一路赶回来,身体还是疲乏的,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   薛妙妙有些发懵,这和她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怎么说这位身强力壮的王爷,分明是超长待机啊,再怎么着也要两盏茶甚至更长的时间。   或许因为太过惊讶,嘴巴一快,就把心里的想法嘀咕出来了:“这么快?”   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暧昧的气息很快就散了,反而透着十足的尴尬,再加上还有王爷的死亡凝视,就让薛妙妙很憋屈了。   她不是故意的,主要真的是太震惊了。   没想到十年过去,他们不仅儿女双全,王爷也英年早衰了。   啧啧,男人老的竟然这样快,不过她是个有良心的女人,哪怕王爷已经像后宫的太监看齐了,她也不会嫌弃他的,毕竟光他是王爷这一条,就足够让她死心塌地跟着。   “王爷,你真棒。我好满足啊。”她给了自己三秒钟时间调整状态,再一抬头已经满脸羞涩,欲说还休的模样。   她往他怀里一靠,搂着他的脖颈甜腻腻的撒娇,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充满了星星一样,对他充斥着全然敬仰的状态。   用眼神示意他:你最阳刚你最棒,你是全天下最长久的男人!   萧烨的额头上青筋直爆,气得。   一万句脏话堆积在心头,却一个字都骂不出。   他能说啥?其实我还是挺厉害的,今天发挥不稳定?   主要气氛也不太好,谁知道你这么配合?   都十年老夫老妻,激情不在,懂不懂?   但无论说什么,都是借口满满,睡不着怪床歪,不长久怪气氛,他可以肯定要是敢把这话撂出来,他会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闭眼,睡觉!”他抬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双眼,不想跟她有任何眼神交流。   随缘二更吧,我今天从南京回家,舟车劳顿不一定有时间写哈,见谅~ 第5章 王爷证明   王爷都偃旗息鼓了,在她眼里那就是自动认怂了,薛妙妙也长松了一口气,幸好不需要她再装出一副他很厉害的样子,乖乖听话闭眼睡觉。   当然临睡前,她还不死心的拽着两人的衣袖打了个死结。   “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他随时在发火的边缘徘徊。   “我太想你了,今晚你不能离开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结发太麻烦了,以衣衫为替代。”她这情话张口就来,边说还边用无比真挚的眼神看他。   萧烨真的气都气不起来了,这骚话说的,谁能扛得住。   他索性又捂住了她的嘴:“闭嘴,睡觉!”   薛妙妙终于消停了下来,她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表现,觉得无比完美,滴水不漏,还把夫君哄得好好的,完全没什么后顾之忧。   彻底放下心之后,一夜好眠。   原本应该一觉到天亮的,但是外面还没有丫鬟们洗漱的动静,耳边就听到“嘎吱嘎吱”的木头摇晃声,整个人似乎也在晃动。   她猛地睁眼,首先想到的是不是地动了,她还有好多银子没花呢,可不能被压死。   结果上首先就对上了男人满是汗水的脸,他青筋直爆,情绪也很激动。   周身的五感恢复,还不等她从无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就被拖入了一片深渊之中。   外面的天色逐渐亮了,值夜的丫鬟们也开始起床洗漱了,收拾了好一阵子,却无人赶来叫他们。   里屋传来的轻哼声不言而喻,谁都知道两位主子们正忙,根本不是能打扰的时候,可是天色已经逐渐大亮,太阳都快出来,他们俩今日还都有正经事儿,不能迟了。   清风直跺脚,好几次都想不管不顾的张嘴询问了,结果里屋的哼声忽然扬高了,又把她给吓了回去。   最后还是在薛妙妙的再三催促下才结束的,她已然浑身是汗,被褥都是黏糊糊的。   她完全后悔了,为什么昨晚要嘴快,不用问她都知道这是在报复她。   “快点起了,你今儿不是要上早朝吗?我之前给宫里递了牌子,今日就得去请安了。早知道你昨天回来,我怎么也往后再推两日。”她气喘吁吁的推着他,让他赶紧起来。   “唔。”他哼了一声,就往旁边一滚,安然的躺着,闭上眼睛似乎还想继续睡。   薛妙妙也不管他,反正上朝迟到了也怪不到她头上,等她急急忙忙收拾完毕,床上的人还在睡,甚至睡得还挺熟,都能听到打呼噜的声音。   顿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凑过去,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   男人睁眼,眉头轻皱着,显然对于扰人清梦的她很不满。   “你上朝真的已经迟了。”   “我不去了,已经告过假了。”他低声说了一句,或许是没睡醒,声音还迷迷糊糊的。   “什么时候?”   “就在欢好之前,养精蓄锐一个晚上,我有使不完的力气,就知道会迟到,所以特地提前告了假。”他回答的冠冕堂皇。   薛妙妙气得七窍生烟,扬高了声音质问道:“那为什么不帮我一起告假!”   听到她这不耐烦的声音,男人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紧接着冲她放肆一笑,“王妃体力旺盛,昨晚还嫌本王不够卖力气,时间又短。今日我便把上朝的力气用来陪你了,王妃如今面色红润,体态风流,想必方才那一番欢好,并不会耗费多少力气,更不会耽误请安了,本王怎可多此一举?”   薛妙妙被他这话噎得直翻白眼,十年过去,这人不仅英年早泄,心眼比针尖还小。   不就昨晚她一时口快,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嘛,他就等了一夜,立刻报复回来,还用她之前的话来堵她,害得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王爷最好一直这么能干又长久!”她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气呼呼地去洗漱了。   总归是有些迟了,她倒是不急了,先派人去宫里说了一声,想必两宫之主不会和她计较。   萧烨抒发了体力,原本准备睡下的,结果一抬头就瞧见她换好了衣裳,坐在椅子上梳妆。   她身着正红色交领上襦,底下是藕色齐腰襦裙,纤腰盈盈一握,外罩一层薄纱大袖衫,裙摆处还绣着振翅高飞的仙鹤,仙气飘飘又不失庄重典雅。   萧烨不由得眯了眯眼,美人揽镜梳妆这种场景,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见过了,更何况今日这美人还穿得如此惹眼,像朵静静绽放的牡丹一样,虽不言不语,却是花中之魁,无人能够忽视她的美与高贵。   “王妃,今日梳个什么头?”流雨梳头技艺一绝。   薛妙妙期待满满的道:“飞仙髻。”   虽然十年后的自己,衣柜里都是老气的衣裳,但是身边几个大丫鬟们,对于美之一道还是非常擅长,流雨梳头又快又好,手指几个翻转,飞仙髻就成了。   薛妙妙从首饰匣子里挑出几支珠钗,全都是赤金打造,戴在头上竟然有几分异域风情,像是敦煌画壁上的九天仙女一般。   看着镜中美貌逼人的自己,薛妙妙的心情顿时大好,把之前王爷故意戏耍她的事情都丢到了脑后,红唇扬起,镜中的美人也回了一个嫣然浅笑,颇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她起身,一扭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手撑着下巴侧身看着她,似乎在出神,顿时心中的虚荣感爆棚,特地提着裙摆走到床前,转了一圈。   “夫君,我今日如何?”   对于她这种臭不要脸又自恋的状态,萧烨也只是一愣,便低低笑出声。   他还真是有好戏看了,薛妙妙这种反常的状态,竟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相比于惊慌,他的期待倒是更多,至少这夫妻生活不再是死水一潭。   当然他也没有怀疑眼前人换了一个,毕竟同床共枕这么久,人有没有变,他还是知道的,哪怕学的再像,一到了晚上自然也会露馅,身体的契合是骗不了人。   “那自然是美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薛妙妙轻扬起下巴,自恋的没边了。   “那是当然,能娶到我,那王爷真是赚了一大笔。”   嘚瑟完之后,她转身就想走,没想到腰带却被人扯住了,用力一拉,她便倒进了他的怀里。   “王妃可别急着走啊,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跟我说?”他搂住她,不肯放行。   薛妙妙微微一拧眉,显然不太明白,一脸困惑的看过去。   “我都夸过王妃,应该礼尚往来才是。”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认真地看过去,视线描摹着男人脸上的线条,最后伸手点了点他的唇。   “王爷芝兰玉树,贵气天成。我嫁给王爷,也不算赔本的买卖。我们是夫妻齐心,相辅相成。”   倒是萧烨愣住了,他一向知道薛妙妙这张嘴能说会道,不过很少见她如此直白的夸他,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原本他也只是想调侃,结果被她这么一通吹,倒有些像哄孩子一样。   “这是事实,不过本王更想听王妃说点别的。昨晚我不怎么卖力气,王妃都夸了我一回,怎么今儿早上,我为了王妃可是把上朝都给推了,却不闻你提一句?”   薛妙妙反应了一下,紧接着暗自咬牙。   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竟然又提这事儿,不仅睡了她不帮她请假,还要她为他的服务夸上两句,得寸进尺的混账东西。   她闭紧了嘴巴,一副不肯开口的架势。   萧烨也不急,手臂跟钢铁似的箍住她,就不让她走,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持。   最后还是清风等急了,忍不住催了一句:“王妃,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王爷你真厉害,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最后还是薛妙妙妥协了,不过在说这番违心的话时,她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等着,只要那天时间变短了,她肯定上天入地的嘲笑。   况且这老男人明显精力不如之前了,否则昨晚怎么一盏茶就结束了,等以后年岁渐长,肯定更加不中用了啊,她非常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对于她的表现,萧烨自然是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活像个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似的,“王妃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一定好好表现。”   他轻嗤了一声,总算是放过了她。   ***   薛妙妙进宫是有备而来,毕竟有些日子没来了,她给两宫的主子都准备了礼物。   景王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子,两人是亲叔侄的关系,只不过亲娘死的早,亲爹乃是纨绔子弟,非常靠不住,很快就给他找了个后娘。圣上怜惜他,便常常传唤他进宫,他自小又聪明好学,很合皇上的眼缘,两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薛妙妙成了景王妃之后,跟其他王妃一道,几乎是日日进宫请安,胜似半个儿媳妇。   后宫势力主要一分为二,皇后与戚贵妃,一位是皇上的正妻,占着六宫之首的尊贵,另一位则是皇上的挚爱,三十年盛宠不衰。   这两位自然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已经到了有我没她的地步,二人膝下都各自只有一位小公主,至于儿子都曾经有过,但是要么早夭,要么病故,一个比一个惨。   按照规矩,她先去了凤藻宫。   说起来已经过了请安的时间,往常这时候大家应该都走了,但是今日她赶到的时候,几位王妃竟然都在,陪在皇后身边说话,显然是在等她。   有太监通传之后,内殿说话的声音就静了下去,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薛妙妙一路走过来,身体都有些不舒服,还是早上王爷太过卖力气了,把她折腾得都快散架了,因此走路姿势有些不自然,甚至行礼过后坐下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一把腰。   当时整个人都被对折起来了,玩儿得时候很开心,可是结束了才觉得过火,坐上轿子一路颠簸就更加受不住了。   “哟,景弟妹这是怎么了?”   几位王妃都是当今的亲儿媳,实际上景王爷不是亲生的,理应没有皇位继承权,不过从王爷到这帮妯娌,关系都不大好。   主要是当今对景王太过偏爱,或许正因为不是亲父子,皇上用起他来才顺手,而且景王这人是真有才,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把尖刀,让对谁动手就对谁,忠心不二。   几位堂兄弟曾试图拉拢他,但是都失败了,皇上也更加信任他,这次景王出差一个多月,就是接了皇上的亲自任命,所以几人更加不对付。   “我们王爷回来了,有太多的东西要规整,就劳累了些。”薛妙妙眨眨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当然不能坦白说,他们夫妻俩小别胜新欢,干柴对烈火的烧太过头了,导致她身体疲惫不堪啊。   就这帮年纪已大,容颜不在的妯娌们,一看就缺少夫君滋润的母老虎们,若是知道她被滋润得快发洪水了,估计或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真是旱的旱死涝旳涝死。   我更新晚了啊啊啊,主要被我妈拖住了,应该还有一更,不过别等了,明天再看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簪纓の豆腐愛讀書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簪纓の豆腐愛讀書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厚此薄彼   不过她这回答,在场的人一个都不信。   更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岑王妃,满脸幸灾乐祸的打量她,话语之间更是不饶人:“景弟妹今儿打扮得倒是又年轻又好看,方才你进来的时候,我一晃眼还以为回到了十年前,你刚进后宫给母后请安那会儿呢。只不过岁月还是不饶人啊,弟妹那会儿可没有这满身疲惫的架势,走一步歇两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弟妹被谁打了呢!”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得,这位主儿还真是惹事精。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她被景王给打了吗?   不过细想一下,她也能理解,毕竟由己及人,这些妯娌们明显年老色衰,勾不住自家男人的心,就以为她也这样。   今日她却一反常态,来了个浓妆艳抹,肯定是为了遮掩脸上的伤吧。   显然殿内不止岑王妃一人这么想,薛妙妙还看到有人露出不忍和同情的表情来,好似她真的被景王打得快吐血了一样,为了遮羞才画了这样的妆容。   在这个话题上,薛妙妙也不纠缠,主要是岑王妃方才夸她好看,她就不斤斤计较了,反正被误会的人是景王爷,与她也没什么大碍。   况且若说景王爷亏待她,也不算全错,她也是很记仇的,谁让他只给自己告假,却让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前来请安,真是狗男人本狗了。   “许久未来跟母后请安,还请皇后娘娘见谅,主要是侄儿媳这身子着实不中用,前一阵子风一吹就倒了。久病在家休想,内心诚惶诚恐,做了个香囊给您,娘娘您瞧瞧得不得用。外加这儿还有给五公主的九连环。”她双手奉上两个木匣子,自有宫女接过呈上。   一直未说话的皇后,接过木匣子,当下就打开了,果然见里头放着个香囊,刺绣还算精巧,但是里面连香料都没有填,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至于九连环就是银制的,连金子都没用上,可以说非常简陋了。   “费心了。”皇后微微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了,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   其他王妃面面相觑了一下,谁都知道景王妃出了名的有钱,除了有景王爷保驾护航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非常有商业头脑,很会赚钱。   每次送礼都是贵重的稀罕物,这还是头一回送给皇后这样廉价的东西,但是又挑不出错来,毕竟人家亲手做的,费了很多心思啊。   又说了几句话,皇后娘娘就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景弟妹,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招个太医回王府瞧瞧,我见你走路都困难啊。身上可疼啊?”出了凤藻宫,岑王妃看好戏的态度就越发明显了,就差指着她鼻子问她被打得多重了。   “无事,大病初愈罢了。我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诸位嫂嫂有同行的吗?”她摆摆手。   几位看好戏的王妃一听说给戚贵妃请安,都面色一变,立刻摆了摆手,各自离开了。   倒是方才一直对她同情有加的魏王妃留了下来,不放心地道:“弟妹,如今特殊时期,你还是莫要去贵妃那儿了吧。”   “嫂嫂们要避嫌,我倒是不用的。”   “行,那你自己注意,还有保重身体啊。对自家爷们儿该服软就服软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魏王妃看了看她因为不舒服而岔开腿走的架势,脸上同情的神色更甚,心里嘀咕景王下手也太狠了,估计两条腿都快被打折了吧。   戚贵妃住在宸元宫,匾额上的字是皇上亲自题的,光听这名字就能感到戚贵妃与众不同的地位。   这位贵妃极其貌美,哪怕自恋如薛妙妙,偶尔也会被她的美貌震惊到,当然同美貌相提并论的,是戚贵妃的怪脾气。   她把所有的温柔小意都留给了圣上,把所有的任性和尖刺都展露给外人,皇上几次三番为她破例,朝臣们就差直接骂她祸国妖姬了,也幸好陛下英明果断,还没因为盛宠贵妃而耽误了子嗣,才没闹到跟杨贵妃一个下场,被群臣逼死的地步。   戚贵妃从来不用去凤藻宫晨昏定省,相反因为和皇后打擂台,还有不少妃嫔来她这里拜山头。她们这些王妃也秉承着两边不得罪的道理,每日清晨都是去完凤藻宫,再来宸元宫请安。   只不过之前淮王妃太过讨好戚贵妃,并且明晃晃的表示,要站队在戚贵妃这边,结果却被落了脸子。   戚贵妃直接说她不会允许任何其他女人的儿子,走她的路登上太子之位,不如做梦来得更快一点,甚至还告状到御前,说淮王妃心怀不轨,被圣上直接勒令禁足两个月,到现在淮王妃还在王府里待着呢。   这才有了几位王妃都不敢再来请安,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位戚贵妃又发神经,别讨好不成还落了一身腥。   薛妙妙很顺利的进了宸元宫,相比人数众多的凤藻宫,这里就显得人烟稀少了,不过却相当热闹。   “九公主,您跑慢些!小心脚下。”   “九公主……”一群宫人追着一个小胖丫头出来。   那胖丫头穿着一身红,跟个红灯笼似的,今年六岁了,据说是戚贵妃拼着老命生下来的,当年差点就难产去了。   “砰”的一声,小胖妞直接撞到了她身上,可怜薛妙妙操劳了一早上,本身就走得不稳当,如今还被撞,那更是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给九公主当了靠垫。   小丫头抬起头,脸上带着婴儿肥,不过长得是真好看,可惜是个憨傻的。   清风之前仔细给薛妙妙说过,九公主是难产生下来的,憋气太久,刚出生脑子就不太灵光,如今逐渐长大,也是只长个子不长智商的,到现在才会说完整话来。   “喵喵~”九公主看到她,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她,开始学喵叫。   薛妙妙不由得笑开了,关于称呼,她也从清风那里问清楚了。宫里这些人喊她景弟妹或者景嫂嫂,跟着景王的封号走,唯有九公主跟着她的名字走。   “妙妙”二字听起来更像猫叫的“喵喵”,当初九公主还不太会说话的时候,就先喊了她喵喵,后来她还真送过一只猫给小丫头,养得油光水滑的,所以九公主特别喜欢她,直到现在看见她也是喵喵叫。   “红红最近有没有乖?”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九公主喜欢穿红,封号昭阳,单名一个鸾字,圣上爱屋及乌,给了她无限的荣光,可惜小姑娘都不喜欢,给自己取了小名红红,身边人都得喊她红红。   “有,喵喵,我带你去看喵喵。”   她拉着薛妙妙往内殿走,翻译过来就是,嫂嫂,我带你去看猫。   “小九,母妃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能叫妙妙为喵喵,要喊她嫂嫂,让旁人知道她跟你的猫一个名字,别人要笑话她的。”戚贵妃歪在贵妃椅上,并没有起身,反而很放松地看着她们互动。   因为九公主喜欢薛妙妙,所以这位任性的贵妃,对薛妙妙的态度也比较放松。   “谁笑话,打谁。”九公主还挺护短的。   薛妙妙陪着她闹过之后,就让人送上了她带来的礼物,依旧是两个木匣子。   戚贵妃随手打开一个,立刻被里面的珠光宝气给震惊到了。   虽说景王妃送礼一向大手笔,但都是颇费心思的,比如千金难求的孤本字画,或者名家大师雕刻的稀世珍宝,从来没有如此简单粗暴过。   这是一匣子简单加工过的各色宝石和东珠,在光线的照射下,那五颜六色都快晃晕了人的眼。   满满一匣子珠宝,少说能打五六副头面了,而且没有小的,全是能当主钗用的,价值千金。   戚贵妃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讶地问道:“怎么送我这些?”   “娘娘也晓得,珍宝阁是侄儿媳的嫁妆铺子,一向效益不错。今年得了不少珠宝,我就让掌柜的留了两匣子,正好就带一匣子给您当礼物了。”她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戚贵妃连推拒的话都说不出,因为景王妃说的是事实,她的确富得流油,这在全望京都不是什么秘密,她的赚钱手段堪比财神爷。   因此不少王爷还很嫉妒景王,凭什么挑个正妻,都比不过这位堂兄弟。   景王妃貌美还能赚钱,一生生一对龙凤胎,被誉为大吉之兆。当然在得知他们俩闹和离的时候,这几位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和景王谈的如何了?”戚贵妃试探地问了一句。   之前薛妙妙就跟她透过口风,可能要和离,日后还请她能够看顾一下两个孩子,并且也曾经许诺过会给她好处,没想到今日就送来这一匣子珠宝。   “我们和好了。”薛妙妙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道,并且还指着另一个木匣子道:“这里头放的几张食谱,九公主爱吃甜,但是夏季太燥热,她又到了换牙期,少食甜为好。我找民间厨神挖来的食谱,有咸味的点心,还有几道酸辣的菜,可以让御膳房做了给她尝尝看。”   戚贵妃愣了愣,还是把东西收下了。   不说珠宝,就这几张食谱,她都不可能拒绝,薛妙妙对九公主一向是上心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她便告辞了,实际上她倒是想多留一会儿,与戚贵妃讨教一下,如何能哄住一个男人二十多年,还是在后宫佳丽三千的情况下,把这天下最花心的男人笼络住的。   她想取取经,回去好对付老男人。   可惜她今日真的身子不适,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大腿疼,还是尽早撤退吧,不折腾自己了,来日方长。   ***   景王府的书房里,萧烨已经坐在案头,开始翻阅门客给他整理出来的要事。   离京一个多月,京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实际上自从这些王爷们成家之后,太子位置空悬已久,京中各种小动作就没停过。   “王爷,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王妃送给皇后和贵妃的礼物厚此薄彼,而且相差极大,恐怕皇上那边会过问。”有个暗卫跪倒在书桌前,轻声传了一句话,又隐匿了身形。   萧烨皱了皱眉头,薛妙妙果真是和以前天差地别了,若是之前滴水不漏的她,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并且还完全没有跟他商量过。   他轻叹了一口气,顺手抽出一封信笺,信已经写好,只是未用火漆封上,信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正是之前薛妙妙寄给他的,让他速回京,有要事相商。   他知道这是薛妙妙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着跟他和离了。   甚至他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夫妻十年,她扶持他良多,就连最后要离开他,都为他尽心尽力,把一半的私产割舍出来,准备交给他,并且还把王府中一切都布置的妥妥当当,就为了不给他拖后腿,也不给他的仇敌攻击他的机会。   所以最后的体面,他也想给她留,不让她为难。   哪怕和离不是他本意,但只要她想走,他就给她一个自由。   可是如今等他回来,一切都变了,和离书更是用不上了。   他摊开那封已经盖了王府私章的和离书,最终和这封信一起,都丢进了炭盆里,很快便被火舌舔舐殆尽。   希望他没有再写第二次的机会。   啊啊啊,终于写完两更啦,明天更新时间不定,因为我要现写,木有存稿的悲剧!   谢谢簪纓の豆腐愛讀書小天使,你又给我投雷啦,真的破费了!!!么么啾! 第7章 花猫王爷   薛妙妙回府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直奔她的凉亭。   要知道整个王府后花园,都是她斥巨资打造的避暑圣地,每日凉亭里放的冰块,可都是从她私账上走的。   结果她刚过去,就发现凉亭里的拔步床上已经被人给占领了,男人一身黑色宽松的长袍,悠闲地躺着,旁边的饼盆正丝丝冒着凉气,他闭上眼睛假寐,倒是惬意的很。   看到男人这副悠哉悠哉的状态,薛妙妙的火气又到了。   天还没亮,她先好好伺候他一番,然后她舟车劳顿进后宫里去拜见,他倒是在府上混吃混喝,如今还用着她花钱修的凉亭和冰块,完全是男女身份对调了好吗!   她在自己身上搜刮了一遍,却没找到任何可以捉弄他的东西,最后思来想去,只有唇上这嫣红的口脂了,可以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她要让他变成小花猫。   心底这般想,行动上也就付诸实践了,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手撑在他的脖颈两侧,呼吸都放缓了,撅着嘴先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男人正是三十而立之年,面容成熟俊朗,眉心处却留下一个红唇印,当然不能比作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反而有些滑稽。   她憋住笑,想要继续作乱,结果刚一低头,后颈就被人按住了,唇印并没有留在他的脸颊上,反而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实际上在她靠近凉亭的瞬间,他就知晓了,只不过她那副做贼的模样,让他心里好奇,知道自己的王妃又要不走寻常路了,索性装睡到底,端看她又给他什么惊喜。   直到她亲上了他的额头,萧烨因为太过震惊而没了动作,这还是他那激情不再的王妃嘛,分明是个调皮可爱到没边的小甜甜啊。   这谁还顶得住啊,当下也不管她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抱着她就亲。   等薛妙妙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变成她躺在床上,像只等着主人顺毛的猫咪一样,还反抗无效,只能在主人的魔掌下,接受着各种□□。   好容易有机会喘口气,她已经面红耳赤,嘴唇更是火辣辣的。   “你耍赖!我劳苦功高,还得去后宫请安,跟你那帮堂嫂们周旋,还被她们戏谑。结果你在家躺着舒舒服服的,睡在我花钱修葺的凉亭里,用我买的冰块消暑,这分明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行为。不行,你必须得让我捉弄一回,否则我心里不痛快!”她喘了两口气,话语之间尽是控诉,抱住他的脖颈凑近自己,唇就贴了上去,在他的脸上胡乱地亲,争取把红通通的口脂都印在他脸上。   萧烨原本还不明白她究竟要干什么,结果这一番操作,让他憋笑得辛苦。   这比他所设想的任何一种方法,都要幼稚又可爱,这对他来说,哪是捉弄,分明就是美人在线服务,他只管享受就是了。   同时他也想撬开薛妙妙的脑子瞧瞧,美人献吻,怎么就成了捉弄了?   薛妙妙亲了几口,果然弄得他满脸红痕,以及些许的口水,不过可惜大部分的口脂都留在了他的唇上,以及被他吞进了口中,所以脸上的痕迹并不是那么明显,但也足够了。   “王爷,你现在可更像个唱戏的花旦,在跟我讨赏呢!”她轻笑出声,在他的脸上胡乱拍了两下,倒把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那一套学得十足十。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可就得把小白脸的义务进行到底了。”他说着就把手伸向了她的前襟,分明是一副要解她衣扣的架势。   薛妙妙连忙护住,到现在她的两条腿还像是面条一样软,怎么可能还来!   “走开!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怎么没有,小白脸的义务可就是会花钱会享受会伺候人。前两样我都做到了,就剩下最后一个了。王妃不试试?”他脸上带着一抹浅笑,把薛妙妙的鸡皮疙瘩都给吓了出来。   老男人的脸皮果然够厚,比不过比不过。   新婚燕尔的时候,他还能勉强维持着外表那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虽然经常在夜里刹不住,不懂得节制,弄得她哭声连连,不过好歹还是个人样。   如今见过吃过十年了,想必经验满满,那脸皮也比城墙还厚,她开个腔一二三,他能直接拔高到另一层高度,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最后她的两只手都被人抓住了,萧烨倒是没真对她如何,毕竟这里是凉亭,风一吹可就什么都能看到,他就是逗她玩儿罢了。   “今日进宫,为何送不同的礼物,而且差别那么大?”他发问。   倒不是在责怪她,而是她动静闹得这么大,皇上那边必定也知晓,肯定会发问,若是一个不慎,说不定那些堂兄弟还要做些文章。   “夫君是我枕边人,我自然也不瞒你。我想跟贵妃交好。”   “你想拉拢贵妃?这是不可能的,戚贵妃是出了名的个性难驯,从不被人拉拢,多少人想走她这条路,结果摔得异常难看。”萧烨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妃嫔们的枕边风又是岂能小觑的,他那些堂兄弟,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拉拢,却五一能攻下戚贵妃这座高冷冰山,还经常被砸得满头包。   “结个善缘而已,王爷无需担心,我有分寸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让人打的首饰太多了,自己戴不完,总不能让宝石蒙尘,正好贵妃长的那么好看,我就送她了,宝石配美人,有何不妥吗?”她眨了眨眼,说出来的话更加不可理喻。   萧烨都不知道该回她什么,被她堵得一时语塞,这祸根如此耍无赖,倒是让他不好再追究。   “你不会让我去皇上面前,也这么说吧?就因为贵妃长得比皇后好看,合了你的眼缘,所以你看着高兴,就想着把贵妃打扮得更漂亮,而皇后就只能拿个香囊凑数了,总不好空手去!”   他边说,薛妙妙边点头,要不是双手被他钳制住了,说不定还想为他的精髓总结鼓鼓掌。   在他气得甩脸子之前,薛妙妙立刻哄他:“当然对皇上要换一套说辞,我只对夫君知而不言言而不尽,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小秘密,对皇上我有另一套说辞,你附耳过来。”   萧烨将信将疑的低头凑过去,她立刻放低了声音跟他咬耳朵。   不得不说,王妃变了之后,真的一眨眼就能变成撒娇精,而且非常会拿捏他的底线,总是在他生气的边缘来回横跳。   因为她温柔似水的耳语,萧烨其实听得迷迷糊糊,女子说话时的热气喷在耳边,一直痒到了心底,就导致他耳朵根子都软了,再恼火的心思,也转瞬间化成了绕指柔。   不过看她这么得意的模样,萧烨又有些不痛快,伸手掐了她一把,她自然是奋起反击,一时之间倒像是两个孩子夺玩具一样。   正胡闹着,丫鬟通报两位小主子来请安了。   薛妙妙瞪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髻,才让人把双胞胎带进来。   “给爹、娘请安。”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进来,行礼的动作都极其标准。   哪怕仪姐儿这个小吃货,在礼节上都挑不出任何错来,甚至板着脸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挺像个小淑女,非常能唬人,很显然是薛妙妙平日里管得紧。   “起来吧,快坐,昨日睡得好吗?”   薛妙妙非常喜欢这俩孩子,哪怕记忆丢失,可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并不能割舍下,天生就有亲近感,任由旁人看来,好似她这些日子的异常,都是假的一样,她还是那个聪明果敢的景王妃。   萧烨就在一旁没说话,两个孩子除了刚进来,被亲爹那满脸红唇印给吓到了之外,之后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惊异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去,爹娘最近玩儿得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从小到大,他们还是头一回瞧见亲爹这副模样。   说狼狈吧不算,但总觉着没有之前严肃,哪怕他依然板着一张脸,两个孩子却没有在怕的。   仪姐儿坐不住了,频频冲着哥哥挤眉弄眼的,眼角都快抽筋了,显然是有话要说。   “仪姐儿,什么事儿?”萧烨问了一句。   仪姐儿立刻吓得坐稳了,也不敢看身边的哥哥了,倒是礼哥儿轻声回了一句:“仪姐儿昨晚被蚊子咬了一口,可能脸上发痒呢。”   两个孩子这样的互动,哪怕借口找的也能糊弄过去,但根本逃不过萧烨的眼睛。   “我前头还有事儿,先去处理公务了。”他直接起身,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三人。   直到萧烨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两个小的才松了一口气,仪姐儿见薛妙妙看着她笑,顿时就得意忘形起来,直接脱了鞋上床,腻在她的身边,还抱住她不肯松手。   “娘,我跟哥哥说过了,他把银票带来啦!”仪姐儿立刻邀功。   礼哥儿从衣袖里摸出两叠银票来:“娘,这是你之前给我们的,总共十万两。你既然不走了,那还是物归原主,日后我们要用到了,再来跟您要。”   看到这么多银票,薛妙妙再次心花怒放,我的,这些都是我赚的!我也太厉害了!   老男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娶到她这样的财神婆啊!   王妃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经历怎样的人生_(:з」∠)_,王爷已经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二更估计在□□点的时候,等不住就先睡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簪纓の豆腐愛讀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王爷察觉   “娘,我和哥哥听话吧?”仪姐儿明显察觉到亲娘心情好,当下仰起脸来求表扬。   “当然,都是我的好乖乖。”薛妙妙抱住她就亲了一口,又伸手搂住了礼哥儿也来一口。   礼哥儿本来想躲,奈何他娘心态年轻了十岁,动作那叫一个迅猛,反应那叫一个灵敏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   “娘,先生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今年都七岁了。”他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足见其羞涩之意。   “七岁怎么了?那你也是我儿子!好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主要是你们表现得太棒了,娘高兴的。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啊,以后哪怕我跟你们爹吵架了,也要一直站在我这边啊!”   薛妙妙不以为意,抓紧一切机会洗脑,让双胞胎跟她站在同一阵营。   “肯定的,我一直支持娘。我想在床上吃酸枣糕,可以吗?”仪姐儿立刻表忠心。   “可以!”   薛妙妙答应得异常干脆,之后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礼哥儿,显然在等他的答案。旁边的仪姐儿也跟着她学,母女俩摆出同样一副期待的表情,星星眼双倍。   礼哥儿有些头痛,他觉得亲娘忽然就变幼稚了,感觉好像他有两个妹妹一样。   “娘,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跟儿子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最终他还是克服了内心的羞耻感,非常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薛妙妙一高兴,就把他搂进了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她能明显感觉到,儿子比吃货女儿要内心成熟很多,或许他今年才七岁,但是方才那句话,倒是认真的像个男人的承诺,非常郑重。   “真不愧是娘的好儿子,你放心,以后你有媳妇了,我坚决不为难你。但是现在我就靠你跟你爹打擂台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礼哥儿忽然觉得压力山大,肩上的担子足有千斤重,让他跟亲爹叫板,她娘也太看得起他了!   “不会的,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娘这头。娘不是那种不明理的人。”他疯狂给他娘兜底。   您看您非常明事理,肯定不会和爹发生冲突的对不对?更不会为难我媳妇!   薛妙妙很明显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不愧是老男人生出来的小混蛋,小小年纪心眼就这么多。   她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站你媳妇那头,毕竟我也是有夫君的人。你媳妇敢对我不敬,我就找我夫君对付你们两口子!”   礼哥儿委屈、弱小、说不出话来!   他娘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也太响了吧,对付他爹靠他打头阵,对付他和未来儿媳妇,靠他爹冲锋,最后总结就是只要她不爽了,就让儿子和夫君对掐,她在一旁摇旗呐喊,坐享其成。   光明正大当双面间谍,还丝毫不反省。   他娘把厚颜无耻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服了!   双胞胎在她这里闹了一阵就要告辞了,两人都是学业繁忙,也就礼哥儿刚回京,所以宽松些,很快就要进入正轨了。   不过兄妹俩刚远离了凉亭,就被人截胡了,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爷身边伺候的得力小厮。   “你到了爹那里,莫要胡说,免得惹祸!”礼哥儿瞬间就察觉到不妥当了,立刻偷偷叮嘱了一句。   薛妙妙方才想的是对的,这儿子像父亲,浑身都是心眼,因此亲爹这会找他们,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   小厮把两位小主子送到地方之后,就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三人。   萧烨一抬头就看到仪姐儿瞪圆了眼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对他防备诸多。   他不由得转移了视线,再一看儿子,这混小子倒是面色不改,站的笔直,身姿挺拔犹如青松一般。   呵,要撬开这两小家伙的嘴巴,看样子还需要费点功夫了,他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你们娘最近是不是有些变了?”他轻声开了口。   枕边人的变化,他是察觉到最明显的,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处处都透着怪异。   就拿房事来说,打死他都不相信,现如今的薛妙妙能有这么配合的一天,但是她不仅配合了,而且还跃跃欲试的状态。   这俩小崽子肯定也察觉了,他是要问一问,好确定心中的猜测。   仪姐儿下意识就点头了,主要她爹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她也觉得很奇怪。   礼哥儿立刻瞪了过去,倒是平静的道:“爹与娘亲形影不离,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   这小子明显是把问题抛了回去,还真的是滑头得很。   “哎,我就是担心她。之前她忽然给了好多银票,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问她原因她又不肯说,但是我现在瞧着她好似缺钱,正纠结要不要吧银票还给她?”萧烨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愁眉紧锁。   他的话音刚落,仪姐儿就忍不住接话道:“还啊,方才我和哥哥刚把十万两还给了娘,娘亲很高兴的。爹你还给她,她肯定更开心!”   礼哥儿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头,妹啊,你真的像个只知道吃的大胖鱼,看着有个饵过来就直接咬,也不看看给你饵的人是否不怀好心。   萧烨内心一喜,还是闺女好骗。   他顿时摆出一副慈父的状态,弯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我说错了吗?”仪姐儿看着哥哥无语的表情,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双手捂住嘴,不愿意跟他交流了。   “仪姐儿这么乖,一心为了爹娘着想,怎么会说错呢?是哥哥笨,没明白意思。快跟爹说说,除了把银票给你娘,我还该怎么哄她,才能让她高兴。”萧烨温柔地笑了笑,还动作亲昵的捏了一把女儿的小肉脸,要多亲和就多亲和。   仪姐儿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伸手抱住了亲爹的脖颈,嘀嘀咕咕的开始说起来:“娘喜欢躺在床上吃糕点,特别舒服,爹可以跟她一起试试。娘还喜欢又贵又难找的首饰和漂亮衣裳,花草也要难养活又稀罕的,匠人请最好的……”   她噼里啪啦一通说,把薛妙妙最近的变化一股脑都倒出来了。   萧烨越听,心情越微妙。   不提其他,就三番两次纵容仪姐儿在床上吃东西,就根本不可能。   薛妙妙坚决不能忍她的女儿如此没规矩,哪怕是仪姐儿生病了冲她撒娇,都没这个待遇。   他的王妃勤俭持家一把好手,哪怕是远近闻名的财神婆,那也会为了他考虑,不炫富,低调才是正经事儿,否则容易当靶子。   但是现在仪姐儿嘴里描述这个,只选贵的不选对的王妃,倒是让他有些恍惚。   不至于是全然陌生,因为薛妙妙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就是这种性格,她是将军府的嫡次女,从小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上头有慈和的父母和长姐,哪怕兄长有些糟心,却也没什么大错,因此她什么都习惯了用最好的。   直至嫁给他,接下王府这个摊子,并且因为夫君身份的特殊性,以及皇上对景王府的厚爱,才导致她去掉了小姑娘的娇气,一步步往贤妻良母的方向走,所有的小脾气小任性都收起来了,只有温婉聪慧,岁月让她变成了一个八面玲珑又手段了得的妇人。   可如今不知什么原因,又让她回到了之前那个娇气可人的小姑娘。   之前他只是猜测,但是仪姐儿趴在他的怀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娘亲所有的变化,他就更加肯定了。   他的妻子似乎丢掉了这些年的记忆,重回到很久之前的某个时刻,只不过他还要确认到底回到了他们成亲后的第几年。   “乖孩子,你可真是爹的贴心小棉袄。等我把你娘哄高兴了,我一定好好奖励你。哪怕你哥哥说你,你也别怕,他没你贴心!”   萧烨的猜测被证实了,实际上心里乱得很,但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让仪姐儿以后再给他消息,所以还得耐着性子把闺女哄好了。   当然吃货小闺女非常好哄,一听说自己比哥哥贴心,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啊。   “好呀好呀,爹要乖乖的哦,娘高兴的话会亲爹爹的,我和哥哥方才都被亲了呢!爹也要被亲哦!”她连连点头,声音都变得甜甜糯糯起来。   萧烨瞬间有些恍惚,虽然没看过薛妙妙儿时的模样,但是想必跟仪姐儿很像吧,甜的像是放多了蜜枣的甜粽子,又软又糯。   “你看爹这满脸红痕,被亲得够多了。”他难得有心思跟闺女调侃一句。   仪姐儿立刻反应过来,瞬间抬起双手捂住脸,羞涩的道:“对,娘最喜欢爹了。”   送走了龙凤胎,他独坐在书桌前发呆。   十年夫妻,这些年走过的风风雨雨,对彼此的爱恨情仇,如今在她的记忆里,又还剩下几年呢?   他忽然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甘心。   庆幸她不记得这些年逐渐磨灭的爱,更不会跟他和离。又不甘心和恨与疲惫一起磨灭的,还有他这个人。   枯坐了半日,他才打起精神,终究还是要去试探,她究竟是哪一年的她。   王爷:我的少男心要来了。   王妃:我不想要你的少男心,我只想要你少男的身体,你个不中用的老男人。   王爷:???你不想跟我和离,是不是就看中了我的身体,你根本不在乎我到底快不快乐!   王妃:我快乐就好!   双更送上,明天见哟~ 第9章 夫妻之道   宸元宫内,皇上与戚贵妃提起薛妙妙送礼一事。   “朕特地问了景王,你猜他给了朕什么答案?”皇上提起景王,面上带着几分慈和的笑意,显然对景王这个晚辈,还是非常满意的。   “说什么了?”   “他说皇后甚喜承载了送礼人的心意之物,景王妃虽然手笨,却也学过几年女红,总归是没有辱没了皇后的眼。至于贵妃娘娘则喜欢精巧的小玩意儿,景王妃就挑了些亮晶晶的珠子,怪招人喜欢的,所以送一匣子给你。至于两位公主,景王妃就照着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挑的,若是不喜欢,她在重新挑。”皇上把这些话全都告诉了她。   戚贵妃刚听完,就笑得花枝招展,轻声道:“景王妃倒是有些年轻时候的促狭。”   实际上景王妃这话还真的挑不出错来,毕竟皇后和贵妃的喜好,全后宫的人都知晓,景王妃不过是投其所好,如果摒弃了礼物本身的价值来说,这礼送的极为妥帖。   当然之前滴水不漏的景王妃,根本不会干这种事儿,毕竟虽然皇后出自清贵之家,一向爱要脸面,好似金银之物放到她面前,都要污了她的眼睛,但是薛妙妙之前不可能真的就送很廉价的礼品去,绝对会找那种既贵又高雅的。   皇后也是要吃饭的啊,这些贵重之物,无论是摆出来充门面,或者是私下有什么打赏之类,都极其实用。   不过这回景王妃显然没给皇后这种脸面,你说不喜欢贵重之物,那我就把最具心意的香囊送来。   而给贵妃的,依旧是贵重之物,毕竟戚贵妃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啊。   戚贵妃这么说,其实也是存着看皇后笑话的意思,毕竟她之后派人打听了,当景王妃送给两宫的礼物消息传出来之后,凤藻宫可是摔了两个茶盏,这明显是皇后在发脾气。   要她说,死要面子活受罪,就该挫挫她那假清高的锐气。   “她是促狭了,可把皇后也得罪了。”皇上轻咳了一声。   “那有什么,我护着点她便是了。”戚贵妃摆摆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过一瞧九五之尊的面色,她又追了一句:“不过是小事儿罢了,不会闹得难看的。况且皇后娘娘最爱面子,与景王妃又没什么冲突,不可能太给她使绊子。我最多是帮着皇上多盯两眼,免得伤了景王夫妻俩的心。”   皇上在乎景王妃,也是因为景王,怕就为了这点小龃龉,就弄伤了侄儿的颜面。   有她这个应承,皇上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他们夫妻俩都要和离了,结果妙妙那孩子过来,我又发现她变了。您有没有从景王那里探听到什么风声?都说景王出差回府的第二日清晨,原本说好了来上朝,又临时派人来告假,当日景王妃进宫请安也晚了,您说这是夫妻闹矛盾,还是蜜里调油才晚了?”   哪怕到了戚贵妃这个岁数,依然是八卦之心满满,景王夫妻俩的关系,目前是整个望京上流圈的谈资了,大家都在观望。   “他们夫妻之事,朕怎么好问。况且之后景王就恢复了上朝,并无大碍。你若想知道,也无需费什么功夫,朕的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比谁都要坐不住,肯定会先试探的!”九五之尊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头。   宸元宫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传不出来的。   景王这几日倒是忧愁,他试探过好几次了,初步确定他的王妃,对十年夫妻生活的记忆,所剩无几,几乎只有新婚燕尔那一个月,属于初入王府小菜鸟的级别。   这个认知,让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就她这种菜鸟级别,还敢这么挥霍?想花多少花多少,库里存的贡品,几乎被她霍霍了一大半,每日打扮的都不重样,跟个天仙下凡似的。   用在打扮上的心思,都比用在他身上多,唯一能多看他两眼的时候,也只有在晚上,两人干柴烈火的时候。   虽说重燃激情的确是好事儿,可他总觉得自己除了这方面有用之外,没什么别的存在感了。   “之前你给了我点银票,要还给你吗?”他侧躺在床上,做最后的试探,内心还在挣扎,其实她还是原来的她。   薛妙妙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黛,今日她打扮的时间稍微有点长,画的妆容也更加复杂娇艳。   听闻有银票,她立刻眼前一亮,顺嘴问道:“要,我给了你多少?”   她扭头,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心里盘算着,给了双胞胎十万两,又要给戚贵妃二十万两,那留给自家男人的,肯定更多啊,说不准有四十万两呢。   她沉浸在被银票淹没的美梦之中。   景王手头不缺银钱,毕竟家里有财神婆,外加他圣宠在身,那产业更多,实际上他比薛妙妙有钱。   本来他想随口说个十万二十万,哪怕就这么给她,也当是哄妻子玩儿的,反正他的银钱也是她的,不分彼此。   结果一看她这副财迷样儿,顿时景王的心底就不是滋味儿了。   他在床上躺了半天,没得到她回头看一眼,一听说有银票,顿时笑脸相迎,他的作用果然只在晚上,其余时候真是越来越敷衍,完全像个空气一样。   “不多,一万两而已。”他气哼哼地报了个数字。   顿时薛妙妙就满脸同情的看着他,天呐,十年后的我好狠啊,给外人都能准备二十万两,自家男人却只有一万两。   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可怜他,薛妙妙决定大方一回,反正最近不缺银子,以后也不会缺,顿时觉得这一万两给他花算了,毕竟他最近几晚都挺卖力气的。   “不用给我了,给你当零花吧。”   她说完这话,室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烨的希望也彻底破灭,别说一万两了,他连一个子儿都没看到。   她根本就没来得及给他银子,毕竟他们和离之前,肯定要长谈一番的,包括孩子的后期培养,以及家产的分割。   他说她给了这话,只不过是诈她,结果她不仅应了,还完全相信她会用一万两打发他,真的气到爆炸。   薛妙妙总算是打扮完毕了,萧烨看了看时辰,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今日他休沐,早起先跟她温存了一会儿,她就急着要起床,说有正事儿,然后就坐到了梳妆镜前,把他气得冒火。   “岑王妃之前给我递了帖子,今日要去岑王府赏花。夫君你送我去可好?”她拿起一张拜帖晃了晃,冲着他婉转一笑。   薛妙妙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上身桃花粉的交领,下身是粉白渐变的褶裙,裙摆上绣着大朵盛放的牡丹,还有几只蝴蝶在左右翩飞,行动之间,这副景色好像活了一般。   她还特地画了个桃花妆,更加衬得人面桃花,活脱脱一副十六岁时刚嫁人的模样,粉嫩得让他牙酸。   “不行,我有公务在身。”   薛妙妙跺脚:“你今日休沐啊,别想骗我。”   “皇上招我进宫,我不能耽误。”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一看到她这打扮,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的妻子虽然有着二十六岁的身体,却只有十六岁的心理,情绪十分复杂。   薛妙妙立刻走到床前,抓着他的手腕撒娇:“你就送我一下,让人瞧见就行了,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的。”   说起来她这种甜甜的嗓音,谁都顶不住,反正他是顶不住。   “好”这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行,他还有些不能接受,杜绝糖衣炮弹,他得仔细想想以后的相处方式。   任由薛妙妙如何撒娇耍赖,他就是不妥协,甚至为了维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态度,还轻嘲了一句:“又不是新婚燕尔,你装给谁看?”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薛妙妙委屈的话就到了嘴边,人家就是新婚燕尔啊,可又憋了回去。   跟个只在床上有用的老男人说个屁!他什么都不懂!   “我生气了,你把我给你的一万两还回来,我去扔河里打水漂,也不给你花!”她伸手就要钱。   萧烨也不含糊,他还比不上河里的水漂!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当真从床头摸出一把银票,原本他准备了十万两,现在硬生生地数出一万两出来,一张都不多,直接塞进她手里。   “爷有的是钱,我拿去火里烧也不给你!”   薛妙妙气呼呼的把银票收了起来,非常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放狠话道:“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萧烨掐住她的下巴,冷声道:“不知道谁会后悔。”   看着她提起裙摆大步离开,萧烨还觉得心里堵得慌。   直到这阵火气散了,面对着满床散落的银票,他才苦笑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他的妻子变成了十六岁,难不成他也回到了十年前?怎么如此幼稚的跟她置气。   他摇了摇头,还是起身准备进宫,公务要紧,至于跟小妻子之间的相处,他再琢磨琢磨。   当然这时候的景王,丝毫没料到因为这一时的置气,他的名声差点被王妃给作掉了。   王妃:看见这一万两没?我去养条狗都不养你。   后来,王妃踢王爷:你快点!   王爷:快不了。   王妃:一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还有一更在下午吧,我希望能有存稿,让我定时更新,不至于现写现发! 第10章 家暴传言   “王妃,您别气了,王爷不是故意的,方才出府门的时候,您也看见了,管家让人给王爷套车,显然他不是敷衍您,而是真的要出门。”流雨见她不停的翻白眼,不由低声劝了几句。   好不容易天降恩泽,让两位濒临和离的主子终于握手言和了,最近还蜜里调油的,可千万别再出现什么问题了,否则他们这些下人愁的头都要秃了。   “哼,那又怎样?他送送我也是顺路嘛,一点都不体贴。难怪我之前要跟他和离。你说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拖儿带女的,要是我真的甩了他,他去哪儿找我这样会赚钱会持家会撒娇的大美人啊?真的是,这门亲事越想我越亏本!”薛妙妙依然很生气,这嘴里埋汰他的话就没停下过。   流雨一边轻声附和,一边还夸了她一通。   “那是,我们王妃绝世大美人,一颦一笑皆入画。最重要的是,您是出了名的财神婆,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您呢。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王爷一般见识了。”   相比于清风,流雨明显更会讨她的欢心,并且一下子就拿住她的七寸了。   薛妙妙的火气立刻消了大半,轻轻眯起眼睛看她:“你真这么想?”   “当然。”流雨头点的如小鸡啄米,真的不能再真了,只要您不生气。   “那也不能便宜了老男人,你等着瞧好了吧,我已经想好怎么治他了!”她暗暗咬了咬牙,心中早已有了谋算。   流雨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提和离就成,哪怕王妃闹腾一下,也没关系,就当是夫妻情趣了。   当然她为了哄薛妙妙,也是睁眼说瞎话了,之前两人要和离的风声放出去之后,整个望京的未出阁贵女们,都蠢蠢欲动。   倒不是说多喜欢给人当后娘,只是景王在皇上面前一直盛宠不衰,而且这位主是有真才实学,样貌英俊,三十岁也不算特别大,嫁进去之后生个一儿半女绝对能站稳脚跟的。   要不是那些媒人害怕景王妃的手段,兴许就能把景王府的门槛给踏破了,来打听情况了。   当然事实证明,终究要让这些人失望了,王爷和王妃好着呢。   马车停下之后,流雨立刻跳下了车,拉起车帘等着她下来。   薛妙妙一手扯着裙摆,另一只手则被流雨扶着,慢条斯理的下车,结果还没站稳却腿一软,差点打了个踉跄,流雨眼疾手快的扶稳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再一瞧自家王妃,贝齿轻咬,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流雨的心底隐隐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这不对劲啊,明明方才在马车上,王妃还中气十足的痛骂王爷,甚至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扯出来了,最后得出结论,除了晚上中用点儿,其余一无是处,那副小泼妇骂街的架势,一看就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这会儿疲惫不堪,一副苍白羸弱,随时要昏倒的模样?   “哟,景弟妹,你这是怎么了啊?”岑王妃听到通传,已经在王府门外等她了,原本还远远的站着,等她过来。   结果一瞧她一副病如西子的状态,登时跟只进入战斗的斗鸡似的,飞快的奔了过来,一把搀扶住她,把流雨都挤到了一边。   “景弟妹,你瞧瞧你这脸色白的,连桃花妆都盖不住啊。之前进宫请安我就瞧出来了,你最近很疲惫,身子很不好,全靠艳丽的妆容撑门面。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真没必要,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啊,告诉嫂子我,我一定帮你出头。”   岑王妃嘴里说着体恤关心的话,眼里全是兴奋满满的状态,显然被八卦弄得抓心挠肺。   流雨站在旁边急得不行了,谁不知道啊,岑王妃是全望京出了名的大嘴巴,她知道的事情,等于望京贵妇圈所有人都知道了。   薛妙妙偏头瞧了她一眼,那莹莹泪光的眼神,透着无数的欲语还休,岑王妃被这一眼看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替这位景弟妹脑补了无数的故事。   “多谢嫂子关心,我……无事。”她说完之后,似乎呛到了一样,连连咳嗽,而且话语中那个停顿极其微妙。   “无事?怎么可能无事?你瞧瞧你憔悴的,哎哟喂,是不是府里下人没伺候好你?”岑王妃扶着她往前走。   她的视线盯着岑王府高高的门槛,心里想着要不要快走几步,到时候让薛妙妙再绊上一跤,坐实了景王妃身子不适。   结果都无需她费心,刚走了两步,薛妙妙这一瘸一拐的动作就瞒不住了,还挺夸张的,离得近的人都能看出来。   “嫂子,您走慢些。”   岑王妃的八卦之心几乎要突破天际了,天呐,难道真的要被她猜对了,景王妃真的被景王爷打了,而且还打得可狠了,要不然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啊。   “你都快成半个残废了,还瞒着做什么?快跟嫂子说说,是下人没伺候好,还是孩子们淘气了?”她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薛妙妙摇摇头:“没有的事儿,我的性子,嫂子还不清楚吗?哪个下人不听话,早撵出去了。孩子们都是从小各位先生教出来的,最懂规矩了,哪里会气得到我啊。”   “那就是景弟欺负你了对不对?”   岑王妃这话音刚落,周围贵妇们的眼神全都集中过来,薛妙妙都感觉能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她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嫂子别问了。时辰不早了,我还等着看您这儿有什么奇珍异草呢。若是有好看的,我回去也让花匠置办两盆。”   薛妙妙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得出了结论。   景王家暴景王妃,没跑了!   这次板上钉钉了,瞧瞧景王妃那走路都不稳的架势,估摸着打到腿了,会不会残疾啊?   岑王妃眼睛一亮,跟身边交好的贵妇们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当然她也不至于再问下去了,到这里已是恰到好处了,既判定了景王绝对动手打她了,又能给看热闹的人以想象的空间,景王妃究竟是被打得多惨。   “好嘞,嫂子不问了。别说那些客套话,我们是一家人,今日你看中了哪盆花指出来便成,嫂子送你,还要什么花匠买啊。嫂子虽说没你有那赚钱的能耐,但是几盆花花草草还是送得起的!”   岑王妃看够了热闹,心情特别好,立刻就大方起来。   几盆花草换一个这样惊天大八卦,值!   薛妙妙眨了眨眼,立刻笑着应道:“好啊,那说定了,我到时候指了,嫂子可别舍不得。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啊!”   万万没想到,原本只想坑一把老男人的,由于她表演太过精湛,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那是自然,嫂子何曾骗过你。”岑王妃挥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实际上她敢这么大度,也是深知景王妃这个妯娌非常有眼色,八面玲珑,从来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之所以说这么一句看似任性的话,不过是把家暴的话题岔开,顺便在外人面前表现一把他们妯娌俩关系好,能肆意开这种玩笑话,真的要她拿,最多要两盆意思意思罢了。   妯娌俩欢欢喜喜的挽着胳膊进了王府内,还有无数妇人贵女的马车前来,当然岑王妃就不曾亲自出来接待了,她得忙着跟手帕交聊八卦呢,好好给景王宣扬一下。   看看这道貌岸然的景王爷,实际上是个打女人的狗男人!   这话肯定要传到皇上耳朵里,也好让当今圣上知道,他看中的亲侄儿,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内里腐臭不堪,要靠打女人找自信,打得还不是通房妾室,而是明媒正娶的王妃。   岑王妃安顿好了她之后,就提着裙摆飞速的溜了,直奔着贵妇圈中心,她真的一腔八卦心熊熊燃起啊。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里能想到那位能打女人啊。我回去之后可得提醒我家那头脑发胀的小姑子,别肖想了,若真的争破头嫁过去了,那也是被打死的命。”   “嗨,谁说不是呢。幸好和离前传出了这消息,若不然就那继室之位,还真够望京贵女圈大地震的,撕破头也要进去。”   “哎哎哎,你们瞧瞧,景王妃还画了桃花妆,我说她怎么都快三十了,还换作小姑娘打扮,也不知羞,原来是只有桃花妆能够遮掩她脸上的憔悴啊。”   “说不准遮得不止是憔悴,还有什么疤痕呢!”   一堆女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处,好好的赏花宴,却无人欣赏这些盛放的名花,主题完全跑偏了。   在场所有女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身上,一张张嘴都跟下刀子似的,尖酸刻薄得很,说什么的都有。   “王妃,安平郡主到了。”外头有人通传。   顿时院子里激烈的探讨声一停,岑王妃立刻起身,抚了抚发髻上的步摇,兴冲冲地往外赶。   艾玛,跟景王妃不对付的小姑子来了啊,有好戏看啦!   王妃:说让你今天后悔,绝不等到明天!   今天双更奉上啦,明天早上八点见~我终于有了一张存稿了,太不容易了,泪奔!   大佬们多多留言支持哈,给我动力撒! 第11章 八卦之心   安平郡主一下马车,就发现岑王妃对她特别热情,她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这位堂嫂很难搞,而且她们俩谁都不服谁,见了面经常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什么时候对她有过好脸色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宁几乎瞬间就警觉起来,从门口一路走进内院,就见遇到的妇人都嬉笑着打量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状态,顿时心里不祥的预感更甚了。   这种糟心的状态,直到见了薛妙妙,达到了顶峰。   这个女人都快三十岁了,还穿着二八少女的浅粉色裙衫,梳着少妇的发髻,头上插着蝴蝶的金步摇,稍微动一动,那蝴蝶就好似活了一般,要振翅高飞。   就这种打扮,足够让她吐血了,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她肯定早就毫不客气的怼起来了。   不过她想忍耐,偏生有人不让她如意。   屁股还没坐稳,身边就有妇人凑过来,脸说带笑的把先前景王妃的遭遇提了,话里话外都是“你大哥家暴你大嫂了”,作为景王爷的唯粉,她能忍吗?   她必定是不能忍的,所以她奋起反击了。   “放你的狗屁,一大早出门没刷牙吧?嘴巴这么臭就来参加赏花宴,也不怕把这些珍稀的花草给熏死。不会说话就闭嘴,我大哥从懂事起就不打女人,别给我整那些阴阳怪气的,谁再敢胡说八道,就跟我来一场决斗,我拍不死她!”   安平郡主瞬间战斗力满值,撸起袖子就拍了一巴掌,桌上的果盘都被震了两下,最上头的油桃咕噜噜滚了下来。   她的声音拔得很高,完全是全场最响亮的,高昂着下巴,双眼圆瞪,像是只怒气满满的尖叫鸡一样。   薛妙妙撇撇嘴,有粉丝了不起啊,老男人不在场,原本以为这口黑锅他背定了,没想到还有人帮他说话,而且态度还这么刚。   顿时场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显然大家都被安平郡主的彪悍给震惊到了。   她们这些吃瓜群众,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遇上战斗力爆表的死忠唯粉,也会发怂。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岑王妃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安平郡主这番表现等同于砸场子,她是主人家,必定要缓和气氛的。   不过安宁郡主跟条疯狗似的,与她一般见识肯定讨不了好,所以岑王妃直接转移目标了。   “景弟妹,你瞧着有些精神不济,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薛妙妙正看戏呢,没想到这把火就烧到她身上了,不过她那苍白无力的状态几乎信手拈来,眼神一变就已经进入状态了。   她先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摆了摆手:“没必要的,这好好的赏花宴,可不能因为我就扫兴了,我虽然有些劳累,但还是能撑得住的。”   说完之后,她又愁眉苦脸的叹气连连,看着就充满了负能量。   她这样生无可恋的表现,落在众人的眼中,那大家的误会就更深了,瞧瞧景王妃好惨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啊,想必一定被打得很惨。   “薛妙妙,你胡吣什么?我说呢,这些长舌妇怎么敢往我哥身上编排,原来是你带头恶意中伤,你还是他的妻子吗?我大哥一表人才,集天地精华的人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家门不幸啊!”   安平郡主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脸凶相的警告她。   薛妙妙立刻缩了缩脖子,一副惶恐不已的状态,她越这副德性,安平郡主就越恼。   她替大哥辩解十句,都没有薛妙妙一句解释来的管用,可之前一直大方得体,坚持家丑不可外扬,颜面最重要的大嫂,摇身一变就成了不懂事爱装嫩的粘人精,她真的毫无办法,愁到头秃。   “景王妃,我那儿有药膳,待会儿把方子抄给你,可以缓解疲劳,消肿化瘀的,你回去让小厨房做一些。”   还有人知晓安平郡主的厉害,人家不正面冲突,就打着关怀景王妃的旗号,但是话语里处处说她身上带伤,这真的足够诛心。   “好的,多、谢,费心了……”薛妙妙还演上瘾了,点头说话的时候,也越发疲惫嗓子哑,好像连贯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就虚弱到这个地步。   “薛妙妙,你闹够了没?我哥的名声,你全家都赔不起!”   安平郡主实在忍不了了,直接起身就要冲过去,她的手痒得很,恨不得对着薛妙妙那张芙蓉面左右开弓,抽得她亲妈都认不出。   竟敢这么诬陷她大哥,此仇不共戴天!   她坚决无法忍受,这个女人既睡了他时间仅有的美好大哥,还往他身上泼脏水,得了便宜还卖乖。   呜呜,她的大嫂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不仅把她大哥玷污了,还要把他拖向更脏的深渊。   她的哥哥明明是世间唯一的瑰宝,是她生命里的光,哥哥哪里都好,就是眼睛瞎了。   当然她没有得逞,岑王妃一挥手,就有强壮有力的婆子上前,客客气气的把安平郡主拦下了。   不过安平郡主骂街的功夫很有一套,转瞬间连个脏字都不带,就往她身上招呼。   薛妙妙一开始还有心思装柔弱,到了后面也不能忍了。   妈的,我们夫妻情趣,关你个屁事!   她就是想小小惩戒老男人罢了,可不是要挨骂的。   “妹妹若是再这么辱骂我,我回去之后就要跟王爷告状了。而且还让他不理你,不让你回王府。”她哑着声音道,语速慢条斯理的,还是那样柔柔弱弱的,偏生语气十分郑重。   其他人听到之后,脸上都露出几分嘲笑,哟,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在这儿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景王爷要是真在乎她的枕边风,也不会家暴她啊。还不让亲妹妹回王府,怎么可能呀!   众人立刻把视线转向安平郡主,等着这位主儿忍受不了她的猖獗,直接破口大骂。   岑王妃都偷偷给那几个婆子打手势,让她们少用些力气,最好这姑嫂俩真的产生了身体碰撞,到时候闹大了才好看呢。   结果让她们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安平郡主竟然被她威胁到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一声都没吭,就这么坐下来了。   “我嫂子累了,你们一个个没长眼吗?少去打扰她,都看花别看她,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安平郡主憋了半天,一想起之前在景王府看到的那些吃葡萄场景,再一想景王妃如今臭不要脸的状态,她立刻妥协了。   嘤嘤嘤,她不能离开哥哥。   哥哥被小妖精给迷惑住了,她必须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哥哥,看住他,不能让他堕入更深的深渊了,我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啊。   她这么一个急转弯,差点骚断了众位贵妇的腰,一个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啥玩意儿?就这种威胁三岁小孩儿都不搭理的话,安平郡主竟然怂了?认真的吗?   果然景王府出来的人,都不正常,妥妥的脑子患了重大疾病,最少也得是不孕不育的地步。   安平郡主怂了,但是又不能继续任由薛妙妙诬陷自家圣光大哥,因此才想出了这么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接下来的场景就更玄幻了,安平郡主站起身,走到了薛妙妙的身边,流雨再次被挤走了。   当然她不是来打人的,而是充当起了护花使者,谁都不许跟薛妙妙说话,更不许打扰她看花吃茶。   薛妙妙被小姑子这献殷勤的状态给逗笑了,当然面上还装作一副有苦不能言的状态,实际上心里早已爆笑连连。   啧啧,万万没想到,她这个恶臭女人,玷污了圣光大哥的人,竟然还能得到老男人死忠唯粉的守护,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超爽的!   刚从皇宫里出来的景王爷,眉头一直紧紧皱起,他方才面圣的时候,频频走神,就连圣上都调侃他几句,说他状态不对。   实际上他倒是不担心公务,只不过心思早飞了,飞到了他那二八年华的小妻子身上。   他想通了,连和离的体面他都能给,为什么送她去岑王府却不能给呢?   也是他一大早起来就被榨干了,所以对自己的存在价值产生了怀疑,导致恼了,才闹那么一出。   “调头,去岑王府。”   他吩咐了一句,赶车的车夫以及周围守护的侍卫都不敢有异议,纷纷调转马头,当然心里难免要嘀咕:自家主子最近跟岑王爷闹得不大开心啊,怎么还主动跑过去,莫不是要打架?   “王妃,景王爷到了。”   岑王府后院里,八卦之火依然燃烧得旺盛,几乎所有人都在探讨景王妃被家暴这事儿,无人赏花,猛然听到丫鬟这么一句通传,大家都是一愣。   “你说什么?”   岑王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待得到答复后,才恍惚的看向薛妙妙。   这位景王来做什么?昨儿晚上还听自家男人破口大骂,根本不可能来这里啊,除非是来找景王妃的。   薛妙妙一听他来了,心里一喜,孺子可教也,果然还是舍不得不来接她。   啊啊啊,果然她魅力不减,老男人哪怕要务在身,甚至早上还跟她甩了脸子,也得先跟她低头。   算了,看在他表现良好的份上,她待会儿也得给他撑足场面。   这些长舌妇敢骂她男人,等着吧,酸死她们!   瞬间就变了心思的景王妃,似乎完全忘了,让这些贵妇们变成长舌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八号开文,昨天十二号,五天更了三万四,很勤奋啦!   今天起变成日单更哈,我的数据很惨淡,所以要养一养,不然连入v都不够啦。   没法子,我也要恰饭的,见谅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簪纓の豆腐愛讀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簪纓の豆腐愛讀書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张嘴吃糖   岑王妃虽然搞不懂景王这操作,不过她作为主人家,肯定是要出去瞧瞧的,总不能让景王爷站在外头。   不过还没等她走两步,就有个小厮进来了,频频给大家作揖赔不是,这话说得也十分漂亮。   “我们王爷来接王妃回府,若有冲撞提前给您赔个不是了。”   众人一懵,万万没想到景王竟然进后院。   要知道岑王爷不在府中,景王作为外男,本不应进入后院,更何况这里还有诸多贵妇,未出阁的小姑娘更是一堆,他这是要干什么?   薛妙妙心中的得意更甚,他男人真的很不错了。   明知不该进入后院,可是为了给她长脸,还是要进来,不然怎么能让这些妇人都瞧见,他们家王爷是怎么疼人的。   啧啧,果然还是老男人有手段,要是新婚燕尔那个时候的萧烨,估摸着只晓得在晚上努力,白天根本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和温存心思。   实际上她猜测的一点不错,萧烨下了马车之后,原本准备在原地等她出来的。   但是一想她早上撒娇求他,他就索性当一回为妻疯狂的登徒浪子好了,如果能满足她这点虚荣心,那他就顺手做了,反正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小厮这话音刚落,岑王妃立刻安排丫鬟把未出阁的姑娘们带进屋里躲避,其实大黎朝也没迂腐到这个地步,只不过岑王妃非常了解这位堂弟的魅力,年轻时就引得无数小娘子非君不嫁,如今为人父了,倒是越发成熟内敛,却魅力不减当年。   没见这些姑娘们一听景王爷进来了,一个个都眼冒绿光,期待满满。   哪怕被丫鬟们引着往内室走,一个个都磨磨蹭蹭的,就想一睹景王的英姿。   景王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长袍,黑色的腰带将他的劲腰紧紧束起,头戴金冠,越发衬得他面容俊朗,贵气非凡。   他一进来,就好似一滴水落进了热油里,场上的气氛变得极其热闹。   几个离得近的贵妇,直面他好相貌的冲击,心中难免犯嘀咕:难怪自家小姑子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摆着那么多英年才俊不要,非要一心嫁进景王府给人做继室。对着这样一个光皮囊都无比闪耀的男人,的确很难不心动。   岑王妃轻咳了一声,心里暗恨,明明是堂兄弟,为什么她家男人一对比就像个呆头鹅似的。   也就景王妃这样的祸水,才能镇得住景王吧。   “哎呀,大哥穿着一身白,真是宛如谪仙下凡啊!”   在场的最先沉浸在他美貌之中的人,必定是景王的死忠唯粉安平郡主了,她在瞬间就沦陷了,念念有词道,好似景王是个太阳,而她只是颗渺小的星辰,围着他一直转。   薛妙妙离她最近,自然是听到了,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老男人打扮起来还是很好看的,颇有一种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感觉,配她还是不差的。   而且她也发现了,这男人绝对是个心机深沉的,竟然挑了月白色的亲王服,的确穿出了谪仙出尘的感觉,放眼望去,他就是这世上最靓的崽了。   “夫君,你来啦!”   安宁郡主扬起满脸痴迷的笑容,正准备冲上去打招呼,结果耳边响起一道蜜糖般的撒娇声,紧接着就见一道嫩粉色的倩影直冲了过去。   薛妙妙当然不会给小姑子开口的机会了,他都有妻子了,其他人就都要靠边站了,要是没眼色的,就休怪她六亲不认了。   她提着裙摆,一路矫揉造作的跑过去。   萧烨看着她冲着自己奔过来,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她快到他跟前时,还绊了一跤,就这么平地摔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张开手臂一把搂住了她,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纤腰,动作非常亲昵。   薛妙妙计划得逞,不由得心花怒放,不过面上还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她飞快地站直了身体,理了理云鬓,面色通红的看着他,低声道:“都是人呢,你注意一点儿。”   说完之后还掐了他一把,冲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示意他表现得好一点儿。   虽说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足够安静,所以离得近的夫人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面色诡异,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看接下来的剧情,免得有什么错漏。   萧烨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果然她今日打扮的极其娇嫩,像朵盛放的解语花似的,同时也勾起他多年前的回忆,她刚进王府那会儿,就是这么可人的模样。   他在前面走,薛妙妙就像个羞答答的小媳妇一样,半低着头走在他身后,还抬脚一一踩着他的影子,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样。   “岑王嫂,我就先带王妃回府了。”他冲着岑王妃作揖,停下了脚步等她。   “抬头看路,今日可累了?”   一直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才牵起她的手准备离开,温声细语的问话更像是耳厮鬓摩的状态。   被他的掌心包裹,薛妙妙才松了一口气,满眼都是笑意。   老男人很会了。   不过临走前,她还得坑一笔岑王妃,毕竟岑王妃带着这么多人看了她的笑话,怎么也得回收些本钱,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累,夫君等一等,我还有东西没拿。”她拉住他的手,满脸欢欣鼓舞的表情。   “你带了人过来吧?嫂子,方才你说得话到了兑现的时候,你这赏花宴办的不错,我瞧中了好几盆,恰好夫君带了人来,就劳烦岑王府的下人们,把我挑中的花盆抱出去,自然有人会送到景王府。”   她一转身就言笑晏晏的看向岑王妃,丝毫不见之前苍白无力的状态,反而快乐的像只小百灵似的,随时都要飞起来高歌一曲了。   “啊,对。景弟妹瞧中了哪盆尽管说,你们几个上去搬。”她随手一挥,立刻就有几个婆子上前来。   薛妙妙也毫不客气,还拉着萧烨的手,“夫君你也一起来挑啊。王嫂方才说了,我挑中哪盆就送哪盆,哪怕我全要了,她都会送的。王嫂真是太会疼人了。”   “你看这盆白牡丹开得多好啊,种在我的院子里肯定好看。还有这盆红玫瑰,就移到你书房旁吧,你的书房里太过冷清,若是有这样一盆红艳似火的花,肯定能增色不少……”   她就这么拉着他,一盆盆走过,品头论足,并且每一盆都想好了如何摆放。   萧烨就这么乖乖跟着,不挣扎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相反始终很温和,像个体贴的护花使者一样,偶尔还会附和几句,与她认真探讨如何布置景王府。   两人一粉一白,男俊女俏,十分登对。   而且这夫妻俩似乎说好了,都打扮的比平日里年轻亮眼许多,听着他们嘀嘀咕咕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少人都有些恍惚,仿佛眼前这对夫妇,并不是成亲十年的老夫老妻,而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一般,你侬我侬。   伴随着一盆又一盆花被端走,岑王妃的面色黑如锅底,她几乎咬牙切齿,丝毫没了之前嘲笑薛妙妙的好心情,反而在滴血。   这个小贱-人竟然真敢狮子大开口,并不是要个三五盆意思意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搬走了一半,其中还有几盆她花重金得来的稀罕物,花中之魁,白瞎了她的好花。   那几个搬花的婆子被指使得团团转,不少花盆都又大又沉,几个人合力才搬出去,她们几乎没有歇脚的机会,刚进来景王妃又看中了一盆。   甚至一连搬了十几盆之后,这些婆子都不敢再动了,眼看岑王妃脸色都难看成那样了,她们根本不敢妄动了。   “怎么不动了?你们是不是都累了?王嫂,若不然让这几位老人家先休息休息,我让外面候着的景王府小厮们进来搬?”薛妙妙却只做不知,反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异常无辜的问道。   “再找几个人来。”岑王妃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薛妙妙轻轻笑开了:“还是王嫂体恤下人。”   这句轻飘飘的夸奖,传进岑王妃的耳朵,几乎比当面嘲讽还要难受。   最后还是岑王妃身边大丫鬟晨风看不过去了,立刻笑着走上来阻拦:“景王妃,这盆海棠是我们王妃的心头好——”   不等她多费口舌,薛妙妙就直接转移目标:“啊,君子不夺人所爱,那就换旁边这盆月季,栽种到后花园的秋千旁,月季好养活,颜色又娇艳,夫君你说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的。”萧烨乐得配合她。   实际上从他进来开始,就已经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劲,再到后面薛妙妙不愿意离开,反而慢条斯理在这里挑花,而且明摆着一副全都搜刮走的态度,分明就是岑王妃得罪她了,所以她才有此作妖的态度。   晨风之后又找了几个借口,薛妙妙非常好说话的舍弃没要,哪怕是她特别喜欢的一盆,她都说了留下。   看起来好似做了多大牺牲,实际上除了晨风开口的那几盆,其余已经被快被搬空了。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在场的夫人们都觉得尴尬至极,景王妃这什么意思,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岑王妃方才看笑话看的开心,顺口大方了一回,结果就亏得血本无归,还偏偏不好阻止,没见她大丫鬟晨风留下几盆之后,也败下阵来。   因为比起不要脸,明显景王妃才是个中高手,她就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态度来:再让你充大款,让你有去无回。 第13章 王妃唱戏   “妙妙,累了吗?”   薛妙妙挑花都挑出了汗,用锦帕擦了擦额角,一旁的萧烨立刻关怀了一句。   “累了,眼睛都看花了,不挑了吧,若是还有看上的,我们回去自己买好了。我这大病初愈,还没好利索呢。”她点头,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虚虚的靠在他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我们便走吧,等出去我再抱你。”他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这次他的声音压得真低,除了薛妙妙没人听见,但是就他这个凑近的姿势,以及搬揽住她的动作,处处都透着一股保护者的意味,足够让周围的夫人们面红耳赤了。   这景王夫妻俩当真是一点都不避嫌啊,搞得她们这些人妇,都羞涩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岑王妃气得快吐血了,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给她剩了几盆,还不是景王妃挑够了,而是人家累了看花眼了,所以不想挑了才放过她,真的要把她气得血液倒流了,恨不得立刻找根绳子去景王府大门口吊着,诅咒这一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奸-夫淫-妇!   也不知是谁实在没忍住,猛地冒出来一句:“这也不像挨打的样子啊!”   偏生因为嘴快,她这声音还没压低,在四周都是寂静的环境下,就显得尤为刺耳。   景王自小练武,耳聪目明,自然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扭头看过去,却见说话的贵妇瞬间闭嘴,羞得头都不敢抬,浑身都冒着拒绝交流的状态。   萧烨没去硬逼人家说话,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薛妙妙,就见她把头埋在他怀里,完全当个缩头乌龟,秉持着你看不见我就不知道我作妖了的状态。   “走了。”他拍拍她,她却不肯站直,一副软面条一样挂着他,显然要他抱。   “你在别人面前毁我名声,还指望我抱你?景王妃,你清醒一点,别做梦了。”他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警告,明显没有之前配合了。   薛妙妙自知理亏,问题是她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来接她了,还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不然她也不搞这一出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直接撒娇,只有乖乖地站好,不过硬是抓着他的手没放。   夫妻俩手拉手并排往外走,眼看他们的身影要消失了,周围也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谈论声。   一直被暴击的安平郡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瞬间就追了上去。   “大哥,等等我,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啊!”她发足狂奔。   哈哈哈,薛妙妙再叫你嘚瑟啊,看被我抓住把柄了吧,这次一定要把你这个奸恶的女人锤死!让我哥哥看见你就反胃,跟我同仇敌忾,再也不和你同床共枕了!   人一走,顿时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这、这根本就不像是打完架的两口子啊,倒像是一对刚成亲的小年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晓得收敛点,真是没羞没臊的。”   周围嗡嗡的都是讨论声,酸气冲天,这样优秀的景王爷,跟自家那口子相比,真的直接把人踩到泥里去了,肯定会心里不平衡的。   不过这在其中,有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快人快语,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那也得景王乐意顺着她啊,景王妃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她根本就不是被打的样子,面色绯红,满脸春色,就算柔弱无力,那也是夫妻恩爱。”   激烈的讨论声瞬间都消音了,所有人都一脸迷茫:???   紧接着是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毕竟自始至终,景王妃真的没有说过一句,她被打了,反而只是说自己很疲惫而已,一切都是她们这些人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   “合着闹了半天,我们都被人耍了啊。”   这些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从一开始景王妃就是故意让她们误会的。   “罢了罢了,人家是景王妃,一切都是我们会错了意,又得罪不起她,还是赏花吧。”   有人插科打诨想要缓和气氛,众人三三两两从这件事情中转移了注意力,结果一抬头看到院子里都被搬空了,原本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盛景,如今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三五盆花,在风中显得异常萧瑟,顿时又无言了。   这还有什么可赏的?   赏花宴却连主角都被人搬完了,这宴席也是到了头。   不少人偷偷打量岑王妃的面色,就见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异常僵硬,虽然努力扯着嘴角,想要憋出一抹笑容来,但是却并不成功,相反还笑得比哭斗殴难看。   能接到岑王府请帖的贵妇姑娘们,都是名门望族的,对那些奇珍异草并不陌生,其中被搬走的花草之中,有好几盆都是千金难求,甚至还有不少买都买不到,是岑王妃跟人借的。   但是海口夸下,花也被搬跑了,恐怕为了解释赔礼,岑王妃都要跑断腿了,更是要大出血一番才能补偿人家了。   再说薛妙妙跟着萧烨出来,看到摆满了岑王府门口的花盆,心情大好。   这一盆盆迎风盛放的奇珍异草,就如同一盆盆真金白银,这一趟来得绝对不亏。   “就稀罕她这几盆花?你信不信今日搬走了,明日她就敢编排你,闹得人尽皆知。”萧烨感受到她的好心情,忍不住给她泼冷水。   薛妙妙撇撇嘴:“她看我笑话的时候,可没想过手下留情,凭什么到我坑她的时候,就要心慈手软了。大家各凭本事罢了,她被坑得血本无归,证明她蠢。就算宣扬的人尽皆知,那也少不了被人嘲笑她的蠢笨。都多大的人了,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还当三岁抢糖果吃呢!”   她得意的扬起小下巴,把小人得志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哦?那王妃倒是跟我说说,她今日看了你什么笑话?本王似乎听到说你被打了啊。”不提这事儿倒算了,一提起来他就要问清楚。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是大家都猜你打了我,打到我走路姿势都不对劲了!”她摆摆手,语气平静,这话说得波澜不惊,就好似说她今日午膳用什么一样寻常。   安平郡主在后面追了上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当下气得胸口郁闷,直翻白眼。   “哥,你别看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毁你的名声呢!一来就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之后还咳嗽,甚至别人已经往你家暴她那方面猜测了,她一句辩解都不说,还顺着那些人的猜测,装的越发柔弱不堪,连话都累得说不出来了。”   安平郡主一下子冲到了萧烨的面前,急吼吼地说道,生怕自家干净如白纸的大哥,又被这个妖女给骗了。   “我何曾说过夫君打我,你不要诬陷我。”   “你是不曾说过,但是你做的事情处处都在重申这一点。”安平郡主没有在怕的,立刻就怼了回去。   “你看你自己都说了,我不曾说过,其他人的嘴巴又没长在我身上,我怎么能控制得住呢?况且我只是说我累了,一切都是她们想得太多。”薛妙妙一副无辜到不行的架势。   “那别人提起哥哥的时候,你为什么叹息连连,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情一样?”   “啊,我没有在意哎。我一直叹气,是因为我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们却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没一个夸我好看,反而一直在问王爷的事情,我觉得忧愁,她们恐怕都有眼疾,在替她们的家人叹息。”薛妙妙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且这装的水平非常不咋样。   把安平郡主气得脸色全白,差点突出一口血来,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得自恋到什么程度啊,别人不夸她好看就是有眼疾?还有她怎么不知道薛妙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如果真的这么善解人意,也不会这般不要脸皮,把人家岑王妃的花都搬光了。   “你休想抵赖,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就是想毁我哥哥的名声,那里面所有的夫人都能作证。”   她说的咬牙切齿,薛妙妙却不搭理,反而认真地看向萧烨:“夫君,我累了,咱回吧。”   萧烨瞥了她一眼,倒是一旁的安平郡主很快他们就这么走了,立刻轻声道:“哥哥,要不你跟我回府瞧瞧吧?我给礼哥儿和仪姐儿买了不少东西呢。”   “不必,我和王妃有事相商。”他立刻就拒绝了安平郡主的提议,冲着薛妙妙看了一眼,便先行上了马车。   安平郡主见他走得果断,丝毫不多看她一眼,顿时气得跺脚。   倒是薛妙妙轻轻笑开了:“当着我的面儿就敢抢我的人,郡主也真是胆子大得很。不过可惜了,在夫君心里一直分得很清楚,哪怕你们一母所生,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谁都越不过枕边人。我永远是他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人。”   她故意留下这几句戳心窝子的话,看到安平郡主被她说的敢怒不敢言模样,心中才算痛快,婷婷袅袅的上了马车。   结果刚一撩开车帘,就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脸上嘚瑟的笑容立刻收起,稍微一眨眼又变成那副水嫩嫩随时都要撒娇的模样。   萧烨的眉头跳了跳,十六岁的王妃肯定学过唱戏,这脸说变就变,他还是头一次发现。     第14章 王爷生气   “这就是你让我后悔的点?”   薛妙妙刚坐稳,就听到了男人的质问声,她一抬头,又看到老男人面上那阴晴不定的表情。   她也不怕,反而伸长了脖子,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我没有啊,王爷愿望。我可是远近驰名的贤内助,怎么可能会毁了你的名声。哪怕要我粉身碎骨,我都不敢让任何污糟的事情惹到您头上啊。”   她那一副激动表忠心的模样,明显是有些夸张的,这还不算完,话锋一转:“只是大家猜的都挺对的啊,王爷这么无情,打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又不是新婚燕尔,装给谁看啊?”   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用他的话堵他的嘴,还把他那副不屑轻蔑的模样,表现得十成。   萧烨不吭声,显然是不爱搭理她了。   马车行了一半,却忽然停下了,不久之后就有个小厮打听好消息,前来通禀:“王爷,王妃,前面出了点事儿,徐侍郎的马车撞到了人,正在商讨赔偿的事情。徐侍郎那边说会很快挪走,不挡路。”   小厮的话音刚落,王爷的脸色猛地黑了下来。   薛妙妙瞅了瞅他,不敢多言,只是心里在嘀咕着,难不成这是碰到了王爷的仇家?   很快马车便再次动了,经过旁边的马车时,外面传来一阵殷切的抽泣声与求饶声。   “大人,感谢您送小女的爹去看大夫,无以为报,唯有这条命有些用了。您收了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伺候您。”小女子娇娇柔柔的声音还算好听,而且有一股孱弱的美感。   “不,姑娘,我不缺人伺候,而且你也不像是会伺候人的。”一道男声冷冷拒绝,毫不犹豫。   那小女子停顿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冷酷绝情给震惊到了,竟然还有人连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   哟呵,戏文里经常唱的戏码啊,今儿竟然能瞧见真的了,顿时心痒难耐,但总算记着自己的身份,忍着没看。   “我可以学。”那女子毫不气馁。   “你看起来挺笨的,学不会。还有我府上需要的是可以随意打杀的丫鬟,而不是存了别的心思的人。”   薛妙妙一听这动静,差点笑出声来,这位徐侍郎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吧。这哪里还忍得住,立刻撩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   这么一瞧不打紧,立刻就看到了立在马车旁的一位俊俏男子,应当是方才小厮口中的徐侍郎。   大黎朝采用了三省六部制,六部尚书下面就是侍郎,侍郎官居正三品,这算高官了,有些人终其一生也爬不到这个位置上,薛妙妙原以为会看到一位中年男人,没想到他竟那样年轻,或者说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此人剑眉星目,腰背挺直。看着甚是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大概是景王曾经拉拢的臣子,打过照面。   而他面前则跪着一位穿着素服的娇弱少女,正梨花带落雨的哭诉着,哀求他收留自己,男人却并不为所动。   恰在这时,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徐侍郎冲着这边看了过来,见到是她似乎愣了一下,转而冲她点了点头。   “看什么?”   从她撩开车帘起,萧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整个人十分警惕,见她入神,他立刻凑了过来,跟她脸贴脸靠在车窗胖往外看,也不怕人笑话。   薛妙妙被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松了手,就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了,倒是景王似乎没看够一样,重新挑起车帘。   “你猜他们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撞上的佳人对这位徐侍郎芳心暗许了?”她歪了歪头,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又不是当街策马,所以撞上人还是比较少见的,再加上方才那位小女子哭诉的内容,薛妙妙是觉得徐侍郎这是遇上碰瓷的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是你情我愿的,如果徐侍郎看中这位小女子,想要带她进府也未尝不可。   萧烨并没有看她,而是直勾勾地看向徐侍郎,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皆是眉头一皱。   景王非常不爽,忽而扭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薛妙妙整个人都怔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偷袭,瞪了他一眼,对外面的情形也不感兴趣了,直接把帘子一放准备跟他算账。   结果男人转眼间就变了脸,方才偷亲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架势,帘子一放,面沉如水,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她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轻哼了一声:“你生什么气?”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狗男人!   景王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只是靠在车壁上闭目沉思,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   景王府的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了,徐侍郎却仍然驻足而望,至于跪在地上哀求的女人究竟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稍微一闭眼,都是她盯着他看那亮晶晶的眼神,还有萧烨亲她的模样。   一直到府里,马车都是气氛沉郁,看起来王爷始终没消气。   薛妙妙不由得撇了撇嘴,老男人可真是小肚鸡肠的,肯定还是因为她在赏花宴上坑了他这点事儿。   这点话都承受不了,况且那些夫人们也都是合理猜测啊,谁让他看起来又凶又阴沉。   不过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特别是对待自家男人,能哄就哄啊,没必要因为小事情,而给别人钻了空子。   她屁颠屁颠的追上去,伸手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夫君,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你能来接我,我真的特别开心,表现得这么好,给你零花钱嘛。”她边说边把他拖回了屋里,从盒子里掏出那一万两银票,还是今儿早上从他那里要来的,又乖乖地塞回了他的手里。   “下次再接再厉,以后还有啊。”她毕竟是个富婆,养老男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必要时候,金钱刺激也是绝对的。   萧烨手握着这一万两银票,心情犹如放风筝,起起伏伏。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一套,她简直用得炉火纯青,偏偏她用错了地方,她并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他一向清楚,薛妙妙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哪怕他没这次没去接她,她也有后手,是不可能任由家暴的流言扣在他头上的,毕竟夫妻一体,他是个恶毒阴鸷的男人,她也讨不了好。   之所以任由那些夫人们误会,只不过是她有把握扭转局势,因为他去接她了,所以就提前遏制了大家的想象,还和他在众人的面前上演了一出恩爱的好戏。   “本王看起来像是缺这一万两的人吗?”他要被气死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他娘的一万两,还是他为了试探薛妙妙自己给出去的,结果又被她拿来哄他,等于说他掏了一万两哄自己开心?   薛妙妙眨眨眼,心里也很不爽。   老男人口气倒是不小,她虽然不是差钱的主儿,可也不带这样随手撒钱的,一万两买他一次来接自己还不够?你当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这么猖狂!   “那我再把我的无价之宝送给你。”她妥协,抬手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   萧烨瞪她,她也无辜回望,两人四目相对,都不吭声。   在这种窒息的寂静之中,男人的眉头再次皱紧,她说要给他无价之宝,可是却没了下文,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你的无价之宝是?”   “夫君你呀!”她歪了歪头,冲他甜甜的笑了笑。   萧烨无话可说,他本该是生气的,现在也的确胸闷气短,但是看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他不能打也不能骂,总比冷脸对着他要好啊。   不过胸中的闷气无处可泄,他一把按住她,冲着她的脸来了一口,像是化身成饿狼扑食一样。   薛妙妙想躲,但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男人天生神力,平时控制着都无法逃脱,更何况这回是故意,那更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两人闹成一团,一时之间倒是亲密无间。   等她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萧烨才放过她,当然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牙印和口水了,发髻散乱,轻拍着胸脯喘匀气。   男人靠在床头,丝毫不乱,显然方才那是实力单方面碾压。   薛妙妙伸手把脸上的口水擦去,不满地嘀咕道:“咬就咬了,还流什么口水,王爷可真是孩子气。”   萧烨有些恍惚,莫说他们老夫老妻的平淡生活,就推回到十年前,他们新婚燕尔的时期,也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玩闹的时候。   在他的眼中,夫妻生活除了相敬如宾相互扶持,就是晚上那点事儿了,而方才的笑闹,不夹杂身体的渴求,也没有做正经事的并肩而行,纯粹只是玩闹而已。   这种在他眼中完全浪费时间的行为,之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可是如今却自然而然发生了,让他获得的是纯粹放松而愉快的情绪。   “好了,零花钱给了,脸也给你咬了。可不许再生气了啊,你以后对我多好,我就回报你多好。你要是对我坏,或者不闻不问,我就敢让人知道王爷你是多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她理了理发髻,开始正经谈判,同时也是为了自己谋求福利。   这么好的条件,十年后的自己却走到和离的地步,中间肯定是问题多多的。   不过她要提前打预防针,好好调-教老男人。   “王妃长能耐了啊。”他回过神,半真半假的说一句。   显然薛妙妙给他的惊喜不止这一点,谈条件就证明她在用心经营这段关系,无论是冲着他的身份,还是他这个人,都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我出嫁前,所有人都告诉我,夫君是天,我是依附与你的。那时候我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毕竟我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我爹娘护我如眼珠子,我还是望京第一美人,为什么只能屈服于别人。后来我看到王爷之后,就想通了,夫君这么优秀又强大的人,而我又柔弱不堪,的确只有依附于你份儿。”   她坐直了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夸他的彩虹屁不要钱一样的丢出来。   萧烨挑了挑眉头,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根本就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很不正常。   果然她停顿了片刻后,就说出了下文:“所以,如果我过得不幸福,过得不好,那肯定是王爷对我不够好。王爷一定要对我好啊,不然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让人知道我受了怎样的委屈。”   她说完之后,就狡黠地笑了。   实际上这一波欲抑先扬的发言,主要就是为了耍无赖,她只要不高兴了,那肯定是王爷错了,完全属于不负责任的甩锅行为了,同时也是想提醒他,对她的底线再低一点,甚至是不设底线那种。   没想到这回轮到萧烨怔住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二十六岁的她,分明是不开心的,虽说人人夸赞,府里府外贤淑良德,可是她的生活却像是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可是十六岁的她,却是日日开心,哪怕都是傻乐,也是纯粹的,因为忘了和他的十年纠葛,所以她开心。   她依附他,除了他能让她不开心之外,还有谁呢?   可是他也不开心,而且他很清楚不开心的源头来自于她,如今只有他一人揣着这些年的苦楚和纠葛,而她却都抛弃了那些不愉快,独自傻乐。   再加上回府路上遇到的那位徐侍郎,更让他的心情跌至谷底,面色也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爷: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王妃:给你涨零花钱!   这章提前发了,今天发红包哈~大佬们多多鼓励我啊啊啊,鞠躬感谢啦! 第15章 天赋异禀   薛妙妙没想到自己几句玩笑话,引得老男人这么大的反应。   就见萧烨冷着脸,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说是搂不如说掐着她的后颈,直接锁死,生怕她跑了一样。   他低头瞪着她,活像是要张开嘴就这么生吃了她。   薛妙妙则缩着脖子,一副可怜、弱小、无助的模样。   怎么回事儿?这小心眼的老男人,不会真的要打她吧?   “王妃的要求我懂了,我肯定对你好,往死里对你好。但是王妃啊,做买卖是有来有往才能长久的。你也记住,你要是敢对我不好——”他后面威胁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神里闪过的阴鸷,还是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似乎玩得有点大!   还有这老男人为什么一副弃妇风?难道那十年不是她被抛弃吗?他倒是先委屈起来了,其实是另有隐情?   她的心里冒气诸多不详的预感,身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等等,她似乎听安平郡主说过,她在外头养野男人,不会是真的吧?要不然萧烨这种人,会这么警告她,明显是一副深仇大恨,她做过触及底线错事的模样。   她很快又否定了,不对不可能,安平郡主那个脑残粉,听风就是雨,说不定她就是多看了一眼俊朗小白脸,萧宁就脑补了一堆爱恨情仇呢。   不过很快,她的奢望就破灭了。   “方才在路上,看到徐侍郎了吗?”他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看到了啊。”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谈徐侍郎应该是安全的,毕竟是王爷的同僚,估计与政事党派有关。   “他长得如何?”   “挺俊俏的,一表人才。”她实话实说,以为他要拉拢这位英年才俊。   景王爷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眉头紧皱,抿着薄唇显得越发薄情寡义。   “你觉得他好?”   薛妙妙不敢答了,这怎么看气氛都很不对劲,难道她会错意了,其实徐侍郎是老男人的死敌?   “你觉得他好,他就好,你觉得不好那就不好。”她秒速认怂,摆出一副“嘤嘤嘤,人家不知道嘛,你说啥就是啥”的态度。   景王笑了,似乎被她这个模样取悦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那王妃可要记住今日的话,莫要逾矩了。我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坏的人了,你以后见到他要绕道走。听到了吗?”   薛妙妙点头如小鸡啄米,狗男人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凶?   “乖一点。”他拍拍她的后脑。   薛妙妙被紧紧地锁死在他的怀里,一动都动不了,想不乖都难,只是期盼着这十年间,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老男人的事情。   不过天不遂人愿,景王第二日上朝,就被小白脸给堵了。   徐侍郎一身朝服站在他面前,萧烨挑了挑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态度是挑衅十足。   他早就看这个小白脸不爽了,再一看这副文弱书生的小身板,真恨不得冲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来两拳。   “徐侍郎何事?”   “景王,您昨日在赏花宴上闹出来的事情,有人要发难,还请王爷早做打算,以免连累了旁人的名声。”徐侍郎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丝毫不停留。   显然他对景王也是观感极差,能来提醒,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口中的旁人。   萧烨瞬间就觉得炸了,这个小白脸是在叫他防范,不要被人攀咬的时候打个措手不及,连累了景王妃的名声。   况且他也听出来了,徐侍郎就是为了气他,与他十年夫妻的景王妃能叫旁人?不要脸的狗东西!   徐侍郎进了内殿,就见在他后面赶到的刑部尚书凑了过来:“你方才跟景王说什么呢?咱们刑部可不沾这些。”   目前几位王爷夺嫡还不明显,虽然有世家已经站队,但是刑部尚书的脾气最是耿直,而且还是纯臣,徐巍是他一手提把上来的,他可不希望最看重的下属站错队。   “大人多虑了,我昨日出门遇上点小事故,差点被人讹了,当时挡了景王府的马车,因此去解释一句。况且我与景王之间根本不可能握手言和,坊间的风言风语想必大人听了不少。”徐巍暗示性的提了一句。   顿时刑部尚书的顾虑就全打消了,只不过看向徐侍郎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刑部尚书也不例外。   徐巍今年二十有九,却至今未娶,家中只有几个通房,他当年是三元及第被皇上赏识,先进了翰林院磨练两年,又去了底下外放,三年后将一方穷山恶水,变成了温饱有余,虽然不到路不拾遗的地步,却也不至于多刁民的地步,来京述职时,更有当地百姓一路相送。   皇上多有赏识,让他进六部,先前在礼部,后转进刑部,被刑部尚书赏识,一路扶摇直上。   正因为这样的光明前途,朝中有不少红眼病构陷于他,第一条就是他快而立之年,却无妻妾,不少人说他身体有疾,半年前更是盛传他多年不娶,就为了年少时的心中挚爱。   当然他心中挚爱是谁,也很快就放出了风声,他年少时一贫如洗,父母早亡,因为聪明好学,得乡绅扶持才能继续读书,进京之后却无权无势,备考之前被同期考生找人毒打一顿,还抢走了他所有的盘缠,差点病死他乡,当时是将军府的嫡次女恰好乘车经过,让人给了银钱,并且请了大夫,才有后来的三元及第。   那位将军府嫡次女,正是现如今的景王妃,后面的流言自然越传越难听,甚至因为景王夫妻二人关系冰冷,传出要和离,还有人说是景王终于受不了头上这顶绿帽子,要休掉与徐侍郎偷情的发妻。   不过也正因为徐巍提起了这不好的流言,倒是彻底把自己从景王势力中摘除了,要知道谁都可能成为景王的部下,唯有徐侍郎不能。   哪个男人会要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奸-夫效力啊,天天创造条件让发妻和奸-夫眉来眼去,和平共处,这踏马能忍吗?   早朝开始,果然当太监总管说了一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之后,立刻就有人出列发难了。   “微臣有本启奏,臣要状告景王渎职懈怠,沉迷女色。自从景王办差回京,不足一月已经告假五日,且皆以身体不适为由不上朝,期间从未请大夫或者太医登门诊脉。但是昨日传出消息,王爷并不是身子不适,而是沉迷女色。而且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昨日在岑王妃所举办的赏花宴上,几乎所有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可以作证,在场的同僚们,想必也有大半听说了。”   出列的是秦御史,说话语气铿锵有力,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偏偏在告状的时候,却像个穿好铠甲上战场的将士一样,咄咄逼人。   景王挑了挑眉头,他原本还想看看是哪位好堂哥要借机发挥,冲他发难,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老家伙,那就看不出来了。   毕竟秦御史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又臭又硬的石头,看谁怼谁。   他那张嘴上能博通古今,下能胡搅蛮缠,时常把人说到怀疑人生,偏偏御史干的就是这个活儿,监察百官,一旦朝中有哪位同僚被他咬住了,那真的自求多福。   “秦御史所说的是昨日赏花宴上,景王妃身体不适,夫人们都以为我打了她?”景王慢条斯理的发问,也是给九五之尊理清楚事情的脉络。   毕竟朝臣们有夫人去了赏花宴,宫里可没女人前去,况且这又是桩小事儿,日理万机的皇上必定是不知道来龙去脉的。   没见秦御史说完,皇上一脸发懵嘛。   “这是一场误会,景王妃并不是被打,身体不适也是因为与景王爷夫妻恩爱,夜夜笙歌导致的。微臣才有以上的疑惑,景王爷最近频频告假不上朝,又何来的精力与景王妃琴瑟和鸣呢?”   这臭老头说话一点都不顾及,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明明告了五天假说身体不舒服,结果踏马的把景王妃弄到一瘸一拐,分明就是谎话连篇。   萧烨眨了眨眼,无辜的道:“大概是我天赋异禀吧。”   行啊,老头你不要脸,那我也不必要了。   全体君臣:???   你说啥,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你是彰显自己某方面厉害吗?捎带谁呢!   本章继续送红包哟~大佬们多多鼓励我呀~还有记得收藏本文啊!   感谢簪纓の豆腐愛讀書扔了1个手榴弹,真的破费了~抱抱! 第16章 王爷吃醋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往常唇枪舌剑嘴皮子特别利落的朝臣们,都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徐巍在心底冷笑一声,他还给这厮提醒呢,就以景王这种不要脸的状态,哪有别人打他措手不及的,只有他弄别人猝不及防吧。   “你、你在光明殿上胡说八道什么东西,简直污了皇上的耳,无耻之徒!”秦御史立刻手指着他,要不是还在大殿上,兴许这老头儿都要直接教他做人了。   “我只是回答了御史大人的话而已。御史的职责是监察百官,但是我可不知道何时连夫妻之间的私事都要摆在台面上说了,还放到光明殿上当着圣上的面儿问。御史大人既做了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都已经谈到这儿了,不如御史大人以身作则,来跟诸位同僚坦白一下,你与令夫人这个月是那几日恩爱的。”   萧烨彻底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变得严肃幽冷,显然是动真格的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御史,可以说是极具挑衅和侮辱的一眼。   “我观秦大人面部发青,唇色发暗,脚步虚浮,明显是被掏空了身子的架势,莫不是这个月府中抬了美妾,以至于把持不住,一时之间精力不济,弄得老眼昏花,本职工作一塌糊涂。一个贪官污吏没抓到,尽找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恨不得都去我府中听壁脚了,这可不是御史大夫所为啊。”   男人真是一张伶牙俐齿,嘴皮子这么上下一碰,就把秦御史说得面无人色。   这位秦御史虽说没有再纳美妾,但是后宅颇不平静,妻妾争斗的严重,但是一般没人敢戳他这根肺管子,毕竟戳他无所谓,万一捎带上了皇上就不大好了。   后宫之中皇后和戚贵妃斗了这么多年,皇上并不是没有责任的,所以有顶头老大在,一般不是太过分的宠妾灭妻,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否则就怕九五之尊多想。   没想到今日景王竟然提起了这事儿,足见他是真的被惹恼了。   “你这个无耻小儿,竟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皇上,你要替老臣做主啊。老臣都是抱孙子的人了,还受到这样的脏水,老臣真的要以死明鉴了。”秦御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实际上很想破口大骂,并且心中也积攒了无数不带脏字的喝骂。   毕竟他干的就是这份差事儿,口诛笔伐就能把一个人扳倒,文人的笔杆子和嘴皮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这会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老头也不好指着他鼻子骂人,只有求皇上做主了。   哪怕景王是皇上的亲侄儿,这会儿也无法包庇了吧,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皇上,臣要状告秦御史,分明是他先往夜夜笙歌上说,等臣与他仔细掰扯时,他又哭天抢地。分明是严于待人,宽于律己,根本配不上御史大夫之位,之后又颠倒黑白,两面三刀,说臣侮辱他,他要是不对着臣胡说八道,我根本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萧烨不甘示弱,告状谁不会啊,他三岁的时候就会了,更何况还是跟九五之尊告状,这事儿他更是从小干到大。   只见他直接跪地,双手抱拳,最后还义正言辞的道:“最重要的一点是,秦御史把臣的王妃牵扯了进来,祸不及他人,他却陷臣的妻子于众矢之的,之前的流言蜚语,就已经让王妃重病一场,方才大病初愈出门参加赏花宴,未曾料到有此一遭,若是她再听到秦御史这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想秦御史是赔不起的。”   原本秦御史是想让景王在皇帝那儿不讨好,毕竟有精力把王妃折腾得身体疲惫,却没精力上朝,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务正业。   万万没想到景王没让任何人帮忙,独自迎战,竟是倒打一耙,把秦御史逼到了死角。   最后今日早朝不了了之,后面秦御史奋起反抗,引经据典,景王也同样不甘示弱,每当那老头拿古代名人举例,景王就能列出反例打脸。   他的宗旨是:你跟我比文化,我比你还有文化,你跟我比不要脸,我就让你看看不要脸的始祖长什么样儿。   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要不是九五之尊拦住了,估摸着会更加难看。   秦御史被气得六佛升天,脸色惨白,好几次都要触柱而亡,以死明鉴,景王跟没事人儿一样,实际上周围的朝臣们都有些不忍直视,因为这位秦御史最擅长的就是撞墙来表忠心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再说薛妙妙这边,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不怪她偷懒,而是昨晚他们又很快乐,景王最近精力旺盛,似乎他出差回来头一次,被她的言语给伤到了,以后的每次他都要向她证明一样,每次都搞到很晚,导致她整个人都很疲累。   “王妃,您今日梳个什么头?”流雨伺候她梳洗,兴致勃勃的问了一句。   王妃最近一改之前的保守风格,每日在梳妆打扮上花费不少心思,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也开心,毕竟都是女人,对这些娇俏的东西谁都躲不过。   “梳个利落的吧,头饰少一些,脖子疼。”她抬手揉了揉脖颈,结果几个丫鬟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有两个红痕,那明显是昨晚王爷留下的,一个个面红耳赤,不敢再多看。   “对了,徐侍郎你们可知是谁?”   她也浑然不在意,薛妙妙的皮肤又白又嫩,还总爱留下痕迹,偏偏景王是个力气大的,因此她身上痕迹不少,不过昨晚是凶了点,再加上白日碰见徐侍郎,景王那不对劲的状态,她心里就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因此忍不住问了一句。   流雨一惊,立刻把小丫鬟们撵出去了。   “王妃,可是昨日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徐侍郎的马车,王爷生气了?”   回来之后,主子们把下人都撵出去了,因此也不知道这两位究竟谈了什么,如今再一瞧薛妙妙这浑身酸软的架势,流雨就有了几分猜测,她比清风要有成算的多。   薛妙妙挑眉,她一见流雨这反应,心里就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完蛋犊子,不会真的有什么牵扯吧?   “是,他生气了,而且气得莫名其妙。”薛妙妙把昨日的场景大概说了一番,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身边两个大丫鬟都是深得她信任,她的异常恐怕是瞒不住的。   “想必你和清风都看出来了,我最近有些反常,因为我把最近十年的记忆都丢了,只记得自己刚嫁进王府一个月,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还是白云和墨菊。”   倒是流雨听完这话,彻底舒了一口气:“奴婢和清风这些日子一直心里不踏实,就在猜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忘了也好,白云和墨菊姐姐如今已经嫁为人妇,成了王府里的管事妈妈,都被您派出去庄子里看收成了,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不知道原因的时候,流雨曾经设想过无数个糟糕的可能,如今尘埃落定了,她倒是不怕了,未知反而更加恐惧。   “想必王妃不记得了,徐侍郎是与您有些渊源的。当初他在望京遭难,您让人舍了一百两银子给他,他高中之后就登门还上了。”   薛妙妙一听,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因为她没有丝毫印象,毕竟她当姑娘的时候就不缺银子花,想来那日在街上的乐善好施也只是临时起意。   “王妃没印象很正常,因为您自此与他没什么纠葛。但是直到前几年闹出徐侍郎不娶妻,将军夫人才在您跟前说一嘴,当初徐侍郎年少有为,三元及第,将军很是看中他,外加又有与您这百两纹银的缘分,有意想让他做您的夫婿。听说已经拿了八字去合,准备问一问您的意思,结果皇上的赐婚圣旨先下来,就没有往您面前多嘴……”   流雨边帮她梳头,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薛妙妙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她差点当不了王妃,而是去当侍郎夫人?   再一想徐侍郎那副好样貌,似乎也不算亏。   “那我要和离,是因为找好了下家?”薛妙妙好奇的问了一句。   “王妃,您怎么如此自污?您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坊间传闻都是瞎讲,一方面毁了徐侍郎的亲事,另一方面又污了您的名声,有些人啊,巴不得您和王爷闹得不可开交,好趁虚而入,把这王妃的位置抢走呢!总之您要多防备,奴婢以后慢慢与您说。至于您和徐侍郎,因为有两个庄子与他们府上的相邻,闹出了点摩擦,才有些接触,后来也完美解决了。”   说到这里,流雨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终究还是开了口:“每年夏季,甜杏成熟的时候,徐府的庄子有一大片杏林,每隔三日送上一筐新鲜的。当然这些王爷都知晓,您也都给了银子的。”   虽说是银货两讫的事情,可是这其中还是有几分暧昧的意味。   因为薛妙妙爱吃杏子,岁月可以改变她的容颜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却改变不了她少女时期的口味,就喜欢这样酸酸甜甜的口感。   “王爷一向不喜欢吃酸吧。”薛妙妙沉默了片刻,冒出一句。   狗男人真的一点酸都不爱吃,连吃饺子都不蘸醋那种,再甜的杏子也会带着些许的酸味儿,所以这框甜杏又究竟是送给谁的,不言而喻。   不过更绝的是,流雨又补了一句:“徐侍郎也不爱吃。”   主仆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八卦意味。   流雨只觉得心累,她八卦就算了,毕竟她虽然是贴身侍婢,知道来龙去脉,可是主子行事越发的有章法了,她对徐大人究竟有没有别的情谊,又有几分情,根本不会跟下人们说啊,所以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但是如今主子一晃回到十年前,徐侍郎在她的记忆里,估摸着只是个长得好看的男子,就更加没什么交集了。   正如流雨所猜测的那样,薛妙妙对自己之前有没有背着狗男人偷情,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不过她仔细一想,又兴奋的搓手手:“徐侍郎长得那么好看,而且看起来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洁身自好到一定地步了,这样完美的男人,王爷一定压力很大吧?”   流雨点点头,眼神之中颇有几分无奈,王妃看起来不仅不害怕,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徐侍郎不爱吃杏子,也是王爷调查出来的,为此他跟您冷战了半个月。”   “嘿嘿嘿,挺好的嘛,就要让他有危机感,否则他都不知道他妻子有多招人喜欢。”她抿了抿口脂,嫣红的唇像是熟透的樱桃一样,眉眼带笑。   “是吗?那王妃跟本王说说,你有多招人喜欢?”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男声就在门口响起。   主仆俩彻底僵了,流雨一动不敢动,薛妙妙还不那么怂,下意识地偏头看去,景王一身亲王朝服,头戴金冠,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整个人逆着光,却看不到一丝暖意。   本章继续掉落红包哟~么么哒!   多谢七七*10,浅红色的营养液。 第17章 吹彩虹屁   “下去吧。”萧烨大步走过来,直接出声撵人,显然他跟薛妙妙有账要算。   王爷正明显是听到了她们主仆的谈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流雨虽有担忧,但主子有令,她也不敢不从,转身就想走。   没想到胳膊却被人一把扯住了,薛妙妙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不许走。”   她知道,流雨要是走了话的,那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要完犊子。   留着外人走,狗男人肯定还是要脸的,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其实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平时耍赖她好一把好手,但是面对气势如此强横的景王,她立刻怂了,她害怕,这男人力气这么大,一只手就能把她给轻松掐死吧。   萧烨挑了挑眉头,耐着性子道:“听话。”   “不听。”她毫不犹豫的反驳,谁知道听话之后,她会受到怎样的迫害啊。   “王妃昨日分明答应了我的,会听话。”男人周身的气息已经充斥着不高兴的意味了。   薛妙妙眨了眨眼,她昨天被锁死在他怀里的时候,男人的确要她乖一点,她也答应了的,可是她说的话能信吗?她自己都不敢信啊!   “哄人玩儿的话,王爷也信?女人哄男人时候许下的承诺,就跟男人在床上高兴时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那就是个屁,只能听个音啊,又不是三岁孩子,提完裤子当然立刻翻脸不认人啊!”薛妙妙越说越大声,完全一副酒壮怂人胆的架势,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狗胆。   夹在两人中间的流雨,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架势,她在心底疯狂咆哮:王妃,你声音这么洪亮,语气如此坚定,厉害的快要上天了,那别往我身后躲啊。奴婢就是个下人,身子跟纸糊的似的,还不够王爷一巴掌的,更不是你的挡箭牌啊,你不要用最怂的态度说出最牛逼的话啊。   方才在朝堂上,以耍不要脸胜利的景王,竟然被她的无耻给惊到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他一个堂堂大男人还没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呢,她就时时刻刻想着这事儿了,他真成她花了银子买乐子的小倌儿了?   果然论不要脸,王妃比他更胜一筹,幸好秦御史那老匹夫不在,否则定会被他的王妃逼得撞了墙也要气活过来。   “王妃如果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用手段了。”他边说边捏了捏手指,指骨之间“嘎啦嘎啦”脆响,传进她的耳朵里,好像是她脖颈被拧断的声音一样。   薛妙妙缩了缩脖子,怂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怼上去,并且无所畏惧的上蹿下跳,虽然死死的抓住流雨胳膊。   “你要打我?你不能打我,我爹说了谁打我他就拧断谁的狗头!”   等一口气说完之后,又缩回了流雨的背后,连片衣角都不敢露出来。   流雨已经心如死灰,求放过,她只是个空气,真的。   王爷要抓王妃绕过去就行,别把她当人看,她真的不想护着王妃的。   “那也不错,我先拧掉了你的脑袋,再把自己的头也割了,然后让流雨把我俩的脑袋放一起,做一对情深义重的鬼命鸳鸯,正好还省了老将军的事儿。”   景王倒是丝毫不怕,反而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一副对这个安排特别满意的模样。   薛妙妙忍不住冒头偷看了一眼,就对上男人满脸变态的笑容。   那张脸极其俊朗,温柔逗她的时候,犹如朗月清风,缠绵到骨子里。但是如今他故意摆出这残忍的笑容,面容都有些狰狞了,活像是手刃了无数条鲜活生命的变态杀人狂,薛妙妙顿时怂的不能再怂了。   她爹曾是镇北将军,是整个大黎朝的英雄,可惜她作为将军嫡女,却是个小怂货,哪怕她爹替她报仇,那也不可能救回她的性命啊,哪怕她明知狗男人是吓唬她,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好,我听话,我肯定出去,你稍微等等!”   她边说边推着流雨往前,流雨已经摆不出表情了,看着近在眼前脾气越发暴躁的景王,心中无悲无喜,都快遁入空门了:我他娘的也太难了!   薛妙妙深呼吸好几次,探头探脑的,就这么一直把流雨往前推,好像她是个人质似的。   夫妻二人的距离的确越来越近,但是中间夹了个丫鬟。   面对气场全开的王爷,流雨终于受不住了,虽然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婢,但在这个时刻,面对着王爷的死亡凝视,她觉得还是跑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刚弯腰想要绕过去,结果她身后的人比她还怂,腰弯的比她还低,都快趴地上了,并且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流雨:……   行,你是主子你厉害,认了。   “要我出来也行,你得说好听话哄我,不然我不敢出去的,怕你打我。”   明明已经离得这么近了,她还壮着胆子讨价还价,只不过这都快趴地上的架势,完全就是缩头乌龟,丝毫气场都没有。   “说什么?”他眯了眯眼,倒是想看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王妃是我心中挚爱,我会永远疼你、照顾你,一切都先听你的。特别是现在,我但凡打你了,就不是个男人,以后就更不会动手了。你容颜昳丽,身出名门,智慧绝佳,让无数男儿竞折腰——”她毫不客气的夸起了自己,往脸上贴金的举动异常娴熟,显然之前没少干。   景王眯了眯眼,十六岁的王妃还真的不止有一点淘气啊,特别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的眉头高高扬起,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薛妙妙看他要恼,立刻又怂了,轻咳一声补救:“好嘛好嘛,竞折腰那一句去掉吧。还没夸完,宛若画中仙。”   她歪了歪头,觉得夸成这样也差不多了,主要第一次让他学这种话,先给老男人一个适应期,等后面她再多加一些,免得太过外放吓到他。   萧烨毫不犹豫就开口说了,而且还是一口气。   倒是薛妙妙愣了一下,原以为会受到刁难的,不过看着人高马大的景王,她总觉得内心不安。   “你刚刚说好了哦,不会打我的。我出去了!”   她最终还是夸过流雨,站到了他的面前,流雨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解脱了,差点没吓死她。   结果就在她站过来的瞬间,整个人就被他按进了怀里,下巴撞到了他的胸膛,好似碰到了铁板一样硬,当下就让她一阵发晕,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已经被打了两巴掌,完全像是打孩子一样。   “你说好了不打我?”她轻吸了一口气,老男人肯定是断掌,手劲儿这么大。   “王妃方才说了啊,男人提完裤子谁还认账啊?更何况我连脱都没脱。就更不会认账了。”说完又给她来了两下。   薛妙妙挣脱了一下,但是根本跑不掉,也不想想狗男人的力气有多大,她在人家手里就跟只小鸡仔似的,只会唧唧叫,屁用没有。   反抗不得,那自然只有耍赖这一招了,当下她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知错了,你别打。”她像块棉花糖似的,黏糊糊挂在他身上,声音也放软了许多。   萧烨打她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再下手也放轻了许多,心中叹息连连:他的王妃还真像个小姑娘家一样,嘻嘻哈哈万事随心,又万事不放在心上,尝一口甜的像糖,其实心冷似铁。   这样一个人,活得恣意,也没了与他的情。   “想要我不打,那就哄我。”他挑眉。   薛妙妙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说啥呢,大兄弟,没睡醒啊?我儿子都没你这么不要脸!   “这不是王妃最擅长的吗?哄我高兴了,此事就不提。”他将她往怀里拖了拖,像是抱孩子一样的动作。   流雨见他们俩抱成一团,自家王妃都直接成挂件了,王爷虽然在打她,但更多的是夫妻情趣,她这个丫鬟就不留下来碍眼了,轻手轻脚的就想出去。   “你敢走一个试试。”   这警告的声音让流雨瞬间僵住了,她抬头看过去,就对上了王爷幽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僵在了原地。   “王妃不是喜欢留人下来看吗?要是没哄我高兴,就再喊两个人进来看。”   人都被他锁死在怀里了,薛妙妙也不敢耍赖了,她知道他是来真的,她可没兴趣让下人围观她被打屁股的场景,怎么说都有些怪异。   “王爷都多大了,还喜欢听这种虚假的好听话,忠言逆耳利于行啊——”她的抱怨还没结束,就已经尖叫出声,因为她的屁股被狠狠地掐了一把。   她欲哭无泪,肯定是肿了,狗男人,比打板子还毒。   “王爷灿如明星、星眉剑目、目中无人、人模狗样汪汪汪……”她前面两个夸得还叫好词,后面都把他当狗了,明显是消极抵抗。   萧烨冷笑一声,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警告:“王妃,本王的耐性快用没了,如果你再不认真夸,我就地把你办了。”   “怎、怎么办?”   “那张书桌好像不错啊,王妃躺上去估计有些硌得慌,不过有衣裳垫着应该还好。可是本王又力气大,要是把你撞出青紫来,可就不大好看了。唔,那面墙也挺好,王妃站着就行,其余的都交给我。好似窗口也挺好,视线好、空气好,声音还能传得远……”   景王没说怎么办她,但是跟她评价起这屋中的摆设来了,薛妙妙只觉得从头红到脚,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   十六岁的她,哪里是三十岁老男人的对手,稍微想一想他口中描述的场景,都要抖上两抖,难道二十六岁的她,跟狗男人都玩过这些了吗?   “别别,夸。王爷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其他人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堂堂正正、正气浩荡……”   她太过紧张,又开始成语接龙了,对不起,我真是个该死的文化人。   嘤嘤嘤,吹彩虹屁我是认真的! 第18章 夫妻对掐   萧烨看她乖成这样,轻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   薛妙妙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当下轻舒了一口气,还抬头冲他乖巧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之中竭尽巴结之能。   “那徐侍郎与本王比如何?”最终他还是放出了心中的死亡提问。   薛妙妙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狗男人竟然真的这么在乎徐侍郎,也更加体现了一点,她之前不会真的跟徐侍郎有过一腿吧?   “王爷您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他就是个屁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人……”   对不住,我撒谎了,牛奶皮肤徐侍郎,谪仙下凡徐侍郎,跟二十六岁薛妙妙偷情这事儿,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狗男人滚一边去。   她心底表现的再怎么不屑,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萧烨垂着眼睑瞥她,目光如炬,似乎直接把她看穿了,她的那些小心思也无所遁形。   薛妙妙不由得抖了抖,娘的,二十六岁的她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十六岁的她,不能再这么下去,要不然也不知道他还出什么招儿。   当下她就扬起手臂,直接抱住了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撅着嘴对着他的脸一通亲。   “吧唧吧唧”的好像啃猪蹄似的,还留下一串口水和红唇印。   最后似乎觉得不过瘾,一张嘴就咬住了他的下巴,泄愤似的磨了磨牙,顿时就听到男人的闷哼声。   “你属狗的呀?”这时候的萧烨也顾不上多少了,只想着将自己的脸从她的嘴下解放出来。   不过薛妙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治他的法子,怎么都不肯松嘴,必须再多咬几口,才能把之前自己丢的人掰回来一点。   萧烨索性掐住她的下巴,只不过稍微用点力,薛妙妙立刻松口了,她怕自己下巴被掐掉了,狗男人果然只剩一身蛮力了。   结果他低头张嘴,冲着她的脸也来了好几口,跟啃猪尾巴似的。   流雨站在一旁,一脸懵逼状。   从签了卖身契当下人的第一天起,她就被教导,有可能会因为各种情况丧命,但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主子们的恩爱给秀死。   人人都说举案齐眉,他俩是抱脸对啃,糊的对方满脸都是口水,简直不忍直视。   ***   景王府里一片和和气气的,岑王府却是愁云惨淡。   自从下了朝,岑王爷就心气不顺,他本来已经打点好,让他势力中的某位朝臣启奏,狠狠地参景王一本,但是秦御史先开了头,他就想着静观其变。   结果这一静就彻底静不下来了,景王和秦御史你来我往耍不要脸的话,真的污了他的耳朵,估计所有朝臣都惊了,这真的是在无比庄严的光明殿中说的话吗?不是在逛窑子吗?   说起来他连逛窑子都说不出那种话,毕竟如今青楼楚馆里的头牌,都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论□□还是精神上的快乐都得追求一下,很高档的。   当然他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刚回了王府,就看到岑王妃一脸阴郁的坐在椅子上等他,茶水都喝了好几杯,显然是情绪暴躁。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今儿上朝怎么说,有没有给景王一个教训?你都不知道,我这还没上门赔罪,借花给我的那几家,就已经派人上门来讨要了,昨日闹得那么大,我就不信他们没听说,分明就是想看我笑话!”   她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满眼焦急,这些花她不仅要花银子赔,还得舍下面子告罪。   想她堂堂岑王妃,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再则家中能有如此名贵奇珍异草的,都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甚至还有一盆她是从皇宫里搬来的,向她亲婆婆淑妃借的,只怕不好交代。   “还能怎么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个堂弟最是难缠,看着一本正经,实际上最不是东西,跟条泥鳅似的,滑手得很,根本抓不住他。还有那堂弟媳,人家比甘是七窍玲珑心,她看着比比甘还多一窍。你非要招惹她,装什么假大方?谁不知道她景王妃最有钱,你还在她面前摆阔,被别人当成了冤大头吧?”岑王爷也是着急上火,那么多银子赔出去,他们家还一盆花都没留下,完全为了旁人做嫁衣,吃亏不讨好,他能不气呢。   “你什么意思?”岑王妃立刻恼了。   “什么什么意思,还是你蠢,要不然怎么会中了她的圈套。别跟我说景王妃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就不是什么客套人,阴人的时候六亲不认。你之前在她手下从来没讨过便宜,还不长记性,这怪谁?不是你蠢是什么!”   “对,就你好。还不是没从景王那边掰回来,凭什么说我呀?”   “那也比你蠢好。你说当初父皇让我选王妃的时候,我怎么没指薛妙妙这个财神爷,就指了你呢?”岑王爷冷笑一声,毫无顾忌的怼了回去。   当下岑王妃脸色一变,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总有彼此的底线。   比如她的底线就是不能被人说她比景王妃差,即使她明白这是事实,但是几个王妃之中,都是身出名门,她就不愿意被人比较,更何况嫌弃她的人还是岑王爷,那真是戳到了她的肺管子上了。   “你做什么!你疯了,松开!”   当下屋里就传来岑王爷的喊疼声,还有“噼啪”作响的巴掌声,显然力道不小。   几个候在外头的下人们,皆是满脸惊慌,却无人刚进去。   “疯女人,本王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怎么次次都被人耍!”岑王爷一手捂着脸,一手撩起帘子出来了。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就从屋子里飞出一个茶盏,直接磕在了门槛上,摔得碎碎。   岑王爷似乎想扭头回去教训她,偏偏里面不停地有东西扔出来,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嘴上还不饶人:“你等着,下次再敢这样撒泼,本王要你好看。”   紧跟在他身后,是更加密集的摔东西声。   岑王妃是几个王妃里面身份最高贵的,其祖父乃是当今左丞相,手中握有实权的,因此她冲岑王爷甩脸色,岑王爷还真不敢对她怎么样,毕竟还要仰仗岳家。   第二日景王夫妻二人进宫请安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岑王二人,四人撞了个脸对脸,等岑王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萧烨勾了勾唇角,脸上全是兴味的笑容,好整以暇的道:“五哥这是怎么了?气色不太好啊,眼下一片青黑的。”   岑王不自在的抬了抬下巴,“无事,就是昨夜蚊虫较多,所以没睡好。”   “那五哥可要注意了,免得被秦御史盯上,也参你一本沉迷女色啊。”萧烨看了看冷脸对人的岑王妃,这哥嫂俩明显闹矛盾了,连面子上都不愿意装了,所以才故意戳他痛点。   就他们俩这样都快打起来而来,哪怕那老匹夫老眼昏花,也不会往夜夜笙歌方面想。   岑王咬了咬牙,暗恨这个堂弟多事,就想赶紧离开,哪里晓得旁边的弟媳也来凑热闹。   “五哥,您这脸是怎么回事儿啊?被什么东西给抓了吧,虽然您遮着粉呢,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薛妙妙好奇的盯着他脸看,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岑王爷的脸上虽然抹着厚厚的脂粉,但是依然可见脸上三道红痕,显然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实际上他原本想今日告假的,偏偏因为丢了母妃的珍品牡丹花,之前也答应了岑王妃来一起解决,所以就被拖过来了,没能逃掉。   这句话可把岑王气得六佛升天,内心只想骂脏话。   娘的,你眼睛挺好使,但是你的心肯定瞎了,我为什么用粉遮,你难道心里一点数没有吗?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啊,哪怕其他人看见了,都当没看见,你倒好第一句话就给我拆穿了,就你有眼珠子!   岑王憋气,暗示半天,景王一点出来解围的意思都没有,显然任由他家王妃发问。   “昨日捡了条疯狗,大概有狂犬病吧,对着我又咬又抓的。”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   “是他自己抓的,我们王爷记错了,就昨晚非要去侧妃屋里睡,我都跟他说了,侧妃那儿养了太多的花花草草,容易生蚊虫,他偏不信啊,就要去。结果被蚊子咬了,自己抓破了,还赖到狗身上。”   原本都不爱搭理景王夫妻俩的岑王妃,一听岑王说狗,立刻出声反驳,这不是骂她是狗吗?   她肯定不会认的,要当狗也是岑王自己。   “那的确要注意了,还是多听嫂嫂的话吧。嫂嫂可是个贴心人。”薛妙妙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就和景王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了几步,就自然的牵起了手,活脱脱像逛自家后花园。   这可把岑王夫妻俩气得不轻,她是怎么办到的,一句有偏向性的话,却让两人都听出了极大的讽刺意味。   “听见没,人家夸你贴心呢。可不贴心嘛,母妃那盆珍品牡丹花,全大黎朝就那么一盆,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送人了。”岑王冷笑,还不忘讽刺她。   “你又想说我蠢对不对?那我今儿就认了,不过在她眼里,你却要多听我的话,足见你比我蠢多了。”岑王妃不甘示弱。   岑王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不过手上却挨了一下,岑王妃狠狠地掐起一块肉还扭转了一圈才松开,再抬起来已经红了一片。   岑王终究忍不住了,也给了她一下。   “啪!”“啪!”两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掐着,最后都来了火,竟是开始打手背,那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的宫人不敢直视。   领他们二人出宫的恰好是淑妃身边得用的大太监,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以作提醒,心里却在感叹:景王两口子真够狠的,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跟埋了地雷似的,把岑王夫妻俩的恼怒情绪彻底激起来了,没出宫就开打了,估摸着在自己府里打得更凶。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雾 3瓶;簪纓の豆腐愛讀書 10瓶;charming 5瓶;孙家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磨镜之好   请安之后,薛妙妙先行回来了,倒是景王去光明殿上朝了。   流雨跟着她上了马车,逐渐驶离宫门口。   “王妃,您怎么不在戚贵妃那里多待些时间?奴婢瞧着贵妃对您比平日亲近几分,还有九公主在一旁嬉闹,必定不会冷清,您不是想要与她交好吗?正是好机会。”   薛妙妙方才留在宸元宫,戚贵妃的确比之前好说话许多,应该是上回送礼和皇后的不同,完全取悦到这位贵妃了。   她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戚贵妃岂是那么好巴结的,况且那位的性子着实难相处,万一我太过热情,她忽然翻了脸怎么办?之前又不是没出过这回事儿,所以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况且我也只是想结个善缘,并没有真的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切实的好处,戚贵妃可是个聪明人,抱着想要好处的想法接近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薛妙妙斜斜地倚在靠枕上,眉目如画。   “再说咱们王爷什么人,于这些朝事上,也不是女人间的交际就能有什么大变化的。他心中有乾坤,我也就不跟着添乱了。”她娓娓道来。   流雨倒是看愣了,主子的记忆重回十六岁,她已经知晓了,王妃如今的穿衣打扮和为人处世,也都回到了十年前,狡黠又无畏,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之前对着岑王两口子,那种奚落的话也直接说出口,若是二十六岁的她肯定不会这么给人没脸。   她深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但是明明这样年轻冲动的她,却在大事上丝毫不糊涂,面对戚贵妃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态度,那满满一匣子珠宝给就给出去了,丝毫不想从她那里得来回报。   面对发呆的流雨,薛妙妙不由得笑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让她回神。   “想什么呢。我哪怕丢掉十年的记忆和人生经历,但是脑子还是自己的。不至于变蠢,小事儿上任由我折腾,哪怕丢点脸面又如何,只要我高兴,你看王爷也陪着我胡闹。但是大事上我从来不掉链子,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除非我再丢十年的记忆,变成六岁的我,那我可能只会嘤嘤嘤要糖吃了,到时候流雨姐姐可得哄我!”她说完冲流雨噘了噘嘴,好似真的变成了一团孩子气。   主仆俩为之一笑,氛围变得轻松下来,流雨又问:“那主子何不再等一等,与王爷一同回府?昨日他还不高兴呢,您若是等他,想必他会更开心。”   不提这事儿不来火,薛妙妙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等他作甚?我得赶紧回去抓他把柄,好跟他算账呢。昨日让我说出那么多违心的话,今日也该轮到他倒霉了。”   流雨眨眨眼,合着王妃昨天那么没下限的夸奖,实际上只是缓兵之计,并且还一直记着仇,准备报复回去。   “不过是一个给我送甜杏的徐侍郎罢了,我又没真做出什么来,他还那么斤斤计较,分明就是没事找事,无中生有。若是按照我的脾气,他既然都如此冤枉我了,我就把这罪名坐实了,真去跟徐侍郎搞一腿。”   薛妙妙刚说完,流雨冷汗就下来了,急声劝解道:“主子,万万不可。王爷没有那意思,他就是跟您闹着玩儿呢,只是吃醋您夸徐侍郎好,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没有旁的意思啊。”   王妃跟徐侍郎搞一腿,不要命了?   薛妙妙摆摆手:“我也知晓啊,我已经嫁人了,就要守妇道,否则世人绝不容我。早知道当年就该跟爹说,把我送到乡下去,养一堆面首,吃穿不愁,岂不快哉。”   流雨吞了吞口水,终究没敢再说一句话。   十六岁的景王妃,惹不起惹不起。   至于她所说的报复,刚回了王府后院,就让人去请了。   “有段日子没见两位通房了,把她们叫来说说话吧。”她斜靠在贵妃椅上,摆明了一副找茬的意思。   她与景王成亲十年,后院里除了她这位正王妃之外,就只有两位女人,一个通房一个妾。   对于这两个女人,她完全不了解的,流雨和清风轮番给她补过知识点了。   通房那一位名叫映月,是自幼伺候景王的贴身大丫鬟,后来给的脸面抬成了通房,当然用清风的话来说,那就是死皮赖脸求来的,景王原本没想收她。   丫鬟通传过后,有两位美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在前头那位行动宛如弱柳扶风,眉间似蹙非蹙,脸长得倒不算绝色,有些小家碧玉的意味,最多算耐看,但是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映月刚打头进来,清风就撇了撇嘴,她之前可是在王妃面前说过这位不少小话,也不是她愿意当这个长舌妇,而是映月这副举动就让人瞧不上。   明明也是王爷贴身大丫鬟,好歹也能嫁给外头的管事,当个有头有脸的正头娘子不好嘛,偏偏要扒着王爷当通房,然后还总是一副凄凄冷冷凄凄的状态,活像是旁人欠了她银子一样。   薛妙妙微微挑了挑眉头,据清风所说,当时映月跪在景王面前求他的时候,好几个人看见了,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就都懂了,背地里不少人笑话她。   她嫁进景王府之前,爹娘就都打听过了,景王身边干净得很,连个通房都没有,当时还很庆幸来着。至于这两位又是如何进府的,她还待细细琢磨一番。   映月走两步喘上两声,似乎快要断气了,甚至要俯身给她行礼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要不是她身后跟着的妾侍扶了一把,兴许她就要当场给薛妙妙跪下了。   “映月姐姐可要小心了,之前在王爷面前动不动就下跪求这求那的,到了王妃面前,可不吃您这套。”清风立刻忍不住嘲讽出声了。   她的话音刚落,映月就眼眶通红,泪光点点,好不委屈。   薛妙妙都得为她的演技鼓掌叫绝,更绝的是映月抬头看了看她,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王妃。”   我的妈,这含情脉脉的架势,差点让薛妙妙以为,她是看上自己了?   薛妙妙挥挥手,跟这种娇弱的菟丝花,她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万一她声音大一点,把人家给吓死了,她从哪儿去找个这么奇葩的通房赔给景王啊。   “苏锦见过王妃。”方才扶着映月的那个妾侍,笑意盈盈的给她请安。   “起来吧。”   苏锦在起身的时候,轻轻抬头瞧了她一眼,眼尾微挑,嘴唇扬起,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好似一把钩子一样。   薛妙妙对上她的眼神,差点把手里的茶盏都给砸了。   等等,这很不对劲,方才那个映月,她还能解释是在向她求助,毕竟清风是她的丫鬟,却嘲讽了映月,理当她这个主人管教一二。   可这位苏锦就完全解释不过去了,除非她的眼睛被戳瞎了,不然她真的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在勾引她。   薛妙妙心中一片茫然,再一想流雨当时说起这位妾侍的时候,脸上那微妙的表情,还支支吾吾的,最后只留下一句:“王妃,对于苏姨娘,奴婢不好说,您自己见了就知晓。不过您也放心,无论是苏姨娘还是映月,您都不常召见,更是将她们拘在自己的院中,甚少见面,所以不用怕露馅。”   她忽然就顿悟了,莫不是这位苏姨娘,其实并不是为了狗男人纳进门的,而是为了她?   等等,难道成亲后,我忽然发现自己有磨镜之好???   她感到似乎有什么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喵喵:我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宵夜:关上。   今天继续发红包哈~大佬们不要吝啬字数啊,多多动动小手指啊,给我鼓励! 第20章 我饮酒醉   “苏姨娘请坐。”   薛妙妙发愣太久了,还是身后的流雨开口说话,她才回神。   再抬头一瞧苏锦,皮肤白皙,她的眉形不是当下流行的柳叶眉,更没有女子的柔软纤细,反而眉峰很明显,颜色浓黑,透着一股子英气,她穿一身竹青色大袖衫,像是一杆青竹一般挺拔。   哪怕一看她便知是女子,包括胸前挺出来的弧度,以及纤细平滑的脖颈,可是这气场却带着些许男子的气势。   映月坐在离薛妙妙最远的椅子上,低着头一直摸着衣袖,一声未吭,倒是没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位苏姨娘明显要活跃的多,坐下后先细细问过薛妙妙之前养病的状态,又问饮食起居,周到的不像样。   对于她这样事无巨细的关怀,薛妙妙真觉得头皮发麻,处处透着诡异之处。   她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是否真的有磨镜之好,反正现在的她是没这个心思,而且这位苏姨娘的言语十分大胆露骨,甚至还提醒她房事要适当,注意休息。   “王妃如今不比年轻时候了,前一阵子又体弱,还是注意些为好,房事不宜过多。”苏姨娘边说边笑,丝毫不见羞涩。   倒是薛妙妙闹了个脸红,她目前的记忆中,跟景王也没睡十年之久,所以经验不够多,脸皮也不够厚。   当然对着老男人的时候,她还能耍几句嘴皮子,毕竟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就不会在意嘴上调侃几句了,可是被一个妾侍点出来,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而且到目前为止,她都没闹明白这位苏姨娘究竟要做什么。   倒是映月听到苏姨娘这么说,忽然就抬起头来,满脸希冀的看向薛妙妙,一双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带着无数的渴求一般。   苏锦话锋一转,冷笑一声:“当然王妃自然也不必怕王爷被别的女人勾走,这天下间的女人啊,除了王妃之外,都不过是庸脂俗粉,上不得台面。那些妄想能勾走王爷的女人,恐怕是从来没照过镜子吧,长得一脸癞□□模样。”   她眉头轻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轻狂,当然这讽刺效果也是杠杠的。   “苏姨娘不会说话就莫要吭声吧。您这话乍听是夸王妃好,实际上是陷她于不义呢。皇宫里的主子,各个王府里的王妃,就包括王妃的母亲和姐姐,也算是天下间的女人呢!再说王妃很好,王爷也不差,这天下间的男人,我们王爷独一份。”映月一眨眼,立刻又泛起了泪光,显然是委屈地很,边哭边反驳。   薛妙妙看了这么一出戏,心里稍微理清楚一些思路来。   映月听起来是帮她说话,不过这后面补充的一句话,直把王爷夸到天上去了,这绝对是喜欢王爷的主儿。   至于苏锦,她还得再观察观察,不过也轻微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女人,好歹有一个是真冲着王爷去的,而不是冲着她,那她就放心了。   苏锦毫不客气的丢了个白眼给映月,就不再理会她,还安抚的冲薛妙妙笑了笑,轻声细语地道:“王妃别放在心上,妾过来之前特地让人做了您爱吃的酸枣糕,这会儿估计已经好了。”   她挥挥手,不过片刻丫鬟就把酸枣糕端了上来,还带着几分温度,显然是刚出锅不久。   薛妙妙勉强冲她笑了笑,却不伸手,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吃妾侍送来的吃食,谁知道有没有下毒啊。   苏锦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自己先捏着糕点吃了起来。   流雨警觉,让小丫鬟又从厨房里端来别的糕点一一摆上,薛妙妙就随手捏起来吃了。   “王妃,安平郡主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往常安平郡主都是直接进来的,毕竟她是她大哥的脑残唯粉,几乎每日都过来串门子,当然只挑萧烨在府里的时候,薛妙妙也不爱见她。   不过如今的王妃心理年龄只有十六岁,况且之前几次与安平郡主交锋,都是以不开心告终,所以免除她一切的优待,想要进王府,必须得跟旁人一样提前通禀,哪怕这是她的娘家都不行,若是王妃不高兴了,还可以撵她走。   “让她进来吧。”薛妙妙轻咳了一声,从来没在这一刻希望她来解围。   安平郡主虽然不讨她的喜欢,但好歹也是个女人,说不定就能用她的脑残粉功力,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咦,王妃,嘴角沾了东西。”   薛妙妙正心不在焉的吃糕点,就忽然见苏姨娘凑了过来,紧接着她的嘴角一暖,苏锦的手指轻轻蹭过,似乎捏下什么东西。   “薛——”萧宁一脚迈过门槛,正想连名带姓的喊她,显然又是气势汹汹。   结果一抬眼看到两位美人凑得极近的状态,似乎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了,忽然把后面两个字咽了进去,愣在了当场。   薛妙妙往后一撤,躲开她的手,轻咳了一声,心底暗自庆幸小姑子来得还算及时。   “进来。”她瞥了一眼安平郡主。   “嫂子。”萧宁走了进来,还乖乖地喊了一句,行动之间透着一股恭敬的意思,估摸着是被方才的场景给吓到了。   “郡主。”倒是坐在一旁的映月看到她,极其激动,幽幽地喊了一声。   萧宁与她对视一眼,当下就跑了过去,两个人还拉了拉手,活像是见了至亲之人一样,甚至还旁若无人的咬起了耳朵,皆是满脸带笑,映月更是不见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反而活力满满。   薛妙妙又开始怀疑人生了,咋滴,这映月虽然不是替她纳的通房,却也不是为了王爷,而是为了安平郡主?   合着后院多出来的这俩女人,一个为了发妻,另一个为了亲妹,王爷独自一人孤零零。   那可真是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了。完全没他什么事儿啊。   下一章四小时后更新,有些地方会解释的哈,莫着急,本章依旧发红包~   感谢簪纓の豆腐愛讀書*10 营养液,么么哒! 第21章 不干净了   “映月啊,你还给我哥做鞋吗?”   终于那边咬耳朵结束,也不知道怎么了,映月又是两眼通红,看起来委屈极了,萧宁故意扬高了声音喊这么一句,倒像是要替她出头一样。   “做的,不过一直没见到王爷,所以没机会给他。郡主,奴婢也给您做了,待会儿您去我屋里拿。”映月点点头。   薛妙妙不知道她们俩要做什么,就盯着瞧,倒是一旁的苏锦来凑热闹,“王妃,我也给您做了双鞋,鞋头上还嵌着东珠呢。”   萧宁瞪了苏锦一眼,显然是怪她多事,不过这还没完。   “映月啊,你身上这衣裳的料子,我记得跟大哥有件衣裳是一模一样的吧?只不过颜色不同,你是嫩黄,他那是黑色,若是他今日正巧穿着,你俩站一起还挺登对呢。”安平郡主不放弃。   薛妙妙也听明白了,这是始终把话题往映月和景王身上扯,所以映月见到萧宁激动,不是因为心生欢喜,而是觉得靠山来了?   她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心里也在各种猜测,只不过很快又有人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了。   “王妃,您瞧瞧我这身上是青竹纹样,您的衣裳是红梅,梅兰竹菊乃是四君子,我们今儿可真是一对呢。”苏锦笑眯眯的道。   萧宁的嘴角抽了抽,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意道:“映月是我哥的贴身大丫鬟,她从八岁就跟了我哥,一晃都二十年了,这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她与我哥最是相熟。她了解我哥所有的喜怒哀乐,我哥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什么意思。岂是其他人能比的!”   这几句话彻底把薛妙妙之前的误解给打破了,幸好幸好,映月跟萧宁没有磨镜之好,还给景王留下一丝男人的尊严。   “郡主莫说这样的话,奴婢是地上的尘埃,王爷是天上的明月,把我们二人放在一起言说,就好比让明珠蒙尘,天壤之别。奴婢不配,像王爷那样俊朗有才谪仙般的人物,能够远远的让奴婢看上一眼,都是奴婢三生有幸了。”   映月连忙摆手,白皙的脸蛋上爬满了红晕,眼睛亮晶晶。   薛妙妙立刻反应过来,哦,又一个毒唯,所以方才她俩见面那么执手相看泪眼的状态,并不是相思之苦,而是找到了同好,开启一波大型毒唯吹逼现场。   “奴婢常常想,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让奴婢伺候王爷多年,并且有幸成为他的通房。虽说没能常伴左右,但是每每逛后花园,踩着他走过的路,呼吸着他留下的空气,用着跟他同样米同样水做成的饭食,奴婢就夜不能寐,激动万分……”映月说着说着,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萧宁更是激动不已,猛地扭头抓住了她的手:“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何其有幸,能做哥哥的亲妹妹,我们是一母所生,一父所养,我小时候常要哥哥抱,哥哥背,哥哥喂饭,我的前半生能和哥哥一起成长,简直是最完美的日子了!”   “对的,郡主,王爷每日读书写字,非常认真的时候,奴婢都觉得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俊朗又出尘的人!”   “嗯嗯嗯,人家常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我哥无论认不认真,都是世上第一好看!”   “王爷之前未成亲时,只要出王府,都引得无数女子驻足围观呢!府里的好些小丫鬟,挤破脑袋都想挤走奴婢,好伺候王爷。”   “那还不算什么,你没有去过猎场,每年秋猎之时,我哥一身黑色骑装,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执马鞭,骏马跑起来的时候,他的披风飞扬,好一个潇洒惬意的少年郎!你都不知道,我听到好些夫人姑娘们的夸赞声呢,要不是怕惊了圣驾,都要尖叫出声欢迎他呢,觉得我哥哥是天下最好的男人的女子,都是我们的同好!”   这俩人一人一句,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捧起了萧烨的臭脚。   薛妙妙是越听越觉得浑身冒鸡皮疙瘩,狗男人那么好?你俩瞎了吧!还谪仙呢,有心眼比针尖还好的仙人吗?   长相也不过一副空皮囊罢了,还不如徐侍郎好呢,那副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还会打她,连徐侍郎都知道送甜杏给她吃,他连杏核都没有的男人,有个屁用!   说来说去,还不是景王这个头衔给他带来的光环!外加力气大,晚上能让她省劲享受之外,真的毫无优点,就这还被诸多望京贵女们交相称赞?肯定是都瞎了!   “要不是我哥成亲了,他可以一直当望京第一美男子的!”萧宁激动完了,忽然话锋一转,就把话题引开了,怨念诸多,非常不满的看向薛妙妙,一副她这头猪拱了景王那颗好白菜一样。   薛妙妙轻嗤了一声,说别的也就算了,竟然敢在美貌上挑衅她,那她就不服气了。   “嫁给你哥之前,我也是望京第一美人啊。本来我也是集天地之精华长大的,结果嫁他十年,人也憔悴了,脸也枯黄了,他哪是什么谪仙啊,分明是个木炭!”   “呸,你有什么不服气的。想嫁我哥的人多了,我哥不过是被你这副好皮囊给迷惑了。却不知你阳奉阴违,尖酸善妒。说起来我就替映月不值,她伺候我哥那么多年,好容易丢了颜面求来一个通房,结果你却不让我哥碰她,到现在她还是完璧之身。你成日霸占着我哥,就连你有了身孕,我哥都搬去书房睡,你说你是不是善妒!”   萧宁说一说,都快要落下泪了。   呜呜呜,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怎么会有这样的坏女人欺负他!   他本该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女子相伴左右,他的发妻一定是端庄典雅又温柔似水,他的妾侍肯定是明媚鲜妍又知情识趣,他的通房则伺候周到又善解人意。   可惜这一切都被薛妙妙给毁了!   有个通房又怎样,没碰过,她哥是妻管严,可能吗!   再说这个妾,虽说穿着女人装,她却总觉得透着一副男人相。   想起妾,萧宁抬眼看了一下苏锦,那女人也恰好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片挑衅,火花四射。   “王妃,您听了这么久的闲话,想必是渴了吧,妾伺候您喝茶。”苏锦偏过头,立刻笑意吟吟的看着薛妙妙,还起身给她倒茶。   萧宁冷笑一声,这个妾她是打听不出来了,反正这个女人不好惹,她曾经放过几个丫鬟在苏锦身边,结果都很快被拔除了,根本无法探知她的深浅。   至于苏锦的身份,她只知道是她大哥顺手买来的,但是爹娘家乡却一概查不出来,她的手再伸长一点,就被她哥警告了,要她听话,否则就剁了她的爪子。   她回去又哭了一通,却没再探查过,只不过心底依然发虚,她哥连送上门的通房都是清白之身,真的会买一个妾侍回来吗?怎么都想不通。   “哎呀——”   安平郡主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就见苏锦递了茶过去,却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了薛妙妙的前襟上,胸前湿了一片。   “妾该死,瞧瞧妾这笨手笨脚的,幸好茶水已经不热了。”苏锦立刻掏出锦帕,满脸紧张的去擦。   薛妙妙连连推拒:“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实话苏锦一凑过来,就让她升起一阵紧张感,似乎是身体的本能。   不过苏锦还是躲开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根本没挡住,直接就擦上了,甚至还伸手捏了捏,言笑晏晏的道:“好软。”   “噗——”一直紧盯着现场状况的萧宁,把她们俩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自然是没漏下苏锦对她嫂子的调戏,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完了完了,她嫂子也不干净了!!!   第22章 雨女无瓜   室内一片寂静,映月瞪大了眼睛,方才因为被萧宁说破清白之身这事儿,还哭得泪眼朦胧,瞬间就跟发生了旱灾一样,一滴泪都不见了,完全是被吓得。   发生了什么?王妃之前闹和离,不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是要跟苏姨娘吗?   那徐侍郎的存在,完全是背锅的?   王爷好惨,徐侍郎好惨!   萧宁抖了抖鸡皮疙瘩,她就说一开始进门的时候,看到苏锦给她嫂子擦嘴,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不过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巧合。   可这次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眼看都袭胸了,她实在忍不了,她俩绝对有一腿!   想到这里,她不禁诗兴大发:吾家兄长惨兮兮,英明一世毁于今。娇妻美妾不相干,独卧空房头上绿。   标题:雨女无瓜(与你无关)。   哥,你好惨啊!   她想着想着,竟是真的鼻子一酸,与映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真的太惨了啊,所以之前的恩爱都是装出来的吗?   他对薛妙妙得是怎样的真爱啊,妻妾俩都亲密到这一步了,他不可能不察觉的吧,所以当初不让她继续深挖苏锦的身世,原来是有这一遭。   怕她查出来,其实苏锦是她嫂子的相好的吗?   哥,呜呜呜,世上最美好的美好的哥哥呀,你也受了太多苦了吧,为什么要这样委曲求全啊。   薛妙妙自然是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气氛,她才是最发懵的那个啊。   她是被一个女人占便宜了吗?她要尖叫吗,要不要给她一巴掌啊?又不是没见过,苏锦自己也有啊,还大惊小怪的说什么好软,夸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身后的流雨连忙上前,挤开动手动脚的苏姨娘,帮自家王妃擦拭。   等她被丫鬟们伺候着换完衣服回来,就见萧宁一眨不眨的瞪着她,眼神极其复杂。   还不是像之前嫌弃她的眼神,而是觉得她背叛了景王,好像对她红杏出墙的控诉一般,让她有些不自在。   转瞬间她就轻咳了一声,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阴测测的道:“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   萧宁更加悲从心来了,哥你好惨啊!看看你媳妇偷-人被我抓到了,她为了一个侍妾,要把我给灭口了啊,哥你太惨了!   “不用戳,已经瞎了。”   她早就瞎了好吗?在看到苏锦摸薛妙妙的时候,就已经瞎了。   萧宁缓了一口气,才幽幽地道:“你对我哥好点儿。我哥已经那么可怜,对你还那么好,连你们这种畸形的关系都能容忍,还帮你把人藏在府上,你要是对他不好,真的太没良心了。长夜漫漫,偶尔你也陪他几晚好吗?不要总让他独自一人,形单影只。”   她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柔软了许多,面上都带了恳求,这对于薛妙妙来说,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之前萧宁可都对她冷嘲热讽的,要不是碍于她还是景王妃,估计都能直接开骂下诅咒了,如今竟然如此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当然薛妙妙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这个小姑子话里的意思,是怕她跟苏锦夜夜笙歌,不搭理她哥吧。   别这样,姐妹,我比你还懵逼呢,十年过去了,我都没想到自己欠了一屁股桃花债,还她娘的男女通吃,我这么有本事的吗?佩服佩服!   气氛正是尴尬的时候,景王走了进来,男人还穿着一身朝服,缠着金丝腰带,大步走过的时候,的确是跟夸得一样,风流倜傥,器宇轩昂。   不过他一进来,就感受到一道极强的目光扫视,眼睛轻轻一瞥,恰好就对上了他妹妹直勾勾的视线。   对于萧宁这种死盯,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从妹妹懂事开始,这道视线就常伴他左右了,他也知道他妹妹对他的崇拜有些过头,好在没什么伤害和损失,他也就任由着去了。   不过他却发现了有些不同,平时萧宁盯他的目光是充满了狂热的,眼睛里好像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让他时刻都感受到她的热情,可是今日那团火却灭了,而且还是极其异样的眼神,好像他是什么异类一样。   这不该出现在萧宁看他的眼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眉头一皱,目光一扫室内,一下子就对上了苏锦似笑非笑的眼神,再加上其他几个丫鬟躲躲闪闪的目光,多少他的心里有些猜测。   “今日怎么把她们二人叫来了?平时你不是最烦不相干的人给你请安吗?”萧烨直接坐在了薛妙妙的身边,温声问了一句。   这开头第一句,就把苏锦和映月归为不相干的人,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映月瞬间就苍白着一张脸,几乎摇摇欲坠了,当然没人关注她,倒是萧宁沉静了下来,仔细地观察他们夫妻互动。   她的反常,更加让景王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以萧宁的脑残唯粉身份,每次一看兄嫂夫妻俩秀恩爱,就恨不得自戳双目,免得又知道她哥是如何被玷污的,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般紧盯着瞧。   分明就是有人做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反常,至于目前室内的人,只有苏锦才是那个症结所在,他非常清楚她什么德性。   “就是想见见了,毕竟王爷都能为一个路上偶遇的人,而对我横眉冷对的。我自然是想瞧瞧,王爷是如何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所以才想着召来苏姨娘和映月给我瞧瞧。”   既然狗男人回来了,薛妙妙自然就把矛头对着他了。   他都敢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徐侍郎找她的麻烦,她自然也要把后院这两个女人拉出来溜溜,提醒他一番。   萧烨一听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气闷想要报复他,临时起意的,并不是被谁故意引出来的。   “我昨日就是跟王妃闹着玩儿,怎么脾气这么大?等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本王好好跟你赔罪。”他专注地看着她,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如沐春风一般,声音低沉,像是山泉水一般清澈透亮。   不得不说,他这一副好皮囊,再配上他有意讨好的态度,真的很能迷惑人心。   “乖,别闹。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一点面子。”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完全就是在亲昵的说悄悄话,甚至说完之后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当做安抚。   成堆成堆的狗粮洒向周围,萧宁却更加心慌了。   她哥这么刻意的亲昵表现,谁看不出来啊?   难道是为了在她们面前维护住颜面吗?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他的大小老婆两个人好了,他头上的绿帽子还一戴戴了两顶吧。   然而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他表现得越是夫妻恩爱缠绵,她就越心疼,看着他轻柔地拍了拍薛妙妙的头,像是哄孩子一样的温馨画面,萧宁的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的放着一首小曲: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基于你还爱她……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呜呜呜,全都是假的,哥哥你太惨了啊!   如果有不知道雨女无瓜这个梗的小天使,我来解释一下。   来源是《巴啦啦小魔仙》里面游乐王子说的与你无关,但是他有些方言口音,所以就说成了雨女无瓜,之后掀起了一片热潮,现在已然消退,不过我也玩个梗,就是与你无关的意思。   另外某些吐槽,我用了部分网络梗以及现代歌曲,有觉得出戏的大佬们请见谅,我已经在减少这些了,但是古代玩儿的梗我也不懂,所以……再次抱歉!   本章继续送红包,明天凌晨入v哈,万字更新等着诸位哟! 第23章 王爷哄妻   对于这么好说话的萧烨,薛妙妙不由得抿着唇笑了,冲他眨眨眼,挥手让两位请安的离开。   “想必苏姨娘和映月也都累了,便回去吧。”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不累!”   这声音又急又清亮,自然是引得大家的眼神聚焦,才发现竟然是一直不敢大声说话的映月,众人竟是一愣。   要知道这位通房,除了在跪着求王爷当通房的那一次之外,其余都跟通了护城河似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动不动就流眼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少人都猜测,王爷从来不曾碰过她,估计就是因为她这性子,谁喜欢这种啊。   映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捂住了嘴巴,隔了片刻才放缓了声音道:“奴婢不累的,愿意伺候王爷和王妃。”   她这态度很坚持,明显是不想走了。   薛妙妙根本没惯她这臭毛病,冷笑一声直接道:“你不累,我累。况且我有丫鬟,也不需要旁人。再说映月你这样的泪人啊,本王妃可消受不起。要不你问问王爷,他要不要留你?”   果然她这话音落下,映月再次红了眼眶,泪眼朦胧起来,好一个美人垂泪的模样。   薛妙妙不由得在心底啐了一口,实际上她知道自己对着外人装模作样的时候,也会摆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气人,就比如之前在赏花宴上坑岑王妃的时候,她估计眼泪汪汪起来,比映月都要美上数百倍,当然也更加让岑王妃心头恼怒。   可是她自己这样就可以,但是换成别人对她来这么一招,只觉得心头一股子窝火,更何况这女人还是老男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通房。   她撇了撇嘴,往萧烨身边又凑近了几分,察觉到温香软玉在怀,萧烨还以为是她主动配合,要打消之前的诡异气氛,结果还不等他脸色缓和下来,就忽然察觉到手臂一痛,原来是薛妙妙在掐他泄愤。   他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冤枉。   他还没找她算账呢,这一进来,就见他妹妹那样一副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指不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让萧宁误会了,结果这会儿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王——”对于薛妙妙的嘲讽,映月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当真转过头来委屈又期盼的看着男人,似乎想要夺得他的同情一般。   不过她连个称呼还没喊完,就被男人无情的打断了:“本王也不用,映月,你应该记得自己的本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求仁得仁,应该高兴才是,成日里哭哭啼啼,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王府要办丧事呢。这些年本王和王妃待你不薄,人不能太贪心。”   男人这几句话不可谓不重,犹如千斤顶压下来,让映月原本就不红润的面容更加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起来,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薛妙妙挑挑眉,显然映月能成为通房,这其中还有隐情。   不过老男人今日表现得还不错,不过几句话就直戳到映月的肺管子了,映月的手段不算高明,楚楚可怜小白花,想要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若是其他男人,说不定还真有中招的,毕竟映月伺候他多年,这又不是门口的一块石头,必定还有几分主仆情分的。   可惜她遇上了萧烨,王爷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映月,当年她苦苦哀求他,他点头答应的时候,两人之间提出来的条件,她永远都越不过那一步。   “是奴婢糊涂了,奴婢告退。”映月咬紧了牙关,勉强站起身行了一礼,才慢慢退出去。   不过走到门槛的时候,兴许是心神不宁,直接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门槛上,室内顿时一静。   她虽然狼狈,却是一声未吭,直接爬起来,快步离开。   苏锦也很有眼色的跟在她后面起身了,不过她走之前,还撩了一把薛妙妙。   “王妃,妾身最擅长做糕点,改日等王爷上朝了,你提前招呼一声,妾身亲自给您做。保证您吃了我做的,旁人做的糕点就再入不得您的眼了。”她说完还抿着红唇轻笑出声,清脆的笑声犹如黄鹂鸟唱歌似的,震动着人的耳膜。   薛妙妙看着她这张笑脸,顿时又觉得神奇,方才她还是一副英气勃勃的架势,等这么娇声轻笑之后,顿时变了一副模样,完全是赤-裸裸的勾引,只不过这次她气不起来了,反而心情非常微妙。   因为这位苏姨娘很明显勾的就不是王爷,甚至老男人进来之后,苏锦都没把视线多放在他身上超过一秒钟,每回轻轻扫视过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感觉出来带着鄙夷的状态。   薛妙妙立刻就察觉到,这两人恐怕还有点私仇。   再加上都要走了,她还来这么一出,当着大家的面儿,说等王爷上朝后,她们再相会,这哪是私会啊,都到了光明正大的地步了,私通都算不上了,那是公通啊。   萧宁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给揉碎了,她这一颗心啊,也生生地要被揉碎了。   这个女人好可恨,当众抢她嫂子,而且她哥还只能干看着,脸色黑沉如锅底,显然他都明白,她们俩之间的纠葛,但是因为太爱薛妙妙了,所以只有忍气吞声的戴上这顶绿帽子,当下越想越心酸。   她的哥哥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好容易把苏锦打发了,实际上薛妙妙的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主要苏姨娘这半真半假的态度,着实让她摸不着真情还是假意,还处处透着诡异。   薛妙妙都想叹气了,难怪她想和离,看样子这里头纠缠的事情多了。   等苏锦离开后,室内的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瘟神给送走了。   萧烨刚放下心来,忽然一阵抽噎声传来,他一抬头,萧宁已经泪流满面。   “哥啊。哥,我的好哥哥,呜呜呜……”她哭得真情实感,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而且还不是映月那种矫揉造作的哭法,就是难过、委屈,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都快抽过去了。   薛妙妙惊了,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她刚刚一直在啊,她比萧宁来的还早,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她都看在眼里啊,所以她究竟错过了什么?让小姑子哭成这样?   “妹妹怎么哭了,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我听听?”她就保持着这种百爪挠心的状态,轻声问了一句。   她坚决不允许自己有没吃上的瓜,这其中肯定隐含了什么惊天大瓜,让她忽略了。   “唔咳咳咳——”被她这么一问,萧宁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好像自己亲哥残了一样,再加上她一声声喊着哥,语气悲伤,活像是在号丧。   “别嚎了,我还没死呢!”萧烨听她这么哭,眉头都皱了起来。   一句话甩过去,萧宁的哭声骤停,改为抽噎,哼哼唧唧的好像随时都要抽的翻白眼一样。   萧烨见她这样,不由轻叹了一口气,立刻放软了声音,“怎么了,说来听听,是不是白眼狼欺负你了?”   萧宁的夫君姓白,有个极其梦幻的名字,叫白辰,当然长得也挺梦幻的。   如今的薛妙妙自然是不记得这位妹夫的长相,但是对于小姑子这个奇葩的瓜,她却跟着身边俩丫鬟吃了不少。   小姑子是个颜狗,白辰除了一张脸好看之外,性格还好,整个人温和有礼,是个伯爵府的嫡子,不过这个爵位也快丢了,虽然是世袭制,但只传五代而已,刚好到白辰他爹。   好在白辰长得好,气度佳,听闻还多才多艺,不止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连骑马射箭也玩儿的不错,所以不怕攀不上高枝。   薛妙妙听完俩丫头夸奖这位姑爷之后,心里就在腹议,哪有人这么养儿子的,文武皆有涉猎,却也仅限于调情玩耍,若论起真才实学,白辰完全不能打,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也不能上马定乾坤,这不就是培养出个哄妻子玩儿的人物吗!   君子六艺不为考取功名,全为陶冶情操,夫妻和美服务。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白辰还真的攀上了高枝,当年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小白脸夫婿头把交椅,而且关于他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   先是安平郡主看上了他,萧宁背靠景王府,还有景王这样有实权的哥哥,让白家的爵位沿袭下去,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儿,双方就定下了,连小定都下了。   但是萧宁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嘴叭叭夸了这位未婚夫如何如何好,三公主与她差不多同龄,两人自小就不对盘就去瞧了,结果一眼瞧中。   好嘛,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开演,而且二女的身份皆很高贵,一位是三公主,另一位则是郡主。   郡主对公主,原应该萧宁退让的,谁能跟九五之尊的女儿抢男人啊。   但是萧宁偏不,她回去痛哭,据说她哭诉的话,大半景王府的人都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比哥哥只差一点的男人,要是不嫁他,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看的人啊,我不要孤独终老。我要是嫁不了他,我就在景王府当个老姑娘……”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脑残唯粉砸手里,景王逼不得已出手了。   也得亏他妹妹对他是崇拜,认为他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白月光,这要是再有什么别的心思,景王得憋屈死。   而且萧宁这个唯粉脑残的程度比较严重,从三岁开始就开始抱着哥哥的腿撒娇了,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有人逗她这么喜欢哥哥,以后嫁了夫君还喜欢哥哥吗?   结果萧宁直接说要嫁哥哥,好在长大后的她没了这个心思,不然足够景王头痛的。   但是因为这门亲事景王出手了,就导致其他王爷也来凑热闹了,事情也彻底闹大了,三公主成日到皇上面前哭,萧宁也一直缠着她哥,就为了一个白辰。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白辰最后成了郡马爷,没能成为驸马爷,不过中间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比起郡马爷,白辰其实更想当驸马,只不过因为他已经跟萧宁下了下定,在这门亲事上,皇上遵循了先来后到,并没有为了三公主出头。   也因此萧烨和薛妙妙对白辰的印象也就一般,萧宁称呼郡马爷为“白郎”,喊得那叫情真意切,只不过萧烨夫妻俩都在中间多加了一个字,才有了“白眼狼”这称呼的由来。   “白郎对我很好,怎会欺负我!”提起白辰,萧宁的脸色微红,还带着几分羞意,显然是过得还不错。   不过她一想起自己夫妻美满和谐,结果她最喜欢的哥哥竟然都是装出来的恩爱,全都是假象,顿时更加心如刀绞,抽噎得更加严重了。   萧烨和薛妙妙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莫名其妙,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哭得如此忧伤。   “哥,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她边说边抽,好不可怜。   萧烨点头,起身大步往外走,倒是萧宁跟在后面,走路还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受到了极大刺激。   “嫂子,你对我哥可要好一点啊,你要是不疼他,就没人疼他了。”她走到薛妙妙面前,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虽然她想板着脸,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这番话,但是由于她哭得太过凄惨,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丝毫气势都没有,看起来倒像是哀求。   薛妙妙点了点头,罢了,脑残唯粉搞得跟临终托孤一样,她都变得完全心软了。   等出了后院,一路沿着小路走,整个景王府被薛妙妙搞得都很精致,哪怕是几条小径,也显得风景独好。   萧宁稍微冷静了些,风一吹,脑子里一时涌上来的悲伤退却了大半,等兄妹俩走到回廊处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眶依旧红红的。   “说吧,究竟怎么了?”景王见她冷静了下来,便开口询问。   萧宁偷偷看了他两眼,斟酌了一下,才道:“哥,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太委曲求全。再怎么说,你可是景王,薛妙妙和苏姨娘都要仰仗你,她们俩再怎么样都不敢太放肆,如果实在过分了,你记得一定不要太忍气吞声,否则她们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她完全是苦口婆心,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亲哥,顿时觉得更加辛酸了。   像她哥这样里外都无比优秀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偏生遇到了薛妙妙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萧烨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了,他本以为是萧宁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当着薛妙妙的面,不好意思说,免得丢脸,才要单独跟他谈。   结果她说了半天,全是为他考虑,所以她哭得那么伤心,是觉得他受委屈了?   “都说了很多遍了,要喊她大嫂,不要连名带姓的称呼。”   萧宁更替自家大哥不值了,都这时候了,他还在为薛妙妙考虑,帮她说话。   什么大嫂,人家都把你妾给拐跑了,还在意称呼做什么。   “好好,我记住了。那你也不要一根筋,薛、大嫂都对你不好,你可以去映月那里,她陪你说说话也好的,也让她们俩长长记性。”她说的咬牙切齿的,显然心里还是有疙瘩的,就差明着说要他去把映月给收了。   萧烨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萧宁显然也发现了,哪怕她还有诸多话想说,但是眼看他如此阴郁的气场,也不敢吭声了,只是安静打量他。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和妙妙的感情很好,哪怕之前有过不好的时候,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堪比新婚燕尔。”   薛妙妙的状况,他自然是无法全部与她说的,毕竟萧宁不是一个特别靠谱的人,丢失了十年记忆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节外生枝。   不过这句话,他说得非常认真,希望能打消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   “我与妙妙之间的互动,你应该能感受得出来,夫妻恩爱,是装不出来的……”他还在试图说明情况,毕竟他说得也是事实,以薛妙妙现在的状况,他们的确算新婚燕尔。   不过这回换成了萧宁面色不对了,他越解释,她眼中同情的神色越发明显,最后已经完全不遮掩了,那是浓浓的怜悯和心疼。   萧烨都快要暴躁了,他这傻妹妹到底在脑补什么。   “好吧,有些话我不好当面跟哥哥说,你让人送我一套纸笔,我写下来,等我走了你再看。哥哥,你要知道,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的脑海里又开始响起了应景的小曲儿: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萧烨终于把她送走了,当然丫鬟送上一张纸条,他打开看完,顿时脸色一黑。   上面只有简单的四句话,显然安平郡主又诗兴大发了。   俏侍妾公然示爱,小王妃恐好磨镜。   徐侍郎无辜背锅,老王爷妻妾两空。   为了让他大哥清醒,她还用词极狠,点出她哥都是个老男人了,老婆还和美妾跑了,他注定要孤独终老,每日深夜□□,都只能借助五指姑娘了。   萧烨:???   去把她叫回来,看我不把她腿打断!   这首诗写的如此直白,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之前所猜测的都是真的。   他也没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去了苏锦的院子。   “哟,王爷怎么有空来?可惜你是个臭男人,妾身还以为王妃来了呢,要失望了。”她坐在椅子上正喝茶,瞧见男人进来,眉眼弯弯,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丝毫不怕他。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我第二次来警告你了,也是最后一次。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的王妃你都不能碰。”萧烨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语气森冷的开了口。   “哦?这个世上漂亮又有趣的女人是瑰宝啊。王爷你可不能如此独断专行,我就喜欢景王妃那样的姑娘,明媚鲜妍,娇嫩的像朵花骨朵一样,而且她可比之前一潭死水的模样惹人喜欢多了,我光想想就觉得甜!”苏锦继续她的变态发言,甚至为了故意刺激他,还伸出舌头在嫣红的唇上舔了舔,仿佛真的尝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对了,我今日凑巧蹭到了王妃的胸前,非常柔——”她的挑衅还没结束,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脖颈被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但这只手的主人却并不是萧烨。   男人依然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还得空给自己倒了杯香茗,幽幽的茶香氤氲而出。   掐住她的是一个浑身黑色紧身衣的男人,面上带着一个丑陋的鬼面,他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掐住她脖子的,苏锦都无从得知。   但是她知道,能有这样身手的人,只有景王身边的暗卫,来去无踪。   这暗卫的手像是钢铁一般,死死地箍住她的脖颈,她逐渐没了空气,脸部爆红,连眼眶都是红通通的一片,逐渐充满了血丝。   暗卫只服从主子的命令,显然萧烨是真的想杀了她。   “苏锦,或者说廖国公主,我再说一次,你听清楚了,永远不要拿你的手去碰我的王妃,这种想法最好都不要有。不然,我管你是帝国公主,还是重要筹码,在我眼里都是烂命一条。”最后一句话,他放缓了语气,眼神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停留了一下,冷笑一声。   显然他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听到一声沉闷的回响,“咔”的一声,她的小命就没了。   最终他摆了摆手,瞬间苏锦脖子上的手就不见了,连她眼前的黑影都没了,来去无踪,犹如鬼魅。   苏锦大口的呼吸着,她的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流,一滴滴砸在地砖上,像是雨滴一般,这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身体的本能反应,灵魂都在震颤,脑子更是因为缺氧晕晕乎乎的。   同时她的脖颈剧痛,嗓子也卡得难受,若是他挥手的时间再往后延迟一些,恐怕她真的没命再活了。   等稍微恢复了些,她忽然想笑,不过是摸了一把他的王妃而已,他就要扭断她的脖子讨回来,这代价也太贵了。   萧烨见她没死,大口喘气之后还活着,虽然她的脖颈上印着几根手指印,再过些时间充血之后,想必就会变成可怖的紫红色。   男人起身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显然跟她之间是无话可说。   “王爷对王妃的情谊可真是感天动地,只是王爷真的杀得了我吗?若是我死了,你怎么跟你们大黎朝的皇帝交差?若我没猜错,王爷所图谋的东西,可不是能感情用事的。”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被钢刀刮过一样,传到耳朵里极其难受。   “公主说得对,我的确不能随便杀死你。可是公主窥觑了我的王妃,无论玩笑还是真有此意,都会让我如鲠在喉,不报复公主我肯定是心里极不舒坦的。哪怕公主有鸿鹄之志,但你终究是女人,我不歧视也不贬低有本事的女人,但是公主已然到大黎朝来求救,来我的后院躲灾,就要遵守我定的游戏规则。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配给账房的管事。”   男人止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兴味又恶劣的笑容,让他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孔,也多了些狰狞。   “公主应该知道,我们景王府最不缺的就是账房管事了,不说我名下的店铺,就王妃管的庄子都有无数管事,其中打光棍的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想必陛下也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公主的孩子身体里流着大黎朝的血,来日若助他登基,想必廖国会更加忠心的归顺我朝,也不必费尽心思推你上位了。”   萧烨似乎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嘴唇一勾便笑开了,只不过怎么瞧都是一副阴测测的架势,让人心惊胆战的。   苏锦更是打了个颤,哪怕她知道萧烨投鼠忌器,不敢真让她死,可此刻她也生出了几分惧意,因为若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做,皇上还真有可能同意。   正是因为她不愿意当随时死去的傀儡,才会奋力一搏逃到大黎朝来,坚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锦,我敬你一个弱质女流奔赴千里,无论是为了活着,还是图谋更多,目前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皇上让我把你藏起来,我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是让你撬我墙角,或者拿我的王妃取乐。好自为之。”   萧烨转身就走了,出了院子,他并没有去找薛妙妙,而是慢慢地在后花园逛了一圈。   主要是方才面对苏锦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她,身上必定带着杀意。   哪怕薛妙妙丢了记忆,对杀意依然是敏感的,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一段。   他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情,二十六岁的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但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要杜绝一切会让他们二人分离的可能,把这些都扼杀在摇篮里。   等想的差不多了,他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萧宁走了?她有跟你说清楚是什么事儿吗?我可提前申明,我什么都没干,她对我还算恭敬,我也没欺负她啊。”薛妙妙见他回来,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好奇,显然对于萧宁忽然痛哭流涕的原因,抓心挠肺想知道了。   “她哭我守活寡。”他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目光凉凉的刮了她一眼。   薛妙妙摸了摸胳膊,一脸难以置信:“什么?她真是血口喷人,你还守活寡啊。我天天伺候你,每晚你都大鱼大肉开荤好吗?为了哄你高兴,我的胳膊都差点扭折了。况且因为赏花宴闹得那个乌龙,导致望京的所有贵妇和贵女们,都知道我被你折腾得够惨,腿都走不动路了,你更是在朝堂上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天赋异禀。”   “就这,她还说你守活寡,丧良心啊!”   她越说越生气,一下子起身就要往外冲:“不行,我得把她叫回来,让她说说他们家白眼狼有多厉害。跟白眼狼比哄女人开心这些,你输了也就输了,毕竟你是真的不行。可是那方面说你守活寡,就纯属造谣了吧。你力大无穷,超长待机呀!”   萧烨一把将她抱了回来,她挣扎了两下,似乎不愿意放弃,还是他硬按住她才算罢了。   “你能为我的精力证明,我很高兴。不过是她想岔了,白眼狼会开解她的。来,说说今天的事儿。”他将她按着坐到了椅子上,摆出一副认真谈的架势。   “今天有什么事情,你不都看见了吗?”她的眼珠子开始乱转着,就是不看他。   “看见什么?看见你憋着坏想拿妾侍这事儿堵我是吧?那你可想错了。”   “怎么想错了?只允许你有美妾俏通房,就不许有人惦记着我吗?”薛妙妙瞪他,明显不服,一下子就上钩了。   “映月的通房,是你要给的。”他站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对视着。   “这不可能!我心眼儿可小了,坚决不可能给自己夫君塞女人,我又不傻。”她下意识的就反驳,太阳打西边出来,她都不可能同意的。   “我身边当初有四个丫鬟要放出府去,其他三人皆是让你配的管事,唯有映月不愿走,连续跪求我几次,我都没同意,并且因为消息闹出来了,让我很不高兴,我准备把她丢到庄子里去自生自灭。结果你让我收她当通房,一是因为我们当时成亲已然一年,景王府的后院里除了你一个王妃之外,再无其他女人,而且你的肚子也没动静,当时岑王闲得蛋疼,就让人传出流言,说我不行。”   薛妙妙撇撇嘴,紧跟着轻声嘀咕一句:“岑王真闲得蛋疼。”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嘴唇就被男人的两根手指捏住了,还低头瞪了她一眼:“不许说别的男人疼,只能说我的,但是我疼不疼,你最知道了。”   薛妙妙:???   狗东西,青天白日的就开始调戏她,她当下又闹了个大红脸。   “为了替我正名,自然是要往后院塞人的。不过你是个聪明的促狭鬼啊,你怎么甘心往我身边塞人,这塞完了,我到底收不收用。你心里不想我收用,可是你不能明说,毕竟你还要在我面前维持贤妻形象,怎么可能当妒妇。于是你憋啊憋,憋了一天一夜终于想出了好法子。第二天眼下一片青黑,我出门的时候都听见你尖叫了。”   他慢条斯理的给她解释,甚至为了让她听得更生动形象,他还主动把她的心里想法给补充了进去。   薛妙妙的脸色越来越红,伸手直掐她。   这老男人可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的确像是她能办出来的事情。   薛妙妙这辈子两大臭毛病,死也改不了,爱臭美和要脸面。   男人捉住她使坏的双手,继续给她说:“正好她要留在府里一直伺候我,还妄想着当我通房,你就顺水推舟了。第二,就是你我身边的丫鬟逐渐都到了要配人的年纪,却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任谁住在王府这样的金银窝里,都受不了去管事的家里吧,宁愿不当正头娘子,所以你要给她一个教训,同时也是给其他丫鬟一个警醒。”   “你让我给映月一个要求:当通房可以,月钱管够,还给她配了两个伺候的小丫鬟,让王府里其他人都知道她是我的通房。但是我永远不会去她的屋里,这辈子绝对不会收用她。因为主子所决定的事情,不是能被下人要挟的。映月通过伺候我多年苦苦哀求,在你我的院门外磕响头,血迹把门槛都染红了,当时同情她的人无数,也有不少梓嚼舌根子的偷偷埋汰你。”   当然那些坏话,他没有背给薛妙妙听,想必她也是不愿意听的,不过薛妙妙都能猜出来。   “最后她点头同意了,你当着下人的面儿,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和两个金手镯庆祝她当上通房,还三五不时的给她好处,毕竟我的王妃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全府的人又都在夸你人美心善,但是聪明的大丫鬟却再也没有一个想要爬上我的床,至于其他那些不长眼的小丫鬟,还没到我跟前,就都被你收拾了。不久之后,你就怀了身孕,生下了龙凤胎。”   萧烨说完后,摸了摸她的脸,手上的动作无比轻柔。   有些话他不用说,她都明白。   比如映月得偿所愿,终于当上了通房,她以为可以与王爷做任何亲密的事情,哪怕王爷提出了那样的条件,可是男人哪有把送到嘴边的肉推开的,只要她够听话够楚楚可怜,总会引得王爷一点垂怜。   殊不知,当时薛妙妙对萧烨说过一句狠话:你哪怕看一条母狗都觉得眉清目秀,也不能跟映月在一起,但凡违背了当初的条件,我一定先做掉映月再阉了你。   当然景王的自制力不必说,映月当了九年通房,同房一次没有,就连王爷的面她都见不上几回,因为王妃手段了得。   无论她怎么哭诉,怎么装可怜,都没人搭理,更无人同情,甚至还有无数的下人看她笑话,也不再有任何人说王妃的坏话。   因为景王妃有的银子和手段,收买和管教这些人,让他们服服帖帖,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薛妙妙听他说完之后,忍不住捂上脸痴痴的笑开了。   原来自己还打过这样漂亮的仗啊,对付映月这种苦白莲,就要让她有苦说不出,反正映月最爱装可怜,觉得世上自己最苦,那么索性就让她变成真苦好了,也不枉费她流的那么多泪。   “我可真厉害!”她不由得自夸了一句。   景王等她嘚瑟够了,才说起了苏姨娘。   “苏锦是皇上送来的,廖国公主,暂时借用身份躲避风头而已,我与她没有任何瓜葛,甚至还闹得不太愉快。她之前就喜欢与你亲近,被我警告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她应该学乖了。”提到苏锦,他的语气就没有任何温度了,显然这个人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的回忆。   哪怕像映月这种,用伺候多年的情分磕头要挟,他都能说得温柔,也是因为这其中夹杂着他与薛妙妙之间的情意。   可是苏锦,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她来的有点晚,那时候他们夫妻感情已经大不如前了,再加上苏锦的某些不确定特性,和她调戏过景王妃,就足够让景王忌惮她。   甚至薛妙妙生出和离的心思,他都怀疑这其中有苏锦的手笔,因为苏锦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被警告过后,不再与薛妙妙开玩笑之后,两人反而能说到一起去,感情日益变好,所以薛妙妙要和离,苏锦必定是前几个知晓的人,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她的推波助澜。   虽是猜测,但足够萧烨判她死刑,不再让她有靠近薛妙妙的机会。   “那我和她之间——”薛妙妙有些拿不准,除了替她擦水碰了一下她的胸之外,苏锦大多数的举动,看起来更像是逗她玩儿。   “你很讨厌她,她是个心口不一、诡计多端的女人。”景王眼睛都不眨的撒谎。   “她喜欢姑娘家吗?”她眨眨眼,这次见面似乎没什么恶感,只是有点尴尬罢了,不过反正以后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际,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够对于苏锦到底喜欢谁,她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她是前任廖国国主唯一的孩子,廖国民风彪悍,女子也能骑马打仗,特别是她很得前国主的喜爱,也得人民爱戴。不过前国主突发恶疾死了,没能为她铺就通天路,她的叔伯们都是年富力强,战力雄厚,就陷入了苦战,但都想要她的命。要不是她放出风声,她喜欢女孩子,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让那些人生了懈怠之心,她也无法活着逃出廖国。”萧烨对廖国的国事并没有什么避讳,相反只要她问,他就会答。   反正屋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其余的下人都被撵出去了,躲在暗处的暗卫都是死士,哪怕死亡都不可能背叛他,所以他无所畏惧。   他愿意尽可能的告知她很多秘密,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哪怕父母和孩子都不能超过,至于夫妻才会陪伴自己最久。   “所以她究竟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并不重要,连活着都无法保证,只能躲在敌国苟延残喘,妄想着有一日借助敌国的力量重返故土,这种时候哪怕她喜欢鬼,都无关紧要。”他轻哼一声,带出几分冷意。   薛妙妙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好在景王很快就放缓了气场,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温暖甚至是炙热的,让她无比心安。   本章掉落红包,各位大佬们记得捡哟~   然后本章中那四句打油诗,是来自读者大佬无名权兵卫的评论,此地为借用,给大佬鞠躬!   感谢 大池子*30;茵你幸福*6;浅红色 的营养液!   明天见咯~ 第24章 活得痛快   “今日我休沐,怎么还想着往外跑?”男人搂着她,感到她扭了两下想起身,立刻就按住她。   “我昨晚上跟你说过了,岑王嫂又发了帖子,这回是品茶宴,我已经回复说去了。”她捏了他一把,慢悠悠地坐起来,立刻感到腰上不太舒服,龇牙咧嘴的喘了口气。   “你上回把她坑得那么惨,这么快又举办宴席,我觉得她是想报复回来吧。”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他还闭着眼睛,明显是昨晚太过辛劳了。   薛妙妙冷笑一声:“那正好啊,上回拐了她的花回来,这次再去把她的好茶也要些回来。”   她说这话就好似土匪过境一样,已经完全把岑王府的好东西都当做囊中之物了。   男人轻笑一声,显然是被她逗乐了:“不愧是财神婆啊,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往家里扒拉。”   薛妙妙穿衣裳的时候,立刻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再看男人一副餍足的模样,顿时心中有气。   老男人倒是会享受,吃饱喝足还可以躺在床上睡个懒觉,她昨晚那么辛苦劳作,一大早却要爬起来,难免不平衡。   “起来,待会儿送我过去。”   萧烨听出了她不容商量的语气,总算是睁开眼了,直接披衣起床。   “你今日穿个宝蓝色的吧,正好配我这件嫩黄色的齐腰。”薛妙妙见他如此配合,心情倒是不错,还先给他挑了衣裳,力求打造出情侣装的状态。   “成,都听王妃的。”   他也不需要丫鬟伺候,直接自己动手,外衣穿好之后,下人双手举着托盘,里面放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他却没有伸手拿。   “我帮王妃画眉,王妃替我系腰带如何?”他轻声问了一句。   正在给她化妆的流雨,一听这话,立刻乖觉地将眉笔放下,等着自家主子的意见。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可以。”   她拿着腰带,双手搂过他从后往前,旁人看来,好似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样。   萧烨站着没动,就这么低头看她,女子抿着红唇,轻薄的刘海下一双认真的眼眸,她这额前的刘海还是刚剪没多久,似乎是嫌弃原来的光额头有些老气,再扮一回嫩。   等她系好腰带准备后退的时候,却被男人一把捧住了脸,他弯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之后他替她描眉,手法老道,一丝颤抖不曾,几乎是一笔画成,而且浓淡适宜。   薛妙妙撇嘴,老男人一看就是个老手,这些年肯定没少替女人画眉,不过她又一想,这王府里能得他画眉的女人,似乎只有自己一人,脸上又带了笑意,还顺嘴夸了他两句。   萧烨信心大增,兴冲冲的还要替她涂唇脂,这个妆画的比平时都要久,两人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当然在涂唇脂的时候,萧烨还趁机占了不少便宜,活像个登徒子似的。   “多了多了,看我像个刚吃完小孩儿的老姑婆似的。”她顶着红通通还冒油光的嘴唇,想要阻挡他的进攻。   偏偏他的指尖上还抠了一块红,想要继续为她的红唇增色。   男人本来就力气大,一只手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还按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飞快的在她唇上抹了两下,顿时更加红的娇艳。   不过她的两只手也来回挥舞阻止着,虽说跟他的力气一比,像个小鸡仔似的,但还是有些作用的,比如口脂被涂到了唇角,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了两道浅红色的印记。   “啊啊啊,都怪你,我的妆都花了。”薛妙妙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顿时就恼了。   流雨站在旁边,心底嘀咕:妆花了再画就是,赶紧的,都快迟了啊。   当然景王妃完全听不到她内心的想法,妆花了也丝毫不急着重画,反而搂住景王的脖颈,直接凑上去就往他的脸上抹口脂,最后两人都闹了个大花脸。   这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抱住猛亲,比谁脸上的口脂更多,偶尔还糊了对方一脸口水,然后得意的大笑,跟三岁孩子玩泥巴似的幼稚。   一屋子伺候的下人,都站在屋子里一脸发懵,两位主子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们刚成亲那会儿都没玩儿的这么疯,如今倒是更加腻歪了,哪里还有几个月前要和离的冰冷状态。   最后终于消停了,不止薛妙妙要重新上妆,就连景王都要重新洗漱。   等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往岑王府的时候,开宴的时辰早过了,估计那边都喝完第一杯茶了。   不过景王妃却毫无迟到的愧疚之意,反而坐在马车里侧歪着,极近享受之意。   景王府的马车到了,岑王妃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迎了出来,毕竟她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打算,这次肯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把之前吃瘪的事情给讨回来。   结果她刚站定,就瞧见从马车里跳下一个俊朗挺拔的男人,那头上戴着的玉冠,以及圆领袍上用金线绣着的麒麟,除了景王没有别人了。   男人站定之后,便伸出手在等着,立刻有一只白皙的柔荑搭了上来,他几乎是半抱着将佳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十指紧扣走到了岑王妃面前。   “岑王嫂,妙妙就交给你了,你比她年长,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也请你多担待,不要当场发作。等稍后我来接她的时候,你告诉我,我来教训她。”景王声音放缓了许多,语气非常客气,还面带笑容,看起来就像个托付媳妇的好弟弟。   可惜他这话里话外,却极其护短,仿佛只要岑王妃敢欺负她,他就要亲自找她算账一样。   岑王妃的面色一僵,她本来看到景王送薛妙妙过来就不太高兴,再听到他这番话,更是怒火中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许薛妙妙搞她,不许她搞回去了?   她要是就欺负薛妙妙了,难不成景王还要来打她不成?   “景王这是什么话,都是互相担待的事情。”   岑王妃是越想越气,但是回答的时候,还得耐着性子。   “岑王兄在府上吗?若是在的话,我就去拜访一下,正好等品茶宴结束,与妙妙一起回去。”景王对她的脸色反常,全当没看见,还冲她笑得越发和气了。   不过这个笑容落在岑王妃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毕竟岑王夫妻俩闹矛盾,上次去宫里请安,还因为景王夫妻的撺掇,导致矛盾升级,到现在还没和好呢。   他这一提醒,又让岑王妃想起当时不美好的回忆了。   “他不在。”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岑王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和哪个小贱-人好了。   “我没事的,你先回府吧。好不容易休沐了,正好休息休息,不用来接我了。”她故作大方深情,面上还心疼满满的。   “不行,平日我没空就算了,如今得了闲,只有亲自来接你才能心安。”他摸摸她的头。   “王爷,你对我可真好。”她娇羞的靠在他怀里。   “你是我的王妃,不对你好对谁好。”他从善如流的搂住她。   两人面对面,就差双手捧着对方的脸互诉衷肠了。   被当成空气一般忽视的岑王妃:???   有事吗?要秀恩爱不能回家吗?非要当着我这个跟夫君吵架分居两头冷锅冷灶的怨妇面儿,这么放肆的秀吗?   我想打爆这二人的狗头,认真的。   “你二位这么不放心的话,要不还是回府吧?其实品茶宴,景弟妹不来也是没事的。”岑王妃用这辈子最大的教养,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   讲真,她为了报复景王妃,在这个品茶宴设下天罗地网,只等薛妙妙来丢人了。   但是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了,只希望她赶紧滚,哪怕之前的布置都浪费了也无所谓,因为她不想再看这缠绵悱恻的秀恩爱了。   “岑王嫂,对不住了,情不自禁。”景王爷不好意思的冲她点点头,紧接着叮嘱薛妙妙:“那你和王嫂进去吧,记住要听话,有什么不开心的等我来。”   薛妙妙与他依依惜别,甚至眼眶都红了,咬了几次嘴唇,才下了狠心松开他的手,好似这一次分别就是死别一样。   等二人磨磨蹭蹭的终于往后院走的时候,岑王妃已经心如死灰了,心里连脏话都不稀罕骂了。   她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如果因为这样她就如此狂怒,估计以后让她暴躁的事情还有更多。   “哟,景王妃可终于来了。让我们好等啊,岑姐姐你怎么去接个人要了这么久啊?”   “是啊,景王妃姗姗来迟啊,为了等你,我们这品茶宴都没开始呢。”   二人刚进去,就听到一阵不怀好意的问候声传过来。   薛妙妙大概扫了一眼,嗯,都没她漂亮,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跟她说话,肯定都是嫉妒她。   她就靠着这样诡异的精神胜利法,完全无视这些人的挖苦,找了位置坐下。   “对不住各位,来迟了啊。其实我起得很早,但是我家王爷偏要替我梳妆,之前他一直帮我画眉,这么多年练下来倒是娴熟,画的比我贴身丫鬟还要好,只不过他又想着帮我涂口脂,这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些。”   她捏着锦帕轻轻地笑,红唇艳艳,像是春日的暖阳,让人移不开眼。   薛妙妙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夫人的目光投向她的眉眼,景王有一张极其精致的脸,这是众所周知的,况且她未出阁时,那望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可是传得人尽皆知。   如今哪怕十年过去,岁月对美人依然是无比纵容的,她不仅没有变老,相反还更加增添了几分风韵与性感,正如她所说,景王是十分擅长画眉的,她的眉眼更显妩媚,一笑起来好似沙漠里的行者喝到了山泉水,甜到了心里。   “至于岑王嫂为何接我这么久,也不能怪嫂子,都是我家王爷的错。他怕我惹得诸位不高兴,诸位不待见我,特地拖嫂嫂照顾我,还叮嘱我许多,怕我受了欺负。要我说,我们家王爷就是多虑了,诸位夫人都是再得体不过的,怎么可能给我脸色瞧呢。他也是关心则乱!”   她拿起手帕遮住唇,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当然这说出来的话就更讨打了。   岑王妃觉得心里更堵得慌,合着之前还没秀够,到这里继续。   并且这景王妃也是个聪明人,明知道是鸿门宴,却还来赴宴,旁人刚开口,她就先给人敲打起来。   薛妙妙这几句话,就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毕竟场上的夫人们,大半都是与岑王妃交好的,接到这品茶宴的帖子时,心里已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就是为了给景王妃难看的。   所以她们这些人过来,有的是抱着给岑王妃冲锋陷阵的,也有的是想敲敲边鼓助助威,好讨好岑王妃的。   毕竟夫人们的后宅交际,也能起到很大作用,还会帮到自家夫君的。   “景王妃,老身比你年长,就说一句不大妥当的话,如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王爷与王妃夫妻恩爱自然很好,不过像这种类似闺房情趣的事情,还是不要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气氛陷入寂静的时候,有位老夫人开口了。   她的位置就在岑王妃的下手,年纪也比较大,桌子旁还放着一根拐杖,颇有一副气度。   薛妙妙扫了一眼,这品茶宴来的夫人们大多数还都算年轻的,这位老夫人是唯一一位年长者,周围的人对她还颇为尊敬。   她自然是不认得,流雨机灵,立刻凑过来轻声介绍此人的身份:“这位是秦御史的夫人,秦御史就是上回参我们王爷不认真上朝,夜夜笙歌的那位。”   薛妙妙挑眉,得,冤家路窄。   “秦老夫人此话有理,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的确不该拿在台面上说。不过诸位夫人问了我,我总不能撒谎呀,只能据实相告,反正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她笑眯眯的道,语气那叫一个乖觉,但是偏偏不低头。   你不让说我就不说了?呸,等着,我替老男人报仇来了!   秦老夫人被她怼得一怔,万万没想到她能给自己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回答,好像她说这些都是被逼无奈一样。   “景王妃这么聪明的人,可以委婉表达一下,不必说得那么清楚明白。诸位夫人也没有蠢人,肯定都能听懂的。”秦老夫人不放弃,她也是要为自家老头出头。   秦御史自从那次和景王开战过后,回府就病倒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臊得,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哪怕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头儿,此刻都招架不住了。   “老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之前试过这法子啊,就上次的赏花宴,我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诸位夫人一个个都追问关心我啊,我就说是身体不适,这够隐晦的吧?正如老夫人之前说的,我实话实说也尴尬啊,可诸位夫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叫一个激烈的讨论啊,还说我们王爷打我了,这是从何说起啊。我就算是把这张脸面给全丢了,也不能让我们王爷背负那样莫须有的骂名啊!”   薛妙妙立刻开口澄清,呵,她早就等着秦老夫这话呢。   让我含糊不清的回答,我之前办过啊,可惜我够聪明,其他都是蠢蛋。嘎嘎嘎……   其他夫人:……   原本该热热闹闹的品茶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诸位夫人都觉得膝盖中箭了,景王妃是间接骂她们蠢呢,还是直接无差别攻击?   况且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奸诈了,赏花宴那日,分明是她先误导她们,才导致后头的误会连连,结果她如今倒打一耙了,直接把责任都推到她们头上了。   “我们王爷最会疼人了,那日赏花宴还亲自来接我了,只要不违背道义的,几乎对我有求必应。他对我一片真心,千般好万般好,不过为了不让秦老夫人说我又拿闺房情趣说事儿,我就不多言了。正因为他这么好,我才不能让他背上这样的污名,若不是王爷后来来接我,亲自破了这流言,不知道还要传成什么样儿呢?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如今但凡诸位夫人们问什么话,只要能回答的我都据实相告,从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更不会欺骗诸位。”   她真是一张巧嘴,不过几句话,就把黑白颠倒,完全将自己塑造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了,至于参宴的夫人们,则是理解能力差听不懂人话还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吧。   秦老夫人张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要脸,明显是干不过薛妙妙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了。   不过老夫人心中嘀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景王两口子还真是不要脸到一起去了,这种捧自己踩别人的话,也就她好意思说了,都不怕把人得罪死死的。   “景王妃,那我也说两句不妥当的话,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王妃下次出行的时候,尽量不要做出让人多误会的举动来,这对大家都好,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听的流言传出来了。”这位夫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紧挨着秦老夫人坐,应该也是相识的,看着秦老夫人出师不利,连忙后续补上。   “这位是秦夫人,秦老夫人和秦御史的儿媳妇。”流雨立刻介绍。   薛妙妙一听这个介绍,脸色当场就甩了下来,不再是原本笑嘻嘻的模样,反而直接摆出一副生气的态度。   “方才秦老夫人是长辈,我尊敬她,也听得教训。这位秦夫人虽比我年长个十几岁,不过想来也是平辈相交。怎么说话口吻如此冲?其实我也很好奇,我是不是得罪秦御史家的夫人了,两位上来头一句话都是有几句不妥当的话要说,多有得罪请见谅。我自然是不敢怪两位夫人的,不过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明知话不妥当还要说出来呢?这究竟是何意啊?”   她这几句话就完全不客气了,一改之前客客气气的态度,甚至摆出比秦夫人还冲的口吻来。   谁让她不舒服,她就找谁的茬。   “景弟妹多虑了,你也知道秦御史家里是做什么的,他们就是直言上谏,有时候话是不好听了些,脾气太直了,不懂得拐弯而已,弟妹莫要放在心上。况且就是给你个建议,大家也想日后好好相处,莫要再对你产生什么误会,闹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眼看都要吵起来了,哪怕岑王妃对薛妙妙一肚子不满,这时候也得开口解围。   当然这也是眼看秦家婆媳要输了,她才做回和事佬,若是败的是薛妙妙,她才不会多嘴,还要拍手称庆呢。   薛妙妙怒极反笑,她这笑模样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岑王妃看着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连周围的气场都变了,顿时心底一惊,暗想着莫不是她要发疯?   “嫂嫂不提这个便罢了,既然说起为了不让大家误会,那我这里也有些话不吐不快。老夫人说我把闺房情趣摆在台面上说,着实不雅。秦夫人又让我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来,也不知这两句话,两位夫人有没有跟秦御史说过?”   她这一句话正中靶心,要说谁最登不上大雅之堂,可不是秦御史嘛,成日盯着人家的夫妻情趣。   秦家两位夫人瞬间脸色苍白,原本想要给景王妃一个教训,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   岑王妃心有余悸,幸好她没开口戳这个话题,否则如今下不来台的就是她了。   秦御史当初被景王怼得拼命要撞墙,虽然她没亲眼瞧见,但是如今看秦家两位夫人的面色,恐怕也不逞多让,要不是不能甩下众人离去,恐怕这婆媳俩都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景弟妹,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们不管,两位夫人若有得罪的地方,我来替她们赔罪,来喝茶喝茶!”   岑王妃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当下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明明茶香四溢,茶水入口她却只觉得苦涩难捱。   她觉得今日这仇恐怕是报不了了,还要让薛妙妙打了众人的脸。   秦家两位夫人出师不利,而且就结局而言算是惨败了,一时之间竟是没人再敢找茬,甚至连说话的人都甚少。   岑王妃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薛妙妙跟之前那个八面玲珑的景王妃,差别太大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仅不再谈和离的事情,还跟景王秀起了恩爱,要是之前有人告诉岑王妃,景王夫妻俩如胶似漆,她肯定是不相信的,要笑话那人把梦话说出来作甚,如今却成了事实。   而且之前总是面面俱到的景王妃,也似乎将圆滑全都收起,把锋利的爪牙暴露了出来,谁让她不痛快,她就成倍的反击回去,秦家婆媳俩就是个惨痛的教训。   气氛如此僵硬,岑王妃作为主人家自然不能任由这么尴尬下去,她冲着对面坐着的妇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就开了口。   “诸位,最近市面上流行的话本可看了?白面书生的都挺不错,前几日他写的《落花记》正好出了最新一册,那小公子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认错了当时救他的姑娘……”开口的人声音清脆,像是玉珠相碰一般,极其悦耳,很聪明的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最近大受欢迎的话本上,果然众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薛妙妙微微一愣,因为这声音有些耳熟,她抬头一看,说话的这人样貌的确相熟,只不过因为岁月留下了痕迹,所以一时之间有些辨认不出。   “这位是工部斐郎中的夫人,姓齐,单名一个萱子,一向与您不太对盘。”流雨冲着她耳语道。   伴随着“齐萱”这个名字的冒出来,她瞬间就想起来了,那还不是一般不对盘,她们俩差不多大,自小就结下的仇,都是高门贵女,性格骄矜,谁都不服气谁,从初次见面就闹得不高兴,交际圈还差不多,每次参加什么宴都能碰上,那这小小的私怨,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偏偏两人都还嫁在了望京,工部郎中从五品,虽说借了许家的东风,但也足见这位斐郎中年轻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因此是不少人拉拢的对象,这贵妇们的集会自然也不可或缺,所以更是会撞上。   齐萱话本这个话题一开,果然引得不少人开口,显然这些贵妇们除了掌家之外,还有大部分的空闲时间,看看话本听听戏,是很好的消遣方式。   薛妙妙以前也常看话本的,只不过她这十年什么记忆都没了,那自然也不会记得最近流行什么故事了,所以人家说什么,她都是双眼一抹黑。   “哎,白面书生写的是真好,我都替话本里这一对苦命鸳鸯担忧,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   “肯定能成的吧,白面书生前面几本,虽然都多有波折,可是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得我都揪心。”   大家探讨的特别热烈,就连秦家两位夫人都缓和了面色,加入了探讨之中。   薛妙妙傻了,她不仅加入不进去,而且还抓心挠肺想知道剧情,她们说的这故事好似还挺好看的,落难公子配上高门小姐,却认错成小户千金,与人家都下了定,险些成亲……   这故事可真的足够曲折,她恨不得立刻找了话本来看,而且对其中的细节是非常想知道,却又无法加入话题,她一问肯定得露馅。   “景王妃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说起话本,你可是最精神了,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莫不是还没看白面书生的书吧?”齐萱原本开这个话题,也是有意想让薛妙妙缓和一下,别再气了,免得场子更加难看。   虽然她心底是极不情愿的,但也不愿意看岑王妃的品茶宴落得凄冷收场,所以主动递了梯子。   万万没想到,这个梯子薛妙妙没接住,相比平时的兴头十足,如今的景王妃倒像是被人冷落了一般,一句话都搭不上,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薛妙妙正竖着耳朵听得认真,结果齐萱这句话冒出来之后,瞬间大家都不说剧情了,反而把目光投向她,一直在打量她。   她憋气,你们别停啊,那小公子到底是怎么退了亲,你们倒是详细说说啊。   “嗯,没看呢。”薛妙妙见到齐萱,就想怼回去,但是为了能听故事,她忍。   可惜齐萱却不让她如愿,捂着嘴笑了:“哎哟,那肯定是你家采买的小厮不够尽心,每回白面书生的话本开卖,都要提前连夜排队的,还有人家为了第一时间买到,都提前两天去呢。既然景王妃没看过,那我们说话的时候就小些声,免得破坏了她看的兴致,故事特别精彩,景王妃还是亲自看比较好。”   她这个提议说完之后,果然大家的声音都压低了,三三两两的凑一起咬耳朵去了,当真把她排除在外。   岑王妃眼睛一亮,几乎要拍手称快,哈哈哈,万万没想到,景王妃前面大放异彩,一副谁敢招惹她,她就打脸的解释,结果竟然折在了话本上,看看她憋屈的。   虽然景王妃一直想要表现得不在意,但是她那双滴溜溜转得大眼睛啊,还是出卖了她好奇和不甘心的情绪。   可惜这里的夫人们都是向着岑王妃的,没人搭理她。   薛妙妙气闷,猛地灌了一杯茶。要是别的事情冷落她便算了,反正她也不稀罕跟她们虚与委蛇,偏偏是话本!   她当姑娘的时候,最喜欢看话本了,每次都是话题中心,结果如今竟然成了边缘人物。   啊啊啊,她真的很想看!   “景王妃,怎么样,你想知道这《落花记》最新册究竟说了什么吗?”齐萱看她气苦,笑得更加得意了,不等她回答便笑意吟吟的道:“想知道啊,不如夸夸我们,岑王妃看得最全了,你第一个先夸她,她必定能给你讲的极其生动,引人入胜。”   薛妙妙真的很想翻白眼了,呵,这个丑婆娘还想要她夸,那何止是夸啊,就是要她低头罢了,在她这个望京第一美人面前,她们也配要夸奖!呸。   “哎,其实我最近不喜欢白面书生的话本了,都好几本书了,总是那样的发展趋势,其实改了里面人物的名字,那不都一模一样了,没什么新意,老套得很。”   哼,吃不到葡萄我就说葡萄酸!酸酸酸,嘤嘤嘤,酸死我算了,白面书生写得肯定很棒吧,我想看!   等我回去就看,然后再花点银子买大礼派人送去,我要提前看大结局!   “哟,景王妃又说笑了,谁不知道这话本里,白面书生的卖得最好,深得后宅夫人小姐们的喜欢。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得,莫不要因为自己没看过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惹得白面书生伤心,我们这些书友可不饶过你!”齐萱歪了歪头,声音显得越发清脆,薛妙妙却只觉得异常刺耳,再看到齐萱脸上那抹得意洋洋的笑容,更是觉得心情不畅。   “我之前都说了,我从来不说谎。因为最近看到更有趣的话本了,所以才没让人去买白面书生的。”她肃着一张脸,说得极其认真。   景王妃都摆出这样的态度了,大家就信了几分,毕竟为了这种事情,的确没有说谎的必要。   “是谁?快说说,否则我是不信的。”   “我也不信,白面书生写的最好!”   薛妙妙抬头挺胸,胡诌一个名字:“兰竹君子。”   什么白面书生,不就是个小白脸嘛,听听我这兰竹君子,光名字就足够让人想象的。   “咦,没听过啊。”   “我也没听过,写了什么啊?”   大家纷纷摇头,皆表示没看过。   薛妙妙心里畅快,抚掌轻笑:“那也只能是诸位夫人无缘相看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念在这兰竹君子是她瞎编的份上,就给这些人留点面子吧。   “景王妃莫要哄人了,这各大书店里每日卖什么话本,我都一清二楚。虽说我不比景王妃家大业大,店铺众多,但是手里好歹也有两家书店的,这世上就根本没有兰竹君子这个人,诸位夫人莫要被她骗了去。定是景王妃没看过《落花记》,被我们大家笑话的不好意思了,诸位快别笑了,若是景王妃真的挂在心上了,去景王爷那里说上一说,我们可就成了罪人了!”   齐萱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瞬间就把她的谎话给戳破了。   薛妙妙脸色涨红,倒不是因为被拆穿,而是被气的。   这话谁都能说她,就是齐萱这个女人不行,她们从小一路攀比到大,好在她薛妙妙的命更好,长得比齐萱好,门第比她高,嫁的也比她好,怎么可能输在一本话本上!   “呵,斐夫人也说了,我是家大业大,手里的店铺不知凡几。这兰竹君子就是我们书店请的写书先生,只不过话本还在印刷中,没有面世。我看过摘抄后的手稿,那简直惊为天人,不知比那白面书生高强多少倍,到时候若是要开卖了,还请诸位夫人多多捧场啊!”   她坚决不会认输,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就有兰竹君子这个人了,而且写得话本比白面书生的强上数倍!   齐萱被她奚落的面色又青又白,不就家里多几个臭钱嘛,还真的显摆上了。   “成啊,我们等着呢,还会多多给景王妃宣传的,让诸位夫人小姐们都知道兰竹君子的大名,若是到时候没有书面世,景王妃,这就成了全望京的笑话了!”齐萱咬牙切齿道。   “那你们就瞧好了吧!”   薛妙妙冷哼一声,昂起高贵的头颅,摆出一副你们这些穷人,怎配与我这种财神婆说话!   ***   景王来接人的时候,又是摆了个大张旗鼓的架势,争取让大部分的夫人都瞧见他对薛妙妙有多体贴,好充分的满足王妃的虚荣心。   不过今日气氛似有不对,首先那些夫人们并没有多诧异,哪怕景王再体贴,也丝毫没有流露羡慕嫉妒的情绪,相反还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等着看什么好戏。   至于薛妙妙,虽然脸上一直摆着笑,但是作为枕边人,萧烨几乎瞬间就发现了她不太开心。   直到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行了一段路,薛妙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不振下来,活像个丧失了活着的意义一样。   “怎么了?真受欺负了?”萧烨有些好奇,以薛妙妙十六岁的光棍性格,不该受欺负啊,旁人不因为她丢脸面就算她手下留情了。   薛妙妙歪在旁边的软垫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失忆啊?谁来把我十年的回忆还给我,我真的好难过啊……”她呜呜咽咽的,眼眶红了一圈,显然是极其委屈的。   萧烨心头一颤,薛妙妙丢失了记忆之中,一直都是快快乐乐的模样,比之前要开朗活泼许多,好像真的回到了天真少妇的时候。   他也一直以为,只要他多加安抚,她就不会害怕。   毕竟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成天笑嘻嘻的,但是如今她却因为失去记忆而要哭了,她也是害怕的吧。   “别哭,是不是今日的品茶宴,有些说了什么难听话刺激到你了。你别怕啊,十年记忆丢了,但我还是你的夫君,始终都在你的身边,那些丢掉的回忆,我们可以共同找回来。我会带你去放风筝,看火红的枫叶,陪你赏荷、听风、品香,踏遍万里河山,看遍这世上所有美景……”他将她抱在怀里,拿出锦帕给她轻柔的擦眼泪,声音也无比温柔,像是冬日里的炭盆一样,想要把她的全身心都暖热。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一丁点都不记得啊!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啊!”她缩进他的怀里,抬手恨不得捶死自己。   萧烨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心疼的不行:“没事的,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也不是多美好的回忆,我会给你创造更好的。”   “哎,我肯定看过许多的话本,却一个故事都不记得了,我真的心好痛哦!”她长叹了一声,似乎不那么悲伤了。   萧烨的心疼戛然而止,面如死灰:???   没有风景也没有他,薛妙妙在乎的只是她看的话本,其他什么回忆都是狗屁,都是狗屁!   “王妃。”他凑近她,轻声喊她。   “嗯?”她还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你大概是嫌活得太痛快了是不是?”他张嘴咬住她的耳朵,手还摸到了她的脖颈上,只要稍微一合拢,就能把她这纤细又白皙的脖颈给拧断。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她立刻叫道,争取宽大处理。   萧烨真是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撒气了,他还不如她看的话本?   她之前开开心心活蹦乱跳的,原来是真的开心,对于丢失跟他十年之间的夫妻感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因为能甩掉他这个大棒槌,而开心到无法自拔,嘴角疯狂上扬。   今日应该是被人提醒了,才想起她也不记得话本里面的故事了,顿时委屈的不行,悲伤到无以复加。   那些都是她夜以继日、通宵达旦看完的话本,把一个个故事都珍藏在心里的,怎么可以忘记!!!   今天也是大肥章,记得夸我哟,掉落红包哟~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招财进宝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神经范er 40瓶;泰妍的帕尼 20瓶;叶入垂杨柳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吹枕边风   薛妙妙回来之后,兴致就不太高,整个人都摊在贵妃椅上咸鱼躺,像是一把软骨头一般,两眼无神。   她根本不敢闭眼,一闭眼全都是那些女眷们的笑声,以及齐萱挑衅的话语。   “景王妃,我们就等着兰竹君子的话本了啊。”   “可别想随随便便找个本子打发了我们,如果写的不好,我们可是要把今日之事宣扬出去的,景王妃力荐的话本,竟然如此低水准,看样子景王妃的眼神也不太好使。”   “说不准还真不好使呢,毕竟景王妃除了会打扮之外,真的没什么欣赏水平,竟然觉得白面书生写得差,真是……”   她临走前,几乎每个夫人都在殷切的叮嘱她,虽然没一个人都是满脸带笑,但是她却读出了无尽的奚落和嘲笑。   谁让她诋毁了这些夫人们最爱的白面书生呢,这位可是深得闺中女眷们的喜爱,毕竟平日里在府里是真的无所事事,甚至有大半的夫人们看白面书生的话本,比自己夫君陪伴的时间还要长久,真是话本比男人还重要。   如果后续她拿出来兰竹君子的话本,比白面书生写的差了许多,估摸着她会被宣扬的很难看。   虽说她不太在乎这些虚名,毕竟只要不传她造反,怎么都成。   像她这种优秀的女人,就不可能离开舆论中心,她连给景王戴绿帽子,在外面偷男人都被传过,这景王妃的位置还坐得极其稳当。   清风都跟她说了,想要和离这事儿,也是王妃提的,景王从来没有这方面意思,不过只要她提,他应该也会放手,毕竟她家老男人还是非常好说话的。   这么一想之后,薛妙妙用脚踢了踢坐在一旁的萧烨。   男人坐在圆凳上,手里正拿了本书在看,察觉到王妃召唤,立刻回身看她,就见薛妙妙冲他招招手,似乎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说。   萧烨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片刻,沉声道:“不要耽误我看书,这十年你对我犯下无数滔天恶行,其中之一就有打扰我勤勉看书一事,我如今得时时刻刻提醒你。”   他说完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书上,似乎里面有什么勾着他的毒药一样。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叹我蹉跎十年围着王妃转,王妃无情无义又无心,不如重新把书看……”   他边看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要说他这是自言自语,又不大妥帖,因为声音那么大,完全就是说给景王妃听的。   薛妙妙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报复她在马车上说话本的事情嘛。   她这里有更忧愁的事情,完全顾不上哄人,所以也不搭理他,但是一想起自己为了面子吹出去的牛逼,就觉得头痛欲裂,还得找人帮忙。   “哎,别生气了,是男人就大度点。你那儿有没有擅长写画本的人啊?要写得好的那种。”她这回不敢踢他了,反而坐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萧烨一听她在找写画本的人,当下心里又冒出了一团火气。   得,这是不甘心啊,市面上卖的话本都满足不了她了,还要私下找人专门写给她看,还有没有他的地位了?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给了否定的回答。   “我不是写给自己看的,是要请你帮忙呀?有没有嘛。”   “真的没有,我养一帮写画本的人做什么,况且我手下的产业,你心里都有数,不涉及这一块。”   薛妙妙长叹了一口气,继续生无可恋的躺了回去。   萧烨见她半晌没动静,一回头就见她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架势,可怜巴巴。   他张嘴就想问她,结果又想起马车上的那一幕,她最近也是拿捏到了精髓,想求什么事儿,甭管怎么样先装哭再说。   景王不吃她这套,正好到了饭点,丫鬟们都把饭菜上齐了,他就转身准备往饭桌上走。   结果身后立刻有人跟上来,直接抱住了他不让他走。   男人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就这么大跨步往前,薛妙妙最后没办法,直接往他后背上一跳,让他背着自己。   萧烨被她这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她。   “话本这事儿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解决,可是有人欺负我,你总不能不替我出头吧?”薛妙妙抗议。   萧烨明显是不大相信的:“欺负你?不应该吧,你都能从岑王妃那里,把一盆盆花中之魁给抢来,还能被欺负了?”   “真的,有个工部郎中姓斐,他们家的夫人就欺负了我。”她信誓旦旦,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景王没直接回答她,反而极其认真地看向她,眸光幽深,似乎在确认什么。   薛妙妙等得有些不耐烦,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看什么看,你王妃都被欺负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要息事宁人,就这么算了吧?”   “你在跟我告状?”萧烨问了一句。   “确切的说是吹枕边风。”她眨眨眼。   景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竟是露出了几分笑容,薛妙妙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跟他告状而已,怎么这么高兴?   难不成这个斐郎中刚好是他的敌人,要趁机发难,否则她真的拿捏不准他为何要笑得如此开心。   “好,晚上仔细对着我吹,我就帮你报仇。”他答应得极其爽快,还不忘给自己谋取福利。   实际上景王只是感到惊奇,毕竟薛妙妙之前可从来不跟他告状。   哪怕是当年十六岁的她,也是个聪明又骄傲的姑娘,正如面对映月跪求当通房一事一样,她总能找出最佳的解决方案,还不会丢了面子。   上次去赏花宴,连岑王妃都搞定了,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工部郎中的夫人而跟他告状。   夫妻俩用完晚膳之后,气氛倒是和谐了许多。   景王惦记着她所谓的枕边风,早早的沐浴之后就上床准备安歇,连之前一直不离手的书都丢在一旁了,至于之前还在嘀咕“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话,早就丢在了脑后。   书里的颜如玉再漂亮都是假的,自然是不如自家王妃来得明媚鲜妍,而且不仅能看到,还能吃到,仔仔细细的吃。   结果他满心期待的等着,景王妃也总算是沐浴完了,披散着湿法走了进来,刚从温水里出来,她整个人还是白里透红的状态,粉粉嫩嫩的就更似少女形态,外加她整个人都透着活力,萧烨盯着她瞧,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恍惚。   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年,他们新婚燕尔时期,他也躺着,满目期待的等着他的王妃,当然那时候他也算个毛头小子罢了。   薛妙妙走进来,完全忽视了满脸殷切的景王,反而直接坐到了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就开始看起来。   看着她这副闷不吭声的架势,景王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涌起了几分不详的预感,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王妃,你在看什么?”他开口询问,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竟然克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结果他连问了三遍,却依然没有得到应答,显然他的王妃已经被书里的故事吸走了魂儿,对他的提问充耳不闻,气得他咬了咬牙。   最终他下了床,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背后,毫不意外的看到书桌上堆着好几册话本。   旁边是《落花记二》,显然她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一。   他的预感还是落实了,景王妃大晚上不老实睡觉,在这里疯狂补话本里的故事。   “都很晚了,还不睡吗?”   薛妙妙被他忽然出现在背后吓了一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书都给扔了,等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看看书有没有被撕坏,还一副心疼的模样。   男人见她这副宝贝的架势,又有些无语,得了,他再次明白,他真的不如话本。   王妃都没这么宝贝过他。   “吓我一跳,等我再看看的,你先睡。”   “说好了吹枕边风的呢?”他有些不甘心。   “明天晚上啊,反正我又跑不了。”她放软了语气,显然在哄他,不过整个人已经沉浸在小说之中了,连头都不抬一下。   景王暗自咬了咬牙,忍了。   争宠这种事情,反正他是争不过话本的,如果他硬要比,那就是自找难看了。   “把头发擦干。”   “你帮我擦好不好?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她总算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过显然是想让他办事儿。   “不吹枕边风的人,没有资格让我擦。”   薛妙妙被他一噎,得了,为了话本她忍,跟他吵架的话就是在浪费看话本的时间啊,她必须得赶紧知道男女主是如何发展的。   “那我等会儿擦。”说完,她又埋头沉浸在其中。   “那你等会儿看。”他伸手作势就要把话本给没收了。   登时薛妙妙就起身了,拿了布巾擦头发,不敢再拖延。   男人明显已经不高兴了,她要是再敢招惹,那真的没得看了。   看着她跳脚的动作,丝毫不稳重,待她擦完滴水的头发,回到位置上还看到萧烨杵在这里,便扬起一张笑脸,有些讨好的道:“你先去睡嘛,我明日不用进宫请安,倒是你要上早朝。”   萧烨懒得搭理她,冷着一张脸就去床上躺着了。   薛妙妙察觉到他周身紧张的气场,不由得撇了撇嘴,都多大人了,还要人帮着暖被窝才能睡?   连七岁的儿子都不会这么幼稚了啊。   萧烨原本不打算管她了,结果闭上眼睛刚要睡,就听到一阵猥琐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   他睁眼,就见坐在书桌前的人兴奋的直搓手手,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让她亢奋的地方了,完全无法自拔,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照得一清二楚。   他忍,结果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她发出奇怪的声音,显然是沉迷剧情,甚至还有抽噎声,也不知那白面书生究竟是把故事写得怎样缠绵悱恻,能让她如此共情。   “睡觉!”最后他忍无可忍,终于还是起身直接打横抱起她,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就把她按住了,手脚都动弹不得。   最后这枕边风是吹也得吹,不吹也得吹。   ***   斐侯府,齐萱刚从外头回来,就见她家夫君已然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都不冒热气了,显然是等了挺久的。   “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今日会回来晚一些,有要事相商。”她走近前,瞧着斐然轻闭上眼,一副疲惫的模样,立刻给他捏肩捶背。   “你去哪儿了?”   “啊,出门转了转,前两日景王妃闹出个笑话,如今在望京的贵妇圈里都传开了,有人约我去瞧瞧热闹。”齐萱边说边带着笑意,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看好戏了。   自从那日品茶宴结束之后,岑王妃就让人出去散布消息了,直把景王妃所说的那位兰竹君子夸得天下少有,还说景王妃打了包票的,如果不好看她赔。   搞得那些夫人姑娘们,一个个都捏紧了帕子翘首以盼,要知道望京里,大半的女子都很喜欢白面书生的话本,结果在景王妃的口中,白面书生写的故事,却连给兰竹君子提鞋都不配,大家有的被挑起了兴趣,也有的是激发了好胜心,敢说白面书生写的不好,这不是挑衅嘛。   一来二去,倒是把那位兰竹君子弄得未见其话本,倒是先火了起来。   “这热闹不就是你挑起来的吗?还没瞧够呢?”男人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原本正准备好好与他说一番的齐萱,瞬间就冷了下来,好似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般,让她来了个透心凉。   “夫君你说什么呢?”她干笑道。   斐然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她:“之前景王外出去南方考察修建行宫的地方,我也跟着的,他是干实事的人,皇上也非常器重他,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想掺和夺嫡的事情,目前跟着景王办差反而是最省心的事情。虽说皇上看中,其他王爷也忌惮他几分,可要烦心的事情比较少,只要办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   齐萱点了点头,但是面上的表情已经不大好看了,他只不过开了个头,她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今日我与景王约好,要商讨之前建行宫的后续,结果他见了我的面,说了几句正事之后,就说要回王府,王妃之前参加了品茶宴,似乎还有什么看热闹的消息传出来,他得回去安抚安抚。还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下次与他们王妃碰面的时候,千万嘴下留情。”   斐然每多说一句话,齐萱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你平日与岑王妃交好,我未曾干涉你。如今我在景王手下办事,你却成了岑王妃手中的剑,带头冲锋陷阵给景王妃难看,我该夸你宁折不弯,还是说你不懂分寸,尽给我添乱?”最后两句已然毫不客气了,十分直白。   齐萱的脸色苍白,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后退了两步。   斐然一向对她很好,也从不曾说重话,毕竟他是个聪明人,妻子是用来尊敬和爱护的,况且齐家的后台也很硬,他虽然不吃软饭但是也不能交恶,这还是头一次他说这么严厉的话,几乎让她无地自容。   “我错了。”齐萱立刻低头认怂。   她对着薛妙妙可以不畏强权,一鼓作气怼到底,那是因为她知道景王妃不可能为了几句口舌之争,就对她如何的,她之前也都是这么办的。   万万没想到,品茶宴上,她自以为怼赢了,还美滋滋的连续几日跟小姐妹们吹,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她夫君亲自来泼她冷水了。   薛妙妙对着景王吹了枕边风,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快三十岁了,还跟自家男人吹枕边风,她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吗?   齐萱心里虽然极其不满,但却一句都不敢透露,斐然平时特别好说话,但是身为枕边人,她也知道自家夫君绝对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况且她的枕边风恐怕对他也没有用。   一想到这里,齐萱又是嫉妒又是恼怒,凭什么大家都快到半老徐娘的年纪,孩子都差不多大了,为何差距这么大。   薛妙妙对着景王一阵撒娇,景王就来出头了,而她只能低头挨训,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齐萱明面上不敢再如何了,但是私底下却依然支持着小姐妹们,当然她也只敢偷偷的了,生怕又被自家夫君给逮到。   甚至她还写了封道歉信过去,言明是自己当时冲动了,导致如今这种局面,语气之柔软,姿态之低,让拿到信笺的薛妙妙完全难以置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才确定,则的确是那个跟她从小斗到大的齐萱写过来的。   通篇都在表达对不起的意思,她拿着信,开始痛快的大笑。   当晚,为了表扬景王爷帮她出气,她又吹了一次枕边风,而且这次表现得特别好,连最爱的话本都丢到了一边。   ***   在岑王妃牵头,这帮贵妇们的肆意宣传之下,兰竹君子这个名字,就如龙卷风一般,刮遍了整个望京上流圈,不少人都存着看笑话的心思。   也不是她们瞧不起景王妃,而是景王妃吹出来的这个牛逼,实在是太容易被拆穿了,因为景王妃手里的铺子全是赚钱的,那种珍宝阁、酒楼、茶馆、裁缝店,卖书的也有几家,不过赚的银钱都不够塞牙缝的,所以并不太受重视。   况且之前看话本的时候,景王妃也与她们一样,都是追白面书生写的,怎么忽然冒出一个兰竹君子,分明就是她吹的。   薛妙妙撇了撇嘴,她彻底闭关,不再搭理外面的纷纷扰扰。   说来她也是背,找了一圈都没有写话本的高手,有那么几个来挑战的,当她提出要比白面书生厉害的时候,不厉害不行,人家就被吓跑了。   虽然都有钱,但是那些人也不敢骗景王妃的钱啊,最后她憋不住了,外面的火已经拱起,她要是不想着灭火的话,估计会死得很难看。   自己吹出来的牛逼,跪着也要实现。   薛妙妙整整躲了一个多月的风头,终于她手里的书店上了兰竹君子的最新话本。   一上市,就卖爆了,门槛差点被踩踏了。   当然说因为太好看而卖到断货还不至于,来买书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想看看景王妃当初吹出来的牛逼,是怎么变成一个笑话的。   外加还有岑王妃一人就买了数本,她已经想好了,各家送一本,然后专门开一个话本宴,聚众嘲笑景王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梨 8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珠玉梨花白 32瓶;Ros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母女飚戏   作为主笔人的薛妙妙,总算是完成任务之后,直接在院子里休养了三日,才算是缓和过来。   一本书写的她元气大伤,而且如今的女子大多喜欢看含有悲剧色彩的,这可把她愁晕了,如果没有丢掉十年记忆,她兴许还能写出悲剧来,毕竟看起来她也过得不太开心,夫妻感情不顺,可是如今她却只觉得快活。   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除了自找麻烦弄出这话本来,其余简直都是完美,所以写那个故事也是绞尽脑汁。   中途一度放弃,如今总算是交了差事,她决定无论好不好,都就这么着了。   哪怕被人笑话也没事,她最多再去吹吹枕边风算了,让夫君以势压人,把那些人的嘴堵上,反正只要不在她面前说就足够了。   “娘,您起来了吗?今日说好的去外祖母家。”门外露出一张小脸,仪姐儿扒着门框在看她,却不敢进来,声音也压得比较低。   薛妙妙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笑了,冲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便一溜烟跑进来了,脸上略显忐忑的表情退了下去,反而扬起一抹笑容。   “仪姐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扒在门框上成何体统,像只偷腥的小猫咪一样。”她伸手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撩起长发准备起身。   外面的太阳都日晒三竿了,之前的确答应了她,要带她回娘家,只不过诸事缠身,她还为了写画本成日闭门不出,就更加没法子去了。   说起来她还一直没回过将军府,也不知道娘亲过得如何。   “我早早就起来了,比爹起得还早。不过来见您的时候,就被爹给逮到了,他不让我打扰您睡觉。我便被嬷嬷抱回去吃了早膳,吃完早膳我又玩儿好久,来瞧过您好几次,清风姐姐都说您还没醒呢。方才我听见有动静,就来小小声问一问,如果你没回我,我就再去玩会儿。”小姑娘歪了歪脑袋,事无巨细的把她折腾了一早上的事情给汇报了。   清风也在一旁替小姑娘说话:“奴婢让小郡主进来,她偏不,也不让奴婢们喊醒您,说要让您睡好了,才能美美的出门。”   薛妙妙被她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哎哟,我们仪姐儿可真懂事,你爹不懂事。下回你爹再这么说你,你就说你这么早来,就是为了等他走,好跟娘一起睡个回笼觉。”   小姑娘一听她这么夸自己,当下脸色就红红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   “那娘就再睡会儿,我现在就想陪娘睡回笼觉。”她眨了眨大眼睛,轻声道。   小姑娘被养得很好,有些肉乎乎的,挤在她怀里的时候,双手搂住她的脖颈,很敦实,像是抱着个舒服的大软垫一样。   薛妙妙捏她的鼻子:“那你还去不去外祖母家了?”   仪姐儿立刻愣住了,似乎有些左右为难,显然她既想陪她睡觉,又想去外祖母家里玩儿。   毕竟她都七岁了,早就分房睡了,能腻在母亲身边睡觉已经实属罕见了,就算偶尔在这里睡着了,想耍赖霸占着她娘,但是都不会成功,大部分都是会被抱到侧屋的床上睡,她爹娘一起睡这种事情雷打不动。   “那明日再去?”她问了一句。   薛妙妙原本是为了逗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最后选了要跟她睡个回笼觉,也着实是可爱了。   “今日去,外祖母肯定在等着呢。”她立刻起身让人洗漱。   幸好将军府离景王府很近,就隔了两条街,况且她还是嫡次女,有亲娘疼,长嫂与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所以哪怕每次她回娘家都要迟些,也无人责怪。   她正收拾的时候,仪姐儿跟着清风一起去给她挑衣裳了。   “娘,您今日也穿鹅黄的好不好?”仪姐儿指了一条嫩黄色的齐腰,充满了期待的问了一句。   小姑娘穿着一身嫩黄的裙衫,头上扎着的小包包,外面都用同色系的头花,看着嫩的跟小鸡仔似的,她挑出来的这件裙衫,乍看款式还有些相似,当然细节与裙衫上的花纹都是不同的,如果她也穿上的话,让人一瞧便知是亲母女。   “好啊,那仪姐儿也过来帮娘挑一挑首饰。”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立刻开心的小跑了过去,之前因为不能跟她睡回笼觉的沮丧,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反而屁颠屁颠的,热情高涨的给她挑选首饰。   小姑娘选出来一堆,都是在她眼里极其好看的,金灿灿的发冠上,中间镶了个硕大的红宝石,还有用丝绒布做出来跟真花一般的头钗……   薛妙妙很快便发现,这小丫头喜欢艳丽的东西,上头的宝石越大,色泽越艳丽,越能入她的眼。   她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不愧是她的生的,喜欢的类型跟她一样。   “娘,你的首饰都好看。”她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快把一个盒子里的首饰都摆出来了,旁边还有好几个木匣子,她都没打开呢,顿时有些苦恼。   薛妙妙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仪姐儿选的真好,不过这戴首饰犹如插花,一定要分主次,比如你若以头冠为主,就不能再用这种非常精致的大钗,而应该用小钗。还有若是用发梳,那头冠就用不上了。颜色最好为同色系,不要大红大紫的放一起,况且我们去外祖母家,是寻常走动,无需这种太过重的首饰……”   她一一指过去,轻声细语的给她讲解,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哪怕是个小丫头,但是依然逃不过女人的天性,对于打扮首饰这方面,那是非常在乎的。   为了跟她统一,薛妙妙后来头上戴的珠钗都与小姑娘的头花是同色系,当她抱着小姑娘的时候,跟套娃一样,任谁一眼瞧上去都知道是至亲之人。   同样白嫩嫩的脸蛋,就连偶尔蹙眉的表情都极其相像,清风觉得新奇,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妃,这么一看,小郡主跟您真的很像了,神态都一模一样。”   仪姐儿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两侧还有浅浅的梨涡。   实际上龙凤胎长得和景王更像一点,特别是那双眼睛,完全出自萧家人,只不过因为仪姐儿是薛妙妙带的,所以母女俩在某些神态真的非常像,偶尔几个古灵精怪的小表情,更是与薛妙妙如出一辙。   薛妙妙都没吃早膳,只匆匆吃了两只小笼包就带着仪姐儿走了,马车上还放着糕点,是流雨特地为她准备的。   “娘,你饿了吗?吃糕点。”仪姐儿也知道自己这懒惰亲娘没吃饱,所以就想着劝她吃两口。   “回你外祖母家吃,将军府厨娘做出来的山楂糕更好吃。”薛妙妙摇了摇头。   其实景王府里专门做糕点的小厨娘,与将军府的是亲母女,手艺差不了多少,不过有些东西就是在娘家吃才有感觉。   仪姐儿歪了歪头,她对将军府自然没有薛妙妙的那种情怀,在她吃起来,两边山楂糕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因此等到了将军府,她独自干掉了小半盘子,要不是后来薛妙妙不让她吃,估摸着她午膳都不用吃了,小肚子就鼓起来了。   “妙妙来了。”   张嫂梁氏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们母女了,仪姐儿最喜欢温柔的大舅母,此刻已经跟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去,直接被梁氏抱在了怀里。   “哎哟,仪姐儿小乖乖哟,又长高了,大舅母都快抱不动了。”梁氏也是真喜欢她,哪怕这小丫头都重的不行了,还是抱起她来亲近几分。   “仪姐儿,你是不是为了等你娘,所以才来的这么晚?二舅母有好东西送你,等你这么久都不见踪影,险些送别人了。”   站在梁氏身边的,是二嫂魏氏。   薛将军府的两位夫人都极其出色,与薛妙妙关系也很好,大嫂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型,温柔知礼,进退有度,掌家也是一把好手。   二嫂则性子更活泼些,对掌家一事不太管,更爱玩儿,性子也爽利,与她二哥乃是绝配。   两位嫂嫂性格南辕北辙,但是却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因此相处极其和谐,至少在薛妙妙这个姑奶奶的眼里,两人是没有拌过嘴的,而且都很得小孩子的喜欢,仪姐儿就特别喜欢两位舅母。   “二舅母,是我睡晚了。不怪我娘,我给你赔罪。”仪姐儿边说还边郑重其事的给她行了一礼,像模像样的。   “哟,仪姐儿长大了啊,这竟然变成了小淑女,妙妙你可得仔细说说,到底怎么教的。我好用在我家两个猴儿身上。”魏氏本来就爱逗她玩儿,没想到小姑娘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求她,或者耍无赖,反而认认真真的行礼,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分明变化不小。   姑嫂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后院,老夫人也早在等着了,整个将军府,最疼妙妙的就是老夫人了,哪怕两家离得这么近,她也常回来,可是亲娘一见到她,还是搂着她和仪姐儿“乖啊肉”的喊。   “你可算回来了,前阵子说你病了,我就要去看你,你偏偏让人送信来说不许去,怕传染上病气了。我闺女病了,比我病了还难受,我要是不瞧瞧如何能心安,你也真是个心狠的。病好了也不来瞧我,一会儿进宫请安,一会儿又去参宴的,是不是把亲娘都给忘了?”   老夫人也是个情感丰富的,前面几句话还是又哭又心疼的,等到了后面又气上了,按着她捶。   这个情绪转变的极快,要是外人看到了,估计要一脸不知所措了,好在薛将军府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回二姑奶奶回来,都要来上这么一次。   不过这回比以往要更加严重,因为往常都哄劝的薛妙妙,如今竟然加入其中了,比老夫人还哭得还带劲。   “娘啊,女儿好想你啊。娘啊,你怎么这么老了,我不要长大,我还想当你的闺女啊,我想每日睡到自然醒,不用打理中馈和店铺也有银子花,不用费心教养孩子,他们就自己长大了,而且还成龙成凤……”   前面看到两位嫂嫂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跟小姐妹一样,只比她年长个五六岁而已,所以十年过后,变化好似也不太大。   但是见到亲娘之后,薛妙妙就一下子把持不住了,当年的将军夫人,如今儿孙成群,已经变成了老夫人,两鬓甚至有了显而易见的白发,让人一看就是个老太太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很重很深的痕迹。   薛妙妙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扑倒在她怀里,就像儿时一样耍赖。   老夫人育有四个孩子,她最疼的就是小闺女了,薛妙妙也极尽撒娇之能事,在老夫人身边被娇养得不行了,最享受的就是不劳而获了。   反正无论什么事情,都由亲娘替她操办好了,如今她也想像儿时一样,只要嘴巴一嚷嚷,就有人把她操持好。   大嫂梁氏倒是没表现出来,二嫂魏氏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姑子在景王府锻炼了十年,把姑娘家的娇气全磨没了,变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没想到一到老夫人面前,还是原形毕露了。   听听这说得是什么傻话,这天下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儿?   偏偏她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她的婆母就用话语打了她的脸。   “姑爷不让你睡到自然醒?”老夫人松开她,满脸严肃的问道,一副只要她点头,就要去找景王拼命的架势。   薛妙妙正哭得起劲儿,她后面还有一长串抱怨的话呢,结果她娘这第一句话就把她堵住了。   “让了。”她骗不了人,景王今早还让人把仪姐儿给拦在外头了,她倒是想撒谎呢,可惜小丫头正瞪着眼睛看她呢,她很容易被拆穿的。   “中馈不想打理的话,我让人给你送几个管事。孩子不想养也没什么,你都送来,我给你带!正好跟家里的几个哥儿姐儿一起读书,我们将军府请的先生不比景王府差。”老夫人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斩钉截铁。   这回连梁氏都惊了,妯娌两个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无奈。   这老夫人都多大年纪了,还要带龙凤胎,薛妙妙真不愧是个妈宝,都这么大了,还继续宝下去。   “娘,您对我真的太好了,您就是我亲娘啊……”薛妙妙也是感动的不行。   当然哭哭啼啼过后,她只字不提把孩子送过来的事情,老夫人也好了,母女俩手拉手说起话来,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极其轻快。   这两人不愧是母女连心,飚戏也只是为了过一把戏瘾,之后还是各回各家。   “二姑爷可真不错,还让你睡到自然醒。这也是你上头没有亲婆母压着,不住在一起就是好,不插手你们俩之间的事情啊。”这时候老夫人又夸起了景王,光凭着方才提到的第一点,就没几个能办到的。   男人早起上朝,若不是太累,女人都会想着起来替他穿衣,可是薛妙妙却甚少干这种事情,也是景王对她宽厚。   “仪姐儿啊,你下去玩儿吧,几个堂姐妹都在等你呢。”老夫人挥挥手,立刻有丫鬟牵着仪姐儿的手走了。   老夫人又挥退了旁人,只留下她们母女俩,她细细打量了一遍薛妙妙,见她面色红润喜洋洋的状态,才松了一口气。   “跟娘说说,你上回决定的事儿,后悔了吗?”   薛妙妙眨眨眼,她自然是不记得上回的事情了,不过能让老夫人如此郑重对待的,恐怕也只有那件事儿了。   “娘是说和离?”   老夫人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她的答案。   “后悔了,我要是真的和离了,那就是便宜了旁人。景王还这么年轻,日后肯定要找继室的,我如何能让人坐享其成,景王府那么大的家业,其中有我无数的心血,还有我的两个孩儿,日后也定会受到磋磨。”   她这话一出,老太太就长久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傻丫头,你可总算想明白了,娘只怕你倔劲儿上来了不肯松口啊。夫妻俩哪有不红脸不吵架的,你就是太傻,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了,当时我就劝过你,景王再好那也防不住小贱-人,况且这世上恶心人的东西多了去了,哪怕他不变心,也有无数人给你设计使绊子,离间你们俩的感情。哪怕是枕边人,也千万莫要搭上全部的真心,否则只有摔得头破血流的份儿!”   老太太紧紧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她。   薛妙妙一呆,她似乎抓到了他们和离的关键点,是她付出了太多真心?   她有那么爱老男人吗?完全没感觉出来啊。   “你放眼全望京,景王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了,从不花天酒地,答应你不碰那通房就不碰。有什么话好好跟他说,不要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要和离,和离了你又能过得好吗?外面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娘的乖乖啊,你不要受苦,不要让娘蹬腿闭眼了,也心里不安生啊……”   老夫人搂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薛妙妙的眼眶有些发酸,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亲娘说,她想告诉老夫人,其实她是十六岁的乖乖,可是如今她却张不开口,她不敢说。   在面对这世上最疼她的人时,她怎么忍心让老夫人难过和担忧。   “娘,会的,我都想通了。”她轻咳了一声,压下喉头的酸涩。   母女俩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就有些乏了,毕竟之前陪着薛妙妙又哭又笑的,一般年轻人都扛不住这样大的情绪变化。   等她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大嫂在等她。   “仪姐儿跟着二弟妹去后面马厩了,府上得了几匹小马,她特地挑了两匹,就等俩孩子来了,方才就带仪姐儿去看了。”   将军府自然是不缺好马的,特别还是战马,这些小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长大后必定是良驹。   “二嫂可真好,让我歇会儿。”她捏了捏肩膀,好似真的很累一般。   梁氏无奈的摇摇头,她要是相信小姑子这张嘴,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都快用午膳才到将军府,必定是睡迟了,外加礼哥儿自小就聪明听话,启蒙后更是日日读书,除了请安外,基本不用她费心。   仪姐儿倒是粘人些,可也绝对是个听话的小姑娘,景王府里还没什么太多的女人,不知多少人羡慕景王妃的逍遥日子呢。   “走吧,地方都布置好了,就等着我们姑奶奶去享受呢。”梁氏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薛妙妙立刻眼睛一亮,挽住张嫂的手,就往她的院子去。 第27章 撞上长姐   魏氏从马场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她家小姑子无比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桌上摆着各色糕点,手里拿着话本慢悠悠地看着,一边吃糕点一边翻书,简直赛过活神仙。   “我就知道你要躲到这里来,每次回来都如此,也不知道哪家姑奶奶能有你这般享受。”   魏氏瞧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轻声说笑了一番。   新梧院是薛妙妙出嫁前住的地方,一切布置都保留着没动弹,更没人住进来,每次她回娘家总要再次回到闺阁中躺着。   红木打造的贵妃椅,连让人躺着的角度都是最舒服的,椅子上铺着白狐皮,柔软又舒服,让人躺上去就不想下来了,屋内放着佛手瓜等香气扑鼻的水果,自然清淡的果香萦绕在周围,还没有香薰那种火燎感,当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魏氏也是出自高门大户,但是每回进新梧院,都不得不感慨,不愧是财神婆住的地方,这里每一样物什都是精品,哪怕是角落里的一个小摆件,都是千金难求。   这位小姑子别看性子娇憨,但实际上心里门清,而且挑剔的很,她喜欢的就是独一无二,那种众多人都有的东西,她反而不稀罕,越罕见精致的她越喜欢。   “回娘家自然是要享受的,要不怎么说做姑娘的时候最轻松呢。我若回了娘家还是苦哈哈的,那必定是嫂子们没照顾好我!”   “就你会说。”魏氏被她这么说也不恼,姑嫂几人的关系是相当融洽,除了没有利益纠葛之外,还有这位小姑子非常大方的原因。   每年都会让珍宝阁送给她和大嫂几件精致的首饰,与钱财一方面从来不计较,还会带着他们做些赚钱的生意,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送钱行为,而且还是只拉她们两位嫂嫂入伙,并不带着兄长,这就意味着两位嫂子是用嫁妆银投资,那赚的钱自然也是进她们自己的腰包,日后留给自己的孩子,并不与将军府有干系。   这种近乎散钱的财神爷行为,自然是深得两位嫂子的心,所以只要她回来,必定是让人把她伺候好好的。   薛妙妙也是脸皮够厚,到了娘家完全像是来度假的,什么事儿也不管,就往自己的院子一躺,反正那里面的东西都备好了,就等着她来享受了。   魏氏是嫡次媳,不像梁氏那么忙碌,因此薛妙妙来了之后,姑嫂俩基本上是一起偷懒。   她也躺在旁边空置的躺椅上,感受到底下白狐皮的柔软,舒服地叹了口气。   “我刚还说仪姐儿是个小淑女,结果一见到小马,跳脱的性子又冒出来了,跟欢姐儿她们凑一起,尖叫的我脑袋疼,得亏府上请了女先生来教她们,否则我还真不放心回来。”   魏氏也是将门虎女,原本她也想骑马跑两圈的,结果仪姐儿一过去,几个堂姐妹更兴奋不已,都是大嗓门,高兴的喊起来,那声音汇聚在一起能把屋顶给掀了,因此魏氏想骑马的心思也歇了。   反正将军府里最不缺的就是会武的人了,女先生在,还有旁边的侍卫看顾,姑娘们又都年纪小,并不用怕什么,所以哪怕出现什么问题,这些侍卫也能及时救人。   “她是为了哄我高兴呢,等我一不在身边,立刻原形毕露,小姑娘都机灵着呢。欢姐儿见到我,也乖得不行了,等她跟仪姐儿私底下玩儿,那声音隔老远都能听见。”   姑嫂俩说了几句孩子的事情,就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   “兰竹君子的话本我看了,不愧是你瞧中的人,写得果然比白面书生有意思多了。之前流言纷纷的时候,大嫂还很担心呢,就怕你到时候被笑话。”魏氏看到桌上的话本,也找了一本看,正好就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   薛妙妙顿时身子一僵,她方才就发现话本里有兰竹君子的《君子说》,只不过她看都不敢看,毕竟上面的内容都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但是这本《君子说》究竟卖的如何,她却问都不敢问,完全处于逃避的心理,能躲一时是一时。没想到回娘家享受的时候,倒是被提起来了。   “二嫂就不担心吗?”她决定先套话。   “我在别的方面倒是会担心,不过在赚钱的事儿上从来不担心你,要不然你这财神婆的名号也不会轻易得来了,旁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景王妃做生意的时候,看人看物从不走眼,素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说什么赚钱就什么赚钱。”魏氏抬头,冲着她眨了眨眼,非常自信的道。   薛妙妙一脸惊讶,我这么厉害的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   等等,她这本书赚大钱了?薛妙妙似乎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窃喜的表情。   “我还没去看这本卖的如何,印刷什么的我都全权交给了管家,让他不要烦我,自己做主,反正都是小钱。当时对兰竹君子夸下海口,二嫂也应该听到些风声,纯粹是因为在岑王府的品茶宴上,被那帮夫人们给刺激的,特别是我看不顺眼的齐萱打头阵,我自然是要挫挫她的锐气。”   在魏氏面前,薛妙妙倒是说了几分真心话,当然她是不可能全盘抖出来的,要是魏氏知道她为了吹个牛逼,逼迫自己头悬梁锥刺股的写画本,估计得笑话她。   对于这个画本全权交给管事,那也是因为她害怕听到太糟糕的结果,所以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只要躲起来,就不会受到伤害。   “对你来说,什么是大钱。这话你可别说出去,否则非得被揍。回府之后,你可以招管事来算算,估计赚翻了,我看你好几个书店都挤爆了,每日无数人去排队,你那管事估计要招架不住了。”魏氏白了她一眼。   薛妙妙听到她这个回答,却是心花怒放,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火!   姑嫂俩正说着话,外头有个小丫鬟来了:“二夫人,二姑奶奶,大夫人让奴婢来通传一声,大姑奶奶到了。”   话音刚落,薛妙妙就皱起了眉头,“真不凑巧,大姐也回来了。”   魏氏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微妙,问向小丫鬟:“大姑奶奶怎么回来了?她也没派人提前通知一声啊。”   “大姑奶奶说就是想家了,如今正在老夫人那里,大夫人请二位过去呢。”   姑嫂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无奈。   “起来吧,你总不能不见她。”魏氏说了一句,亲自去把她拉起来。   老夫人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老大老二皆是儿子,老三老四是闺女,薛妙妙排最末。   不过她这个老幺最得母亲的宠,父兄则更疼姐姐。   主要是因为当年薛将军在战场杀敌守关,两个儿子和大女儿都被带去,从小就习武为主,而老夫人和幺女薛妙妙则被留在望京,说是身子不好,不适宜边境的恶劣气候,实际上是留下来当人质。   虽然当今圣上并没有这样的要求,并且还提过两次,让薛将军带全家去都可以,不过薛将军坚持,自己养的孩子自然最疼爱,这也就造成了两个女孩儿在家中受宠爱的程度不同,个性更是不同。   薛妙妙娇气,长姐薛蓉则更直爽,原本姐妹俩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心里有疙瘩,婚后来往也是不多,甚至两个嫂嫂也察觉到这姐妹俩之间关系的微妙。   除非年节,往常两位姑奶奶回府,都会刻意避开,没想到今日竟然撞上了。   估计薛妙妙的心中更想说一句话:早知道今日阿姐来了,我就不来了。   “你都怀了身孕,就不要四处跑,好好在家里养着,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让人回来通传一声就成。”   姑嫂俩赶过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和薛蓉说话,不过相比把幺女搂在怀里哭,老夫人对长女则冷静许多,既没有搂在怀里,也没有情绪过于激动,甚至连拉她的手都不曾,只是让她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两人中间还隔了个小方桌,根本碰不着。   “娘说得是,不过我在家里待不住,就想出来转转,我身子好着呢,大夫说强状如牛,根本不怕。还有好几个月呢,如果当真一直闭门不出,我非得憋死。况且我好久没吃到大嫂亲手做的玫瑰糕了,虽说大哥时常带吃食过去,不过总也比不上刚出锅的……”薛蓉快人快语,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她怀胎六月了,已经显怀了,不过精神状态却很好,能吃能喝能睡,正如她所说强状如牛。   毕竟是练武的,身体底子非常好。   薛妙妙与她见过礼之后,就坐到了薛蓉的斜对面,离她最远。   姐妹俩处成这样,这中间能说得事儿多了去了。   “妹妹怎么坐的那么远,我们好容易见一次面,快过来坐我旁边,你天天粘着二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亲姐妹呢!”薛蓉冲她招手,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薛妙妙没法子,只好提着裙摆走了过去,无论她心底有什么磕磕绊绊,但是在这位长姐心中,似乎都没有任何疙瘩一般,倒把她衬得阴阳怪气,小肚鸡肠。   这也是她极其不愿意和薛蓉一起来的原因,因为她在乎的东西,薛蓉不在乎,姐妹俩在一起的时候,人家毫无感觉反而落落大方,她倒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而且心里还极不舒坦。   “妹妹,我记得你开的悦来酒楼的厨子,烧川菜一流,就是不能外带,我上回让哥哥帮我买,都不行。你能不能让人烧好了,我派人去拿?”她边说边一副咽口水的架势,孕妇总是爱吃的,而且经常想吃之前不爱吃的,比如薛蓉之前就不太吃辣的,不过最近看样子爱上了川菜。   “不能,阿姐要是想吃,还是亲自去吧,只要你去,随时都有雅间为你提供。但是烧好菜带回去,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哥哥可是要怪罪我的。”   她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脸上虽然还有笑容,但是语气却是不容质疑,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起吃东西这事儿,薛妙妙的心里藏了一件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她当时刚嫁进景王府,薛蓉在怀头胎的时候,嚷嚷过想吃栗子糕,悦来酒楼的厨师都是各地名厨,被她花高价挖来的,因此找了擅长做糕点的厨师做了一碟子栗子糕,她特地送去给薛蓉。   结果薛蓉吃完之后,忽然喊了肚子痛,大家都惊慌失措,立刻喊大夫。   当时恰好老夫人也带人去看薛蓉,两个兄长也都在,等大夫来了之后,长兄直接把那碟子栗子糕端了过去,让大夫查验。   薛妙妙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刻,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大嫂是带着歉疚的,母亲是心疼的,可她却觉得心寒。   好似那些人的目光,要在她的身上挖出一个个洞来一般。   她嫡亲的兄长,竟然怀疑她拿来的糕点,是怕她用这栗子糕毒害了姐姐腹中的孩子吗?   她干嘛要做这种蠢事,薛蓉生不生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跟薛蓉抢男人。   最后那盘子糕点自然是没问题的,大夫也说是薛蓉吃得太急了,岔气了,并没什么大碍。   后来长兄跟她道歉了,她却再也没踏足过薛蓉的夫家,哪怕是回娘家,也能躲就躲。   当然这件事情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小到大无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认真说起来都是小事,但是吐出来矫情,咽下去刮嗓子,让她如坐针毡十六年,直到成了景王妃,才总算不用面对这样的兄姐。   可是每次撞上,依然会有无数的小事涌上心头,提醒她。   薛妙妙这次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她,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薛蓉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妹妹会拒绝她这样的小事儿。   “许久未见,妹妹越发的有气势了。”她笑了笑。   薛蓉回看她,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当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她自己怀孕的时候,经常把悦来酒楼的厨子召来,给她做各种菜式,不过薛蓉自然是没这个待遇了。   “不过就是几道菜罢了,其他厨子做也是一样的,悦来酒楼是望京第一酒楼,既然定下了这规矩,你又何苦为难你妹妹?”一旁的老夫人开口说话了,当然这一颗心都偏向了薛妙妙,谁都能听出来。   “不要就不要,娘就是偏疼小妹,不过我有大哥疼我。”薛蓉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架势,随口说出来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薛妙妙的怒火给挑起来了。   我更新晚了,大姨妈来了,明天尽量多更一点,见谅~ 第28章 心中怨恨   薛蓉一向就是心直口快,她这话说出来之后,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薛妙妙想要跟她争吵的话都已经憋到嗓子眼儿了,看到母亲担忧的表情,又咽了回去,索性端起茶水往肚子里灌,希望把心头的火气给压下去,不愿意与她争吵。   “蓉蓉,你胡说什么。都是一家子姐妹,哪有偏不偏疼?”老夫人呵斥她。   薛蓉却满不在乎:“十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呢,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说有偏疼,又没说您不疼我。反正我是不在意的,娘也不必挂怀。”   “我在意。”薛妙妙终究还是没忍住,直接抛出来三个字,语气硬邦邦的。   薛蓉一怔,立刻转头看向她,似乎没想到自家的妹妹会如此说。   “妹妹这是怎么了?从来没听你提起,况且我们是一母同胞,再怎么偏疼,也都如娘亲所说,一家子姐妹,并不会过火。”薛蓉有些讪讪的看着她,并且想要给她解释。   薛蓉的面容虽然比十年前要成熟许多,但是她的性格却没什么变化,甚至因为怀了身孕,有些心宽体胖的状态,看着十分丰腴,显然这十年她过得无比顺遂。   这位阿姐嫁给了兄长的一位结拜兄弟,随时平民出身,但能让薛小将军看中的人,必定不是庸才,至少来之前,薛妙妙就从清风那里得知了,她的姐夫早已是正四品将军,甚至还能往上爬,唯一不好的恐怕是常年在外征战,不过大姐却从未受苦,毕竟两位兄长,几乎每隔几日就要轮流去看她,填补了她夫君不在身边的苦楚,所以没人敢欺负她。   她依然如同在将军府那般,逍遥自在,说好听点就心直口快,说难听的那就是从来不会为旁人考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叫一个恣意。   “我一直都是在意的,只是从未说起,以免影响我们姐妹感情。虽说这是我们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姐姐之前也从未说得这般直白,所以我能忍就忍了,毕竟我无法转变旁人的心思,但是近日我不想忍了,便告知姐姐一声,我很在意。以后姐姐再想说这种话,挑一个我不在将军府的时候吧,免得我听了伤心。”薛妙妙冲她笑了笑,当然笑意不达眼底。   薛蓉还能这般肆无忌惮,想必哪怕她出嫁十年,也从未跟长姐提过这事儿。   毕竟薛妙妙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看着傻乎乎,对谁都笑嘻嘻的,但是实际上心里门清,这种话她不能说出口,母亲再如何偏疼她,家里的事情还是父兄说了算,在家从父啊。   出嫁后她还是不曾说,她无法探知十年之间的秘密,但是想必以外面说她要脸面的个性,她肯定是不想多事的,免得惹得娘家与景王府起冲突。   但是现在是十六岁的她,拥有二十六岁的一切,她心底有怒火,有委屈,有这么多年所受不公平的憋闷,必定要找个发泄口,所以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不再靠父兄,她背后站着景王。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薛蓉脸上的笑容头一回僵住了,薛蓉在夫家都活得恣意,更何况是回到自己娘家,父兄一直宠她,特别是长兄,都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   两位嫂子也极其好相处,就算母亲偏疼小女儿,可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对她也是嘘寒问暖,每一回都是笑呵呵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这回却被自己的小妹妹给直白的怼了,并且还如此的不留情面。   “好,我不说了。”薛蓉咽了咽口水,低声应道。   这室内坐着的几位女眷,从母亲到两位嫂子,都没有搭腔。   若是兄长在的话,必定会站在她这头的,薛蓉的脑子里猛然冒出这个念头,但又很快丢在一边,不过是一句话罢了,不说就不说了。   正是气氛尴尬的时候,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通传:“老夫人,夫人,姑奶奶,马场那边闹开了。玉表姑娘和小郡主为了一匹小马争执了起来,您几位快去瞧瞧吧。”   薛妙妙“噌”的一下子就站起来,直接往马场冲。   薛蓉的夫家姓罗,她的长女叫罗玉,今年九岁了,性子跟薛蓉小时候一模一样,心直口快还比较霸道,又出身将门,自幼习武,仪姐儿可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口头争执还好说,如果是动手了,那仪姐儿必定要吃亏的。   她可不能让她的女儿,在娘家吃亏。   一大串人都往马场跑,就连老夫人都让人扶着去了,薛蓉更是自己抱着肚子紧随其后,步伐丝毫不慢,她毕竟自幼习武,那身体真是康健得很。   薛妙妙赶到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仪姐儿的哭声,顿时就头皮炸了。   “这枣红色的小马,大舅舅说好是给我的!你不许骑!”罗玉喊的理直气壮。   “欢姐姐都说了,你的马不是这匹。这是二舅母给我的,她亲自带我来骑得,你的马毛色比这匹浅……”仪姐儿边哭边解释。   “我说了这匹是我的,就是我的。欢欢看错了,你有本事找二舅母要去啊。况且你都骑了那么久,明哥儿都让你下来了,给我跑两圈再轮到你,凭什么你要吃独食啊!”   薛妙妙直接冲了进来,罗玉骑在枣红色的小马上,拿着马鞭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活脱脱一副女霸王的模样。   仪姐儿则趴在地上哭,鲜亮的裙子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身边是其他堂兄堂姐们在安慰,想要扶她起来。   “仪姐儿,你起来啊,不哭了,待会儿告诉我娘,让她来说。”欢姐儿是二哥的女儿,与仪姐儿关系最好,看向罗玉的眼神里带着恼怒。   至于罗玉之前提到的齐哥儿,则是大哥的嫡长子,今年十一岁,显然是这群小萝卜头里最大的。   他对着仪姐儿在地上耍赖不起来,也感到头痛。   “仪姐儿,地上脏,你莫哭。我们换一匹马骑好了,不与她争啊。”他也想扶她起来。   本来仪姐儿磕磕绊绊的已经被欢姐儿劝住了,结果一听齐哥儿的话,再次往地上趴,甚至开始有要打滚的意思。   “凭什么,什么叫我跟她争,那是二舅母留给我的,明明是她跟我争!你讲不讲道理啊,齐哥儿最讨厌了,你每次都帮她,每次都帮她,只有她是你妹妹,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   小丫头哭得快要断气了,她这么一句话,几乎像一把锤子一样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浑身发颤。   其他人也都赶到了,小姑娘的哭诉,自然是没逃过任何人的耳朵。   薛妙妙一马当先走了过去,将仪姐儿抱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但是马场里本身就脏,都是泥地,根本没铺地砖,原本还光鲜亮丽的小姑娘,已经转眼间成了小花猫,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模样。   “娘,那是我的马,是我的马,玉姐姐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她每次都抢……”小姑娘见到是她,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把她的一颗心都哭碎了。   “玉姐儿,下来,谁让你欺负妹妹的!”薛蓉喊了一声。   “我才不呢,这是我外祖父家,大舅舅说了,马场里的小马任我挑,我就挑中这匹了!”罗玉冲她哼了一声,直接一扬马鞭就骑着小马冲出去了。   显然她经常骑马,丝毫不怕,冲的还很快。   “仪姐儿,快莫哭了啊,大舅母看看。”梁氏连忙掏出锦帕替她擦眼泪,脸上是真心疼,同时也真尴尬。   自家夫君偏心两个妹妹的官司,她私底下都说过无数次了,可是薛城从来不理会,说得多了还烦她,她又能如何。   连小辈儿都有样学样,方才她儿子薛启明说出来的话,让她都听着心惊,那么直白的偏帮着罗玉,那匹马就是二弟妹留给仪姐儿的,凭什么要仪姐儿换马,而不是让罗玉下来?什么时候起,她儿子也成了这样了?   “大舅母替明哥儿给你道歉,是他拉偏架了,我帮你证明,那是二舅母给你的马。”   这里都没有蠢人,几个小辈儿之间发生了什么,通过孩子们哭诉的话,就已经能明白了。   罗玉这是夺人所爱,而且通过仪姐儿的哭诉,还不止一次。   老夫人和魏氏也都一口一个乖啊肉的哄着,薛妙妙气得手都在发抖。   “欢姐儿,罗玉打仪姐儿了吗?”   小姑娘哭成这样了,见到亲娘更是委屈的不行,连话都说不清,薛妙妙只能问一旁的薛启欢。   “玉姐姐把仪姐儿从马上拉了下来,并且推到在地上,还甩鞭子吓唬人。”欢姐儿撅着嘴,她可不会护着罗玉,明明不姓薛,却比她们这些姓薛的姑娘还要得宠。   大伯还说什么所有的小马都认她选,连她薛家嫡女都没这个资格,一个罗家的姑娘凭什么?   “妹妹你别生气,我教训她。你们快把玉姐儿给我带过来。”薛蓉也有些着急,她立刻挥手,让周围几个教骑射的女先生们动手。   “哼,你们不许碰我,不然大舅舅回来,我就告状。”罗玉手中的鞭子挥舞的更快了,嘴里还不忘说警告的话。   那几个女先生虽说骑射功夫了得,但是也不敢硬碰罗玉,毕竟这可是大爷最疼的外甥女,她们吃薛家的饭,又不吃景王府的饭。   再说罗玉是主子,她们就算是骑射先生,身份也不能比,万一弄伤了小姑娘,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薛蓉作势要亲自上,身后的丫鬟们自然不敢让她上,立刻拦住她。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薛蓉身边的徐姑姑还过来求情。   “二姑娘,您劝一劝我们姑娘,她是有孕之人,不能动了胎气啊。等大爷回来了,一定让他领着玉姐儿给仪姐儿赔罪。”   徐姑姑这称呼沿用的是之前她们姐妹还未出嫁时,明显是薛蓉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   薛妙妙定睛一瞧,还真的有几分熟悉:“是腊梅吧?”   “二姑娘有幸,是奴婢三生有幸了。”徐姑姑福了福身,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这么称呼薛妙妙,就是想要唤起二姑娘的姐妹之情,希望她念着旧情能拦一拦薛蓉,实际上她们家主子这么怒火高涨,多半是装出个样子给薛妙妙瞧得,不然肯定得遭恨,毕竟这一看就是罗玉的错,抵赖不得。   不过薛妙妙拦了,主子顺坡而下,至于之后让玉姐儿赔罪这事儿,等大爷回来,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大爷一向偏疼玉姐儿,对薛妙妙这个妹妹的感情不太深,对仪姐儿就更差一层了。   “你都嫁人生子了,这么多年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里哪有什么二姑娘,我是景王妃!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既然姐姐没教好你,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是规矩,流雨,给我掌她的嘴!”薛妙妙猛然扬高了声音。   瞬间周围嘈杂的喊声都为之一顿,仪姐儿不敢哭了,老夫人她们的安抚声也停了,就连薛蓉喝骂的声音都没了,除了罗玉跑马跑得远,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流雨是她身边最聪明的丫头,一瞧王妃这架势,她就知道王妃是要发威了。   直接走了过去,徐姑姑根本不会妥协,毕竟她在薛蓉身边可是有头有脸的姑姑,伺候了这么多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几乎情同姐妹了。   她代表的也不止是自己,更是薛蓉的脸面,如果真的被薛妙妙的丫鬟打了,等同于打了薛蓉的脸。   正因为明白如此,徐姑姑才会连连后退,嘴上告饶:“景王妃,奴婢一时情急忘了分寸,还请您恕罪。奴婢伺候夫人多年了,您与她姐妹情深,莫要因为奴婢而破坏了——”   “得罪了。”流雨根本没让她说完,一把抓过来。   徐姑姑抬起手还想推开她,流雨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就听到一声骨头的“咔嚓”声,也不知道断了没有。   “啊——”徐姑姑惨烈的尖叫一声,不过这声还喊完,脸上已经挨了巴掌。   流雨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直接抡了过去,还有个小丫鬟也上前了,替她按住徐姑姑,好方便流雨左右开弓。   这小丫鬟也是景王府的人,跟在仪姐儿身边伺候的,如今仪姐儿被老夫人她们抱着,自然不需要她伺候了,都不需要景王妃开口,就很有眼色的来帮忙。   “妙妙,别打了别打了,腊梅知错了。”薛蓉立刻想要冲过来。   “阿姐,你别过来!”薛妙妙猛地扬高了声音吼了一句,语气坚定,声音凄厉,显然动了真火。   薛蓉一下子就站住了,姐妹四目相对,薛妙妙的眼眶发红,她那狠厉的眼神几乎让薛蓉后退。   她从来没有在小妹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不顾一切,好似要鱼死网破一样。   “阿姐,你说可不可笑。你身后拦着你那两个丫鬟,可真是会看碟下菜啊。你要去抓罗玉,她们就能把你死死拦着,可是你要来救腊梅,怎么就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呢?怎么,只是装装样子给我看的呀?你们虚假的样子令我作呕。”薛妙妙冷笑一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好似真的要吐出来一般。   薛蓉脸上的血色尽褪,她口中让她作呕的人,不知道是那两个丫鬟,还是她这个姐姐。   “妙妙,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姐你既然都挣脱了,不如就去抓罗玉吧,我不过教训个不懂规矩的丫鬟罢了,不值得你费神。”薛妙妙的声音放轻了,但是语气却极其认真。   “妙妙,你阿姐怀了身孕。”眼看事情的发展已经控制不住了,老夫人立刻说了一句。   她知道幺女这些年心里苦,受了委屈,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孕妇去马场里抓人啊。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你们这些贱婢快滚开,不许打我姑姑!”   原本还在马场上得意张扬的罗玉,总算是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毕竟徐姑姑喊的那么凄惨,不过流雨手上使了十成力气,很快便打得徐姑姑嘴角流血,脸颊红肿。   罗玉勒紧缰绳冲过来,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冲着流雨甩过去。   “清风,把她给我抓下来!”薛妙妙眼睛一眯,冷声吩咐道。   “是。”清风领命。   罗玉的鞭子落下来,流雨却不会任由她打,直接伸手借着那股力道一把抓住了鞭子,眼瞧着清风过来,直接用力一扯鞭子,罗玉便被她拖了下来。   清风几乎是从半空中越过去,直接拎起她的衣领,像提个东西一样,把她提到了薛妙妙的面前。   “妙妙,你要做什么?她还小,她是你亲外甥女,你不能让一个丫头折腾她!”薛蓉终于按耐不住了,尖声惊叫,不止她要冲过来,她身后两个丫鬟也要冲过来。   “你们最好把罗夫人拦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与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都是你们没照顾好!”薛妙妙再次扬高了声音。   那两个丫鬟如梦初醒,立刻抱住她,不过这次薛蓉却没那么容易被拦住了,毕竟她也会武,她身边的丫鬟有所顾忌,她用力挣扎还真拦不住她。   “两位嫂嫂也不希望姐姐这胎出什么问题吧。”薛妙妙冲着两位夫人发难。   “把大姑奶奶伺候好了。”梁氏立刻下令,将军府的丫鬟们一起加入,人多势众,薛蓉就过不来了。   “你想干什么?等我大舅舅回来了,他一定会让你好看的!仪姐儿的东西我抢就抢了,这马场里的小马,大舅舅本来就说好全给我的!”罗玉被反剪住手臂,根本挣脱不开,但是却并不害怕。   她被薛蓉和薛家人宠的已经无法无天了,堪称小霸王的角色,到了别人家还有些收敛,可在罗家和薛家,她就没有怕过谁,特别是对几位堂姐妹和仪姐儿,他们都得让着她,因为她就是两家的掌上明珠啊。   薛妙妙缓缓蹲下来,与她对视,眼神冰冷。   “呸!”罗玉直接冲她吐口水。   薛妙妙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周围彻底都安静了。   “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你算什么——”罗玉还在叫。   “啪”又是一声,薛妙妙再次狠狠地给了她一下。   这回连清风都抖了抖,她其实是无比害怕的,因为她抓着的人可是罗家大小姐,可是她却抓得更紧了,因为王妃在教训这个欺负了小郡主的表小姐。   “我打你怎么了?正因为你爹娘不管教你,才留给别人管教。”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呸——”她又开始吐口水。   “目无尊长,欺负妹妹,红口白牙,颠倒黑白,小小年纪,如此心机,此女心狠,来日必定分裂家族,六亲不认……”薛妙妙直接开始抽她,边抽边一句一句往外冒话。   “妙妙,别打了,你别气你别气,娘求你了!”老夫人连忙往她这里跑,拉住了薛妙妙的手。   罗玉年纪小,此刻已经被打怕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仇恨的眼神都不敢露,早已眼泪巴巴嚎啕大哭,她想奔向母亲的怀抱,可是整个人被清风死死的按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薛蓉也在哭,骂薛妙妙心狠,心疼罗玉。   欢姐儿在哭,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小姑姑,仪姐儿也在哭,她害怕她娘出了什么事情。   薛妙妙也在哭,哭她这么多年的委屈。   “娘,我骂的是罗玉,还是我自己呢?兄长当年给我的评价不就是如此吗?我一直想要讨好他,却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关注,他只疼阿姐啊,若是我因为嫉妒或者羡慕,做出什么不利于阿姐的事情,他更是要数倍的还给我。他那天在你和爹面前说的话,我都偷听到了啊,你瞧,一母同胞所生的兄妹,身体流着同样的血,阿姐是明媚鲜妍,快人快语,赤诚心肠;我却是心思歹毒,六亲不认,他是想逼死我啊。”薛妙妙回头,定定的看着老夫人,眼泪却根本就止不住。   老夫人也满脸泪痕,颤巍巍的抱住她:“娘知道,娘都知道。你摸打了,这不是玉姐儿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和你爹没处理好你们兄妹的关系……”   薛妙妙怔了怔,看着老夫人满脸哀求的神色,苦笑了一声。   “清风,松开她。”   清风依言,松开了对罗玉的钳制,罗玉立刻双手捂住脸,站起来就冲过来对着薛妙妙挥舞着手臂,想要打回来。   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对她一个孩子下手。   她跑得快,一下子就冲过来,用双手捶着薛妙妙,薛妙妙咬了咬牙,猛地用力推开了她。   小姑娘直接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   “这一下推,是替仪姐儿报仇的,你不用跟仪姐儿道歉了,我从来不相信道歉,一报还一报,免得哥哥又黑白颠倒,说出一番歪理来替罗玉开脱。至于我先前打你那几巴掌,你们要怨要恨都好,大哥当年十五年前就说我心思不纯,我今日才表现出来,挺愧对他的。”   薛妙妙转身抱起仪姐儿,伸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小姑娘进入母亲的怀抱之后,立刻就不哭了,有母亲在,就不会再害怕任何东西。   “娘,两位嫂嫂,我走了。”她抬步往前走,流雨也舍了徐姑姑,立刻跟上。 第29章 二嫂出头   “玉姐儿。”薛蓉抱着罗玉哭得昏天暗地的,之后更是直喊肚子痛,吓得众人脸色苍白,连忙请大夫前来看诊。   薛妙妙抱着仪姐儿出来的时候,直到上了马车,整个人还在发抖,她知道自己极其不冷静,那些极力想要忘记的回忆,像是野草一样,无比野蛮的在她脑海里生长。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过得不算不幸福,毕竟将军府百年望族,连续好几辈都出武将人才,名声实权两把抓,她作为嫡次女,吃穿用度就没差过。   亲娘还疼她,一一都为她考虑,哪怕当年薛将军把老夫人和幺女留下当质子,是为了安皇上的心,但今上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并不会觉得薛将军功高盖主,所以对薛家留下的这对母女反而照顾有加。   父兄回京之后,薛妙妙感觉更加幸福了,有了男人掌门户,才算一个完整的家,甚至每次参加宴会那些说闲话的姑娘,再看到她也不敢多说了。   包括她的长姐,大大咧咧,却也十分护短,有谁欺负了薛妙妙,立刻就站出来给她撑腰。   可是薛妙妙是个敏感的性子,或许因为她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男性长辈在身边,她对人的关系和情感十分敏感。   几乎是父兄回府一个月,她就看出来了,相比于她这个常年不见面的小妹妹,家里的三个男人更喜欢英姿飒爽的阿姐,特别是长兄,不喜欢看她哭,听她说不公平。   薛城是个极其聪明冷酷的男人,他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府嫡长子,阴谋阳谋都丝毫不逊色,但是这样的人是个极度妹控,当然薛妙妙这个妹妹享受不到他的特别照顾了,反而是薛蓉。   说句难听的,薛城对薛蓉比任何人都要好,她不知道身为薛城发妻的梁氏是怎么想的,总之薛妙妙换位思考,如果景王把萧宁放在第一位,而对她这个景王妃是第二的话,她估计能气死,并且还会跟这个小姑子关系极度不好,甚至心底产生怨恨的情绪。   薛妙妙儿时也曾因为争夺兄长的宠爱,跟长姐产生了小龃龉。   宫里的娘娘当时赏赐了绢花下来,薛家姐妹俩都喜欢艳色的,不过薛妙妙却把所有艳色的绢花都选了,薛蓉没有说什么,只是收了剩下的。   这事儿原本传不到薛城的耳朵里,毕竟这连后宅争斗都算不上,姐妹之间口角都没发生,可薛城在关心薛蓉这方面,简直达到了变态的程度,还是从薛蓉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嘴里挖出了这个随时可能被忽略的消息。   之后连续一个月,薛妙妙再也没有得到任何一样与艳色相关的东西。   当月,老夫人让人给家里人裁布做衣裳,给两姐妹打首饰,阿姐挑的衣裳和首饰全都顺顺利利送到,而且每一件都极其精美,但是被她挑中的东西,却总是要出问题,布匹不是脏了就是被老鼠啃坏了,打来的首饰也脆的很,刚戴过两回就断掉或者丢了配件,根本不像是出自大师之手。   偏偏她跟母亲诉苦的时候,母亲还告诉她算了,因为这做衣裳的绣娘请的是宫里出了名的于绣娘,那是教公主的刺绣先生,做首饰的也是极其难请的大师,这二位都是许久不出山,如果不是天潢贵胄,还真请不动。   这次能如此给面子,是她们的大哥薛城请来的,东西坏了肯定不能去找的,这是打人家的脸。   在得知是大哥请来的人之后,薛妙妙一句话都没说,她瞬间就想到了。   这是大哥给她的教训,后来老夫人给了她许多衣裳和首饰,他们家本来就不缺这些,可是她知道这不一样。   自此之后,薛家姐妹俩的关系就不再那么亲近了,薛妙妙知道,这是大哥给她的警告。   只要她敢伸出爪子,让阿姐有任何的不高兴,他就有无数种办法,剁掉她的爪子,并且让她成倍的疼痛。   “王妃,大爷回来了。”   薛妙妙正沉浸在自己不好的回忆之中,就听马车外传来清风的通传声,语气中含着几分瑟缩之意。   毕竟她们这一群女人,刚刚在薛将军府可谓作威作福,打了大爷最疼的大姑奶奶。   “娘。”仪姐儿一听大舅舅回来了,顿时就害怕了,不停地往她怀里钻,显然对这位大舅舅是真的恐惧。   薛妙妙眉头一皱,直接掀起帘子,兄妹俩隔着马车遥遥对望了一眼。   两人都没说话,连头都没点,就这么互相看着,眼神冰冷,马车也没停,直到彻底错开,薛妙妙才放下帘子,继续安稳的坐在车内。   “让车夫加快速度,我们赶紧回王府。”   说实话,她还是发怂的,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彻底的安全,因此并不想在路上多耗费时间。   薛城看着快速离开的马车,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在这个妹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薛妙妙跟之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她出嫁之前,哪怕他对她已经明确表现出有些厌恶的意思,但是这个妹妹对他依然是有几分讨好的,毕竟娘亲再怎么宠她也无用,将军府依然得靠男人支撑,再加上他们的父亲已经逐渐衰老,整个将军府的重任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所以哪怕她察觉到长兄不喜欢她,依然不能撕破脸,因为她要是彻底被家族摒弃了,会生不如死。   薛城有无数种方法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薛妙妙命好,皇上挑中了她当景王妃,并且还直接下了圣旨,哪怕薛城在爹娘面前说了自己的顾忌,这个小妹妹心眼多,而且不算安生的主儿,就怕以后她的身份更高,并不会给薛家带来什么收益,反而会招来无数的灾祸。   可惜爹娘下不了狠心,依然让她成了景王妃。   不过好在当了景王妃,薛妙妙也不能干什么,毕竟比起亲生的爹娘,夫君也不是个什么容易托付的人,那么多失去娘家支持的夫人,变成了下堂妇,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薛妙妙足够聪明,所以就干不出蠢事儿,更不会跟娘家闹矛盾,因此哪怕兄妹俩身份变了,每次见到他,知道他这个大哥不喜欢她,却依然会妥协。   哪怕不再表现出讨好的笑容,却也不敢怎么招惹他。   可是方才那一个冷漠的眼神,甚至透出的几分冰冷,还是让薛城心里极其不舒服。   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这个妹妹终于累了,不再想要表演出一副亲情至上的模样,要彻底撕破脸了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看门的门房看到了他,立刻上前来禀报。   “大爷,您可算回来了,大姑奶奶这会儿正哭呢,您快来瞧瞧!”   门房一禀报,薛城就顾不上薛妙妙了,连忙下马匆匆跟着小厮往里面走。   他赶到的时候,薛家女眷们还在马场里没散开,薛蓉搂着罗玉哭得肝肠寸断。   她们母女俩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至于徐姑姑已经昏死过去了,就是被流雨生生抽晕了,脸上肿的老高,巴掌印太多了,就导致满脸都红通通的,倒是看不出手指的印记了。   “乖孩子,别哭了,玉姐儿以后不要再抢仪姐儿的东西了,你们都是外祖母的好孩子,可不能姐妹相残。”   老夫人其实也气,今日这事儿,就让她想起自己的幺女,薛妙妙这些年受的苦楚,哪怕她一开始不知道,可是长年累月,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也跟长子提过,可这些事情说起来都不算大事儿,衣裳首饰她都能买得起,甚至给妙妙买一屋子,可是妙妙稀罕的是这些东西吗?   委屈的无非是明明同样都是妹妹,凭什么差距如此大,甚至姐妹俩之间的小矛盾,他这个当兄长的,却把手伸得老长,比当事人还要激动,要替大妹妹出头,把小妹妹死死踩在脚下。   薛城根本不听她的,老夫人着急生气也没用,更何况她日后还得由儿子养老送终,甚至妙妙出嫁,都要哥哥在她背后撑腰,一切的一切累加都造成对这种局面,她无可奈何。   只能想方设法的把小女儿受的委屈补给她,哥哥不宠你,娘宠你。哥哥更疼你姐姐,娘就更疼你。   可惜啊,娘也是个后宅女人,也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我不,她凭什么!她又不姓薛,舅舅也不喜欢她,这个家是舅舅说了算,仪姐儿必须给我道歉,还有她娘得给我打回来!她娘说得对,道歉没用,必须一报还一报,所以她也得被丫鬟压着跪在地上,我去扇她的巴掌……”   罗玉被几巴掌打得,嘴巴也肿了起来,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嚣张跋扈。   本来她就不喜欢小姨,如今小姨还敢打她,就更加从心底里厌恶了。   再说仪姐儿,凭什么都是外祖母的外孙女,仪姐儿却能是郡主,她只能当个白身?   明明薛家人都更喜欢她娘和她,哪怕小姨是王妃,那也没什么用处啊。   听到罗玉这么张狂的哭喊,梁氏和魏氏妯娌俩都歇了安抚她的心思,并且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几分奚落的意味。   孩子其实是面照妖镜,他们能反应身边人最真实的一面。   比如欢姐儿,薛妙妙的二哥是个纨绔子弟,虽说跟薛蓉相处的时间更长,一开始有所偏颇,可后来他对小妹妹也不差,见大哥做得过分了,还会偷偷给薛妙妙带好东西弥补她,他更像是一个调和剂。   等二哥薛池成亲之后,就更不会把薛蓉放在心上了,毕竟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妻女值得他关注,再加上魏氏和薛妙妙共同做生意得了不少好处,那薛池就更偏向小妹妹了,他们俩的女儿自然就会跟仪姐儿玩得好,外加罗玉那么霸道,欢姐儿更会避开她。   而长房的明哥儿,因为是男孩子,跟爹的相处反而更多,薛城也知道薛启明以后是薛家的顶梁柱,他觉得自己当妹妹依靠不够,还要把儿子也拖去,提前打好预防针,因此薛启明自然与罗家走得近,自小又受教育保护罗玉,所以才会偏帮着罗玉。   至于罗玉,那就更是如此了,从来没受过委屈,背后那么多长辈宠着,就薛城一人能比上一百人的功力,足够她无法无天。   哪怕她被教育过要多皇家的人恭敬,可仪姐儿不在她恭敬的范围,哪怕仪姐儿的亲爹是景王。   因为仪姐儿是她表妹,大舅舅不喜欢仪姐儿,那到了大舅舅家,罗玉就是公主级别的,还怕她一个郡主不成。   “玉姐儿怎么哭了?”薛城看到这副场景,先是愣了一下,立刻上前把罗玉抱起来。   “你娘怀了身孕,你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能惊扰了她,来舅舅抱你。告诉舅舅,谁给你委屈受了?”薛城边拍着她的后背边哄她,还给身边的丫鬟使了眼色,让她们把薛蓉搀扶起来。   对于薛城一回来就护着薛蓉这事儿,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妹控到了一定地步。   但是每见一回,梁氏的心里都要不舒服一次。   只要有薛蓉在,薛城就看不到其他人,哪怕这里还有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的母亲,又或者替他操持后宅贤淑良德的发妻,都比不上一个大妹妹。   这种感觉,每次都让梁氏窒息。   看着薛城对薛蓉母女嘘寒问暖的样子,梁氏完全能理解薛妙妙的憋屈,薛城对薛蓉的维护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梁氏操持着这么大一家子,但凡对薛蓉稍有疏漏,必定会等来夫君的提点。   比如薛蓉怀了身孕,薛将军偶然得到赏赐,或者是下属送来的好东西,例如血燕,或者百年灵芝这种,梁氏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这些补品大头送给老夫人,其余一分两份,她和妯娌一人一份。   结果薛城就会不满意,言明血燕来的不易,薛蓉又是特殊情况,紧着她先来,就全送去给薛蓉,老夫人都没有。   把梁氏活生生气笑了,平时分东西,她都会考虑薛蓉,只不过偶尔忘个两三次,她们薛家的女眷就都别想有了,都给薛蓉。   她偶尔脾气上来了,心里也会想,薛蓉是死了老公,还是罗玉其实是你的种,让你一个哥哥这么掏心掏肺?   罗玉有薛城当靠山,当下就把事情说了,当然着重提了景王妃有多么可恶,她把推了仪姐儿这事儿都说了,不过她丝毫不觉得错,甚至还觉得推得理所应当。   “别说小马了,整个马场都是大舅舅的东西,我推她又怎么了,谁让她拿我东西了!”   罗玉给出了这个理由之后,魏氏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理解大嫂的难处,同时也替大嫂憋屈,可是跟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又能怎么办,平时为人处世都好,甚至出去参宴,旁的夫人都要艳羡大嫂,觉得她嫁了个好夫君。   可是一遇到薛蓉,这处处都好的大哥,就变成个难以理喻的智障。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大哥竟然点头了,对着一个侍卫道:“赶紧快马加鞭去把薛妙妙追回来。”   “玉姐儿可说错了,我不知道这马场算大哥的,还是算爹的,可这匹小马是你二舅舅的。这匹小马是你二舅舅战马疾风的后代,吃的草料是你二舅舅亲自买的,饲养它的人也是你二舅舅花银子请的。所以这匹马哪怕是大哥也没权利处置,我把这匹马给了仪姐儿,那就是仪姐儿的,你抢了仪姐儿的马是不争的事实。来人啊,稍后把这匹马送去景王府,并且告诉小郡主一声,二舅母送的东西,好好收着就是,谁来抢那就是土匪。”魏氏立刻出声了,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当下无人说话,罗玉被人抢白了,当下更加面红耳赤,但也更加不可理喻,几乎尖叫出声:“二舅母你偏心,这是我的小马,就是我的!舅舅,你明明跟我说好了,你去跟二舅舅说,让他把这匹马给我,不给仪姐儿……”   “好,我跟你二舅舅说。”薛城看了魏氏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冷意。   魏氏直接没给这个大伯子好脸色,冷笑一声:“我也要好好与你二舅舅说说,我们玉姐儿可真是铁口神断啊,竟然一口一个马场是你大舅舅的。那你再跟二舅母说说,这将军府还有什么是你大舅舅的?”   她在给罗玉下套,罗玉毫不客气,张口就来:“这整个将军府都是我大舅舅的,一草一木,连人都是!”   在罗玉的心中,将军府是大舅舅的,就等于将军府是她和她娘的,因为大舅舅最疼她们了。   魏氏哈哈一笑,等到了自己的答案,这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玉姐儿,不可胡说。”薛蓉心里“咯噔”了一下,本来她觉得大哥回来了,那她玉儿受的委屈,肯定能由大哥做主的。   哪里知道二嫂也跳出来搅局,而且分明是带着对罗玉的不满。   “二嫂,玉姐儿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二弟妹,你何必哄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孩子们都在,就不要用这种心机了,免得教坏他们。”薛城也来了一句,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   “大爷!”梁氏一听这话就要糟,立刻想劝。   魏氏当下就发作了,“得了吧,既然如大哥所言,孩子们都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不好的全是大人教的。那是谁教她的,整个马场都是大哥的,整个将军府也是大哥的?谁告诉她,同样来外祖母家,仪姐儿就要比她矮一头的,别说仪姐儿了,连我们家欢姐儿都要让她三分,怎么我们欢姐儿不姓薛还是怎么的啊?我还真得回去好好跟二爷说说,这家里究竟怎么了。这能让玉姐儿这么说的人,除了大哥就只有我们这大姑奶奶了,怎么着您二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敢说她耍心机,那她就耍一回让他们瞧瞧。   哪怕现在老将军当真不怎么管事儿了,可还没死呢,这将军府依然是老将军的,什么时候成薛城的了,再说她家夫君哪怕行二,那也能分得少部分家产的,怎么家里男人都死绝了啊,什么东西全是薛城的?   这幸好是将军府,这若是出生在皇家,老子还没死,儿子就敢说东西全是他的,那绝对谋反之罪全死好吗?   “二弟妹——”薛城有些头疼。   他早就知道魏氏性子泼辣,外加一张利嘴,二弟成亲前有些风流,结果成亲后,也被管的服服帖帖。   “大哥,你不用多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你这颗心偏的,真是难以服众。你无论用什么理由去找妙妙的茬,不能以这匹马为借口,因为那本来就是我送给仪姐儿的,做错的人那也是玉姐儿。怎么看人家好欺负还是怎么的,谁给她的胆子一上来就推人啊?”   魏氏根本不怕他,薛城以后是将军府的顶梁柱又怎样,她男人又不是没本事儿,再说就她和妙妙赚的钱,也够薛二爷吃软饭的,她还真的不愿意变成薛城找薛妙妙算账的筏子,所以有些事情提前就得说清楚。   薛城已经脑子不清醒了,魏氏却看得明白,就算帮她也不会帮薛蓉啊,这个薛蓉只会从薛家吸血,从来没看她往家里送东西,倒是大哥一直不喜欢的小姑子,带着两位嫂子赚钱,吃香的喝辣的,做人要懂得感恩。   “有些话我要提前说清楚了,罗玉,你听好了。你以后若是敢像今日这般欺负我们欢姐儿,我也不会客气的。记得你姓罗,我们欢姐儿姓薛,你到了外祖家就是客,没你想象中腰板那么直。欢姐儿,你也记好了,这马场里的小马,你大伯的东西就不要碰了,但如果是你爹的,你爱骑哪匹是哪匹,别人跟你讨要,若是客客气气的,你就当个好主人招呼人家玩儿,但若是趾高气昂的,你让她有多远滚多远,还真把自己当棵菜了!”魏氏毫不客气,把自己的态度放得无比清楚。   说完这番话,当下就抱起欢姐儿走了,任由薛蓉在她身后喊二嫂,她都没回头。   有些人啊,越跟她客气,就越蹬鼻子上脸,比如薛蓉。   魏氏从来就不是苛待人的主儿,也不愿意跟薛蓉搞坏关系,平时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得了,不过这回也彻底让她恼了。   她回去可是要吹枕边风的,免得这薛将军府给薛蓉母女毁了,他们二房还跟着受牵连。   好了,闲散的更新时期过去啦,我姨妈也走了,要开始奋发了!   不出意外九月份都会日六哈~希望我能顺利拿到日六的全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妃、大池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 Annabell?、溫柔敦厚 50瓶;我和晏无师抢峤峤、Storyends 30瓶;妃 14瓶;彐⑺耧!⒀八挠 第30章 梁氏教子   魏氏走后,气氛几乎陷入了窒息般的寂静和难堪。   “我也不管你们了,不说后面妙妙打人的事情,玉姐儿是该好好教教了,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今年都九岁了,还口无遮拦,在家人面前说错了就罢了,若是到了贵人的面前再胡说八道。老大,你的前程不想要,我不管,但是可不能连累其他人。”   听完魏氏说那番话,老夫人只觉得通体舒泰,道理一直都在,只是因为之前薛妙妙没有像今日这般撕破脸皮,所以旁人也不好强出头。   不过这风向一变,立刻开始站队了。   哪怕魏氏是薛家的二儿媳,哪怕大伯子以后要掌管薛家,可魏氏依然无所畏惧,因为她有底气。   她的底气一半都来自于薛妙妙带她赚的银子,她有钱,她男人有本事,离开将军府说不定过得更好呢,终于不用忍受罗玉欺负他们家的欢姐儿了,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人说完这话,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两下地面,就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头都不回。   “明哥儿,你跟我来,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梁氏也板着一张脸,把自己的儿子拖走。   她夫君已经中毒太深,完全没救的架势,但是儿子还可以抢救一下,她方才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迂回一下,免得又要被夫君念叨,以及忍受夫君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毕竟薛蓉是薛城的逆鳞,能因为梁氏分东西,忘了给薛蓉送一份,就导致整个薛家女眷都没了,这种惩罚她还不好说出去,这不是制造矛盾,更把薛城往不义之地推吗?   如今她也受了刺激,看着二弟妹那么痛快的甩脸色,梁氏忽然也心生热血,怕怕怕个屁,她忍不了这种憋屈了。   几个眨眼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薛蓉哪怕脑子再怎么简单,都已经感受到了,除了她的长兄之外,似乎没人欢迎她。   以前她就知道,娘亲更喜欢小妹妹,但差距并不大,毕竟都是她的孩子,可是如今娘亲表现得似乎比之前更加明显了,甚至两个嫂子也是如此。   明明两位嫂嫂之前见到她,都是一副笑嘻嘻的状态,她只要回来,就把她照顾的极其妥帖,哪怕玉姐儿淘气,也能忍让,可是这次为什么不再忍让了,而且还一股脑全部爆发了呢?   “大哥,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她顿了顿,就觉得委屈,眼眶一下子红了。   薛蓉原本是不爱哭的,毕竟她更喜欢侠女风骨,流血流汗不流泪,不过因为怀孕,情绪敏感了许多,外加今日薛妙妙的确够狠,直接把她的下人打晕了,又抽了女儿几巴掌,一下子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没有的事情,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哪怕所有人都背叛你,大哥也依然站在你身后,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妹。她们帮着薛妙妙都是有原因的。”   薛城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的心中极度不满,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相反还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他最见不得这个大妹妹哭了,毕竟薛蓉从小到大没哭过几次,所以哭上一次,效果才最好。   薛城心疼得不得了,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打他一样难受,他立刻安抚她:“莫哭了,你怀了身孕,我答应过绍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跟他交代。”   “大哥,你不用哄我,还是我做的不好,不然也不会到这般地步,不止妹妹怨恨我,二嫂也不满意,连娘都不愿意管了。我以后还是少回来吧。玉姐儿,你也该收收脾气了。”   薛蓉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心里难受。   她其实还有些没弄明白,为何之前感情深厚的亲人,忽然都变了一副嘴脸。   并且大哥偏疼,她一向都知道,可是大家之前不也这么过来了,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啊,为什么这一次爆发的这么彻底,而且不止妹妹这个当事人发火了,就连两位嫂子都积攒了那么多的怨念,她真的闹不明白。   “不是这样的,你想多了。你也知道妹妹自小身子弱,不能去北地,所以就被留在望京,与母亲一起守着将军府。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那些年,自然是要更亲近一层,所以母亲偏疼她。”薛城倒是劝起了她,甚至还非常清楚老夫人为何对薛妙妙那么好。   “至于你两位嫂嫂,妙妙做生意有一套,颇得舅舅的真传,之前拉上你两个嫂嫂一起做了几单,赚了不少,还都是用的她们嫁妆银子,与薛家无关,因此这份情她们自然要承的。所以她们偏帮着薛妙妙,也不过是投桃报李,并不是你做的不对。”   薛城直到这个时候还在安抚薛蓉,不得不说,有大哥这番话,薛蓉的心底好受了不少,也不再提不回娘家这事儿了。   “舅舅,我可以给仪姐儿道歉,但是小姨打了我,还打了好几次,我不服!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方才外祖母和两位舅母的离开,的确让她慌了手脚,不过罗玉都十一岁了,已经能看明白这其中的状况,再加上大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她们母女,所以她又跳出来说话了,甚至为了能够整薛妙妙,她都愿意给仪姐儿低头。   毕竟有一说一,薛妙妙就不该打她那几巴掌。   “好,玉姐儿这么懂事,舅舅也一定替你做主!”薛城点头,提起薛妙妙还是面色不愉。   直到现在,徐姑姑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罗玉脸上的印记,也肿的越来越高,无比狼狈。   薛城从来没想过,他千娇百宠的妹妹和外甥女,要受这样的苦楚,而且给他们这样罪受的还是他一向都看不中的薛妙妙,登时心里的火就烧得更大了。   薛妙妙坐在轿子里,一直在给仪姐儿拍着后背,小姑娘显然是吓得够呛,直到现在还苍白着一张脸。   “娘,大舅舅回来了,你打了玉姐儿,他会不会打回来?”仪姐儿边说边往她的怀里缩,活像是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足以见得她有多恐惧薛城。   仪姐儿非常喜欢去外祖家,因为长辈们都很和气,还有欢姐姐陪她一起玩儿,只要不撞上罗玉,那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当然她必须得早早的催娘亲回王府,因为要趁着大舅舅下值之前离开,否则若是撞上了这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煞神一般。   小姑娘永远都无法忘记,偶尔几次与大舅舅对上视线的时候,那道冰冷的目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薛妙妙皱了皱眉头,连忙问她:“大舅舅打过你?”   “没有,我跟大舅舅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她立刻摇头。   仪姐儿很明显感觉到薛城讨厌她,偶尔一大家子遇到一起,她只要开口说话,薛城就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她也不愿意听,每到这个时候仪姐儿就会想闭上嘴。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了,可是玉姐儿比她还聒噪,而且声音又高又脆,可是大舅舅从来不闭上眼睛,而且还非常欢喜,甚至偶尔还能露出笑容,好似罗玉说得话都是妙语连珠一般。   “那你为何怕他,他骂过你?”薛妙妙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   来之前,她就在清风那里打听清楚了,她每次回娘家,都避免跟大哥撞上,而且对两个孩子更是很谨慎的保护着,不让他们和薛城有太多接触,就怕这个大哥给孩子们罪受。   要知道小孩子是这世上最敏感的生物,几乎不用打骂,稍微一点恶意释放,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心理阴影,她以为都避开了,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仪姐儿却还是这么怕他,看样子另有隐情。   仪姐儿眨眨眼,把她说话大舅舅就闭眼睛这事儿告诉了她,让薛妙妙真是又惊又怒。   仪姐儿才多大的孩子,也值得他这样?   “当着爹娘的面儿,大舅舅不会这样,但是如果我们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儿,遇上了大舅舅,他就会这样。这种机会挺少的,但是大舅舅肯定不喜欢我,而且他对娘也不好,他会不会打你?”仪姐儿还追加了一句。   薛妙妙了然,难怪她不知情。   “再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我。没事,下次你就说话,他闭眼你也说,就当他要死了。”薛妙妙气急,难免有些口不择言。   母女俩正说着话,后头传来呼喊声。   “姑奶奶,姑奶奶。”   流雨立刻靠近了马车,低声通传道:“王妃,是将军府的小厮来了。”   薛妙妙了然,这肯定是他的好大哥派人来追了,浑然不在意的道:“马车继续走,你过去应付,如果是让我回将军府的,你打发了他们,不必要给好脸色,今后都休想我有好脸色对他!”   流雨去了片刻才回来,“被王妃料中了,果然是想让您回将军府的,奴婢一开始打发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后来发了狠才算把他们撵走。”   她回禀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的口吻。   这帮小厮也真是可笑,她都说不去了,结果态度还那么嚣张和强硬,似乎笃定了他们会乖乖听话回将军府一样。   果然还是平时的王妃对他们太客气了,外加薛城那个妹控,对薛蓉纵容,却又对薛妙妙那么苛刻,导致这些下人都跟着飘了起来,还以为王妃是他们能随便呼和的人呢。   “你说了什么?”薛妙妙完全能想象到那副场景,不由得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薛城作威作福太久了,还以为自家的小妹妹是瞻前顾后,不愿意跟他撕破脸呢。   “奴婢直接让他们滚,不然全都打死,王府的侍卫可不是摆着好玩儿的。”   景王妃出行,身边可都是跟着侍卫的,再加上王爷王妃最近蜜里调油,更是比新婚燕尔还好,说不定还有暗卫保护呢。   薛妙妙点头,显然是很满意。   她自小身子弱,所以哪怕是出身在将军府,也并不适合习武,只能看着哥哥姐姐们练武。   说起来当初因为大哥不疼她,她还想着跟姐姐一起习武,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薛蓉来照顾她,等她病好之后,薛城抽了个空私下跟她说话,直言她给人添麻烦了,不能习武就不要添乱,不讨人喜欢至少也别做让人厌恶的事情。   自此,她就再也没有碰武术了,倒是到了景王府之后,她后来身边的丫鬟们都是会武的,清风和流雨自然也不例外,否则今日去打人也不会如此顺利。   ***   再说薛将军府内,大夫人梁氏领着长子薛启明往后院走,母子俩一路上都没有交流。   但是薛启明直觉亲娘是生气了,面上有几分忐忑。   母子俩进了屋里,将丫鬟都撵走了,显然是要好好谈谈了。   “今日我说的话,明哥儿是不是觉得不以为然?跟我说实话,不用有所隐瞒。”   薛启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好几次嘴想开口,但是都闭上了,始终觉得不妥当,最后踌躇一番才说:“人皆有亲疏远近,我们长房明显与大姑姑关系更好,因此我才会维护玉姐儿。况且仪姐儿有爹娘宠爱,玉姐儿的爹常年在外征战,我又与玉姐儿时常一处玩耍,说一句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玉姐儿犯了错,我们自家人可以教甚至打骂,但是旁人不应该打骂!”   虽说他知晓母亲不赞同他这番话,但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就是他心里所想的。   梁氏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瞬间头皮就炸了,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不是面前这是她的亲儿子,兴许就能被气得突出一口血来。   当然她更恨的是自己的夫君,身为父亲,却身不正,明明文武艺教授的很好,薛启明看起来也像是一杆清竹一般茁壮成长,日后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可是在处理亲情这一块,却是如出一辙的糊涂,甚至还要把自己那套歪理穿上一层漂亮的外衣,说得冠冕堂皇,差点就能让人信服。   “谁跟你说我们长房与你大姑姑关系更好的?”梁氏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终于质问出口。   “你就告诉我,你两位姑姑都给了我们长房什么东西,我们长房又分别给了他们两家什么?”不等薛启明回答,她继续发问。   原本十分坚定的薛启明,听到亲娘这么问,脑子里一转,瞬间就有些发愣。   “我们给大姑姑家很多东西,娘亲每个月都要整理人情往来的单子,然后送一份好的补品给大姑姑,如果有适合玉姐儿的布料、发簪或者玩具,也都会一并送去。大姑姑给我们家——”   他前面说的很畅快,薛将军府对薛蓉绝对大方,他娘每个月开单子送东西的时候,从来不避讳他,或许因为他是长房长子,日后要撑起这个家,虽说不用他操持后宅,可对这些礼单的事情,梁氏经常会让他来旁听,从中理出的是人情往来。   小小的一张礼单,包含的是将军府与各家的牵扯,以小见大,因此他知道的极其清楚。   至于罗家只在逢年过节送礼上门,而且送的礼并不是给长房,而是给将军府所有,单子也并不算厚,跟将军府送出去的完全九牛一毛。   “继续,你小姑姑家呢?”梁氏催了一句。   “小姑姑素来大方,而且景王府家大业大,还带着娘亲和二婶婶一起做生意,不止是年节礼,就光入账的银子也数不胜数。我们家给景王府也只是年节礼。”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明哥儿本来就是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你大姑姑过得那么逍遥自在,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将军府养着的。我们不止养你大姑姑,还要养玉姐儿,以后包括你大姑姑那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们养的。可是将军府总共这么大,拿什么养他们呢?自然是拿本来属于我们的东西去养他们。”   梁氏看儿子不说话,已经明白他是看透了症结所在,索性一次性都点明了,让他更加清楚。   “你大姑姑身上那些绫罗绸缎,好多宫中赏赐,原本都是我和你二婶婶的。你大姑姑养胎吃的银耳燕窝,各种补品,大半都是原本属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再说玉姐儿的吃穿用度,不少都该属于你、你弟弟和欢姐儿的。而你小姑姑从来不拿将军府的一针一线,都是往娘家送东西,你上学时就用的那方荷塘春色的砚台,就是你小姑父找来的,你弟弟身上穿的软绒锦是小姑姑从宫里要来的……”   梁氏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几乎让薛启明无所遁形,他之前内心的坚持也完全分崩离析,他娘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原本以为的东西,全都是错的。   “明明是玉姐儿的错,你却要仪姐儿把小马让给她,难道你没有看到仪姐儿在地上哭吗?她是为了那匹小马吗?景王府什么东西没有,一个堂堂郡主她能稀罕那玩意儿,她是委屈!明明她的爹娘对长房这么好,又送银子又送东西,但是为什么明哥儿却不帮她呢?还要帮着成天只知道拿你们东西的玉姐儿?明哥儿,你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恩将仇报吗?”梁氏的话有些重,但是却直指要点。   瞬间薛启明的脸色就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娘,我没有这么想过,我……”   他一直谨遵先生的教诲,要当个君子,他也一直恪守着这些,可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兄姐之间的一次小矛盾,他竟然就被她娘灌上了白眼狼的帽子,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娘知道你是好孩子,有些话只有我们母子俩,我才能说。你是受了你爹的影响,他对两位姑姑如何,你跟在他身边常去罗家,想必比我看的更多吧?”梁氏看他小脸惨白的模样,也是心痛,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薛启明点点头:“爹更喜欢大姑姑,更照顾大姑姑。至于景王府,他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登门,并不会因为小姑姑想吃什么就买了送上门。”   他下意识地举了例子,其实不止如此。   被他娘一说,他都觉得他爹对薛蓉过分好了,因为薛启明今年刚得了个弟弟,不过□□个月大,所以梁氏从怀孕到生产,他都了解情况,说句难听话,他爹对自己的小儿子,都没有对薛蓉怀的二胎紧张。   梁氏嗤笑一声:“对啊,我是他的发妻,却不如他的大妹妹重要。你的弟弟,也不如薛蓉肚子里的孩子值钱。明哥儿啊,那你觉得你这个长子,在他的心里比罗玉如何?”   她的话音刚落,薛启明几乎头皮炸裂。   他怔怔的看着梁氏,似乎第一次认识他的娘亲,这两句话犹如千斤重,如果是旁人跟他说,那就是纯粹的挑拨离间,可是从他亲娘的口中说出来,他听到的除了挑拨之外,还有怨恨。   他娘是怨他爹的,其实也本应如此。   “娘,爹他不是——”他下意识的想要辩驳。   梁氏摆摆手,“我这话其实挺诛心的,出我口入你耳,之后便不再提了。你是个少年郎了,不再是小孩子,爹娘也是人,也有爱恨,也有偏颇,更会犯错,所以以后你要多看多听多想,不要偏听偏信。”   薛启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依然处在发愣的状态中。   “哇——”忽然内室传来婴孩的哭声。   梁氏立刻进去,把小儿子抱出来,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正是讨喜的时候,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显然家里人很宠他。   薛启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看到弟弟,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由得走上前逗他。   “明哥儿,方才娘亲说得都是人情往来一块,你可能会觉得市侩,毕竟兄弟姐妹的亲情,怎么可以用银子来衡量呢,你说是不是?”梁氏的教育还没完。   她抱着小儿子在怀里的时候,忽然又生出几分心思。   薛启明下意识的点头,他方才就在想,究竟错漏了什么,如今经他娘提醒,才反应过来是感情啊。   银子往来虽然也重要,可是感情更重要啊,他爹明显就是跟大姑姑关系更好啊,对她好点儿也是应当的。   “你觉得你爹没错吗?你是跟着他长大,自小就无比崇拜他,以他做榜样,当然是不觉得他有错的。”梁氏自问自答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她摸了摸怀里的小儿子,幽幽地对长子道:“如果我更喜欢你弟弟呢?有一句话就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我若是把你弟弟疼到了骨子里,哪怕他张扬跋扈,惹是生非,我也觉得他是性子憨直,单纯受了人骗。而你哪怕做的再好,考上功名,满腹经纶,我也觉得你是心思太深,满腹阴谋诡计,成天就想着害人呢?”   面对娘亲的发问,薛启明惊了,他感觉自己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娘。”他戚戚的喊了一声。   “我不是那种糊涂的人,只是想你以己度人,仔细想想你小姑姑未出嫁前,在这个将军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在你爹手下又是如何讨生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同样都是亲妹妹,有这样的天差地别。”   梁氏每说一句,薛启明就感觉自己的腿软一分,差点就要给她跪下了。   “还有今日的话,你不要跟你爹透露一丝,但凡你对你爹表达了任何对你大姑姑或者玉姐儿的不满,你觉得他会选择谁?如果他得知了我跟你说这些话,也必定会休了我。毕竟妻子可以续娶,他的大妹妹只有一个不是吗?”梁氏抓了个小玩具给幺儿玩,还抽空抬头冲他笑了笑。   薛启明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直到梁氏放他离开,他才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差点被门槛绊倒,摔个狗吃屎。   直到大少爷走了,内室才走出一个妇人,正是小少爷的奶娘,也是梁氏出嫁前的大丫鬟,如今也当了娘了。   “夫人,您又何必对大少爷说这样重的话?大爷就算再糊涂,但是大少爷也是他亲儿子,您也是他的夫人,不会有休弃一说。”奶娘劝了一句。   “未雨绸缪罢了。”梁氏摆摆手,显然不愿意多说。   感谢大池子、数值的地雷! 第31章 回忆初见   薛妙妙回到王府之后,依然有些不舒坦,仪姐儿也是蔫蔫的,靠在她怀里不愿意离开,睁着一双大眼睛有气无力的架势。   “仪姐儿都成了小花猫了,让奶娘带你去沐浴好不好?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舒坦点。”流雨见母女俩都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立刻劝着仪姐儿。   虽说今日景王妃逞了威风,抽晕了徐姑姑,揍哭了罗玉,但看她这状态,好像被揍得人是她一样。   主子还是心情不好,好端端的大姑奶奶为什么要回来,不然也不至于撞上,遇到今日这事儿。   “不要,我要跟娘在一起。”仪姐儿立刻往薛妙妙的怀里钻,显然小姑娘也害怕,所以不愿意走呢。   “王妃也要洗漱一番的,等仪姐儿洗完了再来好不好?”流雨好不容易才把人哄走。   小丫鬟得了吩咐,抬了水进来,薛妙妙洗完之后,仪姐儿就被人领了进来,小姑娘沐浴之后,稍微恢复了几分精神,小脸红扑扑的,但还是第一时间奔向亲娘。   萧烨回府之后,看到的就是母女俩头靠头睡得很熟。   他冲着流雨使了个眼色,流雨立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男人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用了晚膳没?”   “用了,但是不多,王妃和小郡主都是胃口不太好。”   对于这个回答,萧烨并不意外,都遇上了这种事情,胃口能好才叫怪事。   他当时娶薛妙妙为妻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将军府这些事儿,他刚开始听说薛城喜欢薛蓉,不喜欢薛妙妙的时候,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人有喜好很正常,可是等他继续深挖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止是不喜欢的态度了,分明已经到了憋屈的地步。   好在薛城毕竟是男人,他并不能时时刻刻把关注度放在后宅之中,又有老夫人维护着,薛妙妙的性子才不至于养歪,只不过光这些细节,也足够让她难受的。   他老早之前就想出手整一回薛家,不过薛妙妙都说不用,他也就作罢了。   毕竟以薛城那副不可理喻的状态,萧烨只要出手了,这笔账肯定又会算到薛妙妙头上,到时候恐怕真的要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薛妙妙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亲娘彻底不来往啊,才会有些瞻前顾后,不过今日倒是硬气了一回,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了。   萧烨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是非曲直一旦落到了家人头上,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他走上前,轻轻地抱起仪姐儿,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适合跟他们一处睡了。   哪知道平日里睡得跟小猪似的,今天竟然这么警觉,立刻就醒了,睁开眼哼唧了两声。   “爹,我要跟娘睡。”她睁眼看见萧烨,哑着声音撒娇,还抓着他的衣领,不愿意被他抱走。   薛妙妙也醒了,看着小女儿耍赖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你就放她在这里睡吧。”   萧烨想都没想就冒出一句:“那我呢?”   仪姐儿都七岁了,肯定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赖在他们中间睡了。   薛妙妙被他这话一堵,顿了顿才道:“我让人给你把书房收拾出来。”   原本书房里就一应俱全,床和被褥都是现成的,还每隔几日就有丫鬟把被子抱出来晒,根本不怕会发霉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能睡,只不过就怕景王不愿意。   毕竟他肯定不愿意被闺女给挤走啊。   果然薛妙妙的话一出,男人的脸色就有些低沉了。   仪姐儿立刻哄他:“爹,我就跟娘睡一晚,明日就还你。”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哀求他,他还真有些心软了,当下也不再冷着一张脸,终于还是把仪姐儿放回了床上,不过却没就这么算了,反而对着薛妙妙道:“我稍后有正事跟你说,等仪姐儿睡着了,你找我。”   薛妙妙一听便知,景王还不死心,要她主动过去找他,这一找肯定就不会回这个房间睡了。   不过仪姐儿倒是没听出她爹为了争宠,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只知道她娘要先把她哄睡着再说。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薛妙妙才出来,景王就站在门外没动弹,显然在等她。   “怎么不去书房等我?”   晚上的夜风还是有些冷的,看着男人笔直的背影,她的心底不由一软,立刻上前两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想跟你一起散散步。”萧烨回头,看她穿的单薄,立刻让人把披风递了过来,亲自替她穿好。   两人就这么手拉手往书房走去,步伐走的很慢,微凉的夜风拂过,却丝毫不觉得冷,因为握着她的那只手掌足够温暖,像是要把她的世界都暖热一般。   “下次再回娘家,等我休沐的时候,带着礼哥儿和仪姐儿一起回去。别你们娘俩去了。”他先开了口。   薛妙妙轻笑:“怎么,还怕我被欺负了?今日流雨没跟你说吗,我可威风了,把罗玉打得嗷嗷喊呢。她肯定不敢再欺负仪姐儿了。”   “张扬跋扈的小姑娘,被教训了一顿,恐怕并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想要报复回来。因为她觉得有靠山,依然还是无法无天,除非她的靠山倒了,她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萧烨对她的乐观,显然并不赞同。   薛妙妙也沉默了,罗玉是怎么养大的,她比谁都清楚。   毕竟这个性子跋扈的小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说起来薛蓉也是这个性子,想做什么就做,落在别人眼里是逍遥自在,但实际上说句难听的那是自私,从来不会考虑太多。   当初她看上了一穷二白的罗威,罗威的身份是个问题,曾经是个奴籍,虽然后来赎身了,但是当过别人家的奴才,就足够他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况且罗威当时并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   薛老将军和老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很正常,薛蓉就敢一不做二不休,收拾包袱跟着罗威去了战场。   这种私奔的情况,若是传出去,这一辈子薛蓉都别想好了,薛家老两口得知之后,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可是后来这事儿还是被抹平了,毕竟有薛城在,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大妹妹受声名所累,不仅给她弄了个堂堂正正上战场杀敌的身份,甚至等薛蓉回来之后,还被冠以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名声,完全没人往她是私奔的方面想。   当然这笔账最后还是算到了薛妙妙的头上,因为薛蓉临走之前,曾经跟薛妙妙借过银子,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薛妙妙不仅没有劝住她,还把银子借给了她。   正是在薛城这样的纵容下,无论薛蓉做什么,都有薛城这个好哥哥跟在后面擦屁股,久而久之都已经形成了习惯。   罗玉就更是变本加厉了,薛城的实力比之前更强,整个将军府都快是他的天下了,他自然能给罗玉的东西就更多了。   在罗玉的心中,大舅舅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哪怕天塌下来,也有大舅舅帮她顶着,外加她被宠坏了,孩子的天真偶尔是最残忍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怕,所以往往会做出很多让人心惊的错事来。   “好,下次你要是不陪着,我也不回去了。我其实就是为了去看看娘,毕竟爹娘的年纪大了,看一次少一次,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不过没有你陪着,的确没什么意思。你一去就会端起景王的架子,那些人不敢怠慢你,倒是我独自去的时候,都好似忘了我是景王妃,只当我是二姑奶奶,还很欺负的样子。”   薛妙妙点点头,虽然是以说笑的口吻说起这些,不过面上的神色依然带着几分怅惘。   将军府交到薛城的手中,好多伺候他的下人,还真不把她这个二姑奶奶放在眼里了。   “你呀,每天总是万事随心的样子。哪怕你大哥对你那么苛待,你做生意还想着带两位嫂子吃香的喝辣的,丝毫没有芥蒂。这次若不是欺负到仪姐儿头上,你还准备忍吧?”   十年夫妻,哪怕发妻重回少女心性,但是对于她怎么想的,他还是一目了然。   薛妙妙想的无非是,她现在已经嫁人了,有钱有儿女,可以说万事不愁,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儿跟娘家彻底掰了,能忍一下就忍过去得了,等着爹娘百年之后,估摸着她也不会回将军府了,日后的走动必定会更少了,没必要弄得特别难看。   只可惜她想要退一步海阔天空,却总有人给她气受。   他们这一辈兄弟姐妹的感情就这样了,不会有更近一步的可能,大家也都是拖家带口的成年人,有什么不满都放在心底,自然不会闹得难看,面子上肯定过得去。   可是下面小一辈儿可不会,这些孩子还很稚嫩又冲动,自然会争会抢,就闹到了台面上。   薛妙妙哪里能忍得了,她自己比大姐矮一头就罢了,可是她的孩子凭什么也要受欺负,多年积压的不满和怨恨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导致哪怕罗玉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她也出手扇了好几个巴掌,手下的力道还丝毫未减。   “知我者,景王也。”薛妙妙见他猜中了,立刻挽住他的胳膊,颇有几分卖乖的意味。   “王妃若是能把对付几位王嫂的本事拿出来,也不至于在娘家如此挺不直腰杆。”萧烨摸了摸她的头,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受罪。   薛妙妙笑了笑没接话,她在其他几位王妃面前,那就是不要脸的泼皮无赖,而且每次坑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可到了娘家自然没有这般厉害了。   夫妻俩散散步谈谈心,气氛倒是越发的热烈和谐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头顶明月,凉风习习,两人十指紧扣,她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的眼里,都像是带了一层光一样。   萧烨忽然对她说:“我背你吧?”   “嗯?怎么忽然想起来背我?”   他蹲了下来,她自动地趴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男人宽阔的后背。   “我们成亲之前见过一次面,你还记得吗?”景王问她。   “记得,当时赐婚圣旨已经下来,是七夕节我记得,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看花灯,结果我走丢了,还崴了脚,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当时差点哭了。就遇到了你,你送我回了王府。”   薛妙妙点点头,当然她直接跳过了为何她会走丢,有两个哥哥看着,她这个小妹妹还是走丢了,自然又是因为光顾着薛蓉了。   当时二哥去帮她们姐妹俩买花灯了,人很多,他就过去挤了。   结果到了放花灯的时候,人群更多了,薛城只顾着拉着薛蓉,薛妙妙就被人群给冲散了,只有她身边的丫鬟死死地抓住她,等人群散去,主仆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儿了,薛妙妙差点急哭了。   她那会儿身边的丫鬟可不会武,都是弱女子,她还是穿金戴银,一看便知是富家千金,若是遇上了什么宵小之辈,只怕她今晚就交代了。   幸好遇到了景王,不过他没坐马车,而是骑着马,这会儿因为人群未散,让小厮牵着。   “对,当时我们一前一后走着,我让你上马,你却偏不要。你那丫鬟又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喘几口气。”   “我那日穿的马面裙很好看,可是绣鞋却不好看,当时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上好看的。我若是上马必定会露出绣鞋的花样来,我不想让你看到。况且我崴了脚,上马也不方便。”   她这时候倒是坦白了,还说得理直气壮。   萧烨微微一愣神,他设想过无数种当时她不愿意上马的原因,万万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一双绣鞋。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的确很像他的王妃能干出来的事儿。   脚疼没关系,但是她不能让景王看见她不漂亮的绣鞋,她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在他的眼中,她从头到脚都得是美的。   “我当时就想好倔强的小姑娘。那天也跟今晚一样,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偶尔有风送来,还带着你身上的香气,如果我没记错,你那日用的应该是茉莉香。其实我当时就想弯下腰把你背起来,这样娇弱的小姑娘,崴了脚可不该慢慢的磨蹭回去,合该让我背着,可惜我们还未成亲,我也只是想想,今晚就当是对那日的补偿了。”   萧烨拖住她,背起她慢慢地往前走。   他也不急着去书房了,反而走去了花园里绕了两圈。   花园里是各种奇珍异草,其中有不少都是她从岑王妃那里带回来栽种的。   薛妙妙听他这么说,顿时心底又甜滋滋的,也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其实当时她并没有什么甜蜜的心思,反而很沮丧。   明明出去看花灯是她最期待的事情,毕竟一年之中她能从马车里出来,光明正大在街上玩耍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样开心的事情,她却被丢弃了,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站在街头,委屈又害怕,想要嚎啕大哭却又没人理会,连她的眼泪都不值一文。   遇到景王,她是紧张过多,毕竟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人挤人,她的发髻肯定乱了,衣裳也沾了灰尘,妆容肯定花了,就连绣鞋她都穿了最不漂亮的那双,她还崴了脚,跟在他身后,完全成了一个累赘一般的存在,倒霉透顶。   回了王府之后,全家人都很着急在找她,娘亲已经是彻底慌了神,痛哭流涕,父兄在一旁安抚她。   等见到她,老夫人抱着她哭,大哥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实际上更多的是在指责她为什么不跟紧掉了队,她依然还是百口莫辩。   所以哪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留给她,但是当萧烨这么提起来,细细地跟她描述那个晚上时,她却忽然觉得当时的酸涩全都不见了,变得无比甜蜜,连记忆里的晚风都是甜的,甚至连那双绣鞋都变得好看起来。   “那王爷见到我,觉得我好看吗?有没有辜负望京第一美人的美名?”她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他们俩第一次私底下正式见面,之前都是遥遥看过几眼,或者有长辈在场,实际上真正接触真的没有,她当时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懵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我当时只瞧见你的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怕你哭,光顾着胆战心惊了,哪里知道你美不美啊!”景王口是心非,有意逗她。   要是不知道她美,他为何要娶她当王妃呢?   “骗人,王爷若是不知道我美,为何要送我花灯?”薛妙妙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脸,明显是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不满意。   如果说那晚勉强让她开心的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景王领着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忽然问她喜欢哪盏灯。   卖花灯的小摊子很多,不过这些小贩很聪明,每盏花灯不是给钱就能拿走,得把里面的字谜猜对了,才可以取走。   花灯数不胜数,从上到下好几层,越往上花灯的样式越繁复艳丽,当然谜底也更难,反正她二哥当时没猜中。   “都可以。”她其实很想要最上面一排的花灯,毕竟那上面的灯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显眼又精致,不过万一景王不擅长猜字谜那不是让人难堪嘛,因此她给了这个回答。   结果最后景王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最上面一排六盏花灯全部猜中了,并且都买了下来送给她。   当然路上的时候,都是他的小厮和侍卫提着,等进了王府,才让王府的丫鬟提着。   他匆匆将手里提着的一盏兔子灯塞到她的手里,两个人指尖相碰,薛妙妙一惊,差点摔了花灯,他却按住了她的手指,帮着她将那盏灯拿稳,才缩回手告辞了。   “那是因为我当时看到那盏兔子灯,就想起你啊。红通通的眼睛如出一辙,其实我是想笑话你是个爱哭包。不过只拿那一盏灯,你肯定会发觉,所以我就把那一排都拿下了,果然你中计了吧,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其实我是想笑话你!”   景王顺着方才的话说,薛妙妙直接伸手掐他的腰,让男人扭来扭去,才站稳了。   “买了盏灯还占我便宜,顺势摸了我的手,也就我当时年纪小,好骗,家里也没人给我做主,不然我非得告状,说一说你这个登徒子!”薛妙妙撇了撇嘴。   “我花钱了啊,摸一摸手怎么了?况且我们只差拜堂了,提前摸一下找找感觉,免得洞房里太过陌生表现不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我洞房那天威风凛凛吧?”他义正言辞的道。 第32章 贵妃发问   夫妻俩回了书房,就导致仪姐儿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发觉自己被骗了。   虽然她是睡在爹娘的床上,可是身边并没有亲娘陪着,就等于还是独自睡的,不由得撇了撇嘴,连早上请安的时候,都有些不大高兴,不过这一觉睡完之后,倒是忘了昨天所受的委屈,礼哥儿逗着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变成嘻嘻哈哈的模样了。   “这一点仪姐儿倒是跟你挺像的,像个小太阳似的,哪怕再怎么不高兴,都好哄的很,也容易满足。”   今日两个孩子来请安的早,所以夫妻俩等他们走了,才出府一起进宫。   薛妙妙眨眨眼,想起仪姐儿那跳脱的性子,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那是,所以王爷娶了我,那可真是好福气了!”   对于她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动,景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夫妻俩分散开,薛妙妙去拜见了皇后,自从那次送礼厚此薄彼之后,她往皇后那里送东西就薄了几分,的确是注重心意了,当然价值就没那么值钱了。   不过她依然是谨慎的,所以也没人能挑出她的错来,但是她给戚贵妃送礼,依然还是珠钗一类,皆是投其所好,总之皇后对她的态度是越发清冷了,比之前还要疏远几分。   她一进去,原本还显得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几分。   薛妙妙也完全不放在心上,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纯当个布景板了。   倒是岑王妃频频看她,一副有诸多话要说的架势。   直到皇后疲乏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薛妙妙提着裙摆就想往宸元宫去,却被岑王妃给拦住了。   “景弟妹,你稍慢两步。”   薛妙妙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要知道她和岑王妃最近摩擦不断,虽说不是什么大矛盾,但也算新仇旧恨了,前些日子哪怕请安遇到了,要么互不搭理,要么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何来她这样客气的架势。   “岑王嫂,有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岑王妃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薛妙妙也不好冷言冷语,变得和气起来。   “我就是想问问,兰竹君子的《君子说二》什么时候出?”岑王妃显然也意识到了之前的恩怨,稍微有些尴尬,但是心中这个疑问不问她会难受死,因此踌躇了一下就问出口了。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薛妙妙给问懵了,哪来的二?   她当时写的时候没标注一,就证明是一本完事儿啊,或许故事的确没标志性的结局,可是现在文人骚客写故事,最后的结局不都是各种留白,让读者自己想象嘛。   “应该没有二吧?”她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结果就见方才还扭捏不好意思的岑王妃,一听这话,瞬间就变了脸,急切地拉着她的衣袖说:“怎么会没有二?是不是你们书店不愿意印刷了,还是你手下的掌柜苛待兰竹君子了,那分明就没写完。肯定有二啊!”   她这一出口,就有些气势汹汹的状态,好似薛妙妙要是不憋个第二册 给她,她一定要闹个没完。   当然岑王妃也察觉到自己的口吻不对劲,立刻轻咳了一声,虽然不愿意对着景王妃低头,可是一想到兰竹君子还在她的手中,顿时就软了几分。   “景弟妹,方才是我着急了,态度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妯娌俩哪怕有什么矛盾,让你不舒服了,你冲着我来嘛,或者对哪位夫人不高兴了,你对夫人发火啊,不要苛待兰竹君子。你要知道他们这些写故事的文人最是清高了,但凡有一点不妥当的地方,都有可能让他们不高兴,因此你让下面的掌柜对他好一点,一定要好好写完这个故事。你都不知道好多人看哭了,我虽然没哭,可是那本书我都翻烂了,还是爱不释手,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才能明白这世间女子的苦楚……”   岑王妃是个急性子,为了能让兰竹君子继续写,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了,而且当着薛妙妙的面儿,就开始夸起来,活像这个写书的人,是什么珍贵的瓷器一样,摸不得碰不得,必须得小心谨慎的供着。   “你怎么一副不明白的架势,你是跟我装傻,还是成心要气我!我都跟你道歉了,那日说话本笑你的事儿,是我不好。你一定不能苛待了这么有文采的人,他在写故事这方面,绝对是文曲星下凡……”   岑王妃见她把嘴巴都说干了,薛妙妙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不由得气到跺脚,甚至直接开始跟她道歉了。   “岑王嫂,你不必道歉,我没苛待他,可是真的没有第二册 的打算。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我得去跟戚贵妃请安了啊,咱以后再说!”薛妙妙被她唬了一跳,实际上更加虚心,立刻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碍于这是在皇宫里,岑王妃哪怕再着急,也不敢追着她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薛妙妙长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手心里都是汗,完全是被吓唬的。   当初她写《君子说》,纯粹是为了还当日自己吹牛逼吹出来的债,因为她手底下完全没有招揽写书的先生,景王被她气到了也不愿意给她找。   当日她夸下海口,想必诸多看热闹的夫人们都派人盯着景王府的动静,因此她还真不敢去别处搜罗,因为那必定是有暴露的风险。   景王妃刚说有个兰竹君子写的话本更好看,只是还没印刷,结果没几日景王府就派人寻找写画本的人,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肯定是景王妃为了强撑面子才说出那番话的,之后为了补救而已。   因此她只有自己动笔了,中途数度要放弃,甚至拿脑袋撞书桌,那更是常有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把身边的丫鬟们都吓得不行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刺激到她。   因此薛妙妙打死都不愿意写第二册 了,当时随便找的一个故事编出来的,她现在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好不容易从景王妃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到了宸元宫才稍微打起精神来。   结果她请安之后,戚贵妃却顾不上她,反而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自然有大宫女引着她坐下,又是给她端茶倒水,又是奉上糕点,伺候的十分妥帖,只不过她这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戚贵妃看的那么认真,那手中应该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吧?正经书不至于让她连打招呼都舍不得抬头,必定是书中的故事足够引人致胜。   方才受了岑王妃的影响,薛妙妙就在想,戚贵妃不会也在看《君子说》吧?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细节虽然有些不记得了,但故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之前岑王妃她们探讨白面书生的时候,就说他写出来的话本十分虐恋情深,让人不忍细读,却又丢不开。   于是她那本书的中心思想就是虐,但是这帮女人有多难伺候,薛妙妙比谁都清楚,如果一开始就把这篇文是虐的主旨,直接展现出来,这些娇滴滴的夫人贵女们,反而不愿意上钩了。   毕竟生活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得在大虐的主旨裹上一层甜蜜蜜的糖衣,这样就不怕她们不入套了。   所以她一开始用的语言是有些活泼的,整本书以一个男主人公为第一视角描述,男主姓陈,名文彬,取自论语。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从他五岁写起,出自高门大户,必定已经启蒙读书,腻在娘亲身边的时间少了,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聪明好学,而且长得极好,看起来就是将来必成大器那种人,谁见了都夸一句此子非池中之物。   但实际上他有自己的小心机,为了能多在母亲身边待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在乖巧之余表现出不舍,偏偏还要躲躲藏藏,却又被夫人发现,亲娘哪里割舍的下儿子,便日日与他走一段路送送他。   当然为了避免让人说他长于妇人之手,唯恐妇人之仁,他总是在路上朗声背书给娘亲听,被人瞧见了也赞他们母慈子孝,并不会耽误学业。   薛妙妙在写这一段的时候,让陈文斌用内心吐槽了一句:人人都说长于妇人之手的男子,容易妇人之仁,瞻前顾后,却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狠心之人丝毫不懂仁义为何。若想成为君子,首先学会的便是仁义。   当然陈文彬只是个淘气一点的好孩子,这些小心机也是无伤大雅,调动故事的开头气氛。   之后就围绕他学习如何成为君子而描写。   他第一个学习的对象,是他的远房堂兄,因为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哪怕是分支的,也被他们家接了过来,他爹告诉过他,一个家族的繁荣兴盛,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承担的,家族就像大树,只有保护好无数细小的根茎,才能枝繁叶茂。   他这位堂兄,的确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小小年纪熟读四书五经,先生长辈们都是各种夸赞,可堂兄却表里不一,对陈文彬这样主家的孩子笑脸相迎,但是对于那些同样分支上来的孩子,却阴阳怪气,甚至还会联合其他人欺负一个人。   他告诉了父亲,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那个堂兄收敛了许多。可是他却更糊涂了,明明堂兄做的是错的,可之前大家还是让他向堂兄学习,难道君子就是要读书好吗?   之后薛妙妙又写了几个故事,有的是君子人设崩坏了,也有的是君子人设立得很稳,还有的是在陈文彬眼中明明是君子所为,周围的人却都说那人不算君子,因此他还是很糊涂。   当然这其中她夹杂了好几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毕竟身为君子,怎么能没有与美人的纠葛所在呢?   整本书的结尾,她用的一句话是:陈文彬觉得做一个君子,是世上最难之事,或许他要用这一生来探索很追求此事。   薛妙妙仔细回味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很完整了,完全可以结束。   正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听到戚贵妃长叹了一口气,她立刻回神,就见戚贵妃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愣神。   “主子,景王妃来请安了。”旁边的大宫女立刻提醒了一句。   戚贵妃似乎才反应过来,看到她之后,又是唉声叹气了几声。   “娘娘兴致很好,不知看的是什么?”   “就你夸赞的兰竹君子写的《君子说》,写的很不错,什么时候再出新的啊?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薛妙妙:……   怕什么来什么。   为什么这种书都能传到戚贵妃手里,不过仔细一想又不足为奇,毕竟深宅大院的女人们,除了整理家事,围绕着夫君孩子们转之后,剩下来的空闲时间,不是跟其他女人斗,就是找消遣了,看话本是最容易的消遣了。   “是吗?他暂时不准备写了。”   “嗯?怎么能不写,是不是你的银子没给够。那你以后别给我送礼了,那些钱都给他,用银子砸,砸到他松口要写为止。妙妙啊,你可得盯紧了,我前几日还挑了几个片段读给皇上听呢,皇上也觉得不错。”戚贵妃立刻就不同意了,她可比岑王妃难搞多了,当下就表示用钱砸,反正谁都知道景王妃是不差钱的主儿。   那位兰竹君子既然能卖字为生,那必定过得并不如意,需要赚钱养家糊口,只要景王妃钱给的够多,那肯定能让他写,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面对戚贵妃这种毫无商量余地的要求,薛妙妙表示她又开始浑身冒汗了,还无法拒绝。   “是,我回去就催他。”   嘤嘤嘤,好想哭啊,根本不想写好吗?   天知道她之前写这一本,是耗费了多大的力气,结果现在又要来,连戚贵妃都要以势压人了,她也不得不同意,硬着头皮也得答应。   “你看过这本书吧?”戚贵妃晃了晃手中的话本。   薛妙妙点头,作者都是她,怎么能没看过。   “那你觉得陈文彬的同窗王蒙,对君子不夺人所好的做法怎么看?”   戚贵妃这个问题一出来,薛妙妙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也是其中一个小故事,陈文彬的同窗王蒙文采斐然,是同期之中的佼佼者,而且性格舒朗,给人一种君子端方的感觉。   他到了年纪与一位林姓姑娘议亲,二者在长辈的陪同下,已经见过一面了,初生欢喜,两家就准备定下来,哪里知道另一位同窗李丰私下找他,说是看上这位林家姑娘,而且对她仰慕已久,希望他高抬贵手。   王蒙对他留下一句:君子不夺人所爱,李兄既如此喜欢,便去跟林家商量吧。   然后回府停止议亲,直接断了与林家姑娘的来往。   却不知为何这消息传了出去,成了世家里的笑话,李丰却并未上门议亲,反而害得林姓姑娘毁了名声。   毕竟议亲这种事情传出来,成了倒是欢喜,若是不成,多半是女子吃亏,像这种对林家姑娘来说,分明是无妄之灾,却依然得由林家姑娘承担。   林家无法,找人说和,王蒙却仍然没同意,而李丰似乎也无意娶她,最后以林家姑娘上吊自杀收尾。   其实林家已经准备同别人家议亲,当然门第要低一些,林家姑娘却是烈性,留下一封遗书,并且还让身边伺候的人想法子传出去。   “王公子,你说君子不夺人所爱,那这功名皆是天下男儿所爱,你为何要来争?表里不一,言而无信,伪君子也。李公子,信口开河,毁我名声,你下辈子托生在茅厕里,与蛆虫为伴吧!”   林姓姑娘就用这种极其直白的话,怼了毁掉她亲事也害她性命的两个男人。   其实她想直接开骂的,王蒙不配读书,直接吃屎去吧,毕竟屎是没人爱的。李丰不配活着,直接去当屎吧!   这个故事写出来的时候,薛妙妙就知道有争议,不过现在由戚贵妃发问,怎么都透着一股微妙的意思。   毕竟皇后、皇上和戚贵妃,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   今上与戚贵妃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数人都猜测正妻的名头会给她,但是当时朝局不稳,戚贵妃娘家后台不够硬,皇上还是娶了皇后为正妻,借了岳丈家的势力,这些年皇上既没有动皇后,让她给戚贵妃腾位置,也没有动戚贵妃,让她不要胡闹,所以这后宫才会如此乱。   这句君子不夺人所爱,被戚贵妃发问,就好似是质问皇后一般,这自然让薛妙妙不敢轻易回答,若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足够她喝一壶的。   “我也问过兰竹君子,他说只是想帮林姓姑娘出一口恶气,她最后的遗言虽有争议,但我想还是痛快的。”薛妙妙眨眨眼,一切都往兰竹君子头上推。   如今她倒是无比庆幸,当初用了这个笔名来写,否则这些麻烦都得落到她自己头上。   可是仔细一想,她依然害怕,主要还是戚贵妃这里还好糊弄一些,但如果到了皇上面前,她就完全不敢造次了,肯定是问什么答什么,丝毫不敢隐瞒,否则为了一本话本,她若是犯了欺君之罪,未免也太不划算了些。   “也是,这位兰竹君子必定是位真君子,对女子也存了几分怜惜,让人心生欢喜。我便不问你他是谁了,免得你难做,不过一定要哄好了,让他尽快写第二册,我在这宫里太过无趣了,好容易找到一本不是那么腻腻歪歪的话本,也着实不易。”   戚贵妃摆摆手,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不过依然对《君子说》第二册 不死心,被她这么盯着,薛妙妙的危机感更严重了,总感觉再来几个人,她就要顶不住了。   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来,戚贵妃对白面书生写的话本,可能是不太感兴趣了,毕竟痴痴缠缠的话本,看几本就足够了,外加戚贵妃本身就陷在感情之中,当初的甜蜜全都成了苦涩,因此更不愿意看,反而对兰竹君子这本另辟蹊径的《君子说》更感兴趣。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薛妙妙才总算被放出来了。   走在青砖铺成的路上,看着周围鲜红色的宫墙,薛妙妙觉得自己腿都发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妃。”流雨见她一路忧心忡忡,自然也是替她担心,毕竟自家主子就是兰竹君子,可不会瞒着他们这些贴身丫鬟。   “没事。”她叹了口气。   主仆俩刚出了宫,就瞧见旁边的马车里,有人冲她招手。   薛妙妙定睛一瞧,顿时脸一黑,岑王妃竟然还没走,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她。   “景弟妹,来,上我的马车,我有要事相商。”岑王妃看见她的时候,两眼都在发光,像是装了星星一样,足见有多激动。   薛妙妙无法,只好与她同乘,景王府的马车则在后头跟着。   “我方才打听了一下,几位王爷都被留在光明殿了,父皇招他们说话,午膳必定不会回去用了,你回王府可有什么要事?”   薛妙妙看见她这一副兴冲冲的架势,顿觉不妙,立刻道:“我回去要查账,正好几个掌柜的来了。”   “那就没有要事了,账什么时候不能查啊。走,你我同去品茗楼。”   岑王妃立刻就堵住她的嘴,薛妙妙瞪大了眼睛,查账还不算要事?岑王妃为了把她劫走,也是拼了,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行,账今天一定要查。”   “那回去再查,我就跟你说几句话而已。你若实在着急,我陪你一同去景王府,在那儿住几日,与你同吃同睡,等你何时查完账,能有空去品茗楼了,我就回去。”岑王妃根本不给她退路。   薛妙妙的嘴角抽了抽:“岑王嫂何时变得这般急迫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如何能拒绝?”   岑王妃见她妥协,立刻笑眯眯的道:“那还是景弟妹教得好,都跟你学的,有时候脸皮不那么薄,事情就好办多了!”   薛妙妙:???   怪我咯!   果然厚脸皮天下无敌,当这个套路被用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薛妙妙才感到其中的无奈。   等她和景王妃赶到品茗楼的时候,立刻就有人迎了过来。   这品茗楼也是薛妙妙的产业,其实就是喝茶歇脚的地方,不过却一分为二,左边为男人们的地盘,右边则是女眷。   她们二位自然进的是右边这道门,里头坐着的全是女眷,男性不得入内,就连端茶倒水伺候的小二和掌柜都是女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仙女 10瓶;一期一会asd、琳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日进斗金   “主子,岑王妃。”这里的掌柜的自然是认识薛妙妙的,立刻前来行礼。   “行了,带我们去包厢,斐夫人她们应该到了。”岑王妃挥挥手,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直接挽住薛妙妙的手臂往上走,根本不让她跟掌柜的说话浪费时间。   “齐萱也在?”薛妙妙一听到“斐夫人”三个字,顿时如临大敌,毕竟她被坑得这么惨,又是写画本,又是憋在府中不敢出门的,都是因为齐萱引起的。   要不是齐萱在上次的品茶宴之中上蹿下跳,薛妙妙也不会被刺激的直接夸下海口,如今追悔莫及,都没用处了。   “你放心,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次的局就是她攒起来的,都是喜欢兰竹君子的人,她绝对不会给你难看的。”岑王妃拍拍她的手背,倒是轻声细语的安抚道。   “嫂嫂,你可别骗我,上回也说是品茶宴,结果弄了两位秦御史的家眷等着我,如今又说是为了兰竹君子,不会是什么别的鸿门宴吧?我可提前说好了,要是到时候有人让我不痛快,我抬脚就走的,可不管谁面子上难看。”薛妙妙冷哼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的。   实际上她根本不怕鸿门宴,上次秦家婆媳俩上阵,都被她斗败了,其他人更是不在话下,她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她之所以这回拖拖拉拉的不想去,完全是因为兰竹君子。   她真的不想再回去吭哧吭哧写画本了,偶尔没故事的时候,比便秘还要难受了。   “那肯定的,到时候有谁给你没脸,不用你走,我先让她难看。”岑王妃挺了挺胸脯,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好似她俩是共同体一样。   “还有,你不是收到齐萱的道歉信了吗?你这枕边风吹的,连我都羡慕,改日教教嫂子,让我回去也治治我们家王爷。”岑王妃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悄声提起了道歉一事。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得,这齐萱跟岑王妃还真是过命的交情,连这种丢人的事情,都跟岑王妃说。   不过这在她看来,就是齐萱拎不清了,毕竟斐然跟着景王做事儿,齐萱作为斐然的妻子,却不给景王妃当马仔,相反和岑王妃一如既往的交好,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她这枕边风还得继续吹,什么时候把齐萱吹得彻底低头,什么时候算完。   “我家王爷比较好说话,会疼人。见我那日回去兴致不高,他主动问的丫鬟,我都没让他找斐大人,毕竟不敢拿后院的事情去耽误爷们儿的正事。”薛妙妙抿着唇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岑王妃被她的话一堵,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那不是就说岑王爷不好说话,不会疼人嘛。   要是平时,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偏偏一想起之前那些夫人们的叮嘱,硬咬着牙忍了下来,快步把她带进了包厢里。   这回倒是换做薛妙妙惊讶了,这都能忍住?   谁不知道岑王妃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啊,一言不合就开闹,连岑王爷都在她手下吃过不少亏,结果就为了一本书,忍气吞声了。   这破话本有这么好看吗?她真的就是瞎写的啊,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她还想用这几句不好听的话,让岑王妃打消带她进去的打算了,结果如意算盘落空了,她也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包厢的门刚打开,就见到一屋子的人,原本还有些说说笑笑的声音,结果一看到她,瞬间都停了,目光全都黏在了她的身上。   “景王妃,你可终于来了。快来坐坐,跟我们大家说说,兰竹君子是什么样的人!”   在安静过后,就是极致的热闹,大家七嘴八舌的开了腔,对她报以极大的热情,就连齐萱都是满脸好奇,不再像之前那样跟斗鸡一样的剑拔弩张。   要知道这包厢里坐的人,可都是跟岑王妃一边的,以前只要见到薛妙妙,那不你来我往打几句机锋,那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如今却真的对她无比热情,就因为一本话本。   她几乎是众星拱月般的被挤到了中间,大家都围着她激动的探讨,薛妙妙一开始还不在状态,后来才有空接上几句。   实际上都不用她回答,周围的人就能聊得热火朝天,而且还自问自答。   “我觉得兰竹君子肯定人如其名,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哪怕就站在那里不动弹,也仿若谪仙一般,衣袂翩飞,随时都要羽化登仙了。”   “我倒觉得不尽然,谪仙虽好,可是太冰冷了,有些不近人情。梅兰竹菊,这位君子一下子占了两样,外表看起来必定是儒雅的,但是他应该很爱笑,而且还是个极其聪敏的人,内里说不准是个小滑头,《君子说》里的男主角陈文彬应该就是他的写照,初看一本正经,但实际上永远怀抱着一颗赤子之心,正如陈文彬对着亲娘使的那些小心机,可爱又有人情味儿。”   “内里赤子之心这话我赞同,但是外表谁说一定要高高在上的,冰块一样的男人多了去了,不解风情。兰竹君子必定是与众不同的,他在书中对女子多怜惜,我觉得现实中也必定是个爱玩爱闹很狡黠的男子,如艳阳天,温暖左右……”   这些女子把所有对男子美好的想象都往兰竹君子身上套,已经想象出无数种完美男人的形象了。   薛妙妙只是心不在焉的听了一耳朵,就能总结出好几种,比如霸道小狼狗,冰冷俏美男,温柔俊公子,纨绔老狗哔——   啧啧,这谁啊,口味如此重。   而且这些女人谁都不让谁,差点吵起来,都觉得自己所描述的男人,就是兰竹君子本人,哪怕平日里关系再好的,这次遇上意见不合的,都能闹得面红耳赤,差点要闹翻了。   作为兰竹君子本人的薛妙妙,听到这些描述,内心极度复杂。   姐妹们,把对美好男人的幻想都放一边吧,口水也收一收,兰竹君子是个娘们儿啊!   这种你争我夺的场景,要是被她们的夫君看到了,估计都得惊掉了眼珠子,好好的男人在家里不晓得亲近,跑到女人堆里,为了一个纸片人争得激情满满,差点要打起来。   “我不跟你说了,真是的,兰竹君子就不是你说得那样!”   “你别摆出一副不想争论的样子,还不是说不过我,你也觉得兰竹君子应该是我说的那样。”   情势已经控制不住了,各位辩论选手都开始说起了绕口令,把兰竹君子本君都绕的头晕了。   “好了,都别吵了。妙妙,你说兰竹君子到底是什么样儿?我们在这儿瞎猜也没用啊,妙妙肯定见过!”齐萱拍拍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焦躁的气氛顿时一静。   薛妙妙愣愣地看着她,她刚刚不是幻听吧,齐萱竟然喊她妙妙?   这辈子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要么直呼其名,要么给她取绰号,没想到有生之年在齐萱这里,体会到如沐春风是什么感觉,兰竹君子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   “你喊我什么?”她问了一句。   齐萱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冲着她讨好的笑了笑,放软了声音撒娇道:“景王妃,妙妙,好妙妙。我们可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青梅也不过如此了,虽说没缘分成为手帕交,可我们的交情不浅啊,之前我有得罪的地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赶紧说说这位兰竹君子究竟是何模样!”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夫人们也都是替她打圆场的,一个个当起了和事老,恨不得把薛妙妙捧在手心里。   要是平时,薛妙妙肯定要嘚瑟上天,可惜现在她有些心虚。   “其实我看完《君子说》也有些迷上了,非常想见兰竹君子,可是他有难处。只有和他交接的人见过他,平时他不见人。他还让掌柜的跟我谢罪,说是真的不能相见,不过是乡村野夫,为了糊口而已,卖字求生,恳请主家不要为难他。我就没再见,你们想见吗?”   她这话说完,场内寂静了片刻,大家都有些愣神。   紧接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倒是岑王妃先开了口:“兰竹君子必定有苦衷,说不定他的身份还不能与外人道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这些人也就是喜欢他的书而已,万不能因为这份喜欢给他带来负担。弟妹,日后谁要见他,你也不许让人见,可不能让这样的先生为难。”   “对,岑王妃说的是,景王妃也有大义。既然先生不想见外人,我们自然是不能强人所难,若是有谁想仗势欺人,还望景王妃周旋一二,我这里有方砚台,还请你带给兰竹君子,我是真的喜欢他写的书,我知道送银钱是折辱了先生,因此送些小礼物,不成敬意,就当是感谢先生带来这样有趣的陈文彬,景王妃可一定要把话替我带到,也要让先生收下礼物,不要退回来。”   一位夫人当场就递上了一个木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是一方上好的碧清砚,可谓千金难求。   “我也带了礼物,我带了玉带笔。”   “我这儿也有!”   有好几位夫人当场就拿出了礼物,就算有没准备的,此刻也连忙吩咐丫鬟出去采买,若不是因为兰竹君子是男子,不好把她们身上的饰物送去,否则薛妙妙必定要揣一兜金钗珠环回去的。   就算这样,等那些采买的丫鬟们回来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礼物,还有上好的和田玉佩,甚至有前朝极其珍贵的茶具。   薛妙妙手下的珍宝阁卖的就是这些精贵玩意儿,因此她的眼力极佳,甚至还看到好几样就是出自珍宝阁,还有一个佛手串之前是在珍宝阁拍卖的,那价格必定不低,如今全都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带给兰竹君子。   可是兰竹君子就是她,所以这些宝贝都是送给她的。   薛妙妙头皮发麻,这些女人疯了!真的都疯了!   不愧是望京上流圈的贵妇们,手里的闲钱可真的多,薛妙妙那颗财神爷的大脑疯狂运转,她看到了无数的商机。   “我觉得兰竹君子不会收,他是个很正直的人,因为《君子说》卖的很好,大家都很喜欢,我还让掌柜的给了他许多小玩意儿,无论贫贱,他全都退回来了。”   最终薛妙妙还是抵挡住了内心的诱惑,不行,不能干太不要脸的事情。   这些东西送给兰竹君子,哪怕她收下了,也是放在仓库里积灰的,因为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些宝贝也永远没有拿出来示人的一天,纯粹占地方啊。   “那可由不得你。你回去让人带话给先生,我们是先礼后兵,反正那些老头儿成日就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们就是难养的女子,这是因为喜欢他的话本,所以送他的礼物,他收下了倒是好说,若是不收下我们就打听他的住处,一个人或许打听不出来,可这么多人加起来,我不信还打听不到,到时候我们就堵他家门口,日日去看他。”   齐萱立刻站了出来,语气那叫一个骄矜,态度相当的咄咄逼人,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说话的时候还翻着白眼,果然又回到了薛妙妙所熟悉的那个霸道齐萱了。   “就是啊,我们先礼后兵。况且我们也不多送,这回送过的人,就不会再送第二次了,直到他下本写出来为止。当然我们也不是冤大头,下本若是写的不好,我们可是要骂街的,喜欢了就要捧,不喜欢就要喷!”   “主要是感谢先生在话本里让诸多女子,可以有嬉笑怒骂、快意恩仇的机会。有时候我看着都觉得痛快!不过若是日后再出现林家姑娘那种事儿,还请先生笔下留人,虽说骂王蒙和李丰都很痛快,可是她终究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后面已经开始威逼利诱了,不过好在话题又转移到了剧情上,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移开了,也让薛妙妙松口气,可是她面前这些堆积如小山的礼物,还在眼前摆着,提醒她下一本如果写的不好,估计就要变成全望京的贵妇们来喷她了,顿时心情如山体滑坡。   “诸位夫人、姑娘们,说书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楼下有人喊了一句,顿时大家都不说话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很快就有美貌侍女上前来,询问她们十分听书,岑王妃给了肯定的回答。   包厢的大门就被打开了,正对着底下的高台,台子上已然站着一位女说书先生。   就在侍女要把遮掩的珠帘放下时,岑王妃拦住了:“不用放下,就这么听得清楚。”   整个品茶楼有两层,一层是大厅散座,二层皆是包间,四面绕着一楼大厅高台所建,每日都会有说书先生前来说书,因为都是客人和伺候的人都是女子,所以没有需要避讳的地方,听书的时候只要把门一开便成,当然为了不让外头人窥见里面人的身份,所以还是会放下一层珠帘。   反正听书听得是声音,并不影响什么,珠帘只是遮挡视线而已。   不过显然岑王妃连这一层珠帘都嫌碍事,觉得打搅了她的雅兴,其他的夫人们竟然没有反对的,甚至还一个个面露赞同的神色。   “鄙人姓曹,今日给各位夫人、姑娘们说上一段《君子说》。”   这位说书先生虽然是女子,但是声音中气十足,而且还有些雌雄莫辨,曹先生是薛妙妙特地让人请来的,原本她是个唱京剧的,而且唱的还是老生,只是因为后来与班主闹得不可开交,差点身死他乡,其他戏班子也不愿意要她,正好被薛妙妙截胡了,弄来当个说书先生。   曹先生声音传得极远,又因为小时候就练功,那嗓子真的极其漂亮,官话说得标准好听,而且还能模仿不同人说话的声音,可男可女,学得惟妙惟肖,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却好似把《君子说》里的人物都搬上台来一般。   曹先生一开口,底下全都是鼓掌的,还有叫好的,把薛妙妙唬了一跳。   她差点以为进了男宾那边的茶楼了,现在的姑娘们都如此不矜持吗?   “曹先生果然懂我们这些人的心思,待会儿得好好打赏她。”   “妙妙,你这品茶楼开的真有意思,这位曹先生一人能顶大半的进项了,你这个东家可得多赏一点,不然待会儿我可不饶你。”   “我都来听了好多回了,每次从头开始还是激动!”   薛妙妙身边几个夫人们,也显得异常兴奋,还顺带着替曹萍瑜从她这里讨赏了。   但是当曹先生再次开口的时候,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一开始学的就是五岁的梁文斌,还是一副小奶音,却又故作大人的正经姿态,让薛妙妙有些恍惚,光听这声音,让她想起礼哥儿了。   礼哥儿再小两岁,估计也有小奶音吧,如今七岁的他,已经不再是那种奶声奶气了,更不会缠着她撒娇了。   五岁的礼哥儿是什么模样呢?   实际上她写五岁的梁文斌,就是套用了她儿子的品性,当然这其中夹杂了许多的想象,礼哥儿会不会也有不愿意上学,就为了在她身边多待片刻,所以使一些小心机的时候呢。   当然究竟有没有,她已经无从猜测了,毕竟她之前陪伴礼哥儿的七年,全都不记得了。   薛妙妙以为自己会走神,毕竟她是这本书的作者,知道后面所有的情节发展,而且对于自己的作品被演绎出来,肯定是会以挑剔的目光,觉得谁都配不上这本书。   可是她却听得极其认真,一下子就入神了,甚至跟着曹先生精湛的表演技艺,一会儿痛哭流涕,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高台之上的曹先生已经浑身是汗,毕竟要转换这么多种声音,还要记得剧情和书中台词,明明是她的独角戏,却要说出万千世界,她耗费的精力可以想象。   高台之下则是无数双认真的眼睛,偶尔掌声雷动,尖声叫好,偶尔随着台上的剧情嬉笑怒骂,宾客尽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曹先生说完这句总结语的时候,众人还久久不能回神。   立刻有侍女上台送上茶水,换上新的汗巾,曹先生身上的长衫已然湿透,就连头发都一摸一手水。   “好!说得真好!”   “曹先生好好休息,明日再来!”   “晌午过后还有吗?”   “景王妃今日好像来了,让她再找一位说书先生,曹先生一个人太累了,男宾那边好几位说书先生,凭什么我们女宾这边就一位?”   “对啊,景王妃,兰竹君子的话本可是你的书店在卖,总不能就这点体面吧?我们有的是银子!”   大厅里已经有人叫嚷开了,当然楼上楼下都有无数的丫鬟上高台,按照主子们的吩咐,把礼物送给曹先生。   说完书之后,说书先生是有收礼时间的,曹先生如此卖力气,每回都是满载而归,而且正因为品茶楼男女分开的设置,让这些女子们也极其放得开,哪怕声音吵了些,情绪比较激动,外头人也不会知道。   薛妙妙心里是有喜有悲,喜的是她手下的人真的非常上道。   当初她写完《君子说》就直接丢给手下的总管家,算是她的副手了,所有望京店铺都是他在处理,当然薛妙妙要负责整体方向。   只不过这次的话本,她是被赶鸭子上架,因此丢过去之后就没怎么管过。   没想到那位朱管事不仅把书卖得特别好,还能让薛妙妙手下的茶馆说起这几段故事,整个茶楼座无虚席,有不少都是冲着曹先生这段书来的。   悲的是男说书先生一抓一大把,女说书先生太难找了,能有曹先生这样拥有自己的个人风格,声音还阔的如此远的,真的很少见,大部分女子都是娇滴滴的,让她们说书简直难于登天,当然街头的小贩有女子能喊的,可是她们又不识字,耗费大量精力培养出来,还不一定能胜任。   她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又得去戏班子挖人了。   “诸位放心,再过些时日,我必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眼瞅着底下的叫唤声越来越大,就连坐在身边的夫人们都跟她抗议起来,她只好出声安抚。   “那我可等着了,最多半个月,若是不好我可不依!”   听着那半是威胁的话,让薛妙妙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人真的不能吹牛逼。   吹出去一个,要千万个来填补,真的悔不当初。 第34章 兄妹相争   有薛妙妙许诺的这句话,场内热闹的气氛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曹先生还特地上了楼来,拜见了薛妙妙,当然这屋子里的夫人们再次热情欢迎,还拉着曹先生说了许久的话,才将人送走。   “主子。”女掌柜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   薛妙妙会意,立刻出了包厢,就听女掌柜低声跟她汇报:“悦来酒楼那边出事儿了。薛大爷要请擅长做川菜的李大厨带走,悦来那边的刘掌柜不同意,就李大厨自己也不愿意走,可是薛大爷直接把人给绑走了。”   女掌柜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薛妙妙的眼皮一跳。   昨日在将军府逞威风,把罗玉整得那么惨,她就知道大哥不会放过她,甚至匆匆离开将军府,也是有点逃离的意思。   其实不止仪姐儿害怕薛城,她也害怕啊,而且她比仪姐儿还要害怕,毕竟是从小到大养成的心理阴影,绝对不容小觑。   昨天薛城让人来追她,她没回去,没想到今天就忍不住了,直接来她的酒楼抓人了。   “有客人看到吗?”薛妙妙更在乎对宾客的影响。   “当时在酒楼大厅里吃饭的都看到了,薛大爷是直接带人去的后厨,把人抓着从大厅里出门的,把李大厨扔上了马背,就直接骑马领着人走了。”女掌柜瞧瞧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低声说了一句。   顿时薛妙妙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大哥这是坚决不让她好过啊。   悦来酒楼的大厨们都是她派人从各地挖来的名厨,其中还有被奉为厨神的,薛妙妙开给大厨的条件特别好,不止是银钱的问题,还有悦来酒楼每年的分红,因此这些大厨们都是卯足了劲,毕竟酒楼的盈利关系到他们最后的分红,而且还背靠景王府这种强硬的后台,哪怕其他酒楼开出好条件,也甚少能有被挖走的。   因此这些大厨都兢兢业业,甚至还放下身段去学别的菜式,无论是八大菜系,还是其他地方小吃,都尽可能的囊括其中。   悦来酒楼一直都是望京最红火的一家,之前还有响亮的名头传出来:只有你想不到的菜,没我们做不出来的菜。   这么猖狂的口号下,有无数人想来挑衅,结果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又因为大厨们的厨艺实在精湛,薛妙妙还放出话来,大厨不外借,想吃才就来酒楼,或者派人来买了用食盒带回去。   当然每个月,大厨都有几天假期,那是大厨的自由时间,他们随意支配,如果有人能请的动他们,自便。   可是但凡到了大厨来酒楼轮值的时候,绝不外借,从不例外,之前连皇上想吃一道南方的吃食,桂花藕,还是直接做好了送进宫的,并没有放大厨去宫里。   九五之尊都这待遇,还真没人敢来硬碰硬,再狂狂得过当今圣上吗?   之前也有几家想给悦来酒楼使绊子,要以势压人把大厨带走的,等圣上这一番行动之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同时大家也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放着好好的御厨不用,偏偏要吃悦来酒楼这道桂花藕,不是这道菜有多么的独特,而是皇上被景王请来演了一场戏。   明确的告诉众人,这个规定是死的,谁来都不管用。   结果如今薛城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不是直接从后门走的,反而从打听走了一趟,让所有食客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薛城是如何把景王妃定的这个规矩破掉了,连一点遮掩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完全是在耍无赖,又或者说是有恃无恐。   我是你大哥,我抢了你的厨师,破了你定下的死规矩,你又能如何?   薛城不会随便这么犯病,无非就是替薛蓉和罗玉出气,他在警告薛妙妙,你不过是如来手掌里的孙猴子,如何能逃脱得了五指山?根本就翻不出花来。   “主子,怎么办?”女掌柜自然是发现了薛妙妙苍白的脸色,低声问了一句。   现在不是慌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遏制住舆论。   薛城弄了这么一遭,大厅里的食客们已经嚷嚷起来了,有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喊着“这酒楼是景王妃开的,亲哥哥破了这儿的规矩,端看景王妃要如何?”这种话。   “薛城真是要往我的心窝子上扎啊。以为我是女人,就真的没脾气了,不敢对他怎么样了?觉得我是出嫁女,只要娘家没有杀人放火,我就得忍着,毕竟哪天若是景王艳妻我了,让我当了下堂妇,我还得求着娘家替我出头?做梦!”   薛妙妙浑身发抖,眼眶已经红了,鼻子发酸,眼睛里蒙着一层水光。   不再是委屈与恐惧,而是愤怒和恨意。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完全依靠薛家养活的小姑娘了,哪怕兄长对她不公平,也要忍气吞声,还得在心里自我安慰、   她是景王妃,她的兄长从来都不是靠谱的人。   “王爷回府了吗?”她问了一句。   “还没有。”   “派人去宫门口守着,再找刘公公,让他帮帮忙,若是得了空让王爷回府,若是不得空便在宫门口等着,等他出来为止。”   薛妙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有些事情她这个妇道人家不大好出手,否则“毒妇”这种名号,必定会挂在她的名头上,但是由景王出面,就会好办很多。   她又叮嘱了几句,女掌柜的面上一惊,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点头应了,乖乖退了出去。   王妃这次是真的恼了,而且若是王爷按照王妃的嘱托办事儿,估计就彻底斩断了王妃与薛蓉的姐妹之情了,当然这是薛妙妙自己的决定,她一个掌柜的也没有置喙的地步。   薛妙妙掏出锦帕擦了擦眼角,将那层湿意擦干,深呼吸了几下,扬起嘴角又是那个得体的景王妃。   她进了包厢,包厢里还是那么热闹,还有人七嘴八舌的给薛妙妙出主意,让她找哪个女先生来说书比较好。   幸好今日宫里没有特别重要的大事儿,因此刘公公还是给景王递了个口信,萧烨绕了几句,皇上就让众人散了。   直到大家都走了,九五之尊才让人去打听。   “景王必定是有什么事儿,否则朕还没瞧过他那么猴急的模样呢。”   至于出了宫的景王,脸上的神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他直接吩咐了一句:“去罗府。”   没有任何官职的称呼,直接是罗府,那肯定是和景王当连襟的罗府了,车夫立刻赶着车过去了。   看见景王府的马车,罗府守门的侍卫都愣了一下,门房立刻进去通禀。   不过景王下了马车就直接进去了,根本不等主人家来迎。   甚至因为他大步走过去,门房哪怕一路小跑,也只比他快了几步。   “景王爷,您怎么来了?妙妙没来吗?”薛蓉正坐在院子里,罗玉则在跟着武先生练武。   她和她娘一样,自幼喜欢习武,对姑娘家的东西倒不是太喜欢。   薛蓉边说边朝景王身后看了看,却没看到自家妹妹,有些发懵。   按理说景王是她的妹夫,可没有旁人在场,妹夫直接闯进后院,还到了姐姐的院子,丝毫没有避讳,这就有些耐人寻味。   再加上景王周身的气场实在太强,脸色也极其难看,薛蓉的心底涌起几分不详的预感来。   “景王爷,你是不是因为大厨的事情,我劝了哥哥不要如此行事,他在气头上,等稍后我再劝劝他,让他亲自到悦来酒楼赔礼……”薛蓉很快就意识到景王爷此次前来,是来算账的,他此刻应该是极其恼怒的,因此来势汹汹,周身一副戾气满满的感觉,让薛蓉连忙解释了几句。   “拦着罗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管。”他挥了挥手,冷声说了一句。   薛蓉身边的几个丫鬟,顿时如临大敌,特别是其中还有两个昨日跟着去了薛将军府的,更是头皮发麻。   这句话景王妃之前也说过,后来徐姑姑就被打得昏迷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休养,至于罗玉如今还高肿着脸颊,彰显着她昨天被薛妙妙打过的狼狈模样。   “影一,把罗姑娘带走。”他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一道穿着黑衣裳的身影出现,瞬间就一条胳膊夹住了罗玉,直接往外走。   “景王爷,你要做什么?玉姐儿还是个孩子,你不要伤害她!”   薛蓉几乎瞬间就变了脸,整个人尖叫出声。   “本王怎么可能伤害她呢?毕竟我们可是亲戚关系啊,打折骨头连着筋呢。大舅哥去悦来酒楼掳人的时候,何等的威风啊,我只是像他学习而已。对了,替我给大舅哥带一句话,悦来酒楼的大厨师从来不外借,连皇上都不例外,可是他却为了罗夫人想吃几道川菜,就硬生生的破了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好气魄。”   景王冷笑一声,话语里是极尽嘲讽之能,但是语气却是一本正经,仿佛真的是在夸奖薛城厉害一样。   “玉姐儿,你放下她,我知道哥哥犯了错,我一定让他跟你道歉。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不要对孩子……”薛蓉早已泪流满面,她显然是真的害怕了。   在兄长的保护下,她一向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得逍遥又自在,何曾遇到这样的事情。   孩子就是她的命啊。   “罗夫人这是什么话,玉姐儿不是说骑术很好,还说整个薛将军府马场里的小马都任她挑吗?我就挺好奇,她的骑术究竟如何,想让她表演给大家看看!”   “我不愿意,我不要,娘,救我!舅舅,舅舅!”罗玉此刻早已慌了,哪怕她再任性,也没胆子说出什么狠话,只是一味的哭嚎,跟杀猪一般的惨叫。   特别是夹着她的影卫,完全不温柔,而且身上都是硬骨头,硌得慌。   甚至她是习武的,她在影卫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冰冷的杀意,整个人都不舒服,恐惧、颤抖。   “玉姐儿,玉姐儿……”薛蓉一叠声的哭喊着。   薛城也在罗府,只不过他在厨房眼瞪眼看着李大厨做菜,这个大厨非常不配合,不仅被拖出来的时候大喊大叫,让大厅里的食客们都知道他是被迫的,之后在马上还不老实,哪怕如今他被劫来了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这位胖胖憨憨的李大厨,到了罗府的厨房了,还不配合,必须得薛城亲自看着才行,否则他还怕这大厨给薛蓉下毒呢。   “不好了,大爷,景王来了,他要把我们姑娘给抓走。”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通传。   薛城当下一惊,立刻撇下厨子,直接往后院冲。   幸好厨房和后院隔得不远,他赶到的时候,影一还没出大院门,罗玉边哭喊边挣扎着,根本不配合。梓   “放下她!”薛城看到这样委屈巴巴的罗玉,几乎肝胆欲裂,厉喝一声。   影一却根本不听他的,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   “哦,我们的大英雄薛大爷来了啊。”景王嗤笑一声,显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参见景王。”他冲他抱了抱拳。   哪怕薛城已经快气到爆炸了,可是面对景王身份的压制,他还得抱拳行礼。   萧烨冷笑一声:“不敢当,薛大爷带走悦来酒楼的大厨时,怎么没想起来那酒楼是我开的呢?还是景王这身份在你那儿不算什么。”   薛城深吸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是为了大厨的事情,可是万万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景王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他之所以敢那么张狂,也是因为知道景王和景王妃前段时间闹着要和离,如果一旦二人和离,薛妙妙单独一个女子,必定得回娘家住,那么她必定不敢跟薛家闹得太僵。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所以薛城才敢做的过分一点,男人都不要她了,薛妙妙要想过下去,必须得回娘家,否则光靠一个独身女子,根本立不起来。   “是我一意孤行,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由我一力承担,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没必要对一个孩子下手。”薛城直接把过错往自己头上揽,眼神专注的看向他,似乎想让景王相信他说的话。   萧烨却再次冷笑出声:“你当然错的离谱,不过今日除了你,还有人也得担责任。罗夫人,你觉得你错了吗?”   “我错了,都是因为我贪吃,要不然也没有这档子事儿,景王,你要怪就怪我吧,把玉姐儿换成我好不好?她还小啊!”薛蓉立刻点头承认。   “我说你错,不是因为贪吃,孕妇贪吃很正常,可是为什么你贪吃要打悦来酒楼的主意,要跟妙妙要大厨。你们薛家人离开她,是不是会死啊?每次要什么东西就想起她了,好事儿从来都是你大姑奶奶的,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望京里做川菜好的大厨多了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妙妙的酒楼?是不是在你的心里,用她的吃她的,麻烦她,都不算事儿,因为她本来就是你的附庸,反正只要她有的好东西,都不能算她的,得打上薛家的标签,然后你稍微多看一眼,都不用出声,就自然有你的好大哥替你抢来了是吗?”景王冷声质问她,一句句逼问,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笔直地冲着她的心口扎去。   薛蓉满脸惨白,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不是的,我吃悦来酒楼的菜比较多,想起来就说了,并不是想抢她的东西。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景王,你别太过分,蓉蓉还是孕妇,已经六个月了,你这么胡搅蛮缠,要是她的肚子出了什么差错,你根本赔不起!”薛城一脸担忧的看着薛蓉,对景王已经不是那么客气了,相反话语之中还带着浓浓的威胁感。   “她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有关系吗?大哥这是想赖上我啊?况且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有本事你们兄妹俩反驳我啊!”景王从见到他之后,第一次喊了一声大哥,却是无比的嘲讽。   “蓉蓉从来都不是那么会耍心机的人,她是太直爽了,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关她的事儿。”薛城软下了声音,试图讲道理。   “大哥不用这么强调,我们都知道你今日从薛小将军变成了强盗,比当今圣上还要厉害呢。不过目前我不想追究你的责任,而是想跟罗夫人仔细谈谈,她这些年的行事作风,对妙妙受的苦楚,她这个当事人之一,究竟有没有错。”   景王说完这句话,就不搭理他了,反而直勾勾的看向薛蓉。   对上男人那双冰冷十足的目光,薛蓉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不由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没错,往前迈了一步,也迎上了他的视线,无所畏惧。   “我不提大哥对你们姐妹俩态度相差太远,毕竟这种态度,是薛城造成的,不是你几句劝就能改的。我只说今日这件事情,薛城要去绑大厨,你事先知不知道?”   薛蓉自以为很硬气,完全站得住脚,结果景王的第一个问题,就把她给堵住了,因为她事先是知道的。   薛城是来了罗府之后,说要帮罗玉报仇,要好好教训薛妙妙,去抓大厨过来给她们母女俩好好烧一桌子菜,挫挫景王妃的锐气。   “她知道又如何,你让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能怎样?我直接骑着马走了,她能怎么拦着我?”   薛蓉不说话,薛城却丝毫不允许大妹妹受委屈,立刻跳出来替她解释,很明显他又要一力承担所有的错误。   “是吗?那我问一句,如果现在我给了罗夫人一巴掌,大哥会怎么样?”   “你敢!”薛城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更是咬紧了一口银牙,似乎随时都要从萧烨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还请大哥正面回答我,否则我就真动手了。”景王把衣袖往上卷了卷,那慢条斯理的动作,好似准备洗个手一般。   “那就恕我得罪了,一定要冲着你讨回来。”   萧烨不怒反笑:“大哥果然是疼罗夫人,你说我只给她一巴掌,大哥就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了。难道罗夫人自己没长手么?”   “你什么意思?”薛城反问他,有些搞不明白景王究竟想说什么了。   “她要真想拦你,有无数种方法,最简单粗暴的就是给自己两巴掌。告诉你,如果你敢去,她就继续打。谁不知道,薛大爷对自己的大妹妹那真是捧在心上,她用自己做威胁,你还顾得上一个厨子吗?你俩不用反驳,不要说什么手段极端,容易误伤自己。据我所知,罗夫人一向是一位性子直爽又贞烈的女子,不是全望京人都知道,她巾帼不让须眉吗?怎么可能会为了几道川菜,就让自己的兄长,给亲妹妹留下这样难堪的局面?”   “况且,不过就是打两下,雷声大雨点小,本王可记得当年罗夫人为了追随罗大人,去边疆那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啊,受过伤流过血,这演戏还能不会吗?大哥那么厉害的伸手,又怎么可能让罗夫人真的打到自己呢?”   萧烨一眨不眨的看向薛蓉,他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将她深埋的阴暗面一点点挖开,几乎让她无处可逃。   “我、我……当时情急,我没想起来。”薛蓉勉强找了个借口。   “是啊,我理解。罗夫人为了罗大人那是什么阴谋诡计,生死相随,连挨刀子这事儿都没少干过。但是一到自己的亲妹妹啊,就什么都忘了,脑子不好使。明知道自己的兄长是个怎样偏心的人,还没劝住,让他做出这种事情来。罗夫人,你是真的忘了,还是从来就没想过救救你的小妹妹啊?”萧烨根本不信,无论她想出什么理由来,他都能把她堵死了。   薛妙妙对娘家的心理阴影,经年累月,早已形成了一个毒瘤,深埋在心底,长在骨血里,连刮骨疗毒都去除不掉。   “当年妙妙出嫁后三朝回门,本王可记得,罗夫人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最疼的小妹妹,娇俏的像一朵栀子花,一定要悉心呵护。本王当时感动于你们的姐妹情深,可是我现在只想问罗夫人一句,你就是这么呵护的栀子花吗?要真像你这样养,野生的杂草都被你们兄妹俩折腾个半死吧?”萧烨冷声质问。   退去冷嘲热讽的外衣,和故作恭敬的姿态,他如今已经是彻底撕碎了和好的脸面,直指薛家兄妹之间,这些年来的矛盾中心。 第35章 掳走罗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妃、堂上良人、、大池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位出道菜鸡大大 5瓶;咋咋呼呼的小麻雀 3瓶;foxandcat、不夜长安、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薛蓉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瑟瑟发抖,如遭雷击,要不是一旁的丫鬟们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显然她就要惊得坐到了地上。   “你够了,这跟蓉蓉有什么关系,景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与小妹之间的恩怨,你为何要牵扯第三人,要么是我混账,要么是小妹不讨人喜欢,蓉蓉讨人喜欢也算错了吗?蓉蓉又没有为了争夺兄长的喜爱,而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你就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薛城看到薛蓉满脸惨白的模样,登时更加着急了,扬高了声音喊道。   同时他看向景王的眼神,也越发狠厉,若不是有侍卫拦住,兴许他就要直接冲过来了。   “还有把玉姐儿放了,这跟孩子就更没有关系了!否则我定要去大理寺告官!”   罗玉已经喊到嗓子都哑了,她是真的恐惧了,这次比之前薛妙妙打她还要可怕。   她跟小姨夫景王完全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更何况是他手下的侍卫。   她拼命喊着舅舅,可是往常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舅舅,如今只能被几个景王府的侍卫们拦住,既救不了她娘,也救不了她,只能隔空和景王喊话。   可惜小姨夫却不大听他的,只是一味的替小姨出头,罗玉已经十一岁了,她虽然被骄纵着长大,但是这个局势还是能看明白的,景王是要拿她撒气。   “本王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薛大爷当着那么多食客的面儿,抢走了悦来酒楼的大厨,落了我的面子,这总得找回来。可惜薛大爷最宝贝的大妹妹怀孕了,本王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主儿,自然不会对孕妇出手。那用你的外甥女来代替也是一样的。罗大姑娘,便跟着本王走一趟吧?”   萧烨把之前想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看见薛蓉连喊叫声都没了底气,显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我不要,舅舅,救我!”罗玉喊得惊天动地。   “景王,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拦着哥哥的,不再让妙妙受任何委屈,求求你了。玉儿都十一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这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她说亲都艰难啊……”薛蓉已经放弃哭喊了,改成可怜兮兮的求饶。   只盼望着景王能够一时心软,放了她的女儿。   “罗大姑娘,你也听到你娘说了,你若是乖乖地自己走出去,本王绝不为难你,给外人看到也只以为是你去景王府做客而已。但若是你依然这么哭声震天的,那只有请我这影卫抱你出去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的名声问题,毕竟之前你舅舅绑人的时候,可是直接都要拿刀子出来唬人的,不走就砍头。你不至于让我的侍卫这么对你吧?”   景王冷笑了一声,直接出声威胁道,罗玉缩了缩脖子,直接被吓得消了音。   “景王,得罪了!”薛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直接出手袭向拦住他的侍卫。   不过他没能得逞,之前景王前来找茬的时候,就曾叮嘱过身边的侍卫们,无论到了罗府发生了什么事情,薛城和薛蓉进行怎样的哭喊,都不要往心里去,只管把薛城给看好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一旦他要动手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拦住他,甚至为了保证成功率,他还让几个影卫换了衣服,变成了近卫,因此现在拦住薛城的都是影卫。   影卫不止武艺高强,而且还各有所长,其中就有人擅长用毒的。   眼瞧着薛城赤红着一双眼,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还真的是要以命相搏,也要把罗玉给救下来。   他们这帮影卫其实更擅长暗杀,这种不能拼尽全力的阻拦,其实还是束手束脚,相反倒是薛城卯足了劲,这样一对比,影卫也有些吃不消,总是投鼠忌器。   影卫就想起景王爷的叮嘱,擅长用毒的影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衣袖里甩出一块帕子,捂到了他的口鼻上。   其他几个影卫一拥而上,抱住了他的手脚。   薛城瞪大了双眼看着罗玉,伸手似乎还想抓住她,可惜两个人隔得距离却那么远,他连罗玉的一片衣角都拽不到。   等他终于受不住迷药,沉沉睡过去闭上眼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罗玉。   “哥!”   “舅舅!”   薛蓉母女俩的喊叫声如丧考妣,尖锐的声音几乎要把人的耳膜给穿透,也足见这两人对薛城的晕倒,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对于晕掉的薛城,几个影卫们也没客气,直接就把他扔地上了。   “老实点,罗姑娘,十一岁的大姑娘了,都快能说亲了,想必你能明白如今这是什么局面对不对?乖乖配合才是正经事儿,你要是不乖,有的是方法让你后悔。”萧烨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甚至看着大舅哥脆弱的瘫倒地上,还心情甚好的露出一抹微笑。   薛城当年仗着自己是薛家嫡长子,日后得继任薛将军府,薛家的女眷们也都要依靠他,才能过得更好,因此完全不把薛妙妙放在眼里,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想如何亏待就如何亏待。   如今也不过是让他自食恶果而已,既然他要以强欺弱,那么今日也让他尝尝当弱的滋味。   “罗夫人,你请救兵的动作最好快一点,否则这个天色,恐怕罗大姑娘要在景王府过夜了。”   萧烨最后甩下一句话,便抬脚往外走。   身后的人架着罗玉紧跟其后,等出了罗府院门,才发现外面的街上十分热闹,有不少路人盯着看,当着这其中也混杂着听到风声的世家贵族派来打探的小厮。   景王全当没看见,他直接骑上马,影一则押着罗玉上了马车。   哪怕罗玉一直强作镇定,想着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千万不能在外人的面前露怯,但是实际上她那发红的眼眶,以及颤抖的双肩,还有跟防贼一样盯着她的影一,都彰显出她是被迫上了景王府的马车,并且哪有小姑娘去景王府,却没有女眷陪着的,景王妃也没来接,这其中肯定有猫腻的。   “你们把罗姑娘送去景王府,本王去找王妃,动作快些。”   萧烨却没跟他们一起,反而调转马头去了品茶楼。   他赶到的也正是时候,岑王妃她们几位刚好按着薛妙妙,答应了一系列关于《君子说》的不平等条约,才算是勉强放她离开。   结果几个人刚下楼来,就瞧见景王骑马而来。   “王嫂,诸位夫人,赶巧了。”景王冲着她们抱了抱拳。   岑王妃和几位夫人,原本正笑嘻嘻的,想着以后能尽快看到下册,都心情甚好,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英气勃勃的景王爷来接人了。   顿时心里头高兴的那股劲儿全没了,之前还是统一战线,结果一转脸人家就有夫君接送,又来强秀一波恩爱,如何能让她们高兴。   “我们先走了,你们慢行。”萧烨直接牵住了薛妙妙的手,也不用旁边的丫鬟,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紧跟其后也跳了上去。   在诸位夫人的注视下,景王府的马车逐渐远行,当然原本被景王骑着的马,已经改为其他侍卫的坐骑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谁能想到先前还闹着要和离的夫妻俩,如今景王都成了模范夫君了,羡煞旁人。”也不知是谁感慨了一句,顿时引起了一阵阵附和。   “景王妃是真的运气好,不说家财万贯,哪怕嫁了个王爷,也能夫妻如此恩爱,要是一两回来接人,说是作秀还能有人信,可这都快说不清了,而且别家的爷们儿也没来装样儿啊。这比当初新婚燕尔还要亲密几分,儿女双全,还是一对龙凤胎,谁都说是大祥之兆,真真是羡煞旁人了。”   显然在场的夫人们都没能逃过羡慕的情绪,毕竟自家男人什么狗样儿,真的一对比就心塞,用四字就能表达含义了:仙畜有别。   外头那些人是什么表现,薛妙妙看不见也无暇去猜测,几乎刚进了马车,她脸上的笑容就冷了下来。   “人带走了吗?”   “带走了,此刻应是到了王府,我办事你放心。”景王点了点头。   叫人把罗玉掳走的主意,的确是薛妙妙出的,显然这次薛城的举动,压断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放开手跟这个大哥做对了。   她听到这话,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心底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但是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愁绪再次涌上心头。   “我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薛妙妙倚靠在软垫上,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但却丝毫没有享受的意味,反而充满了茫然无措的感觉。   “怎么会这么想?”萧烨把她拉进怀里,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薛妙妙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靠在他的胸口,听着男人稳定的心跳声,慢慢地组织着语言。   “上次我教训罗玉,还情有可原,是替仪姐儿出头。可是这次原本跟她没关系,她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我找她麻烦,对她来说也算是无妄之灾吧。其实我更想找薛城的麻烦,可是薛城根本没有心,他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找他也没用,除非真的把他给杀了,一了百了。所以只有从他在意的人身上动手,让他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他以后才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对我……”   薛妙妙慢吞吞地开了口,越说越有几分自我厌恶感。   萧烨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似乎在给她顺气,低声安抚道:“对啊,你都已经说了理由。况且我们又没对罗玉做什么,只是请她去景王府做客,比起你哥拿刀架在大厨的脖子上,还把他横放到马背上,一路颠簸过来把早饭都给吐了,已经着实优待了。况且景王府的马车很舒服啊,她既不颠簸,风吹不到雨打不着,被客客气气的请去王府的,有什么不知足?”   当然他没说他让影卫把罗玉架在胳膊下,动作十分的不温柔,不过反正罗玉什么伤都没受,没什么差别。   薛妙妙还是皱紧了眉头,她看向萧烨,依然有些茫然无措。   十六岁的她,心头积攒了无数对薛城的不满,可是当她真的爆发,做出了反击之后,又会有些后悔,就导致瞻前顾后。   那毕竟是她至亲之人,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而她要景王带走的人,也是她的亲外甥女,心里还是有些惶恐的。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有心机?大哥不喜欢我,却喜欢姐姐,给她那么多好东西,那完全是我没本事。根本与姐姐无关,可我越是这么提醒自己,不要嫉恨,不要变成心思丑陋的女人,可我就越忍不住。就连姐姐的面儿,我也不愿意见,我像只鸵鸟,只想藏起来,永远都不要见到他们兄妹俩相亲相爱的场景。”薛妙妙从他怀里坐起,面色变得非常严肃,说到动情之处,脸上涌出无数挣扎的神色。   情感和理智在争夺控制权,她知道自己嫉妒不对,可就是忍不住,明明都是一个娘生的,有点差别待遇也正好,可是为什么要差距那么大?   她真的有差到那个程度吗?让自己的亲哥那么讨厌的地步,甚至说她善用心机,六亲不认这种话。   每次想起来,她就意难平。   “没有的事儿,他们都是混账,只有你是好的。”萧烨摸了摸她的脸颊,像是揉猫似的。   “你是跟我过日子的人,当然会偏帮我?你说得话不算!”她撇了撇嘴,似乎想笑,但是又因为心里苦涩,笑得异常僵硬。   男人又把她搂进怀里,强按着她靠在自己身边。   “我的确是你的枕边人,关系更亲近些,说话会偏帮你,可道理依然在。薛城对你不好,说起来是跟你姐姐没什么关系,可是你要知道,薛城从你那里抢走的东西,全都给了你姐姐,薛蓉有全部还给你吗?没有吧,她用得心安理得,她是既得利益者,你心中嫉恨她很正常。你想躲着她,是因为你不想伤害她,因为嫉恨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薛城说你六亲不认,心眼多,可是你真的有对薛蓉出手过吗?”   萧烨感觉自己又发动了嘴炮技能,之前在罗家的时候,他就说了那么多,结果见到了自家王妃,自然是不忍她失落,进入自己画的怪圈里,又开始安慰她,一点点给她剖析她的心理。   薛妙妙摇摇头,她自然是不曾对薛蓉动手的,如果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她估计早凉了,薛城怎么可能容忍有谁欺负了他大妹妹呢。   薛妙妙之所以怕薛城,是因为兄长有太多机会,让她求生不得,下半辈子都活在炼狱里,还没人能说出什么来,她的名声,稍微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出去,她就完蛋了。   当然这点薛城不会随便用,毕竟她的名声也影响薛蓉的,她们可是亲姐妹。   但在薛妙妙的亲事上动手脚,就太简单了,望京最不缺的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子弟,或者冷心冷肺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一切的混账东西,妻儿也不过是垫脚石。   如果真把她嫁到这种人家,薛妙妙以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薛城不喜欢你,那是他瞎了眼。你有我撑腰,也不用再看他的眼色过活,包括整个薛家,你都可以抛弃。我知道,让出嫁女抛弃娘家,就是抛弃最后一条退路。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无论以后我们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让你沦落到要求薛家的地步,有薛城在的薛家,从来都不是你的退路,而是一条火坑。你不要往下跳!”   薛妙妙长期处于被亏待的地步,又听到薛城跟父母说一些贬低她的话,而且还不止一次,再加上薛城在她的眼里,绝对属于强者,因此她陷入了自我否定的阶段,也比较严重。   萧烨说这段话的时候,无比认真,他专注地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薛妙妙在男人的身上感到了无穷的力量,仿佛只要他许下的诺言,就都会兑现,这也是他给她的绝对安全感。   薛妙妙发愣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蹭着他的下巴。   “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高兴。不过身为女子本就艰难,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萧烨皱了皱眉头,他想说他绝对跑不了,不过又咽了回去。   嘴上说得终究不如做的来的实际,也就歇了安抚她的心思,反正来日方长,等这一辈子的夫妻做了,她自然明白他之前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   薛妙妙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正是因为这种乐观的心态,她才没有在那样的压迫下长歪了,当然说句不好听的也是记吃不记打。   这会儿发泄完了,也得到安慰了,整个人就美滋滋的。   想起抱着她的男人,今日也是完全听话,为她任劳任怨的做事儿,顿时觉得不该只给他负能量,还得好好表扬一番。   “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的漂亮,王爷得居头功。毕竟抓了罗玉,这恶人就由你做了,只怕外头又要传一些风言风语,我也是沾了你的光,才算是跟大哥宣战。否则他眼睛一瞪,我就吓得浑身发抖了,别说反抗了,我连这心思都不敢有,从小养成的习惯,犹如见到恶鬼一般。”薛妙妙坐直了身体,伸手捧住他的脸颊,无比认真的说道。   其实她还是很怂的,不然不可能被薛城打压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反抗,而且还得借助景王的势,感觉背后有人撑腰了,才想着造反。   仪姐儿也遗传了她的性格,怂的不行。   她一说话,薛城就闭上眼,表现出不喜的模样,小姑娘就怕得不行了,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实际上她但凡回来告诉景王,景王的性格可一点都不怂,在朝堂上连御史都敢怼,更何况是早就看不顺眼的薛城。   “会不会有你的对头出手啊?”   其他王爷都是萧烨的对头,毕竟皇上对这个侄儿,甚至都比对他们这些亲儿子好了。   景王嗤笑了一声,完全不放在心上。   “说起来,在他们眼里,皇上应该就跟薛城似的,我就跟薛蓉一样,当然皇上可能比薛城还过分,毕竟我都不是他亲生的,他却选择对我更好,我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们就要围攻我。”   薛妙妙皱了皱眉头,顿时有些心虚:“好好的怎么拿这个举例子,不妥当不妥当!就算你好比大姐姐,那也是我的枕边人啊,我肯定不会躲着你啊!”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他们这么想。帝王家,先是君臣才是父子人情。他们就没摆正自己的心态,再说就算当真如此,他们几个也不是你,又怎么配跟你比。你心眼儿再多,也不会对你姐姐使坏,更不会想着谋权篡位吧?”   因为是夫妻私房话,而且还是大逆不道的,颇有挑拨天家父子情谊的嫌疑,因此他也不敢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反而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边,酥酥痒痒的,几乎瞬间就把她的耳朵染红了,包括一张脸都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摸了摸耳朵,瞪了他一眼,转而又被他逗笑了。   “我跟男人比什么,要比也跟女人比。总之王爷要记住了,你娶得王妃可是望京第一美人,还是财神婆呢。”她自夸的时候,心情更好了,嘴巴撅起来都快能挂油壶了。   夫妻俩这边是甜甜蜜蜜,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都是腻腻乎乎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情话,但罗府可谓是闹翻了天。   薛蓉已经让人请了大夫来,又派人连忙去薛将军府请人。   她可是记得,最后景王临走前,让她赶紧去搬救兵,她能搬来的救兵,就只有薛家人了。   薛老将军今日恰好在府上,听到小厮的传话,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混账东西,我都让他不要那么厚此薄彼,迟早寒了妙妙的心。他就是不听,妙妙都是景王妃了,他的行事还如此不知收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将军一巴掌拍在桌上,他还是老当益壮,这一下拍过去,桌子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薛老夫人原本听到薛城掳了悦来酒楼的大厨,当众给人难堪之后,她还满脸担忧,再听到后面,反而放下心来了,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反正妙妙没吃亏就成,虽说都是她的孩子,可是这么多年终日打雁,也该薛城被啄眼了。 第36章 混账薛二   “大爷晕了,小的出来之前,大夫还没到,也不知道是怎样光景。我们夫人又是个孕妇,挺着个肚子着实不方便,动都不敢动,就怕影响了腹中胎儿,没法跟姑爷交代。将军,请您过去做主吧,罗府都乱成一锅粥了。”   这跑腿的人是薛蓉从薛家带去罗府的,因此说话的时候,就更敢说一些,总之先卖一波惨再说,要不然真的没法解决了。   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婆娘,能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敢带着罗府的侍卫去景王府抢人啊。   虽说景王府的人不至于对罗玉做出什么来,但是罗玉自小娇生惯养,无论在罗府还是在薛家,都是大家捧着她,可是这次去景王府,那些下人们估摸着不会给她好脸色,要是景王再有点什么暗示,打骂倒是没有,但让罗玉心头不痛快,那方法实在太多了。   毕竟那是景王府啊,所有的下人只会捧着自家小主子的地方,罗玉姓甚名谁,都有可能不被某些下人知晓。   “行了,来人,去让老二过来一趟,我记得他今日休沐,就在府中没出门。光有我一人去,有些话不大好说出口,还得老二当主力军,毕竟是小辈儿的事情,他们同辈的更好说话。”薛老将军挥了挥手,立刻让人去请薛池。   至于薛家二爷,此刻正在院子里,陪着妻女说话。   欢姐儿是个小粘人精,再加上薛二性子跳脱,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意思,嘴巴利索得很,情商很高,跟谁说话都能捧上三分,让人极其舒服。   那对自家闺女,那更是没话说,完全没架子,走的就是父女同乐的路子,完全瞧不上严父那种。   欢姐儿之前还都是骑在他的肩上,家里的小辈儿都喜欢薛二,连仪姐儿都骑过他的肩头,跟大舅舅相比,二舅舅简直是个快乐的宝藏。   也就是最近孩子们都逐渐长大了,女孩子们要男女大防,男孩子们则要有规矩了,不能再胡闹,因此薛二最近的肩头才空闲下来了。   来传话的小厮,还没进院子,就先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才敢进门。   毕竟人家合家欢的时候,兴致如此高涨,结果他推门进去,送去一个极其不好的坏消息,不仅是影响心情的问题了,还得把二爷拉走,二夫人若是高兴才叫怪事儿呢。   果然,当这个小厮进去,先玩了个心眼儿,没说什么事儿,只说老将军找他。   二爷作势就要起身,结果却被杨氏拦住了。   “爹有说什么事儿吗?”杨氏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小厮硬着头皮回答,老将军的确是没说什么事儿啊,只说请他去。   不过杨氏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得到这个回答之后,她看了一眼小厮,直接冲着薛二使眼色。   原本已经准备走的薛池,看到自家媳妇的眼神,决定还是先把小厮打发了。   “你先回去。”   小厮不敢多问,直接掉头就走,他觉得自己耍的小聪明已经被二夫人看透了,因此不敢再有任何一句多嘴。   “爹找你能有什么事儿,你心里不清楚吗?”杨氏直接冷了脸。   薛城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自然是传回了她的耳朵里,实际上她可以肯定,大嫂那边也收到消息了。   毕竟她们都有铺子,外头传什么大消息,都会有人送消息进府,特别是此事还关乎到薛家人,那就更一刻不敢耽误了。   可是她们俩收到消息之后,却没一个去找老将军和老夫人的,直到罗家派人来请。   “肯定是大哥那边出事儿了,我作为薛家的次子,怎么也得到场,免得真的撕破脸,那景王府和薛将军府就真的不可磨合了,这两边通力合作,才能创造利益最大化。要是闹僵了,老死不相往来,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之前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听到了,实际上刚传出薛城把大厨掳走的时候,他就想帮忙的,结果被杨氏给拦下来了。   “两边闹僵了,跟你有关系吗?”杨氏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却根本不买他的账。   薛池微微一愣,立刻道:“你这是什么话,当然有关系,我也是薛家人啊。”   “薛家跟你有关系吗?这将军府有哪一片瓦哪一块砖是你的啊,你跟我说说。”杨氏嗤笑了一声,语气虽然是慢条斯理的,但是这其中的话语却是咄咄逼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怕薛池好脾气,此刻也变了脸,这媳妇儿今天怎么了,竟然开始挑拨离间了?   “你不知道,那欢姐儿,你跟你爹说!”杨氏白了他一眼,直接点了点坐在一旁听得认真的欢姐儿。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就明白娘亲什么意思了,脆生生的道:“爹,您别想了,这将军府没我们的东西,都是大舅舅的。”   眼看薛池要板着脸教训人,欢姐儿立刻摆手道:“您可别恼,这不是我说的,是玉姐儿说的。她都说了,这薛家的马场,包括整个薛家都是她大舅舅的,她想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当然,她用的不是撒野这两字,但是在我眼里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正我这个姓薛的嫡姑娘,都不如她一个姓罗的表姑娘来的自在。爹,您有钱吗?要不然咱出去买宅子住吧,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什么都得看人脸色行事,玉姐儿每次来,我都要让着她,我院子里的宝贝随她挑,不然她跟大舅舅哭诉,那我就完了。”   欢姐儿一开始还是笑嘻嘻的表情,可是一想起罗玉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意思,甚至还因为看她丫鬟不顺眼,就出言奚落,就差动手了,完全没有当客人的自觉,这让欢姐儿很不舒服。   当然欢姐儿也没给她好脸色,可是罗玉那种处处都以自我为中心,要所有薛家的同辈人都捧着她的这副作态,真是让欢姐儿受够了。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她就算告状,你大舅能怎么着你?他是大人,难道还能插手晚辈的玩闹不成?”   “为什么不能,大舅舅不喜欢仪姐儿,仪姐儿一说话,他就闭上眼。我说话他倒是睁着眼,却也不见对我多喜欢,连明哥儿都要往后靠,谁能比得上玉姐儿在他眼里的地位啊。玉姐儿对着他哭,大舅舅绝对会替她做主,我因为玉姐儿抢了我的发簪,跟您哭,您会替我撑腰吗?”   薛池那边话音刚落,欢姐儿就异常激动的回答他,并且还反问了一句。   薛城对罗玉有多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薛池都嘀咕过,还替明哥儿打抱不平,不过这是他大哥自己的事情,他这个做弟弟的总不能管太多。   薛启欢这么一问,薛池的脸色立刻不好了,这媳妇儿一人枕边风,还是要差点儿,架不住闺女跟着一起告状,他又深知自家大哥是什么德性,那心底绝对不乐意。   仪姐儿虽然吃亏了,可她毕竟只是在薛家做客,真正受到罗玉挤兑欺负的,其实是薛家的姑娘少爷们,他女儿欢姐儿与罗玉年龄相近,那肯定是首当其冲了。   “怎么不能,爹给你出头去!但是搬出去住这话不能说,免得传到你祖父耳朵里,他要教训你。玉姐儿不懂事儿,你不能跟着不懂事儿。”他刮了一下欢姐儿的鼻子,稍微用了点力气,把小姑娘弄得眼泪汪汪的,他却大步往外走,去他爹那里报道了。   知道薛二走远了,杨氏才把欢姐儿搂进了怀里,拿着帕子替她擦眼泪,小姑娘破涕而笑。   “娘,我们成功了!”娇娇脆脆的声音,完全是欢欣鼓舞。   “对!”母女俩相视而笑。   既然薛城那么不注意,把马“场里的马随玉姐儿挑”这种话说了出来,就休怪她在这方面做文章了。   亲兄弟也明算账,薛池的确是作为辅佐薛城的存在,把薛家壮大。   可就算是辅佐的角色,也不能一口饭不让人吃啊,光让牛产奶不让吃草,你看它干不干。   薛二混账起来真的不是东西,一码归一码,竟然说薛家没任何东西是他的,还欺负他闺女,看他把不把这事儿闹开。   薛老将军在前厅,正焦急地等着二儿子呢,他方才还跟老伴儿嘀咕,是不是二儿媳要吹什么枕边,存着坏心思,不让他儿子来了,结果就见他二儿子大步走了进来。   薛池一进来,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正他自小就混不吝,浑身都透出纨绔子弟的气息。   要是平时,薛老将军肯定就要动手抽他了,真的抽,要把这儿子身上的流氓气息给掰正过来。   不过如今是用上他的时候,肯定不能抽了,勉强憋着气,把罗府发生的事情说了。   “你跟我走一趟罗府,把你大哥弄醒,我们爷仨儿去景王府要人。”老将军边说边站起身要往外走。   结果就见薛二瞪着眼,来了一句:“我不去!爹,你怎么打搅大哥英雄救美的好事儿啊?”   薛老将军猛地回头,伸手就往他的肩膀上抽:“混账东西,哪儿来的英雄救美,他们是亲兄妹,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个狗东西,还往自家兄妹身上泼脏水,你是要逼死他们啊?”   这英雄救美哪里有用来形容亲兄妹的,这种惹人遐想的词,也就薛二犯浑敢胡乱用了,否则谁敢说出来。   薛二立刻就起身跑了,还往薛老夫人身后躲,反正他爹老了,追不上他。   “你这个混账东西!给老子站住,我的拐杖呢,老子打断你的狗腿!”薛老将军的火气是彻底压不住了,拼命追着要抽他。   “爹,您消消气,您说也追不上我还追,费那个劲儿干嘛,就让我这个混账东西自生自灭不好吗?”薛二是真混账。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就连老夫人听了都想抽他,不肖子孙。   薛老将军更气了,但是依然追不上,父子俩绕了好几圈,才在老夫人的劝慰下,消停了下来,又各归各位。   “爹,我用词不恰当我承认。可您方才骂的有些话,我的确承认,比如什么狗东西啊,混账东西,这我的确认。可有些话我不能认,比如说往自家兄妹身上泼脏水。这有大哥在前面顶着,什么时候能轮得上我啊。当年小妹没出嫁,他说得那些话可真够诛心的,也就小妹心大单纯还善良,要不然早上吊,并且留遗书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啊。哎,我可怜的小妹,明明就在自己家住着,却比寄人篱下还惨,当然现在也轮到我了……”薛二坐回了位置后,面不红气不喘。   虽然他混账,但毕竟习武出身,从小被追着打到大的,那身体不是一般的棒,跑几圈全当锻炼身体了。   “你、你究竟想说什么!”薛老将军黑着脸。   他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了,跑这几圈也喘着粗气,哪怕身体还硬朗,但是比不了年轻人。   “娘没告诉你吗?大哥直接在罗玉面前说,这将军府都是大哥的,她罗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位罗家大姑娘呢,一来我们将军府,不对,我大哥的将军府啊,就欺负人。不止仪姐儿这个郡主被欺负,我们家欢姐儿虽然姓薛,但是却没人家有底气啊,被欺负的都不敢吭声。毕竟这是我大哥的将军府,大哥最疼罗玉,连亲儿子明哥儿都得往后靠。爹,您知道这事儿吗?”   薛二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出来的话虽然依旧混账,但是吊儿郎当的态度却不见了,变成了一本正经,最后一句更像是逼问。   薛老将军脸色一僵,面色更加难看。   他知道,不过有两个人跟他提过,先是薛城提了,不过是跟他告罪的,说是玉姐儿小孩子不懂事儿,胡说八道的,让他心里有了底。   因此等老伴儿再跟他提一嘴的时候,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如今二儿子再说,这个意味就不同了,特别是他想起,老夫人当时跟他说得时候,脸上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当时没在意,如今再回味,只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儿。   薛老夫人挑挑眉,她就知道,当日她晚上说的时候,薛老将军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他这个暴脾气,肯定要臭骂长子一顿的,老子还没死,就惦记他的东西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那天她提起,老头儿根本不当回事儿,还说一句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事,就轻轻揭过了,果然是他们的好长子,已经替罗玉提前擦过屁股了。   面对薛蓉母女的事情,薛城永远都是这么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薛老将军被问的说不出话来,薛二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反而嘻嘻一笑,故作无辜的问道:“爹,您在我大哥的将军府里住的还习惯吗?吃的好吗?下人们有没有捧高踩低对您不恭敬啊?要是有的话,您就赶紧告诉大哥。毕竟这是大哥的将军府,他只手遮天,都能让玉姐儿随便选马场里的小马,哪怕从景王的闺女手里抢也不怕,把人家推在地上也不怕,毕竟这是大哥——的将军府……”   再次表明,薛二混账起来不是东西。   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将军府”,说到激动的地方,还故意拖了长音,真是十分欠揍。   薛老将军连续深呼吸,都没把心头的那股火给压下去,他现在就很后悔,当年为什么要生他?   不仅没什么大用,还成日里换着法儿的气他,并且颇有一股不把他气死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真的要气到吐血了。   “你再说,老子抽死你!”老头儿实在气得不行了,追又追不到,打又没武器,随手抓起小桌上的糕点扔过去。   “爹,您又生气,气大伤身啊。我这都还嘴下留情了,您想想,仪姐儿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啊,那玉姐儿都敢推,都敢欺负,那凭什么呢?凭的是大哥啊,大哥真的厉害!您是大哥的爹,那肯定更厉害了,只要在大哥的将军府,谁都不怕!”   薛二冒着被抽死的风险,又添了一把火。   老头儿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拿起老夫人放在一旁的拐杖,追着去打人了。   这回薛池不敢托大,厅里已经不够发挥了,他直接冲出去,在院子里撒开了跑,反正他爹依旧追不到他。   等父子俩交流完感情回来的时候,薛二总算是有点汗意了,至于他爹那喘的跟条老狗似的。   当然他只敢在心底嘀咕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   “得,我不说了不说了。您年纪大了,不能惹您生气,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我给自己两巴掌替您出出气好不好?”梓   他边说边作势给了自己两巴掌,那真是声音大,力道小。   “我不跟你扯这些,你大哥和玉姐儿的过错,等这事儿了了,我自然会好好教训,绝对会给你们二房和景王府一个交代。但是这次你得跟我去,先让景王把气消了,不然景王府和薛将军府就真的闹僵了。”薛老将军不跟他扯皮了,不然没完没了,这混账玩意儿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说歪理天下第一。   “哦,这样啊,那我就等着爹给我们二房和小妹做主了。”薛池点点头,变得无比乖巧,脸上甚至还露出一抹微笑来:“不过这事儿,我不去。”   “你敢!”老头儿彻底来气了。   合着气他半天,都快把他气死了,这孽障不去?   “爹,您去了还可以说,是长辈不忍心看到他们晚辈弄得亲情淡薄,一家人说两家话这种。我去了算什么啊?”   “你不是这家人啊?”薛老将军质问道,眼瞧着他要张嘴,就怕这无赖玩意儿又说出什么混账话,提前堵他的话:“你要是再敢说你大哥的将军府,我抽不死你,让外头的侍卫抽死你。”   薛二把原先的话憋了回去,又换了一句:“我是那种说混账话的人吗?大哥的将军府已经翻篇了,我不提。不过这事儿我真不能掺和,您想啊,我是平辈人。我要是帮着您一起去景王府,那不相当于站队吗?我表态要支持大哥?”   “胡说八道,去劝架又不是火上浇油的,景王不会多想。”薛老将军显然不赞同他。   薛二嗤笑一声:“景王的确是个有大胸襟的人。不过我要提醒爹一句,对待小妹的事儿上,您不能用理智来推断。毕竟之前我们薛家其他人,在大哥和小妹之间,不都选了支持大哥吗?这次我要是再去,那景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肯定觉得我们薛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那还不快刀斩乱麻,彻底切断了这个不靠谱的岳家,难道还留情面不成?”   他这话音落下,前厅里陷入了一片窒息般的寂静之中。   薛老将军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我们怎么站在你大哥那边了?你不要自己混账东西,就唯恐天下不乱,你大哥和小妹是亲兄妹,哪来的敌对关系?”   “我说什么爹都明白,您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里都是我们自家人,有什么话还不好说。大哥跟小妹之间那点事儿,连新进府俩月天天缩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低等丫鬟都知道,您一个执掌过千军的大将军能不知道?只不过大哥一直没过界,好歹没闹出人命来,所以您就默认不管,娘倒是想管可能管的有限,至于我这个混账东西,那十天有八天不在府上,更不会插手,最多带些小玩意儿哄小妹开心,可是得罪大哥,我可不敢,小妹自己就更不敢了。”   薛二冷笑连连,他反正混账,从来不知道脸皮为何,既然要搅浑这水,自然是撕的越明白越好,把阴暗、深藏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才能让老爷子心中的天平能有所偏转。   “就在这种大家都知道,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提不管,甚至说默认的情况下,有了今日的场面。认真来说,景王这次抓了玉姐儿,真的是因为一个大厨吗?或者只是冲着大哥发火吗?恐怕不是这样,小妹所有的苦难,不止来自于大哥,还有其他亲人的无视,只要不说出来就当没这回事儿,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爹,您能去当和事佬,我当不了。因为我觉得亏心。还有这是大哥自己惹的祸,这么多年他替大妹兜了多少事儿,又给她谋了多少好处,完全数不胜数,反正这些都没我的份儿。既然当初就决定了冷眼旁观,那就观到底。没道理大哥欺负小妹的时候,我们装聋作哑,等到反过来了,小妹找了妹夫欺负了大哥,您就急吼吼的要去出头了。爹,您不能太偏心。”   薛池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有理有据,而且该激动的时候激动,该冷静的时候冷静。   他用最平和的态度,说出薛家这些年故意忽视却又众所周知的“秘辛”。   “那是你大哥对不起她,可是玉姐儿——”薛老将军还想做最后挣扎。   “别提玉姐儿,提她我都想教训她。景王府为什么第一个冲着玉姐儿出手,您知道的,对不对?虽然我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但是我想您的兵法肯定是读到人肚子里的。我的话摆在这儿了,也不怕以后大哥知道了,兄弟生分,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说句诛心的话,大哥也不太需要别人,只要有他大妹妹在,就万事无忧了,我算哪根葱?这次的事儿您就别指望我了。”   他说完之后,直接起身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土,大步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薛老将军不再是当年振威将军的勇猛模样,反而佝偻着肩背,头发花白,一副垂垂老态。   又或许是因为被他这番话刺激的,老头儿一下子就没精气神了。   薛二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不忍心,故作积极的道:“当然要是以后给您和娘养老,我绝对第一个上,不不让我养都不行的,我就在您的将军府服侍您。”   “滚!混账东西!”老头儿似乎一下子活过来了,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盏,直接丢了出去。   当然那茶盏只摔倒了门槛上,连薛池的衣摆都没碰到,就碎成了渣。   “得嘞,我这就滚,您和娘不要太愁这事儿。反正是大哥捅出来的篓子,他今年都三十七了,不是七岁。”见到老头儿又中气十足了,他才一撩衣摆跑了,至于他说得这些话,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就不管了。 第37章 兄妹龃龉   总算是把混账东西撵走了,前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薛老将军微微愣神,眉头紧紧皱起,显然是薛池所说的那些事情,对他的影响甚深,让他忍不住多想起来。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老夫人倚靠在椅背上,不时地给自己添一杯茶品一品,打量了一眼老头儿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得在心底冷哼一声。   她都跟他说过多少回了,薛城对妙妙太过偏颇,可惜他很少管这事儿,也不放在心上,除非老夫人逼迫得紧了,他才说上几句话,却连训斥都算不上,顶多是聊家常的感觉。   如今事情爆发了,有他忧愁的了,他才重视起来。   “穗禾啊,老二是指望不上了,也只能你陪我去一趟了。”薛老将军酝酿了半晌,才憋出这句话来,还是要找人一起去。   老夫人不由得挑了挑眉头,面上带着几分不满:“这都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小事儿,不过打打闹闹而已,需要我们插手吗?况且他们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长辈们贸然加入,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她的话音刚落,薛老将军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无比尴尬了。   因为这些话原本都是从老头儿的嘴里说出来的,每回老夫人让他管,他就这么敷衍过去,偶尔还要苦口婆心反过来劝她,毕竟在他的眼里,闹得再怎么难看,那都是亲兄妹一家人,肯定不会越过那条线的。   结果如今他想请老夫人一起去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被人用他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了,当真是有口难言。   “你就不要再奚落我了,我已经知错了。你小儿子方才嘲讽的够多了,你再这么说,我也没脸去了。”   老头儿摆了摆手,对着薛二,他可以气急败坏的喝骂,但是面对老妻的调侃,他可没底气发脾气,毕竟这件事本身他就不占理,心虚着呢。   “你没脸去,那正好就别去了啊。”   “话不能这么说,以老大的性子,清醒了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真的闹翻了,你不想你小闺女回娘家了?”老头儿立刻摆手。   他是必须要出面的,否则就薛城那副德性,他可以肯定,薛将军府和景王府只有闹掰的结果了,根本没得商量。   “那你一人去。”   “不行,得一人□□脸,一人唱白脸啊。我一个人怎么唱两个人的戏啊。”老头儿那是有自己的打算。   老夫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宁愿磨蹭,也要多带一个人走,顿时就翻了脸,还冲着他啐了一口。   “你得了吧,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唱黑脸呢?有什么资格对景王府甩脸色啊,先撩者贱,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是你大儿子混账玩意儿惹出来的事端,你这还想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不信就去试试,看人家景王搭不搭理你。我可以保证,你这一巴掌甩过去,人家也不稀罕你的甜枣,直接关门送客,薛将军府的人,以后就彻底成为景王府的黑名单了,永远都是不受欢迎者,拒绝入内。”   她边说边冲他丢白眼,心里嗤笑,老头儿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如今还没转过弯来呢,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最后他被老夫人喝骂了一顿,才往罗府去。   到了罗府之后,恰好大夫把薛城给弄醒了,薛蓉瞬间放声大哭,之前一直忍着没敢哭,如今主心骨找到了,也让她的情绪彻底放开了,整个人都十分担忧。   “大哥,你一定要救救玉儿啊,她都走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景王府的人对她好不好?”薛蓉平时是不爱哭的,但是本身在孕期,情绪就非常敏感,又丢了女儿,那真是悲从心来,各种担忧。   她感觉这种局面,甚至比她年轻的时候,追随着心上人上战场还要凶狠,让她不知所措和惶恐。   “蓉蓉,你别哭,我这就去给你和玉儿讨回公道。我不去景王府了,直接去敲声闻鼓,让皇上替我们做主。既然景王要用权势来碾压我们,那我们就去找比他权力更大的人来主持公道……”   薛城清醒之后,还是有些头疼的。   毕竟暗卫用的迷药效果拔群,大夫为了让他清醒,是放了一块极臭的东西在他鼻尖,用刺激性的气味把他给熏醒了,所以现在他的头还在疼,但是哪怕身体不舒服,他也顾不上,第一时间就想着安抚好自己的妹妹。   特别是薛蓉的眼泪一出来,他就急了,根本见不得她哭。   他眼瞧着丫鬟替薛蓉擦完眼泪,又亲自把她扶着坐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嘴里还嚷着去敲鼓。   声闻鼓乃是大黎朝设定的上达天听的鼓,但凡有天大的冤情就可以敲响这鼓,直接告御状。   不过敲了这鼓,就得先受罚,杖责三十下,那三十下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至少去了半条命,而且若有诬告的,基本上就是死罪。   正因为敲响这鼓的要求特别苛刻,所以除非真的遇到特大冤情,否则真没人敢敲。   “大哥,不可,你不要去,这根本不是敲声闻鼓能解决的事情。况且此事的起因也是我们绑了大厨,我们不占理……”薛蓉一听他说要敲鼓,当下差点被他吓晕过去,立刻扬高了声音喊道。   可惜薛城走的急,根本就不听她的,又是一副一意孤行的模样,这让薛蓉立刻皱起了眉头,想起之前景王对她说得那些话,都想着要不要给自己两巴掌来阻拦他。   为什么大哥遇上这种事儿,就活像个昏君?   薛蓉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都把她自己给吓一跳。   她从来没这么想过长兄,毕竟她大哥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文武双全,是将军府非常优秀的继承人,而且一心偏疼她,无论她惹出什么祸事,都由她大哥帮她解决。   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她大哥有些过分了?   薛老将军到了有一阵子了,只是没进去,也没让人通传,就站在门外听他们兄妹俩的对话。   在听到薛城说的那些话,薛蓉劝他却都劝不住的时候,老头儿的脸色直接暗沉如锅底,立刻大步迎了上去。   父子俩撞了个脸对脸,薛城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见薛老将军举起拐杖往他身上抽。   “你这个混账玩意儿,我天天骂你弟弟,今儿我才发现跟你相比,他简直是通情达理,你才叫混账狗东西,天天出馊主意,唯恐天下不乱,上蹿下跳的憋着坏,不想我们薛家好是不是?还要去敲声闻鼓,拐杖敲开你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多了淤泥,把你的脑子堵起来了,变的如此蠢钝……”   老头儿被气得不轻,手上的动作更是下了狠劲儿。   一开始薛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还伸手挡了几下,等后来发现是亲爹之后,立刻不敢挡了,整个人边躲边发懵。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竟然从他爹的嘴巴里听到夸奖薛二的话,而他变成了反面教材,这要是之前有人这么说,他不如他弟弟,他肯定会一笑而过,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觉得根本不可能,结果当事实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薛老将军跑不过年轻人,但是借助拐杖打人的力道还是有的。   薛城又不像薛二,有丰富的被打经验,连跑都跑得不利索,毕竟他爹不许他跑,因此生生地挨了十几棍子,觉得浑身都疼,直到薛老将军累得气喘吁吁收了手,他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薛蓉也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英明神武的大哥会被打,要是二哥在旁边的话,肯定会高兴的上蹿下跳,毕竟他被他爹给夸了。   眼看老将军已经累了,薛蓉立刻让小厮上去阻拦,老头儿就顺势停了下来,又开始喘着粗气。   “敲声闻鼓这事儿,你想都别想。你这个混账东西,先招惹了景王府,结果人家报复回来,你一看玩儿不过就想去找皇上,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手段了,连几岁的孩子过家家,都知道孩子的矛盾,别去找大人告状,告了状那就被大家所不齿,你倒是好了,将近四十岁的人了,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非要去挑衅景王,我也不知道究竟悦来酒楼的大厨,能烧出什么神仙菜,值当你跟个土匪一样去绑人!”   老头儿在将军府先被小儿子嘲笑了,又被老妻奚落了,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结果一来就听到大儿子发表那种言论,更是怒急攻心,现在有一肚子牢骚要发。   “爹,我就算做得再不对,冲着我一人来便是了,为何要冲着玉——”   “够了,我不想听你废话,立刻去景王府赔罪,把大厨好好送回去,有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想必勉强可以化解此事,不至于到决裂的地步。”薛老将军一挥手,明显是不愿意听他多言。   但是哪知他说完了,眼前的人却是动都不动,甚至看向老头儿的时候,周身还带着几分倔强的意思。   “一码归一码,我可以低头,但景王必须对着玉儿道歉。玉儿还是个孩子,她此刻正是对周遭敏感的时候,我作为他的长辈,必须得告诉她正确的是非曲直,而不是让她被景王欺侮,却因为身份原因,我不能救她,那就算她回来了,我这个当舅舅的也无颜见她。”   薛城咬紧了牙关,一副正直的模样,直接把薛老将军给气笑了。   “你听听你说得是人话吗?先撩者贱,你自己去挑衅,结果被人家打脸了,还说要为了不能让玉儿受欺负,这事儿要不是你去招惹,她能被欺负吗?我倒是觉得你魔障了,等玉姐儿被带回来之后,你以后就别来罗府了,平日里旁人说,我都不相信,你再宠你大妹妹能到什么程度,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你见到她就跟看到狐狸精似的,什么理智都没了。”老头儿真的是被气狠了,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口无遮拦了。   这可把兄妹俩给吓了一跳,说什么狐狸精这种字眼,根本不能用在亲兄妹身上啊。   “得了得了,我不爱管你们,要不是你们招惹了景王府,连累薛家,你们以为我真的愿意舍下这张老脸给你们周旋,偏生还不识好歹。薛城已经疯了,我不想跟他说话。薛蓉,我来问你,你大哥还要去景王府闹,不肯善罢甘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老头儿已经不想跟大儿子胡搅蛮缠下去了,这厮已经没什么理智了,转头跟薛蓉说。   作为罗玉的母亲,薛蓉必定不会这么想。   “我去景王府赔礼,哪怕要我磕头都行,只要能把玉姐儿还给我。”薛蓉丝毫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断。   “万万不可,蓉妹,你不要怕,这分明是景王欺人太甚,我去找皇上参一本,必定——”薛城立刻出声想要劝阻。   却见薛蓉皱紧了眉头,扬高了声音喊道:“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起来,薛城整个人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薛蓉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显然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立刻收敛了神色,低声道歉:“大哥,对不住,是我太着急了。算我求你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下玉姐儿,而不是意气之争,至于你所说的对玉姐儿产生不好的影响,这也得等她回来了,我们才好安抚她,否则她在景王府待得时间越久,受到的欺侮就越多啊。”   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而且还满脸忐忑的看着他,薛城到了嘴边的问话又咽了下去,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好似被劝慰住了。   实际上他还沉浸在惊讶之中,那个他最疼爱的大妹妹,一向都是明媚鲜妍的,儿时跟在他屁股后面练武,从来不会娇气的哭喊,反而跟个弟弟一样,等稍微长大了,哪怕恢复了女装示人,却依然活得像个小太阳,生机勃勃,直爽大方,并且对他有莫名的崇拜感和亲近感。   兄妹感情一直非常好,这些年不止是薛城对她好,薛蓉对他也是无比的信任和崇拜,他说什么她就去做,除了在追着妹夫跑得那一段,她有过不乖的时候,但之前从未忤逆过他。   可是如今却叫他不要添乱了,他一直在积极地想着救罗玉,怎么就成添乱了?   因为薛蓉的这一句叫喊,导致周围的氛围非常不好,甚至透着无数的尴尬感。   薛老将军这会儿倒是没吭声,看着长子和长女之间的小纠纷,他顿时挑了挑眉头。   这俩人从小到大没红过脸,哪怕是各自成家了,那感情也一样好,特别是薛城,旁人都看得分明,哪怕妻儿说不定都比不过他的大妹妹在他心里的地位。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让他们萌发了摩擦,虽说不过只是一句话,但也证明薛蓉的心里其实是有个疙瘩在的。   日后若是再来几次,那么这个小疙瘩就会长大,流脓变成疮,最后变成毒瘤。   再好的关系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行了,那就走吧。别太晚了,耽误人家用晚膳。”薛老将军没有发表任何劝慰的话。   以前他还觉得兄妹俩关系好,也挺不错的,再强大的家族也不能孤军奋战,若是有姻亲的帮忙,就会拧成一股绳。   可是如今他倒是看开了,关系好虽然不错,但要是好成他俩这样的,那就过之而不及了,薛家人都要靠后站,罗家却得寸进尺,完全主次颠倒,宁愿他们俩远些呢。   一行三人带着李大厨先去了悦来酒楼,薛城亲自站在马车外,搀扶着李大厨下车,然后把他请进后厨,当然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是要在前厅走一趟,让食客们都看到。   并且在离开的时候,薛城还冲着诸位时刻拱手作揖,把姿态放的很低。   悦来酒楼的规矩被破了,这个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而且破规矩的人还是景王妃的亲哥哥,这分明是自家人打擂台,不少人都等着看好戏,因此无论是前厅还是包厢,都满客了,大家都想看看这出闹剧究竟如何收场。   万万没想到刚过了两个时辰,这事情就瞬息万变,薛大爷亲自送人过来,而且搀扶李大厨下马车那个架势,倒像是小厮一样,真的给足了李大厨的面子,如今还冲他们拱手作揖,低头妥协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究竟什么意思?事情解决了?”   “外头两辆马车,一辆是罗府的,还有一辆是薛将军府的,景王妃的娘家必定要出手的,可不能断了姻亲啊。”   “薛大爷低头了,姿态摆足了,之后估计给大厨些银两就打发了。毕竟是自家人,景王妃哪怕有气也得吞下吧,总不能真的翻脸。”   “那这悦来酒楼的规矩会不会被撤销啊?都有人破了,而且还没受到什么惩罚?”   当下就有人议论起来,更有好事者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似乎想要试试看挑战景王妃的权威,薛大爷破了规矩,没什么后果,那景王妃的脸面就被人放在脚下踩过了,平头百姓们自然不敢如何,可是那些跟景王府有仇怨的人,估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花银子找人来悦来酒楼找不痛快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哼,你们可别干这等糊涂事儿。谁说给点银两就打发了,你们不知道吗?罗府的大姑娘被带走了,走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可怜那个小姑娘才十一岁,就因为自己的舅舅和姑父闹矛盾,而成了博弈的棋子。”立刻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妄言,泼下一盆凉水来。   “我也听说了,罗姑娘被带去了景王府,景王亲自带人来抓的,而且小姑娘临走的时候,满脸不情愿,身后还跟着侍卫,容不得她不配合。”   “嘶,真狠啊,不过景王抓小姑娘做什么,怎么不抓薛大爷的儿子啊?”   “嘿,你连这都不知道。儿子哪有罗姑娘好用啊,因为薛大爷特别宠这外甥女,听说比亲儿子还疼上几分呢。”   “对,薛大爷对罗夫人这个大妹妹也是极好的,不过同样都是亲妹妹,景王妃就没这待遇了。光看薛大爷抓厨子非要走她的酒楼里抓,狠狠地落了她脸面,抓了出自还送到罗府,就能看明白了……”   前厅可谓是热闹至极,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还真把事情拼出了个大半,毕竟这年头世家望族的纠葛最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坏小兔紫紫、大池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抠脚大汉、foxandca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上门道歉   “为了避免到时候惹出什么事端来,我就再多嘴几句。阿城,我们这次去景王府是为了赔罪,而不是闹事,你应该清楚吧?只要玉姐儿没少胳膊断腿,你就只管道歉,哪怕她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薛蓉大着肚子,当然是不方便跟他们同乘,所以如今是薛家父子俩一辆车。   薛老将军舍下老脸去求人,十分不高兴,其实不爱搭理人,但是一想起薛城这狗脾气,顿时就觉得肝疼,还是得多费口舌劝上几句。   “有些磋磨不必体现在外伤上,景王在刑部待过,他对刑罚十分精通,有些是造成心理上的伤害。玉姐儿自小娇生惯养……”   薛城的语气虽然很温顺,但是他没答应,反而找各种借口,这兜了一圈就是证明他反抗之心不死。   老头儿的额头上已经暴起了青筋,这个混账东西!   他头一回觉得长子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薛城在他的眼里,一直是个非常优秀的继承人,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还会举一反三,相比于小混混一般的次子,薛城明显非常适合当个统帅。   不过如今薛老将军竟然觉得太有主意的孩子也不好,根本就听不进去话,一旦钻进了牛角尖,简直难以招架,固执的让人头疼。   “成啊,那你就试试。到时候你大妹妹恐怕就不止会说出‘你不要添乱’这种话了。恐怕会有更深的责怪了,比如你是不是希望玉姐儿过得不好啊?明知道孩子在人家手里,到了景王的地盘还不晓得乖乖听话,心里一直想着要闹翻,到时候玉姐儿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你大妹妹会恨死你了。”   薛老将军也不想再跟他胡扯了,直接用薛蓉来威胁,瞬间薛城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消音了,闭口不言了,脸上露出几分挫败的神色,但也终究老实了。   老头儿转过头不看他,脸上倒是露出几分冷笑的神色。   通过今天的事情,这个在他心里极其优秀,甚至堪称完美的长子,形象简直一落千丈。   明明平时那么有勇有谋的一个人,一遇上自己大妹妹的事情,就频出昏招,好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这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   如果光是生活上的事情倒罢了,老头儿作为曾经把敌国军队吓破胆的振威将军,考虑的就比较长远了。   他们薛家从武,虽然最近几年他们父子三人都未曾去过边疆,但那也是最近时局比较平和,可是敌国始终贼心不死,战争说不准就会爆发,到时候他老胳膊老腿不一定会上战场,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必定会去。   就薛城这种,老头儿都不放心让他带兵,若是敌军抓了薛蓉,以薛城这个爱护妹妹的程度,估摸着直接愿意用一城的百姓,去换薛蓉一人的性命了,简直可怕。   如果是平时,薛城必定已经察觉到老父亲的不对劲了,不过他如今的心思全都放在要救罗玉上,所以一直埋头思考,根本没顾上安抚老头儿的那颗心。   到了景王府,薛老将军也不拿乔,亲自下来跟门房说话,态度十分和蔼。   岳父亲自过来,哪有不迎接之礼,因此三人很快就被迎进了主厅里。   薛老将军见到景王就要行礼,他这振威将军可比不上景王的品级,不过腿都没弯下去,就被景王立刻扶了起来。   至于岳父身后的薛城兄妹俩,那就得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完整的礼节,哪怕薛蓉挺着大肚子,没人阻拦她就得乖乖弯腰屈膝。   “岳父,你不必多礼,快请坐。”   几人入座,薛妙妙很快也被请了过来,与几人见完礼,便坐到了旁边。   “小妹,妹夫。今日是我混账,犯下错事,如今已经把大厨送回悦来酒楼,因为我破坏了你们的规矩,如果有什么惩罚也请冲着我来,以后也绝不再犯。”薛城立刻冲着他们夫妻俩抱拳作揖,直奔主题,而且态度倒是十分陈恳,丝毫不见之前的恶劣。   景王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对于他这个反应,皆在意料之中,想来是被整治过了,不得不低头。   “大哥一向不是鲁莽之人,今日行事实在太不妥当了。倒不是我们硬要与大哥为难,只不过当初皇上都遵守了这规矩,没把酒楼的大厨请走,大哥却如此堂而皇之的行事,我们若是轻轻揭过,只怕大哥自己会有麻烦。”   景王抿了一口茶,说起话来有理有据,而且完全是为了薛城着想的架势,甚至一口一个“大哥”叫得极其亲热,跟之前简直天壤之别。   但实际上薛城只听出了浓浓的讽刺。   当然景王这样态度恭敬的表现,落在薛老将军眼里,那简直是孝顺女婿的楷模啊。   人家景王都这么被打脸了,还能态度这么好,而且明知道他这个岳父是来当说客的,却丝毫不见恼怒,相反依旧气度有加,薛老将军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毕竟景王当了他十年女婿,每次见面都是恭敬又孝顺,如今有了摩擦,还能态度不变,老头儿就更容易满足了。   殊不知景王惯会装相的缘故,如果薛二知道耍耍嘴皮子就能让老头儿如此高兴,他可能要悔死。   明明他之前在亲爹面前也没少耍嘴皮子,可惜他爹每次都要痛骂他是败家子,狗东西,完全没有好脸色,就更别提笑意满满的对他了。   “女婿说得对,这必须得罚,而且最好落在明面上,让其他人都瞧瞧。谁叫你大哥糊涂,当着那么多食客的面儿坏了这规矩,想替他遮掩都不行。我用拐杖抽过他了,做错了事儿就要受罚,否则拖累了景王府的名声,那就不好了,外加皇上都没破例,他就如此坏了规矩,只怕要被有心人利用!”   薛老将军立刻开口赞同。   景王点点头,似乎对薛城认错的态度感到挺满意的,便道:“那就请大哥受点累,这一个月亲自接送李大厨如何?每日清晨把他送去酒楼,晚上再将他送回家,如果有事脱不开身,可以把次数顺延,直到满了一个月为止。正好也可以让大家都瞧见。”   硬说起来这个惩罚不痛不痒的,没打没骂,不就接个人嘛。   但实际上挺狠的,李大厨不过是个厨子,一介白身而已,薛城却是将军府的大爷,未来的继承人,而且官居三品,如今却要一个将军亲自骑马接送大厨,合着就成了李大厨的车夫,而且还连续一个月,这都完全遮挡不了的事儿,薛城必定会成为全望京的一个笑话。   “可以。”薛城咬了咬牙,如何不知他的算计,不过却只能应下。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那真的有劳大哥了,其实我们夫妻二人也是被逼无奈,毕竟情况特殊。下回如果家中有人想吃酒楼的菜,可以挑大厨休息的那天,私下请便行了。如今坏了规矩,我还得给皇上那边一个交代,所以必须得让大哥舍下脸面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哥见谅。若是大哥心中意难平,还可以让我给大哥当一个月的车夫。”   景王边说边站起身,冲薛城弯腰作揖,一副极其愧疚,却又无可奈何的架势。   “哎,一码归一码,这是他犯的错,他必须认,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女婿就不要这么介怀了,此事你与妙妙完全是受害者。”   薛老将军还替景王说话,显然薛城当车夫这事儿,是铁板钉钉了,而且老头儿不愧是个人精,三言两语就把景王夸得天花乱坠了。   气氛转瞬间就变好了,特别是这对翁婿之间,你来我往的互捧,那话说得一句比一句漂亮。   薛妙妙没怎么开过口,她只是坐在一旁喝茶吃糕点,说起来这应该是她应对家人最舒心的一次了,不再是那种战战兢兢,只要看到大哥在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好像脖子上横着一道铡刀,随时有攻击落到她的头上。   这回因为有景王在旁边,无论有什么刁难,都会被她的夫君化为无形之中。   更重要的是,这次她哥哥也不敢发难,反而全程陪着小心。   如今陪着小心和掌控命运的人,身份完全对调,一开始薛妙妙还有些惬意,可是看着对面死气沉沉的大哥和长姐,她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有着这么近的血缘关系又如何,感情不亲近依然不亲近,一时的得胜之后,除了几分快意之外,还有索然无味。   “妙妙,玉姐儿在王府没有添乱吧?”   薛蓉见他们聊了那么久,就是没提到罗玉,不由得问出了口。   当然她对杀伐果断的景王,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只有开口问小妹。   薛妙妙一愣,瞧见她脸色苍白,面上全是担忧的神色,不由得心软了,点点头,放缓了声音:“没有添乱,去把罗姑娘请过来。”   她完全没为难薛蓉,既然薛城道过谦,也自愿领罚了,她也就不想多说什么。   本来把罗玉强硬的带回来,她就有些内心难安,但是薛城实在欺人太甚,让她怒急攻心,就出此下策了。   罗玉很快就来了,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儿,眼眶还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她看到舅舅和母亲的时候,立刻泪流满面,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玉姐儿,你怎么了?”薛蓉看见她这样儿,顿时心里打了个突,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娘!”罗玉直接扑进她的怀里。   薛城一看到罗玉哭的这么委屈,哪里还能招架得住,顿时就有些心慌了,瞬间握紧了拳头就想起身。   结果手腕一下子被薛老将军给按住了,老头儿一直用余光盯着他瞧了。   嘿,这混账东西,外甥女哭一哭,瞧把他急得,他媳妇儿生孩子也没见他这么着急。   薛城又坐了回去,不过视线却一直不离开罗玉,似乎只要她嘴里说出什么委屈的话来,他就要冲上去跟景王拼命,为小姑娘出头了。   “罗姑娘怎么哭得这般惨,快莫哭了,否则你外祖父要以为我们王府怎么欺负你了。”   薛家父子俩的举动,景王都看在眼里,他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话。   罗玉一听是他开口,瞬间就缩了缩脖子,显然是真的怕他。   在景王府待了两个时辰,她已然对这个小姨夫充满了恐惧感,完全是心理阴影,下回见到他保管躲得远远的,最好连面都不要见上,否则她就会想起今日的委屈。   “玉儿,你究竟怎么了,来说出来。你外祖父也在。”薛城见她一直哭,不由得咬了咬牙,立刻鼓励的说道。   他显然还是没变了初衷,却把薛老将军气得暗自咬牙,这个混账狗东西。   “我骑马骑得难受,腿磨得疼。”罗玉的哭声骤停,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并没有撒谎,因为当真是来骑马的,可是自己想骑,和被人逼着骑马,那完全是两回事儿。   特别是当她表现出抗拒的时候,景王府看着她的人,根本不搭理她,她连从马背上下来的权利都没有。   而且更过分的是,有两个骑术极好的侍卫护着她,还有两位轻功极好的侍卫在看着。   她简直全方位无死角被盯着,没有一丝一毫能够喘口气的机会。   但凡她停下来,就会有侍卫到她身边,冷声提醒道:“还请罗姑娘继续骑马。这匹马是专门挑了您喜欢的品类,跟上回在将军股与我们小郡主抢的那匹是同种,不要辜负了王爷王妃的一片苦心啊。”   她除了喝水之外,甚少有休息的时间,就一直在马背上。   每当她有懈怠的意思,那侍卫就会说出这几句话,跟被人下了蛊一样,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带变的,连语气都如出一辙,冰冷又没有商量的余地。   因此罗玉此刻不仅怕景王,还怕他身边的侍卫,外加王府里伺候的下人,对她也是熟视无睹,丝毫没有小心翼翼讨好的架势,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以至于整个王府在她眼里,都跟个噩梦一样。   好在这几个侍卫,也没想太过分,不需要她在马背上骑得快,哪怕小马在慢悠悠的散步,他们也不会管,只要马动起来就行。   但是时间颇长,因此等她下了马走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感到两条腿有些不舒服,再加上要见到母亲,三分疼也成了七分,心底的委屈更是止不住了。   “只是让你骑马?”薛城似乎有些不相信。   罗玉点头,她回答骑马的时候,倒是不见什么迟疑,毕竟她来到景王府之后,连仪姐儿的面都没见到,景王妃也没去看她,只是让几个侍卫好好招呼她,不过这也足够罗玉喝上一壶的。   她本来就是被强逼着来到景王府的,对这里根本不熟,心里极度不安。   如果看到仪姐儿或者景王妃的话,还算是熟悉的人,心里能好受些,偏偏这母女俩都不愿意见她,所以她就觉得自己更加弱小无助了。   “大哥,罗姑娘毕竟还没及笄,我真的只是请她来骑马的,并没有干别的。那匹马可是我精心挑选的,之前听说仪姐儿在薛将军府,为了一匹马跟罗姑娘闹得不开心,所以我就派人找了这匹小马来,品种颜色都差不多,不过仪姐儿不怎么会骑马,所以我就把罗姑娘请过来,骑着马让几个教骑术的先生瞧一瞧,到时候也好去教仪姐儿。”   景王嘴巴一开一合,就把事情完全美化了。   硬逼着罗玉骑马不让她下来,变成了给仪姐儿做示范,看着罗玉的那些侍卫,也变成了教骑术的先生们。   至于找来跟将军府那匹小马差不多的,分明就是在嘲讽他们,可是落到了景王的嘴里,好像只是因为疼爱自家的闺女一般。   “小孩子贪玩,估计在兴头上没什么分寸。”薛蓉苦笑了一下,主动开口解围,明显把这口锅扣在了罗玉头上,说她贪玩儿。   “娘,我没有。”罗玉有些着急,急声想要辩解什么。   “那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告辞了,多谢小妹和景王帮我照顾玉姐儿。”薛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噤声,扶着肚子站起身,还冲他们道谢。   “大姐客气了,应该的。玉姐儿以后若是无趣了,可以经常来玩儿。我们王妃会带孩子,再顽皮的孩子,到了王府都乖乖的,仪姐儿之前可是个小泼猴,如今乖得不行了。”景王站起身,准备送客,当然这最后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是嘲讽意味十足。   薛蓉没再吭声,只是握紧了罗玉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她听懂了景王的画外音,如果以后还管教不好玉姐儿,撒泼到景王府面前来了,他还是会伸手替她管教。   只不过那时候恐怕就不光是让罗玉骑马这种软刀子了,景王如此刁钻,磋磨人的手段必定不再少数。   薛家父子也跟着告辞了,薛蓉母女一辆马车,薛老将军父子另一辆马车。   马车刚开始走,罗玉就趴到了薛蓉的怀里,委屈的哭起来,伴随着马车逐渐远离景王府,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哭声逐渐变大了,呜呜咽咽的,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无论是赶车的车夫,还是跟车的丫鬟和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哭声极大,连前面那辆马车都听到了,薛城握紧了拳头,立刻就捶了一下马车壁,似乎为自己的无能感到不满,整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挫败感。   薛老将军心中的不满更甚,对这个儿子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你敲什么敲,想捶墙回府有的是墙让你捶,在这马车里别一惊一乍的。”他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薛城自然不敢敲了,不过面上的不满十分明显。   “爹,我知道我做错了,都是我先挑衅。但是你说句公道话,他们夫妻俩何至于那么对玉儿,连我们成年人,骑在马背上时间长都要痛得不行,她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磨破了?”他闭了闭眼,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   薛老将军见他这副德性,顿时觉得可笑,不由得嗤笑出声。   “说句公道话,你凭什么要我说公道话?妙妙没出嫁前,你不会忘了,你是怎么欺负她的吧?那时候你怎么不让我出来说公道话呢?”   老头儿一句话,就把薛城的话给堵死了。   他张了张口,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因为老头儿说得是事实,薛城的确对薛妙妙各处下过手。   “你也别跟我狡辩,事实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你不至于在大事儿上为难她,但是小事儿上没少动过手吧,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能让她难受的地方多了去了。就如同这回玉儿一样,你说是景王府逼她骑马的,人家就说不是。正如你能有无数种法子,让你小妹妹吃的不好穿的不好,她还真能拿什么证据出来吗?”老头儿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诡异的痛快,还认真地跟他算起账来。   “景王府只为难了玉儿一次,你就心疼的不行了,一副要找人家拼命的架势。那你为难妙妙多少年了,准备好把你脖子上挂的这玩意儿赔给人家谢罪了吗?”   不得不说,薛二没生错种,这种混不吝的话,老将军也张口就来,和薛池那耍无赖的模样如出一辙。   薛城憋了半晌没吭声,老头儿顿时有一种得意的胜利感。   因为有薛老将军看着,把薛蓉她们送到罗府的时候,薛城没怎么安抚她们母女,反而是老头儿煞风景的教育了几句罗玉。   “玉姐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该把性子收收了。你舅舅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犯了错也得乖乖低头,更何况是你,不要恃宠而骄,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蓉儿你要好好教育她,否则她吃亏的日子在后头。”老头儿说完这几句话,就转身走了。   在路上好不容易被哄好的罗玉,一听这话,又是眼泪汪汪的,可惜她外祖父不会哄她,舅舅也跟着走了。   直到上了车,薛城终究还是舍不得,低声道:“我对小妹不好我承认,可是蓉蓉对她很好,为何她对蓉蓉还是那么疏远?”   “你又瞎嚼什么舌根子,你是跟我在边关长大的啊,怎么这么娘们唧唧的。他们姐妹俩关系为什么不好,难道你不清楚吗?有你这根搅屎棍在,谁关系能好啊?”老头儿几乎冲着他咆哮。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986975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与太阳肩并肩、人间水蜜桃天上草莓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嫂嫂赔礼   悦来酒楼闹出来的事情,不少人都在关注,毕竟这可是薛家亲兄妹之间的博弈,好多人等着看好戏,这对血脉相连的兄妹,到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彻底撕破脸。   当然后续也足够这些人瞧的,景王府比以往的手段更加强硬,你敢破坏我的规矩抓大厨,我就敢抓你疼爱的外甥女,用一个白身的大厨,换一个千娇百宠的姑娘,最后这笔账究竟谁被打脸了,显而易见。   这还没算完,薛城每日骑马亲自送李大厨进出悦来酒楼,为期一个月,基本上风雨无阻,险些惊掉了众人的眼珠子。   之前好多人认为罗玉被抓了,这就算一换一的惩罚了,此事应该了结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   不少暗搓搓的想找帮无赖上门挑事儿的人,都歇了这个心思。   毕竟无赖上门抓大厨的话,景王府如果也去无赖的家中抓个人出气,那根本不对等,毕竟好多泼皮无赖都是孤身一人的状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连个家人都没有,根本没法威胁。   结果后续的惩罚出来之后,那些好事者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谁知道景王府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这些无赖可不比薛城有脸面,就连薛城这个三品武将都得乖乖给人当车夫,那别人是不是都得送命了。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那些无赖给的钱再多,也要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事情解决了,大嫂和二嫂都送了厚礼来景王府给薛妙妙,当然理由是给她压惊用的,不过这其背后的意思,她自然能明白。   特别是大嫂梁氏送来的礼物极其丰厚,比魏氏要重了三分。   “大夫人给的礼可真重,这比年节礼还要多呢。瞧瞧这灵芝大的,得多少年啊,还有血燕,最是难得,这儿足有好几斤,应该是花了很多功夫才弄来的。这些都不能久放,待会儿就拿去厨房,给王妃和小主子们做上一碗燕窝粥。”   流雨负责读单子,清风则负责整理这些贵重的东西,她边整理边轻声嘀咕。   她们是在薛妙妙身边长期待着的丫鬟,见过的好东西自然不少,不过梁氏这次当真是下了血本,费了诸多心思,血燕这东西很难求的。   薛妙妙本来是歪在躺椅上假寐,此刻听到她嘀咕了这几句,立刻睁眼瞧了瞧,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流雨,你给她说说,省得她在我耳边聒噪。”   她显然心情好,还能跟两个丫鬟斗几句嘴。   清风吐了吐舌头,流雨立刻给她解释起来。   “两位夫人都说是送礼压惊,此话不假,不过就连二夫人的礼都比平时的要厚上几分,其实是在跟王妃致歉,大爷和大姑奶奶闹出来的事情,她知道王妃受了委屈,但是无法插手也没法帮忙,便送上了礼。至于大夫人,除了压惊,她的赔礼要多上三分,自然是因为让王妃受委屈的人,是大爷,大夫人的夫君,无论大爷什么态度,大夫人是觉得愧对王妃,所以想补偿几分。”   流雨比清风要看得透,当然有些话,她作为丫鬟,还是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清风立刻点头,脸上也带了几分笑:“那敢情好。之前王妃带着两位夫人做生意,奴婢还怕因为这事儿,影响了生意呢。既然礼到了,心意也到了,就证明这生意合作坏不了。”   薛妙妙轻笑了一声,有些赞赏的道:“哟,清风今日开窍了啊,连生意这方面都想到了,流雨都没提呢。”   “那是,主子,您不要总觉得奴婢笨,其实有些时候奴婢也比流雨聪明的。”清风喜滋滋的道,立刻迎来流雨一个白眼。   主仆几人的氛围很好,又因为刚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让薛妙妙的精气神都不一样,整个人都很放松。   这次她对着薛城,结果是她大获全胜,仿佛这么多年的心结都解开了一般,也愿意多指点她们一二。   “我先前愿意跟两位嫂嫂合作,就是因为知道她们的为人,聪明拎得清,还讲究情谊,所以才把几个赚钱的声音拿出来,让她们入伙,说句自夸的话,其实就是往她们口袋里送银子。至于为什么,你们心里恐怕也有数。”   她从头开始说,两个大丫鬟立刻打起了精神,知道这是主子教导她们,毕竟日后她们也是要嫁人成亲的,要与妯娌嫂嫂相处,这其中的人情往来那是必然的。   薛妙妙虽说丢了记忆,不过她一下子就理顺了当时自己的想法,不得不说这法子很妙。   “大哥对我有偏见,二哥又靠不住,可是我不可能不与娘家来往。光靠娘亲一人,必定是无法长远的,而且有个词叫势单力薄,必须要拉拢人。那两位嫂嫂就自然会入我的眼,我在将军府未出嫁前,就与她们多有相处,知道她们是能托付的人,因此之后有了赚钱的法子,自然是要拉她们一把,也是跟她们示好。”   “有了共同利益,这钱还是我半送出去的,她们就得承我的情,我日后回娘家,那待遇自然是好。而且因为她们当初入伙的时候,我就提议了不拿薛家的钱,用她们的嫁妆银子,这样所有的好处就是给她们本人,以及惠及到她们的子女,我那两个哥哥自然不会用娘子的嫁妆银,否则那就是吃软饭,要遭全望京的人笑话。”她轻笑了一声,眼睛眨了眨,像是偷腥成功的小狐狸一样。   “女子出嫁后,再回娘家,更多的是和女眷相处,而不是自己的兄弟。当然我这个例子比较特殊,因为我俩哥哥都靠不住,他们对我就那样儿,我自然不会给他们好处,反而拉拢两个嫂嫂是最简单的,毕竟日后遇上什么事儿,枕边风的威力可不容小觑。就拿这次而言,从头至尾都没瞧见二哥的影子,我不信爹没找他,可他就没来,没给大哥任何助力,其中必定有二嫂的功劳。”   薛妙妙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她可不会傻到薛城对她那么烂,她还巴巴地把银钱送上去,她要敢把生意让他加入,那就是引狼入室,保管银钱都进了薛蓉的肚子里,她倒变成了给人白干活的。   不过给梁氏,她倒是没什么压力,当初她也犹豫过,想过只拉着二嫂加入,毕竟夫妻同心,大哥那么混账,大嫂作为他的妻子,有些事情哪怕不情愿,也得夫唱妇随。   但是薛妙妙仔细观察过,梁氏真的是个极其聪明通透的女子,而且手段也有,因此最后她把两位嫂子都拉着加入了,梁氏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合伙这么多年生意,薛城的手从来没伸进来过。   一方面是薛城作为男人,自然不好意思用妻子的嫁妆,但是另一方面,也足以说明梁氏的手段。   “至于大嫂那边,很明显她是彻底管不了了,连爹的话,大哥都不会听,更何况是大嫂的。只要遇上姐姐的事情,大哥就跟疯魔了一样,谁劝都没用的,从小到大,他都觉得因为有我的存在,所以抢了很多原本属于姐姐的好东西。如果娘没生我的话,那么府里姑娘家用的东西,都该是姐姐的,娘亲也不会偏疼我,而是全心全意宠着姐姐。”   薛妙妙挥了挥手,如今再说起薛城和薛蓉,她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反应,显然这个心理阴影,对她的影响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大了。   “当然我也不求大嫂能够管住大哥,不过这些礼尚往来原本就是相互的,以大嫂八面玲珑的态度,以后必定会有补偿的。人与人的相处,大部分都是一颗真心换真心,除非是那种看不清楚的混账,否则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她说完倒是笑了,不过这最后一句话,难免让清风多想,王妃口中所谓的混账玩意儿,会不会是薛大爷呢?   “其实这两份礼单,最重要的就是,代表了她们的态度。必要的时候,会从薛家割舍开,无论她们的夫君是什么态度,她们都会支持我的。这也是我的依仗。”薛妙妙晃了晃手中的礼单,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两个丫鬟皆是一怔,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夫妻同心,结果王妃就是有本事让薛家两位夫人,在应对她的时候,哪怕与丈夫意见相左,也会支持她,这真的是好谋算。   或许是真被薛妙妙说中了,主仆俩的对话刚结束,那边梁氏就派人送来一份帖子。   那是长鸣学院的名额,望京有诸多学院,其中有给王族的,也有世家的,还有就是清贵,这三种学院最为拔尖,同时所教授的东西也不太一样。   王族那一派的学院完全是按照血统,只有流着萧家的血才能进,世家的学院最多,有几家一起合办的,也有自家培养子弟的。   这其中要数清贵子弟的长鸣学院,名额最难拿。   清贵就是朝中那些专门做学问的家族,往往是没有世家的底蕴,但是论学问绝对一流,而且自从长鸣学院开办以来,几乎每年的状元郎都出自此学院,无数人都争破了头。   长鸣学院的门槛很高,有两种方法入学,一种是有引荐人,每年长鸣学院发出去的名额极少,除了几家老牌清贵能拿到直接进入的名额,另一种就是拿到某位官员或者先生的帖子,来学院参加入学考试,通过之后自然可以入学。   梁氏所在的梁家,就是老牌清贵之一,可以直接入学,之前薛启明就是这么去的。   “还真的被王妃说中了,大夫人这份礼真的重!”流雨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长鸣学院之前的名额,曾经有人卖过,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当然最后这事儿成了长鸣学院的耻辱,毕竟清贵之家注重的就是清贵,礼义廉耻最重要,虽不至于视金钱为粪土,但是相比于钱,他们更注重名声,竟然有人拿着长鸣学院的名额出去卖,这简直是往他们清贵的脸上抹黑。   “前些日子,小世子还说想去长鸣学院,王妃说他表现好就帮他想法子,如今这就有了,世子爷肯定会高兴的。”清风也跟着高兴起来。   梁氏果然会送礼,正打瞌睡就送枕头过来。   “那可不成,我得拿这事儿逗礼哥儿呢,他小小年纪就一股老头子的感觉,我就怕他太死板了。”   薛妙妙忙着写回礼的礼单,主仆几人的气氛依然十分良好。   景王回府的时候,就听见一阵笑声,外加阵阵香气传来。   “说什么好笑的事儿,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他挑帘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孩子都在,不过薛妙妙与仪姐儿腻在一处,面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反而是礼哥儿,不复之前一本正经的模样,反而脸色微红,面带踌躇。   “爹,你回来了。”   仪姐儿一听他的声音,像个小炮仗一样就冲了过去,直接抱住了他的腿。   或许是萧烨惩治了一番罗玉,替她报仇了,小姑娘顿时觉得严肃清冷的爹,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还敢往他怀里冲。   外加之前她赖在薛妙妙身边睡觉的时候,也是萧烨把她抱走的,所以她还是想要萧烨抱抱她的。   景王愣了一下,有些无措。   毕竟他走的就是严父这条路,抱过小姑娘的次数还是挺少的,当然之前从她嘴里套话的时候,抱的不少。   如今看在小姑娘这么热情的份上,他还是把她抱了起来,不过很快又塞回薛妙妙的身边了。   “爹。”礼哥儿冲着他行了一礼,脸上尴尬的表情依然不减。   “这是怎么了?你被先生骂了?让你娘和妹妹这么高兴。”面对儿子的不对劲,萧烨就更加好奇了,当然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欠揍了。   薛妙妙立刻伸手掐了他一把:“怎么说话呢,礼哥儿被先生骂,我为什么高兴啊?我是那种不靠谱的娘亲吗?你可别想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景王立刻举起手来讨饶,看到桌子上有葡萄,就顺手剥了两颗丢进嘴里,又直接剥了一颗往她嘴边送。   “挺甜的。”   “爹,我也要吃!”仪姐儿立刻举手。   “都多大了,自己剥。”可惜她爹的态度依然冷若冰霜,除了她娘能使唤得动他,其他人是不行了。   仪姐儿撇了撇嘴,只好自己委屈巴巴的剥起来,还轻声嘀咕着:“我以后也找个好夫君,给我剥葡萄吃!”   她这话可把薛妙妙逗乐了,伸手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一下,有些无语的道:“瞧你这点出息,千挑万选找个夫君,结果就为了给你剥葡萄吗?”   “那再给我剥橘子,切桃子?”她眨了眨大眼睛。   “不用夫君,我给你剥。”一直没说话的礼哥儿开口了。   这句话顿时就把小姑娘给逗笑了,连连拍手称好。   “那你跟娘说说,让她把名额给我,不要叫我干别的了。”礼哥儿剥好了一颗葡萄,用一种劝哄的语气说道。   “以后你想吃什么水果,哥哥包了,只要你把那名额要来。”他加大力度。   原本准备摇头拒绝的小姑娘,一下子就犹豫了,眼神还越来越亮,显然是礼哥儿放出来的诱惑太大了,她有些招架不住。   “娘——”   “没得谈,你哥哥给你剥所有的水果,才换来名额,那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换?毕竟这名额可是娘要来的啊。”不等小姑娘把撒娇的语气说出来,薛妙妙就拒绝了她。   而且她话锋一转,就调侃的道:“难道你不想看哥哥跳舞吗?你可以跟他一起跳,或者给他抚琴。我记得你的琴艺先生还夸了你。”   小姑娘喜欢古琴,四岁的时候看到别人弹,就一直闹着要,府上就给她准备了,还给她专门请了先生,如今也学了整整三年,还是学会几首完整的曲子的。   仪姐儿立刻就把哥哥许诺的好处给丢在了脑后,连连点头:“对,哥,我还是更想看你跳舞。至于水果我可以让丫鬟给我剥。”   她很快就想好了对策,礼哥儿的劝哄计划失败。   景王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名额?”   “长鸣学院的入学名额,大嫂给的。”   景王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你大嫂嫁给你大哥,那是亏了,好好的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薛妙妙只透露了一句,景王就把梁氏给这个名额的原由给想通了,当然他也不忘把薛城拖出来踩两脚。   她一听这话,立刻咯咯笑出声,显然很开怀,不过还不忘了叮嘱他:“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仪姐儿出去可不能瞎说啊,哪怕再不喜欢大舅舅,别人问你,你也糊弄过去,小辈儿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否则会有麻烦的。”   对于礼哥儿,她倒是不用叮嘱,只不过小姑娘心思比较单纯,要多说几句。   “我晓得的,哥哥都跟我说过。”她立刻点头。   “娘,一定要跳舞?跳舞都是女娃娃玩儿的,先生说了男人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子,不能娘们唧唧的。”礼哥儿是真的一脸头痛的表情,对于亲娘这么无礼的要求,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你娘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况且你想要入学名额,总得付出些报酬。当然你入学后努力学习,成为可造之材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这个入学名额有多珍贵,你应该很清楚,我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不为过吧?”薛妙妙摆了摆手,对于礼哥儿那张恳求的脸,硬下心肠说道。   “爹,你觉得呢?我能跳这舞吗?”眼瞧着亲娘不靠谱,而且还非常固执,礼哥儿立刻转换目标,对着亲爹发起了求救。   可惜注定他爹也不会救他了,景王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低声道:“听你娘的。”   直接就把他的话给打回来了,礼哥儿瞬间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就不该对他爹抱有期望,毕竟他爹如今对他娘已经是无限制的宠爱了,都快到了什么要求都答应的地步。   他顿时有些垂头丧气的,薛妙妙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忍,不过又想逗逗他,就以退为进,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礼哥儿这么不高兴的话,那就算了。名额给你了,也不要跳舞了,娘就是想看你多笑笑,开心一点。不过让你为难,也不是我的初衷,可惜我没福气了,看不到儿子跳舞。”   “娘,我舞!”   她这边话音刚落,礼哥儿顿时咬牙答应了她。   薛妙妙原本还不高兴的架势,瞬间就喜笑颜开了,仿佛方才丧气满满的不是她一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你答应了我,就不能反悔!我可在这儿等着呢!”薛妙妙立刻拍手称好。   看着他娘没什么形象,差点一蹦三尺高的模样,礼哥儿才后之后觉,似乎他被耍了。   不过能让他娘高兴一点又何妨。   事情定了下来,仪姐儿反而是最高兴的,她比薛妙妙的兴致还高。   “哥哥跳舞那日,我一定要到场,娘你可要喊我。每次哥哥都要板着脸,跟个老夫子一样训我,如今也让我训他一回,嘻嘻嘻……”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报仇的架势,边说边笑,无比的欢快。   这俩小家伙也待不住了,仪姐儿就要拉着礼哥儿走,说是要帮他挑挑配哪支曲子,好让她提前练琴,这样可以兄妹俩一起表演。   眼瞧着两人走了,萧烨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低声问一句:“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个有趣的事儿,不再逗逗他了?”   这么多年同床共枕,薛妙妙一张嘴,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话。   “平时那肯定留下了,不过今日他们就算要留,我也得轰他们走。”   “哦?”   薛妙妙立刻走到他身边,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颈,笑得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显然是极度开怀。   “因为你最近表现得太好了,所以我就决定好好奖励你啊。”   “奖励什么?”   景王的问话刚落,薛妙妙就拍了拍手,外头的丫鬟们捧着东西鱼贯而入,显然都是准备好的。   各种吃食摆好了盘,还有一个铜锅子。   “二嫂给的礼单里有新鲜的鹿肉,我就让小厨房做个锅子来吃。夫君最近辛苦了,可得好好犒劳你一顿,就我们俩吃,才不要让他们打搅呢。毕竟有些事情,孩子在场也不好办啊。”她冲着他眨了眨眼,拍了拍他的脸颊,调侃的意味十足。   “来,抱我过去!”薛妙妙蹭了一下他的手臂。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晚看月亮 5瓶;foxandca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薛家动荡   景王手上的力气很大,不费什么劲儿,就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直接走到了餐桌边,就这么抱着她入了座。   桌上的热锅子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四处飘散,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鹿肉显然已经炖了很久,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吃了不少,又下了不少菜在汤锅里,或许是心情好,胃口也变好了,就连薛妙妙都吃的肚子圆了起来。   之后她还一直给他夹肉,戏谑地道:“特地为你准备的鹿肉,王爷可一定要多吃点,犒劳一下自己的身体,别到时候光吃没力气,那可是假把式。”   萧烨吃的满头都是汗,外衣都脱了,一听她这话,差点被呛到。   主要是他的心思还在吃上,结果忽然被她这句话,就把思想给歪了。   再一抬头,就看见她面色红润,因为汤锅是辣的,所以她的嘴唇也是红通通的,像是熟透的樱桃一样等着人采撷,顿时他就心猿意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跟坐在身边的美人相比,连桌上的美食都失去了好滋味,甚至可以说他的王妃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   “王妃这是准备的十分充分啊。”他抿了一口酒,热辣辣的感觉顺着喉管一路往下,好像要将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一般。   他放下筷子,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面色红润。   薛妙妙轻笑了一声,也外头看他,男人此刻同样是一副好颜色,她不由得伸手按上了他的嘴唇,热乎乎的感觉,似乎要把她的手指给烫伤一样。   两个人都喝了酒,浑身滚烫,同样脑子也很兴奋,很快嘴唇就贴在了一起,交换了一个带着酒气的亲吻。   鹿肉具有活血补虚,温肾壮阳的功效,那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薛妙妙睁眼的时候,已然过了请安的日子,不过因为昨晚胡天胡地太久了,整个人还软绵绵的,赖在温暖而柔软的被窝之中,不愿意清醒,像是在猫冬一样,就这么躺着什么都不想,都透着一股极其舒服的慵懒。   直到过了片刻,脑子才有些清醒过来,她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整个人都有些惊慌。   “来人。”   因为昨晚喊得太多了,她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听在人耳朵里,有一种绵软的撒娇感觉。   “王妃。”流雨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请安的时辰过了吧,怎么也不喊我?”薛妙妙有些着急,她都不用问具体时辰,往外看一眼,就已经知道是早过了,外头的太阳早已日晒三竿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昨晚是真的累了,旁边的位置早空了,证明萧烨已经去上朝了,她却没有任何印象,证明睡得非常沉。   “王爷已经让人去宫里帮您告过假了,说让您好好休息。今儿早上去上朝的时候,还是拿着衣衫提着鞋子,赤脚去外屋收拾的,免得搅了您的好梦。”   流雨一见她这么着急,立刻上前来安抚,边说边偷偷笑。   只要想起来萧烨今早是多么狼狈的模样,流雨就完全忍不住。   堂堂景王爷,那平日里多是板着一张脸,寻常人近不得身,也就在面对王妃的时候,能有几分不一样的情意流露出来了。   不过哪怕对着王妃那样温柔,也很难想象,他提着鞋子,一副小心翼翼往外走的模样,好像是当小偷一样。   几个在外面候着的丫鬟,看他这么出来的时候,都是愣在了当场,怀疑自己看错了。   万万没想到王爷还有这样的一面。   薛妙妙长松了一口气,告假了就好,再一想流雨描述的那个画面,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算他有良心,我昨晚没有白疼他。”她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几分。   又因为面色红润,满脸春意,这一笑更是媚眼如丝,都把流雨给看愣了。   这样都能掐出水来的王妃,连同为女人的她都招架不住,明显是被滋润的非常通透,一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那我再躺会儿。”她又躺下了。   不过眯了会儿,还是赶紧起来了,身体清醒之后,胃也开始运作了,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些不舒服。   等她起来洗漱后,准备用膳的时候,时辰已经临近中午,所以算是早午饭了。   “王妃,朱管事到了。”   “让他进来。”   薛妙妙正是立刻挥挥手,很快一个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立刻恭敬地行礼,头都不敢抬。   这位朱管事就是之前全权负责《君子说》的人,从卖书到让曹先生说书,都是交给他负责的,之前薛妙妙有种要逃避的感觉,根本不敢多问,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仿佛只要不问,她就没干过这种丢人的事情,也不会被人攻击的样子。   不过后来这本书反响极好,连岑王妃那种跟她不对付的人,都拉着她说了好久,而且还领着岑王妃那帮娘子军支持她,送了一堆礼物给兰竹君子,包括之后曹先生说这段书的时候,大家空前的热情,都让薛妙妙看到了极大的商机。   “最近品茶楼的收益如何?”她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回王妃的话,品茶楼因为男女宾分座,收益比其他茶楼要好上许多,不过平日里都是男宾那边更赚钱。毕竟男人们更愿意出来喝茶聊天,约谈事情,而女眷们比起在茶楼里,她们更愿意在府中开各种名义的宴席,特别是那些手头有钱的贵妇姑娘们。”   朱管事是个实干家,薛妙妙能把《君子说》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就是看中这位管事的聪明谨慎,而且非常务实,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赚钱最重要,而且他很有眼光,对王妃手下各种产业瞄准的赚钱客户,定位非常准确,现在跟薛妙妙汇报,也是信手拈来。   他说得一点都不假,薛妙妙失忆后,曾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吃透她手下庞大的产业,涉及到的方面很广,每一个都服务不同人群。   难怪旁人会说她是财神爷,实际上连她自己都惊诧,十年时间,她替自己打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圈,涉足的方面之广,让人咋舌。   而且哪怕是失忆了,她对赚钱这方面依旧无比敏感,似乎对钱有天生的吸引力。   品茶楼就是如此,一般的茶馆都是为男人建造的,毕竟这世道对女人家无比苛刻,鲜少能有抛头露面的机会,但是薛妙妙让人把茶楼一分为二,还在茶楼里放了说书女先生,就会热闹了许多,女子也能约几个好友出来戏耍,并且所见之人都是女子,也不怕吵闹些,让人瞧了笑话。   只不过品茶楼女宾区,只在中层档次的女眷中打开了门户,家中贫穷者,是不会花费银钱出来喝茶的,而那些权贵,就更不愿意被拘在这小小的茶楼里了,自家的后花园都比这里漂亮,不如把好友约在自己府中,今日你家办茶会,明日我家办赏花,日日都得了趣,也无需来茶楼。   “不过自《君子说》出来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小的找了曹先生让她说这本书,原本只是试试水,哪知道没几日就有贵妇们来喝茶了,岑王妃也跟着来了,还赏了无数银钱给曹先生。自那以后,品茶楼的女宾区日日爆满,如果去的晚了,根本没有包间,连楼下的大厅都会被挤满了。最近更是如此,并且茶水钱也跟着涨了,包厢费更是多了许多,以前中等人家来喝茶的,如今已然被那些身份更尊贵的女眷们占据了。”   朱管事说到这里,也是两眼放光,脸色红润,显然是高兴的,要知道这是他一力推动的,这种成就感足以给他带来无比的喜悦。   薛妙妙点点头,她那日去了品茶楼也看到了,之前都是商户女子去的多,商户的女眷们既有闲钱,而且规矩也没有豪门世家那么多,对抛头露面更加能接受,况且她们之中也有自己就出来谈生意的,品茶楼这种单独开辟出来的女宾区,完全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   但是如今,她们的身影就少了,品茶楼的各种费用涨价,对她们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这时候光有钱是没用的,还得有权,否则位置根本定不到。   “很好,朱管事最近辛苦了,不仅眼光独到,还给品茶楼立了大功。”薛妙妙一挥手,流雨立刻送上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锦盒,盒子里塞了一叠银票。   哪怕朱管事平时很沉稳,此刻拿到锦盒,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要知道他这个主家,一向出手极其阔绰,而且她既然都挑明了,那赏赐肯定极其丰厚。   “多谢王妃赏。”他立刻双手接过锦盒。   “我还有几件事情交代你去办,首先买下两个戏班子,不需要多出名的,重要的是乖巧听话,找人仔细教他们。还有无论是租还是买,都在闹市区再弄出一个品茶楼,这回不分男女宾,直接全部接待女宾和家中十岁左右的小郎君,听这《君子说》。朱管事是有大本事的人,想必不会让我失望。”薛妙妙敲了敲桌面,显然是心中有了定数。   朱管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搞不懂景王妃意欲何为,毕竟一个说书先生的声音哪怕再高亢,传播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就怕后面的人听不到。   还有全部接待女宾的话,也无可厚非,毕竟相比于那些忙于其他事务的男人,女眷们更有空闲的事情,来欣赏这《君子说》,可是接待十岁左右的小郎君,又是为何?   难道就歧视成年男子,成年男人不配当君子吗?竟然不能一起听《君子说》?   哪怕他有诸多疑问,也都压在心头,没有说出口,毕竟王妃又说了请戏班子的人,想必是有别的打算,他只管完成就是了,反正每回王妃做出的决定,几乎都要赚的盆丰钵满。   跟着王妃走,有肉吃,朱管事就领命离开了。   薛妙妙这边把事情都交代给了朱管事,她倒是无比悠闲,逗逗一双儿女,陪陪夫君,日子过得好生惬意。   同时她和景王的感情越发亲近,景王府的下人们都能瞧出来,这两位主子是如胶似漆,比新婚燕尔还要多几分腻歪。   当然也有人不想她闲下来,礼哥儿就非常头痛,对于时常来关心他的母亲,只恨不得日日都被功课填满。   可惜他的母亲不让他如愿,他早起读书时,景王妃还在睡觉,之后要么进宫请安,要么就是睡懒觉,之后等她忙完了吃完午膳,又睡个午觉,一下午她都有时间。   不过那时候他都在上课,景王妃自然不会打搅他,但是晚膳没有突发状况的话,双胞胎是必须得去主院吃饭的,这也是景王妃新定下的规矩。   礼哥儿想抗议,可惜一开口就被回绝了,因为他们的爹只要在府上都得到场,那他们两个小孩子就更不可能有发言权了。   当然他早就看出来了,现如今爹娘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无论他娘说什么,他爹都是点头同意的,恨不得举起双手和双脚支持,一旦别人有异议,都不需要他娘出马,他爹就能出来把那人给按下去。   倒不是说吃晚膳很痛苦,毕竟哪怕不陪父母,他也要吃这顿晚饭的,只不过他娘最近对他空前关注,关心过度,各种逗他玩儿,这就让他招架不住,他的严肃靠谱小大人人设,都已经快要崩掉了。   “来,乖乖,娘记得你最爱吃糖藕了。”薛妙妙夹了一筷子糖藕给仪姐儿。   “谢谢娘。”小姑娘甜甜的声音传来,撒娇功底非一般的强悍。   薛妙妙满意点头,又转而攻向礼哥儿:“心肝儿,你爱吃茄子。”   礼哥儿开始头皮发紧,他娘的表演要开始了,立刻接话道:“谢谢娘。”   当然跟自家小糖精妹妹相比,他的声音是一本正经的,甚至还有几分冷酷的意味。   顿时他娘的目光开始玩味起来,给他疯狂夹菜,至于对他的称呼,则是一变再变。   “小宝贝。”   “心肝肉。”   “乖乖。”   “娘的小小男子汉。”   每一个称呼都是那么肉麻,他每次回答的都是三个字“谢谢娘”,声音依然是相对平静的,努力维持着冷静自持的状态,但是他那张越来越红的脸蛋,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被娘亲用过这样亲昵的称呼,等他启蒙读书,学了礼义廉耻之后,就甚少这么亲近母亲了。   如今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思,有羞涩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讨厌。   养在亲娘身边的孩子,天生对母亲就有一股亲近感,哪怕伴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们第一步学会的就是离开妇人的身边,免得养成妇人之仁,有小女儿娇态,可是他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依然是有孩子心性在。   “咦,哥哥的脸好红哦,你是不是发烧了?让我瞧瞧额头烫不烫?”仪姐儿坐在他旁边,立刻就感受到兄长的窘迫感,顿时嘻嘻哈哈的笑起来,看到他满脸发红,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副认真查探的模样。   这个举动让礼哥儿更加发窘了,瞪了她一眼。   “娘,我吃饱了。”最后他都快把脸埋进碗里去了,索性投降。   “好了,我不逗你了,好好吃饭。”薛妙妙立刻放弃,还轻声哄了他两句,不过总算没再喊得那么肉麻了。   礼哥儿轻咳了一声,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过脸色还是红彤彤的。   看着儿子这么不经逗,薛妙妙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乖乖,你脸皮这么薄,可如何是好?在自家人面前倒是无所谓,可是出门在外的,若是遇上了麻烦事儿,总不能人家逗你几句,你就害羞了吧。”   “不会的,您是我娘,我才没招,遇上外人,我根本不会客气。”礼哥儿非常严肃的道。   这要不是他娘,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听这么久的话啊,早在让他招架不住的第一句话时,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根本不会给她面子。   薛妙妙明显是被他这个特殊待遇给愉悦到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当然还是趁机教育他。   “礼哥儿,你学问不错,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无论是王爷还是教你的先生,都对你很放心。但是作为你的母亲,我还是要说几句,有时候脸皮太薄不是好事儿。你所接受的教育和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是精心挑选的,不会有那种不长眼的往你面前凑,可是凡事总有意外,日后你也会遇上更难缠的人,那个时候你就要比那人更无赖才行。”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礼哥儿直接愣了。   就连景王都挑了挑眉,端看自家王妃又想灌输给儿子灌输什么思想了。   “娘吃饭的时候只是在逗你,你避不开,日后避不开的事情会更多。就比如说你长大了,到了能说亲的年纪,却忽然在路上遇到一个难缠的待嫁姑娘,闹着要伺候你,你当如何?又或者你成亲了,却有人想害你,收买了一个美人传播流言说是你的外室,并且把你的喜好都说得一清二楚,这一看就是亲近之人,那你当如何是好?”薛妙妙眨了眨眼睛,仔细的问他。   礼哥儿如今年纪还小,虽然暂时还遇不到这个问题,但也要提前提防,实际上这也是她写《君子说》的时候想到的,君子甚爱名声,但是如果被其他人所诬陷弄脏了这名声,又怎么洗清自己。   礼哥儿愣住,紧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哪怕他的面容依然稚嫩,但是当他认真思考的时候,已经透露出不同于年纪的成熟。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仪姐儿都不说话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也歪着头思考起对策来。   “我会跟人解释,并且仔细从她的话里找漏洞。”他试探性的回了一句。   薛妙妙点点头,先对他进行了肯定:“首先你没有直接让人拖走私下处理,而是选择与她对峙,这点值得肯定。因为这个女子明显有备而来,而且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你若是选择回府私了,无论你是打杀了她,还是之后找到证据澄清自己,都会给人一种你当时心虚了,之后的证据不过是你伪造的感觉。这种时候必须一击必中,立刻证明自己,才能将危害降到最小。不过——”   她拖长了尾音,明显是对他的处置,还有异议。   “你要知道这女子若是有备而来,必定是有你身边之人背叛了你,把你的喜好如数家珍,若是你的贴身小厮或者丫鬟被收买,将你的里衣甚至贴身之物给了这女子,并且当场拿出来了,你又当如何?在面对这种情况下,恐怕你的解释,别人并不会买账。”她继续发问。   这回不止礼哥儿皱眉,就连景王都露出深思的表情,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哪怕再新任的人,也有可能被别人开出来的价码打动,存在这背叛的风险,这个时候就分明是惹了一身腥,洗都洗不掉。   礼哥儿着实想不出来,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没有任何可以突破的思绪,最终只能放弃,虚心请教:“娘教我。”   “在那种时候,几乎形成了死结,要么抓出她背后之人,或者使记让她露出破绽。如果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依然不能让她暴露,那么这个时候唯有耍无赖了。你问她是何人,家中是做什么的,攻击她贬低她。如果连这些方面都抓不住她,那就直接从长相入手,无论她是倾国倾城,还是遗世独立,你都说她丑,看着反胃。”   薛妙妙边说边笑,似乎是脑海里已经冒出了那个画面,完全忍不住了。   景王顿时忍俊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娘,我这么攻击她了,恐怕会惹来麻烦,必定有人说我为了脱困,陷这女子于不义。”礼哥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接受的教育就是对人要有礼,打人不打脸,吵架不戳人痛点。   薛妙妙嗤笑一声:“我的傻儿子哎,人家都已经这么坑你了,你还替她着想呢。她敢说自己是外室,那就是不要脸了,你替她要脸有什么用。当然说完这话之后,你就得派人留下她,谨防她自杀用死亡污蔑你,然后派人回王府,如果你当时已娶亲,就叫你媳妇去,如果还未娶亲,就让我出场收拾她。”   礼哥儿半天没反应过来,被他娘这么一教育,他只觉得人心险恶。   “娘,哥哥是男子还好用这种法子甩拖,若是换成我怎么办?有个无赖地痞,拿出我的贴身之物,说是与我有关,那我怎么办?”仪姐儿忽然恐慌起来。   她看着平时乐呵呵的,但是关键时刻不糊涂,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身。   而且她从小跟哥哥学的东西就不一样,其他人也都告诉她,女子比男子更艰难,特别是在名声上面,比命看的还重要。   “简单,让你的侍卫抓住他,大嘴巴抽他,直接抽晕了,抽完之后回家找爹娘。弄不死他,你爹给你当马骑。”薛妙妙无所畏惧,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有几分咬牙切齿。   一想到有人敢这么算计她家小姑娘,她就十分的痛恨。   “行吗?不会有人说屈打成招?我们景王府欺负人。”仪姐儿同样被她娘的王霸之气给镇住了,这么厉害的吗?如此简单粗暴,只怕说她的人更多。   薛妙妙摆摆手,脸上带着自得的笑容:“这个你完全放心。只要景王府不倒,你就有底气。以后你的夫君还得靠你讨生活,所以你完全不用怕,对这种流氓就要暴风骤雨,下次就没混蛋敢招惹你了。哪怕你日后的夫君,都得掂量着来。”   她好好地教育了一通龙凤胎,等俩孩子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架势,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刚被灌输了一通理念,暂时还有些消化不良。   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薛妙妙才长舒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句:“教育孩子可真不容易,我真是煞费苦心啊。”   景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些事情你也不用着急,反正他们还小,遇不上这种,慢慢来。再有你给仪姐儿做保证,怎么要我当马骑?”   薛妙妙嘻嘻的笑开了,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哄他:“咱们夫妻本是一体啊,你就代表我嘛。”   “那怎么不让你代表我,你去当马骑,就当我这个爹的心意了。”   “那可不行,体力活必须得夫君你来,等遇到别的再找我。”她立刻摇头,非常认真。   “行,体力活儿我来,那掏银子的事儿你来?以后他俩的婚事所需的花费你全包了?”   “那也不行啊,仪姐儿和礼哥儿是我一人的孩子吗?你是他们的爹啊,你不会只想要我一人管他们吧?”她瞪大了眼睛,要她掏钱可以,但是全掏没门。   萧烨就是逗逗她,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你能干什么,说说!”   “我能伺候你啊!走!去内室,我们好好说说。”她挽住他的胳膊就往内室拖,当然这个条件顺利的堵住了景王的嘴巴,景王还是很容易满足的,有这方面的伺候也足够了。   ***   朱管事的行动自然是快,买好了茶楼还布置了一番,又买了两个戏班子。   景王府底下的人动作频频,不少人都清楚,再想起薛妙妙之前答应品茶楼诸位夫人的事情,估计是与此有关,但她究竟要做什么,就有些猜不透了。   景王府这边氛围正好,倒是薛将军府依旧不太平。   罗玉被从景王府接了回来,薛城也按照约定,连续一个月接送李大厨,全望京的人都知晓了。   薛家还是有不少人盯着的,也有结仇的,薛城丢了这样的大脸,自然不会放过,立刻就传出去了,成了全望京茶前饭后的谈资。   当然不少人笑话他,堂堂正正的将军,非要脑抽干出这种事情,还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下手,让她难做,这亲妹妹还是景王妃,这不是纯粹找难看自打嘴巴嘛。   更甚至还有人把这事儿又上升了一个高度,说他连自家人都坑,那肯定不能带兵打仗了,因为脑子不正常,这话说得多了,也隐隐约约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薛老将军都快愁的头发掉光了,这将军府还准备让薛城扛起来呢,结果却出了这种事儿,哪怕将军府派人下去禁止流言,可这流言本来就有几家在推动,将军府一家自然干不过人家好几家。   况且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流言这东西是禁止不了的,而且这还是事实,天天就在进行,还为期一个月,根本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眼看薛家再不做出反应,皇上都要怀疑薛城的带兵能力了,薛老将军一气之下要追究到底了。   他已经单独骂了薛城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了,可是他根本没认为自己错了,哪怕跪在地上,一开始还要反驳老头儿的话,最后还是看老头儿实在气的很了,他才闭嘴,但是那满脸不甘心的模样,依然看出了不服气的表情,明显他以后还是会一如既往。   “我让你不要总帮着蓉蓉,你听到没?家里不许给她太多支持,她都已经姓罗了,只要罗家人没欺负她,就不许你去出头。况且罗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欺负她,所以你没事儿别去她面前晃,免得又做出什么蠢事儿来。”老头儿骂累了,眼看着他不听话,直接给他下最后通牒。   不过薛城并不答应,“爹,不行,蓉蓉还在怀孕中,必须得有大量的营养补给,你也知道妹夫官职不高,乃是寒门之子爬上来的,家底微薄,根本供不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儿粗暴的打断了:“放你狗屁!你妹妹怀孕,她能吃多少?罗飞阳再穷好歹也是个官,而且我们世代武将,最清楚武将的银钱所得,他之前还缴过匪,抄土匪窝的时候,我不信他没拿好东西。就算他没钱,薛蓉她没嫁妆吗?将军府给了她那么多嫁妆,你背后还不知道又塞了多少,她能没钱?少给我来这套,以后除了年节礼,不许给她任何东西,要给也行,你小妹妹必须得有一模一样的,不可以开小灶。”   薛老将军气急败坏的说完,心里的火气越发大,可惜眼前跪着的男人,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状态,又把他气个半死。   “我知道你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来人啊,把老夫人和两位夫人都叫过来,顺便看看老二在不在家,他要在让他也过来。”   他下了吩咐,琢磨了一下,又道:“看看明哥儿和欢姐儿在不在,把这两孩子也叫来。”   薛城一惊,“爹,您叫孩子做什么?”   “孩子也不小了,逐渐都长大了,也都是懂事明理的好孩子。你成天抢了他们的东西给罗玉,俩娃娃从来没在我面前抱怨过一句,但是身为他们的祖父,不能因为孩子懂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亏欠他们的我得补偿给他们,同时也告诉他们,这个薛将军府,暂时还是我这个老头儿管着,只要我没闭眼蹬腿,就轮不到你来送人情!”   薛老将军冷哼一声,不再跟他说话,反而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琢磨着对策,明显是要联合将军府其他人来监督和压制他。   很快一群人就到了,就连薛二都在家。   因着他爹要训斥他大哥,所以他就很鸡贼的跟人调换了轮值时间,就为了到时候攻击他大哥的时候,他好在场出一把力气,今日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大儿媳,你那儿有没有礼单,每回送给罗家的东西。”   梁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吭声的薛城,轻声道:“年节礼的礼单是有的。”   “与送去景王府的礼单一样?”薛老将军问了一句。   “对,一样的,娘常说不能厚此薄彼,免得寒了妹妹的心。”梁氏点头。   “那送去的礼双方都一样吗?跟礼单上没有任何出入?不会私下里偷偷多给谁东西?”他连续发问。   梁氏一下子不吭声了,她自然是无法点头的,因为每回给的东西都多啊,哪怕不走公账,薛城也是要走私账的,用大房的东西也要贴补罗家。   “大儿媳不好说,那老二家的,你来说。”薛老将军也没想让梁氏张口,毕竟这俩以后还得一屋住着,他不能为了这事儿让大房夫妻俩生出嫌隙来,那才叫得不偿失。   “哎哟,爹,大嫂不好说,我一个弟媳妇也不好张口啊。大哥以后是要当家做主的人,我们二房还得仰仗大哥提拔,在他手下讨生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给就给吧,大哥高兴就好,我们这些大人倒是无所谓,只是以后别对明哥儿和欢姐儿的东西下手了,孩子们可不能亏着。”   魏氏一拍胸口,一副害怕的状态,不过实际上她这张嘴并没有放过薛城,话里话外他们吃亏无所谓,但其实借着替小辈儿讨公道的名义,还是把薛城的底儿都给掏了。   很明显薛城给罗家补贴,已经是常态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当然这还不算完,她又添了一把火:“还有该到娘的东西,也就都给娘,别惦记了,娘年纪大了,该多吃补品才是,不要总匀给大妹妹,大妹妹虽然怀孕,但是大夫都说了身体健壮如牛,不用太多的大补之物,但是娘不成啊。”   薛老将军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合着不止拿走他两个儿媳妇的东西,连他老妻的补品都不放过呢。   “你好,你真好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还有心吗?你娘怀胎十月生的你,不需要你多感恩,你还惦记她老太太的东西,怎么你是从你大妹妹肚子里爬出来的啊?如果她肚子里的那个,也像你这种不孝子,干脆现在就掐死得了,生什么生,亲娘不管,媳妇儿不要,天天就想着妹妹,你是我和你娘的种吗?”   老头儿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抄起拐棍就冲着他的腿抽过去。   薛城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地扛着,被亲爹指着鼻子痛骂,却一句话都不敢还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还嘴。   因为他爹骂的是事实。   “你真有本事,我原本还想着让你媳妇不多给你钱,除了应酬的银钱,一概不许给,账房那边也不许给你支取,至于一应吃穿用度,全都给自家人分了,不准给罗府送。但是就你这种性子,一看就是阳奉阴违的,心眼儿还多,表面上打理的妥妥帖帖,要不是今日老二家的说了,我都不知道你连你娘的东西都不放过,从你这边是不行了,只能另想法子了。”   老头儿连续打了好几下,才停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来人啊,去罗府把大姑奶奶请过来,路上慢点没关系,再请大夫过来。”薛老将军冷哼了一声,猛地扬高了声音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领命而去。   “爹,您想做什么?大妹妹肚子那么大了,来回不方便,您有什么教训的话跟我说就是了,我一定听,绝对不会阳奉阴违,您就别让她过来了。”   薛城总算是有了反应,立刻非常激动的保证,甚至要赌咒发誓。   梁氏的眼神暗了暗,果然只要遇到薛蓉的事情,夫君就变了个人。   同时她还不忘看向一旁的薛启明,两个小辈儿从进来就没敢吭声,不过对于薛城的表现,明哥儿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他之前被梁氏灌输了一脑子的思想,此刻想法早就变了,不再是听他爹的,觉得罗玉非常招人疼,他也没亲妹妹,就把她当亲妹妹疼。   反而是大姑姑像蚂蟥一样,一直在吸血,罗玉更是无理取闹,凭什么要他无条件保护她,还有哪怕没有亲妹妹,他还有亲弟弟,妹妹的话,与他关系更近的应该是同样姓薛的欢姐儿,再怎么说也轮不到罗玉。   此刻再看薛城这种唯薛蓉最重要的状态,薛启明就看的更加清楚了。   正如他娘所说,他爹在面对大姑姑的时候,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会把原本属于他们薛家人的东西,全都送给罗府,养活罗家母女俩,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对于薛启明的失望,欢姐儿倒是很开心,似乎在意到身边的小哥哥状态不佳,以为他害怕了,还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想要给他力量。   亲爹这么不疼他,明哥儿真的太惨了!   啊啊啊,抱歉,我之前当伴娘,极其痛苦,新娘子家什么都没忙,就等着结婚前一天搞,我帮忙到凌晨三点,之后又同学聚在一起聚会,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今天万字更新补偿。   明天也会有大肥章,见谅~让大家久等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猫眼姐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生夏未歇、行走江湖的枫叶 3瓶;红豆生南国 2瓶;softmatter、一期一会asd、231975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家人摊牌   “爹,我真的会听话,你就算要喊妹妹,也再过几日,让她休息休息,景王府的事情没过去多久呢,她们母女俩肯定还处于心惊胆战之中——”薛城张嘴还想说什么,薛老将军已经不想听他说什么,脸上带出几分疲惫的神色。   “大哥,你还是别说话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说什么。为了大妹妹一个人,你都亏待多少人了。玉姐儿之前说得对,反正这薛将军府是你的,我这个当弟弟的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都说你年轻有为,能够撑起整个薛家的未来,而我只是个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你争。不过你有些行事太过分了,你把娘的东西都拿给大妹妹,你凭什么?什么时候,你连娘的主都能做了,现在爹还头脑清明管家呢,若是爹百年之后,你是不是连整个将军府的后院都要交给大妹妹,随意支配啊?”   薛二都听不下去了,立刻开口反驳他,脸上带着几分与他清算的意思。   他大哥偏心薛蓉,他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之前他没想得罪人罢了,以后还得跟在大哥身后讨生活啊,可是如今他却如何都忍不了了,他都没给过媳妇和闺女气受,结果俩罗家的女眷倒是欺负过来了,他必定不能善罢甘休了。   虽然他薛二的名声不好听,老头儿还总爱骂他“小畜生”,但是他清楚,老头儿心里还是疼他的,甚至比对他大哥更多了几分父子之情,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越混,老头儿越有当父亲的感觉。   再加上,他还很聪明的把亲娘拿出来当噱头,老头儿是不可能心软的。   “毕竟如果大嫂执掌后院,要有什么好东西,还得过一遍她的手才能给大妹妹。可如果后院是大妹妹在管,那有什么好东西,她先自己全留下了,也不用顾忌脸面去分给别人了。”   这句话在薛池的嘴边绕了两圈,还是说了出来,实际上已经有些诛心了。   毕竟薛蓉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来管理娘家的后院,否则都不用他们薛家人张口,旁人的口水就能把她给淹了,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他大哥是不会允许薛蓉这么受苦的。   “二弟,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我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让蓉蓉来当家做主,况且就算我真的给了,蓉蓉也不可能接,她之前当姑娘的时候都不耐烦这些事情,如今就更不可能了。你这不是要火上浇油吗?”薛城立刻瞪了过来,眼神十分犀利,像是一把尖刀一样,要把他刺穿。   面对自家大哥要杀人的眼神威胁,薛二丝毫不畏惧,相反他还被挑起了逆反的心理,就是要找薛城不痛快。   “诛心?大哥连诛心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我凭什么不能说几句话了?你连娘的东西都敢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这三品官的乌纱帽迟早要丢,大黎朝容不下不肖子孙当官。我再说几句诛心的话,这事儿一出来,你就急忙把大妹妹摘出去,却丝毫不顾及到大嫂。如今掌家的可是大嫂,你怎么丝毫不怕大嫂心理难过呢?在夫君的心里,自己比不过大姑子,什么事情都是先想到大姑子,自己和一双儿子永远都排在后面,设身处地想一想,大嫂的娘家还没上奏皇上参你一本你是个混蛋,已经是梁家度量极大了。”   薛池嗤笑一声,薛城越是这么盯着他,他就越要上蹿下跳,把事情的严重程度狠狠的往上抬高。   兄妹之间的闹剧,属于家务事范畴,自然能够小事化了,可若是上升到官职和前途,包含整个薛家的未来,那大事就无法化小了,毕竟这种涉及到朝堂的事情,就连薛老将军都无法摆平,唯有九五之尊才能做评判,想来是不会轻轻放下的。   再者他还很鸡贼的把大嫂也牵扯进来,目前整个房间里的人,最恨的应该就是梁氏了吧。   但梁氏非常聪明,梁家乃是清贵之家,品行高洁,无论为人处世,还是管家照顾亲人,都是面面俱到,里外没有不夸的,就连薛城也都挑不出妻子的错来。   可她并不是心里没成算的,相反还非常通透,薛城兄妹俩还没触及到她的底线,一旦真的越过了,想必这个大嫂一定会这两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只不过如今她还能忍,况且一旦给了教训,那就代表彻底撕破脸,估摸着离大房夫妻俩和离也不远了。   如今薛池只是把一直没吭声的梁氏拉入了这个局,让大家不要忽略她。   “再说大哥你也说了,大妹妹不在乎这些琐事,那也是出嫁前。出嫁前她完全不需要在乎,反正所有好东西你都捧到她身边,而且她姓薛,她用的理直气壮。如今她可是罗家人了,薛家的兴衰荣辱,理论上来说跟她没什么大关系,薛家的金银珠宝更不是她的,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想拿呢?”薛池眨了眨眼睛,这几句话那真是相当诛心了。   他的话音刚落,薛城的眼睛就被气红了,咬紧了后糟牙,直接站起来就要冲过来。   薛池早就防着他这一手,立刻就要躲。   “爹,你看他,说不过我就要打我。关我什么事儿,他给大妹妹拿的好东西,我可一个都没用上啊,不要找我!”薛池很不要脸的告状了。   薛老将军只觉得头疼,这二儿子当真是长了一张利嘴,一开口就引起这么多的纠葛,还有把梁氏也牵扯进来,分明就是挑拨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感情,估摸着原本梁氏心里就不舒服,如今更要气得爆炸了。   “阿城,你给我坐下,怎么,还真要对你弟弟动手?”老头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面色不满地看着他。   “爹!我必须得教训他,你听听他说得都是什么!”薛城快要气炸了。   “你有什么好教训的,坏事儿你做了,还不让人说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倒是指出来啊。我之前说大嫂你不生气,现在提到大妹妹,你倒是要打我了。大哥,给你当媳妇可真是憋屈啊!”薛池冷笑一声,伸长了脖颈扬高了声音喊道,完全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二弟!”一道娇喝声传来,室内为之一静。   万万没想到,薛老将军和薛城没来得及呵斥出口,竟是一直没说话的梁氏开口了。   众人把视线投注了过去,就见梁氏满脸苍白,勾了勾唇角,似乎想要露出一抹笑容来缓和气氛,但是却没笑出来,肌肉异常的僵硬,表情很难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明显是放弃了想要微笑的举动,对薛池道:“二弟,请你口下留情,给我留点颜面吧。我自知比不过大妹妹,这么多年两个儿子都生了,早就认了命,你就不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往我这边扯,也别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了。”   梁氏说完还冲他行了一礼,拿着帕子挡住脸,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又好似在逃避。   薛池都想给她吹口哨了,瞧瞧人家这绝地反击,以退为进,手段那是相当的漂亮。   既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又表达出她很大方,不想计较也不能计较,更让薛家人看清楚,薛城这些年欠了她多少。   “大嫂,你受苦了,可怜我们身为妇道人家,也只能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反抗的道理,除非真的不过了,可你还有两个孩子,小儿子还在喂奶,哪里能离开亲娘啊。我也知道大嫂难做,平时家里得了什么好的,要送给罗府,你都是一分为三,娘一份我一份,你的那份给大姑奶奶,还是你更委屈,恐怕这些大哥也都不知道吧。毕竟你也不能为了大姑奶奶得罪太多人,最后就只能从自己的份例里扣除了……”一旁的魏氏立刻安抚她,声音那叫一个温柔,口齿那叫一个清楚,确定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楚。   她夫君好容易才让局面到了这里,魏氏必须得再添一把火,把许多梁氏不能开口的话,都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哪怕是薛城,此刻也不好再开口了。   他有千万句辩驳的话,可是面对妻子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因为梁氏所受的委屈不是假的,全是千真万确,他也知道梁氏一向是个妥帖人,哪怕多送给罗家,也一定能把薛家其他女眷安抚好,他也猜到了恐怕是拿了梁氏的体己补给罗府的,只不过他平日里根本不愿意想,如今被人这么直白的戳破了,他也丢大脸。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呵。大儿媳,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公道,也让他给你赔礼,你日后再有什么委屈,你不好跟我说,明哥儿你来跟祖父说,你爹不中用,你是个男子汉了,要保护好你娘!”薛老头儿总算给力一次,还想起大儿媳肯定是不能到他面前告状的,便把这任务交给了长孙。   “是,祖父,我一定会保护好娘的。”薛启明冲他作揖,礼节到位。   他已经从爹的人设崩塌打击中恢复过来了,他爹靠不住就算了,反正他以后有什么好的都要往自家扒拉,坚决不会送给旁人,还有他以后也绝对不会让他亲娘和娘子受这种委屈。   “大姑奶奶到了。”外头传来小丫鬟的通传声。   薛蓉被丫鬟搀扶着进来了,她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室内气氛不对劲。   还不等她张口询问,就见她二哥看了她一眼,语气高亢的道:“大妹妹瞧着精神不错,比你两个嫂子脸色还红润,看样子前些日子受的惊吓补回来了。”   薛蓉顺着他的口吻道:“是啊,我身子原本就不错,补几日就好了。只不过玉儿受了惊吓,腿都磨破了,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不能出门呢。”   她这话一说,没人开口,室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魏氏在心底冷笑,这大姑奶奶没搞清楚状况,就先来上眼药了,直接告状罗玉受苦了,难不成还要他们薛将军府为了罗玉冲着景王府发难不成?   要是平时,薛城必定舍不得把大妹妹晾在这里尴尬,可是如今他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当然是不好开口了。   安静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得到回答,薛蓉自然是发现了这诡异的氛围,刚想开口岔开话题,魏氏就先说话了。   “大姑奶奶这话说得,是指景王府打她了吗?如果真有此事,我还得去问问景王妃了,怎么打孩子啊?”   她这么直白的问出口,薛蓉自然不敢认,连忙摇头:“没有打她,就是骑马骑久了,把腿给磨破了。”   “我说呢,景王府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打孩子呀。你们家玉姐儿脾气也太跳脱了,还娇气容不得旁人,我估摸着啊,又是看中了仪姐儿的小马,霸占着不让人骑,自己赖在上面不肯下来吧,这才导致磨破了,那也怨不得旁人啊,她这性子就该吃点亏,才知道这世上的人不是全绕着她转的,该懂事了。”魏氏挥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且还直接把罗玉有什么问题给点了出来。   她直接就把薛蓉给说愣了,等薛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变得青白交加,嘴巴张了好几次想要反驳,最后却又都咽了回去。   薛蓉原本顺嘴说一句,就是想抱怨一下,万万没想到不仅没有引来同情,相反还是二嫂的一顿奚落。   果然大哥说得对,嫂子拿了小妹的好处,就全帮着景王府说话了,根本不分青红皂白。   罗玉就算再淘气,她骑马腿都磨破了,还是知道疼的,疼了自然要下马,可是并没有,那证明是有人不让她下马。   “大夫来了吗?”   “来了。”   “请他进来,给大姑奶奶诊脉瞧瞧。”   对于姑嫂俩的官司,薛老将军只当没看见,哪怕薛蓉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也没理会,还让大夫进来瞧。   “老将军,罗夫人的脉象平稳,腹中胎儿十分康健,这胎非常稳。”大夫诊脉过后,立刻告知他。   “好,老二啊,替我送送大夫。”他摆摆手。   薛池领命送人出去,薛蓉有些看不懂她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怎么还要请大夫给她诊脉。   “既然大夫说你身子康健,那有些话爹就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跟你说清楚了。”薛老将军看着她,直接开了口。   薛蓉一听这话,瞬间有些无措,老头儿这样郑重的口吻,那分明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而且必定是跟她有大关系,所以她也害怕了。   “爹,究竟怎么了?”   “平时将军府送给你不少东西吧,不止是逢年过节,几乎隔三差五就要给罗府送东西是不是?衣食住行用到的东西都有,燕窝银耳这些更是数不清了。”   薛蓉下意识地点头:“家里人疼我怀孕辛苦。”   “不是家里人疼你,是你大哥疼你,也不是疼你怀孕辛苦,你小妹怀孕就没这些东西,你两个嫂子也没这个待遇。当然你大哥疼你,旁人管不着,但是他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我就要跟你说清楚了。”   老头儿的话十分直白,几乎直戳痛点,瞬间薛蓉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神情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又不是蠢货,自然猜到了不少事情。   “你应该也猜到了。家里的东西就这么点,按理说送你也没什么,可是你大哥次次送,哪怕家里没有也要专门买了送你,还有送你的,大部分都是你大嫂的那份给了你。当然有些老参这些相对贵重的,你两个嫂子也是没有份例的,之前都是全送到你娘那里的,你大哥做主大部分都给了你。其他新鲜布匹来了,你大哥也让人送给你,你二嫂甚至都没瞧见过长什么样子,你大嫂瞧见了也没她的份儿。当然还有不少东西,原本是明哥儿和欢姐儿的,也都被你大哥做主,送给玉儿了……”   既然要把事情说开,薛老头儿就没留一点余地,反正这里都是自家人,除了薛蓉一个得了利益的人,其他都是被亏待的,算是债主了,就算他说得隐晦,他们也都心知肚明,没必要给薛蓉留脸面。   薛蓉哪怕坐在椅子上,却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她伸手扶住了椅把,才勉强坐稳,心跳极快,面上的血色都消失了一般。   “我、我不知道……”她嗫嚅的道,怔怔的看向她大哥。   薛城已经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任何人,他觉得丢脸。   明明想为了妹妹好,结果却拿了别人的东西送她,有种被拆穿的心虚感,另外又愧对其他亲人,因为那些东西原本都是分给他们的。   “嗯,阿城常说你是个心眼实的孩子,不知道这事儿很正常。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也只有心眼儿多的孩子,才能想到这些,不怪你。”老头儿点点头,说得非常认真。   可是薛蓉却在他这样严肃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讽刺。   怎么可能不懂?薛城送的这些东西,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自然是从薛家拿出来的,况且许多东西都是薛家小厮亲自送上门的,她如何能不懂。   薛老将军说她心眼实,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并不是夸她,而且又追加了一句心眼儿多的孩子才能想到,他们薛家心眼儿多的孩子,一向都是薛城念叨的薛妙妙。   被挤兑的薛妙妙从来不拿娘家的东西,薛蓉这个心眼实的孩子却天天拿,还拿了大头,她根本接不住话,羞愧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啊啊,今天临时出去按摩,所以耽误了时间,明天多更一点!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坏小兔紫紫 5瓶;红豆生南国 2瓶;画画的猴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遇上碰瓷   “娘,两位嫂嫂,还有明哥儿欢姐儿,我对不住你们。等我回去,就让人请算一下,无论是赔东西还是拿银子,一定补偿你们!”   薛蓉踌躇了半天,她爹都没再说话,似乎一定要逼她开口,她只好硬着头皮说话,不仅道歉还表示一定把东西都补偿过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和你娘亲生的闺女,从娘家拿点东西很正常,你大哥既然给了你,那你就收着,没有再退回来的道理。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了,而且这种事儿原本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对你妹妹多有亏欠,为了不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以后除了年节礼之外,不会再往罗家送东西了。”   薛老头儿一翻白眼,一副跟她着急的样子。   都给了那么多东西,哪里能算得清楚,而且若是传出去,他们娘家把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这话得难听死。   “好的,一定一定,我也不会收了,我给妹妹再送去些。”   薛老将军摆摆手:“不用了,你就别给她添堵了。她还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厚此薄彼,你一送就全知道了。”   “是的,全听爹的。”   薛老将军每多说一句话,都让她多一分无地自容,而且可能是她心里有疙瘩,她只觉得每一句都是对她的讽刺。   东西没有薛妙妙的份儿,她能不知道吗?这种事情在她们姐妹俩没出嫁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她也全都看在眼里啊,怎么出嫁了倒是不知道了,只不过是她故意忽略了而已。   “好,既然你说全听我的,那我有些话就直接说了。而且这里都是自家人,哪怕话说得难听点,你也别往心里去,反正不会有别家的人知晓。”薛老头儿敲了两下拐杖,似乎敲在她的心上。   薛蓉点点头,她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向他,等着亲爹的示下。   “日后年节礼之外,除了你当真过不下去了,否则将军府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礼单来往,当然爹这么说不是断绝来往,还会有人情往来的,下次送礼也必定是你和你妹妹都有的,不会再有这种类似将军府养着罗府全家的状态。你已经是出嫁女,没道理还要娘家一应俱全的照顾你和罗玉的衣食住行。”   薛老将军这话也相当不客气了,罗府既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方,薛蓉也有自己的嫁妆,结果还要娘家全权养她们母女,这要是传出去,她必定是要被戳着脊梁骨笑话的。   “爹说的是,女儿谨遵教诲。”她只有答应的份,连辩驳的话都没脸说出口,辩无可辩。   “你听好,这话我不是跟你说着玩儿的。你大哥私下给你送东西送钱,你也不准收,一旦被我知道了,蓉蓉,你就休怪爹不认你。”老将军沉下了声音,无比认真地跟她说。   薛蓉一惊,忍不住喊了一声:“爹。”   她显然是被吓到了,哪怕方才她爹当着大家的面儿,指责她们母女俩被将军府养着,她也只是难堪,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的意思,只要收敛一点就行。   平时将军府再送东西的时候,她一概不要便是了,不过要是大哥私下塞给她什么,她可以酌情留下些,反正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其他人也不知道。   可是如今老将军这几句话,就把她所有侥幸的心思都给击碎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只要被抓住就直接断绝关系,这个要求也太狠了。   “别怪我,将军府已经送了不少去罗家了,你也知道你大哥在护着你的时候,就是个混账东西,听不得别人说话。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记着,你大哥哪怕送你一根针,也得给景王府也送一根,还不能抢了将军府其他人的份例,否则薛家就真的不再跟罗府来往了。别逼着爹把这事儿闹得更难看。”   对于薛蓉眼眶发红的状态,老将军是丝毫没有怜悯的心思,直接忽视。   说起来两个女儿,他还是偏疼长女的,毕竟薛蓉从小就被他带到了边疆,养在身边,可是幼女也很讨喜,娇滴滴的性子,还乖巧听话,都是他亲生的,所以他不至于像薛城那样偏执。   再加上长女有薛城的偏疼,老将军原本的偏心,也就少了很多。   哪怕薛蓉如今挺着大肚子,但是只要一想起她从薛家拿走了那么多的东西,他就能硬下心肠来。   用薛二那个混账的话来说,哭得再委屈又如何,好处还不是都拿走了。   薛蓉又不是傻子,相反熟读兵书,哪怕人情往来差了点,可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出嫁女不能从娘家拿走太多的东西,还抢占了母亲和两个嫂子的份例,这不是一两天,而是经年累月,她明明知道可又舍不得这大好处,才会不闻不问,甚至自欺欺人吧。   如今等亲爹撕破脸撂下狠话了,她才知道怕,未免太晚了些。   “爹,蓉妹月份大了,你就少说几句吧。我知道——”薛城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哪里能看到薛蓉哭啊。   “你给老子闭嘴,我听你说话就想抽你。薛城,别给你脸不要脸啊!老子是她亲爹,这儿还有她亲娘,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有你张嘴的份儿了?谁心疼她也轮不到你,怎么就你是她亲哥,其他人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成,难道还会害她吗?老二方才就说了,你媳妇在这儿,能不能关心你媳妇和儿子,别天天盯着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老将军根本不让他说完,站起身抓起拐杖就抽了过去,又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说出来的话就相当不好听了。   薛二听完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哎哟,老爹这最后一句话,听着真的很像小畜生发言。   “爹,君子所见略同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人这么想呢。大哥,你对大妹妹没别的心思吧?这不说兄妹了,就父女之间年纪大了都得大防,你俩这还私底下送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真没人觉得你俩私相授受啊,比夫妻还亲呢。”   他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再添一把火。   “小兔崽子,你也闭嘴,有你说话的地儿吗?再胡吣老子撕烂你的嘴,你大哥和你大妹妹不是那种人!”   都不用其他人开口,老将军就先怼了过去。   薛二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我也不信他们俩是这种人,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哪怕是亲兄妹,也知道避嫌。大哥隔三差五跑去罗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架势,不是我一人多想,跟我一起轮值的兄弟,还曾偷偷私下问我,说罗府是不是有什么隐患,大舅兄跑得那么勤快,是去镇宅的吗?你说你们俩要不要远离些?”   “二哥,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和大哥行的端做得正,以后你的兄弟再说这种话,你就怼回去。”薛蓉气得面色发红,抬手用力捶着桌面。   “你二哥是混账,不过阿城的确常去罗府,少跑几趟不会怎么样,你又不是女人,难不成蓉蓉生孩子,你还能帮她生,还是能给她传授经验,都有稳婆在呢。你下次去之前,来我这里报备,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月究竟能去几次。”   薛老将军嘴上骂着薛二混账,但是实际上还是非常赞同薛二的话,并且还给薛城定下了规矩。   正事总算是说完了,老头儿还是很满意的,他先前想达到的条件都办成了,就连二儿子都看得顺眼了几分,毕竟这次谈话,这个小混账跟他一唱一和的,还出了不少力。   ***   薛将军府闹得这一出,并没有传到薛妙妙的耳朵里,毕竟老将军当时说的话比较过分,伺候的人都被撵走了,除了自家人在,也没有旁人,因此若是没人跟她提一嘴,她也不知道。   况且最近她非常繁忙,紧锣密鼓的在招人教导那帮戏子,《君子说》的书也终于被她拿到了手里,虽说是自己写的,但是已然翻了许多次,还用朱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备注,多日出门在外。   景王妃在干一件大事儿,这是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明显是一头扎进其中,还有人想打探消息,却也只得到零星一些传闻,知道估摸着跟茶楼有关,但是具体要干什么生意,却是毫无头绪。   其实是有一串人等在后面,想要跟她一起做生意,毕竟财神爷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景王妃做生意几乎没亏本过,次次都赚的盆满钵丰,这回她搞得如此神秘,必定也是件大事儿,想要跟着蹭一点赚头。   不过她这么惹眼,也不是好事儿,明明出行都带着丫鬟侍卫,可竟然还出事儿了。   她正在香茗楼安排事宜,却忽然有个小厮跑进来,脸上全是汗,跑得呼哧带喘,显然是遇上了什么急事儿。   “王妃,方才世子爷会友准备回府的路上被个陌生男子拦住了,那男子说——”小厮顿在这里,不敢说下去了,抬头悄悄地打量她的面色。   “说什么,还不赶紧的。”清风是个急性子,立刻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这眼看世子爷都要吃亏了,这个小厮还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说是王妃相好的。”那小厮压低了嗓音。   也得亏周围的人都被撵下去了,除了薛妙妙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连掌柜的都退下了,就怕这小厮通传来什么不能听的消息。   清风脸色一变,立刻有些苍白了:“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咱们王妃都敢编排,不想活命了?”   女子的名声可谓最是重要的,这就算原本没什么事情,可如果摊上闹大了,也绝对有碍。   景王妃可是名贵的瓷器,而那陌生男子必定是瓦砾,瓦砾硬生生的撞过来,瓷器必定只有被撞碎的下场。   “这手段可真够下作的。”薛妙妙挑了挑眉头。   她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一堆下人和侍卫,根本没什么机会跟陌生男子接触,但是如果流言传出去,恐怕并不会考虑这点,大家只顾着听八卦罢了,特别还是这种惹人遐想的戏码。   手段的确下作,而且也不高明,容易被戳破,但是却极其歹毒,总有那不明事理的传出难听话来,以后提起景王妃,恐怕还得往她的头上安上一个难听的罪名。   “世子爷可惊着了?”   “没有,世子爷让人拦住了那人,并不见慌乱,也不让小的们碰那男子,小的前来报信了,世子爷如何应对,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立刻回道。   薛妙妙稍微松了一口气,一听小厮说礼哥儿不怎么慌乱,她就有底了。   说来也巧,她前几日刚因为这事儿教过他,今日就让这娃娃碰上了,背后之人也着实用心险恶,因为知道此事蹊跷,无论对上她还是景王,都讨不了好,毕竟漏洞还是很多的,大人们不可能任由他们摆布,唯有涉世不深的孩子们,会被这事儿给唬住,说不准情急之下再被引导着做了什么错事儿,那可真就如背后之人的意思了。   所以才说使记之人着实阴毒,不过那人应该也没想到薛妙妙刚对年仅七岁的小世子,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并不会十分慌乱。   “走,我们去瞧瞧。”她挥了挥手,立刻让这个小厮带路。   再说礼哥儿这边,面对眼前的陌生男人,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那是无比厌恶。   眼前这个男人自称姓刘,名叫刘达,祖辈是当兵的,他三代单传留在望京,与景王妃一见倾心,手里还拿着个香囊,说是景王妃送他的,穿的那叫一个人模狗样,但是那双眼睛四处乱飘着,根本不敢与人对视,一副亏心事做多了的感觉,完全上不得台面。   礼哥儿先让人去通知薛妙妙,又派人去打探这刘达究竟何许人也,当然对他的话也完全反驳。   “这位,你从开始就在胡说八道,我们王府用的都是进贡的月锦缎,你这荷包布料一般,而且刺绣针脚粗略,王府里的绣娘手艺都极好,而且还是双面绣,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拿出来的香囊,就随意栽赃,你可知道污蔑王妃,是要重罪的?”他年纪虽小,站在了马车上,却丝毫不见慌乱,相反镇定自若,辩解起来也是有理有据。   “你别想耍赖,我这香囊也是很好的布料,这刺绣针脚虽然不够细密,却是王妃亲手做的,自然不比你家的绣娘!”刘达完全是一副无赖的模样,无论对面说什么,他都咬住了不松口。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ivy来也~、晶莹范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打翻醋坛   “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布料?”礼哥儿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   刘达顿时被噎住了,这香囊是旁人给他的,只说从里到外都是好东西,完全配得上景王妃的身份,而且与她常用的那个还差不多,无论是香囊上绣的图案,还是里面装的香料,不敢保证一模一样,但是绝对八-九不离十。   所以他才敢这么咬死了不松口,可是他哪里知道这用的是什么布料啊。   “我又不是卖布的,要知道什么布料作甚,你不要岔开话题。”刘达自然回答不上来,只有耍无赖了。   “那这香囊上绣的是什么花?”   “我又不是花匠,当然不认得,我说这位小世子,你不会因为我不知道什么布料和什么花样,就要否认吧,我真的是景王妃的相好。”   “你先别急着往我娘身上泼脏水,你既不是卖布的,也不是栽花的,那你告诉我你是做什么营生的?”礼哥儿听他说得这么不要脸,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实际上呵斥的话已经到了嘴巴,又勉强咽了回去。   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的状态,一直谨记着当时他娘教导他的话,千万不能因为生气而失去了理智,要不然就让这个刘达得逞了,容易给旁观者一种恼羞成怒的错觉,所以他一直都很冷静,找各种角度提问,争取让这个刘达自乱阵脚。   “我家里是从军的,我爹还死在战场上了,为了大黎朝的边疆安稳做过贡献。景王妃姓薛,出自将军府,所以才看中我了,我们都有相同的出生环境……”刘达很熟练的把提前准备好的内容背了出来,打结都不曾,明显是有备而来。   而且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抬头挺胸,摆出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架势,跟方才耍无赖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显然是有人专门□□过。   对于刘达这前后矛盾的表现,礼哥儿瞬间就察觉到了,他自小长在景王府,见识过太多下人了,而且景王一直非常注重培养他识人用人这方面,不能做个只会死读书的孩子,因此他受过很多训练,还被景王带出去过一起办公差,不说火眼金睛,但是像刘达这种宵小之辈,他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礼哥儿的心里就更加有底了,反而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一直说你家里从军的,那你自己呢?你既不懂布料也看不懂花卉,而且眼神乱撇,身上的衣衫瞧起来合身,但都是全新的,明显头一次穿。手里拿着扇子,却动作别扭,证明很少使这玩意儿,我瞧着你家里恐怕的确有从军的人,你爹也可能是丧生战场,但是你这个人瞧起来就像是二流子,成日里无所事事的地痞无赖,我娘怎么可能瞧得上一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说实话,王府里随便一个小厮,都来的比你齐整。”   礼哥儿酝酿了一下,立刻开始反击,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听起来也有理有据。   那刘达立刻慌了,眼神都不敢对视了,明显是被他说中了,有些心虚,张嘴还想狡辩,礼哥儿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诸位,你们瞧瞧我身边这几个小厮,不过是伺候我而已,都是模样周正,聪明伶俐,而且坚决不能畏首畏尾,弄得跟做贼心虚似的。这个无赖分明是想诓骗我一个孩子,往我娘头上泼脏水,若是我今日但凡退缩了,那我娘堂堂王妃的清誉往哪儿放?”   礼哥儿扬高了声音,冲着周围的看客连连作揖,摆出一副好家教的模样。   这些看客立刻两相比较,顿时人群里就有人说开了。   “就是啊,这些小厮们也都是半大的孩子,瞧着都比这无赖强,景王妃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瞧中这地痞流氓,我看啊就是为了诓骗孩子,无非为了钱,又或者逼迫景王妃。”   “对,你们瞧那无赖弓着腰,站都站不直,也就一张脸还算白净,但是眼神都不敢直视人,一瞧就是个做坏事儿的,景王妃就算瞎了眼也瞧不上他啊。”   “还有啊,我早就听说了景王是出了名的美男子,王妃出阁之前也是望京第一美人,身边之人都是极其出挑的,怎么可能看上这种连香囊绣的什么话都认不出的破落户……”   一旦有人带头讨论,立刻人群中就传来了种种附和,而且都是站在小世子这边的,把刘达贬的一文不值。   见到局面被控制住了,礼哥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虽说他被教导过了,也冷静的反驳,但是这毕竟事关他娘的名声,还是十分紧张的。   人群中一开始仗义执言的男人见局势一边倒,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了,深藏功与名。   这正是景王府培养的影卫,小世子身边也跟着两个,之前得了吩咐就融入人群里,随时准备接应主子引导言论,显然他们做的很不错。   “你们别被他骗了,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就是要换换口味不行吗?景王妃就不喜欢那种世家子弟,就喜欢我这种街头无赖,来的刺激,打野食知不知道?”刘达扯着嗓子喊叫,显然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直到这时候还想着往景王妃身上泼脏水。   哪怕他被拆穿了,原本已经萌生了退意,但是一想起背后之人许诺给他的丰厚银两,他就一咬牙决定拼了,就算不成功又怎样,反正屎泼上去了,哪怕要洗干净,也会留一身臭味,他就是要搞臭景王妃的名声。   “这种人胡搅蛮缠,我们景王府的侍卫都是习武之人,不好碰他,免得碰出什么问题来,还要赖上我。还请几位大哥抓住他,不要让他胡说八道,也不要打他,之后景王府必有重谢。”礼哥儿冲着人群里的几位壮汉拱了拱手,态度那是相当的客气。   几个壮汉一听说有重谢,当场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拥而上,这可是景王府的世子爷啊,那谢礼绝对丰厚,谁不上谁是傻子。   况且这个刘达,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还不够人家一拳头揍得,如此划算的买卖。   这回不止几个壮汉,就连一些老头儿都想上来分一杯羹。   “你们干什么,打人了,打人了!”刘达一看局势不妙,立刻就想跑,但是已经被人抓住了,嘴巴也让人堵上了。   还有个杀猪匠扔过来两根麻绳,将他捆的结结实实的,根本挣扎不开。   这麻绳是捆猪用的,无比结实,连猪都挣不开,更何况是他这个地痞无赖。   礼哥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冲着各位作揖。   薛妙妙带人已经赶到了,不过她只是让马车停在不远处瞧着,并没有走过去,礼哥儿既然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也无需她再出场,免得还落人口舌。   不过这事儿却没有结束,那个挣扎不已的刘达,忽然开始口吐白沫,但是因为嘴被堵上了,一开始没被发现,等大家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翻白眼了,很快面色青黑,一副中毒的模样。   众人一惊,连连后退,脸上皆露出恐慌的神色。   “怎么了怎么了?”   “瞧这架势是死人了?”   有人瞧着情势不对就想跑,不过京兆尹已经带人前来。   原本这种碰瓷的事情,无需京兆尹亲自跑一趟,但是涉及到的人可是景王府的世子爷,被污蔑的还是景王妃,他必须走这一趟,原本他以为就来镇压一个地痞无赖,结果到场的时候,这人已经死了。   也幸好围观的看客都没走,可以给小世子当个证人,七嘴八舌的将事情也都说通了。   “把人抬走,世子爷,您没事儿吧?”京兆尹冒出了一身冷汗,万万没想到还出人命了,当然他更多的是庆幸,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才发觉这位小世子了不得。   自始至终就没有让任何景王府的人跟刘达有任何身体接触,全都是语言反驳,哪怕最后刘达信口开河胡搅蛮缠,他也是请周围的看客动手绑人,还不准人家打他,每一条都找不出错来,处理的相当漂亮。   要知道这帮绑人的壮汉,虽然瞧着身强力壮,可都是普通人,也没练过武,再者也只是抓住他,没打没骂,根本不存在被打死的可能。   “我没事,人还是别抬走了,赶紧让仵作来验尸,免得到时候扯不清。”礼哥儿摆摆手,看着那具已然发青的尸体,眉头皱起,哪怕心里毛毛的,却丝毫没有退缩,相反还要京兆尹赶紧检查尸体,好给他证明与他无关。   “仵作马上就到。您瞧着尸体晦气,不若留下个小厮等消息,您先回王府压压惊,待有了消息一定立刻告诉您。”京兆尹瞧着这半大的孩子,心里头也发怵。   世子爷留下来那自然再好不过,有什么问题也好当场解决了,但是他毕竟年纪太小了,若是景王知道了,他把小世子留下来看尸体,估摸着就要想法子整他了。   “无事,我能等,这事关我们景王府的名声问题,还是盯紧些比较好。”他板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王妃,王爷来了。”外头的流雨刚说完,车帘就被撩开了。   眼瞧着那无赖死了,又招来京兆尹,薛妙妙还想着她要出面了,如今景王到了,倒是不用她露脸了。   “礼哥儿处理得不错,不过污蔑的无赖死了,明显是背后之人不想留活口,你快去瞧瞧吧。”她看见他上马车,立刻挥挥手想撵他下去。   结果这厮却是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她身边,摇了摇头:“不着急,等仵作来了再说。正好锻炼一下礼哥儿,景王府的世子可没有这么不堪一击。”   看他说得这么自信满满,薛妙妙也没理会他,不过提起的心却放了回来,景王都来了,就无需她操心了,但凡发生什么事儿,也有他顶着。   “王妃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他倒是有兴致撩她说话。   “我有什么要跟你说得?”薛妙妙偏头看他,眉头轻轻蹙起,还带着几分不满的意味。   “外头都传我头上的绿帽子颜色更加浓烈了些。”   “呸,你还嫌不够乱。待会儿等你去瞧了那无赖,就知道自己是吃饱了撑的吃飞醋,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你也怀疑?”薛妙妙冲他啐了一口。   她知道他就是闲得慌,所以才说这种逗她的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儿子在外头紧张的应对,他倒是悠哉悠哉的,还有闲情逸致逗她。   “这无赖我当然是不担心,不过王妃没注意听我的话,‘绿帽子颜色更浓烈些’的重点在于‘更’这个字,之前的你怎么解释?”他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无辜的架势。   薛妙妙一听这话,当下又开始冲他翻白眼。   “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是谁啊?”   “姓徐的,总给你送甜杏吃的,还看我不顺眼的那个厚颜无耻之徒。”景王还真的大剌剌的说出来了,就差指名道姓了,而且还给人家用了那么多不好的形容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状态,足见他对徐侍郎多有意见。   薛妙妙不由得轻笑出声,徐侍郎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还翻旧账。   “好,我也看他不顺眼。快点下去吧,仵作已然到了。”她直接顺着他的话说。   “你说的啊,等我回来再一起说徐巍的坏话,你先酝酿一下,一定要说好多句有关他不好的地方。”他叮嘱了一句,这才撩着帘子下了车,当然等跟京兆尹碰面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一派严肃贵气的模样,丝毫不见之前的幼稚。   薛妙妙撩起车帘,目送着他离开,看到男人笔直的背影,宛如一棵挺拔的青松一般,不由得轻笑出声:“惯会装腔作势。”   景王一到现场,礼哥儿就更加放松了。   “干得不错,进车里去吧,看多了死人晦气。”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脑门,鼓励的说了一句,兴许是方才在马车上被自家王妃哄得有些高兴,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礼哥儿下意识地点点头,等坐回了马车,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门,暗叹一声亲爹今日心情好,整个人都如沐春风的,连他都沾了光。   “查出来了吗?”他问了一句。   “回王爷的话,这无赖是中毒了,不是鹤顶红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需要一段时间,仵作检验出大概是半个时辰前服药的,与世子爷无关。”京兆尹立刻回复,不过站到景王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心里冒汗。   这世子爷毕竟年纪小,没什么威仪,但是这景王一过来,往他身边一站,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让他有种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   “好,这既然与我儿无关,那他污蔑我爱妻之事,可就交给你了。无论你是自己查,还是交给大理寺,都得给我一个答复,这真的是狗胆包天,竟然敢污蔑本王的王妃。”他点点头,冷着一张脸吩咐。   “是是是。”京兆尹连忙应承下来,心里却暗自发苦。   这人都死了,分明是死无对证了,而且以这无赖没脑子的状态,连景王妃都敢污蔑,完全是个蠢货,背后之人无比狡猾,肯定是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了,这就是个悬案,可景王既然吩咐了下来,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送世子爷回王府。”他挥挥手,车夫立刻调转马头准备走。   “爹,你不一起吗?”礼哥儿撩起车帘,多问了一句,主要是亲爹今日太过温柔,才让他有一种想一起回家的感觉。   “不了,你爹有人一起回。”他跟京兆尹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小跑了几步直接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上。   礼哥儿看得分明,那马车上写着“景”字,不用说上面肯定坐着他娘,顿时抿着唇笑了。   得知亲娘也来了,他更加有底气了,而且还莫名的高兴,应该是看到他方才那一番表现了。   “解决了,快,等你说徐巍坏话呢。”他一进来就靠了过来,像是没骨头一样黏在她身边,而且只用三个字就轻轻带过污蔑的事情,反而说徐侍郎坏话是大事儿。   薛妙妙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哭笑不得。   “王爷,您今年几岁,还这么孩子气?”   “无论几岁,在爱妻面前,我都是个醋罐子,今日没有徐侍郎也有李侍郎卫侍郎,王妃你可得老实交代!”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晶莹范范、贤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准备看戏   王爷的幼稚行为,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完全关不上,最后还是薛妙妙不得不屈服的说了几句徐侍郎的坏话,才算是勉强按捺住他的拈酸吃醋行为。   “勉强算你通过,但是实际上应该多说几句才行,你这完全不痛不痒的,要不是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关系,兴许会以为王妃要帮他开脱。”他撇了撇嘴,一副勉强通过的模样。   “王爷你可别得寸进尺啊,要是你这副模样被传出去,不知道王府里的门客有多少人要笑话您呢。”薛妙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当真是喝了一坛子醋,才会这般斤斤计较。   “先存着,我再给你时间,这次让你想的更久一些,你可一定要说出更多的坏话来,比如说他明明长得一般,还要鼻孔朝天,一副自己是个美男子的模样……”   他极其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好似当真和那徐侍郎有多大仇似的。   当然等到了景王府,撩开车帘下车的景王,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到过来给他行礼的礼哥儿,还扬了扬下巴,一副严父的状态:“你今日表现得不错。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得到亲爹这么高的评价,礼哥儿努力憋住脸上的笑容。   毕竟他自认为都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坚决要保持住正经的状态,不能随随便便就害羞,或者把持不住。   先生都说了,君子要宠辱不惊,不能因为几句夸奖就把尾巴翘的老高,否则只会让人瞧不上。   他谨遵着先生们的教导,努力板着一张脸,一大一小的父子俩,此刻倒是越发的相像了,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惜小世子的冷静人设终究没有维持下去,因为薛妙妙从车上下来之后,直接走过来,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脸,上下揉捏了好几下,一副疼不够的模样。   “娘的乖乖啊,你可真的聪明又能干,真给你娘长脸。今日遇到这么大事儿,你都能如此完美的解决,不仅没被人泼一盆脏水,还绝地反击把我们景王府的委屈都展现出来了,让京兆尹得追击陷害我们的人,你真的太棒了……”   薛妙妙那夸奖的话不要钱一样的撒出来,亲儿子这张小脸真的嫩,水豆腐似的,而且还很有韧性,捏来捏去软乎乎的,让人舍不得撒手。   特别是捏完之后,他的小脸还红彤彤的,最后又被她抱进怀里揉来揉去,小世子方才已然长大的高冷人设,瞬间就崩的一泻千里了。   等他好不容易从亲娘怀里逃出来的时候,发髻乱了,脸上也通红一片,也不知是羞得还是被揉的,总之哪怕再板起一张脸,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无比可爱的孩子了。   不过因为最近薛妙妙总是这么腻歪,所以礼哥儿已经不像当时那么慌乱了,哪怕脸上依然红通通的,但是不会再手足无措,承受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薛妙妙表示很满意。   “娘,我今晚晚膳前提早过去,说好了给您跳舞,练了许久,今日给您验收成果。”他不仅稳住了,而且还决定趁热打铁,一次性把人丢光就算了。   礼哥儿说这话之前还闭了闭眼,颇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薛妙妙满脸惊讶的看着他,顿时又把他抱进怀里搓了搓。   “好儿子,那我就等着你表演咯。快去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待会儿可要好好表现,你爹你妹妹都会一起瞧着你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他赶紧回去休息,一副养的壮壮的更好宰的感觉。   礼哥儿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薛妙妙的脸上还挂着满意的笑容,明显是很开怀,不过很快肩上就被一只手给搭住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男人眉头高高的挑起,一副控诉的模样。   “不是吧,王爷,你连儿子的醋也要吃?”她有些难以置信。   “吃儿子的醋很正常,毕竟原本这个王府里,与你最亲近只有我一人,后来有了那俩小崽,你就成日里一颗慈母心了,哪里还顾得上我啊。前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对我更关注了些,结果最近又故态萌发了,我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才先提醒王妃一下,无论是谁,在你的心里一定要是我最亲近最重要啊。”他眨了眨眼,半真半假的道。   薛妙妙顿时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她心里隐隐有猜测,估计是十年间在她这里得到的关注太少,所以危机感才会这么严重。   到了用晚膳之前,一家四口人都到齐了,仪姐儿打扮得特别认真,还让人抱着一把琴过来,这把古琴也是她当初学琴的时候,薛妙妙特地找了名家做的,千金难求。   她将琴在琴桌上放好,坐在一旁,双手拨了拨弦,舒缓的琴音传来。   小姑娘年纪不大,但是坐在那里,却十分有韵味,拨动的声音也异常好听,并且她收起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反而一本正经,腰板挺直,一副名门小淑女的模样。   “哥哥,我准备好了,你进来吧。”她轻咳了一声,就连说话声都变了,仿佛接下来要办一件大事儿一般。   礼哥儿很快进来了,他穿着一身窄袖的锦衣,行动方便,脚上的靴子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手中执一把长剑。   他冲着景王夫妻俩行了一礼,板着一张脸,倒是像模像样的。   薛妙妙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这两娃娃倒是要干大事的架势。   很快琴声响起,倒没有先前的悠远轻柔之声,反而带着几分整肃的态度,当然她年纪小,也弹不出那种杀气来。   礼哥儿手执长剑就武了起来,动作连贯,动作熟练不僵硬,还带着几分力量的感觉。   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手腕上实际没什么力气,到了曲子后半段,弹琴的已经开始手抖,舞剑的也开始发酸,却都咬着牙坚持,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薛妙妙与景王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兴致盎然的神色,两人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他们俩,直到琴音结束,长剑也被收起,夫妻俩才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好,并且立刻鼓掌,脸上满是赞许的神色。   “辛苦了,礼哥儿的剑舞有力道,仪姐儿弹得也非常有氛围,都是可造之材。快到娘跟这里来。”她冲他们俩挥手,亲自给二人擦汗。   一旁的丫鬟也十分有眼色的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晚膳的时候,薛妙妙这个亲娘更是夸奖没停过,龙凤胎二人还是面色红红的,一半是兴奋的,另一半则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亲娘的表扬自然是让氛围非常和谐。   “今日要好好夸赞礼哥儿,不仅舞剑特别好,还面对外人的诬陷临危不乱。实际上有白日的事情发生,我本来准备取消了让你跳舞一事,直接把入学名额给你的,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娘,还做的这么好,自然是要给你奖励的。”   薛妙妙脸上带着浅笑,听到她这话的礼哥儿,瞬间有些怔住了,紧接着露出几分懊恼的神色,早知道他磨一磨,就不来舞剑的,还是有些丢人的。   仪姐儿瞧见他脸上不对劲的表情,不由得捂嘴笑了笑。   “娘,您可别说这话,否则哥哥会后悔的,您只说给什么奖励吧?”她倒是替亲哥争取起权益来了。   “给你五张票,十日后去香茗楼看戏。记住一人一张票,其中一张是你自己的,另外四张你可以分给你交好的友人或者同窗。娘可是把第一排最好的位置留给你了。”她一挥手,立刻就有丫鬟递过去五张纸票。   礼哥儿有些怔愣,他从亲娘那里得到过许多礼物,大部分都是字画书籍,或者是玉佩平安符这些,但是给他纸票还是头一回,他拿在手中觉得十分新鲜,仔细看了看。   这纸票是蓝底黑字,上面写了几个字“左壹壹”,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印章,图案是一个简略的茶壶,中间有个“景”字。   他瞧出来了,茶壶的图案代表了香茗楼,“景”字自然是景王府的意思。   五张票,印章图案都相同,只是三个字有些差距,从左壹壹到左壹伍。   “娘,这是什么?”   “戏票。十日后凭票看戏,否则进不了香茗楼的大门。像你爹如果没弄到的话,他就进不去。”她还特地解释了一句,并且斜眼看了一下男人。   景王立刻挑眉,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爱妻说得这是什么话,夫妻本为一体,你能进去,我自然也可以。”   “你还真进不去,香茗楼的戏不给十二岁以上的男子看。”   “这是什么道理?”萧烨这是真不明白她是何意了。   “女人家爱看的戏,你爱看?”她顿了顿,才提问。   实际上只是她觉得《君子说》在女人那边更受欢迎,自从得知是景王妃手下的书店卖这本书之后,薛妙妙去哪里都能遇到搭茬的,就是为了这本书,男人当然也有看的,但是谈论的却甚少,至少景王作为她的枕边人,从她写完丢开不理会之后,他也就没提过。   香茗楼里排戏本来就是一次试水,当然要从肥羊下手,女人们都看过这本书,光听说书的都那么受欢迎,如果再有戏这么上演,那肯定更加火爆了。   况且位置本身就不多,就排除了这些成日里自诩为有正事要忙的男人们。   当然她要是这么直白的解释,未免显得她太过功利,况且孩子们还在面前,她得树立好榜样,才不肯说实话。   景王挑了挑眉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是不爱听戏的,咿咿呀呀的,半天唱不到什么重点,他一向不爱凑这热闹。   “娘,那我呢?这肯定是您搞出来的新花样,您给哥哥五张票,最少也得给我两张,我要带欢姐儿看,我方才弹琴的时候你也夸好了。”仪姐儿一听有戏看,立刻双眼冒光,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撅着嘴就张口讨要。   “自然有你的,你跟着娘一起看。欢姐儿那边不需要你给,我会给外祖家送上十张票,随他们安排。”   其实票总共只有三百张,她送十张给将军府,已然很大方了,但肯定大头要给大房的,大嫂送了那么厚的礼,还给了长鸣学院的名额,怎么说也得大方点。   “好嘞。”仪姐儿立刻就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   香茗楼在几日后要唱戏,戏本子就是按照最近流行的《君子说》来排,这回没有请帖,而是卖戏票,统一在香茗楼售卖,一票一人一位,并且只有女子和十二岁以下的小郎君可用。   这戏票卖的还极贵,一看就不是给普通百姓看的,一开始定位就是勋贵家的女子和小郎君们。   景王妃旗下在望京的产业,都提前通知了卖票地点和时间,有人听到这可笑的要求和高昂的票价,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一场戏花这么多银子,还不许老爷们儿看,我看这景王妃也是昏了头了,难道她不知道当家做主的就是老爷们儿吗?那些娘们儿和小奶娃能有什么闲钱。”   “景王妃一向被称为财神爷,而且只要她出手的生意,从来不亏本,不过我瞧着这回是要糟了,赚钱的都是男人,却把男人们拒之门外,这还赚的哪门子钱,这是要栽跟头吧?”   “香茗楼是景王府之前新买下的店铺吧?还买了俩戏班子教导,应该就是为了《君子说》,不过前期下了这样大的血本,票若是卖不出去就好笑了。”   不少年轻力壮的男人,听到这售票条件都有些不服气,脸上嘻嘻哈哈的神色完全止不住,都在等着瞧景王妃是如何赔本的。   当然一旁的无论是掌柜的还是小二,听到了这些嬉笑的话,也都没什么表示,哪怕有些好事的客人招他们说话,他们也只是客客气气的说等到卖票的时候就见分晓了,和气生财。   这新颖的售票方式和要求,着实让香茗楼没开门先火了起来。   等到卖票那天,也正是香茗楼开门第一日,连舞狮这种庆祝活动都没有,直接开门就开始卖票。   门口已然排起了长龙,全是各家夫人小姐派来的小厮丫鬟们,有些按时到达的人,都已经看不到香茗楼的大门长什么样了,队伍排得老长,还有小二出来维持秩序,必须得排队才能买票,否则立刻走人。   也幸好朱掌柜的有先见之明,让人维持好秩序,否则都在大街上乱哄哄的,还要出乱子的。   “掌柜的,我要十张票。”这排在第一个位置的小厮,立刻兴冲冲地喊出口,幸好他来得早,要是等开门再来,等轮到的时候肯定已经卖完了。   “对不住,一人最多只能买两张票,之前就说清楚的。”卖票的人摆摆手。   那个小厮也只是试探一下,香茗楼这次的戏票规定特别多,一人最多买两张票,也是之前就提醒过无数次的,他只是存了侥幸的心理,毕竟提前买到了他还可以高价卖给别人啊。   “好,给我两张票。”   “两张票是女眷来看,还是有小郎君?”   买票的小厮懵了一下,顺嘴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位置分开坐。”   “一位我家夫人,一位小郎君。”   “好,红色底为女眷的票,蓝色底为小郎君,收好。”   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票,后面的看到这个模式,不用人教就自动的曝出了自己的需求。   有些人家要看戏的人口多,还派了好几个小厮来排队。   原本让人看笑话卖不出去的票,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后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自然要闹。   “我们早就来了,你们的票怎么会没了?”一人嚷嚷,数人呼应,乱糟糟的一团。   “对不住各位,票确实卖完了,卖票时间地点都是之前就公布出去的,下次请尽早前来。今日我们香茗楼开门,若有要喝茶歇脚的请进,当然仅限女客和小郎君们。”掌柜的走出来,不急不慌的说道,虽然脸上带笑,但是话语里却是不容置疑。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身后可是景王府,绝对没有人敢瞎了眼往前冲。   送走了这堆买票的人,陆陆续续就有女眷前来喝茶,二楼依旧是包厢,一楼的戏台子却是宽敞了许多,而且戏台子是可以活动的。   这戏台明显是有机关的,也是薛妙妙专门请的能工巧匠制作,为了让《君子说》值回票价,景王妃可是费尽了心思,这戏台既要能放水,还会有火的喷射,底下是挖了沟渠直通地下河。   等到戏开演的一个时辰之前,掌柜的将诸位客人客客气气的请出去,来的人有不少都是买到票的,因此也不争执,欢欢喜喜的出门找别的歇脚地儿。   隔壁是家酒楼,还有珍宝阁、胭脂水粉店也在附近,当然都是景王妃的产业,无论是想要吃饭聊天,还是买首饰衣裳,亦或者打扮自己的都可以闲逛打发时间,这都是薛妙妙提前算计好的。   到了时间,有票的人纷纷拿着票前来,有美貌的侍女专门引路。   舞台下面的位置分为两边,左边全是小郎君们,右边则是女眷们,而且位置排的都很整齐。   薛妙妙作为主人,而且还是第一场戏开演,自然是要来的。   “景弟妹,幸好你提前给了票,否则还真难抢。你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我今晚可得仔细瞧瞧了,要是不好看我可不会闭着眼睛夸的。”   岑王妃每回参宴都是后几个来,毕竟她自持身份,有一种压轴出场的感觉,但是这回早早就来了,足见她有多期待。   实际上整条街就香茗楼最热闹,门口都是马车,而且还都是极其奢华的马车,或是香风阵阵的美娇娘,或是身姿挺拔的小郎君,完全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岑王妃还是从后面挤过来的,反正其他马车见到岑王府的,都非常自觉地让开了,她才赶在头几个就进来了。   薛妙妙给她的票在右边第一排的位置,几乎是正对着舞台中央,领着她入座之后,岑王妃表示对视角问题还是很满意的。   “你这连桌子都没有,全是人挤着人,看戏就要吃些糕点喝喝茶才有意思啊。”她一瞧椅子几乎贴着椅子,顿时有些嫌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欢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圆满成功   “皇嫂,你就委屈一下吧,要是再摆桌子,那能看到的人就更少了,毕竟舞台上的声音传不了多大。”薛妙妙安抚了一句。   她又出去迎人了,薛家的女眷们来的也很快,看到薛妙妙之后,少不得要说几句。   “你给了十张票,可是让明哥儿欢喜了,老太太说不凑这热闹了,我们家人也只用了四张票,剩下的都让他散给同窗了。”梁氏看到她之后,立刻就迎了上去,魏氏和欢姐儿也在一旁,至于明哥儿自然是和同窗们一处,兴许还在后头。   “好说,两位嫂嫂安排便是。”薛妙妙的视线在后面一扫,并不见欢姐儿身后有人,心中有些诧异,罗玉竟然没跟着来。   她特地给了十张票,就是不想跟罗家打交道,反正薛家也会拿过去,结果却没瞧见她们母女俩的踪影,要说薛蓉因为大着肚子不好前来,但是以罗玉的性子绝对是要凑这个热闹的,竟然也没来。   梁氏是个通透人,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低声道:“你最近忙香茗楼的事儿,将军府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公爹发怒了,把大姑奶奶叫回府,当着她的面儿训了你大哥,不许你大哥跑罗府太勤快,也不许大姑奶奶恃宠而骄,所以这回的票全都是将军府自己处理,往后也如此,罗府和薛将军府总归是两个姓氏,两家子。”   她轻声细语的解释,并没有说得太直白,也让薛妙妙明白了此中的变化。   倒不是梁氏想要给薛蓉兄妹留脸面,实在是不必戳痛薛妙妙的心,娘家这么多年疯狂给大姑奶奶塞好东西,却对小姑奶奶冷落许多,这说出来不是笑话薛蓉了,反而是打薛妙妙的脸了。   梁氏可不想原本一件解决的事情,再惹来小姑子的不满,因此说话上就非常注意了。   薛妙妙点头,送她们进去落座,将军府同样坐在第一排。   等人都陆陆续续到齐了,四周一片安静,舞台上走进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娃,穿着一身锦衣,看起来就是家教甚好,当然这就是《君子说》里的男主角陈文彬出场了。   不同于唱戏的花脸,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舞台上此刻出现的人物,全都跟寻常见到的人物一样,更贴近生活。   当然整本书都在今晚演完是根本不现实的,整本书被浓缩了,挑出几个代表性的故事串联起来,很快小奶娃就长大了,竟然是说书的曹先生演的,她虽是女子,可自小学老生唱腔,走路一板一眼,颇有男子风范,此刻梳着发冠,完全看不出一丝女子的形态,反而真的像个书中的陈文彬。   同样的故事也跌宕起伏起来,有一场戏是陈家走水了,舞台上竟然真的着火了,让众人吓了一跳。   薛妙妙早有防范,旁边有侍女一排一排的提醒,只是表演效果,完全没有危险。   同样的那一出“君子不夺人所爱”的戏码也上演了,那位倒霉的林姓姑娘完全是小家碧玉的长相,我见犹怜,可是在那瘦弱的身躯之中,却有无数的力量蓬勃而出,同样她写在纸上的遗言,也由她怒气冲冲地骂出口。   “王公子,你说君子不夺人所爱,那这功名皆是天下男儿所爱,你为何要来争?表里不一,言而无信,伪君子也。李公子,信口开河,毁我名声,你下辈子托生在茅厕里,与蛆虫为伴吧!”   这位女子是唱小花旦的,音域非常广,感情也十分到位,几乎在说出那句经典的话时,两眼一下子变得通红,紧接着就是两滴眼泪落下,她踩着凳子,将三尺白绫套在了脖子上。   “哒”的一声响,显然是凳子被踢到了,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傻姑娘!”   “啊,不!”   底下传来一阵惊呼,要不是有人在舞台两侧拦着,兴许真的有人要冲上去救下这位倒霉的可怜姑娘。   当然舞台上的凳子前面挡着一块屏风,遮住了林姓姑娘的下半边身体,只露出上半身,最主要是大家看到她用白绫上吊的场景,椅子声音也是踢到了旁边的东西,实际上自始至终那人都站在凳子上。   演戏的人又不会浮空,要真是把凳子给踢到了,那可就假戏真做,演一场收一具尸体了。   整场戏总共一个时辰,将整本书的故事说完,最后一个场景是曹先生饰演的陈文彬站在书桌前写字,对着写完的字长叹了一口气。   “君子君子,何为君子?有人披着一张君子的皮,虚伪至极,做出的事情皆是道貌岸然,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追求的也不过是虚名而已。但有些人哪怕顶着一时的骂名,却能咬牙坚持,时间会证明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正确。君子,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一张脸皮而已。”   在他说完这番话,将笔放下,舞台两边的帘幕有人拉上了,宣告了整个故事的结束。   底下先是安静了瞬间,紧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一旁的岑王妃眼睛都已经红肿一片,实际上在演到动情的时候,薛妙妙听到好几声压制不住的抽噎,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算是全落下了。   这就证明她的这次尝试,并不是失败之作,毕竟能打动人的才是好作品。   而且这些可都是规矩礼仪极其出挑的望京贵妇,一个个最注重脸面,在这种公共场合,既不能大笑,更不能落泪,这就失态了。   可是方才那一个时辰,她们是又哭又笑,往常的礼仪早就丢到脑后了,一直跟随着剧情跌宕起伏。   “结束了吗?”   “这就没了?”   “好像是没了,书中的情节也断在这里。”   “啊,我还想看来着。曹先生演的陈文彬好俊俏,完全看不出是女子。一言一行皆有君子之风。”   “那个林姓姑娘是谁演的,不错不错,她哭得时候,我也跟着哭得不行了,太难过了,这世道为何总是如此欺负女子,明明是那倆混账伪君子的错,却要了一个姑娘鲜活的生命。”   一时之间探讨声四起,不止是女眷这边场面热烈,就连左边那块的小郎君们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薛妙妙之所以愿意让这帮小郎君也进来看,一个是因为他们这个岁数,大部分都没定亲,就属于孩子级别的,哪怕跟女眷们同处一室看戏,也不需要什么屏风遮挡,不怕闹出什么丑事来。   另一个则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也是处在对真君子和伪君子好奇的时间,整个思想还没有成熟,对他们是一个触动和启发,当然他们也更有时间。   “妙妙,快些,我要打赏。”终于打理好自己的岑王妃,似乎才想起正事,一把抓住薛妙妙就掏出银票来。   薛妙妙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个一直在等她吩咐的俏侍女上了舞台,两边合起来的帘幕再次被拉开。   “诸位客官想必对扮演者们有所好奇,无论是打赏还是有疑问,都可以提,有请他们。”   侍女的话音刚落,就见一排扮演者鱼贯而入,他们身上的衣衫还没换,依旧是舞台的妆面。   底下嗡嗡了一阵,还是个小郎君忍不住发问了。   “曹先生,你把陈文彬演活了,想必是钻研了许久,那你认为陈文彬所追求的君子之道究竟是什么?”小郎君还冲舞台上作揖,礼仪那是没得挑,而且说话很客气。   原本有些闹哄哄的场景,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想到这个小郎君竟然如此客气。   毕竟能来看戏的人,可都是上流圈的,而舞台上这些戏子,哪怕演得再好,也是低贱的,哪里值得他们这些金贵的人物摆出如此低姿态,甚至带着几分请教的态度。   曹先生明显也愣了一下,同样的她也没想到。   这些金贵的女眷和小郎君们能给她热烈的掌声,而且伴随着情节哭哭笑笑,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肯定了,之后再接点赏钱估计就可以了,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这般发问。   她很快回神,冲着那位小郎君作揖回礼,扬高了声音道:“首先曹某多谢这位小郎君如此客气,曹某得景王妃赏识,给口饭梓吃,诸位贵客赏脸来看我们演戏,但终归我们都是戏子,从来没想过能得您这一作揖,曹某再次感谢。”   她说完又作揖一回,态度十分郑重。   那个小郎君也愣了一下,他其实是下意识的举动,毕竟陈文彬是个世家里的公子,小郎君似乎还没出戏,但是如今得曹先生这么郑重其事的连连作揖,他也回以一礼。   “陈文彬真正所想,得问写《君子说》的白面书生。不过这位小郎君发问,曹某人不忍你得此答案而归,就斗胆说一说我心中的想法。我自幼学艺,跟着戏班子走街串巷卖艺,偶尔得了好去处,能到大户人家唱戏,后来戏班子散了,得以到了茶楼说书,才结束了四处漂泊的生活,前半生所见之人无数,高门富贵,三教九流皆有。”   她轻咳了一声,用一种更严肃的声音谈起了自己的看法:“正如方才戏台上所演的,有富贵之人穿锦衣,私下却行苟且之事,也有贫穷之人外表寒酸,却也会路见不平。在我看来,为人处世,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午夜可以安枕,问心无愧,便是能道一声君子。这只是曹某的一些粗鄙之见,若有不对之处,还望海涵。”   曹先生说完之后,底下是一片寂静,还是那位小郎君先反应过来,又冲她作揖:“受教了。先生常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如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一月 3瓶;231975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爆火开始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此正经,这位小郎君坐下之后,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显然大家都没想到。   不过很快这种严肃正经的学术探讨氛围就被打破了,终于有女眷按捺不住,开始问一些扮演者的私事,顿时氛围就恢复了一片轻松欢脱之中,不少人都送了礼物上场。   不过因为伺候的人并不能进场,因此如果不想亲自送过去的,就交给侍女们,让她们代送。   第一次这种表演方式非常成功,薛妙妙将他们送回去的时候,不少人还在意犹未尽的探讨着,并且还拉着她不停询问到底什么时候再演。   好不容易把这些贵客们都送走了,薛妙妙才长松了一口气,龙凤胎已经在马车内等着她了,母子三人同乘一辆车回王府。   “娘,《君子说》可真好看,兰竹君子究竟是谁啊?您能不能让我见见他?”小姑娘眨巴着一双眼睛,无比好奇的问道。   薛妙妙立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她写话本这事儿除了身边两个大丫头和王爷知道之外,她都是藏着掖着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而且要认真来讲,她这还算闺阁之作呢,要是让其他人得知她就是兰竹君子,只怕到时候又有一盆脏水泼过来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年纪还小呢,不见也罢。”她糊弄了一句。   不过把闺女哄好了,儿子却又提出了想法:“娘,既然不能见面,那我给他写封信吧。我也想问问他是怎么定义君子之道的。”   礼哥儿极其认真的说道,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已经在脑子里思索着要写什么了。   薛妙妙顿时觉得头大,闺女好糊弄,儿子却不是那么好骗的,况且要真的写信来,到时候她是回还是不回,不回信的话未免太过托大,毕竟一介卖字为生的书生,对于王府的世子爷来信,肯定是没资格拿乔的。   可若是回信,她这字迹妥妥就要被认出来了,那几乎等于承认了自己是谁啊。   “兰竹君子正头痛下册《君子说》的内容呢,况且每个人心中的君子之道都不同,我想兰竹君子也是疑惑的吧,否则他就不会每次都让陈文彬疑惑了,他写给天下人看,应该也是想让大家一起来思考和探讨。况且你也算小小君子了,与其直接发问,等着他给你解惑,不如自己先仔细琢磨,想出你心中的君子之道,再与周围的人探讨,最后总结成信给兰竹君子,不是更好?”薛妙妙摸了摸他的头,轻声细语的说话,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礼哥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乖顺的点点头:“娘说得有理,我得出自己的结论之后,再去找兰竹君子询问,否则就进入了先生所说的死读书这个圈子里。”   薛妙妙看着他果然安静的待在一旁,完全安静下来的样子,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也糊弄过去了,她最近嘴上功夫见长啊。   母子仨回了王府,各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   薛妙妙靠在床头构思她的下册故事,结果都已经天晚了,还不见人来。   “王爷今晚是要宿在书房里?”她皱了皱眉头,轻声问了一句,方才回来的时候,就有人告知她,王爷在书房里办公,结果她就等了一会儿,到现在还不见踪影,难免有些不满,怎么不过来睡也不让人来提前说一声,还让人提醒他在书房,一副要她等的架势。   说曹操曹操到,景王已经挑起帘子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几分严肃的神色,眉头也轻轻蹙起,像是有什么心事。   直到他坐到了床边上,慢条斯理的脱鞋,精神还有些不集中。   薛妙妙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把他的神智给唤回。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难不成我今晚弄得演出,又有哪位看的不顺眼,到你面前找茬了?”她拧着眉问了一句。   “上回在礼哥儿面前胡说八道那死鬼的案子,近几日京兆尹找了我,说是有证据指向你大哥,可能是他指使的。”萧烨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薛妙妙一怔,沉默了片刻才道:“基本上不可能,他的证据核实过吗?”   景王点头:“我也觉得不大可能,说来也巧,这个小混混他爹之前就是跟着你爹,他的姐夫也跟过你大哥打过仗,不过你们薛家早把兵权交出去了,但是查来查去,就只有你大哥跟他最有可能牵扯在一起。有人看到这个小混混之前跟个男的接触,但是那个男人带着兜帽,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说是高大魁梧,光看背影就知道是行伍出身。”   “京兆尹查不出别的东西,就交出这个答案给我了。他原本是想拖着的,不过被我几次三番派人去找,实在撑不住了,才勉强交出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估摸着也是看你之前与薛城闹过不开心,所以更有了几分把握,再加上的确只有他有牵扯,所以才敢说出这番话来。”提起这事儿,萧烨也有些头疼,这个京兆尹分明是个滑不留手的泥鳅,查来查去就给了这么个答案,一副他尽力了的表现,让他也无法追究。   薛妙妙仔细思考了片刻,才道:“薛城应该顾不上,倒不是说他顾念亲情,舍不得对我下手,而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盯着大姐,况且之前发生那么多事儿,整个将军府阖府上下都在盯着他,爹还严令将军府不许再给大姐送东西,一副要断绝他们来往的架势,所以根本顾不过来。我不信他在那么紧张大姐的情况下,还能想着给我使绊子呢。”   她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背后这人到底是谁,手段倒是高明。   直接祸水东引引到了薛城的身上,要知道薛城之前丢了大脸,因为给景王府赔礼,导致天天骑马接送李大厨,这事儿持续了一个月,风雨无阻,整个望京的人都知晓。   这时候薛城不服气,憋在心里头筹谋,还给她使了这种毒计,找小混混来抹黑她的名声,并且还是到小世子面前胡吣。   如果不是薛将军府最近连消带打,压制薛城和薛蓉兄妹俩,让他彻底慌了手脚,根本腾不开来,兴许薛妙妙还会有所怀疑,可是如今她立刻就排除了薛城的嫌疑。   毕竟任何人和事,在薛城的心中都比不过薛蓉,虽说他可能真的有抱负薛妙妙的心思,但绝对不是现在。   在薛将军如此盯着他的情况下,他只会乖乖听话,静观其变,并不会惹下祸事,此刻他是想把薛将军的心思给拢住的,好让以后将军府能够顺利的过到他手上,而不是闹腾的越发难看,彻底把老将军给惹恼了,说不准他还真能在气头上,把这将军府给小儿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薛城不至于在现在对你出手,而且还是这种毁坏你名声的计谋,你始终是薛家女,名声毁了,对薛家没有任何好处,特别也会连累到你姐姐,所以他哪怕真的对你下手,也不可能使这种昏招。”景王点点头,显然夫妻俩想到一起去了。   “那王爷可有别的怀疑的人了?”   “有,无非是我那几个堂兄弟,基本上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了,待我再细细查探一番告知于你。只不过望京最近不太平,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你出行的时候一定要带够人,叮嘱两个孩子不要乱跑,免得有疯狗冒出来咬人。”他点点头,在望京里敢这么给他找不痛快的人,其实不算多,无非那么几个,只要一一试探排除,就差不多能有七八分的把握。   夫妻俩又说了几句话,便熄了灯,聊完正事儿,薛妙妙还抱着他的胳膊,仔细的说了说今晚茶楼里表演的盛况,故意馋一馋他,反正他们这些臭男人是不能进去看的。   景王还真的没放在心上,不过一出戏罢了,他也看过话本,写的虽然不错,不过格局也不算大,并不敢描写太多朝事,显然薛妙妙还是非常会把握分寸的,免得惹出麻烦来,若是写了朝事触及到当今圣上的逆鳞,那就不妥了。   自那晚之后,夫妻俩各自忙碌,薛妙妙这茶楼的表演才刚开始,就已经引起了诸多的关注,甚至在她进宫请安的时候,皇后和戚贵妃都各自提起询问,只不过这两位贵主子当然是无法出宫观看了,薛妙妙只得答应,之后可以让那些表演者进宫给宫里的妃嫔们演上几回。   景王更是忙得昏天暗地,他原本已经安排好了人准备试探,结果却频频出事儿了,先是岑王底下的官员被查出大量贪污,一连撸了三个高官的位置,之后鲁王也没被放过,小舅子当街纵马撞人,导致一死两伤,弄得焦头烂额……   几位王爷几乎无一幸免,这就显得之前景王妃被诬陷一事显得不那么严重了,倒像是个开胃小菜一样,其他人的注意力也从景王府转移,心里开始盘算着究竟是哪位王爷在其中动的手脚。   虽说几位堂兄弟都倒霉了,每一个下朝之后就是回王府查探,发誓要找出害自己的凶手,但是景王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他怀疑是最开始动手那人怂了,眼瞧着景王府并没有跟薛城施压,明显是不相信京兆尹说得话,景王肯定誓不罢休,慢慢找人探查,一旦被他找到源头,必定要有一反争斗。   与其让景王抽丝剥缕找证据,不如彻底把这滩水搅浑,这才有了之后其他王爷纷纷出事儿,背后那人只要稍微出手一下,后面就不用管了,因为这些王爷们的仇怨很深,查不到是谁陷害,很有可能报复错误,就会引起一团大乱战,最后都无法发现到底是谁先出手的了。   萧烨一直皱拧着眉头,思索此事。   结果他刚一进府,就撞上了一个人,直接把那人给撞倒在地了。   景王皱紧了眉头,整个人都透着几分不高兴,竟然在他的王府里还有这么冒失的人,往他的怀里撞,胆子有天大。   结果他一抬头就瞧见了映月,她红着一张脸,眼眶也红了,似乎要哭出来,依旧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再加上她直接被撞倒在地,被旁边的丫鬟搀扶起来的时候,连掌心都破皮渗血了,看着就极其可怜。   景王一瞧见她这副病如西子的模样,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情也十分的不畅快,心里琢磨着这个女人不会是故意的吧,特地等在这里投怀送抱?   他这么一想,脸上的表情就带了出来,多了几分阴冷。   “你这是做什么,不好好在自己院子待着,瞎跑什么?之前给你的教训是不是还不够多?本王都说了,当初要你当通房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好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要做痴心妄想的美梦!”景王非常恼火,他原本就诸事缠身,心绪不佳,映月也算是直接装了上来当出气筒了。   面对景王的怒火,映月倒是没反应过来,反而惊慌失措的将地上的话本捡起来,这是她方才抱在怀里的,这么狠狠一撞把她的话本都撞掉了。   “是,奴婢铭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奴婢这般急匆匆的,主要是想出门问问买票的事儿,奴婢身边这丫头蠢笨,打探不来消息,奴婢就想去瞧瞧。王爷您有事儿去忙,奴婢绝对不会给您和王妃增添任何麻烦,奴婢保证!”   映月一改之前对他那副用情至深的表情,反而抱紧了怀中的话本,语气急匆匆的解释道,甚至看到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还非常有眼色的改成了长话短说。   景王微微一愣,心里隐隐有了几分预感:“买票,什么票?”   映月打量了他一下,才道:“王妃新开的茶楼,每日都有出售《君子说》的票,奴婢已经找人排了好几日的队了,始终买不到,这回是郡主说她有票,带着奴婢去瞧瞧的。您放心,奴婢绝对不添乱,也不会让王妃难做,如果出了差错,奴婢愿意自刎谢罪!”   她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他,但凡景王露出什么不赞同的表情来,她就急慌慌的解释,显然是生怕他不让她出府门。   为了这个表演,她可是好几日不能安眠了,成日里打探消息,但是却依然买不到票干着急,如今好容易萧宁那边有票,她必须得抓住机会。   萧烨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听听她说的话,愿意自刎谢罪,这表演得有多大的魅力啊,说句不好听的,映月对他都没这股势在必得的架势,更不敢拿命来赌了,结果为了个话本倒是要死要活的。   他是真的有点闹不懂了,不过映月难得这么懂眼色,还不装可怜无辜的架势,让萧烨的心里稍微痛快些。   “这可是你说的,还有看好萧宁,也不许她添乱,若是因为你的出现,让其他夫人和姑娘们笑话王妃,我到时候定不会饶你。”   “一定一定,我戴着面纱。”映月连连保证,并且还从衣袖里摸出一块嫩黄色的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这个面纱完全不透明,这么遮住之后下半张脸就完全瞧不见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映月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况且甚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因此要通过这双眼睛认出她,根本不可能,再加上此刻她不再是满眼垂泪的表情,反而双眼放光,等着他同意,似乎前方有十万两金子等她似的。   “去吧。”他挥了挥手,不再搭理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3 2个;小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4093133、秌 2瓶;火腿西多士打包、筱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景王受伤   映月走了之后,萧烨还是不太放心,谁知道她跟萧宁在一起,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毕竟萧宁这个郡主脾气,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多少的。   况且唱戏买票这事儿,对于薛妙妙还挺重要的,他虽然没能感受现场的热烈气氛,但是也非常清楚这是个大生意,薛妙妙凭着这个剧赚了许多,说一句日进斗金也不过如此了。   再说之前还有人找无赖来抹黑景王妃的名声,萧烨不得不谨慎,就怕到时候惹出什么事端来,把她这门生意给弄没了,那到时候景王妃怒了,他也讨不了好。   因此他还派人给薛妙妙通传了一声,不过正如映月之前保证的,她乖得不行,下了马车之后,脸上一直戴着面纱不曾摘下。   至于萧宁见到她,更是难得的露出了个笑脸,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薛妙妙不由得挑挑眉,也不知道这两人心里究竟是打了什么算盘。   不过因为她当时比较繁忙,这二人也很有眼色的没有上前来打扰,反而按照票上的位置坐好,一副乖乖听话的架势。   香茗楼这几日一直在上演这一段戏,但是每日的票依然不够卖,就连岑王妃已经连续数日来看了,每次都跟看新的一样,津津有味。   当然跟她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外加好看图新鲜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又有不少新客来抢,就导致日日都有前来买票的小厮来抗议,弄得掌柜的焦头烂额,当然看到收上来的银钱时,一切又都值得了。   熟客多了,自然会引起诸多不便之处,还有人故意剧透。   当时有个贵女带着手帕交前来看,这位贵女是熟客,她的手帕交则是新客,为此她像故意显摆似的,往往都要给手帕交说以下的剧情,又因为舞台上的演员声音不小,才能确保这几百名客人都听清楚,因此这位贵女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就打扰到别人的观看了。   自然是有人不满,前后座的先对她提出抗议,可是这位贵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脾气上来了,还是硬要给自己撑面子,竟然完全不听从,相反还变本加厉。   最后闹到坐在第一排的岑王妃都听到了,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原本还满脸带笑的神色瞬间就变了,想要发火。   薛妙妙立刻召来候在旁边的侍女,“去提醒那位姑娘,若要再闹,就要被请出去了。”   这倒不是惹不惹事的问题,而是不能形成这种风气,这都打扰了大家看戏,宁愿得罪一个人,也不能因此破坏了规矩,搅了大家的兴致。   侍女很快就去了,不过那位贵女被说得似乎更来劲了,根本就不把这警告放在眼里。   岑王妃当下就要发怒,对着薛妙妙道:“你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为主,我让人去,反正她不敢记恨我。”   不过薛妙妙却把她给拦住了,“不知礼的人,是不懂得这些的,也没必要给她脸面,否则人人都像她一样,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就跟我在悦来酒楼定下的规矩一样,不许请酒楼的大厨上门,这茶楼也得有规矩。让人给她送些茶点,请她多吃东西。”   掌柜的亲自去了,当真端着两盘子糕点送去了,那边的声音总算是消停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吃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岑王妃挑了挑眉头:“这就是你的规矩?吵吵闹闹反而有吃食赠送?”   “等着瞧好吧,现下是看戏时间,不好真的闹开,否则这戏也演不下去了。”   岑王妃勉强接受了她的解释,很快又沉浸在剧情之中。   当一出戏结束,又是送礼时候,薛妙妙则出去找了掌柜的,等客人们一一被送走之际,萧宁和映月都挤了过来。   萧宁脸上带着几分笑,眼睛是亮晶晶的,直接亲热的挽住薛妙妙的手。   “表演得可真好,就是有人扫兴,王家那小姑娘也太不懂事儿了,那么吵闹,嫂子你怎么不撵她走,反而给她送东西啊?”她先是夸了一句,紧接着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甚至还用一种撒娇的口吻说话,把薛妙妙弄得一怔。   她诧异地看向萧宁,差点就怀疑眼前这个冲她娇滴滴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她那娇蛮的小姑子了,毕竟萧宁之前在她的面前可都是不可理喻居多,而且还经常把她当成假想敌,恨她抢走了景王。   “看我做什么,我可没吵闹。我乖得很呢,不过倒霉的是我就坐在她前两排,把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头都弄大了,嫂子你再给我两张票好不好,这回我给银子。都没好好看,我很不甘心。”   她一口一个嫂子叫得特别甜,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完全就是告状的架势。   “成,之后我让人给你送票,至于那位王家姑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薛妙妙卖了个关子,后来才知道这位王家姑娘上了黑名单,一个月不许进香茗楼来看戏,哪怕手里有票,也不能进门,还会把票钱还她。   这姑娘本来还想闹,后来还是被掌柜的劝住了,不闹的话,就只有几个人知晓,其实不算丢脸,但若是闹开了,那大家都知道,是因为王姑娘在看戏的时候乱喊乱叫,搅了大家看戏的兴致,所以才不被允许进门看戏,估计以后说亲都有碍。   被这掌柜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位王姑娘很快就败下阵来,她还真的怕丢人,再怎么说如果因为这事儿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还真的不划算,况且要是被家里长辈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被一顿整治。   客人们都送的七七八八了,薛妙妙也准备走,可是却被萧宁给缠住了,看着她和映月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薛妙妙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说了我这么多好话,究竟是有何事?直说吧,再听我今晚上就睡不着了。”薛妙妙搓了搓胳膊,把鸡皮疙瘩给搓掉,显然还是有些不习惯。   萧宁见她说得这般直白,不由得撇了撇嘴,显然是嫌弃她。   “兰竹君子长得如何?”萧宁轻咳了一声,无比好奇的问了一句。   结果这第一个问题,就差点把薛妙妙吓得呛住。   “你打听这个作甚?我也没见过他,他不愿意见别人。”   “好好,那我不问样貌,他今年几岁?年轻还是年长的,陈文彬是不是他自身的写照,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萧宁完全一副八卦样,要不是薛妙妙连岑王妃都没告诉,她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不过连这些王妃都不清楚,她也不好耍郡主脾气,免得传出去,惹怒了兰竹君子,她还指望给那人留下好印象呢。   薛妙妙没吭声,她扫了一眼映月,就见映月也是一副期待不已的表情,并且还两颊泛红,一副羞涩万分的模样,连面纱都遮挡不住她眉目含春的架势。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头,顿觉有趣。   “谁知道呢?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把注意力放在兰竹君子身上,就算有他自身的写照,那说不定是年轻时候呢,他若是个老头子你可往哪儿说理去。与其对一个真实的人物充满期待,不如把幻想投射到陈文彬身上,纸上人永远不会让你失望,是陈文彬不够好吗?还让你转移了注意力。”   薛妙妙这么一说之后,顿时就让两个人回过味来了。   “当然够好,谁都比不上陈文彬。”萧宁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句,像是被指点迷津一样,恍然大悟,立刻拉上映月的手就走了,一副兴冲冲要去干大事的模样。   把她俩这么打发了之后,薛妙妙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见不成兰竹君子,竟然还跟她来打探相貌,而且一看那两位满脸畅想的表情,就觉得压力山大,她总不可能告诉她们,其实兰竹君子是个女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如果这消息传出去,估计她会被打死吧。   所以不如让她们把对男人的美好幻想,放在书中的主人公身上,也好让她成功脱困。   ***   礼哥儿顺利进入长鸣学院,并且因为薛妙妙给的几张票,一开始就和小伙伴们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来,哪怕亲娘最近总爱坑他,他也是甘之如饴。   仪姐儿也进入了女子学院开始读书,薛妙妙就更过得快活了。   一家四口,也只有景王忙翻了天,他一直在早出晚归,偶尔透露出来的口风,也让薛妙妙知道这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结果没几日,他就被人抬回了王府,小腹处全是鲜血,浓重的血腥味极其刺鼻。   薛妙妙原本正准备出门吃茶,结果看到男人被抬着进来,浑身都是刺目的红,瞬间就惊了一下,要不是身旁的流雨扶住她,兴许她就直接踉跄了一下。   后面跟着好几个太医,赶着给她诊脉,薛妙妙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安排人做事。   原本乱糟糟的王府,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因为有了王妃有条不紊的安排,瞬间就变得镇定下来,各司其职,虽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见了熟人少不得要嘀咕几句,但是总归不再那么乱了。   景王被人抬进主院,几个太医轮流上去号脉,他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只不过衣裳没换,所以看着很是吓人,不过他脸色苍白,一时之间也醒不过来。   薛妙妙就在外屋候着,内屋里有太医在,她就没往里面挤,她面上的表情瞧着还是镇定,实际上抓住流雨的手,已经冰凉无比,像是刚从冰块里□□一样。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能有如此逍遥日子过,景王占了一大部分。   所有的财富,对她来说,都是锦上添花,完全比不过景王妃的头衔来的重要。   他的身上那么多血,脸色还青白交加,方才匆匆瞥了那么一眼,直把她一颗心都要吓得跳出来,若是景王真的醒不过来,那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不止是薛将军府的问题,薛城以后想要报复她,就简单多了,就连其他几位王爷,也不一定能容下他们,毕竟景王跟几位王爷关系真的不怎么样,还闹得非常难看过。   景王府若是只剩下景王妃和龙凤胎,那真的是孤儿寡母了,人人揉捏。   薛妙妙的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哪怕不断给自己打气,鼓励着不要那么悲观,可是仍然控制不住紊乱的思绪。   毕竟那么脆弱的景王,她还从不曾见过。   “王妃,太医出来了。”流雨提醒了一句。   太医进去了四位,出来了三位,还留一个院判在里面诊脉,这几位都是一脸凝重,看到薛妙妙立刻行礼。   “接下来交由李院判,王妃有什么问题,等他出来您问他变成。”   那几位说完这句话,就都往外走,薛妙妙立刻让管家过来送他们出去,当然丰厚的诊金自然是少不了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院判也出来了,他看着景王妃的时候,就先叹了一口气。   薛妙妙见到他这副模样,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这得是多么严重的状况,才让院判见到家属直接叹气,她紧盯着老头的嘴巴,生怕这张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就告诉她准备后事。   “情况不容乐观,今晚上王妃要派人守在床边,看看景王何时醒,药方已经开好了,特殊情况,算是虎狼之药了,药性很烈。皇上命老臣今晚留在王府,还请王妃担待。”   薛妙妙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都不明白怎么景王忙得好好的,忽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虽说一颗心都快漏成了筛子,但还是下意识地吩咐下人把待客的偏院收拾出来,让李院判住下,并且还让人去抓药。   等送走了李院判,她才在流雨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屋走,整个人也都是晕晕乎乎,腿都软了。   景王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穿上了干净的衣裳,他的贴身小厮站在一旁低着头,气压极低。   “怎么回事儿,王爷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回王妃话,皇上今日临时起意,要去猎场狩猎,几位王爷都跟着去了,到了猎场就散开,各自猎取,并且约定两个时辰后比比谁的猎物更多。结果咱们王爷很不巧,遇上了几匹狼,他当时骑马跑得太快,侍卫没有及时跟上,等到救援之时,已然受了很严重的伤,小的没用……”   小厮边说边哭,还往自己脸上抽嘴巴。   薛妙妙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更要窒息了,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去狩猎那肯定都带着侍卫,不过为了不惊扰猎物,侍卫带的都比较少,况且景王自觉武艺高强,他的坐骑是千里马,侍卫们的马匹自然比不过他,更是追不上他,还偏偏遇上了狼群。   若是遇到老虎,都不至于这么惨,毕竟狼一向是群攻动物。   “你先下去吧,连侍卫都追不上,你又能怎么办?你们都下去,王爷的药流雨你要看好了,待会儿煎好了送来。”   薛妙妙疲惫的挥了挥手,把人都撵走了。   直到这时候,她看起来还相当冷静,药煎了送过来,薛妙妙亲自喂他喝下,之后龙凤胎下学回府,她还安抚了一阵。   其他各王府都送来了药材,薛池还被老将军命令上门来探望,不过景王一直没醒,安慰她几句便离开了,宫里的慰问品更是如流水一般赏赐下来,薛妙妙忙得晕头转向,让人对单子,有些收进库房,有些则要拿去厨房准备让人炖了。   因为诸事缠身,薛妙妙倒是没那么忧伤,相反在外人看来,还十分平静。   直到晚上,她一点都吃不下,打发了伺候的人,里屋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她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无数的恐慌重新涌上心头。   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依旧苍白,明明之前在她眼里还是孔武有力无所不能的景王,如今却脆弱的像个病入膏肓的弱者一般,瞬间憔悴了许多,像是碰一碰就要散了一般。   她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才发现男人往常是个小火炉,现在却冰冷至极,比她的手还要冷。   薛妙妙立刻鼻头一酸,伸手搓了搓,却怎么都捂不热。   她的心里涌上诸多不详的预感,好像这只手再也不会暖过来一般,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滴滴答答的好不可怜。   “完了,你不会让我这么年轻就要活守寡吧?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怎么敢抛下我和两个娃,礼哥儿还没长大也不能撑门面,这王府还能不能守得住啊?”   “我就知道要出事儿,上回那个无赖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觉得我们王府运势可能下滑了,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起去狩猎,其他人都活蹦乱跳的,就你躺在这儿,动都动不了,手还这么冷。你不会真的要抛下这么美丽娇俏的王妃,独自离开吧?我跟你说,英年早逝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娇妻被人夺,子女被人欺侮,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也不掩饰自己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听起来好不可怜。   今晚是流雨和另一个丫鬟守夜,两人坐在外屋对视了一眼,虽然面露着急,却都没敢进来。   毕竟王妃把她们撵走,就是要跟王爷说说心里的委屈。   流雨招了招手,两个丫鬟就悄悄退了出去,连外屋都不待了,只是在门外守着。   薛妙妙越哭越委屈,帕子都哭湿了两条,她是既担心又委屈,好日子都没过完呢,她怎么就摊上这个事儿啊。   甚至后面没了帕子,她就拽着男人的衣袖给自己擦眼泪,太医说了,伤在腹部,不要动他的腹部就行了,至于胳膊还是能动的,她哭得轻一点就行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她不是太能哭了,在眼泪要把他淹了之前,床上的男人终于是睁开了眼。   薛妙妙还在真情实感的流泪,就听到一声轻叹。   瞬间她的哭声骤停,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就见男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薛妙妙愣住了,不由得打了个苦嗝,甚至在吐气的时候,还没出息的吹出了个鼻涕泡。   察觉到不对劲,她立刻举着他的衣袖就要擦掉,太丢脸了。   结果男人却一把拽回了自己的衣袖,“景王妃,能耐了你,竟敢用我的衣袖给你擦鼻涕,脏不脏?”   男人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声音里也充满了不赞同和嫌弃。   “你醒了!”薛妙妙立刻想要尖声惊叫,却被一下子捂住了嘴,男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安静。   薛妙妙点点头,眼神示意他松开自己,并且不会再喊叫,男人才松开了她。   “你都能动了?李院判给你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还是说你这伤是——”薛妙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男人刚刚眼疾手快的捂住她嘴的时候,已经半坐起身,而且行动迅猛有力,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若是真的像之前表现出的那样血流如注,根本起不来。   景王点了点头,“事出有因,我明晚要悄悄出京南下,皇上给了我一个秘密任务。府中一切事宜就全权交给你了。”   他这么一说,薛妙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分明是他为了迷惑旁人下的套。   本来乱糟糟的思绪瞬间就安稳了下来,她长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觉得浑身瘫软。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这回她不再只用他的衣袖擦了,而是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往他的领口抹。   “你吓死我了,竟然连我都骗,还让你的小厮又哭又自打嘴巴,演得那么逼真,我都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要改嫁了。”   她边哭边捶了他两拳,力气并不大,主要还是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依然涌起一阵阵后怕的情绪,导致她捶打的时候,连力气都使不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   “好了,不哭了啊,我这也是临时起意,况且为了一切逼真,来不及通知你。”景王对她的投怀送抱自然是高兴的,如果不是连着眼泪鼻涕一起的话。   她是真的怕,薛妙妙自以为忘了十年纠葛,他们之间的情谊其实是没有那么深的,毕竟她过得太舒坦了,景王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权势身份的保证,保她百岁无忧,无人敢欺。   她自己有钱有颜,去哪儿都挺直腰板,受人追捧,根本没人敢动她,如果哪天景王成了牌位,只要皇上还顾念着她这个遗孀,肯定会对她照顾有加。   可是真等他鲜血淋漓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随时都要断气一样,她心中的惶恐,完全突破了理智,像是一头巨兽一样,轻而易举就把她给吞噬了。   她害怕,痛苦,彷徨。   在那一刻,她想的是,如果他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肯定既憋屈又不甘心吧,明明还有那么多的宏图抱负未能实现,并且一人上路,必定很冷吧。   她不想失去他,不止是他身上的权势地位,还有萧烨这个人。   “就算为了我这娇妻不改嫁,儿女不被人欺负,我也不能这么早闭眼啊,不然哪怕到了阎王殿,我也得爬出来。”萧烨摸了摸她的头,索性举起另一条胳膊,用干净的衣袖给她擦眼泪。   薛妙妙把他的两条衣袖都哭湿了,连他的胸口都未能幸免,完全哭够了,最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   不过依然趴在他怀里,不肯抬头。   “我现在的眼睛肯定哭红了,脸也肿了,完全像个猪头一样,都怪你,都让我变丑了。”她轻声嘀咕着。   因为哭得多了,连鼻子都有些发堵,说话也瓮声瓮气的,既是委屈又是在撒娇。   萧烨抿了抿唇,勾起唇角轻轻笑开了。   “好,怪我。”他揉了揉她的后脑。   她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两人都没说话,也没动弹,静静地感受着这一温馨时刻,好似沐浴着春光,周围都是鸟语花香一样,让人心情甚好。   “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看花灯吧,这回你一定要牵着我的手,不能让我被人群给冲散了。”   就在萧烨以为她要睡着了的时候,薛妙妙忽然开口了,或许是哭得有些多了,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不过落在他的耳朵里,却充满了无数的甜意。   景王微微一怔,立刻笑了,他显然是真高兴,伸手捧起她的脸,果然两只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知道哭过了,看着好不可怜啊。   “我从来都不会弄丢你,除非你自己跑了,不让我找到。顺便再买几盏兔子灯给你,你瞧瞧这双眼睛都像是兔子一样。”男人边说边在她的两边眼皮上各亲了一口。   他知道她是想起了他们未成亲前的那次相遇,她主动提起来,要再去逛一次灯会,应该是不想留有遗憾吧。   在知道有可能失去他的瞬间,她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无数要跟他一起玩耍的画面,显然这是不想留有遗憾,想和他一起制造很多美好的回忆,同时也让景王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天我一定要穿上最好看的绣鞋,不然我就不上街。”提起绣鞋,她还有些耿耿于怀。   当她冒出这句话之后,萧烨就更加笑得停不下来了。   “王妃,你真可爱。一切都依你,到时候我舍不得你走路,就全程都抱着你。”   “呸,我还嫌丢人呢!”   两人都说到了激动的地方,薛妙妙忍不住又往他的怀里扑,当然也幸好守夜的丫鬟们退出了外门,否则就这谈话声,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呢。   薛妙妙原本都准备好守夜了,最后还是与他同床共枕睡了个好觉。   流雨得了她的吩咐,没有她的传唤,不得进内,因此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又因为表面上看来景王昏迷不醒了,她自然不会再进宫请安了,其他人又怕她伤心过度,也不会一大早打扰她,就连龙凤胎都是上学前问上几句,叮嘱丫鬟们照顾好夫妻二人,也不曾进来,所以就让薛妙妙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等她睁眼的时候,还颇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架势。   旁人都以为景王妃必定是伤心过度,彻夜未眠守在王爷床边,实际上她睡得逍遥自在,有滋有味。   等起来梳妆的时候,为了装得像一点,不让人看出破绽来,她还让清风给她抹了厚厚的一层粉,还在眼下画了青影,装出是黑眼圈。   没法子晚上睡得太好了,连黑眼圈都要画出来了。   早膳拿进来之后,萧烨吃的是油光发亮,其实昨晚他就饿了,不过为了安抚她,又不好惊动旁人,所以他就吃了些糕点垫底,这早午膳一起,他就用的多了。   “没想到你还是猪,这要是传出去,又得往我头上记一笔了。景王生死未卜,景王妃大吃大喝,食欲旺盛,这真是难得一见的恶毒女人,如此冷情冷肺。”薛妙妙撇了撇嘴,从他的手下抢走了最后一个饺子,把他的筷子夺下来,让小厮伺候他洗漱了一番,又给他化上憔悴的妆,才放他躺下。   今日几位王妃都到了府上,显然是来看望景王的,慰问品放下之后,薛妙妙就带她们去瞧上几眼。   虽说她们都是嫂子,但是也不好在小叔子的房间多待,更何况这还不是亲的,只是堂兄弟。   各自又都安慰了薛妙妙几句,就都打道回府了,岑王妃因为看戏一事,与她关系更近了几分,因此留到最后,看着那几位嫂子离开之后,她才撇了撇嘴。   “你家景王还没醒,你要长点心眼儿。我听我家王爷说,有人想试探你家,总之你多保重。若是遇上什么难事解决不了的,就派人告诉我一声,香茗楼的戏你也不用操心,我几乎每日都去,帮你看着。”岑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便转身离开了。   她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证明的确是在帮薛妙妙。   昨晚景王也说了,他其实是要用金蝉脱壳之计,假装养伤不醒,实际上溜去南方办大事。   薛妙妙虽然猜不出具体什么事儿,但是最近正是赶考之际,南方所出文臣一向居多,科举考试也相对比北方竞争更加激烈,同样也因此出事更多。   说不定景王这么着急赶过去,就是因为科举一事。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她也不会去主动问,毕竟涉及朝堂大事儿,知道的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天晚上,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出了门,走到巷口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之后这辆马车就直接出城了,一路往南行驶而去,出了城之后又有一辆马车和十几个镖师打扮的粗野汉子汇合,看起来就像是镖局出行一般,实际上马车上坐着的那个小厮,正是本该在床养伤的景王。   景王受伤一事,的确是有人怀疑的。   不过怀疑的那人,却是做贼心虚,他怕被抓住把柄,因此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所为之事,被人知道了要查他。   所以当景王狩猎受伤不醒,那人是抱着几分怀疑的态度,不过当时诊脉的太医有四人,虽说最后负责救治景王的是李院判,根本不好收买,但是其他三位太医还是有能被收买的,他们没开药方,却也诊脉了,给出来的答案都是重伤流血过多,昏迷不醒是正常事儿。   再加上他还派自己的王妃上门去探望,给出的答案也是昏迷不醒,那人顿时就放松了不少,实际上这些都是皇上和景王安排好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心虚之人放松警惕,露出狐狸尾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飞侠 10瓶;卡拉小可、蛋 6瓶;澜澜 2瓶;火腿西多士打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科考舞弊   景王离开之后,薛妙妙也不再出门,成日里在王府里,当然为了让人不察觉到,她还都得缩在屋子里,吃喝玩乐十分受限制,全都得偷偷来,否则就怕被有心人看出些什么来,那景王之前的布置,就都白搭了。   “王妃,魏王妃和岑王妃来了。”清风通传了一声。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实际上她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她,毕竟见客的时候,她还得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来,拿捏这种情绪也是非常费神的。   但是他们都已经到了,总不能把人撵出去,况且景王走之前也叮嘱过她,有人来看望他就让进来,来者不拒,他也希望薛妙妙能从这些探望的人之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能抓住想使坏的人最好。   “请她们进来吧。”薛妙妙轻咳了一声,再一抬头的时候,已然眼神哀伤,恍恍惚惚的好似随时都要晕过去一般。   岑王妃是个急性子,她先进来了,一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拧了拧眉头,一副完全不赞同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憔悴了?哪怕景王还没醒,你也得撑住,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这个王府还得靠你撑着,否则你指望谁?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望京第一美人的架势,都快成了望京第一可怜人了!”   岑王妃忍不住念叨了几句,或许是因为《君子说》这一连串的事情,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含着几分真心。   虽说话有些过于直白了,但是落在薛妙妙的耳朵里,还是挺中听的,特别是岑王妃真的在关心她,让人有几分慰帖。   “岑弟妹,你少说几句吧,路上还在担心景弟妹,怎么见了面倒像是要吵架似的。景弟妹,你没事儿吧?岑弟妹一路念叨了你好几句。”魏王妃紧随其后,自然是听到了岑王妃这番话,立刻上前来拍了拍薛妙妙的手,轻柔的动作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岑王妃翻了个白眼:“知道了,景王还没醒,我原本不准备来,又不是太医也帮不上忙,还要让岑弟妹费心待客。还是魏王嫂忧心你,要拖着我来。”   “你这是又冲着我了,我就问你一句要不要来,你就跟来了,怎么是拖着你来了?”魏王妃伸手拍了她一巴掌,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表情,显然对于岑王妃这一手颠倒黑白,有些招架不住。   薛妙妙眨了眨眼,把这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结合景王所说的话,这两人自然就要重点关注了。   毕竟前日已经瞧过了,王府给的消息也一直是景王还没清醒,结果刚隔了一天,这两人就又过来了,探望的频率算是频繁了,也不知道纯粹是试探一下,还是真的心里有鬼。   “无事,两位王嫂能来看我,我心里很高兴,也陪着我说说话,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还是凑在一处比较好,热闹。”她眯着眼睛轻轻笑了笑,显然是真的高兴,只不过因为脸色苍白,这笑得就非常可怜了。   外加她那一双泛红的眼睛,一看就之前没少哭,像是随时要落下泪来一般。   “行了,不想笑就别笑了。这儿又没外人,我从府上带来一些刚出锅的卤味,这会子还热呢,尝尝。这做卤味的大厨可是我从南方请过来的,手艺一绝,比你家悦来酒楼的大厨手艺还好呢!”岑王妃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丫鬟捧着食盒过来。   还没近前,薛妙妙就闻到了一阵卤香味儿,光从味道来说,岑王妃此话不假。   顿时她就开始吞口水了,岑王妃看着她眼神发亮的模样,不由得轻轻笑开了,“我就说打动你必须得从吃这方面,你多吃点,越是遇到大事就越要养好身体,才能扛得住。”   妯娌三人打开了食盒就开吃,说起来吃卤味肯定不算太雅观,毕竟要啃骨头,种类还挺丰富的,有卤牛肉也有猪脚一类的,魏王妃还稍微斯文些,她没啃猪蹄子,倒是另外两人丝毫不怕,就这么啃起来。   最后弄得魏王妃都忍不住,拿了一个啃起来。   这种东西就是人多的时候吃起来才香,岑王妃一看就是常吃的人,连骨髓都没放过,吸溜的时候还有声音,她却丝毫不在乎,反正如今留在屋里伺候的,就只有三人的贴身侍婢,其他人都被撵出去了。   吃饱喝足了之后,看着丫鬟们收拾满桌子骨头,薛妙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吃多了,而且她吃的高兴,一下子就忘记了,要继续扮演悲伤的样子,毕竟自家的男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怎么能吃的这么忘我。   薛妙妙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本来是想要多关注主动提议过来的魏王妃,结果被这卤味一弄,她倒是觉得岑王妃不简单了,是不是故意拿这么多卤味来,好让她放松警惕,然后抓住她什么把柄。   这么一想之后,她就忍不住盯着岑王妃看,心里猜测着这位王嫂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瞧我作甚,再瞧也都吃完了,我带的还是挺多的。”岑王妃对上她的眼神之后,立刻挑起眉头,有些不满地瞪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盯上自己。   “看样子岑弟妹这是投其所好了,景弟妹的心情变好了不少,胃口大开了。”魏王妃轻笑了一声,眼神在她们俩之间徘徊。   岑王妃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道:“这卤味是真的好吃,我虽说不太好口腹之欲,但是自从有了这个厨子后,都长胖了许多。心情不好吃,心情好也吃,之前曾经独自一人干掉了两盘子,景弟妹这吃的不算多,胃口开了好啊,本来送过来就是让你多吃的,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再说魏王嫂也吃了不少啊,我还以为你能忍住不啃骨头呢,结果也把淑女风范丢一边了,不拘小节起来。”   说到后面,岑王妃的脸上露出几分促狭的表情来,看着魏王妃的时候,还眨了眨眼,一副“我抓到你的把柄”的架势。   魏王妃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她自己这边的骨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你说得对,你家这厨子手艺真好,连我都忍不住。”   “不如岑王嫂行行好,等景王醒了,让你家厨子也做几盘送来,给他尝尝。”薛妙妙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没怀疑她就行,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不过她很快又沉入了悲伤的状态之中,一提起景王,情绪就又变得低落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感情还真好,连吃个猪蹄子还要想着他,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吃酒的时候,吃到了美味,有没有惦记过你。”岑王妃十分不满地丢了个白眼出来,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   “不过我可提前说好,这厨子不能上你们景王府来,不然被你挖走了,我可上哪儿哭去。毕竟你一向挖人挖的准,什么能人异士都能被你招进麾下,给你赚钱。要是这厨子被你说动了,送进了悦来酒楼,你的规矩还那么大,那我只有去酒楼才能吃到这正宗的卤味了。”她答应了之后又非常不放心,还连忙出声提醒,就怕薛妙妙把她家的厨子给抢走了。   “好,我不抢,一切都听岑王嫂的,毕竟我今日吃了这么多,心情还变好了点,全都是你的功劳,岑王嫂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不当那种不识好歹的白眼狼。”薛妙妙举手发誓。   岑王妃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脸上总算是有点笑意了,也不枉费我提前准备一遭。”   魏王妃看着她们俩互动,一直笑而不语,直到快告辞的时候,她才又提到景王。   “景王状况如何了?魏王府还有段几百年的老参,待会儿让人送过来,他有没有清醒的架势?我们府上还供着一位医术很不错的大夫,有人称他为神医,我原本想带他过来瞧瞧,只是他不清楚景王的状况,而且又不是真的什么病都能治的,所以不敢叨扰,我也懂些医理,若是景弟妹放心的话,可以让我瞧瞧他的状况,回去跟那位大夫说说,让他想想有什么法子。”   魏王妃轻声细语的道,她整个人都十分温柔,而且处处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样子,让人跟她相处,时时刻刻都感到非常舒服。   薛妙妙丢了十年的记忆,不过仅剩的那点与她的相处,对她的印象都是极好的,甚至在初次见她的时候,薛妙妙还曾幻想过,自己的亲姐姐要是她魏王妃这样就好了,让人想扑进她的怀里撒娇。   魏王妃无疑是会做人的,这一段话的中心思想其实就是想看景王,而且还不会突兀,显得关怀备至。   实际上从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薛妙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毕竟景王昏迷的第二日,几位王妃上门探病的时候,薛妙妙配合景王,让背后心虚之人感到放心,都把这些王妃带去他床边瞧过了,并且还停留了一段时间,方便她们仔细看清楚了。   实际上嫂子们进里屋看躺在床上的小叔子,瞧上两眼就成了,还停留一段时间就不大妥当了。   更何况这位魏王妃还要求去第二次,虽然她用了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伪装,但是薛妙妙也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薛妙妙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就见魏王妃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完全看不出作假的迹象。   “魏王嫂直接把你家的神医请过来不就成了?看病得望闻问切啊,你来帮他看算什么,我虽然没学过医术,却也知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这大夫还真的把自己当神医了,架子这么大。”倒是岑王妃先开口了,她的眉头紧皱,显然是不满意那大夫的态度。   “没法子,那位大夫本事是有的,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好在他当着面儿也不会无理,我正好来探病就当个先锋军好了。”魏王妃倒是不紧不慢的解释了一句,脾气依然很好。   薛妙妙点头了,直接对着她们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便走吧,他到现在还不醒,无论是不是神医,能来瞧瞧就好了,万一有什么法子呢。只要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就好。”   魏王妃见她同意了,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薛妙妙这个表现非常符合重病患者的家属心理。   死马当成活马医,只要有法子能救,哪怕可能是个骗子,也得先试探一番行不行。   一行三人进了后院的里屋,景王就躺在床上,脸色还是苍白一片,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魏王妃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甚至还凑近了瞧,确认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就是景王,而不存在别人扮演的可能性。   其实她也是硬着头皮,毕竟她就是景王的堂嫂罢了,关系不怎么亲近,只能看到样貌和大体身材罢了,但是其他就不知道了。   可是这任务是她家王爷交代下来的,她也没法子拒绝。   “景弟妹,我能给景王诊一次脉吗?”魏王妃酝酿了片刻,才轻声开了口,实际上她已经头皮发麻了。   哪怕她自认为见识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无比紧张和僵硬。   堂嫂给小叔子诊脉,真的有些于理不合,更何况她的目的也不是诊脉,连李院判都没把他给弄醒,她这种只懂皮毛的人,能诊出什么来。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岑王妃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倒是薛妙妙犹豫了片刻,才点点头:“那魏王嫂就诊吧,我自己不懂医理,一切都挺太医说,其实心里根本没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魏王嫂如果能诊出什么告诉我,也让我心安些。”   她边说边把景王的手从锦被里拿了出来,看了一眼魏王妃:“王嫂需要在他的腕子上搭块手帕吗?”   魏王妃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不用了,都是自家弟弟,没那么讲究。”   她说完这话,薛妙妙就当真退开了,把位置让给她。   倒是岑王妃越看她眼神越奇怪,好像她变成了什么新鲜事物一样,值得她这么看。   魏王妃硬着头皮上前,坐到了床边的小凳子上,伸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男人的手很凉,心跳也很平稳,并没有因为她搭上来而变快,并且她着重看了一眼他的手心和无名指侧边,在看到这两个地方皆有一颗小痣的时候,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床上躺着的这人当真是景王,做不得假。   她确认了之后,很快就缩回了手,面对着景王妃殷殷期盼的眼神,她有些压力山大,也冒出了一丝心虚。   “怎么样?”薛妙妙连忙开口问道,似乎眼前这人能给予景王生命力一般。   魏王妃默默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遗憾的表情来:“不行,我的医术不精湛,只知道他很虚弱,并不知道景王为何会昏迷不醒。”   薛妙妙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败低落起来,之前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心情,再次变得沮丧。   岑王妃皱紧了眉头,一把拉过魏王妃:“景弟妹可别指望王嫂,她本来就医术不精,你就放心吧。李院判的医术很好,也有神医之称,你也别指望魏王府的神医了,我看多半是没什么大本事的,不然为什么当个缩头乌龟,还让魏王嫂先来探路。无非就是存着侥幸的心思,要是好治就来瞧瞧,不然就不来招人嫌了。”   薛妙妙抬起头,努力扬起一抹笑容:“我知道的,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送两位王嫂了,多谢你们来看我。我没怎么睡好,待会儿还要多休息一阵。”   她说这番话,其实是为了让她们别来了,没看她看起来都憔悴得不像样了,一个两个还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钻,真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岑王妃立刻点头:“放心吧,你好好在府上休息,我明日去请安,会跟其他几位王嫂说得,要是有想来探病的,也让你歇上几日。不过你要是想吃卤味,随时招呼丫鬟来我府上。”   薛妙妙一一点头,好像乖巧听话的孩子一般,目送着两位王嫂离开。   直到把她们都送出门了,清风才回来通报一声,薛妙妙长舒了一口气,直接往椅子上一瘫,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样。   她挥了挥手,把原先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只剩下薛妙妙和清风,以及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很快那个人便起身了,他顶着一张和景王一模一样的脸,身形也相差无几,只不过在见到薛妙妙的时候,立刻就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景王身边的暗卫,是个易容高手,不仅这张脸一模一样,甚至景王身上的一些细节特征,他都做的几乎一模一样,哪怕是薛妙妙这个枕边人,光看外形都分辨不出,几乎以假乱真,欺骗魏王妃就更不在话下了。   “她诊脉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举动?”薛妙妙轻声问了一句,脸上悲伤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本正经。   魏王妃显然就是景王要找的那个人,今日诊脉的举动,虽说她处处都找好了借口,但是依然显得刻意了。   明知自己医术不精,还硬要给景王诊脉,这举动本身就显得无比怪异。   “她看了属下的手指,并且停留在指缝上,估计是在找王爷指缝里的那颗痣。”暗卫低声汇报,声音有些沙哑。   当然他只要开口,薛妙妙就会发现他不是真正的景王。   哪怕拥有一样的身形和容貌,暗卫也装不出景王周身的气势。   薛妙妙点点头,“那证明王爷目前行事还算顺利,只不过也代表着危险巨大,才让魏王派魏王妃出马来试探。”   至于岑王妃这边出了景王府大门,两位王妃是乘着各自的马车前来的,不过返程的时候,却拉着魏王妃与她一起同乘。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岑王妃的视线就一直没从她的身上挪开,反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一直上下打量她,连遮掩都不曾。   魏王妃头皮有些发紧,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而且相比之前为景王诊脉,她现在已经镇定多了。   她就知道诊脉一事,会让自己留下把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让人怀疑,她也得应对。   “岑弟妹这么看着我作甚,有什么想说就直说吧,你性子直也无需迂回。”魏王妃倚靠在马车上,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有些湿,足以想象她当时在景王府的时候,有多么紧张。   岑王妃酝酿了一下,才低声道:“我只问一句,魏王嫂莫生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可不能与我翻脸。”   “好。”魏王妃点头,不过一颗心还是提了起来,什么有没有,难道这位直肠子的岑弟妹忽然变聪明了,能看出她弯弯绕绕的内心?   “你是不是对景王有别的意思?出嫁之前跟他有过渊源?”   岑王妃这句话一出,魏王妃就差点被口水呛住了,整张脸被憋得通红,她哭笑不得。   “岑弟妹,你可真能瞎想。是不是最近话本看多了,脑子里除了这些风花雪月就没别的了。我与景王就是唐叔嫂的关系,除了客套话之外,完全没有多余的交流。这次给他诊脉,也是因为见景弟妹伤心过度,没想到有些多此一举了,反而惹她更伤心了。况且我要是对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还会在你们俩面前表现的这么明显,我是不想活了吧?我们家王爷也不会放过我啊。”   她连忙给她解释,同时周身的胆战心惊也完全散去了,她真的高估了岑王妃的智商,在她的眼里除了情情爱爱,也没别的东西了。   岑王妃见她说的真诚,外加的确有理,除了这次诊脉之外,魏王妃与景王的确没什么别的交流,证明的确是她多想了。   “那下次就不要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啊,还怪我瞎想,分明是你的举动惹人遐想。”岑王妃不由得丢了个白眼,见没什么八卦,她也就不关心了。   魏王妃长舒了一口气,心底叹息了一声,她当时找岑王妃一同前去,就是为了给自己当挡箭牌,挑人选的时候她想都不想就找了岑王妃,只因为这位弟妹真的没什么大智慧,相当好糊弄,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完全正确。   魏王妃回到府上之后,就被丫鬟请去了书房,魏王一直在等她。   夫妻俩见面的时候,魏王的书房里还有几位门客在,当然他们要说体己话,这些门客就很有眼色的告辞出来了。   书房的大门刚被关上,魏王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景王还在昏迷吗?”   “是,一直躺在床上,你告诉我的两颗痣我也确认了,其他地方我看不到,我最多只能替他诊脉,所以就能看到那两颗痣。”魏王妃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实际上直到现在,她还浑身是汗。   喝了两盏茶,她才彻底缓过来,或许是因为到了自己府上,安全感也逐渐回笼,让她一颗乱蹦的心安稳了下来。   “那就好,不是他就好。”魏王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显然也是一副心放回了肚子里的状态。   “你究竟怎么了?竟然这么怕他,我给景王诊脉,虽说理由都找好了,但是毕竟不同寻常,岑弟妹还拉着我,私下问我是不是对景王有想法?我这么多年一直温婉贤淑示人,争做最优秀的王妃,结果因为这次诊脉,都差点让岑弟妹误会,她的嘴巴又非常不严,爱嚼舌根子,只怕下回有什么宴席的时候,我这坏名声就要传出去了。”   魏王妃平时不是多问的人,毕竟魏王的事情,也不愿意跟她说,她只要管好后院就行,可是这次要她所做的事情实在太过离谱,她都忍不住了才问了两句。   魏王听她问,脸色更加不好看了,随手挥了挥。   “不要多问了,告诉你你也不懂,反而添乱。岑弟妹虽说舌头长,却也不是蠢到极致的人,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要是传出去,这不仅坏的是你的名声,也把景王搭进去了,只不过说几句闲话,要得罪两个王府的人,她才不干这亏本买卖呢。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回屋去吧,我还得跟门客商议要事。”   他根本不愿意多谈,甚至直接下了逐客令。   魏王妃有些面色不虞,这让她想起自己就是个永王就丢的东西,可是她又不能对魏王抱怨什么,毕竟他可没有景王表现出的那样维护妻子的模样,只能咬着牙离开了。   ***   科考解释,在未放榜之前,江南考场忽然出现了大地震。   主考官乃是当朝二品大员,直接被押入大牢,查出十几份雷同卷,以及上百份提前收到题目考生的考卷,当下满座震惊,这显然是有人泄题。   这位主考官,以及四位副考官无一例外,全部都被下了大牢,等待查明情况后问斩。   泄露考题乃是重罪,不止自己的性命不保,还会殃及家人,正因为科考是大黎朝选拔人才的最重要途径,所以对泄露考题的罪责极重,一旦触犯就是万劫不复,让那些歹人根本不敢伸爪子。   可是现在还是有人动了,并且泄题范围如此广泛,当然抓捕行动也雷厉风行,无论是考官还是被抓住的考生,全都一脸发懵,完全没想到刚考完第三天,此事就败露了,而且没有漏网之鱼,让那些侥幸买到题目的考生们,尝了一回什么叫绝望的滋味。   很快皇上就派接手的人赶来,正是让景王恨得牙痒痒的徐侍郎,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不过此事极其重大,因此两人见面并没有闹到台面上。   而且徐侍郎见到他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头。   “微臣还以为王爷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没想到您已经在这儿抓人了,想必昏迷也只是个局吧?为的就是请君入瓮,也不知道是哪位倒了霉。”徐侍郎冲他行了一礼,见景王端坐在椅子上,腰背笔直,唇色正常,根本看不出任何病弱的状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景王轻嗤了一声:“你好好办案就是,大头我都弄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若是连这点扫尾工作都做不好,那你也成了瓮中之鳖。”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极其不客气,说完就把满桌的文件丢给他,直接离开。   他悄悄地来,也悄悄的走,至少明面上是不能暴露他的,这也是他和皇上提前商议好的。   等科考舞弊案处理结果下来的时候,景王已经刚回了景王府,好好躺在床上装他的病人了。   五位考官和一百多位考生全都押回望京,不过主考官在回京路上中毒身亡,四位副考官也奄奄一息,显然是遭受了不少迫害。   四位副考官,其中三位被撸了官职,流放千里,五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等于是断了百年基业。   剩下的那位不仅无罪释放,还官升一职,而且进了户部担当要职。   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在朝为官的,几乎都看明白了,这位副考官恐怕是“告密者”。   考题泄露此事重大,考题本身就是五位考官商议而成,这位副考官能察觉到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情,实际上泄露了这么多人,主考官难辞其咎,他知道这个罪责就是要死,但是又忍受不了诱惑,因此不如拖这些人全部下水。   其他三位副考官被绑上了贼船下不去,最后一位知道自己下不去,就索性发了一封密折送上。   所以才有了景王秘密前往江南,提前布置,隐忍不发,直到这一百多位考生将答题写上,还有十几个蠢货竟然买到了同一套答案,人赃并获,才抓获这些人。   当然这些考官泄题,也是受人指使,否则泄题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能当考官的头一条就是今年科考的学生之中没有跟他们沾亲带故的,泄题给陌生人有什么好处。   皇上当即还狠狠地发落了魏王,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并且将他从吏部踢了出去。   每位王爷手中都有权力,魏王所在的吏部可是个实权部门,掌握所有官员的调遣令,他想用科考一途,趁着自己在吏部可以调控,想要多培养自己的势力。   外加这位主考官明面上还不是他的人,所以他自认为计划十分完美,根本就查不到他的头上,结果事与愿违,皇上还是一下子就抓住了他。   甚至他落下的把柄,还不是与主考官有什么勾结,而是他府中门客的族亲参加了这届的科考,并且还是个得到泄题的考生。   无论他怎么解释,皇上都不放过他,就用这点把柄,把他在吏部的权力给收回了,他筹谋了好几年的势力,瞬间就损失了一大半,吏部这地方本来都是人精,人走茶凉,只要别的王爷去,他那些势力很快就会被人瓦解和收编。   他气得几乎要发疯,本来他还怀疑景王,可是被调去吏部的人却并不是景王,而是负责此案的徐巍,虽然以他的资历根本干不了吏部尚书,但是如今的吏部尚书年事已高,眼看就要致仕回家养老了,徐巍在刑部就是被着重培养的人,也是有振才实干的,如今被调去吏部,很有可能是想让他接老尚书的班,先去熟悉一下而已。   这可更把魏王气得吐血,他忙碌了这么久,结果却为旁人做嫁衣,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可是他又毫无办法,毕竟他手中的权力都是皇上给的,既然能给,就能收回。   在魏王气得上蹿下跳的时候,景王清醒的好消息终于传了出来,这时候几位王爷也都来走动了,先前都是怕不方便。   当然魏王被禁足,所以他出不了府,也省得他还要去演戏,打掉牙齿和血吞。   ***   景王回归之后,薛妙妙就彻底放松了,虽说她还要顶着陪他养病的名头,不能出府,不过总归两个人的日子要比独自一人要有趣很多,担子都交还给景王了,无需她多操心。   他们好好的过了一段二人生活,这期间薛蓉也生了个大胖小子,薛妙妙并没有出门,只是让人送了厚礼过去。   倒不是说她亲情冷漠,而是她怕节外生枝。   毕竟这么多天她都待在王府不出门,只是进宫过一次,在景王“清醒”的那天,进宫给各位主子报平安,之后无论是宴席还是景王府下面的店铺,她都没有去过一回。   另外景王毕竟卧病在床,以薛城那种挑剔的状态,看到她去说不定还会不高兴,觉得她把病气给带过去了,对他的小外甥影响不好。   再者想必薛蓉也不一定愿意见她,反正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景王这一摊子事情终于搞定了,能够出来转悠放风的时候,薛妙妙已经出来参加薛蓉的孩子满月酒了。   薛蓉的儿子名叫罗锦,锦衣玉食的锦,这个名字是薛城起的,本来薛老将军不同意用,毕竟用了薛城起的名字,这罗锦肯定又是一个罗玉,被薛城疼到了骨子里,不过薛蓉也来求情,说是很早之前就起好了,还在在她肚子里就已经喊了无数遍,都已经听懂了,因此不愿意改,而且她的夫君也一直在战场上杀敌,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收到信笺取名呢。   因此薛老将军就松口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借口,薛蓉怀胎十月,这么长的时间,要是想让罗峰给亲儿子取名十个八个都有了,可是现在非说来不及,无非是一开始就定了让薛城取名罢了。   当然这些跟薛妙妙都没什么关系了,她也只是当个八卦听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她本来就不是太感兴趣,反正现在都已经放下了,她更多的是想远离他们,而不是陷入其中。   她要比之前的自己强大无数倍,所以已经不在乎哥哥姐姐对她到底如何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薛妙妙赶到罗府的时候,罗府已经非常热闹了,薛蓉和梁氏一起在外面迎客,看见她的时候,梁氏立刻迎了过来,薛蓉愣了一下,也慢慢地走过来。   三人说了几句话,薛妙妙就进了后院,后院是魏氏在帮罗府招待客人。   “两位嫂子这是齐上阵了?”薛妙妙看见她招手立刻上前。   “罗府没别人了,我和大嫂不上前,大哥就要亲自来了。当然公爹也发过话了,以后你们景王府操办事情,我和大嫂也都要帮。”魏氏耸了耸肩。 第49章 掉下馅饼   这次罗家小公子的满月酒,办的并不怎么热闹,跟之前想必完全差远了。   首先罗峰并没有回望京,跟他交好的武将大多数都散落在各个要塞,好不容易有几个换防的回来,坐满一桌子而已,至于文臣那跟罗峰是完全没有交集的,根本不会来参宴。   之前罗玉满月酒的时候,可谓热闹至极,主要是薛城给她撑门面,他邀请了无数好友同僚前来,比自家亲儿子还要尽心尽力。   至于如今那自然是不可能了,有薛老将军在这儿坐镇,就不可能让他有这个机会。   因此只坐了几桌,薛妙妙就独自一人来赴宴的,还跟着梁氏她们去看过小家伙,他长得很像罗峰,至少没有遗传到薛蓉的白皮肤,明明还是个小宝宝,却也挺黑的,好在他的爹娘长得都不丑,再怎么遗传,以后也该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等到她往回赶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原本萧烨说要来接她,被她给拒绝了,都已经能来了,那不进罗府坐坐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王妃,前头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几个人在揍一个。”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跟车的小厮立刻跑过来轻声禀报着。   薛妙妙眉头一皱,脸上有些不高兴,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阻拦景王府的马车,真的是活腻歪了吗?   “去看看什么情况。”   很快,那小厮又一路小跑过来,“王妃,小的查清了,是如意庄的掌柜的派人打一个落魄少年,说那少年是个骗子,之前骗了掌柜的不少钱,说是能交给掌柜的新的染布手法,结果等期限到了,却给了一个假的法子,染好的布下水就掉色,那少年还说是他家布料有问题,要换成新的布料,把掌柜的气疯了,之前给的银钱也被花光了,就让几个小二揍他一顿出气。”   薛妙妙脑子转了一圈,轻声问道:“如意庄是魏王妃手下的产业吧?”   “是的。”   她轻笑一声:“问清楚了欠掌柜的多少钱,我给了,一些银钱罢了,没必要打那么狠,难道还想要人的命不成?”   小厮领命而去,很快前方就不再那么吵闹了,显然是事情解决了,道路也被清理开了。   其实这种事情,她原本是不想掺和的,但是一听说事关魏王妃,她就忍不住奚落两句,谁让之前魏王妃还搞诊脉那一出呢。   “请问马车里的是景王妃吗?您救了我,我愿意把这染布的法子卖给您,真的,您信我,我还有别的想法,都是可以赚大把银子的。”   在马车要经过那堆闹事的人时候,原本被打倒在地的少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扬高了声音喊道,不过或许是脸被打肿了,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声音也沙哑了。   薛妙妙本来不打算搭理,结果就听那个少年又痛呼出声,显然是又被打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景王妃说话,这就是个骗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满口胡言。”呵斥他的人显然是如意庄的小二。   薛妙妙皱了皱眉头,她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那些小二立刻低头。   “王妃,您别听他的,这小子就是个二流子,胡言乱语想要骗钱呢。”有个相对机灵的小子立刻点头哈腰的跟她说,似乎一片真心都为了她考虑一样。   “他欠你们的银子,我都已经替他还清了,你们就没资格再打他了,否则无缘无故打人,是可以去告官的。无论这小子是不是骗我,都已经与你们无关了。”薛妙妙冷着声音道,那几个打手都不敢吭声了,就连之前那个机灵的都是呐呐不敢言。   “既然你说了有许多赚钱的法子,那我姑且信你,希望你莫要再骗我了。带他去找锦绣庄的掌柜的,用他染布的法子试一试,试完之后来汇报。”薛妙妙挥挥手,倒不是她好心,而是这小子说有法子,她又不缺钱,就当试一试,哪怕真的是个骗子,那也没有损失什么。   原本这就是个小插曲,却没想到这小子真的有几分才,没几日掌柜的就领着那小子到她跟前汇报,染色非常成功,也没有掉色的情况。   “王妃,用林材说的法子染出来的布料,鲜艳又好看,而且并不会掉太多的颜色,还节省诸多成本,没有如意庄那边说的那么不堪一用,相反还大有用处,如果推广开来,足够赚一笔的。”   掌柜的很兴奋,景王妃手下的布庄和成衣铺有好几家,若是采用这种方法,自然不用说肯定赚的不少,而且还省时省力。   薛妙妙眨了眨眼,她只是顺手救下的一个人罢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有用。   她看向这个少年,林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大,皮肤有些发黑,精瘦,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架势,显然是没少受苦,外加前几日被打得太严重,方才走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坡脚的样子。   只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是极其明亮,像是燃烧着一把火一样,充满了精气神和无限的活力,与他对视的时候,有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感觉。   “很好,那掌柜的就多照顾他一些,如果还有其他更好的法子,需要银子的地方尽管提。”   “王妃,我真的有法子,我还能做肥皂,额,胰子。洗完手会香喷喷的,并且特别干净,比如今市面上流行的要好用许多。”   她的话音刚落,林材就兴冲冲的道,不过说完之后又有些忐忑,显然之前在魏王妃那边出师不利,导致他变得小心翼翼,又束手束脚。   “哦?什么样儿的,你做出来再送来我瞧瞧。”薛妙妙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是个很聪明的商人,在东西没做出来之前就先表现出期待,往往会让对方有点恃宠而骄的念头,反而摆出一副合作互赢的话,更容易把我主导地位。   “我做出来了,今儿带了过来,您可以用用看。”他说完就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锦帕,里面包着方块的东西。   薛妙妙眨了眨眼,心底生起了几分期待感,这个少年显然是个聪明人,给他一次机会就能抓住,毕竟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她还不一定了,他却提前准备好了前来。   她对这块肥皂还是很好奇的,让人找了个厨娘过来,厨娘正在炒菜,手上沾着油污,往常是最难洗的。   如今泡了水,又用这个肥皂抹了两下,搓了搓再过一遍水,就变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油腻感,的确要比如今卖的任何清洁用品要好用许多。   厨娘眼前一亮,心里欢喜,一时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宝贝,真的好用。”   清风几个丫鬟也忍不住很好奇,当下去外面抹了几把灰回来,就用肥皂洗起来,像是刚拿到玩具的孩子一样,淘气异常。   清脆的笑声和赞叹声在屋里响起,薛妙妙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很好,你这个方子我买下来,我给你一万两,你不可以再卖给别家。”薛妙妙立刻察觉到其中的商机,当下就拍板决定。   当她报出这个价格的时候,屋子里的笑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就连旁边的掌柜都有些站不稳,被这个数字吓得腿软。   一万两雪花银啊,王妃轻轻松松就说出口,还是要给这毛头小子,这态度好似随便丢几两银子斗蛐蛐似的。   林材自己也愣住了,他的脸上瞬间红了,像是所有的血色都涌上来一样,显然是激动的,同时他也听到了自己急速的心跳声。   这么多银子,他只拿出个肥皂的方子就发财了,那以后不是直接可以在银票上躺着了吗?他忽然有一种遍地是黄金的错觉。   不过他忍住了,吞咽了一下口水,摇摇头道:“这个方子送给王妃,当是您救我一命的回报。以后,以后再有别的,再给我银子。”   薛妙妙这回倒是惊了,她挑了挑眉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谁不喜欢银子啊,这小子知恩图报,无论是想要受到景王府更多的庇护,还是有别的打算,总之这给出来的诚意够足,而且还能抵挡这一万两的诱惑,显然人品很过关。   “好,那就一言为定,当然你如果后悔了随时可以找我要这一万两。至于你的住处就由邢掌柜安排了。”薛妙妙没有跟他假客气。   林材立刻道谢,同时也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落下了。   薛妙妙让清风先领他去偏院喝茶,邢掌柜则留下来跟她继续汇报锦绣庄的进项。   等林材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邢掌柜的才舒了一口气,有些话也就直白地问出口:“王妃,若不是这小子有眼色,您当真要用一万两买这肥皂的方子?虽说肥皂看起来的确很好用,可也不至于如此高的价格吧?再者他无依无靠,也不值这么多钱。”   有些话邢掌柜说得很隐晦,但是他觉得景王妃如此聪慧,必定能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   林材是个孤苦无依的少年,没权没势,哪怕身怀巨宝,遇到景王府这种参天大树,要他交出来就得乖乖交出来。   更何况景王妃救过他,而且还愿意庇护他,本身就不用给他这么多的银子。   薛妙妙笑着摇了摇头:“邢掌柜,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连续拿出两个好法子,一个染布,另一个却是肥皂,完全不相关的产业,他却都有技术,这说明他至少还有别的好方子藏在身上。这就是个等待发掘的宝藏,前期的弱势的确容易被欺负,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我仗着如今强大,对他不公平,甚至要贪他的便宜,用一点点的银子换来巨大的好处,等他一朝冲天的时候,他是会念着王府的好,还是记恨?”   邢掌柜顿了顿,显然是有些被她说服了,憋了片刻道:“就算他冲天了,可终究只是个白身,如何能与王府抗衡,肯定是不敢记恨的。”   “他的确可能不记恨,那也绝对不会感恩。毕竟我救他一次,他用好几个方子还了我。日后等他有钱了,说不定他就想找别人合作了,因为别家给他的价格更好,更不会有种挟恩图报的紧迫感。之前的魏王府不正是如此,原本这染布的法子和肥皂可都是他们家的,结果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不仅说他是骗子还打了他,你觉得他心底不会有龃龉?我可不会做第二个魏王府。”薛妙妙笑着摆了摆手。   邢掌柜连连点头,显然已经完全认同了她的话,仔细一想之后,又立刻肃着一张脸道:“那王妃应该把这一万两银子给他,让他欠着您这份恩情,待日后好多加利用。”   “林材非池中之物,你能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正因为不想欠着这份恩情,所以才不要这一万两。他想要的是平等的合作,其实我开的这个价格,的确是偏高,也是试探他,他却能抵挡得住诱惑,也要不欠恩情,他就是自由的,不欠我任何东西,所以以后和他合作的时候,公私分明即可,有一说一。不过他既然上了景王府的船,自然会把他绑的死死的,轻易下不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跑了,正因为他是聪明人,所以好好对他,他就知道什么对他最有利。”   薛妙妙轻抿着唇笑了,这个林材绝对是有奇遇,否则不会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就有这样老辣的想法,好似在商海里沉浮许久一般。   邢掌柜得了答案,解了心中的疑惑,再多的问题他也就不问了,反正其他事情也不需要他考虑,只要把林材照顾好了就行,而且态度不必太过冷淡,也不必谄媚,就是平辈之交那种即可,当然如果能成为好朋友那是最好的。   他很快就退了下去,带着林材去找住的地方去了。   围观了全部的清风,倒是心中升起几分好奇。   “王妃,这个林材明明是孤苦无依,只在族学里念过几年书,哪来这样的方子?难道他是天才?”   薛妙妙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笑开了,摆摆手道:“是不是天才,也不是我该管的。不过他的确很奇特,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要想靠他赚钱,就不要越线,甚至还要帮他保守秘密。再说我想他不至于作奸犯科,既然是他自己的真本事,就无需过问太多。”   景王妃能安稳的当个财神爷,实际上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她非常清楚做人不要太多管闲事,否则容易坏事。   薛妙妙并没有看走眼,这个林材是有真材实料的,不仅带给她肥皂,还改良了,弄了不同颜色不同花香的,这种叫香皂,香皂甚至可以用来洗脸。   她当下也不含糊,先做出来一大批,每种取了十几块送去香茗楼,每晚的《君子说》表演结束之后,让演员们抽取两位观众,其中一位送块香皂,另一位则送肥皂。   第一天抽取这个奖品之后,大家都是头一回听到这两个名词,纷纷发懵。   岑王妃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问道:“这香皂和肥皂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对,瞧瞧谁运气那么好,被抽到了。”薛妙妙眨了眨眼。   舞台上一个木匣子里放了三百张折叠好的字条,正好对应三百个座位,曹先生抽了一个,另外一位演员也抽了一个。   结果是两位未出阁的小姑娘得了,两人都是喜气洋洋,曹先生当下还说了用法,只不过并没有立刻演示,相反让人无比好奇。   “快,卖给我!多少银子!那香皂真的能洗脸吗?洗完后还身上留香?洗得干不干净?会不会洗完之后觉得脸疼啊?”岑王妃光听到用法就已经很激动了。   如今他们洗脸,大多数用清水或者羊奶,很养皮肤,可是方才曹先生说用香皂洗脸和沐浴,会更加清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样。   “等等,之后会开售,岑王嫂不必那么着急。”   “呸,我等不及啊。这玩意儿就是图个新鲜的。”岑王妃却并不听她的安抚。   薛妙妙连忙举手投降,点头答应了她:“行啊。”   她不仅送了岑王妃,宫里的几位贵主子自然也是要第一批使用的,她们只要用得好,稍微夸几句,望京的贵妇们绝对前仆后继就开始用了,这就是引领一种潮流。   总共抽了一个月的奖,肥皂和香皂未卖先火,望京一些权贵人家有门路的,已经从薛妙妙那里得到一块使用了,正好有个重阳节到了,跟景王府有礼单来往的,每一户都得到了一块肥皂和香皂,人人都以用到这个为荣,并且吃茶谈天,也必定提到这两样物什,俨然已经成为了望京的新潮流,而且这股风刮得极其猛烈,一时无人出其左右。   每日都有贵妇和贵女们凑做一堆,彼此探讨使用感受,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皂香气,就连头发上也是。   因为肥皂和香皂刮起的风,结果锦绣阁出来的新染色的布料,倒是没那么惹人眼球了,不过因为肥皂太过新奇,之前从来没冒出来过,不少人打听,还是被人探听出来了。   因着之前岑王妃送卤味哄她开心一事,妯娌俩的关系亲密了不少,每日进宫请安过后,都要说上几句话,三五不时凑在一处玩耍,俨然姐俩好的架势,而且两人的交际圈也有些互相融合的意思。   “听说这制肥皂的人,原本是在魏王嫂手下做事儿的,结果被你挖过来了?你挖人果然有几分手段,我可得提醒你,别打我家卤味大厨的主意!”岑王妃主动提起了这事儿。   主要还是香皂太过火爆了,这两样开卖之后,香皂的售价特别高,肥皂倒是还相对便宜些,一般百姓节省些也能用上,但香皂绝对是从有钱人兜里掏钱的,甚至不少人都买了香皂当做贵重的礼物送人,并且还形成了流行的趋势。   “你可别冤枉我。根本不是我好容易挖来的,而是魏王嫂手下的人送给我的。”   薛妙妙把之前遇到林材的事情讲了一遍,瞬间岑王妃就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可真不愧是财神爷,这种没落到你头上的馅饼,最后还是被你捡去了,要是让魏王嫂知道,估计得气疯了吧?”她捂着红唇笑得欢欣。   薛妙妙轻轻地摆了摆手,立刻道:“可别这么说,王嫂那么忙,肯定不知道这事儿,无非是她手下的掌柜自作主张,干出这种事儿来,把上好的人才往外推。”   岑王妃冲着她眨了眨眼,却没保证,显然是要当个重要的笑话出去说了。   薛妙妙也没再阻止,实际上能让魏王妃吃瘪,她也是挺乐见其成的,只不过她不好当这个传话人,如果岑王妃愿意代劳,还省得她动手了,当然如果岑王妃不传,薛妙妙也要派人说一说,让魏王妃丢脸的,毕竟魏王可没少坑景王。   岑王妃也完全不负众望,没几天魏王妃把现成的赚钱生意推给了旁人这话,就传得满城皆知,就连皇上在下朝后,召集几位王爷的时候,都提了几句。   魏王好不容易禁足完毕,结果一出来就听到魏王妃被嘲笑,馅饼都掉到头上了还不晓得捡,甚至恶狠狠地丢出去被旁人捡去了,这感觉真的太过糟心了,气得他面色铁青。   事情不顺利的时候,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喝口水都要塞牙缝。   至于得了夸奖的景王,则有些飘飘然的回了景王府,看见薛妙妙的时候,先把她抱了起来,也不管周围有几个伺候的人在。   薛妙妙原本准备盘账,结果就这么被他打横抱起来,还不过瘾似的转了一圈,不由得叫出声来。   等她双腿落地了,才看清楚他的脸,男人面色泛红,像是喝多了酒处于微醺状态一般透着兴奋。   “王爷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如此高兴?”她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就见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还觉得不够一般,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今儿皇上夸了你,说我有个好妻子,福气大。”他凑近了些,将皇上夸奖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而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是比夸他自己还要开心。   能得九五之尊几句夸奖,那的确是值得人高兴的,更何况还是当着几位王爷的面儿,同时还踩了魏王妃,简直一箭双雕。   “看我多厉害,你在外面受了欺负,我立刻就给你报仇了。虽然我不能找魏王的茬,但是我可以找他媳妇的啊。”薛妙妙眨了眨眼,满脸都是骄傲的表情。   景王被她逗笑了,立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对啊,你都没瞧见魏王今儿的脸色,跟煤灰似的。还有其实你也是替自己报仇,之前抹黑你的那个流氓基本上已经查出来了,跟他脱不了关系。他搅浑那一滩浑水,应该就是想让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望京,这样他在江南科考那边动手脚,就会减压许多。”   当然说到后面秘密的地方时,他是贴在她的耳边,嘴唇一开一合都会碰到她的耳垂,甚至呼吸出来的热气刮过,也引起一阵酥麻和悸动。   她的一颗心忍不住疯狂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被他的呼吸弄得无比炙热,直接沸腾起来,面颊通红,当然被他凑近的那只耳朵,早就红的滴血了,整个人都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虾子一样。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萧烨放开她之后,见她如此面红耳赤,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瞧,还故意说这种话逗她。   薛妙妙立刻伸手拧他,还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满地道:“既然都老夫老妻了,那你还凑那么近做什么?”   “夫妻凑得近那不是正常?”景王立刻又黏了上来。   “当初无赖那事儿,真有他的手笔?”   “是,他被禁足了,还因为牵扯到科考泄题一事,底下的人不那么安分了,虽说皇上目前没定他的罪,但是脖子上始终架着一把刀,随时会落下来。而且就算现在隐忍不发,以皇上的性格,他离储君之位根本没有可能了,所以不少之前效忠他的人就心思浮动起来,想要另投明主,他之前做的一些事情,就浮出水面了,被我找到了一些证据。”景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十分严肃。   薛妙妙轻哼了一声:“那就多找一点他的把柄,一股脑都告诉皇上,到时候让他连爵位都丢了。”   她也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   萧烨的耳朵不由得动了动,原来凑这么近咬耳朵,真的感觉这么神秘,虽说他们平时说悄悄话的机会很多,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也会说一些私密的话,可是跟如今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境况很不相同,毕竟还有这么下人看着,可是他们却只能看到,听不到,这种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还是非常神奇的,让他也跟着雀跃起来。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得到一个可造之材,那个做香皂和肥皂的林材?”   萧烨立刻后退了半步,不让王妃抓住他羞涩的瞬间,还立刻把话题给引开了。   “是的,他还给我做了个模型,挺有意思的。”她边说边挥挥手,旁边的丫鬟十分有眼色的捧着个东西过来。   那是一座木头做成的小桥,极其精致,应该是请木匠做的,打磨的非常仔细,只不过跟拱桥不同的是,这座桥下有七个圆洞。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秘密开始   “这座桥叫七孔桥,他说是有分水流的作用。”薛妙妙给他介绍,立刻有丫鬟端出一个盆来,把桥放到了盆里,又用水瓢往盆里浇水,那些水看起来汹涌,但是遇到桥的时候,从七个孔洞分流而出,反而显得很平和。   “不过他也说了,这个小玩意儿是用木头做的,水多了就容易漂浮起来。”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那座桥就漂了起来。   “这也是林材做的?”景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整张脸都显现出无比兴奋而激动的表情。   薛妙妙被他这个态度弄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亢奋。   “对啊。”   “这太有用了,江南多水患,如果能把这七孔桥的技术运用上,在洪水泛滥的地方多建几座这种桥,那么水流分流,就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再改建地形优势,绝对能把这连年水患彻底根治掉。”   景王满脸喜色,边说话边来回的走动着,完全是喜从天降的架势。   实际上他之前悄悄去处理科考舞弊的时候,江南那边已经开始不停降雨,隐隐要发洪水的架势,每年哪怕不发洪水,可是梅雨季,水量上涨,河流湍急,也会发生无数惨案,如果有了这七孔桥,绝对会减少诸多灾难。   这简直得了瞌睡就送来枕头,他回京之后还在想着找幕僚商讨此事,却一直没什么有效的法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要想分流泄洪,改建地势,堵不如疏,增加水流的分叉口,但是这样就会大动干戈,但是如果增加了这七孔桥,效率会更高一点。   “我得再去江南,王妃,把林材借我如何?”萧烨立刻就下了决定,并且还是一副非常急切的状态,他的眉头全都舒展开了,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   “不借,我等着他给我赚钱呢!”她想都不想的拒绝,要知道她的肥皂生意可才刚开始,林材不过小试牛刀,就已经赚的钵满盆丰了,日后肯定更有大用处。   况且这个七孔桥,她的内心里也是有诸多来钱的想法等着实施。   “借我用用吧,江南诸多受水患影响的父老乡亲都急需他。你缺钱的话,整个景王府的库房都给你,就等一段时间行不行?”景王双手合十,冲她摆出一副祈求的模样,并且他一开始就没拿架子,甚至还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因此摆出这一副软的不像样子的状态来。   当下薛妙妙就狠不下心来了,白了他一眼,低声嘀咕道:“王爷可真会钻空子,行吧,那你经过他的同意就可以。”   景王得了她的答复,立刻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显然是急匆匆的跑去找林材了。   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可把薛妙妙弄得一头雾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也变得黑沉无比了,不由得咬牙切齿道:“什么玩意儿,用完就丢,你等你回来的,我要你好看!”   不过她这个脾气终究没有发出去,因为皇上很快就下了圣旨,封景王为钦差,去江南走一遭,而且命令户部和工部听从调遣。   户部是钱袋子,工部又是否则工事方面,给了景王如此大的权限,明显是有大动作。   不少朝臣都在猜测是不是要修建行宫之类的,但是当江南开始征集壮丁修桥造路的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建行宫,反而是对水路出手。   立刻有人上奏反对,毕竟江南水患存在多难,朝廷不止一次想要动手,但是每次却越弄越糟糕,或者治标不治本,这次景王爷虽然得到如此多的支持,他们却也完全不看好,只觉得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劳民伤财。   但是皇上力排众议,硬是让景王按照计划行事。   其他王爷自然有眼红景王的,毕竟这修建水路如果干好了,绝对是大功德一件,景王原本就很得宠,如果再让他把江南水患给解决了,那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更增添几分,他们这些亲儿子反而要朝后靠。   因此萧烨虽然有皇上的圣旨,可是行动开展的却并不是很顺利,当地的官员看起来十分配合,无论什么命令下来,都答应得极好,但是其实阳奉阴违,私下里使了无数绊子。   甚至因为把林材带在身边,这个小子也的确很有才,还有不少人想对他动手,把景王身边的头号军师给弄死,这样绝对会给景王带来巨大的损失。   林材有一回几乎九死一生,差点把自己交代了,所以也闹着要回望京。   他不过是个理科生,机缘巧合下穿到了古代,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贫穷少年,好在他懂得知识很丰富,学会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这话不假。   才有了他想赚钱的念头,第一个找的就是如意庄,他知道景王妃是个出名的财神爷,但是他却并没有找景王妃手下的产业,毕竟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来的更让人记住。   景王妃原本就是财源滚滚来的状态,他就算投靠了,恐怕也不会得到太多的重视。   不如去找其他王妃,他打听了一下,得知魏王妃通情达理,还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所以就想投靠她,用自己的一身本事把魏王妃手下的产业带成首富,后来居上,代替景王妃完成逆袭,这种必定能让他成为魏王妃身边的头号功臣。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这样的想法被狠狠打脸了,他连魏王妃的面儿都没见到,就差点被人打死,后来还是景王妃救了他。   他的逆袭打脸剧本没有进行下去,幸好景王妃能成为财神爷,那胸襟和脑子果然是超一流,绕了一大圈,他还是混成了首富身边的头号功臣。   但是万万没想到,景王爷看中了他。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腔豪情,报效国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也不例外,最近在江南混得如鱼得水,他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跟王妃赚钱虽然也挺好,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还是跟着王爷干事业更有成就感。   不过在几回的被追杀之中,护卫的血喷得他满脸都是,那种温热的腥臭感,经久不散,彻底把他的念头打散了。   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真的不适合他这个柔弱理科男,还是赚大钱比较开心。   也幸好景王之后力挽狂澜,狠狠地整治了几位江南的高官,还撸了几个官职下大狱,才把这股歪风邪气给镇压了下去,上令下达,林材脖子上的脑袋也总算是保住了。   景王这边顺利异常,却不知道望京闹起了一股风波。   “王妃,柔真郡主回京了。”当清风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忐忑的神情。   薛妙妙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挑了挑眉头,毕竟这个称呼在她的耳朵里非常陌生。   因此在清风通报了这一句,却没有下文的时候,她还问了一声:“谁?”   清风和流雨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王妃果然是完全忘记了,不过如今也不知道丢失了记忆,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老王爷的义女,王爷的义妹,很小就在王府里长大,二十多岁还未出嫁。您失忆前两个月,她被王爷送出京,在一家安庙里带发修行,如今不知为何回来。”   这回是由流雨开的口,她的语气很平静,相反倒是清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看起来很严肃。   薛妙妙这回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她们二人,心中有了思量。   “这个人很重要,我要跟王爷和离,很大部分原因是她?”她慢悠悠地开了口。   清风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诧,急声道:“王妃您想起来了?”   薛妙妙的神情透着玩味,轻哼了一声:“没,不过你这个回答,看样子我猜对了。”   清风顿时就不敢开口而来,脸色有些苍白。   “她都回来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为了避免我出丑,你们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吧。”薛妙妙低声催促了一声,心里无比好奇。   她所拥有的嫁入王府一个月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个柔真郡主的出现,不过这么一说,她的脑子里隐隐冒出一张巧笑的脸来,莫名觉得熟悉和呼吸不顺畅,显然是个让她不痛快的人。   “这位柔真郡主的亲爹曾是老王爷的下属,也是拜把子兄弟,在战场上救过老王爷一命,妻子也随着去了,只留下一女,名叫于珍。老王爷便把她接到了王府中,认为义女,吃穿用度跟亲生女同等。同样她也很崇拜景王这个义兄……”这话是流雨解释的,不过到后面倒是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像是难以启齿一般。   倒是清风站在一旁干着急,此刻忍不住开口了:“她和安平郡主情同姐妹,而且柔真郡主在外人看来性子温和有礼,害怕安平郡主嫉妒,凡事都会忍让她。两人同样都极其喜欢王爷,不过因为安平郡主与景王是亲兄妹,所以并不会产生其他感情,但柔真郡主不同,奴婢觉得她肯定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清风!”   她还没说完,流雨就已经轻呼了一声,脸上略有些不赞同。   “有什么不能说的,人人都夸柔真郡主好,连我之前都觉得她特别好,还是你跟我说她心眼儿极多,让我远离她,免得被她利用了害了王妃。怎么到了王妃面前,你就不让说了?”清风噘了噘嘴,倒是当着薛妙妙的面儿,跟流雨理论起来。   “不是不让你说,是让你隐晦点。下人不得说主子不是。”   流雨手心里冒汗,面上也是极其无奈。   她一向是谨慎的人,因此哪怕要说,也不会像清风这样直白,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接下来全部日更到完结,我今天写了两万字,有存稿多多的,放心!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荒年浮生 15瓶;静妤 2瓶;筱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柔真郡主   “无事,这儿只有我们主仆三人,什么都能说,没人敢治你们的罪。”薛妙妙挥挥手,她倒是有些好奇了,看样子这位柔真郡主的手段挺厉害啊。   “柔真郡主很爱笑,她就是那种对谁都一团和气的人,说话轻飘飘的,像是吃了糖一样,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度。但是主子您很不喜欢她,因此奴婢没被她迷惑,自始至终冷眼瞧着,就发现咱院子里的事情,总会传出去,其实都是小事儿,比如您今儿多吃了几块糕点,起得晚了些。虽然都是小事儿,可这绝对是大忌,小事儿都传得大家皆知,那以后大事儿肯定更瞒不住,因此奴婢查了查,就发现是有些小丫鬟被柔真郡主哄了,告诉她的。”   这回是流雨开的口,她就比清风有调理多了,直接举例。   薛妙妙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打听别人院子里的私事,的确是大忌,谁手下没个阴私,况且就算没做坏事儿,也很讨厌自己住在漏斗里,连拉屎放屁都被人知道,这也太没安全感了。   “奴婢转头告诉了您,并且责罚了那几个小丫鬟,因为没想闹得彼此没脸,只不过扣了几月的工钱。本以为像柔真郡主那种聪明人,必定该知道收敛,可是她并没有。不止那几个小丫鬟,连二等丫鬟都有不服气的,觉得那是柔真郡主关心您,您却不给人留脸面。私底下说小话,又被奴婢给听到了,您很生气。”   流雨说到这里,薛妙妙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显然她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如今听到,也是满腔怒火。   这种人可真够厚颜无耻的,给她脸面还不知道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   “后来我是怎么打于珍的脸的?”她毫不客气的问道。   “您原本叫来了人牙子,准备把这些人都发卖了,可是后来又改了主意,买了新的小丫鬟留在院子里教导。至于那些犯了错和嚼舌根的丫鬟们,您都召集到一处,给她们训了话,就都赏给柔真郡主了。后来王府里传出了一个笑话,柔真郡主吃热锅子的时候,吃得太多了拉稀,结果没赶上,把裙子给弄脏了。”   流雨这边话音刚落,清风就激动的开了腔:“当时这个笑话传出来之后,您就狠狠地发落了那几个丫鬟,都是之前您送过去的,不过也没人怪您,因为您当着大家的面儿直接发了话。说是当初这些丫鬟不检点,就爱胡说八道,您本来准备卖了她们,是柔真郡主说可怜她们,再给她们一次机会,您又不耐烦见她们,就送给柔真郡主了。没想到出了这事儿,您也没教育柔真郡主,就问她,这些丫鬟比上回更可怜了,在王妃院子里好歹吃好喝好,到了郡主院子反而被人打骂,不知道柔真郡主这回要不要给她们机会了?”   清风说到这里,脸上直接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来,显然她是高兴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想起当年那件事情,她依然从心底觉得开心。   “之前柔真郡主还搬出了王爷和安平郡主当救兵,王爷自然不会站在她那边,可是安平郡主已经冲您大呼小叫过了,可是等您说出这番话之后,安平郡主就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甚至还骂了几句笨蛋,明显是骂柔真郡主的。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不过她拉稀弄脏了裤子这事儿,景王府的下人几乎人人皆知。”流雨接着把这事儿说完了。   薛妙妙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不愧是她自己,不肯吃亏。   于珍敢这样设计她,她就狠狠的打过去,还让于珍有苦说不出,毕竟连萧宁那种彻底偏心于珍的人,都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毕竟景王在场的时候,萧宁也不敢太胡搅蛮缠,更不敢明面上双标,她相信只要她敢说,薛妙妙肯定有后手等着她,会弄得更加难看的。   “这种摩擦的事情还有好几件,不过您与柔真郡主不对付,谁都能瞧出来。但是之后您是王妃,又牢牢地把握住景王府,还是财大气粗的财神爷,柔真郡主就算再怎么会收买人心,也没几个下人为她办事儿了。只有那么几个蠢货敢私下有小动作,也都被您给按住了。但是她一直不成亲,不少人都有猜测,甚至还想一直赖在景王府,但是王爷对她的忍耐限度也似乎到了底线,就想把她送走。”   “不过在送走她之前,出了一件大事儿。景王府全体出行游玩,遇上了刺客,柔真郡主马车的马受了惊吓,跑去了别的地方,一大半的刺客紧随其后,似乎一定要杀死她为止。她在临走前喊王爷救她,王爷便追了上去,并且让贴身的影卫留下保护好您和两位小主子。”   流雨说这话的时候,又被清风激动的打断了。   “她哪是喊王爷救她,而是让王爷不得不救她。她喊的是‘兄长,当初我爹救了义父,你一定要救我啊,我现在还未嫁人,不能去底下见义父,也愧对我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谁还能不救她啊!”清风撇了撇嘴,脸上都是不屑,显然对于珍那种厚颜无耻的态度,感到十分不耻。   气氛变得僵冷了下来,清风意犹未尽的说完之后,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脸上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恐。   并且她还下意识地看向薛妙妙,显然很怕她发火。   “看样子这些事情你们都知晓啊,结果之前我问你们,你们却从不曾说出来,每次都支支吾吾的。”她冷笑了一声,似乎想要追责。   丢失了十年的记忆,她当然极其好奇,后来被这俩丫头知晓了,她自然想要挖出原因来,正常人怎么可能好好的丢了记忆,必定有原因,从她贴身丫鬟嘴里最有可能挖出来。   可是这两人一直不肯说,流雨聪明直接说不清楚,清风是骗不了人,但是她给出的理由直接就是不清楚,再问她就下跪痛哭流涕,怎么都逼问不出。   结果这回于珍回来了,都不用她多问,就一股脑全都倒出来了。   清风面色一僵,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一出,她立刻下意识地看向流雨,毕竟流雨的主意更多一点,结果流雨冲她耸耸肩,她也没办法。   实际上在清风一而再再而三怼她,说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时候,流雨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了,清风就是个二愣子,情绪一旦涌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主要是这事儿发生之后,您就生出了和离的想法,并且开始实施行动。所以当您失忆了,并且表示不和离的时候,奴婢们都很高兴,就想想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如果您依然不快乐,那我们必定全部都告诉您,而且您之前为所有人都打算好了,就没有为自己考虑。和离了您也没准备回将军府,只买了一处小宅子,奴婢们都不知道您该怎么办……”梓   最后还是流雨开了口,她难得也露出几分忐忑的神情。   毕竟主子们怎么样,无需他们这些下人指手画脚,她们隐瞒了这些事情,实际上也算是间接的给薛妙妙指了方向。   她不知道柔真郡主,就不会察觉到她与景王之间的摩擦,那剩下的只有当景王妃的好处,自然不会想和离。   薛妙妙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她们的理由,脸上的神情没怎么改变,只是轻声催促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就是冒出了许多刺客,您和两位小主子都在马车上,暗卫也反应过来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可是王爷人都走了,只有合力抵挡,王爷后来也回来了,不过——”   说到这里清风就顿住了,明显是说不下去了,并且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悲伤的神情,眼眶也红了。   薛妙妙的心里“咯噔”了一声,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向都是流雨说不下去,清风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她刚开始失忆的时候,也是从这丫头嘴里套出了不少情报,第一次见到她说不下去,并且还如此难过,明显是当时遇上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   “不过什么?”   “你身边有四位大丫鬟,另外两位是梨花和麦草,她们俩比奴婢们在您身边还久。当时那些刺客明显不要命也要给您重创,直接窜到了马车里,是她们俩扑在您和小主子们的身上,才等到了后援。等到王爷赶回来的时候,她们俩已经没了。”流雨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主子,她们俩死的时候,手还捂住两个小主子的眼睛,用力掰才掰开。她们不想小主子们看到满车都是血的样子,也不想他们做噩梦。奴婢瞧见了,她俩浑身都是血窟窿……”   清风忍不住接上话,边哭边说。   薛妙妙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眼前一阵阵发黑,伴随着清风这样的哭诉,她的脑海里似乎冒出了那一幕幕惨状。   之前被她丢掉的记忆,似乎也一点点挤出来,撕开了原本围住的面纱,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她干咳了几声,只觉得嗓子发痒,浑身都透着一股极其难受的劲儿。   “主子,您没事儿吧?奴婢不说了,不说了!”清风二人忽然按住她,急声喊了几句。   流雨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喂她喝了几口,她才缓和下来。   薛妙妙刚刚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像是被人死死的摁住喉咙一般喘不上气来,如今才算舒缓下来。   她感到面颊上有些异样,不由得抬手摸了一把,掌心里湿漉漉的,她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她已然泪流满面。   定在每天12点更新,然后我再申最后一期榜单,到23号绝对完结,我会全部放在存稿箱,这周先日三,下周会几天全部更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静妤 2瓶;筱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以死救主   “王妃,您躺躺吧,您想要知晓什么,奴婢们之后再告诉您,一定全部都告诉您,没有任何隐瞒。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把两位小主子召来问一问,只不过他们当时做了好几夜的噩梦,之后您又开始筹谋和离一事,他们都清楚您的心病,再也不曾提及……”   流雨轻声细语的安抚传过来,薛妙妙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脸上悲痛的神色逐渐清晰。   好似所有被遗忘封闭的神经,从冬眠之中清醒过来一般,眼眶通红,泪花也涌了出来。   “她们的家人——”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无比,像是被砂砾磨过一样。   “都照顾的很好,您给了好多好多银子,够她们两家几辈子都吃穿不愁的。还有您还消了她们两家的奴籍,她们俩的兄弟都读书走科举一途,如今也算是耕读之家了。”流雨边说边掏出锦帕给她擦汗。   哪怕薛妙妙没有明说,流雨也知道她问的是谁。   薛妙妙点头,她挥挥手,明显是让她们退下。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踌躇,但是看着薛妙妙隐忍痛苦的面色,还是一前一后退了下去。   如今的景王妃,很明显需要一个独自相处的机会,来消化这件事情。   那些苦痛的记忆,终究会一点点回来,伴随着于珍这个当事人之一的回归,她们也都瞒不下去了。   毕竟让景王妃如临大敌的人回来了,再隐瞒只怕会让于珍得逞,必须得告诉王妃来应对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薛妙妙闭了闭眼,脑子嗡嗡作响。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毕竟流雨口中的那两个丫鬟,她根本全忘了,如今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名字,可是当清风描述的那些场景浮现在眼前时,她似乎全都看到了,而且还身临其境。   那个圆圆脸的小姑娘应该是麦草,她瞧着年纪要小一些,而且声音清脆还很爱笑。梨花身量高挑还很瘦,但是力气却极大,她是个特别有主意的姑娘,流雨一来应该就是跟着梨花的,所以才养成了这样面面俱到的力气。   刺客提着刀进来的时候,本来直冲薛妙妙而去,却是梨花推了一把,才给她们俩缓冲的时间,直接死死地护住三位主子。   麦草爱笑的脸上,满是惊惶,可是她始终不曾挪开,而且那张娃娃脸上再也不会笑了,而是满脸鲜红色的血。   梨花瘦弱的胳膊抱住薛妙妙,像是把毕生的力气都用上一般,当刀戳进她的后背时,她还喘着粗气喊:“主子,活着,主子,不要伤心,不要怪王爷,照顾好小主子,他们需要你……”   这个丫鬟聪明而通透,她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薛妙妙。   她是跟着薛妙妙最久的,同样也是最了解景王妃的,她知道她和麦草的死,薛妙妙恐怕会怪罪在景王的头上,要跟他分道扬镳,这个丫鬟都料到了。   但是她死之前一直在劝她,为了龙凤胎也不要和离,小主子们没有娘亲,必定是活得不痛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妙妙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的眼角还有泪水慢慢流下,哪怕是在睡梦中,也时不时的身体抽搐。   显然今晚的她,全是噩梦。   她像是遇上了走马灯,十年的记忆快速的流过,当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法左右她的心绪,她好像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看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直到刺客冲进马车里,她是景王妃,她看的那样清楚,好像情景重现一般。   她听到了刀子扎进肉里的声音,听到了麦草的尖叫和梨花的哀求,最后几句话,梨花明明都要死了,还费力说着,她的声音一向是温柔的,可是那几句哀求,却像是破锣嗓子发出来的一般,说一句喘三口,随时都要断气了。   她看到了满目的红,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以及刺客扒开两个丫鬟的尸体,举着刀而来,那刀尖上还在滴血。   她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大声让他们闭上眼,没有她的吩咐不许睁开。   之后便是一把剑从马车外刺进来,车帘被撩开,露出景王那张惶急的脸。   她清晰地感受到,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却有些想笑,原来他也是着急的,是怕她死了,景王府没了财神爷,很快没钱花了吗?   “妙妙,你没事儿吧?”他跳上马车,一脚将刺客的尸体踹下去,急声问道。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起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再说话。   “对不起。”良久他说出了三个字。   回应他的是更加响亮的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硬了她的心,也将她的噩梦打醒了。   薛妙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受。   等到视线聚焦的时候,才发现床边蹲着两个焦急的人,是流雨和清风,两个丫鬟面色惨白,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根本没能睡好。   “主子,您没事儿吧?太医刚走,您发热了,早上两位小主子来看您,您都没醒过来。原本小郡主说告假留下陪您,被流雨给劝走了。”清风一开口声音也是哑的,而且眼眶发红,看样子是又要哭。   “你们做的很对,不要让他们留下,我只是心绪不定而已,没什么大碍,他们留下被过了病气反而不美。”薛妙妙安抚的一笑。   外头有丫鬟熬好了药端上来,流雨扶着她坐起来,清风慢慢地喂着她喝。   “王妃,柔真郡主前两日一直住在隔壁街的院子里,那是她亲爹留给她的,今儿早上递了帖子来,说是要回王府住。”流雨见她喝完,又看着她吃下两颗梅子,整体应该不会再吐了之后,才开口说。   这种糟心事本来不想现在让王妃知晓,可是于珍发来的帖子十分不客气,只是通知一声而已,看样子是要下午就搬过来了。   薛妙妙接过帖子看了看,脸上立刻露出嘲讽的冷笑来。   很显然流雨考虑到她的身体,还美化了一下于珍,帖子上的内容并不是回王府住,而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回家”。   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流雨你亲自去给她回话,问问她被王爷撵出王府后,她是怎么有脸回京的?还有她现在住的地方才是她的家,至于景王府,她既不姓萧,也不是王爷的什么人,凭什么能进府?”   薛妙妙的语气很不客气,流雨得了命令要走,又被她拦住了。   “你回话之后,顺便去一趟安宁郡主府,给萧宁带几句话。”   流雨领命而去,等到了于珍住的院子时,才发现里面忙得热火朝天的,若是她再晚来些,或许就能在出王府的路上遇到了,于珍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她要见柔真郡主,结果那个传话的丫鬟还拿乔,不让她进去,似乎要给她下马威一样,让她在这里等着。   流雨冷笑一声,直接扬高了声音把话放下,抬脚就要往外走。   结果柔真郡主出来了,倒打一耙,说她以下犯上。   其实柔真郡主也是看碟下菜,如果今日来的是清风,她就不敢这么着,主要是流雨一向聪明,聪明的人也代表不会冒进、冲动,会维持面子情,因此她才敢硬气一点。   要是清风那个二愣子过来,她就不敢招惹了,毕竟清风一向不管不顾,柔真郡主敢把脸面送过来,她就敢直接往地上扔,甚至还踩上两脚。   “郡主这说得是什么话?奴婢代表的是我们家王妃,难道您是觉得景王妃是下,而您是上吗?”她冷声反问了一句。   于珍愣了一下,看着流雨面无表情,而且气场全开的架势,心中掂量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造次,态度软下来道:“那肯定是嫂子误会了,等我见到她,再与她解释清楚。正好我同你一起回王府。”   “不必了,我们王妃不欢迎您,您去了王府也进不去门,不过您要是自取其辱,就请便吧。还有稍后奴婢还要去安宁郡主府回话,跟您也不是同路。最后您方才倒是提醒奴婢了,您这丫鬟不让我进去,本来奴婢不过是一介下人,给我甩脸子也无所谓,可奴婢这回是代表我们王妃的,您这丫鬟也太不懂事儿了,为了不让她犯以下犯上的错,也不给我们王妃丢脸,奴婢只能得罪教训她几下了!”   她话音刚落,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掐住那个不让她进去的丫鬟脖子,另一只手抬起来就给了她几巴掌。   她的动作干净又利落,扇过去的耳光又响又脆。   “啪啪啪”几下,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退了回去,并且领着跟来的婆子们要走了。   “站住,打狗还要看主人,流雨,你一个下人就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你是何居心?”柔真郡主冷下脸来,厉声问道。   今日若是来的其他任何一个丫鬟,于珍都会进退有度,说不定还会给多点赏钱,从那人手里得来一些消息,可偏偏来的是她最痛恨的流雨。   这丫鬟她完全收买不动,甚至还被狠狠地戏耍过几回,因此她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自己温柔贤淑的人设,反而不给脸面,要拿她撒气。   “柔真郡主每回都说一些明知故问的话,打狗也要看主人,郡主,奴婢是景王妃的人,您敢打奴婢吗?”流雨转过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头一回露出盛气凌人的架势,轻轻扬起下巴,做出一副高人一等又恣意挑衅的模样。 第53章 给下马威   实际上这是流雨最讨厌的态度,有种狗仗人势的感觉,可今天当她摆出这种模样,于珍胸中一口恶气,偏偏无可奈何,反而要吐出一口血的时候,她的内心是一阵狂喜和舒坦。   “滚!”于珍的嘴巴两度开合,都没敢把心中的恼火发泄出来,最后只能吐出一个字,勉强在下人们面前维持着自己的主子权威,却也无比可怜。   流雨嗤笑一声,“柔真郡主,奴婢是王妃的人,又不像您身边养的这些狗一样,可不会滚,只会堂堂正正的离开。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她边说边打量了一下于珍身边的丫鬟们,脸上嘲讽的意味完全遮掩不住,就差抬起手指着她们骂她们是畜生了。   可就算流雨如此张狂,于珍也只敢等他们一行人全部离开了,才敢把恶毒的诅咒说出口。   流雨见到了萧宁,也只传了一句话给她。   “安平郡主,景王妃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于珍回来了,我与她之间有许多事情要解决,希望你不要插手。否则,后果自负。”流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恭敬地行礼告退了。   萧宁本来正和郡马爷一起用膳,结果听到这句话之后,嘴里还含着一口粥,差点吐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流雨已经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很严重,下意识的扭头问郡马爷。   郡马爷眼神微闪,便握住了她的手,道:“之前那次刺客事件你还记得吗?”   “记得,大嫂身边两个大丫鬟死了,我提起的时候,她还冲我发火,之后便传出她有心思和离。只不过后来又不和离了,而且之后大嫂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似乎忘了这事儿。”萧宁眨了眨眼,似乎非常不解,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到景王妃了。   “景王妃要和离,应该是在刺客出现之时,大哥追着于珍而去,而撇下他们母子仨吧。”郡马爷轻声说了一句。   萧宁立刻辩解:“可那时候于珍的马受惊了,而去大部分刺客都追着她而去,留在那里的只有小猫三两只,侍卫们完全可以解决,更何况大哥还把身边的暗卫都留下了,根本万无一失,只是后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刺客,打乱了局势。而去于珍的爹救过我爹,要是没有于珍她爹,说不定都没我和大哥了,所以也该还她一条命。”   她是觉得她大哥当时的决定很正常,毕竟薛妙妙那边的情况都稳住了,根本不算危险,反而是马受惊的于珍更加失控。   郡马爷摆摆手,“先别激动,你从这个情境中脱离开,不是你大哥和你大嫂,换成我和你。在那种情况下,于珍的马受惊了,让我去救她,你还没有脱困,但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危险,结果我还是为了还于珍他爹一命,跟着走了,然后你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为了就你而死了。就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春天和秋月没了,你怎么想?”   萧宁想都不想,直接拍案而起,大声喊道:“你敢!我不止和离,还要让你臭名昭著,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账东西,不要发妻,反而追随着小□□而去。”   郡马爷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狡黠的眨了眨眼:“所以你该明白大嫂的心情了吧。大哥就是追随着那个小□□而去的混账东西,于珍就是那个小□□,现在小□□还敢回京,你觉得大嫂会怎么做?”   伤口不在她身上,不晓得疼,一旦把薛妙妙死去的那两个丫鬟,换成萧宁身边的人,她就瞬间懂了。   丫鬟虽然是下人,可是她们却陪伴在身边许久,甚至比亲人的时间还长,日日夜夜都交由她们照顾,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早就产生了类似亲情的情感,完全不可能轻易割舍。   萧宁闷闷不吭声,良久才点点头:“我懂了,我不会掺和的,哪怕于珍求到我面前来,我也不会理踩的。”   “宁宁长大了,你不止不理睬,必要时候你还要帮助大嫂。别忘了谁给你戏票,谁帮你约曹先生吃茶,你这些年对大嫂一直态度不太好,可是她不愿意跟你计较,你生辰礼她也认真准备,她虽然大度,但同时她也是个一旦心凉了,就回不了头的人。你且看着吧,于珍的下场不会好的。”郡马爷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萧宁点点头,“你这么神通广大,你再猜猜大嫂为什么又不和离了,似乎不伤心了?”   这可都是她亲眼所见,薛妙妙之后和景王的感情迅速回温,这是骗不了人的,也是装不出来的,两人的出行都是成双入对。   “唔,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大哥救了于珍,等于还了她一条命,就不用再被爹的遗命给束缚住,因此不再理会于珍了。并且于珍还被不许入京,送进了庵堂带发修行。大嫂虽然想和离,但是看到两个孩子,又见王爷这个良好态度,就吞下了苦果,还是觉得把日子过下去更重要?”   郡马爷稍微猜测了一下,其实这也很符合表现出来的情况,但他再怎么聪明,都猜不到实际上不是薛妙妙吞了苦果,认命了,而是她忘了这一切不开心的事情,记忆回到了与景王新婚燕尔时。   萧宁啧嘴:“当女人可真难。”   “错,是大嫂太不容易了,既有爹的遗命在,还有于家挟恩图报,更有于珍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在,所以她很辛苦。你也是女人,就过得很好啊,有权势滔天的亲哥,英俊温柔的夫君,还有个不计前嫌大度有钱的大嫂,跟景王妃一比,你简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啊。”郡马爷边说边捏了捏她的鼻尖。   萧宁虽然冷哼了一声,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完全正确,她就是泡在蜜罐里的长大的。   “我会帮大嫂的。”   “那是必须的,大嫂最近可能不太好说话,你可不许耍性子。毕竟于珍回来了,大嫂刻意回避的事情,又再次来烦扰她了,甚至大哥大嫂之间的感情,也可能会出现问题,这就像是受了伤,不碰它不疼,但并不代表伤口就不存在了,等到被想起来的时候,又会化脓出血,除非有一天彻底根治了。”   ***   薛妙妙大病一场,卧床小半个月,才能起来走走。   这事儿也没瞒住,毕竟于珍跟景王府的事儿,望京的世家大族都清楚,当初于珍没走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看到这两人过招,当然于珍一直是被薛妙妙压着打的那种,还不够景王妃塞牙缝的。   景王也是这么想的,于珍的小打小闹,薛妙妙也乐得跟她过招,就当是个生活乐趣了,就是这样一个谁都没把她当回事儿的人,却在一次爆发之中,把夫妻俩的感情逼到了绝境。   虽说这事儿没什么后续,以于珍被送出京,再也没有消息为止,大家都觉得吃不上景王府的瓜了。   可是如今她回来了,而且还是趁着景王爷去江南的时候,这其中的意味就耐人寻味了。   薛妙妙病的这些日子,丢失的记忆一点点回归,多了十年的心境,她再照镜子的时候,脸还是那张脸,却忽然能理解自己为何当时喜欢暗色调的衣裳了。   她有心结,她怨恨于珍,怨恨景王,也怨恨她自己,她觉得生活无趣,再打扮出花来又有何用。   哪怕现如今她还穿着鲜亮的华裳,头戴精致的钗环,却已经没了那种欣赏自己都能喜上半天的状态了。   “王妃,安平郡主给您送了一对鹦鹉来,还会说话呢!”   清风领着一对丫鬟进来,那俩丫鬟一人手里抱着个笼子,领头的是萧宁的贴身大丫鬟,满脸带笑。   “王妃,这是我们郡主特地买来给您解闷的,而且教它们说话讨讨喜气,不过就一只鸟教了一句,您若是得了空闲,觉得无趣,也可以教教它们。”   秋月边说边悄悄打量她,见薛妙妙状态不错才长松了一口气。   萧宁最近总跟她示好,隔三差五给她送东西,而且送的都是有趣的玩意儿,显然是上了心思挑的,不是随手吩咐管家买的。   鸟笼子被打开,果然是两只色彩艳丽的鹦鹉,不够都不会飞,站在架子上。   眼睛见到光之后,就开始说起话来。   “王爷吉祥。”   “王妃最美!”   “王爷吉祥。”   “王妃最美!”   一只鸟一句,而且跟对对联似的,它说完上句,另一只立刻接下句,极其有意思。   薛妙妙当下就被逗笑了,连日来的阴雨连天都雨见天晴一样。   她身边的丫鬟们也都悄悄松了一口气,王妃最近都没什么笑模样,可把大家笑坏了,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相当低沉,甚至两位小主子来,都没能把她哄笑了,这两只鸟倒是真有趣。   “小妹费心了,待会儿走的时候,你带些东西回去,不算什么正经回礼,就是给她高兴高兴。”薛妙妙点点头,实际上她都怀疑是不是流雨那日太过严肃了,把萧宁给吓到了,竟然这么多天保持着讨好她的状态,而且锲而不舍。   不过萧宁这么有眼色,薛妙妙也不愿意拿乔,这个小姑子其实就是任性了点,眼瞎了点,最多被人当枪使,但是真正给薛妙妙下黑手却从来没有。   她心不算坏,也没那智商搞事,如今她示好,薛妙妙也不会把她往外推。   等把人送走了,薛妙妙逗了一会儿那两只鸟,心情的确放松了不少。 第54章 苏锦来找   其实薛妙妙也能体会到萧宁的良苦用心,明明是送给她的两只鸟,结果还有一只要教“王爷吉祥”,硬要把萧烨带上,其实就是提醒她不要忘了景王,是怕他们夫妻决裂吗?   薛妙妙察觉到这一点,不由得面露苦笑,这礼物说不定真是萧宁想到的,但是教的这两句话,其中必定有郡马爷的手笔。   这个妹夫虽然没什么男子汉的本事,但是待人接物一向聪慧通透,否则也不会这些年把萧宁都哄得好好的,无非是想让她多记着景王。   如果薛妙妙只是普通的王妃,那和离了,最多道一声可惜,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眼看日后小世子成年能够当家做主,她也要媳妇熬成婆了,却放弃了享清福的想法。   可是景王妃是个财神爷,她嫁过来之后,给景王府带来的好处不计其数,而且与景王的结合算是强强联手,一个有权,另一个有财,如果以后和离分家,绝对百害无一利,像安平郡主这种依附在景王府之下的,只会变得更加脆弱,郡马爷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所以也会借机推波助澜,帮自家大舅兄好好安抚大嫂。   “把这俩小家伙挂到外面吧,给它们找个合适的地儿,别让它们惊扰了旁人。等礼哥儿和仪姐儿回来,说不定他们俩会喜欢逗逗它们。”薛妙妙挥挥手,等“王爷吉祥、王妃最美”的声音逐渐远去之后,她脸上的笑意又消失,再次回到之前满腹心事的模样。   同时她又招来手下能用的人,去查当年刺客一事。   虽然她知道能查到的消息极其渺茫,毕竟那些刺客全都是死士,哪怕有没死的,但是等后援来临之后,也全都服毒自尽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自然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那事儿之后,薛妙妙回府就像是心死一般,忙着筹谋和离的事情,把银子田地铺子,以及对孩子的托付,全都一一安排好,根本没问过景王刺客的事情。   好像觉得问了也没必要,反正景王也不可能杀了于珍替她的两个丫鬟报仇,毕竟两个下人的命,怎么能比得过他的义妹。   因此她就直接自暴自弃了,像是蜗牛一样,躲在硬硬的壳子里,只要不问,那她内心里最柔软的伤口,就永远不会被揭露,如果还觉得痛,斩断了即可。   “王妃,苏姨娘求见。”   当丫鬟通传这一句话的时候,薛妙妙十分诧异。   自从那回苏姨娘对她动手动脚,被景王狠狠的甩过脸子之后,苏锦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甚至平时应该也是躲避着她的,因为她们自那之后,再也没见过面。   “请她进来。”   她想不通这时候苏锦找她做什么,但必定是有事,否则不会往她面前凑的。   苏锦还是原先那副模样,长得无比娇艳,犹如烈日骄阳,甚至在她走进来的时候,对着薛妙妙娇俏一笑,竟然让望京第一美的景王妃都生出几分恍惚和惋惜。   这样灿若昭阳的苏锦,不该被关在景王府里不见天日,应该找个能欣赏她的人才是。   “王妃。”她柔柔的行了一礼,还抛了个媚眼。   薛妙妙挑挑眉头:“不用费心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话直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之前那么久不敢找我,必定是有让你忌讳的事情在,如今找我想必也不是来跟我抛媚眼玩儿的吧?”   苏锦听她这么说,立刻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模样,上下打量她一眼,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是谁又把那个有趣爱脸红的王妃变走了?果然于珍是王妃心魔,她一回来,你连笑脸都不见了。”   当她提起苏锦这个名字之后,薛妙妙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异常。   “你知道多少?”她直接开口发问。   “我知道的不多,我进王府的时候,于珍跟你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当然你这么聪明,一向都是你吊打她,甚至给我的感觉,就像你是猫,而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耗子。当猫捉到了耗子,总是玩弄一番,再故意放跑,等下次再抓住它玩弄一番,来回往复,把耗子的精气神都给折磨没了。”苏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开始正经的跟她说事儿。   薛妙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她特地问过流雨了,知道当时景王成亲的时候,于珍多年爱慕破裂,太过伤心,自请出门远游了,因此她嫁进来之后没有见过于珍。   再加上景王府刚进门,当然不会有那些不长眼的下人,跑到她面前乱嚼舌根子,胡说八道,所以于珍这个人的名字都成了禁忌,无人提及,直到三个月后,于珍不甘心又回了景王府,这才让她们俩的交锋开始。   也因此当薛妙妙忘了十年记忆,于珍整个人都没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过。   “你抬举我了,事实证明,耗子并不是被玩弄于鼓掌中,相反猫反而被打了一巴掌,摔得头破血流。”薛妙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苏锦摇了摇头:“只能说你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但也同时证明了,她被你折磨的有多惨,脑子都不清醒了,想要发疯。全望京的人,都猜测你不会让于珍好过,我也不例外,我这里有一点线索,不过希望王妃能拿东西来换。放心,绝对是你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薛妙妙的呼吸一顿,她查了这么久,都是徒劳无功,忽然有个人跑到她面前,说有线索,哪怕这个人是苏锦,她也心动了。   “你要我做什么事情?”   “我想嫁给徐巍。”苏锦直截了当的道,说出来的语气还颇有几分光棍的意思。   薛妙妙直接被她弄得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已经完全不能理解她了,明明听清楚了,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谁?”   “徐巍,曾经刑部的徐侍郎,如今在吏部供职,每年让人给你送甜杏的男人,外头人人传跟你有一腿,给王爷戴绿帽子,至今未娶妻的徐大官人。”苏锦还怕她听不清,说得异常详细,差点把他的家底都扒光了。   薛妙妙猛地被这一长串解释,给弄得呛住了,直接咳嗽出声,把脸色都憋红了。   “王妃反应这么大,是舍不得?难不成你真的准备和离了,跟他好?他是你的后路?”苏锦盯着她,轻轻的眯上了眼睛,似乎在打量她究竟有没有被自己猜中心思。   “胡说八道,我不会跟他好。”她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停顿了片刻又道:“也不会和离。”   苏锦挑了挑眉,于珍回京之后,景王府一片祥和的现象瞬间就被打破了,景王妃像是泄了洪的洪水一样崩盘了,直接大病一场。   她以为景王妃又心死一回,要把之前未完成的和离大业提上日程,提起嫁给徐巍,也是有几分试探的心思,没想到薛妙妙竟然拒绝了,不仅是说徐巍不是她的后路,并且还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不会和离。   苏锦知道薛妙妙这话没有骗她,而是认真的。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她挺好奇的。   薛妙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实际上在她恢复记忆的瞬间,她拥有的是无限的痛苦和悲伤,或许正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她才把这十年给忘了,就当是黄粱梦一场,什么都不记得也是好的。   但是要和离的心思,却是灭了。   如果她没有失忆之后与景王的相处,她肯定是坚决的和离,因为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景王并不在乎她这个景王妃。   在她的夫君心里,义妹的存在比发妻和儿子女儿加一起的生命还要重要。   可是当她失忆了,回到十六岁再与他在一起,不再用愤恨的眼光打量,而是全然陌生和好奇的状态去和他相处,她才察觉到他的内心。   情感是骗不了人的。   景王回忆起她的点点滴滴也不是假的,甚至直到现在,他还记得成亲前,他在路上捡到一个与兄长走散的哭唧唧的她,哪怕崴了脚也不愿骑马,只愿意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只因为她那日穿的绣鞋不够好看,骑上马就会露出鞋子,被他瞧了不好看。   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他看着她,从因为拗不过她耍赖,才去岑王府接她,到后面无需她说出来,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她不介意再多给他一点耐心。   “你可以问,但是我不告诉你。”薛妙妙直接把她的问题给挡了回去。   “你这个要求太苛刻了,哪怕你能直接告诉我帮助于珍一起刺杀我的人是谁,我都不一定能帮你达成。毕竟我不是徐巍本人,更不可能让他娶你。”薛妙妙直接拒绝。   苏锦挑挑眉头,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意料之中的意味,她勾着唇轻笑开了。   “王妃果然聪敏,要不是我知道你肯定查不到证据,我都要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竟然猜的这么准。”   “这并不难猜,景王又不是蠢货,他把于珍当妹妹养着,完全是因为老王爷的遗命,老王爷还给她请封了郡主,但是景王却怕养出白眼狼来。因此于珍在景王府没有任何实权,从她开始就斗不过我就知晓了,整个王府听命与我,景王必定是一丁点都没有帮她,否则她不至于混得这么惨,毕竟她在王府里长大,跟王府的下人们感情更深厚,而我这个后来者王妃却能轻易打她的脸,这一点足以看出她有多无助,哪怕伏低做小都没用。” 第55章 王妃猜测   对于苏锦的夸奖,苏锦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骄傲自满。   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薛妙妙才会完全没有和离的心思。   刺客一事,她死了两个感情极好的大丫鬟,之后景王把于珍送去了庵堂,虽说是不允许她再回京,一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但是当时薛妙妙完全情绪崩溃,她认为这是景王对于珍的一种保护,不让她有机会找人杀了于珍。   之后她就彻底崩了,直接心死,只想着要和离,再也不愿意多想。   她现在比当时要冷静许多,也更公正许多,从多方面想一想,就会察觉到不同之处。   景王如果对于珍真的有别的心思,当初选王妃的时候,就直接能想法子娶于珍为妻了,之后薛妙妙嫁进王府之后,更不会轻而易举的就把于珍给干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了,景王对于珍完全没有私情,纯粹是碍于老王爷的遗命,所以刺客事后,肯定还发生了其他薛妙妙不知道的事情。   “于珍那么没出息,在王府里都翻不出浪来,就更别提王府外面了,她根本没能力找到刺客。那些刺客还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培养一个极其耗费金钱和精力,而且哪怕光有钱也得不到一个,还得有权势手下有人才。所以于珍背后必定有军师指点她,她也只是其中一环,让于珍在那个关键时刻,喊出胁迫的话,再故意放出我和两个孩子那边局势已经稳定的假象,逼得景王追着她的马车而去,调虎离山之计。然后再冲出更多的刺客来,即便是我和孩子们侥幸逃脱,也会在我们的心里埋下一根永远拔除不掉的刺,在生死攸关时刻,我的夫君竟然舍弃了我。”   薛妙妙边说边抿了一口茶,似乎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嘴巴都有些发干了。   苏锦则是彻底呆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她,有点像二傻子一样。   “你,你真的全然不知情?”她真的不相信,薛妙妙怎么像是看到了幕后之人一样,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而且讲的头头是道,好像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薛妙妙苦笑了一下:“我当然不知情,也就是最近才想通的,要不然你以为我当初要和离是假的吗?是真是假,你都在府中,应该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毕竟我当时已经自暴自弃了,完全没什么隐瞒,甚至还想着王爷知道了也好,不必等我跟他提的时候,他才知晓,给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反应,甚至连王府外都传得人尽皆知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难道真不是做戏?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然后再抓住他的把柄什么的。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我哪儿能猜到你心里弯弯绕绕的在想什么。”苏锦歪了歪头,似乎现在薛妙妙跟她说什么,她都会相信一般。   “不是,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你看,那个人不就是得逞了,我过不了这个坎,他成功的离间了我们夫妻感情。不过我想那人应该是不希望我直接和离的。”   “哎?为什么?”苏锦这回倒是好奇了起来,又自顾的猜测起来:“明明是和离更有利于他吧,毕竟你可是出了名的财神爷,给景王府带来无限的收益,你若是和离了,景王府必定就没那么多银子可花了啊,等于断了景王一臂啊。”   “断他一臂算什么,有本事取他狗命啊。”薛妙妙嗤笑了一声。   苏锦愣了愣,显然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粗口给怔住了。   “你看,如果我心里有隔阂,又不甘心给别的人腾位置,就霸占着景王妃,但是心里一直不舒坦,以后只要受刺激,那绝对由爱生恨。枕边人的背叛是最可怕的,我可以慢慢地掏空景王府的产业,首先让景王掏不出一点银子来,然后把他的后院搅乱,那时候他内忧外患,再给他下点□□什么的,让他出点意外什么的,反正我有儿子,让他给我儿子腾位置多好,再也没人敢给我气受了,我就是老王妃!失去了年轻力强的景王,小世子能给背后那混账使什么坏呢?景王都没了,那皇上对景王府的偏宠又剩下几分呢,你瞧瞧那个人的算计是不是就都成了?”   薛妙妙似乎分析上瘾了,逐条给她分析起来,弄得一清二楚,同时也震碎了苏锦的认知。   景王妃绝对有阴谋家的潜质,同时苏锦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景王夫妻俩都很擅长阴谋论,玩弄人心,并且把下黑手的敌人心理都摸得清清楚楚,其他人想在她这里讨到好处,简直难于登天。   “再者说若是我手底下不干净,被人查出来谋害亲夫了,我直接被皇上给咔嚓了,只剩下小世子小郡主,这俩孩子能翻出什么花来,繁花似锦的景王府直接彻底凉了。所以我才说背后那人,兴许非常不满我直接和离,因为离了就没了搞事的资本,只有继续留在景王府,才能让恨意在心底增长,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薛妙妙说了这么一长串,终于总结陈词了。   她其实说完之后,也有些怅惘,当时心绪不稳,甚至自暴自弃,但是她下意识的直接和离举动,还是及时止损。   她宁愿抛下两个孩子,不要景王妃这个名头,不借景王府的势,也要跟景王一刀两断,就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吧。   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她自认聪明通透,连亲哥偏心成那样,成日在爹娘面前说那些诛心之话,她都能让自己过得不错,为什么换了个环境,到了景王府,反而越混越差,银子一大把,却不愿意享福了,而要和离逃开。   她找到理由了,因为景王,因为萧烨这个人。   所有让她留下的理由,都打不过萧烨一个人给她带来的失望被崩溃。   她害怕被萧烨舍弃,所以她选择逃离。   “好了,说了这么多了,你说说你的筹码吧,再让我估量一下,你能让我付出多少力气帮你。”薛妙妙失神片刻后,总算反应过来,不让自己沉浸在悲春伤秋之中。   被她这么一提醒,苏锦才回过神来,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笃定了,反而嘀咕起来:“你都猜的比我知道的还准,哪儿需要我给你什么筹码?”   薛妙妙挑挑眉头,立刻道:“还是需要的,比如我没证据证明这事儿于珍参与了,就算我要找她算账,她也完全可以抵赖,说是自己纯粹恶心我才说那几句话罢了,让王爷救她。肯定抵死不会承认,她受人指使,并且知晓一些内情。”   听她这么说之后,苏锦立刻松了一口气。   合着薛妙妙之前说的头头是道,全都没有证据,而且她所说的那些都要建立在默认于珍参与了的情况下,结果她连这最基础的证据也没有。   想明白了之后,苏锦不由得轻笑出声,“王妃可真是深谙空手套白狼之道,把我说得深感佩服,结果连最基础的证据都没有,却也敢定于珍的罪,还敢把背后黑手的心思分析的清清楚楚,都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底气。”   “当然是苏姨娘给我的底气,你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这么大剌剌找我了吧。想必之前是得了王爷的警告,竟然连我的面儿都不敢见。这次奋力一搏,也必定能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对不对?”薛妙妙冲她笑了笑。   苏锦立刻笑不出来了,原本放松的心态,再次变得紧绷起来,她又全被薛妙妙给料中了。   自始至终景王妃都掐住她的死穴,她这次来找景王妃谈条件,其实就是有孤注一掷的意思,毕竟之前景王已经恶狠狠的警告过她了,她如果再这么不识好歹,还不把景王妃哄高兴了,站在她这边替她求情,那等景王回府之后,恐怕第一个诊治于珍,第二个就轮到她了。   “王妃果然聪慧通透,王爷做什么事情,哪怕不跟你说,你也能猜得到。”   景王威胁她的事情,想必并没有跟景王妃说,可是薛妙妙却能准确的拿出来与苏锦谈判,这种默契或许就是来自同床共枕的夫妻了。   “毕竟夫妻十年了,他放个屁我都知道要出什么音。”薛妙妙无所谓的摆摆手。   苏锦有些无语,她看出来王妃又变回那个不太活泼的架势了,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频频说这种粗鄙之语,果然成亲太久的夫人,就是百无禁忌。   “在刺客一事爆发之前,于珍曾经来找过我,问我手里是不是有人,要给我多少银子才能请得动他们。”苏锦轻声开了口。   原本薛妙妙的姿态很放松,结果一听她这话,立刻挺直了腰板,直勾勾地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她的下文。   “我当时觉得她疯了,因为她又忍不住找你麻烦,但是依然被你轻松化解,还丢了个大丑,每回都是这个套路,我都看得腻了,她还没挑衅足够。因此我告诉她我没人,傻子才跟她串通一气对付你,这不是找虐吗?所以我认为这是她新的挑衅方式,等到后面失败之后,就知道自己又出了个昏招。后来你和王爷似乎彻底厌烦她了,要她在几位你们挑出来的人选中,选个男人当郡马爷,就出了刺客的事情。”   其实也不怪苏锦不当回事儿,毕竟薛妙妙自己都没认为能在于珍这里翻车,结果事实打脸了。 第56章 大结局(上)   所以在苏锦拒绝之后,也就没说出来,只以为是于珍又一次失败的作死行为,偏偏她没答应之后,于珍傍上了另外一棵参天大树,直接把景王夫妻给干翻了,如果不是薛妙妙恰好失忆,如今他们夫妻俩早就成了最熟悉的陌路人。   说不定新的景王妃已经上任了,在景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她的一双儿女也惨遭人家设计陷害了。   “就这个?没有别的证据了吗?那我还是证明不了于珍加入了,最多只能说明她有一颗要搞我的心,可是她一直都是搞事不止。”薛妙妙有些失望,不由得抠了抠手心。   她是准备至少拿到于珍参与其中的证据,等景王回来,直接跟他谈判的。   “不止,像于珍这种傻子,要送钱给我,不坑白不坑。她找我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结果她应该是没人可求了,连续两次找我,我后来也反应过来了,觉得她锲而不舍想花钱,我也不能拦着她啊,所以从她那里坑来了两支凤头钗,她怕我反悔还立了字据给我。”   薛妙妙一时太过震惊,直接怔在了当场。   ???   这世上还真有这种送上门的傻逼,她也更加郁闷了,因为偏偏是这个傻逼跟人家里应外合,差点把景王府整个搅和散了。   苏锦边说边从怀里把东西拿出来,凤头钗的样式大同小异,而且看起来是宫中赏赐的,打造的极其精致。   “这两支钗算是独一无二了,因为这是于珍她爹之前跟陛下求的,当时他帮助老王爷立下战功,扶摇直上,皇上问他要什么赏赐,他没要升官进爵,只求皇上允许宫中的工匠替他打造两支跟其他任何人都不重样的凤头钗,赠与自己的发妻。皇上允了,就有了这两支钗,做不得假的,而且钗头上被刻了他发妻的名,玲,她爹唤她娘为阿玲,的确是世上独一无二。这些典故和来历,全都是她在把这两支钗给我的时候,讲给我听的,边哭边说,完全舍不得。”   苏锦说起这事儿来,也是无比头痛,要是于珍她爹娘知道这事儿,估计能从棺材里蹦出来杀了这愚蠢至极的不孝女。   “至于这字据,是因为我当时哄她说,我被王爷控制,处处都有人看着,不能把人带到她面前来,只能写个地点给她,告诉她那是我的人,她先把钗给我,我才能告诉她接头暗号。我告诉她的地方,的确是我之前留下的一个联络地点,伪装成大黎朝的人,大隐隐于世,其实他们都是我们国家强壮有力的士兵,不过那里早就被我的叔伯们攻占了,景王也告诉了我,只不过一直没把那个据点拔除掉,也是为了麻痹我的叔伯们,他们到现在兴许还等着我去找这些下属,然后把我骗到没人的地方杀了。”   苏锦每每说起这事儿,都要拍案叫绝,她竟然这么聪明过。   薛妙妙也是非常无语的看着她,没等她继续往下说,就替她补充了:“所以于珍去了那个地方,发觉的确一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甚至还有可能随意收买个地痞流氓去惹事,结果那流氓要么被揍得不成人样,甚至直接不见踪影,就察觉那里非同小可,也认同了你的话,再被你威逼利诱的一忽悠,就稀里糊涂把这证明她身份的凤头钗给了你,顺便还留了个字据证明自己的罪证。”   “对,王妃圣明,跟事实完全吻合了。”苏锦点点头,对于薛妙妙这种料事如神的状态,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证据虽然重要,但是我也不指望王妃能如何帮我了,毕竟王妃太过聪明,我连活着都是靠景王施舍,并不想得罪王妃。王妃看着帮忙吧,字据就给你了。”苏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是有气无力的,到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奢望什么了。   明明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还幻想着不仅要嫁徐巍,让自己脱离景王府,甚至还要景王妃这个财神爷给她出一大笔嫁妆,狠狠地坑她一笔。   如今跟景王妃谈判过后,她只期盼能留自己一条命活,毕竟景王妃实在太过聪明,只怕她有命提要求,惹恼了景王妃之后,没命拿好处。   “还不至于到这一步。”薛妙妙似乎被她这个状态逗笑了,不过也知道苏锦这样多半是装的,以退为进罢了。   因为薛妙妙太过强势,苏锦觉得硬碰硬没什么好处,不如她后退一步,装出一副弱势的模样,外加主动配合的态度极其良好,薛妙妙还是愿意帮她达成某些夙愿的,毕竟以她的身份和财力,还是能帮上很大的忙。   就算再不济,为她在景王面前美言几句,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薛妙妙接过字据看了起来,上面写的很详细,就是于珍用两支母亲遗物的凤钗,凤钗为什么模样,是皇上赏赐的,独一无二。   来换取苏锦的人脉,这批人脉在什么地点,有多少人,功夫为几何,用多少时间,一切听从她的命令,不得擅自更改。   后面是两个人亲笔签名,还有手指印。   “后来你给了她人吗?”   “给了啊,王府每隔几年都会找人牙子买新丫头进来,放些到了年纪成亲的大丫鬟出府,我正好前两日得了俩丫鬟,送她了。”苏锦非常耍无赖的道。   薛妙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以于珍的性格,必定是要大闹的。“她怎么跟你闹得?”   “她气得发疯,要找我拼命,可是我跟她说,那批人脉出问题了,成了奸细,只要报出我定下的暗号,绝对会死无全尸,不信她可以找人试试。不过最好不要用景王府的人去试探,因为一旦查出我和景王府有牵扯,王爷是不会让她活过第二天早上的。她去试了,还差点被人查到头上,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又找我要回凤头钗,我跟她说已经卖了买人了,这俩多买的丫鬟也算在其中,你要就拿去,不要就当做生意赔本了,买个教训。”苏锦耸耸肩,到现在她回忆当时的场景时,都是满脸带笑。   薛妙妙微微一愣,紧接着也开始疯狂的笑起来,于珍还真是花钱买个教训。   而且这两支钗子还不比一般银两,皇上御赐的,千金难求,而且这也属于于珍的命门,毕竟谁都知道这是于家的钗子,她爹娘死后,钗子就传给了她,一旦以后谁做了坏事儿,留下这两根钗子,那就能在于珍的头上扣上一口黑锅,还背的死死的,毕竟这两支钗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后来她不死心,又不敢大闹,还想过去王爷那里告状,不过我捷足先登了,告诉王爷,她总来烦扰我,恐怕是别有居心,然后王爷就让她老实点,她没敢再骚扰我,之后就出了刺客的事情。”   苏锦挑挑眉,并不是只有于珍会告状的,实际上她告状的也非常娴熟。   毕竟她可是敌国公主,身份非同一般,景王其实挺紧张她的安危,这可是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日后若是与两国开战,也绝对会大有用处。   薛妙妙越想越觉得可笑,因为于珍把两支钗给了苏锦,又害怕苏锦跟景王告状,投鼠忌器,最后竟然真的不了了之了,苏锦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的确运用的极其漂亮。   “证据我确实都收到了,也很满意,现在来谈谈你的事儿吧。你要嫁给徐巍是认真的?”她将凤头钗和字据递给了清风,让她收起来,转而开始关心起苏锦的意愿了。   “认真的,于珍回京,你们之间的事情肯定要彻底解决,无论最后的结局是好还是坏,都没有我们这些旁人的地儿了。与其到最后被撵走,不如趁着还有筹码,赶紧给自己谋个出路。我的身份恐怕你也清楚了,必定是要找个信得过的地方呆着,后宫我反正是不愿意去的,至于其他几个王府,我也不看好他们,因此还不如找个年轻有为的臣子,直接嫁给他当大黎朝的人得了。我挑来拣去,徐巍是最优选。我不需要他的感情,只要他的地位就可以。”   苏锦点头,显然挑选徐巍,也是她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   “当然王妃要是舍不得的话,我就再另换人选。”她看了看薛妙妙,又忽然改了口,脸上带着几分揶揄的笑容。   薛妙妙白了她一眼,直接道:“让他娶你,我办不到,不过让你们有几次相遇的机会,我倒是可以帮忙,之后的一切就看你自己筹谋了。他是个好男人,但是要他当好夫君,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他太过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会少很多温柔小意,希望你把握住度,把日子过好。”   她恢复了记忆,对于徐巍的感官自然也全都回来了。   实际上这位徐侍郎并不见得多喜欢她,这其中还是有猫腻的,之所以他要做出一副让人误解的模样来,她的心底隐约有些猜测,只等着被证实的那一日。   薛妙妙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显然是真心替她考虑,并不是带着什么儿女私情。   苏锦也认真了起来,不再是那种戏谑的状态,反而点了点头:“我清楚,不过我连自己家都回不去了,反而那些所谓相连的亲人,成日里都想着如何杀我,我早就没了温柔小意的性子了,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才更加长久,谈感情这东西,费钱又费心,没准还能要了我的命,谈不起。”   她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感叹一般,薛妙妙点头。   两人商定了之后,苏锦就直接告退了,只等着她的安排。   ***   望京里因为于珍的回归,而引起的动静,都已经传到了江南,景王也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外加薛妙妙之前病倒了,他当时着急上火,嘴唇上起了一圈水泡,恨不得立刻就赶回京,可是他完全抽不开身,江南水路的改造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把规划图弄出来,每件事都责任到人,想要回京一趟,可是那些办事的臣子们,却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他一提要走,每个都摆出一副要死了爹妈的模样,好像他走了就是逃兵一样,把这些烂摊子都交给他们,到时候一旦江南洪水崩塌了,景王肯定会让他们顶罪背锅的,因此一个个几乎跪在地上,就差双手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走了。   真情实感舍不得他离开,一秒钟都不行。   景王愁的夙夜难寐,林材把他这副状态看在眼里,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之前连续被刺杀,他早就生了退却的心思,现在可正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他立刻找到景王,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这个男人,成功让他回京。   “王爷,您心疼景王妃是不是?可是目前江南的局势不稳,的确不能群龙无首,您看您是不是让小的回去跟王妃说说您的心思。毕竟我所会的东西都已经画在纸上了,好几位工匠也都学会了,并且我懂得知识还是皮毛,不如这些技艺娴熟的匠人,如今我再留下来,也不过是添乱的而已。您不如放我回去,用我的嘴说一说您对王妃有多么思念,并且写上一封信让我打回去也成啊……”   林材是个理科生,但是当他规劝景王的时候,用了平生所有口才,从各种方面劝服他,还立下了不少保证,才总算把景王的一颗钢铁心肠给打动了。   当林材被侍卫们保护着,坐上马车离开江南,一路往北行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激动的热泪盈眶了,总算是摆脱了那里。   虽说江南水乡风景宜人,美女众多,可是他完全体会不到吴侬软语的美,反而是刀光剑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极强的心理阴影,他这辈子都不想来这儿了。   或许其他人对于珍都是心生厌恶,唯有林材从某种意义来说,有些感谢这位令人讨厌的于珍。   要不是她的出现,让景王妃病倒了,景王也不可能同意他先行离开。   要知道林材之前使用了无数种方法,都没能让他松口,最后果然是心疼景王妃占据了上风,才让他钻了空子。   等林材赶回望京的时候,薛妙妙已经病好了,并且还着手整理景王府旗下的生意。   不少人都猜测景王妃这是做好归纳,到时候等景王回望京之后,就要摊牌和离跑路了。   林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在他见过薛妙妙一次之后,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薛妙妙跟他谈了许久的未来生意规划,每一个计划的实施,都离不开景王府的身影,显然她不仅不准备与景王府彻底割裂,相反还准备借势继续赚大钱。   没多久,望京开了一家趣味阁,里面出现了许多大黎朝的人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其中主打的就是七孔桥,一座石头做的精致小桥,然后往里面注水,原本还汹涌澎湃的水流,经过桥洞的分流,瞬间就平息了不少。   并且这些小桥有大有小,材质也各不相同,还有金银打造的,甚至还有配套的小型水车,哪怕只是做个家中的摆设,也是极其有趣的。   这个桥一出现之后,立刻就引起了一阵热潮,不少达官贵人前来购买。   甚至一些中年男人,都跟个小男孩儿一样,看得上瘾了,还有亲自动手注水的,似乎就看这桥会不会被冲倒。   也不知道是桥的质量太好,还是因为比寻常拱桥多了六个孔洞,让这座桥的力量也比其他的大很多,水流只有淹没这座桥,却从来无法将它冲垮。   之后这个趣味阁,如有神助一般,隔三差五就会冒出新鲜玩意儿。   小型的马车,往后推几下之后松手,竟然会自动往前跑,非常神奇。   趣味阁称呼这些小玩意儿为玩具,的确是用来把玩的器具。   还有一种做工精致的娃娃,不过外面的衣裳却是可以随意穿脱,配套的好几套衣裳,买回去之后,手巧的人还可以自己给娃娃做衣服。   当这套娃娃玩具出现的时候,深受广大女性追捧,当然特别是年岁相对小一些的姑娘们,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甚至望京的贵女们,之前最喜欢办的赏花品茶宴,如今全成了娃娃宴。   最近得了什么新娃娃,又做了什么漂亮衣裳,都一一拿出来攀比炫耀,并且还有痴迷到一定地步的小姑娘,明明还未出口,却抱着娃娃一口一个乖女儿,好像自己已经当娘了一般。   无论男女老少,都能在趣味阁找到让自己欢喜的玩具,甚至连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都觉得有意思。   一时之间,趣味阁风头无两,同时也让薛妙妙赚得盆满钵丰,她那“财神爷”的名头,更加坚定不移,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了。   并且趣味阁的这些玩具,连九五之尊都觉得有意思,薛妙妙给他送了一整套,只要趣味阁有的,皇上的御书房全都有,几个年纪小的公主和皇子们,平日里最怕遇上父皇,因为一遇到就要被抽背书,如今却是最爱往他面前凑。   哪怕父皇还是跟以前一样威严,可是只要能把他的提问完美回答出来,就可以玩他那里的玩具,晚一个半天都是可以的。   原本就跟薛妙妙亲近的九公主,也得了一套,就连戚贵妃都与她一起玩耍。   不过九公主似乎觉得在皇宫里玩耍还不够,一定要亲自来趣味阁,闹了许久,戚贵妃才点头同意了,让薛妙妙带着乔装打扮的小姑娘出来。   景王妃成了全望京最炙手可热的人,当然创造这些玩具的林材,也是不少人的结交讨好对象,可是无论谁拿出什么条件想要挖走他,他就是跟着景王府的产业,简直可以用忠心耿耿来形容了。   岑王妃拿着个魔方慢条斯理的转动着,这边还一心二用跟薛妙妙说话。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你真的是捡到宝了,一个林材是你这辈子做的最划算的生意吧?”   薛妙妙捧着茶盏看她玩儿,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抿了抿唇,脸上带了些笑容。   “岑王嫂这么看好他,已经在我面前夸过好几次了,不如下回他再有什么生意,王嫂也来参一脚?”她顺势问了一句。   就见原本沉迷玩魔方的岑王妃,瞬间就停了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脸上是无比的惊喜。   “你说真的?”   “当然,我又不喜欢吃独食,之前我的生意也让娘家两位大嫂参与过,到现在还是赚钱的。只要岑王嫂不怕亏就好。”薛妙妙点头,对于她这种满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   “别自谦了,你这个财神爷,就从来没做过亏本买卖。不过哪怕你下次赔了,我也乐意沾沾你的光,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变啊。我也拿嫁妆银子来入股,才不要便宜我们家王爷呢。”岑王妃放下魔方,有些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似乎已经看到无数的银票在冲着她招手了。   同时提起岑王的时候,她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显然这二位又吵架了。   薛妙妙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轻笑开了。   之前魏王倒了,魏王妃又因为林材的事儿,与薛妙妙非常不对付,倒是岑王两口子与景王府走得更近了,岑王也比先前要老实很多,所以薛妙妙不介意带着岑王妃赚点钱,给她些好处,以后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岑王妃喜滋滋的跟她探讨了下个赚钱的生意,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等这个话题略过了,岑王妃才像是想起什么,跟她开启了别的话题。   “对了,最近于珍那边也闹了大动静,你晓得不?”她满脸八卦的模样,明显是要跟薛妙妙分享快乐了。   薛妙妙摇摇头:“怎么了?我最近一直忙趣味阁的事情,都快找不到北了,要不是你给我下帖子,我还在院子里看账本呢。”   “知道你钱多,天天躲在家中数钱。”岑王妃砸了咂嘴,不过很快又笑了,嘀咕道:“没关系,等我们下个合伙的生意赚了,我陪你一起数钱,数到手抽筋。”   两人相视一笑,等到岑王妃幻想的过瘾了,她才回过神继续方才的那个话题。   “我猜于珍是看你太赚钱眼红了,或者存着要跟你争一口气的意思,竟然也开了什么奇珍阁,好像类似要跟你打擂台。不过我没打听她究竟卖什么,这两日就要开业了吧。”岑王妃撇了撇嘴。   薛妙妙微微挑了挑眉头,挥了挥手,立刻召来一个小厮命他去打探。   “这还不简单,去问问便知道了。”   那个小厮回来的也很快,“明日开业,说是一切保密,暂时还不知道要卖什么,打听不出来。”   妯娌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几分诧异的表情,万万没想到于珍竟然也有长脑子的时候,竟然还把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   岑王妃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察觉到不妥之处,不由得提醒道:“她这样可算是来势汹汹了,显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有什么奇袭致胜的法宝,你可要注意了。”   薛妙妙轻笑了一声,“奇袭好啊,我就怕她没准备,脑子一热冲上来的。”   “啧,她准备的这么充分,有恃无恐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慌,而且还挺高兴的?有人跟你抢钱,就这么开心吗?”岑王妃有些搞不明白。   薛妙妙立刻摇了摇头:“我怎么就不高兴了,她一向蠢笨,我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如果这次她真的能重创我,那就证明有高人在她背后指点,我如果能找出蛛丝马迹,抓住这高人,难道不是很好吗?”   她的脸上言笑晏晏,似乎真的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岑王妃对上她眉眼弯弯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甚至还搓了搓手臂,好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薛妙妙这笑容有些瘆人,让她生出了几分害怕的意味。   其实薛妙妙有些话没有全说,而是存在心底。   于珍跟她斗法这么多年,唯一就有一次赢了她,就是刺客之事。   如果这回做生意也能赢薛妙妙,那就证明于珍背后那人又冒出来了,薛妙妙从来不怕输,只怕那个黑手不冒头,毕竟只要这人敢冒出来,她就有自信能抓住一些把柄,知道那人的身份,才能谈报仇一事。   第二日,奇珍阁开业的时候,还请了舞龙舞狮子前来,气氛弄得极其热闹。   薛妙妙也派人去打听了,很快前去的小厮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王妃,奇珍阁卖的东西,全是照抄我们趣味阁的,无论是娃娃还是七孔桥,卖的都比我们的便宜。也就会自动前行的马车,不见踪影,其余的基本上都有,甚至娃娃的种类比我们的还多!”   小厮的话音刚落,周围听到此话的丫鬟们都面露难色,清风更是急得手心冒汗,忍不住出声替薛妙妙打抱不平,怎么会有于珍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为了赚钱连脸面都不要了,明眼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薛妙妙倒还算平静,虽然她心中也有惊诧,不过因为她给自己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于珍想跟她打擂台,那必定手段非常不光明,只不过直接照搬她店里的玩具,还压价这种方式,也让她有点想不到。   “前几日告假的副掌柜的如何了?”她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趣味阁因为太过火爆,一个掌柜的明显是忙不过来,因此薛妙妙便提拔了两个掌柜的,一个是总掌柜,另一个是副手,不过之前副掌柜说家中老母重病,告假几日。   如今于珍的奇珍阁里东西一模一样,那肯定是出了内鬼,薛妙妙立刻就想到了告假的副掌柜。   很快总掌柜亲自跑了过来:“王妃,我方才派人去瞧,他们一家都搬走了,那房子已经住了旁人,听街坊四邻说是连夜搬走的。”   薛妙妙沉默了,果然被她猜对了,她感到有些头痛。   总掌柜见她一直不出声,忍不住给她出主意:“王妃,不如去告官,就说他偷走了店里的银钱,治他的罪。”   这也是一种常见的法子,以景王府的势力,只要随便找个名头,就能让那副掌柜的一家万劫不复,毕竟像他那种吃里扒外的,也不配有什么好下场。   薛妙妙却摆了摆手,直接道:“不要轻举妄动,任何人不许再接触副掌柜的一家,一旦发现有什么首尾,全都撵走,景王府不养白眼狼。”   她这一声令下,整个景王府下面的产业,全都戒严了,实际上景王府产业涉猎很广,同一条街有好几家店都是景王府的,因此大家都算同僚,互通有无,共同合作赚大钱。   所以不少掌柜的都是互相认识的,但是景王妃下了这句命令之后,那个副掌柜的跟以前的旧友几乎全部断了往来,甚至连走路偶遇了,那些人都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个卫姓副掌柜的,早就想到了,一旦事发,景王府绝对不放过他,随便找个理由都要他的命,不过他的新主人都已经替他规划好了,只要景王府敢冲他动手,他就敢从景王府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结果他正斗志昂扬的准备战斗呢,那边景王府的所有人见到他,直接转头就跑,别说要找他麻烦了,相反还一副很怕他的模样,连句话都说不上,就更别提找茬了。   因为奇珍阁的开业,趣味阁的生意的确很受打击,甚至还清冷了不少,周围人都替薛妙妙着急,她却丝毫不急,还三令五申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如果闹出其他事情来,后果自负。   林材也找了她,详细的告诉她,之前为了防止有人照抄,他就有别出心裁的地方,保管那些人就算会照抄,后面也都是没用的。   可是薛妙妙却没有让他出马,而是静静地等。   就在这样诡异的境况下,景王回京了,他直奔景王府,几乎一路狂奔到后院里。   薛妙妙带着仪姐儿正读书,看见他进来,也只是抬眼瞧了瞧他,并没有什么话说,目光十分冷静。   原本很激动的萧烨,看见她这副模样,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一颗快速跳动的心都似乎凉了一般。   仪姐儿正背对着他背诗,一开始没察觉,直到又背了几句,才发觉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自己亲爹,当下就站起身直接冲了过去。   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又长大了些,景王略显发凉的心态才安稳了些,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只不过依然紧张。   “爹,您不在府里的时候,娘受了好多委屈,您可一定要哄哄她。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仪姐儿冲着他笑了笑,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给他鼓劲加油,就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直接行礼告退了。   其他的丫鬟们也都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回来了。”萧烨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一开口才发觉声音是哑的,他轻咳了一声,才恢复了正常声音。   薛妙妙抬头与他对视着,眼神黝黑,看不出她的情绪到底如何。   景王莫名的紧张,竟然觉得比儿时站在皇上面前,被提问治国之策还要难熬。   不过他轻咳了两声之后,或许是给了自己动力,自我暗示足够强大了,他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或许是太过想念,当把她抱住的时候,鼻尖充斥着熟悉的香气,原本紧张忐忑的情绪全都消散了,只剩下浓浓的思念。   “我很想你。你想我吗?”他低声说了四个字,还放任自己在她柔软的脖颈处蹭了蹭,像一条归家的大狗一样,等着她顺毛。   “我全都记起来了。”她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瞬间萧烨就全身僵硬了起来,几乎完全不能动弹一般,不过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又用力的将她抱住,似乎怕她跑了一样,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我不和离。”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我给过你机会,但是时间已经过了,所以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哪怕两看相厌也要耗到最后。”   薛妙妙知道他心虚,也知道他害怕,不过万万没想到竟然等来他这几句耍赖的话。   原本紧绷着吓唬吓唬他的模样,也瞬间维持不住了,不由得轻笑出声,伸手在他的后背拍了两下,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也很想你。”   明明是轻轻柔柔的五个字,却像是烙铁一样印下来,几乎要将他烫伤一样,让他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没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搂住她,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薛妙妙也没吭声,任由他这么抱着。   两人相依相偎,好似要维持这个姿势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你好重啊,压得我好累。”最后还是薛妙妙忍不住开了口。   萧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进了里屋,将她放到床上之后,就这么死死抱住她,好像在抱一床被子取暖一样。   “我也很累,先陪我睡一觉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已经闭上眼睛沉沉地入睡了,呼吸平稳,眉头也完全舒展开了,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架势。   对于他这种秒睡的状态,薛妙妙也是万分佩服,夫妻俩感觉分别了好久,她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   男人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的回来,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原本俊朗的脸都憔悴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许久未睡个好觉了,下巴上也有诸多胡茬,估摸着在江南监管工事的时候,就根本没有认真打理过自己。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还刺人得很。   不过就算她这样捣乱,男人都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架势,反而睡得极其安稳,不知道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还是因为怀抱着熟悉的人,所以充满了安全感。   外面明明还是大天亮,可是沉浸在熟悉的怀抱之中,薛妙妙竟然也生出了几分困意,靠着他就这么睡着了。   而且她睡得还挺好,等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晚,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稍微动了动,身边的男人就也睁开眼,相比之前的憔悴,如今的他倒是眼神发亮,明显是恢复了诸多的精神。   “还想睡吗?”她轻声问了一句。   “想,睡你。”男人回了一句,声音沙哑,也不知道是赶路的原因,还是情绪太过激动。   薛妙妙白了他一眼:“没门,我都被欺负到家门口了,暂时没有心情和你睡。”   夫妻俩调侃了几句,便起身洗漱用饭,薛妙妙将最近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他。   包括于珍的事情,她都没有任何隐瞒。   萧烨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这事儿我会和你一起处理,调查的事情交给我,一旦有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会告诉你,不会有任何隐瞒。”   这是他能给出的诚意,实际上当年刺客的事情,他不需要解释,她都明白。   因为整件事就跟表现出来的那样,一切发展都好像顺理成章,因为薛妙妙那边安全了,所以他才会去救更加危险的于珍,可是后来安全是假象,薛妙妙还是处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情势在变化,可是当时那种情况,理智上觉得萧烨情有可原,可是情感上又无法接受,这也正是舍下这个局的人,想要的效果。   如今薛妙妙想的更加清楚,不会轻易入局,但是实际上对萧烨的考察,也没有停止。   夫妻俩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同时入宫,在下了早朝之后,景王被皇上私下召见,等景王出了宫之后,直接领着禁卫军去了奇珍阁,抓了那个吃里扒外的副掌柜的,并且直接派人围住了奇珍阁,没有打砸抢,但是也非常影响生意。   原本不少人进来奇珍阁,准备买东西,结果一看这么多士兵,当下被吓得直接出去了,原本打算进来瞧瞧的人,也都纷纷避开了,犹如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景王妃之前一直隐忍不发,应该就是等着景王回来做主,果然景王也不负众望,雷厉风行,而且还是领着禁卫军亲自出马,这就代表了已经过了明路,经过皇上同意了,其他人也翻不了天。   很肥的一张哦,明天就是大结局下了啊,请支持新文《帝台春深》哈,点进我的专栏里收藏一下吧~ 第57章 大结局(下)   奇珍阁被围住之后,到了晚上都关门了,那些禁卫军也没有离开,相反还换了一波人,显然是轮班制。   但是除了多了监管之外,没有任何影响,景王明显是坐得住。   可是他坐得住,背后之人却坐不住,因为完全闹不明白景王究竟要做什么,而且还很耽误赚钱。   第二日半夜,一个狱卒端了一个大食盒过来,里头放着烧鸡和各种吃食,递给副掌柜的。   “这是你家人送进来的,好好享受吧,估计景王府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折磨你,多吃点好保持体力,到时候能扛得住刑讯逼供,到时候上头会给你赏赐的。”狱卒长得肥头大耳的,把食盒放下的时候,还轻轻的踢了一脚。   副掌柜的连连点头,哪怕这个狱卒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他也不敢有什么造次的地方。   就算被景王关进了大牢里,他依然相信新主子,只要他熬过这一遭,抵死不认,好日子就在后头了。   他这么一想之后,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动力,抓起一块鸡就要往嘴里吃。   结果手腕上一痛,他立刻嚎叫出声,原来是一颗小石子砸到了他的手上,鸡腿也直接掉到了地上,牢里一只老鼠窜出来,抓着鸡腿就跑了。   “你们做什么?”   那个狱卒也被冒出来的几个人给按住了,拧着脖子厉声问道。   “家人送来的饭,我看是断头饭吧?是上头的人想要他死吧?他开不开口已经没什么作用了,要是他现在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里,景王才倒霉吧,大家肯定都认为是景王府的主子要了他的命,实际上是他的新主子栽赃陷害,嗯?说说,你的新主子是谁啊?”   那个狱卒被掐的翻白眼,却还大声冲着副掌柜的道:“他们胡说八道,不是断头饭,主子对你多好你知道,你家里人还——”   到最后他还想威胁,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那几个士兵给拖走了。   “怎么样,想好了没啊?老实交代,家人团聚,如果耍花招,都不用景王动手,你那新主子就能要了你的狗命。”领头的士兵走了过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不对,你们撒谎,肯定是哄我的,他不可能骗我……”副掌柜的面色惨白,明显是被吓到了。   “你不相信就吃饭吧,我们看着你吃,吃完了也有人给你收尸,你放心你被毒死的话,我们也会把你的尸体送去给你的家人。”那人把食盒踢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副掌柜的却捂住嘴,连连摇头,他根本不敢吃。   这时候忽然墙角的老鼠洞里传来一阵尖利的“叽叽叽”声,紧接着一只老鼠蹿了出来,只不过那老鼠已经明显处于发疯的边缘,四下乱撞着,最后一头撞在了墙上,头一歪就没气了。   “啧啧,这耗子纯粹是你的替死鬼啊,洞口还有鸡腿肉呢,本来死的该是你啊,这畜生到阎王殿也要告你的状呢!”另一个士兵走到洞口瞧了瞧,明显有被咬碎的鸡腿肉。   副掌柜的被这么一刺激,当下眼眶都红了,立刻喊叫起来:“我招,我全都说,你们要救我,还有我的家人,他们控制了我的家人……”   他很快就撑不住了,几个士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头就出了大牢。   外屋的凳子上坐着个大汉,身上还穿着狱卒的衣裳,只不过整个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如果副掌柜的跟着出来,必定能认出来,正是方才送饭给他的那个。   几个人勾肩搭背出去了,显然这就是一伙的。   “他招了没?”   “那还有不招的,怂货那么怕死,吓唬吓唬就全都说了,不过要我说这背后之人藏得也太深,连脸都没见到,只不过听到了他的声音,还不知道是不是让身边的奴才开口的。”   “哎,反正把原话告诉王爷就成,这些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能抓住那些混账东西的尾巴变成,迟早会把整个人都揪出来的,我有预感,离这一天不远了。”   禁卫军围住奇珍阁总共五日,之后就忽然散了,正如他们来的时候那般突然,当小半日过去,有人瞧见这些禁卫军没有回来的意思,立刻就进去买东西了。   他们不敢到奇珍阁来买东西,就去趣味阁里,不少人让趣味阁降价,只要价格降到跟奇珍阁的一样,他们肯定来趣味阁买,结果那边的总掌柜根本不搭理他们,如果念叨的多了,还会得到一句不耐烦的回复,既然奇珍阁那么好,那就去奇珍阁买好了。   因此不少人存着要他们好看的心思,当天就来了,甚至这个话还被人故意传开了,利用大家的逆反心理,奇珍阁的生意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   就在禁卫军离开的当天,趣味阁挂出了一个通告。   凡在本店购买的玩具,可以进行一次免费升级的活动。   大家对这条通告十分好奇,立刻带着自己买的东西前来,果然都进行了相应的升级。   比如贵女们买的娃娃,只要证明是在本店买的,就可以获得娃娃专属的口脂一份,当然还有给娃娃化妆用的胭脂水粉这些,就要用银子购买了,不过要便宜许多。   又比如购入的七孔桥,免费赠送小鱼一条,当然趣味阁摆出来的终极版则要耗费更多的银钱,七孔桥成了角落一景,甚至还有精致建造的房屋和园林,看起来精致极了。   一时之间,之前所有购买过的人,都拿着玩具回来,要么领取赠品,要么花更多的银子升级玩具,好不热闹。   “我在你们这儿买了十个娃娃,快给我十套口脂。”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大剌剌的摆出十个娃娃,负责检查的店小二就要动手。   那纨绔子弟主动把娃娃的胳膊露出来:“我知道,你们要检查这些娃娃胳膊上的字,都有个趣味的‘趣’字对不对,你看正宗楷体,一模一样啊,赶紧给我东西。”   “稍等。”那店小二并不为所动,而是把娃娃拿进了一个黑色幕布下,整个人伸头躲进去看,后来又一个个拿出来。   “这位客官,您这些全都不是在本店买的,没资格领取赠品。”   “什么,你放屁,我花了好多银子买的。都是我妹妹喜欢我才买的,要不是你们趣味阁先开的,我肯定去奇珍阁买了,人家比你们便宜一半,结果买来了,你们还不承认,是不是舍不得那几套口脂,要我说你们趣味阁好歹是景王妃开的,景王府难道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吗?要这么糊弄我们……”   这个纨绔子弟立刻瞪大了眼睛,没好气的嚷嚷道,声音极大,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似的。   “这位客官,您这娃娃的确不是在我们店里买的。”   “那你们说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连上面的字都一模一样,大家不要被骗了!他们就是想耍赖。”   这个纨绔子弟朗声一喊,顿时就有无数人关注起来。   其中有不少想浑水摸鱼的,毕竟不少人是在奇珍阁买的,反正都是一样的娃娃,不过是找人写上一个字而已,完全以假乱真,反正他们瞧不出不一样来,就不信趣味阁的小二能有办法分辨,当然也还有奇珍阁派来的探子,想要看看趣味阁究竟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只怕要引起诸多不满。   “当然没问题,您稍等,这个娃娃是我们店里卖的,这十个是您的,您请一起跟我钻进幕布里一瞧便知其中的玄机到底在哪儿。”   “我倒是要瞧瞧这幕布里藏着什么神仙,还能指出哪个字是你们趣味阁写的,哪个字不是的吗?连书法大师都不敢这么保证,你们无非就是想耍赖,舍不得……”   这个纨绔子弟嘴上骂骂咧咧,完全不饶人,但也跟着把头钻进了幕布里。   “咦——”   紧接着幕布里传来一阵轻呼声,叫骂声戛然而止,等他从幕布里出来的时候,整张脸臊得通红,显然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提什么骗子之类的话了。   他连那十个娃娃都不敢拿,直接转身就跑了,显然是怕趣味阁的人告官把他给抓了,其他围观的人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儿,难道幕布里真的有什么宝贝能辨认出字来?”   顿时周围都是议论纷纷的,众人的脸上全是好奇。   趣味阁卖出来的玩具,全都有个“趣”字,从升级有赠品的通告出来,第一个找上门的客官,拿出来的玩具就会被店小二送到幕布里面观察,然后辨别真伪,其实大家不止一次好奇了。   “诸位客官稍安勿躁,幕布里面没有宝贝,也不能辨认出字来,各位都可以辨别。这个幕布只是起到一个隔绝阳光的作用,大家可以找一个完全昏暗的地方,拿出在趣味阁买的玩具,玩具上的那个‘趣’字会发光,晚上的时候更是如此,与夜明珠同样道理。当然我们店里新增的诸多玩具,晚上都可以全体发光,当然价格要更高,诸位客官可以看看!”   店小二解释的话音刚落,周围就更加吵闹了,大家显然觉得这个说法十分神奇。   有些人连队也不排了,直接抱着自己的玩具回去找个昏暗的地方试试看,反正趣味阁就在这儿也不会跑了,有的是时间回来领赠品。   没过多久,大家就都知道趣味阁玩具的新玩法,奇珍阁那边可弄不出晚上会发光的字来,更没有升级玩具的功能,赠品也是全然没有的,因此很快客源就少了一大半。   真正有钱的主儿,根本不会踏足奇珍阁,就连那些落魄的世家子弟也不会去,虽然他们已经靠变卖祖产维持花销了,但是也不愿意去买个假的,这可事关面子问题。   都不用什么以权势逼迫,奇珍阁就这么垮了,不过背后之人所露出的马脚却越来越多。   从收买副掌柜的,到派这纨绔子弟上门挑事儿,包括时不时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这背后都有推手,坏事一旦做多了,自然就容易被抓住。   可能这一件事情抓不住主谋,但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另外一件事也不是主谋出马的,可是瞧见了一个很有办事能力的管家,传流言就更不需要主子出场了,无非是把消息送给小摊贩,在市井里面传出来的,可是这其中少不了哪家小厮的身影。   这一来二去,就有诸多矛头指向了一个方向,当调查的结果送到景王的案头上时,他都微微一愣。   即刻就把薛妙妙找了来,“你看看吧,这就是查到的关联世家。”   她拿着字条看了一眼,当下也愣了。   “竟然是皇后的娘家宋家,跟于珍合伙开奇珍阁的应该也是宋家,他们家虽然一直标榜清流之家,但是身为国杖,这些年也该存了不少家底,的确有实力资助奇珍阁。那之前刺客的事情,也是他们家的手笔吗?”   也不怪这夫妻俩震惊,主要是之前他们俩都猜测可能是哪位王爷,毕竟皇上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传位的圣旨也迫在眉睫,但是对景王这个侄儿却日益信任,相反对几个亲儿子总是挑三拣四,所以那些皇子们对景王府的打压很严重。   万万没想到,这最大的两件事背后,竟然不是皇子们插手,而是皇后的娘家。   要知道皇后无子,她掺和这事儿做什么,无论谁坐那位置,她都是尊贵无比的太后啊。   哪怕是侄儿景王即位,景王的生母早就没了,也没人跟她抢太后的位置,她家里干这事儿百害无一利啊。   “刺客的事情,目前没查出,奇珍阁被封,于珍不见了,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之前我告诉过她,她爹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还了,逼问她究竟是谁帮助她,她却是个傻子,根本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只是收到一张字条,告诉她该怎么求救,并且说什么话,才能把我逼着去救她。她连刺客来多少人,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直到事情发生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张字条。”   景王的面色也很难看,提起刺客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就差一点,迎接他的就是景王妃和一双儿女的尸体了。   于珍那个蠢货的人设永远不崩,别说幕后人的脸了,连人家声音都没听见,只是收到一张字条罢了。   “明显是有人探听到于珍与我不对付,就利用她来推进那个计划,只能说那人真的善于玩弄人心。”薛妙妙深吸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人歹毒的心思,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要不是她忽然忘了十年的记忆,其实当时刺客一事,那人已经得逞了,她早就拿着和离书离开景王府了,若是那人再派一些人进入景王府内部,很快就能瓦解景王府,给景王拖后腿,甚至伤害到两个孩子。   “宋家的宋老,虽然已经致仕,但是他桃李满天下,如今朝廷上无数肱股之臣都是他的学生,外加他是三朝元老,无论是王朝兴起,还是风雨飘摇他都经历过,并且一直屹立不倒,他于谋略上一向滴水不漏,若刺客那事儿出自他手,完全不意外。倒是奇珍阁这次有些疏漏,想必也是宋老垂垂老矣,交给宋家其他子弟做的,才留下这么多的破绽,挖出了他们家。”   萧烨皱紧了眉头,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几分慎重,既然已经抓住了敌人的尾巴,要更加谨慎,否则容易激怒对手,造成功亏一篑的下场。   景王府看着沉寂了下来,除了林材依然不断做出无数精美的赚钱生意来,其他则好像变得安静了起来。   景王不再出远门,一切按部就班起来。   当然岑王妃很开心,因为薛妙妙和她一起开了个温泉生意,弄了个恣意阁,接待的全是达官贵人,里面弄得极其舒坦,而且还建在半山腰上,气温始终要比山脚下凉一些。   温泉池子数十口,各有特色,既有室外的也有室内的,每个房间都布置的极其舒服,让人躺下就要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而且还有各种趣味阁的玩具,甚至有专门开辟出来的玩具室,各种游戏应有尽有,几乎日日爆满。   当然建造这种温泉中心,要花很多钱,可是没过小半年,就已经彻底回本了,并且还绰绰有余,每天岑王妃一睁眼,想起自己又有许多银子进账,简直要笑开了花,最后连岑王都心动了,还哄了她好久,才让她松口,让出一小部分的利益给岑王。   不过也因此让岑王答应了不少条件,岑王妃也更加信服薛妙妙,果然她说得对,女人只有有钱了,腰杆子才能挺得直,男人也不敢随意对待她了。   景王妃太能赚钱,望京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最近没什么动向的景王府,却让不少人如临大敌,没来由的想起豹子猎食前,总是伏低身体蛰伏起来,等到关键时刻一跃而起,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   入冬之后,皇上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太子之争也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但是这些皇子们动作越多,犯的错也越多,已经连续有三位被贬斥禁足,一时之间整个望京都噤若寒蝉。   ***   凤藻宫里,皇后与兄长在争执,两人都是面色青黑,显然已经处于怒火中烧之中。   “大哥,你方才说得话我全当没听见,你回去吧!”   “娘娘,您莫要再糊涂了,你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可是始终被戚贵妃压上一头。您还无皇子,必须在新皇登基之前为新皇立下功劳,否则就算成了太后,也是形同虚设。相反皇上如今信重景王,之前也曾隐隐透出口风,要是景王是他的儿子就好了,这个皇位到最后说不定真的落到他的头上去了,景王妃与戚贵妃交好,等景王登基,景王妃当了皇后,你这个太后必定会受到更多的迫害,我们宋家也更不会被当回事儿。您要趁着皇上还在,多替自己、替宋家着想啊。”宋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恨不得亲自替她办这事儿。   “大哥,你不要说了。你所谓的趁着皇上还在,替自己和宋家着想,就是给皇上下毒,然后假传圣旨是吗?景王不怎么样,那你看中的魏王又如何?科举舞弊这种损害国家根基的事情他都能做出来,本宫如果真的扶持他上位,那就是千古罪人,把一个懦弱无能的昏君扶上位!”皇后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出自诗书之家,从小满腹经纶,不比男儿差。   进宫之后,虽然有戚贵妃横在中间,但是皇上对她还算爱重,可是女人的嫉妒和占有欲又岂是能阻止得了的,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和戚贵妃两败俱伤,身边都只剩下一个女儿,连争夺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她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哥,竟然让她做出这种事儿来,她简直是难以理解。   “嘘,你小点声儿,就不怕杀头?”宋青听她说得那么大声,魂都差点被吓到了。   皇后不由得冷笑出声:“大哥竟然也怕杀头,这种弑君之事都敢想敢做,要真的被抓住了,可不止杀头,而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青冷下脸来:“这是爹让你做的,宋家的百年世家基业,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手中。你当了这么多年憋屈的皇后,难道不曾想过要报复吗?若不是皇上糊涂,宠妾灭妻,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无论想干什么,我都不想管,但是也休想让我下毒。你们要扶魏王那个蠢货上位,我也不管,等皇上去了,我也随他去了,也不指望享太后清福,拿爹来压我也没用!”皇后斩钉截铁的道。   宋青最后是拂袖而去,兄妹俩显然谈崩了。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逐渐不能处理朝事,他下旨景王暂代储君一职,所有奏折都交由他批阅,并且让他入主东宫。   无数奏折如雪花一般上奏,显然都是反对的,毕竟景王不是皇上的亲生子。   结果皇上全都没有批复,而是放出一篇罪己书。   这让满朝哗然,要知道九五之尊写罪己书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更何况当今圣上这干得还算不错,而且都要退位了,在最后时刻写罪己书,几乎昭告天下,朕是个昏君,并且把他之前的功劳都抹杀掉一样。   罪己书如下:朕即位之时,大黎朝重文轻武严重,官场混乱,朕穷极一生整治官吏,却仍然力不从心,但并不算无用功,好歹将大黎朝从日暮西山的线上拉回来。   朕这一生犯过太多错,最大的错就是宠妾灭妻,未能平衡好后宫,导致朕的几个儿子厉害的都没活下来,活下来的都无治世之才,若是大黎朝繁盛,朕还能传位于他们,可是如今必须要个明君人选,而不是一味守陈。   景王萧烨,乃是吾兄之子,吾之亲侄。自幼聪敏不凡,朕一手抚育,文韬武略,皆卓然拔群,乃是储君之才,今日朕封他为太子,若有列祖列宗不满,朕自会去九泉之下,亲自谢罪。   与其说是罪己书,更是封太子的圣旨,皇上用这样一封罪己书,堵住了文武百官的嘴巴,再没人敢上奏。   九五之尊连罪己书都写出来了,谁还敢多嘴,不要命了。   况且他毫无忌讳的点出自己的罪责,宠妾灭妻,还将大黎朝的缺点也直接表露,实际上这个锅不该当今圣上背,而是已逝的先皇背。   先皇重文轻武,导致大黎朝好几次兵临城下,纸上谈兵,差点被敌国夺去一半疆土,后来是皇上登基后,一点点夺回来,但是武将势弱的情况,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   子不言父过,可是皇上这都把先皇的老底给揭了,就是为了吓住众人,助景王登位,不管朝臣们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至少明面上都接受了景王当太子,未来接任皇位。   罪己书发布之后,景王府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进东宫。   萧烨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外面却有人来通报,说是映月求见。   他皱了皱眉头,“不见,让她去找王妃裁夺。”   “映月说,她有重要事情禀报,只有您能裁夺,还请一定见她一面,她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也没有任何痴心妄想。”侍卫进来通传这几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神色,因为映月很怕景王误会她,所以说得非常直白,就差直接说:我找你不是让你睡我的。   萧烨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人把她让进来。   “奴婢见过太子爷。”她很上道的换了称呼。   “什么事儿?孤还有政务要忙。”他明显是让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能把奴婢的卖身契给奴婢吗?奴婢找到了人生新的奋斗目标,奴婢不应该让自己成为景王府的拖累,奴婢想当个普通的女子。”   映月说完之后,满屋寂静,萧烨愣了一下,才立刻抬头,发现她是认真的。   他虽然很高兴,但是被映月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立刻发问:“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太子爷看过《君子说》吗?奴婢要嫁给兰竹君子,若是兰竹君子年岁不相匹配,那奴婢就争取找个现实生活中的陈文彬,如果找不到,奴婢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只和想象中的陈文彬一起焚香煮茶,读书弹琴也不错。毕竟这世上最美好的男子,都比不上陈文彬一根手指头!”   映月边说边露出神往的表情,并且还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之中,一直到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了,她才飘飘然清醒了,对上萧烨那一言难尽的眼神之后,立刻摆手告罪。   “当然,太子爷还是很完美的男子,就是陈文彬的化身,只不过您是太子妃的,奴婢是不敢肖想了,所以奴婢要去寻找自己的陈文彬……”她回过神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是尊贵无比的太子爷,她要是不注意说话,很容易掉脑袋的,立刻疯狂挽尊。   “不必,孤允了,卖身契在太子妃那里,你跟她说明情况,她会给你安排好的。”萧烨立刻制止了她的话,总感觉说得那么违心。   “谢太子殿下,奴婢告退。”她直接告退了,而且满脸都是欢天喜地的表情,好像这景王府是个地狱一般,她住了十几年受了诸多的苦楚一般,迫不及待要逃离。   她刚跑出门,就嘴里嘀嘀咕咕的:“兰竹君子莫怪罪,我也是为了活命,才说违心话哄别的男人开心的。等我离开了王府,我一定说十遍真心话,你是最棒的男人,陈文彬才是真君子……”   被哄的别的男人太子爷,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陈文彬是不是真君子,他不知道,但是兰竹君子一定不是个最棒的男人,他非常清楚,因为那是他的枕边人,兰竹君子连个男人都不是,货真价实的真女人!   不提萧烨有多惊奇,薛妙妙听清楚映月的来意之后,更加惊奇,她连续问了好几遍,就怕自己听错了,结果得知映月真的为了书上人,放弃了萧烨,哪怕景王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太子爷,日后登基了,映月怎么说也能捞个贵人当当,可是她全然放弃了。   甚至在薛妙妙考虑要不要劝她的时候,映月还觉得这是在侮辱她。   “兰竹君子和陈文彬那样美好的男子,值得任何女人附上一片真心,太子妃,奴婢知晓您与太子殿下情深义重,也请不要侮辱奴婢对其他男子的情谊。”   薛妙妙看她如此郑重其事,立刻点头,不仅给了她卖身契,还给了她不少银子傍身,以及一处望京的小宅子,并且把伺候她的两个丫鬟也给了她。   毕竟伺候景王多年,而且最后还这么识时务的离开王府,不在他们夫妻面前碍眼,多给点银子,以后要有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求助她的。   映月抱着银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包袱,就奔着自己心中的幸福而去,对景王府没有任何的留恋,简直惊呆了一众的眼珠子。   ***   皇上已经不行了,传位圣旨早就准备好了,并且还是把几位肱股之臣招到跟前,特地交代的,几乎是替萧烨过了明路,其他王爷就算要谋权篡位,那也必定被冠上乱臣贼子的名头。   他弥留之际,拉住了萧烨的手叮嘱道:“你要照顾好大黎朝,照顾好朕的贵妃和小九。”   最后一句话,他都心心念念着戚贵妃,对皇后却只字不提,也不知是他心狠,还是已经明白宋家某些行事。   丧钟敲响了,已经住进东宫成了太子妃的薛妙妙换上丧服,就准备往乾清宫去,却被一个大宫女拦住了。   “太子妃娘娘,贵妃娘娘有请,请您去一趟宸元宫,她有重要的事情说。”   那个大宫女面露泪痕,明显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薛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哪怕知道她如果去乾清宫奔丧晚了,只怕于理不合,却依然先奔去宸元宫看看戚贵妃。   她赶到的时候,戚贵妃周身早已没了贵妃雍容华贵的打扮,相反梳着少女的发髻,穿上艳丽的裙衫,冲她嫣然一笑,宛若十五六的少女,只除了脸上的纹路彰显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坐吧。”她挥挥手。   “母妃。”薛妙妙轻声开口,似乎怕惊扰了她,但是又着实忧心,总觉得戚贵妃要玩儿票大的。   “我盛宠多年,无论这后宫里进了多少女人,在皇上的心中,我永远都是唯一的。但其实我知道我是个坏女人,我知道我有错,我逼他在皇后和我之间选择,皇后不能容我盛宠不衰,我不甘心她是正妻,以后就是无休止的杀戮与陷害,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死在了鸩毒,我怎能忍,让她的儿子染上五石散,自此药石无医,一命换一命。”她一开始还能维持住笑意,但是提到死去的孩子,她眼含泪光,面露狰狞,哪怕是再美的佳人,此刻也有几分蛇蝎心肠的意味。   薛妙妙看着有些失控的她,立刻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戚贵妃却没有接,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重新又露出了笑容,却透着无数的哀伤。   “可是皇上终究没了继承人,他知道一切,却替我掩埋了罪证。他为了我,既不能彻底硬下心肠除掉我,又因为我变得软弱,愧对萧家的列祖列宗,也愧对皇后这个发妻。身为贵妃的我,他肯定是不喜欢的,那么陌生又那么可怕,他还是喜欢小姑娘的我吧。”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美人垂泪总是让人心疼不已。   她伸手轻轻地拭去,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现在他去了,也终于解脱了。哪怕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女,一旦遇上太过偏执的爱,也会变成俗人。你看我如今多么丑陋啊,特别是这颗心,早就脏的不像样了,但凡我和皇上其中一人没有这么爱,或许我们三个人的结局就都是好的了,你说是不是?”   薛妙妙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实际上戚贵妃心中早已有了定夺。   “替我照顾好小九,我去陪他了,下面太冷了,我不能让他一人上路。还有,进皇陵的时候,让我独自一人葬在贵妃的墓里即可,让皇后陪他吧,我抢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他们俩死后都不安稳。好孩子,当我求你了。”   戚贵妃边说边看着她,嘴角滑下一串鲜红的血珠子。   薛妙妙立刻起身,掏出锦帕想要替她擦,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血像是流不完一样。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提前服了毒。你答应我,不要让我跟他合葬,我不能再烦他了。”她拉着薛妙妙的手,像是个孩子一样有气无力的恳求着。   “好。”薛妙妙的鼻子一酸,轻轻点头。   “我的九儿就靠你了,她最喜欢你了。我不是戚贵妃,还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六郎还喜不喜欢我?”戚贵妃软软的靠在她的怀里,眼睛轻轻闭上,只是眼角依然有泪珠滑过。   当薛妙妙赶到乾清宫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该到的人都到了,就在等她一个了。   皇后已然满脸怒气,冲着她吼道:“薛妙妙,如今是什么时候,你还来得这样迟,还没当上皇后就已经耍起了六宫之主的威风吗?”   薛妙妙立刻跪在地上,轻声道:“臣妾来迟,还请母后恕罪。方才贵妃去陪皇上了,臣妾走了一趟宸元宫。”   原本准备大发雷霆的皇后,忽然犹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般,彻底僵住了,紧接着一直忍住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像是开了阀门的洪水一样。   “她死了?”皇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就不正常了。   她又哭又笑,身心剧烈,“我不如她,终究不如她,什么都比她晚,比她晚遇上皇上,所以我没了皇上的爱重。连死殉都比她晚,那到了地府里,还是她先遇到皇上是不是?”   她哭哭啼啼的,宛若一个疯子,之后又开始疯狂大笑,显然情绪不稳。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的宫人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下。   萧烨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今日的局面他早就料到了,皇上死了,戚贵妃不可能活在世上,只会随他而去。   因为皇上为了宠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当真是情深义重。   皇后似乎又冷静了下来,她直接冲着萧烨行了一个大礼,冷声道:“皇上说你会是个好皇帝,那就肯定是。我最后提个请求,无论我的娘家犯了什么错,都不要再牵扯到我的身上了,我再也不愿做别人的提线木偶。我死后也请不要与他合葬,虽然帝后合葬是祖制,但是他心中必定是不愿意与我死后同穴的,你把戚贵妃与他葬在一处吧,身前没能让他如愿,发妻就是自己最爱的人,好歹死后让他如愿一回。让我独自一个陵墓吧,我只想体面而安静的死去,不要再受任何人给我的委屈了。”   她说完之后,直接站了起来。   “拦住她!”薛妙妙眼皮一跳,立刻喊了一声。   皇后离棺木很近,要是这么奋力一撞很可能直接去了,况且她是存了死志的,只不过皇后直接拔下头上的凤钗,用力地插进了脖子的动脉里,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直接没了声息。   殿内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无数宫人的哭丧声。   一夜之间,几乎前后脚,皇宫的三位最尊贵的主子们相继而去。   殿外传来一片嘈杂声,是无数凌乱的脚步。   “太子殿下,不好了,宋家带着燕郊驻军反了!”   “反贼宋青说与廖国约定,以烽烟为信号,此刻廖军必定三军压境,让太子殿下退位,扶持魏王登基……”   一连串的通报声传来,萧烨却丝毫不乱,他走过去一把将还微微发抖的薛妙妙揽入怀中。   “别怕,待在乾清宫,这里是最安全的,稍后孩子们会与你一起。我去除掉逆臣贼子,就与你汇合。”萧烨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侧,紧接着拿上宝剑,转身就领着三万禁卫军而去。   三万禁卫军当然不必燕郊驻军人数多,但是萧烨早就知道宋家有反心,因此准备的很充分,跟猫逗老鼠一般,狠狠地戏弄了他一番,最后将宋青斩于马下,燕郊各反叛军几乎死伤过半,其余也尽皆伏诛。   至于廖国压境的军队,更是没能讨到好处,原本看着风平浪静不堪一击的大黎朝边城,实际上城内的百姓已经全部疏散离开,全城皆兵,打开城门就是奋勇开战,血流成河,一路势如破竹,杀他个措手不及。   在边疆打了大胜仗,三军回京接受犒赏的时候,薛池也在其中。   这是萧烨特地交给他的任务,战功永远是往上爬最快也最结实的道路,这个二舅兄至少比大舅哥靠谱,他不介意给薛家一些甜头尝尝,毕竟以后薛家就是大黎朝的国丈家了。   宫宴结束之后,才是私宴,受邀的范围就很小了,只有亲近的人。   薛池还长了个心眼,在私宴结束之后独自留下,被萧烨带进了御书房。   “二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殿下,微臣在廖国将军的军帐中发现一位军妓,看着极其眼熟,与失踪的柔真郡主极其相似,微臣就把她带回了军中关押起来,因为并未确定所以不敢声张,无其他人知晓,不知道殿下是否要见上一面?”薛池很聪明,他这段话之中就露出了好几层意思。   一个是无论萧烨怎么处置于珍,除了君臣二人,以及当事人于珍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当然他不确定萧烨的心意,所以才会这般谨慎。   “二哥必定是认错人了,既然是军妓又怎么可能是柔真郡主呢。还有廖国本来就穷,二哥不至于连他们一个军妓都抢吧,那孤可要告知二嫂,二嫂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萧烨眯了眯眼,完全没当回事儿,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殿下说笑了,微臣是个妻管严,绝无此心。不过微臣听内人说,皇后娘娘还有些不习惯宫中生活,不如明日就让内人递个牌子进宫,将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娘娘听,微臣的骑射还曾被武先生夸过百步穿杨,结果连人都能认错了。”   君臣俩在打机锋,但是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表达清楚自己想说的话了。   萧烨是不愿意认回于珍的,她作死那么多次,早就该得到惩罚了,这个惩罚虽然来得晚了一点,但是他也不会出手相救,这是她应该承受的。   而他其实有心结,就是担心妻子的娘家对薛妙妙不好,因此薛池立刻表明,他会让妻子告知薛妙妙,并不会对她有所隐瞒,同时也向萧烨表明,至少他们二房是站在薛妙妙这边的。   等第二日薛妙妙收到了二嫂带来的消息时,还有些难以置信,于珍竟然沦落成了军妓,当然她不好跟杨氏探讨,直到萧烨回了宫,夫妻俩才有时间说话。   “我特地找人撬开了宋家人的嘴,奇珍阁的事情败露之后,于珍怕我直接杀了她,只好求助宋家带她离开望京。结果宋家见她长得不错,又要拉拢廖国出兵,让我内忧外患,就正好把她送去当诚意了,还告诉廖国人,这是大黎朝尊贵的公主殿下,结果她就从郡主变成了廖国王族的女人,不过廖国人生性野蛮,不拿女人当人,后来她就被赏给下属,甚至为了轰开大黎朝的国门,他们坚信睡过大黎朝公主殿下的士兵,能够得到庇护,因此她就成了廖国三军的军妓。”萧烨边说边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是厌烦于珍的作死,还是因为廖国的做法让他非常恶心。   “这也算她求仁得仁了。提起廖国,我上回跟你说的,苏锦想跟徐巍接触的事情,你觉得能行吗?”薛妙妙提前问了一句。   徐巍如今也是肱股之臣了,在萧烨点头同意之前,她是不敢擅作主张的。   “可以,你先提前为苏锦筹办嫁妆吧,就算徐巍不娶她,也是别的朝臣,我不准备把她放进后宫。反正其他人也没几个见过苏姨娘,在王府里直接让她假死脱身吧,而且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固定的,倒是省事儿了。”   为了避免苏锦通敌,她身边伺候的人,总是很快就换一拨,就怕主仆之间相处出了感情,惹麻烦,如今倒的确方便脱身。   “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嫁妆?”   “十有八九还是徐巍娶她,他俩从某种意义来说,还挺配的,我了解徐爱卿。”   萧烨耸耸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笑容。   “爱卿?叫得这么亲热,你什么时候跟徐巍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最不耐烦见到他吗?”薛妙妙眯了眯眼,心里的那股预感隐隐有被证实的感觉。   萧烨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情敌太过强大,为了避免自己真的被戴上绿帽子,最好的法子就是收为己用。成了他共同奋斗的上官,他就不好再动歪心思了。”   他这话也间接证明了薛妙妙的猜测,很显然这两个男人早就狼狈为奸了,一起合谋瓦解其他王爷的朝中势力了,只是其他人都不敢相信而已,毕竟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萧烨的马前卒,唯独徐巍不可能啊。   无数人这么想,结果好几位都在这儿大意了,直接被人干翻了。   薛妙妙冷笑一声,不由得嘲讽道:“是啊,的确没对你的王妃动歪心思,最后却娶了你的苏姨娘,这绿帽子你还是戴的很稳当的。”   “什么苏姨娘,我除了你没有别人。况且我也不是景王了,而是九五之尊,这后宫里无论是皇后还是朕的心爱之人,全都是你,也唯你一人,再无旁人。”他凑过来亲了她一口。   薛妙妙张张嘴,明显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下子堵住了。   “嘘,长夜漫漫。皇后,还是抓紧时间跟朕再要个孩子吧,说不定又是龙凤胎呢!若不然后宫空虚,只怕那些臣子又跟一帮长舌妇一样,盯着朕要广纳后宫了。”   明黄的帐纱落下,遮住这满堂春意。   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新皇萧烨登基,定国号广乾,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共掌大黎朝命脉,开启了广乾盛世。   当然为众人所津津乐道的,除了皇上文成武就,没辜负先皇的托付,其次就是皇后娘娘是个真财神爷,她的私库比国库还要富足,大黎朝就再也没穷过,富得冒油,并且还带领万千百姓发家致富,甚至还有无数脱贫致富的百姓在家中给她供着长生牌位,用来感念她的恩德。   同时帝后的恩爱生活,也为众人茶前饭后最爱探讨的事情,哪怕朝臣们再怎么上奏,以命相搏,都未能让广乾帝纳任何一个妃嫔进宫,甚至因为后宫宫殿十室九空,放出了许多宫女,让她们安心嫁人,解决了诸多单身汉打光棍,又是一桩美事。   当他们年老之时,已然儿女成群,帝后携手光后花园。   正是八月十五的夜晚,处处都点着花灯,后花园更是亮如白昼,各种的花灯让人眼花缭乱,其中兔子灯最多。   萧烨挽着她皱纹满布的手,动作小心翼翼,依然如同护着一个小姑娘一般,他轻笑:“妙妙,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相信天意,只信我自己。但是在你忘掉十年记忆,不再跟我和离,与我回到新婚燕尔的相处时,我在心里默默感谢上苍和各路神仙,一定是他们路过时听到了我内心的祷告,才给了我这样的幸运,让我不至于孤独终老。”   薛妙妙轻轻笑开了,或许是年纪大了,总会在某一刻心生感慨,情感充沛。   她握紧了他的手,轻轻地踢了踢脚上的绣鞋,道:“快看,我今日穿了最好看的绣鞋,你可要带我看遍这花灯。”   她的绣鞋上并没有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反而是清雅的芙蓉花,只在鞋尖上缀着一颗大东珠,这款式和颜色完全就是小姑娘的风格,根本不符合她这六宫之主的身份。   萧烨仔仔细细的看了,认真地夸了一句:“真好看,你比鞋子更好看。”   两人十指紧扣,慢慢地穿梭在花灯群之中,虽然每年他们都要手牵手走一遭,看一遍,可总也看不够,只要深爱之人站在身边,哪怕是看厌的风景,也能变成世上最美的仙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