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昏迷的世子之后》 作者:满天猩 文案: 路尹尹重生了。 她这回选了侯府那个昏迷在床迟迟不醒的世子。路尹尹看着昏迷在床上的俊俏少年郎,狠狠吻了上去,与他在大婚当日圆房。 原以为他躺着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反正时日无多,纵情享乐也就享了。 然而第二日她听到太医说,“世子好似受了刺激,恢复得快多了。世子妃莫担忧,世子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听得到,感觉得到,你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他都记在心里呢!” 路尹尹笑容呆滞,“是,是吗?” “控制不住寄几”的路府大小姐x傲娇武力值MAX世子爷 架空言情,通篇胡扯,请考据党放过我。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主角:路尹尹 ┃ 配角:禁止人身攻击 ┃ 其它: 第1章 忍无可忍 1.3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房内寂静无人。 路尹尹正在摸黑涂抹药膏,房间内她连个蜡烛都不敢点。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吓得手一哆嗦,装着药膏的白瓷瓶“嘭”地一声落地碎了。 外面那人脚步顿了顿,接着步伐加快,脚步声一声大过一声,摆明了是要来兴师问罪。 “奴婢见过瑞王殿下。”那脚步声顿在门口,只听得一翠翠生生的声音给他请安。 路尹尹又惊又惧,她靠在床脚,惊恐地看着门口,不敢出声。房间内只听得到她沉重的呼吸声,而她自己,还能听得到她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路尹尹按住自己的胸口,可她的手也在发抖。 借着月光,能看清楚她秀丽的脸庞,她的杏眼又亮又有神,嘴唇粉粉嫩嫩,可她此时额头上有不少的汗珠,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门框,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她又是害怕又是惊恐。 “翠儿,几日不见,你是越发娇俏了。”瑞王在门口与那丫鬟搭话,他的腰间若有若无地扫过翠儿的胸脯,说话的语气也是勾人心魄。 瑞王李赐哲,生得一副纨绔子弟的皮囊,又痞又俊的样貌勾得京城中不少闺秀茶饭不思。他属于那种初见时便能使人眼前一亮的公子哥,头一次见他的人都说他是真真的人中龙凤,光光是样貌,就能在京城中作为不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被瑞王这样看着,丫鬟翠儿有点飘飘然了,她故作娇羞,扭了扭身子,娇嗔道,“殿下~路姑娘好难伺候嘛!又不让人碰又脾气大,奴婢可真是花了心思伺候她,她都不带看奴婢一眼的!” “翠儿。”李赐哲的手摸上她的脸颊,勾着她的下巴,靠近道,“你是两天前王管家才买进府的?” “嗯,奴婢是头一道被买进来做丫鬟…还…还是清白之身!”她涨红着脸蛋,往李赐哲那边凑了凑。 听着外面一男一女的交谈声,路尹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捂住了耳朵。 果然,接下来就是“嘭!”地一声闷响,翠儿的头被瑞王按在了墙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房内的路尹尹身子被吓得一哆嗦,手不小心碰到了白瓷瓶的碎片上,暗红的小血珠就从手心上冒了出来。 李赐哲狠辣地捏着翠儿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不顾着翠儿的呼喊,笑的又癫狂又疯魔,“贱人,你以为自己是谁,本王眼珠子瞎穿了才看得上你,死一边去!” 他将翠儿狠狠甩在地上,接着便一脚踹开路尹尹的门,怒吼着,“人呢!死了吗!连个蜡烛也不点!”他一脚踢翻椅子,在房内推推踩踩,终于他踢到了路尹尹的脚。 “哟,在这儿呢?躲本王干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他一把拎起路尹尹,把她按压窗户旁,接着月光,他用手指划过路尹尹的脸颊,叹了句,“美人就是美人,脸上这么多伤还这么楚楚动人,你可让本王怎么下得去手。” 路尹尹不敢动,只能闭着眼睛。可她鼻尖闻到了一股酒味,这下路尹尹的心凉了半截,果然瑞王接下来就按着她的脑袋,又将她狠狠按在桌上。 “路尹尹,你和外面那个小翠是一个货色,只想着攀上我的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贱人!”他的酒气越发大了,路尹尹身上有红红紫紫的淤青,眼下怕是又要添新伤。 瑞王又是狠狠将她一推,路尹尹被她推到在了地上,正是刚才瓷瓶碎裂的位置,她被推得一头压在碎片上,额头上又多出了新的血珠。 “喂,你知道本王今日为何饮酒吗?你的妹妹,今日嫁人了,请本王去喝酒。路远难那个老东西,居然把你妹妹嫁给太子!他是看着本王过得不顺遂,索性站到太子那一边去了吗?!” 瑞王随手扔了个花瓶砸向路尹尹,还好她眼疾手快在地上滚了一圈,没砸到她。 李赐哲迷迷糊糊的,又过来捏着她的头发,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两年前我势头正好,你爹非要将你塞给我,现在太子如日中天,你爹又嫁一个女儿给太子,无论我们谁做皇帝他都是国丈爷,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你知道你爹方才说了什么吗?他说你活不过十八!今日不就是你十八生辰?!”瑞王捏着她的脖子,“你这个药罐子,看着病恹恹的,本王看着就来气!” 路尹尹浑身一颤,双手捶打他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自己的脖子。 “哟,还敢反抗?”李赐哲又要加大手上的力度,路尹尹眼见着就要被他掐死,强烈的求生欲使她奋力挣扎,双腿不停踢动。头一次,她对着李赐哲,拔出头上的银簪,哆嗦着一把将它赐向瑞王胸口。 她又狠又快,可惜力道太弱,簪子没插进去多深,就被李赐哲一把拔了出来,他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骂到,“贱人!谁给你胆子刺杀本王!” “是你逼我的!” 往常路尹尹总是软弱不堪,可今日她反而一反常态,只见她点上蜡烛,将烛火放在他们两人之间,双方的面容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路尹尹脸上遍布淤青,她罕见地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罗裙,往日向来淡妆的脸上如今涂抹上的厚厚的脂粉。可在淤青的衬托下,她的脸只显得更加惨白且渗人。 “我活不过十八,不只是路远难知道,路家上上下下包括嘟嘟都知道!李赐哲,你个疯子!除了打人,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路尹尹说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她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在不住地发抖,可她依旧挺直腰身,让人看不出半分不妥。 “我知道我是个药罐子,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她眼眶发红,像是个地狱索命的恶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赐哲。 “装神弄鬼的你糊弄谁!”瑞王抄起手边的瓷瓶砸向她,路尹尹躲不开直直被砸的头破血流。可她又拿起藏在桌子下的匕首,一把对着瑞王,直直冲过去,如同地狱里的修罗,定要他死! “你疯了!”李赐哲不学无术,没有武艺傍身,头一次遇见敢和他不要命的,他立刻就怂了。“不就是被路家抛弃了!你杀我干嘛?冤有头债有主!你!” “够了!已经够了!”路尹尹声音都在发抖,他刺了李赐哲胸口一刀,自己也是没了力气。 男人跑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门外的翠儿早就不知所踪。路尹尹知道路家视她如弃子,她又不是傻子,她又不会不知道。可路家的太过分了,把她推给这个疯子瑞王做侍妾,让其他的女儿做太子妃,恶心。 如今瑞王还在,他们就赶着让另外一个女儿高嫁,明知道太子和瑞王水火不容,这不是逼着她死,又是什么! 房内又没了人,路尹尹还在呆呆地坐在地上,头上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她赶紧缩回角落里,胡乱倒着止血的药粉在自己的脑袋上,她捂着头,想着刚才自己对着李赐哲有了杀心。她回想起来既畏惧又惶恐。 可更多的,竟然是快意。 “呵呵。”黑暗中她突然笑出声响,倒真如索命的女鬼一般,听得人瘆得慌。 。 太医院慌作一团。 越贵妃是瑞王的生母,听闻他在府中出了事,她恨不得把整个太医院都派过去,她更是在紫阳宫里急得来回踱步,恨恨道,“怎么我儿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衣着华丽的妇人此时也是焦头烂额,见不到半点平时的雍容华贵。宫内的婢女连个大气都不敢出,都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瑞王,就是她们娘娘的心头肉。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紫阳宫可消停不了。 太医们连夜赶往瑞王府,得知瑞王负伤他们赶紧上前医治。此时李赐哲已是昏迷不醒,没人知道他被谁刺杀了,管家王叔只说他从路尹尹的房内出来便是这样,可眼下太医们慌作一团,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查这些事。 太医们看着李赐哲的伤口,纷纷唏嘘不已。虽然匕首插得不深,可正插中了瑞王的心脏,太医们一个不留神都能让他魂归黄泉。 好在大吴的太医都还医术精湛,硬生生把李赐哲从命悬一线的处境上拉了回来。 他们忙完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这时众人才有空去找路尹尹兴师问罪。 可众人一进房间,却发现她比瑞王好不了多少。路尹尹缩在床脚,浑身是血,头上捂着棉布,脸上胳膊上全是淤青,管家王叔见这群太医每一个出头,便上前,问她,“路夫人,你可知道瑞王是被谁所伤?你又为何是这样?” 路尹尹没有回话,当时门口的丫鬟小翠也不见踪影,王叔也没看到有什么刺客冲进王府。 还是赵太医说,“我还是先给路夫人看一下伤口再说,她也伤的不轻。” 路尹尹没做声,赵太医皱眉上前,道,“得罪了。” 可他才稍稍碰了碰路尹尹的肩膀,她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吓得王叔直往后退,大叫着,“她死了?!” 余下的太医纷纷上前,探了探路尹尹的鼻息,对着管家说,“路夫人没死。” “那就好。”王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是路尹尹死了,瑞王又不醒,那越贵妃问起此事,他可怎么交代! 要是越贵妃问为何瑞王重伤侍妾死了,总得有个人交代啊。 王叔还没定下心一会,就又听得赵太医说,“路夫人虽然没死,不过也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 开文大吉! 大吉大吉! 第2章 一百军棍 1.3\ “什么叫,‘也快了’?”管家王叔不是很能领会赵太医的意思。他重复了一遍赵太医的话,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披头散发不省人事的路尹尹。 赵太医摸了摸胡须,看着路尹尹额头上的伤痕,给她上药,缓慢回忆说,“早些年路夫人还在闺中之时,我去给她诊过几次脉。她自小就身体欠佳,体弱多病,瘦得不成人样,没想到…” 赵太医撇了撇管家王叔,止住了话头。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太医们道,“这里和瑞王殿下那里都缺不得人,咱们几个老家伙先看着吧,让那些个年轻小子先回去说一声,这几日,怕是离不得瑞王府了。” 身后那些同样长着花白胡子的太医们点点头,都去了瑞王那边,年轻点的也都听话地先回去告个信。 治好了瑞王是大功一件,治好了一个侍妾又没什么好处。其他太医也不稀罕守在这里。 一来二去,路尹尹床旁就剩下赵太医一人。他见着无人,终于是叹了口气,给狼狈不堪的路尹尹擦去额头上的血迹,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幼时便是体弱,原以为你好福气,嫁给了瑞王,总能过得好些。谁知道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赵太医已是胡须花白,看着路尹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直摇头。 在路尹尹还在路家时,他就时常去请脉。那时候小姑娘还会问他,“赵爷爷,我是不是过不久就会死了?” 他总答,“不会的。路小姐会长命百岁。”他只道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才会这样问他。 可现在他觉得,可能是路家的人太冷情了,才会让一个小姑娘问出这种话。 昨日路家的女儿嫁给太子,满门贺喜,可谁人又会记得,路家还有一个路尹尹呢? 。 越贵妃求得皇上恩准,特出宫探望瑞王。她急急忙忙赶来,不见平日里阵仗十足的出行架子,只一门心思冲进瑞王府,趴在李赐哲床边,摸着他的头,狠狠道,“我的儿啊!谁伤了你!是谁呀!你说说话!娘亲定把那贼人拖过来,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王叔在一旁颤颤悠悠,越贵妃看到了他,挥手让身后的御林军将人拿下,道,“将他拖出去喂狗!” “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不是小人害的啊!小人与此时毫无关系!”王叔一把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她开恩。 “什么叫毫无关系?你连是谁伤了我儿都不知道,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 “娘娘明查!当日瑞王殿下喝醉了酒,去了路尹尹房内,出来就成这样了!” “去,把路尹尹拖出去喂狗!”越贵妃拍着桌子,已是气急。 “不是啊娘娘,路尹尹她已经快死了!瑞王殿下昏迷不醒,她也昏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这还成了个悬案了?偌大的王府?找不到一个犯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啊!还有一个小翠!殿下与丫鬟小翠遇到过,他们说了话,后面小人就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了。”王叔当时没敢往下看,怕看到了李赐哲的好事。 “那小翠呢!” “她近日一直躲在下人房内,也不出来。像吓傻了一样,也不做事。” “那还用想?你是猪脑子吗?那肯定是她伤了我儿,才那般慌张惊惧,来人!将那小翠捉过来,不!别捉过来,直接喂狗去!” 越贵妃晚上便要回宫,她再三嘱咐,若是瑞王醒了,定要派人告诉她。 几日下来,李赐哲那边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热热闹闹的。可路尹尹这边就很是冷清了,赵太医来的时候还有点声响,赵太医离开,这房里便是死气沉沉。 如此三日,路尹尹竟醒了。此时赵太医正在看进门,他听见有声响,便走过来查看,没想到,是路尹尹要坐起来。 她捂着额头,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接着便看见了进门的赵之。路尹尹轻声喊了句,“赵爷爷。” “你醒了?别再乱动了,你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你急火攻心还伤成这般?简直比你当年在路府还要惨!”赵之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别的,他本想说出宽慰的话来,可到了口中,却变成了斥责。 这话本来不该他说的。 他也没这个资格说。 可他就想骂一下路尹尹,因为再不骂,他可能也没机会说说她了。 见她实在虚弱,赵之又换了个语气,道,“你脑袋上的伤是谁打的?总不会是你自己撞得?” 路尹尹沉默了一会,接着用带着杀气的语气说,“是李赐哲。” 。 瑞王醒了。 太医们纷纷围上来,鞍前马后。 “殿下殿下,您现在还不能起来!有什么事要吩咐您说就行了!” “殿下,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是路尹尹!那个贱人!”李赐哲说话声音一大,他就要捂着胸口,难受万分。似乎疼晕了过去,李赐哲赶紧闭眼倒了下去。 越贵妃得知这个消息,火速请求皇上派御林军已刺杀瑞王的罪名捉拿路尹尹。 瞬间京城所有勋贵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都在瞧着路家的反应。可路家居然没有伸手阻拦,而是拿着族谱,声色俱厉地说,“我路家!以有这种女儿为耻!居然胆敢刺杀皇族!今日我在路家祠堂将她除名!从现在起!她路尹尹与我路家满门无半点关系!” 官家族谱里面要除名谁在京城都是个大事,可路家就不同了,他们的除名就很简单了,还很迅速,在路尹尹被捉拿之前,她就不是路家的人了。 活活地把越贵妃的那句“株连九族”给堵在了肚子里。 如果说路尹尹是路家靠拢太子的绊脚石,那么此事一出,这块绊脚石也没了。他们路家真真正正全是太子这边的人,全都清清白白! 真是大义灭亲的典范。 还在瑞王府的路尹尹不仅被御林军捉了起来,还得知了她被路家划清界限的事,这时的她可真是狼狈至极。 赵太医满脸愁容,他上前道,“医者仁心,路夫人到底还在病中,各位军爷可否让她乘轿去宫中?各位军爷这样拖,她怕是没到宫中就死在半路了。” “赵太医,我看你老眼昏花了!她做了什么?她要杀瑞王!她迟早要死。死在宫中,死在路上,有什么分别?!” 路尹尹回头看了赵之一眼,她双眼通红,接着她恶狠狠地盯着李赐哲的房间,那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 “贱妇!你为何要杀瑞王!”越贵妃起身,毫无端庄可言,她恨不得将路尹尹在大殿之上杖毙。 “为何要杀?”路尹尹看到了被请过来的路远难,又看了看殿上的太子殿下,笑得诡异非常,“因为我怕死。我不杀他,我就死了。贵妃,你不会不知道你儿子喜怒无常爱打人吧?” “一派胡言!我儿文雅,连个功夫都不会,如何打你这个悍妇!”越贵妃咄咄逼人。 “你不知道?那我问问路大人。”路尹尹看向路远难,“路大人,你是大义灭亲还是明哲保身我也不想知道。我就问你,你将我嫁给李赐哲时,你可知他有此等嗜好,你可以他打死了多少侍妾丫鬟?!” “路尹尹你休要得胡言乱语!”路远难看都不看她。 面对着皇帝,皇后,太子,贵妃,路尹尹心里还是慌的,她的手一直在袖子里打颤,可她却没让在场的人看出来她的慌张。被这么多人围住,她披头散发,其他个个都容光焕发,她显得格格不入。 皇后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跪在下面的路尹尹,道,“臣妾认为此时不可武断,路尹尹她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个能耐刺杀瑞王呢?” “你得了吧!伤的不是太子!你当然不在意!”越贵妃口不择言,她看着皇帝道,“皇上您是知道的!瑞王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被这等毒妇所伤,如不重重罚她!臣妾不服!” 明密帝点点头,他握着越贵妃的手,“爱妃说的是啊。路卿家,让越贵妃罚路尹尹,你没意见吧?” “臣有什么意见?路尹尹已经与路家毫无关系。臣只有一个女儿嫁给皇家,那就是太子妃。”他说到此处,太子微微皱眉,不是很赞同。 接着越贵妃说,“哼,路大人说不认就不认了?到底是血脉相连,我没有路大人这大义灭亲的风骨。这样,让御林军打路尹尹一百军棍,她要是扛得住,我也不计较,要是扛不住,就不要怪我了。” 一百军棍,越贵妃无非是想路尹尹多受些折磨,死的不要那么爽快。二十军棍能要人半条命,五十军棍没人抗的过去。更何论一百军棍,这和要她的命没什么分别。 路尹尹这身子骨,根本用不到二十军棍,十下她就能死了。太子的表情一直不算好,他最终开了口,说,“到底还是不要伤了君臣和气。” 他的话被越贵妃打断,她上来愤愤不平地说,“太子殿下,伤的不是你,要是你的太子妃拿刀刺你,你会怎么样?” “不会的不会的!”路远难赶忙否认,“我路家的女儿不会做这种事的!” 。 路尹尹被拖到了闹市。 雨下的很大很大。但纵使雨下的大,看热闹的人依旧很多。 其中就有路家的女儿,路欢和路婀娜。路婀娜已经是太子妃了,路欢还待字闺中,不过听说也许了个好人家。 “哎呦!这不是我们路家的嫡长女吗!好惨啊!被这么多人看着挨打,要是我,都要羞愧死了!” “婀娜姐姐,你说错了。路尹尹已经不是我们路家的人,姐姐你现在是太子妃,怎么和她是一家人?!” “欢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和她怎么是一家人。” 路尹尹已经没力气说话,她只觉得这雨好冷,冷到她的骨子里,她便体发寒,在这隆冬腊月淋雨,她快要冻死了。 “婀娜姐姐,她好惨哦,就像嘟嘟一样。” “嘟嘟是什么?” “就是她养的猫啊。” “提那畜生做什么?它早就死了,还费了我好一番功夫,我打折了它的腿,打折了它的骨头,它就只能趴着,被我的招财欺负,平时喵喵喵喵的死叫死叫,烦死个人,好在某人嫁人以后我聪明,弄死它了!” “你看她像不像嘟嘟被打折骨头的样子,只能躺着,动都不敢动!哈哈哈哈!” 路家的仲夫人也来了,她瞧着趴在地上的路尹尹,捂着嘴笑,“你不是疑惑你娘死之前为什么手上有个洞吗?我告诉你,我戳的,我嫉妒她做了那么多年正室,我哪一点比不过她?要被她压一头?” 路尹尹浑身一震。她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她们两个,用尽最后的力气,“我死了以后,我要化为厉鬼,让你们,让路家,让那个李赐哲,通通下来陪我!啊---!” 她的话被军棍打断,结结实实一棍子下去,路尹尹半条命都没了。一开始她叫得凄惨,眼神如厉鬼一样地盯着众人,还吓跑了许多人。后来她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雨水很冷,她的眼神看的路欢两人发毛。 她的红色罗裙和布满血丝的瞳孔,还有狼狈不堪的身影,真当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一般,让人害怕。 军棍打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周边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可还只打到第五十八下。 雨越下越大,路尹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胸口难受。突然一棍子下去,她一口咳出心头血,双目通红。 片刻之后,周遭安静。 “我们还打不打?她已经没气了。” “越贵妃说要打,要打完。”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下本文案《在某酒吧遇到学委之后》 殷添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乖巧可爱,成绩优异,真诚善良,是服设一班的团宠。被问及为何不谈男朋友,学委小姑娘只是害羞的说,“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考研。” 然而殷添某次误闯某酒吧时,他见着他们班那学委在里面和一众帅哥喝酒划拳,乐不思蜀,开香槟塔眼睛都不眨一下。学委看到了他,她朝殷添勾勾手指,“哥哥仔,过来陪我喝酒,你长得不错啊,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头牌?” 殷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硬着头皮过去,学委就一下子靠在他肩上,“小哥哥新来的?这么僵硬?” 殷添放松自己,看着已经喝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学委,他问,“你来这地方干什么,你不能谈个男朋友吗?” 学委一拍他大腿,酒气熏天,“谈个屁!他们配得上老娘?老娘对他们而言,就是高岭之花啊。” 第二天,学委酒醒了。和殷添在教室里在遇见,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开篇即掉马的学委X某酒吧头牌兼职(误学委所在的酒吧里都是帅气的小哥哥来当服务员,快看平日里正经的学委在醉酒撩汉,收藏一个,好不好啦 第3章 世子威武 路婀娜只是到了街边的酒楼躲雨,她可没有就这么离开。看着棍子一棒子棒子打在路尹尹身上,她的快意也跟着涌上心头。 “都说路尹尹长得漂亮,那又如何,还不是红颜薄命,死得比谁都早!” 路欢迎合她说,“姐姐何必要和她比呢?你现在是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她不过就是瑞王的一个侍妾,眼下瑞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日后她是孤魂野鬼,和瑞王啊,说不定到了地下还要纠缠在一起呢!” “就是。”路婀娜还没得意一会儿,片刻便见着了太子过来。太子李元丰,生得是剑眉星目,明日里不苟言笑,大有储君之风。 “殿下,您怎么来了!”路婀娜推开路欢,赶紧迎了上去。 李元丰扫了一眼她的小腹,“不是说有大半个月的身孕在身吗?看这等血腥的场面?吃饱了撑着的?” “哪里哪里!妾身和妹妹就是路过此处嘛,妾身这就随殿下一同回去。”路婀娜说着就要掺着太子一同回东宫,完全不理会被晾在一旁的路欢。 李元丰甩开她的手,走向路欢,问道,“你们路家有三个女儿,路尹尹是嫡长女,你们是嫡次女。可你们这姊妹之间,似乎没有那么亲厚。”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路欢,愣是把路欢看得双颊绯红。 路婀娜跺脚,推开路欢,贴着太子道,“路尹尹是苑夫人生的,可苑夫人后来去世,我娘亲被扶成了正室。她,她也因此多不待见我们,自觉得她比我们高出一等,不愿与我们亲厚,可不能怪在我们头上!” 太子听罢,又问了一遍路欢,“她说的可是真的?” 路欢以为太子看中她,多次主动与自己谈话,就是为了显示他在乎自己。路欢心想,定是路婀娜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得太子娶她让太子心生不满,她嫁给谁都不如嫁太子啊。 得了李元丰的垂青,或许日后能成为皇后的是她路欢,不是路婀娜呢。 只见路欢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倒也不全如姐姐说的那样。有时候也是婀娜姐姐逼人太甚了。” “路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路婀娜没想到路欢还有勾搭太子这份心思,她顿时暴跳如雷。 她们路家三个女儿,人人夸赞路尹尹秀气端庄,夸赞路欢活泼可爱,就是对于她的外貌,众人都说她路婀娜俗气,不如其他两个姊妹。论外貌,她是不干和路欢硬碰硬的。可现在,路欢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姐姐你可省着点,可别动了胎气!这孩子对你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路欢说到了太子的心头刺,他正是着了路家的道,被这孩子逼得娶路婀娜的。 李元丰表情如常,看样子并没有被路欢的话激怒。他看看身后的路婀娜,又看看眼前的路欢,略有不屑,“说到底不过还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路家姐妹闻言都是一惊,她们最恨别人说她们庶出,如今太子当面嘲讽,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可李元丰说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那个瑞王。 / 路尹尹不知是不是真的成为厉鬼。她孤苦无依地游荡在街上。飘着飘着飘到了瑞王府中。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 太医们忙前忙后,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们都不解,为何瑞王的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方才还稳住了脉象,眼下一看又是棘手万分。 “殿下您别动啊!” 可李赐哲不听他们的劝,拼命往角落里缩,他的一只手指着墙角,脸上惊恐万分,道,“路尹尹!路尹尹!” “路夫人已经被杖毙了。”赵太医冷这声音道。 “不!不!就是她!她来索命了!”李赐哲拼命往角落里缩,那样子和路尹尹当初一样害怕的样子一样。 路尹尹伸出双手,想掐住李赐哲的脖子,可她的双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碰不到人。 李赐哲魔怔了一般,不停地乱动,身上的伤口不停地裂开,他不让任何人碰他,僵持片刻后,他还是疼晕了过去。 一众太医不敢动他,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时候瑞王已经这样,伤口比之前伤的更甚,再出手动他,救不救的回来越贵妃那边都不好交差。 “赵太医,你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不如你来试试?” “是啊是啊!” “对对对!” 其他人纷纷让开道,赵之看着疼晕过去的李赐哲,道,“好啊,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赵之拿起药粉,对着李赐哲,冷着声音,道,“得---罪----了!” 最终瑞王还是没有被救回来,越贵妃大怒,斥责赵之是庸医。太医院所有人罚俸一年,赵之被轰出太医院,准备回到乡野之中。路尹尹一路送他,跟在他身边。 不过他在回乡途中,不料遇到一群武艺高强的歹人,死在半途。路尹尹眼下戾气更甚,她冲向那些歹人,可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她碰不到他们。 路尹尹跪在赵之的尸体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她原以为赵之死后他们还能再见一次,可她在赵之身旁守了三日,她什么都没连着。 后来太子登基,路远难被封为国丈。李元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娶了路欢,封了她做贵妃。本来应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的路婀娜也被封为贵妃,后宫无主。 路欢和路婀娜在后宫相斗,可她们都有子女傍身,过得也很不错。虽说皇帝总不来后宫,可她们都是荣华富贵。 路远难和皇帝关系并不亲厚,可也凭着他国丈的身份让路家飞黄腾达。路家隐隐有成为世家大族之势,这时候早就没人记得路尹尹了。 她越来越虚弱,最后在路家蒸蒸日上之时,她彻底魂飞魄散。 此后两年,南威侯府的世子醒了。 路家只手遮天至极,路家子弟都张狂无比。他们见到了世子既不行李也不问安,甚至做出了栽赃南威侯叛国,夜闯侯府这种事。 那晚,世子手握射日弓,在侯府箭楼之上,将手中弓弦拉了个满月。 月下,世子俊朗的面容和桀骜的神情被照了个十足。他鄙睨众人,箭无虚发。南威侯府外的路家子弟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世子竖起指头,贴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更深露重,莫吵醒我爹娘的睡意。” “晋喻!你们南威侯府叛国!还不束手就擒!”威胁的话刚落地,此人就被世子一箭射中。 他擦了擦箭,拿起三根,同时架在射日弓之上,“我晋喻脾气不好,最恨别人威胁我。”他接下来数箭齐发,打得门外的人抱头鼠窜。 第二日,路家被南威侯府的世子闹了个天翻地覆,路家子弟死的死伤的伤,晋喻一把惩恶棍抵在路远难的脖子上,道,“这棍子是先皇赐给我的,说白了就是,我打人,不犯法,你懂吗?” “哎呦,误会误会!”路远难道,“这不是别人说南威侯府通敌吗,我们也只是被蒙骗。” “我也不计较,路家子弟,我每人打一百棍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这,这还得请示陛下吧!” 皇帝的意思很快就下来了,他圣旨上说,不能让南威侯府受委屈。既然路婀娜和路欢也为路家人,那也要同甘共苦。 晋喻一人搅得路家损失惨重,路家死伤大半,此后无人再敢惹南威侯府。不过晋喻也因此凶名在外,没人愿意嫁他。 再后来。 路家怀恨在心,勾结叛贼,引外敌入门,想废掉皇帝。世子一人挽河山,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人说,晋喻手持射日弓,在城楼之上,射退众人三里。 听人说,世子威武不凡,桀骜不驯,杀敌杀得双目通红。 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敌人未踏进大昭一步。南威侯得知世子战死,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不久后去世,南威侯夫人引剑自刎,皇上悲恸,追封世子威武大将军,罢朝三日。 第4章 癞头和尚 路尹尹面色一阵苦闷,她秀眉紧蹙,似乎被梦魇困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枕头上已是湿成一片。 “路小姐,该醒啦。”床边是一个略有些油腔滑调的声音,他的声音一下子助路尹尹拜托困境。她的双眼一下子睁开,依稀可见她眼神里遍布的血丝。 陡然这么一睁眼,还像是魔怔了一般,躺着一动不动,四周的丫鬟们都被吓着退后了三步。 路尹尹撑着身子坐起,只觉得浑身乏力,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她竟是连个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见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她的耳朵也听不分明。 可她又不是傻了,她记得她死了,当了几年孤魂野鬼。看到路家一日好过一日,路欢和路婀娜还做了贵妃,无人记得她路尹尹,接着她就魂飞魄散了。 那这里就是地府? “呵呵。”路尹尹看到了一圈熟悉的人,这不都是老熟人吗?都是她在路家时的仆人,都是阳奉阴违的小人,她指着王婆说,“你也下来了?还有你,还有你?你们是怎么死的?路家被满门抄斩了吗?” “呸呸呸!我的小姐哟!你说的是哪门子胡话?我们路家好好的,哪里会被满门抄斩呢?说的吓死个人!”王婆捂着胸口,摇着旁边那癞头和尚的袖子。 “大师啊!大小姐她不过病了一场!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王婆口中的大师就是癞头和尚。 癞头和尚油腔滑调的,看不到个正行,他敲了敲桌子,示意王婆给他倒茶,接着他对着路尹尹说,“路大小姐,你不会是病傻了吧?你记不记得今年是元钱二年,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年方十六,你清不清楚你现在是在路家,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路尹尹心中一惊,她被这和尚说得心惊肉跳,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人,声音里带着颤抖,“拿镜子来!” 王婆把镜子给她,嘟囔道,“只是被冷风吹了会儿,不会伤害你的花容月貌的!看什么镜子呀。” 路尹尹一手握着镜子,一手摸着自己的脸,脸上虽无血色,可没有半点淤青,更没有被打破的血痂,她还没有嫁给瑞王!她回来了! 她心中先是狂喜,接着她看着那癞头和尚,道,“多谢大师提醒,我差点没记起来,今年是元钱二年,不是元钱四年。” 她以为这和尚要和她说些什么,岂料癞头和尚不搭腔了,摆了摆手,“你知道就行了。路小姐,别怪我说话直,就你这身子骨,再这么下去,你活不过十八!” 又是这句话! 上一世路家满门都知她路尹尹活不过十八便是出自这里,这一世,这和尚竟然又说。路尹尹看不清这和尚在想些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她重生了,还是假不知道? 癞头和尚起身,“我也只能帮小姐到这里了,路小姐好自为之吧。” “大师等等!”路尹尹着实没力气,她一时着急快跌下床了。端庄文静的大小姐这般失态,王婆忍不住又要说道说道。 没等王婆开口,路尹尹赶紧问他,“大师说我命不久矣,大师可知如何破解?” “路尹尹。”癞头和尚转过身来,俯瞰着她,“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路尹尹浑身一个激灵,她认错,“多谢大师救我,是我贪心不足。” 癞头和尚离去,房内众人也离去。无人听懂路尹尹与那和尚的谈话,可路尹尹知道,不知这癞头和尚是哪路神仙,竟能让她重回两年之前。可她到底是十八要死,能让她回来已经实属幸运,还要贪求更多,那真是厚颜无耻。 路尹尹重新回到床上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退去。她见着自己的皮肤没有一丝伤痕,当着是惊喜万分。可算回来了。 “喵呜~” 窗沿旁钻进一只猫,那猫幼小瘦弱,却生得十分讨人怜爱。身上是白底灰纹,一条尾巴全是灰色,四个小爪子却是雪白,它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甩了甩身上的雨雪,小圆脸,白胡子,小爪子抬起来时会露出粉色的肉垫。 “喵呜~”小花猫蹲冲着她腻歪地叫着,路尹尹朝它拍了拍手,眼里都快有泪花。 “嘟嘟!嘟嘟过来,让我抱抱!” “喵呜!” 嘟嘟太小了,玩心太重。它跳上床去就一直在被子上面翻滚,不停地踩来踩去,尾巴也一直晃来晃去。 “嘟嘟。”路尹尹抱起它,把头埋在它的肚皮上,轻声说,“嘟嘟,不会有人敢打你了。不会有的。” 。 “哎呦小姐哟!你怎么让那只死臭猫上床睡!它要是挠花你的脸可怎么搞哟!”王婆一大早就过来,吵吵嚷嚷的,生怕吵不醒路尹尹。 嘟嘟识趣地要跳下去,岂料路尹尹一把捂着它的小肚子,对着王婆说,“嘟嘟还这么小,能有多大本事挠花我的脸?外面天这么冷,它挺不住的。” 王婆见她不听话,阴阳怪气地答,“小姐你可别忘了,夫人可是说了的!让你离这些东西远点!还不是为你好!” 路尹尹把王婆晾在一边,起身梳妆。 嘟嘟怂怂地蹲在路尹尹和王婆之间,小圆脑袋左右看看,一动都不敢动。往常王婆让路尹尹放开嘟嘟,嘟嘟就识相地出去了。可眼下它觉得两个女人间有火药味,它哆嗦着着尾巴,“喵…喵呜。” “来嘟嘟!”路尹尹抱起它,“嘟嘟,我抱抱,别怕,嘟嘟。”小花猫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身后的王婆,还是怂成一坨,把脑袋埋在路尹尹的腿上,不敢动不敢动。 王婆总会趁路尹尹不注意将嘟嘟赶出去,嘟嘟出去以后会去柴房,路尹尹不能时常看着嘟嘟,就亲手给它缝制了件小袄子,让嘟嘟不会冻着。可知道路欢也许会打折嘟嘟的腿,路尹尹是半点都不想让嘟嘟离开自己眼前了。重生前她去李赐哲身边时,瑞王不喜猫猫狗狗,路远难不让她带走嘟嘟。 她舍不得嘟嘟,嘟嘟也舍不得她。嘟嘟那时候跟着她的轿子走了好远好远,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眼下又看到了软乎乎的嘟嘟,路尹尹心都化了。 王婆只以为她隔三差五地要耍小姐脾气,她哼了一声,道,“今日老爷要问你,你是如何染上风寒的,你可知怎么回答。” “是路欢和路婀娜把我锁在古庙里,四面透风的墙壁,生生把我吹凉了。” “大小姐!夫人可不是这么让你说的!”王婆有些愤愤,她们昨天对好词了的,之前也是和路尹尹说了的,她今日怎么像撞邪了一般,如此不听使唤!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路尹尹反问。 她可是记得路欢借着初雪三姐妹出去散心的由头,强拉硬拽,把路尹尹拖了出去。说若是路尹尹不去,便是不把她们当家人。路尹尹原来性子柔弱,也不想多生事端。原本约好一个时辰便回,可她们把她带到了山里的古庙,还找来一把锁,将她锁在里面,足足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活活要把她冻死。 还好路尹尹命大,路过的癞头和尚破门躲雨,这才被发现。也因此才有了后面假惺惺的做戏,昨日房内的所有人,可都是指望着她出点什么事的。 王婆见她如此不配合,道,“你别这么不上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 她离开后,路尹尹抱着嘟嘟,许久没说话。她就是因为生性软弱才被欺负,举刀刺向瑞王几乎用尽了生平所有勇气,变成孤魂野鬼的几年也怨气冲天。可让她陡然与路府所有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她心里有些发怵。 “嘟嘟,你说我这样行不行?”她摸了摸嘟嘟的脑袋。嘟嘟似乎睡了过去。 “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就能活两年,无需再忍。”她的语气比刚才坚定了一分,可却还是忍不住,“嘟嘟,我有点怕。” 怕这一世比上一世活的更短。 怕我自己无能,改变不了憋屈的命道。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我不虐女主,只存在女主虐别人 第5章 振威风 路尹尹为路家嫡长女,苑夫人在时,她的日子比现在好过许多。 可苑夫人死后,路老爷扶正现在的仲夫人,就是路欢和路婀娜的生母。这下子,路尹尹的日子变得难过了起来,路欢和路婀娜也一下子从庶女变成嫡女,路尹尹也跟着不受重视。 往事前尘在她眼眸中翻涌,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攒紧了些。 “喵呜…”后劲皮被捏了起来,嘟嘟掌声嘟囔,路尹尹瞬间松了手中的力道,她糊了糊嘟嘟的小圆脸,勾了勾它的下巴,“还是你可爱,不会骗人。” 和嘟嘟玩闹了半晌,也该到了午膳时分。王婆谴着几个小丫鬟来送饭,路尹尹瞧了一眼饭菜,一脚踢上门,挡在那群丫鬟前,问道,“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 三个小丫鬟送来了两个菜,一个炒小白菜,一个清水煮白菜,再配上小半碗饭,寡淡得狠。 “路家的小姐,也就吃这些了?食不果腹的。”路尹尹对着她们问到。 丫鬟们知道路尹尹性软可欺,她们理都不理,只当她发牢骚。 “我问你们话,你们是聋了?”路尹尹脸色苍白,情绪一不稳就容易表现在脸上,她现在脸色已是微微发红,丫鬟们皱着眉头,嫌弃她多事。 “小姐你之前不都是吃这个嘛?以前能吃今天不能吃了?你身子不好,仲夫人说你吃清淡点好。”丫鬟们还带了一句,“不服你去找仲夫人啊!饿不死你!没有小姐的命,摆什么小姐的架子!” “啪!”路尹尹一掌打在了那丫鬟的脸上,她脸色发红,手尖冰凉,丫鬟被她打蒙了,路尹尹也有片刻愣神。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嘟嘟。 嘟嘟的大眼睛圆溜溜地望着她,顺带还朝着那丫鬟呲牙。路尹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丫鬟说,“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这样说话的?我是小姐,你是奴婢,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路尹尹!你!”丫鬟一掀桌子,将她一把推到墙上,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苑夫人死后,老爷对你不闻不问,把你当小姐已经够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路尹尹万万是想不到一个丫鬟能这样对她说话,她左右一瞧,拾起门框角落的木棍,一棍子打在了丫鬟的背上。 “啊!打人啦!小翠你等等!我们去找王婆来救你!!”旁边的丫鬟见着路尹尹发疯一样,赶紧跑来开去找人求救。 她们口中的小翠就是出言不逊的那个丫鬟,她如今被路尹尹一棍子打在地上跪下,她口中却还是埋怨着,“本来就是!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假小姐!两天后路家就要吃团圆饭了,你呢?你根本就不在宴席之上!” 路尹尹又是一棍子打在她身上,再细看之时,她惊觉这小翠她有几分熟悉。这人不就是当时瑞王身边的那个小翠吗? 她不就是那个在门口勾引瑞王不成反被打了一顿,最后仓皇逃窜的那个小翠? 路尹尹才打了两下她就觉得身子吃不消,她甩下棍子,用着怜悯的眼神看她,“你信不信?我永远都是你主子。” “呸!马上就有人来赎我!下月我就出府,出了路家,我还不伺候你了!”原来是这样。 路尹尹问她,“你不在路家做丫鬟?你难道想去瑞王府?” 小翠一脸被猜中心思的表情,她看着路尹尹,路尹尹却无所谓,既然有人要赶着趟地去送死,那她拦着干什么。瑞王可比她厉害多了,那是真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主。 王婆赶来来,她看着这一片狼藉,开始哭天抢地地拍手,“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干嘛乱打人呢?你有什么火不能平白无故地往下人身上撒啊!” 路尹尹拾起棍子,指着王婆,秀眉一蹙,“你要是老眼昏花了就走开,你问清楚了吗就说我的错?这个丫鬟咄咄逼人,按照她的卖身契,别说我打她,我就是打死她,又能怎么样?” 路尹尹敲了敲棍子,指着在场的所有人转了一圈,她咬着牙,面色狰狞,“你们看好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如果再敢对我没有礼数,就和这条棍子一样。”她举着木棍,走向小翠,小翠吞了吞口水,往后缩了缩。 路尹尹双手握住木棍,狠狠朝地上一砸。滚圆的棍子顷刻间被断成两节,一节被路尹尹握在手上,另外一节被弹飞,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小翠被这声响吓得捂着耳朵直叫,却不觉得疼痛。再睁开眼睛一看,她发现路尹尹没有对着她砸,而是将棍子砸在了地上。她虽毫发无伤,可也被吓得不轻。 众人都道大小姐身娇体弱,却不想她还有这般力气,着实大的吓人。众人推推搡搡地走了出去,王婆赶紧去给仲夫人通风报信。 路尹尹狠着脸关上门,将房门抵上。 下一刻她两脚一软,一下子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她的胳膊还不停地在发抖,按都按不住,心跳更是不停加速,她都觉得刚在那么久她的心都是提在嗓子眼的。 她做孤魂野鬼的那时候,真是恨不得将路家灭个干净。她几次都恨不得掐死王婆,可她是鬼她做不到。 现在她能做到了,可路尹尹发觉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之前在众人面前性子软弱,现在她能压制住那些丫鬟们,能声色俱厉地教训她们。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个人被她们那么多人注视的时候她有多慌。 她是真的很怕她砸不断棍子,她是真的很怕王婆看出她发抖的胳膊,听到她疯狂的心跳。 她怕得要死。 不过还好没穿帮。 “喵呜。”嘟嘟跑过来,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 手臂上是砸棍子时划出来血丝,路尹尹也没力气去管这些了,她现在手臂抬都抬不起来,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刚才那一番举动,把她不知道多少天的精力都耗光了。 嘟嘟跳上她的腿,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蛋,路尹尹也回蹭过去,一人一猫,相互取暖。 。 “仲夫人!仲夫人!路尹尹她疯了!”王婆一边跑着一边嚷嚷着,巴不得路家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消息。 仲夫人衣着华贵,眉眼间都是温柔之意,看上去很是和善。她端着热羊奶的杯子停了一会儿,接着又缓缓将热饮饮入口中,暖意由着口舌划到心尖,她呼出一口气,照顾着路欢和路婀娜先吃。 她们正在上梅圆内,吃着午饭,赏着瑞雪,别有一番滋味。仲夫人和路欢,路婀娜两人在一起吃饭,桌上摆满了粉蒸肉,水晶饺,鸡蛋羹,糖醋鱼,红烧肘子等等,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路婀娜一听到王婆喊路尹尹的名字,她就把筷子一甩,“喊那个扫把星的名字做什么?扫兴!” 路欢跟着“嗯嗯,是呀。” 仲夫人也不阻拦,只说,“虽然路尹尹是与老爷八字不合,克夫克父克子,阻碍我们路家前程。可到底,她不还是你们姐姐吗?你们同位嫡女,不可这么说她。”仲夫人抬眼望了望王婆,“多大事?非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说?” “仲夫人啊!你是不知道!路尹尹她疯了!她醒过来以后,性情大变!那么粗的一根木棍!她徒手就折断了!还有!她打人了!打人了!就是因为小翠劝她吃素点,她竟然打人了!天啊仲夫人,您可得去管管她!”王婆添油加醋一番,把路尹尹说的跟鬼上身一般。 “以前她可是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的!如今突然就动手打人!她不是疯了是什么!”王婆心有余悸。 路欢不屑一顾,路婀娜呵了一声,继续吃着肉丸子,满嘴流油。 仲夫人说,“疯了就疯了呗。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还能反了天?” 王婆面有难色,她是亲眼看见了路尹尹发狂的,瘆得慌。 “那她是为何打人啊?”仲夫人随口一问。 “因为…因为她说她的菜太素了。”王婆看了看仲夫人桌子上的菜,有点吞吞吐吐。 “她不是个病秧子吗?吃油腻的她的肚子受得了吗?!”路婀娜讽刺道。 “你这样去和她说。”仲夫人眼神一转,“那癞头和尚说她活不过十八,我替她寻药,开销太大,不过我得了方子,每日给她喝药,她能过了十八也好好的。你就问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娘你真的有法子救她?”路欢问。 “有个什么法子,随便拿着安神的药糊弄她就行了,她向来不敢违背我。疯了也疯不到我头上,让她安分点就行。”仲夫人让王婆退下,自己合计一番。 路尹尹的开销每月当和路欢,路婀娜一样。路老爷也没在这上面扣路尹尹的钱,可仲夫人把她的开销给克扣了大半。一来路尹尹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出去,用不了多少钱,二来,路尹尹也从不找她扯皮。 她就当路尹尹好欺负。 扣了就扣了。仲夫人知道路尹尹怕是想借着菜少这个由头找回她被扣的月份,可仲夫人就不信了,路尹尹一个小丫头片子斗得过她? 难道,她还能上来扇自己一耳光? 她有那个胆子倒还能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仲夫人:你还能来打我?略略略路尹尹(厌世脸):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别致的要求。 第6章 愈疯魔 王婆来了,她敲着路尹尹的门,在外面嚷嚷道,“仲夫人她说了啊,她可没有克扣你的月例,你和其他两个小姐是一样的开销用度。只是你身子不好,最近又被大师说是过不过十八,仲夫人为你劳心劳力找方子,你的吃穿这不才扣下了吗?” “老爷公事繁忙,府里也没多余的开销,你自己成天病恹恹的,那抓药熬药让人伺候…可不都得花银子…” 王婆在外面扯着嗓门,苦口婆心地说道,她是被路尹尹徒手折断棍子给吓住了,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态度和她说话。 路尹尹还瘫在地上,她听着王婆的话说完了,便扶着门框站起,一把打开门,还捡起半截木棍,“照她这个意思,我不要她给我找药不就行了?你带我去见她,我当年和她说清楚。” 此时她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早就虚脱无力。可王婆见她还拎着棍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她有些怕路尹尹真上来打人。 王婆平日里也克扣了路尹尹不少吃穿用度,仲夫人是拿了六成,王婆自己还偷偷抽了路尹尹两成的月例,她可是不能让路尹尹和仲夫人对质。 她心里有鬼。 “哎呦我的大小姐,仲夫人平日里那么忙,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行不行?还有就是你往常不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吗?不是说吃穿用度够用就行,也不问也不说,怎么今日大病初愈,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银子呢?” 王婆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怀疑路尹尹的语气,她觉着路尹尹肯定疯了,失去常人理智。 “你带不带我去见仲夫人?”路尹尹冷着脸,拿着半截木棍指着王婆。 “哟,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王婆料定她不敢动手。 路尹尹呵呵一笑,双手将木棍扔了出去,她扔出棍子的同时自己的腿不停发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就要滑下来,还好王婆见棍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立刻捂住脸,没见着路尹尹脱力的时候。 木棍结结实实地往她脸上砸过去,王婆被砸了个正面,鼻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她摸着自己鼻尖出血,立刻哇哇直叫,“路尹尹杀人了!路尹尹杀人了!” 她边叫嚷着边喊,只见路尹尹在后边呵斥住她,“站住!谁让你动的!那棍子被我抹了毒粉,你再跑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婆立刻站住不动,她哭丧着,“小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我被你打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呀,仲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王婆竟然还在威胁自己。路尹尹撑着墙壁,笑着说,“我都没碰你,你就在这里哭丧。我要不杀了你,怎么对得起你在我身上泼脏水?” 王婆是真的被她吓住了,她觉得路尹尹定是被路欢她们弄疯了。现在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王婆不敢再大言语。只听得院中呼啸的冷风,和路尹尹时不时的咳嗽声。 路尹尹走向兰心院,去找仲夫人说事。王婆被丢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喊着,“小姐给棍子上摸了什么□□!给我解药啊!” 路尹尹随口说,“你在这冷风中吹上三个时辰就解开了。” “三个时辰?!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王婆,你忘了吗?我在四面透风的古庙里也被吹了三个时辰,还是你默认的,还是你给路欢她们买的锁,我受得了,你怎么受不了?” “路小姐!你年纪轻,受点风吹没什么,我身子骨老了,不行啊!”王婆皱着眉头,表情阴毒。 “随便你。不吹风解不开你身上的热毒,死了别怪我。”路尹尹把嘟嘟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转身便离开院子。 “路尹尹!虐死忠仆!你没了好名声,怎么嫁人!” 接下来就是诅咒又恶毒的话语,王婆的咒骂随着风飘到了路尹尹的耳朵里,她呼出一口热气,“名声?我不在乎了。” 嘟嘟“喵呜”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路尹尹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胡须,笑着道,“我厉不厉害?把她骗住了!嘟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的手脚都在发抖,吓住她也费劲了。她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穿帮,她要知道没毒的话还不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还好我糊弄住了。” 搓了搓嘟嘟的肚皮,路尹尹来到了兰心院,仲夫人正在里面吃糕点。那糕点看起来又软又糯,闻起来奶香四溢,花瓣状的糕点整整齐齐地摞在小盘子上,又好看又诱人。 仲夫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路尹尹一进来便觉得冰凉的手指头都有了温度。她环顾四周,看着仲夫人,仲夫人一惊,待她看清楚来人,她便说道,“小红!怎么大小姐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看我这儿也没准备好!来来来,尹尹来了,真是稀客哟。” 仲夫人爱怜地摸着路尹尹的头发,不过她头上有水,仲夫人嫌弃冷手,她又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不动声色地离路尹尹远了些。 “我的丫鬟没教好!你来了竟然也不通传一声!让你见笑了,屋子里有些乱。”仲夫人赶紧让人把吃的喝的都收拾走,房间里的温度也因为门开开关关的,又冷了些。 “不是,是我擅自闯进来的。小红说您在睡觉,我想着进来坐坐,不打扰你,就看看你老人人家。没想到打扰您吃糕点了,倒是我鲁莽。”路尹尹半点情面也没留,小红不让她进,要让她在雪地里面等,换做往常,她定会傻傻地等,如今倒是没有这种道理了。 仲夫人面色尴尬,她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刚起,你看我就吃了点糕点,倒让你说了。这糕点可香了,你闻闻。不过你的肚子太娇贵,吃不得什么杂东西,这糕点你怕是吃不得。”说着仲夫人便将那盘奶香四溢的糕点撤了下去。 “仲夫人,我觉着我可以吃。”路尹尹将那盘子留下,吃了一颗。只觉得唇齿留香,她舔了舔舌头。 路家以她沾不得荤腥油腻为名,给她吃的竟是些寡淡之菜。说来也讽刺,她吃的最好的一餐竟然是在瑞王府,路尹尹又摸起一颗糕点,喂给嘟嘟吃。 这盘奶香糕可价值不菲,被路尹尹吃了仲夫人脸色颇有不佳,被猫吃了,她更是不满。 “好了好了撤下去,别让小姐吃坏肚子。尹尹啊,你娇贵,吃这些你会坏肚子的。” 路尹尹是身娇体弱,可也不至于连吃盘奶香糕都上吐下泻,她把嘟嘟松开,嘟嘟一下子跳上小红的胳膊,小红被它挠得手一松,满盘子奶香糕都撒了。 嘟嘟赶紧凑上去吃。 路尹尹噗嗤笑了一声,道,“调皮。” 仲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冷着脸道,“尹尹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哦,我只是想求仲夫人把我每月的银子直接给我自己用。路欢和路婀娜都是如此,我也不想多叨扰夫人帮忙。” “那可不行!”仲夫人一下子拒绝,她克扣路尹尹的银子虽然不多,可是能买十盘子奶香糕和羊奶呢! 仲夫人解释,“你身子弱,我帮你求医问药,不得花银子吗?我已经找到方子了,就是贵点,但是能让你活得好好的!” “不用了,不找了,别治了。”路尹尹说得仲夫人瞠目结舌,“尹尹你不是一直药不离身怕死…怕出事吗!怎么突然不治了?” 路尹尹抱起吃饱喝足的嘟嘟道,“我不想喝药了,喝了十一二年的药,要好也早就好了。我也想清楚了,我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办法,不劳烦仲夫人费心了。” 这世上哪有人求死呢?路尹尹她上一世就是按照仲夫人的方子,不停地喝药,可越喝身体越不好。思来想去仲夫人的药肯定是假的,她在路府,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身体好得起来才怪。 再听仲夫人的话,那真是又花银子又没作用。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去问老爷。”仲夫人看来是铁了心的不给银子。“再说老爷还为你私自出门大病一场还生气呢,你这时候要去触霉头吗?”仲夫人想用路远难围着她。 路尹尹满脸不在乎,“去就去咯,我去和爹说清楚,不是我要出去的,是路尹欢她们拉着我出去的,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害的,生我的气?他是老糊涂了还是被人吹枕边风了?” “路尹尹你!”仲夫人想不到她会如此反驳自己。她想伸手过来打路尹尹,教训她一番。仲夫人的手掌还没碰到路尹尹的脸,手臂却被她一把握住。 嘟嘟也在路尹尹怀里龇牙咧嘴。路尹尹一只手不停地摸着嘟嘟的脑袋,一只手握着仲夫人的胳膊,“打我?”她从仲夫人的桌上拿起剪刀,对着她的手臂就是一划,仲夫人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柱。 “路尹尹!你疯了!”仲夫人握着手臂喊着外面的人。 仲夫人狼狈地叫着四周,路尹尹想到了苑夫人死后不到三日,路远难扶仲夫人为正妻,她想到了仲夫人明里暗里唆使路远难远离自己,说她是扫把星,有碍路家仕途。她还想到仲夫人风风光光,一脚踩在苑夫人的墓前的场景。 仲夫人只当路尹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不记得,可她哪里会不记得。 “将这个疯子围住!打她!打她!她疯了!竟然敢杀母!打她!”家丁们拿着大木棍,路尹尹一手按过仲夫人的手掌,一手拿着剪刀,对着她的手心。 “谁敢过来,我就戳下去。我要在她手掌上开一个洞,谁敢过来一步,我就将剪刀扎进去。”路尹尹那些剪刀,按着仲夫人的手掌,双目通红。 “天啊!疯了!疯了!你们快叫老爷来,叫老爷来!”仲夫人赶走他们,哆嗦着看着路尹尹。 路尹尹用剪刀划着她的掌心,笑着,“怎么,你怕啊?怕疼啊?苑夫人快死的时候,你不是用剪刀戳破她的手掌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仲夫人额头冷汗直下。 “怕疼啊?不疼的。”路尹尹摸着她的手心,表情又狰狞又狠辣,路远难被一大群人请过来,他一进屋就看见仲夫人被按着手掌,上面路尹尹用一把剪刀抵着她。 “住手!给我住手!”路远难喊道,“你要是敢伤她,你就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路远难看起来担忧万分,他对着路尹尹道,“你和你娘一样!不让人安心!你倒是比你娘更恶毒!竟然敢以下犯上!” 路尹尹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了路远难。上次见到他,他还在朝堂上说,“路家没有这样的女儿!路尹尹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这一次再相逢,他头一句话又是这样,有些人啊,真是死都不会变。 路尹尹双眼通红,脸上也全是红色,她握着剪刀的手臂意已是颤颤悠悠地发抖,嘟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惧意,它一个劲地“喵呜喵呜”安慰她,周边所有人都以为路尹尹是愤怒得拿不稳剪刀。只有嘟嘟看出来了,它的主人在害怕。 “路尹尹我让你住手!”路远难的威胁更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仲夫人待你如同生母!她哪里不好!难道你的命格真如大师所说,你是个杀母弑父之辈吗!你病恹恹的过不久,为什么要托别人下水!” 路尹尹听到这里她双眼放大,颤抖着的手突然稳了,她瞧着路远难,“你们路家的特色不就是以下犯上吗!” 说罢她一剪刀插进仲夫人手掌,“啊啊啊!”仲夫人疼得大叫,哭天抢地,疼昏过去一般。 路远难上来就是两个耳光,打在路尹尹的脸上。路尹尹又一次觉得她脱力了,半点力气都没有。 见着仲夫人被人送进房去,她心下先是一阵极其爽辣的快意,说了句,“仲夫人,我等不到老天惩罚你了,我自己来!” 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惧意袭来,她抱着嘟嘟,冲出门去,浑身瑟瑟发抖。她方才拿着剪刀的手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心要跳到嗓子眼。接着没有力气的路尹尹扑通一下跪倒在雪地里,抱着嘟嘟,低着头,佝偻着背,快要在冰天雪地里蜷缩在一起。 嘟嘟“喵呜”得叫唤了两声,它嘴里呼出的满是奶香糕的味道。 路尹尹蹭了蹭它的脑袋,用颤抖着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它,抖着声音说到,“嘟嘟不怕。不怕,嘟嘟。” 第7章 算恩仇 她从雪地里爬起,一步一崴地走回自己的富盈阁。回到阁楼内,她锁上门,接着抱着嘟嘟,刚碰到床沿,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路尹尹在兰心院中刺伤仲夫人的消息都传疯了,下人们虽不敢在明面上讲,可他们暗地里不停地添油加醋。添油加醋之后变得渗人得狠,说路尹尹是疯魔了,说她克夫克子的命格显示出来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无人敢近她的身。 富盈阁内往日耀武扬威的下人们此刻也都屏声敛气,生怕惊着路尹尹,惹恼了她,也被刺上一刀。 路尹尹是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时,房间内早就见不着光,她木讷地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瑞王府。 “喵呜。”嘟嘟的叫声唤醒了她的神思。 可她刚刚清醒,就听见门外重重的脚步声传来。路尹尹眼神惊恐,她恍惚地觉得进来的人会是瑞王。 “路尹尹!你个不孝女!”是路远难。 还好不是李赐哲。路尹尹头一次觉得路远难竟然能让她觉得些许安心,她虽然重生,可她对李赐哲的恐惧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而且,瑞王的行事作风也影响了她,路尹尹往常可万万不会做出动手打人的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有道理的。 引得她现在行事如此大胆的,恨意占了五分,瑞王占了五分。她脖子上冷汗印在路远难眼中,路远难用着一股不屑的语气,“怕了?知道怕了?路尹尹,你是真疯还是装疯?你敢伤你娘亲?谁给你的胆子?!” 路远难身形佝偻,贼眉鼠目,一双精明的眼神直直地盯在路尹尹身上,嫌弃之意十足。他看不来路尹尹,路尹尹也知道。 所以她倒也不在乎,路尹尹接过路远难打过来的手臂,她力气不及路远难,只能拔下头上的玉簪,对着路远难的胳膊,她双手紧握着玉簪,抖着手,对着他。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路远难退后一步,怕她真的拿簪子刺过来,“杀父弑母!你当真是做得出来的!” “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早就死了!路远难,你扪心自问,我娘亲哪一点配不上你?你们现在吃着她的嫁妆,用着她的嫁妆,却如此这般待我!路大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路尹尹用玉簪对着他,紧紧握着玉簪的手臂在抖个不停,她双目通红,苍白的脸蛋此刻显得白的渗人。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路远难一甩袖子,退后几步想要离开。他有点怕路尹尹这疯子,她现在的样子和地府来索命的厉鬼没两样。 “路远难,我问你,我被锁在破庙,吹了一夜风雪,回来不省人事,你不问这个。” “仲夫人待我刻薄,吃穿用度连个丫鬟都不如,你不问这个。” “家中大小事都不让我出席,把我藏着掖着说是对我身体好,路欢和路婀娜出尽风头,每次她俩有错仲夫人就推到我头上,让京城都知路家有个路尹尹,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个病秧子,你不问这个。” “直到我伤了仲夫人,你才移步我的富盈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路远难,你说的没错,有时候,人心就是歪的。” 路尹尹如何会忘记,她被捉在大殿之上,路远难不认她,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人心就是歪的。”这句话时,她是有多么心如刀绞。 路远难看着路尹尹双目通红,眼眶里还有泪水打转,他精明的眼神转了转,赶紧求饶,语气也软了些,“尹尹别激动。别激动。你说的那些我都被欢儿她们蒙蔽了,她们说是你自视甚高不愿与她们打交道,她们还说是你拉着她们出去的,我这不是不知道嘛!我这就去说说她们!你把银簪放下放下。” 路尹尹的神情明显犹豫了,她看着他的表情也变得迷惑,眼见着簪头离着自己的喉咙越来越远,路远难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心里还在得意的时候,路尹尹却又换了把匕首,比上次离着他喉咙更近的距离对着他。“路尹尹!你疯了!” “我会信你的鬼话?”她转着匕首,“我会信你的鬼话?”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路远难。 “尹尹!你说仲夫人对你不好!你都忍了这么久了!你再多忍忍,你们相安无事不好吗?若你真的心里不好受,你他日嫁人,寻得好夫君,再回来出气不好吗?你再多忍忍。”路尹尹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仲夫人,为了保命路远难也能把仲夫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看来他也没多对那群女人上心。他把事都推给仲夫人,和当初与自己划清关系一样,毫不脱泥带水,路尹尹心中有一丝畅快。 “我还以为,仲夫人在你心里分量能有多重。”路尹尹把玩着匕首,语气陡变,吓得路远难又是一抖,“你说的对,我都忍了那么多年了,我干嘛不忍到三五年之后?我也想啊!我也想骗自己!” 路尹尹真的痴狂了,她拿着匕首不停地插着桌子,眼中的泪花噗簌直掉,她没有将匕首指着路远难,可这架势把他吓软了腿,完全没了要跑的心思。 “我也想一直做一头蠢猪!我也想骗自己我过得不错!我也想得过且过!可我不服!”她一把匕首深深插进桌子,转头看着路远难,“我不服!” “为什么我这么忍让你们还要欺负我?为什么我事事都听你的你要将我送给那个疯子?反正结果都一样,已经无所谓了。”她说到后面,语气已经趋于平淡,眼神更是看穿一切,绝望得令人惊恐。 路远难看他拿着匕首走来,他惊慌地劝到,“你冷静!冷静点!你别过来啊!” 路尹尹见他害怕成这样,她擦了擦匕首,想到了当初瑞王靠近时,自己也是这样,怕的不得了。 路尹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杀父弑母吗?因为我没时间了,我没时间和她斗了,我也不想斗了,直接杀了你们,不是更省事吗?”路尹尹的嗓音一直在颤抖,她擦干净匕首,走向路远难。 路远难赶紧挥手,大声说道,“我会请最好的大夫来治你!别说十八!你活到八十八都没事!我说的!我说的!!” “治?治个屁。”路尹尹嗤笑着,举起刀的手狠狠颤抖,“去了地府,和我娘认错,听见没?”她闭着眼将匕首指着路远难的心脏,可她听到了一声“喵呜~” “喵呜…”嘟嘟在后面叫她。 “喵…呜”嘟嘟跑过来蹭蹭她的手,路尹尹盯着嘟嘟,她发抖的手越颤悠地厉害。嘟嘟越叫得厉害,她浑身发颤得就越显眼。 “喵呜!”一直颤抖的手松开了匕首。匕首哐当一下落地,路远难如获大赦,一把推开路尹尹跑了出去。 他一跑出门,路尹尹双腿一下子没力气,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哑着嗓子,“我到底在怕什么!我到底在怕什么!” 她刚才可不是吓唬路远难,她是真的动了杀心。可她拿着匕首对着路远难的时候,她又慌得要死。路远难没看出来,嘟嘟看出来了。 “嘟嘟,我没胆量杀他,他就该杀我了。”路尹尹整个身体都在哆嗦,她是头一次这么想当个恶人,能和瑞王一样,杀人不眨眼,毫无廉耻心。可她就是做不到,她头一次反抗了路远难,还和他闹得以命相搏。 路尹尹跪在地上半个时辰没动,背却在不停地哆嗦。 嘟嘟在她旁边,舔着她的手指。路尹尹挠了挠它的下巴,“嘟嘟,抱抱我。”她语气沉沉,摸着嘟嘟的小圆脸,“嘟嘟,嘟嘟。” “嘟嘟,我重回来了,我要是杀了路远难,我又得死,你说值吗?”路尹尹皱着眉头,“我重新回一次,总不能就做这么点事。” “嘟嘟,你说我列个表怎么样?我有很多事想做。” “嘟嘟,嘟嘟。”路尹尹对着嘟嘟说了好半天话,魔怔了一样。外面的下人均是一身冷汗,赶紧四下散了。 路尹尹疯魔了消息已经是越传越远,刺伤仲夫人已不算大事,她是想要杀了路老爷啊! 路远难也是一步一爬地回到了兰心院,照顾那些大夫们太医们看看自己。 赵之见他冷汗直出,心狂跳不止,说话语不成句,知道是被吓到了。看他身上又没有什么外伤,便问,“路侍郎?你是如何了?” “路,路尹尹她疯了!疯了!她要杀我!”路远难拉着赵之的手,哆嗦道,“太医快看看我!看我有没有事!” “侍郎你无事,没有伤口,只是需要静养几天,不能再被刺激。”赵之把脉之后,开了个安神的方子。他起身后,说道,“我也去看看路小姐如何?” 路远难立刻跳起来,捂着胸口,“赵太医可别纡尊降贵去看她那个疯子!我要将她禁足!关起来!她要是伤了太医你!我路某可如何是好!” “无事,路小姐伤不了人的。她多半只是被刺激到了,府中可有发生了些为难她的事?”赵之劝路远难放心。 “谁,谁谁为难她!”路远难瞒下路欢她们算计路尹尹的氏。只道“好吧!太医你要去我也没办法!先说清楚!路尹尹伤了你,我路某可不负责啊!她跟我可没关系啊!”路远难说得轻松,毫不在乎,赵之只点了点头,未做太多回应。 待赵之走后,路远难捂着胸口骂道,“不就是被欢儿她们逗弄了一下!还被刺激疯了?!那她拿刀子指着我!我不得被她刺激死!” 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的一天:抱尹尹,亲尹尹,在尹尹怀里撒娇打滚世子(妒忌:我恨 第8章 望闻问切 富盈阁内跑的跑散的散,在路远难没发话之前,既没有人敢拦着路尹尹,又没有人敢看着她,可偏偏不能让她跑了,不能等路远难回来后找不着路尹尹的人。 下人们很为难,慌做一团,他们都纷纷忙乎起来,眼神却一直盯着门内动静,路尹尹一直紧闭着门,也没人敢去问问话。 僵局终于等到赵之的到来才打破,他背着药箱,留着白色胡须,站在这富盈阁内信步走了一圈。这地方倒是没什么变化,和他当年第一次来给这路家大小姐诊脉时一样,花还是那些花,草还是那个草,人却不是那些人了。 赵之看了一圈眼前下人们,个个都面生的很。说来也是奇怪,这路小姐周身的丫鬟下人们,总是换得很勤快。听闻是路尹尹脾气不好,难伺候,仲夫人挖空心思也选不中称路小姐意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赵之摸了摸胡须,伸手在门上敲了三声。 等了片刻钟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赵之身后的丫鬟下人们都伸长脖子往里头望,也没谁看出个所以然来。 “路小姐,我是赵之赵太医,听闻小姐抱恙,我来看看。”赵之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赵太医!我来!”一个粗使丫鬟二话不说,一把撞开门,却不曾想这门竟然没锁,她一冲就开,还直直地冲到了地上,丫鬟身后的下人们都立即围了上来看热闹,人压人人挤人的,赵之抵不住他们,一把老骨头也被挤出来人群。 房内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的都被摔摔砸砸了,地上都是些陶瓷碎片,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和几条零碎的衣服布料。看得出来,那些衣服布料都是从路远难身上刮下来的,难道路尹尹曾用这匕首指着路老爷?! 丫鬟们都想到了这点,可她们没人说。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赵之走了上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片狼藉之中的路尹尹,还有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一只小奶猫。小猫嗜睡,可眼下人多嘴杂,小猫也醒了。 “喵呜!”嘟嘟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它动了动胡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圆脸使劲左右摆了摆,待它看清面前有这么多的人,它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龇牙咧嘴的。 嘟嘟跳出路尹尹的怀里,浑身炸毛,走到路尹尹前面,爪子都亮了出来。它试图挡住丫鬟小子们靠近路尹尹的步伐,每当有人靠近她一点点,它就浑身紧张,不停地叫,它只是个小奶猫,挡不住这么多人。 赵之让几个粗使丫鬟把路尹尹抱到床上去,让其他的丫鬟快速收拾干净房间。他自己则是捏着嘟嘟的后颈,到了外间去等她们收拾干净。嘟嘟在它怀里死命地叫喊,赵之瞧了它一眼,从怀里掏出几片特殊的叶子。 他将这种叶子送到嘟嘟鼻子前闻了闻,嘟嘟瞬间双眼放大,喵呜喵呜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尖锐。不过一会嘟嘟就在赵之怀里撒娇卖乖,抱着叶子到打滚去了。 丫鬟们收拾干净了,请赵之进去。赵之背着药箱,稳步走进去。嘟嘟见他走了,它嗅了嗅赵之给它的叶子,转了转大眼珠子,甩了甩尾巴不要那叶子也跟着赵之走了进去。 “小姐还在睡觉,太医不要见怪。”丫鬟给赵之上茶,轻声细语问候。 嘟嘟一步从地上跳到床上,它在路尹尹脸边嗅了嗅,接着在她身边坐着,两个爪子直直地竖着,后面两条腿弓着,标标准准的小猫坐姿,一脸担忧地看着路尹尹。 它的小圆脸一直低着,眼珠子盯着路尹尹,赵之等了多久,它就等了多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它连个姿势都没换。 “路小姐这怕不是睡觉。”赵之上前又诊了脉,看了眼睛,最后说,“她是受惊直接昏了过去,哪有人睡得这么深。” 小丫鬟闭嘴,陪着赵之等路尹尹。嘟嘟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路尹尹的脸,它的小圆脸越来越苦大仇深。 一个时辰之后,嘟嘟一声,“喵呜!!”把赵之叫了过来。丫鬟都快睡着了,听见嘟嘟叫唤她就想说叫什么叫,不过片刻之后看到赵之走上前去,接着就是路尹尹睁开眼睛。 “喵呜!”嘟嘟舔了舔路尹尹的脸,重新窜到她怀里。 “路小姐。你醒了。”赵之的语气没有嘟嘟激动,他道,“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给你诊了次脉,你最近是不是总被惊吓?脉象如此紊乱。” “赵爷爷。”路尹尹看着他,说了这三个字。接着她就不说话了,一直看着赵之,看到她眼睛发酸。 “路小姐幼时身体就差,我本以为你大了身子或许会好些。可没想…还不如从前。”赵之把方子交给丫鬟,道,“煎药去给你家小姐吧,平日无事莫要刺激她。” “谁敢刺激她!她不刺激别人就不错!”丫鬟脱口而出,接着她撞上了路尹尹的视线,她想到了她性情大变,不敢吱声了。丫鬟赶忙出去煎药,半点不敢和路尹尹对视。 赵之也没问她家事,他只摸了摸胡须背上箱子,“路小姐并未疯魔,不必理会旁人,静养几日便可。”赵之等了这么久,他方才可是有些担忧的,可眼下人醒了,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路尹尹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好多说,虽然路尹尹的确惹人怜悯。 “赵太医!尹尹有事想问你。”路尹尹抱着嘟嘟,蹙眉问他,“赵太医见多识广,可否为我解答一二。近日我时常做出狠厉的举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热血沸腾,我不觉得我是错的。可片刻冷静下来之后,我便非常害怕。我举刀对着路远难时心里有多畅快,接下来我就有多惶恐。” “路小姐可否再说的细一点?”赵之关切地问她。 “就是我知道别人有意要伤害我时,有人想欺负我时,我会做出很激烈的反抗!我根本控制不了我当时的举动!”路尹尹猜到其实是因为瑞王,李赐哲总是打骂侍妾,她心中惧怕别人再欺侮她。现在她重生,没有嫁给李赐哲,可她心里的阴影半点不曾消减。也因此,她一旦恐惧或者愤怒过了头,她都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路尹尹抱着嘟嘟,一个劲地揉着嘟嘟,语气也加重,“我不觉得我有错!可有一点我不能理解。赵太医您想必也知道我刚才举刀对着路远难了,可现在我竟然觉得当时想要杀他的那个人不是我!他跑后我昏了过去,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昏了过去。” 说到最后路尹尹已经是抱着脑袋,看着非常痛苦。嘟嘟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劲地挣扎,可它的爪子仍旧没有亮出来。 “赵太医,我是不是真的疯了。”路尹尹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要被他疯了。” 赵之转身摇头,“路小姐,不是别人说你疯你就疯的。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很正常,你没有拿刀对着我,也没拿刀伤我,你没有疯。甚至和外面的下人说的不一样,你在问我你该怎么办,如果是真的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怎么会在这儿哭着问我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哭。”路尹尹抬起头,她只是眼眶红了,并没有哭。 “表面上是没有哭。”赵之摇了摇头,叹口气,“路小姐,你说的情况我曾经见过,我之前在坊间游历,的确有人时常做事时控制不住自己,更有甚者,会在某些时候和平时判若两人。比如说前几年雍州的雨夜杀人案,村民都见着是刘氏杀的人,可刘氏自己不承认,还说他根本不记得他晚上做了什么。” 赵之回忆着,说,“刘氏平时温良恭俭,完全不像狂徒。原由我没查清楚,不过我也见过其他的如此案例。路小姐,我只是提一下,你也不要多在意。若真的有一日觉着自己举止不受控制了,记得及时和我说。” “…”路尹尹点点头,她道,“好。” 赵之见她一直抱着嘟嘟,便说,“路小姐忧思过重,若真的觉得心里不说服,该说出来。若路府无人听你说话,那便讲给这只猫听罢,切莫忍着。你,本就身体不好。”赵之还是说了出来。 路尹尹朝他红眼笑了笑,“赵太医觉得我这个身体能活过十八吗?” “说不定。这谁能说的中呢?路小姐放宽心罢,活着,若是每一日都酣畅淋漓,那哪怕短短几载也过得畅快,可每日都眉头紧锁,活的长命百岁也不见得多好。” “赵太医倒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路尹尹摸着嘟嘟,精神缓和了许多。 “路小姐倒说对了,这话的确不是我说的。这话是南威侯府的世子说的。” “世子?”路尹尹在脑海里想了想赵之口中的世子,她是半点信息都想不到。 “就是昏迷在床的晋喻。路小姐可能不知道,他是为了救太子挡了毒箭,这才昏了小半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赵之的语气里无不带着遗憾。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路尹尹随口问问。她就想多和赵之说说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赵之。 看路尹尹有兴趣,他就多提两句,“南威侯府的这个世子,那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子。路小姐久在深闺,又不多出去走动,京城中这么一响当当的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晋喻当初活蹦乱跳的时候,在京城中可是能横着走的。他那小子谁都不怕,瑞王的面子也不给,能得不得了。”赵之说起晋喻,言语里不禁带着一种夸赞。 路尹尹听得也觉得晋喻此人有点横,“此人如此嚣张,赵太医还很欣赏他?” “他呀,他这小子。”赵之笑着,“你要是和他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这人哪里吸引人了。一下子也说不清。” “那他是怎么和你相处久的呢?” “因为他三天两头来太医院。来的勤快,就认识了。” “他为什么去太医院?” “跌打损伤。” “…” 作者有话要说: 尹尹:嚣张跋扈的世子爷晋喻:我有你嚣张? 第9章 你要学会控制你自己 “路小姐放宽心便好,日日舒心就好,何必惦记着那么多有的没的呢?”赵之给她留了方子,背着药箱,告辞。 “这话也是晋喻说的?”路尹尹问道。 “哈哈,是他。”赵之看起来是对那世子爷很上心,张口闭口都是晋喻。 房内又没有人了,嘟嘟在路尹尹怀里踩爪子,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按着软绵绵的被子,小胖脸也盯着被子,尾巴该对着路尹尹摇来摇去。 “你个小家伙,倒是什么都不上心。”路尹尹碰了碰嘟嘟的胡子,把它举起来,它在空中“喵呜”了一声,怔怔地望着路尹尹,大圆眼睛眨都不眨。一人一猫对视许久,接着路尹尹狠狠把嘟嘟往胸口上按,在它脸上亲了一口。 嘟嘟更加呆滞,它在路尹尹怀里呆了半晌,才回神用它的白胡须碰了碰她的脸颊,“喵呜~” 把嘟嘟抱了起来,路尹尹又在它的圆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亲了她一嘴的毛。 “嘟嘟。” “喵呜~” “嘟嘟。” “喵呜。” “嘟嘟。” “喵。” 路尹尹时不时地叫一声嘟嘟,在这房内,只有嘟嘟的回应声让她觉得她身边还有个人陪着,总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第二日,路尹尹还在睡觉之时,就听得院外一阵窸窸窣窣,她蒙着被子把头一遮,抱着枕头接着睡。嘟嘟被外面的动静惹得不安,它在路尹尹的被子上跳来跳去,想让她快些起身。 岂料路尹尹把嘟嘟的脑袋一按,将它也拉入被子里,抱着它一同睡觉。嘟嘟先是挣扎了一会,接着它觉着被子里实在太暖和,它眼皮打架,也跟着路尹尹一同睡下了。一人一猫睡得安稳,外面可不那么安稳。 路远难被路尹尹吓着了,加上仲夫人的枕边风,他已经完全相信路尹尹克夫克父克子的命了,他说路尹尹狼心狗肺,养了她这么久她竟然有杀父弑母之心,其心可诛。但念及她到底是路家女儿,他不忍心做的太绝,就罚她禁足院内,直到出嫁都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院内的人都被撤走,王婆她更是不敢在路尹尹面前晃,借着这个由头她赶紧钻空子跑到仲夫人院内,路尹尹这边连粗使丫头都没一个了。 等到路尹尹睡醒,她只觉得周围好静,只听得到嘟嘟发出的呼呼声。她下了床走到院内,发现院子里的东西早就是东倒西歪,砸砸抢抢的值钱的东西也没剩下几个。她斜着眼睛瞧了一下像被洗劫一空的富盈院,“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子关门,抱着嘟嘟睡个回笼觉。 也不是不气,只是眼下气又没什么用处。她自己没那个胆量去杀路远难,那就要做好被路家对付的准备,这个时候怎么想都不如想想世子的那句话,“开心一天是一天咯。” 和他们生气?犯得着吗? 等路尹尹再起身之时,饭菜已经放到了桌子上,看来仲夫人是真的心疼她的银子,被路尹尹这么一闹,她竟然还是送白菜萝卜一小口饭的过来,清汤寡水的,这次比上次还要厉害,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味道大的很。 嘟嘟也看着她,肚子咕噜咕噜的。路尹尹打开大门,见着门口竖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字,他们正就着下酒菜喝着小酒,正说到,“今日路府吃年夜饭,给咱们赏了好些银子,不如喝花酒去?” 两个大汉吃吃喝喝的热热闹闹的,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就见着路尹尹打开门走了出来。她面色苍白,和来索命的女鬼一般,眼神更是直直地盯着两个汉子…手里的菜。 他们两个都吃的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多少,有酒有肉的,路尹尹有些饿得头晕眼花,嘟嘟更是一下就扑了上去。那两个人一挥手,一把把嘟嘟扔得老远,嘟嘟被丢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路尹尹跑过去抱起嘟嘟,把它暖在坏里,捂着嘟嘟的脑袋,问,“大胆!你们是何人?如此面生,敢在我富盈院内作威作福!” 那两个汉子瞧了一眼路尹尹,满不在意地又吃了一大口肉,喝了一大口酒,还打了个嗝,吐着酒气对路尹尹说,“哟,路大小姐?不认识我们这种粗人也没什么奇怪。我们是路老爷请过来,特地看着你的,让你别发疯,别乱咬人,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孤独终老。” “哎呦路小姐,你这凶狠的样子是吓唬谁呢?倒还别说,还有那么点好看。”旁边一个男人盯着路尹尹,撕咬了一口鸭腿,目光在路尹尹身上游荡,吃鸭腿也吃得极为不正当。 “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大小姐,哪瞧得上我们呀?”那男人用着极其嘲讽的语气,吃着口里的鸡腿,对着路尹尹的胸口看去。他舔了舔鸡腿,道,“路小姐,你太瘦了,身材不是很好啊。” 这两个男人说话已经是极为露骨,他们并不怕别人说闲话,他们本就是仲夫人派过来的,想着就是找个由头折了路尹尹的名声,让她在这富盈院结束她的一声。 路尹尹的饭菜也是由他们送进去的,他们见着路尹尹吃的比他们都不如,也就知道了路尹尹在路府的地位,如今她又被禁足,这两个男人更是不把她当回事。他们本来就是街上游手好闲的流氓,如今得了个守着一个弱小姐的差事,他们精力旺盛,嘴上就开始不停地说话。 无非是写嘲讽路尹尹的话。 “你病恹恹的的,看的跟个要死了一样,脸白得跟个女鬼一样,哪个男人敢娶你?” “我们哥俩也不嫌弃,这儿也没人,路小姐如果寂寞了,我们哥俩帮帮你呀。” “你什么眼光?这种克夫的女人你也要?” “长得还是不错的,腰身看起来又软。” 两个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一起摸近路尹尹。他们两个本来是吓唬吓唬路尹尹,可又近了却又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好看,在雪里站着,活脱脱一个病弱大美人。路家今日吃年夜饭,这角落也没人,他们是真的贼心大作了。 “喵!!!”嘟嘟浑身炸毛,可它只是个小奶猫,那两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嘟嘟的叫声,他们一个在路尹尹左边,一个在路尹尹右边,两个人夹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姐,你也过不了多久。要是死前都不知道夫妻之间的滋味多吃亏,不如我们兄弟二人帮你一把?” 嘟嘟被他们捏起后颈,往雪地里狠狠一砸。它又半天起不来身,两只后腿拼命从雪地里挣扎开,浑身湿哒哒的。 “来?叫声好哥哥听听?”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露出淫\笑,手也慢慢抚上路尹尹的肩膀。另外一个尖嘴男人拿着他时常戴在腰间那把装腔作势的大弯刀,抵着路尹尹的喉咙。让她不要动弹。 尖嘴男人说,“路小姐你被禁足了,还要出来,服侍好了我们哥俩,我们当做你乖乖地没出来过,不告诉仲夫人。” 路尹尹斜着眼睛,盯着那尖嘴男人。男人抖了抖手上的弯刀,威胁道,“看爷干什么?还想叫人?路府有人会来这儿吗?!” “喵呜!”嘟嘟好不容易从雪里爬出来,立刻到路尹尹跟前,炸毛叫唤。 “死猫!叫丧给谁听!”满脸麻子的男人一脚踩在嘟嘟的头上,把它狠狠地往雪里踩。路尹尹的怒火蹭地一下被点燃,她往前动了一下。 结果那个尖嘴男人动了动刀,示意她,“路小姐,外面冷,你身体不好。我们进去说话。”他的手刚要揽上路尹尹的腰,路尹尹就目不斜视地往嘟嘟那边走。 她每进一步,那个男人拿着刀就退一步,满脸麻子的男人就狠狠地踩嘟嘟的脑袋一脚。 “住手!我叫你住手!”嘟嘟被踩到雪地里,先还在激烈地叫唤,突然,它不出声了。路尹尹脖子上的刀尖离她更近一分,尖嘴男人的手摸上她的脸,还在她的脸上揉了几下,笑眯眯地说,“听话,跟我进去,猫有九条命,死不来了的。” 路尹尹垂下眼睛看了看刀尖,她逼近那尖嘴男人,“动手。” “什么?” “动手啊。我让你动手啊。你拿这刀指着我这么久,手估计都被吹得冻僵了,你有本事拿刀指着我,你有本事杀我?”路尹尹向他走近,那尖嘴男人被说中心思一般频频后退。 一来路尹尹好歹有个小姐身份,二来他只敢拿刀吓唬人,杀人这种事他没胆子的。他只想威胁路尹尹和她成好事。 “孬种。”路尹尹说。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见着尖嘴男人搞不定路尹尹,他就狠狠地踩着嘟嘟的脑袋。嘟嘟脑袋上溢出来一丝血迹,染红了雪地,接着它连个叫唤声都没有了。 路尹尹盯着那男人片刻,接着眼眶通红,她一抬腿踢中尖嘴男人的□□,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弯刀立刻掉落在地。路尹尹夺过弯刀,转向那满脸麻子的男人,男人眼见还要踩嘟嘟,路尹尹一刀就砍向男人的大腿,顷刻间血流如注。 她双目猩红,“你用右脚踩我的嘟嘟,我就废了你的右脚!”她见到从嘟嘟头上流下来的血迹,更是怒气横生,一边拿刀砍着他的腿,一边吼道,“我骂都舍不得骂它,你敢踩它的脑袋?!”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已经被路尹尹砍伤得节节后退,他的腿上被她用弯刀划了不知道多少刀,眼见着再划下去他的后退就要废了,他怒道,“你是不是个疯子!不就是只猫!你看得那么重!路尹尹!你就是个疯子!你住手!” 路尹尹如同没听见一样,她心里只想不停地划伤那个男人的右腿,越划一刀,她心里越畅快,“仲夫人让你们来看着我?你们有那个本事?你们还想对我做那什么勾当,你们有这个本事?!” 路尹尹已经听不见那男人的求饶声,她满脑子都是嘟嘟。接下来身后的尖嘴男人突然冲上来,用一只银镖刺向她,不过他脚滑,摔了一跤,路尹尹立刻回头,拿着弯刀一把砍向他的右手。 “你刚才用这个手摸我?舒服吗?开心吗?”路尹尹又是一刀,双目通红,又是披头散发。 被砍中右手,尖嘴男人乌拉直叫,他惊恐万分,道,“疯女人!疯女人!” “喵…”微弱的猫叫声传开,路尹尹眼神顿时清明,她扔下弯刀,赶紧扑过去,一把抱起嘟嘟,眼里都是血丝,“嘟嘟?嘟嘟?!” “喵…” 路尹尹赶紧抱着嘟嘟跑出门去,路府都在忙着前院的年夜饭,无人在后院,路尹尹从小门跑出去,她冲到街上,可街上都关门了,看不到一个开门的铺子。 她如同真的疯魔了一样,抱着嘟嘟四处奔跑,终于在南威侯府门口看到了刚要出门的赵之。 路尹尹立刻扑上去,跑到赵之跟前,抖着声音说,“赵太医!赵太医!你看看我的嘟嘟!赵太医!” 南威侯夫人刚送完赵之,就见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拉着他一边哭一边求他。路尹尹身上都是血渍,手上还有血迹,嘟嘟的脑袋上也有血迹,看着怪渗人的。 南威侯夫人以为是疯子,便让家丁打她走,路尹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棒子,她却没有管这事,赵之赶紧让人住手,问她说,“路小姐,你身上为何这么多血?” “赵太医!救救嘟嘟!” “路小姐,你的衣裳上怎么血迹斑斑?” “赵太医,我的嘟嘟快死了!你救救它!” “路小姐,你别哭,你说慢点。” “我的嘟嘟,我的嘟嘟!” 路尹尹听不进赵之的话,她不停地哄着嘟嘟,又不停地求着赵之。 赵太医看着她,厉声呵斥,“路尹尹!你醒醒!你冷静点!!” 他一下子把路尹尹吼住,她停止了激动的言语和求情,眼皮低垂,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 赵之接过嘟嘟,道,“我之前游历的时候认识些能治猫狗的奇人异士,我把它带过去,你不要如此慌张。”赵之见她如此失态,心中大为惊讶。堂堂一个路家小姐,竟然失魂落魄得和疯子一般。 南威侯夫人心中惊讶,难不成坊间传言路尹尹是个疯子这事是真的?她不愿多插手,就默默关上了门。 路尹尹被赵之吼了一顿,她冷静许多,只低低道了谢,“赵太医,多有得罪,您不要见怪,如果嘟嘟有事的话,记得告诉我。” 她相较于之前已经平静许多,赵之摇着头说,“路小姐你得学会控制自己,今日人少,你我都不会说出去。若他日别人见着你如此这般,你在京城中就会被传成一个十足的疯子。” 赵之语重心长说她,“路小姐你要是觉得你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你要和身边的人讲一下,最好有人吼住你。” 路尹尹抬头,眼神里从清明到迷惘又到嗤笑,“我身边没有人,我只有嘟嘟。它就是我的家人,我只要它就够了。”她的语气太失落,失落到赵之把余下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我会尽力去救它。”赵之留给路尹尹一个背影,也越走越远。 又一次,那股恐惧感又扑面而来。路尹尹低下身子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雪里,她刚才拿着刀砍向了那两个男人,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手发抖。她刀拿得很稳,可这股后怕感也越深。她歪歪倒倒地寻了一处还在开张的饭馆,没有回路府。 “小姐吃点什么?” 路尹尹拔下头上的玉簪,扔给小二,“你看值几个数,照着上菜,记着,我不要素的。” “好嘞。” 小二看了看簪子的成色,心里有了数就下去了。路尹尹是半点胃口都没有,她不仅怕,她还慌,她慌的是嘟嘟,菜上来了,全都是她在路府没吃过的好菜。 路尹尹没心思吃饭,吃的也味同嚼蜡。她一整晚都在惦记着嘟嘟,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就拿起一杯酒,咕噜咕噜得灌了下去。喉咙顿时辣得生疼,眼泪都呛出来了。 “我没错。”路尹尹摸了摸因为烈酒呛出来的眼泪,更大声地嚷嚷了一句,“我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的日常催婚:读者1: 心疼尹尹! 读者2.世子再不出来我就娶她啦! 读者3 :坐等嫁人,坐等圆房 读者4:+1 读者5:+10086 晋喻:我听说总有人在评论区替我催婚?我都记下了,到时候…咳,请你们吃喜糖。 今天世子请来的催婚团到了吗! 第10章 火烧仓库 满满当当的菜,摆了一桌子。路尹尹是没吃饭的心思,可菜的味道的确没话说。虽然是小饭馆,可也比路府那没油水的菜不只好上多少。路尹尹在饭馆吃了很多很多,她不是吃佳肴的那股心思,她是不停地往嘴里塞,腮帮子一直是鼓鼓的,目光一直是呆滞的。 。 路府。 今日是吃年夜饭的日子,路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聚在一起。路欢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夹袄,披着兔子毛的披风,俏皮地扎了两个丸子头,还用红绸带绑了个花结,她在雪中捏着雪球,一双手洁白修长,脸上笑的如花一样,还招呼着路婀娜和她一起来捏雪球。 路婀娜没她那么好动,她点了红唇,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上梳着流云髻,眼波流转,月下她的容貌也被提升了几分,远看也算是如花似玉。 路远难看着他两个娇俏的女儿,心情大好。他挽着仲夫人做到正座上,抬手招呼着两个女儿,笑的和蔼又真切,“欢儿和婀娜过来,看爹给你们带了什么?” 路婀娜靠的近,她一眼相中路远难手中的金钗,她眼神一亮,说着,“谢谢爹!好好看的金钗啊!成色真好!”路婀娜爱不释手,说罢就要往头上戴。 等路欢丢下雪球再跑过来时,路远难手上只剩下一根银钗。路欢一把夺过路婀娜手中的金钗,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撒娇道,“姐姐!你得那支银的嘛,金的留给我不好吗?” “干嘛?!我要金的!你小,你不是总说自己看着天真活泼惹人怜吗?要金的多俗气,你得银的吧。” “可是好钗要配美人嘛,我觉得我比姐姐更配得上这支金钗嘛!”路欢就是不撒手,还钻到仲夫人怀里讨好卖乖。 仲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下子路婀娜就生气了,她把手上的银钗摔到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我不!我就要那个金的!” 路远难也没有生气,他拍了拍路婀娜,说,“这是底下那些小官们年底交的冰炭钱,这就是一部分,你吃一点亏,等有别的东西就一定让你先选!”他心底也是偏向路欢的,毕竟路欢是真的比路婀娜好看不少,说不定将来太子能看上路欢呢! 听到路远难的允诺,路婀娜这才消了气,她望着路远难说到,“爹你可不能撒谎,再有好东西得先给我看!可不能给别人了!” “爹就你们这两个女儿,不给你们给谁?再有好东西,一定给你看。”路远难刚说服了路婀娜,就见着一边的路欢戴上金钗,笑脸吟吟,还对着路婀娜抬了抬下巴。 打打闹闹的,接着年夜饭的菜也上来了,卤鸭,卤鸡,鱼块,红烧肉,珍珠丸子,红烧猪蹄,大大小小的菜摆满了桌子。路远难举杯,“咱们今年吃年夜饭,团团圆圆的,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仲夫人忙问,“为什么?” “以后欢儿和婀娜都嫁人了,我就孤家寡人在家中了。”仲夫人笑着说,“还不是有我陪着你。话说她们也都满十六岁了,老爷可有给我们欢儿和婀娜看中夫婿?” 路欢和路婀娜都羞红了脸,却还是竖着耳朵听,生怕路远难说出个不合心意的名字。 “我的女儿嘛!肯定嫁给人中龙凤。”路远难抿了一小口酒,低声道,“太子,你们可中意?” “爹,当真?!”路婀娜不同于路欢的娇羞,她立刻大声确认一次。太子,李元丰那号人物可牵动着京城中不少女儿家的心思,为人丰神俊朗,气质除尘,而且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那股子镇定自若的样子勾了不少京城女儿的魂魄去。 就这么说,就没人见过太子失态的样子。无论在什么人面前,太子就是太子,永远都那么得体。太可靠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太子妃,太子一日不娶,京城中的女儿们就一日等着。都巴不得嫁给李元丰,那可不只是荣华富贵,还有他这么一个好夫君,做梦都得笑醒。 路远难挥了挥手,低声说,“太子当然没有来提亲,不过爹想让你们嫁给他。” 路欢转了转眼珠子,没吱声。路婀娜却激动得站了起来,说,“爹可有法子?!” “自然有。不过你可能要受些委屈。太子若中了招,他肯定不会不认账,只是他可能不会真心待你。”路远难早就算计好了。 “只要能和太子成婚!我就保准他会爱上我!”路婀娜看起来信誓旦旦。 路欢却没那个兴趣,她斜了一眼路婀娜,低声说了句,“没志气。用下三滥的手法勾搭他,就算成了事他也不好受,嫁过去有你好受。” 路婀娜不服,“你平时没少说太子,你会不和我争?!” “我长得这么漂亮,他必定对我一见倾心,哪里还需要用别的法子?”路欢冷嘲热讽,笑话路婀娜。 仲夫人赶紧圆场,招呼着她们两个吃菜吃肉。除了这个小插曲这年夜饭吃的是其乐融融,路欢又得了不少金银珠钗,笑的乐开了花。 路远难最后举杯,“希望我家欢儿和婀娜都能觅得如意郎君,来!咱们一家人喝!” “也祝爹身体康健!” “祝爹财源广进!” “祝老爷事事如意,让我能多陪陪你。” 她们吃得心满意足,都回了房去。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提路尹尹的名字,仿佛她们路家没这号人。 。 路尹尹在饭馆醒来,她刚才喝了点酒,小憩了会儿,却没过多久,又神智清明,看着外面依旧落雪,她觉得浑身有些冷了,就起身往回走。 她拍了拍后门,门锁了,路尹尹又绕路到前门去。拍了拍门,正巧碰上路婀娜和路欢回院子。 路欢吩咐丫鬟,“去开门,我到要看看是哪个丫鬟这么没规矩,出去野了一晚上。” 待门打开,她们才发现回来的人是路尹尹。路尹尹裙角沾了很多泥巴,血迹被盖得七七八八,天黑也看不分明。她的头发散乱,正茫然地盯着她们。 看路尹尹的表情,她似乎在回忆眼前的两人是谁。路婀娜斗不过路欢,就想把气撒在路尹尹身上,她先是啐了口唾沫,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嫡长姐吗?刚刚家里吃年夜饭,你去哪儿了?” 路欢接了她的话,“婀娜姐姐,她根本没那个资格,和我们又不是一家人。” “你去哪儿了?闹得跟个灾民一样,要让别人知道我路家人是你这幅样子那多丢脸,你还是赶紧去你那个小破院子呆着吧!” 路欢和她一唱一和,“得了吧,爹说她疯了,姐姐你莫在刺激她。等会儿,你不是被爹禁足吗?你跑出去了?难道是你的情郎约你幽会?” 路婀娜来了兴致,她大笑,“说不定我们这嫡长姐刚出去和情郎幽会,做了好事呢!看她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说不定…哟,啧啧。” 她们越说越离谱,两人一唱一和地就说定了路尹尹就是出去偷情一样。见着路尹尹也不反驳,她们越说越扯,尤其是路婀娜,她的说辞一点都不像个小姐了,就如同街头鸨母一样,说的些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路欢再没接声,可她就站着看戏,也不拦着路婀娜。 路尹尹手上是没东西,不然她早就砸了过去。嘟嘟受伤,她心里难受,她也不想多说话,刚才赵之让她克制自己的脾气,不然她现在疯起来,她就要直接杀了路婀娜。 路婀娜说完了,见路尹尹一声不吭,就提,“你和爹说,我们花的是你娘的钱,是又如何?你能做什么?我们就花你娘的钱!你娘已经死了!她死了!你在给她争什么?我劝你省点力气,说不定我还给你的饭多加个萝卜。” 路欢也点头,“我们刚才吃的好饱,吃不完都倒了,不好意思哦姐姐,没想着让你回来吃剩下的,你现在还饿着吧?” “我们把你锁在古庙里,这事还不是不了了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杀了我们?你丢了半条命又如何?只要我娘和爹说两句,爹会听你的话?”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她们把路尹尹从头到尾奚落了一遍,毫不在意地走了。路远难说路尹尹变得和个疯子一样,可她们说了这么久,路尹尹都没反应,她们想着路尹尹没变,还是像个怂包一样,别人欺负她她吱声都不敢。 两人走远以后,路尹尹抬起头来,她没有皱眉,也没动怒一样,脸上无比平静,接着她去柴房找了火把和稻草,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抱到库房门口堆着。 接着路尹尹来来回回抱了半个时辰,才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点燃火把,抬头对着库房,这几年全都是她娘的嫁妆,如今成了路家的底子。 用她娘的钱养这么些人? 也不问问她乐不乐意? 路尹尹想到赵之说,要她克制自己的脾气,她忍着气将路欢和路婀娜的奚落从头听到尾,得出一个结论,“我克制个鬼。” 要要回苑夫人的嫁妆还要和仲夫人打太极,路尹尹没那么多时间和兴趣,她现在就想一把火烧了库房。 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嘲弄,接着她将火把丢进稻草堆里,抹了抹唇,低声道,“算你们运气好,我刚才手上没刀。” 路尹尹眼里映出熊熊的火光,她擦了擦衣角的血迹,转身离开了库房。 夜里,路尹尹睡得极其不安稳。她一遍又一遍地梦到瑞王打她,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惊醒,醒来总是满身冷汗,背后发凉。 “路尹尹,你做了坏事。”瑞王逼近她。 “我做了什么坏事!我不知道!”路尹尹躲到一个角落,哆嗦着,捂着脑袋。 “你放火!你放火呀!你想烧了我的瑞王府?!”李赐哲举着火把对着她的脸。 “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放火!”路尹尹哭着嗓子,可李赐哲不停地往她这边丢火把,她身边的火光越来越大。路尹尹绝望地看着周身的火光,她眼里映照出熊熊烈火,她捂着脑袋,低着头,“我错了,我错了。” 李赐哲也不救她,他就看着路尹尹,问,“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放火!我不该烧仓库!”路尹尹对李赐哲的惧意越来越浓,她一见着这张脸她就双脚发软。 “说!说你错了,说你不该放火,说你错了!”李赐哲踏进火里,可他周身并没有燃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路尹尹一边哭一边喊。 接着她猛的惊醒,口里大喊着,“我错了!”可她不在瑞王府,她还在富盈院,她周身没有人,只听见院门外不停有人来来回回地倒水声,和鼻尖隐隐闻到的烟味。 路尹尹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她接着又浑身发抖。巨大的无助感涌向她,她在被子里挣扎着,厮喊着,无声的恐惧快要压死她。 “嘟嘟,我烧了仓库。” “嘟嘟,我没错。” “嘟嘟,我好怕啊。” “我好怕啊!” “嘟嘟!” 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喵呜!(我一不在主人就失控了!我要快点回到主人身边去!我想我家的大美女主人!) 嘟嘟:喵呜。(你们这群坏人!欺负我家的大美女主人,等我长大变成老虎了,我把你们都吃了!) 嘟嘟:喵呜。(不能变老虎吗?可是主人和我说,我会变的很厉害的,有胖胖的身子,毛茸茸的爪子,和很能吓唬人的牙齿!我要变得很凶很凶,把你们都吃掉!) 尹尹:就你那小粉拳,歇着吧,放着我来。 世子:就你那小粉拳?歇着,我来! 第11章 你过来 “老爷老爷!库房走水了!” “老爷!库房走水了!” 门外的丫鬟仆人们脚步匆忙,惊呼声和喊叫声吵醒了路远难,他起身披着褂子,慌张地打开门,随手抓住一个家丁,匆忙问他,“出了什么事了?!你们这都是要去哪里?!” “老爷,库房走水了!我们都赶着去灭火呢!”家丁晃了晃手上的木桶,路远难两手一松,瞳孔放大,他重复着,“库房?库房!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啊!” 他踢了一脚那家丁的屁股,立刻去拿衣服胡乱套上,满脸焦急。还在被窝里的仲夫人正晕晕乎乎的,她柔声问道,“老爷,出了何事?你为何满脸焦急?” “哎呀!库房走水!我的那些字画怕是要没了!”路远难心疼得不得了,仲夫人知道路远难根本看不懂那些古玩字画,那些画放在库房里都发黄了也没见他拿出来瞧瞧,眼下却又心疼成这幅样子,仲夫人心头不大乐意了。 她披了一件薄纱,带着醋意,不疾不徐道,“老爷还想着苑夫人呢?老爷好痴情哦,那些东西都是她的嫁妆,你还心疼那把火把她的嫁妆烧没了,老爷可真是,看来我在老爷身边这么久,都没能留住老爷的心。” 仲夫人说得阴阳怪气的,路远难现在哪有那个心思哄她,他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苑尔带来的那些画幅幅都价值连城!那都是钱啊!是钱啊!你以为你们平时吃香的喝辣的的钱都是哪里来的?靠我这个小小的五品官你们能天天过得很神仙一样?” 仲夫人知道苑夫人嫁妆丰厚,但她向来看不上苑夫人的字画古籍,她也没在上面花心思。而且苑夫人死后,库房的大钥匙在路远难手中,她也不知道库房里具体有些什么东西。 对于仲夫人而言,库房就是一座金山,每次她手头紧了,去找路远难撒个娇,他就会从里面拿出些金银珠宝给她,有求必应。 “老爷莫慌!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吗?库房里的那些金子肯定都没事的!”仲夫人挽着他的胳膊,给他顺顺气。 “你知道个屁!”路远难推开她,骂到,“只知道吃喝玩乐!你懂个什么?!库房里的真金白银早就被你挥霍光了!那里头剩下的全是古籍字画!随便拿出去卖一副,都价值千两白银!我的银子啊!银子!” 到真的焦急的时候,路远难早就顾不上仲夫人,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库房门口,却见着库房都被烧焦了,火虽然灭了下来,不过里头味道大得熏人,丫鬟们都在外面站着,远远不敢靠近。 路远难才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冲进去,看到库房空荡荡的,那些字画全化为灰烬,仅有的些珠钗上也都是黑痕,烧的歪歪扭扭的,看着他心痛万分。路远难急得眼泪都要落出来了,“钱呐!我的钱呐!我的钱呐!!” 他在里头转悠了好久,才出门,对着一众下人们发怒,“是哪个畜生害我的库房烧没了的!是哪个?!” 丫鬟们都低着头,路远难还在那里叫骂,家丁们都不敢触他眉头,不敢有半点动静。 当初苑夫人的嫁妆尽是些字画,路远难看不上眼,谁能料到苑夫人收集的字画都是出自大家之手,自从苑夫人嫁过来以后,那些大家一个个都在京城名声大噪,他们的字画更是千金难求。路远难为此得意好久,他算着有了这些字画,他能坐吃山空到死。 可谁知他还没死,画就都没了! 路远难发了一晚上疯,把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没有力气了才回到兰心苑。 早上用膳的时候,他们桌上的菜明显变差了。路婀娜一丢碗筷,对着仲夫人皱着眉头,“这可怎么吃啊!这不吃的和路尹尹没差别吗!今天没人做菜了吗!” 他们吃的比路尹尹好得不知道多少,只是在路婀娜眼里这些菜入不了口而已。仲夫人摇摇头,示意她小声点,“老爷还睡着呢,你可别把他吵醒,昨日库房走水,府中怕是周转不开,老爷特地让大家伙都节省着点。” “怎么!非得靠路尹尹她娘活了?!没有她娘的嫁妆就不能过?!咱们家就没有点底子?不就是些破画吗?烧了就烧了,至于让我们委屈自己还节衣缩食吗?”路婀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仲夫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吱声。 路欢也提不起胃口,不过她没路婀娜那样直接说出来。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娘,你说会不会是路尹尹放的火呢?” “对啊!我们昨日遇见她了!我们说了她两句,她定是心胸狭窄放火烧了字画!小人!卑鄙无耻!”路婀娜看了看桌上的几个菜,越看越嫌弃。 “我要去找个说法!她凭什么烧我们家的库房!”路婀娜说做就做,也不闲着,她急匆匆地走了,路欢也不知道是跟不跟上,最后她还是没去。 路欢看着桌上的五六个荤菜,越吃越觉得味道不好。她问仲夫人,“我们家除了她娘的嫁妆,就没有别的什么积蓄了吗?” 仲夫人也是眉头深锁,“老爷说我们平时开销太大,府里要不是靠那些字画变卖,早就是入不敷支了!” 路欢丢下筷子,“那我可怎么嫁太子!我们家都没有嫁妆!我还怎么嫁他呀!”路欢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我到还不信了!路尹尹她手上定有别的钱财!不然库房没了,她也没有嫁妆,她也不能嫁到勋贵子弟,她总不可能断了自己的后路!” 路欢转着眼珠子,与仲夫人一阵合计。 这边路婀娜杀到了富盈院,她一进院子就瞧着路尹尹在晒太阳,她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只敢背后放冷箭!在我们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烧了库房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说啊!”路婀娜狠狠扑过来,“都怪你!我日后每餐只能吃五六个荤菜!味道还不好!你满意了吧!” 她对着路尹尹一阵谩骂,接着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骂到,“小人!只敢背后耍阴招!” 路尹尹眯着眼睛,起身笑着,“你在说什么?你有证据说是我放的火?你过来。” 她朝着路婀娜勾勾手指,“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过来就过来!我怕你吗?!” 路婀娜刚一过去,路尹尹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把路婀娜都给打蒙了,她捂着脸指着路尹尹,“你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路尹尹昂着下巴,嘲弄道,“打你就打了,我还不能打你了?” 第12章 路尹尹走近她,眼神变得阴鸷可怕,尽管她是在笑着,可这笑让路婀娜背后发寒。 “第一,我是你的嫡长姐,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责我。第二,你空口无凭,说我放火,我还说是你放的火。第三,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烧了仓库又怎么样,按照大昭律法,我娘死后,她的嫁妆全算在我名下,等我出嫁,那些东西是都要陪着我嫁人!就算我一把火烧了它们又怎么样?我烧的是我的东西,大不了我不嫁人就是了。” 路尹尹瞧了她一眼,“我打你,是打你把我锁在古庙。我再打你,是打你无缘无故来质问我,我还要打你,打你目无嫡姐。我告诉你路婀娜,我是嫡你是庶,你,就是欠打。” 路尹尹又扇过去,“怎么,傻了?” 被打了四个耳光,路婀娜都蒙了。她指着路尹尹的鼻尖,手指抖了抖,可她又不敢做些什么。往常被欺负得话都不敢说的路尹尹,如今竟然敢打她! 路婀娜捂着脸,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她也靠近路尹尹,一巴掌准备扇了过去,怎料路尹尹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还越发用力,两人都没工夫说话,可路婀娜见着路尹尹双目猩红,六亲不认一般,对视瞬间她的手就没力气了。 路婀娜不停地扯着她的手,挣扎骂道,“你还自当自己是嫡女?爹就没把你当做路家的女儿!我庶女出身又怎么样?我现在还不是能和你平起平坐!我还比你过得好!” “我实话告诉你!再过不久我就要嫁给太子殿下!到时候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爹说的没错,我看你就是疯了!才把你锁在古庙里一个晚上你就能疯成这样?你就是欺负我们路家人心善,窝里横的白眼狼!到时候我做太子妃!你就在你这个小怕破院子里终老一生!”路婀娜手上被路尹尹钳住,她嘴里却说个不停。 路尹尹听到她的话,突然双手一松,手上得了空的路婀娜赶紧逃离路尹尹身边,她站在不远处,见着路尹尹竟然在发愣,她以为自己是刺到了她的痛处,便说,“我知道!这太子殿下稳重自持,京城中的姑娘家都倾慕他。你估计也不例外,看你平时自命清高,见了男人还不是一样的傻傻走不动道!” 倒不是路尹尹对太子如何,是因为她重生之前,知道了路婀娜的确嫁给了李元丰。可那也是两年之后的事,难道重来一次,太子还提前娶亲了? 路尹尹抬起头,露出嘲讽又怜悯的眼神,她盯着路婀娜,不屑道,“你说我疯了,我看你才疯了。路家和皇家差了多少个档次你是不清楚吗?还嫁给太子?嫁给瑞王人家都不见得要你。” 提到这个路尹尹才隐隐有些站不稳,她就是没想明白,当初瑞王为什么非要娶她,难道是看她软弱可欺?她也想了想,自己脸色苍白,身形单薄,无依无靠的样子站在太平宴上的时候,可不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吗。 瑞王估计也是知道她死了也没多少人挂念,这才敢动歪心思。 在路尹尹还在回忆的时候,路婀娜“呸”了一声,啐道,“你就横吧!等我搞定了太子,做了太子妃!我要你给我端洗脚水。”路婀娜也是信了路远难说的话,她知道路尹尹疯起来谁都不认,她只认自讨没趣,“你个疯子!没人要你!哭吧你就!” 路婀娜啐了两句,就离开了富盈阁。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路尹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路婀娜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可她不能和路尹尹真的杠上,要是那个疯子一不小心划破了她的脸,那她可找谁说理去。 “路尹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是啊!她是没什么好输的,我和她可不一样!”安慰了自己一番,路婀娜又恢复刚来时的风采,摆出她独有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走了出去。 路尹尹回到房间,把房门一关,背靠着门眉头紧锁。她整个人都倒在门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如今她遇到狠角色,她就会下意识的激动,做出比对方更狠辣的姿态。可这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本就身体不好,情绪起伏如此大,她背对着人时连动都不想动了。 不过也算有进步,就是这次她疯完之后,倒是不会躲着发抖了。路尹尹只觉得她对着路家有些难以掩盖的怒意,所以每次她们到自己跟前耀武扬威时她的反应都会如此大。 先不管这个,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吓住那群人的时候她当时是跟很爽快的。 重点是路婀娜要勾搭太子了。路尹尹一把火烧了路家九成的积蓄,她知道路选难坐吃山空,可也猜不到他堂堂一个五品命官,竟然指着苑夫人的嫁妆吃喝玩乐嫁女儿。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只知道守财。 “太子已经二十有一,却无太子妃,东宫侍妾不少却形同虚设。李元丰他在想什么呢?”路尹尹也听闻过李元丰的传闻,无非是谁谁谁出言不逊,谁谁谁打劫太子,太子却镇定自若,好整以暇,一股子储君之态。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但李元丰不喜旁人近身这个事大家都知道。路尹尹重生之前偶然从瑞王口里听到些闲言碎语,说是李元丰厌恶别人碰他,宽衣解带都是自己来。当时瑞王还说李元丰这是没有富贵命,不能让别人伺候。 可她就是搞不懂路婀娜如何勾搭上李元丰的,他明明不喜别人近身。 不过那也是两年之后路婀娜才得手的,路尹尹觉着路婀娜这时候定是算计不了太子,估摸着可能是两年后东宫出了什么事,才能让她有机可乘去让太子着了她的道。 可太平宴近在眼前了,路尹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她重生前,就是在太平宴上遇上李赐哲的,就是过了太平宴他强娶自己的,这回路尹尹可想好了她有多远躲多远了。 太平宴是大昭每年正月十五的一场酒宴,君臣同乐,不谈国事。为了求个团圆和气的彩头,皇帝规定京官携正妻嫡子女赴宴,不得推辞。 到时候各路亲王,番邦都会聚在京城,场面好不热闹。 路尹尹决定趁着到时候人多手杂赶紧溜达到别出去,可别被那个天杀的瑞王再瞧上了。路尹尹一想到李赐哲就来气,自己变得这样狂躁有他一半的功劳,她何尝不想一刀解决了瑞王。可思来想去,她觉得真亏。 亏大发了。 如果真的要杀,也得等到她十八生辰,命中逃不过一劫的时候拖他一起下水,大家同归于尽。可不能她活过来没两天,为了同一个男人又死一道,哪有那样的道理?! 就算她动了杀心,可瑞王身边必定层层守卫,她估计还没近身留给弄死了。 “李赐哲是一定要杀的!此人不可留。”路尹尹也想过自己找个旮旯过两天神仙日子,放下对李赐哲的恨意,好好的躲着。可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那般行事作风,和重生之前有什么区别?即使没有李赐哲,也有王赐哲,张赐哲,她不改变,她总得被欺负! “路疯子!老爷问你!是不是你烧的库房!”王婆在窗外问她,也不敢进来,隔着老远,扯着嗓子喊着。 路尹尹只当没听见,王婆又喊了两句,路尹尹这才打开门,双手环胸,对着王婆抬了抬下巴。 这可把她吓坏了,王婆只觉着路尹尹杀人放火都做的出来,她有点不敢靠近路尹尹。昨日老爷吃年夜饭的时候,仲夫人有意让两个流氓守着路尹尹的院子。 仲夫人想让流氓瞧上路尹尹,毁了她的清白。她也有意让那两个男人这么做,可谁想到那两个人一个断手一个断脚,哭着喊着让仲夫人讲理。 他们两个把路尹尹形容得跟地狱里出来的修罗一样,都恨不得把她说成三头六臂还会各种神功,说是,“拿着刀子眼睛都不带眨的!我们兄弟俩都没这胆量!” 这事被仲夫人糊弄过去了,没让路远难知道。路远难可没说要毁路尹尹清白,他打的算盘里面路尹尹可不能是残花败柳,仲夫人也不明白路远难的主意,就擅自做主来了这出。 毕竟有关路府声誉,仲夫人吃了年夜饭,得知路远难的计划后,也道还好他们没成。不然正在气头上的路远难说不定更是被她们闹得气头无处发。 “你说是我做的?有证据吗?”路尹尹摆明了不怕她。王婆她是真不怕,自从她吓唬这人一回之后,她发觉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你对她好她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教训她一通,她就老实本分了。 “我就问问!我没说是你!”王婆赶紧离了这里,但到别处去问。 烧毁了这么多宝贝,路远难心都要疼得滴血了,可他不能说出来。早些年路远难早就对苑夫人娘家人说她的嫁妆会都留给路尹尹,现在路尹尹肯定不会听他的话,如果他一说出去他烧了多少多少宝贝,苑夫人家人一听就知数目不对过来查账,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找也找不到是谁放的火,路远难心都要滴血了。 仲夫人在旁边吹枕边风道,“老爷呀,你说争路府还有谁会跟您作对?还不是尹尹?她疯魔了,做事也不过脑子,定是觉得我们年夜饭不请她,她又被欢儿说了两句,心里不爽快,才放火的!” 路远难面色发黑,心肝脾肺肾一起疼,“你以为你有理了?她就算烧了,也是烧的她自己的嫁妆,我们站得了什么理!”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远难:渣得明明白白 第13章 你养的猪好像一只猫啊 仲夫人一摆扇子,“那就不管啦?!白白让她在我们府中作威作福?!” “不!不!她再在府中多转悠两天我就活不了多久了!她烧的是自己的嫁妆!她没嫁妆了!我们把她送给瑞王做侍妾,瑞王多多少少会给点东西给我们,这些东西将来可以做欢儿和婀娜的嫁妆。” 大昭的侍妾不是明媒正娶的,说的好听点也叫夫人,说的不好听点和通房丫鬟差多不多。瑞王侍妾成群,不知道有多少,眼下路尹尹过去了,只能是忍着。 仲夫人道,“送给瑞王,瑞王他要吗?” “你不懂。”路远难说,“我已经摸清楚了瑞王的喜好,他就喜欢看起来乖巧可人的,而且他一旦看中了!谁也还不来他的主意。” “可路尹尹哪里乖巧了?”仲夫人说。“要我说,还是欢儿乖巧!” “得了吧!瑞王有殴打侍妾之癖,暴躁易怒,他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侍妾,你还要送欢儿过去?”路远难摇着头,“瑞王发起狠来要吓死个人,不要命一样。京城中大家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其实背地里早就传开了,瑞王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到的。” “那路尹尹还和他配的很!”仲夫人站起身来,也不再惺惺作态,“他们两个疯子不做一家人多可惜!说起来,路尹尹这性子,到是学了瑞王五分!” “何止学了五分。”路远难摇着头,“她可是学到精髓了。真跟个是瑞王教出来的徒弟一样。” 。 因为平安宴,京城中的勋贵都忙碌了起来。京城中近段日子来了不少番邦人士,他们都在京城中特地给番邦使臣提供的住所。路尹尹收到金太医的消息,让她去回春楼接嘟嘟回来。 她是满心欢喜的,盼了好久嘟嘟终于能回到她身边。还有她能借这个时机在京城中转转,上一世她久困瑞王府,这一世得了机会她也有些兴趣去瞧瞧那些番邦使臣长得如何模样。 路家已经把她当做透明人,知道她不好惹之后他们再也没来路尹尹这儿触霉头。不过他们也因此开始明目张胆地对她不闻不问,在迎接太平宴这段时间内,路家还是挺太平的。至少表面上大家都相安无事。 出了府,路尹尹见着京城中果然多了好多奇装异服之人。他们的装束很是奇特,看起来特别适合行走运动,也没有大昭的服饰那般繁琐,路尹尹多看了两眼,也想自己做一套。 她一路走走看看,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回春楼。路尹尹看看回春楼内,除了猫猫狗狗,竟然还有少数爬虫蜥蜴,它们吐着信子,吓得她步子有些缓慢。 不过一会儿路尹尹就看到了嘟嘟,她赶紧和回春楼内的伙计说了说,伙计交代了她近日嘟嘟不能跑跑跳跳,还是得好生修养着,说了许多事项之后,路尹尹终于抱回了嘟嘟。 “喵呜!”它的脑袋不停地蹭着路尹尹的脸蛋,爪子也不停地挥舞,两个大眼睛在发光一样。 “嘟嘟,你瘦了哦,脸都不圆了。”路尹尹碰了碰嘟嘟的大腮帮子,一张圆脸现在竟然尖瘦几分,路尹尹轻轻扯扯它的胡子,道,“回去多吃点,瘦了多不可爱,胖嘟嘟的多肉实。” 路尹尹正抱着嘟嘟往外走,刚到门口,嘟嘟的眼神突然发光。它一下子就从路尹尹的怀里跳到地上,对着一个番邦女子“喵呜!喵呜!”的叫。 路尹尹赶紧把嘟嘟抱起,连忙告罪,“得罪了姑娘,我家的嘟嘟太调皮了。” “没事。”那番邦女子笑着拎起嘟嘟的后颈,还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又捏了捏嘟嘟的圆脸,说,“小姑娘,你养的猪好像一只猫啊。” “喵呜!”嘟嘟好像知道女子在说它胖,它被拎着后颈却还不停挣扎,爪子都亮出来了。 路尹尹以为番邦女子生气了,她不想与番邦结仇,以免生出更大事端。 路尹尹抬头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却见她没有半点怒意。 这番邦女子头发两侧扎了许多细小的麻花辫,头发都是简单用绳子扎住,头上没有多少繁琐的装饰,只有额头戴着一颗黄宝石。 她的衣服袖口有束口,束口处还有用红绳缠绕,扎得紧紧实实,看起来干净利落。裙摆只到脚踝之上,里面又着深红色长裤,再配上一双长靴,整个人给人一副精气神十足的劲头。 “小姑娘,你好白啊,你们大昭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这么好看啊?”番邦女子说话直接,她又吸引人眼球,被她当众直言夸奖,路尹尹瞬间有些错愕。 她没被人怎么夸过,也没人和她闲话家常过。平日在路府里她打人都能不慌乱,可如今被番邦女子当众夸赞,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哪里,您说笑了。”路尹尹接过她还回来的嘟嘟,又暗自打量了她一番。这番邦女子虽然肤色不及大昭女儿那般白,可她的肤色也很漂亮。 她的皮肤只是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更加偏深,眼睛是又大又亮,是非常的亮,富有神采和灵气的那种亮。 如此青春活泼,确确实实是一个异族美人,飒爽英姿,灵动俊秀。 “姑娘怎么称呼?你们大昭不是有句话叫‘相逢即使有缘’,交个朋友?”番邦女子说话又是如此直接,路尹尹上一世这一世还都没有过一个异族朋友,她隐隐有些开心,就笑着点了点头。 “路尹尹。” “尹尹是吗,我叫燕茜,燕系族人。”她又盯着路尹尹看了半天,纠结道,“你们大昭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好看?这也太好看了点。”燕茜说着就摸了摸路尹尹的脸蛋,路尹尹这算不算被她调戏了? 不过看燕茜脸不红心不跳,路尹尹想这大概是她们燕系族人那边的风俗,还是不要介怀吧。 “喵呜!”眼见着嘟嘟还在嚷嚷,燕茜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像老鼠又不像老鼠的一个小团子,小团子爪子里还拿着一颗葵花籽,它小小的黑眼睛和嘟嘟的目光对上,瞬间小团子手里的瓜子就掉在地上了,还拼命的往燕茜怀里没命地钻。 “嘟嘟!”眼见着嘟嘟要扑过去,路尹尹都快扯不住它,还是燕茜眼疾手快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又虎摸一阵嘟嘟的大圆脸,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胖成个猪了还吃!” “哈哈。”路尹尹被她的语气逗笑,觉得脑海里的烦恼都不见了,她问,“你们燕系族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那是当然!你不说出来你的想法,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意思?”燕茜指着怀里的团子,道,“这是我养的小宠物,名字叫‘丰收’。你这头肥猫也太馋了,了,它不是老鼠,还对这它流口水。” 路尹尹有些不解,她道,“这不是老鼠吗?看着的确也不像。” “不是老鼠啦,不过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就怪爱吃葵花籽的,整天抱着瓜子嗑嗑嗑,我这不得天天随身带一把瓜子哄着它?” “它叫‘丰收’?”路尹尹听罢后摇摇头,降低声音,道,“燕小姐有所不知,太子殿下的名讳也有一‘丰’字,你还是换个名字为好。” “为什么?我又不怕他。”燕茜摸了摸丰收,丰收颤巍巍地看了眼嘟嘟,赶紧闭目养神,装作看不见嘟嘟的口水。 “路小姐今天有事没?我初来乍到大昭京城,怪不习惯的,你给我带个路呗?” 路尹尹无奈一笑,“实不相瞒,我也出来得少。” “那我们一起逛去!”燕茜果然思维直接,说什么就做什么。拉着路尹尹逛吃逛喝,从胭脂铺逛到酒楼,要不是路尹尹拉着,她连青楼都要转一转。 吃饱喝足,燕茜中途还拉着路尹尹换了一身燕系族的服饰,这下她俩看起来就很像姐妹俩了。燕茜解释说,“我看你巴巴地盯着我衣服好久了,真是不坦白,你要你就说嘛,我给你一套啦!” 路尹尹闹了个大红脸,她道,“我只是好奇,我就想看看这衣服怎么搭配的,待会我回去自己做…做一套…” “做什么做啊,我给你买一套,送你了。”燕茜十足地财大气粗,玩了一天那叫一个挥金如土,路尹尹都觉得她在蹭吃蹭喝还白捡一套衣服。 她道,“燕小姐,我着实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才刚认识,我就受你这么多恩惠,我心底过意不去。”路尹尹都觉得无奈,她重生一次,结果对她这么好的居然是陌生番邦女子,她道,“我知道你们燕系族人都热情好客,不过我还是受你太多恩惠,不如我…” “不用啦!”燕茜说,“我们族热情好客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就是乐意哄着好看的人,你可不要笑话我这个习惯啊。”燕茜说到这个眼睛都亮晶晶的,“我爹说我人傻钱多,可我不觉得啊!大家开心就好!” “…”路尹尹越来越难以跟上燕茜的思路,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又听得燕茜道,“不过我还真要你帮我一件事,我想去看看南威侯府的世子,听说他昏迷了,我想去瞧瞧他。” “为何?”路尹尹不解。 “因为晋喻也长得好看啊!来一趟我不得多看两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请用四字成语在评论描绘你想象中世子该有的美貌有红包随机掉落呀 第14章 他好看 燕茜两眼冒星星,一手揽过路尹尹的肩膀,眉飞色舞道,“要我说,晋喻应该是你们大昭的第二美男子!” 路尹尹也跟着她道,“这么说你还排出了个一二三? “那是当然!不过第一名是一朵高岭之花,对我冷淡得很,我是不想去找他的,咱们去看看晋喻!” “可是世子如今昏迷,燕小姐想去的话恐怕见不到他的人。” “这就要靠你了!我不懂你们大昭的礼数,到时候你替我对付一下南威侯,说服他咯!”燕茜兴高采烈地往南威侯府走去,还买了好些东西拎在手上准备去探望晋喻。 鸡鸭鱼肉,珠宝玉石,燕茜出手是相当阔绰,她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晋喻喜欢什么,都买给给他好啦!” 路尹尹听了她的话,可也不相信仅仅凭着长相燕茜就能这么上心,她问道,“燕小姐可认识世子?” “认识啊!我当然认识他!之前在战场上和他交过手,我可绝望啦,我打也打不过,偷袭也偷袭不了,差点死在他的射日弓之下。”燕茜说起这些来也是风轻云淡,她对着路尹尹抬了抬眼,“我可不是居心不良去看他笑话的啊,完全是英雄惜英雄,我是见不得他一个少年将军躺在床上,可怜巴巴的。” 路尹尹又看了看燕茜,怔怔地问道,“燕小姐你莫非就是那个威名赫赫的燕系族少公主?” “怎么?不像?公主就不能是我这样的?”燕茜又买了好些补身子的中药,又买了一大罐蜜饯,路尹尹帮她拿了好些袋子,两人的手却还是拎满了。 跟在燕茜身后,路尹尹满脑袋想着关于燕系族公主的线索。她重生之前总是困于闺阁,对于外面的消息也只能靠时不时旁人提起才获知一二。可燕茜她还是有了解的,她是燕系族机灵活泼的公主,也是燕系族最厉害的女将军。 四五年前大昭与燕系族关系紧张,总是兵戎相见。太子为主帅,晋喻为副帅,当时他们率领三千兵马就将燕系族人打败,两个月后就班师回朝,大昭子民多称赞世子威武不凡,太子谋虑过人,可他们在与燕系族打斗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倒是无人提起。 “我挺欣赏晋喻的,人长得好看,还那么厉害,可把他给能的哟。”燕茜回头瞧了瞧路尹尹,道,“战场上那都过去了,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大昭与燕系族关系缓和,我还来参加平安宴,你可千万别排斥我这个番邦女子啊!” 路尹尹摇摇头,道,“殿下豪爽,拿的起放的下,也不记仇,身为女儿也能号令三军,我想世子也很欣赏您。” “不不不!他不欣赏我!”燕茜狠狠摇摇头,“他说我是小女子!说什么…难养也。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就是,晋喻他不待见我啦!” “为何?”路尹尹好奇,晋喻一个大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生一个女子的气,就算是敌军将领,他也不会这么小气。况且当时还有太子坐镇,他不会口出狂言,定是有什么事把晋喻逼急了。 燕茜转了转眼睛,她的眼睛又水灵又有神,可她明显支支吾吾的,对着路尹尹,摇了摇头,“不告诉你!那件事我没做错啦!” 她就像个偷偷藏了糖果的小丫头,满脸委屈也不说清楚。路尹尹越来越觉得这燕系族的公主率真可爱了,她可真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无比坦率。 燕茜偷摸摸地看了看路尹尹,见她一直在笑,就问她,“你笑什么?” 路尹尹也不隐瞒,她说,“我只是羡慕殿下你做人的方式罢了,你喜欢一个人就对他无比的好,讨厌一个人也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既坦率又直接,多可爱。” 燕茜得意地昂昂下巴,“那是自然,要都像你们那个太子一样什么都藏在心里不露声色让别人去猜,那不是为难人嘛!别人怎么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燕茜突然扯到李元丰,批评了他一番,接着道,“我可不是喜欢晋喻啊,我就是欣赏欣赏,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打不过他!” “那殿下喜欢谁?”路尹尹打趣问她。 “我还喜欢谁?我为什么要做选择?我们燕系族和你们大昭不同的,我是燕系族的少公主,我可以娶三个夫君!若是有朝一日我当了我们族的大王,我可以娶好多好多夫君!我干嘛要只选一个?!”看着燕茜眼里又要冒星星,路尹尹赶忙止住她的话头。 “殿下真是活泼可爱。”路尹尹见她满脸向往,觉得她真是个小开心果,怪不得传闻燕系族大王最宠少公主,她太惹人欢喜了。路尹尹已经难与别人交心,可今日与燕茜一见,她就没时间多想,自然而然地顺着这小姑娘的跳跃的想法来走。 可能是因为燕茜待她好,她也想对燕茜好。可更多的是因为燕茜的性子,着实讨喜。 “不!我说的是真的!路小姐要是也想娶三个夫君的话,你就和我回燕系族去,我挑我们族里三个最好看最厉害的男人给你,你要不要?” “不不不,不用了。”路尹尹脸都被她说红了。 终于是到了南威侯府的门口。路尹尹敲了敲门,来开门的家丁见她们装扮奇特,知道她们不是大昭人士,于是问,“二位小姐可是来找侯爷的?” “不是,我们来看晋喻的。”燕茜回了句。 路尹尹见家丁没懂燕茜的意思,就补充说,“我们是来拜访南威侯的,听闻世子身体抱恙,我们特地来看看。我家殿下和世子颇有交情,这才远道而来,希望小兄弟能行个方便。” 路尹尹这么一说家丁就明白了,他赶紧说,“那二位等等,我去问问我家老爷。” 家丁走后,燕茜对着路尹尹眨眨眼睛,道,“还是你能说。繁文缛节的我不知道,待会我不说话,你去和侯爷他打交道。” “好。” 家丁没过一会儿就请路尹尹她们进去,两人被迎进了玄策堂,南威侯晋言和夫人筱云已经在堂内等候。 他们两人也是不知道来者何人,两人商量了一会,不知道是哪路番邦要过来套近乎,却还是两人请了进来免得被说没有待客之道。 南威侯见着来人是两个小姑娘,他也没见着她们身后有什么人跟着,就觉得奇怪。这两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好多的袋子盒子,南威侯夫人也觉得奇怪。 “看两位的打扮,可是燕系族的使臣?”南威侯道。 “是的。我们家公主殿下知道侯爷家世代习武,早就想来切磋一番。不料得知世子有病在床,无缘比试。公主心中有些遗憾,可还是想来探望一番。”路尹尹装作是燕茜的侍女,给她解释原由。 南威侯看了两人半晌,这才点头说到,“原来是燕系族的少公主,数年前的一战我家喻儿归来之后总是提起公主神武,虽是敌人,可公主与喻儿似乎略有交情。今日一见,果然公主是英姿飒爽,人中龙凤。” “得了吧,晋喻会夸我?他不得怎么损我呢!”燕茜在后面忍不住说了一句。 南威侯先是愣了愣,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如小犬所说,公主真性情啊!” 路尹尹道,“既然侯爷知道我家公主,那可否让公主见一见世子?” “这?”侯夫人面有难色,“到底公主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这怕是不妥。” 路尹尹回头看了看燕茜,只见着她对自己眨眼睛,路尹尹就说,“我们公主不拘小节,再说燕系族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公主远道而来想来看看世子,还请侯爷和夫人成全。” 南威侯和夫人商量的半刻,道,“那就请吧。” 路尹尹见事成,就想在屋外等着燕茜,谁料燕茜一把把她拉了进去,搂着她的肩膀,捏着她的一把,眼里又开始冒星星,“你说!你说!他好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愿望是什么? 燕茜:成为大王,收纳美人,让他们天天在我面前跳舞唱歌饮酒作乐哈哈哈哈哈哈哈蛤高岭之花:你醒醒,你这样是会被我灭国的。 第15章 你是哪家小姑娘 路尹尹突然被燕茜扯进屋子里,她脚跟还没站稳,就被燕茜捏着下巴强迫她去看晋喻的脸,路尹尹心头没个准备,一下子从脸红到脖子。 床上躺着的少年俊朗硬气,轮廓之间既有少年儿郎的稚气,又隐隐有成熟男人的硬气,他五官立体,就那么躺着存在感也极强。眉浓如墨,唇粉面白,路尹尹瞧着他,暗道,虽然燕茜古灵精怪爱玩闹,不过她的眼光真不赖,说好看,就真好看。 燕茜对着晋喻说,“你可快醒醒吧,不是说能打吗?你快点醒过来,把害你的那个人给干掉!不要让他们再嚣张了!侯爷你能不能仔细说说晋喻是怎么被害的?” 南威侯叹了口气,道,“半年前陛下围场狩猎,所有皇子同行。当时喻儿守在皇上和太子身侧,这时不知哪里的暗箭射来,喻儿砍掉了射向皇上的毒箭,可没想到那箭竟然是子母箭,母箭被砍,子箭改道,子箭射向太子,喻儿来不及砍它,便跃向太子身前,替太子挡了这一毒箭。” 南威侯夫人抹了抹眼泪,看着晋喻,眼眶越发酸涩。 路尹尹心中一惊,晋喻竟然是在围场被暗算的。围场?那瑞王也理应在场,怎么皇帝太子都遇刺,他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路尹尹记得李赐哲曾提到过晋喻,说他,“就像太子的一条狗!死蠢又死忠!坏本王好事?不然躺的那个就是李元丰了!” 八成这就是瑞王搞得鬼。路尹尹看着床上躺着的晋喻,想着李赐哲他总是不做好事,打完这个想打那个,一天天事儿事儿的。外表看起来多勾人多邪魅,内心却是坏得够够的。祸害完侍妾都不算,还要祸害文臣武将,他就是个祸害,怎么还天天得过得那么嚣张呢?! 想到瑞王路尹尹便情绪不佳,心头就是无名火起。她表情变化得不对劲,被南威侯夫人看在眼里。 燕茜听完便是满脸委屈,好似被射中的那个人是她一般,她嚷嚷道,“那坏人捉住了吗!坏人呢?!” 侯夫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燕茜看完了晋喻,就要告辞。路尹尹跟着她一同离去,两人留下一大桌子补品珠宝的,南威侯道,“喻儿昏迷越久,来探望他的人就越少。想不到这燕茜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来到京城,还不忘过来瞧瞧,她到比京城中那些趋炎附势之徒重情得多。” “老爷可有观察到燕茜公主身侧的那女子?” “那不是她的侍女吗?” “肯定不是。那女子皮肤白皙,脸色偏白,柔弱无力,举止神态都不似燕系族那般豪迈,而且我决定得她很是面熟,像…”南威侯夫人顿了顿,“像路家那个大小姐。” 南威侯问她,“你见过路家小姐?” “曾有一面之缘,当时她疯疯癫癫的,在我们侯府门口求着赵太医些什么事,看起来如同疯魔入骨,半点也不像个大小姐。” 南威侯说,“你的意思是,人家黄花大闺女一个,为了见喻儿,先是装疯卖傻,又混成燕茜公主的侍女,就是为了看这小子一面?”南威侯摇了摇头,“得了吧,你儿子能有这本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老爷别不信我,刚才那女子说不定就是路家小姐,她为何疯魔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她瞧见喻儿时眼睛发亮我可是看出了的。后来说到喻儿被暗箭中伤,路家小姐表情特别愤慨,隐隐有发怒之势。” “哎呦,越说越玄乎。”南威侯也是习武出身,没有旁人的时候他说话就很随意了,“我们喻儿如今昏迷不醒,就算他长得好,名声好,京城中哪个姑娘愿意现在嫁过来?你还是省省,别耽误人家闺女了。” “我哪里是耽误!”侯夫人反驳道,“喻儿又不是不会醒!如果人家姑娘有情愿意嫁过来呢?不过这京城中都传路家小姐疯了,我又见她好好的没有疯,我还是得去问问赵太医。” 路尹尹还不知道侯夫人误以为她对晋喻有情,眼下她才刚回到路府,就见着富盈阁内多了好几套新衣裳。王婆隔得老远,扯着嗓子道,“这些都是仲夫人送来的衣裳,让小姐您选一件到太平宴赴宴时穿上!您可得选仔细点,到时候可都是贵人!” 路尹尹一回到路家心情便差上三分,刚才在街上同燕茜在一起时她是有兴致同她玩闹的,可一回到路府,刚才在街上的开心事现在她都没心思回想了。 嘟嘟从她怀里跳下,然后在一件墨色长衫上盘成一圈,眯着眼睛睡觉。嘟嘟看来是觉得这件衣裳比较暖和,路尹尹把王婆召过来,指了指嘟嘟压着的那件衣服,道,“就它了,其余的你都收回去。” “哎呦小姐!这黑衣服哪里好看呢?!哪家小姐穿黑的呢!” “不好看你还不是拿来给我选了?”路尹尹瞧着这六件衣裳,分别是黑色,灰色,褐色,深棕,水粉,和暗绿。就一个水粉色适合她这个年纪穿,仲夫人明说是让她选,实则就是让她穿那个水粉的。 她就不选。水粉色的那件衣服确实可爱,路尹尹上辈子就穿的水粉色的去赴宴,绝对的温软可人惹人怜爱,可不是嘛,不然怎么一下子被瑞王给看中了?!得得得,这次爱谁谁,反正她不穿。 王婆朝着她挤眉弄眼,暗示路尹尹换件衣服,可路尹尹不瞧她,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怏怏地拿着衣服走了。 入夜,路尹尹抱着嘟嘟,钻进被窝。有了嘟嘟在身边,路尹尹一下子就入睡。 不一会儿,她睫毛颤抖,面颊升温,眉头时而平缓时而皱起,她梦到晋喻了。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看着我干嘛?”晋喻带着笑眼盯着路尹尹。他的眼睛里像有星辰闪烁,瞳孔又黑又亮。 路尹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她楞楞地站着,四肢被固定了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晋喻围着他转。 “你怎么提到李赐哲就那么生气?” 晋喻的身边陡然出现千军万马,他一人手握射日弓,骑着白马,穿着铠甲,一人挡在路尹尹身前,护着她,道,“莫怕,有我护着你!且安心。” 路尹尹眼见晋喻以一敌百,无人敢近他的身,他身侧的敌人都吓得连连后退,这时他才回首,侧握烈弓,手拿缨枪,他慢慢走近路尹尹,耳侧的几丝黑发被微风吹起,他慢慢扬起嘴角,靠近路尹尹。路尹尹不能动弹,她拼命眨眼睛示意他别过来了,手心都出了汗。 可晋喻半点不懂她的意思,依旧走过来,笑着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接着整个人都消失了。 路尹尹听不明白他说的话,接着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掐住她的喉咙,另外一个恐怖癫狂的声音在她耳边呐喊,“做梦!没人护着你!没有人!你和晋喻一起死去吧!” 路尹尹越来越觉得呼吸不了,在她快要窒息前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嘟嘟睡在自己的脸上,猫毛糊了自己一鼻子,嘟嘟见她醒了,还用肉垫哒了哒她的眼皮,接着甩了甩尾巴,才跳到一旁去。 路尹尹起身半天还没回过神来,她不懂为什么才见了晋喻一次就梦见了他,梦里晋喻抵挡了千军万马,可他最后好像也死了。而那个耳旁威胁她的声音,路尹尹梦到了无数次,是瑞王。 这梦无端端的,没头没尾。晋喻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也是半点记不清,还徒徒惹得她头疼。 她没了睡意,外面又传来丫鬟们的脚步声。路尹尹抱着嘟嘟,警惕地盯着门口。 “哟!小姐醒了?来,快来梳妆起来!”王婆招呼着,她解释道,“今日太平宴,小姐们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小姐别愣着快来!这太平宴上的公子啊都非富即贵,小姐要是看中了他们谁,那岂不是美事?” 路尹尹任由她们拉起来梳妆,她有时候是挺佩服王婆的。她畏惧自己发疯,又被仲夫人逼着过来赔笑脸,她不疯也是有能耐了。 京城中的大家小姐们今日都会仔细梳妆打扮,路尹尹选的黑裙,配上她的苍白面颊,效果十分明显,更加渗人。 仲夫人显然也知道这点,她特地叫人带了腮红胭脂,叫丫鬟们把路尹尹打扮得粉粉嫩嫩的。 仲夫人还特地请了外面会梳妆的婆子媳妇来,弄了好几个时辰,果然不同凡响,路尹尹硬是被她们打扮得羞羞粉粉的,路尹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都觉得恍惚,自己竟然也有这般好看的时候? 一说到“好看”二字她就想到晋喻,燕茜不停地在她耳边嘟囔,导致路尹尹现在已经把“好看”和晋喻划等号了,晋喻就是好看,好看就是晋喻。 “那他怎么不改名直接叫晋好看呢?”路尹尹刚说出口自己就被自己逗笑了。她迅速低下头,眼里却还带着笑意。 一旁梳妆的婆子们赶紧夸赞,“大小姐笑起来真好看!俊俏得很!待会你可要多笑笑,保准你最受那些公子哥的欢迎!” 路尹尹不置可否,昂了昂下巴,突然问她们,“你们平日总被各家小姐们请去梳妆,那你们可知现在京城中小姐们都觉得哪些公子们俊朗?” “哟!您这可问对人了!半年前南威侯府的世子最得芳心!不过他昏迷了之后小姐们都没提起过他,现在小姐们都觉得瑞王殿下和太子殿下真俊朗。” “哦。”路尹尹瞬间没了兴趣,瑞王他还能最得芳心?路尹尹想想就头疼。燕茜口里说的那个第一美人,高岭之花总不会是李赐哲吧?他哪里高岭之花了?他来者不拒。 打扮好了以后等了几个时辰,路尹尹闲着无聊就帮嘟嘟抓痒痒,嘟嘟躺开,露出肚皮,尾巴一摇一晃的,看起来可舒服了。 终于到了赴宴之时,路家一家都上了车。 车上仲夫人不停地夸赞路尹尹可人,“尹尹你这妆容真适合你!你要是选水粉的罗裙,那平安宴的风头可被你一人抢尽了!” 路婀娜多看了几眼路尹尹,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路欢笑着不说话。她的眼神在路尹尹身上转了又转,道,“听说瑞王殿下就喜欢你这样的可爱美人,姐姐你不得抓紧机会?” 路欢从仲夫人那里知道了瑞王有打骂侍妾的习惯,可她没告诉路婀娜。 路尹尹不接话。路欢自讨没趣,也不出声了。 等到了平安宴上,来来往往许多番邦使臣,奇装异服的人都引得路婀娜惊奇不已,她指来指去跳来跳去,引得好多目光。 路欢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和她的手帕交们搭话去。路尹尹找了个角落旮旯,暗暗地低头,想着待会儿找个空隙溜走。 可角落旮旯也挺抢手,路尹尹到这里就已经看见了南威侯和侯夫人。本来应该是阖家欢乐的平安宴,可晋喻不在,他们只能看着别人家儿女绕膝,自己呆在这里饮闷酒。 南威侯晋言两鬓已有微白,他叹了句,“都说了不想来,皇上还要三催四请。” 侯夫人也没什么兴趣,替南威侯斟酒,说,“待会儿我们先回去罢,这时候还不如陪在喻儿身侧。他之前平安宴不是在战场就是在练武场,如今在府里,却是这般模样。” 路尹尹听到她的话想避开,可侯夫人已经见到了她。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道,“见过侯爷,见过侯夫人。” “你是?”侯夫人先是恍惚,接着问,“你是路家大小姐?” “是,夫人识得我?”路尹尹心下紧张。她不知道她哪里让侯夫人记住了。 “原本我轻信京中传言…”侯夫人摇摇头,又道,“可我问过赵之后才知你无事。路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路尹尹迎上侯夫人的目光,只觉得她很精明。她不好随便搪塞侯夫人,只提了句随便走动。 侯夫人也没有为难路尹尹,路尹尹接着道道,“人多,我有点不自在,想往人少处坐坐。侯爷你们坐,我再寻个座位去。” 路尹尹走后,侯夫人道,“这小姑娘倒是不同,人家都往人多的地方去,她倒是哪儿没人去哪儿。” “她就是扮成燕茜侍女的那个?”南威侯问。 “是她,我没看错。”侯夫人道。 “怎么?你相中她了?” “赵之说她不错,我想我们喻儿也到成亲的年龄了。”侯夫人解释道,“我可不强迫人家,我只是担心我们喻儿日后无人照顾。” “赵之不是说会醒吗?”南威侯拉着夫人坐下,“你就爱瞎操心,我相信那臭小子不会这么躺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快点!提亲花轿一条龙走起来! 此处应该有评论,评论呢评论呢,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双手 第16章 你害羞啊 “我,我还不是担心他。”侯夫人道,“我也知道这时候同姑娘家提亲是欺负人了,若这时有哪家小姐愿意嫁给我家晋喻,我侯府一定掏心掏肺待她。”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前头便开始热闹了。 瑞王来了。路欢赶紧低头,她等得可是太子,不是瑞王。路婀娜却不知道,她赶紧凑上去,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赐哲,心都被他痞坏痞坏的笑给勾走了。 李赐哲多看了路婀娜两眼,她更来劲,接下来老在他身侧转悠。 此时路尹尹已经在后面的御花园转悠,前头忙乎,御花园此刻无人防备,路尹尹倒躲了个清净。可她刚没清净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路尹尹担心被人发现,她赶紧低头躲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又觉得那声音越发熟悉,她偷偷一看,竟然是燕茜。 燕茜还是她那副暗红摆裙配长靴,英气无比。她的手指拿着两侧的小辫子,发梢撩着唇角,乐呵呵地问,“太子爷,哪儿去啊?” “太平宴。”李元丰答。 是太子?路尹尹更不明白,她怕惊扰两人,就硬着头皮呆在这里。 李元丰的声音温润如水,不急不缓。 “太子爷,你迟到了,别去了,陪我玩呀。”燕茜靠近他一步,用发梢撩着李元丰的下巴,李元丰淡淡地暼了她一眼,退后一步。 “少将军自重。”李元丰道,“我还有事,少将军自便。” 燕茜一把搂住他,把脑袋贴在他的背后,手不停地磨蹭着李元丰的腰侧,轻言细语,“太子爷,你去平安宴不就是为了见我?见到了我,还去什么平安宴?” 李元丰没了声音,可他没有推开燕茜,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自己腰侧画圈圈,笑容却是无比纯真。 路尹尹见到这幅场景一时愣的不知所措。她揉了揉眼睛,见太子的确没有反抗。不对啊,不是说李元丰镇定自重吗,他镇定也不该是这种镇定,他不推开燕茜那不叫镇静,那叫来者不拒。 可看到燕茜贴着他的背,眼里又在冒星星。路尹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是谁在吃谁豆腐。 “太子爷好冷淡啊,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燕茜笑着揉了揉他的腰侧,接着一把推开他,自己跳到桌子上坐下,歪着脑袋瞧着李元丰。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当初我和晋喻打仗,我把你俘虏的七天里,头两天用鞭子抽用刀划你都不吭声,硬气得狠。独独到了最后一天,我在你侧腰刻了个‘燕’字,你反应大的很。”燕茜用两只手撑着脑袋。 “如今我燕系族和你大昭重修旧好,我得了空来问问你。你那晚反应那么大,我看你自己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是我刻字痛啊,还是我的手摸上你腰侧的时候,你害羞啊?” 李元丰听了她火辣辣的描述依旧面色如常,温和有礼道,“少将军性子顽劣,我早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只是我大昭没有刻字的习惯,一时不适应罢了。” “太子爷。”燕茜从桌上跳下来,跳到李元丰跟前,道,“你这人好没趣啊,冷冷淡淡的,无趣。” “少将军慢走。”李元丰也不留她,自己接着走向太平宴。 燕茜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朝着李元丰的背影道,“无趣至极。真不知道你是真冷淡还是假正经。” 李元丰在离开御花园后脚步一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脑海里想起那晚的场景。 当时燕系族与大昭兵戎相见,他做主帅,晋喻做副帅,两人率领三千兵马就打败了燕茜。可这其中有一段只有燕茜,他,晋喻三人知道的事。就是燕茜连夜把李元丰掳走了。 晋喻打起仗来不要命,燕茜根本挡不住他。于是她就俘虏太子,缓兵之计,可晋喻只放慢攻速,并没有停止进攻。而且李元丰真是守口如瓶。她什么都套不出来,最后气不过,在李元丰腰侧刻了个“燕”字。 当晚,李元丰被燕茜绑在床上,房间就他们俩人。李元丰被她俘虏六天都丝毫不慌,唯一慌的就是燕茜胡闹要刻字。 她的手按着李元丰的腰,可她贪玩,时不时还捏一下,她扒\光了太子,非要他安分点。可燕茜的手不停地在他背侧游动,李元丰的皮肤都感受得到燕茜的呼吸声。 最恶劣的是,她刻完了还亲了李元丰一口,是硬按着他的脑袋的强吻,一想到那个强吻李元丰就头疼,燕茜真的是胡闹,胡闹至极。 事后她说,“虽然我败了,可我要让你们大昭记住,让你这个太子一辈子都记住我。” 相当恶劣。 所以晋喻当时才会怒不可遏在两军阵前骂她。 回过神,李元丰刚出现他身边已经围了一众人。比如说路欢。 路欢在她身侧,粉面含春,她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太子的胳膊,岂料李元丰不懂声色地移开一步,很是排斥。 路尹尹听到周围传来稀碎的脚步声,时不时有宫女穿过。此地不宜久留,她想着此刻李赐哲早就已经见过众人了,她再偷摸摸地回到席位上就好。 快步穿过花园,路尹尹正好撞见路欢贴着太子,她是个官家女儿,虽说平安宴中大家主讲交流感情,规矩可以稍稍放松一点。可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只能随意地太子身边转悠。也不能无来由地总是扯着李元丰说话,转悠了一会儿,路欢就怏怏地坐到一边。 但路婀娜那一边可好很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瑞王那副痞帅痞帅的外貌给迷住了,她竟然将太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的俊朗是那种冷淡有礼的俊朗,用燕茜的话来说,他就是朵高岭之花。但瑞王就不同了,他就是很张扬的帅气,眼神富有侵略性,摄人心魄一般。 比如眼下路婀娜就被他勾住了。她胆子大,脑袋又不过事,在那里和李赐哲敬酒,笑声传到四面八方都听得到。 其他官家都暗暗嫌弃,说这个路家二小姐怎么如此放荡,其他的勋贵女儿家都是点到即止,和人家公子少爷互有个印象就行。她倒好,恨不得瑞王即刻就娶了她。 瑞王没有王妃,太子没有太子妃。他俩如今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眼下路婀娜的出格举动被在场勋贵尽收眼底。 路尹尹当然也瞧见了,她摆着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人家了。”她当时是被瑞王看上,路远难推波助澜极力促成此事,她是没办法上了贼船。可路婀娜这就是自己跳上去的,该她去的。 见着二女儿如此没心没肺,路远难急得直跺脚。可他又不敢上前扯开路婀娜,那瑞王可是个来者不拒的货,现在他正睨着眼看路婀娜在他身侧转悠,既不推开也不迎合,脸上还挂着邪邪的笑意。 路尹尹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坐在角落处喝茶,不过一会儿,她的肩膀被人一拍,她猛的一惊,再回头,发现是燕茜。 松了口气,路尹尹道,“殿下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谁惹你了?” 燕茜长叹一声,抬了抬下巴,目光盯着李元丰,他颀长的身形在众人之中惹人注目,无论是谁来套近乎他都是温和有礼不急不恼的样子。燕茜的眼神像是黏在他的侧腰之上了一般,片刻都移不开目光。 她的目光是如此热切,李元丰不可能没注意到她,只是他只微微侧头暼了燕茜一眼,就没再看她。 燕茜的不开心已经写在脸上了,她靠近路尹尹,道,“我赌他是假正经!”她的语气是信誓旦旦的,接着她一言一语嘟囔着说,“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晚上能那样那样那样的人还能这么正经,他定是在忽悠人。” “你说的高岭之花便是太子殿下?”路尹尹问了问燕茜,道,“难不成殿下你想把太子掳走,带他回到燕系族?”她本是打趣一说,没想到燕茜眼神发亮,狠狠点了点脑袋。 “不瞒你说,我早有此意!我们燕系族可挑不出一个像李元丰这种细皮嫩肉,任我怎么撒野都不生气的人,况且我在他腰间刻字了,他就是我的人了!我去和他说说。”路尹尹赶紧拉住要过去的燕茜,示意她等等。 “如今人多嘴杂,殿下贸然过去的话,太子也不好应对,殿下若想得太子喜欢,那可不能让他难堪。”路尹尹拉着她的手,给她顺了顺气,让燕茜别冲动。 燕茜听过她的话就翻了个白眼给李元丰,她拉着路尹尹,搭着她的肩膀说,“谁说我要他喜欢我了?我又不喜欢他,我想带他回去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大昭就是麻烦,你怎么想就和对方怎么说不就行了。” “不过我听听你的意见也行,那么多女人正盯着他,我是不怕她们的啊,可我觉得她们可能会把我吃了。”燕茜等了好久,路尹尹先和路家回去了,人都走光了,燕茜才走上去和李元丰说这事。 她睫毛又长又浓,眼睛又大又亮,两侧的小辫子用彩绳缠住,一身暗红摆群衬得人俊俏十足。 李元丰见她过来,他摆手屏退了周身的侍卫。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燕茜的脸上,依旧有礼,道,“少将军有事?” “有!大事!太子爷,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长得贼好看,你跟不跟我回燕系族过日子啊?你要是相当皇帝,我可以让我父王让位给你,考虑一下?”燕茜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她以为李元丰同意了,便拉着他的手,道,“好不好?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燕茜:我摸摸你,你别动啊。 太子:面无表情。(我忍) 尹尹:我摸摸你,你别动啊。 世子:面无表情。(啊,别,不要!来人啊!!) 突然发现营养液和霸王票长了,谢谢你萌给了地雷和营养液啊 第17章 燕茜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李元丰相当皇帝的话,她就给他当咯。反正都是皇帝,在她们燕系族和大昭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元丰没有推开她的手,他淡淡地瞧着燕茜,道了句,“少将军玩笑了。”他抬眼轻轻扫了一眼燕茜的唇,抽出了自己被燕茜握紧的手,退开一步,“少将军快回去休息罢,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燕茜她们住的地方在宫外,离宫里很近,燕茜一身武功,她是不用担心的。被李元丰拒绝了,她很是不开心,直接甩手道,“不要你管!太子爷早些和你那些温香软玉休息去!” 路尹尹回到家,想了许久想不通燕茜和李元丰两人的关系。她趴在床上慢慢睡着了,嘟嘟在她耳边动来动去,可不管嘟嘟如何折腾,路尹尹是真的乏了,她又做梦了。 她又梦见李赐哲的身影,他逼近自己,却没有过来,转而在屏风后面和别人议事,路尹尹又是那般动弹不得,只能站着身子听下去。 只听得李赐哲道,“前方传来风声,说是燕系族的少将军战死了,可有此事?” 瑞王府的幕僚回答说,“确有此事。燕系族大王驾崩,九子夺嫡,燕茜虽有兵有权,可她的几个兄长都不服她,他们联盟将燕茜斩杀。鞭尸三日示众。” 李赐哲道,“他们燕系族还能让女人做大王?” “可以。不过燕茜太过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本燕系族大王还在时她就得宠,脾气据说有些娇纵,她的风头盖过她的八个兄长,也难怪会落得如此结局。” 李赐哲轻笑一声,“那又如何。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弄死。听说我那个太子哥哥和燕茜有些交情,近日还因为此时无心朝政?” 幕僚回答,“听宫中线人来报的确如此。太子殿下近日一反常态喜怒不定,此刻正是瑞王您动手的好时机!” 李赐哲笑得更加猖狂,他一拍桌子,“好!都说李元丰不近女色,走,我们把他灌醉!带他去后宫!看他会不会瞧上父皇的妃子们!听说父皇有个婕妤是燕系族的女子,看李元丰会不会动情!” 他们没了交谈的声音,路尹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不了。她不知道站了多久,便又听到屏风外有声音。 “瑞王殿下!太子喝醉了,着实着了个女人的道!” 李赐哲一拍桌子,大笑,“李元丰也不过如此!走,我们去捉奸。” “不是啊殿下!他刚被灌醉就被路家的二小姐劫走,路二小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把太子给拉走了!”幕僚急得汗都出来了。 “你们不拦住她?!” “拦不住!那群宫女不认得路二小姐,以为她是我们安排的那个婕妤,她们便放她走了!” 李赐哲道,“那有个屁用!就算李元丰和路家二小姐有什么事,那又能怎么样?那个二小姐就这么贼?专门守着他喝醉出来截胡?” 突然,路尹尹听到这儿她能动弹了。她刚刚一动,脚上便弄出声响。李赐哲大喝一声谁在后面,路尹尹满头是汗,正在千钧一发至际,她醒了。 嘟嘟又把尾巴堵着她的鼻子,路尹尹脸上都是嘟嘟掉的尾巴毛。她把嘟嘟抱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己坐起身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梦。 准确的说那不是梦,路尹尹的确有听过李赐哲说过这些,只是她忘了。现在突然记起来,她觉得接下来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 上一世她死都不知道路婀娜怎么当上太子妃的,也不知道为何太子对路家如此嫌弃,还不知道为何太子登基后不册封皇后,现在一切都能理解了。 是路婀娜钻了空子,不仅给太子下套,还顺利地有了孩子。 路尹尹摸了摸嘟嘟,摇头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那般没脑子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聪明的时候,她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嘟嘟“喵呜”了一声,路尹尹拍拍它的屁股,道,“又或者是,这本来是路欢的主意,只不过被她抢走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路欢要同她争太子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燕茜还活得好好的,只要她还在,那就没有路欢和路婀娜什么机会。路尹尹揉了揉脸,想着燕茜说太子是假正经,心里想什么都要人家去猜,一点都不坦诚。 她原来还不信,眼下一看燕茜竟然都说中了。太子对燕茜,恐怕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无动于衷啊。 平安宴过后京城里就有很多提亲的媒婆开始忙碌。有的小姐公子们在平安宴上对上了眼,男方就会速速前来提亲。 而路家这回也在其中,而且一来就来了俩。 是瑞王和南威侯府。两家都送来了帖子,说是即刻便会登门拜访。 小姐们一般会避开父母们商量婚事,再不然就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瞧着。路婀娜却听到丫鬟传来消息就匆匆跑过来了,她兴致勃勃地问,“可是殿下来娶我了?!我说了吧!我可是要做瑞王妃的人!” 可路远难却没那么开心,他拿着两份帖子,表情十分纠结。这两家都不好,他知道瑞王背地里打骂侍妾,暗地里不知多少女子死在瑞王府,嫁进去和找死没区别。 可南威侯府,不就是直接嫁给一个死人吗?!大家明面上都说世子会好起来,可背地里谁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呢? 可偏偏这两家都面子大,无论是哪一家路远难都得罪不起。 仲夫人也是愁眉苦脸道,“婀娜,不如你嫁给侯府好不好?至少世子他…”不打人。 “嫁给那个世子?!那就是要我守活寡!他们不是给路尹尹提亲的吗!我不要换亲!不要!凭什么要代替路尹尹嫁过去!”路婀娜气急败坏,“你们偏心!只想着路尹尹!” 路远难的脸都快皱成什么了,他急着道,“你不知道!瑞王他心狠手辣,你过去他不打死你?他这人喜怒无常,不仅爱打下人打丫鬟,他还打侍妾,他整个瑞王府,没有一个人没被他打过,他和路尹尹一样,就是个疯子!”路远难拉着她,道,“你不能嫁给他!” “爹!那都是坊间传言!我问过殿下了!他说他也很冤枉!他不是那种人!”路婀娜被李赐哲那张脸迷得晕头转向,拼命为他解释。 仲夫人打断她,恨恨道,“你信他的鬼话!你别嫁过去,如果瑞王非要要人,大不了我们把路尹尹塞过去,人家瑞王他应该要路尹尹那种的,不应该要你这种的啊!” “娘?!你说我没有路尹尹好看?!”路婀娜更气了,她道,“好啊!你们都卫着她?我要去找她理论!看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说罢便摔门而去,路远难想要去拦,却听见下人来报,有贵客上门。 路远难一想到无论是侯爷还是瑞王来了,他都要好生担待,就赶紧带着仲夫人迎了上去。 待他们到了会宾堂,发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很气派的老管家。老管家见他们来了,就拿出一封帖子,道,“在下是瑞王府的管家王叔,瑞王烦请路大人将府中二小姐三日内送到瑞王府,这些都是我们瑞王殿下赏给路府的。消息我已经带到,告辞。” 路远难接过帖子,看了看王叔带了来的三个大箱子,里面都是些金银玉器很是值钱,可他这手笔绝对不是娶太子妃,而是随便找一个侍妾。 仲夫人赶紧道,“贵客留步,我们婀娜得了瑞王殿下青睐,路家真是荣幸。可是婀娜性子娇气,怕是真的到了瑞王身边,会惹怒殿下。”仲夫人的意思是不想嫁女儿。 可王叔不管那么多,他道,“是你们二小姐自己要我们殿下来下聘的,殿下已经做了决定,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看着办吧。” 王叔走了,剩下路远难和仲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南威侯府的人来了。 路远难本以为南威侯府也会派个管家来说这事,可他没想到,是侯夫人亲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侯夫人:还好我来了,不然煮熟的儿媳妇就飞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在酒吧遇到学委之后》的收藏从2个涨到19了,谢谢你萌帮我点的收藏。可是,我能再球球没有收藏的朋友吗,19个真的不够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声 第18章 我选晋喻 仲夫人赶紧整了整首饰,拍了拍衣服,去迎接侯夫人。她远远就瞧见,侯夫人不仅人来了,她还带了足足十口大箱子,和瑞王那三个箱子比,侯府的出手显然更大方。 侯夫人面容洁白透亮,打扮端庄素雅,走上两步也是莲花碎步,和仲夫人很是不同。路远难看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被仲夫人晃了两下胳膊才回过神来,道,“失礼了,下官一时失神,侯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南威侯夫人到底是侯爷身侧的人,她自有一派气度。她与仲夫人一同走着,道,“我来是想给我儿提亲,可我家喻儿此刻还在昏迷,我不想让尹尹觉得我们侯府欺负人,就没让旁人来说,自己来了。还请路老爷路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仲夫人和路远难均是受宠若惊。 其实侯夫人对路尹尹了解并不多,她只觉得此女子和其他京中小姐不同,看起来不是那么追名逐利之人。而且她再三问过赵之,赵之与她说了路尹尹是如何如何的品性,她觉得路尹尹可以。 虽然门第低了点,不过现在她的儿子还昏迷着,人家姑娘愿不愿嫁都是个问题。侯夫人也不想强人所难,她道,“我贸然登门着实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就算是我给尹尹的见面礼,无论她答不答应嫁给我南威侯府,我都送给她。” 仲夫人问,“您与我家尹尹见过?” “有过几面之缘。我觉得她…很特别。”侯夫人道,“若是她和我家喻儿在一起,我倒是觉得她能管住喻儿。” 仲夫人心里暗道,你家晋喻醒不醒的过来都是个问题,你想得还真远。 三人在前厅商量,路婀娜已经在富盈阁内找路尹尹的麻烦了。 她冲过来,见到路尹尹抱着嘟嘟和马奶,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怎么蛊惑我爹娘的!他们怎么都为你说话!我要嫁瑞王!他们都不同意!他们要你嫁瑞王!凭什么!瑞王喜欢我!不喜欢你啊!”她掀翻路尹尹的碗,原以为她又会发疯,可路尹尹没有。 她顿了顿,问,“你说什么?你嫁给瑞王?” “是啊!你不应该嫁给那个死人世子吗!她娘现在应该在前面提亲呢!你当世子妃,虽然是守活寡,可也不错啊,干嘛要和我争瑞王!” “我几时和你争瑞王了?”路尹尹几乎忍不住要笑,“你自己要嫁李赐哲的?” “当然是我嫁!不然还是你?!” 路尹尹摇头道,“好事,好事。祝贺祝贺。”她也不多说,只是笑。 “得了吧,你别装!爹娘都要把你嫁给瑞王!你要是真的不和我争,你现在就去前面和侯夫人讲清楚!你看上的是世子!” 路尹尹立即起身,“好!怕你?” 两人快步走到前面,路尹尹着实没想到路婀娜都这样主动了,路远难竟然还想把李赐哲塞给她,她可不嫁给李赐哲。 虽说晋喻他醒不过来,不过没事,她自个儿也活不了多久,等晋喻醒了,她早就死了,她嫁给晋喻,还能逍遥快活一阵子,何乐而不为。 上一世路尹尹魂飞魄散之时晋喻都没醒,她这一世也不指望他醒了。她在南威侯府过得比这儿好多了,而且错过这桩好亲事,指不定仲夫人给她安排什么坏男人呢,还是答应了为好。 “喂!南威侯府为什么向你提亲啊!”路婀娜问。 “我也不知道。”路尹尹答。 “得了吧,装吧你。” 路尹尹没理她,她是真不知道。 到了前厅,路远难正对着侯夫人说,“其实在夫人你来之前,瑞王就来过了,他也想娶我们尹尹。” 路远难是打定主意要给路尹尹换亲,可没想到侯夫人一听见瑞王她就来气,她说,“那又如何?我们晋喻哪一点不好?一家有女百家求,既然如此,让路大小姐自己做决定不好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 “女儿选南威侯府的世子。”路尹尹一下子推开大门,踏进来,看着一众人,重复了一次,“我选晋喻。” 路婀娜暗暗松了口气。也跟着说,“是啊爹!瑞王提亲的人是我!不是姐姐,你搞错了!” 仲夫人赶紧站起来。“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快回去!” “我不走。”路尹尹用发狠的眼神看着仲夫人,那眼神和当初路尹尹戳破她手掌时的眼神一模一样。仲夫人吓得不敢动弹,侯夫人问她,“尹尹可是选我们南威侯府?” “当然。世子风华绝代,能文能武,京城中哪个女儿不爱世子这种男儿,虽然世子现在没醒,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世子绝对会再手持射日弓,威风凛凛地站在我跟前,保护我,保护南威侯府。”她说话有真有假,但听在侯夫人耳中,这无异于热切的告白。 她都不在意为何路尹尹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仲夫人了,侯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你肯现在嫁给晋喻,我们南威侯府定不会亏待你!我会算好黄道吉日,明媒正娶,将你风风光光地带回南威侯府。若是喻儿醒了,我定要他疼你爱你,此生绝不负你!”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路尹尹在此刻愿意嫁给晋喻,侯夫人喜出望外,都有些失态,她赶紧回去张罗婚事了。 路远难用手指指了指她的额头,道,“亏你还是个女儿家!说出刚才那种话,你害不害臊!” “我不害臊。”路尹尹拍掉他的手指,道,“过不了今日,满京城都会传我路尹尹对世子是情真意切,我看谁再敢暗中换亲,败我名声。现在我同南威侯府已经是绑在一起,你再敢欺人太甚,来找你麻烦的就不是我了,是侯爷。” “你!你!好一个路尹尹!说的情真意切,你就是想找个靠山!”仲夫人道,“我去和侯夫人说!说你骗她!” “你省点力气。刚才你们骗她瑞王想娶我,她没找你们算账已经是大度了。你觉得她会再信你的话?就算她信你又如何?重点是我肯嫁给晋喻,她说白了就是想找人照顾晋喻,她难道没有夹杂私心?她不会怪我。” “路尹尹!我原来以为你只会杀人放火,你几时学会算计人心的?!”路远难怒道。 “你以为?”路尹尹嗤笑道,“你以为?哪来那么多你以为。”路尹尹倒也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对上路远难总会多用力三分,说的话也会难听三分。 她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可她会那样说。 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利用晋喻的事,她只是单纯地想,让路远难不要掌控她。 。 回到富盈阁,路尹尹又抱起了嘟嘟。她没有发抖,也没有出冷汗,只是心里仍然不开心,“嘟嘟,我刚才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 “嘟嘟,我只是气路远难又要将我塞给李赐哲。” “嘟嘟,我没存心利用侯府。他们带我走也是雪中送炭让我离开这地方,让我不用去瑞王府。” “嘟嘟,你说我这脾气怎么这么臭呢。”路尹尹把头埋进嘟嘟的肚皮里,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最后低声道,“若是这样能让路远难断了换亲的想法,做这样出言狠辣的毒女子我也认了。” 她长吁一口气,将嘟嘟塞进被子,语气疲惫又无奈,“若是无人护我,我愿做自己的恶人,为我自己,斩妖除魔,所向披靡。” 。 南威侯府定了亲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开了。短短几个时辰,路家嫡长女要嫁晋喻的事已经传的满城皆知。 路尹尹和侯夫人皆有意放出消息,让这桩亲事成为板上钉钉的事。这下路远难就难办了,他愁眉苦脸地对着仲夫人道,“这下如何是好,婀娜当真要嫁给瑞王?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仲夫人也懊悔道,“我就不该带她去平安宴的!她现在着了瑞王的道!眼里只看得见他,我们说什么她怕是都听不进去了!” “难道是真的要将她嫁给瑞王?那可不行啊!不说婀娜受不了瑞王的脾气,就是婀娜的性子,她让瑞王一个不高兴,瑞王指不定给我怎么使绊子呢!”路远难连连摆手,“不如我们回绝瑞王的亲事?” “你说的容易!”仲夫人翻了个白眼,“你当瑞王那么好脾气的?说退就退?” “诶?你记不记得我们路家曾经和迎知州他们家定了娃娃亲?当初我和迎知州同年中的进士,我和他约定了儿女亲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尹尹:我选世子!世子辣么可爱! 侯夫人:有眼光。 第19章 我和他约了儿女亲家的 仲夫人一听便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摆了摆手,“老爷你都说了他是知州了,还不在京中,品级也比我们路家底,把婀娜嫁给他不是吃亏是什么?” 路远难道,“那你就想婀娜羊入虎口?” “也许瑞王会心疼我们家婀娜呢?”仲夫人扶着路远难,循循善诱,“他也许就喜欢我们婀娜这种的,会善待她的呢?” “你就做梦去吧!”路远难一把扯下仲夫人的手,离她远点,道,“人家瑞王又不是瞎,他要是要美人不得要路尹尹?还有婀娜什么事?我看瑞王只是换个口味罢了。” “哎!老爷!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婀娜不好看?!” “好看好看!”路远难走远了点,算是怕了仲夫人,“我这就写信给迎知州,要是他还没忘记此事,我就让他儿子过来,我们相看相看,要过得去,这事就这么定。” “人家会听你的?”仲夫人道。 “那当然,娶了我家的婀娜,不就有留在京城的机会。到时候我暗中撮合,也许他们就能调回京城呢。” “我可不见你待谁这么好?” “我还不是为了婀娜着想。” “得了,还不是怕婀娜惹怒瑞王,害怕瑞王给你穿小鞋。”仲夫人低声低估,又翻了个白眼。不过她转眼一想,反正路尹尹嫁的也不好,去守活寡,她心里又舒坦了些。 。 路尹尹待嫁中。 她的富盈阁热闹了许多,里里外外多出好些人布置。多是因为侯府很看重她,隔三差五总让人往她这里送东西。 路尹尹一看侯府送来的这些人参鹿茸她就猜到,侯夫人怕是早就和赵之问过她的事了,不过也亏得赵之定是帮她说了话,不然侯夫人怎么会娶她这么个被传“疯了”的嫡小姐。 “嘟嘟。”路尹尹一下一下顺着嘟嘟的毛,低语道,“对我好的人都不用我求他什么,他仍会为我说话。对我不好的人…过多久都对我不好。我还好没去故意讨好路远难,不然指不定得又被他卖一次。” 嘟嘟舔着她的指甲,在她怀里蹦蹦跳跳,最后一下子跳出窗户,想去外面玩。富盈阁最近来了许多陌生人,嘟嘟不适应,它没事也不愿意在这儿睡觉。 路尹尹把它抱回来,戳戳它的脑袋,“哪儿都不许去,呆着!” 嘟嘟圆圆的眼睛瞬间惆怅起来,它喵呜了一声,耷拉着眼皮,表情可委屈了。 路尹尹亲了亲嘟嘟的脸蛋,在它耳边说,“可别胡闹,外面有人正盯着你。” 上一世路尹尹死前被路欢嘲弄,说她像被打折了骨头的嘟嘟。她怕这次嘟嘟又被路婀娜她们打折骨头,她们不敢惹自己,可嘟嘟被她们捉到了就是任人宰割,她近日忧心忡忡,怕的就是这个。 婚期将近,她也不能再到处走动了。可没想到她不出去,却有人来探望她。 富盈阁门外,一众丫鬟都纷纷出声阻拦,“小姐待嫁闺中,您是谁?不能进去,小姐要少见外人。” “都闪开。你们老爷都同意了我进来探望路尹尹,你们谁啊?敢拦我?”是燕茜的声音? 路尹尹侧身,朝着门口看过去,就见着燕茜应景地穿了一身大红色摆裙,黑色束袖,还是那么熟悉的打扮。 “好漂亮的小娘子呀,是哪家少爷有这好福气娶这般美人?”燕茜整个人就是那般神采飞扬,路尹尹就光是看着她心情都会莫名的好上三分。 “殿下,您怎么来了?”路尹尹给她沏茶,她怀里的嘟嘟见着燕茜怀里的小东西两眼放光,那只爱吃瓜子的小鼠又在瑟瑟发抖。 燕茜把丰收丢下来,拍拍它的屁股,“上!不怂。” 嘟嘟也赶紧凑过去,对着丰收闻来闻去,胡子都碰到丰收的眼睛了。嘟嘟的眼睛又圆又亮又大,像颗黑葡萄。可丰收的眼睛又小又黑,像粒黑芝麻。它们俩大眼瞪小眼,丰收不敢动弹不敢动弹。 燕茜狠狠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对着它的肚子一顿揉搓,道,“我来看看你,听说你要嫁给晋喻,来恭喜你嘛。要我说你们京城女子就你一个有眼光,像晋喻那等性子,他要是醒了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大美人,估计要把你捧在手心里疼死你。” “他有那般好?”路尹尹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是当然,他要是把你当自己人了,你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摘给你。” 路尹尹笑道,“那他把月亮摘给你了吗?” “他压根就不把我当自己人!他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我。” “为什么?”其实路尹尹猜到些原因了。 “呐偷偷告诉你。”燕茜贴耳说话,“因为我在你们太子爷腰侧刻字了。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啊,我是看你是晋喻的媳妇儿了,我想着反正他也会告诉你,我提前跟你说了呗。” 路尹尹听罢立刻捂嘴笑,她摇摇头,“怪不得世子那么恨你。他守卫太子,还让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太子这般那般,他定是觉得他失职了。” “好了,不说他了。”燕茜掏出好大一颗黄宝石,不过似乎是原石,未经过任何雕刻。 她道,“你嫁人,我不得送你点东西?看我就比较实在了,这么大一颗宝石,你爱怎么刻画就怎么刻画。” 路尹尹看着宝石,道,“殿下客气了,这礼物太重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燕茜塞给她,然后又拿出一块玉佩,也递给路尹尹。这玉佩比那黄宝石精细得多,玉佩是精雕细刻,纹路无比清晰,成色罕见异常。 “这是太子爷送你们的,你一个,晋喻一个,是一对。可以合在一起的。”燕茜随口介绍两声。 路尹尹捏着玉佩,完全看不出它的边缘有什么缺痕,可它竟然还可以与另外一块合在一起,看得出玉匠在雕刻上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太子?他不是已经派人送过来的礼品吗?”路尹尹是记得太子送过好几箱子礼过来,把路家上下震得受宠若惊,路欢还问她要些玩意儿,不过路尹尹当然是一件都没答应给她。 燕茜撇嘴,“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心思,他只说那些礼是明面上的,这个是私下送你们的。自己还不来,懒得要死!让我顺带跑一趟!没诚意!” 李元丰当然不可能亲自来,他来了也进不来自己这里,让燕茜带过来的确最妥帖。路尹尹点下头,道,“太子的心意我想世子和我都知道了,多谢他了。” 燕茜又聊了一会,最后再哀叹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穿上你这身好看的衣裳啊,我也想体验体验你们大昭的喜服,挺好看的。你打扮得这么好看,要是晋喻掀开你的盖头,他不得饿狼扑食把你扑倒?” “哪有那么夸张?”路尹尹笑着说。她算是知道了,在燕茜眼中,晋喻就是头野狼,又狠又凶。 “不过没事,等你嫁给侯府,我也能去看你。我决定在京城呆半年!”燕茜笑嘻嘻地宣布。 路尹尹想到燕茜两年后会战死,她于公于私都不想这种事发生。她自然想燕茜在京城中多留几日的,“你在京城中再呆久点不行吗?” “那可不行!我父王催我回去成亲,我回去可以娶三个男人呢!你们大昭只能娶一个男人,我也太亏了吧。不过我想了想,这儿也挺好玩的,我也不想被催婚,在这儿呆呆再说吧。” 燕茜再次表明了她要娶很多跟个夫君之后,又与路尹尹谈天说地一番,便回去了。 与南威侯府有婚约之后,路府上下是真正的不敢再来招惹她。不仅如此,路府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路尹尹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转眼间便到了她出嫁的时候。 恰好此时路远难传书叫来的迎知州的儿子也赶过来了。迎知州与路家早先走过口头婚约,要说有多放在心上那两家都不信。 只是现在路远难想救一下路婀娜,不让她羊入虎口,才特地叫迎公子赶来救场。迎家被外派后也想找个机会回京,两家一拍即合,心照不宣地都想促成此事。 迎知州的儿子名为迎重,比路婀娜稍微大几个月,样貌端正,彬彬有礼。因为路远难催促他快马加鞭赶过来,所以他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路远难和仲夫人围着他上下打量,两人交换了不少眼色,然后将迎重安排到客房去休息。 仲夫人满脸嫌弃,拉着路远难的胳膊,劝他作罢,“老爷,你看那个迎重,模样也不好,一股子寒酸气,还没有功名在身,我们婀娜嫁给他就是血亏啊!” “妇人之见!我还不是为了婀娜好!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嫁给迎重这种人才好,嫁给瑞王,九条命都不够她死!她又爱争又爱抢,你也不管管她!” 仲夫人不乐意了,“老爷!你可以让路尹尹嫁瑞王啊!你干嘛要说我们婀娜不好?!”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要是以前还好,以前尹尹没脾气的时候嫁给瑞王就好,可现在她就是疯子,连我都敢杀,她那个脾气谁也止不住!我看连她自己都止不住!” 路远难大手一挥,定了日子,“择日不如撞日,明日路尹尹就出嫁了,我们双喜临门,拒了瑞王,让婀娜和迎重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 尹尹:收拾东西,前往南威侯府啦 第20章 “这么快?”仲夫人忙道不行,“你也不怕委屈了婀娜!” “她捅的篓子她还嫌委屈?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路远难不再多言,只留下仲夫人独自生闷气。 她暗道,什么为了婀娜好,你就是怕得罪瑞王,才随便找个人就嫁了婀娜!亏的你说多疼她! 迎重得了消息他明日就要娶路婀娜,他也是有些慌乱。他只身一人来到京城,身边也没个人商量事,如此他更慌了,满面不安。 没想到路婀娜倒是推门而入,吓得迎重一跳,他没见过打扮得如此好看的小姐,与她对视他自己倒是羞得满脸通红。 路婀娜见他畏畏缩缩的越发看不起他,她道,“你也想娶本小姐?你也配?” “在下…在下迎重,日后在下会对小姐好的,竭尽所能对小姐好!” “得了吧!谁要你对我好?”路婀娜满脸看不上他,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黑色瓷瓶,递给他,道,“你说对我好是吧?去,把这个给我那个嫡姐,让她抹在脸上,说是你从你们那儿带给她的礼物。” “这……”迎重有点不敢接,他心下疑惑,却又问不出口。只见路婀娜接着说,“就这点还做不到?还说对我好?” “我…”迎重看了看路婀娜,想起出门前他爹跟他讲路家他要巴结,不能得罪人家,他只得皱着眉头,接下来药膏。 路婀娜点点头,毫无任何表示地出去了。 路欢在门外等她,见她得手,路欢问,“那个傻大个答应了?” “那当然。他不是自诩为我的未婚夫吗,能不听我的话?他一身穷酸气,除了巴结我,还能违抗我?”路婀娜想着迎重对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心情就莫名爽快。 路婀娜问路欢,“你说我都要嫁瑞王了,怎么府里突然来个迎重?你说是不是路尹尹故意使坏!” “肯定是她啊!”路欢一口咬定,“爹不是想让她取代你嫁给瑞王殿下吗?她没得手不就又生一计?她就是来阻拦你的婚事的!”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想不到是她做的!你说她为什么这么歹毒?” “还不是不想你嫁的比她好,毕竟我们和她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路欢对着路婀娜,勾了勾嘴角,“想不想,再出一口恶气?” 路欢其实知道这事不关路尹尹的事,不过路尹尹这段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还敢当着路远难的面骂仲夫人。路欢心里憋了许久,她可不能让路尹尹就这么快活地嫁走了,她得在路尹尹嫁走之前,狠狠地阴她一次,让她一辈子都记得,她,斗不过路家。 。 迎重来送瓷瓶了。 嘟嘟对着瓶子里的东西龇牙咧嘴。迎重不能进到院子里,只能把东西转交给王婆,让王婆交到路尹尹手上。 王婆笑着进来贺喜,道,“哟,大小姐!您看刚来的姑爷都知道给你送礼物了,你看你是不是嫁的很显赫?你这回嫁给世子可真是攀高枝!一下子就麻雀变凤凰了!来,抹上抹上!”王婆二话不说就往路尹尹脸上抹,刚抹了一道,路尹尹就盯着她。 王婆还借机发泄自己的不满,指桑骂槐,她想着反正最后一天,无论她怎么惹怒路尹尹,她都会看在大喜的日子不敢反驳她的! 不过只见路尹尹暼了一眼王婆,放开手里的嘟嘟,嘟嘟一下子跳起来一爪子挠向王婆的手臂,把瓷瓶打翻在地。 屋里的丫鬟们都被得动都不敢动,都敛声屏气。 路尹尹已经好久没发疯了,指不定她疯起来,那她们所有人不都在劫难逃?路远难已经把路尹尹说成一个疯子,丫鬟们心里也都这样定位她。 王婆捂着手臂,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骂,“小畜生啊!年纪轻轻的就目中无人哟!畜生哟!连个小畜生都敢欺负我老婆子了!畜生啊!没天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手臂疼,是被人捅了一刀。路尹尹就那样冷着眼,露出玩味的笑容,她的目光看得王婆背后发寒,她立刻止住了叫声。 路尹尹站起身来,轻蔑道,“你叫啊,叫啊?我到要看看,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被一只奶猫挠得痛不欲生,是个什么场景。” 王婆不敢出声了,路尹尹扭过头,把瓶子丢给王婆,“涂吧,满脸都涂上。” 王婆不敢动,这可是迎重松来的,她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二小姐做的,哪有这好事,无故献殷勤的,指不定是毁容的膏药呢。 “抹啊,抹啊!”路尹尹睁大眼睛,掀开瓶塞,全都倒在王婆的脸上,“你刚才不是要往我脸上抹的吗?你刚才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怎么,你怕啊,我不怕啊,我帮你。” 路尹尹把药膏点在指尖,往王婆脸上糊过去。王婆一边求饶,一边挣扎,“大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您放过我!” “呵。”路尹尹掐着她的脖子,道,“只要我在路府一日,我就是你们的大小姐,指桑骂槐,按照我的脾气…”路尹尹贴着王婆的耳朵道,“你是要被我整死的。” “啊!啊!!小姐!不!”王婆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她吞吞吐吐不敢出声。其实仲夫人还有交代过她在路尹尹的妆面上东手脚,可她被盯得不敢下手。 王婆索性装晕,倒在地上。其他丫鬟纷纷围上来,路尹尹这才起身离开。可她没见着嘟嘟,刚才嘟嘟对着这瓷瓶龇牙咧嘴,那它估计不喜欢这瓷瓶的味道,可它现在去哪儿呢? 路尹尹心中越来越不安宁,她担心嘟嘟又被路欢她们捉住,她坐都坐不住,索性推开门要出去找嘟嘟。 丫鬟们赶紧拦住她,道,“大小姐!按照规矩你今日不能出去!你的妆面都化好了!” “谁敢拦我?”路尹尹轻轻说了一句,瞬间房内鸦雀无声。 “没那个胆子拦我,就都给我闪开!”路尹尹提起裙子就跑出去,她得赶紧找回嘟嘟。她要把嘟嘟带到侯府去,她自己都给嘟嘟亲手缝制了一件小红棉袄,这个时候嘟嘟怎么不见了?! 那瓶子闻起来并没有异味,可人闻不到,不代表猫闻不到。 。 路婀娜已经把嘟嘟的四条腿都绑住了,嘟嘟满脸惊恐,大圆眼珠子里都是惊惧。它的毛都炸了起来,死命地喊叫。 路欢嫌它烦人,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嘟嘟全身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嘟嘟不出片刻就不停地打喷嚏。路欢又扯下一根它的胡子,生拉硬拽,把嘟嘟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欢儿你真厉害!我们守在门口,一下子就把这畜生捉住了。打不了路尹尹,打它发泄一下也行,它和它主子一个德行!又高傲又不理人,看我打死这蠢猫!”路婀娜提起木板,狠狠地往嘟嘟的腿上拍过去。 “都怪路尹尹!害我要和那个迎重纠缠!她吃饱了撑着的!”路婀娜一板子接着一板子,嘟嘟的叫声越来越虚弱。路婀娜听信路欢的说辞,把迎重的事全都算在路尹尹的头上,她心里气急,手上对嘟嘟也是毫不留情,恨不得将它的骨头都打折了。 见着嘟嘟越来越虚弱,路婀娜上瘾了一般,她又敲断了嘟嘟的另外一条腿,看着嘟嘟的惨样,她骂道,“平日里装乖巧,实则是个什么货色?!欠收拾!你就跟你的主子一样,窝里横的东西!” 路欢站在一边,笑着不说话。她看着路婀娜打嘟嘟,她就扯胡子扯尾巴,把嘟嘟的爪子都敲碎了。两人正折磨着嘟嘟,突然就听到一声厉呵,“你们在做什么!” 路尹尹画着精致的妆容,让路欢都惊艳了一把。她随后说到,“这话我们问你才对。你都要出嫁了,不好好待嫁,到处跑,不是给侯府蒙羞吗?” 路婀娜道,“是啊是啊。还不去呆着?你也好意思?毁我婚事,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路尹尹走近她,看着嘟嘟,眼眶都发红了,问她,“你说的哪门子鬼话,你和瑞王天生一对,你们在一起我都要给你封个大红包,我没那个闲工夫拆散你们!” 路婀娜鼻子一哼,道,“你就是嫉妒我!你叫来的迎重对不对?还要我明天成亲,真不知道爹怎么想的,竟然听了你的鬼话!” 路欢一个字不说。只低头听着她俩说话。路尹尹脑袋稍稍一转,立刻就想通了,她仰头揉了揉脑袋,“路远难,他还真是宠女儿。” 路尹尹看向路婀娜,眼里是不屑和嘲弄,“你做事情不过脑子吗,我又不是闲得慌,没事找事拆散你们?” 她推开路婀娜,抱起嘟嘟,见它浑身湿透,爪子都不能动弹,她心都凉了一半,手打着哆嗦,眼泪当时就在眼眶里打转,抱着嘟嘟跑回去,留下路婀娜问路欢,“她这回不发疯了?就这样就算了?” 路欢嗤笑,“你还想她骂你?” 路婀娜摆手,却又说,“你说她涂了那药膏没有?怎么也没个变化,你说那药膏能毁容,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路欢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路婀娜笑道,“我已经吩咐王婆了,我让她无论如何要把药膏抹在路尹尹的脸上,我看那个侯夫人还怎么喜欢得了她?到时候就算晋喻醒了,不也得嫌弃她?” 路欢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看好戏的样子。她是出于私心的,她想万一那晋喻醒了,看见路尹尹又在他昏迷的时候肯嫁他,又长得国色天香的,那他不得怎么宠她。 不过要是路尹尹毁容了,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想着,哪个男人不爱美人,路尹尹要是没了容貌,晋喻也爱不了她多少。 路欢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她要嫁给太子,太子偏偏又和晋喻交情甚好。既然破坏不了太子和晋喻的交情,那只有破坏路尹尹同世子的感情,这样的话,日后晋喻见着自己还可以好好说话。 万一晋喻疼爱路尹尹,听了她的枕边风,那他们四人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路欢都还没搭上太子,却已经把她和太子的婚后都计划好了。 。 路尹尹回到富盈阁门口,就看见了赵太医。他赶紧低头行礼,“路小姐,侯夫人特地让我过来请个脉。” “赵太医你来的正好!你看我家嘟嘟!看看它!”路尹尹满脸焦急,说话都要说不清,她把嘟嘟推到赵之怀里,红着眼睛说,“你看看它,你看看它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赵之:你这小猫真是… 第21章 “路小姐不急。”赵之接过嘟嘟,见它胡子少了一半,尾巴毛也少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它好像后腿有点不对劲。赵之试着碰了碰,他又看了看嘟嘟的脸,爪子,才说,“它好像腿断了,尾巴也有些问题,需要治疗一阵子,我还是先把它带走罢。” 路尹尹点头,眼神暗沉。赵之说,“我来为路小姐请脉,还请路小姐不要再到处走动,回房罢。” “我很好。”路尹尹木木地说,“我好的很,烦请赵太医把嘟嘟带过去治疗,我在路家,什么都没有,只有嘟嘟,请赵太医帮帮我,要把嘟嘟治好。”她眼睛空洞无神,目光一直锁在嘟嘟的圆脸上。 她在路家唯一能交心的,唯一能听她说话的,唯一会在她无措时哄她的,是嘟嘟。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全在它身上,她都舍不得它被人骂一句,如今它变成这幅模样,路尹尹心都空了。 赵之犹豫再三,争不过路尹尹,只说,“那我先走了,还请路小姐,克制你的脾气。你不能受太大刺激,不然你自己也…” “我知道。”路尹尹麻木地推走赵之,说,“太医无需担心,我会在吉时嫁过去,我好的很。” 赵之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抱着嘟嘟离开。 等到赵之一走,路尹尹立刻转身,杀气腾腾,她走进房内,大喊一声,“我刀呢?!” 这时她见着王婆了,王婆的脸已是一片通红的痘痘,又疼又痒,路尹尹把她拉过来,道,“我给你去报仇,你去不去给我做个证?” “做什么证?”王婆赶紧摇头。“这不是二小姐,不,这不是迎重那瓶子药膏造成的啊!只是我不小心吃了河虾,我一吃河虾就发红疹!不关她们的事!” “好,好一个忠仆。这个季节能有河虾,你也是厉害。”路尹尹转了转手里的刀,说了句,“这刀我是越用越顺手了。” “大小姐!你可是要嫁人的人!可不能乱来!如果其他小姐得罪你了,她们也只是闹着玩玩,你忍忍吧!” “忍?玩玩?那我也跟她们去玩玩。” “大小姐,忍忍吧,忍忍吧,她们再怎么冒犯您,今日也是最后一日了,你忍忍就过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忍,我凭什么要忍?”她拿着刀,气势汹汹地出门去了。 。 路欢和路婀娜正在讨论刚才的事,路婀娜说,“我看路尹尹就是怕了!我们那么折磨她的猫,她也没见把我们怎么样,她就是怕嫁不过去侯府,怕有个坏名声,怕了我们了!” 路欢点头,“那我们还可以整整她!” 她们还在议论的时候,路尹尹提刀来了。她笑得很是厌世,这个表情路欢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在路尹尹刺向仲夫人的时候,在她大骂路远难的时候,在她打人的时候。 路婀娜还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只说,“你刚才不是夹着尾巴跑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就一只猫,也不是打的你,拿刀吓唬谁?” 她拿的是一把短刀,比匕首稍微长一点。路尹尹看着她,轻声说,“我家嘟嘟的后腿被你打断了。” “那又怎么样!”路婀娜不为所动,“断了就断了呗,一只蠢猫而已。” 路尹尹闻言突然逼近,她甩着手中的银刃,走向路婀娜,接着一把将刀插进她的左腿,又拿着刀柄狠狠一转,疼得路婀娜龇牙咧嘴,鲜血直流,满头大汗,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路尹尹,指着她,语不成句,“你…你!疯子!疯…子!” “疼啊,你知道疼啊。”路尹尹拔出刀,皱着眉,笑着,脸上是一种猖狂的笑意,“我家嘟嘟就有这么疼,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路欢已经准备偷偷跑了,她见路尹尹走过来,她赶紧服软,“我错了长姐!我就只拔了几根胡子!我没动它!都是二姐做的!我没打它!” 路婀娜满脸不可置信,“路欢!你说什么?你给我的瓷瓶,你让我给路尹尹的,你不认账了?!”路婀娜疼得要晕过去,下人们都被这边的声音,可路尹尹把刀架在路欢脖子上,“谁敢过来,我这就杀了她。” 路欢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道,“你想清楚了!你杀了我,你就嫁不了侯府了!” “我在乎那个?”路尹尹的语气又是嚣张又是不屑,她低声道,“我看见你死,比我嫁晋喻更让我开心。” 她在路欢耳边低语,“你想毁我的容,对吧?恭喜你,王婆做到了。她把膏药往我脸上涂了一笔。” 路欢先是一喜,然后立刻装哭,“长姐,不关我事啊!都是二姐和迎重的主意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脸被毁了,你找她们去啊!” 路尹尹将抵住她喉咙的短刃稍稍往上移了些许,将刀刃抵在她的脸上。路欢霎时脸色苍白,她看着刀刃,冷汗直流。 “你敢毁别人的容貌,怎么没有自己被毁容的自觉?” 路欢一哆嗦,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们和王婆串通一气,不是我啊长姐,你饶了我,别毁我的脸!” 路尹尹轻声说到,“不急,不疼的。”她的刀尖轻轻在路欢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顿时把她吓得腿软了,“我的脸,我的脸!” 路尹尹接着又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刀,道,“这都算轻的,我在你脸上划的是皮外伤,皮外伤终究治得好,可你给我的,是毒啊。” 她的情绪明显已经是失去控制,上一次路尹尹拿刀的时候,是因为仲夫人安排的那两个流氓打晕了嘟嘟,还想毁她清白。 这次她拿刀,又是这样。她们既想害自己,也想害嘟嘟。 路婀娜被刺了一刀,却没刺得多深。路尹尹的力气不够大,冬日又穿得多,若说路尹尹把她伤得怎么样了,那肯定是无稽之谈。 可无奈路婀娜不停地叫唤,脸部极其抽搐,似乎疼得腿要废掉了一样。 隔得老远,迎重立刻飞奔过来,看见路婀娜这般,他急得一把将人抱起。路婀娜却不买账,她立刻推开迎重,怒吼,“你干嘛!放我下来!你别毁我清白!松开我啊流氓!” “你,你不是走不了路吗?”迎重结巴着说。可眼前的路婀娜分明生龙活虎,哪里是个走不了路的样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担心迎重弄脏了新绿袄,嫌弃地说,“不用你抱我!你还真当自己是谁了?走开!” 路尹尹看她走路一点都不费力,除了一瘸一拐的,还挺好劲头,就觉得挺遗憾的,“我刚才竟然刺歪了。”她看着眼前的路欢道,“这回我不会刺歪了!” 路欢赶紧求饶,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那个药膏是迎重送的,与我无关啊!你要是觉得你哪只猫被我弄死了,我赔你一只可以吧!” 这话听着如同火上浇油。路尹尹拿着短刀再靠近她的喉咙一步,路欢彻底被吓哭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抹出了血迹,可路尹尹还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的刀削铁如泥,很快的。” “啊啊啊!!!!”路欢知道路尹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她不停地挣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路尹尹的手又开始抖,她拿刀当初指着路远难时,就是抖得拿不稳,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如此,她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就在此时,迎重趁机从后面按住路尹尹的胳膊,大喊,“三小姐快跑啊!” 路欢一听赶紧没命地朝前面奔去,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趔趄,双目惊慌,发髻散乱,如同刚从恶鬼手中逃跑。 她这么一跑,路尹尹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泄了。她丢下刀,失神地看了看迎重片刻,什么也没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离去了。 迎重却挡住她的路,满脸厌恶,指责她道,“大小姐!你真是骄横跋扈!多大的事能让你们姐妹相杀?!她们手无寸铁,她们是你的妹妹!怪不得三小姐说你蛇蝎心肠,她们如此怕你,你想必平日里总在欺负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迎重:我不管!我未过门的妻子说什么都对! 球评论QAQ小透明作者没有评论,心碎得哗啦哗啦的 第22章 路尹尹没说话。 迎重又道,“你都要嫁人了!你嫁侯府,本是喜事,你却差点弄成丧事,你真是恶毒的一个疯子!我本来不该评论你们的家事,也不该插手,可我看不下去了!我作为一个外人都看不下了!” 路尹尹抬眼,撇了撇面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她道,“如果我说,我刚才没那个胆子去杀路欢,你信不信?” “我不信!她脖子都出血了!” 路尹尹看了着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走了。 “你说清楚再走!” “你都不信我,有什么好说的。” 路尹尹走得脚步虚浮,她已是强撑着精神才没在迎重面前倒下。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迎重,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为她们说话。” “我迎重就看不惯欺负人的人!我不后悔!你要是想借着侯府来打击我,只管来!” 路尹尹点了点头,“好,好一个明辨是非,你且陪着她们去吧。” 路尹尹离了他们,才觉得背后全都汗湿了。踉踉跄跄回到屋内,她早就寻不到王婆的踪影,其他的丫鬟都忙招呼她重新坐下梳妆,也无人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哪有那个精神力和一帮人硬碰硬。在她们面前怒极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过后,路尹尹整个人会颓废得如同废掉一般。 路尹尹回到房中撑着脑袋,却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 迎重还是去了路婀娜的院内,他见着路婀娜的院内已经开始了布置,他心情也好了些许。 路远难为了双喜临门,赶时间匆忙布置了路婀娜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地方的气氛显然比较紧张,丫鬟们都忙里忙外,也没多在意一个外男进了小姐的院内。 有些丫鬟注意到迎重了,可都当他是准姑爷。连路远难都亲自开口了要迎重和路婀娜尽快完婚,她们也不会此时去拦着人家。 这桩婚事本就没有礼数,都到了这时候了,也没人在乎迎重在这时候见路婀娜到底合不合规矩。 见着周围的下人都对自己礼数有加,迎重放下心来,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一推开门,就迎上路婀娜的眼神。路婀娜本以为是路尹尹杀过来了,已经是慌得不知所措,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你来干嘛?!滚啊!” 迎重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都弄不清楚状况。路欢此时也在这里,她已是冷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她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迎重,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态度太过冷淡,迎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到她们了。可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着路欢,说,“三妹你的脖子可有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路欢赶忙制止他,说道,“你若将此事闹大,那南威侯府岂不是会知道我要毁路尹尹的容貌?” “你,你真要把她毁容?!”迎重大惊,还吓得退后了一步。他想着之前她们二人催促自己的事,让自己把那瓶子送到路尹尹那边去,他送的那个是毁容的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路婀娜见他表情突变,就骂道,“瓶子是你送的!你装不知道谁信?” “那瓶子不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哦。”路欢站起来,嘲讽看着他,“是你,是你亲手将瓶子交给她的。” 迎重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婀娜嫌他烦人,就拿起茶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你能不能安分点!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吵吵嚷嚷的!” 路婀娜心里气极,一连砸了五六个茶杯,还让迎重站着,不准跑。迎重还真就没跑,她见迎重对她顺从,就把火全撒在他身上,把迎重的额头砸出血来了。 路欢也不阻止,就当没看见。她等着路婀娜丢完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后,她才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婆已经和我说了,她把药膏抹在了路尹尹的脸上了。” 迎重一听双脚都站不稳,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要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到南威侯府去,怎么解释?” 路欢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长姐自幼身体便不好,她成婚之时定会吃好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我们咬定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身子,脸上才出疹子,她能把我们如何?” 迎重听罢,没有任何表态。 路欢又说,“你怕什么?路尹尹她但凡聪明一点,她就不会在南威侯府告状。” “为何?”路婀娜问。 “你想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她肯定想与路府撇清关系。再说头天嫁过去就告娘家的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路婀娜突然大笑,她问道,“那我们这回欺负她就是她白白受着了?” “那是自然。”路欢说,“再说了,我们从小便欺负她,她哪回不是白白受着?就是一个月性情大变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她就该好好被我们欺负着!” 迎重听得心惊胆战。他犹豫地看着路欢,问,“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路婀娜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没事!我刚才那是装的!我要让路家的下人都知道,她路尹尹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她的确伤势不重,也没影响到走路,只是当时看着凶狠,待她处理上了药之后发现,她的伤根本没碰到筋骨。 “你也是装的?”迎重问路欢。 路欢得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以为她真有胆子杀我?她有那个胆子我们早就死了。我是在赌,赌她不敢动手,她如今在路家已经声名败坏,日后我传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做她一辈子的话柄!” “你刚才…”迎重看着她的脖子,低语道。 “是,我刚才着实怕了。”路欢承认道,“我是怕她疯了,就那样杀了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把!就赌她没那个胆子!” 迎重突然变得很颓废,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那般义正言辞的话,就开口劝道,“你们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谁和她是姐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路远笑道,“这一次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赢了!她也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临出嫁前让她长点记性!别以为嫁了世子就真的能耐了。” 迎重听得眉头紧皱,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你回去吧,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路婀娜打发走了迎重,任凭他怎么劝,换来的都是二人的嘲讽。 迎重低头走出去,没了来时的那股正义之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很是沮丧,“我是不是在错怪她了?” 第23章 迎亲 如此熬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早上,便是要热热闹闹的娶亲了。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丫头婆子们又为路尹尹补了补妆面,便把红盖头给她盖上,让她在房中等着。 无人提昨日的事。 周围一群又一群的人进来贺喜,路尹尹听听也就过去了,她眉头紧蹙,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裙摆,眼里毫无光彩。 她的嘟嘟不在身边。路尹尹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她行事作风都不能那般自如了。 路府外头早就是宾客盈门,处处都贴着大红的囍字,相互道和声也此起彼伏。 客人太多,路远难都有些受宠若惊。他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在京城中的地位更谈不上显赫,如今女儿出嫁,来的倒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一会儿,一声尖锐的嗓音---- “太子殿下来贺------” “燕系族公主来贺----” 其余宾客纷纷停下手中事情,赶忙给太子行礼。路远难也是匆匆忙忙跑过来,赶紧双腿一跪,道,“下官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无妨。”李元丰让他起身,说了句,“今日孤也算是南威侯府来迎亲的一个,今日就免去这些礼数罢。” “多谢太子殿下!”路远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看向燕茜,又是拱手行礼一番,问道,“燕公主也是代表侯府来迎亲的?” “那倒不是。”燕茜可不是代替晋喻做事的。她今日穿了见大红色的摆裙,裙上用了金丝银线勾勒着华丽的鸟兽,她的发饰也是精心梳妆了一番,看起来比平时是多下了很多功夫的。 别人不知道,李元丰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燕茜今日所穿的衣服是燕系族女子每逢大喜事就会穿的眷侣裙,当然以燕茜这个身份她穿不穿这套衣裳都没问题。 可她还是穿了。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路尹尹。 李元丰想了片刻,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路大人,我听说你们大昭结婚是有规矩的。”燕茜其实特上心这嫁娶之事,还事关晋喻和尹尹,她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做功课的。 “按道理说,现在应该由尹尹的兄长背她出来,让她上南威侯府的轿子,可你们路没有嫡子,你待会打算怎么让尹尹出来啊?” 燕茜说话够直接,她虽言语坦率,可她活泼可爱,说的话又在情在理,虽说她问路远难的方式有所不妥,可太子都没发话,其他宾客也就听了下去。 她还真把路远难问住了。按大昭嫁娶的礼数,路府应该找路尹尹的兄长来背她,可他们路府没有嫡子。一般这种情况下,应该将族中旁系子弟接过来,来背路尹尹出来。 不过看路远难这为难的表情,旁人一猜便知他根本没有给族中写信。 太子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路远难的额头开始出汗。他哪里想的了那么多,本来要让迎重过来成亲这事就急死他,他哪有心思管路尹尹的事。 还有南威侯府不是很热切吗,路远难就把这事交给仲夫人了,让她和南威侯府商量。不过显然,仲夫人也没商量,她似乎想让路尹尹今日出丑。 “路大人,南威侯府的人快到了。你还在等什么?”李元丰平静地说出一句话,可他的意思一点都不平静。 众所周知,晋喻和太子私交甚好,他现在躺着就是因为救了皇上和太子,如今太子都亲自混在迎亲的队伍里了,要是路远难这时候说他忘记安排人来背路尹尹出来了,岂不是要引得太子的雷霆之怒? 其实也不是非要人背新娘子出来。也有不背的,就跟着媒婆走出来的。可那一般都是不受宠的庶小姐的待遇,莫说路尹尹是正经的嫡女,就凭着她是南威侯府的准儿媳妇儿,也不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请在场宾客中地位比较高的宾客背新娘子出来。可一般这样的都是提前说好了的,再说了,小门小户这样闹还行,可现在是世子的婚事,外男谁敢去碰路尹尹。 门外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 门外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到了路府内。仲夫人她们都只是看笑话,也不想对策,路婀娜还在落井下石,巴不得今日路尹尹颜面尽失。 仲夫人没有路远难想的远,她只想丢路尹尹的面子,却没想到她这么做也在丢路远难的面子。 三人说笑了半刻钟,还是路欢觉得不妥。她说,“吉时已到,再不出去的话,爹要生气了。” 仲夫人道,“他能生什么气?又不是他嫁人!” 路欢摇头,道,“娘你还是适可而止,这么闹下去到时候南威侯算账,还不是算到你头上?” 仲夫人听得路欢欢把利害关系一说明,她就慌了一半。是啊,路尹尹要是这时候丢面子,他们路府又怎么明哲保身? 路婀娜还是不以为意,不愿意让人去背路尹尹。她就想看媒婆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走出来。 可路欢还是机灵点,她赶紧劝路婀娜,让她叫迎重过去,“他也算是路尹尹的妹夫了,眼下叫他过去,于情于理最合适。” “凭什么!”路婀娜不满意,“凭什么啊!再说了,我不嫁给他的,哪来的妹夫?!” 仲夫人是没心情听她的气话,她派人让迎重收拾收拾快点过去。 本来昨晚那么一闹,迎重就不想再见路尹尹。他忘不了路尹尹的那句,“你可别后悔你今日做法。”原以为是路尹尹要用侯府的势力威胁自己,可没想到到她说的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他帮了路欢和路婀娜,可她们对自己又那番态度,还嫌弃他误事。迎重家在京外,他是他们迎家的嫡长子,他后面就只有一个嫡妹,往常在家中他们兄妹相亲相爱,没那么多礼数,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进京以后,他头一遭遇到了像路家姐妹这种关系,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明谁对谁错。 仲夫人都传话了,迎重也不能不做。他麻溜地换了身衣裳,老老实实地跑到富盈阁门前,等着路尹尹出来。 丫鬟们见着有人来背新娘子了,都松了口气。赶忙让媒婆牵着路尹尹出来,说着吉祥话,让他们赶紧的,别耽误了吉时。 路尹尹此时脸上已经微微发痒,可她心底到底是有些紧张的,也没想那么多。不过一听说来人是迎重,她的气场顿时就冷了下来。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快点让姑爷背你出去吧!让南威侯府的人等久了,可不是要看笑话?”媒婆拿着红手绢,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迎重的脸。迎重梗着脖子,一副临危受命的不甘模样。 路尹尹盖着红盖头,却径直绕过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扶着媒婆的手说道,“你扶我出去便好,用不着这些强求人家。” “哎呦我的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耍性子?快点背上背上!”媒婆招呼着,迎重也是相当不配合。 他义正言辞挺直腰杆,说,“我信我的未婚妻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你肯定是误会婀娜了!你要是不愿意,自己走出去就是,我们也互不相求!” 路尹尹点了点头,红唇微动,“你是个男儿,说的话可要算数。” “当然算数!我也要也婀娜成亲了,到时候你走了,我们与你进水不犯河水,我不是什么小人,不会在她们面前诋毁你,但希望你也不要诋毁她们,你出了这个门,咱们两清!”迎重还是维护着路婀娜的,他如此态度,路尹尹也懒得搭理他了。 突然,前面冲过来一个异族女子的身影,她飞檐走壁快步闪到路尹尹跟前,二话不说就背起她,向着门口走去。 媒婆都吓着了,她忙跟着后面劝,说道,“你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事不是姑娘家做的,你要是还没成亲就更不能了,快把人放下来啊!” “我是谁?我是燕系族的少公主!我的身份为你们路家背新娘子,难道还不够格?还有这背着多疼,尹尹,我换个法子啊。”说罢,燕茜就把路尹尹一抛,然后双手赶紧稳稳接住她,将她两手抱着,盖头也老老实实搭在路尹尹头上,没有半分错漏。 媒婆都看傻眼了,她跟在旁边,走着,道,“公主殿下啊,您还未成亲,您不能做这事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 “你好烦啊!”燕茜眉头一皱,眼神一瞥,那媒婆立刻噤声,“你们大昭礼数真多,本公主难道还比不上刚才那个男人有分量?” “是是是,公主自然比姑爷位高权重得多。”媒婆赶紧应声。 燕茜抱着路尹尹疾步如飞,紧赶慢赶恰好在南威侯府来接人的时候将她抱了出来。可门口众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不清楚为何是燕茜抱着新娘子的,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合规矩,但又无人敢提出来。 环视众人一圈,燕茜慢慢走进,语气间满是霸道,“尹尹是我在大昭交的第一个好友,她成亲我自然要来替她衬门面。路府安排了个新姑爷背尹尹出来,可我觉得我在京城中也就碰见这么一次好友成亲的事,所以我就抢了那三姑爷的任务。” “各位有意见吗?”燕茜的眼睛亮亮的,看她模样就是一个爱好玩闹的刁蛮公主,她会做出这种事也不意外。众人都纷纷赞扬了一番她与路家大小姐的交情,然后让出一条路,让路尹尹上轿子。 燕茜一番说辞之后,众人既没了疑问,也觉得她做这事倒也何故她的性子,也就没人再多言语。 路尹尹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她想了想,就轻声问燕茜,“殿下是受人之托来给我解围的?” 燕茜这么一闹,既保全了路府的面子,也让路尹尹出了风头,还不得罪南威侯府,可谓是一举三得。 “嗯呀,刚才太子爷让我去背你出来。”她也低声回答着,还不忘嘀咕两句,“我就说李元丰懒吧!礼物也不自己送,抱人也不自己抱!总要我做事。” 他哪里能自己做这事? 不过路尹尹没有说明,她上了轿子,最后还悄悄在燕茜耳旁说,“殿下怎么这么听太子的话?” “那,那是因为…” 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让燕茜赶紧离远了些,在一阵人的祝贺声中,轿子启程了。喇叭唢呐一阵吹奏,迎亲的队伍足足有三条街那么长,闹得京城好不热闹。 燕茜上马,和李元丰一同跟在迎亲的队伍里头。这世子娶亲,能让燕系族公主和太子给他送新娘子,真是好大的面子。 两人并排骑马,周围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喜气洋洋,和过节一样。燕茜眼睛都看呆了,她特兴奋,还拉了拉李元丰的袖子,说,“你要是换上喜服,你说像不像我俩成亲?” “少将军说笑了。”李元丰立刻回她,都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似乎是在告诉她,“你可死了这条心。” 燕茜兴致大减,她揉了揉脸,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没你东宫侍妾那么好看啦。我就想问问你,你方才让我进去带尹尹出来,应允给我去看你的东宫,什么时候带着我去啊!” 她是对李元丰的东宫特别感兴趣,听说里面什么都有。燕茜在燕系族也是地位斐然,她的住所也是相当气派的,所以她就想知道,同样是皇子,她和李元丰的差别能有多大。 “你总得让我收拾一番。”李元丰侧头看着她,似乎在和她商量。 “我不管,今天我要去!” “后天。” “啊?明天吧明天吧?” “少将军这么想往我东宫去?” “可想了!” “那好,明日就明日。” 作者有话要说: 尹尹:抱一抱 燕茜:好嘞 世子:明明是两个人的婚礼… 第24章 送你一个大红包 敲锣打鼓,鞭炮不断。红红火火,交相道喜。 这是路尹尹头一次坐上新娘子的花轿,任凭她如何逼迫自己壮起胆子努力去镇静,可她颤抖的手指还是掩盖不了她紧张的心情。还好是盖着盖头,不然她额头上的汗倒还让人瞧见了。 她是真紧张,好紧张。要是嘟嘟在身侧倒还好些,她还能揉揉嘟嘟。碰到嘟嘟那毛茸茸的身子,她也能静下心来,可眼下,她的心跳的很急躁,心中莫名的慌乱,脸上也越发地痒了起来。 一阵吹吹打打,路尹尹终于是到了南威侯府门口。 光是听着耳边的恭贺声,路尹尹就能猜到这怕是来了半个京城的勋贵。说到底晋喻是为了皇上太子受的伤,皇上赏他们这样的面子,南威侯府也是该得的。 路尹尹本是没有多少嫁妆,可太子也燕茜私下给她好多箱子,侯夫人也给了她好多箱子。别看路尹尹身后的物件大大小小足足装了二十多箱,十分有门面。可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路尹尹并没有这么多东西。 按照大昭的规矩,新郎官是要陪着宾客喝酒的。不过晋喻现在如此,侯府就叫来了他们晋家族中之人,陪着各位大人喝酒。一场婚事热热闹闹的,倒也不输排场。 路尹尹当着宾客们的面给侯爷和夫人敬茶,又给他们磕头之后,就被媒婆带进了房内。 接着媒婆便走了。 这回她一个人真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喧闹声她此处还能听得到一些,那就说明那些客人还没走,那她这盖头是揭开还是不揭开呢? 路尹尹在路府被惹怒了的时候,她可是六亲不认的。可现在处在一个生疏的环境,侯府的人也没有欺负她,侯夫人也在处处帮她,她怎么倒心里慌张了许多。 坐在床边搅着手帕,路尹尹侧头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晋喻。他也被下人好好收拾了一番,穿着和她同款样式的喜服。 红盖头还没有掀开,她只稍稍看了看所能看见的范围。晋喻的手心向上,手指修长。路尹尹好奇地摸了摸他的指头,果不其然摸到一层厚茧,看倒是看不出来,可摸就一下子感觉出来了。 看样子晋喻是真的经常练弓啊,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路尹尹稍稍掀了一点盖头,才终于看到晋喻的脸。他还是像上次一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俊朗非常,可他这唇色,好像比上次偏红了些? 靠近了点,路尹尹伸出指头按了按晋喻的下唇,她微凉的手指在他的唇上一划,接着路尹尹就见着自己的手指头上有红色痕迹。 这是哪个家伙给晋喻涂的唇彩?倒还…挺合适的。 她又碰了碰晋喻的嘴唇,心下那股紧张感也渐渐散去。 “还好还好,他是躺着的。”路尹尹喃喃道。 经历了瑞王那般货色之后,路尹尹是不敢再轻易信人,更何况是嫁人。不过好在这世子他是昏迷这的,她就做的如何惹怒他,晋喻也不会跳起来打骂自己。 她不知道晋喻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晋喻会不会醒,不过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又抬眼看了看床上容颜如玉的少年郎,她定了定决心,抚着他的手,正要侧身吻下去时,门开了。 路尹尹赶紧坐正,松开了晋喻的手。 来人先是在房中转了好大一圈,这瞧瞧那碰碰,最后才逛到路尹尹跟前,递给她两个好大的红包。 “尹尹,我拉着太子爷来闹洞房了,可他说什么都不进来,又让我跑腿给你们送礼物啦!”燕茜把红包塞给路尹尹,还嘀咕了声,“看不出来啊,太子爷平时不买吃的不买喝的,这么有钱?” “太子不是已经送过东西给我们了吗?”路尹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她的和晋喻的那个是一对,如今那只也正被晋喻戴在脖子上。 燕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乐意给,你收着呗。我也给了你一个大红包哦!” “多谢殿下。”路尹尹将两个红包放在床侧,燕茜却还不走,她盯着路尹尹的红盖头,道,“我就好奇大昭的人都是怎么成亲的,可那群胆小鬼又不敢来闹晋喻的洞房,就我一个来!尹尹,你刚才是不是正在亲晋喻啊?” “我,我哪有!”路尹尹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差点站起来,红盖头下的脸早就红成一片。亲晋喻的时候她都不害羞,可被别人抓个正着,这就很让人脸红了。 “好了,我逗你呢。”燕茜站起身来,朝着晋喻身上丢了颗花生,道,“你小子,艳福不浅,躺着躺着也能躺来这么个漂亮媳妇。我也想找几个俊俏的小郎君过来亲我,怎么我就找不到!” 好不容易燕茜闹够了才走了,路尹尹才得了清净。 玄策堂内,李元丰正喝着茶等着燕茜回来。宾客们都差不多回去了,他也该回东宫。 “太子爷,你要说的话我都带到了,东西也送人家了。”燕茜笑嘻嘻地凑上来,在李元丰耳边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尹尹在亲晋喻呀!哈哈哈哈,她可害羞了。” “她,在亲晋喻?”李元丰挑眉看了看燕茜,随后转头问她,“她亲晋喻哪儿?” “手指!”燕茜拿起李元丰的手,在唇上碰了一下,“就像我这样亲你。” 看到这一幕,李元丰身边的四个侍卫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左右环顾,一个索性闭眼不看了。 他们太子最忌讳女子近他的身了,更衣都要让小厮来,宁愿自己动手也不让那些个女子过来,如今燕茜还不知死活地亲了他一下。 侍卫们的内心都要崩溃了。天啊天啊,太子爷您可看在人家好歹是个公主的份上,可别当中对她发脾气啊,好歹人家是个姑娘家,可别让人家下不来台。 侍卫甲,“太子爷,这应该是燕公主一时高兴,我给您擦擦手。” 侍卫乙,“爷您别气,她不懂您的规矩。” 侍卫丙,“风俗习惯不同,太子别气。” 侍卫丁,“嗯。” 燕茜不知道这四人在帮她求情,她看李元丰的表情没什么不对,就接着说,“你说尹尹亲了他一下,晋喻知不知道啊!” “他当然知道。”李元丰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接侍卫递过来的帕子。 “那,那…”燕茜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精彩的表情,她笑得太不端庄,李元丰都看不下去,他起身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这边,侯夫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她先是敲了敲门,得了路尹尹的回应,她就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路尹尹被燕茜那么一闹,她是不敢再多有什么小动作。等着等着好半天,终于是有人来了。 侯夫人进来后,看见路尹尹还是带着盖头守规矩地呆着,她很是满意,就拉着她的手,说到,“你这个时候肯答应嫁给我家喻儿,我侯府定不会亏待了你。今日喻儿还昏迷着,你想必是委屈的。不过待他醒了,我定要他补一个完整的婚事给你。” “多谢侯夫人。夫人不比如此。”路尹尹打起精神,半点不敢怠慢。这是侯府,若是与夫人相处好了,那她必定能过得比在路家不知道自在多少。就凭这一点,路尹尹为会好好听着侯夫人的话。 “你都嫁过来了,也该改口了。”她笑着,摸了摸路尹尹的手,“你就随喻儿一起,叫我娘亲就行,不必那么生分。” “好,娘…”路尹尹舌头有点打结,她好多年没有叫过谁娘亲了,“娘亲。” 也知道她今日辛苦了,侯夫人只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休息。可路尹尹摘下盖头之时,侯夫人看到她脸上了的红疹,立即变了脸色。 “尹尹,你脸上这一大块红的,是怎么搞的?”侯夫人摸着她的脸蛋,关切地问道,“疼不疼?” “有点疼。”路尹尹想起王婆硬是给她脸上摸的那一道膏药,心中有了答案。 “怎么搞的?”侯夫人很是急切,“这才头一天嫁过来,是吃错了什么还是喝错了什么?” 路尹尹摇摇头,还没待她说什么,就有人来报前面有事请侯夫人过去一趟,她也没来得及问再路尹尹,只能安抚她快点休息别累着,自己便急匆匆地赶到前头去。 可算是没人了。路尹尹站起身来把门一关,疲惫地靠在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疼。看来明日还得问赵之一趟,这也是的,被路欢她们暗算了一把,初到婆家她也不能张口就说娘家人的不是。 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要是换了在路府,她管那么多?她不早就把刀拿起来了?可如今到了南威侯府,路尹尹她不想闹得不愉快,她掂量不清自己在侯夫人心中的分量,也不敢现在就告状。还好侯夫人没问下去。 她很珍惜在南威侯府的机会,一点都不想去破坏它。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离开了那个能让自己变得癫狂的路府,路尹尹都快被逼疯了,她好不容易能有过正常日子的机会,她是真的很珍惜很珍惜。 看到床上的晋喻,路尹尹的眼神亮了亮。她再三定了定心神,脚步走的有点摇晃。最后她到床侧,又拉起晋喻的手,摸着他指头上厚厚的茧,道,“世子,我时日无多。” 她的手指在晋喻的唇上按了按,低声道,“我想碰碰你。” “你觉得好不好?”路尹尹的手一摸上晋喻的脸时,她就觉得指间像在豆腐上游\走,摸着摸着倒还摸上瘾了,便道,“怎么你习武之人,脸还如此滑溜溜的,真叫人好生羡慕。” 此处没人,就她和晋喻两个。晋喻也不能动弹,没人欺负她吓唬她,路尹尹心下没有戒备,说的做的都比平时放开三分,反正,也无人看她。 世子,他估计也不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三更奉上信我,以后章章肥美,不会瘦不拉几 老规矩,入v章节留言大概率掉落红包。三更会在26号的00:08分更,就是12:08,修仙的朋友可以等等我,要睡觉觉的快去睡吧,醒咯再看也一样最后一个请求,球球你萌收藏一下我的新文啊《在某酒吧遇到学委之后》,球球你萌收藏一下我喝了假酒的学委,不如让她给你萌唱个假酒歌也可以QAQ,收藏收藏,救救小透明作者吧 第25章 可以胸口碎大石 路尹尹脱下自己的喜服, 层层叠叠的, 倒还废了她好些功夫。她把衣裳都放在屏风之前挂着,她离开的片刻里, 晋喻的呼吸明显加速了, 他的胸口起伏也增大许多。 但路尹尹不熟悉他,也没关心他呼吸速度的这个问题。 脱下身上累赘的服饰, 松开被挽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路尹尹将头上的金银珠钗一并拔下, 乌黑亮丽的发丝瞬间垂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丝,又闻了闻,还挺香的。 头发一散开, 路尹尹脑袋里紧绷着的弦也松下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双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 可不能真就这么睡过去。”她嘀咕了一声。接着就走向床边。 此时路尹尹穿着中衣, 长衣长袖的, 但也能勾勒出她的身形。她的身材也不是很好, 身板非常瘦弱, 一眼看过去, 也没什么看头。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世子,路尹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思绪, 暗道, “不慌不慌, 没什么大不了,他不知道。” 带着好奇和试探,路尹尹在床边蹲下,一手按着晋喻的胸膛,一手摸着他的头发,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他的嘴唇温热,自己的嘴唇一碰上晋喻的唇瓣就显得更加冰凉。路尹尹是侧头吻过去,她的发丝全贴在晋喻的胸膛手臂上,她先是轻轻碰了碰晋喻,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她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就闭着眼睛狠狠将嘴唇狠狠压了上去。 吻他的时候自己的手逐渐滑向他的手掌,路尹尹将他的手掌紧握,与晋喻十指相扣。她很喜欢晋喻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虽然有些粗糙,但他的手掌很大,能够把自己的手全包住,很有安全感。 重要的是,她知道晋喻现在不会欺负她。 在她强吻晋喻的时候,晋喻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他的眼皮一直在颤抖,睫毛不停地抖动,似乎很想睁开眼睛,可他微小的变化没吸引到路尹尹的注意。 吻罢路尹尹就抬起头来,表情逐渐变得疑惑。 “也就这样。”路尹尹的语气太过平淡,她是回忆起了之前看的话本,说是成婚之夜,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她压着晋喻的唇瓣许久,也没见自己有多大变化。 除了刚刚碰到他时有些悸动之外,要再说别的什么冲动,那还真没有。 “比我想的差得有点多。”路尹尹一边解开晋喻的腰封,一边喃喃自语。晋喻听得胸闷气短,他好想睁开眼睛,问问路尹尹他有那么差?! 大概是为了好穿衣裳,晋喻这衣服是侧边开口的,路尹尹也能轻松把他的喜服脱下。 她直接把晋喻的上衣也给扔了,他结实的胸膛一下就露了出来。路尹尹看的有些微微脸红,不过吹了会儿凉风她就好了许多。 用手掌按了按晋喻的胸口,倒还挺结实的。躺了小半年身上的肉还这么结实?路尹尹一边用掌心按按他的胸口,一边疑惑道,“那你能动的时候胸膛岂不是能碎大石?” 她看了晋喻许久许久,指间在他的脸上勾画了不知道多少道,最后她解开衣裳,轻声道了句,“该圆房了。” 芙蓉帐暖。路尹尹没怎么看晋喻的表情,她没看到晋喻从脖子到脸上,全红了。 。 路府同样也热热闹闹的。倒也不是为了路尹尹,仲夫人觉得她好不容易送走了路尹尹这个瘟神,该高兴,而今晚也是路婀娜和迎重成婚的四日子,可谓是双喜临门,她更高兴。 回到了路府,路远难继续喝。拉着迎重,无非是说要他对路婀娜好,他会保他们迎家前途无量什么的。迎重不懂京城中的人脉,只能是路远难说什么他做什么。要喝酒就一点也不含糊,直接肚子里灌。 这桩匆忙的婚事还闹得如此大的排场,迎重有些怯场,却不敢提前离开。他是今晚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京城里的瑞王看中了路婀娜,路远难不想让他二女儿羊入虎口,才拉自己来顶包的。 他先是有点不顺心,不过转眼想他马上都要和路婀娜成亲了,他得对人家负责,再说娶她自己也不吃亏,便就没再想此事。 好不容易喝到散席,迎重赶紧回房去。他喝得有点多,走路也走不稳,好不容易被人扶着到了门口,才摸着门框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也没点蜡烛。迎重以为是路婀娜等太久她先睡了,他先是关好门,然后轻声细语,说道,“婀娜,我迎重自知门第配不上你,但我日后定会好生努力刻苦,待你敬你,事事以你为先。” 他顿了顿,脸上红润了许多,低着头笑道,“那我们该行周公之礼了。婀娜若是再不出声,那为夫就当你是害羞了。” 还是没有声音,迎重笑的更开心。他也没有点蜡烛,而是慢慢靠近床铺,接着一下扑上去,说道,“夫人,我来了。” 他一按被子,却发现手底下竟然是空的。迎重赶紧掀开被子,没人!他赶紧点了蜡烛,四处在房内寻找,却没找到路婀娜的身影。 这下迎重坐不住了,他立即跑到了仲夫人那边,她正扶着喝醉的路老爷在醒酒,没想到就看到迎重冒冒失失地跑过来。 她皱眉问道,“你这洞房花烛夜的,还在外面瞎晃悠个什么?” “不是啊,仲夫人。婀娜她,她不见了!”迎重急得满头大汗,早晨还梳妆打扮好的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他急得不得了。 路远难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他看了看迎重不像撒谎,他思来想去,瞬间腿都软了。 “快快快!去瑞王府!快派人去瑞王府啊!!!把她拦住!”路远难一边摔着茶杯,一边骂迎重,“要你有什么用!你怎么不看住她!” “爹…我一回房她就不在…” “谁是你爹?!”路远难脸色铁青,吩咐他道,“你快去瑞王那儿,若婀娜还没进他的门,就赶紧把她拽回来!” 迎重跟着一大家伙家丁仆役们咋咋呼呼地冲到瑞王府门口。果不其然见到路婀娜在那里穿着大红的喜服敲门。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弄花了路婀娜的妆容。她敲了好久的门,可门口的两个侍卫动熟视无睹,任由她敲门喊叫,也不阻拦她,也不帮她。 迎重看到这一幕心都不禁又想起了路尹尹的话,她值得自己帮吗?值得自己娶吗?可大红的喜服已经穿在身上,这个时候反悔,他可做不出来。 他冒着雨,买忍着脾气,拉着路婀娜的手,“回去吧,别让人家看笑话了。” “看笑话?!”路婀娜一把推开他,道,“你还真把自己当谁了?嫁给你才是笑话!让开!” 迎重也不是没有脾气,他看见路婀娜这般对她,他真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不伺候她了。他前脚刚离开,瑞王府的大门竟然开了。 路婀娜满心欢喜地要冲进去,却被管家王叔拦下。他瞧了瞧眼前的人,道,“路小姐,今早路大人已经回绝了我家王爷,还把礼物都退了回来,你这又是何苦?” “不!不!那是我爹!我对殿下可是一心一意的!你让我见见殿下!”她拼命摇晃着王叔的袖子,仪态尽失。迎重的脸慢慢变得冷漠,只在背后默默地盯着她,最后抬脚要离开。 突然随着此起彼伏的,“见过王爷!”的请安声,迎重又转回了身子。他见着李赐哲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输得彻底。 人家样貌好,出生好,连气势都压过他一筹,他哪里能去比。 怪不得路婀娜那样狼狈也要进他的门。迎重听到李赐哲低沉诱人的声音,“婀娜,你今日就算进了我的王府,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没有名分,你何必不顺了你爹爹的意思另嫁呢?” “不!婀娜今生非殿下不嫁!” 她的话太过刺耳,迎重都有些站不稳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李赐哲,他争又争不过,更何况这一刻他觉得,路婀娜不值得他去争了。 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还不分青红皂白大骂路尹尹,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还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路婀娜当中羞辱,迎重心里越想越气,最后只想收拾东西回他的知州府去,什么京官,他不当了! 李赐哲看着路婀娜对他目不转睛的神情,就侧身请她进来,说得意味深长,“路小姐,这可是你要来的,不是本王逼你的。” “咦,殿下别那么生分嘛。”她一进门就开始撒娇了。 。 天还没亮,外面的雨声吵醒了路尹尹。风雨渐大,可这屋内但还是挺暖和。她醒了也不想动弹,反而继续缩在被窝里。 她昨日倒是荒唐了。如今稍微动一会儿,她就觉得酸疼。因为是太累她就倒在晋喻身侧睡的,睡也没个睡相,衣服都散乱不堪。 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扶着脑袋,路尹尹揉了揉头发,将被子拉扯过来,给晋喻盖好了,她接着又倒下去睡。 像抱着嘟嘟那样抱着晋喻,可晋喻她哪里抱的住,不仅个头高,肉还结实,哪里有嘟嘟抱起来舒服。 若非要找个优点的话,就是晋喻着实暖和。他像个火炉一样,浑身都烫,要不是摸了几道额头,又看他气色不错,路尹尹都要以为他在发烧。 可她抱着晋喻不多久后,他的体温又蹦蹦蹦地往上长,烫得把路尹尹吓着了。她以为是自己那一番闹腾让晋喻真的染了风寒,这下路尹尹不能安心睡觉了。 她侧身一手按着晋喻那头的肩膀,一手撑着身子,慢慢弯下腰身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头上,试了好久,也没觉得不对,可慢慢地她发现,晋喻的额头上全是汗。 她赶紧不顾酸疼拿起手帕给他擦汗,不擦不要紧,一擦这汗就像止不住了,不停地流。晋喻的耳垂就像要烧起来了一样,脖子,肩膀,竟然都被热出了汗珠。 路尹尹这下真的不能睡了。她可不想嫁到侯府第一天把晋喻弄得染上风寒,她本就体质不好,知道生病有多难受。这晋喻眼下不能说不能动,万一真因为自己一时贪欢把病气带给了他,那侯夫人会怎么想。 想到此时路尹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还是,该收敛些。 第26章 摸摸手,好朋友 “来人。”路尹尹喊了一声。 “少夫人有何吩咐。”门外的小丫鬟立刻应声回答。 “去打一桶热水来。”路尹尹穿着衣裳, 瞧着晋喻的脸, 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还以为你多大能耐, 燕茜把你说的和铜墙铁壁一样, 可你怎么比一个小姑娘家还容易染病。” 晋喻没回她的话,她倒也不觉得无趣。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天来, 就她一个人说, 也说的津津有味。 南威侯府让路尹尹觉得自在许多, 她甚至有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初苑夫人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比现在真性情许多,也不用去强迫自己变得很厉害。 也还真是巧, 对着个不能说话的晋喻她倒是自在得很,可能, 正是因为他这一点, 路尹尹才能不怕他, 不忧心, 才能表现出她最活泼的一面。 热水提来了, 小丫鬟还提醒道, “少夫人, 半个时辰后您要去给夫人敬茶,到时候我再提醒您一次。” “好。”路尹尹点点头,小丫鬟瞧见了她脸上的红疹, 安抚她道, “少夫人莫担心, 明日夫人会请赵太医来看看您,您定会恢复花容月貌的。” “真会说话。” 不知道他们南威侯府的小丫鬟是不是嘴都这么甜,反正目前路尹尹见过的所有人,都是对她毕恭毕敬地哄着她。倒是让她心里有点,受宠若惊。 可这热水桶好重啊。路尹尹拖着它,可偏偏又身上乏力,她使出好大的劲,嘴角都溢出些声音了,才勉强把它拖到床边。 将帕子浸到水里,又将它拧干,才开始擦晋喻的身子。 热水擦过晋喻的脸颊,胸膛,手臂,等到他的手掌的时候,路尹尹就又忍不住多擦拭了几遍,她轻声道,“我是真的挺喜欢你这手的。糙是糙了点,但是真挺好看的。” 擦拭身体的时候路尹尹自然看到了晋喻脖子上戴的那块玉,她靠近了点,将自己的那块与它拼合在一起,不拼倒是不要紧,可拼上去以后,路尹尹觉得这玉还是哪里不对。她看了又看,觉着他们手里的两块肯定还是不完整,至于剩下的在哪儿,她也不想去研究。 太子给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 她双手举起晋喻的手臂,让他把手掌摸上自己的脸。路尹尹按着他的手背,让他摸上自己的嘴唇,她用嘴唇碰了碰他的指尖。 就像嘟嘟抵着她的掌心摇头撒娇的时候,她此刻正在抵着晋喻的掌心如此这般。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路尹尹瞬间呆滞,然后赶紧接着为他擦拭身体。 好一番折腾过后,晋喻身上终于是没那么烫了。可路尹尹实在累着了,她上了床就直接睡了过去。哪儿热乎往哪儿钻,她就又睡到了晋喻的胸膛之上。 “少夫人,少夫人,快醒醒,该给夫人敬茶了,快些起身收拾。”路尹尹朦朦胧胧地听到耳边有个带着喜气的声音,在劝她起床。 可这声音不是那个小丫鬟啊,反而像是一个老嬷嬷的。路尹尹眼睛都睁不开,她昨日真是累着了,眼下她一点都不想动。 她闭着眼睛,将身下的晋喻抱得更紧了,“不,我再睡会儿,好累。” 她迷糊着说这话的时候,老嬷嬷身后的四个小丫鬟都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他们。晋喻是穿得整整齐齐的,是路尹尹给他擦汗之后好不容易给他穿好的衣服,他倒不怎么吸引丫鬟们的目光。 小丫鬟们时而抬抬头看看路尹尹,然后迅速把头低下去捂住嘴笑。一个个的脸都羞成了一个小小苹果,互相使眼色又不说话。 老嬷嬷一挥手,身后四个小丫鬟立刻安静了。 她哄到,“少夫人快点,夫人眼下已经在赏泉堂等你呢。侯爷也在呢。” 一听到“侯爷”二字,路尹尹才有点清醒。她眼下是在侯府,在南威侯府,不在路家。思及此,她立刻撑起身子,她起得突然,身上的衣服也没穿好,肩膀处的衣裳直溜溜地滑了下去。 春\光\乍\泄。 那四个小丫鬟头低得更狠了。路尹尹意识到了点什么,她立即松开抱着晋喻的手,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然后立刻下床梳洗。 四个小丫鬟手脚麻利地帮她打扮,老嬷嬷笑着看着路尹尹的背影,慈祥又喜庆。 等到她们梳洗打扮好了,路尹尹又给了打赏,众人就一同前往赏泉堂。奈何路尹尹腰酸,她走路走不了几步额头上就出了些细汗,紧赶慢赶,才赶到了堂内。 她走到一半时发现那嬷嬷不见了,到堂内时还等了一会儿,才见着侯爷和侯夫人出来。侯夫人身边陪着的正是那个嬷嬷,路尹尹一想便知,大概是侯夫人怕她起晚了难堪,便故意等着她来了再出来。 她先是给侯爷敬了茶,南威侯封了她一个大红包,巨厚。还给了她一对金手镯和长命锁,出手相当阔绰。 侯夫人失声笑着,道,“侯爷你也太俗了,你昨日在库房里挑了半天,就送这两件厚重的金器?你想尹尹她那小身子骨怎么戴的了?” 南威侯摆摆手,眨巴眨巴眼睛,“我那是在库房里挑了一下午的!把所有的金饰都撑了一遍,选了两个最重的,俗是俗了点,但它实在啊!” 路尹尹也被南威侯的举动逗笑了,她赶紧道了谢。侯夫人喝完茶以后同样给了一个大红包,还把手上的镯子一并送给了路尹尹。 “这是我们家送给儿媳妇的传家物件,只此一个,你快戴上。”侯夫人给路尹尹戴上镯子,还让她快些起来,地上冷。 路尹尹不知如何道谢,她还开口,侯夫人就赶紧让她坐下,“我听赵之说你身子骨不好,你就好好养着。我们府里还有些和喻儿同辈的族里后辈,不过我想他们见着你又要闹腾一番,就没让他们来,免得让你累咩着。” “我先和你说会儿,日后你见着他们,他们都要喊你嫂嫂的,喻儿这一辈他最大,所以他们都得听你的,你就算要端架子,那也没什么。”侯夫人见着路尹尹,是越看越喜欢。 她掏出一支药膏,说,“我昨日让人去库房搜了好久,找到了这豆汁膏,别听它名字不好,它可是对治疗你这红疹有奇效的,待会儿赵之来了,先让他瞧瞧。” 路尹尹收起药膏,心下惴惴不安。侯夫人太宠她了,大概是她宠晋喻,所以爱屋及乌,不过那也没什么,有人疼总比没人疼好些。 “我选了几个丫鬟,你挑一下,有顺眼的就带回去伺候你。” 路尹尹抬眼看了看侯夫人给她挑的丫鬟,个个都长得普普通通,没有一个是能当通房的,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给她镯子的时候就很明显了,她只认路尹尹这一个儿媳妇。 低头了半晌,路尹尹鼻尖有些酸涩。她抬手指了指手最好看的那个丫鬟,“谢夫人,那就她了。” “诶?叫我什么来着?” “娘,娘亲。”路尹尹笑笑,有些害羞。她在路府被练成了防人挡人之辈,对别人总有戒备之心。陡然遇到这般对她好的人,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只能,对晋喻好些了。虽然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路尹尹想了想,他也不需要知道。 路尹尹带着她选的那个丫鬟先走了,留下侯爷,侯夫人和嬷嬷在堂内。 侯爷先问了,他有点不相信,摸着脑袋道,“张嬷嬷,你说尹尹抱着晋喻那小子不撒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老奴还能骗您不成!” “哟呵,看不出来啊,臭小子还有点桃花运,他是做了什么迷得小姑娘神魂颠倒的?”南威侯也不想再知道些什么了,他觉得就人家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抱着自己那儿子不撒手,这信息量就够他琢磨好久。还是去练武场比较自在,所以他耍棍子去了。 侯夫人和张嬷嬷回到房中,她心里也觉得开心,“原来想这个女子能陪陪喻儿便好,没想到还能找到个看上他的,我得去寺里还愿才好。” 张嬷嬷也是一脸喜气,她伺候侯夫人二十多载,眼见着她为了世子的事总是躲着偷偷抹眼泪,如今可好了,自打尹尹进了门,他们侯夫人的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好。 “夫人,您看这个。”张嬷嬷拿出用手帕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张喜帕。上面还有零零散散的血印,侯夫人把喜帕拿来,眼睛都睁圆了。 “她,尹尹…她?”侯夫人见了这张喜帕,又是惊喜又是焦急,“我说尹尹怎么今日路都走不稳,快去催厨房让那猪骨汤炖快点!给她送过去!” 侯夫人连连感叹,“还好听了赵之的话,尹尹分明就是对喻儿有情,她一个女儿家,还让她如此。真是…真是…喻儿得快点醒过来呀,你这世子妃可真是惹人疼。” 第27章 世子妃脾气真好。 着实脚软。 路尹尹回了房间便靠着软垫休息了, 刚才精神紧张怕在侯爷侯夫人面前出错, 如今一回到屋内稍微松散了一些,她便觉得浑身乏力, 动都不想动弹。 刚才领回来的小丫鬟立刻泡上一壶茶, 安安分分地做事。她看起来动作轻细,像是个分寸的。 路尹尹招了招手, 唤她过来, 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秀秀。”小丫鬟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到。 “来侯府多少日子了?” “回少夫人,有八年了。” 路尹尹点了点头, 夸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哪里哪里, 少夫人说笑了。”秀秀脸上一红, 两只手互相搓着, 顿时有些局促。她赶紧把茶递给路尹尹, 毕恭毕敬。 都来府八年了, 也不端架子。她若说要在路尹尹面前邀功讨好, 说些南威侯府的秘闻来换她的打赏, 那也无可厚非。可她什么也没说,依旧安安分分做事。 连夸她一句都会脸红。 “我喜静,平时也没什么需要人伺候的事, 若是没事, 你可不必在我跟前侯着。”路尹尹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赏了秀秀碎银子,便让她出去了。 她是真不喜欢有人在跟前看着她。秀秀点头应是,便去厨房看火,瞧那猪骨头汤熬好了没有。 秀秀本以为少夫人会仗着夫人的重视给她们来个下马威。她做好了万般准备却没想到路尹尹如此好说话,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也对路尹尹增添了不少好感。 在软蹋上歇了一会儿,路尹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晋喻。她终究是没忍住,下了塌又到他床边,伸手再次探向他的额头。可奈何她的手总是冰凉的,如今正值冬日,她这手能摸出个所以然那倒是怪了。 思来想去,路尹尹还是低头,把自己的额头与晋喻的额头贴在一起,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感染风寒。 “尹尹啊。”侯夫人正巧推开房门,唤了她一句。侯夫人见软蹋上无人,便往里面走了走,就看见路尹尹正按着晋喻的胸口,俯身贴着他。 在侯夫人这个位置是看不清她在干嘛的,路尹尹的头发都遮挡住了。所以她是以为路尹尹正在亲晋喻,而她好巧不巧撞上了,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去,路尹尹就回头见着了她,唤了一句,“娘亲?” 她轻轻地唤了一句,可是甜到侯夫人心里去了。侯夫人拉过她,笑着说道,“尹尹你身子弱,还得,不要…就是…”她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路尹尹也是听得一知半解。 侯夫人索性不说了,她提到,“赵之待会就来,他每隔三日回来看看喻儿的情况,顺带着你也让她瞧瞧你的脸。” “好。” 自从晋喻昏迷了之后赵之每三天都会定时来请脉,这日他又准时准点过来,看到正和侯夫人说话的路尹尹,他心里头也算放松了一根弦。 他看过这么多的小姐公子,晋喻得他喜欢,路尹尹也得他喜欢。可前边一个是性格好,总能逗他笑,后面一个却是个倔强的小可怜,很努力地活着。当初侯夫人问他的时候,他是极力推荐路尹尹的,他希望路尹尹能过得好一点,也希望晋喻能变变她的性子。 看侯夫人如此满意,赵之想这桩媒他没有牵错。 赵之问候道,“见过侯夫人,见过世子妃。” “你还需如此多礼?快来看看吧。”侯夫人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往常赵之来看晋喻时,她总是一脸焦急,如今还能说笑一番,看来侯夫人近来是真的很高兴。 “世子妃,你的脸这是如何了?”赵之看向路尹尹,她的脸过了一晚并没有好,反而还越发严重,红色的痕迹虽说没有扩散,可颜色越深了。 侯夫人也是上前来,说到,“快给尹尹瞧瞧,看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才是如此的?” 赵之点头,道了一声得罪,接着仔细查看了路尹尹脸上的疹子。他眉头渐深,又观察脸部其他位置,还滴了些药水在上面,看路尹尹的反应,才回侯夫人的话,“世子妃这不是胡乱吃了什么碰了什么,她是中毒了。” “啊?怎么会?!”侯夫人赶紧摸上路尹尹的脸蛋,心疼地说,“怎么会呢?!疼不疼啊尹尹?” “不疼的。”路尹尹摇摇头。 赵之点头到,“世子妃不疼也不痒,并不是普通的红疹,她的症状看起来像是中了一种叫抑脂膏的毒\药,此药专毁人容貌,极其狠辣,不过还好世子妃只是脸上有一道是如此,我这里有一瓶药,你拿去涂抹,可以暂缓。” 侯夫人道,“只能暂缓吗?不能根治吗?” “世子妃脸上只有一点,可能是稍微碰上了这种毒\药,涂抹膏药后可以消除她的症状,不过归根究底还是奇\毒,估计往后还会有所反复,但我在太医院有些解药方子,我回去后会加紧炼制,侯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 “那尹尹会不会身体不适?” “那倒不会,这毒只毁人容貌,没什么其他毒性。万幸世子妃脸上只有一点,所以才会出现红疹,若是多了,那就不仅仅是这点症状了。”赵之劝她莫担忧,就算红疹反复,但只要他她平日注意饮食,不会多多大问题。 他会加紧研制解药,让她们放宽心。虽然赵之是这样说,可侯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尹尹长得如此娇俏可爱,脸上白白多了道红印子,谁会开心? 她心下记住此事,定要查出来是谁敢碰她侯府的人。 赵之照旧走上前去,为晋喻诊脉。不出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以形容。侯夫人见着赵之这样。也是心里一惊,生怕晋喻病情加重。 她问道,“如何了?太医你怎么这幅表情?我家喻儿如何了?” 路尹尹也是一阵心慌,站起来凑上前去,担忧地看着晋喻,不会真是她一阵折腾把人弄风寒了吧,要是连带着病情加重,她可真是罪过罪过。 赵之赶紧撑开晋喻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珠子,又捏着他的下巴,瞧了瞧他的舌头,接着又再诊一次脉,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反复查看之后,赵之赶紧对着侯夫人行礼,道,“大喜大喜,世子脉象有力,相比往常已是大有改善。我又反复查看他脸上多处,只觉得世子已经是大好了!” “当真?!”侯夫人也是喜出望外。 “当真。敢问侯夫人近日是给世子用了什么方子?世子定是最近受到什么刺激,气血活跃,想必是发了一场大汗,我斗胆说一句,若是往常说世子的脉象是死气沉沉,那么今日,可以说是生龙活虎。” 赵之看向晋喻一眼,道,“世子他是很想醒过来啊!” 侯夫人一听此话,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我儿终于是等到今日了。” 看着侯夫人拉着晋喻的手哭得不成样子,路尹尹有些不明所以。赵之上前跟她解释道,“世子妃莫要担忧,其实世子他听得到感觉的到,你在他身边照顾他,他定是都记在心里了。” 路尹尹瞬间有些呆滞,她瞧了瞧晋喻,又看向赵之,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他…知道…我做了什么?” “那自然。”赵之回答,“世子只是不能动而已。你若是摸了他的手,他自然知道,你若是和他说话,他自然听得到。” 路尹尹的眼神停留在晋喻的手上,她想到她还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你的手挺好看的…还亲了他的手指…天啊… 她已经呆得不能动弹。 要是晋喻醒了,会用什么眼神看她啊。 她刀呢。 刀呢! 第28章 依旧随机掉红包 路尹尹虽站着不动, 但内心远远没有外表这么平静。她是又受刺激了, 可这刺激与她在路家受得刺激远远不同。 路府的人惹她让她情绪不对,她恨不得拿刀出来了结她们。而现在她受刺激了,完全就是自己惹出来的,她半点怪不得晋喻,所以她在想要不要拿刀了结自己。 本以为在南威侯府呆一段日子,可以好好随心所以,而现在的情况告诉她,很有可能不是这样的。 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晋喻, 暗道,“他要比我想的…醒的早…的多。” 重生这么久,第一次失算,就失算在这里了。 侯夫人看了看路尹尹的变化, 擦了擦泪,拉着她的手道,“尹尹别急, 喻儿他快醒了,你对他用情至深, 他定会对你好的。” 路尹尹:… 路尹尹有些慌乱,她怕她会遇上像瑞王那种人。按照她的性子,她本不会再和任何一个男人成亲,她担心自己再次受制于人。嫁给晋喻, 完全是出于他昏迷不醒, 他伤害不了自己, 而自己也可以对他不再强撑自己那副凶狠面貌。 可他要醒了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侯夫人看她一动不动,以为她是惊喜地不知所措,就拉着她的手,道,“喻儿真是好福气,娶了你他便是大好了!你为了他能早些醒来,也是…煞费苦心了。” 迎上侯夫人的笑容,路尹尹迷糊地看了看他们,她突然记起来什么,便走到赵之跟前去问他,道,“昨日晋喻夜里全身都汗湿了,我替他擦汗后,他额头又是升温不止,他可是染了风寒?” 赵之摇头,劝道,“世子妃莫担心,世子并未染风寒,昨日那一场大汗才是帮了他。就是不知世子妃是用何种方式让…” “赵太医!”侯夫人赶紧拦住赵之的话头,她怕路尹尹害羞,不想让她难堪,便拉着赵之出门去谈了。 房间里只剩下路尹尹,她坐在桌旁喝了好几杯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紧接着她又看向床上的人,心想,上一世晋喻醒了没醒她不知道,她没看见过。若是这一世晋喻醒了,就算提前了,也不该是近日的事。 他躺了这么久,哪能说醒就醒。说到底这只能怪她碰了晋喻,让他气血上涌,这么一想,自己倒促成了早日醒来的事。 路尹尹想的头晕脑胀,胸口似有闷气堵住一般。她摇了摇头,回想到自己这身子骨,还担心晋喻醒来他如何对自己那还真是想的远,还是放宽心罢。到时候如何到时候再说,她现在一焦急这头疼的病就又上来了,还是听赵之说的为好,开心一日且算一日,至于晋喻,不理会他便是。 门外的侯夫人先是和赵之说了她如何满意路尹尹,还多谢他当时的极力推荐和保证。 “起先我原只想着她能嫁过来,照顾昏迷的喻儿,已是相当可贵。”侯夫人说道,“可我万万没想到,尹尹竟然是打心眼里看上喻儿了!” “当真?”赵之也是一脸疑惑。她是从未听过路尹尹提起晋喻,怎么这两人突然就看上了? “还能有假?”侯夫人不便多提私事,便问赵之,“你可知道尹尹脸上的毒是哪里染来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 侯夫人也不想去问路尹尹,她想着,“尹尹她娇弱,我去问她她未必敢告诉我,我自己去查,我到要看看,是谁敢毁她的脸!” 。 在房间里呆愣许久,路尹尹又凑上晋喻身侧。她可从来不敢直视过那个公子少爷的脸,前世不敢,今生不屑,她从没有明目张胆地瞧过哪个男儿。 可晋喻例外,路尹尹这会儿正杵着下巴,靠在床侧看着他。 “这模样,倒还对得起闺阁中那么多颗芳心的托付。”路尹尹用手指在他脸上写写画画,她知道晋喻听得到她说什么以后,就没有再提,“你的手真好看。”诸如此类的直白无比的夸赞之词。 可她的手一直抚在晋喻的手掌之上,双眼也微微合上,片刻后便进入梦乡。 两人在一起,执手睡着,秀秀端着猪骨头汤进来便是看到这一幕。她赶紧放下帐子,退了出去,还吩咐院中负责扫洒的小丫鬟们动作轻点,不要吵醒了世子妃。 梦中,路尹尹穿着单衣,披着薄纱,头发松散地披着,她平时怕冷怕的不得了,可眼下穿得少,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凉意。 她看了一眼四周,满山桃林,桃花一片,映入眼帘便是淡粉一片。地上都是粉色花瓣,这般美景,倒叫她看痴了。 走在其中,路尹尹发觉身上阵阵暖意,越走越暖和,她心情也随之越来越好,眼睛也恢复了做小女儿时才有的光亮和神采。 几乎要跳起来,路尹尹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前头桃林下有个身着中衣的男人,他背对着自己,自己只能见着他散在背后的头发和他手侧边的弓箭。 她慢慢走近,脚步极轻,走到男人身后,便出声问他,“你是何人,在这儿做什么?” “哼。”男人哼了她一声,语气似乎含杂着诸多不满。他连脸都没转过来,依旧背对着路尹尹。 路尹尹竟然也不觉得生气,她跑到男人跟前,没想到他却换了个方向,转到侧边去,依旧不看她。 “你生气了?你在生谁的气?”路尹尹好脾气地问他,也许是周围景色太过赏心悦目,她自己的脾气都好了许多,看着这个背对着他的男子,她既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不理他。 看他这样子怪好玩的,就想逗逗他。 “和我说说?”路尹尹把手扶上他的手背,那男子浑身抖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目光愤愤地看着路尹尹。 “晋喻?!”路尹尹也是一愣,她紧接着笑出声来,又戳了戳他的脸,还叫他气得像包子一样,她更是笑得脸都酸了,“你怎么露出这幅眼神?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晋喻只穿着中衣中裤,衣服还大敞着,路尹尹一眼就瞧见了他的胸膛。他也看着路尹尹的打扮,可看了一会儿眼神就撇开,脸到脖子又都红了。 “你的衣服怎么开了?谁脱的?”路尹尹趁机扶上他的胸口,挺结实的。 “你说谁脱的!”晋喻抿着嘴巴,脸上全红了,他拍开路尹尹的小手掌,“别,别碰我啊!” “晋喻,世子爷?你生气了?”路尹尹从背后抱住他。晋喻没说话,却也没动。 路尹尹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吵的晋喻烦了,他一把扯过路尹尹的胳膊把她抵在树上,一手揉着她的脸蛋,“你昨晚…欺负我!” “我哪有?”路尹尹对上他的眼神。不看不要紧,一看晋喻说话都结巴了,他涨红着脸,道,“哪里都有!” “那你待如何?”路尹尹有恃无恐,“你还敢伤我?娘要是知道了你欺负我,定会说你一番让你去领家法。” “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欺负回来。”晋喻咬着路尹尹的嘴唇,分外用力,嘴角都咬出血了。 “疼!”路尹尹溢出一个字,晋喻便立刻松开她,替她擦嘴角的血迹,看他擦得认真十足这个劲头,路尹尹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我说嘴角被你咬疼了,你就真不亲了?” “???”晋喻还在呆愣,路尹尹便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喉结。 晋喻反应片刻,立即会意。 … 。 “!” 路尹尹的双眼猛的睁开,她背后全汗湿了,额头上都是细汗。待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是钻进了晋喻的被子里,抱着他睡了过去。 她方才是按着晋喻的胸膛,手指和他紧扣,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怪不得那样热。 可如果没记错…刚才那个…是春\梦啊。 梦里晋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她表现得太过于放\荡,现在想想,路尹尹都觉得梦里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她。 她怎么可能那般放纵去勾引晋\喻,她怎么可能在晋喻面前做出那般娇羞的姿态。路尹尹赶紧下了床,在桌边喝了一杯茶压压惊。 心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不不不不,不会的。” 她短短时间就梦到晋喻两次,第一次他在自己耳边耳语逗自己,第二次就直接圆房了??? 还在一边擦汗,秀秀就进来了,她端着猪骨头汤,送来给路尹尹补身子。可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秀秀就问道,“刚才我见少夫人在休息,就没打扰您。您这汗如雨下的,做噩梦了?” “不,没有…”路尹尹喝了一口汤,还杯呛着了,秀秀赶紧过来给她顺气,道,“夫人莫怕,就算是梦到了妖魔鬼怪也无需担忧,世子在这儿呢,世子在战场上勇猛无双,有他在您身边,妖魔鬼怪都不敢碰您的!” 就是你们那个勇猛无双的世子把我吓成这样的。 路尹尹喝了口汤,还是不解,便问秀秀,道,“你说做梦这事儿可不可信?” “人家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您能梦到,估计是平日里念着呢。” “不,我没惦记这事儿。”路尹尹看了晋喻一眼,又喝了一口汤。我没惦记着,我只是做了这事儿。 “少夫人,我听我娘说做梦也许才是人最原本的样子哦,平日里可能得端着,可梦里面就能随心所欲了。也许您梦到的,就是您最想要的样子呢?” “咳!”路尹尹又被呛了一口,这汤是喝不下去了。 我一点都不想和晋喻在桃林里嬉戏。 一点都不想。 想都没有想过。 。 路尹尹正在软蹋上歇着的时候,秀秀就在整理衣柜,她搬过来两个木箱,正在往里面挑拣着衣服。有一箱是路尹尹自己的衣服,她认得,可另外一箱是什么? “秀秀?旁边那一箱衣服是谁的?”看起来还不错,料子样子都做的很好。就是眼生。 “少夫人,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好大一箱子呢,都是夫人命京城里最好的裁缝铺子,连夜催工,紧赶慢赶做出来的。”秀秀拿出一件黄色短夹袄,递给路尹尹,“夫人您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路尹尹顿了顿,这么多衣服,就算是连夜赶制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的,除非是当初侯夫人来提亲时她就开始定做,那才能赶得上时间把衣服这时候送过来。 冬季天冷,远衣服换衣服怪冷的,路尹尹也不想试,就看着秀秀把那些夹袄长裙披风都放进衣柜。 侯夫人的眼光还是相当好的,她给路尹尹定做的衣服都是眼下京城里小姐们最时兴的样式,既好看又娇俏。看着这一件件淡粉淡绿浅红的漂亮服饰,路尹尹由面无表情变得秀眉微蹙,接着眉头紧锁。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未免也太娇俏了。就看秀秀手上那一套浅蓝色绒毛裙,秀金小腰饰,和外搭的那件蓝白色短披肩。路尹尹看了后脸上不知该露出各种表情,穿上这,要是头上再梳个双尾髻,那个人家深闺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区别。 太显嫩了,路尹尹甚至可以想到她穿上这一套衣服,和一帮小丫头在一起胡闹玩耍的画面,并没有丝毫违和感。 她顿了顿,还是劝了秀秀一句,“这衣服就别放进去了,我都嫁人了,再穿着样式肯定不合适的。” 嫁人没嫁人有很大的区别,嫁人后发饰服饰都会有很大的改变。路尹尹也不例外,她现在梳的发髻都越来越偏向沉稳形,那些娇俏活泼的发型已经不适合她了。 秀秀摇摇头,道,“少夫人莫担心。夫人给你了,你穿就是了。如果觉得不想穿出去,就在房里穿,您看您穿这个肯定漂亮,这身衣裳定能把您衬的像个娃娃一样。” 路尹尹扶着额头,反复理解着侯夫人的话。什么叫在房里穿?在房里穿这么娇俏能给谁看?除了自己就只有晋喻了。 “难道娘的意思是让我穿给晋喻看?”路尹尹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她又抬头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晃头道,“他还有这癖好?” 堂堂的南威侯府世子竟然喜欢躲在房内看人穿这么娇俏显嫩的衣服?干嘛? 眨眼间路尹尹又看见秀秀拿出了一套夏季的衣服。一件淡粉肚兜,一件抹胸薄裙,再和一件外搭的穿了和没穿没有什么区别的薄纱。 她的表情顿了顿,道,“这也是在房里穿的?” 秀秀红着脸点了点头,“这好像也是…穿不太出去。” 路尹尹倒吸一口冷气,他又看向晋喻,堂堂南威侯世子,夏天居然喜欢人躲在房内穿这么凉爽的衣服,他要干什么?!他这什么癖好? 秀秀眼看着路尹尹看向晋喻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赶紧解释道,“不是世子喜欢这种的!是夫人。夫人很想有个女儿,可没办法,家里就只有世子一个。我想夫人她只是一时高兴匆忙买了许多衣服,这件也许只是人家裁缝铺混进去了的。” 秀秀赶紧将衣服叠在一边,道,“少夫人不喜欢,我拣起来便是。” “等等。”路尹尹拿过那一套衣服,放在软蹋旁,默认了要了那一套穿了和没穿一样,能凸显身形的夏季房内服。 秀秀也没多问,她只继续收拾衣服,为了缓和一下这粉色肚兜的尴尬气氛,她的话题一下就说到了晋喻身上,“听张嬷嬷说侯夫人在世子小的时候把世子当过女儿养过一阵子,给世子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每天都把他打扮得像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路尹尹眉毛挑了挑,来了兴趣。秀秀接着说,“不过后来世子开始练武了,他有天哭着回来说因为他穿的是裙子,跑不过其他小孩子,哭得太伤心了,侯夫人就没给他再穿过这些衣服了。” 秀秀接着挑拣着衣服,路尹尹沉默半晌不言语。堂堂南威侯府世子,能穿着小裙子去练武的吗?要是他穿裙子跑得过人家,他是不是不打算换了? “我这是嫁了个夫君还是娶了个媳妇儿?”路尹尹已经没眼看晋喻了。 说着秀秀就从柜子里扯出一件小裙子,裙子上都皱巴巴的,秀秀兴冲冲的说,“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找到世子小时候穿的衣服,我都以为他扔了呢。” 路尹尹看着裙子点了点头,小裙子,挺别致的。 堂堂南…算了,留裙子就留裙子吧,爱怎么的怎么的。 路尹尹躺在软蹋上,秀秀收拾衣服的动作也渐渐轻了下去。她就这么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秀秀早就已经退了出去。 在南威侯府里的日子实在是□□逸了,路尹尹起来伸了伸胳膊,真是有点闲。她在房内踱步好几圈,最后又把目光锁定到了晋喻脸上。 路尹尹到衣柜里,找出一件看着最大最宽敞的冬衣,一件冬天的厚绒裙,能把人包的严严实实的。自打秀秀说了晋喻的事,她这心里就有点惦记了。 说到底还是闲来无事,路尹尹果断开始扒晋喻的衣服。她边动手还要边说,“世子,我也是为你好,指不定你被我刺激了,好的更快?” 她正在晋喻身上脱他衣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侯夫人又拿了几件衣服过来,不过她看到路尹尹正在脱晋喻的衣裳,气势汹汹的样子,侯夫人马上退了出去。轻轻的关门,装作没进来过。 出了门她脸上还有止不住的笑意,捏了捏手上的衣服,摇着头喃喃了句,“尹尹呐。”走前还不忘为她儿媳妇做好掩护,吩咐扫洒的人说世子妃正在休息,不要去打扰她。 路尹尹好不容易给晋喻换上了那件厚厚的绒袄,自己已经累的不行。她还没来得及观赏一下晋喻的样子,自己就先双手撑床,腰身往后仰,不住地喘气。累死她了。 喘气声略大,门外路过的南威侯选择加快脚步走开。嘴里念叨着,“我这儿媳妇呐。” 路尹尹休息完了再来看晋喻,发觉他穿这衣服的效果不是很好。就是安逸太厚了,颜色也很暗,这男穿女穿一时之间她觉得差别不是很大。 晋喻又在流汗了,汗如雨下。脸红的跟个蒸熟了的螃蟹似的。 路尹尹又重复操作扒下他的衣服,却发觉他的皮肤还是很热,几乎是热到烫手。 可又不能不穿吧,那待会儿病了怎么办。晋喻脸到脖子到耳朵都红了,他这脸染上绯色居然也好看,路尹尹皱着眉头欣赏了一下世子的外貌,然后想着,有没有什么衣服穿上去不热呢? 有没有这样一种衣服穿上去和没穿差不多,但实际上还是穿了呢? 路尹尹突然回头,把目光锁定在了软蹋上那套粉色肚兜的衣服上。 她的嘴角弯弯,露出一种恶趣味的笑容。 “晋喻,我知道你听得见。我有一套衣服想让你试试,我还想把你穿这衣服时的样子画下来。要是你醒了以后和别人说了洞房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就把这画作送出去多画几份,让侯府人手一张。” 第29章 护短的侯夫人 晌午, 玄策堂内。 “回侯爷, 侯夫人的话,经查明,是路家其他两位小姐做的。”单二单膝跪地,在玄策堂内呈上装有余下抑脂膏的瓶子。 侯夫人接过瓶子,语气不善,“你详细说来此事!我到要看看她们是为何要毁尹尹的容貌!” 单二是侯爷手下的百夫长,也兼在府内做事。他两日前得了侯夫人的任务,让他去找出路尹尹脸上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之后, 便几经周折寻找线索,终于是找到了,便立刻回来禀报。 “回夫人,属下在路府门口蹲守, 几个时辰里,便有一个妇人来来回回好多次,行踪怪异。属下便立刻跟上去。那妇人一直把脸用布遮着, 去外面店铺置办些寻常物,直到夜半。” “那妇人在外许久, 后来时间已晚,店铺都关门了。我上去拿住她,将她脸上的布扯下,才发现…” “发现什么?!”侯爷问道。 “才发现那老妇人脸上遍布红疹, 与少夫人脸上的痕迹很像, 不过她严重得多便是。”单二的语气并不轻松, 想来那妇人着实让她下了一跳。 “我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稍微吓唬了她一番,她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了。” “岂有此理!”侯夫人眼神都变得凌厉,“那妇人是谁?她可知如何解得此毒?” “那妇人是路府的老奴,自称王婆。她的脸虽然也是红疹遍布,可她说这毒因人而异。像少夫人那样的年轻女子,稍微碰上点便会严重非常,可她说若是上了年纪的妇人碰上,因为皮肤原因,也并不会有多大毒性,她这只是看着吓人,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荒唐!”侯夫人越听越气,“她可有说她脸上到底是如何变成那样的?!” 单二立即禀报了从王婆那里打听的消息,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侯夫人。 南威侯先是对这类后宅之事并无兴趣,可他听着听着突然来劲了,便打断单二问他,“那王婆的意思是说,是尹尹涂了她的脸,她才变成这样?” “是的。”单二点头。其实王婆说的时候把路尹尹的作为夸大了好多倍,她把路尹尹描述得像个索命的女鬼一般狠辣。单二做事向来简单,他直接过滤掉了那些添油加醋的话,直接说了结果。 “那倒是挺意外的。”南威侯皱着脸,苦巴巴地,“弯弯绕绕的,听得头疼,夫人你说这事是尹尹干的吗?” 侯夫人也是皱眉,不过随即又道,“尚且不知。况且就算是尹尹做的又如何,她定是有苦衷的。我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地涂那王婆的脸,倒极有可能是那王婆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夫人英明。”单二点头,“属下也有疑惑,便又逼那王婆说实话。她被我吓着了,才说到她们路家其他两个小姐故意让少夫人涂抹毒膏之事。当时王婆率先涂了一笔在少夫人脸上,少夫人察觉不对,怒极,才做出反击。” “你这说话卖关子是个谁学的?”南威侯一拍大腿,“你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你就直接说是那个王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就行了?看你那德行。” “侯爷教训的是。”单二低头认错。 侯夫人让他退下,她独自撑着额头,紧紧蹙着眉头,似乎很是不悦。 “夫人还在生谁的气?这事也怪不得尹尹。” “得了,谁说我觉得尹尹错了。”侯夫人转头看他,“我只是在想,她在路府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艰难。侯爷你不知道,当初我去路府提亲的时候,那个路老爷还想偷摸摸的给喻儿换亲,把他们那二小姐嫁过来。” “还有此事?” “的确。老爷,我想去查那个路家二小姐去哪儿了,我还有好多事要问她。”侯夫人的目光变得严肃。 “你去问尹尹不就行了。” “说你是个大老粗你还不信!”侯夫人纠了一把他的胳膊,“若是尹尹当真在路府过得不开心,那她好不容易到了我们侯府来,好不容易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了,她肯定是不想回忆她在路府的日子。” 侯夫人道,“我不愿意去为难尹尹,也不想逼她去说她不开心的日子,我只要她在侯府的生活日日安乐。所以,我要自己派人去问那个二小姐了!” “夫人,你是不是有点护短?” “我就护了怎么着?我就乐意护着尹尹。” 。 路尹尹还不知道她正被护短护着,她在想着明日的回门可怎么办。她是不想回去的,若是人家说她什么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可眼下她做什么都与侯府挂钩,侯夫人待她如此,她也不该白白侮了侯府的名声。 想着想着她就不知不觉看向晋喻,无端端的她就开始看着晋喻发呆。自打上次做了那个春\梦之后,她若是想休息片刻也只会在软蹋上躺一会儿,还得足足离着晋喻三丈远。 世子眼下昏迷,自然无法陪她回门。她也不想回,不如称病不去?反正她也是体弱多病,称病不回也倒还正常。 秀秀在一旁伺候着,看着门口侯夫人来了,她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侯夫人见着路尹尹又在看着晋喻发呆,她笑着摇了摇头,唤道,“尹尹,你在看什么?” “晋喻。”她都没多想,待到回过神来就发现侯夫人已经是摸着她的脸,仔细地瞧着了。 用了赵之给的药膏之后路尹尹的脸上已经是没有明显的症状了,又是光洁如初。侯夫人看了点了点头,便说,“得多吃点了,你这小脸瘦得只有骨头,我这伸手一摸,哪里有点肉呢?” “娘亲说笑了,我来府里已经是胃口大增了。”往常在路府她吃不了什么东西,看着那些菜她也吃不下去,就是吃了也没有油水,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所以她对吃饭越来越没什么心思,胃口也逐渐变小。 到了侯府,侯夫人日日命她喝一碗汤,菜更是摸着她的口味精心制作,用心良苦至极。侯夫人也没当面问她喜欢吃什么,她没日都命厨房换个菜色,若是哪天路尹尹吃多了点什么,便让厨房的人记下,日后就多做这种口味的菜。 才短短两天,路尹尹就看着她桌上每天的菜色变换,喝着各种各样鲜美的汤,口味着实大了不少。 “明日你该回门了,礼品我已经备好了,晋喻不能陪同你去,我陪你回去也于理不合,府中尚无出嫁的姑娘,想来想去,也只有多派上侯爷的一支人马,护着你,给你衬门面。”侯夫人已经想的如此妥当,路尹尹有苦难言。 “尹尹可是不想回去?”侯夫人问她。 “嗯。”她轻声应了应。 “既然如此。”侯夫人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不想回去就不回去罢,你称病便是,礼物我着人送过去就好。” 路尹尹有点不敢相信,她看着侯夫人的眼睛,见她不是在开玩笑,她鼻头一酸。这种事她撒个娇就能顺着她了,真是想都没想到到了侯府竟然有她撒个娇就能哄着她的人。 “娘,我去。”她握着侯夫人的手,“娘已经准备周全了,我就去去就回。我刚才还是任性了,这种事还是该去的。”就算是为了侯夫人不落人口舌,她也会回去。 “那如此的话,你就早些休息。”侯夫人又交代了好些让她注意身体的话,便先离开了。 路尹尹又看着晋喻发了会呆,看了看天色,该休息了。 她脱下衣服,熄了蜡烛,钻到被窝里。晋喻真是个小火炉,可暖和了。不过被她抱着后,晋喻总会大汗淋漓,然后也惹得她热醒过来,她也就不打算挨晋喻挨得太近了。 可睡着睡着,她总会自己钻到晋喻的怀里去,可能是那边比较暖和吧。 夜里,她又双叒叕梦到晋喻了。 梦中是路尹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四五岁的她说话还带着小奶音的,脸上还有点肉乎乎的。当时苑夫人还在,她的脾气也很正常,性格还有点活泼,一点都不阴郁。 她正在腾玉泉庄里玩,周围也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小孩子。一群小丫头热热闹闹的,有的牙齿还没有长全,有的衣服乱了也不会系,手足无措。这群小丫头的手掌都肉乎乎的,像个小团子。 路尹尹不喜欢小团子手,她看了看自己同样胖乎乎的手掌,噘起了小嘴巴。 忽然苑夫人出现了,她笑着唤了一声,“尹尹过来。” 路尹尹赶紧从一群小姑娘中站起身来,提着裙子跑了过去,甜甜地唤道,“娘!” 苑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尹尹,我给你带了个朋友来,他叫晋喻,你们要好好相处呀。” 路尹尹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她哒!”苑夫人走后,路尹尹就仔细看了看晋喻。晋喻穿着一身粉色裙子和一个薄衫,站得笔直,个头和她一般高,也是四五岁的模样,可他噘着嘴,像个小大人一样。 她笑眯眯地说,“小妹妹,你好漂亮呀,你的裙子也好漂亮。”路尹尹以为晋喻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想和晋喻套近乎了。 “哼。”晋喻转过头去,不理她。 “小妹妹,你的手也很好看呀。”路尹尹最喜欢晋喻这种手了,又有力量又骨节分明,摸着就很有手感。“你好瘦呀,你吃不吃东西?我这有桃花酥燕窝粥蛋黄羹红烧狮子头!” “我习武的,当然不像你那么胖。”晋喻嫌弃地说,“吃吃吃,就知道吃。” 路尹尹退后了半步,眼泪哗哗,“你好凶啊!” 她一这样晋喻就方寸大乱,他哆嗦道,“你别哭啊!要是让我娘知道我欺负女孩子她得打死我。好啦好啦,我错了,我错了。” 路尹尹一瞧他说这话,她立刻就止住了泪花,赶紧拉起他的手,说,“那你陪我去泡温泉!我一个人不敢去。” 晋喻怕她再哭,就敷衍地点了点头。 路尹尹可开心了,她拉着晋喻一路狂奔,跑到了温泉旁,此时这里奇怪地没人,就他俩。 人少当然好了,路尹尹也没在乎这个,她先呼啦呼啦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速度之快,让晋喻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路尹尹拉着他的手,问,“你怎么不脱衣服呀?” “我…”他的脸越来越红,最后赶紧闭眼,背过身去。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路尹尹有点冷,她想去泡温泉!“小妹妹,我好冷!你动作能不能快点!” 晋喻依旧纹丝不动。路尹尹急了,她又呼啦呼啦地把晋喻的衣服扒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在晋喻短暂的瞠目结舌中,在他的脸和脖子逐渐红透的过程中,他被路尹尹彻底扒干净了。 终于,路尹尹发觉不对劲了。她的眼神在晋喻的两腿之间停留许久,最后问他,“小妹妹?我们都是女孩子吧?可是为什么…我们长得不一样啊?” 。 “!” 满脸冷汗,心跳急促。路尹尹又双叒叕惊醒了。 第30章 憋不住,非要说。 路尹尹又双叒叕惊醒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晋喻, 随后用手一把捂上自己的眼睛, 心里默默念叨着,“我是禽兽吗?梦里晋喻他还是个孩子,我为什么连在梦里也要扒他的衣服?” 这个梦其实是很不合理的。只是在梦中,路尹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梦境有多么离谱。 她小时候根本没去泡过温泉,她只是听同龄的小姐们提起过那个温泉山庄,没有人带她去过那地方。 而且她小时候也不认得晋喻,他们路家和南威侯府就没有过交情,苑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拉着小晋喻的手, 把晋喻介绍给她的。 更何况晋喻是比她大的,晋喻不可能和她同岁。 “梦果然禁不起仔细研究。”路尹尹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睡觉,可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秀秀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之前她问秀秀说,“梦靠不靠谱?” 秀秀回答是,“也许是您想要的那个样子呢?现实里做不了, 只有在梦里做了。” 路尹尹的心猛的一揪,她赶紧在被窝中寻找晋喻的手, 把他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她才稍稍有了点安全感。因为,她的心思被看破了。 她侧身,眼睛盯着晋喻。夜里看不太明白, 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晋喻脸部的轮廓。路尹尹盯了他好久, 最后还是忍不住, 拉着他的手,很慢很慢地说了段话。 “我想你现在应该睡了。”路尹尹知道晋喻能听见她说话,可这不代表他不需要睡觉。他晚上也是要睡的,他睡着了,不就和普通人一样吗?哪里还管得了她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如果嘟嘟在我身边,我就和嘟嘟说了。可没有嘟嘟。”路尹尹一直都是和嘟嘟说话,鲜少把心思告诉旁人。不过晋喻现在这样,他算例外。 “晋喻,我梦到我和你去泡温泉了。”心里的想法太多,她憋不住了,她还是要说出来,“我梦见我娘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在回忆着很久远的事。“我娘在梦里她很喜欢你,她把你送到我身边,让你陪我玩。” 路尹尹的声音带了些笑意。夜色大概有打开人心房的魔力,“你知道吗?我梦里还看见你穿着小裙子,然后我又把你扒了一遍。” “我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你穿小裙子是因为我给你穿上过裙子,梦到我娘是因为我好想她,梦到你来陪我玩是因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更弱更小,“是因为我小时候没人陪我玩,我没去过那个温泉池,我还挺羡慕她们去的那群人们…” 说完了后就像了却一桩心事一样,路尹尹长舒一口气,睡意也慢慢上来。重复了一遍,“我很羡慕她们。” 说罢她又接着睡了。在晋喻身侧,她做的梦都很好,除了一些她自己怪怪的操作,她的梦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真正让她恐惧和的人。 。 等到早晨,秀秀来服侍路尹尹梳洗了。秀秀一进门拉开床幔,就看见路尹尹已经起身坐好,正盯着晋喻发呆。 秀秀看她脸色不佳,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又做噩梦了?” “不是。”路尹尹摇头,脸色依旧不佳,她看向秀秀,问道,“我昨天做了一件蠢事。你说赵之有没有什么梦消除人记忆的药水?” “啊?”秀秀缓慢摇头,“应该…没有…这东西…吧?” “拿棍子来。”路尹尹示意她。 “少夫人要干嘛?”秀秀惊恐道,“少夫人就算打了世子一棒子,也只能让他晕过去不能让他失忆啊!况且他本来就躺着的。” 路尹尹点点头,认同秀秀的说法。她如此面色不佳地一直盯着晋喻,秀秀赶紧退出去。 为什么她会如此生气呢?是因为路尹尹一大早醒来,突然弄清楚了一件事。晋喻他的作息和她又不一样,也许他是白天睡呢?他想睡就睡,没人规定他必须晚上睡。 那她昨晚说的话他岂不是听见了?这样不好吧。路尹尹其实起来就后悔了,她怎么就没忍住非要倾诉一下呢?她是有忍不住就和嘟嘟说话的习惯,可晋喻他又不是嘟嘟。 看着晋喻,路尹尹俯下身,两手撑在他枕头两侧,头越来越低,最后路尹尹停在他耳边说,“你昨晚没有听见什么,都给我忘记!不然的话…算了,我待会儿再给你换一套裙子画一幅画吧。你要是敢记住我昨晚说了什么,我就把画裱起来,挂在玄策堂!” 她还在恶狠狠地威胁晋喻,因为她怕心思被人看穿,怕别人知道她没表面那么强,也怕别人知道了她的弱点后会来欺负她。可侯夫人正巧进来,她叫了三次路尹尹,她都没回应,侯夫人担心她有个什么事,就进来了。 侯夫人一进来就看到路尹尹撑在晋喻身上,两人嘴角都要碰到了。此时路尹尹也看到了她,场面陷入僵局。 路尹尹就像被捉\奸一样,动都不敢动。侯夫人看着她,表情也很复杂。最后侯夫人终于开口了,“尹尹,大早上的,好歹你俩都让人伺候着漱个口再亲?” 路尹尹,“…” 。 燕茜在路尹尹嫁进侯府的当天夜里,她也兴奋地睡不着觉,就好像是她嫁人一样,一晚上都蒙着被子傻乐。她就回府稍稍睡着了一会儿,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赶紧起床梳洗一番,兴冲冲地往东宫跑。 她急匆匆地出门,还不忘在路边买了一笼包子,自己拎着吃着吃着就往东宫的方向走。到了大门口,侍卫们早就恭候多时,就等着她进去。 燕茜没想到太子也起的这般早,他早就穿戴整齐,在迎宾殿边看着书边等着燕茜来。 “太子爷?”燕茜狐疑地看向他,见他大大方方的,于是她自己对自己来的小目的产生了怀疑。这人真是个正经人吗? “少将军来了,坐。”李元丰放下书,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让她快快坐下。 燕茜选了李元丰旁边的位置,靠的他贼近,她的脸都快凑上来了。鉴于有前车之鉴,侍卫们担心这个少公主又做出什么染指太子殿下的事,他们赶紧上场,殷切地错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频频端茶倒水,干扰燕茜的视线。 李元丰见她凑的如此近,他就小小退了半步。 “你干嘛离我那么远?”燕茜问他。 “男女有别。”李元丰答道,可他的眼神可不是那样的,燕茜明显读懂了他的意思,他嫌弃自己吃包子的味道,韭菜馅的包子,能有什么味道?她就不懂了! “太子爷让我今日来,是不是为了安排好你的那些侍妾们?” “少将军想多了,只是因为今日沐休而已。其他时候来,我恐怕接待不便。”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配上李元丰一脸寻常的表情,燕茜差点就要信了。 她吃下最后一个包子,皱着眉反驳他,“你胡说!我听闻你的侍妾们昨日都去濑苑寺礼佛了,哪儿那么巧?我一来她们都去拜佛?!” 李元丰的目光依旧不慌不忙,沉稳如常,他肯定地回道,“碰巧而已。” “哪有那么巧?”燕茜眉头都要皱成一坨了,“我想来大昭看看美人,他们都说美人尽在东宫,我这倒好,来了什么也没看着。就看你吗?你--有---什---么---好---看---的?” 嫌弃之意甚浓。 太子低头喝茶,不置可否。他是让那群女人都去礼佛了,燕茜毕竟是异族公主,她进府里来本就不需要那么多人知道。 李元丰的这群侍妾们都是被不同派系不同人塞进来的。她们个个背后都有个主人,她们背后的人或明或暗,李元丰多少知道一些,可毕竟来的是个公主,还是手握兵权的公主。 要让那群人看到了,第二天定会满朝皆传他和燕系族关系匪浅。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流言该传的时候传,不该传的时候,李元丰还是希望那帮老臣安分点。 “喂!喂!喂---!”燕茜摇晃着他的肩膀,“带我去玩啊!” “去哪儿?东宫就这么大。” “你的语气怎么像个五六十的老头子,一点活力都没有。带我去转转!”燕茜满脸焦急,她可是起了个大早,带着满满的好奇心来的。 “吃饭了吗?”李元丰突然冷不丁的问她一句。 “吃了,刚吃了包子。”问这干什么,你瞎了吗。 “那怎么够?”太子拍了拍手掌,接着门被打开,婢女门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布菜,一道道美食果然吸引住了燕茜的目光。 “尝尝?都是你爱吃的…”李元丰随口说道,他意识到说漏了什么,然后果断选择闭口。 好在燕茜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口味的,她拿起筷子,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饭了。见她吃的这么香,李元丰也添了副碗筷,陪她用了些饭菜。 燕茜吃得正香,就见着他只夹青菜,肉吃得很少。她问,“多吃点,这熏肉可好吃了。” “我们这儿早膳不吃得这么油腻。纯粹是给少将军你准备的,你多吃点。”李元丰和她心平气和吃饭的画面已经让侍卫甲乙丙丁没眼看了,这么和谐,简直太感人了。 他们太子不是见着女人就会退避三舍的那种吗? “我要吃那个!你帮我夹一下。”燕茜抬眼用眼神示意李元丰帮她夹最侧边的羊肉片,她隔着远,碰不到。 太子面无表情,很明显是顿了顿。 “太子爷?”燕茜催了催他。 他犹豫地拿起筷子,夹了片羊肉,递到燕茜碗里,然后默默地盯着自己的筷子发呆。 “你怎么不吃了?”燕茜碰碰他,“这土豆挺不错的,试试。”说着燕茜夹了片土豆给他。 在侍卫甲乙丙丁惊恐的目光中,李元丰面无表情地吃下了土豆片。 “真好吃!太子爷,你伙食这么好,怎么还是这么瘦?腰上也没什么肉。” 侍卫甲:我听到了什么,我聋了我聋了我聋了。 侍卫乙:太子和少公主在干嘛?我看不见,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 侍卫丙:两人真腻歪,吃个饭喂来喂去,想不到太子殿下是这种人。 侍卫丁:羡慕。 。 路尹尹回门,身后跟着一大队的人马。她被簇拥坐在中间的马车上,马车镶金缀银奢华无比,侯夫人硬要她做这架马车回来,路尹尹就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她行事向来并不张扬,可这奢华无比的马车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车夫赶路又稳又快,秀秀在马车内侯着,坐在路尹尹身侧。微微的颠簸让路尹尹靠在秀秀身上睡着了,她眉头紧蹙,梦中唤道,“晋喻…” 路尹尹的语气欲拒还迎,听得秀秀耳朵红得滴血。她赶紧拿出小本子,又画上一笔,默念,“这是世子妃第三十次梦中喊世子的名字了。” 这也不能怪路尹尹,她本就与男子接触的少,重生以后她更是抵触和男子接触。她对男子的印象全部都是平日里晃了一眼的那些话本上得来的。 自打她和晋喻同床共枕后,她这脑海里时不时的就冒出一些让她脸红的东西来。当晚她是替晋喻擦汗了的,她擦汗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快点别让他真的着凉了。可过后,这个脑袋啊,就会不自觉地冒出晋喻的身材。 从那个春\梦开始,路尹尹就没少做关于晋喻的梦。现在想想,这哪里是对晋喻的刺激大,对她自己的刺激比对晋喻的还要大,影响还更严重。 马车停了,秀秀拍了拍她的背,说到,“少夫人快醒醒,到地方了。” “嗯?”被秀秀晃了晃,路尹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还有点意识不清,她脸上都是刚睡醒的小红晕,嘴唇粉粉嫩嫩的又莹润,怪可爱的。 秀秀替她理了理头发,说,“少夫人到了,我们该下了。” 听到这句话路尹尹脸色瞬间一暗,她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是眉头紧蹙如临大敌的样子,和她在侯府时一点都不一样。秀秀也不敢多问,只能跟着她一起收起表情下了车。 门口路家众人已经在迎接了,看到路尹尹下车的一刻,路远难就带头行礼,“恭迎世子妃回府。” 路远难本不想行礼,可看到路尹尹身后的侍卫一个个脸黑得和煤炭有一拼,他担心惹怒了他们,反倒闹出个什么不愉快,就索性弯了弯腰。 仲夫人和路欢还有跟在最后面的迎重也弯了弯腰。 路尹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带着秀秀进屋了。她一路上谁也没看,像完成任务一样,坐到主座,听着他们唏嘘一番。 仲夫人表情不是很好,路欢也不怎么好。她们都在心里想,“你也就威风两天,要是南威侯死了,晋喻又没醒,我看你找谁做靠山。就算晋喻醒了,他又不是心甘情愿娶的你,也许他早就有心上人呢?你算个什么正牌世子妃?” 也没兴趣和他们多说,众人虚与蛇委地交谈一番,随意吃了两口饭,就准备就此散去。路尹尹这时候才露出了点笑容,她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了,想想就开心。 吃饭的时候她察觉到了路婀娜不在,可她也没多问,她爱去哪儿去哪儿,自己也没那个兴趣问她,就是迎重全程低着头,表情不太好看。路尹尹也没放在心上,他不值得自己费心思。 流程结束了,路尹尹准备起身回府了。可秀秀却突然站出来,笑着向众人行礼道,“我们少夫人忘了,我们夫人给各位备了礼,叫我亲手交给各位?” 路尹尹迷迷糊糊瞧了秀秀一眼,也没阻拦她,就看着她发礼物。这大概是侯夫人的意思,可这又是何必呢? 秀秀拿出一对手镯,笑吟吟地送给路欢,“你就是二小姐路婀娜吧,这是一双翡翠镯子,夫人让你收着,不必客气。” 路欢脸上有一丝尴尬,她摆了摆手,“不是我,我二姐没在这里。” 秀秀哦了一声,掏出另外一副镯子,“这是送给你的白玉镯子。” 路欢眼睛一亮,“这怎么好意思!”然后拿着镯子爱不释手。 秀秀趁机问她,“那请问三小姐,二小姐呢?” “她在瑞王…”路欢摸着镯子一下说漏了嘴,她赶紧闭口,“偶染风寒偶染风寒,才没出来。” 秀秀也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那我们更该去瞧瞧她了。” “不必不必!”仲夫人笑着拿过镯子,请人出去了,“还不是怕传染给世子妃了,还是免了吧免了吧。” 路尹尹看了看时辰,道,“既然如此就罢了,秀秀我们走。” 秀秀本来还要说什么,可她又不能违抗路尹尹的规矩,可把她愁死了。她还不明白那二小姐在何处呢?她还要向夫人交差的。 可路尹尹已经上了马车,她们立刻又往回走。在车上路尹尹一直没有问秀秀的话,让秀秀安心许多。掀开车帘,看见迎重竟然在后面骑马跟着。 “走快点。”路尹尹吩咐车夫一声。 “好嘞!”车夫快马加鞭,速度更胜几分。迎重他跟在后面汗如雨下,也在快马加鞭,可他马术不精,看着摇摇欲坠就像随时要到一样。 秀秀劝到,“少夫人,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路尹尹快速否决,“不想听。” “也许和路家二小姐有关呢?” “随他去。” 看路尹尹这幅态度,秀秀真是不敢再催了。突然马车顿了一下,车内的两人猛的往前倾。秀秀立刻扶住路尹尹,把她往回一拽,才没让她摔了。 车夫在外头喊,“少夫人恕罪,这车轮像是撵到什么东西了,我查查,您等等啊!” 迎重看到马车停了立刻不管不顾地追上了,他冲到路尹尹车帘旁,累的气喘吁吁,顾不上礼节,一把掀开车帘,道,“世子妃!路婀娜现在在瑞王府中!” 秀秀一惊,却不敢追问。路尹尹自打进了路府一趟脸上就保持着那个厌世表情,她根本就不在乎迎重说了些什么,问不搭理他。 “我知道我是错怪你了,我不知道她是这种人!”迎重一脸焦急,表情难受。 “说完了?”路尹尹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说完了就走吧,别在这儿惹人误会了。你没有娘子,我可还有我的相公,快速速离开。” 路尹尹下了逐客令,秀秀也催促道,“迎公子快些走吧,你送我们送了这么远,世子妃知道你的心意了。”她来帮两人圆了个场,就这样迎重走的话两人还能好聚好散。 可他却还要掀起帘子,一脸哭相,“我不服!为何他选瑞王不选我!她宁可去做瑞王的妾也不做我的正妻,为何?!她在大婚之日跑到瑞王府中,我如今在路家的地位尴尬万分,他为何要这么对我?!” 秀秀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迎重接着说,“她今日也没见回来。为何?!大小姐你是世子妃,你面子大,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瑞王府里面,找他们说个清楚。” “不可以。”路尹尹鄙夷地看了迎重一眼,“你若想要什么,得靠自己。我就算不计较你往日对我出言不逊,我也没什么义务帮你。你这眼光也是没谁了,若你真想追回我那二妹,你有很多种方法,可你偏偏要放下面子来求我?” 路尹尹转了转身子,正对着他,“若你今日不同我道歉,还敢梗着脖子和我争,我倒还净重你是条汉子。可你,你以为你是谁?为何别人一定要选你?为何我非要帮你?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京城,公子哥儿多的不得了的京城。你迎重又算得了哪一个? 被她如此直白的说道,迎重面色又红又白,他无法反驳,只能低着头,也不敢看路尹尹的眼睛。 “少夫人,车修好了!启程咯!”车夫的声音传来。 “好。”路尹尹放下车帘,没有再搭理迎重。 迎重立刻又策马追上,跟在她车旁问她话,“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在路府是不是总被她们欺负,是不是不开心?” 迎重吼得很大声,可路尹尹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马车一路急奔,直往南威侯府。 。 秀秀回到府中先伺候了路尹尹睡下,接着便来到赏倾楼回侯夫人的话。 侯夫人仔仔细细地听着秀秀说的每一句话,最后突然一愣,“你说什么?那路婀娜进了瑞王府?” “是的,迎重本该是路婀娜的未婚夫,可他就是那么说的。据说是大婚当晚跑过去的,可瑞王和路府都没张扬。” “这个路婀娜但是能耐了。”侯夫人想到李赐哲那个脾气,她突然笑了,吩咐道,“既然尹尹不想提他们,那你就不要再问了。她都到了李赐哲手上,那还有个什么活路呢?” “另外…”秀秀掏出她的小账本,说道,“少夫人梦中已经喊了三十次世子的名字了。” 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笑了,她问道,“你给我学学,尹尹都是怎么喊他的?” 秀秀支支吾吾的,红着脸不出声。世子妃每次叫晋喻的名字的时候语调都太难学了,太婉转了,秀秀低着脑袋摇头。 侯夫人笑着让她退了下去,府中人多,事也多。可见着有个人这么疼晋喻,她也就放松许多了。至少不是所有人都盼着她那个傻儿子醒不过来的,还有人是惦记着他的。 。 “殿下,来嘛。”路婀娜勾着李赐哲的脖子,将他从软蹋上扑下去。自打她到了这儿,瑞王便是日日在她的寝宫歇着。 “你打算在我这儿待多久?”李赐哲搂着他的腰,笑吟吟地问。一双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笑得路婀娜心里小鹿乱撞。 “讨厌嘛~我都是殿下的人了,你还要问我这个,来嘛~”她勾上瑞王的脖子,凑了过去,在吻到他之前,李赐哲突然起身,整了整衣服。 “殿下?”路婀娜不明所以。 “你可知道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和别人有牵连?”他盯着路婀娜。 他的眼神盯得她很难受,背后生寒,“我心和人都是殿下的了,还哪里和别人有个什么牵连?” “迎重呢?”李赐哲勾着她的下巴,靠近了点,“迎重可是你夫君吧,你这在我这儿呆了这么久,传出去,对我不好。”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走?!”路婀娜不愿,百般不情愿。 “那到不是,我要你和他断得清清楚楚,免得日后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你告诉他,你和他从此以后没有关系,让他滚出京城。”李赐哲玩归玩,但路婀娜这无名无分的,还嫁的奇怪,他得搞清楚。 他可想在女人这两个字上坑太子一把,不想把自己坑进去了。 第31章 握手 睡着睡着, 只听得外面春雷大作。路尹尹被闪电晃醒,就再也难以入睡。她不知不觉地已经靠在了晋喻的怀里, 手不在他的胸口就在他的腰间。 外面轰隆隆的,看样子十分吓人。要是往常路尹尹肯定抱着嘟嘟躲在被子里了,可现在她竟然不觉得害怕,只是更加抱紧了晋喻。 “护身符, 辟邪符都不如你好用。”她在晋喻耳边低语了两声。自打和他一同睡以来,路尹尹再也没有做过噩梦,春\梦倒是挺常做的。 路尹尹在被子里的手把晋喻的手掌握得紧紧的。她的手指磨蹭着晋喻的手背,缓缓地又睡了过去。 晋喻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想要努力勾住她的指头。路尹尹睡着了,晋喻的指头却在倔强地挣扎颤抖, 它每一次的抖动都在表明路尹尹身边的这个人--- 在拼劲全力想要醒过来。 。 睁开眼睛,又是习以为常地抱着他睡的姿势。秀秀已经不以为意了, 她低着头为路尹尹熟悉, 那些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她的头发。 见着少夫人心情尚可, 秀秀在梳头时轻声在她耳边说, “今日明香小姐会来和你见个面, 您是在外面花园与她说说话,还是在偏堂内接待她呢?” 路尹尹不想有人在她屋内进进出出的, 她像个小动物似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听见明香是个表小姐, 她对外人的那股子防备之心便自然减弱三分, 好歹是晋喻这边的人。 秀秀也早就猜到路尹尹会在花园接待她, 她便说,“外面的小桌子上我已经布置好了,夫人还捎过来一篮子马奶糕,让您心情好的时候就尝尝。” 听见这话路尹尹瞬间就乐了,“娘说我心情好时尝尝?那心情不好,便不吃了?” “夫人还不是想逗您开心。”秀秀挑拣了一番,选了个路尹尹手旁的小绣花珠钗给她戴上,又选了一对盈润的耳环,她一番打扮完,就衬得路尹尹更是肤白胜雪,脸上粉润可爱。 “少夫人气色好多了。”秀秀开心地笑道,“您气色不好的话,夫人看了可又要着急了。” 她打扮好路尹尹后,便说,“少夫人不必担心与明香小姐见面,她是族里的小姐,是半年前才住进府里的,若论资排辈,她也只能算的上是世子的表妹,远房表妹,远房远房表妹。” 秀秀很是强调“远房”这两个字,生怕路尹尹担心些什么。她在一旁极力暗示明香表小姐和他们世子并不熟,世子还活蹦乱跳的时候他俩也就是打个照面的关系。 路尹尹瞧了瞧床上的晋喻,她自然不会是乱吃醋的人。可府中为何要接那表小姐过来呢? “她为何要来侯府?是家中有了什么变故吗?”若是那表小姐家道中落,或者上京来投奔亲戚谋一桩好婚事,那也无可厚非。毕竟是族中的人,侯爷肯定是能帮就帮了。 “那倒不是。这位表小姐本就父母早亡,她是靠族中人一家养一段日子才勉强维持生计的。自打世子昏迷之后,族中就借着各种原由养我们府里面塞人,塞了一个表小姐也就罢了,还塞了一个族内的少爷过来,远房,远房。”秀秀末尾还嘟囔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 “他们为何要塞人进来?”路尹尹不解。有了一个南威侯,族里的人过得都不会差,何至于非要往府里挤呢? “因为他们都盼着世子醒不过来…”秀秀没再说下去。她作为一个丫鬟,能说的都说了,再说就不该她说了。 可路尹尹点了点头,还哦~了一声。这帮人大概是狼子野心,盼着晋喻醒不过来,侯府就晋喻一个嫡长子,没有其他庶子,没了晋喻,那侯府的家产不要由他们暂时管控? 那可不行。至少在路尹尹还在的时候,她肯定是不答应的。 “你说的那个远房少爷叫什么名字?” 秀秀答,“少爷叫晋徐攀。他在朝上做了个小官,平日倒也没多来找麻烦。反正我们这个院和他们都接触得不多。放心少夫人,表小姐来见你是因为你是她嫂嫂,她必然要来的。若她给你找了不痛快,你不必受着。夫人说了,世子这一辈,你们最大,你怎么训他们,他们都该受着。” “夫人当真这么说的?”路尹尹的嘴角弯了弯。 “当真。夫人最心疼您了。”秀秀赶紧说侯夫人的好话。 路尹尹听着秀秀的话都要脸红了,夫人背地里又是熬汤又是送药,千般好万般疼的,她哪里能不知道。 她嫁过来之前侯夫人就说过,“若是尹尹能嫁给喻儿,我必定让整个侯府都疼你护着你。”侯夫人还真是说到做到,把自己当成心肝疼了。 就是不知道晋喻… 路尹尹瞧了瞧他,觉得男人太难懂了,她还是整理好出去会客才是。 。 明香已经在花园外侯着。她穿着一身淡雅的鹅黄色衣服,一个奶白色的小夹袄,头上带着两个羽毛小团子,乖乖巧巧的,这穿着打扮,和路欢倒是挺一致的。 见着路尹尹出来了,她赶紧俯身低头行礼,“见过嫂嫂。”说罢还拿出一大袋子红枣,腼腆地说,“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只有一点家乡捎过来的土产,望嫂嫂笑纳。” 秀秀走过去接了过来,回赠给晋香一斛珍珠,明香忙给路尹尹行礼,“嫂嫂太客气了,我…我…”她磨蹭着双手,不敢接。 路尹尹说道,“收着吧,见面礼。”她听秀秀说表小姐人性格还不错,也不是生事的主,到了侯府半年也安安静静地在她那个小院子呆着,存在感极低。 相比于狼子野心的族里少爷,这个表小姐被塞到侯府的真正原因恐怕只是族里没人愿意再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了。 路尹尹看了看她的手,瘦骨嶙峋的,皮肤蜡黄,估计平时没怎么吃好。她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唯唯诺诺。明香推辞不得,便又倒出一半的珍珠,还给路尹尹,说,“嫂嫂太客气了,我受不起。您拿一半回去吧。” 见她手都在哆嗦,路尹尹也不逼她了。她让秀秀拿了一半回去,让明香坐下,同她说说话。 “嫂嫂,你真漂亮。”明香一坐下便脸红红的,她瞧瞧路尹尹,又瞬间低下头搓手指,腼腆得不得了。似乎一句“你好漂亮。”就已经是她竭尽所能了。 路尹尹看了看她明香无处安放的小手,她的手先是互相搓着,接着便又拍拍自己的大腿,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你多大了?”路尹尹问她。 “十六。”明香低着头回答。 “十六?”路尹尹一时愣的说不出话来,她这哪里有十六?这胳膊,这小身板,看上去和十一二岁一样,看她脸色蜡黄,五官都没长开,活脱脱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大? 十六,怎么着也该嫁人了,路尹尹不好问此事,她只得说,“可是在府中吃得不好,你如此瘦弱?” “不不不。”明香摇摇头,还摆了摆手以来表示否认。“侯爷侯夫人都待我很好,每餐都很好。可是…我自小…就吃的饱一餐饿一顿的…没办法,进府以后吃得再好,也是这样,长不胖。” 路尹尹点点头。双方有些尴尬,都不好再开口。路尹尹她的性子就是外冷,要是让她和一个陌生人头一次见面能聊得多好那不可能,明香也不善言辞,两人愣了一会,最后明香站起身,结结巴巴的。 “嫂嫂…我,我以后能不能常来找你玩。”侯府没有同她年纪一般大的女眷,她见着路尹尹来了,也想努力地交个朋友。 “好。” “那我先回去了嫂嫂。” 明香抱着半斛珍珠走了,路尹尹这才松了口气。她不怎么与人交朋友,和这表小姐能说这么久,她们彼此也都是很努力了。 想燕茜了。要是她在,自己都不用没话找话,听着她讲就行了,她还乐意哄着自己。这么个好友,哪儿再去找一个。 秀秀见两人谈完了,就走上前来扶着路尹尹回去,说道,“少夫人,今日又是赵太医太诊断的日子,您可要去看看?” “不去了,他看世子,我没什么好去的。”路尹尹可不想再听见,“啊!世子有反应,世子受刺激,世子啥啥啥”之类的话了,心累。 “可夫人让您去看看,夫人担心您的脸。”秀秀担忧地说。 也是。侯夫人的话总得听听,虽然路尹尹觉得她这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一进门。路尹尹还没站稳,他就听见赵之叫到,“哎呀!世子的手指有力气!他的手在动!” 赵之见了路尹尹,赶紧催她过来,道,“世子妃快过来瞧瞧!世子的情况大好!” … 侯夫人也拉着过去,笑着说,“自打尹尹来了,喻儿的情况也是一日好过一日,喻儿他想必很想醒过来见见你啊!” “是,是吗…”路尹尹笑容僵了僵。她没和晋喻有什么交集啊!他干嘛要见自己?! 算,算账吗… 路尹尹被催着握着晋喻的手掌,在侯夫人和赵之殷切地注视下,她握着晋喻的手,这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刚碰上晋喻的手,就感觉到他的力量了。尽管很微弱,可他的确在使力。路尹尹往常自己摸着他的手倒没觉得什么,可晋喻一回握,这感觉就更奇奇怪怪了。 脸红。 侯夫人知道路尹尹面皮薄,她赶紧说道,“好了好了,不为难尹尹了,快过来让赵太医看看你的脸。”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推开,本应该出现在练武场的南威侯突然出现,他一脸激动,“听说我家喻儿有反应?!” 赵之点点头,“侯爷可以上前握住世子的手,他会回握的。” “当真?!”南威侯的两个眼睛都在放光他赶紧跑过来,一把拉住晋喻的手,“臭小子,给点反应!” 没有。 不管是肉眼所见,还是南威侯的切身感受都是,晋喻没用力气。 “怎么回事?”晋言不理解了,他握握晋喻的手,还是没反应。 “让尹尹来!”侯夫人一把推开侯爷,让路尹尹再去握着晋喻的手。 这次在侯爷,侯夫人,赵之三个人殷切目光的注视下,路尹尹又上前握着晋喻的手。她等了半天,却没有感觉到上次那股回握的力量。 这下侯夫人的表情由喜转忧,她的脸上一下子沧桑了。路尹尹舍不得侯夫人这般失落,她赶紧捏了捏晋喻的拇指,磨蹭了会儿他的掌心,轻声开口道,“晋喻,晋喻?” 他的手动了。 比刚才的幅度更要大,肉眼可见的动了。 他在比刚才用更大的力量回应路尹尹。 侯夫人一瞬间悲喜交加,眼泪差点出来了。 侯爷轻轻拍了他的一掌,道,“臭小子,只想握你媳妇儿的手!老爹的手不好握吗?德行!” 第32章 前情敌 路尹尹还在呆愣的片刻, 赵之便检查完了她脸上的红疹。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只要不复发, 赵太医的药完全压的住它。 可路尹尹并没有过多在意她的脸的情况,她只是在想晋喻怎么独独握着她的手时会有回应?难道是因为自己平日用抓着他的手不放?还是说自己说梦话的时候他记下来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路尹尹在自我回忆一番后认定,她和晋喻绝对没有什么交集。独独让他印象深刻的原因, 可能就是,自己经常摸他的手? 看来这个习惯要改改。 毕竟手好看的人那么多。 秀秀的手也很好看。 赵之走后,侯夫人又一次投来疼爱的目光。她拉着路尹尹的手,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侯夫人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尹尹,多亏了你, 喻儿一日好过一日,全是因为你呀!你实话告诉娘, 你们之前可曾见过?你是何时和喻儿相好的?” 路尹尹:我没有, 我不认得他。 可看侯夫人这架势, 路尹尹又怕说的话惹得她不开心。侯府的人都待她好, 尤其是侯夫人, 待她没话说。路尹尹好久没哄过人了,不过为了侯夫人开心, 她也乐意绞尽脑汁想想她和晋喻的联系。 想了半天,路尹尹最终吐出一句很像假话的真话, “在梦里?娘, 我还未嫁给世子时, 我便梦到过他,梦里世子神武不凡,拉着弓箭,骑着白马,以一敌百。后来嫁过来了,我倒是总梦到晋喻。” “当真?你能到喻儿了?梦里他在做什么?”侯夫人很欣喜地能听到晋喻的事,哪怕是梦中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她也乐意去听。 路尹尹又一瞬间吞吞吐吐了,总不能说,梦里他把我按在树上亲? “梦里世子很有趣,手上还带着他的那张弓,无论去哪儿都不忘记练习弓箭。”路尹尹把这话题圆了过去。 “是了是了!喻儿极其爱他那弓箭的!”侯夫人拉着她的收道,“你们肯定心有灵犀!我相信喻儿在梦中也会能到你的!” 路尹尹,表情僵硬,“是,是吗…” 他梦到我,是因为我欺负他?还是他想欺负我? 。 这日明香来了。还带来了她自个儿熬制的燕窝粥。她穿着还是那般,不过奶白夹袄换成了奶白色的披风。 她进门先是规规矩矩的给路尹尹行礼,叫了一声,“嫂嫂好。”然后再从食盒里掏出她熬了几个时辰的浓粥。 第二次见面比第一次见面好很多。双方也都不再那么拘谨,自然得多。明香低着头,把粥端给路尹尹,说道,“嫂嫂尝尝看,这个口味合不合适。” 路尹尹没有直接端着粥喝,她想了想明香的情况,还是问了她,道,“燕窝是个好东西,你自个儿留着才是。我看你这分量,你把整盒子燕窝都放到这粥里面去了?” 明香抿着唇角点点头,她搓着手指头,不好意思地说,“前两日侯夫人高兴,每个房里都赏了东西,我分到了一盒子燕窝,我想了想,我粗人一个,喝这东西也没用,还是端来给嫂嫂喝吧。” 路尹尹点点头,她大概是知道侯夫人为何高兴,还不是因为晋喻一天好过一天。可明香这在府中,虽说吃穿不愁,可好东西估计没多少,她好不容易存的燕窝,干嘛全给自己了? 正在此时,侯夫人敲了敲门,喊了喊,“尹尹?” “娘,我在。”路尹尹忙答。 侯夫人这才推开门,看到了明香在这儿,她先是有点惊讶,随后才说,“香儿是来看你表哥的?” “不不。我就是来看看嫂嫂。”她红着脸摇手,怕侯夫人误会了她打晋喻的主意。 “哦。”侯夫人看到了路尹尹桌前的燕窝粥,问她,“这是你熬制给尹尹喝的?” “手艺不好,承蒙嫂嫂不嫌弃。”明香把头低得更狠了。她很少能有机会见到侯夫人,她也不是那个老往别人跟前凑的性子。 晋喻族内本来是轮流照顾明香,她在一家住小半年,便会被遣到下一家住。族内也有富户也有为官的,可无论他们家境如何,总归是不如南威侯府厉害的。所以她往常住在别处与家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时候别人看她不顺眼还会故意上来找她麻烦。 但侯夫人既不用她请安,也不用她在眼前转。她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很自在,但也会因为这样,她对侯爷和夫人的敬畏之心会更强烈。 她有些亏心。 “你有心了。”侯夫人点了点头。 “我之前听府中您说过。嫂嫂身体不好,这才特地送过来这燕窝粥。”明香识趣地退下,“您有话与嫂嫂说的话,我先退下了。” 侯夫人点了点头,看她离开。待她走后,侯夫人才握着路尹尹的手,“她近日总来找你?” “没有的事。我们昨日才第一次见面。”路尹尹不知道侯夫人对明香的态度,她也就一直没有动那粥。 “她若想讨好你,你受着便是。”侯夫人看着路尹尹,说,“因为她在我们家住的时间到了,可因为到了出嫁的年龄,没有下家来接她过去住。族里的那些人,都怕为她出嫁妆。” 路尹尹上次就想问为何明香没有说亲,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接着又听侯夫人道,“我们侯府家大业大,为她添嫁妆也不是难事。她是有求于你的,来讨好你的话,你大可接着。” 不知为何,侯夫人的话里面对明香有一股强烈的针对的意思。路尹尹记得侯夫人是很想要个女儿的,那按照道理,她对明香不说是宠爱,也还是照顾有加,可现在看来,侯夫人并不喜欢她。 “娘,您不喜欢她吗?”路尹尹问了出来,她自己也没有说多喜欢明香,可谈不上多讨厌她。毕竟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对她一个小姑娘而言已是很心酸,就算多有得罪侯府,看她这般唯唯诺诺可怜巴巴的样子,侯爷和夫人谁又能真正的在她身上说出重话呢? “不喜欢。”侯夫人说的很明确。她握住尹尹的手,“你性子乖巧,可不要听她说了什么你便信了什么。” 路尹尹哪里乖巧。不过在侯夫人眼中她就是一朵娇花,一朵对晋喻一心一意的娇花。 “为何?明香她做了什么事吗?”路尹尹轻声问侯夫人,侯夫人绝不是不辨是非的恶毒妇人,她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路尹尹不会觉得侯夫人是个无聊到欺负小姑娘的人,她不会做那种事。 侯夫人看了看路尹尹,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到,“也没别的大事,可能就是不合眼缘罢了。” 不合眼缘?这敷衍的意思已经极其明确了。路尹尹当然不会接着往下问,她点了点头。看侯夫人还是心情不佳,她就哄道,“那娘看我合你的眼缘吗?” “合,当然合!”侯夫人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她道,“尹尹简直就长成了我心中最符合的做我儿媳妇模样的样子。” 她一提到路尹尹便心情大好,刚才的不愉快也都忘光了。 。 出了路尹尹的房,侯夫人的脸色又沉下来。 她为何不喜明香?她一个侯夫人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还不是因为她咎由自取! 明香刚来府中时,晋喻还没昏迷。她总是时常跟着这个表哥转,转前转后,没由来的两人一天能偶遇一二十次?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侯夫人知道明香唯唯诺诺,她也告诉过晋喻和她遇到的时候态度要好一点,不要让她觉得他们侯府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侯府就该有侯府的态度。 晋喻曾问过她,“为何不把那个可怜巴巴的小表妹接到府中来长久的住着。” 侯夫人回答是说,“我们又不是善心堂。族中有困难,我们多接济便是,可若是开了这个先河,把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表妹明香接过来了,那是不是往后族里面谁家道中落,都可以到侯府来避难?”侯夫人恩怨分明得很,她不会无缘无故的爱一个人。 钱我侯府是有,可我给不给你花,是另外一回事。 明香刚进府里来时,的确胆小如鼠。不过她偶然撞见了晋喻之后,她发觉晋喻一点架子都没有,她就不怕晋喻了。晋喻与她遇见的所有族里面的表兄弟都不一样,晋喻很好,待人很好,她见多了,对于和晋喻接触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对于明香总时不时地缠着晋喻这事,侯夫人也没表态。一来他们喻儿的确该成亲了,打仗打了这么久,回来了就该成婚了。二来她想看看晋喻到底怎么想的,要是他真的喜欢明香,那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们侯府就着一个儿子,宠着呗。 不过当她问晋喻说,“你觉得明香怎么样?”的时候,他一脸茫然,只说了句,“她胆子挺小,上次我在练武场的时候她跟着去了,她在旁边看着我和别人比试,我下手不小心重了那么一点点,把那人撂倒了,别人还没哭,她倒先哭了,吵的我哟。” 侯夫人看出晋喻的心思没在明香的身上,他只知道练武场,人家太子都一屋子侍妾了,他还在练武场,说什么,“要媳妇干嘛?我最烦姑娘家了,娘你看我现在不过的挺好?“看他那表情他自己还觉得挺骄傲? 侯夫人和明香明面上谈了一便,明香的意思已经暗示得不能再明确,她哆哆嗦嗦的有些怯场,害怕和侯夫人讲话,可她还是磕磕巴巴地说,“世子好,好的不得了,比我见过的所有表哥都好。” 看她痴情一片,侯夫人也想过要不要纳她做个妾之类的。可她的话还没想完,晋喻就替皇上太子挡毒箭了。 他昏迷在床上,刚开始几天的时候高烧不退,整个人体温忽冷忽热,情况危机万分。可明香除了跟着侯府众人呼啦啦地来看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来看过晋喻了。 唯恐避之不及,唯恐侯夫人这时候对她说嫁给晋喻这事。那时晋喻命悬一线,指不定那天就不行了。嫁给他和守寡,对于明香而言没什么不同。 她不想守寡。 若是她当时还肯嫁给晋喻,侯夫人估计会把她宠上天。可侯夫人也知道,人之常情,不嫁也是正常的,她也不会逼明香。 可真正让侯夫人生气的是,明香自打那以后就躲在她的院子里,不曾再来看过晋喻一次。也不曾明面上和侯夫人解释过一次,她只是单纯地躲了起来,避着晋喻如同避着蛇蝎一般。 明香又恢复成了之前的那个性子,胆小懦弱,也不再出院子和谁聊天。 侯夫人心里过不去的坎就是,明明昨天还说世子好得不得了,做出一副恨不得立刻嫁给他的样子,可短短一日之内,翻脸比翻书还快。 哪怕明香只要主动找过自己一次,主动和她说,她不想嫁晋喻了,因为他昏迷了。哪怕她说过这句话,侯夫人都不会如此生气。她气就气在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立刻躲起来,躲着侯府的人,却吃着侯府的饭。 她没有把人逐出侯府,已经是在为晋喻积德了。而且侯夫人也不想为了这事,让他们晋喻和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小表妹被人传出什么事来。 明香她配不上。 第33章 儿,儿砸? 明香总来找路尹尹说话聊天, 有时候她为了给路尹尹解闷也花了许多心思。由于路尹尹她不知道明香和晋喻有什么纠葛,所以明香来的时候,她还是挺客气的。 两人一来二去的, 关系总算熟了几分。也因为能哄着世子妃开心, 明香在府中的日子也好过了点。 不过渐渐的路尹尹也看出些端倪来了,明香来的时间往往非常短, 还都是挑着她这儿没人的时候来的, 她似乎有意在躲着侯夫人。 不过侯夫人不想讲,明香也不说,路尹尹也就不打算问。 这日赵之来了,可不是为晋喻来诊脉的。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 直接送到路尹尹手上, 这小包裹里面的小脑袋才冒出来。 “喵呜!!”嘟嘟回来了。 它看见路尹尹是时两眼都在发光, 尾巴还使劲地晃了晃, 可没晃动多大幅度。路尹尹欣喜不已, 她立刻就笑了出来, 接过嘟嘟,使劲地亲了亲它的脑袋。 “嘟嘟, 嘟嘟!嘟嘟回来了。”秀秀还是第一次见到路尹尹笑得这么开心,她赶紧着手准备一个猫窝,心里想着得好好伺候着嘟嘟。 世子妃都没对世子笑得那么开心过, 却对这只猫笑得那么开心, 秀秀心里做了个排名, 她伺候的顺序是, 世子妃>嘟嘟>世子。 嗯,没错。 赵之指着嘟嘟说,“它其实还没养好伤,尾巴爪子都不太能动弹,还得再多修养。可它最近不吃不喝,总是看着门外,我想它大概是想你了。” “喵呜~”嘟嘟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路尹尹,不停地看着,像是好久没见到眼前的人了,它要把路尹尹牢牢地记住。路尹尹亲了亲它的耳朵,“调皮。” 秀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来了一碗小鱼干,端到嘟嘟面前,说,“这是厨房里最贵的小鱼干,嘟嘟快吃。” 路尹尹眼见着嘟嘟瘦了一大圈,肚子也不胖了,腿也瘦了,独独只有它那张圆脸,依旧胖得一如既往。 嘟嘟看着面前的小鱼干,口水流下来了。它的肚子也在咕噜噜地叫,可它就是不动。秀秀疑惑地拿起小鱼干闻了闻,没馊啊,怎么不吃呢? 它就巴巴地望着路尹尹,一动都不动。路尹尹拿起小鱼干,递到它嘴边,说,“嘟嘟快吃,吃了才能好好恢复身体。” “喵呜!”嘟嘟一下就张开了口,等着路尹尹把小鱼干喂给它。秀秀心里暗想,这猫是不是成精了,还要世子妃喂它? 路尹尹摸了摸它的脑袋,眼神很温柔,“你在撒娇?” “喵呜!” 只有路尹尹喂的小鱼干嘟嘟才肯吃,吃完就趴在软蹋上,跟个大爷一样。秀秀几乎都看见这位猫大爷脸上写的四个字了------ “恃宠生娇。” 嘟嘟睡了以后,赵之和路尹尹说了另外一件事。 “路府二小姐自愿做了瑞王的妾,还与迎重撇清关系,让路家老爷把迎重赶出了路府。”赵之说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他只是告诉路尹尹一下,他自己也没多关心这其中几个人的恩怨情仇。 路尹尹也和赵之一样,表情也很平淡,她就只是听一下,一点也不在乎她们几个怎么折腾。 赵之接着说,“听闻迎重被逐出路府后并没有离开京城,传闻说他还对路二小姐余情未了,还想等着她。” “那还真是个痴情种。”路尹尹平淡地评价,她根本就不关心迎重的状况。既然他当初选择了站在路婀娜那一边,那他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赵之告辞了。 路尹尹就摸着嘟嘟的毛,闭着眼睛也趴在软蹋上。 等她再次醒来,就发现床边有个狗头。 路尹尹一醒来,就与那只狗的眼睛对视。四目相对,她忍了半天,终究没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谁来告诉一下她,为什么她一觉醒来,身边有只狗在看她?! 那狗挺大的,两只小三\角耳朵竖着,尾巴像狗尾草一样上翘,两只黑黑的大眼睛,一身黄棕色的长毛。毛都结成坨了,看得出来它是许久没洗澡。 路尹尹看这条狗有点大,站起来估计能比她腰那里还要高。它是哪里窜进来的流浪狗呢?它要是凶起来怎么办?路尹尹心里紧张差点没随手抄起东西赶它走,可她觉着这狗好像对她没有恶意。 嘟嘟也醒了,嘟嘟见着这只大狗看着路尹尹,它立刻咕噜咕噜起来,毛都立起来了,嘟嘟虽然不能怎么动弹,可它还是倔强地要站起来,和那只大狗对峙。 嘟嘟,“呜呜呜呜---”,这是一种警示声,嘟嘟想要保护路尹尹。 那只大狗歪了歪脑袋,对着路尹尹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刻转头走向晋喻。 路尹尹担心它伤害晋喻,也立刻起身跟上。谁知那只黄棕色的大狗只是蹲在晋喻床边,就那么看着他,它先是对着晋喻叫了几声,见晋喻没回答它,它又抬起前腿推了推晋喻的胳膊,可晋喻还是不动。 这时这只大狗好像有点手足无措了,它张开嘴,露出舌头,在晋喻脸上一顿乱舔。 “这味儿…”路尹尹知道这狗肯定许久没洗澡了,她担心它口里这味能把晋喻熏死。她赶紧上前去,让它别再用口水给晋喻洗脸了。那大狗突然停住了,它就把两只前腿搭在床沿上,也不动了,就巴巴地看着晋喻。 路尹尹看了看它的眼神,她几乎都能看出这狗狗眼里的含情脉脉,它就像个小情人的眼神,就盯着晋喻,盼着他回应一下自己。 那眼神太乖了。 突然秀秀立刻冲进来,看见路尹尹好好地站在这儿,她才抹了抹额头,冲着床边的大狗喊了一句,“棉花!过来!” “汪!”大狗立刻飞过去,往秀秀怀里一撞,把秀秀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罪魁祸首却还吐着舌头哈气,站起来让秀秀抱着。 “少夫人,没吓着您吧?这是少爷在军营养的一只狗,叫棉花。” 不,它一点都不像棉花,有点像泥巴。 路尹尹看着棉花,说,“没吓着我,它很乖。” 秀秀笑了笑,“棉花是很乖的,傻里傻气的。” 路尹尹跟着秀秀一同出去,在玄策堂内见着了一个百夫长,他正与侯爷说着,“棉花太久没见小将军了,它太思念小将军,这才连夜从煜郊跑回来,希望没有惊扰到侯爷侯夫人。” “啊,这是?”百夫长见到了路尹尹,他不知如何称呼,就停顿了一番。 “这是我侯府的世子妃,晋喻的媳妇儿。”侯夫人说到。 “哦!久仰大名,末将见过世子妃!”他行了个礼,“如果棉花惊扰到了您,还请您不要怪它,它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就想往侯府里跑。” 路尹尹看了看身侧坐在地上的棉花,对它的好感涨了许多。如此忠心,和嘟嘟一样。 侯夫人笑着说,“无事,它既然想念喻儿了,就让它呆在侯府吧,劳烦你还特地跑一趟。” 百夫长告退了。 侯夫人带着尹尹,牵着棉花,让秀秀拿了桶和热水过来,还喂了好多东西给棉花吃,还说要给棉花洗澡。 路尹尹深以为然,它的确该洗澡了,还顺带应该帮晋喻洗把脸。 “娘,为什么刚才的那位百夫长管世子叫小将军?”路尹尹刚才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她一下就记住了。就莫名的觉得,小将军比世子这个称呼好听太多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也是该和你说说了。”侯夫人一边和路尹尹搓着棉花的毛,一边讲着晋喻的事。 棉花也乖乖的听着,巴巴地看着路尹尹。 “在煜郊有一处军营,是除了皇宫内的禁军以外离皇城最近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叫煜承军,个个都是精兵。 这支军队是为了以防不测时能最快地保护陛下,不过管制煜承军的军权被分到了两个人手上,一个是太子,一个就是我们侯爷。 喻儿在这支队伍里挑了八百人亲自训练,他训的这支队伍战无不胜,从没有打过败仗。之前喻儿去和燕系族打仗的时候,点兵就顺带包括点了他这八百人。 ”侯夫人说起晋喻的事来脸上就逐渐骄傲起来。 “汪!”棉花也摆了摆尾巴,以表赞同。 “虽然主事的是太子和侯爷,不过太子太忙,经常忙不过来,去煜郊的日子不固定。侯爷是要在京中坐镇的,所以要真的打起来,还得要喻儿领兵去战。因为侯爷是将军,他们就直接称呼喻儿小将军了。” “很威风。”路尹尹点了点头,听着侯夫人的话,她甚至能想象到晋喻在营中射弓耍棍训练人的场景。 “那自然!”听见儿媳妇夸儿子,侯夫人眼睛都笑弯了。 路尹尹伸出一只手,棉花也立刻把前爪抬上去握住她的手。它很聪明,还跟乖,为什么秀秀还说棉花傻? “棉花是晋喻在军营里养的,本来指望它放哨,可它总是谁有吃的就跟谁跑,一天天的瞎胡闹。”侯夫人搓着棉花的爪子,说到,“后来喻儿也不指望它做什么了,就放在军营当个吉祥物算了。” 一盆水都洗脏了,等洗完路尹尹才知道为什么晋喻给它取名字叫棉花了。这狗根本就不是黄棕色的,它是白的,纯白的!毛色非常漂亮,全身没有一丝杂毛。 洗完了两人就把棉花带进屋内,棉花在一旁巴巴地看着晋喻,她们就在另外一边说话。一提起晋喻侯夫人就有说不完的话,她巴不得把晋喻的所有事都讲给路尹尹听。 说着说着棉花的毛也干了,等路尹尹再次看向它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它的毛色全白,又蓬松又柔软,尾巴卷卷的还往上翘,吐着粉红色的舌头,还有一双贼大贼纯的黑眼睛,太漂亮了! 它回头看到了路尹尹,就赶紧跑过来,前面两条腿就搭在路尹尹的腿上,脸上写满了,“快抱我快抱我。” “喵呜!”嘟嘟生气了,毛又炸了。它很不满路尹尹被这团棉花围着。 棉花被转移注意力,就跑去和嘟嘟玩。 侯夫人说到,“以前喻儿说他一个人挺好,不想娶亲,还说若是我想抱孙子,就让我把棉花当孙子养着,按他这样论资排辈,我们这算是三代同堂了。” 侯夫人笑着,把棉花喊过来,免得它一爪子塔过去又伤了嘟嘟。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晋喻,故意喊给他听,“来,棉花,到奶奶这儿来。” “来,尹尹也摸摸它,它不在泥巴里打滚的时候可漂亮了。” “嗯。”路尹尹摸摸狗头。 “它特别喜欢你,大概是因为你身上有喻儿的气味。” 路尹尹,“?” 侯夫人还在逗棉花,她摸着它的脑袋,和路尹尹说,“尹尹,你也喊喊它,让它记住你的声音。” 那我该喊什么? 路尹尹看着棉花,摸着它的耳朵,纠结着喊了句,“儿,儿子?” 第34章 晋喻醒了 V10 侯夫人听得愣了神, 她抓着路尹尹的手笑道,“我们尹尹真是太可爱了。” “…”早知道就叫棉花了,她是脑袋抽了吗, 叫什么儿子。 吃过晚饭熄了灯, 路尹尹就上床去休息。她刚躺下,就听觉地上一阵躁动, 接着好大一个身影跳上床来, 尾巴还不停地摆动,扫得路尹尹一脸狗毛。 棉花强行要睡在晋喻和路尹尹中间,它不停地动,非要开掘出它的床位。好在刚刚把它洗干净了, 睡在床上也不是不行。看它这积极的劲头, 路尹尹识趣地让开了一块地方, 棉花立刻就窜到他们两人中间, 趴着睡觉。 “丝溜丝溜~” 路尹尹听到口水声, 她脸色一沉, 想必棉花又在给晋喻洗脸,她要不要干扰一下呢? 还没等她动静, 棉花的反应比她还快。它立即转过身来,对着路尹尹的脸又是一阵丝溜。 脸上全是口水!路尹尹按着它的脑袋,怒搓狗头, “不要用刚舔完晋喻的口水舔我!” 嘟嘟被他们吵醒了, 它似乎意识到了棉花在床上, 它先, “喵呜!”了一声。 棉花支起耳朵,回复了“汪!”的一声。 “喵呜!” “汪!” “喵!!” “汪汪!” 它俩没完了还。路尹尹呵了一声嘟嘟,嘟嘟立马噤声,然后她把棉花按下,让它老老实实趴着,别捣乱。 可过不了多久,嘟嘟又来了,“喵呜…”声音好委屈啊,就想被欺负了一样。 “喵…” “喵呜…”弱小又无助,还可怜巴巴。路尹尹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她摸着黑把嘟嘟从软蹋上抱过来,放在她身侧躺着,嘟嘟才终于不叫了。 一家四口躺在床上,在晋喻和路尹尹之间隔了棉花和嘟嘟。不多久猫和狗都睡着了,路尹尹却还睁着眼睛。 她手痒,想抱着晋喻睡。没了他发热,路尹尹觉得被子都冷了。 。 早上醒来后棉花已经不见了,只有嘟嘟在贪睡。梳洗一番后,还没坐一会儿,路尹尹就听见棉花在外面一阵,“汪汪汪!” 她赶紧起身出去,就看见缩在一旁的晋香,棉花正对着她不停地叫唤。路尹尹摸了摸棉花的脑袋,它才安分了点。 晋香看棉花长得挺好看的,又乖乖地坐在门口看门,她以为棉花被养的很乖,可没想到她刚靠近路尹尹的门,它就一直在嚷嚷,可把她吓坏了。 她只是日常转悠,本来她和路尹尹就坐不了多久,还有棉花在一边气势汹汹地盯着,晋香说了没两句话就走了。 有棉花在身边闹腾,原本该是她躺在软蹋上休息的时间,可棉花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还要时不时舔一波嘟嘟的毛,吵得路尹尹睡不着觉。 不过她看着棉花在闹腾,她倒不觉得生气,反而心情还有点好。就像是原本平静的生活里突然闯进来很多东西,她却莫名地能接受。 大概还是因为在侯府。在侯府的日子她过得都很自在,连带着对侯府的“嫡孙”---棉花,对它也能越来越有好感。 棉花吃的贼多,胃口贼好,可它吃饱了它就不能消停了。以前在军中的时候,那地方大,又没人管它,它就能到处野,到处刷存在感去消食。 可在这儿,它只能在房里面撒欢,咬桌子,咬椅子,咬床脚,咬嘟嘟。当然它不敢真的对嘟嘟下口,嘟嘟每次看到棉花都表情超凶的,棉花又不敢惹它,又想在嘟嘟面前刷存在感,它就只有在嘟嘟闭眼休息的时候怒舔猫毛,在嘟嘟醒来之前赶紧蹲回床前守着晋喻,装作无事发生。 要不是嘟嘟还在修养,不能大动,它非得挠死这团棉花。 看棉花实在是精力旺盛,路尹尹怕它一直蹲在晋喻床边哈气,吵的晋喻不能休息。她就把门打开,对棉花说道,“走,出去转转。” “汪!”棉花立刻冲回她的身边,围着路尹尹疯狂旋转,催促着她快点带自己遛弯。 等路尹尹关好门,棉花就率先冲了出去。它走在前面,路尹尹跟在后面,有时候它跑快了,就又折回来看路尹尹有没有跟丢,没有跟丢它又接着往前面跑。 棉花先是在侯府的花园中胡乱打滚,拈花惹草,一度妄图下水摸鱼。在路尹尹的制止声中它就只趴在小池塘边,用爪子在水里疯狂搅和,想捞一条锦鲤上来。 锦鲤们围着它的狗爪打转,似乎在逗它。 已经是晚饭过后,天快黑了,路尹尹带着棉花出来消食,她看着棉花傻乎乎的,就觉得它越发可爱。可是物似主人型… 嘟嘟的脾气就很像她,那棉花的脾气不会像晋喻吧。 这么…傻的吗。 棉花赖着不肯走,路尹尹就接着在其他地方转了转。她离着棉花不远,在的视线里总能看到那一团白花花的毛团在河边趴着。 突然有人走近,脚步声又重又拖沓,像是个男人来了。 路尹尹稍有戒备,不过这里怎么说也是南威侯府,定不会有歹人敢闯入这里。侯爷选的家丁个个能打,不会有外人来这儿自讨苦吃。 那男人走近了,路尹尹看的更明显。他脚步拖拖拉拉,走一步晃三步,一身酒气,醉醺醺的。这是哪里来的酒鬼? 男人也看见了她,夜色下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路尹尹只隐约看到男人的脸部的轮廓,肥头大耳的,她没见过。男人也看见了路尹尹的脸部轮廓,他也是一顿迷惑,他也没见过路尹尹。 “姑娘,你是谁啊?看着面生。”他一开口就是酒气冲天,路尹尹退后了半步。不过听他的话他应该是常在侯府住的,也许是晋喻的哪个亲戚。 路尹尹回到,“路尹尹,晋喻的世子妃。你又是谁?” “哦!原来是你啊!”那男子有点兴奋,“我是晋徐攀,是晋喻的族弟,嫂嫂好,嫂嫂好!” 果然来的并不是外人。秀秀提过这个晋徐攀,和那表妹一样,论资排辈,可能八竿子都打不着。不过是被族里塞进来,在南威侯府住着的。 秀秀之前说是因为晋喻昏迷以后,族里才塞进来两个人,说的好听点是以防晋喻有什么不测,怕侯府到时候真的无人继承,到时候就可以把晋徐攀过继给晋言,也不至于让好不容易建立的南威侯府就此垮掉。 侯夫人当然是一口拒绝,她坚信晋喻一定会没事,她也不打算认晋徐攀当儿子。不过现在晋喻毕竟昏迷,族里说是以防不测以防不测,实际上是个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若是有朝一日晋喻真的醒不过来,侯府白白送给了这个族弟。那不就等同于族里的人瓜分这块肥肉吗?想到这点,路尹尹的戒备之心又上来了。这个表弟和她,不会是一路人。 怪不得敬茶的时候侯夫人没让明香和晋徐攀来。侯夫人每次对着路尹尹说话都是谈笑风生的,可没想到她也是如此不易。 “嫂嫂,你嫁给我世子哥,图个什么呀!”他醉气熏天,语气不善,提起晋喻就是一副瞧不起的态度。 “听说嫂嫂是个大美人,明香和我讲了,说你有好看又心善,你嫁给晋喻不是可惜了吗?”他走近了点。 “嫂嫂不如跟我吧,啊?”他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嘲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就那么肯定侯府会是他的。 “你别过来!”路尹尹的语气里已经带着警告,她的暴脾气要上来了。看眼前这人,她觉得侯夫人真是宽容大度,要是她的话,她早就把晋徐攀的腿打折了。 “哟,嫂嫂,脾气这么暴躁?”晋徐攀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一点,火光就照亮了两人。 火光中的路尹尹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轮廓还带着些柔和,晋徐攀双眼一睁,“哟!真好看!比我想的要好看多了!” 他已是出言不敬,路尹尹也没那个好脾气。“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看许多。” “呵?我难看?怎么,嫂嫂认为我表哥比我好看许多?”路尹尹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他竟然够胆说这话。 “晋喻他当然好看,他哪里都比你好看。”路尹尹皱着眉头,对着晋徐攀说,“这里是南威侯府,你吃穿都在侯府,对晋喻这幅态度,你安心吗?”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侯府将来不就是我的吗?你还指望晋喻能醒?他要醒他不早醒了?侯夫人生了晋喻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再也没有给侯爷剩下个一男半女,不是我的还会是谁的?” 他说完竟然还走上前拉扯路尹尹的袖口,一靠近她,晋徐攀就避着眼睛大呼了几口气,“好香啊嫂嫂!” 这时候明香提着灯走出来了,她听见晋徐攀的话,看见他拉着路尹尹的袖子,她脸色都吓白了。路尹尹瞧见了明香,立刻对她说道,“过来帮我。” 可明香似乎愣住了,她半天没动,最后赶紧跑了,说了句,“我去帮嫂嫂叫人!” 晋徐攀的笑声在越来越大,路尹尹怒极,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侯府有这种怒火烧心的感觉。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这时候碰到一个无耻之徒,比她在路家碰到那群人是她更要愤怒。 “啪!”路尹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晋徐攀的脸上。她好久没打人,技能有些生疏,不过这不碍事,她趁晋徐攀没反应过来时,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可算把他打醒了。 “你!你!你打我?!” 路尹尹又双手拿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往他脑袋上一砸,那分量绝对是往死里砸的那种。 “你个疯子,你住手!”晋徐攀彻底酒醒了,他摸了摸脑袋上,就摸见黏糊糊的血迹,他被路尹尹砸伤了。 棉花听到这边的吵声立刻放弃摸鱼飞奔过来,它看见晋徐攀对着路尹尹表情狠辣,似乎还在威胁她。 “等我当了世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整死你!”他捂着脑袋,站起来还要威胁路尹尹。 路尹尹的眼神瞬间变了,她周身已经是杀气腾腾。棉花察觉到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它立即冲到路尹尹前面,张口就咬向了晋徐攀。 它咬着他的腿死活不松口,晋徐攀不停地拍打着棉花,可它就是不松。正在此时秀秀突然出现了,她看见两人和棉花这种状况,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担心棉花真的会把晋徐攀的腿咬断,她赶紧抱住棉花说,“棉花松口!松口啊!” 棉花就是不听。 秀秀赶紧拉着路尹尹的手劝道,“少夫人您快让棉花松口啊!它肯定听您的话!” 可路尹尹此时脸已经全黑了,她就是不发话。秀秀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赶紧去请侯爷和侯夫人来。 等侯爷和侯夫人匆匆赶到时,就看见路尹尹正踩着晋徐攀的手掌,不让他打棉花,可棉花依旧咬着,就是不松口。 侯夫人喊了一声,“棉花过来!”棉花才怏怏松口,累趴在一旁。侯夫人走上前来握着路尹尹的手,问她,“尹尹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侯夫人,那是侯夫人第一次在路尹尹脸上看到那种表情,愤怒又狂躁,和平时的她大不相同。 “侯爷救我啊!嫂嫂她要杀我!”晋徐攀已经是被路尹尹吓住了,他看见了侯爷如同看见了救星。听见此话,路尹尹突然低头看他。 他躺在地上,被路尹尹那双眼睛盯着,浑身都毛骨悚然。 。 祠堂内。 侯爷拿出两根棍子,一根铁棍,一根木棍。两根棍子上都有繁杂的雕纹,铁棍闪着银光,分量十足,木棍是棕褐色,看着很有质感。 侯爷对着两人说,“这是先帝赐给我侯府的,铁棍打恶人,以惩恶。木棍用作家法,以自省。你们老实交代发生了什么,为何在侯府闹成这样?!” 侯夫人冷着脸问道,“你怎么惹怒了尹尹?” 晋徐攀挑挑捡捡,满脸委屈,“嫂嫂勾引我,夜里约我私会,我对她说的很清楚了让她别这样,可她不听,她说她嫌弃世子表哥。最后我再三拒绝,她就恼羞成怒,放狗咬我。” 他已经酒醒了,酒醒了果然就思路清晰许多。路尹尹俯视着躺在地上的晋徐攀,用那种极其嘲讽的眼神。 侯夫人一听就知道他在扯谎,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路尹尹亲晋喻了,哪里来的嫌弃之意。 “尹尹,你说是怎么回事?” 路尹尹从祠堂那一刻开始整个人都是不对劲的,侯夫人觉得她与平时大不相同,可又说不出这不同在哪儿。侯夫人当然是站在路尹尹这边的,她知道路尹尹多少是受了委屈,不然怎么会那般做事,放任棉花咬人。 可她的表情不仅仅像是受了委屈,更像是一种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沉。 “晋徐攀,调戏长嫂,出言不逊,以世子的身份自居,全盘不把晋喻放在眼里,也未曾把侯府放在眼里。狼子野心,狼心狗肺,是个废物。”路尹尹的语气越来越重,她的表情几近嘲讽,“你以为你是谁?你谁都不是!” “和晋喻比?你哪一点比他好?我犯得着勾引你?”路尹尹双眼死死地盯着晋徐攀,那种无所顾忌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晋香不是说她是娇软的大小姐吗?哪家大小姐会露出这种要杀人的眼神! 晋徐攀对路尹尹的印象彻底颠覆了,寻常家的大小姐哪里会在众人面前说出狠厉,她简直就是无所顾忌。 路尹尹走向侯爷,双手迅速抄起他手中的铁棍,狠狠地往晋徐攀腿上打去。那是棉花咬过的地方,这一棍子下去,刺骨锥心也不过如此了。 “啊!你疯了!”晋徐攀捂着腿说道,“你再打我的腿就要废了!” “那就废啊!你也体会一下在床上躺着的滋味!”路尹尹连着三棍子打下去,侯爷再走上前去一把接住棍子,“该住手了,尹尹。” “我们侯府不能这样,不然以后就会有人传言你仗势欺人,就算你要打,也得查清楚了再打。”侯爷拿回棍子。 “好,查清楚后我要用铁棍打他。”路尹尹沉着脸说。 路尹尹一席话说的晋徐攀冷汗直流,她是真的要往死里整啊。他不知道自己惹了只刺猬,他只低着头寻思着怎么躲过去。 侯爷严肃地说,“你仔细说说,尹尹当时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 “等等!”路尹尹站出来,看着晋徐攀道,冷笑了一下,“爹,您不如和娘分开问他,让他对你们各自重复一次他说了什么,两次之间,若有错漏…” 路尹尹盯着他,慢慢吐出一句,“就该罚了。” 晋徐攀觉得路尹尹惹不得,可已经迟了。 他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侯爷单独问他的时候他也结结巴巴。一会说这儿一会说那,语不成句,侯爷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他沉下声音,说道,“你老实告诉我,尹尹为何要打你,你说清楚了,我不会真的让她打死你的。” 晋徐攀从没见过向路尹尹这样的人,他吓得有点回不过神,他看侯夫人那态度,肯定是要护着路尹尹了。无论他有错没错他都得不到便宜,何况他还有错。 “侯爷,我酒喝多了。我出言不逊,可我没有对世子哥哥做出什么实质伤害啊!我也没有对世子妃做出过什么事!最多就是我喝酒吹牛,我只是说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他想避重就轻,凭着他只是说而不做,躲过这次的事。 侯夫人一听这话也冷着脸进来了,她道,“那你且说说,你是如何和尹尹说话的?” “我…”他不敢开口,如果说出‘你跟我别跟晋喻‘这话,侯夫人肯定火冒三丈。他摸索着脑袋,“我忘了!我刚才酒喝多了,我真的忘了。” “你忘了?”侯夫人气极反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们府里面还住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呢? 晋言也生气了,“你忘了?要不要尹尹帮你记起来?”他这暴脾气也上来了,也也想拿棍子打人了。 晋徐攀还在犹豫,就听侯爷说到,“你现在记起来,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要是还记不起来,等尹尹过来你再讲,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侯爷一阵恩威并施,他说话又带着武将那种气势,一糊一吓,晋徐攀终于是说了。他承认他调戏路尹尹,说了些妄图做世子的话,听得侯夫人气得发抖。 “侯爷,侯爷!我说了,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喝了酒才会那么说的,我平时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侯夫人哼了一声,“你是酒后吐真言吧?” “没有,没有。侯爷你说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认了错了,咱们可不可以…” 侯爷不置可否,只说,“去给尹尹和晋喻认错。” “啊?”他苦着脸,给晋喻认错,怎么认错啊? 侯爷带着他去到晋喻房内,让他老老实实的交代他背地里怎么说的,还让他给晋喻道歉,又当着众人给尹尹道歉。 “世子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出言调戏嫂嫂,我喝酒误事我糊涂,我嘴贱。” “世子哥我不是有意要说你的,我知错了,我知道你躺着也难受,我不该趁这个时候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我不该觊觎侯府。” “……”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出自真心,在众人面前,他也不敢迟疑,赶紧麻溜地在晋喻床前认错。 一顿折腾,晋徐攀已经腿软了,他要时刻防备着路尹尹从背后给他来一刀。 他现在已经是怕了这个女人了。 等晋徐攀被放走后,侯爷看路尹尹还是冷着张脸,他就说道,“尹尹,很多事一味强硬是做不来的,要刚柔并济,你对他太强硬了,他反而并不会听你的话。” 路尹尹点点头,依旧黑着脸。侯夫人让侯爷先回去,她自己和路尹尹在房中坐着聊天。 侯夫人握着她的手,说道,“知道你受委屈了,侯爷会收拾他的,犯不着为他生气。”她好脾气地哄着路尹尹,路尹尹听着她的话就红了眼眶。 “娘,你是不是被我吓坏了。”路尹尹回过神,有点不敢看侯夫人的眼睛,“我生气了有时候会这样,要不是爹拦着我,我真的可能要打死他的!娘,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娇弱的小姐,你是不是失望了。” 她心里在不停地在打鼓,要是侯夫人就此疏远她,或者看透她的性子不合适晋喻的话,她又该如何,明明好不容易有人在乎她了。 侯夫人摸了摸路尹尹的脸蛋,笑着说,“我没有失望,你很好。是他惹你在先,再说晋徐攀说出那样的话,换了谁都有脾气。我的尹尹很好,我到现在都觉得喻儿娶了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娘!”路尹尹受委屈的时候也不会哭,强撑脾气的时候也不会哭,反倒是被侯夫人哄着的时候哭了。 “好了,早些休息吧,以后你都不会再见到晋徐攀了,侯府不会再有人惹你生气的。”侯夫人临走是又摸了摸路尹尹的脸蛋,说道,“别哭了,要是喻儿看见了,他会心疼的。” 秀秀端了洗脚水进来,“少夫人,快点休息吧,您今日想必是乏了。” 路尹尹点点头,她看见秀秀,就记起来明香去找人的事。她想明香胆小,不敢找侯夫人侯爷,找人找秀秀也是合情合理的。 “秀秀,明香让你来找我,怎么她后来不见踪影了?” “明香小姐没来找过我呀。”秀秀也是一愣,“我是看见屋子里没人,少夫人你迟迟不归,我担心你,我就出去找你了。” “她没来找过你?”路尹尹也弄不清了,那她说是找人是去找谁。其实当时路尹尹见到明香,她只要过来帮个手,路尹尹能打的更狠。可她跑了说去找人,这也情理之中,反正她胆子小。 侯府就侯爷,侯夫人管事,不找他们也该找她身边的秀秀。她三个人一个都不找,她去哪儿了? 奇了怪了。 侯夫人见她疑惑,就问道,“你见过明香了?” “见过,她遇上我和晋徐攀了,她说去帮我找人,可是她不见踪影了。”路尹尹心里一急,“夜晚路黑,她不会有事吧?!” 侯夫人听见路尹尹说明香的做法她心里就有数了。她安抚路尹尹说,“我去瞧瞧她,你快点休息。” “谢谢娘。” 洗漱完了路尹尹便上床睡觉去,她这一天是真的乏了。打人太费力气,刚才不觉得什么,现在一松懈下来,她浑身酸疼。 挨着枕头就进去梦乡了。 路尹尹睡得极其不安稳,她不停地说梦话,眉头皱的很紧。她握着晋喻的手睡着,因为做噩梦,她手上的力气很大,用力握着晋喻的手,手上几乎脱力。 “别过来!我打死你!无耻之徒!狼心狗肺!”她的梦话越说越狠,她梦到了和晋徐攀会面的事。 “你那里比得上晋喻?”她的语气非常凶狠,眼睛虽然是闭着的,可气势一点都不输。 “痴心妄想!”她骂着骂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平静了好一会儿,一声梦话又说了出来,声音又弱又黏,“娘…” 路尹尹离晋喻很近,她梦到侯夫人安慰她的话,眼泪唰地就落下来了。 晋喻被握着的手猛的用力,反握住她的手掌。路尹尹喊了一声“娘”之后就没有再说过梦话,她又沉沉睡去。 可晋喻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眼皮不停抖动,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 晋喻醒了。 他醒了却没动。晋喻还在适应这个环境,夜晚也没有光照刺激,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所处的环境。黑暗中房内所有的东西都只能看得到个轮廓,他第一件事就是侧头看向路尹尹。 她好娇小。这是晋喻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便是醒来的喜悦刺激得他睡不着觉,他躺了这么久身上皮都松了,晋喻想起身去外面耍一套棍子活动活动筋骨。 可他刚刚一动,就发现路尹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掌。他要是强硬掰开她的手,她肯定会醒的。 而且路尹尹刚才好像哭了吧。晋喻睡不着,他就侧头看着路尹尹。她的手好凉,她的手很滑。 她的鼻息让晋喻更让睡不着觉。醒来发现身边突然躺着个人,晋喻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他看到路尹尹,并不觉得陌生。她在自己耳边的嘀咕,他都听得真真切切。 这又熟悉又奇怪的感觉搅得他有点乱。路尹尹这时又说了句梦话,“晋喻。” “嗯。”他的喉咙有点沙哑,因为长久未说话,说出的嗓音让他自己都陌生。 “晋喻。”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在。” “晋喻。”路尹尹像是做了噩梦,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他不知道路尹尹梦到了什么,可他知道路尹尹经常梦见他。 路尹尹突然眉头紧皱,满脸恐惧,她呼吸急促,她一下子抱过来,把他紧紧抱住。路尹尹紧紧贴着他,晋喻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他从没遇到过这事,他满脑子现在就在想,“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路尹尹的鼻息探到他脖子上,他的脖子也跟着红了。就像他们大婚当晚,一想到大婚,晋喻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红得和熟了的螃蟹一样。 他好像有反应了。 意识到这点他赶紧推开路尹尹,路尹尹被推开还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却还拉着晋喻的手。 天色慢慢亮起来,晋喻终于能看清路尹尹的样貌。秀眉微蹙,脸上还有泪痕,眼睫毛微微颤动,她似乎要醒了。 晋喻有点慌乱,他打仗的时候心里都没有这么乱过。他该怎么和路尹尹搭话啊,她对自己的态度会是如何啊,晋喻急得头上汗都要流出来了,路尹尹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 路尹尹先是恍惚,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晋喻也正盯着他,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睛里像有光芒。可眼下这光芒还在不安的攒动,他在慌张。 等等,他醒了??? 路尹尹瞬间坐起,在床上盯着他看。她脑海里极速闪过,“我该怎么和他说话,他这是什么意思?他醒了多久了?以后我在侯府怎么过,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等诸多问题。 当晋喻看向她时,路尹尹觉得自己未来在侯府的日子可能要冷落地过了。要是晋喻把他意中人接回来,就算自己还是世子妃,那场面得多尴尬。 得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 晋喻也是没有说话,他看着路尹尹,脑袋里都是,“!!!!!!,她看我了,我怎么搭话?叫她什么?媳妇儿?会不会有点快,她那眼神什么意思?天地良心我没欺负她,怎么那么委屈,我昨晚就摸了会儿腰,我真没干嘛!” 两人对视了一盏茶的功夫,没人先开口说话。 秀秀来了,她看到路尹尹又坐在床上瞪着晋喻,她就想到了昨天的事,便赶紧劝到说,“少夫人,昨天都和您说了,打少爷也不能让他失忆啊!” 晋喻听到这话突然回头看她。那一瞬间,秀秀的眼神里是惊恐,喜悦,慌乱,最后麻溜地跑了,“世子醒了!我要去告诉老爷夫人!” 又到了两人的对视时刻。互相看了半晌,晋喻先是绷不住了,他坐起来开口,“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儿! 路尹尹本能地抗拒。脸上写满了,“你别乱叫,我和你没关系,谁啊你,德行。”不过眼下不能惹怒他。 第35章 世子冲呀! 路尹尹深呼吸口气, 心里默念以后在侯府是要同吃同穿的, 不能开头就把人惹怒了。她还不知道晋喻的脾气是什么样的, 侯夫人虽然百般夸他, 可他是侯夫人的嫡子,唯一的嫡子, 说的话肯定都是夸赞的。 还是小心为妙。 棉花看见晋喻醒了, 它立刻飞奔冲上床来,顺势把晋喻压倒, 疯狂舔脸。晋喻躲不过它的口水, 只能搓着它的脑袋,“长胖了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胃口也挺好啊。” 路尹尹都要没眼看了。棉花闹完了晋喻就去闹尹尹, 它两个前爪抵在路尹尹的手臂上, 头埋在她的胸口,巴巴地看着她。晋喻一把按住它的脑袋, 把棉花从路尹尹怀里抱开, 扔下床去。 还敢把头埋在她胸口?!胆子太肥了!我都不敢。 晋喻下床, 刚走没一步他就摔倒了。脚没力气, 站不住。棉花看见他摔到在地上, 赶紧过来用爪子摸了摸晋喻的脑袋,似乎是在鼓励他, 叫他别气垒。 他躺了这么久, 一下子站不稳也是正常的。路尹尹下床来要扶着他, 可晋喻挥手, 左看右看最后结巴着说,“你能带它们先出去吗?我一个人自己练会儿。” 晋喻扶着桌子,目送路尹尹离开。棉花投来关切的眼神,顺便把还在窝里睡觉的嘟嘟叼走。 他们都被赶了出去,门外路尹尹就看到了匆匆忙忙赶来的侯夫人和侯爷,侯夫人拉着路尹尹的手问她,“可是喻儿醒了?他人呢?” “在房里。” “晋喻!你在干什么?开门啊!”侯爷拍门喊到,急得恨不得把门拍垮。 “别管我!走开!”晋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语气又奶又凶。他就是不开门,可他这一嗓子可算让侯夫人安了心。 “醒了醒了!我家的喻儿醒了!”侯夫人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抱着路尹尹,哭得泣不成声。侯爷也是百感交集,喊了一句,“臭小子!”就退开,跑到地上蹲着去揉棉花。 “尹尹,为什么喻儿不开门?他在里面做什么?” “世子刚醒,走路难免有点不稳。他刚下床的时候摔了一跤,这会儿估计还在里面练习走路。”路尹尹听见房间里一下一下沉重的脚步声,她就知道晋喻大概在做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侯爷哈哈大笑,“他就这样子,不让别人看他出丑。那行,我们等着吧。”三个人到外面的花园里坐下,等了不到半刻钟,赵之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了。 他一把年纪了,这会儿可真是疾步如飞,脸上还挂着笑意,冲到侯爷跟前,他行了礼,赶紧问道,“世子呢?”侯爷派人去请他来的时候他可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就为了看晋喻醒过来。 侯爷还没说话,门就被打开了。晋喻站在门口,已经梳洗整洁,穿戴好了衣服。他站得笔直,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他抬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可真是和路尹尹梦中他那一笑一模一样,威风凛凛少年郎,他一个笑容太有感染力了。路尹尹周围的三个大人赶紧起身围过去,问这问那。 晋喻被吵的头疼,他说,“你们先进去坐着,等等再问。” “好好好。”三人皆是有一肚子问题,他们都进屋子坐下,等着晋喻过来解答他们的各种疑惑。侯爷夫人赵之都进去坐好了,晋喻却还在门口不动。 他看着路尹尹,问她,“你不过来吗?”他对路尹尹说话时的语气就比刚才对赵之他们说话的语气谨慎多了,路尹尹看了他片刻,便也站起身,向他走过去。 她进到屋内,晋喻才关上门。可他在门口站久了,这会儿他腿麻。本来才恢复没多久走路还不顺畅,这会儿腿一麻,他一抬脚就晃晃悠悠又要摔到。 路尹尹赶紧双手把他一扶,可晋喻的力气比他大的多,她根本扶不住晋喻反而会被晋喻扑过来的力量往后退。 她被推到门上,晋喻也扑在她身上。他的头压在路尹尹肩膀处,两手抱住她的腰,怎么看怎么像在占便宜。 侯夫人,“咦…那个…”想说又不知如何说。 赵之,心里默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侯爷,“你这臭小子!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握手的时候你只握尹尹的手,现在站不稳,这么多人你不倒你就倒她身上!都是谁教给你这些把戏的?!” 晋喻赶紧松手,一脸委屈地看向晋言。赵之笑着喊他过来,“我先给世子诊个脉,你先过来。” 赵之一番检验,他觉得晋喻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世子只是躺多了,你走路慢点,如果还要去练武场的话,就不能立刻是你以前的那个训练量了,要慢慢来,循序渐进。” 晋喻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路尹尹,不过往往只看她一小下,便又转过头去,装作无事发生。 她脸色是不是有点苍白?这么瘦的吗?腰也好瘦,咦,干嘛瞪我?晋喻赶紧转过头,偷瞄被发现了,他就只能听赵之絮絮叨叨了。 “好了!既然喻儿醒了!我们待会儿便吃个饭!赵太医也留下来,咱们自己人先吃一顿,吃过这餐后再请客人,好好热闹一番!”赵之推辞,摆摆手,“我就不吃了,侯爷和侯夫人好好和他说说话,我不掺和。” 劝不住赵之,他先回去了。侯夫人对着晋喻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她的语气有点严肃,晋喻一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看了看路尹尹,路尹尹点点头,示意他去。晋喻又多看了她两眼,这才跟在侯夫人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侯爷一路和他讲着军营里面的事,晋喻听到这个表情也严肃起来。两人说到公事都很认真,晋喻连着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侯爷都和他认真地说着。 听了两个男人一路讨论大事,侯夫人也没插话。但到了玄武楼,侯夫人就开口了,她望着晋喻,眼里既有高兴又有爱怜,摸了摸他的脸蛋,说,“你瘦了,儿子。” “娘,这就是没练着,等我再去把功夫捡回来,保证身上的肉就不会这么松了。”他身上的肉并不松,也不是软乎乎的,其实还是很有力量。不过相较于之前他没中毒而言,的确没那么紧实而已。 侯夫人让他坐下,头一句话就是,“尹尹待你那么好,你就算醒了,也不能辜负她,她永远是你的世子妃。记住了吗?” “哦。”晋喻敷衍地点了点头,一听她说这些儿女情长的,晋喻下意识就撇开眼。他偷瞄了路尹尹几次,但偷瞄是偷瞄,明说是明说,明着说的话,晋喻听这些东西。 会害羞的。 “我可和你说,人家为了见你,都假扮成燕茜公主的侍女,就为了看你一面。”侯夫人巴不得从头讲起。 “燕茜?!她来了?!”晋喻的眼睛猛的睁大,“她还敢来?我棍子呢?”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他还没见着燕茜,那气势就不得了了。 “晋喻你给我坐下!”侯夫人一吼,他马上乖乖坐好,听着她絮叨,“人家待你可是真心一片,秀秀可和我说了,她做梦总是梦到你,还总在梦里喊你的名字。尹尹的性子很好,总之你不能辜负她!” “知道啦。”晋喻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完了我走了。” 他出门了,可侯夫人总不放心,她转头问侯爷,“你说我和他说的,他听没听进去?” “他肯定听进去了。”侯爷说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他心里在乎脸上也不见得会显出来。我看这臭小子就是对尹尹一见钟情,还死鸭子嘴硬。他抱着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见得手软呢?这会儿就是在装作不在乎。” 侯爷对晋喻的脾气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他这儿子挺好,可就这性格怎么别别扭扭的,他要是喜欢人家就说出来不好吗,他有时候真搞不懂晋喻是怎么想的。 很久没有在侯府转转了,晋喻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他就那么看着,就要看入迷了。 他正在走廊上坐着吹风,就见路尹尹从前面走了过来。她身形果然很小,走起路来就像要被风吹走一样。晋喻看到她,就想起她握着自己的手亲吻,说,“好看。” 脸又双叒叕红了。晋喻可不是那么容易脸红的人,他喝酒都不上脸,可今天就就感觉浑身不对劲一般,他控制不了他不脸红啊啊啊啊啊啊! 晋喻穿着束袖口的劲装,他的衣服多半是为了练武方便定做的样式,衣柜里还真没多少规规矩矩的翩翩公子的衣服。但是他的模样摆在这里,穿什么衣服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是练武练多了带出来的一种气质,他就很适合这种衣服。 路尹尹瞧见了她,她思忖片刻,还是说道,“可是走的累了?我来扶你去玄策堂?娘说该吃饭了。” 不,我没有走累,我可以接着走。可晋喻看着她,脑袋里全是侯夫人的,“尹尹待你可好了,你不能负了她。” 晋喻看她这么娇小,气色又不好,担心自己要是一醒来就疏远她,她会伤心。他心里默念,“她这么喜欢我,我不能太不上道了。她很喜欢我的手,她肯定就是想摸我的手了,这时候拒绝有点麻烦啊,我最烦女孩子哭了。” 路尹尹不知道晋喻的心理活动这么多,她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她眼眸暗了暗,正要离开时,晋喻突然抬起手,“拉我一把。” 拉我一把。 晋喻的声音很轻,也没有半点强迫。他把脸转过去了,没有看路尹尹,路尹尹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不过他的手都伸出来了,她自然就握上他的手,扯他起来。两指相触之间,晋喻身上酥酥麻麻的,他心跳加速,脸上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路尹尹握着他的手掌,将他的胳膊绕到自己的肩膀上,她这样就能全身都撑着晋喻,她担心就只握着手,她依旧扶不住他。 晋喻哪有那么容易摔到,不过看路尹尹这么小题大做,他也不打算指出。他这样走路就像抱着她走一样,他配合地歪了歪身子,注意力却不在路上,全在路尹尹身上。 隔得太近,晋喻咳嗽两声,又是对着她面无表情,十分自然地叫她,“媳妇儿,走慢点。” 路尹尹霎时就停住了,她侧头看向晋喻,满脸写着,“?”,不过晋喻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她想这世子应该是个正经人,娶了她就对她负责的那种。哪怕他对自己没有好感,估计也会娶了就算数。 两人走的很慢,路尹尹大概是觉得有些吃力,她将左手伸过去抱住晋喻的腰,不动声色地又继续扶着他走。 腰被环住了,晋喻就像被锁住了命脉一般,全身紧张,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地增大。他搭在路尹尹肩膀上的手力量一大,就把她的肩膀捏得疼,路尹尹咬着牙倒吸一口冷气,“丝---”地轻声呼气。 “弄疼你了?”晋喻知道自己玩过了,他就不装什么走不动路了,赶紧把压在路尹尹身上的力量撤回来。看她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晋喻才想起来她身体不好,这么折腾她肯定难受。 “我们休息会儿?”晋喻松开她坐到一边的长廊上。路尹尹以为是他走不动了,就也跟着坐下。暖风吹拂,刚才走路出了点汗,路尹尹坐在外面也不觉得的冷。 晋喻的发丝被吹起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更衬他皮肤白皙。在外面坐着不比房内,这会儿路尹尹看他,就觉得他脸部十分柔和,他习惯了军营的生活,没人的时候坐姿就大大咧咧的。 他正坐在长廊上,背靠着柱子,一脚放在地上,一脚抬起来放在长廊上,手还搭在抬起来的那条腿的膝盖上,眼睛一直看着侯府的花花草草,路尹尹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晋喻知道路尹尹盯着他,他就更不敢对视了,脑海里又是,“她又在看我?看我干嘛?她怎么不害羞?还想摸我的手?好啦别看了给你摸就是。” 他放下腿,坐到路尹尹背后,给她捏肩。“刚才力气大了,我给你揉一下。”路尹尹还没反应过来晋喻就在给她揉肩膀了,她浑身立刻紧张起来,肩膀处也变得无比僵硬。可晋喻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都很自然,自己犯不上惹他生气。 她忍了一会儿,可还是抗拒他主动离得太近,路尹尹赶紧往后撤了一大步,转过身正对着他。晋喻醒了,和以前他躺着的时候完全不同,给路尹尹的是两种感觉,她果然还是有防备和戒备的。 “晋喻,我知道娶我不是你自愿的。”路尹尹正色道,“你要是喜欢了别人,或者你早就喜欢别人,不用顾及着我,可是我希望你能等等…我……所以别人……” 路尹尹突然说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就看见路尹尹脸色沉重,眼里满是不甘,她好委屈。晋喻听见她说什么纳妾啊什么的她好像语气都不对了,这怎么跟个自己欺负她一样啊! 侯夫人说路尹尹对他很痴情,他信了。这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好像生怕自己不要她,还特地提前摊牌。 …有点可爱啊。路尹尹的唇粉粉嫩嫩的,说话声音又轻又细,晋喻听着她说话也没有产生过烦躁的感觉。想着想着晋喻就想到了昨晚她冲到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睡觉的场景,怎么就这么挥之不去呢。 等路尹尹说完,见晋喻没个反应,她有些焦急,就凑近问他,“我刚才说的方法,你不同意?” 晋喻刚才全注意看她去了,那什么纳妾方法他根本没听进去。看她这么急,晋喻以为是有人趁他昏迷之时散布谣言,说他有心仪的人,被路尹尹听进去了。 这不是毁他名声吗?!谁啊。 于是晋喻看着路尹尹正色道,“我没有喜欢别人。” 第36章 尹尹投怀送抱 “我没有喜欢别人, 军营里都是男人, 我回家也少, 昏迷之前不是在军营就是在战场。你别听外面瞎传我喜欢谁, 假的。”晋喻看她的表情显示错愕,接着有些释然, 他觉得自己果然猜中了。 路尹尹就是喜欢他。对, 肯定是这样。晋喻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他看着他的小媳妇突然低下头,表情放松很多, 接着竟然还在偷笑。哇, 这有点太可爱了吧。 晋喻的喉咙突然干涩,他看着路尹尹,伸出手道, “走吧, 该吃饭了。” 。 饭桌上侯夫人提到,“尹尹明天就是你生辰了吧?” “娘怎么知道?”路尹尹停下筷子。 “关于你我有什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好好和喻儿说, 让他送给你。”侯夫人笑咪咪地给路尹尹夹菜, “尹尹可算是守到喻儿醒了。” 路尹尹半天不好接下句。她知道在侯夫人的认识里, 自己就是对世子很痴心的。路尹尹实在是不知道她是哪一点让侯夫人有这种错觉, 不过不要紧,她对晋喻说不上那种感觉, 可她已经竭尽所能在接纳他了。路尹尹自觉她对晋喻已经很努力了, 毕竟大家要在同一屋檐下吃饭。 要是别的男人敢碰到她肩膀, 敢突然来一句, “媳妇儿”,她的刀当时就飞过去了。关于称呼这个问题她得找个时间再和晋喻说说,现在已经说了纳妾的事,晋喻说没有别人。 路尹尹不知道他是考虑了自己的感受才说的,还是真的就是这样。但对于她而言,晋喻已经让步了,她不能得寸进尺。称呼这个事,改天再说改天再说。 侯夫人说过几天再请宾客们过来,这两天让晋喻好好再歇着恢复一下。吃完了侯夫人又是拉着他叮咛嘱咐说了好一通,等让晋喻和路尹尹再回去,天色都黑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都不说话。晋喻想到昨晚她的梦话,他说,“晋徐攀欺负你了?他人呢?” 路尹尹回答,“被我教训了一通,爹已经参了他一本,这会儿估计在回乡的路上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够胆欺负你了。”晋喻说着,就见前面一团白色冲过来,他走上前一步挡在路尹尹身前,就看到那团白色棉花冲过来,飞奔到两人面前。嘟嘟在它的背上,爪子正拼命抓着它的毛,骑在棉花背上实在是太颠簸了。 “棉花,来让我抱一下。”晋喻两手抱起棉花,它太胖了,长大许多,晋喻一只手抱着他,另外一只手托住它的屁股,还顺带把嘟嘟放到前面来。 嘟嘟不习惯它的味道,不熟悉晋喻,它不停地喵呜喵呜,想要让路尹尹抱它。棉花看它表情纠结,它又伸出舌头在嘟嘟脸上一顿舔舐,舔得嘟嘟无暇喵呜,它就安静了。 “这是你带来的小猫?”晋喻问路尹尹。 “嗯,它叫嘟嘟,它很乖的。” 晋喻伸手摸了摸嘟嘟,轻轻碰了碰它的耳朵,说道,“我是你爹,抱抱你怎么了?” 嘟嘟,“…” 路尹尹,“…” 回到房中,猫猫狗狗都放了下去。棉花尽职尽责地照顾着嘟嘟,把嘟嘟叼回窝里和它一起睡。嘟嘟似乎已经习惯被棉花叼来叼去的生活,满脸写着开心。 路尹尹脱下衣服要去休息,晋喻让她先睡。他好久没练武了,再不拿着棍子耍一下,他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他就在院外拣了根趁手的棍子,在月下练武,就他一个人,倒也自在。以前晋喻小的时候,他每天得起很早练习基本功,那时候也想现在一样,天也没亮,周围没有一个人,后来他去了军营,每次和别人过招周围都是三五成群,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候。 过了半个时辰,他丢下手上的棍子,坐在石椅上大口呼气。躺了太久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得勤加练习。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身上都汗湿了,晋喻脱下外衫拿在手上,准备去洗个澡。 他洗澡非常快,天热的时候就拿冷水一冲,天冷就用温水一淋。本来对他片刻钟都用不了,可想着床上的路尹尹,他就耐心地多洗了洗,洗完以后还抬起胳膊闻了闻,确定没什么味道后再穿衣服回去。 等他回到房里,房里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嘟嘟在打呼噜,棉花也睡着了,路尹尹在床上没有动静,她应该也睡着了。还好她先睡了,不然晋喻和她两人躺在床上,他感觉进展就有点快。 上了床他睡得规规矩矩,动都不敢动。可他睡不着,路尹尹也没有睡着,她也没动。两人僵持着,都没说话,可路尹尹的体力比不过晋喻,她撑了两个时辰,天快亮了之前,她终于是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她一睡下原本僵硬的身体就软了下来,晋喻意识到她放松下来了,他自己僵硬的背也松了下来,他一放松睡意就涌上来,不过一会儿他就快要睡着了。这时离他老远的路尹尹又磨磨蹭蹭挪过来,晋喻一听到动静那点睡意就立刻被驱散。 他看到路尹尹闭着眼睛,表情不满,一直挪到他怀里,还要伸手握着他的手她才满意。她习惯了靠着晋喻睡,他暖和。晋喻看她挪过来就为抱着自己,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开。 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侧身对着路尹尹睡,把她完完全全抱在了怀里,最后贴着她的头发闻了闻,红着耳朵也进入了梦乡。 两人相拥而眠,由于他们睡得晚,早上秀秀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没醒。秀秀轻轻拉开床帘,看着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睡,又低下头放下床帘,轻手轻脚地出去,装作自己没来过。 她走之前还把棉花和嘟嘟抱出去给它们喂早饭,免得它们吃饱了又要在房里闹腾。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睡得真香甜。外面负责扫洒的丫鬟都被秀秀嘱咐要动作放轻点,棉花和嘟嘟也被带到花园去遛弯,没有一丝杂音打扰他们休息。 路尹尹先醒了,她睁眼是因为觉得好热,太热以至于她贴身的衣服都湿了,胸前都有汗印。等察觉到自己被晋喻抱着,还抱得那么完全之后,她立刻回复精神往床里面一滚,翻滚出了晋喻的怀抱。 本来是搭在她腰上的手,她一离开,晋喻就察觉到手上少了点什么。他睁眼,又看见路尹尹坐在床上瞪着他。 这场面和昨天一模一样。晋喻想这明明是她先过来的,非要抱着自己睡,这醒了不认账怎么还像是她被占了便宜? 路尹尹憋了半天,越发觉得晋喻醒了和昏迷着根本对她而言是两个状态,他醒了,自己就不能再那么无视他,那么把他当火炉抱着,她不了解晋喻,对她而言,和一个她明显打不过还不熟的人睡一张床,她睡得没有之前那么坦然。 昨天的失眠让她意识到了晋喻是彻底醒了的,再次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她的感觉较之前完全不同。 “世子,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睡不习惯?不如我以后就去软蹋上睡。”路尹尹说,她看晋喻的黑眼眶就知道他也没睡好。 谁料晋喻一口否决,“不,你睡我身边。”他看到路尹尹的胸口被汗湿,他的眼神一直盯在她的衣领处。接着晋喻一把拉过她,路尹尹被拉的贴在晋喻身上,晋喻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扯开她的领口。 在路尹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晋喻就把她颈上戴着的玉佩拿在手上细看,接着轻声问她,“你这块玉佩哪儿来的?” 他的表情太严肃,路尹尹被他看的一时间忘了晋喻还搭在她腰间的手,她如实回答说,“是太子在我们大婚时送的一对玉佩。上次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把你的那块放这儿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晋喻的玉佩,交到他手上。两人的对话太像寻常夫妻,夫君问妻子他东西在哪儿,可他们都没意识到这点。 “它有什么特殊的?”路尹尹问完后就闭嘴了,她干嘛要问。她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晋喻的事,她问干嘛。 “这是能调动煜承军的兵符。”晋喻把两块合起来,接着说,“煜承军的兵符本就有两块,一块在太子殿下那里,一块在我爹手上。太子是把他自己的那块兵符再一分为二送给我们了。” “这是兵符?能调兵?”路尹尹都没有顾及被扯开的领口,问着晋喻。 “能调兵。” 路尹尹抓着他的手,也有些紧张,“我和你这是一块,爹那里有另外一块,这是说太子把煜郊外的那三千兵马送给了你?!” “应该是的。”晋喻把两块玉佩一并放在路尹尹手心上,把她的掌心一握, “你好好收着。”他这么自然地把兵符放在自己手中,路尹尹却不能那么心安理得地接着。 她把晋喻的手拉开,把兵符放在他的掌心,“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该自己留着。” 晋喻却不要,他看着路尹尹,说道,“正因为它重要,才得放在你这里。我不知道是太子送给我们的,还是说这里面还有陛下的意思。但明面上我手上是没有兵符的,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所有兵符都落在了南威侯府。我经常要去军营,这东西放在你这里最合适。” 他一说到正事,语气就很沉稳,反应就很快,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部署,都非常给人安全感。路尹尹昨天以为他是没个正行,以为南威侯府的世子也就如此,还不是吊儿郎当的。可今日再看,路尹尹发觉平日的晋喻和做正事的晋喻完全不一样。 他看起来很可靠,很自律。她合上掌心默默点头,“我会收好它们的。”希望晋喻能表里如一,不要做像瑞王一样的事吧。 处理好正事,晋喻神色一松,脸突然红了。路尹尹还不知道他怎么了,紧接着就看到晋喻钻到被子里,把被子扯起来将头也蒙住。 路尹尹就听到从被子中传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你快换衣服,我不看。” 她再低头,才发现刚才她因为紧张,本就胸口湿掉的衣服不仅没干,汗湿了的位置还扩大了。湿掉的地方就贴着皮肤,晋喻他刚才是瞟到了她里面穿的肚兜才那么害羞。 路尹尹看着鼓起来的被子,表情堪称匪夷所思。是她脸皮太厚了吗,她自己衣服湿了,晋喻怎么比她还害羞? 她背过身去,脱下湿了的衣服,换上一套干净的。等她都穿妥当了,晋喻还窝在被子里。路尹尹不知道他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她换好了也不说,就盯着被子,看晋喻会不会探出头来偷看。半晌他还没动静,路尹尹正要掀开被子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哪知道这时候被子里又传出来一声闷声闷气的声音,“你换好了吗?” … 得到回答后晋喻才探出脑袋,先瞧了她一眼,然后迅速下床,抹了抹在被窝里热出的汗,迅速换上衣服,拿起棍子就出去了。 勤加练习。 晋喻平日里练习都是练棍子,射日弓也练,不过他眼下要急着恢复到以前的水平,耍棍子比练习弓箭要好得多。 路尹尹在房内就听得到门外晋喻的练功声,木棍敲打在地上,声声作响。接着只听到“嘭!”的一声,这声音路尹尹太熟悉不过了,是棍子被打断的声响。 外面晋喻正盯着断成两截的木棍发呆,他好像打到兴起,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棍子敲断了。看来还得去把祠堂里那根铁棍拿出来练才好,这木棍不经用。 走在侯府,晋喻正一心念叨着他的木棍,就被路过的侯夫人看见了。她立刻把晋喻叫过去,关上房门。 “我听说你和尹尹今日睡到中午才起?”侯夫人问他。 晋喻想了想昨天他和尹尹都失眠,是多睡一会会儿,可娘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又不贪睡。 “嗯,就晚起了一点,以后不会了,娘别生气。”侯夫人虽然宠晋喻,可她不是胡乱宠,她对晋喻的要求也很严格。他小时候练习基本功的时候,无论是多冷多乏,侯夫人都雷打不动地命令他起床练习。 侯夫人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儿子,尹尹她身体不好,你不能太折腾她,你凡事要有个度。你要是把尹尹欺负狠了,她怕了你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晋喻听得似懂非懂,可在侯夫人那特别的眼神下,他终于懂了他娘在和他说什么。可可可他没有啊!他没欺负媳妇儿!就摸了会儿腰! 晋喻满脸写着委屈,他捂着耳朵,“娘!我没有!没有啊!” 侯夫人听他说这话,表情比刚才更生气,她捏着晋喻的胳膊,满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没有?!你干嘛去了?!” 第37章 我我我这是热的! V13 晋喻看到他娘如此激动, 他就转过身去, 捂着耳朵, 想要开门逃走。 侯夫人一把把他扯回来,问道, “难道你不喜欢尹尹吗?”如果晋喻说出不喜欢, 那她就很难办了。因为侯夫人她自己是很喜欢路尹尹的, 已经把她当做儿媳妇了。 晋喻转头看着侯夫人,表情先是很严肃, 接着他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就是没说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侯夫人看晋喻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 她说到, “你就嘴硬,倔吧。但今天是尹尹的生辰,又刚好是你醒了, 你可得好好给她准备点东西。” 侯夫人拉着晋喻的手,恨不得让他的脑袋赶快开窍,“尹尹可是很喜欢你的,光是我进屋子去看她的时候, 她三次就有两次在偷偷亲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晋喻就冲她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侯夫人打了他的手一下, “这话本来不该我说, 可儿子你太…”侯夫人摇了摇头, “你要想知道别的, 你去问秀秀吧, 给我记住了!花点心思去哄人家,万一你对她不好,她伤心不喜欢你了,我看你找谁去。” 晋喻摆了摆手,满脸不在乎,“女孩子太麻烦了,过生辰随便过呗,哪儿那么多讲究。”说罢他就在侯夫人生气之前冲出了房门。 可他出去了以后就改了道,没有去祠堂,反而去了厨房。 厨房里这时候没人,午膳时间已经过了。只有秀秀一个人在煮东西,因为路尹尹刚醒,她就赶紧过来热热饭菜,待会儿把饭端回房去。 晋喻先是摸了摸玉米,又摸了摸地瓜,还摸了摸面粉,在那里刷存在感。终于秀秀看不下去了,开口问他,“少爷,您别捣乱了,快回去房里,待会儿和少夫人一起吃饭。” “秀秀。”晋喻这才起身,靠在柱子上,摸着一串串的红辣椒,装作随口一问,“你们少夫人一般喜欢吃什么啊?” 秀秀忙着煮饭,也没多考虑,“少夫人一般不怎么挑食,我做的她都吃。”秀秀有点小骄傲,“自从我做饭以后,少夫人吃的可都比以前多了!” “哦~”晋喻点了点头,可他又想起侯夫人的话,就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少夫人在我昏迷的时候一般都在做什么?” 秀秀一听这话就放下手中的活了,她看看晋喻的表情,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晋喻,“这小账本本来是我记我每天要做的事的,不过伺候少夫人以后我就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少爷想看的话,给你看呀。” 晋喻眼睛一眯,嫌弃状。他还没说完,秀秀就把本子收回去了,“少爷不想看就别勉强了。” “不不不,不勉强。”晋喻夺过她手上的小本子,拿着小本子走到柱子后面才开始翻看。 他的动作和棉花一模一样。棉花得到了好吃的,也是咬着食物摇着尾巴跑掉再吃。秀秀仿佛看到了一团大型棉花在那里傻里傻气的,她眯着眼睛,嫌弃状,端着盘子走了。 “少爷看完了就回来吃饭。”秀秀也走了,厨房里没人了。 晋喻翻开第一页就看入了神,这哪里是记的一点奇奇怪怪的,这通篇就没记过正经事! “伺候少夫人的第一天:她大半夜起来让我打水给她,少夫人要替少爷擦身子,她怕少爷染了风寒。少夫人太喜欢少爷了,少爷要快点醒呀! 伺候少夫人的第二天:少夫人抱着少爷醒过来。(注释:后来我发现少夫人每天都是抱着少爷醒过来,我就不再赘述了伺候少夫人的第三天:少夫人今天回门,好气!不要再回路家了!她们欺负少夫人!等少爷醒了让他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伺候少夫人的第四天:少夫人做噩梦了,她在梦里不停地叫少爷的名字。 伺候少夫人的第五天:进门发现少夫人在偷亲少爷。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总是这样,没办法少爷好看哈哈哈伺候少夫人的第六天:少夫人又在梦里喊少爷的名字了,我耳朵要长茧了。 … 伺候少夫人的第N天:今天少爷醒了!少夫人肯定特开心!!我要把这个小账本偷偷交给少爷让他看,让他看看少夫人多在乎他。少夫人又不擅长表达感情,她也不肯说。希望少爷看到这个小账本后要对少夫人好呀!她是秀秀眼里,除了侯爷侯夫人以外,对你最好的人了!” 晋喻看完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般他在战场上看完特别重要的战报就是这幅样子,不露声色。他停顿片刻,又把这本子带着去了书房。 进到书房,晋喻二话不说就拿出最好的白纸和徽墨,静下心来,他的表情很严肃。只见他正襟危坐,拿着笔把这本子上的字句一字不落地誊抄一遍。 从始至终晋喻的表情都很正经,笔尖一直在动,全神贯注,似乎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他一遍抄完了,他停下呼了口气。接着把刚才抄好的一遍放在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里头,放在书房内。接着他又抬笔开始抄另外一遍,抄过一次之后晋喻竟然默得下大致的内容,他第二次誊写就缩短了很多时间。 第二次誊抄完,他把第二次抄写的东西拿在手上反复翻看,越看严肃的表情就崩解开地越快,最后他把纸放进怀中,眼眶有点发红,轻道了句,“媳妇儿。” 。 回到厨房,秀秀已经进来准备晚饭了。她看晋喻回来了,赶紧冲过去,“少爷看完了吗!” “看完了。”晋喻做嫌弃状地看了秀秀一眼,“看这个东西前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你看你这一天天的记录的些什么东西?”他把本子拍在秀秀手上,自己走到厨房案板前,撸起袖子似乎要做菜。 秀秀急了,她赶紧跟上去,“少爷你没点反应吗?你别还给我啊!你自己留着多看看!” “不要。”晋喻远离秀秀,“小姑娘家家的东西,我才不看,你自个儿留着吧。” “你你你你你你!”秀秀要不是看在晋喻是少爷的份上,她真的要一拳头打过去了。“今天是少夫人的生辰!你都不回去陪她!” 秀秀的声音好委屈,晋喻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媳妇儿都没说委屈,你怎么这么委屈。” “我替少夫人委屈!她又不争不抢,我怕她委屈!”秀秀看着晋喻动作,立刻反应过来,“少爷要给少夫人做菜?” “嗯。”晋喻含糊了一声,脸开始发红。 “做什么?”秀秀开始过来打下手,“红烧狮子头?!” “不会。”晋喻脸红程度加一。 “香酥鸡?” “不会。”脸红程度加二。 “那…”秀秀看晋喻做菜这生猛的架势,她实在是猜不出来什么好吃的精致的菜会从他手上做出来。 “烙张饼吧。”晋喻说着,似乎对自己烙饼技术很有信心。 秀秀已经彻底失望了,她怏怏地出去。不想再看晋喻了,她去陪少夫人算了,不指望晋喻了。 晋喻一个人在厨房里,试了好多次。他看见军营里烙饼挺简单的啊,怎么他一做就这么难。晋喻做了几个时辰,在天黑之前,才将将做出来一个完成品。 他装在盘子里,给路尹尹送过去。正好是吃晚膳的时间,路尹尹还没动筷子,就看到晋喻过来了。 他走到自己面前,先放下一个盘子。然后再从门外搬进来一个大箱子,秀秀嘟着嘴,不想帮他。 路尹尹问晋喻,“这是什么?”听语气她好像没生气,晋喻进来之前还有点担心路尹尹会埋怨他不配她过生辰,不过她好像完全没在乎这件事。 这媳妇太好了。 晋喻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珍珠翡翠玛瑙琥珀,都是些女子戴的饰品。秀秀眼睛都看傻了,路尹尹倒没有多大反应,“这些是?” “我之前打仗得来的,有的是缴获的,有的是别人送的。这些女子用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就全放仓库里了。我刚才把它找出来。”晋喻红着耳朵,“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都送给你。生辰快乐!” 他说完秀秀就投来赞许的目光,路尹尹原以为晋喻今天不会做什么,没想到他就算对自己不熟悉他还是做了准备。 路尹尹愣了许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晋喻,他们才了解没多久,这是把家当都给她了? “先吃饭吧,谢谢你。”她笑了笑,虽然只有那么一下,可晋喻看的心跳都漏了几拍。不过眼下晋喻还是强装淡定,说,“我只会做这个了,尝一下看看?” 路尹尹看着桌上的烙饼,把它拿起来,咬了一口。 咬下去的一瞬间她脸就全红了,辣红的。晋喻不知道是把辣椒罐子打翻了还是怎么样,这味道太重了。 晋喻眼睁睁看着她的脸由白变红,再接着出汗,他意识到不对,“别吃了,是不是太辣了?”他们军营里吃的口味就很重,他忘了路尹尹不能吃这么重。 不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精心给她准备生辰,路尹尹其实是很开心的。只是她面上没表现得那么强烈,她又咬了一口烙饼,结果这次眼泪直接被辣出来了。不是她想哭,是辣味催的她眼睛直接就下来了,她控制不住。 秀秀给她擦了擦眼睛,劝到,“少夫人别吃了。” 晋喻握住她的手,也说,“算了,是我不好,我没问你的口味。” 路尹尹看着他,没有再咬烙饼,也没有把烙饼放下。她眼眶红红的让晋喻实在心慌意乱,晋喻看她的嘴角还有烙饼的碎屑,就伸出手指给她揉了揉,她的脸好滑。 他的喉咙动了一下,一个没忍住,亲了路尹尹一下。 他的嘴唇碰到路尹尹的脸上只有那么一下下,然后晋喻立刻站直,走到桌子旁边背对着路尹尹,不停地喝茶。 路尹尹也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晋喻做了什么,就只能看见晋喻的背影红得异常的耳尖。 秀秀捂着嘴,“少爷你耳朵好红,是害羞了吗?” “别,别胡说!我我这是热得!” 第38章 小火炉和小怪兽 V14 突然被他亲了一下, 路尹尹有一瞬间的错愕。但看着晋喻的背影, 她不知道怎么的实在是生不起气来。在晋喻说她还会是世子妃的那一瞬间, 她就有了这种觉悟。 既然是世子妃,既然是晋喻的夫人, 那晋喻和她有再亲密的举动都不为过。路尹尹做好了这些准备, 她知道没有只光占着世子妃的位置却不让世子碰的道理。 但她想象的时候难免有些不自然, 她不知道她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来回应晋喻。可当晋喻真的亲过来的时候,路尹尹自己都在疑惑, 她为什么半点排斥都没有。 他主动亲吻自己的时候, 路尹尹一点都不反感, 她甚至觉得晋喻有点可爱。 亲了就跑, 他脸上脖子上耳朵全都发红,却坐在那里装作无事,又不敢回头看她。 往常在军营里被叫做小将军的人, 在打仗时威风凛凛豪气冲天的人,在和她说正事能沉稳冷静不慌不乱的人,眼下竟然害羞成了一只蒸熟了的虾子。 反差…有点大。 秀秀见好就收,不再多羞晋喻。她收拾完碗筷盘子就麻溜地出去了, 看她那飞奔的样子, 满脸兴奋, 不知道是要暗示晋喻让他做些什么。 路尹尹不吱声, 晋喻也没说话。晋喻在桌子上随意地翻看什么, 这不看不要紧, 一看就是看到了路尹尹帮他画的那张女装图。 太羞耻了! 晋喻看着那图, 表情逐渐失控,他把画好的图卷好,趁着路尹尹不注意将图往床底下一扔。好了好了,这下媳妇儿找不到了,这粉红肚兜不毁他英明吗? 他一连串小动作路尹尹装作看不到,她自从了解到晋喻的性格之后,她觉得那图已经没有什么威胁的作用了。 晋喻是绝对不会乱说的,他害羞。 两人洗漱完了,就早早熄了灯上\床睡觉。两人刚上\床躺着,隔得老远。今天他们都比昨天好一点,至少睡着的时候不会那么僵硬,两人虽然无话,可到底都放松了下来。 晋喻从秀秀的小本子上知道了路尹尹非要抱着他睡才睡得着,她这已经成了个习惯,她自己不说,也不主动过来,晋喻却不能当做不知道。 他是要早起练功的,要是天天都和她一起熬到三更,等她扛不住了再迷糊地慢慢挪过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晋喻稍稍看了看旁边的路尹尹,很明显她没睡着,气息都不匀称,可她怎么不过来呢?!自己有那么可怕吗?晋喻开始反思自己,他昏迷的时候媳妇总是抱着他,醒来了她反而刻意疏远了自己,这是为什么? 晋喻皱着眉,暗想,“我惹她生气了?哪里呀,没有吧。”在晋喻的认知中路尹尹是特别喜欢他的,可她这时候却不过来,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他突然想起了侯夫人说的,“你可不能伤了尹尹对你的感情,不然她不要你了我看你找谁去!” 晋喻头上汗都要出来了,他才看完媳妇儿照顾他的时候的举动,他可不甘心到手的尹尹飞了。 听见她不自然的呼吸声,晋喻见她不过来,就自己挪了过去。他一动路尹尹的眼睛就睁开了,她警惕着,想看晋喻的下一步动作。可晋喻挪到她身边,就停住了,接着他张开手,把她紧紧搂住,还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路尹尹不知道晋喻的表情,可她能猜到他现在肯定脸特红。他的手将自己抱住,路尹尹先是身子一僵,接着又慢慢放松下来。 她太习惯晋喻的怀抱了。习惯到她想保持紧张可她身体就是想呆在这儿,抱着他睡。他和小火炉一样,原本路尹尹睡不热的被窝,只要有了晋喻,那效果就太拔群了。 晋喻在她耳边说,“媳妇儿,我想抱着你睡。”他有些结巴了,估计这话他本来是说不出口的。 路尹尹猜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睡觉的习惯,他看自己还不过去,他就过来了。路尹尹反思了下自己,让人家这么害羞的世子主动挪过来,她是不是在欺负人? 路尹尹“嗯”了一声,他才彻底放松了。晋喻本来就是挨着枕头就能睡着的人,这么两天的折腾可真是难为他。他脑袋一放松,睡意就涌上来。没多久他就睡着,路尹尹也慢慢睡着,她的手轻轻搭在晋喻的腰上,两人又是相拥而眠。 。 晋喻早上天蒙蒙亮就出去练功了,他跑到隔壁院子去敲棍子了,怕吵醒了还在睡觉的路尹尹。 他练武时心无旁骛,一招一式都耍得扎实狠厉,手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旋转翻身时,铁棍也被他敲得乒乒作响,棍子点地时晋喻臂上的力量越使越大,挥汗如雨,一气呵成。 他完成日常训练后太阳已经出来了。侯府的丫鬟们开始有了动静,扫洒的,伺候主子梳洗的,都纷纷忙碌起来。这时候晋喻才有空想点别的,他坐在台阶上,两腿盘着,脸越来越红。 倒不是他练武功热的,而是他想起了他早上起床时候的事。 他醒的早,房内还是很暗。路尹尹还在抱着他睡没有撒手,晋喻缓缓地把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抽来,可他刚这么做完,路尹尹就不满地又抱上来。 “媳妇儿,我得练武去了,手拿来好不好?”晋喻的声音非常轻,他怕吵醒了路尹尹。她能抱着自己还睡得这么熟,晋喻心里别提多带劲了。这样至少能说明尹尹没讨厌他,还是很喜欢他呀。 至少晋喻是这么想的。 路尹尹还在睡梦中,她梦到自己手上的小火炉被怪兽抢走了,她离开了小火炉一下子觉得好冷,怪兽拿着她的火炉就要跑,路尹尹皱着眉头声音里透着委屈,“别走。”把火炉还我。 “媳妇儿,我得起身了,松手好吗。”晋喻看着路尹尹抱他抱得越来越紧,他更不能强硬推开她了。 晋喻的声音很轻,没有打断路尹尹做梦。他看路尹尹把他抱得这么紧,两人离得这么近,晋喻想到了昨天自己偷亲了一下她。 虽然就那么一下,可他却忘不了了。能亲路尹尹是好的,可他后悔自己亲的时间太短了。眼下她不是又抱着自己吗? 晋喻更靠近她,一手搂着她的腰,闭上眼亲了过去。这回他亲的时间比上次长,可没长多久,他就脸红得受不了,赶紧与路尹尹拉开距离。 梦里路尹尹傻了,因为她梦到怪兽把她的小火炉吞下肚子,然后走近自己,接着还亲了她一口。 !!!! 她彻底傻了,这怪兽长得并不吓人,相反还有点可爱。可它的大爪子大尾巴还是大的过分,让人看了就想跑。 亲完她以后怪兽说,“学会了吗?学会了就再亲我一下,亲了我就还给你。” 路尹尹还在惦记着被怪兽吞进肚子里的小火炉,她委屈巴巴地踮起脚亲了怪兽一口。 现实就是路尹尹凑过来亲了晋喻一下,可把晋喻弄呆了。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然后趁着路尹尹松开手的那一瞬间,他飞一般地跑下了床。 梦里路尹尹亲了怪兽一下,怪兽脸红了,捂着脸跑了,小火炉也没还给她… 等晋喻回到房中,路尹尹已经梳洗完毕了。秀秀摆好了饭菜,说道,“少爷回来了,刚好不用去找您了,快来吃饭吧。” “哦。”晋喻走过来坐在路尹尹对面,拿起筷子坐得端端正正,路尹尹一直低着头,她打从醒了就在回想她坐得那个梦。 那个怪兽长得也有点小可爱,说它是噩梦吧实在是说不上,可它也说不上是一个好梦。自从她嫁过来,和晋喻睡在一起后,她就没坐过真正意义上的噩梦。做的竟是一些稀奇古怪奇奇怪怪的梦,实在是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可她在意的是,她梦里亲的那个怪兽她总感觉很熟悉,在哪儿见过。 这时从外面撒欢回来的棉花和嘟嘟进门了。嘟嘟依旧坐在棉花背上,爪子抓着它的毛,满脸写着开心。 棉花一进来就跑向晋喻,对着他哈气吐着粉色舌头,见晋喻不搭理它。它又跑到路尹尹的面前,继续吐舌头。 这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路尹尹放下筷子,盯着棉花。她梦里的那个怪兽。就是放大版的棉花! 傻里傻气的,吞她的小火炉,又害羞跑掉。 她一抬头,晋喻就看到了她的脸。他也放下筷子,伸手过来捏住路尹尹的下巴,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媳妇儿,你脸怎么了?” 秀秀闻言也过来看,看到便大惊失色,“少夫人,你的脸刚才还好好的,可现在那红疹又复发了!比上次的还要多!” 晋喻一听,便追问,“什么红疹?” 秀秀就把赵之的话告诉了晋喻,晋喻二话没说,眯着眼睛看了路尹尹半晌,最后起身离开。 路尹尹还没怎么担心她的红疹,因为这个又对其他的东西没影响。与这想比,她更关心晋喻的手,为什么他每次说正事这手就要特别正经的摸过来。 上次说到太子给的兵符,他二话不说拉过自己就搂腰扯领口,这次发现不对劲,他就什么也没说捏着下巴就开始看。 路尹尹知道晋喻的观察力跟敏锐,可他的行动力是不是有点快?至少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他要做什么。 在他手捏过来的那一瞬间,路尹尹以为晋喻今天又要亲她。她刚才还在想,“他是亲人亲上瘾了吗?” 结果不是。 第39章 太子的八卦心 V15 看过路尹尹脸上的红疹之后晋喻就出去了, 秀秀怕路尹尹多想, 她赶紧上来圆场,“少夫人别担心,少爷他就是这样子。遇到正经事他动作比说话快,少夫人别介意。” 看路尹尹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秀秀才暗暗放下心。他们少爷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她可不希望少夫人误以为少爷看她长红疹就嫌弃她了, 不会, 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侯夫人已经发放请帖出去了, 她已经把晋喻醒了的消息告诉了其他人。同僚, 同族, 朋友, 都收到了消息, 不一会儿,南威侯府的世子醒了这一事已经在京城中传开了。 她请柬才发出去一会儿, 皇上和太子的礼就送过来了。皇上送的礼足足有十二箱子, 从金银珠宝到绸缎布匹, 应有尽有,看皇上送来的这些东西就知道, 除了晋喻的, 他还顺便赏了世子妃很多东西。 太子的礼物紧随其后, 也是足足装了九个箱子。里面好多都是兵器, 之前晋喻和他提过的他想要的衬手的兵器, 太子可没忘记, 他四处搜罗寻找,如今送来了大半都是晋喻想要的。 再接下来就是侯爷同僚送来的礼物,满满当当堆得院子里都是。 晋喻才出门了一小段路,就听得京城里的人议论纷纷。有的人还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打量,一些姑娘家也时不时投来些媚眼。 她们都知道晋喻现在的世子妃不是他选的,那他醒了再选他喜欢的人也说得过去。不说把路尹尹废了,念着她是在昏迷的时候还对晋喻不离不弃这份感情,也不是不能留着她。 如今晋喻醒了,不少人又盯着他侧妃的位置。 京城里不少的人都在等着晋喻和路尹尹传来和离的消息。 在她们眼中,路尹尹实在配不上南威侯府,除了痴心,无一可取。还听说她脾气不好,于是更多的人都盯着晋喻了,眼巴巴地指望他快点休掉路尹尹,或者再娶侧妃。 晋喻不知道自己成了这么多人眼中的肥肉,他赶紧入了宫,去找赵之。一进宫门,那些大臣们都纷纷行礼,如今世子醒了,那今时不同往日了。 往日晋喻就是个世子,可现在他救过皇上和太子,皇上赐了南威侯府两道免死金牌,换句话说,只要晋喻不造反,等着他的只有荣华富贵和无限恩宠。 晋喻本来只需要走一刻钟的路被这群大臣们挡成走了半个时辰都没走完。他就纳闷了,他们哪里这么闲,有空陪着他叨叨,没空去做些正经事? 等好不容易和这群人寒暄完,晋喻已经满头是汗了。他实在是不擅长和他们打交道,还是军营里和人的相处方式自在。 再往前走一点,晋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亭子里等他。那身影依旧挺拔,几个月不见,他依旧如此,脸上还是那样平淡自若,晋喻看不出他的一点变化。 他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礼,说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李元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眼里看不明是什么情绪,他半天没开口让晋喻直起腰身,晋喻也还是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 暖风吹过,晋喻的发丝被吹的翘起来几分,他神色如常,恭恭敬敬,两人都没开口,不知过了多久,风才把李元丰刚刚开口说的话送到晋喻耳边,“你终于醒了。” 你终于醒了。 李元丰的语气里带着两分无奈,三分欣喜,剩下的全都是感叹。是那种心中大石头落地的感叹,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晋喻的肩膀,“可让我好等啊!” 他难得那样外露感情,晋喻听得到他话里面抑制不住的欣喜和激动。虽然他的表情没变,可晋喻耳旁听到的声音不会错,李元丰他是真的开心了。 太子让他坐下,说道,“明日晚上可有空?我和你喝一杯?” 晋喻笑着说,“太子爷邀约,末将肯定有空啦。” “你呀你。”李元丰问晋喻,“你才醒了这么会儿,整个京城就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你和离。你和你的世子妃究竟处得如何?” “挺好…”晋喻别过脑袋,妄图敷衍过去。怎么这么多人惦记着他的媳妇儿啊! 李元丰看出了他的神情,他言简意赅地总结出,“喜欢她?” “咳咳咳!”晋喻被太子这么直白地描述吓得咳嗽,他咳红了脸,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 “哦。”李元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晋喻的反应,重新总结了一句,“很喜欢她?” … 晋喻告别太子后就直奔太医院,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正在小憩的赵之,二话不说上前把人摇醒,“赵太医!赵太医!” “哎呀世子!”赵之被摇醒,算是怕了晋喻了,“你下手这么狠,我一把老骨头要被你摇散咯!” “嘿嘿赵太医,你快帮我看看尹尹,她脸上突然出现了好多红疹,她怎么了?”晋喻拎着赵之的胳膊就要带着他走,他已经熟悉地将赵之的药箱背上了,就等着带他回去。 “你个臭小子!”赵之敲了他脑门儿一下,“你没成亲前怎么说的,说女人家麻烦,你晋喻不要,要一个人过。呵,现在你醒了,看见人家尹尹,路都不会走了。” 赵之之前劝他成亲,他老是不听,眼下变化太大,赵之差点要被晋喻气着了。 “哎呀…”晋喻眼睛一闭,耳朵一捂,“不听不听。”赵之也不打算多说,他拿出已经炼制好的解药,足足有一小壶,都递给晋喻。 “让尹尹直接吃这个,我已经研究出了她那个解药。而且这东西还有其他用处,让她平时就带在身侧,她身子不好,这个也许能救命的。” 晋喻听他说的这么玄乎,他打开小壶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一粒一粒的小颗粒,看着普普通通的,“这有什么其他用处?” “这用处可大了,别看它小,它能解很多的毒。”赵之说起他熬制的成果,眼里都是藏不住的骄傲,“这么和你说,寻常的小毒,它都能解,比如你吃了个毒蘑菇,吃了些迷\药,吃这个保准管用。碰见你醒了,当做是送你的礼物吧,好好收着,趁我没反悔你赶紧走。” 赵之和晋喻的相处很自然,晋喻二话不说就收着了,他临走时赵之嘱咐他一句,“尹尹之前过得并不好,你可要好好对她!” 晋喻点了点头,这话他娘也说过一次,赵之也和他说,秀秀也和他说。可尹尹没说过,他是很想媳妇儿能自己和他说的,他也很想他那小媳妇儿能抱着他说她的心思,他可是很可靠的! 等回到侯府,晋喻已经看见院里面堆得有人高的礼物了,宴会在今晚办,到时候会来很多人,晋喻趁他现在还有空就赶紧把赵之的东西送到路尹尹手上去。 他在路上遇到了秀秀,秀秀看见他立刻冲过来,眼神很是凌厉,“少爷,我想了好久为什么少夫人的红疹会无端端的复发。” “为什么?”晋喻也很有兴趣听一下。 “因为少爷你!”秀秀没控制住,声音一下子大了点。“少爷,你昨天的烙饼太辣了,可少夫人还是吃了,她受不了这个味道,可她吃了下去。这不是刺激她病症复发的原因?” 晋喻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他遇上秀秀的眼神,说到,“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尹尹,我也心疼,我已经找赵太医拿到解药了,以后无论多辣的烙饼尹尹都能吃了。” 秀秀看着晋喻的背影,默默掏出小本子记下,“少爷准备浪费赵太医的解药,记他一笔!” 。 房里路尹尹看涂了膏药这红疹还不消,她有点开始担忧。晚上就有很多宾客会来,到时候她是要出去的,要是让人看到她这幅模样,那太丢南威侯府的面子了。侯夫人已经送来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她可不想让侯夫人的心意被浪费。 她正皱着眉头,晋喻就进来了。他拿出赵之的解药,递给路尹尹,“媳妇儿吃这个,红疹立刻就会好的,以后也不会再复发了。” 他解释了一遍,路尹尹点了点头,拿出那小圆珠吃了一颗。味道太苦,可她吃多了这种口味的药,脸上也就没什么表情。 晋喻摸着她的脸,“媳妇儿,我昨天做的那个烙饼太辣了,才让你脸上变成这样。对不起。”他道歉的表情和语气都像个小孩子,语气又陈恳又愧疚,路尹尹没有怪过他,也不用他这样。 “你做的很好吃,不怪你,是我自己贪吃。”她会永远记得晋喻做的烙饼的味道,对她而言能有人这样为她祝贺生辰实在是太难得了。 晋喻看她不在意也就放下心来,心想,尹尹真是太喜欢我了,这样她都不生气,还要把我做的烙饼吃完,她这么喜欢我,可她怎么就不和我撒娇呢? 路尹尹不知道晋喻在想什么,她要换衣服了,就看着他说,“娘给了很多衣服让我试一下。” “嗯?”晋喻点点头。 路尹尹接着说,“你能出去会儿吗?” 见晋喻要开口,路尹尹立刻先说话了,“这回不可以躲进被子里,出去。”这回她不是只换一件了,她要换一套,晋喻在这儿看着,会大大影响她的换衣服速度。 第40章 选择性失聪 路尹尹下逐客令了, 晋喻麻溜地起身闪开, 还顺带关上了门。 看他走的这么干脆决绝,都不拖泥带水,路尹尹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他那天把头蒙在被子里的样子,暗道, “有这么不想看我吗?” 出了门晋喻就往外面去了,他好久没出去逛街, 这会儿有空他就去走走路, 待会儿府里人一多, 又得憋的他闷得慌。 但其实这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在往侯府里走了, 他们收到了请柬, 来的勤一些的宾客们已经到了侯府门前。他们可逮着机会和侯爷好好聊聊了, 这晋喻醒了, 身边就一个世子妃,他们都替晋喻觉得孤单。 晋喻看着这么多人往这边走, 他嘴角一抿, 赶紧调转方向, 换了条路,要躲着那些过来给他说好话的同僚们。好不容易有个空出来晃悠, 可不能全搭在他们身上。 他走到这条吆喝声不断的小路上, 周围都是人, 挤挤攘攘的, 但晋喻却笑得挺乐呵, 他好久没觉得这么热闹过了。往常在军营里大家同吃同睡, 那是热闹得很,可自打他昏迷了,他就觉得身边很静。太不适合他的性格了,躺着浑身不自在。 这会儿耳边都是吆喝声。人来人往,晋喻反而会觉得倍感亲切。正在他挑拣东西买糖葫芦的时候,一个女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女子长得娇俏可人,穿着短红夹袄,披着白色披肩,耳朵上戴着珍珠耳环,头上插了一根亮晃晃的金钗。 “姐夫!”女子笑着叫了他一声,光听她对自己熟悉的语气,晋喻竟然有种他们很熟的错觉。可他真没见过眼前这女子,难道他睡太久,睡迷糊了? 女子看晋喻盯着她满脸疑惑,她就两首交叉磨蹭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姐夫,冒犯了,我就是看见姐夫你我太开心了,一时有些激动。我叫路欢,是尹尹的三妹。” “哦。”晋喻点了点头。表情依旧没变。原本路欢以为晋喻见着她多少会有点欣喜,毕竟她也是世子妃的娘家人。可看晋喻这对她没有丝毫反应的表情来看,路欢觉得坊间猜测是真的。 自打晋喻醒过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就盯着晋喻和路尹尹,盼着他们和离。晋喻的性子很多人都领教过,他是真的厉害,是名副其实的小将军,可他也是真的倔。要让他做他不愿意的事,那比登天还难。 可路尹尹就不是他自个儿选的。 所以大家都盼着南威侯府能有点什么风声。 看晋喻对自己这不在乎的态度,路欢觉得她猜对了,这世子压根就看不上路尹尹。 她暗想,也是,毕竟他是世子,路尹尹性子那么难伺候,他也不像是一个会服软的人,两人肯定处不来。路欢甚至都为晋喻把理由找好了,她想这会儿晋喻不与路尹尹和离,估计还是惦念着她照顾他昏迷时的那段日子,等不了多久,他就该受不了。 到时候,路尹尹要么降为侧室,晋喻另娶他人,要么就是侯府记着路尹尹的好,依旧认她是世子妃,不过往后她就与晋喻形同陌路,做表面夫妻,晋喻再另外娶他心仪的人。 看路欢看他半天不说话,晋喻买好了糖葫芦,包起来后就准备离开。 路欢见他不理自己,心中暗喜却还是跟了过去,她说,“姐夫难道不想多知道点我姐姐的事?” 晋喻的脚步停了。路欢的意思是要晋喻多听听路尹尹在路府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他就可以有理由休妻,说她善妒暴躁等等恶习。可晋喻倒没这个想法,他就想单纯地听听在路欢眼中,路尹尹是什么样的。 “那我们上楼去慢慢说?”路欢指着一个酒楼,示意晋喻跟过来,晋喻对路欢提不起兴趣,所以脸上就那副呆表情,可他又真的想听,最后打了个哈欠,跟了过去。 两人到雅间坐下,晋喻便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样子的?” 刚才那么多人,路欢却能辨认出他来。他又不是打扮得很显眼,她还能准确无误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可他们之前又没见过,晋喻不觉得路欢能有什么机会见过他。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哦,是这样的。”路欢低下头有些害羞,“不瞒姐夫说,自从姐夫醒了,你的画像就被人画了出来,到处卖。有的人想见你,可又没机会,就买画像回去看看了。” 谁没事买他的画像?又不是要看女婿。等等,他突然坐直,不是吧。真的有人要看女婿??他可没那个心思,他尹尹都没搞定,他可抽不出别的心思。 “那你也看过我的画像?”晋喻提了一句。 路欢摆手,“不是的,我没买过!只是我的手撒交有一份,我就看了两眼,这还不是为了以后能快点认出姐夫吗?” 晋喻“哦”了一声,撑着下巴,“你这么快认出我,看来那些人画的挺像。”他自己也知道,他醒了以后定会成为京城中的谈资,估计不少人有兴趣看看他,可他没想到还能有人这么离谱,还能画像? 路欢低着头,轻声轻语,“其实画像只是传神,姐夫你本人比画像更好看!” 晋喻听见她的话就笑了,有人夸他呀!有点开心。要是尹尹也能这么直接地夸他就好了!不过他只抬了抬嘴角,接着就用手掌捂住嘴巴,正色道,“不是说尹尹吗?” “对对。”路欢看晋喻没什么架子,脾气还不错,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其实我长姐人挺好的,她最喜欢喝羊奶,不挑食。平时也就安静…呆在……可就是…” 路欢先开始说的东西都还很正常,基本上都是对的。可他看晋喻一直没打断她,她就开始说重头戏了,“可她脾气暴躁,甚至可以说是凶残…她呀…曾经扇了我二姐巴掌。” “为何?”晋喻打断了她。 路欢也顿了一下,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为何扇巴掌?她拼命回忆,路婀娜当初是做了什么来着? 路欢思索便说,“是我二姐说话优点直,惹怒了长姐,她就打人了。” “那她说了什么?”晋喻又问。 路欢想到路婀娜平日对路尹尹的说辞,她又不能真的把那些难听的话和晋喻说。她接着编,说,“也没什么,就是寻常吵架,我二姐和长姐关系不和…” 见她避而不答,晋喻眯了眯眼。他换了个问题,“你二姐现在何处?” “哦,她嫁给瑞王殿下了。”路欢说到。 “可我没听说瑞王有王妃。”晋喻提到瑞王时,语气都变了。路欢被他的眼神吓住,结结巴巴地交代,“可能,可们不是王妃吧。” “哦。”晋喻点头,接着听路欢说。 她接下来就是有意摒去她们欺负路尹尹的事和原因,将所有的不可理喻都安在路尹尹身上,对于她们自己的行为也是避重就轻。有时候路欢说的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可她看晋喻没有打断她,她就接着讲。 讲了小半刻钟,晋喻说他接下来有事,路欢边便住嘴了。两人告别,晋喻从头至尾没说什么,路欢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看破。 她想让路尹尹和晋喻和离,到时候她再和太子在一起,那么他们关系就会不错。可要是有何路尹尹在中间插着,会让晋喻和太子的关系有了隔阂,现在能帮太子的,武将里面最能用的上的就是晋喻。她可是想当皇后的,如果因为路尹尹与她不合,闹得晋喻和太子不合,岂不是在给她当皇后的路上放了一块绊脚石? 不行。再说路欢也相信。就晋喻这个态度,他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路尹尹。 。 侯府。 秀秀冲进路尹尹房内,抱着嘟嘟,领着棉花,围到她身边。 还没等路尹尹问她,秀秀便主动说道,“我刚才去买菜,可少夫人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路尹尹用眼神问她。 “我看到路欢小姐带着少爷上酒楼了!少夫人,路欢小姐和您关系不合,她要是在少爷面前胡说,让少爷误以为你是她口里的那种人。那可如何!”秀秀急了,她把嘟嘟放在路尹尹怀里,让棉花守在路尹尹脚边。 “待会儿少爷回来了,您可要与他解释解释,别让少爷听信路欢小姐的说辞啊。”秀秀表情严肃。 “晋喻会听她说的吗?”路尹尹也有一丝疑惑。她并不是很担心自己被说的如何,总之不就那样,她想晋喻的辨别能力,按道理说晋喻是不会听信的,他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是个能领兵打仗的将军,如何能听信谗言? 秀秀摇头,也不是很确信,“少夫人,少爷虽然打仗很厉害,可他对于女人家的事一窍不通。”秀秀还有半句没说出来,就是晋喻做的决定,别人改不了。他既然选择跟了路欢上酒楼,那秀秀再去拦也拦不住了。 路尹尹没说话,秀秀也没说话。路尹尹她只是刚刚对晋喻有了那么点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她觉得这人可靠。要是晋喻这个时候被糊弄了,那路尹尹只会觉得自己的看人能力不能更差。 不多久,晋喻回来了。手里拿着糖葫芦和羊奶。他进门看了看路尹尹和秀秀,见她们都盯着自己,晋喻不知所措,低头看了看衣裳,没错啊,他又不是穿得很奇怪。 他把羊奶递给路尹尹,把六串糖葫芦放在盘子里,把盘子端给她。 整个房间静的出奇,三个人都没说话。秀秀看着晋喻,眼巴巴地指望着他说点什么。路尹尹也盯着他,晋喻看路尹尹盯着他,他有些小小的脸红。 “尹尹,吃糖葫芦吗?”晋喻把盘子递给她。 “不吃。”路尹尹摇头。晋喻有点失落,他巴巴地看着糖葫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他突然委屈,秀秀心急了。 他怎么还委屈?他可是背着少夫人去见了路欢的! “少爷,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见着了路欢小姐?”秀秀还是问了。 “嗯。”晋喻盯着糖葫芦,吞了吞口水。 “那她与你说了什么?”路尹尹也接着问了。这下晋喻就不能不在意了。 他看她半晌,对着路尹尹笑道,“她说你喜欢喝羊奶,其余的我都忘了。” 第41章 再松开我的手你试试 V17 他说完秀秀就瞪大了眼睛, 路尹尹也是有些错愕。 “我只记得你喜欢喝羊奶,其他的都忘了。”晋喻重复了一遍, 似乎在仔细回忆,“如还有别的, 那就是她夸我长得好看!” 秀秀眯着眼睛,没眼看晋喻的表情。路尹尹也则是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她其实有想过晋喻信了路欢的话。因为他是侯府的嫡子, 唯一的嫡子。他没有庶出兄弟,也没有姨娘,他不知道更没体会过后宅相斗是什么感觉。 侯爷和侯夫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晋喻身上,他从小就是备受宠爱不用和别人争斗便能得到侯府的一切,所以他的性格才能如此活泼,甚至不像一个侯府世子该有的性子。 其实路尹尹已经做好了晋喻会回来问她的准备,质问责问询问或者是大骂,她都觉得合情合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后宅这些东西。 可他回来提都没提。要不是秀秀问他让他开口,他估计都不会说有路欢这茬。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人,也不想记住她说了什么。 其实在那里,晋喻自打问过第一个问题后, 他就不打算再接着逼问路欢了。他看出她在扯, 谎话连篇,说的虽然完整, 可在她的描述里, 路尹尹前后反差太大。刚才还是细声细气, 突然就拿刀了。 她前后反差那么大,总得有个原因。可按照路欢的说法,路尹尹大部分就是在折腾自己和别人。晋喻和路尹尹过了这么几天,他越发觉得路尹尹的性子和路欢口里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既然路欢是在瞒着他说,他也没必要听了。 两人对视一阵,路尹尹先是移开眼睛。她很想对晋喻说点什么,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想法。 要是现在晋喻突然晕倒,她肯定能握着他的手说,“我很意外你能毫不犹豫地信我,也很开心你能毫无犹豫地站在我这边。” 可人在跟前看着她,她就是说不出口! 晋喻看她表情有所缓和,就又问了一句,“媳妇儿,糖葫芦吃不吃?” 为什么总在问这个? 路尹尹向秀秀投去疑惑的目光,秀秀就俯身在路尹尹耳边说,“少爷其实很爱吃糖葫芦,可他长大后夫人说糖葫芦都是小孩子和姑娘家吃的,他怎么还吃的津津有味的? 自打那以后少爷就不去买糖葫芦了。然后就只能在走亲戚的时候,在给小孩子们买糖葫芦的时候给自己一串。 眼下他定是打着给您买糖葫芦的名号等着自己吃呢。可您不吃,他也不好意思吃。” 秀秀说的十分干脆。 晋喻这时候还捏着棉花的脸揉来揉去,“棉花,你吃不吃糖葫芦。”棉花表示嫌弃,用牙齿轻轻咬了他一口,挣脱他的魔爪。 “嘟嘟,你…” “喵呜!”嘟嘟满脸写着拒绝,飞快爬上棉花的背上,棉花和嘟嘟飞奔出去。 得,嘟嘟和棉花都走了,晋喻实在是找不到在路尹尹面前堂而皇之地吃糖葫芦的理由。他可是个小将军啊!哪有在媳妇儿面前吃糖葫芦的道理。 路尹尹听完秀秀的话,看了看晋喻的小表情,便自己拿起一串糖葫芦,咬了一颗,边吃边点点头,“我突然想吃甜的了,吃了以后还觉得这糖葫芦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吃?”她递给晋喻。 晋喻看着路尹尹,满脸写着开心。他也拿起一串糖葫芦,吃的贼开心。那副傻乎乎的样子让路尹尹不禁想起了棉花吃肉骨头的样子。 眼睛都笑眯了,也太…让人看得有食欲了吧。 于是为了配合他,路尹尹不停地吃糖葫芦,不过她吃的很慢,吃了不到两根,就捂着肚子,“我吃饱了,你能把剩下的都吃了吗?” “嗯!”晋喻的眼睛简直在放光。 路尹尹是真的一次吃糖葫芦吃的有点多,秀秀扶着她出门去走走。 看她真的肚子不舒服,秀秀一边给她轻轻揉着肚子,一边说,“少夫人也太宠少爷了。” 路尹尹,“?” 秀秀说道,“不过少爷对少夫人也很好,以前少爷可不会这么哄谁呢。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路尹尹看着秀秀脸上藏不住的笑,她也跟着轻笑一声,接着握着秀秀的手说,“你是不是看上谁了?你说,我答应把你许给他。” 秀秀摆摆手,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不要嫁给谁!我就想伺候少夫人,天天看着少爷和少夫人,我就很开心了啊!” 你这是哪门子的开心?路尹尹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秀秀的想法,却又看见秀秀脸上荡漾出的笑意,算了,不问。她开心就行。 … 宾客都到了,该吃饭了。路尹尹在后面招待女眷,晋喻在前面和朝臣们喝酒,说说闹闹。他特能喝,别人与晋喻喝酒,晋喻总能把别人喝趴下。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晋喻能喝,也就没多少人和他拼酒。 李元丰也来了,他与侯爷坐在一个桌子。李元丰酒量欠佳,他喝不了多少就会脸红,但他是太子,没人会灌他的酒。他自己也不贪杯,所以也没有在外面醉过。 但是晋喻醒了他是真的高兴,就难免和侯爷多碰了几杯。也不知道晋喻是从哪里拿的酒,他的酒是真的辣,他坐下吃了几口菜,额头便是微微冒汗。他起身要去花园走走,吹吹风醒一下酒。 本来坐在后面的路欢并不安分。她吃了没两口菜就在长廊上走来走去,她一直在盯着李元丰,见他起身了,路欢赶紧也走到花园中去。 她先是找了个亭子,偷偷摸摸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没有人,就慢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粉末。路欢快速地将粉末倒进亭子中茶壶里,又赶紧将周围收拾干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在哪儿坐着翘首以盼。 就等着李元丰过来坐坐。只要她让太子能喝下这东西,再能借着这机会把他扶到房中去,只要她稍稍靠近李元丰一点点,那太子就会着了他的道。 为了弄到这药\粉路欢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她这回过来就是要成功拿下太子的,不然过了这个村,也许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要指望太子醉酒,那还真是得碰运气。 李元丰走到花园吹了会儿风就觉得脑袋清醒许多,他本该这时就返回去接着吃饭。可听说路尹尹请了燕茜过来,他的脚步就顿了顿。 燕茜那人哪里是个坐的住的主,也许她也会晃悠到这里?李元丰就靠着长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路欢急了,她起身走了几步,发现太子正坐在离她不远处的长廊吹风。 路欢赶紧走上前去,装作无意间碰到了李元丰,见他慢慢睁开眼睛,路欢赶紧红着脸请安,“不知殿下在此休息,打扰到殿下还请恕罪。” “无事。”他淡淡地开口,见燕茜还没出现,他想燕茜估计喝多了不会来了。李元丰也准备起身离开,从头到尾都没多在意眼前的人。 路欢见他要走,赶紧劝说道,“殿下能否赏脸喝一杯小女子自做的醒酒茶?待会儿殿下又要去推杯换盏,还是喝一杯为好。” “不了。”李元丰径直要走。路欢的拳头紧了紧,可她又不能强行催李元丰喝酒,正当她无可奈何之时,突然回头看见燕茜也拿着一壶酒放到她那个亭子里。 燕茜放下酒就过来找太子说话,路欢的眼珠转了转,赶紧退下,在燕茜离开的时候把两壶酒一换。 “太子爷,巧呀。”燕茜笑嘻嘻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遇不上你了。” “巧。”李元丰看她一眼,神情未变。看他还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燕茜就对他说,“和我喝一杯?” “不喝。” “你拒绝的也太快了吧!”燕茜跺了跺脚,眉头忍不住皱起来,“真的是好酒!我特地带过来的!尹尹都说是好酒,喝一杯呀!” 李元丰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燕茜立刻就拿酒去,她回到亭子里拿起她手边的壶,就给李元丰倒上。 躲在一旁的路欢见燕茜拿错壶,还给太子灌了酒,她可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等着药效发作自己迎上去。 “这什么酒?”李元丰喝完以后只觉得头更晕,燕茜看他反应不对,也是一脸疑惑。 “不对啊,这酒不烈的。尹尹都能喝,你为什么喝了就倒?”燕茜看李元丰的脸越来越红,她也有些手足无措。她没伺候过酒鬼,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醉酒的人交流。 这时候路欢立刻迎上来,她拉过李元丰说道,“少公主您可以先离开,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我把殿下送到房间里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也行。”燕茜不会伺候醉酒的人,她也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可她刚一转身要走,李元丰突然就冲过来拉住她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带我走!” 他几乎是立即就反应到不对了。打从路欢一出来李元丰就明白他喝的不是燕茜带来的东西。眼下他只能要求燕茜带他走,再这么拖下去,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难受。 他虽然面色发红,思绪开始涣散。可他还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这酒被换过了,可燕茜她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刚才路欢拉过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发热,他立刻把路欢的手甩开,把燕茜拎回来。 李元丰的眼神在路欢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可谓是十分不好看。可路欢知道等待会儿药效全部升起来了,他什么力气都不会有。她也就不怕,壮着胆子说道,“少公主也不知道怎么伺候您,您醉了,我带您去休息就行了。” 这时候李元丰已经不想看路欢了,他一直盯着燕茜,仿佛只要燕茜再次把他的手松开,他就要吃人了。 在他愤怒又带着威胁的眼神中,燕茜终于看出他有点不对劲了。她握紧李元丰的手,把他的手撑到自己的肩膀上,说了句,“我带你回去。” 听她说这话,李元丰才明显松了口气。他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靠着燕茜的时候他的热气全呼在她的脸上。 身后的路欢还不死心,说了句,“太子在这儿休息不好吗?!回到东宫多远啊!” 燕茜看了一眼李元丰的表情,她看李元丰不想说话,又看他表情太过愤怒,就回头对路欢说了一句,“不了!你惹太子爷生气了!” 听到她这话,路欢狠狠地跺了跺脚,把手帕一扔。燕茜太坏事了!要是没有她!这事儿就该成了!更可恶的是,路欢担心这会便宜了燕茜,要是燕茜做了太子妃,那她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了吗! 扶着李元丰回去的路上。燕茜特地往后门走,他们走的一路上都没人。可就是身边的人总往她这边靠,他挨得自己太近啦! 燕茜把李元丰推了推,说道,“你怎么了?她给你下了软骨散还是刺了你一刀?哪儿疼?” 回答她的是李元丰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她从没见过太子生这么大的气。 等她好不容易把太子送回那马车上,李元丰还没坐定,燕茜给马夫吼了一句,“回宫!” 太失态了,太失态了!燕茜满脸写着,“太子。你太失态了!”。她坐在马车里,看着李元丰的表情,突然说了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就特别像当初我给你刺字的时候你的表情。” 李元丰没搭理她。他一直低着头大口呼气。 燕茜以为他真的受伤了,她就不开玩笑了,赶紧用手摸着他的手臂和胸口找伤口。她的手摸到李元丰的胸膛的时候,他突然喊了一声,然后忍了下去。 “这里疼?”燕茜满脸焦急,她立刻扒开李元丰的衣服。当他的皮肤接触到空气的时候,他脸上的汗更多。燕茜的手抚在上面,疑惑地问,“哪儿啊?没伤口!内伤吗?!” 李元丰终于忍不住了。 他咬牙切齿,用着一副怒极的表情,对着燕茜说,“你下去。” “啊?” 见她迟迟不动,李元丰瞪着她,重复一遍,“孤让你滚!” 第42章 开窍 V18 “喂!你这人讲不讲理啊!”燕茜看他今天这么反常, 她也不乐意了。长这么大她就没伺候过谁,把他扶回来他转头就让自己滚? 李元丰抬起眼皮, 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见他不语,燕茜哼了一声, “行,你行!下回你求我我也不来了!” 她掀开门帘跳出马车, 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看她出去走得急, 李元丰却像终于卸下一块大石头,一下子倒在了车厢角落。 他软踏踏的,没有一点力气,浑身难受脑袋发热。燕茜刚才坐过的地方留下一块手帕,应该是刚才从她怀里掉落的。李元丰捡起那块帕子,狠狠拽在手上,手上青筋暴起,他喘着气,一直撑着不想让自己晕过去。 车夫一路狂飙,紧赶慢赶。侍卫甲乙丙丁出来接太子,他们见太子神色不对,立刻过来询问是否是受伤遇到刺客。 李元丰一句话没说, 他脚下生风, 径直走向温池。一进到殿里,他就让所有下人屏退, 接着锁上门, 跳入池中, 半天不上来。 池中的水还是好热,李元丰在水下呆了片刻,接着上来呼了一口气,便又沉下去。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燕茜的影子。刚才她扶着自己的时候,两人隔得那么近,他是真想凑过去咬住她的唇瓣辗转碾磨,可他不能,大庭广众他不能那样做。 他是太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不可以强人所难,更何况对方还是燕系族的少公主。李元丰在马车上就想到了,如果他当时不忍着,那以目前他和燕茜的关系来看… 晋喻估计又要上战场了。 太子行为不端,调戏燕系族少公主,就这个理由燕茜开战,那自己真是占不到一点理。就算打赢了,那也不能够服众。估计到时候要再等大昭和燕系族关系缓和,等她再自愿来到大昭呆着,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不可因小失大。李元丰明明知道是这个道理,可他现在还是后悔,当时她都靠过来了,该亲上去的! 现在他看到燕系族大王的折子就头疼,隔三差五的催婚,催燕茜回去。看来他真的是有意想把王位传给燕茜,想到这里李元丰再次沉下水底。一个要人回去,一个不想回去,还都往他这里说。 这父女俩真难对付。 。 宴会众人散去,侯府也恢复了清净。就只有丫鬟们在前厅收拾东西,等燕茜再回来,就一个人都没看见了。 她到后院去,见后院早就打扫干净,路尹尹也不见踪影,她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就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突然嘟嘟跑到了她面前,燕茜摸了摸嘟嘟的脑袋,把嘟嘟抱起来,嘟嘟却从她怀里跳下,走在前面,还时不时看一下后面,示意燕茜跟上。燕茜跟了上去,就看见嘟嘟把她带到池塘边,她看见一只大白狗在摸鱼。 棉花舔了舔嘟嘟的耳朵,然后带着嘟嘟往前面走,燕茜只能在后面跟着。她跟着跟着就跟到了长廊处,远远地她就瞧见晋喻和路尹尹在亭子里面。 燕茜看见那亭子就来气,她一点都不想过去。可棉花已经带着嘟嘟过去围着晋喻转了,晋喻老远就瞧见了正在一旁生闷气的燕茜,他走过去,随手捡起一个粗木枝,喊了句,“喂,少公主,别来无恙啊。” 听着他的挑衅,燕茜半点都不想搭理他,她没兴趣和晋喻打。可一想到晋喻和太子关系不错,她火气就蹭蹭地上来了。 “晋喻,你们那个太子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把他扶回去,他他他让我滚?”燕茜来到这儿就没有谁敢这么对她说话,还当朝太子?就着态度?得了得了,她要回去,太气人了! 晋喻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不解地看了看燕茜,又看了看路尹尹。身后的路尹尹拿着酒壶走上前来,说道,“燕茜你先别生气,你说说这个酒壶怎么会在这儿?” 她和晋喻送完了宾客后就觉得不对劲,太子不辞而别,燕茜也不辞而别,他们走到这儿有又发现她的酒在这花园的亭子里,晋喻担心太子有事,都差点要冲到东宫去。 “我拿着酒好心好意给他喝,谁知道他喝了突然就头晕,拉着我逼我带他走,我把他带回了那车上,他就让我滚,什么人啊!”她拿起酒壶,闻了闻,没什么不对,这就是她的酒,甜的。 路尹尹劝她别急,说,“你再仔细说一遍,当时还有谁在场?” “还有谁?”燕茜皱着眉头,“还有你那个妹妹路欢,没别人了。” 路尹尹心里一惊,她一听到路欢,太子,酒,这三个词连在一起就觉得不妙。当初她还记得,重生前燕茜被她的哥哥们灭掉,太子醉酒也是这样才给了路婀娜机会。如果说这法子本来是路欢的,那她今日不就想是趁太子醉酒让他喝下灌了迷药的酒?! “她得手了?!”路尹尹声音急促,语气加重了几分。 “什么得手?”晋喻不明白路尹尹的意思。路尹尹便说道,“燕茜,你的壶肯定被掉包了。” “啊?可这里不是只有一壶酒吗?”燕茜看了看桌子,觉得不是很能理解路尹尹的话。 “你再仔细想想,当时那桌子上有几壶酒?”路尹尹的语气已经是非常肯定了。她猜到这次路欢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算计太子一回,可燕茜在这儿,她把李元丰带走了,这就让路欢扑了个空。 “好像是有两壶酒,当时他喝了以后就非常生气,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他是挺不正常的,又没受伤,还浑身没劲,好像是有那么点怪怪的。” “那你别埋怨太子了,他让你走只是为了你好,他喝了灌了迷药的酒,你不走的话他怕会伤了你。”路尹尹看了看她没有接着说下去。燕茜听她这么一说,看她的表情她立刻会意。 既然是这样,她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大半。燕茜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点了点头,“行吧,也说得过去,我就不记他的仇了。” 燕茜看时间比不多她就走了,不过临走前她还不忘记对晋喻说一声,“下次再和你比,今日我没心情,你们那个太子爷把我搅得心烦意乱的。” 晋喻昂了昂下巴,看他走远了,才扔下手上的东西,恍然大悟道,“还好我太子殿下定力好!不然我以后是不是要叫她太子妃,私下里要叫她嫂子?!” 路尹尹捂着嘴笑了笑。“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太子殿下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的!要是喜欢,为什么非要忍着呢?”晋喻满脸肯定,左手抱着棉花,右手抱着嘟嘟,和路尹尹一起回到房中。 在他身后,路尹尹摇了摇头,轻声说,“正是因为喜欢,才忍着。”可是晋喻他又不懂,路尹尹也不和他说。要是和他讲了他迟早要叫燕茜嫂子,那对他的打击可是太大了。 “晋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没有太子妃,他难道就没有以一个心仪的女子?”路尹尹不信太子是那样的。要知道他当初听闻燕茜战死,颓废了好久。 “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这事。”晋喻回头说道,“不过太子殿下做事总是要有十足的把握他才肯做,不然他不会贸然出手的。可能他心仪的女子他现在还不能开口吧。不过我太子殿下那么好,谁会不喜欢他?” 路尹尹一听这话就急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不行,不能等到他开口,她得撮合撮合。就李元丰这个定力,还要等多久才能让他说出口!不指望他自己了,得推他一把。 。 过了一夜,晋喻又依旧练武早起。 到了路尹尹醒了的时候,他就跑到她床边,说,“媳妇儿,我明日去军营。你替我收拾一下东西。” “要收拾什么?”路尹尹起身,麻利地拿出一个包裹,“衣服已经收拾好了,还要加什么你再放进去。” 晋喻看她早就准备好的包裹,脸上喜忧参半,“媳妇儿,你这么快的吗?我去军营你也不留留我,不问我多长时间回一次?” “娘已经和我说了,你去煜郊少则半月多则数月。”在晋喻还昏迷着的时候侯夫人就总在她耳边说晋喻的事,听得多了,她也就记下来了。 路尹尹问他,“棉花呢?棉花是留在府里还是你带去?” “我带走吧,别让它在府里面闹腾你了。” 棉花本来躲在地上打哈欠,听到晋喻的话,它站起来趴到软蹋上,再次对着嘟嘟一顿狂舔,似乎在做道别。嘟嘟瞥了它一眼,一爪子过去,抓下来几根狗毛随风飘荡。 两人每次谈到正事就如同寻常小夫妻,秀秀在一旁巴巴地看着,什么时候少夫人才能主动点呢,明明他们俩都这么有默契了。 到了晚上,晋喻便去赴约了。他答应了李元丰今天晚上两人喝一杯。 晋喻先到了昶宣楼,进了雅间,这是他和李元丰喝酒的固定位置,他一推门,就看见太子坐在里面,面色憔悴,眉头紧锁,双手抚额,晋喻以为他提前来了,可没想到李元丰会比他更早。 “殿,殿下?”晋喻打了个招呼。回答他的是李元丰微微抬起的眼皮,和轻轻点了点的下巴。 不是吧?!这么没精神? “你昨天批了一晚上奏折?”晋喻坐下,给他到了杯酒。 “没有。”李元丰言简意赅,喉咙都是哑的。 “那你干嘛去了?” 李元丰抬起脸,满脸透露着憔悴。“我昨天在水里泡了一夜。” “…” “然后整个人也睡不着,头痛欲裂。”他为了抑制药性在水里呆了几个时辰,堪称难受。其实要想快点缓解药性也有别的方法,去找一个侍妾来,伺候他,然后封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给那侍妾。或者他不给名分,侍妾也绝不会说什么。 可因为是燕茜送带回来的,他在水下面的时候脑袋里全都是燕茜,那个时候他彻底是领会了他对燕茜的执念有多深。 经历过昨晚,可以说太子已经是不打算把燕茜再放回去了。这次的事让他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他一直隐忍的感情有多深。 他喝了一杯酒,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为何不让女子近身吗?” “知道。”晋喻也喝了一杯,“不就是燕茜给你刺了字以后你对女人有防备了吗,就是她给你造成心理阴影,要不要我把她抓过来给你道歉?” “你敢?”李元丰暼了晋喻一眼。 晋喻,“?” 李元丰揉了揉脑袋,问道,“那个路欢是什么来头,她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 晋喻知道他说的是昨天的事。他严肃道,“目前没查出来她背后有什么人指使。尹尹说她是想做太子妃,才对你下手。” 李元丰眯了眯眼,头还是很疼,“想要荣华富贵?行,满足她。”这回进京的异族使臣中也有不少人要回去了,也有人想与大昭结亲。 可奈何没人愿意远嫁结亲,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也有前车之鉴,那些嫁过去的公主和郡主们不是受不住数月的奔波劳顿殒命途中,就是过去不到半载便郁郁寡欢香消玉殒。这回来求娶的是乜耶族人,他们的族地一年四季烈日炎炎,普通身娇体弱的女子定是受不住的。 “殿下,你给我的那兵符怎么说?”晋喻问起正事。 “那兵符是我给你的,陛下也默认了,如果我被困宫中,你可以调动兵马解围。因为陛下身体时好时坏,他担心瑞王于我不利,便开始多给我兵权。除了煜承军,他把另外一支军队的兵符也给我了。”明密帝身体不适,可他不糊涂,他还是希望李元丰继承大统的。 可李赐哲怎么说也是他的小儿子,还会讨巧卖乖,比李元丰更会讨人喜欢。再加上越贵妃的枕边风,明密帝还是很宠爱瑞王的。他想两个儿子都能好好的,就与越贵妃说给瑞王一块封底,让他早日离京。 大昭的规矩是王爷正式娶亲之后必须离京前往封地。可越贵妃以瑞王还没有王妃为由,撒娇讨好和皇帝求情,让李赐哲能在京中再多留些时日。 本来皇帝是想瑞王离京后,他就让位,让太子登基。可瑞王不走,他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于明密帝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犹豫了。可这心,还是往太子这边偏了一点。于是为了安抚李元丰,他有意给了他更多的兵权。 “殿下。”晋喻低声说道,“那日在围场他就想对您下手,我看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既然他不走,那索性就别走了。”晋喻提起李赐哲便是恼火,恨不得一箭弄死他。他的意思是将人在京城杀掉,不能等他出手。 “我也正有此意。”李元丰低声说道,“他留不得。”李元丰并非举棋不定,除了对待燕茜的事情上他的确犹豫许多以外,对待其他的事情他还是很果决的。先下手为强,他并不是有那么多妇人之仁的人。在李赐哲将毒箭射过来的那一刻,他就当这个瑞王这个兄弟已经死了。 两人又喝了许多,李元丰是浅尝辄止,他实在头疼喝不了那么多,晋喻则是喝了一杯接一杯,可他没醉。 “太子,我明天就要去军营了,我要和我媳妇儿分开了,我好舍不得她啊。”晋喻眯着眼睛满脸不情愿。 “殿下,你懂不懂我的感受?”他勾肩搭背,抱着李元丰的肩膀,不过一会儿他就松开手,兴致缺缺,“哎,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没媳妇儿。” 李元丰,“…” 两人分别,晋喻被微风一吹,他就醒了大半。他根本没那么容易喝醉,只不过整个人看起来醉醺醺的,身上还有酒味。 回到府里。他还不忘记洗个澡再上床。路尹尹被他的动静吵醒了,她刚睁开眼就见晋喻扑过来抱住她。 她身上有酒味。路尹尹的身体一瞬间僵直了。她害怕喝醉酒的人,她害怕喝醉酒还要打人发酒疯的人。 晋喻抱着她,只是紧紧抱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她这才安下心来,也准备睡过去。晋喻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他有点可爱。 “媳妇儿,我明天要去军营了。”晋喻的声音传过来。 路尹尹回应他说,“我知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棉花在睡觉,明天记得把它也带着。” “哦…”晋喻好不情愿地拖长音哦了一声,可他又睡不着,只能睁开眼,红着脸,红着耳朵,红着脖子,红着嘴唇,说道,“你亲我一口。” 。 李元丰也在回宫的路上,他没坐马车,想吹吹风。侍卫们都在不远处跟着,他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个脚步声。 他警惕了一下,他走一步,那脚步也走,他停下,那脚步也停下。他被人跟了。不过如果是别人,他身后的侍卫们早就将人拿下,估计不是别人。 他回头,果然看见燕茜双手环胸,昂着下巴,想看他又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她之前怎么说的?“你求我我也不来了。”干嘛,这又是要来干嘛? “少公主有事?”李元丰没有走进她,她也没有过来。 “我的帕子呢?”燕茜皱眉,伸出手问他要东西。 “什么帕子?”李元丰表示不懂。 “我的帕子呀!尹尹教我绣的,我自己亲手绣的!你还我!”她回去以后找了个遍,觉得肯定是落在他的马车上了。 李元丰歪头若有所思,“你自己绣的?” “对啊!还给我!” “不好意思,那我的确没有看到。”他面无表情,说的和真的一样。 第43章 宠婢 V19 “哼, 没有就算了。”燕茜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 又停下,硬硬地说了句,“昨天我不知道你被下药了,不好意思。” 她回去反省了一下,如果不是她非要让李元丰喝酒, 那他也不至于会被路欢算计。他被弄成那样, 自己也有过错。燕茜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还在嗑瓜子的丰收, “给你道歉,把丰收借给你玩一天好了。” 丰收手里的瓜子被吓掉了, 它吱吱吱地叫唤, 燕茜不理会它,冷着脸把丰收放到李元丰手中,“我很宝贝它的,一般人都不让碰。这次我对不住你,借你玩好了。” 丰收瞪大它的小眼睛, 弱小可怜吱吱吱。李元丰看了丰收一眼, 把它吓出一个冷颤,直打哆嗦。 “昨天我也有不妥之处, 不如我请你吃饭?” “现在?”燕茜皱着眉头。 “现在。”李元丰把丰收放进怀里, 动作相当熟练。丰收掉进他的怀中, 不敢嗑瓜子, 不敢吱吱吱,只能蜷缩成一团缩着,它不熟悉李元丰,害怕他吃了自己。 “那走。”燕茜指了个酒楼,和他一前一后上去了。她不敢再让李元丰喝酒,就把酒壶放在自己这边,“你别喝,我喝就行。” “一个人喝有意思吗?”李元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而他刚才跟晋喻喝的时候就是让晋喻一个人喝的,虽然他好像忘了有这回事。 “你别!”燕茜拿过他的杯子,重新给他倒了杯水,她于心有愧,可不想让人再喝出点什么。 看她这么坚持,李元丰也就不再说什么。他吃着菜,听着燕茜和自己说话。燕茜是真的厉害,一个人喝也能喝的这么高兴,一边和他说话,一边自己灌酒,还热热闹闹的。 “太子爷,我这人脾气不好,要是昨天得罪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她迷迷糊糊的,开始唇齿不清。 “没有,别在意。”李元丰把她的酒壶放下。 “行,行。”她又从地上拿起另外一壶酒,灌了一口,“我父王是不是又让我回去成亲?!你回绝他!回绝他!我不想回去!除了昨天我生气差点想走,我觉得呆在这儿挺好的。” 她咕噜咕噜喝了小半壶,脸色潮红,往李元丰这边靠,“我说实话,我们那儿没有长得和你一样俊俏的人,你太好看了,我昨儿个特生气,可是我现在见着你这张脸,我这是什么气都没有了。”她说道这儿索性倒在了李元丰身上,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边咕噜咕噜灌酒。 “等我当了大王,就按照你的样子,找一群男子。让他们陪我喝酒唱歌给我听哈哈哈!” “少公主,你醉了。”李元丰听她说这话,眼神一沉。看她一直灌酒,就把她手中的酒壶拿下,她不松,还转过身来盯着他。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不通。”燕茜靠近了他,红着脸在他耳边说到,“你有这么不喜欢我吗?都那样了你还要我滚?” “我…” “而且我听说你不喜欢女子近身。”燕茜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坊间传言你不喜欢女子,不会是真的吧?没关系!告诉我,我帮你保守秘密!” 李元丰刚刚冒出来的念头被她后面那两句话打消了。他说道,“你听谁胡说的?别喝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燕茜搂住他,“你让我滚我就滚了!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这个少公主也太没面子了吧!” “那你待如何?”她已经醉醺醺的了。李元丰实在是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有条理的话来。 “我要你!抱我回去!”她抱住李元丰,“你也太好看了点,可你太可恶了,让我滚。你得亲自抱我回去,这样我才能消气!” 她这是耍的哪门子酒疯。 李元丰皱了皱眉头,这好像是他在占便宜?这趁人之危的事,不应该干啊。 。 抱着燕茜走在路上,侍卫们都自动低头装作看不见。晚上路上也没几个人,李元丰一路上没遇到熟人,直到他将人送到了府邸门口,他才说,“少公主,到了,可以松手了。”再不松手,脖子要被你勒出一条印子了,手劲这么大。 她迷迷糊糊地站定,挥了挥手,“行了,退下吧,本公主要回府了。” 李元丰,“…” 她跌跌撞撞走进去,关上门,不过一会儿门又打开,探出头来,“我明天去找你玩儿。” 待她再一次关上门后,李元丰叹了口气,这也太能折腾了。他怀里的丰收吱吱了两声,因为被主人关在门外,它在李元丰的怀里极其不安分。 摸出丰收,放在手上,皱着眉头,他念叨着,“丰收?听话,别闹腾。” 丰收,“吱…”不敢吱,可怕。 。 晋喻一早去军营,他起身的时候路尹尹还没有醒。看了看她,晋喻走开又回来走开又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后,他还是红着脸蹲下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然后抱着棉花飞奔。 棉花睡眼惺忪,起床气贼大,可它只能被晋喻带着走,都没来得及再和嘟嘟再见。嘟嘟看那条大白狗走了,它起身跳到路尹尹床上,挨着她睡。 嘟嘟挨着路尹尹的脸蛋,路尹尹蹭了蹭嘟嘟的脑袋,说着梦话,“晋喻,你该刮胡子了…” 。 东宫。 自打来了一回李元丰的地方之后,燕茜是越发的驾轻就熟了。她上次磨蹭着拖着李元丰带她转了一圈东宫,只需一次,她便把各个殿门的位置都记熟了。 昨日喝多了,别的忘了,可她记得要去找他玩。 思来想去,她便又去了东宫。燕茜她明明可以走大门进去,可她闲着无聊,找人不知去哪儿弄来了一套侍女的衣服。 大早上的她就低着头,跟着采买归来的侍女们一起混了进去。她举止都学的挺像,只要不与人搭声就露不出破绽。 一进了东宫她便如鱼得水,片刻间就窜到了李元丰的寝殿门口,在外面晃悠了半晌,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她就准备推门而入了。 “谁!胆敢闯入太子寝宫!”侍卫甲从屋檐下飞下。 侍卫乙也目露凶光,拿出配剑指向燕茜。 侍卫丙冷眼瞧着她,道,“抬起头来!” 侍卫丁,“嗯。” 燕茜什么风浪没见过,她在战场上也不是被吓大的。她当即就昂着下巴,目光扫过众人,扯了扯嘴角,“几位别来无恙?” 众人一看是燕茜,他们立刻收刀行礼,“见过少公主!” 燕茜也没同他们计较,她问道,“怎么,你们太子爷还睡着呢?” 都什么时候了,吃早饭的时间都快过了,他竟然还在睡觉?不是传闻李元丰谨慎自律吗,睡成这样,还自律个什么? 看着不停地瞧着里头,侍卫甲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昨日陛下偶染风寒龙体不适,将近日积压的奏折都叫人送到东宫了。太子昨天一直在批阅奏折,直至今晨三更才睡下,这才躺了一小会儿。” “那还是该睡会儿。”燕茜看他们四个站成一排一副不让进的样子,她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回走了两步。众人以为她要打道回府了,都纷纷松了口气,可没想到燕茜突然一个转身,躲过众人一下子进了房内,动作一气呵成。 侍卫甲,“兄弟们进不进去让少公主出来?” 侍卫乙,“你找死?那是殿下的寝殿,他不让人进去的!” 侍卫丙,“别管了,就当没看到吧。” 侍卫丁,“嗯。” 进了寝殿,燕茜就看到了睡在床上的李元丰。他应该是困极了,衣服都没怎么脱好,就直接倒在床侧,被子也未盖好。 还好他这寝殿暖和,不然他这个睡姿他早就着凉了。燕茜在他的桌前转走了一番,除了工工整整的奏折,其他的倒是乱得一塌糊涂。 看到平日里无趣至极的人睡着了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可爱,燕茜就蹲在床边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后她觉得不够劲,于是她伸手,又摸向了李元丰的腰侧。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服,就看到了腰侧熟悉的刻字。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 “要是你想把它消除掉也不是什么难事啊。”燕茜心里想了想,不过看到她自己刻的字她觉得可能是她刻的太好了,李元丰舍不得毁掉吧。 “好啊你个爬\床的丫鬟!”门突然开了,是李元丰的侍妾之一正端着早膳进门,她一进门便看到燕茜俯在李元丰身上,手还按着他的腰,似乎在挑\逗他。 她本来不敢进来,在殿旁徘徊许久,可一见着燕茜进去了,侍卫们都散了,她靠近悄摸摸地跟上,想看看这胆大包天的侍女做什么。 果不其然被她撞见了!曾侍妾怒气冲冲,指着燕茜骂到,“你是哪个殿的丫鬟!报上名来!” 燕茜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吃醋的女人有多恐怖,他想谁让李元丰那么花心,那么多侍妾,还装个什么装。像自己一样大大方方地承认爱看美人不就行了吗? 本想解释一番,不过燕茜看着侍妾一脸的气势汹汹,她那爱闹的性子又上来了。 她瞟了瞟侍妾,也不管她快翻到天上的白眼,她就一屁股坐在李元丰床侧,还捏了捏他的脸,对侍妾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你们殿下不就是这么三心二意的人吗?你还不习惯?” “不可能!殿下不会让认进寝殿的!你只进来了今天一次!殿下怎么可能宠幸你!”曾侍妾碰都没有碰到过李元丰,她在一众侍妾中自诩为最美,连她都得不到李元丰,她不甘心让一个小丫鬟轻轻松松染\指他! “不信啊?”燕茜勾了勾李元丰的下巴,做做样子准备俯身亲上去吓唬吓唬侍妾,可太子被她们吵醒了,正皱着眉起身,燕茜就和他来了个对视。 “你怎么在这里?”他迷糊着脑袋,揉了揉眼睛,难得的不清醒。他说着该抓起了燕茜的袖子,皱着眉头,语气难掩嫌弃,“闹什么?你衣服呢?” 曾侍妾一看到往日根本不让人近身的太子竟然主动抓了那婢女的手,她不知道该不该发作,只能在那儿尴尬的站着。 李元丰没睡多久又被吵的头晕,他站起来是面色都不算很好。燕茜扯过一件衣服递给他,“喏,衣服。” 他顺手一接,套在身上。他们这无比和谐的相处模式让侍妾傻了眼,她端着一碗白粥,哆哆嗦嗦的。 “你怎么在这儿?”李元丰又是一问。他还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他这怎么一觉醒来,房里多两个大活人,他睡错地方了吗? “妾…妾身…妾身来给殿下送早膳。” 李元丰听及此脸色一沉,“不是说不准进我的寝殿吗?你聋了?” “不是,她…她…是她先…”侍妾手指着燕茜。 谁料燕茜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就环着李元丰的腰,对着曾侍妾说到,“我和你能一样吗?快省省回去吧。” 侍妾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发现他竟然没有反驳的意思,那就是默认了?她只觉得自己发觉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立刻哆嗦着退了出去。 燕茜还在傻乐呵,她笑嘻嘻地说,“殿下,要后院起火了!” “呵。”李元丰根本不搭理她。后院本就形同虚设,起不起火也无所谓了。这些女人否是各方派系大臣借着各种原由塞进来的人,他为了稳固势力,都默认了她们的存在。 她们倒还挺安分,不过最近不知道是哪个不省心的女人竟然传出他不近女色是因为爱男人。这个传言还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越传越甚。甚至还有人说他在等晋喻,那说的跟真的一样,他都有些佩服这些编故事的人了。 他近日也想过在侍妾中宠幸一个,树一个靶子算了。可这些女人背后个个都不简单,宠幸了一个就必然会打破现在的平衡,思来想去他觉得不划算。 要找个没有背景的也容易,可李元丰怕随便带个女子回来她根本就斗不过那群侍妾,最后该得唱一出香消玉殒的苦情戏。还好,燕茜误打误撞来了。 他很乐意看燕茜扮成她的宠婢。忍不了了,迟早把她带进东宫。 燕茜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李元丰,她觉得李元丰今天傻乎乎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爷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刚才可是在他后院放火啊。他怎么一点都没个反应。 李元丰也许是觉没睡够,他难得反应慢了半拍。不过他随后看着燕茜说,“想要我夸你?” “夸我?为什么夸我?我可是害你的侍妾吃…” “做得好。” “?” “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李元丰也没了睡意,他脑袋一片浆糊,可被燕茜一吵,再去睡可就难了。 还不如起身罢了。 “我还不就是想来找你玩,顺便问问你,你给尹尹和世子爷的那块玉佩是个什么信物?” “少将军几时对那物件有兴趣了?”李元丰瞧了她两眼,觉得让她在自己寝殿呆着也不是太好,他琢磨着何时将人带出去。 “我就随口问问嘛,不说算了。”燕茜转了转辫子,嘴巴一嘟。 “少将军来的正好,我也有事与你商议。”李元丰看她这样子他记起了一封奏折,“昨日我批阅奏折时看到你父王催你速速回去完婚。他说得知你要在京城小住半年的消息后他有点忧心。” “忧心个什么!”燕茜摆了摆手,“我不回去!催婚催婚,他催婚完就要催我生孩子,就要催我这催我那的,得了吧,让我那几个哥哥陪他转悠去!” “丰收呢?”燕茜问他。 “?”李元丰困极了,也没在意哪小家伙。 “丰收---”燕茜喊了喊它,它果然立刻就吱吱吱地从床上跑出来,还带着燕茜的那块手帕。 李元丰,“…” “诶?太子爷不是说我的手帕不在你那儿吗?”燕茜拿起帕子看了看,是她的没错。 看李元丰不说话,燕茜突然挑挑眉,“太子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她本来是逗逗李元丰的,可他听到这话以后他眉心一跳,眼神突然认真起来,还点了点头?? 燕茜本来是开玩笑,可对上他的那双眼睛,她的话都吞近了肚子里。太狡猾了,她没有办法对李元丰这张脸说什么重话,他太好看了。燕茜抑制住自己眼里冒星星的冲动,看着他。 话都说开了,被燕茜说出来了,李元丰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他走近燕茜,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做了件他想了很多次的事---吻了过去。她的唇果然与自己想象中的一样甜润诱人。 他不知肖想了多久了。 燕茜被吻傻了,她被松开的时候满脸通红,愣了半天才赶紧退后一大步,结巴道,“敢敢冒犯本本本公主,你!!你!!滚啊!”她说完就跑了。 李元丰看她的反应,低声笑了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准备给燕系族大王回折子了。 他有些集中不了心神,脑袋里想的尽是刚才的吻。李元丰突然意识到,有些事他不能等到有十成把握再做了,他等不了那么久。 。 曾侍妾哆哆嗦嗦跑出来后立刻放出消息,说是太子金屋藏娇,早就有个宠妾在身侧,只是他一直藏着掖着不让宠妾露面。 她飞鸽一传,越贵妃便得知此事。原本要传太子喜好男人的流言不攻自破,她需要另外一个法子。 “既然是宠妾,是婢女,那就看李元丰对那婢女爱得深不深了。” 瑞王和太子都未娶妻,两人都盯着门第看,那肯定都是要娶高门贵女的,不过得知太子还有个金屋藏娇的妾室,那就另当别论了。控制一个普通女子,那还不简单吗。 燕茜出了东宫,便被越贵妃的人跟上了。 燕茜出了东宫之后,李元丰的眼皮不停地跳。他想了想还是唤来了身边的侍卫,道,“你带几个轻功好的人,送燕茜回去。近日多看着她身边有什么异常没有。” “是!” 又一支队伍跟着燕茜身后。 第44章 金榜题名时 V20 晋喻去了军营, 路尹尹一觉醒来没见着他的人,她还有点犯迷糊。摸了摸晋喻睡的位置, 都不热了,那他想必走了好久了。 心里有点失落。 她穿戴好衣服,把嘟嘟抱在怀里,下床吃着早饭。秀秀在一边伺候着,等她吃完了, 把东西都撤下去了, 门突然被撞开。 “嫂嫂,我错了!求嫂嫂让我回来吧!”明香哆嗦着声音, 哭哭啼啼地对着路尹尹说着话。 路尹尹看她最近消瘦了不少,整个人都更加没气色。自从上次晋徐攀的事情后, 路尹尹就没看见明香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只以为她胆小不敢再出来找她说话聊天的。 刚好那件事情过后晋喻就醒了,她更没心思记着别的事。这会儿晋喻刚走,明香却又出现了。 “回来?你不是一直在府里面吗?”路尹尹不懂她说的什么。 “不是,求嫂嫂让我回来!侯夫人让我住到寺庙里面去了,听闻世子表哥醒了马上要去军营, 我才混在丫鬟中进来, 世子表哥呢?”明香说罢就往后面看,却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晋喻真的醒了?!她心下一动, 却不敢直接说什么。 路尹尹问她, “你说娘让你去寺庙住着, 你做了什么事惹怒她了?” “嫂嫂, 我就是当时没有帮您,没有帮你叫人过去。我是真的害怕啊嫂嫂,我只是怕蒙了,求求嫂嫂不要记着我的过错。”明香哭哭啼啼的,让路尹尹回忆起来这事了。她看明香如此胆小,怕惹着晋徐攀也是可以理解,她只是不想蹚浑水罢了,情有可原。 帮是情分,不帮是道理。看她躲着没有帮自己,也没有去祠堂为自己说过话,路尹尹也没有太生气,只不过她对明香的印象就要大变了。 “晋徐攀已经回了他老家,不在府中,你无需怕他。”路尹尹道。 “谢嫂嫂!”明香哭着说,“我自幼就是寄人篱下,我不敢惹别人,不敢得罪别人,求求嫂嫂体谅我,让我搬回来,我不想住在寺庙客房了,我一个人,我害怕。” 住寺庙有什么害怕的?路尹尹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却没有跟着她的思路走。“你若怕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住寺庙才不可怕,你在怕什么?” 明香身子一顿,接着说,“听说世子表哥醒了,我想见见他,他之前也待我很好,我想回来。”她说来说去就是要回来,路尹尹越听越奇怪。 她问道,“娘为何让你出去?你做了什么事惹怒她了?” “我…”明香低着头,“我就是当时没有帮嫂嫂你,让侯夫人说了一通,把我逐出府了。” “这也不是大事。”路尹尹听她说是这个原因,也没在意。 “那…”明香以看路尹尹的态度,她觉得回府有望。寺庙比不上侯府,她特想回来住。 “可既然是娘做的决定,我不能无端端的改了。你还是去找娘求情,我可以帮你说说话。”路尹尹的态度明显,她不打算自己做主。 如果让侯夫人做主,那明香肯定回不了的。她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打动路尹尹,只能和她哭诉自己的身世,不断和她动之以情,希望她能谅解。 她还没说完侯夫人就气势汹汹的进来了,她看见明香围着路尹尹说道,她也是一肚子气,“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让你不准回侯府了吗!” “侯夫人,我知错了,我…” “住口!本性难移!你当初和喻儿的那段事我就念在你小你怕,所以没把你逐出府。可尹尹这回你仍旧如此!你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出事了比谁都跑得快!给我走,你要是再敢回来,我寺庙客房也不给你住了,你流落街头算了!” 侯夫人声色俱厉,明香却依旧哭哭啼啼,她知道侯夫人喜爱路尹尹,只要路尹尹开口她就还有希望。 她跑到路尹尹跟前,捏着她的手臂,希望她能留住自己。看明香如此做法,侯夫人也是怒了,她说道,“我原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不要面子,那我就告诉尹尹了。你怎么还敢向她求情?” 侯夫人把当初明香是如何缠着晋喻的事说了。还说了她如何的胆小不顾情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只知道躲着,嘴上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码事。她说晋喻好,想要和晋喻成双成对,然而她又是做了些什么?她说对路尹尹好,喜欢路尹尹,可路尹尹要她来的时候她却是第一个跑的。 听到侯夫人把这些都告诉了路尹尹,明香有些惊慌,她赶紧说,“嫂嫂我已经改了!我不是那样的人了,我对世子表哥没那种心思了。” 路尹尹听完后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她转过头看着明香,“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没有害人的心思,你只是想讨好所有的人过上好日子。” “对对对!我没有害人的心思!”明香赶紧迎合她。 “可你知不知道。”路尹尹皱着眉头,“没有人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何必呢?娘已经做了决定了,我也不打算改什么。你专挑这个日子回来,是为了碰上晋喻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明香慌忙否认。 侯夫人吩咐道,“来人!把她带出去,以后不准再让他进来!” 明香还在哭哭啼啼,她走了好半天侯夫人才对着路尹尹开口,“尹尹,晋喻对她没有那个心思,你莫往心里去。” “嗯。”路尹尹点了点头。侯夫人也不能再多劝什么,她嘱咐了秀秀几句就离开了。 秀秀看路尹尹仍旧脸色不佳,她说道,“少夫人放心,少爷没有那个心思的。我今天早上还看见少爷临走之前…偷偷亲了你一下,少爷心里只有你的。” “哼。”路尹尹转过脸没去看秀秀,表情却放松许多。 。 为乜耶族使臣献舞的舞姬脚扭了。 扭的真不是时候,现在宫廷里面没有会跳使臣想要的那种舞了。 听说太子殿下为此忧心不已。 近日皇帝身体时好时坏,朝中一半的事都交给了太子。太子和礼部尚书据说都为此焦头烂额,马上使臣要回去,原本商量好要给他献舞的舞姬献舞不成,岂不是丢我大昭颜面? “路大人,听说你们家的路欢小姐会跳他们使臣想要的族舞?” 路远难满脸不解。这是谁传的风声。不过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应该是京城中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路欢会跳那族舞,京城里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他赶回家,问路欢可否有此事。可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礼部尚书正和路欢说话。 礼部尚书,“听闻路小姐能歌善舞,能否一解当前燃眉之急。太子殿下和老臣说你的舞姿很是动人,路小姐能否帮太子殿下渡过这一关。” 路欢有些疑惑,却很是欣喜,“舞我会跳,只是你说太子夸我,是真是假?” 礼部尚书,“当然是真的。太子还说你答应了,他在宴会过后有话与你说,不过具体是什么,老臣就并不知道了。” 路欢心下一喜,她原以为给太子下药以后他会勃然大怒,可等了两天从东宫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路欢想大概是太子不好意思说,可眼下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知道自己对他有情,他也主动了? 路欢答应了礼部尚书的请求,便兴高采烈地去练舞了。路远难送走了尚书大人,看路欢那个样子,他觉得不对,怎么想都不对。 “欢儿你过来,为何太子突然找你。”路远难问她。 路欢没有把那日的事情和路远难说,她只装作不知道,说“不是有消息说太子和瑞王都要娶亲了吗?你看也许只是叫我过去给他们看看。打着跳舞的幌子其实是选妃呢?而且我听说别的小姐们也有的被礼部催着去了呢?” 路远难知道有这回事,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太子选妃,那为什么要在饯别使臣的宴会上选,他说道,“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为何不去?万一真的是选妃,我不去岂不是亏了?而且太子都夸我,我为何不去?”路欢说着便去练习舞蹈去了。路远难一听更是不对,太子他哪里是个无端端会夸姑娘家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必定有计谋。 可路欢眼下很当时的路婀娜一样,已经是听不进他们说什么了。她似乎铁了心的要去,一提起路婀娜,路远难也是一阵疑惑,她自打进了瑞王府吧,连个消息都没有。瑞王他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对路婀娜没有兴趣了也不会多在意她。 那她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瑞王他又不是个正经人,路远难偶尔遇见他还近不了他的身,更是无从问起路婀娜的近况。 。 近日科举放榜,状元榜眼都是京中有名气的公子哥儿,大家也都不稀奇。可唯独那探花郎就有意思了,名不见经传不说,还不是京城人士,也没有什么名师指点,科举一放榜,探花郎倒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闻那探花郎也是一个知州的少爷,一考成名啊!” “可不是,我看那探花郎长得端端正正的,挺可靠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说媒做亲呢!” “没有!我听说呐他可是寒窗苦读,科举之前只住在一个小破客栈,拼了命的读书呢!” “那我看可以快点说亲了!这么老实的探花郎,未来前途无量,还不赶快做媒?哈哈哈!” … 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探花郎也传到侯府了,秀秀正在和路尹尹说着这事,她眉飞色舞,“听说那探花不同于其他京城公子,身上一点坏习惯都没有。我听他的名字怪耳熟的,好像是,是叫迎重来着。” “咳咳!”路尹尹喝水呛着了。她抬起头,“叫什么?叫什么?” “迎重啊。”秀秀看着路尹尹,给她拍了拍背,“放榜后皇上会宴请状元榜眼探花,到时候我们侯府也要去的。如果少爷到时候赶不回来,少夫人也是要去的。” “?”路尹尹的眉头皱了好久,最后无奈轻笑一声,“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少夫人认识迎重?”秀秀问道。 “你忘了?他就是当初追我们马车的那个,是路婀娜原来的未婚夫,不过,好像被路家赶出门,婚约作废了。” “啊?那他会不会记恨少夫人你?”秀秀皱了皱眉,“不担心,要是他敢欺负人,少爷回来会打断他的腿!” “…”路尹尹也不明白迎重的想法。如果是因为被退婚让他发奋读书的,那他也挺有志气的,倒还是这次他考上了探花,路尹尹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原本以为迎重只是唯唯诺诺去迎合路婀娜,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也叫人眼前一亮了。 皇上也很喜欢迎重,因为那状元榜眼都是有主的人了,不过探花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又长得不错,皇上免不了就对他另眼相看。他特地还赏赐了迎知州好些东西,奖赏他教子有方。 京城也因为放榜好生热闹了一阵。那些考上的公子哥儿之前住的客栈,吃过的饭馆,喝过的酒去过的学堂,如今都是人满为患。店家打出了各种名头,引得好多人去光临。 迎重他不习惯这些东西。考中之后就不断的有人请他喝酒赴宴,可他都是半推半就,他实在是难以融合这种气氛。这日得了空闲,他犹豫再三还是提笔写了封信给路尹尹。 他写信的时候比考试时还要认真紧张,反反复复用了好几张纸写了不少草稿,这才写的满意,派人送了出去。 状元郎来瞧瞧他,他看迎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打趣道,“迎兄,你这么紧张,难道是刚刚修书一封给家里的红粉知己了?” “哪里哪里,张兄别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这样人家也看不上我。”迎重赶紧起身和状元郎说话。状元郎早就名满京城,没考之前家里就有了妻妾,家室又好,一众兄弟中人人艳羡他。 “诶。你说的哪里话,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正是抢手呢!听闻昭阳公主也在选驸马,你可谓是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一起来啦!”状元郎摇摇头,“我就没你这个运气了,我要是再纳妾,我家的娘子可又要说道了!” 迎重知道状元郎是在说笑,状元郎与他的娘子情投意合,不过他的夫人一直未有身孕,这才把她的陪嫁丫鬟给他做妾。状元郎的夫人和他感情一直很好,就算是有个丫鬟做妾室,状元郎心里头却也是把他夫人放在第一个。 “张兄,你说娶妻生子好不好?”迎重问他。因为路婀娜的事,他一直刻苦读书,不再有旁的心思。可看状元郎这样子,迎重突然又觉得自己孤单。 “当然好了,我看你就从了公主,去做驸马爷吧!”状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迎重摆了摆手,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他八字还没有一瞥呢,哪里能惦记着做驸马的事。 。 侯府。 路尹尹正抱着嘟嘟晒太阳,秀秀就拿着封信过来了。她递给路尹尹,“少夫人,迎探花送过来的信。” 秀秀心里就搞不懂了,迎重这时候写信过来是做什么,路尹尹也不理解,她皱了皱眉,让秀秀念就是了。 秀秀展开信,没有丝毫感情地朗读,“路小姐,自从那日一别,我茅塞顿开。你的话让我醍醐灌顶,特邀路小姐能赏脸,到昶宣楼一叙。” “少夫人,迎探花邀您去吃饭。”秀秀皱眉。“这于理不合吧?而且他称呼您为路小姐,不对啊,应该称呼为世子妃,再不济…为该称呼您少夫人…” 路尹尹不知道迎重为什么突然写封信过来,她也没兴趣。“的确于理不合,他已经不是路婀娜的未婚夫,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我赴他的约,怎么想都不对劲,拒了。” 秀秀点头,“好嘞。” 秀秀把信收好,说,“明日宣明寺烧春日第一柱香,少夫人要不要去?” “烧香?以前娘会去吗?”路尹尹得问一下侯府的规矩。 “会啊!侯夫人每年都回去,之前是替世子求姻缘,不过现在应该是该去还愿了。”秀秀捂嘴笑着,“听说宣明寺很灵的,您要不要去?” “去吧。”路尹尹点点头,“晋喻去了军营,我替他去求平安吧。”她最近晚上老老是睡得不安,梦里也梦到晋喻受伤,反复几次,路尹尹也是有点心悸了。她老是担忧着晋喻会出什么事。 “少夫人想少爷啦?”秀秀笑道,少爷这才走了两三日,少夫人就心神不宁了。 “哪有。”路尹尹摇头,只是作为晋喻的世子妃,不替他烧住香求平安怎么都说不过去。 。 第二日到了烧香的地方,人太多,路尹尹一进寺庙就与侯夫人和秀秀走散了。 她算是知道了这春日头一柱香有多少人来拜了,来都来了,这么多人她都挤进来了,她得给晋喻求完再走,不然可太亏了。 这里达官贵人不少,光是看着这些香客们的打扮,路尹尹就知道这怕是半个京城的显贵们都聚在这儿了。她身娇体弱,在人群里几乎是被推着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空地,她赶紧走到边上去。 这时她还没站稳,后面又是一波人涌过来,路尹尹眼见着就要倒了,突然她往后面跌的时候,身后的客房门开了。里面的人见是她,那人立刻把她的手一抓,在背后把她撑住。 路尹尹这才没跌倒。 “尹尹,你没事吧?”那人关切地问她。路尹尹听着声音觉得熟悉,她再转头一看,竟然是迎重。他此时衣着打扮光鲜亮丽,早就是今非昔比。 路尹尹皱着眉头甩开他的手,面色不佳,“我几时和你这么熟?” 第45章 小将军的美梦 V21 “不, 路小姐别误会我,我只是想对你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当日你训斥了我之后我回去思虑良多,后来路二小姐退婚,我发觉我之前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成熟, 我这才想邀请你出来和你当面道谢。”迎重还拿出了一个盒子,似乎要送给路尹尹做礼物。 路尹尹反手推开他, 皱眉道, “你现在的做法也不太成熟, 你我还是早早分开为好。如今你是探花,我是世子妃, 若硬要扯上什么关系,只能说晋喻和你同朝为官,你叫我一声世子夫人还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以后莫在直呼我的名字了。” “路小姐, 路小姐!我听闻你与世子关系不佳, 他要是真的与你和离,你若不想回路家,我可以给你找一处住处。”迎重听到当初晋喻醒来时要与路尹尹和离的传言, 现在还惦记着这事。 可这事压根就无从说起。路尹尹瞪了他一眼,“不劳烦迎探花操心了, 世子对我很好,好的不得了。”她跨出门,又随着外面挤挤攘攘的人群一起移动, 头也没回过。 迎重拿着盒子站在客房内一动不动, 表情有点失落。这时候榜眼过来拍了他一下, “迎兄,怎么了,这失魂落魄的,你的魂被哪家小姐勾走了?” “王兄说笑了,说笑了。”迎重放下盒子,又与榜眼状元在房内喝茶聊天,说说笑笑,可他心里老惦记着路尹尹的事。他也没见过晋喻,只听闻晋喻在军中狠厉,杀人不眨眼,各种传闻都传晋喻是个不好亲近的人,迎重思来想去,都觉得路尹尹在骗他。 若是晋喻那般好,他怎么不陪着她来烧第一柱香呢? 在殿内敬香磕头之后,路尹尹到殿后面去休息,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侯夫人和秀秀。她们两个已经是焦急万分,一看路尹尹过来就都围上来。 “尹尹,这儿人多,你出门又少,你走不见了可把我急坏了!”侯夫人握着她的手,围着人转了一圈,“没事吧,没哪儿受伤吧,没遇到坏人吧?” 秀秀也过来围着她转了转,“少夫人你身体不好,我可担心你被人撞到了站不起来,还好你回来了。” “我哪有那么羸弱。”路尹尹安慰着侯夫人,“我已经替晋喻求过平安了,咱们回去吧。”这儿人太多,光是站着,就已经是有些憋得慌,胸口难受。 “别,来都来了。”侯夫人把她带到一个座位前,让她坐下,“明目大师,来给我儿媳妇算算,我可心疼她了,您快给她看一下。” 侯夫人转头对路尹尹说道,“这是这座寺庙里解签最灵验的明目大师,尹尹你来抽签,让大师给你解一下。” 路尹尹想到她此行是来给晋喻求平安的,她就对明目大师说,“我给我家夫君求签,问他能否平平安安,荣华富贵。” 她摇着签筒,心里想起刚重生回来时遇到的那个癞头和尚。她不敢给自己求签,怕又是求到一个心中预料得到的答案。既然此行是给晋喻求福,那她自然也是该给晋喻求签。 她摇着摇着,摇出一个上上签。侯夫人一喜,递给明目大师,问道,“大师看看,这签文是何意?” 明目大师瞧了瞧,笑着说,“贵公子人中龙凤,前途无量,女施主你刚才所求的,都能实现。” “哎呀尹尹,你听到了吗。”侯夫人大喜过望,路尹尹也笑着点了点头。晋喻要是能平安喜乐位极人臣,那南威侯府定是不会没落,听到这样的解签,路尹尹心里也不自觉地开心。 路尹尹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明目大师突然说,“女施主不给自己求一个签?既然求出上上签了,不如再给自己求一个?每天来这儿找我解签的人不知道多少,不过鲜少有人能摇出上上,不如女施主再摇一次,也满足一下贫僧的好奇心?” 秀秀也在一旁说,“少夫人再求一次吧,您运气这么好,肯定能再摇出上上签的!” “尹尹,这回别问晋喻的事了,就问你们俩的事。”侯夫人笑了笑,意思是想让路尹尹问问他们小夫妻两个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可路尹尹没往这边想,她问的是,“我能否和我家夫君长长久久,一生相伴。” 她不是很想问这个的,但总不能当着侯夫人的面问她能不能活过十八这种事,问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这回她闭着眼睛慢慢摇着签筒,不过一会儿,一支竹签飞了出来---下下。 下下签。明目大师也愣了一会儿,他拿起签文看了好久,才说,“女施主你的姻缘一波三折,你和你的夫君怕是不能长长久久。” 侯夫人摇头,“不会的,我儿子不会与尹尹和离的,大师你是不是看错了?” “施主还请看开,一切随缘吧。” 路尹尹意料之中会是这个答案。她没那么长命能和晋喻长长久久,可她想到的一说,别人说出来又是一说。听到明目大师这个解签,她只是皱眉不说话。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有些闷闷的,侯夫人先是劝道,“尹尹别往心里去,也许明目大师糊涂了,不一定准的,你别太当回事。”侯夫人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出门之前可是说大师不知道多灵验,回来就开始说人家也许一时看错。路尹尹知道侯夫人的好心,可她心结被勾起,思来想去,开口了。 “娘,我身体不好,也许我会比晋喻走的早很多,我看还是给他纳妾为好,我这个身体把他…”路尹尹的语气有些自暴自弃。 秀秀一听便急了,“少夫人你别胡思乱想了,少爷不会要别人的!他那么喜欢你!” 侯夫人也是握着路尹尹的手,严肃道,“你可千万别有这样的心思,要是晋喻听到你说这话,能把他气疯了。” 路尹尹低着头,脑袋里很乱,她就听见侯夫人在她耳边说,“晋喻可是从没有对哪个姑娘家那么上心,我看出他是真的喜欢你,你别乱想了。他脾气那么倔,认定了的事谁都改不了,尹尹你可别真的那么想。” 侯夫人开始后悔带她出来烧香了,路尹尹听了明目大师一席话,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没精打采的,看着让人心疼。侯夫人心想尹尹应该也是很在乎晋喻的,不然哪能让她变成这幅样子。 。 晋喻正在军帐内看地图。他重新绘制了一份京城的详细地图,还有从别处靠近皇宫的密道。自从那日和太子商谈完他就开始抓紧做正事,从此处进京城有十多种路径,每一种路径都有各自的危险。 如果有朝一日他该闯入皇宫救驾,那该怎么闯。两手撑在桌子上,他一直盯着地图。绘制这份地图得他亲手来做,这都不知道是他第几个晚上没合眼。 “小将军,您的吩咐弟兄们已经完成了。”百夫长前来报告。 “嗯,去休息吧。”晋喻抬了抬眼,把地图卷起来,也觉得疲惫不堪。 “那个…小将军,今日是烧春日头一柱香的日子,您没回侯府一趟吗?”百夫长问道。这个百夫长是侯爷手下的老将,对晋喻也比较关心。 “没,我忘了。”晋喻用手搓了搓脸,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精神一点。他觉得他的眼皮在打架,好想睡觉。 这时候侯爷在京中,太子公务缠身,军营里他说了算。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事全都涌过来,他自打来了军营就没合眼过,接着几个晚上都在处理公务,浑身酸痛,头还疼。 “小将军早点休息,末将先告退。”等百夫长走了,晋喻就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疲惫不堪,他不知道睡得有多沉。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他脑袋不那么疼了,转而就开始做梦。 梦里他看到路尹尹抱着个签筒哭,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晋喻走近她,可他近一步路尹尹退三步,他不敢走过去了,路尹尹就抱着那个竹签筒,把它们全洒在地上,说到,“整个筒里面就一个下下签,还让我抽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哈哈。”晋喻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他坐在地上,问她,“你求的什么啊?求个下下签?” “我,我求生个孩子,可求到下下签,解签的大师说我没有孩子,不能生。”路尹尹盯着他,很是恼火。 “?”晋喻疑惑,表示不理解。 “因为你呀,因为你不能生孩子,我不要你了!你走。”路尹尹站起来,往前面跑去。晋喻听到她的话他噌地一下就站起来,拿起手边的弓箭往前面射,把路尹尹的裙摆射中了,让她跑不了。 他走近路尹尹,边走边说,“我不能生孩子?你听谁说的?几天没见媳妇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种话都能对着我说,嗯?”他越走越近,路尹尹的裙摆就像被箭定住了一样,她怎么走都走不掉。 晋喻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抱住她,弯着腰,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吐气,“媳妇儿,咱们试试,看是不是我不行?” “别!不要!”路尹尹红着脸推开他,“你好烦,别亲我!唔!” 。 “丝溜丝溜”。晋喻觉得自己脸上黏糊糊的,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发现是棉花在舔他的脸。脸上全是它的口水! 晋喻拎着它的后颈,左瞧瞧右看看,嫌弃道,“尹尹不是给你洗过澡吗,才来几天?又成这样了?” 棉花再一次变成了泥巴。身上的白毛又染成棕色的了。晋喻他没睡多久,外面的天都还没亮,他被吵醒了也睡不着,就抱着棉花去了军营前面的池塘。 快要到夏季,气温渐渐升高。晋喻脱了衣服跳下去,棉花也跟着他跳下去。棉花一进到水里就开始游来游去骚扰晋喻,晋喻被它溅得一脸水,就游得离它远了点。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要来池塘里泡着,只是他做梦做的浑身发热。晋喻闭着眼睛,回想着梦里的场景,舌头不自觉舔了舔唇角,笑得可开心了。可等他睁开眼睛看到棉花,他的笑容一下子收敛。 “过来。”晋喻冲它招手,棉花赶紧狗刨过来。它一过来晋喻就怒搓狗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我就亲上尹尹了!”晋喻被它舔醒的时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难得做梦梦到媳妇儿了,还是关于生孩子的梦,被棉花搅和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晋喻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是因为百夫长和他说了烧春日香,之前尹尹提过要去给他求平安。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他就做梦梦到尹尹求签了。 “你想不想尹尹?”晋喻摸着棉花,棉花汪汪汪叫了一声,晋喻低声说,“我也想她。” 。 该给乜耶族的使臣献舞了。 路欢果然如期而至。她看到身后也有些官家小姐和她一起献舞,她便越发肯定这是在选妃。 乜耶族的领土一年四季如火烤一般,炎热异常。此次他们来求亲,也没多少人愿意主动前往。 这场宴会由太子主事,皇上最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多半时候已经是在修养了。 路欢打扮靓丽,舞姿出众,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周围的舞姬们跳舞有意跳的很是一般,路欢她在平安宴上看过这群舞姬的舞姿的,那是非常好看的。可是今日,她们都跳的中规中矩的,这样就更加衬托得她跳的出众。 果然她跳完以后那使臣就连连鼓掌,还看着她对着李元丰说着什么。路欢脸上得意,她退了下去,就听见旁边的小姐们开始低声耳语。 “哎,可算是跳完了,希望他们别选中我,我不想嫁那么远。” “可是咱们都是庶出的小姐,嫁过去也许能做王妃,留在京城也许只能给别人做妾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才答应的,也许嫁过去做王妃,远一点就远一点吧。” 路欢听着不对,她就问了问身边的人,“这次的跳舞难道真的是选妃?” “是。”旁边的小姐低声回答,愁容满面。 “那你们为何都不开心,选妃难道不好吗?你们不都是自己过来的吗?” “的确是自愿,可是如果能有别的好亲事,谁又愿意自愿远嫁呢?” 这些小姐们路欢都不熟,她们应该都是庶出的小姐,还门第都不高,路欢平日也没怎么留心她们。可眼下她们都愁容满面的,她也跟着揪心起来。 “远嫁?嫁谁?不是嫁太子吗?” “要是嫁太子不知道该有多好,是嫁那乜耶族的大王,听说那大王凶残成性,希望不要选中我啊!” 看她们都这么瑟瑟发抖,路欢仔细回忆起礼部尚书和她说的,确是有选妃一说,她当时一听是太子说她舞跳得好,她后面也没有细听,原来是这样吗?她岂不是上了当?! 她还没有出门,身后就有那使臣追上来,对她说,“路欢小姐留步,您是最符合我们大王条件的女子了,舞跳的最好,又如此美貌,请您跟随我们回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你商议。” “谁要与你商议!”她黑着脸,“我不嫁!” “诶?可是你们的太子殿下说今日来的所有女子都是参与选妃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使臣围着她,周围一众人也围着她,知道李元丰从远处走过来,她们才都散开。 李元丰依旧毫无表情,他走近路欢,轻声说,“跟过来,我与你的事还未算清。” 太子身后一众侍卫围上来,路欢吓得有点脚软,她颤颤悠悠地跟了上去。到了殿内,就听得那使臣对她说着他们对王妃会如何如何的好,还给她看了好多金银珠宝。足足有好几个箱子。 她眼睛都直了。可路欢记得,当初侯府还没娶路尹尹的时候,那礼物可比这多多了,成堆成堆地往路尹尹那里送,路欢见有太子在,她不敢怎么样,只是一直木讷地点头。 等使臣走了,房里就剩下她和太子了。李元丰看着她,说,“你嫁过去,皇上会给你封一个公主的名号,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既往不咎。不嫁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事吗?” 路欢一听李元丰是动真格的,她强忍着害怕,靠上来说,“可是殿下你当时没生气,难道不是对我有一丝丝情分吗?再怎么说世子妃也是我的长姐,求太子殿下看在世子和世子妃的份上,放我一马,我不敢了,求您别让我远嫁过去。” “看在世子和世子妃的面子上?你还真敢说啊。”太子看着她,问到,“你现在记得世子妃是你长姐,你在侯府下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是你长姐的地方?” “路欢,你贪慕荣华的时候有胆子,这时候你的胆子都去哪里了?”李元丰睨眼瞧她,说道,“不想死的话,你就嫁过去。” 路欢见在他这儿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只得暂时应了下来,等着太子放她走了,她便急了去找瑞王。 瑞王府的大门紧闭,她敲门瞧了好久,王叔终于开门了。 “谁?”他对路欢没有什么印象,看见一个小姑娘不停地敲门,他也没什么好脾气。 “是我啊!我是路婀娜的妹妹,我姐姐在府里,我想见见她!”她想看看路婀娜在府里到底受不受宠,如果受宠她才敢开口让瑞王帮忙说话。可王叔眉头一皱,挥了挥手,“府里没有这号人。” 他说罢便要关门,路欢急了,她双手撑着门道,“怎么会没有这号人呢?!我姐姐大婚当夜跑过来,瑞王殿下还亲自出来接她的!怎么会没有这号人?!” “小姑娘,我劝你快回去。”王叔冷眼看她,“瑞王府里的丫鬟侍妾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路欢听他这么一说,她也不敢再在门口叨扰。她先是回了家,和路远难说了这事,仲夫人肯定先嚷嚷起来了,她一百个不愿意。 可路远难只是一直深皱眉头,说道,“事已至此,你还是嫁过去为好。” 仲夫人不乐意了,“你说的容易!你只是想着你的荣华富贵!你就把女儿嫁过去!你就是想着升官,婀娜走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去找找他她?!” “我没找吗!我没找吗?!”路远难也急了,“你也得让我能跟瑞王搭上话啊!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近的了身吗!还有,我之前让婀娜安分点嫁给迎重,她不嫁,好了,现在迎重成探花了,她倒好,在瑞王府里面还是个侍妾。” 路远难越说越气,“我都不知道迎重会不会报复我!还有你啊!路欢你有没有脑子,我让你别去,你非要去,好了,被选上了,行,这也是你的造化。” 见他似乎不打算帮自己,路欢急了。远嫁不说,还远嫁到一年都是炙热的地方,光是来往一趟就要三个月,从此以后她就要远离京城的繁华,独自一人去嫁给那什么凶残的大王,搁谁谁受得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敲了敲侯府的门。 太子一定还是在乎晋喻的话的,只要能让路尹尹开口帮她,那也许就有了转机。 秀秀开门,见是她,就又要关上门。 “诶,秀秀姑娘,你让我进去。”路欢窜进来,催促她道,“快带我去找我长姐。” “少夫人睡了,你得等她醒过来。”秀秀没好气的说,“我劝路小姐还是不要去找少夫人比较好,她近日心情不好。” “为何?” 秀秀没说,可脸色也不太好看。还不就是因为求签回来后,路尹尹几日都心情不佳,吃的也没多少。还有少爷一走几天,连个信都没有,真让人伤心。 路欢厚着脸皮跟在秀秀后面,她到了偏殿等着,等到快晚上了,还没见着个人。 路尹尹早就起来了,秀秀和她说了路欢来了以后她就说不见,可路欢不知道哪里来的定力,竟然一直等到现在。 吃过晚饭,路尹尹皱着眉头,“行吧,会会她。” 见路尹尹肯出来见自己,路欢赶紧把事情交代了一遍,指望她说点什么。可路尹尹只是点点头,“你自己要去,怨不着别人。” “不是的!尹尹,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吧?咋们有什么事都是自家人,这会儿不应该以亲情为重吗?我去了瑞王一趟,二姐她过得并不好,连个名字都没让管家记住。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你帮帮我,之前的事就算是我错了。” “?”路尹尹听得眉心一跳,“行,现在说你我是姐妹?行,你真行,你之前对我下手的时候可是毫不手软,你打断我嘟嘟的骨头的时候也没见你手下留情,现在有事了,你我就是姐妹了?你请回吧,你这种妹妹我要不起。” 路欢不走,她说,“难道你不怕京城的人嗤笑你见死不救吗?你明明可以和太子求情,只要你让晋喻去说,太子肯定会听,你不帮我你不怕别人说吗?” 听到她的话,路尹尹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她怒极反笑,摇着头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现在我不帮你就要被别人说?好,行,让别人去说,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是非不分黑白颠倒,谁敢说什么,我打断他的腿!” 路欢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开始哭哭啼啼,路尹尹被她吵的头疼,就让秀秀去拿晋喻平时练功的那棍子过来。 等看到她那着棍子在手,路欢有点怏怏的。她说,“长姐,你我姐妹一场,不用…” “路欢,你之前对我做的事那都是对我自己。我嫁人以后本以为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没什么瓜葛,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去找晋喻诋毁我,还要在侯府对太子下手。你今天不找我就算了,既然找了我,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见她又要打人,路欢赶紧跑了。她原以为路尹尹嫁了人以后脾气会改,没想到她还是这样,不指望她了,估计晋喻也不喜欢她。 找了一圈都没人能帮她,路欢开始想太子的话,普如果她嫁了,还能当个王妃,不嫁,太子不会放过她。可嫁过去的路太远了,听说没人能熬得住。即使到了哪里,身体不好的女子,也不一定能挨过多久。 她看着那些使臣送过来的东西,眉头紧锁,一个是肯定死,一个是可能会死,她还有的选吗。 。 路欢走了,路尹尹近日心情不佳,被她一搅,心情更不好。 她本想回房之时,门外小厮递进来一封信。说是晋喻写回来的,路尹尹眯着眼睛,照常吩咐道,“秀秀,念一下。” 秀秀拆开信,看了一眼,红着脸说。“我不念,还是少夫人自己看吧。” 第46章 晋喻画画 V22 路尹尹结果信封, 发觉里面塞的鼓鼓囊囊的。她打开一看, 里面是晋喻将一张好大的纸折叠了好多次才塞进去的。 她拿回去把纸摊开在桌子上, 这纸足足能铺满她那张桌面。夜已深了, 秀秀退下, 只有路尹尹一个人点着蜡烛看晋喻画了什么。 从最右边开始, 是路尹尹刚起床时的样子。头发松散,眼神疲惫,嘴角还抿着, 晋喻画得很像, 十分传神了。他还在这幅画旁边记下了日期,路尹尹掐指算算, 这得是晋喻苏醒的那一天。 她当时早上起床还和晋喻相互对视好久,双方都不说话, 那看来这是晋喻画的对她的第一印象了。这画得还…挺像的。拿弓射箭的手,还能这么巧。 到了旁边的图, 画的是她抱着嘟嘟呆在院子里。路尹尹看着这幅画旁边的日期,想着应该是晋喻刚醒过来, 他们抱着第一次睡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多半抱着嘟嘟,也不知道怎么和晋喻聊天, 常常就呆在院子里发呆。 这张纸上画了好多副图像,全都是她。最起初的时候画的最仔细,也画的最传神, 越到了后面画的越简单, 好像是晋喻没有多少时间了。 看这些一个个往前面推的日期, 路尹尹皱着眉头细细推算,这前面的应该是晋喻还在侯府的时候画的,他那个时候还有时间。后来他去了军营,估计没那么多空再做这个,所以越画越潦草。 但还能看得出他想说什么。 有一幅是晋喻抱着棉花,他在摇着签筒,旁边有香客在敬香,那他画的就是烧春日第一柱香的日子,路尹尹挑了挑眉,看来他还没忘记有这回事。 接着画的就是一些军营琐碎的小事,还有一副是棉花在睡觉,晋喻在它脑袋上画了一只嘟嘟,路尹尹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想说棉花想嘟嘟了? 还是想告诉她,他想她了? 这一幅画通篇没有一个字,全都是画像,一直画到纸到末尾了,他就把这图都给寄了回了给她看。路尹尹举着烛台看了小半刻,若有所思。这纸最后画的事是晋喻他自己,他倒是有趣,前面画路尹尹的时候赶时间,这会儿画他自己倒是画的挺威风仔细的。 画的是他抱着路尹尹,路尹尹勾着他的脖子在亲他。啧,秀秀刚才大概就是翻到了画脚,看到了这幅图,这世子都是哪里学的,前面的图画的敷衍草率不说,唯独这路尹尹亲他这图画的是活灵活现的。 让人看了就脸红。 看他最后脸上得意的小表情,路尹尹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画中人的脸。这画像随着时间一副副往前面推,日期一个比一个近,这是自打晋喻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做的事。记录的全是她,“你倒是有心了。” 她轻声说了句,手指碰了碰画中人的脸,又碰了碰画中的棉花,嘴角微微勾起。再把视线一转,转到她勾着晋喻的脖子亲他那里,路尹尹的脸也有些发烫。 “你怎么别的事记不清楚,唯独这事你记得这么清楚。” 晋喻去军营前的那一个晚上,他喝了酒,回来把路尹尹抱着,说道,“你亲我一口。” 路尹尹是被他吓住了,她怕喝醉酒的人,可晋喻就有点不一样,他喝醉了不是撒酒疯,是在撒娇。他抱着自己,那表情和棉花撒娇的时候一模一样,路尹尹想他快点安分睡觉,就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晋喻浑身都僵了。路尹尹被他抱着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晋喻的身体有多僵硬,像被她吓到了一样。 可他呆滞了没多久,突然又从被窝里捏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捏着碰了碰他自己的嘴唇,说道,“亲这里。” 这回和刚才的撒娇的语气不同,晋喻的语气有点霸道,路尹尹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可他好像还不得目的不罢休一样,路尹尹不想和喝了酒的人理论,她只觉得这世子平时挺可爱的,醉了以后倒有点不讲道理,不过他明天要去军营,就亲亲他这要求也不过分。 她就吻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过去。这次的吻绝对能满足晋喻的各种要求,路尹尹想。 事实上也是的,晋喻被她亲了以后果然闭嘴了,也不说话。再听到他吱声已经是半刻钟以后,他说了句,“媳妇儿。”光是听他的声音路尹尹就能猜到他脸有多红。 收起画卷,路尹尹把它小心地卷好,又用匣子装起来,放进木柜的最里面一层,这才安心去睡觉。 可她梦里全是晋喻。晋喻抱着她说,“再亲一下。” “啾。” “再亲一下。” 。 一夜好梦。 秀秀早上到路尹尹这边来伺候她起床更衣,她刚一拉开床帘就看到路尹尹脸色潮红眉头微微皱起,她似乎还在说梦话,“别!别亲我!唔!” 秀秀听不清她的呢喃,她尝试着碰了碰路尹尹,晃了晃她的手臂。路尹尹被她晃醒了,她睁开眼的时候表情还有一丝恍惚。 “少夫人?您额头这么多汗,是发烧了了还是做噩梦了?”秀秀给她用帕子擦了一下。 路尹尹摸了摸额头,“没事,没事。”她还是脸色发红,耳朵都发红,秀秀一看她这个样子,手上的帕子都握不住了。 她小脸一红,“少夫人,我是不是打搅您做好梦了,您是不是梦到少爷了?我下次一定不叫您了!” “没,没有。”路尹尹慌忙否认,握着她的手道,“你叫的正是时候。” 秀秀安了心,点点头,说,“少夫人要不要给少爷回封信?” “不了,他在军中肯定很忙。”路尹尹看晋喻那越来越潦草的图画,他估计没那个时间再做这事了。 “哦。”秀秀点点头,不再说话。 。 如此过去大半个月。 乜耶族使臣已经带着路欢回去,京城里不少番邦都准备返回,京城中一下子少了很多异族人士,倒显得有些冷清。 在各族使臣回去的时候,燕茜再次收到了她父王的信。这回她没有敷衍了事了,因为她发觉她住的有些不对劲,近来几日都有人跟着她,她一出门就被跟踪。 燕茜武艺超群,她被人跟的时候她立刻就反应到不对劲。可她在京城里按道理来说也没有和谁结仇,她不能在京城中和别人起冲突,这里不是她的地盘。 燕系族大王再次来信说他身染重病,希望燕茜回去。不知道她父王说的是真是假,他总是用身染重病这个话来糊弄她,已经糊弄好几次了。可她觉得现在应该要走,她再不走就要被人盯上。 。 皇宫里越贵妃收到消息,说那个出入东宫的宠婢是燕系族的少公主。 越贵妃这下坐不住了,李元丰娶谁不好娶她?她手上是有兵权的,娶了燕茜那李元丰手上得有多少兵马了? 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太子现在已经手握大权。满朝文武就左丞相是他们这边的,左相是越贵妃的父亲,是瑞王的外祖父,可他是个丞相,又不是将军,他手上没有多少兵。若真是硬碰硬,李元丰手上有晋喻,他们有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 越贵妃求了个回家探亲的机会,和左相瑞王一同在丞相府密室中商量。 “儿子,如果我们在不动手那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登基了,先下手为强。”越贵妃对李赐哲说,可李赐哲眉头紧皱,他不是不懂他们的意思。只是… 李赐哲一脸不情愿,“可我不想娶燕茜,我娶她是娶她的兵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燕茜哪里好了,要我说,晋喻那个媳妇儿比她好得多。” 越贵妃皱眉看他,“你娶了她以后,等到事成,再废了她不就行了?” “行,我知道。”他点点头。“可我听说她最近要回去了啊,她要走我留不住啊。” “留不住就强行留!”左相说着,“我得去挑个理由把晋言支开,把晋喻困在京城外面,你得抓紧时机,成败在此一举。” “我还趁着那些使臣在京城之际和他们好好的说道了一番,到时候我们虽然没有皇上给的人马,但我们有外族人马。”左相按着瑞王的手,“人马都给你找齐了,你不能显露出来。” 越贵妃也点头,“你平日还是那副样子,不要让李元丰看出有什么不对劲。若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你也可以故意做一些糊涂事,别让他先下手对付你。” 李赐哲皱眉,“故意做些糊涂事?这不是给人话柄吗?” “谁让你真的动手了吗?只要你不是冲着皇位皇权明目张胆的,你父皇疼你,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 又是过了几天,侯夫人看路尹尹整天呆在院子里发呆,她眼看着她越来越憔悴就心疼不已。 “秀秀,你过来。”侯夫人对秀秀招手,秀秀麻溜地跑过来,说道,“侯夫人有何吩咐?” “秀秀,尹尹为何近日总是魂不守舍的?” “少夫人晚上总是睡不好,睡着了又会梦魇,早上就总是没精神。”秀秀担忧地说,“以前少爷在家的时候,少夫人从来不会这样的。” 侯夫人叹了口气,“尹尹是不是想喻儿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近日事多,喻儿离不开军营,要是平时,我一定早早地叫他回来一趟了!” 路尹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近日她总是噩梦连连,总是能到燕茜上一世的结局。回回她都惊醒,醒来后就冷汗不停。晋喻和她一起睡的时候,她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可她现在是抑制不住地反复能到燕茜。 她不能再干等下去了,她要去找燕茜说一声。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秀秀看到燕茜过来,她赶忙迎了上去,侯夫人见有个人和路尹尹说说话了,她也就暂时放心,让她们俩聊着。 路尹尹刚说要去找她她就来了,正是省事了。可谁知道燕茜开口第一句便是,“尹尹,我要回去,今日是来和你告别的。” 听她说这话,路尹尹手上一个没拿稳,杯子摔了个粉碎。她匆匆忙忙站起来,问道,“此时回去?你不在京城中多待几天?” “我本来也打算如此。”燕茜的表情很不自然,她很忧心,藏都藏不住,“和你实话说了吧,我又接到了一封我父王催我回去的信。” “回去?回去成亲?可太子…”路尹尹还没说完,燕茜就摇摇头。 “不是这个,是我发现写封信并不是我父王的字迹,不知道是我的哪个哥哥模仿他的字迹写的,虽然很像,可我昨天拿着信看了一个晚上,终于是看出不对劲来了。” “你的哥哥与你关系好不好?”路尹尹问她。 “一般。一般都是我打仗他们在后面,平时我在领地呆得少,也没什么大的矛盾。”燕茜皱眉,“我必须得回去。如果他们为了抢王位逼我父王交出大印了,那燕系族现在势必乱成一团。” “那,那你的哥哥们若是想继承王位怎么办?”路尹尹问燕茜,“你会让给他们吗?” “凭什么让?”燕茜不解,她说,“我在前面打仗的时候,他们在后面当缩头乌龟,现在四方部落被我打的不敢进犯了,他们就想来整我?看我不教训他们!” 路尹尹见她如此执着,她更是焦虑,“那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呢?” 燕茜不说话了。路尹尹知道拦不住她,她肯定是要回去的。她拿出赵之之前给她的解药,给了一半给她,“我这儿有一瓶解药,不致命的毒它都能解,我分一半给你,剩下的我留给晋喻。你听好了,不要强争,若是打不过你走就是。” 拿着那些解药,燕茜好久都没说话。她和路尹尹谈了点别的,问到晋喻的时候,燕茜得知他已经快一月未归,她才说,“尹尹,我越发觉得你们这京城气氛不对。就晋喻对你的喜欢,他要不是真的抽不开身,他估计隔三差五得回来看你一趟。” “你说什么呢。”路尹尹红着脸争辩,“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都自己忙不过来了,还惦记着我。” “我说你真是的,晋喻喜欢你谁都看出来了,你还倔强个什么。”她站起身来,对着路尹尹规规矩矩地按礼节辞别,说,“要是我还能回到京城,到时候我还来找你玩。” 她走得很果决,也没有回头。路尹尹发觉燕茜身上整个气势都不对了,大概这一点和晋喻一样,平时挺可爱的,真的要动真格的时候,他们都是严阵以待的。 毕竟燕茜和晋喻,都是将军。 。 背后还有人跟着她。 她就搞不懂了,跟了这么多天,那些人累不累。 燕茜回到府里,大大咧咧地张罗着她要回去的行囊,也把辞呈递给了皇帝,说她明日就动身走。 府里面热热闹闹收拾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府中丫鬟下人们都睡了,燕茜立刻拿起她的小包袱,飞身上马。她可看的明白了,要是她真的明天走,那就走不了了。 她一路飞驰,可等到快出城门处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跟了上来。后面马蹄声四起,要不是城门这地方还要给人看令牌,她就走了! 躲是躲不过了,燕茜拿起流星锤就和他们打起来,这些人根本进不了她的身,眼见着他们越打越往后退,这时候不知道谁往空中撒了一包迷药,燕茜闻着不对劲,她立刻捂住口鼻,从怀里拿出路尹尹给的解药,吞了一颗下去,然后倒地了。 那迷药药劲太强,闻着就倒。对方的人马同样倒了大半,只剩下两三个后面赶来没闻着迷药的把燕茜拖了回去。 。 李赐哲瞧着被带回来昏迷不醒的燕茜,语气透露着满满的嫌弃,“就这?就这?就这人李元丰还喜欢?他口味也太独特了。这爱谁谁,我不要。” 燕茜的肤色比大昭的女子黑一点,但她还是机灵好看的。不过看着她粗糙还有点薄茧的手指,李赐哲的眉头更加皱巴巴的,他已经不能再嫌弃了。 “这你们谁想出来的馊主意!这用迷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人倒了那么多,你用这个?”李赐哲一巴掌打在领头侍卫的脸上,斥责他只吃饭不做事。 领头侍卫不敢有怨言,他只能小声说,“主要是燕茜太能打了,她根本不怕我们,我们打不过她。” “得了得了。”李赐哲看着还在昏睡的人,“我去洗个澡,你们下去。” 越贵妃让他娶燕茜为瑞王妃,等了今晚过后,他只需要说是他们情投意合,酒都喝多了,情不自禁,然后对着燕茜认真保证一番,娶了她当王妃,那燕系族她那八个哥哥绝对会同意。 这样既能和大昭结亲,又能免去燕茜和他们争夺王位的烦恼。对于她的哥哥们而言,她嫁给太子和嫁给瑞王,本质上没什么差别,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她留在京城。 。 瑞王在洗澡,洗的很漫长。他不是很想理会燕茜,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能打的女人。看样子还是晋喻那个世子妃好看,乖乖巧巧的,还听话。 自打上回瞥见了晋喻和路尹尹之后,李赐哲的心思就老惦记着路尹尹。他一直觉得他和路尹尹有个什么缘分,他看到路尹尹的第一眼就在想当初怎么不是路尹尹跑到他的府里面来。 就感觉…相见恨晚。他想了想自己府里面那个路婀娜,暗道,怎么同样是姐妹,能差这么远? 在他还在泡澡的时候,燕茜醒了。她晕倒前吞下的那颗解药帮她大大缩短了昏迷时间,可她醒来还是看东西都是双重影。头疼还站不稳。 她摸索着怀里,又吞下一颗。撑着墙壁站起来,推开门,发现门外没人,这是哪里她也不清楚。因为李赐哲让外面人都退下,所以也没有个看门的人,他们都想那燕效足够燕茜整晚上不醒,不需要他们守着。 她刚走出门,结果还是脚步不稳,一下子倒向了另外一个房间,她一进门就摔了,她赶紧把门关上,爬起来,站着揉着脑袋。 她看了看这房间,似乎是个书房。房里面都还井然有序,可就是这个桌子杂乱无章。她只瞟了一眼整个人就蒙了,那桌上有封信,信上落的是她们燕系族的大印。 怎么回事?! 她走过去翻看着那一封封的来往书信,来来往往太多她挑了几封有她们族大印的信看。 “太子殿下求娶少公主从此以后不要燕系族供奉,……,……少公主……”她一个脑袋两个大,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接着她又换了一封,内容大概是燕茜的哥哥们的王位之争,以及瑞王打算先和燕系族结亲,然后一举平掉他们族,李赐哲已经让其他族王偷偷在燕茜的军营旁屯兵。 只待他一声令下,随时灭了她们族。 她看的怒火中烧,可她现在手脚无力,还是赶快离开为好。她刚出去就碰到了你个女人,燕茜和那女人对视片刻,接着她果断掐住那女人的脖子,那女人不停地摆手,示意她不会乱喊。 燕茜只掐了一会儿便松了力,她觉得这女人面熟。 “少公主,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儿。” “谁?!”燕茜低吼一声。 “我是路婀娜啊。路尹尹的妹妹。” “哦,是你啊。你自己要来的,你凭本事出去。”燕茜说罢便要推开她的手,路婀娜却紧贴着她,低声说道,“你带我出去,我之前错了!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燕茜急了,把她往怀里一带,快速跃上树枝,躲开巡视的侍卫,跳出瑞王府。要是她一个人,她早就出来了,可路婀娜紧紧抱着她,她差点跳不出来。被她耽误了好久,两人才能不打草惊蛇地出府。 路婀娜一出来,便急匆匆地跑了。燕茜一出来,也迅速和她分道扬镳,前往城门处。她到了城门,这才发现哪儿又来了一波人。 “太子爷,这么晚不睡,出来散步?”燕茜强撑着精神,和他打招呼。 李元丰看她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他松了一口气。“你要是还没出来,我…” “你就冲进去了?”燕茜笑着搭腔,她接过李元丰递给她的马,冲着他说,“姑奶奶我明天上战场,太子爷咱们回见。” 她已经很清楚了,她这回回去就是去打仗的。 “你…何时回来。”李元丰问她,也没又问她原由,也没有问她杂事。 燕茜看着他,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我原以为我就只有几个哥哥当对手,现在没想到这对手这么多,不能再呆在这里玩下去了。真可惜” 她看到李元丰有些落寞的眼神,她跨上马后又低下头,想到她刚才看过的太子求娶她的折子,说到,“要是我仗打赢了,我回来嫁给你。” 李元丰抬头看她,却见她早就策马扬鞭一一路飞奔,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骑马的时候几乎是贴着马身子,李元丰吐出一口气,神情一凌。 “走吧,今晚无事发生,一切正常。”他侧头问身边的侍卫,“可查清楚了李赐哲和哪几个番邦使臣有交易?” 第47章 乖乖等着挨亲 V23 京城隐隐有不平之势。 可面上该怎么来的还得怎么来。 等到榜上有名的各位进士都把喜讯报回家了, 都与亲戚朋友安排妥当了, 皇上就要宴请他们了。 每次到这个时候那可定是状元榜眼探花最得意, 不过今年迎重比他们都夺人眼球, 只因为他前面两位都早就娶妻, 就他还有机会让别人惦记着。 已经一月有余, 晋喻还是没回。这样的话侯府就只能由侯爷带着侯夫人和她去。看着提名宴上觥筹交错,她也不喜欢这热闹场景,只能呆在角落坐着。 侯爷被人围住饮酒, 侯夫人和她说点别的。倒也不是那么无聊。 提名宴上还是皇上主持, 他近日身体时好时坏,面色欠佳, 没有多说话。倒是左丞相比较忙,他推杯换盏的结交新臣, 闹得热络得很。 这个时候大家都喝了些酒,迎重也喝了些, 人多了,一走动, 那他这时候再有什么动作也不惹人注意。 他右手提着个礼盒,趁着侯爷和侯夫人都不在路尹尹身边时, 他走了过去。先是弯腰作揖,然后将礼盒放在路尹尹桌子上,说到, “我很感激路小姐, 也觉得之前我的做法实在不妥, 还请路小姐收下薄礼,原谅我的鲁莽。” 路尹尹看他这么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还正儿八经地对她说出这番话,她脸都被被气绿了。迎重的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什么不妥,他怎么不说清楚,这不是让人留把柄吗?! 她没有收迎重的礼,只皱眉挥手,“你走,别在我眼前绕。” 迎重没听清,他又要靠近一点。这时候还没等路尹尹说话。瑞王先扯开嗓子了,“哟,怎么了,探花郎给世子妃送礼?瞧把人家世子妃气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你怎么得罪人家了迎大人?” 李赐哲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路尹尹身上。不一会儿接着便有更多的窃窃私语传来-- “诶?晋喻怎么没来?” “那探花和世子妃什么关系?” “不是说世子要和离吗?不会是因为世子妃她和探花…嘿嘿,有意思了,那可是晋喻啊!” 路尹尹听着他们的话已是怒极,她听见人家嚼晋喻的舌头根子就抑制不住她的脾气了。 燕茜昨天怎么和她说的?他们在前面打仗,这群人在后面整他们。 “迎重,我听闻路婀娜已经回去了,你要有什么事你找她,你再再我跟前转悠,我要打断你的腿。”她低声说着,周围的人听不清,只看到世子妃的脸色越来越黑。 太子走出来,沉声说到,“迎探花只是被世子妃点醒,他才能一考成名,世子妃无他没有瓜葛,各位还请慎言。”太子都发话了,周围的人立刻又开始说说笑笑别的,装作没有刚才的事。 见他们都不再讨论此事,李赐哲走过来了。他的脸还是那幅痞子气,不说话的时候那又痞又俊的样子足够引人注目。他走的离路尹尹越近,路尹尹的心跳就越快。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她还是有种惧怕。李赐哲看她冷汗直流,就笑着递给她一块帕子,“世子妃真是可爱,怪不得晋喻舍不得和你和离,换了我,我也舍不得。” 他低声说着,眼睛盯着路尹尹。看路尹尹不搭茬,他又接着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要是我比晋喻先碰着你,你是谁的妃子就说不定了。” “呵,瑞王殿下抬举了。殿下不要在拿我取乐了,您还是快回去吧。”路尹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他。她心里特别矛盾,她既怕他,又想拿刀伤他。只要他在走近一点,路尹尹就玩拔下头上的玉簪刺他了。 “你怕我?”李赐哲笑了笑,“真像个小兔子,啧,我越觉得你嫁给晋喻可惜了。” 路尹尹的手几乎已经开始颤抖,他每说一句,李赐哲打她的画面就会在她脑海里重复一遍,她几乎呼吸不了。 “尹尹,你好可爱啊。”李赐哲低头在她耳边说着。路尹尹彻底控制不了她想动手的心思了,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瞪着李赐哲就开始拔下她的玉簪。 真是恨手上没带刀。 “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末将来迟,还请恕罪。”晋喻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路尹尹一听到晋喻来了,她身上像被抽了力气一样,一下子又软了下去,坐到椅子上。 看着路尹尹从刚才的愤怒到现在的脱力,李赐哲砸了咂嘴,“晋喻一来你就变了,你刚才的眼神就想要杀了我一样。怎么,你是怕他看到你这幅样子?” 她暼着李赐哲,态度不屑,表情厌恶,“要不是为了南威侯府,你已经死了。” 原以为路尹尹是个娇娇女,可她刚才从身上冒出的杀气一点都不假。可李赐哲看到这样的路尹尹之后他更觉得有趣了,他眼底的贪欲更浓,在晋喻往这边走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装作若无其事,可眼神却还盯在路尹尹的脸上。 所有人都盯着晋喻。因为刚才迎重和路尹尹那一段事,其他人都想看晋喻的反应。 晋喻走近路尹尹,却没看到侯爷和侯夫人,她问到,“尹尹,爹娘呢?” “他们方才离开了会儿,大概是有别的事。”她的声音还有些不稳,晋喻听着不对劲,他就没坐自己的椅子,他把路尹尹抱过来,才发现她整个人都没力气,几乎是软软的贴在他身上。 晋喻摸着她的脑袋,把她放到椅子上,蹲下身子问她,“怎么了媳妇儿,哪里不舒服?” 他应该是刚从军营里赶回来,风尘仆仆的,衣服都还没换,路尹尹轻轻皱着眉头,捏了捏他的脸,“你瘦了,还变黑了。” “那不好看了吗?”晋喻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没想到他一回来路尹尹就对他这么亲昵,他心花怒放也不过如此了。 “好看,世子最好看。”路尹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眼神里只有晋喻一个人。 周围的长舌妇都闭嘴了。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晋喻是个什么人啊,小将军啊,谁都瞧不上,也没对哪家姑娘动过心。这没想到他这一回来就蹲在世子妃身侧,还让她捏脸揉脸的,晋喻该是把她宠到骨子里去了吧。 迎重看到了这一幕也跟着退后闭嘴,他原以为路尹尹是骗他的说世子对她好,他本来还想让路尹尹和离的,可眼下看来人家神仙眷侣一对,他好像多余了。 李赐哲撇了撇晋喻,又看了看路尹尹对他笑成月牙的眼睛,他吞了吞口水,走远了点。 。 宴会差不多要结束了,皇帝才又缓缓开口,撑着力气,说道,“朕还有一个最小的女儿昭阳公主还未出嫁,看她出嫁总算是朕的一桩心愿。”他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在座的都是青年才俊,朕问几个人,就先问迎探花吧,若朕把让你当驸马你觉得如何?” 迎重刚才看到了路尹尹笑着揉着晋喻的脸,他的心情不知道为何开始失落。皇上问他的时候,他的语气就稍显平淡,“皇上隆恩,微臣不胜感激。” “可朕听你的语气,不像是愿意啊?” “微臣惶恐,微臣家境贫寒,只怕配不上昭阳公主的金枝玉叶。” “诶!你只要宠爱昭阳,家境又算得了什么。”皇上咳嗽了两声,实在是撑不住了,他先退下,让群臣们接着喝。 皇上一走,气氛就松弛许多。大臣们说话的声音也都大了几分,晋喻说道,“媳妇儿,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去别的地方坐坐?” “嗯。”路尹尹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两人走了出去。看他们在外面还握着手,有些夫人都开始脸红,想着这世子娶亲之前和娶亲之后还真是不一样。 娶亲之前晋喻能让小姑娘看一眼就脸红心跳。 娶亲之后谁看了他都得脸红心跳。 晋喻把路尹尹带到御花园的小路上,前后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周围一个宫女都没有。路尹尹还没问他,她就觉得晋喻从后面抱上来了。他紧紧贴着路尹尹的背,把她圈在怀里,在她的脸上落下阵阵轻吻。 他越吻越急越吻越凶,路尹尹站都站不住,都被他推到了墙上。 “晋喻!这儿是皇宫,不是家里,你别!唔!”晋喻蹭蹭她的嘴唇,笑着说,“这儿没人。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他抱着路尹尹,头压在她的肩膀上,路尹尹的脸越来越红,说道,“你怎么和棉花一样,扑过来的时候又急又凶。”棉花有个爱用口水糊人的习惯,它一过来晋喻都挡不住,只能任它开心。 他松开路尹尹,让她转过身来,与自己正对着,“因为我想你了呀。” “你,你怎么这么不害臊!”路尹尹看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腻歪的话,他还不脸红,可她自己都听得耳朵发热,不敢看他的眼睛。 晋喻原本不脸红,可看路尹尹脸红成这样,他才开始脸红,双方互相脸红了一阵,晋喻还是按捺不住,他先抱了过去,把路尹尹抱得好紧好紧。路尹尹要被他的力量压的难以呼吸,可过了一会儿,她也将手慢慢环住他,轻声说着,“我去给你求过签了,世子战无不胜,平平安安,荣华富贵。” 晋喻按了按她的脑袋,蹭了蹭她的头发,眼睛都笑眯了。 “谢谢媳妇儿。” “咦,世子哥哥你在干嘛?”他们身后传来一个黏黏糯糯的声音。 路尹尹立刻推开他,可晋喻似乎知道来的是谁,他不仅没松手,还转到路尹尹身后去,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对着那小女孩挑了挑眉。 昭阳公主立刻双手捂脸,可她的小胖手捂不住脸蛋,路尹尹还能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和耳朵,她扭着身子说到,“我看到了世子哥哥在亲亲!好害羞!” 路尹尹,“…” 昭阳公主露出指缝,眨了眨她的眼睛,看到晋喻正盯着她,她又闭上眼合上指缝,“我看到世子哥哥抱着女孩子不放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昭阳,你装什么呢,你躲在后面看了多久了?”晋喻问她。 不问不要紧,一问昭阳脸更红了,她噘着嘴,“我没看多久!我没看到你们亲亲,我也没看到世子哥哥推她到墙上去,我没有看到你们抱着,我刚来!我路过!” 他们俩一问一答让路尹尹脸红了。她看着昭阳公主捂着脸,她也想捂脸。可晋喻还是抱着她不放,说道,“听说你要嫁人了?这么害羞怎么行?” 天啊,晋喻在说什么。路尹尹瞧了瞧他,他难道忘了他刚醒来的时候脸红次数不比昭阳少吗?? “我不要嫁给别人,我要嫁给世子哥哥!他们都没有世子哥哥好看!”昭阳伸出她的小手掌,肥肥的,很有肉感。可她看着好可爱,白白嫩嫩眼睛又大,特讨人喜欢。 她伸出两个手臂,对着晋喻说,“世子哥哥抱我!” “我不能抱你了,你长大了。”晋喻拒绝。昭阳撅着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喜欢世子哥哥,我不要嫁给别人!” 晋喻皱眉,松开路尹尹,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问道,“那你喜不喜欢太子哥哥呢?” “喜欢!” “那你想不想嫁给太子哥哥呢?” “想。” “可你不能嫁给那么多人,你只能选一个你最喜欢的。”晋喻敲了敲她的脑袋,可昭阳很迷茫,她摇头。 “那世子哥哥选了你最喜欢的人吗?” “我选了啊。”晋喻笑着,“她叫尹尹,你得见她嫂嫂。”路尹尹被晋喻拉着到昭阳公主面前,公主看了看她,脸上又变红了,“嫂嫂好漂亮。” 路尹尹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昭阳公主拉着她的手,认真地问道,“那嫂嫂喜欢世子哥哥吗?” 路尹尹,“…” 晋喻也盯着她。她觉得喉咙有些哑,大概是想到刚才晋喻把她抵在墙上亲,她的脸色也微红,“喜欢。” “有多喜欢?”昭阳还要问她。 “很喜欢。”路尹尹回答的时候都不敢扭头看晋喻的眼神。 “那我要看你亲世子哥哥!”昭阳红着脸,“刚才我只看到世子哥哥亲你,我要看嫂嫂亲世子哥哥!” 她怎么这么闹腾呢。可路尹尹对昭阳莫名的有好感,因为她有些反应和晋喻太像了。晋喻站到她身侧,把脸凑过来,乖乖等着挨亲。 路尹尹捏了捏他的耳朵,“你怎么也跟着瞎闹腾?”可她说归说,她还是亲了过去。晋喻占到便宜后冲昭阳眨眨眼睛,昭阳立刻捂着脸跑了。 晋喻被亲后他没忍住笑了出来,路尹尹退后一大步,可她忍不住瞧了瞧晋喻笑起来的样子,然后默默吞了吞口水。 。 他们直接回去了。路上晋喻很路尹尹说,昭阳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公主,可她反应有点迟缓,明明都十六七的姑娘了,可她的举止动作还和十岁出头的孩子一样。 但是除了这一点昭阳都很好,她也很可爱,受到太子和皇上的宠爱,宫里都宠她。 路尹尹点点头,怪不得皇上在病重也惦记把公主嫁人,他是怕他以后不能再庇护昭阳公主,才会对迎重说只要宠爱她,就行了。 回家路上,晋喻看着路尹尹,突然凑过来说,“我刚才在昭阳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路尹尹心中一动,扭过头去不看他。 第48章 媳妇儿,你黏我呀 V24 “媳妇儿, 我那时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回我?”晋喻怎么还记得这茬?路尹尹更是把头扭到侧边, 皱眉说,“你在军营呢,想什么呢。” “我担心我给你寄信会让你分心。”路转过头来看着晋喻,眉眼间流露出关切之意,“更担心我若给你写信了,那要是信被人中途截了, 你要是被他人所骗, 他们拿我做诱饵引你上钩,你若上了当那又如何是好?” 晋喻看她言语间略带些委屈,他挠了挠路尹尹的手心,“媳妇儿这么有自知之明?若是真的有人拿你做诱饵,你觉得我会不会乱了阵脚?” 路尹尹不说话,甩开他的手走了快了些。晋喻赶紧跟上, 把她的手握着,哄道, “尹尹不是喜欢摸我的手吗?我送上来了,你不摸摸?” “你!”路尹尹被他说红了脸,她又羞又恼, 瞪着晋喻, 小脸通红。“你去军营学坏了。” “我没有!”晋喻拍着胸脯,和路尹尹闹了一路, 说说笑笑地, 路尹尹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说个不停, 她自己有时候也被晋喻逗乐了。 两人回到侯府,就见晋喻回到房中,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东西。路尹尹关上房门,皱眉轻声说,“你又要走?” “嗯。此次我是回来拿着东西的。对了,军符呢?”路尹尹拿出她收好的两块军符,递给晋喻。晋喻掏出南威侯刚刚给他的另外一块军符,这时候他手上的玉符才完完整整合在了一块,严丝合缝,玉纹繁杂。 路尹尹看他回来连军符都要带上,那岂不是瑞王已经准备随时逼宫?!她看着晋喻忙着收拾的身影,心不禁得揪了起来。 晋喻这回拿的东西都是她看不懂的,可他拿了好多准备带回军营去,路尹尹不自觉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这回要去多久?” “得看什么时候动真格的。”晋喻看她表情不对,楞楞地。他立刻扔下手上的东西,过来哄她,“没事的,就看着吓人,我没事的,你不是给我求了平安的吗?” 路尹尹点了点头,她又看着晋喻接着忙活,她想对晋喻说上些什么,可又无从开口。她和晋喻分别的一个月,她虽然口上从没有对秀秀说过什么,可路尹尹自己心里清楚,她会时不时地想起晋喻。 坐在长廊里吹风,她会想起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前,晋喻路都走不稳,对她伸出手说,“扶我一把。” 在院子里抱着嘟嘟发呆,她都会想到晋喻当时抱着棉花坐在她身边,红着脸一副害羞的表情来哄她开心。 到了夜里,她除了梦到燕茜,就是梦到晋喻。她不止一次地梦到晋喻战死在关外,醒来以后她浑身都是冷汗,头疼欲裂。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她看着晋喻拿着弓箭挡住敌人前进的步伐,可无论他怎么浴血奋战,他总是死。 路尹尹梦到晋喻十多次,十多次他全都死在关外。她都不敢睡觉了,早上也没有精神,梦里面的事情太真了,连她在梦里守在晋喻身旁哭的眼泪都太真实。 她站在晋喻身后,不说话,却也没离开。晋喻收拾好东西,就要又跨上马离开,他转身看了看身后一直不开心的路尹尹,他走过来,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想我?” 路尹尹看着他,暼过眼神,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刚从军营里回来,身上还带着那股霸道气息。衣服也没换,人还变黑了许多,她点完头后就被晋喻拉过去抱着,他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你!”路尹尹捶着他的背,“你…”她一个“你”字说了半天,却半天说不出下文。晋喻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软,他咬着路尹尹的耳朵,笑着,“媳妇儿,我出去一趟你变得黏我了,我好开心。” 他的表达太过直白,路尹尹脸皮薄,她开始后悔了,她就不该点头承认想他。他的脑袋蹭了蹭路尹尹的头发,那感觉怎么看怎么像棉花在撒娇的时候那副样子。 他和棉花一样,开心的时候眼睛都笑眯了。 可接着她觉得有点不对了,晋喻的唇先碰了碰她的脖子,有点痒,可接着他就在上面狠狠亲了一口,亲的特狠,疼! “晋喻!”路尹尹拍着他的背,他立刻住口,笑眯眯地说,“这个痕迹三天不会消失,你要是想我了,就照照镜子看看它。” 他红着脸说的,果然还是害羞了。路尹尹也害羞,她长得白,脸红起来比晋喻还要明显,像只熟透了的虾子。她用手蹭了蹭脖子,有些不知所措,“我…这…娘看了该怎么想我?我怎么把它遮起来?” 吻痕很深,因为晋喻很用力。看着路尹尹的第一反应是害羞不是推开他,他得寸进尺了。晋喻红着脸接着说,“你也亲我一下,用能留下这种痕迹的力气。” 他的脸凑过来,路尹尹真是恼羞成怒,她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走了。晋喻拉回来她,笑着说,“好了,不逗你玩了。”他捏捏路尹尹的掌心,“等我回来,别担心。” 说完他便策马扬鞭又往军营赶去。路尹尹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被他闹得七上八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表情无奈。 去了军营后他更有魅力了,比之前两人相处时还要可爱。晋喻更主动了,更不容易害羞了,更热衷于逗她了。也更容易让路尹尹的心想起他,更惦记他。 路尹尹摸着脖子,回忆着刚才晋喻收拾的东西,除了他们手上那块煜承军的军符之外,还有别的大大小小的好几个方块符。路尹尹不知道它们是不起军符,如果是的话,晋喻这这回真不是知道该什么时候回。 。 两月过后。 京城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一个顶点。 然而在这个时候,皇上突然说要给昭阳公主办婚事。迎重之前拒绝的态度不明确,接受的意愿也不明确,他的表态犹犹豫豫模模糊糊的,皇帝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等他,他全当迎重默认了。 皇帝的身体已经是不行,太子几乎已经开始处理全部朝政。不过这时候皇上说要给昭阳办亲事,李元丰肯定是要以此事为重。他下令给礼部之后,礼部赶紧忙活起来,本来早些年就在宫外建起了公主府,什么都是齐全的,三书六礼一过,就等着成亲。 昭阳公主的婚事办的是所有公主里面最急切的,虽然没有省掉礼节,可所有的进程都被加快,全因为皇帝想要看到昭阳嫁人。可他的身体等不及了,只能委屈一下昭阳。 昭阳得知自己要嫁人了,她有点害羞,却还是高高兴兴地跑去谢过皇上,等着迎重来娶她。 “奶娘,你说迎重有我的世子哥哥那么好看吗?” “有呀,驸马爷俊俏得很。”奶娘在一边给她梳头。昭阳害羞地捂住了脸,笑嘻嘻的,“奶娘肯定是在哄我,我不信还有比世子哥哥好看的人。” 她看了看自己的模样,捏着自己的脸蛋说道,“不过我也不在意啦,因为我也没有嫂嫂好看。” 她停了一会儿,又开口,“奶娘,父皇拉着我的手说他要走了,他是不是不要昭阳了,才把我嫁人的?”她的语气变得特别悲伤,委屈巴巴的,眼泪都在打转。 “奶娘,我舍不得父皇。”她巴巴地看着窗外,道,“我要是不嫁人的话,就能留在父皇身边吗?” 旁边的宫女都低着头不说话。夏日带着暑气的热风吹过昭阳的宫殿,所有的帘帐都被吹起,大大的宫殿显得昭阳更加孤零零。她想不懂为什么父皇要走,可是她会从心底觉得好难过。 “奶娘,喜欢昭阳的人那么少,昭阳喜欢的人也不多。可是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还要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昭阳呢?”她盯着窗外,窗外的知了不停地叫唤,热风吹起她的头发,整个宫殿静悄悄的。 昭阳公主没有旁人聪慧,她也被国子监的小少爷们说过她是傻丫头,可她觉得她不傻。她觉得国子监的那群少爷们才傻,傻乎乎的! 。 得知迎重要当驸马这个喜讯,迎知州很高兴。他特地跑到京城来看看迎重,可迎重显然不那么高兴。他还学会喝酒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个精气神。 迎知州在一家酒馆找到他,怒气冲冲地说,“你都要当驸马了!举动不能检点一点吗!你喝酒喝成这样像话吗!” 迎重看着他,晕晕沉沉地回答,“没关系,那小公主是个小傻瓜。她不懂。” “迎重!”迎知州把他的嘴捂上,让他别在说出公主是个傻瓜这种话。他把迎重带下楼,扶上马车,带他回了府。 他晕晕沉沉的,嘴巴里还在喊着谁得名字。迎知州眉头紧皱,只觉得大事不妙。他回家让迎重醒了酒,又一桶水泼了过去,活活把他折腾清醒了。 “爹!你干嘛!”迎重浑身湿哒哒的,虽然天气热,可谁穿湿哒哒的衣服,谁都得难受。 “你还有脸问我干嘛?你干嘛去了!”迎知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你要是有意中人你就别娶公主!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啊?还探花?!说出去谁信?!” 迎重不说话,低着头听着迎知州的数落。末了,迎知州瞪着他,“若真不想娶,你拒了就是,别耽误人家公主。”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能说拒就拒?”迎重摇了摇头,“那是公主!这能是我想退婚就退婚的?!” 他与迎知州吵了起来,迎知州被他气的恨不得打断他的腿。“你也知道那是公主?!那赐婚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你怎么不说你有心上人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养了个唯唯诺诺优柔寡断的儿子!你要说什么你不能当面说清楚?!弄成现在这样你还觉得是人家公主不对?” “可我能说吗!那是世子妃!”迎重吼了一句。迎知州彻底蒙了,他放下棍子,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从迎重口里面说出来的话。 “你说什么?!”迎知州回过神来,狠狠地瞪着他。 “我原本和路家的二小姐结亲,可她退婚了。是路家的大小姐骂醒了我,我原来错怪她了,路家大小姐脾气不好,可我却一直惦记她。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发现,我好像已经是喜欢上她了。我哪里知道公主皇上他们说了什么,我只想看路尹尹。” 迎知州听完他的话,他颓废地退后了一步,接着举起手掌狠狠地打了迎重一巴掌,扯着他的脖子说到,“把这种心思给我吞下去!不可以!人家是世子妃,你知道晋喻是什么人吗?你要是让晋喻知道了你对他的夫人有这种心思,你会被他打死的!” 迎重低头,不去看他。这时候外面有人传旨,说是皇上找见迎重。迎知州赶紧催促他去换一身衣服,进宫面圣。 迎重按部就班地做了,呆着一张脸,见过了皇帝,他几次想开口说出退婚的事,可他根本就不敢说。只能迎合着皇上频频点头,实际上他脑袋里根本没听进去皇上说了什么。 面圣完后迎重身上又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马上要娶公主了。跟做梦一样,一点实际感都没有。 走着走着他就和前面领路的宫女走散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结果一抬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转悠了半天,最后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突然他发觉有人走了过来,他转头一看,看到昭阳公主正在喂鱼。 他见过昭阳公主一次,只记住了她手上戴着的小铃铛。他看到昭阳公主蹲在池边喂鱼,眼睛却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看。她想看又不好看,想走近又不敢靠近。 迎重还是知道规矩的,他起身作揖,“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昭阳见他先开口了,她才红着脸转过身来,“你就是迎重?”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不止言行像小孩子,这声音也像。 “你马上就是本公主的驸马了。”昭阳脸通红,瞧着他说,“你得对我好。你得像我世子哥哥对我嫂嫂那样好的对我好。不过放心!本公主也会对你好的!” 迎重眼皮一抬,问道,“世子对世子妃好吗?” “当然好了!”昭阳红着脸,害羞地小声说,“我之前还看到世子哥哥抱着嫂嫂在那里亲亲!”她的手指指了指远处的角落。 “那世子妃呢?”迎重接着问了一句。 “嫂嫂也很喜欢世子哥哥呀!”昭阳捂着脸,“她还亲了世子哥哥的脸哦!是世子哥哥主动凑过去的。” “哦。”迎重应了一声。没说话。昭阳公主看他有点不开心,就说了好多话来逗他开心。可是迎重并不买账,他也没有笑。昭阳皱了皱眉头,她之前和太子哥哥和世子哥哥说话的时候,他们都会笑的。为什么驸马不笑。 她的眼神有点失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的话听得迎重心里一惊。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昭阳公主不是对这些都一窍不通吗? 昭阳看了看迎重的眼神,她问到,“世子哥哥说要选一个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她说话的时候脸色通红,语气还有点委屈。 迎重不敢对皇上说,却敢对公主说。他觉得公主什么都做不了,说了又如何,“我不喜欢公主殿下,只是事已至此,以后娶了公主殿下,我也会和您相敬如宾的。” “那你干嘛不拒绝父皇!”昭阳显然是生气了。她从小就是被晋喻和太子宠大的,还没有这么委屈求人的时候,她嘴巴一撅,说道,“你不喜欢你就去说!你配不上本公主!” 。 路婀娜回府了。 已经三月有余。 可她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旁人送进去的饭菜她都十分警惕,只有没人的时候她才敢吃。晚上她就躲在被窝里哭,哭声很响,哭得像路府闹鬼了一样。 仲夫人,“我的女儿啊,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和我说说!” 可路婀娜不让仲夫人靠近她,她一被人靠近,就如同当年的路尹尹一样。发了疯一样的要打人,双目通红,眼里全是愤怒,手还打着哆嗦。又怕又慌乱。 路远难近日头疼不已。他倒没有怎么头疼路婀娜的事,他头疼的是太子和瑞王的事。眼下朝臣都开始站队,大多数都是跟着太子的,左相那一部分是跟着瑞王的。 他的官位也不高,也无足轻重,可总要表个态度。跟着太子吧,路婀娜曾经是跟过瑞王的人,路欢还给太子下过药,他们一家就跟和太子犯冲一样,跟他永远对着来。 可瑞王胜算不是很大。路远难可要头疼死了,他正烦着,仲夫人就冲进来对他说,“你还坐着干什么!去看看婀娜啊!” “看她?!”路远难气的浑身难受,“要是没有他,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你什么意思啊!”仲夫人说道,“你为了自己的仕途,欢儿远嫁你也不说,婀娜回来你也不看,你什么意思!”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她们我能这么烦,你看路尹尹,嫁了就嫁了,也不给家里添麻烦,为什么路婀娜要回来?!”路远难后面一句并没有说出来,就是如果路婀娜在瑞王府回不来了,那情况也比现在要好。 她回来,就是一颗把自己和瑞王绑在一起的线。明知道瑞王赢的几率不大,可他还得跟着瑞王。 仲夫人要被他的话气疯了,“好!你就觉得路尹尹好是吧?!你就没数落过她!好!我们娘儿俩走!你自个儿过!” 。 迎重又回到御书房参见皇上,他跪下,一字一句地说,“微臣配不上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明密帝看着昭阳公主红着眼眶站在旁边,他心都揪了,“来来来,昭阳和父皇说说发生什么了,你看看,被气成什么样子了。” 皇上并没有搭理迎重,只顾着哄昭阳。昭阳大声说道,“他不喜欢我!我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他当驸马!” “昭阳。父皇年纪大了,不能再照顾你。父皇想找个人照顾你,你看你又爱撒娇,又爱使小性子,父皇担心你以后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你是和迎重吵架了吗?吵架很常有的,你让他和你认个错,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不!”昭阳跺着脚,“我不要他!他配不上我!我要是找驸马了,我会一心一意对他好的,所以我的驸马也要对我好。可是他不喜欢我,我不想对他好!” 昭阳闹腾半天都要把皇帝吵晕了,可他只当做昭阳不懂事,还在安慰她。 这时候迎重看了看公主,说了一句,“陛下,公主所言非虚,微臣并不喜欢公主。”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听到这话他拿起桌上的砚台就扔了下去,砸的迎重衣服脸上全是黑的。他怒极,问道,“你说不喜欢昭阳?!那你干嘛要答应?!你是觉得朕脾气好,来试试朕的底线?” 接下来就是皇上一顿责骂,骂的迎重不敢抬头也不敢接话。皇上越骂他的咳嗽声就越重,最后还骂出一口血来,把昭阳吓坏了,“父皇,你别说话了,他不值得你骂他!” “行,我的昭阳你也高攀不上!”皇帝对着迎重说,“迎重,功名作废,贬为庶人,速速离京,不得再入京参加科举!” 皇上本来还要接着说,他还要接着把迎知州的官也撤了。可昭阳赶紧捂住他的嘴,说道,“父皇快休息,不要再说了。” “你呀!”皇上让昭阳捂住嘴巴后,也真的就没有再开口说着处罚的事。他刚才没有重罚,想的就是昭阳还没有嫁人,若是他对迎重罚的重了,他担心以后无人敢娶昭阳,也担心坊间会说昭阳暴戾。 。 迎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还没有从刚才被骂的场景中回过神。他从未见过皇帝那么生气,太吓人了。 昭阳和他顺路了一道,然后她就该转弯回宫。路上昭阳也没有理他,迎重也低头不语。 末了,待昭阳该回宫了。迎重还是回首向她行了大礼,陈恳万分说道,“多谢公主殿下相救,不然只怕草民难以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 如果刚才昭阳没有捂住皇上的嘴巴,那皇上下一句再说出的可不就是单单处罚迎重一人那么简单。 “好了,我不怪你,我也有错。”昭阳皱眉,“我不知道父皇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在她的印象里,说了不喜欢就分开好了,昭阳的理解很简单,她也没有想过会处罚迎重。 迎重抬眼看了看她,说道,“草民之前也认为公主殿下有些笨拙,可今日再看,只是草民有眼无珠。希望公主殿下早日觅得良人。” 和昭阳公主分开后,迎重心里突然觉得颇为轻松。他从昭阳那里听来了晋喻很宠路尹尹之后,他竟然莫名的放下了。只不过此事过后,他也难以再有娶亲的心思。 他越想越觉得姻缘之事难以参透,他也不想再去想这些事了。还是早早回去为好,离开京城。 第49章 狼烟 V25 听闻迎重拒绝了昭阳公主的婚事还被贬为庶人, 迎知州的心却放下来了。 他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城, 闹出了这么大档子的事儿,皇上还没要他流放已经是开恩,迎知州带着迎重当天就要离开京城。 他们碰到了路婀娜和仲夫人。 仲夫人带着个包裹,拉着路婀娜的手似乎也是要远行的样子。路婀娜带着面纱,畏畏缩缩地牵着仲夫人的手,一直躲在她身后, 亦步亦趋地跟着。 迎重于她们碰上, 有点尴尬。不过他还是开口了,“仲夫人,这路小姐是怎么回事?” “她呀,她从瑞王府回来以后就是这幅模样,怕人,低着头, 也不说话。”仲夫人也没敢看迎重的眼神,他们之间恩恩怨怨太多, 彼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那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迎重问道。 “回娘家去。”仲夫人想打开话匣子,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和迎重多说些什么。两人寒暄了一番, 各自离开。 迎重看了看路婀娜的背影, 暗道当初他们俩要是在一起了,估计也没这么多事。可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了, 从此以后, 山高水远, 各不相逢。 。 毗县发了瘟疫。 原本只有很少的地方,很少的人感染了瘟疫。可惜当时没人看出来是瘟疫的症状,县令也没多查,拖延了几日后状况一发不可收拾。现在瘟疫蔓延开来,闹得其他郡县都人心惶惶。 上奏请朝廷处理此事的折子越来越多,可县令说的是一回事,知州说的是另一回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下边的人已经是抄的不可开交。 皇帝病情加重,他已经是连上朝的次数都越来越少。此时他刚醒,就听到说是瘟疫一事已经是闹得人心惶惶。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瘟疫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真是让他走也走的不安心。 瑞王和太子都被召见过来,明密帝躺在床上,咳嗽着说,“毗县有瘟疫,本该早早重视快点隔离,可不知道下面那帮人是怎么做事的!咳咳。” “现在闹成这样,一个个的都趁着机会给朕上折子!说的都还不一样!查都没查清楚就敢给朕上折子!”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折子上说不知是真是假,朕要派个人去查,你们说派谁去好啊?” 瑞王看了一眼太子,敢在他之前说,“陛下应该派个德高望重能服人的老臣。下边那些官员此时定是乱作一团,如果派个资历尚浅的人去怕是镇不住他们。” 皇上点了点头,看了眼太子,“太子,你觉得如何。” 李元丰低下眼神,快速分析李赐哲的意图。他口里的老臣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左相,一个是南威侯。他是不会让左相这时候离京的,那么他定是想此时逼走晋言。 晋言是有兵权的,逼他走是万万不可。所以李元丰开口,道,“儿臣觉得瑞王所言甚是,应该是派左相去最为合理。” “等会儿!父皇不能此时派左相去啊。”李赐哲瞪了李元丰一眼,“听闻毗县周边的所有郡县都是人心不稳,还已经暴民成群。可左相他已经年迈,又不会功夫,去了也于事无补。儿臣觉得派南威侯去更为妥善。” “这…”皇帝闭了闭眼,看了看李赐哲,忽然换了个话题,“瑞王你打算何时离京?不是说了要娶亲的吗?选妃选到现在也没选中一个?” 他在让瑞王走。皇上看了看太子一眼,见太子仍旧不语,他就接着说,“我看你还是快点娶亲,朕给你划一块肥美的封地。”他逗了逗瑞王,可瑞王并不接受,“父皇龙体欠安,儿臣岂能够此时惦记着娶亲之事?!儿臣惟愿父皇能够好起来,无心他事。” 皇帝看了看李赐哲,缓缓摇头后又是半晌不语。他看着李赐哲,眼神里都是不忍,可最后还是说道,“既然太子和瑞王都有主意了,那就让左相和南威侯一起去,让他们速速去查清到底发生何事快点给我报回来。” 瑞王还要说些什么,可他看太子只是磕头谢恩,他也就闭嘴照做了。 “太子你留下。”皇上对李元丰招了招手,李赐哲又是心中不满,却不能不走。 等他走了,皇上才说话,他声音很虚弱,看着李元丰,道,“儿子,你是我这么多孩子里面最出众的一个。我知道你能忍也知道你能抗,你是最像帝王的人选了,可是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平时疼瑞王疼得多,我知道你肯定吃醋。” “儿臣没有。” “还嘴硬。”皇帝摇了摇头,“你小时候都因为我不爱逗你,你还哭过,你母后告诉过我了。可是你是将来的帝王,我把所有的权利都可以给你,我就难免会多疼一下瑞王,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儿子。” 他看着李元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做皇帝可能不怎么样,可我疼我的孩子。你,瑞王,昭阳,我都是放在心里的。可是现在我知道,他在逼你。我让他走,他不走,他在逼你。” 李元丰没有说话,他抬眼看向皇帝,发觉他眼角已是泪水模糊,“若是他真的冥顽不灵,你就杀!” 太子心中一惊,看着皇帝,他是万万想不到会从他的口里听到这种话。 “他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可他却要同你争。你们的事我也是管不了了,只希望你以后要善待昭阳,她是个小可怜,没了我护着她,你得护着她,别让她再被别人欺负了。” “儿臣…领命。”太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退下。 。 出了殿门,太子一言不发地往东宫走去。走到门口时,他看见有个小小的身影搬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等他。 “太子哥哥!”昭阳远远地瞧见他就跳起来挥手,她搬起小板凳,窜到李元丰跟前去,“太子哥哥好慢呀,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做什么?”李元丰揉了揉她的脑袋,昭阳立刻笑开了花,她的手紧紧抱着李元丰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说,“我听说你这儿有好多使臣送你的特产,能分我一点吗?” “你不是有一份吗?”太子故意逗她。昭阳分的那份吃食是最多的,她看起来是都吃完了才跑到东宫来要。 “不够吃呀。”昭阳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太好吃了。我知道太子哥哥不贪吃,我想你这儿肯定还有好多!” “行,你都拿去。”李元丰对他她笑了笑。昭阳立刻眼睛放光,她兴冲冲地跑进去,可又突然折回来,拿起李元丰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一口。 李元丰不解,“这是何意?” “昭阳喜欢太子哥哥!可是世子哥哥和我说,昭阳长大了,不能再亲你的脸了。”她脸蛋红红的,“不过亲哪里都一样,太子哥哥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你还想亲晋喻的脸?”李元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十足地开心。和昭阳在一起,他总是很能被她带走去想那些开心的事。 “想呀!”昭阳捂着脸害羞,“不过世子哥哥不让亲。” “偷偷告诉你,我看见世子哥哥抱着嫂嫂在御花园里亲亲,好害羞。”可昭阳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害羞,害羞中反而透露着一种兴奋。 李元丰摇了摇头,“你和多少人说了这事儿?” “没多少呀。奶娘,我的大宫女小宫女迎重…”她吧啦吧啦一堆人,李元丰的表情绷不住了,“昭阳,你和这么多人说晋喻抱着他的世子妃亲,你有没有想过晋喻回来后会怎么教训你?” “啊?”昭阳摆摆手,“不会的不会的。世子哥哥不会打我的。”她越说越心虚,接着进宫跑去拿吃的了。 。 南威侯接到圣旨,要和左相一起去毗县。 侯夫人很是不满,“和他一起去干嘛?到时候老爷你冲锋陷阵,他在后面动动嘴巴就能收一半的功劳。” 侯爷也是皱眉,不过他想一起去总比他一个人去好。一起去好歹还能拖住左相,他一个人去可就是让李赐哲占大便宜了。 “侯爷,此去凶险,你要不要和他分开去。你走水路,他走陆路,别和他一起走。”侯夫人边收拾行李便说,“谁和左相一起做事就都是吃亏,他太占便宜了,官架子又大,侯爷,他要是半路干扰你,你就打他一顿,让他闭嘴!” 侯夫人自打晋喻被瑞王的毒箭射中之后,她对瑞王那边的人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侯爷说,“我也觉得其实可以把他打晕,然后带着他策马狂奔到了毗县再把他弄醒,这样最省事。按照他的性子,路上指不定弯弯绕绕的,等我们到了,瘟疫早就失去控制,还等得及?” 侯爷拿出祠堂里那根铁棍,戴上,到时候谁敢挡他他打谁。 左相则是眼皮直跳,他对着给他收拾东西的小妾说,“我老觉得晋言要打我,你说我是不是该些什么。” “哎呀,老爷多虑了,那个粗人哪里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别担心。”小妾给他揉揉腰,笑着说,“老爷早去早回,路上慢慢玩几圈。” “嗯。我也觉得那个老家伙不敢打我!” 他们只快速收拾行李,就要立刻启程。晋言临出发前,把路尹尹和侯夫人叫到书房,严肃地说,“最近不要提晋喻的事,若是军中有书信传来叫你们去军营,你们也别去。就好好呆在府中,等着我们爷俩回来。” 路尹尹一听便知不对劲,她眉头微皱,“爹,晋喻不在煜郊吗?他去哪里了?” 煜承军离着侯府不过快马加鞭一日路程,路尹尹早就觉得不对劲,若是他真的还在京城附近,怎么回三个月不回来?当时他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肯定是要出远门,他没告诉她! 南威侯看路尹尹急得乱了神,他赶紧安慰她说,“尹尹你别多想,他好着呢,没事的。” “爹,他在不在煜郊?”路尹尹又问了一次。侯夫人也看着他,侯爷这才摇了摇头,慢慢地说,“他不在这儿,三个月前他便去关外了。” “!”路尹尹听到这话她几乎要站不稳。晋喻去关外了?她一想到自己夜夜梦到晋喻战死关外,她就冷汗频出。侯夫人心疼地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也安慰着说,“别乱想了尹尹,他没事的,别担心。你要是为他茶饭不思瘦了,他回来指不定要心疼。” 侯夫人也担心晋喻,可她看到路尹尹这幅样子她就不能表现出慌乱来。儿媳妇一听晋喻真的上战场了她就魂不守舍,要是她自己也慌乱,那以后府里面她们两个岂不是要日日抱着哭? 侯爷说道,“实际上是关外已经狼烟四起。燕茜与其他族人是打得不可开交,恰逢燕茜她父王病重,她不仅要打外面的敌人还要和她的那些哥哥们争斗,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听闻已经是受了重伤。” “和燕系族打的那些人都是李赐哲结盟的那些其他族的首领。他们惦记着燕系族的领土大,就想先合力吞了它,然后一起进宫助李赐哲夺位。听说李赐哲已经给了他们封王的许诺,给了不少钱粮。” 路尹尹一急,问道,“当时晋喻回来是为了去帮燕茜?他带了多少人马?” “人马他带的不多,可我把我手上的军符都给他了,他只要一路赶到关外,沿途所有军营会认令牌。怕就怕他在赶路的途中被人暗算,他之前与我传了书信,说是只受了皮外伤,没伤及要害,叫我不要与你们说。” 只受了皮肉伤?路尹尹一点都不信。晋喻他要是真的受的是皮肉伤,他根本就不会提这茬。他一个人要对抗李赐哲跟在他后面的人马,还要上前线去支援燕茜,哪里能是皮肉伤三个字就能概括的。 “我现在要去毗县,家中无人坐镇。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晋喻的去向,有太子在别人都不敢动你们。放心,就算我和晋喻不在府中,也无人敢擅闯南威侯府。”侯爷拿上行囊骑上马,也要离开了。 “尹尹,你要不要坐会儿,我看你脸色太差了。”侯夫人把她扶到座位上,就见着路尹尹双眼有点呆滞,她一动也不动的,眼眶却蹭地红了。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路尹尹想到他三个月前说是回来拿东西,却不说他要去关外。怪不得他当时亲得那么狠,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会很久都见不到路尹尹。 “他只是怕你担心。”侯夫人握着她的手,“尹尹,别担心,晋喻很厉害的,没谁能那么容易伤他。” “可…可…”可我梦到他战死关外了。 路尹尹没说,脸色却一直不算好。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梦里面的感觉路尹尹还能说只是做梦,不去信它。可现在晋喻真的去那里了,她手都在发抖。 南威侯府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侯夫人估计也不想活了。路尹尹很怕晋喻出事,很怕侯夫人要是真的听到晋喻出事的消息后的反应。 侯府对她这么好,她一点都不想侯府出事。晋喻对她那么好,她… “娘,我好想晋喻。”路尹尹的眼眶越来越红,侯夫人赶紧抱抱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他战场上多了,他还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再说了他现在娶了媳妇儿,他更加舍不得了,他会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可侯夫人心里一点都不比路尹尹好受。 第50章 上上签 V26 南威侯和左相一起到毗县去。 一路上谁也不待见谁。 晋言骑着他的马, 拿着先皇所赐的铁棍,在马背上耍棍子, 目光盯着他旁边的马车, 仿佛只要左相一掏出脑袋, 他就要一棍子打过去。 左相呆在马车里, 吃会儿果子,睡会儿觉, 走一里地恨不得停三次,慢慢腾腾晃晃悠悠, 和出来游山玩水一般闲适。 “丞相,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前面有发了瘟疫的地方,就你这样走走停停的,我们得走到明年去。”晋言掀开他的马车帘子,吓得左相一跳。 他缩到车厢角落, 梗着脖子说到,“你急急急急个什么, 马车肯定不比你骑马快!嚷嚷有什么用,我都依着你的性子走的这么快了, 你还吵吵?” 南威侯眼睛一眯, 他知道左相在想什么。他想把自己拖住, 不让自己回京, 让自个儿帮不了太子。可南威侯已经把他身上所有的兵符都交给晋喻了, 他就算不在京城也没有关系。 只是, 疫情不等人! 他冲进车厢内把左相一抓, 抓的左相直大呼小叫,“侯爷!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动我的!你要是敢动手打我,我回到京城我参死你!” 晋言脾气比晋喻还要虎,晋喻对着路尹尹的时候还能轻声细语逗她开心,看着挺可爱的。可晋言对着侯夫人已经是那副大嗓门儿吼的样子,要是和侯夫人吵架,他就红着脖子嚷嚷和她吵。 然后再去红着脖子粗着声音道歉。 他脾气就这样,年轻时曾经忍不了左相的作风,动手打了他好几次。也就是年纪大了,他就缓和许多。可左相如今一被他拎着,就想起当年被打的恐惧。 可南威侯没有动手,他把左相放在马背上,然后他跨上自己的马,先抽了左相的那匹马一鞭子,然后他自己再骑马跟上。 左相屁股底下那匹马跑的飞快,他又不会骑马,只能紧紧扒着马的鬃毛,整个人几乎贴在马背上,脚也夹紧了马肚子。可他越这样马跑的越快,他又不敢直起来,只能不停地颠簸不停地骂南威侯。 “你给我放下!你给我停停停!让它停下!我都快吐了!” “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一点事都没有,来,放轻松,直起身板。” “你!我直得起来?!你让它停下!” 南威侯听他嘴巴里骂人,他又动手抽了那快马一鞭子,这下他的马跑的更快了。左相彻底不敢说话,风已经吹的他眼睛都要睁不开。 侯爷和左相跑的这么快,身后的一众侍卫自然快马加鞭跟上,整个队伍速度快了不少。 。 路尹尹在家中心神不定,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连带着几天她面色一天比一天差,再瘦下去又要回到她刚来侯府的那个模样,脸上没有一点肉。 侯夫人看着她这样她自己也心疼,她握着路尹尹的手,皱着眉头劝说,“尹尹别再忧心了。我听说之前给你解签的那位明目大师最近又回到寺庙中了,你不如再去求签,也好求个心安。” 路尹尹没说话,秀秀也催她,“少夫人别天天呆在院里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陪少夫人你出去求签吧。” 经不住侯夫人和秀秀的再三劝说,路尹尹出府前往寺庙了。她最近倒是没有再梦到晋喻战死关外,可她禁不住会想他。越想她就越害怕,担忧梦里的事是真的。 。 到了寺庙,秀秀先在外等候。路尹尹先由一个小和尚带着烧香拜佛,接着她又被带着弯弯绕绕到了上次的那个房间。 上次人多,她是误打误撞进了殿内碰到了明目大师,可没想到他的住所在寺庙这么深处,如果让她一个人走她肯定是走不到的。 到了房内,空无一人。小和尚左右瞧了瞧,双手合十说,“女施主先稍等,我去找找大师。” 路尹尹点了点头。她坐下后,看到上次的那个签筒还放在桌子上,就双手握住签筒摇了摇。她闭着眼睛,屋内只听得签筒摇晃声。 她刚才一路进来,发现寺庙此时的香客并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她来的太晚了,大家都早早离去,但此刻偌大的房内就她一人,外面也不见任何人的喧哗声,太过静谧了。 签筒出来了一根。 路尹尹还没去拿,她摇出的签就被另外一个大手掌按住。那手掌按住她的签,接着把她求得签拿起,放在手上把玩,不给她看。 路尹尹半刻没有抬头,她没有去看她对面的那个人。房内只听得那人时不时传来的低笑声,和路尹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路尹尹,你怕我?” 李赐哲低着眼皮,眼神里全是贪婪。他瞧着路尹尹像瞧着猎物一样,舔了舔嘴唇,说道,“来的路上听闻你在这儿,我就来瞧瞧了。怎么,世子妃几日不见,你消瘦好多啊。” 路尹尹低头不语。 “抬头看我。”李赐哲命令道。 路尹尹还是不动。 “我让你抬头看我!”李赐哲用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路尹尹被他捏的脸生疼,她赶紧退后两步,瞪着他。 “我本来是想把晋喻杀了以后,再把你抢过来的,可是今天碰上了,我舍不得再放你走了。”他步步紧逼,走近路尹尹,把她的那根签放进怀里,说道,“给谁求得?这么虔诚?闭着眼睛都不知道我来了。” 路尹尹还是从骨子里对他有畏惧之心,可她逼自己和他对视,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替我夫君求的。” “夫君?”李赐哲收起了笑脸,“叫的多亲热。”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很熟悉。”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路尹尹,“我甚至觉得你本来应该是我的东西,只是被晋喻抢走了。” ! 路尹尹心里一惊,却是没有言语。 “路婀娜跑了,你们路家不赔我一个侍妾吗?”他低声开口。 “她跑了你找她便是,找不着她,你还可以找路远难,犯得着来这儿和我说?”路尹尹瞪着他,毫不示弱。 “这么不待见我?” “无耻之徒。”路尹尹警惕地看了看他越靠越近的身影。 “那你说说晋喻哪一点好,哪一点比我好?” “他哪一点都比你好。”路尹尹看着李赐哲,说道,“你哪一点都不如他,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你根本就比不上晋喻,你也不配和他相比!” “好啊!有胆子!我看过了今天你还敢不敢回到晋喻身边!”李赐哲说罢就丢下手中的签,往路尹尹这边扑过来。 路尹尹几乎要笑了,她真是来对了。上次在提名宴会上,她对李赐哲起了杀心,可她没有刀。 这次她带来了。 十八岁生辰快到,她根本就没有多的奢求。也不知道是真的命不久矣还是晋喻出征的事的原因,她最近的身体真是越发不好,咳嗽得越来越重,浑身乏力,整个人根本就没有个精气神。 可是她现在有杀李赐哲的机会,只要她杀了眼前的人,那晋喻可以立刻回京,太子也可不用再等,燕茜还能立即休战。 真是天大的一个机会,让她给逮着了。 “我这次不会捅歪了!”路尹尹掏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地往李赐哲心口插去,她既没有发抖也没有呆滞,她抬眼看着李赐哲的表情,由惊讶到愤怒到痛苦。他主动靠的太近,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路尹尹会带着利器,她的动作太快,等李赐哲反应过来时,他觉得心口疼到几乎麻木。 她双眼通红,“我想杀你好久了,想了两辈子。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人,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可你偏偏还要在众人面前转悠,你简直是求着别人刺杀!” 路尹尹抽出匕首,道,“是你对晋喻放的毒箭,是你逼他上的战场,你弄的边关不稳,你弄得人心惶惶,你都做了些什么?!” 她看着李赐哲倒下去,她也立刻离开这里。 而刚刚被李赐哲甩掉的路尹尹求得那支签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上上”! 。 秀秀看到路尹尹出来,赶紧迎了过去。她着急地说,“少夫人,这大伙儿都快走空了,你才出来,我真是担心死了。快走快走,待会儿夫人在家指不定得多着急。” 路尹尹点了点头,和秀秀快步回到南威侯府。 。 李赐哲本来路远难缠着明目大师,说他去会会路尹尹。路远难肯定是高兴啊,要是路尹尹被瑞王看中了,他也能跟着平步青云。可他缠着明目大师好久了,也没见着他们俩谁出来,本以为瑞王堵着路尹尹不让她出来,可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那门开了,门口还有血迹。 等明目大师再赶紧过来一看,发觉是李赐哲倒地不起,胸口已经是血迹一片。可把他们给吓着了,两人赶紧叫来人,忙忙乎乎地给李赐哲止住伤口的流血。 可救人救得路远难心惊胆战心虚不已,这瑞王刚才应该是和路尹尹在一块儿吧。可这会儿她人不见了,就剩下瑞王一个人。 路远难不敢再往下面想了。路尹尹,她不会真的有那个胆子吧?! 等李赐哲被送到瑞王府,又是一众太医在他跟前忙前忙后,赵之看了看他的伤口,这也刺得太准了点,正中心口,看来刺客是个持刀老手,擅长用刀。 “赵太医!你不是有那个能接百毒的药吗?快拿来用啊!” 赵之皱眉,“瑞王殿下他没中毒。那药又管什么用?” “拿来吊命啊!这还有口气!你别不治了!”其他的太医忙前忙后,可赵之就起先看了看伤口,就没什么太大兴趣。 “拿去拿去。”赵之抛出他炼制的解药,看着李赐哲,那眼神仿佛回到晋喻深中毒箭当晚,晋喻那一夜也是命悬一线凶险万分,赵之使出了生平所学也只是留住他的一口气,没让他醒过来。 那时晋喻高烧不断浑身忽冷忽热,赵之看着都心疼。他当时对晋喻有多揪心,现在就对李赐哲有多不在意。 是李赐哲害得晋喻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赵之平时那么心疼晋喻,现在让他毫无顾忌去救这人,他还是有些气结。看看李赐哲这伤口,赵之摇了摇头,这对方就是老手,用刀用得太吓人。 旁边一个太医看赵之一直盯着不上去,他就问,“赵太医也束手无策了?” “那么多太医围上去了,我技不如人,还是别添乱。” “可是你一直盯着那伤口,怎么,你觉得这用刀的刺客你熟悉?”那太医问他。 “我觉得这刀应该很像匕首状。”赵之描述着,“但又比普通的匕首长一点,这用刀之身高应该在…” 他说了说,却突然闭嘴。他的眼神突然愣住,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之前仲夫人那个伤口。 “怎么了?赵太医难道对刺客有头绪?”那太医见他定住了一样,就推了推他。 “不。没有没有,我胡说的。”赵之不再去看那个伤口,转而开始倒茶喝水,倒茶的手还微微颤抖。 路远难也跟了过来。他不敢进去,就在房门外远远地看着。 结果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赵之的药真的有效果,那本来一直没醒的瑞王突然醒了,赵之赶紧趁这个时候问,“瑞王殿下,是谁伤的你?” 李赐哲不能大动,他侧头看着路远难,瞬间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到了门旁边的路远难身上。他赶紧摇头,“不,不,我…不。” 他半天结巴,这时候越贵妃过来了。他得知李赐哲遇刺她连夜从皇上那里求了一个过来看望他的机会,可她一见着瑞王身边围着一大群人,他们还都看着路远难。 这时候赵之说,“贵妃娘娘,刚才微臣问瑞王殿下,是谁刺伤的他,他只看着路大人,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路大人?!”越贵妃说,“你好大的胆子?!” 她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让侍卫先拖着他去皇上那里认罪去。 李赐哲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他又受不了这疼痛,他又晕了过去。可把越贵妃急坏了,她握着李赐哲的手,又不能帮他,他又急又气。 。 太子遇上被押进宫的路远难了,他问道,“所为何事?路大人怎么说也是五品命官,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侍卫抱拳,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刚才瑞王殿下遇刺,刺客就是他!” “遇刺?”李元丰皱了皱眉头,这个关头,谁能那么容易近李赐哲的身,还有这路大人不是和瑞王是一边的吗?太子怎么想都不对。 路远难都被弄傻了,他到了这时才清醒过来,赶紧说道,“不是我呀!是路尹…” “啪!”李元丰立刻甩了一巴掌给他,同时下令道,“给我把他嘴堵上!别让他吵醒父皇!先带下去,等父皇明日醒了再说。” 侍卫领命。李赐哲点了点头,立即回到东宫修书一封给晋喻。 第51章 小和尚 V27 李赐哲昏迷两日危机万分, 他命悬一线之际惹得其他太医纷纷胆战心惊。他们成天在他床前忙活,都急得冒汗了。 可这种伤势他们都知道, 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只能说看他还能撑多久, 可看着他这幅模样, 大家都心知肚明。 越贵妃在他床边呆了几个时辰, 也许正是因为越贵妃在他旁边呆着,呼喊着叫他的名字他才能还撑着。可眼见着李赐哲脸色越来越白, 越贵妃的怨恨也越来越重,她把路远难压下去之后又派人去查寺庙, 非要把当时去过寺庙的人查的明明白白。 这时正在她愤恨交加之际, 侍卫们把寺庙里的明目大师和一个小和尚带到了她的面前。 明目大师进门依旧平淡自若,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小和尚就有些害怕胆怯的,他躲在明目大师的身后, 双手捏着明目大师的衣角,瞧瞧前面后面一圈人都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他更害怕了。 “秃驴!我儿就是在你们寺庙里遇的刺!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越贵妃站起身来吼着他,语气咄咄逼人。 “不管我师傅的事!是…”小和尚大声争辩着, 说道最后声音却又小了下去。他不敢看明目大师, 更怕那个凶神恶煞的越贵妃, 只能垫着脚瞧瞧床上躺着的李赐哲。 “徒儿别怕。”明目大师拍了拍他的手, “你看到了什么, 就说什么。” 。 毗县的瘟疫闹得很严重, 但其他郡县并不像他们折子中所说的疫情传染得一发不可收拾。周围的郡县染上瘟疫的人有多有少, 疫情有轻有重,但这些地方官上的折子却都是夸大灾情,似乎是想故意调虎离山。 晋言带着左相日夜兼程,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左相被丢在马背上,摔下来不少次,可他每次摔下来晋言都会立刻将他拎上去,又抽他的马一鞭子。他用着这种方法,将左相连逼带赶地催向毗县。 这周边的郡县都是左相和瑞王事先打点好了的,他们手上的权利,人手,权利都不如太子,所以他们唯有借着这个瘟疫的机会将此事一闹再闹,才能引得晋言离京。 晋言一来就看到这完全就不是那个事,皇帝让他们带的那些药草和大夫还在他们身后,他们紧赶慢赶,也还得运送物资,最早也得明日晚上抵达。 南威侯赶到毗县,要召集乡野郎中,重金征集药草,把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带到固定的位置治疗,让其他人与隔离开来,不要再让疫情扩散。 可毗县的县令阻止了他。县令是一副瘦小的身板,留着山羊胡子,两条八字眉,他满脸堆笑,说道,“侯爷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您何必急于这一时?先去休息休息,那些琐事就交由下官我来做。” “琐事?”晋言眉头深皱,“你认为身染瘟疫的百姓之事是琐事?左相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左相他一来就去休息了,他说日夜兼程实在是疲惫不堪,来了便去歇息了。”县令被吼了一阵,却又堆着笑脸凑过来,“侯爷,不急,不急。” 晋言没听他的话,他转身就走,急匆匆地走向客房,待他到左相门口,他一脚踹开房门,怒气冲冲地说,“你给我起来!” 左相被他拎着从被窝里出来,也是一脸想要骂人的表情。他被南威侯折腾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他刚睡会儿就又被拎起来,他骂到,“晋言!你要是想去死你就自己去!充什么好心,装什么善人?我又没拦着你,要死自己去!” “那你来干嘛?”南威侯拿出棍子,把他扔在地上,“你来干嘛?” “你管我干嘛?”左相指着他,怒气冲冲,“你不在京城,你有本事你把你兵符拿出来,叫人来捉我,现在这儿你我一样大,你是哪儿来的资格教训我?!” 左相瞪着他,南威侯也不和他多说,他一棍子打向左相的膝盖处,打的他瞬间双腿跪了下去。他又打了一棍子在打背上,这回左相被他打出了一口血,南威侯拿着棍子指着他的脑袋,“既然你想躺着,我就把你打的动不了身。我要动你需要兵符?你也说了,这里我俩一样大,那就凭本事说话了。” 那个毗县县令和左相是串通一气的,晋言一早就看出来了。他看出和左相串通一气的人恐怕还不止那县令一个,他今天刚到这儿,要做什么那些人都挡着拦着糊弄着,真是胆大得不得了。 他要是一把左相打一顿,那些人还真的以为他们能靠着这左相作威作福?! “晋言!你不怕我参你一本?!”左相被他的三棍子打的半天动不得身,他呆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南威侯。 “我告诉你,我就不怕被参。要是这瘟疫平不了越闹越大,你也就别回去了。”晋言说话从来不是吓唬人,他是敢说敢做,既然他真的说了,那左相就在心里又掂量了一番。 其实那帮送草药送大夫郎中过来的队伍中,混了不少他们的人。左相想有意延长来毗县的时间,也就故意让他们走慢了点。可是看晋言这个要杀人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保命要紧,待会儿得给他们偷偷放个信,让人赶紧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 县令见左相被侯爷收拾了一顿,他也老实许多。晋言要做什么他也不敢拦着,可这周围的人好乱好多,他走的战战兢兢的,也怕感染瘟疫。 两人走在百姓之间,县令亦步亦趋地跟在晋言身后,他如同把晋言当做护身符,赶紧贴着,片刻不敢离开。 突然一个妇人冲上来,两手扯着县令的袖子,哭喊着跪在地上,用写沙哑的嗓子求着他说,“大人,大人啊!我的儿子没有感染瘟疫,你们为何要把他捉走,求求你们把他放回来,放回来!要不让我进去换他也行!” 县令的眼神开始慌乱,他心虚地看了看晋言,然后两手拍开她的手臂,脚踢开了她,把她踢倒在地,挥着手,“哪儿来的泼妇!胡言乱语,快快拉下去!” 晋言瞪了他一眼,县令立刻不敢说话。妇人也看出了晋言是管事的那个人,她立刻拉扯晋言的衣角,求道,“大人,大人明鉴啊!” 妇人哭着把他的儿子被抓过去的事告诉晋言,晋言脾气也暴躁,他听完了立刻便说,“你带我去那地方!” 县令被他吼了大了个哆嗦,他立刻带路。 当初瘟疫突发,县令没当做事。后来左相他们想借此闹事,引发京城不安,然后趁乱逼宫。他们算了日子,觉得差不多是异族进关来帮助他们了。 这才引得晋言离京。 得了瑞王和左相的支持,县令他们更是肆无忌惮,本来就不想管,那索性就乱来。在让感染瘟疫的百姓单独治疗隔离的过程中,他们也没有详细诊治,闭着眼睛瞎说。也正因为这样,疫情才越来越有扩散的趋势。 妇人跟着县令来到了隔离感染了瘟疫的人的地方,她一进去就发现了她的儿子,她哭着跑过去,可县令却没再往前走。 侯爷看了看他的脸和手臂,微微皱了皱眉,那妇人的孩子现在已经感染上瘟疫了。晋言默默看了一眼县令,拦住他想要后退的步子,说道,“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许去!什么时候那些大夫来了,你才能动。” “可,可这地方…”县令苦着脸,哀求着晋言,“这地方这多人都…” “你也怕?你也知道怕?”晋言拿起棍子也打了他后背一棍子,下手一点都不轻。县令又怕被感染瘟疫,又不不敢走,只能赶快催催其他人去赶紧请晋言之前召集的那些郎中过来。 如此两日过去,侯爷在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收拾了不少人,他总是只带着几个人,就去看疫情严重的地区有没有转变。 左相也没闲着,他观察了两日,发觉他做什么事都是自己来,人手不够也是自己来,有些地方有暴民,抢夺药草,那么危险的环境也是他自己一个人上去。左相猜测到,晋言手上没兵符。 要是有兵符,那他就该再往前赶路赶到最近的军营,去调人。 但他没有这样做,那就说明第一他手上没兵符,第二那军营没人。那军营没人人能去哪儿?!左相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猜到那兵符已经落在晋喻手中! 那可不行,左相赶紧修书一封,顺便还上了折子。 南威侯来这儿没两天,他的名气却早就传开了。因为他打了许多官员,这附近的县令都被他收拾了一遍,关键是他打还不是做做样子,是真打。这样短短时间,下面那些官员联名参晋言的折子就被送上来了。 “晋言不顾规矩,仗势欺人,借以先帝所赐铁棍公报私仇,毗县附近的官员都被他一顿收拾,不顾同僚情谊,脾气骄纵,毫不在意微臣意见,任意妄为,还请陛下为臣及其他同僚主持公道。” 他写了封折子,把能骂晋言的地方都骂了个遍。但左相又不傻,他知道参他一本肯定不能让他怎么样,顶多就是被皇上说两句。他真正要做的是让晋言死在这儿,然后说他是不幸染上瘟疫,加之他年纪愈大,身体不行,救不回来。 左相已经让刺客等在了晋言天天要去的疫情重区,他今日身边的侍卫到没有带,因为侍卫们好像也觉得身体不适。 不过晋言留了个心眼,他见侍卫们今日都不能来,他特地把左相带了过来。兵不厌诈,他和左相互相看不惯多年,他不觉得左相会安安分分让他打了一顿还没有别的报复措施。 刺客们已经准备好,他们用的毒箭仍然是剧毒的那种,和害得晋喻昏迷小半年用的那种毒比,他们这次用的毒更进一步。如果被射中,就不存在昏迷这种事,直接是死。 他们都躲藏在晋言身侧,等着他露出破绽,就射他一箭。可是晋言总在走走逛逛,他走的又快,根本就没个定点的时候,更棘手的是他总是让左相跟在他身边,两人并排走,在刺客们的方向里他们只看得到左相的脑袋。 晋言到底是身经百战,他只短短走了一刻钟便察觉出不对劲。 他对着左相说道,“怎么?你怎么这么紧张?你在等什么?” “什么等什么!”左相怕被他看破,他故意走得很快,走到他前面去。可他平时胆子那么小,哪里肯比晋言再往前走一步? 晋言想了想,没有动,这个时候他听到远边传来箭矢声,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晋喻在家练弓箭的时候他不知听过几千几万遍。他听到不对,立刻就闪开,等他定下身形再定睛一看,发觉他脚边有一只羽箭,箭头不是亮眼的银白,而是暗红色。 这箭有毒! 意识到这一点,他赶紧往左相旁边跑。那群刺客见第一箭没射中还让他发觉,他们自乱阵脚,剩下的弓箭都追着晋言的脚跟,他飞快闪到左相后侧,左相意识到晋言要是在他身侧那两人指不定谁得中箭,于是左相立刻往后面跑。 刺客们见行踪败露,他们箭已用完,也没有再追着打,而是速速撤退了。 左相逃命要紧,可他逃的时候又不看方向,又故意不和晋言走一条道路,结果他走着走着就一脚踩空,身形一滑,倒在了地上。地上有一只刚刚射过来的毒箭,箭头周围都是小荆棘状的突刺,左相后背着地,突刺刺到了他的背上,瞬间他就面部发白,毫无血色,手抽搐一两下,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等侍卫们再来找到他时,他已经没了气。晋言过来看了看,捏着箭尾把他背后的毒箭□□,他仔细看着毒箭上涂抹的东西,冷着脸对着左相的尸体说到,“好狠啊。” 这时候后面那些草药和大夫都尽数赶到。他们一来就得知左相出事的消息,都深觉惊讶。晋言也没那么多心思去帮左相差刺客,反正查来查去都是他的人,他也没那个好心。 于是他上折子,写道,“左相前往疫情严重区时,被刺客毒箭射中,当场毙命,刺客都不见踪影。” 他一点修饰和夸奖的话都不想说,装都不想装,就那么明明白白地交了上去。 有了后续的草药和大夫,瘟疫开始得到有效控制。民心稳定,也无人会因为抢夺草药和晋言起矛盾。不过眼下他还不决定走,他不知道这群底下的官员都是什么习性,现在他们就是马马虎虎配合晋言吩咐的事,态度摇摆不定。 他要是一走,瘟疫刚被控制就又要蔓延,还是等这事彻底解决了再走吧。 至于京中,他算了算日子,看了看天,道,“晋喻也该回了吧。” 。 面对着越贵妃,小和尚有点害怕。 明目大师对他嘱咐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小和尚捏着他的衣角,低着眼皮,“当时世子妃来求签,我师傅刚好不在,我便让世子妃稍等片刻,我出去寻我师傅。” “然后呢!”越贵妃双手捏着他的肩膀,“然后呢?!” “我我找了一圈没见着师傅,我就想回去和世子妃说,让她别在等了。”小和尚哆嗦了一下,还有点害怕,“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发现门关着,我还没走进,里面就传出来好大一声巨响,像是谁被推在了门框上,然后便是好大一声喊叫。” “接着世子妃便拿着匕首出门了…”小和尚说,“我吓得赶紧跑了,半天不敢回去。” “你不应该赶紧去拦住她吗?!”越贵妃打了小和尚一耳光,明目大师皱眉,把小和尚护在身后,说道,“贵妃娘娘,他知道的他都说了,你何必如此对他。”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他带着路尹尹去那里,我儿能碰着她?!”越贵妃怒吼着。 明目大师只说了声哦弥陀佛便不再说话,小和尚被她吓得不敢吱声。 这时候在一旁的赵之看了看床上的李赐哲,突然发现了点什么,他低声道,“瑞王这是不是不行了?” “你别瞎说!”越贵妃转身就吼。 可剩下的太医知道赵之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话,他们都凑上前去,果然见着李赐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没了气。 太医们顿时跪成一片,齐声道,“请贵妃娘娘节哀!” 第52章 休书 V28 路尹尹回来便昏迷, 高烧不降,迷迷糊糊, 梦话不止。 秀秀在一旁守着她,可她实在是听不清路尹尹说的什么,偶尔听清了她也听不懂她的话的意思。 “晋喻, 晋喻别死!晋喻!”她闭着眼睛喊着, 手紧紧地抓着被子, 手上用力太狠手背都发白了, 可她还是没醒过来。 秀秀急得直打转,她在边上侯着,安慰道,“少夫人醒醒, 少爷没事的, 您快醒醒啊。” 她就像被梦魇缠身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 任谁说话她都听不见, 只顾着自己说梦话。 路尹尹是梦到了两世交杂的事情,她一会儿梦见晋喻抱着她哄着她, 红着脸说要和她生孩子,过一会儿却又梦见晋喻战死关外, 李赐哲借着异族兵马趁京中大乱撑帝。可片刻钟后她又梦见李赐哲被她刺了一刀后死了, 越贵妃发怒, 要来捉拿她。 她的脑袋像不听使唤不受控制一样, 想要飞快地让她回忆起所有事。她一点都不想回忆关于李赐哲的事, 也不想回忆起曾经被欺负的日子,可她在梦里,醒不过来,动也动不了,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把好多好多过往在短时间内通通塞进她的脑袋里。 逼着她去回忆,去记起。路尹尹好想醒过来,好想坐起身来,可她觉得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她根本睁不开。 种种往事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她觉得身体被抽空了一样,从骨子里迸发出一种难受。头疼欲裂,五脏六腑都在疼,疼得生不如死。 她脑中场景一转,转到了晋喻昏迷之时。她在梦里仿佛又变成了别人看不到摸不到的鬼魂,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她眼看着晋喻在床上脸色发黑,赵之在他身边急得不得了,一边为他取下毒箭,一边还要诊他的脉,生怕他挺不住。 路尹尹走过去,蹲在晋喻旁边,她摸着晋喻的手,却摸不到,他的体温时冷时热,表情既痛苦又难受。路尹尹看着眼眶都红了,她想过去抱着晋喻,可她碰不到他,她只会穿过他的身体,她要疯了。 她越来越头疼,越来越难受,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少夫人!你可算醒了!”秀秀红着眼睛,“都两天了!你吓死我了!侯夫人都来看过好几次,你这是怎么了?” 可路尹尹没有听她说话,她的双眼呆滞,眼神涣散,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惊魂不定。 她想到了什么,赶紧掀开被子去找侯夫人。秀秀急得赶紧把外套给她披上,跟着她往外走,秀秀不知道为什么,少夫人醒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呆呆的,楞楞地,她的话也不理了。 “娘!”路尹尹推开侯夫人的房门。侯夫人正准备睡下,她一见到路尹尹过来,便是大喜过望,跑过来把她的衣服紧了紧,摸着她的脸感叹。 “你可算醒了,怎么了,这么急?跑过来还不把外衣扣子系上?你身体又不好,待会儿着凉了晋喻回来指不定得心疼。” “娘,您能代替晋喻给我写封休书吗?!”她很着急,笔墨纸砚都拿给侯夫人,催促她,“您快写!” “尹尹?”侯夫人摸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她都不碰路尹尹递给她的笔墨,反而是心疼地给她系好衣裳。 路尹尹一直皱着眉头,她好着急,她从心底里冒出来一股急躁,催促道,“晋喻娶我已有一年,我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就以这个为由快点给我写封休书啊娘!” “尹尹!”侯夫人扶着她,“你要做什么?” 路尹尹见侯夫人不愿意写,她急得汗都要出来了。仅仅睡了两日,可她却像大病初愈一般浑身无力,不仅头疼,这才刚刚心里急了一会儿,她就胸口发闷,脸色发红,脚下站不稳一般。 她飞速转动着脑袋,想着晋喻的所有事,然后突然眉头放松,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抬起笔自己开始写休书,字迹飞快,不一会儿便写完了。 侯夫人见她要走,她赶紧问道,“尹尹你为何要这样做?你难道心仪他人了?” 路尹尹摇摇头,“娘多虑了,我只心仪世子一人,此生也不会再喜欢别人。” “可你?” 路尹尹说完话便回去了,秀秀赶紧跑过去跟着,她走的很急,又咳又喘,可脚步却越来越快。回到房间,路尹尹翻出晋喻给她的私印,就要在休书上盖晋喻的印章。 秀秀赶紧把她的手臂握住,摇头道,“少夫人!这是世子给你的私印,是为了让你行事便宜,不是让你写休书的!” 晋喻只有一个私印,只要与晋喻有过书信往来的人都认识他的印章。他也没换过别的印,就这一个。这么多年了,京城的少爷公子都认这印章,盖上它以后,那就表示世子知道这事也同意这事。 就路尹尹随便写个借条,找别人借银两,只要借条上有晋喻的印章,别人都卖晋喻一个面子。他走之前把私印留给路尹尹,就是怕她受委屈,也担心若是别人知道他不在京中会趁机对侯府下手,到时候路尹尹一个女子,求助无门,怕她会势单力薄。 所以晋喻把印章留给她了。他这个举动其实上是把他在京城的权利人脉钱财全都放在路尹尹这里了。然而路尹尹现在要用它来给休书落印。 路尹尹摇摇头,不管秀秀,在休书上工工整整地盖上晋喻的印章,然后胸口发闷,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她刚坐下不到一会儿,就听闻外面阵阵脚步声喧哗声传来。 秀秀开口道,“少夫人快别玩了,把休书撕掉,你看少爷回来了,他会生气的!” 路尹尹没动静,她皱眉看着门外,果不其然门外来的是其他的侍卫们,并不是晋喻的人,路尹尹看着他们只觉得面生。 外面的侍卫举着火把,在侯府的长廊上站成一排,但都不敢大动,一个内侍穿着紫衣,带着高帽,走过来看着路尹尹,语气平平淡淡,说道,“圣上有旨,请世子妃进宫与越贵妃说说话,还请南威侯夫人陪同。” 路尹尹心里暗道,还好刚才写的快。 “我不是世子妃了。”路尹尹把休书交给内侍,“晋喻已经把我休了,若有什么只用找我一人便行,与南威侯府无关。” 内侍拿过休书,见着上面盖了晋喻的私印,他心里的石头可算放了下来。其实他不敢擅闯侯府,要是被晋喻知道了,他秋后算账的话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就算来也不想动南威侯府的一草一木,也不想请侯夫人进宫。 宫里都传来了,这事就是路尹尹做的,人就是她杀的,可偏偏她是世子妃。本来就是,瑞王一死,这皇位只能落到太子头上,而晋喻和太子私交甚好,他一点都不敢请侯夫人过去听越贵妃骂人。 但路尹尹就不一样了,她又不姓晋。她说到底也不是晋喻的血脉之亲,只带她一个总比带侯夫人一起去得好。 内侍收起休书,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烦请路小姐走一趟了。” 。 走在皇宫里,路尹尹面无表情。周围的人都以为世子妃会接说着晋喻的名字,和他们求饶说好话,可她没有,就那样呆呆地走着,表情平静得可怕。 殿内,明密帝,皇后,越贵妃,太子,四人都紧紧盯着她。除了越贵妃的表情愤怒见着她就开始骂以外,其他的人看她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太子看着路尹尹,眼神里是安抚和镇静,似乎在让路尹尹相信他,他不会让路尹尹出事。 可路尹尹没太理会太子,她觉得她的脑袋里是空的。一路过来她好累,在李赐哲死了之后,她紧绷的神经就像突然间被放开了一样,瞬间整个人毫无支柱,大仇得报,再无别的愿望。 看着路尹尹脸色苍白,皇后担忧地问道,“世子妃你如何了?” 内侍这时候把休书呈上去,“启奏陛下,世子已经写了休书,路小姐已经和侯府再无任何关系。” 皇上听到此话,也是神情一松,似乎觉得此事好办许多。太子却是眉头紧皱,他接过休书,看到上面果然有晋喻的私印,他摇摇头,不可能啊,晋喻此刻在关外。他哪有时间写什么休书。 是她自己? 太子看了看路尹尹,见她还是那副表情,时不时还忍着咳嗽晃了晃身影。她还是那副瘦弱的身影,只是两天不见,她的气色更差,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她写了这封休书就是把她自己的后路断了。她这样做可以不让皇上为难,可以不让太子为难。至于她自己,她好像已经不在乎了。 越贵妃说道,“你!是你杀了我儿?!” 路尹尹点点头,看着她,脸上冷漠至极,也不辩解什么。 “你如此狠毒?!”越贵妃逼近,可路尹尹依旧不卑不亢,她看着越贵妃疯狂的样子,她恍惚了一会儿,又回过神来,说道,“李赐哲本就该死。他意图在寺庙中非礼我,如果我不杀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还说等他飞黄腾达就如何如何,他的那番作为像个人吗?” 路尹尹一点都不怕越贵妃,她几乎无所顾忌了,“你难道不知道瑞王做了什么?折磨侍妾,中饱私囊,勾结异族,意图谋反,欺上瞒下,巴不得京城不得安宁。你说说,这种人,难道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你胡说!”越贵妃走近,顾不得礼仪,伸手就要打她。可她的巴掌还没碰到路尹尹的脸,她的手臂就被路尹尹握住了。 路尹尹冷着眼,“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太子皱眉,他不知道路尹尹在干什么。如果她现在否认,一口咬定瑞王不是她杀的,是小和尚看错了,李元丰会尽所有力量来帮她圆这个谎。可她不仅不打算否认,相反她还并不怕越贵妃的咄咄逼人,她难道放弃了吗? 一通训斥审问过后,皇帝开口了,“既然路尹尹认罪了,那便把她带下去关着。” 皇上身体不适,听到越贵妃的尖叫声他就受不了,于他而言还是早早定夺他回宫歇着比较好。 越贵妃说,“既然路尹尹承认了,那陛下,臣妾请求她以命偿命,明日立刻将她问斩!” 太子出来说,“这怕是不妥,太过于匆忙了。” “她都已经认了,你在等什么?太子殿下,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越贵妃一个劲地缠着皇上,皇上闭着眼睛,叹口气,说道,“行,行。” 太子还要再说什么,皇上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只要皇家无事,风平浪静,那牺牲一个路尹尹也不是大事,世子妃嘛,他以后再给晋喻赐婚就是。明密帝是这么想的,而且路尹尹不是拿出休书了吗,她这个举动就是说她不想牵连皇家和侯府了,这的确是很聪明的办法。他已经没有一个瑞王了,可不能再没有晋喻。 皇帝看了看路尹尹平静地可怕的表情,摇了摇头,可惜了。 。 被关到牢房里,路尹尹靠着墙便倒下了。她扶着墙又吐又咳,胸口闷得难受。她咳着咳着血就出来了,顿时她的口里充满了血腥味。她又袖子擦了擦嘴角,靠在角落闭着眼睛,笑了笑。 “不亏,不亏。”她喃喃地说,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到头来拉了李赐哲垫背,京城不会再因为战事人心惶惶,燕茜和晋喻也不会再陷入关外苦战。如果她的命能换来这么多东西,那是真的不亏。 “参见太子殿下。”门外的狱卒高声喊道。 不过一会儿,太子和赵太医就出现在路尹尹面前。赵太医看她瘦弱成这样,眉头深皱,赶紧给她诊脉,又想说她几句,又心疼她这幅样子。 李元丰看着路尹尹,道,“你走吧,我来对付越贵妃,你无需为此事白白搭上性命,陛下说过,李赐哲若真有逼宫的心思,该杀,你别如此。” “不,太子殿下。”路尹尹摇头,“此事到我这儿为止,就完了,也不会牵扯进其他人。越贵妃既然想要个结果,那我就是那个结果,我死了,这事就尘埃落定。可是如果我跑了,她会把这事往你身上扯,往侯府身上扯,如果她不甘心要闹得鱼死网破,那样岂不是多生事端?” 太子没有说话。路尹尹说的这些他都想过,只要他现在放走路尹尹,越贵妃就会说他故意和路尹尹勾结一起杀害李赐哲。到时候不仅是他一个人面子上不好看,晋喻估计也会受牵连。 越贵妃骂那人爱搞传言,要是她放出消息说世子妃和太子不清不楚,世子妃是为了太子能顺利登基才那么做,那坊间只会越传越甚,对他们极其不利。 名声不好,难以服人。 赵之问她,“那你为何不早早躲避,还要留在府中?” “如果我走了,他们会对侯夫人下手。侯夫人到时候肯定会为了保护我和越贵妃争辩,而侯夫人也会让皇上在这事上面很为难。只有我来最好。在大殿之上,就算我否认,越贵妃也会用更多的方法来逼我承认,何必呢,这事结的越早,京城就定得越快。” 她已经思考了这么多,让李元丰都感到意外。 李赐哲折磨死了那么多侍妾,路尹尹当时对他的恨意几乎从五脏六腑中通通冒出来,之前她有多怕他,她下手就有多狠。 赵之给她诊完脉后,对她摇着头说,“你怎么元气大损?你这两日都在做什么?原先那些冒了点头无关紧要的病状现在都加重了,你现在这身体比原来更差。” 路尹尹也知道,她自从晋喻走后身体就不断变差。前两日的高烧是让她身体差到底的根源,说白了就是原来还为了报仇能硬撑,也没兴趣管她的病。现在仇报了,那些被压抑的症状,被压抑的神经,似乎都找到了个出口,短短两天,便能折磨得她喘不过气来。 太子看她的样子虚弱,便蹲下问她,“你在大殿之上毫无顾忌,因为你知道你的身体不行,你撑不住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晋喻?” “我…”路尹尹说了一个字,没有再开口。 “我知道你是为他好,可是万事不该如此。”太子说道,“我今日会去派人搜查瑞王府,只要找到他准备造反的证据,你就有救了。” 说服皇帝不难,只要李元丰去求他,他不会真的让路尹尹死。难的是说服天下人,现在京城已经传开了,传这事儿传的各种原因的都有,李元丰知道他必须要找到证据,才能堵住悠悠之口。而且他不能就说晋喻去关外打仗了,那样越贵妃会说是异族谋反不是瑞王谋反,只有真正拿到证据,他们说话才有力。 。 可越贵妃早做了准备。她在瑞王府之时就已经把李赐哲的那些与异族来往的证据,那些其他的对瑞王不利的东西都烧掉了,李元丰带着人进去瑞王府,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有翻出有关他通敌的证据。 不过他不死心,到了天亮,他还没走。终于几个时辰后他在李元丰的一见不起眼的小库房,他找到一张路尹尹的画像,瑞王还在上面批注侍妾二字。 这足以证明他对路尹尹有不轨之心。随后李元丰还翻到更多的关于路尹尹的东西,甚至她的手镯和衣服都有记录。太子知道之前路婀娜在这儿,那这些东西就很有可能是路婀娜告诉李赐哲的。 他赶紧带着这些东西回宫,只要这些东西在,那就能证明路尹尹所说的瑞王想非礼于她这事是真的,虽不能让路尹尹免除刑法,可至少能救她一命。 。 路尹尹已经被压到刑场,她看着面前挤挤攘攘的人群,依旧面无表情。侯夫人从远处冲了过来,本来没表情的路尹尹在看到侯夫人的那一刻,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尹尹,李赐哲在庙里是不是想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也是自保啊,你不这样做的话,你,你…”侯夫人泪眼模糊地看着她,“我这就去和皇后娘娘求情,就算你有错,也不该罚这么重,是他动了歪心思,你…” 路尹尹看着侯夫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里面牵扯的事错综复杂,目前左相和侯爷还没有消息,皇上为了平复左相他们,他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路尹尹知道,也算到了。 “娘,你别想我。” “尹尹!”侯夫人要上去,可侍卫们把她拦住,他们把人群推散开。 刽子手见时辰已到,他先喝了口酒,路尹尹避着眼睛,明日是她十八生辰,她还是要死在十八岁之前,认命了。应该说自从她身体变差之后,她就开始认命。 这时街上马蹄声响起,越逼越紧,那马蹄声的速度越来越快,刽子手没在意,他举起刀。说了句,“别见怪了,世子妃。” 他的刀举起,就听见远方一支带着风声的利箭射来,那箭又快又准,箭头射中刀柄,刀掉了,刽子手还后退了好几步。他看着那支射过来的箭矢,尖锐非常,若被它射中了,那真是直接的穿心而过。 路尹尹听到箭矢射过来的声音,她的心里像被突然点燃了一撮小火苗,她立刻睁开眼。 刑场外,晋喻骑着烈马,穿着铠甲,风尘仆仆,他的脸上有些泥痕,有些血迹,还有一条长长的红色划痕,像是新伤口还没愈合。 他搭着箭,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他的箭头对着刽子手,眯着眼朗声道,“我看谁敢杀!” 第53章 “别怕,别怕。” V29 这时候圣旨也来了,因为李元丰送上去的东西, 皇上让刀下留人, 此事再商榷商榷。 晋喻冲进人群, 把路尹尹身上绑着的绳子解开, 双手把她抱起来,她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晋喻心都要揪起来了。他轻声说着,“没事了, 没事了,别怕。” 路尹尹闭着眼睛,倒在他怀里, 手却紧紧地揪着他背后的衣服。晋喻抱着路尹尹上马, 两人共乘一骑, 他一手抱着路尹尹的腰肢,一手捏着缰绳,前往南威侯府。 “马上就回家了。”他看路尹尹一言不发,他握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 脑袋微微侧了侧, 亲了亲她的脸, “别怕, 别怕。”他身上仍旧是铠甲, 浑身气势汹汹, 可他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 就和他当初刚醒之时和路尹尹在南威侯府呆着的那段日子一样, 他说话的声音总是那么轻,生怕吓着她。 他的亲昵似乎才让路尹尹回过神来,她浑身一僵,顿时瘫软在晋喻怀里,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在刑场上脑海里最深刻的想法都是关于晋喻的。她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明明大仇得报,却还想多和晋喻有点时间在一起。 所以她最后只和侯夫人说了“娘,别想我。”。她也想说说关于晋喻的事,可她怕她说了以后侯夫人更心疼,她就索性闭嘴了。 “晋喻,我…” “我知道,太子殿下和我说了。我在关外打仗之时就已经在收集李赐哲与他们的来往书信,他们那里有不少李赐哲给的东西,都是有瑞王府印章的,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他通敌。你没有杀错人,你杀的就是一个通敌意图谋反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晋喻的声音有点沙哑,他的喉咙似乎有点问题。 路尹尹没有再说话,她实在是浑身乏力,提不上劲。回到侯府,她都是直接被晋喻抱回房内,放在床上休息。她的头一碰到枕头就想睡觉,这几日的疲惫都席卷上来,她快撑不住了。 看她闭上了眼,晋喻握着她的手,在床边盯了她一会儿,就准备回宫去复命。他刚要走,手就被路尹尹勾住,她睁开眼,声音很小,看着晋喻,她说,“我想你了,我很想你。我知道是他放毒箭害的你,他…” “好了,别担心了。”晋喻给她盖好被子,“睡吧,睡一觉,醒来以后这事就完了。相信我。”他笑了笑,可脸上的伤口让他不能有太大的面部表情,不然伤口扯着疼。 “你受伤了。”路尹尹抬起手摸了摸晋喻的脸,眼里都是心疼。晋喻是头一次看到路尹尹这么直白地表达她的感情,她眼里的心疼太明显,惹得他心尖颤了一下。 他握着路尹尹的手掌,眼里全是温柔,“我回来时还在担心你嫌我不好看了,不要我了。”晋喻捏着她的手掌,用她的指间划过自己的嘴唇。 路尹尹一下子就脸红了,她知道晋喻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晋喻还昏迷着的时候,路尹尹因为特别喜欢他的手,就总是捏着他的手捏捏揉揉,经常会用他的手指碰自己的嘴唇。他那个时候还没醒,可他知道。 “睡吧,没事了。”晋喻轻声哄着她。路尹尹想晋喻现在肯定特别疲惫,他就算听到什么风声,说京城有事,那他再日夜兼程赶回来,肯定是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过。他大概也是忍着极大的倦意,耐心地哄着自己。 路尹尹反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陪我睡。”她侧着身子,双手都抱着晋喻的手臂,“你上来。” “媳妇儿,我得先回宫复命。”晋喻看她对自己撒娇,他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弯下腰吻了吻路尹尹的嘴唇,看她还是那副呆呆楞楞的样子,满脸茫然地看着他。晋喻觉得她实在可爱,就忍不住吻得重了些。 晋喻吻她时,她才感受到她的确活下来了的真实感。晋喻抵着她的唇齿,她微微张开嘴唇用舌尖碰了碰他的唇瓣。晋喻要疯了。 。 “乖,好好休息。”他守在旁边,看着路尹尹,他的眼里全是她,专心致志,似乎想把三个月的份都一起看回来。路尹尹勾着他的手指,慢慢睡了过去。 晋喻守了一会儿,感觉到她已经睡着了,他转身便去皇宫将战事报给太子。太子前三日便察觉瑞王的死有蹊跷,可能是路尹尹做的,他便当晚传书给晋喻。晋喻当时已经在返程的路上,半路得到这样的消息,他自当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射向刽子手的刀柄的那一箭是他射出的压力最大的一箭,手几乎都在发抖。如果射不中,那路尹尹就要死在他的面前,晋喻想都不敢想。他紧赶慢赶就为了回来见这个人,要是赶上了这个结果,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还好赶上了,只是她好像心事太重,被吓到了。 。 明密帝已经看过了晋喻送上来的证据,都是些李赐哲送给异族的礼物,往来书信,和异族那里收到东西的账本。皇帝看了看瑞王送的物件,觉得瑞王还挺大方,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他倒是说给就给了。 太子这边搜到的事瑞王觊觎路尹尹的证据,晋喻眼神一凌,看向从瑞王府搜出的那张画,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撕了它。 太子还带来了些别的,零零散散的都是些瑞王殴打之前侍妾的证据,不过这些侍妾大多数身份低微,她们也无处诉说。不过这些东西到了太子这儿倒是积少成多,大大小小的证据装了一小箱子。 晋喻送完了东西就开始说正事,“回陛下,末将三月前受太子所托前往边关,想查看流言说瑞王与异族勾结之事是否属实。可末将到了边关外却发现,关外已经是狼烟四起,燕系族少公主独木难支。其他部落族人在瑞王的授意和贿赂之下进攻燕系族,意图瓜分燕系族领土再一起领兵前来助瑞王夺位。” 皇帝听着听着,越听越摇头,他已经身体不好,听到这么多事他气都没法出,不过他问道,“那为何燕茜没有站在瑞王这一边?” 晋喻默不作声,看了看太子。太子站出来,说道,“回父皇,燕少公主离京之前被瑞王迷晕带进府中,瑞王意图对少公主行不轨之事,好在少公主逃脱,不过她心中想必愤愤不平。” “还有此事?!”皇帝已经听不下去了。“你当时为何不告诉朕?” “当时父皇您病重,缠绵病榻多时,儿臣去看您几次,您都在休息。儿臣后来也想,少公主毕竟是女儿身,这事她既然不说开,那想必她也不愿更多人知道。”李元丰说道,“没和父皇即使禀报是儿臣失职。” “不,你哪里失职。”皇帝摇了摇头,“在朕昏迷那段时间你能做下这么多事,你已经很不错了。既然如此,朕也就趁着这个机会传位给你,你已经能担大任了。” “父皇…” “不必再说。朕的身体朕知道,撑不了多久了。还有晋喻,回去告诉你的世子妃,朕赦免她了,她也是被逼无奈。” 晋喻跪下谢恩,恭送皇上回宫。 他知道皇上这么做还是权衡之后的决定,既然他知道路尹尹被逼无奈,那他干嘛不早点赦免,非要等李赐哲做的事都被抖出来晋喻回来,他才赦免。说到底,是因为皇帝也看出来了太子已经大权在握,晋喻肯定是要保护他的世子妃的,那他还争个什么,这个身子骨了,早早把皇位给太子也好。 他毕竟是真心想培养太子的。听了李赐哲背地里做的那么多事,他只觉得心寒。明明那么多孩子里,李赐哲是最受宠的一个。 回宫路上,皇上又收到了一封传信,晋言写的。他展开信,看到了毗县的情况,看到瘟疫已经有所控制后他放下了心,可再看到左相死了的消息,他手上一顿,又把信折好,递给旁边的宫人,说,“送给越贵妃去,让她看看。” 。 李元丰和晋喻边走边说,他又问了许多边关外的事情,这场战事打的很惨烈,晋喻一路召集兵马,赶到燕系族,可那异族在李赐哲的相助和允诺下同样凶悍,两个多月了,战事焦灼。终于最后靠着燕茜和晋喻两人深入敌营杀了他们的头领,那群人的士气才低落下去,越打越没劲。 太子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可有受伤?” “小伤,无碍。”晋喻笑笑,“可是燕茜伤的比较重,几乎半条命都搭在那里了。” 李元丰听得心头一紧,问道,“那她现在如何了?” “她在燕系族修养,本来她们族内就乱了,这段时间是因为有外敌入侵他们才看起来没什么,这战事了了,她和她那八个哥哥还有事情没结。”晋喻说着就看了看太子的神情,见他眉头紧皱,晋喻补充道,“放心,燕茜刚刚在战场上得胜归来,暂时他的哥哥们还不敢对她做什么。她让我先回来,我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无事的。” “但愿。”太子神情依旧严肃,不过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休书,递给晋喻,“你也好好看看。” 晋喻脸色一变,看完了就要火急火燎地往回走。他气呀,明知道路尹尹这么做是为了不牵连侯夫人,如果他没能及时赶回来,那这休书的作用就真的很大。可他心里就是不乐意,憋屈。 。 回到府中,赵之已经前来看过了。他对着晋喻说道,“尹尹她身体最近越来做不好,元气大损,她本来就底子弱,这么一折腾又得好好修养。还有就是,你说说她。” 赵之低声对着晋喻说,“之前她得了小病什么的,她总会让那病快点好起来。可这次她好像没那个斗志了,反而有种认命的感觉,你可不能让她这样想,知道了吗?” “嗯。”晋喻点点头,不停地往房内看。赵之看看他,说道,“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又受了多少伤?” 晋喻老老实实解开衣服,赵之看得眼睛一眯,摇摇头。一瓶膏药,说,“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那么打起仗来不要命,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路尹尹怎么办?” 赵之习惯了,他看到晋喻这幅模样他既心疼又忍不住念叨两句。晋喻笑笑,“没有大碍的,别担心。” “别担心别担心,你总是这么说。我是太医还是你是太医?”赵之看着晋喻长大,他每次上战场回来都要被侯夫人催着去太医院找自己瞧瞧,可他也不见得多喜欢用药,他情愿等着伤疤自己结痂。 赵之说道,“你们两个倒还真是一对。都伤成这样,赶紧歇着去,暂时不要去军营了,好好在侯府修养。” 晋喻问赵之,“尹尹她该如何?她看起来很难受。” “她那是自小身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补起来的。”赵之说道,“我以前还真看不来尹尹性子这么烈,她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她凶起来的时候估计能有你狠。” “别啊。”晋喻赶紧让赵之住嘴,生怕路尹尹听见这话,“我不凶的!我不凶。” “你还不凶?我可知道你在军营里有多狠,你也是,训练就训练,你…”晋喻赶紧把赵之推了出去,谢过他以后就关上门。 侯夫人期间来看过两次,她和晋喻说了好多东西,又让晋喻在她面前转了好几个圈,确认儿子没事以后她才安心回去。 周围的人都走了,晋喻就趴在路尹尹床边盯着她。她写休书,又自暴自弃,他好想把她拎起来打一顿,可看她又这么可怜巴巴的,身体又弱,晋喻一看见路尹尹,他的心都软了。 他脱下衣服,也上到床上去,睡在她旁边。路尹尹还是那样,她迷迷糊糊察觉到晋喻在身侧,她就又抱过来了,抱得紧紧的,头还靠着他的胸膛。 这下真是让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两人抱着睡了两三个时辰,再醒来的时候窗外仍旧是黑的,天没亮。路尹尹睡了一觉,觉得精神好了些,她看到身边的是晋喻,她也没撒手,醒了也还是那样抱着他。 晋喻睁开眼,瞧她这会儿乖乖地抱着自己,他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可他掏出那封休书,送到路尹尹眼前,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休书。”路尹尹答。 “谁写的?” “我写的。” “我的私印给你,是让你写休书用的?!”晋喻气的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路尹尹皱眉,“可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 “你觉得你这样做了可以让太子殿下顺利登基,能让这事终结,能让燕茜快点打赢,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想了这么多人,有没有想过我?”晋喻的声音很轻,也不是责问,他的语气里还带了点委屈。 路尹尹握住他的手,可晋喻头一次躲开她的手,不让她握手。路尹尹知道晋喻生气了,她就靠近了点,抱着他的腰,主动亲了亲他的喉结。 晋喻喉咙一动,顿时口干舌燥。路尹尹却觉得不对,她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喉咙,问道,“你受伤了?” “嗯。”晋喻准备敷衍过去。 可路尹尹不打算让他敷衍过去,“为什么会伤到脖子?” 她起身点了拉住,仔细照着晋喻的喉咙,他扭过头,说,“当时别人的箭射过来,我躲过去了,可是箭是从脖子这里擦过去的,就受了点伤,没事的,快好了。” 箭从脖子这里擦过去? 路尹尹眼眶一红,开始扒晋喻的衣服,晋喻本来想拦着,可她满脸焦急,小手不停地扯他的衣服。他也就随她去了,想看就看吧。 晋喻脱下衣服,他的背上,胸膛上,手臂上,全部是伤痕。有一块块的伤疤,一条条的伤痕,伤痕颜色深浅不一,新伤旧伤一大堆,晋喻看她半天不说话,他就套上衣服,可路尹尹拿出药膏,准备帮他涂抹。 “不用了媳妇儿,这用不了多久就好了。”晋喻还没说完,就觉得背上一阵疼,那药膏碰到新伤口的时候那感觉太难受了,火烧一般,又痒又灼热,他疼。 晋喻忍着没叫,路尹尹也没说话。他转过身,路尹尹又给他手臂上抹药,自己没哭她倒先哭了。 “我不疼,不疼的,别哭了。”晋喻摸了摸她的脸,赶紧瞎扯,“都快好了的,我没事的,这就看着吓人。” 路尹尹听他这么说,她只皱着眉,红着眼眶盯着晋喻。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晋喻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这是?心疼我?” “嗯。”路尹尹点头。 他看她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他笑笑,“没事的,马上就好了。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你这休书上写的是嫁我一年多没有孩子,所以休妻。” 晋喻红着脸,“我之前忙,委屈媳妇儿了。我以后一定天天…” 路尹尹红着脸,“别,你把伤养好再说。” 晋喻失望地“哦”了一声,可他还是趁路尹尹低头时亲了她一口,路尹尹没躲开,耳朵却发红。 晋喻算是知道了,要想让路尹尹亲口说出什么动听的情话,说出对他撒娇的话那太难了。这种话只能自己说,然后她点个头,算是帮她说出来。 她能对自己说出“我想你了。”这已经是极限,可晋喻贪心不足,他想要听到更多。 “媳妇儿。” “嗯?” “我听娘说,你和她说你一生只心仪我一个,你能把这句话当着面重新对我说一次吗?”晋喻美滋滋。 路尹尹看了看他,果断缩回被子,装没听到。 “媳妇儿?”晋喻推推她。 “美得你。”路尹尹回了一句。 第54章 自夸 V30 两人抱着睡。 不过一开始是路尹尹背对着晋喻,等不了一会儿她睡着了, 就自动转过身来, 把手搭在晋喻腰间, 钻进他的怀里。 “还是睡着了可爱。”晋喻摸摸她的头发, 将人环住,亲了亲她的脑袋。 她睡着了就一点都不别扭了,还会主动过来抱着晋喻。可平日里要是指望路尹尹亲口当面对他说上一两句情话,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晋喻也就是逗逗她, 他知道路尹尹只认他一个就够了,说不说出口关系也不大。因为路尹尹的心意,全都在她的眼睛里。 他抱着她过了一两个时辰都没再睡着。他太想念她了, 在关外的时候, 几乎是发了疯地想她。做梦都是路尹尹, 他当时身上全是伤,睡也不能睡,只能稍微眯一会儿,避免碰着伤口。 关外只有战马, 只有烈酒, 只有一场接一场打不完的仗。他咕噜咕噜吞下一壶又一壶的烈酒时, 脑海里都是他刚醒时, 他和路尹尹在侯府的场景。 起初是他刚醒, 侯夫人说路尹尹很喜欢他, 对他很好很好, 叫他不要辜负了人家。晋喻自然不会辜负她, 路尹尹在他昏迷的时候嫁过来,还能悉心照料他,就凭这段日子,他也不会辜负路尹尹的心意。 可后来他觉得他的世子妃挺有趣,对着他的时候总被逗得不好意思。她跟着自己,也从来没有对他要过什么,总是那样淡淡地站在他身边,也不邀宠,也不多事,他很喜欢路尹尹这省事的性格。 然后后来他开始察觉到路尹尹的可爱之处了,她心里应该有很多话,可她就是不说。要是自己不问,她应该能一辈子不说出来。有时候她被自己逗得生气了,她脸通红,似乎想骂他了,可她只抿着嘴角,瞪着他,气得一晚上不搭理他。可她睡着以后,她还是会磨磨蹭蹭地过来抱着他睡。 秀秀当时给的那个账本上,记下了路尹尹亲了他多少次,记下了路尹尹每天也不怎么出去,就那么守着他。他看着账本是真的动心了,然后就做了个特辣的馅饼给她吃。 晋喻当然不是故意的,他的确是手抖,也不知道路尹尹的口味,才做的那么辣。可路尹尹似乎还是很开心,她吃了一口就脸辣的通红,可她还是吃完了。吃到最后都被辣哭了,却还在啃。 那晚她抱着晋喻说梦话,“我很开心,好久没人这么在乎我的生辰了。” 在边关的日日夜夜,晋喻那些他抄的那一封记录,想着路尹尹的各种事情,熬过了一个个漫漫长夜和生死关头。 在收到太子的那封信的时候,晋喻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没人知道他有多心焦。 现在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怀里,他亲了又亲,才沉沉睡去。 两人身体都需要修养,晋喻比平时多睡的一个时辰,可路尹尹却还在睡觉,她身体变差了以后,就浑身乏力,非常嗜睡。晋喻摸着她的手,叹了口气。 路尹尹的手上根本没肉,一摸她的手就能摸到骨头。她把手一握,那可真是看得清关节处的骨头一样,太瘦了。脸上也一样,又白又没有血色。在南威侯府养的这么一点点肉,经过这么一折腾,又都没了。 晋喻摸摸她的脸,心想还是有点肉比较好,她这样瘦,瘦的让人心疼。 他醒了没动,倒是难得。之前他醒了可是必须要起来的,不能赖床。不过现在路尹尹抱着他,抱得很紧,他舍不得了。 路尹尹还在睡梦中,她有说梦话的习惯,平时晋喻和她一起睡着了,他也没听见。可这会儿他听得分明,“晋喻!晋喻你别死!” 她的声音大了点,“晋喻,你别丢下我,别不要我。”她在撒娇,连带着声音都打着颤。 晋喻看她的睫毛都被泪水染湿了,他给她擦了擦眼泪,在她耳边说,“我没不要你,我只要你。” 路尹尹听到他的话,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回了句,“我也是。” 她还靠近,蹭了蹭了晋喻的胸口。 “你也是什么?”他的声音很温柔,心都要化了。 “我也是只要你,只要你一个。”路尹尹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不过晋喻再接着问什么,她就没回答了。但这也够了,就这一句话,足够他记在心里了。 他揉了揉路尹尹的头发,眼里都是笑意。晋喻之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姑娘相处。他头一次喜欢姑娘家,也不知道怎么哄她开心,但他做的最好的就是把他心里的想法直白地告诉路尹尹。 路尹尹不说,但他得说。他想要路尹尹亲他,就会和她说,“你亲我一口。”他要是忍不住想抱抱她,他会紧紧搂住她,除了去关外这事儿他瞒着路尹尹,其他的他都和她说了。 相处越久,晋喻越能发现路尹尹她心里会患得患失。晋喻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姑娘家都是这样的。所以他会逗着她开心,会在她身边刷存在感,在适时地和她亲昵。 他想告诉路尹尹,“你别慌,相信我。” 晋喻是不断地用行动告诉路尹尹,他心里有她。她很可爱,有时候像只兔子,胆小又想偷吃胡萝卜。晋喻曾经从她眼里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喜欢,可她不说,她似乎怕她说了晋喻就会不在乎她了。 不过晋喻也没追问,相处久了,她自然就知道了。就如同现在,她抱着自己,又撒娇又哭,晋喻揉揉她的脸,轻声说,“可算让你安心了。” 两人在床上躺到下午,晋喻没怎么睡,他脑海里还在回想着这三个月的种种。路尹尹终于醒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极其嗜睡,可睡多久都仿佛填不满想睡觉的欲望,她醒来时身体还是疲乏如初。 她的眼皮是肿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晋喻还在身旁,她问了问,“你怎么没去上朝?” “你抱我抱得那么紧,我稍微动一会儿你就嚷嚷,我走不了呀。”晋喻笑着看着她,他笑的太可爱了,路尹尹扭过头去,怕自己看入了迷。 他本来就长得那惹人爱的模样,这会儿还盯着自己,路尹尹有些受不住。 “怎么了媳妇儿?”晋喻帮她垫好枕头,让她半坐起来靠着,他凑近眯着眼睛,咬着路尹尹的耳朵,“是不是觉得几个月没见我,觉得我越发好看了?” “有你这么自夸的吗?”路尹尹半坐起来,和他相互靠着。 太子给晋喻准了假,让他好好修养着。他这才有机会偷懒,陪着路尹尹赖床。 路尹尹半坐起来还是觉得不好,她看了晋喻一眼,就红着耳朵靠在他的肩头。她听见晋喻粗粗地喘着气,路尹尹却没动。她在被子里摸索晋喻的手掌,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 晋喻没忍住一个翻身,红着脸害羞道,“媳妇儿我想和你生孩子。” 路尹尹红着脸,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 皇宫里在准备登基大典,皇上已经把朝政全都交给李元丰了。大臣们都知道这会儿就是太子说了算,他就只差没登基而已。 原本那些东宫侍妾听到这消息都不知道有多开心,李元丰虽然对她们一点都不上心,可她们好歹也是侍妾。按道理来说她们也会受封赏,以后就是宫里的娘娘了。 可她们还没高兴一会儿,李元丰的旨意就传过来了,他要遣散她们,也不打算选秀女,任凭后宫空着。 这肯定是不行的。往前多少位皇帝也没这个做法,大臣们纷纷上书,让李元丰再三思不要遣散他的侍妾们。按道理说,登基过完以后就要封后,本来就没有太子妃,这会儿还要把这些人都赶走,于公于私那些大臣们都不会同意的。 那些侍妾们是他们好不容易塞进去的,都熬到了这个时候,哪能说散就散。李元丰看群臣上书激愤,他也就答应了选秀女,不过他提了几个条件。 群臣们看了看李元丰对于秀女的条件,都纷纷咋舌,什么武艺高超呀,什么善于骑射呀,什么以一打十呀。这是选后妃还是选将军? 晋言这时候也回来了,他先回到宫里去复命,然后顺带看到了太子选妃的标准,哈哈大笑,说了句,“这标准,晋喻合适啊。” 他当然知道李元丰等的是燕茜,不过燕茜那个性子,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 第二天早上,两人醒了过来。 晋喻看着她,说道,“既然你用了我的私印写休书,那这休书就作效了。” “?”路尹尹看着他。 “所以我再娶你一回,如何?”晋喻抱着她,说,“之前娶你的时候,我还昏迷着,少了好多礼节和步骤,让你受委屈了。这次我补给你。” 路尹尹摇摇头,“我不在乎那些。” “那你在乎什么?”晋喻又想逗她。 路尹尹不说话,晋喻代替她说,“你在乎我,对不对?” “你在乎我,对不对?”他笑着问。 “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路尹尹捏了捏他的脸,手上却不敢用力,怕碰着他脸上的伤口。 “和我讲讲你这几月在府里做了什么?”晋喻捏着她的手,说,“我想知道你的事。” 他的事路尹尹都知道,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从小到大就是练武,军营,侯府,连点风流往事都没有,别人看起来都会觉得他这么多年过得特别无趣。 可晋喻听侯夫人说,他不在家的时候,侯夫人要是说起他以前的事,路尹尹都会特别认真地听着。明明是那么无趣的事,都是些军营琐事,她却听不厌烦,晋喻有时候真想把她抱着好好说道说说道。 她当着自己的面从来都不主动,也没什么事要问自己。可转过身去却会从别处打听他,真是又倔又惹人疼。 他也想知道路尹尹以前的事,不过晋喻看出来她在路府过得并不开心,他也就不问那些过往,他就是想单纯地从路尹尹口里听到她对自己说她的琐碎的事,最好能对他撒个娇。 路尹尹闭上眼睛回忆着,“我在府里没做什么,除了想你。”她说完便捂着嘴,偷偷看向晋喻,说道,“很久之前路欢对你说我脾气爆,有时候像疯了一样,你现在信吗?”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晋喻语气平淡,不甚在意,“每个人都有生气的时候,我也有生气的时候,我凶起来也是别人都见着就要跑。” 他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路尹尹听着他的话,慢慢缩进被子里,只露出眼睛,便侧身对着晋喻,看着他。 “怎么了?”晋喻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困了。” “嗯。”路尹尹闭上眼睛,说道,“我想听你唱曲儿给我听。”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要求自己。晋喻笑了笑,他真是很珍惜路尹尹对他撒娇的时候,她的性格又闷,指望她平时对自己撒娇,那只能是可遇不可求。 他也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嘴里轻轻哼着歌儿,他会的曲儿也不多,反反复复就那么几首,可他唱不了多久路尹尹就真的睡着了。 晋喻看着她的睡颜,勾了勾嘴角,眼神里都是笑意,他疼眼前的这个人,放在心里疼。 。 疾风烈马,狼烟消散。 燕茜看着她面前的八个哥哥,盯着他们,看看他们这一起来是要做点什么。 第55章 孩子他娘 V31 燕系族大王已死, 燕茜赶回来的时候大王就已经不行了, 他没来得及说把王位传给谁, 他就没了气。接着便是长达三月的激战, 本来她的那些哥哥们是想一起杀了她, 然后再选出一个人称王。可他们后来也意识到, 这个时候不能杀燕茜。 他们本以为那些敌人只是没有粮食了才来骚扰燕系族, 他们也没往心里去。可后来大家都发觉不对了,对方的队伍源源不断, 他们眼见着要打不过。 好在晋喻来了,帮着燕茜逆转局势。可即使有晋喻带兵相助,这仗打的仍然比他们想的要难得多。 燕茜的哥哥们也学武,照样的骑马射箭, 可他们因为想着有燕茜在,遇上事了以后她上就行, 所以他们没把心思放在钻研武艺上。之前燕茜打仗, 都是她把敌人赶着打, 她万万不会被敌人打的直往后退。 可这次其他族似乎都串通一气了, 他们兵力足, 气势汹, 打的燕茜直往后退。在晋喻没来之前, 她真是招架不住, 退无可退, 别人都要打到家门口来了。他的哥哥们这才意识到战场上是要以命相搏的, 他们睡觉都能听得到外面的厮杀声。 这期间, 他们八个哥哥上战场杀敌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他们都在营帐呆着,打仗什么的都推给燕茜了。不仅是因为他们学艺不精,更是为了让燕茜省点事。 他们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看着敌人那么猛的进攻,他们也知道了要是真让他们上战场,那十有八九是给燕茜添乱。 现在仗打完了,燕茜受了重伤,经脉受伤,武功几乎被废,使不出力气。还在修养着,正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虽然这时候杀了她那族人肯定不服他们,可这时候不杀她,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于是他们才一起到了这儿,看着燕茜,却谁都没胆子第一个开口。 燕茜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她看他们不开口,她说了句,“几位哥哥一起来看我,到的倒还真是齐整。行吧,看也看了,几位请回吧。” 这时候她的大哥抬起头,不仅不走,还往前走了一步,“九妹,我们知道你为了族里付出很多,打仗的是你,受伤的是你。” “可当大王的不会是我。”她看了看她的大哥,“哥哥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其他几个哥哥也抬起头,看着她,明明她现在还伤着,身上没力气,可他们都不敢先下手。燕茜看了看他们,她突然觉得好无奈。 “你们会打仗吗?” “你们有威信吗?” “你们除了窝里横还会些什么?” 她的几个哥哥听她说得内心恼火,可却还是互相推推搡搡。之前他们只是忌惮燕茜的兵权,现在他们不仅是忌惮,还有畏惧。今天他们几个谁先动手,那以后族人可有的说了。 燕茜也察觉到他们的表情不对,她还急着路尹尹的话。路尹尹告诉她,若是实在打不过,不要强争。她现在手上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要是现在和他们真的硬要强争,那她绝对死于他们刀下。 自打她父王死了,她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打仗的时候除了想着赢,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因为她不知道赢了以后该想什么,想她的哥哥们和她自相残杀吗? “我要去大昭,你们爱谁当大王谁当。” 她的哥哥们都惊了,燕茜这是对他们认输了吗? 她的大哥重复道,“九妹,你说的是真的?你去大昭干嘛?” “我去嫁人。”她闭着眼睛,“从此我就不回来了。” “那要是别人再打过来了怎么办…”她的二哥开口。 燕茜真是忍着脾气,她的大哥赶紧说到,“放心,这回九妹打了他们一顿,他们不敢再犯了!” “你们听着,若是以后谁来进攻燕系族,你们打输了,别来求我。等我出手,打赢了的话,那这地方就是我正儿八经打回来的,你们都给我滚。”燕茜说完就闭着眼睛,“走吧走吧,快去练武,你们那两招真是不够看。” 她说的是真的。她把王位让给她的哥哥们,就她现在这个身体,不知道要恢复多久。但燕系族不能没有首领,她有时候疼得都忍不了,哪里又能够带领族人? 但若是日后这地方被他人抢夺,她不会坐视不管,她到时候抢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了。她现在让给他们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身体不行,需要修养。 并且她有点想去见李元丰了。晋喻来帮她那一阵,老是嘀咕着路尹尹的名字,老是说着京城的事儿。她听着听着,怎么能不挂念。 她的哥哥们得知她要即日动身,都纷纷过来送行。面子上还是做的很足的,还送了一支人马给她。不过燕茜没要,她说,“我此去可能不回了,你们也别跟着我过去,免得再难回来。” 她的哥哥们看她真的要走,他们心里的情绪又都很复杂。燕茜觉得他这几个哥哥的性子和姑娘家一样,扭扭捏捏的,有话不能明说吗? 还是别说了,她也不乐意听。 她就只要了一辆马车两匹马,和一些细软,药草,武器。挺简单的,不过她此刻身上没力气,走路也费力,她的内伤伤到筋脉,运气都运不得,如同被人废了武功一样。 “小奴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燕茜坐着马车,瞧着一路跟着她的小男孩儿。 那小男孩点点头,飞身上马,不过他想着燕茜身体大损,他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前面,拿着辫子慢悠悠地赶车。 两人慢慢地离开了燕系族的领地,往着京城出发。 小男孩儿是燕茜在敌营捡回来的一个小奴隶,他当时在敌营烧火做饭,手上脚上都拷着铁链,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脸都不知道多久没洗,头发更是不能看。 燕茜知道有些族群会有奴隶,奴隶是他们去其他地方抢来的或者捡来的。当时燕茜打入敌营,对方慌乱得不得了,无人顾及这个小奴隶。 可燕茜却在意他了,这小男孩不得了,手链脚链那么重,他却像脚下生风一样,跑的贼快,他肯定有武功底子,燕茜一眼就相中他了。 她把人带回来后,让他赶紧梳洗一番,这下子这小奴隶就看得顺眼多了。除了皮肤黑了点,那身手,那模样,真是没得挑。小小年纪就长得出众,把他那头发梳理一下,他一下子就成了个俊俏的少年。 小奴隶被她带回来后就总跟着她,像个小跟班。燕茜没有束缚他,没有给他带脚链,他却还是跟的紧紧的,不仅能上战场杀敌,还能给她开方子。 燕茜已经观察许久了,这小奴隶除了身手稚嫩了点,上战场的经验少了点,那功夫底子绝对是能入眼的。不过他就是不会说话,燕茜猜测可能是他被捉去当奴隶后,不听话被毒哑了。 燕茜问过他多大,他比划了一个十五。十五岁,长得黑黑瘦瘦的,好在他还是个子高,人也看着精神。 “你叫什么名字?”燕茜问他。 小奴隶摇摇头。 “是没有名字还是不知道名字?” 依旧摇摇头。 “行,那我给你取一个。你跟我姓,就叫燕十郎,好吧?这名字好听。”那小奴隶眨了眨眼,点头。 他慢慢地赶着马,燕茜在马车里休息。两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往京城赶路。燕茜在马车里呆了一段日子,就觉得浑身酸疼,她哪里是个静的下来的性子? “十郎,过来扶我。”燕茜要下车,可她的腿提不上劲,她腿疼,因为腿伤挨了不少刀,她硬要撑着走路骑马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喝下能强制止疼的药,就能让她撑一阵。不过过后腿会非常疼。 本来腿伤伤口就多了一点,她几日上马打仗不休息,连骨头都越折腾越疼,现在已经和腿上青的青,肿的肿。 燕十郎扶着她,她坐在马车檐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看着看着就笑了,“你说,要是我去了京城,他不认我了,我该去哪儿?” “?”燕十郎面露疑惑,他看着燕茜的表情不对劲,他就捡起一枝树枝比划了一下,眼神陈恳。 “你要抹他的脖子?”燕茜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不错啊,有志气,像我。” 。 太子登基,百官朝贺。他们觉得太子在胡闹,他在东宫之时做事还是挺靠谱的,人看着也能担大任。 谁能想到李元丰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不依着他们,他照着那远将军的标准去选妃,能选上谁?这不是闹笑话吗。 别说女子了,就是选男子,那标准,满朝上下也就晋喻一个。你说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老臣们和皇上说了,皇上却不管,一边说约他们喝茶下棋,一边打着马虎眼。 在他登基当日,越贵妃自饮毒酒自杀。从此,朝上可真是没有谁再敢和他对着干。不过那些嚷嚷着让他选秀女的大臣依旧隔三差五觐见,李元丰也就听听,也没往心里去。 如今他刚登基,手上还有瑞王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他天天忙于朝政,大臣们看他这样也都闭了嘴,想着等他忙完了这一阵,那总没有理由再说政务繁忙无暇选妃了吧。 。 南威侯府又热闹起来了。 晋喻要娶亲。 路尹尹这几日住到了山庄里,晋喻之前买的,离军营近,他图个方便。不过买了也没怎么用,这会儿派上用处了。 他让路尹尹住在山庄里,等着娶亲那天再骑着马,备着花轿,来接她。 路尹尹实在是觉得这样太过张扬,她后悔干嘛要写休书了,她说,“你把那一纸休书烧了不就行了,何必再大费周章娶我一次?” 晋喻非是不同意。他看了看路尹尹,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我想看你穿喜服,肯定特别好看。” “你!”路尹尹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言辞羞红了脸,她说道,“你想看我穿,我在家里穿给你看不就好了?何必要这么麻烦?” “不,还得让别人也知道,你是我晋喻明媒正娶娶过来的,是我自己娶的世子妃。”他说的无比认真,想必是前一段时间京城流传他们要和离的事被晋喻听到心里去了。 “你又何须管旁人呢?”路尹尹知道他是想着自己,她说,“你我知道不就好了,又去管别人如何想?” “可我怕你受委屈!”他说着,紧紧握着路尹尹的手,“你是我晋喻欢喜得不得了的人,我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我要告诉他们,你是我宠得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的送的你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受他们的非议?” “晋喻你,你说话为何总是如此直白?”路尹尹彻底羞红了脸。 晋喻也害羞,可他害羞他也要把话说完,“我打仗的时候就在想着,要是我能平安回到京城,我一定要再娶你一次。” “到时候人家会说南威侯府铺张浪费。”路尹尹笑着,“那你又如何?” “你刚才不是说不管别人怎么想吗?”晋喻捏捏她的脸,说到,“就算我侯府铺张浪费,那我侯府也就只浪费这一回,他们那里有那么多闲话?” 路尹尹羞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既然你要这么做了,那就请世子快回去吧。成亲之前你我是不能见面的。” “嗯?”晋喻很想说出他不想走的话,可想着要按规矩来,他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呆着,等着我来娶你。” 他的眼神特别陈恳,明明语气也很平常,可路尹尹听得心尖都颤了颤。 “棉花,进来!”晋喻冲门口喊了一句,门外的棉花听到晋喻叫它,它立刻背着嘟嘟冲进来。它一见到路尹尹就是那副傻乐呵的样子,吐着粉色的舌头,不停地哈气,两个小三角耳朵梳着,两只爪子搭在她腿上,乐呵呵地看着她。 嘟嘟熟练地跳到路尹尹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我担心你闲着无聊,把棉花放在你这里让它陪着你。”晋喻拍了拍它的脑袋,对着路尹尹说,“当然要是可以的话,你就给它洗个澡。” 棉花又变成了泥巴,身上的毛都是棕黄色的。路尹尹眯着眼,看着晋喻,“你知道给它洗澡多难吗?” “我儿子我当然知道。”晋喻拍着它的脑袋,笑着说,“它洗澡的时候可乖了,老老实实地蹲着。” 他看向路尹尹,有点羞赧,叫着路尹尹说,“你说是吧,孩子他娘?” 第56章 高头大马去迎亲 V32 山庄挺幽静的, 也没个人。秀秀在这儿伺候路尹尹, 还连带着照顾棉花和嘟嘟。 棉花喜欢撒野, 地方一大了, 它就到处乱跑。嘟嘟不知道是不是和棉花呆在一起呆久了, 它越来越不像猫,反而像一只狗, 也变得爱跳跳嚷嚷的。 在山庄里日子过得很悠闲, 路尹尹在这儿是真的有一种待嫁的感觉。她有时候就用手撑着下巴,在窗台那儿看着外面的景色,一看能看一下午。 一猫一狗, 在外面吵吵闹闹的。路尹尹就趴在窗子旁,看着棉花和嘟嘟闹腾,看着看着她就能笑起来。山庄里还有个小溪,水声叮咚, 夏日风倦,山庄里静得没声, 可秀秀能察觉到路尹尹心情好,心情大好。 “少夫人在想什么呢?”秀秀看路尹尹又莫名其妙地偷笑起来,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也能笑,秀秀忍不住要来逗弄她了。 “我没想什么。”路尹尹憋着嘴角, 眼睛亮亮地看着秀秀。秀秀拿起帕子捂着脸, “少夫人, 你是不是在想少爷了?” “哪有。”路尹尹语气轻轻的, “谁想他了?” “少夫人你变了。”秀秀笑着捂着嘴, 她看着眼前的越来越像个小姑娘的路尹尹,她忍不住说道,“以前少夫人总是不苟言笑的,虽然对下人们都很和善,可您脸上总是写着不开心。” “现在呢?”路尹尹瞧着她,“我现在也没有总是乐呵呵的,哪里变了?” “才不是,我瞧见了少夫人对着少爷总是笑的可开心了。”秀秀靠近一步,在她跟前说,“少夫人是不是也很期待少爷抬着花轿过来…” “哪有。”路尹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还有空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是事儿太少了?别在我跟前转悠,快去做事。”整个山庄里就路尹尹一个主子,秀秀能有多少事。 “哟,我们少夫人害羞了?”秀秀又说了一句才赶紧走掉。她平时也不会这么说,只是眼下路尹尹的开心几乎要从心里冒出来,秀秀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她那股子气氛,也就想去闹闹她。 秀秀退下去做事,瞧见棉花还在和嘟嘟玩闹。她回想前几日路尹尹给棉花洗澡的时候,她可真是洗的贼认真。 赵之说过路尹尹身体太差,平时里尽量养着点。虽说这时候热,可她的手要碰那么凉的溪水,秀秀劝她别那样了。让她赶紧去歇着,她秀秀一个人洗就够了。 可路尹尹坚持要给棉花亲手洗,她知道棉花爱玩水,这时候热,它身上的毛又厚,所以它老是往水里凑。路尹尹让他在池子里游够了,这才把它唤过来洗澡。 棉花很亲近路尹尹的,它就老是把它那没干的爪子往路尹尹身上放,还想趴在她的膝盖上。路尹尹的裙子都湿了大半,还被它的爪子踩出几个印子,可她也不生气。 还能对着棉花乐出来。 秀秀看到了都恨不得把晋喻赶紧叫过来瞧瞧,瞧瞧少夫人有多爱屋及乌。当然路尹尹肯定是真的喜欢棉花的,毕竟也算她的儿子嘛。 可秀秀有时候急啊,她看着路尹尹给棉花洗澡,趴在窗边傻乐,她却不和晋喻直接说。少夫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闷闷的性子,主动和少爷说说心里话呢?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秀秀就看着路尹尹,带着点担忧的眼神,“少夫人,您要不要和少爷说说您的心里话?” “嗯?”路尹尹吃菜的筷子一顿,抬起眼,“什么话?” 她是真不理解还是假不理解?! 秀秀急道,“您不说的话,少爷他就不知道您有这么喜欢他。”秀秀羞红了脸,可她还是说道,“之前京城里那些喜欢少爷的小姐们,有传书的,有送帕子的,还有的会下帖子请他去哪儿游园,您也得说说呀!” 路尹尹放下筷子,眉头皱皱,嘴角向下,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那晋喻接受了她们的示好吗?” “那当然是没有了!”秀秀说,“少爷总在军营,他根本不在侯府,那些东西都被他放在我这儿,他有时候走的急,就往房里随手一放,回来后他也不记得他放的东西,全都在我这儿收着呢。” “你把那些东西给我看看。”路尹尹来了兴趣,秀秀赶紧点头去拿给她。之前路尹尹刚来侯府的时候,秀秀就给她提过这茬,不过她当时不甚在意,听了也就听了,也没往心里去。这会儿路尹尹来劲了,秀秀赶紧把那些东西抱过来给她看。 一看就看了一晚上。 。 敲锣打鼓,热热闹闹。 晋喻来娶亲了。 这回他穿着新郎服,骑着高头大马,好好收拾了一番,才从南威侯府里出发。晋喻不收拾打理的时候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睛,这会儿还叫人给他拾到拾到了,那模样,引得不少小姐丫鬟们在茶楼里往窗外探。 她们已经许久没见过南威侯府的世子了,前几年叫见他的时候,他真是威风凛凛,从京城策马而过的时候,总有那么些小姑娘给他扔香囊。 不过他一个没捡就是了。 等他醒了,又立马去了关外,再看见他模样的时候,他就要娶亲了。 小姐们都躲在茶楼酒馆雅间之上,差不离地往楼下看一眼,看一看世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都要被他勾去了。晋喻之前是小将军,总是自信满满的,生的又俊,惹人疼爱。可眼下他打完仗回来了,更像是一个成熟男人,变得黑了些,变得结实了些,轮廓相较里几年之前更加硬朗。可他还是依旧那样神采飞扬,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京城里,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今日似乎特别开心,骑着马还总在笑,他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月牙儿,顿时就从一个硬朗的将军变成那个可爱的京城少爷,他摇摇晃晃往周围看看,要是眼神和哪家小姐对上了,那小姐都要羞红了脸。 他的眼神太温柔了,配上他那个笑得可可爱的表情,如果不说,谁又能想到他是个将军呢? “听说晋喻这回娶的还是路尹尹,我觉得我比那路尹尹好看多了啊,你们说晋喻要是见着了我,会不会瞧上我?” “你得了吧,我觉得晋喻压根看不上别人,他长得又好,站起来比女孩子都要可爱,生的一副要人疼的脸,偏偏仗又打的好,我觉得他就是图个省事儿才又娶路尹尹的,他这种人是瞧不上别人的。” “我想和他好…他那么厉害,听说关外战事激烈,他打的那么狠,肯定身上有伤。可你们看晋喻回京了以后,他都没有声张这事儿,他多靠得住!” “你难道想做妾?他可是在明媒正娶别人,你难道觉得晋喻大费周章再娶一回路尹尹,他会把她休了?” “我是个庶女,做妾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那得看是做谁得妾了!晋喻的话,那就…” 晋喻不知道他旁边的那群女子都在讨论他的事,他也没听到,街上都热热闹闹的,好长的迎亲队伍,跟着他身后,气派十足。 侯爷和侯夫人在府里等着,他们也乐得开心,能让晋喻有这么喜欢的一个人不容易,他们也都愿意他再娶一次。晋言原以为晋喻要打一辈子光棍,因为他眼里只有军营,他还真是谁都看不上,因为他谁都不想看。 好在有了路尹尹,她跟了他以后,那大大咧咧的臭小子竟然也会扭捏起来。这叫他真是大吃一惊,有了媳妇儿忘了爹,晋喻竟然有时候还会在自己面前嘚瑟。说什么,他不用侯爷瞎操心,他可会疼人了。 。 到了山庄里,路尹尹已经打扮好了,她穿着喜服,带着红盖头,由秀秀扶着走出来。步履盈盈,身影柔软,手瘦得不成模样,晋喻下马,眼睛亮晶晶,似乎下一刻就想要掀盖头。 秀秀赶紧提醒他,说道,“少爷,这儿还不能掀盖头呢,您也不急着一会儿半会儿的。” “好嘞,媳妇儿,我扶你进花轿去。”晋喻的声音里都是笑意,他今天一天嘴就没合上过,乐呵呵的。 路尹尹扶着他的手,红盖头下是羞红了的脸。她勾了勾晋喻的手指,塞给他一个东西。晋喻耳尖就红了。这大庭广众的,路尹尹是盖着红盖头,他不行啊,他脸一红,立刻就被人看见了。 他低声说着,“媳妇儿给我的礼物?” 路尹尹点点头。 他把路尹尹送进花轿,又骑上马,乐呵呵地往府里走。他上了马以后就张开自己的手心,看到了路尹尹给他的是一张小纸条。他打开小纸条,只见纸条上有四个娟秀的蝇头小字,“日思夜想。” 晋喻蹭地一下脸就红了。 “日思夜想。”他把小纸条放在手心里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小纸条放进怀里,努力平复扬起的嘴角。真是罕见了,路尹尹给他表白,可遇不可求的事。 一路上,又是那样热热闹闹的。经过街上的时候,旁边挤挤攘攘热闹得很。路尹尹坐在轿子里,低着头含羞直笑,笑的和晋喻一模一样。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开心得不得了。 不过她离得近,能听清楚外面街上传来的各种声音。她听着外面的各种声音,大多是女孩子对着晋喻的议论纷纷,偶尔还掺和着她。可掺和着她的议论,都不太好,感觉她们都揣测着晋喻和她走不远。 路尹尹倒是不生气,反正她们也见不着她自己,犯不着和她们理论,可是她没想着的是晋喻还是这么受欢迎。她昨晚看了一晚上秀秀搜集的那些东西,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晋喻还真是被好多人惦记着。 那也是,晋喻那么好,别人惦记他倒也是应当的。 。 花轿抬到南威侯府门口。 宾客挤得满满当当,晋喻下马,敲了敲轿子门,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媳妇儿,该下轿了。” 路尹尹出了轿子,被秀秀扶着,和晋喻一起慢慢走着。她听见周围都是道贺声,还有侯爷和侯夫人爽朗的笑声,她手心上渐渐出了汗。 走到玄策堂,路尹尹和晋喻双双站直。 侯夫人看着他们一对璧人,眼泪都要出来了。侯爷也很是感慨,他看着晋喻,眼里都是欣慰和骄傲。打了胜仗回来,依旧不骄不躁,和前几年相比,他真是大有长进。 侯夫人给了路尹尹纯金的长命锁,笑着说,“愿我们家尹尹以后身体越来越好,不要再这样弱不禁风,让我心疼啦!” 在宾客们的起哄声和喧闹声中,他们俩的所有礼节可算都过了一次,再只用把路尹尹送进洞房就行。 路尹尹在这么多人的起哄声中已经是有点头疼,她站得太久,有点摇摇晃晃的。晋喻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抱起来,他一抱他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各种,“咦~”这种声音。 他们的声音羞红了路尹尹的脸,她虽然有红盖头盖着,可她还是觉得脸上发烧。 “放我下来。”她轻声说着,还敲了敲晋喻的背。晋喻笑的更大声了,四周都是爽朗的笑声。他们说话声音又大又亮,而且中气十足,想来都是晋喻军营里的好友。 “我抱你回去。”晋喻笑着回答她。出了玄策堂,耳边的笑声才渐渐远去。路尹尹盖着盖头没说话,晋喻的笑声倒是没断过。 “你傻不傻?”路尹尹轻声说他。 “我盼着这一天很久了。”晋喻低声说,“日思夜想。” 。 新房布置得喜庆极了,红蜡烛,红床帐,晋喻脸上也被红通通。他将人放在床上,掀开红盖头的一角,亲了她一口。 “我去前面和他们喝酒,你等等我。”晋喻张开双臂抱了抱她,看着路尹尹穿着喜服等他这幅乖巧的样子,他的声音都柔了几分。 路尹尹点点头,抓着他的手指头,红着脸说,“早点回来。” “好嘞。” 晋喻是真的开心,喝起酒来都欢畅许多。他请的宾客大多是军营的好友,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一个比一个能喝。 “小将军,恭喜你啊,打了胜仗,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 “我都没看到嫂子长什么样呢!世子爷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啊!刚才你抱着嫂子转着圈的时候,我见着你的笑得哟,眼睛都眯没了。” “小将军,京城里都传你眼光高,嫂子得是有多漂亮啊!” “哎呀我们想去闹洞房啊世子爷!闹洞房!闹洞房!” 晋喻拿起一坛子酒,“嘭”地一下压在桌子上,笑着朗声说,“好啊,喝过我,我就让你们去闹洞房,喝不过,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 他的兄弟们纷纷拿起酒坛子跟他一起咕噜噜地灌,他们在军营里喝酒就野,这时候还没有其他事束缚着,一个二个更是敞开了喝。 晋喻和他们干了几坛子酒,这群人都晕晕乎乎了,倒下了一大半。还剩下一个人和晋喻一起站着,不过他也是满脸通红,眼皮都睁不开。 “小将军!我就是想看看嫂子长什么样!你这时候和我们比酒量,都不放水的吗?!” “你给我歇着!”晋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立刻倒下去,也趴在桌子上睡去了。看一群人睡得横七竖八,晋喻笑着整了整衣服,往洞房走去。 路尹尹等了这么久却还十分精神,她手心都是汗,听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差点都要站起来。 “媳妇儿~”晋喻喝多了,他进了门就喊了一句媳妇儿,声音满是撒娇。 他掀开路尹尹的盖头,笑眯眯地盯着她,眼睛里又亮又温柔。“媳妇儿~”他抱着路尹尹,不断地叫着她,“媳妇儿,媳妇儿,我媳妇儿。” 心都要被他叫化了。 他今天是真的开心,自打学会喝酒以后,他在人前就尽量不喝醉,他总是惦记着军营里的事。所有人都可以醉,唯独他不可以醉。可今天他是真的喝多了,晋喻脸上很烫,耳朵都是红的。 他虽然满身酒气,可路尹尹并不怕他。她之前对醉酒的人总有三分畏惧和警惕,她害怕醉酒的人,更害怕醉酒的人会做出伤她的事。可晋喻不一样,路尹尹看着面前醉的糊里糊涂的人,她一点都不怕,她甚至还捏了捏晋喻的脸,笑着看着他。 “好媳妇儿,你叫我一声。”晋喻蹲在她脚边,仰着头笑眯眯地,他带着酒气,可他也知道路尹尹怕酒气,所以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吓着她。 “晋喻。”路尹尹甜甜地唤了一声。 “不,叫我夫君。”晋喻握着她的手,撒娇道,“我都没听过你叫我夫君,我想听。” 路尹尹看他一脸不听到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她也忍不住跟着晋喻一起笑,低下身子,在他耳边唤了一句,“晋喻,我的夫君,我的好夫君。” 晋喻的喉咙动了动,吞了吞口水,他一把扑过去,说道,“媳妇儿,该圆房了!” 。 第57章 完结 V33 燕茜紧赶慢赶回京了。 她回来的时候, 李元丰正被群臣逼着选秀女和封后。群臣觐见说现在已经两月有余, 不能再任凭皇上空置后宫,李元丰也没把他们的说法当回事, 不过就是嫌弃他们闹腾。 燕茜先去了南威侯府, 晋喻依旧在军营。她一进府就被秀秀迎了进去,她身后的燕十郎左顾右盼, 似乎很不适应京城的环境。 秀秀扶着燕茜说道,“少公主可算回了,我们少夫人前几天还惦记着您呢。” 燕茜已经是能下地慢慢走路, 不过她走路的时候腿依旧疼,得让人扶着。实际上就算是扶着,也借不借了多的力。她与离京前想比真是憔悴许多, 尽管她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可秀秀都看得出来她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珠。 她走路肯定是很疼的吧。 路尹尹听到燕茜回来了,她赶紧出门迎接她。刚开门就见着燕茜步履不稳的样子, 路尹尹的心疼都要写在脸上。 “你这是怎么了?”她扶着燕茜的胳膊,把她带进房内坐着。 “无事, 受了点小伤。”燕茜看着路尹尹, 说道, “我还以为你有事,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你脸上的肉又重新长回来了,气色也好上许多, 你身体如何?” 她回来不说自己的伤势, 先是关心路尹尹的身体。路尹尹安抚她说, “我的身子不就是这样。赵太医说了,悉心调养着慢慢就好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路尹尹再嫁给晋喻的时候,她是真的瘦弱,脸上也没有血色。晋喻瞧着心疼,想方设法地给她补身体,吃吃喝喝的,汤汤水水的,让她吃了一个多月,她这脸上的气色可算好了不少。 “你回来可就好了,皇上如今后宫无人,他想必就是在等你呢。”路尹尹说着,“待会儿晋喻回了让他送你进宫去,你再不回呀,他可要派人去找你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时值中午,晋喻端着一大碗猪骨头汤进来,在门外就听见他说,“媳妇儿,快起来喝汤。” “我早起了。”路尹尹看着门口,晋喻一进门便发现燕茜来了。他眼睛一亮,“哟,皇后娘娘回了?” 燕茜起身,看着他。晋喻把汤放到路尹尹面前,转身问燕茜,“能走吗?” “不能走难道让你抱我?” 他俩的相处模式依旧是互相怼对方,一起打过仗以后还没变和两个小孩子一样。 “你想的美,我才不抱你。”晋喻看了看她,转身昂了昂下巴,“走吧,进宫去。” 路尹尹起身扶着她,燕茜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弱,不用了。你快些喝汤,我看你脸上好不容易长些肉,好好养着吧。” 出了门,燕十郎立刻扶着燕茜,晋喻瞧了小家伙一眼,说道,“你弟弟?” “不,我捡来的。”燕茜拍了拍燕十郎的脑袋,和晋喻炫耀道,“他底子很好,要是找个师傅教他,他身手一准儿比你还厉害。” “?”晋喻停下脚步,对着燕十郎勾勾手,“咱俩比划比划?” 燕十郎看了看燕茜,他看见燕茜点了头,他才拉开架势和晋喻比,晋喻有意让他,他的招式却很准确,打的又稳。不过三招他还是被晋喻锁了脖子,燕十郎看起来有点沮丧。 “别灰心,我都打不过他,你已经很不错了。”燕茜笑着拍了拍燕十郎的脑袋,可他却还是怏怏的。 “你底子很好,不过会的招式太少了,要是有人教你的话,你可以学的很好。”晋喻也是这样说的,听到晋喻的话燕十郎才平复心情,略微有些开心。 。 三人进到宫里,李元丰正在批奏折,他一见了晋喻就停下手中的笔,然后他就见着晋喻身后的那个人,他立刻站起来迎过去。 “你回来了。”李元丰的语气平平,可他的眼神里不点都不平静,像是极力在压抑着极大的情绪。 晋喻拉上燕十郎到门外去,对他说,“没我俩啥事了,走,我们外边去玩。” 燕十郎摇了摇头,非要在门口等着燕茜。晋喻立刻把他扛起来,放在肩膀上,“小孩子懂什么,跟我走。” 燕十郎不能说话,只能拼命在晋喻肩膀上扑腾。他边闹着边被晋喻带到了御花园中,晋喻一放下他,旁边就有人过来找晋喻商量军营的事。 那人本来是要觐见李元丰的,不过看到晋喻在这儿他就先和晋喻说说军营的事,晋喻被他缠着,他们身后的燕十郎趁机逃跑。他对这儿一点都不熟悉,他想回去找燕茜。 可皇宫太大了,他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他转转悠悠好久,也没找到回去的路。这时他听见前面有哭声,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在池边哭着,她身后还有些宫女哄着她,可她们没能让女孩停止哭泣,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我的猫!我的猫!它掉河里去了!我要下去找它,你们别拦着我!”昭阳气势汹汹,真的是要下去。她身边的奶娘哪里敢让她下水,她们哄着道,“咱们找几个会水的人给公主下去找猫好不好?您别下去。” “等他们来我的猫就溺死了,我不管!我要下去!”昭阳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里,“我嫂嫂给我的猫,我不能让它死了!” 路尹尹看昭阳在宫里无聊,特地给她找了一个和嘟嘟一模一样花色的小猫,除了比嘟嘟小,其他的都和嘟嘟一样。可她抱着猫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猫被摔到了水里,昭阳急得直跺脚。 燕十郎看着水里有个小身影在扑腾,他立刻跳下去,把那小猫拎起来,快速划回岸边,把特难猫还给昭阳。 小猫受了点零惊吓,不停地叫唤着。但好在没有其他的伤势,昭阳抱着它都要哭了,声音都都是哭腔,“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怕,没事。” 奶娘接过小猫,对着昭阳说,“公主,奴婢先去把它擦干,再喂点东西吃,它身上都是水,不擦干也许会着凉。” 昭阳点了点头,让身后的几个宫女都跟着奶娘回去。 “你是谁?”昭阳走近燕十郎的面前,盯着他看。燕十郎身上都湿了,他脸上还有一道细细长长的划痕,他刚才救那小猫的时候,小猫的爪子抓到他了。 燕茜郎抹了抹脸上的水,就要走。昭阳提着裙子跟了上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怎么和你道谢?” 燕十郎摇摇头,示意他不需要。昭阳看着他,问了好多问题,可他一个都不回答,偶尔摇摇头点点头的,看着闷闷的。 终于昭阳意识到他可能不能说话,就说,“你是不是不能说话?你在找谁?” 燕十郎点了点头,他比划了一下,可是昭阳没懂他的意思。昭阳瞧着他比划来比划去的,她要烦了,就伸出手,说道,“你在我手上写!” 她张开手掌,燕十郎顿了顿,还是在她手心里写下了燕茜的名字。昭阳看的很认真,她看他写了一遍就知道了。她收回手,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她!我皇兄总提起她。不过她回了吗?” 燕十郎点点头。 “那我知道待带你去哪儿找他们了,跟我来!”昭阳牵起燕十郎的手匆匆往李元丰哪里跑,燕十郎看着昭阳白白软软的手掌,他恍惚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跟她跑。 他和昭阳公主比划了这么久,他也察觉到昭阳公主的反应力可能不及和她一样大的女孩,昭阳公主有点呆呆的,她就像个小孩子,行事方式和说话都像个孩子。燕十郎不知道昭阳是因为小时候生病留下的后遗症才会这样,他只是觉得昭阳很特殊,还挺可爱的。 。 “封后大典已经开始筹备了。”李元丰把燕茜带到软蹋上坐着,和她说着,商量的语气,“你要是身子不好的话,我们延迟?” “不,就你定的日子吧。”燕茜自打上次来了一回大昭她就知道大昭的礼节很繁琐,定好了的事要是再改的的话会很麻烦,她又不是不能走路,何至于让李元丰为她多费周折。 “你…”他牵着燕茜的手,看到她胳膊上的伤口,“疼不疼?” “不疼。”燕茜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李元丰摇了摇头,“朕心疼。” 燕茜笑着说,“你是打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你以前不是个正经人吗?”李元丰没登基之前可正经了,但一半是为了不让别人抓把柄,一半才是他本身的性子。他摇着头,“怎么不正经了?朕疼皇后不应该?” “那你说说,你是为何喜欢上我的?”燕茜笑着看着他,“别和我说一见钟情啊!你和我第一次见的时候,我绑了你,你那里能够用钟情?” 李元丰不说话,转过身去。燕茜拉着他的手,“说啊,我想听。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喜欢我的。” 李元丰握着燕茜的手掌,把她抱着,似乎在回忆很远的事。“我在战场之前就见过你,你是个特别洒脱的人,心地很好,可你不记得了而已。后来和晋喻一起去和你作战的时候,我看到你在军中很有威信,带兵有方,是个不错的将军。我在你军营里的那段时间,就更知道了你身后的琐碎事。” “燕系族全靠你一人撑,你想必很不容易。我当时只是觉得你有魄力而已,如果交个朋友会很不错。” “那你就是没有喜欢我,对吧!”燕茜推开他。可李元丰接着说,“你听我把话说完。” “后来我回京查了许多关于你的事,发觉你真是非常精彩,各种仗都能打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你是想让我帮你卖命当你的将军!”燕茜敲了敲他的背,“当皇后还要打仗吗?!” “不是。”李元丰笑了笑,“你知道在战场上见你之前我就遇见过你吗?那是我跟随父皇一起巡历的时候,你当时也和我们在一个郡县。我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在一起,那时候大家都小,那些跟着李赐哲那边的人孤立我。” “因为我不与他们计较,他们反而胆子越来越大。后来我动手了,把李赐哲打了一顿,不过剩下的人都上来了,眼见着他们要打过来,你不知从哪棵树上跳下来,把他们通通打跑了。” “还有这事?”燕茜疑惑,“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够了。”李元丰的语气很是怀念,“皇后,等你好久了,以后换我护着你,不会有其他人敢伤你。” 燕茜脸都红了,她干赶紧推开李元丰,“走走走,别这样说话,我听着受不了!” 李元丰笑了笑,“好,那你休息着,我晚上再过来。” “别!你过来干嘛?!”燕茜满脸通红。 “过来和你说话聊天解闷,不然你以为呢?你快去躺着,别又疼了。”燕茜捂着脸,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出去。 。 燕茜在宫里呆着,也不方便把燕十郎带在身边。她和晋喻商量了一下,晋喻答应把他带去军营,当是收个徒弟,教他一些正儿八经的功夫。 等了几天,便到了封后大殿。 本来李元丰选妃封后这种大事,百官们就很是上心,而且燕茜身份复杂,按照道理说若是李元丰非要封她为皇后,那皇上和大臣之间免不了好一顿争执。 可李元丰长期空置后宫,坊间已经是议论纷纷。在这种情况下,群臣已经是一让再让,见着李元丰主动提出要封后,他们更是没有意见,都纷纷开始操办张罗。 。 封后当天,群臣早早就到场。晋喻和路尹尹也来了,路尹尹和其他朝臣的女眷们一起站在御阶之下,百官们沿着御阶两侧站着。官位越高,站得越高,晋喻就站在李元丰的下一阶台阶上。 “皇上,这么开心?”他看着李元丰,笑着说。 “自然。”李元丰也笑着低声回他,“朕等了她好久了。” 随着击鼓声,礼乐声的开始,燕茜出现了。她戴着凤冠,穿着大红的礼服,裙摆足足能盖住两个台阶。这个裙子很重,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缓慢郑重。 她一出来后,女眷们便开始行礼。随后她每上一步台阶,台阶两边的大臣都得向她屈膝行李礼。燕茜头上的珠钗摇摇晃晃,走了不到一半的台阶,她额头上就出现的豆大的汗珠。 晋喻看着不对劲,他神情一紧,燕茜她腿上肯定还没好!她平时走路都要人扶着,这时候穿着这么厚重的衣服,她腿上估计很费力。 李元丰也想到了。他问过燕茜,燕茜说她的腿能走,不碍事。现在想来她应该是不想大臣们逼李元丰,她就按着李元丰定的时间来完成封后的仪式。 她走在台阶上,每走一步手上就颤抖得更厉害。李元丰忍不住微微往前动了动身想去迎她,可他身边的老臣规劝道,“陛下,这不和规矩。” 燕茜也看到了李元丰的神情,她仰着头对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实在是太过苦涩和难受,她几乎是硬挤出来的笑容。 终于有惊无险,燕茜一步步走到了李元丰身边。他赶紧把人一扶,紧紧捏着她的手。再接着便没有什么需要燕茜走动了,她就静静呆在李元丰身边,听着文武百官进贺。 她几乎是站不住,手在不停地发抖。李元丰表情没变,可他把手放在了燕茜的腰上,扶着她,让她能往后靠靠。 封后大殿完成,文武百官退下,燕茜立刻就倒了下去。她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她哎呀咧嘴,汗珠直下。 “来,我抱你!”李元丰把人横打抱起,她的裙摆都拖在了地上,她被李元丰抱着往寝宫走,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燕茜的表情很痛哭,很不甘,她此刻内心如同撕心裂肺一般地难受,可她半个字没说,只是闭着眼,难受得要死。 李元丰把她抱到寝宫去,屏退了下人,给她擦了擦眼泪,眼里都是心疼,“你疼的话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我可以为你推迟封后大殿的。你哪里疼,说给我听听。” 燕茜摇摇头,只是抱着被子哭。她哭了好久,妆都哭花了。李元丰在旁边给她擦眼泪,耐心地安抚她,“无事的,无事的。你很不错了,那么疼你还不是走过来了,别哭了。” 李元丰给她擦擦眼泪,燕茜拍开他的手,“我我本应该是不疼的,我今日吃了止疼药。可我走的时候还是疼了,这说明那止疼的药对我来说已经不管用了,我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上马不能再练武了,我以后如同废人一个。” “我也以为我能恢复好的。可这么就过去我手上还是这样,使不出多大的力气,每日必须要吃那止疼的药,我要是不能再练武了怎么办?我要是真的废了怎么办?!”燕茜的眼里全是绝望。 她在战场上元气大伤,筋脉受损,腿上本以为是小伤不碍事,可不知道是不是伤了根本,这么多天过去,她还是那样,连以前的一半力气都恢复不到。 “无事。”李元丰抱着她,吻了吻她的脸,“我去找太医院,找全天下的大夫来医好你,你要是还想练武,我会尽一切力量让你恢复成以前那样。如果真的医不好,无事,我护着你,我护着你。”他的声音很轻,燕茜听得眼泪又不自觉地下来,她抱紧了李元丰,手上还在发抖。 “你别担忧,恢复是需要时日的。你会好的。”李元丰看着她的眼睛,“我保证,你会好的。” 。 李元丰也真的做到了,他广招郎中大夫来治皇后,何种奇异的方子都试过,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子起了作用,不过三月,燕茜的身体真的开始好转,接下来好转得特别明显,她手上能使出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到了半年后,她就能上马骑射,一如她当年那样飒爽。 这日在围场,燕茜骑着马,就看到了李元丰。她自打又能上马后,就成天呆在围场,一点都不想回去,几乎是想把这半年没骑马的份都补回来。 “皇上!”燕茜笑嘻嘻地把他拉上来,李元丰也笑着拉上她的手,坐到她身后,两人共乘一骑。 李元丰坐在她身后,他双手抱着燕茜的腰,在她耳边问道,“皇后几日不回宫,让朕独守空房,嗯?” 燕茜红着耳朵,“我才刚好呢!好不容易又能骑马了,让我过把瘾嘛。”她转头亲了亲李元丰的脸,“再让我玩几天。” 李元丰叹了口气,默认了她的话。 。 路尹尹收拾东西的时候,收拾到了一些她都放得忘记了的锦囊,帕子之类的。那都是之前那些姑娘们送给晋喻的,路尹尹看过了这些东西后,便也给晋喻写了个日思夜想的小纸条。可她看着这么一大堆礼物,她叹了口气。 这时候晋喻刚好进来,她看着路尹尹正插着腰一副无奈的样子,他上来就揉了揉路尹尹的脸,“媳妇儿,长胖了点儿啊,挺好看的。” 路尹尹的气色越来越好,还长了点肉,晋喻看着就高兴。 “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路尹尹指了指那一堆锦囊帕子之类的姑娘物件。晋喻是真不知道,他一脸迷茫,摇了摇头,满脸不解。 “这都是你未成亲的时候,那些姑娘小姐们给你送的东西。”路尹尹说这话的时候,倒也不是特别生气,就是晋喻看她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我不知道,没收。”晋喻赶紧表明态度。 路尹尹点了点头,“我知道,是秀秀收着给我看的。” “媳妇儿,我对她们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 路尹尹看看他,眼睛眯着,嘴巴撅着,脸上那点肉这时候衬得她这副表情特别可爱。 “好了好媳妇儿,别吃醋。”晋喻亲了她一口,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条,说到,“你给我的东西可是一直留着,看看。” 路尹尹脸上一红,说道,“谁吃醋了,你别嘚瑟!” 晋喻赶紧抱住她,“我的好媳妇儿,你可别跳!赵之说你有一个月的身孕你忘了。” 路尹尹和晋喻成亲之后肚子一直没消息,她是因为身体太差,不过半年之后,她身体可算开始有起色,脸色也变得红润许多。晋喻看着就开心,见着她就想捏捏她的脸。 后来在两人的不断努力下,路尹尹怀上了。她的肚子这么久没有消息,侯府也没有人催过,侯夫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让她好好养着身体,不要再生病。 “媳妇儿,别看那些别人送的东西了,你有这空你还不如想想咱儿子叫什么。”晋喻抱了抱她,特高兴,“我想了好多名字,我说给你听呀。” “你呀,那要是个女儿呢?” “女儿的名字我也想了好多!”晋喻来劲了,“要是个女儿的话,一定和你长得一样好看!” 晋喻抱着她说了好多,最后顿了顿,突然撒娇,“媳妇儿,媳妇儿。” 路尹尹笑着说,“你怎么最近总是这样,喊着我,却又不说话。” “因为想说的太多了,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就想喊喊你,喊喊你我就开心了。”晋喻看着她,盯了好一会儿,脸上都是笑意。他这幅样子,可爱得不得了,哪里像是一个要当爹的人。 “晋喻,晋喻。”路尹尹也学着他。她每喊一次,晋喻就应她一声。 “别搭理我,我就想喊你的名字,搭理我多累。”路尹尹说。 “我想发搭理你。”晋喻揉着她的脸,“因为我也知道你叫我的时候,在说喜欢我。” 路尹尹羞红了脸,看了他好久,又喊了一句,“晋喻!” “诶。” “晋喻。” “诶。” “晋喻。” “嗯?” “晋喻。” “好了,我在这儿。无论你叫多少次,我都在。”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58章 番外(一) V34 番外 天气渐渐转凉, 路尹尹身上的衣服又逐渐加多。她穿得有些臃肿, 晋喻却总让她再加着衣服。 “媳妇儿,天冷,多穿些,别冻着了。”他回府便把他的披风解下,给路尹尹披上。她的小脸红红的,说着,“我不冷, 你别太紧张我了。” “我就你这一个媳妇儿, 我不紧张你紧张谁。”晋喻把门关上,和她坐在软蹋上,和她说说外面正发生着什么热闹事。这外面的风实在太大,吹的人冷嗖嗖的,晋喻便让路尹尹尽量少出去。 好在她也不是个好动的人,让她呆在府里也不为难她。这两年晋喻行事越来越稳重, 身上那股子男人味也出来了,比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成熟许多。 他坐在软蹋上, 笑着看着她, 和她说说军营中的趣事儿。她点点头, 听着, 然后一步步地挪动, 挪到了晋喻身旁, 就慢慢地往他怀里靠过去。 路尹尹突然靠在他的胸膛上, 晋喻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只顿了一会儿,便又接着说话,他的手环着她,两人依偎在一起。 听着他说话,路尹尹便觉得一阵安心。接着困意席卷上来,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听见她睡着了,晋喻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他轻轻拍着路尹尹的背,哄着她入睡。 两人就这样躺了约摸有半个时辰,一个小团子便轻轻打开门,轻手轻脚地钻进来,跑到晋喻跟前,笑呵呵地叫他,“爹!” 小团子的眼睛圆圆亮亮,小肉手白白胖胖,长得和晋喻小时候一个模样。他看着睡着的路尹尹,轻声说,“爹,你可回啦,我和娘亲都好想你呀!” 晋喻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军营,小团子每次送他离开的时候都哭得眼泪汪汪,要抱着他亲了又亲才放手。晋喻笑着摸了摸他肉乎乎的脸,侧过身子弯下腰亲了他一口,小团子立刻乐呵呵地捂住脸,有点害羞。 小团子的身体很好,身上总是热乎乎的,手心上有时候能热的冒汗。路尹尹生怕她的孩子也和她一样体弱,她在怀他的时候就吃的很仔细,生了他以后更是悉心照料,终于小家伙是没让她失望,身体倍儿棒。 路尹尹眯了一会就醒了,她醒了见着小团子在跟前,她赶紧坐起身,不想让孩子看见她和晋喻撒娇。小团子见路尹尹醒了,他赶紧爬上软蹋,抱着她亲了一下,又抱着晋喻亲了一下,然后就跳下软蹋。 “十郎哥哥这次回了,我去找他玩儿啦!”他摆摆手,乐呵呵地走着。 路尹尹笑着他,“平日你不总是缠着我要找你爹吗?这会儿他回了,你怎么反倒走了?” “我…”他捂着脸害羞道,“我想要个妹妹,祖母就让我不要多打搅爹爹和娘亲在一起,她说这样就能有妹妹了。”他是看到他娘亲抱着他爹,他有点害羞。 路尹尹脸上一红,小团子赶紧走出去,和贴心地关上了门。 “媳妇儿?”晋喻重新抱过她,笑着咬着她的耳朵,“我们还要不要再生一个?” “你!”路尹尹羞红了脸,她和晋喻总是时不时地要分开,可每次分开后再相见,她对晋喻的感情只会更加浓烈。“你怎么也跟着他瞎胡闹?” “我哪有胡闹?我说的是真的。”晋喻抱着她,路尹尹在他的怀抱里又眯上了眼睛,太舒服了,想睡觉。 。 京城中最近有许多人去温泉庄子,有些庄子是专门提供给达官贵人泡温泉的。晋喻记得之前路尹尹和他说过,说她小时候很羡慕别家小姐能去泡温泉,她只有自个儿呆着,也没人带她去,也没人和她说。 晋喻摸着她的头发,问她说,“媳妇儿,要不要去泡温泉?听说那儿还挺好玩的。” 路尹尹没说话,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你去吗?你陪我我就去。” “你真是越来越爱撒娇了。”晋喻捏着她的手心,放在唇前亲了一口。他笑着对路尹尹说道,“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吧。” “现在?”路尹尹看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一来一回时间够吗?” “没事的,那儿有处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儿处一宿。”晋喻给她披着披风,两人房门就看见小团子在追着燕十郎打打闹闹。小孩子步子小,他追不上,可燕十郎有意让他,也跑的不快。 两人见着晋喻和路尹尹出来了,都纷纷站定。燕十郎抱拳对着他们二人行礼,小团子则是甜甜地唤了一声,“爹,娘~” “你们要去哪里呀?”小团子冲上前来,跳起来要让晋喻抱抱他。晋喻一把把他抱上来,还举高高,笑着说,“去泡温泉,你去不去?” “不去。”小团子笑着说,“爹和娘玩的开心就行了,我和十郎哥哥玩儿。” 路尹尹上了马车,不让晋喻骑马,要他和自己一起坐在马车内。她给他紧了紧领口,说,“外面风大,你进来和我坐。” “没事儿,我习惯了,这么点风不算什么。”晋喻还是要骑马,他不习惯坐马车,自打他开始习武以后,坐的马车次数屈指可数,他觉得坐马车憋得慌,还是骑马比较自在。 路尹尹拉着他的袖子,扭过头去,别扭地说到,“可是我想靠着你,你进来。”她说完这话就钻进了马车,晋喻笑了笑,也跟了进来。 “好嘞,遵命。”他抱着路尹尹,路尹尹满足地笑了笑。她和晋喻分别的时间多,所以他每次回来,她都不自觉地和他亲近亲近,一开始她也很别扭,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她也半天说不出口。可后来分开多了,她不想憋着总不说,到后来一说就不了收拾。 不过晋喻乐意看着她对自己撒娇。 马车慢慢悠悠到了温泉庄子。这儿和别的庄子也不同,一般的大臣们也进不来,来这儿的人一般品级极高,所以人也少。这倒也好,落个清净。 路尹尹一进门就觉得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周围都是烟雾缭绕。雾气和水汽把整个庄子衬得如同仙境,可这样的话,路尹尹就看不到晋喻了。她的视线全部被这水汽雾气挡着,她赶紧加快脚步,把晋喻的手一拉,跟在他旁边走得小心翼翼。 “我抱你?”晋喻侧头看着她,她显然是十分紧张。因为这儿她既不熟悉,也看不清,陌生的环境让她害怕。 “不用了,这是在外面。”在外面还搂搂抱抱那是不行的,路尹尹觉得晋喻是个将军,那他的行事做法定有很多人看在眼里。如果在外面也对自己如此迁就,她怕日后有人拿这个说晋喻,还是不要了。 两人走到了一个很大的温泉池旁边,池子边就是一处住处。这住处挺大的,屋内的陈设都挺简洁大方,看着很是干净。而且最紧要的一点是屋内没有那水汽雾气,看着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晋喻让路尹尹换了衣服便去泡温泉去,他等会儿再去。可他在这地方做了不到片刻钟,睡意便涌上来,这地方太适合睡觉了。他平日在军营里训练不觉得什么,可到了这地方来以后,他觉得往日积压的疲惫都涌了上来,不到一刻钟他便睡了过去。 在池子里泡着的路尹尹也是如此。她觉得这水里好热乎,泡着特别舒服,结果她竟然也睡了过去。这旁边也没什么人打扰,睡觉真是睡得深。 两人都过了半个时辰才醒来,路尹尹回来的时候就见着晋喻迷迷糊糊地坐着,眼神里似乎还有点茫然,好像在问她这是哪里。 “晋喻,你可是累了?我帮你捏肩?”路尹尹知道晋喻为何会这样,就是因为这里太舒服,之前的疲乏一涌上来身体就酸疼得更加明显。她尚且如此,那晋喻现在肯定是骨头发酸,动都不想动。 她给晋喻捏着肩膀,晋喻捂着脸,笑着说,“我算是知道为何皇上不来这儿了。” 他看了看这儿的环境,笑着说,“这儿实在太舒服,来了这儿,身体就不想走,怪不得他们来的少。” 路尹尹点点头,也说,“来这一次就够了。” “媳妇儿你觉得这庄子怎么样?” “就那样,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路尹尹笑着,趴在他的肩膀上,和晋喻说,“我小时候很想来泡温泉,可如今来了,却觉得它不过这样。可能是因为没来过才觉得它好,来了以后才发现它不是心中所想吧。” “你还有什么想去想玩儿的地方,我带你去。”晋喻问她,他想带路尹尹去她之前所有想去的地方,让她开开心心的,每天都乐呵呵的。 “不用了,也没多少。”路尹尹抱着他的腰说,“以前心里惦记的地方,是因为我没去过。可现在我觉得,去了可能也不如我所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我把它想的太好了。” 她补充道,“不就是这样的吗?没接触的时候觉得好,接触了以后就觉得不如自己想的那般。” “那我呢?”晋喻转过身来,盯着她,“你没嫁给我之前觉得我如何,嫁给我之后有没有让你失望?” “这两件事哪里有联系?”路尹尹看他突然扯到这上面,她轻轻推了他一把。 “媳妇儿,你说说,我想听。” 路尹尹被他看得红了耳尖,说道,“没嫁给你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你,嫁给你之后觉得你很好呀,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那你说说我哪里好?”晋喻来劲了。 路尹尹捏着他的脸,笑着说,“你还真不能来泡温泉,瞧瞧把你能的,有让人这么夸自己?” 晋喻对着她笑得眼睛都眯了,笑的还是那般可爱。就算他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成熟,可他每次对着路尹尹笑的时候,都像他们刚刚初识那样,笑的既可爱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