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当恶猫好难哟》 作者：羽小树 　　作者简评： 　　主角花棠是只脸圆胖嘟，有理想有目标的黑猫。身为九州小区的区霸，立志要贪婪邪恶，鱼肉乡里，钻香香软软的小被窝，吃男主店里的霸王餐，做最坏的反派恶猫。但是，生活就要难为这只自带转运光环的小胖猫，越恶猫，越好运。在今天也没有成功当恶猫的叹息下，九州小区的居民却被转运猫庇护，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本文诙谐欢快，通过转运猫花棠串起不同的故事线，让花棠身边的人可以失而复得、久别重逢，让生活对他们温柔一些。毕竟，对一只自带幸运的猫来说，当恶猫真的太难啦~ ============ 第1章 　　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喵呜~” 　　花棠内心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老歌，晒足了冬日暖阳后，伸了个蓬松松的懒腰，准备去学校领走余饼干小朋友。 　　每个周一上午放学的时候，都会有黑猫去小学接孩子。 　　说起来，人类果然是很冷酷无情的生物啊，居然把可怜的幼崽关在学校不让出来，太心狠手辣了。 　　这一点恶猫甘拜下风，果然，要学习的路还很长啊！ 　　卷着尾巴尖，花棠迈爪离开小区前不忘拐个弯，去门卫室领一块象征身份和地位的……头巾。 　　没办法，作为一只脸圆腿短胖嘟嘟的黑猫，花棠没有其他品种猫看起来就很贵的外表，在小区里“鱼肉乡里”还可以，离开后就容易被无知的人类错认成流浪猫。 　　花棠不习惯戴猫牌，每次离开小区就去门卫室领块头巾，三角款，不压住耳朵，在下巴的地方绑个蝴蝶结，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猫，威风又实用。 　　就是这种宛如农村妇女裹头巾的戴法，显得猫过分亲切活泼，略损她的反派形象，让花棠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黑猫蓄力一跳，“咚”的撞开门卫室侧窗户专门给猫留的小门，让门卫室里正在听戏的大叔乐呵呵的扭头，“花棠要出去啊？” 　　说完，也没有在意黑猫不吭声，打开余董专门放在这里的衣柜，让花棠自己选了今天喜欢的花色。 　　前爪扒拉了两下，今天的花棠，是戴嫩黄色荷包蛋图案头巾的黑猫。 　　真反派，就是要选荷包蛋。 　　大叔给花棠绑好，还调整了一下松紧，看黑猫满意的甩甩尾巴，才开门放猫出去，“记得走墙头，别过马路啊！” 　　知道啦，她又不是年幼无知的小猫了。花棠没回头，影子一样“咻”的不见了。 　　全程围观，震惊到不敢说话的两个年轻保安喃喃，“叔，这就是余董家里的宝贝猫啊？” 　　除了胖一点，眼睛圆一点，也看不出来什么独属于富豪之猫的特点啊！ 　　刚才给花棠系头巾的大叔端起茶杯，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从小区落成到现在，他可是一直都在这里的，知道花棠还是只自由猫，并不是余董家的。 　　只是猫和余董家孩子关系好而已。 　　两个年轻的保安刚来没多久，和花棠还不算太熟，从门卫室的玻璃望出去，看到九州小区才独有的墙体设计和道路改造，实在是不知道有钱人到底怎么想的。 　　要知道，当年九州小区从其他中高端楼盘之中脱颖而出，独占新闻头条三个月，就是因为设计师把所有的基础建设都改成了人和猫两用款，楼体也做了防护和改造，只要猫可以爬上去的住户屋外，都有专门的猫箱和猫道。 　　整个小区，和大型猫爬架差不多。 　　听着像是九州小区专门为爱宠人士准备的设计，但等开盘售卖的时候，营业部却拒绝了携宠人士，并筛查了住户的爱猫知识，“可以不爱但不能伤害”为入住要求，全部努力只为一只小区里自由奔跑的黑猫。 　　当时有不少网友吐槽，问九州小区的老板，是不是从猫那里买下来的地，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供着一只猫？ 　　不过，爱猫审查也不影响九州小区的热卖，五栋六层洋房和十八栋独立别墅很快抢购一空，国际知名的设计师作品，国内最周到的物业服务，完善贴心的服务中心，还有老牌可靠的开发商团队，住户并不介意享受优质生活的同时，给一只猫也留出打滚的空间。 　　至于搬进来的住户，会不会再欺负花棠？ 　　这就和如何让父母接受自己养猫一样，你把猫接回来，剩下的，让猫自己来。 　　小区外就不会专门为猫留出小路了，但没关系，花棠有自己的墙头小路，直抄小学，五分钟不到就能到校门口。 　　她来的有点早，放学铃还要待会儿，花棠看到余饼干家等在外面的车，跳过去用沾灰的爪子在黑亮的车面上印两下，然后日行一恶的快乐蹿进学校。 　　余家的保镖都认识花棠，看到一只戴头巾的黑猫不怀好意的看过来，就知道这猫要皮了，果然，拿锃光瓦亮的豪车印梅花，的确是猫能做出来的。 　　只能说，习惯了，反正余董一家都特别喜欢这猫，别说印两个梅花，就是抓几下，余董都不会皱眉头的。 　　头巾就和通行证一样，花棠大摇大摆的进学校，找到升国旗的高台蹲上去，揣起爪爪等余饼干。 　　每周一花棠都会来学校的，余饼干和同学早就从窗户里看到黑猫了，老师一看就知道是猫来了，铃声刚响，就放他们下课了。 　　“余灵英，你家猫又来接你啦！” 　　“猫，有猫猫！” 　　升国旗的台子很高，花棠蹲在那里一身黑皮，相当的显眼，余灵英没有理会同学的话，急急忙忙跑下楼，然后站在台子下面仰头看黑猫，露出小白牙笑的羞涩。 　　小姑娘伸手，想让黑猫跳下来，但花棠想想上次自己太重，把余饼干砸到趴在地上没爬起来的惨剧，觉得这实在是有点挑战她的恶猫形象，还是跳到余饼干的身边，拿尾巴抽了抽她的小腿，让她赶紧出校门。 　　孩子对动物有着无尽的热情，余灵英的同学都特别羡慕她，也想要一只来接自己放学的猫，但花棠是只立志要做坏蛋的恶猫，残忍的无视了其他小学生想要摸摸的眼神，跟着余饼干一起出校门坐上了车。 　　猫走的小路只需要五分钟，学校到小区的公路却需要车开十五分钟。 　　余饼干把头巾轻轻取下来收好，花棠在她的身边眯眼打盹，被小姑娘的rua毛技术伺候的昏昏欲睡，直到车停在余家的车库，才清醒过来。 　　“中午，吃饭。”余饼干的发音咬字要比其他同龄人迟缓，但花棠和她熟，知道这是余饼干邀她共进午餐的意思。 　　余家的饭，还挺好吃的，尤其是周一花棠去接余饼干的时候，还专门给花棠做点甜虾或蟹肉的。 　　花棠最喜欢蹭吃蹭喝了，打开车门，就熟练的蹿进电梯，跟着余饼干一起从车库上楼。 　　“小饼干放学啦？呀，花棠也来了~” 　　一听这夸张到矫揉造作的声音，就知道余董的公司今天也没有关门，身为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他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呆在家里啊？ 　　花棠不怎么给面子，可小饼干却很吃这一套，抿着唇笑的可爱，甜甜软软的喊了声爸爸。 　　余董只觉得人生无憾，一把抱起女儿，看着花棠不掩嫌弃的猫脸，乐呵的笑出声，“走，我们去吃饭，妈妈今天给你和花棠做了鱼丸馄饨，喜不喜欢？” 　　相比戏多且夸张的余董，花棠更喜欢小饼干的妈妈胡医生，她站在餐桌旁刚把碗筷摆好，看到黑猫蹿进来，笑着过去亲了一下女儿的小脸，然后让丈夫把孩子放下，她带着两小只去洗手和洗爪。 　　在余家，花棠是有自己的毛巾和餐具的，看着上面的猫爪图案，她想到了第一次来到余家的场景了。 　　余饼干的父母，一个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余董事长，一个是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胡医生，两个人按理说都是很忙的。 　　可他们一直坚持，至少有一个人每餐回来陪女儿，其实和小饼干的特殊情况有点关系。 　　花棠记得自己刚遇到小饼干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个假的玩具娃娃，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黑猫发现这个假娃娃居然会眨眼睛的时候，吓的毛都炸了。 　　三岁上下的小朋友，眼神空洞行为刻板，对外界的刺激和交流没有回馈，找个角落发一天的呆也没有厌倦感，这就让路过的花棠猫爪一顿，从窗外的猫箱挤进来，跳到了小饼干身边。 　　包住所有棱角，风格卡通童趣的玩具房温馨可爱，花棠还闻到了一股奶香味，估计是照顾小饼干吃饭的成年人刚离开，恶猫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做坏事的，她大着胆子凑近，想拿爪垫去推一下“假娃娃”。 　　目前的医疗手段，还没有办法分析出自闭症的病因，也没有药物可以治愈，带来的伤痛可能会伴随一个家庭一生。 　　小饼干就是“来自星星的孩子”之一，她是一岁半的时候查出来自闭症，余董和胡医生心如刀割，把手边全部事情放下，满世界的求医，也没法让孩子多和他们说一句话，多给他们一个眼神。 　　没有反应，无法交流，小饼干把自己关在另一个世界里，无动于衷。 　　花棠出现的时候，是余董他们实在没办法了，请了大师指点，买下了一块福地之后，建成了九州小区，怀揣着‘再试一次’的期待刚搬过来没多久。 　　大师没细说，只是说买下福地，再对猫好一点，然后等。 　　于是，余董和胡医生等到了。 　　花棠出现的那天，是胡医生好不容易哄着小饼干吃完饭，听到厨房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保姆也不知道怎么尖叫了一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暂时出去看一下情况的。 　　这就给路过的花棠留下了做坏事的机会，她跳进来之后，弯起前爪看了看，然后在旁边的坐垫上蹭干净，兴致勃勃的准备推一下“假娃娃”。 　　不放心女儿立刻回来的胡医生，就正好看到了玩具房的窗户打开，一只黑猫蹲在孩子的面前。 　　胡医生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倒吸冷气不敢出声，生怕刺激的黑猫抓伤女儿，屏息靠近想把女儿抱离猫。 　　却没有想到，伸爪准备做坏事的花棠也被胡医生吓了一跳，爪一歪，爪尖收起的肉垫轻轻摁到了小饼干的额头上。 　　小朋友咻的歪倒，像是被推醒了一样，条件反射的挥了一下小手，抓住黑猫的前爪往嘴里塞，还用小米牙啃了一口。 　　这里程碑式的一啃。 　　立志要做恶猫的花棠出师未捷先被啃，弹力球一样的蹦到角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还沾着小朋友口水的前爪，听到了猫设破裂的声音。 　　胡医生却看着啃完猫爪，自己再爬起来准备继续靠近猫猫的女儿，想到了大师给他们夫妻俩指的转机，咬住手背哭了起来。 　　她的孩子，有反应了。 　　花棠不记得那天胡医生是怎么欣喜若狂，拖鞋都没有换就抱起小饼干冲去了医院，晚上回家后和丈夫余董又哭又笑，但那天开始，黑猫和余家的关系就亲近了很多。 　　随着花棠的出现，女儿小饼干的状态越来越好，除了说话有点慢，和同龄人也看不出多少区别，还可以正常的读书和生活。 　　而花棠也不忘“恶猫法则”，为报当时的一啃之仇，立志把余家吃破产，整猫愈发的浑圆。 　　啊呸，威武。 　　想到这里，记仇又小心眼的花棠用爪垫推了一下余董，示意她吃饱喝足要打包了。 　　这个青菜不要，那个西蓝花不吃，剩下的各来一份带走。 第2章 　　恶猫，都是要连吃带拿的。 　　可是，花棠和以往每一次一样，都遇到了相同的难题——她没法带走打包的大餐盒。 　　装包里体积大背着拖地，咬嘴里仰着头扯着牙疼，装少点换个小餐盒又不乐意。 　　果然，自古贪婪和带不走两难全。 　　遂，猫和自己生起气来，并给了笑的最开心的余董一套猫猫拳。 　　余董被一顿捶也不生气，笑的不行，他都要被花棠乐死了，每次都气势汹汹的要打包这个打包那个，结果没一次能把餐盒带走的。 　　“要不猫总您说个地址，我让司机给送过去？”余董也奇了怪，他买下地皮的时候想到大师的批语，就派人盯着靠近的猫。 　　但是，左等右等大半年，余董都没有听到有猫来。 　　连承揽工程的建筑工人都纳闷，小区从无到有一年半，硬是连猫毛和狗毛都没有见到，鸟都不往这里飞。 　　这真的是福地吗？ 　　其实对于猫狗来说，工地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因为有很多工人都喜欢偷偷捉猫狗吃，但余董发过话，甲方介意这件事情，乙方的领导就三令五申，谁敢对猫狗动手就停工回家去。 　　没想到，猫狗直接不给乙方犯错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小动物来。 　　余董心里也忐忑，只不过这是大师给他指的路，为了女儿，再怎么不靠谱也要试一试，没想到，等小区刚建好，就出现了一只黑猫，自带姓名，花棠。 　　这个小家伙和团影子一样，不想出来的时候，监控都拍不到半根猫毛，所以哪怕平时蹭吃蹭喝，余家也不知道花棠到底住在哪里，平时都吃什么，就只知道这猫不接受家养。 　　好在胡医生专门去学了些动物检查知识，买了仪器回来自己动手，确定花棠相当健康，也就任她家这只“小恩猫”去了。 　　听到余董问花棠要地址，黑猫斜眯了一下，给了余董一个“你可能有点傻”的眼神。 　　九州小区就是她的地盘，吃住都是花棠依靠鱼肉乡里的“恶猫特权”解决，除了余家之外，她还有好几处常去的住户，怎么能让备胎知道彼此的存在呢？ 　　猫都知道，反派也要讲究基本法，尽量避免备胎修罗场，免得翻车的。 　　既然带不走，那就努力吃掉。 　　花棠气的拆开打包盒，嗷呜嗷呜的吃起来，撑得肚皮圆滚，差点卡在猫箱的圆圈里面，后爪空滑了好几下。 　　小饼干也不太懂为什么门开着，猫却一定要从猫箱出去，但孩子心善，担忧的跑去猫箱旁边，看花棠卡住的时候还帮忙推一下，不愧是花棠认可的幼崽。 　　余董在后面笑的好大声，直到妻子推了他一下示意收敛一点，才正经脸的思考，“要不要把小区的猫箱尺寸改大一点？花棠，可能胖的有点钻不进去。” 　　喵，好撑。 　　花棠再一次吃的有点多，但是没关系，贪婪也是反派恶猫的必要品质。 　　她深吸气从猫道上跳下来，看周围没有人发现自己，就放松下来，把刚才吸气绷出的小细腰，“嘭”的恢复成胖嘟嘟形状。 　　收紧腹部，核心发力，好累哟~ 　　九州小区说大不大，只有五栋六层洋房和十八栋独立别墅，住户的数量远低于其他小区。 　　可说小也不小，余董买地皮的时候可是圈了一个生态湖进来，让小区里的绿化风景相当漂亮。 　　余饼干家在别墅区，分散在湖边，花棠出来的时候踩在湖边的栈道上，离水远远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鱼妃们”，然后满意的转身，翘着尾巴准备去洋房区转一转。 　　相比于分散的别墅，五栋洋房要相对集中些，花棠顺着湖边走一阵，经过小区中间的“红瓦房”就到了洋房区。 　　九州小区总共有两个便民点，一个是靠近南门的商铺，什么菜市场、美容美发、宠物店、餐馆都在那里，小区里的居民买东西基本上也都去南门那里。 　　中间的“红瓦房”则是另一个便民点，可只有三家，分别是社区管家中心，大型超市和另一个正在装修的店的“品”字组合。 　　这和“红瓦房”是上住下商的两层设计，摆在这里设计感大于实用性，当初售卖的时候费用不低有关系。 　　也不知道余董为什么同意这个方案，但花棠还挺喜欢蹲在“红瓦房”墙体外的猫箱上晒太阳的，这里的阳光最暖，深得猫心。 　　巡视领土一般的路过，花棠看了一眼还在装修的店，然后不在意的就离开了，反正不管新主人是谁，猫箱都是她的。 　　谁能拦住恶猫去蹲屋顶晒太阳呢？ 　　洋房里所有的信息识别，都加了花棠的资料，可猫不喜欢去里面摁电梯，踩着外面的猫道吓唬窗户里的住户，才是反派应该做的。 　　就是吃撑了有点影响花棠的动作，胖嘟嘟的肚子限制了猫的矫捷，让正在阳台晾衣服的住户，差点去伸手接一下黑猫了。 　　“阿星，待会儿出去到管家中心说一声，让他们看看，是不是该给猫道加宽一点？”拿着湿衣服的阿姨，直到看着黑猫安稳的停在三楼的猫箱之上，才进来和儿子说话。 　　正在玩手机的年轻人一听，“嗯？刚才黑猫过去了？” 　　虽然九州小区的住户都知道有只横行霸道的黑猫，但也不是经常见，能看到还挺惊喜的。 　　“已经不见了，我怎么看猫有点胖，猫道是不是窄了？”阿姨经常在家里，见花棠的次数还比较多，很关心黑猫的体型问题。 　　胖没事，万一哪天胖的掉下去就不好了。 　　“妈，不是说猫都是液体的吗？那不是胖嘟嘟只是毛绒绒，没事！”年轻人乐呵呵的，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拍到黑猫，他之前和朋友说他们小区的宝贝猫，结果还都不信，下次一定要拍一下才行。 　　花棠不知道自己给一楼住户留下了胖胖的印象，她踩在三楼的猫箱上，敲了敲玻璃后，用爪子推开小窗户跳了进去。 　　并不是所有住户都欢迎黑猫的，所以除了公用的猫箱和猫道，每家的小窗户是可以封住的，这样花棠就知道，这家人类自惭形秽，不愿意当她的备胎。 　　但其实大部分的人类都比较自作多情，花棠找备胎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势必要将冷酷无情的形象进行到底，一般只去那么固定几家。 　　不是谁家都可以当黑猫的行宫，花棠很挑剔的。 　　三楼的住户是一个独居的年轻男性，还是个网络博主，别人都喊他“鸽大”，花棠围观过对方和别人视频通话，知道他的名字是白合飞，网名叫鸽飞不回头。 　　一般来说，独居的年轻男性都不太会照顾自己，更别说荣登猫猫的备胎榜了，但白合飞不太一样，他是个手作大神，砖雕、泥人、皮具、木工和毛毡都不在话下。 　　花棠第一次见白合飞，是猫道跑酷的时候一扭头，发现有人偷偷躲在家里玩泥巴。 　　这一下子就勾起了花棠的好奇心，她把猫脸紧贴在玻璃上仔细观察，发现对方家里居然还有很多小玩意，立刻就喵呜嗷的吸引对方注意，成功用无情的黑猫形象震慑对方，成为爪下备胎。 　　每次花棠出现的时候，白合飞都会欣喜不已，又是给她做玩具又是给她做猫饭的。 　　虽然说连着吃两顿有点撑，但是白合飞和胡医生的做饭风格不同，花棠也是要博采众长，雨露均沾，中西式都尝一尝的。 　　但是今天，白合飞没有和往常一样的接驾，让花棠觉得有点奇怪。 　　从小窗户硬挤进去，花棠看着被蹭乱的几缕宝贝毛毛，站在屋子里的花盆上“喵呜喵嗷”的和窗户激情吵架两分钟，然后才跳下踩在地板上，开始寻找白合飞在哪里。 　　她嗅了两下，确定白合飞在家，那为什么不过来接驾呢？ 　　是她猫爪不够利了，还是备胎有点飘了？ 　　花棠卧室、厨房的各找了一圈，最后确定白合飞躲在了卫生间。 　　啊，备胎是不是躲在里面偷偷吃饭？ 　　黑猫胖嘟嘟却不影响轻盈的步伐，几乎没有声响的来到卫生间门口，然后用爪推开半掩的磨砂门。 　　浴缸里的水已经满的溢出来了，白合飞像是水鬼一样的蜷起来藏在里面，透着些诡异的死寂感。 　　要是换个人来，可能就会发现白合飞可能有轻生的念头，居然在浴室极端的寻找濒临死亡的感觉。 　　可是，来的是花棠，猫看不懂这些，她只以为白合飞躲在里面偷偷喝水，还用这么一个大缸喝。 　　黑猫嗷呜嗷呜的一顿不满，踩着自己不喜欢的水两下跃到浴缸边缘，伸爪用力，直接把白合飞从里面拍了出去，半个身子无力的搭在浴缸边，空气呛到肺里让他剧烈的开始咳嗽。 　　毛毛被溅湿了？！ 　　遇水炸毛的花棠气的骂骂咧咧，喵呜喵嗷的对着露出来的白合飞一套组合猫拳，然后全力一踩，给了白合飞的后背重重一击，把他之前喝进去的水居然全部压吐出来了。 　　糟糕，备胎是准备变鱼了吗？ 　　快醒醒，人和鱼有别，别以为呆在水里就可以“blue”、“blue”有尾巴了！ 　　黑猫准备继续猫猫拳伺候，让白合飞清醒一点。 　　重新找回意识，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可能扛不住抑郁情绪，居然慢慢把自己淹入水里的白合飞后怕的连滚带爬从浴缸里出来，感动的一把抱住花棠，彻底把黑猫变成落汤猫。 　　呜，又被猫救了一命！ 　　和第一次见到黑猫一样，再一次帮自己从抑郁情绪里走出来。 　　“限、限量版的签名T恤啊！”白合飞感动不过三秒就开始忍不住哀嚎求饶，猫猫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热情，被浑身湿漉漉的自己抱住之后，高兴的喵呜喵嗷，把他的上衣抓成了碎布条条。 　　真的吗？ 　　不，最讨厌水的花棠已经气的，快要骂出人话了。 　　放开猫！ 第3章 　　所有伪装和面具，在猫和狗面前，都会和泡沫一样，嘭的裂开和消失。 　　毕竟，要是在毛绒绒面前，还要强撑笑颜假装没事，那人间未免也太苦涩太卑微太不值得了。 　　白合飞看着卫生间一地的水，扶着浴缸只觉得后怕，忙伸手关掉水阀打开地漏，然后从家里到处都是的储物盒子里翻出药片吃掉。 　　“又活了。” 　　穿着碎布条T恤的白合飞表情似哭似笑，不顾花棠的激情怒骂，想要厚颜无耻的埋一下毛肚皮。 　　他是个乐观型抑郁症患者。 　　是的，一个听起来可笑又矛盾的形容词，就和白合飞现阶段的生活差不多。 　　从上幼儿园开始，白合飞就展现了远超常人的动手能力，剪窗花做花馍、庙会借摊子做面人都是初级才艺，他的手仿佛点亮了“神之光环”，学什么东西都快，做什么东西都像。 　　从初中开始，白合飞陆陆续续上传一些自己的作品，这些年下来，也是粉丝过千万的手作大神。 　　可是，手艺和创意放在一起，太容易和侵权一词扯上关系了，尤其是白合飞这种涉猎极广，看一遍就能做个七八成像的“奇才”，更是迎合了当下网络热度猎奇和炒作的关键词。 　　从白合飞刚读大学开始设局，买通他的舍友，然后骗走手稿后倒打一耙，踩“鸽大”上位。 　　对方成功了，把没团队没公司的白合飞逼得百口莫辩，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解释，对方却提前发通稿，想报警，白合飞却找不到证据。 　　对方又掐住了白合飞单枪匹马没有背景的弱点，不断用烦不胜烦的起诉骚扰白合飞，赔点律师费却能把他恶心到崩溃。 　　千万粉丝的博主，深陷抄袭门，简直吸足了眼球。 　　再加上白合飞一直都走的是纯原创路子，灵感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让不少人暗自眼红。被碰瓷之后不少黑子蹿出来，跟风拉踩诉苦，说他们也是被白合飞抄袭的可怜人，只是之前迫于白合飞的威胁不敢说。 　　不管真假，反正他们是蹭上热度了。 　　更关键的是，白合飞之前卖出去的几个作品，被这么一泼脏水，工厂直接停了生产线，按照合同，损失最后还是要算在白合飞身上。 　　全部的事情都压在白合飞身上，千人指责万人唾骂，还有诅咒白合飞给他寄刀片和骨灰盒的极端网友。 　　把这些年攒的钱全部赔掉，课业暂时休学，白合飞这么一番折腾后，确诊了抑郁症，开始在家人的陪伴下接受治疗。 　　“飞飞，你怎么突然坐那里哭啊，坚强一点。” 　　“儿子，想开一点，只要你心理强大就不用吃药。” 　　白合飞的家人想给予他陪伴和支持，但是，普通人对抑郁症还是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看他平时也嘻嘻哈哈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就总是容易随口来几句无心之言，想不通白合飞为什么会和抑郁症扯上关系。 　　不是那种天天哭，闹着要自杀的才是抑郁症吗？ 　　只言片语也带着锋利，对于习惯性不让别人担心，用说笑的面具掩饰焦虑和恐惧的白合飞来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的状态反常，只是生病了，并不是矫情和软弱。 　　就像重感冒的时候，别人对他说不要咳嗽才会好，可是，白合飞的身体没有办法，做不到这些，更忍不住咳嗽。 　　生病懂吗？不是说微笑就可以没事的生病！ 　　所以，和医生沟通之后，白合飞干脆搬了出来，住进了他前两年买的一套小房子里。 　　按时吃药，规律生活，每天和家人医生打电话，认真的完成日常任务，哪怕自己哄骗自己，白合飞也要努力的战胜疾病，积极乐观。 　　就、就是有的时候抑郁情绪上来，他会突然管不住自己，甚至好奇死亡的感觉。 　　白合飞第一次见到花棠的时候，他的日常任务是做砖雕，正在家里踩泥的时候，余光盯着旁边的炭盆发起呆，想法逐渐危险。 　　然后，一只把脸贴在玻璃上，变成圆圆饼状的黑猫惊醒了白合飞，让他下意识打开窗户把猫放进来，看着黑猫信仰一跃的跳进了泥巴，看爪爪弄脏后开始爬高下低，愉快的给他家来了一遍猫爪装修。 　　打破了往日的作息，白合飞那天拿着抹布擦了三个小时的家具和墙，累的药都没吃就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这哪是猫，是祖宗！ 　　白合飞翻出当时小区给他的住户指南，总算找到了黑猫的名字，然后不惧再次擦地的劳累，把小窗户常年打开，期待着花棠的再次出现。 　　还别说，猫来了之后，白合飞打扫卫生和动手做饭的频率激增，对身心健康有着莫大好处，药物都在医生的建议下减了两次量，状态好多了。 　　这次差点淹死，是白合飞有些托大，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情绪很稳定，不如泡个澡放松一下。 　　自从生病，白合飞就没有敢靠近火源和浴缸，连做饭都用儿童餐刀，要不然也不至于每次给花棠做的猫饭都是西式风味，他不敢做中式那种又是开火又是动菜刀的饭。 　　没想到泡澡的时候突然被抑郁情绪控制住，整个人埋在水下沉浸在窒息后飘忽浮空的感觉，没法走出来，好在及时被花棠一爪抽回现实。 　　看着毛毛被打湿，显露出胖嘟嘟真实体型的黑猫，白合飞想要埋肚皮的脸被花棠四jio同上的拒绝，前爪的肉垫更是怼在了他眉心，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 　　白合飞的脸被推远，吸了一口空气，唉，果然，他又回到现实了，依旧吸不到猫的现实。 　　从飘忽的状态拽回来，白合飞去换了件干衣服，然后小太监一样的拿毛巾伺候主子擦干。 　　然后，花棠独占沙发，看白合飞跪坐在地毯上给她诚恳致歉，总算不喵呜了，开始伸爪，拿沙发上的小抱枕撒气。 　　左爪一个，抽飞！ 　　白合飞忙接住，继续自己声情并茂的悔过，他是知道花棠有多讨厌水的，想想黑猫踩着水把他从浴缸里扒拉出来，又被他溅的湿漉漉，认错是应该的。 　　右爪一个，继续抽飞！ 　　白合飞和棒球队员一样再接住，继续自我剖析，引经据典感情真挚，还装模作样的抹泪悔过，演技虽差但总算让黑猫满意了。 　　“对了，我网购了大樱桃，去洗洗端过来啊！”白合飞之前问过小区管家，知道花棠比较特别，什么都可以吃，就想到他前两天买的甜樱桃了。 　　还别说，手作大神切起水果来都更赏心悦目。 　　洗净之后用小刀切开剃核，等黑猫尾巴一拍沙发垫就立刻送到嘴边，白合飞仿佛一个快乐的小太监，让花棠吃了个肚饱才离开。 　　没办法，冷酷残忍的反派恶猫，从不给备胎什么“我可以有猫”的妄想，家养是不可能家养的。 　　白合飞也习惯了，打开小窗户看着花棠轻巧的离开，才转身去卫生间把手上的樱桃汁水洗掉。 　　“嗯？”刚洗完手，白合飞从镜子里发现，浴缸水龙头外接软管的地方被咬出两个大洞，他一愣之后就笑了。 　　这肯定是花棠在他洗樱桃的时候，溜进卫生间做的，猫不懂白合飞为什么要泡澡淹死自己，但她能把浴缸的软管咬坏，让他用不了浴缸。 　　白合飞凑近摸了一下坏掉的软管，比划了一下高度，仿佛能想象到黑猫半勾着浴缸的边缘，半拉长自己的身体，努力伸头去把有点高的软管咬坏。 　　还挺不容易的呢！ 　　掏出手机认真的拍了两下，白合飞美滋滋的发了朋友圈，心情极好的加了小太阳的表情。 　　对了，今天花棠喵呜喵嗷的时候，他还特意录了音，闹钟、短信和来电铃声可以都安排起来了，猫猫果然是一种做什么都可爱的生物。 　　还不知道自己录下的是“猫猫怒骂”的白合飞，只能说年纪轻轻，想的挺美，估计只有遇到另一只猫的时候，才知道喵呜喵嗷不是什么撒娇热情的欢迎语。 　　花棠从白合飞家里离开后，抬头看了看天空，快步跳到“红瓦房”的屋檐上蹲守，准时欣赏夕阳西下的景色。 　　她是一只有生活情趣的恶猫，日出、风起、云散和雪晴，都是不能随便错过的好风光。 　　“红瓦房”和小区的正门处在同一中轴线上，花棠一身黑的团在一起，被正红色的屋檐衬的和颗黑煤球一样显眼。 　　这个时候回家的住户不管开车还是走路进来，都能在刷卡认证身份后，一抬头就看到万红之中一点黑的“煤球”。 　　“妈妈，你看花棠又在等我们回家！”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快乐的拉着妈妈的手，指着经常都会蹲在“红瓦房”的黑猫，笑出脸上的小酒窝。 　　听到孩子的声音，下班的工作族也抬头，看着佁然不动的黑猫，也觉得心情很好。 　　哪怕并不是爱猫人士，也很难抗拒有只猫，乖巧又准时等在小区门口等你回家的温柔呀~ 　　嗯，只要猫没有否认，九州小区的居民就可以假装花棠是在等他们。 　　可能是花棠的姿势实在太悠闲，不少匆匆回家的人也停下步子，站在外面看了会儿落日，一天的疲惫和辛劳好像都暂时消失般，又可以充满信心的面对明天了。 　　车辆进出，居民来回，还有年轻人难得看到花棠呆在一个地方，跑过来拍两张照片。 　　区之重宠，名不虚传。 　　至于花棠？ 　　眯着眼睛美滋滋的猫，尾巴尖愉快的一卷一卷，今天的夕阳看着好像鸭蛋黄呀~ 第4章 　　鸭蛋黄离开，黑米糊来临。 　　天黑之后，城市的夜空只有几点星子，花棠站在屋檐上后压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用圆圆的眼睛看着每家每户亮起的灯。 　　九州小区的入住率很高，到了晚上，白色的、橘暖的、偏橙的各类灯光，像是装在纱帐笼里的萤火虫，散发着温柔又缱绻的光。 　　猫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了许些炒菜做饭、夫妻交谈或督促孩子写作业的响动，花棠满意的舔舔爪垫，不愧是猫的子民，今天也在好好生活呢~ 　　就是个别家里，批评孩子写作业玩手喝水挠脸的声音太大，让花棠连连踩了两下爪子，准备记下位置明天去围观一下。 　　嘻嘻，幼崽哭唧唧写作业的样子最有趣了~ 　　残酷的恶猫就是这么没有同理心，这么幸灾乐祸。 　　黑猫很满意自己的坏主意，原地跳了两下从屋檐踩着猫箱下去，甩着尾巴消融成一团黑影，开始她的例行巡逻工作。 　　首先，猫的领地不欢迎其他的小动物，尤其是会吓哭孩子或咬伤居民的流浪狗，花棠是绝对不允许比自己更坏的家伙出现在小区。 　　其次，花棠要去检查周围小肥鸟们的工作进度，有没有按时把小区灌木花草上的虫子吃掉，猫的小区怎么能受到虫害侵扰？ 　　最后，霸道猫猫围着小区转一圈，看看几处门有没有锁好，保安有没有在认真工作，还有没有幼崽蹲在小区里面贪玩不回家，这通通都是花棠的工作重点。 　　小区的监控全开，实时记录着各个角落的动态，却拍不到花棠的影子，也怪不得余董至今都没有摸清花棠平时都在小区做什么。 　　只能说，猫黑则无敌，黑皮就是这么肆无忌惮，不会被轻易掌握。 　　结束一天的工作，花棠也累了，弹力球一样在原地撒欢的放松两下，然后猫爪随意一翻牌，定下今日侍寝的小被窝。 　　反派才不要睡外面，夜深露重，太阳离开后的湿冷空气让花棠觉得很不舒服，找个香香软软的枕头和被子才行。 　　小区里供花棠挑选的小被窝，可多了呢！ 　　黑暗之中视线不受影响的黑猫，像是团轻飘飘的影子，轻巧的踩上猫箱来到自己的目的地，然后用前爪拍拍玻璃。 　　很快，窗户被打开，一双属于小姑娘的柔软小手把花棠接进去。 　　姚小苗是个二年级小学生，性格害羞腼腆，和父母搬到九州小区已经是第三年，花棠时不时来蹭姚小苗的被窝也差不多两年了。 　　花棠的侍寝要求很高，挑的被窝都来自余饼干、姚小苗这样温和安静的小姑娘，这样才能让黑猫随意霸占柔软的床铺。 　　这是花棠和小姑娘们的秘密。 　　起码，姚家父母就不知道，他们帮女儿把灯关了，说完晚安之后，孩子会在被窝里等一会儿，如果有猫敲窗户，就会立刻穿着拖鞋，轻手轻脚把窗户打开，让猫进来。 　　然后，分享自己的一半被窝，等第二天早上天亮前，猫睡醒自己离开。 　　幸亏花棠不掉毛，要不然“夜闯被窝贼”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姚小苗的卧室温度比较高，花棠看她只穿了一件睡裙，就伸爪制止姚小苗想抱她的动作，自己跳到旁边的毯子里打滚，把身上带来夜里的凉意蹭掉，才欢快的和姚小苗挤在一个被窝里。 　　小姑娘没敢开灯，可借着月光还是看清了黑猫的动作，然后歪着头抿着嘴偷笑，伸出小手用掌心蹭了两下猫尾巴。 　　花棠是小区里很多小孩子的好朋友，这是家长都不知道的“恶猫另一面”。 　　猫的体温更高，暖和和的窝在姚小苗身边，陷在柔软的羽绒被褥里面，团成了一坨标准圆，带小姑娘进入香甜的梦乡。 　　直到第二天姚小苗的妈妈来喊孩子起床，看着女儿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把脸贴回枕头下面的位置，不禁有些好笑，“苗苗今天要赖床吗？不可以哦，好孩子上学不可以迟到。” 　　才不是赖床，是花棠睡过的地方现在还很暖。 　　姚小苗看了眼窗户，没有和妈妈解释，乖乖起床穿衣服去吃早饭。 　　“对了，妈妈昨天烤了一些小泡芙，今天带去学校和好朋友分享好吗？”送孩子上学前，姚小苗妈妈想起来她装在盒子里的泡芙了，孩子性格太过文静和乖巧，有泡芙也好多交几个朋友。 　　没想到姚小苗打开盒子，单独留出来一份准备放在家里。 　　“苗苗是要自己吃吗？没事，妈妈回来再给你做。”女人乐了，看女儿的动作只觉得很可爱。 　　“不是，给花棠。”既然是给朋友，那么就有花棠的一份，姚小苗很认真的解释。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姚小苗妈妈想到之前小区业主群里，有不少孩子的父母都反应，自家孩子单方面和花棠当了好朋友，故意调侃两句还会惹怒孩子，仿佛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些了不得的事情呢！ 　　家长都知道，黑猫是不亲近人的，平时神出鬼没的，难得出来晒太阳也蹲在很高的地方，哪怕有些喜欢猫的年轻人想专门去喵喵喵哄她下来，也只能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眼神。 　　所以，自家孩子和花棠成为好朋友，果然是童言童语，单方面交朋友吧~ 　　没想到自家苗苗也不例外，弯腰亲了一下孩子的脸颊，姚小苗妈妈没把和猫做朋友当真，只觉得女儿真可爱呐。 　　看，今天也是恶猫成功玩弄成年人的一天！ 　　挣扎着起床的痛苦只属于人类，和猫猫无关，花棠从姚小苗家里跑出来只是不想面对喜欢大惊小怪的家长，成年人总是更不矜持，没有小姑娘们温柔和听话，看到她肯定会高声大喊，或者妄图把她家养的。 　　晨曦的光照在黑猫身上，更显得黑皮油光水滑，花棠打了个哈欠，想到这个时候不会上学也不会上班的白合飞，立刻转身去骚扰他。 　　白合飞作为宅男，再怎么作息规律，都是比不过上学的孩子，所以花棠踩着猫箱从窗户进去的时候，卧室还拉着窗帘，里面的白合飞睡得能听到悠长的呼吸声。 　　可能是手作大神的工具太多，白合飞有着轻微的整理强迫症，家里到处都是整洁有序的，花棠看了一下沙发，又看了一下卧室的大床。 　　愉快的决定，没有小姑娘香香软软的白合飞，还是去睡沙发吧。 　　作为一只毛毛被打湿，也不影响胖嘟嘟的“实重”黑猫，花棠原地做了几个放松动作，然后接连上跳站在卧室的衣柜上面，瞄准白合飞的胸口，清了清嗓子，“喵呜！” 　　猫猫跳水，空中翻腾转体，零水花，技术满分。 　　白合飞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猫的“厚爱”，在听到猫叫的时候就下意识蜷缩躲闪，但没用，还是被结结实实砸在胸口差点喘不上来气。 　　他，鸽大，今天就要成为被猫砸到断气的新闻头条了。 　　“喵——”花棠拉长了调子，然后连推带挤，看着白合飞从床上掉到卧室地毯上，满意的踩了踩枕头使其松软，趴下前又嫌弃的用爪子把枕头翻过来，换一面开始睡。 　　白合飞：“……” 　　恶势力惹不起惹不起，他恭敬的把卧室让出来，展开客厅放好的被窝枕头躺在沙发上继续睡。 　　动作熟练的达到了全国猫奴的平均水平。 　　在花棠日行一恶的时候，九州小区的“红瓦房”一直装修的那家店面，总算是迎来了新主人。 　　“顾哥，真准备在这里开个小店啊？”说话的男人叫方言，二十七八岁，一身腱子肉，正扛着沙发送到二楼，嘴里不忘碎碎念。 　　他就想不通了，顾哥各方面都这么优秀，怎么就打算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了呢？ 　　方言当兵的那几年，被顾余生救过一命，打那天起，他就发誓只要他方言能吃肉，就绝对不会让顾哥喝粥。 　　只是前两年方言退役，顾哥又派去执行任务见不到人，他空有一腔热情没地方使，只能暗自扼腕。 　　现在总算是等到顾哥回来了，方言都已经盘算着把自己开的公司董事长位置让出来了，务必让顾哥感受到来自兄弟的热情。 　　结果，惨遭拒绝。 　　顾余生不要方言的热情，也不要他的公司，自己买了个二层小楼，准备开个饭馆。 　　方言很受伤，要顾哥接受他送的房才可以恢复的那种。 　　二楼站着个近一米九的男人，剑眉朗目，五官立体，肩颈线条流畅，低头组合衣柜的时候能看到手臂和腰腹紧实的肌肉线条，浑身带着股迷彩绿的味道，却和方言这种“耿直大兵”气质不同，更接近“硬朗军官”。 　　成功用外形气质，把本来也挺帅的方言，衬托的像地主家傻儿子。 　　“行了，你的公司就好好开，随便送人像什么样子。”顾余生认识方言的时候，自己也就二十岁，这么多年的兄弟，哪怕近两年没有联系，也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 　　他知道方言是好意，担心自己脱离社会太久，又拒绝了病退转文职，没个生活保障。 　　别看当兵的时候各个宛如人形军刺、无所不能，可过了身体的巅峰期回归社会，要是没什么好的平台，还真的没什么就业优势可言，尤其是顾余生这种当了十多年兵的，和社会脱节严重，不适用的地方就更多。 　　方言不懂顾哥为什么这么干脆的和部队断了联系，可是他心疼顾哥没个家人，退役后只能来开个饭馆，恨不得和鸡妈妈一样保护顾哥。 　　哎，当过兵的，人都倔，方言看顾哥真的准备开小饭馆了，忍不住用“吾儿叛逆伤吾心”的眼神哀怨。 　　顾余生一回头，看着方言的表情，就觉得拳头痒痒。 　　兄弟多年不见，是忘掉顾哥教大家“皮就会挨打”的温馨记忆了吗？ 第5章 　　方言皮了两句，被顾哥的拳头带着回忆了一下往昔后，蹲在角落猛男落泪。 　　说好的病退呢？这不是病退应该有的拳头！ 　　顾余生把二楼收拾好，看方言还蹲在那里抠墙皮，走过去作势要踹，“去，下楼帮我洗菜，中午饭我做。” 　　“哎，好咧~”方言满血复活，喜滋滋下楼冲去厨房，仿佛刚才反对顾哥开饭馆的人不是他一样。 　　方言自己就是退役的兵，知道兄弟们在部队里挥洒热血，却带着伤病或残疾离开后，想回归社会有多难。 　　说他们死脑筋也好，说他们嘴硬倔强也行，大部分的战友过的都一般，还不肯开口让兄弟搭把手。 　　同龄人三十多岁功成名就，开名车住洋房，孩子还能读私立学校，他们却过的有几分勉强，拿回来的钱要么给家里换套房，要么就给父母治个病，想发财就难了。 　　社会日新月异，他们在部队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很多想法和意识都是脱节的。 　　再加上本身家庭条件普通，身上又可能带着的伤痛，学历不足工作经历更是没有，很多二十二三的时候打遍全连无敌手的，到了三十六七却只能给人看大门做保安。 　　方言这种退役后能自己开开公司的，终归是少数。 　　所以，知道顾哥要开个小饭馆，方言没什么瞧不上的意思，只是他心疼，他心里窝火。 　　只要是认识顾余生的，哪个兵不崇拜他？ 　　体能、意识、综合实力，全部都让他们心服口服，方言退役的时候哭的和狗一样，想着以后顾哥肩上戴将星的时候，他能特别自豪的给人说，看到没有，我以前是顾上将的兵，他还救过我的命。 　　可谁想到，顾哥才二十九岁，就办了病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方言对顾余生多熟悉啊，一看就知道对方没病没疾的，正是巅峰状态，怎么会离开部队？ 　　他想办法托了些关系打听，想看看是不是有小人给顾哥下绊子，结果只听到些小道消息，说顾哥的离开，和他之前一次惨胜的任务有关系。 　　至于具体的，都是封在保密档案里的。 　　方言侠义心肠，敢哭敢笑，想着顾哥要收拾东西离开部队，在家哭的嗷嗷叫，让邻居还以为他在家里和哈士奇打架。 　　等顾余生出来，方言抹了泪尾巴一样跟在顾哥后面，立志要当最好的鸡妈妈，守护他们的顾哥。 　　顾余生知道方言对他的担心，只是很多事情还在保密期没法解释，他的离开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不适合了，就走而已。 　　刚搬来食材有限，顾余生就炒了盘辣椒炒肉，煮了份打卤面，一个用碗一个用锅，吃的也美滋滋。 　　“顾哥，好吃。”方言越吃越感动，想到以前他们在部队，顾余生给大家开小灶的日子了。 　　只要材料充足，吃过的味道，最多两三次，顾余生就可以做出来，他依靠这个压箱底本事，没少把一群小伙子感动的喊妈。 　　来自顾哥的，却有着妈妈味道的饭菜。 　　当然，顾余生后面都挨个拉出去揍了一顿，可是，揍归揍，饭也是真香。 　　顾余生没什么家人，端着碗筷吃的慢，看方言呼噜呼噜端锅的样子觉得好笑，“行了，等下周店里收拾好了，喊二鹏他们都过来聚一聚。” 　　以前他在部队里不好和外面联系，现在离开了，就能经常见面吃个饭了。 　　顾余生已经没有亲人了，方言、二鹏他们既是战友，也是兄弟和家人。 　　“对了，顾哥，你为什么要在小区里面开饭馆啊？”方言知道顾余生做了决定后不好劝，就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起来，小区开饭馆哪有在市中心开饭馆挣得多啊！ 　　哪怕九州小区是出了名的中高端定位，可住户总共就这么多，客流量有限，何时能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方言可谓是为顾余生操碎了心，想着自己跟着顾哥进小区，还要填写好多资料，就觉得顾哥的手艺需要一个更好的平台。 　　“人少点也不累。”和方言想的相反，顾余生就看中了九州小区城市一隅，进出严格，基本上没什么人打扰的优点，他现在的幻听情况还是很严重，呆在这里比较好。 　　做生意，人少还好？方言惊呆，感觉顾哥不愧是顾哥，厉害的与众不同，他彩虹屁都源源不断，想要和二鹏他们抒发一下了。 　　不过顾哥想休息，那方言也觉得客人少比较好，做生意嘛，就要不慕名利，开心就好，他是顾哥的墙头草。 　　上住下商的设计还挺适合顾余生这种单身男性的，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和方言都是极利落和勤快的人，半天不到就把店收拾出来了。 　　“顾哥，下午的时候你注意点电话，我送点东西过来。” 　　方言楼上楼下的跑了两趟，看店里的东西也就是仅够生存，生活嘛，就要便捷和享受，他准备再送点东西过来。 　　“这小区的物业也太严格了，我每次进出都要联系你，绝了。” 　　方言吐槽归吐槽，但还是很认可九州小区的管理方式，他都怀疑门卫室的保安把所有的住户都记下来了，要不然，怎么一看他就知道是外来人员？ 　　“九州小区也算是网红小区了，我记得有段时间总上新闻。”方言吃饱喝足聊天天，搬了个椅子坐在店门旁消食，给顾余生指外面的路面和基础设施。 　　顾余生顺着看过去，也发现了些不同，和普通的设计不同，九州小区加了不少改造？ 　　“嘿，是的，这都是给一只黑猫建的，估计开发商是终极猫奴。” 　　方言这么一说，顾余生也想到他买商铺的时候，合同里面也提到了一只叫花棠的猫，和猫有关的附件都有三四页纸。 　　顾余生对猫不太了解，倒是摸到了身上带着的识别牌，想到了他另一个战友。 　　退役前险胜的那次任务，带走了顾余生五个战友，其中一个就是名叫“多吉”的军犬。 　　五人外加一多吉的任务小队，只余下顾余生一人存活，也让他因为严重的PTSD退役离开部队。 　　其他四个战友的遗骸被送回家属身边，“多吉”的识别牌却被顾余生留下，听到方言提到猫的时候，他想到了“多吉”的后代里面，有只不合格的小狗崽。 　　纯黑色，和“多吉”最像，但性格过分活泼，动不动撒娇打滚实在不适合当军犬，小小年纪要面临失业难题了。 　　之前顾余生的医生就问过他，要不要把那个小家伙带走，反正失业狗崽一般都是被带走，恢复普通狗身份的。 　　顾余生那段时间状态实在太差，没应声同意，现在他却想再联系一下，如果那只小狗崽还没有找到主人，那么，他可以带回来好好照顾。 　　送走方言，顾余生回到楼上拿出“多吉”的识别牌，摩挲着上面的印记，仿佛还能看到炮火之中，忠诚的守卫在他们身边的黑色军犬。 　　钟表的滴答声，管道内的水流声，窗外传来的交谈声，让顾余生攥紧了识别牌，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 　　不，不是的，这里没有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没有重伤出血平民艰难的喘息，也没有队友留下让他带着任务对象快走的火光。 　　不锈钢薄板的棱角在手心硌的生疼，却让顾余生的状态稍微缓和了不少，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多吉”那只画风跑偏的后代犬，失业后继续能吃能喝蹭军粮，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饭票，急需一位多金的主人带走，顾余生的电话拨过来的时候正好。 　　看来，一切还来得及。 　　和对方约好把狗崽接回来的时间后，顾余生去用冷水洗了脸，带着几分拒绝没有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准备出去买些狗玩具之类的东西。 　　与方言的想象不同，顾余生缺的不是钱，他只是想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封闭的，能治疗自己的地方而已。 　　店面没有挂牌子，但撤掉了外面的装修隔板，想来会很快开业，这让不少居民路过时都会多看一眼。 　　“红瓦房”这里三套房子，一个是小区管家中心，另一个是大型超市，也不知道新店会是什么。 　　这都装修两三年了，再不开业，小区的居民就以为这不是店面，是专门留在这里设计的造型了。 　　反正整个小区让一只猫祖宗撒欢的事情都是真的，专门摆个装修状态的店面放在这里做造型，也没有什么问题嘛！ 　　顾余生把店锁好，戴着隔音耳机去南门边的宠物店买东西，他对素未谋面的小狗崽总是有几分移情的怜惜，想着“多吉”跟他们在外执行任务吃过的苦，就忍不住再对小狗崽好一点。 　　不问价格，挑最贵的拿，顾余生在笑开花的店员推荐下，谢过外送服务，自己拎了两个袋子回去。 　　九州小区的安保做的不错，下午的时候，顾余生注意到不少四五岁的孩子，聚在不远处一起玩，看护他们的爷爷奶奶则放松的在旁边的凉亭里聊天。 　　顾余生肩宽腿长，步子很大，路过的时候余光看到了孩子们围着蹦跳的样子。 　　生命可贵，顾余生对这些小朋友也多了几分柔情，他把隔音耳机取下来，仔细一看，然后嘴角微抽。 　　一群小孩和池塘里的锦鲤一样，被雕塑上趴着的黑猫拿尾巴钓来钓去的玩。 第6章 　　是的，顾余生没有看错。 　　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趴在雕像上，使坏一样的故意把尾巴垂下去一晃一晃的，让下面围着的四五岁孩子聚在一起，往左甩，就热热闹闹往左移动，往右甩，就热热闹闹往右移动。 　　和蹲在锦鲤池旁边，故意挥手做投放饲料的假动作，让鱼群晕头转向游来游去的恶劣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顾余生的表情有些复杂，挑眉扫了一眼黑猫之后，看着下面乐此不疲的小朋友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算了，旁边看护孩子的爷爷奶奶都没有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黑猫比较合适。 　　原来这就是方言之前提过，那只送九州小区荣登新闻头条的黑猫。 　　果然，名不虚传。 　　花棠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歪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她注意到对方手里提着的袋子露出几个卡通图案玩具，颇感兴趣的甩甩尾巴，丢下一群“猫猫为什么不和我们玩”的失望小朋友跑远。 　　笨蛋幼崽们，猫要去探查一下陌生人的身份啊！ 　　顾余生身上带着一股海水和钢铁混合般的冷感，哪怕穿着套头卫衣带着耳机安静的站在那里，在猫的感知里，也是危险人物。 　　如果以白合飞作为战斗单位，面前这个高大的陌生人，估计有五百“鸽大”的战斗力。 　　面对花棠都要警惕的对象，她蹲在顾余生面前的不远处，亮出前爪弹了弹雪白发光的爪尖，对顾余生做了一个威胁的呲牙表情。 　　这猫，还挺机敏的。 　　顾余生主动退后两步，对黑猫示弱，他从硝.烟和战火之中而来，身上有着很难隐藏的血腥气，除了战友军犬之外，大部分动物都很害怕他，一些灵性的更是会警惕和防备。 　　黑猫的反应，就属于很聪明的。 　　离得近了，花棠看到了顾余生手上的小区进出卡，看着对方后退着离开，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她要看一看，这个家伙住在哪里，猫要重点监视。 　　恶猫不允许有谁在她的地盘，挑战“小区最坏”的王冠宝座。 　　顾余生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只不过他没有回头，把隔音耳机继续戴回去，到了“红瓦房”后开门回家。 　　花棠踩着猫箱跳了上去，大大方方的蹲在窗户外面观察了一会儿顾余生，直到对方把衣服换掉，开始找到拖把擦洗地板看着有些无聊，她才离开。 　　自己，好像被黑猫围观了？ 　　顾余生看着窗外的黑影子消失，有些无奈，有点理解为什么之前猫奴战友和他说，人在猫面前是没有隐私的。 　　虽然被顾余生打扰了玩乐的性质，但花棠也不在意，反正猫的闲暇时间总是很多的。 　　踩着小步子又回到刚才的地方，花棠想看看还能不能继续“钓幼崽”的游戏。 　　花棠一直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抚养幼崽，哭泣、吵闹、需要照顾还容易受伤，直到有一天，花棠解锁了幼崽的多种玩法，恍然大悟。 　　这个时间在小区的，都是刚被爷爷奶奶接回来的幼儿园孩子，可能和九州小区筛选了比较关爱动物的住户有关，被带出来玩的孩子也都挺喜欢猫的。 　　花棠往那里一趴，就能吸引好多小孩过来，然后黑猫使坏的把尾巴放下去，看着小孩努力伸手，跟着尾巴转来转去，哪怕忙着抬头看尾巴不小心摔倒，也会很乖的爬起来继续追尾巴。 　　就算摸不到猫猫委屈的掉眼泪，下次见到花棠，这些幼崽还是跑的比谁都快，特别耐玩。 　　黑猫回来的时候，还剩下两三个孩子没走，撅着屁股拿塑料小铲子挖沙，看黑猫又回来了，立刻把铲子丢下，去雕像下面“锦鲤寻粮式”摸尾巴。 　　凉亭里一个穿唐装的奶奶乐了，对着孙子嘱咐了一声，“慢点别摔着，也别使劲揪，猫猫会痛！” 　　“钓幼崽”游戏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爷爷奶奶心疼孙子孙女，傻乎乎的追一下午尾巴，可能就只能摸一两下。 　　喜欢猫归喜欢，但心疼孩子也是心疼啊！ 　　可是，在其中一位爷爷带孩子回家，擦手喂水问累不累之后，他惊讶的发现，孙女追黑猫的活动量恰到好处。 　　晚饭会自己吃了，睡觉也不折腾人了，还认识了不少同龄的孩子，在追尾巴的奋斗中结下深厚友谊。 　　隔天他和其他孩子的爷爷奶奶一交流，惊讶的发现孩子回家，可能是累的没力气挑食和调皮了，吃得香了睡的也好了。 　　什么不和猫猫玩的话立刻忘在脑后，爷爷奶奶们开始大力鼓励孩子去追尾巴，还记得教他们换位思考，别把猫尾巴揪痛，否则下次猫就不理他们了。 　　这个操作原理，和为了避免哈士奇拆家，每天带它出去跑十公里一样。 　　皮不动了，就乖了。 　　什么叫做合作共赢，就是花棠玩的开心，爷爷奶奶们也轻松自在，孩子们还有了适量的运动。 　　在“钓幼崽”的游戏里，没有输家。 　　九州小区的年轻人觉得不常见到花棠，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和猫的作息不一致，花棠的作息更接近老年人和孩子，所以年轻人总是会错开黑猫出现的时候。 　　小区住户家里，可没少出现“我想拍猫发朋友圈，但我发现我爸妈我女儿都见过花棠，就我和老公没见过”的事情。 　　花棠玩够了，奖励一样的站在雕像上，用尾巴尖扫过他们的额头，也算是分他们一点猫的灵光。 　　黑猫的尾巴绒绒软软，小孩子乐的原地蹦，看花棠真的离开了，才恋恋不舍的去凉亭那里找自己的家长。 　　“奶奶，我和花棠是最好的朋友。” 　　“不对，是我。” 　　小朋友们拌拌嘴，爷爷奶奶则乐呵呵的当和事佬，然后各自带走去买晚饭的食材。 　　还别说，自从花棠能帮他们带带孩子后，他们的轻松不少，也有更多的热情去准备晚饭了。 　　花棠去湖边的树上趴着，观赏了一会儿偶尔能看到的“鱼妃们”，看猫的江山今天也是富饶辽阔，心满意足的跳下树，让暖橙色的太阳给她的黑皮上加了亮闪闪的光碎。 　　湖风、垂柳和阳光，吹得花棠微醺，顺着路蹦蹦跳跳的扎进单元门口的一个小推车，美滋滋的睡一会儿。 　　这是小区超市外送的专属推车，外面还画着猫爪图案，每天晚上才会有工作人员过来收回去，所以花棠可以放心睡。 　　猫嘛，睡觉还需要理由吗？ 　　小推车里放了个空的纸箱，花棠严肃脸的思考两秒，欢快无比的钻了进去。 　　这都是什么神仙小空间呐~ 　　黑猫钻进去填的严严实实，再加上自带阴影补色，从外面来看，根本发现不了纸箱里还有只猫。 　　韩蓝请来照顾自己的保姆苏姨，手里拎着两大兜蔬果和纯牛奶，正在楼下有点拎不动的时候，眼神一亮看到了小推车。 　　她刚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忘掉推个车了，想着就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提回去，没想到里面半个西瓜太沉，越拎越重，幸好在楼下看到辆空闲的小推车。 　　小推车里面有定位发射器，由超市统一回收，苏姨之前就见过同楼的住户推小推车进楼，到时候再给推出来就行。 　　她快步过去发现里面有个纸箱子，但看挺干净的也就没有在意，把袋子放在里面解放双手，捶了捶有些疼的腰，松口气推着车进楼坐电梯。 　　袋子里面都是吃的，苏姨惦记着卫生，不想把东西放在地上，幸亏有个小推车。 　　等到了五楼，苏姨推着车从电梯出去，开门前想着韩蓝刚流产抵抗力正是低的时候，万一小推车上带点什么细菌就不好了，她把家门打开，小推车放外面，开始把东西往里面拿。 　　这响动惊扰了韩蓝，年轻女人苍白着脸从卧室出来，看苏姨忙忙碌碌的样子，准备过来帮个忙。 　　“你快坐下，门开着有风，别吹着了。”袋子被里面的蔬果绷开了口，掉出来两盒西红柿，苏姨边侧脸嘱咐韩蓝，边弯腰把西红柿拿出来。 　　然后，摸到了一处柔软的毛毛。 　　苏姨吓得差点跳起来，花棠也觉得一头雾水。 　　她就是随便钻了个箱子睡觉，怎么醒来一股西瓜香？ 　　哟，还有两盒西红柿。 　　花棠喜欢红彤彤的蔬果，忍不住用前爪‘踩奶式’交替摁了摁隔着保鲜膜的西红柿，爪感颇佳。 　　上周搬过来的时候苏姨就知道小区里有只猫，她还一度挺担心的，生怕猫跑到她家里，但听别人说猫平时都神出鬼没，不怎么亲近人才微微松口气。 　　猫啊，狗啊，身上说不定带着什么跳蚤细菌的，可不能往家里带。 　　苏姨不至于去讨厌猫，伤害猫，但也不喜欢，被小推车里钻出的黑猫吓了一跳，当场就惊叫出来。 　　韩蓝忙出来看看怎么回事，然后也看到了花棠。 　　“啊？是花棠吗？”韩蓝是爱宠人士，看着脸颊圆圆的黑猫止不住的喜欢，温温柔柔的在旁边伸手，想看看猫让不让抱一下。 　　苏姨一看韩蓝出来了，就头疼的不行，想说句猫不卫生，但看着韩蓝抱住猫后脸上的惊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蓝五天前失去了陪伴她五年的宠物狗拌饭，神情一直都恹恹的，也就是看到花棠才笑起来。 　　“没事苏姨，小区不是都说了吗，花棠很干净的。”而且，韩蓝多年照顾宠物，从黑猫的眼角、耳朵和鼻头就能看出来，这猫卫生又健康。 　　小心的把黑猫抱在怀里，韩蓝低头认真的邀请，“来我家里待一会儿吗？” 　　花棠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韩蓝让苏姨把门半开，让黑猫知道这不是一个关住她的环境后，热情的抱着花棠进了客厅。 　　还翻出之前有花棠信息的住户手册，想给花棠找点零食吃。 　　恶猫用前爪摁着韩蓝的肩膀，整只猫飘飘然。 　　如果花棠没有看错，眼前的韩蓝是白合飞的古装女神，他的手机屏幕和电脑桌面，至今都还是韩蓝白衣飘飘的剧照。 　　巧的是，花棠也喜欢韩蓝的长相，被温婉的美人抱在怀里，猫只感觉，反派的快乐无法想象。 　　她，花棠，今天就要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啦~ 第7章 　　作为全世界公认的陪伴型动物，猫和狗占据着人类生活的各个角落。 　　按照对待毛绒绒的好感度，可以把人大致分为三类——小部分的猫奴狗爹，小部分的虐待宠物，大部分的相敬如宾。 　　苏姨就属于“相敬如宾”的类型，猫猫狗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不会靠近也不会去踢打，只是躲远，但遇到小动物求救，也会顺便搭把手。 　　可以不爱但也不会伤害。 　　她更关注的，是猫狗身上会不会携带病菌，或者咬一口要打狂犬病疫苗，所以离远一点是普普通通的想法，没什么问题。 　　九州小区目前还没有出现过“虐待动物”类型的，大部分的住户在“相敬如宾”和“猫奴狗爹”之间动态分布，尤其是很多住户家里人都忙工作，没精力照顾小动物，就云吸猫云吸狗，看着小区里的花棠今天也油光水滑，就心情好美滋滋。 　　俗称，不主动不承诺不负责的白吸党。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白合飞、韩蓝这样的重度毛绒控，真的把猫狗当成朋友和家人，哪怕同分一份饭都不介意，聊起猫狗更是滔滔不绝，要是自己能分给主子五年寿命，第一个冲去报名。 　　抱着花棠的韩蓝看着怀里的毛绒绒，眼眶微酸，想到了自己的拌饭，一只边境牧羊犬。 　　“唉，小韩你别哭，伤眼睛。”苏姨是无法理解猫狗怎么能当家人，可是她心疼韩蓝，看她表情又伤感起来，也顾不上让她把猫放下，忙把垫子铺好让她坐下。 　　“没事苏姨，我就是想拌饭了。” 　　美人落泪，苍白憔悴，用纤细如葱尖的手指轻轻给花棠挠痒痒，深呼吸两下，没有再说话。 　　苏姨看劝不动，只能转身去忙，她总觉得黑猫踩过的西红柿要多洗两遍，哪怕隔着保鲜膜也不行。 　　花棠趴在韩蓝的怀里舒舒服服，顿时理解电视剧里面，为什么昏庸无道的君王要一群宫女捏腿剥葡萄，这感觉的确很好。 　　用尾巴拍了拍韩蓝的腰侧，花棠催促韩蓝给自己剥瓜子，没葡萄，瓜子也行。 　　恶猫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住户手册上面说过，只要花棠愿意吃就可以，没什么食物禁忌，可韩蓝还是很担心重盐会出问题，所以没有去拿桌子上炒制调味过的瓜子，翻出原味的瓜子剥起来。 　　没有养过宠物的住户可能没有这么细心，自己吃什么就想给小动物分什么，但韩蓝养过宠物，知道重油重盐会对猫狗的肾脏造成损害，所以很在意这一点。 　　原味的，没有话梅和椒盐的好吃啊！ 　　花棠有些不满的踩踩前爪，但转头看了一下韩蓝的侧脸，又趴了回去。 　　要是白合飞，就会被猫猫拳教育了，可是韩蓝这么好看，猫都喜欢，算啦！ 　　这是属于反派的双标特权。 　　韩蓝自小学戏出身，气质清绝空灵，高中的时候被导演选走，以一身白衣飘飘的古装扮相一炮而红，从此走入娱乐圈，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古装女神”。 　　她和这两年偏好的混血长相不同，相貌清雅灵气，温婉之中带着一抹眼尾的媚，在妆容下可端庄可魅惑，颜值和气质都相当的东方古典，找不到死角又可以细细品味。 　　反正花棠从下往上看的时候，也觉得心满意足，就是不太喜欢韩蓝眉宇间若有若无的哀愁和病弱。 　　猫喜欢热烈的、健康的、活力的生命质感，她后爪踩稳身体拉长，用前爪的肉垫在韩蓝的眉心拍了拍，想把不喜欢的病弱气拍走。 　　全部都拍走，所以，不要生病，也不要折损寿命哟~ 　　花棠经常在外面跑，肉垫和家猫细嫩柔软的质感不同，有点磨砂状的粗粝，可是，拍在眉心的动作轻轻的，让韩蓝有点痒笑出来，握住花棠的前爪，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尖。 　　“是我刚才皱眉头了吗？”韩蓝前些年事业遇到了些问题，总是下意识皱着眉头，她养的拌饭就特别温柔，每次看韩蓝皱眉头，就会挤过来撒娇。 　　韩蓝不按时吃饭，拌饭就会主动来找她；韩蓝关在屋子里摔剧本，拌饭也不害怕，就趴在角落的地毯上陪伴她；韩蓝情绪失控缩在角落痛苦，也是拌饭急的转圈圈，一头扎进她怀里捣乱，不让她伤心。 　　花棠身上，总有些和拌饭类似的灵性和温柔。 　　苏姨心疼韩蓝失去了拌饭后，又不小心流产，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自己搬离出来冷静几天。 　　但实际上，韩蓝清楚不是这样的。 　　她和丈夫结婚三年，各自忙着工作，想把生孩子一事再往后推两年，反正现在三四十岁的孕妇也不少，韩蓝还年轻，不着急。 　　可是婆婆很不满，总觉得儿媳一个演员在外拍戏，和别的男演员又是接吻又是拥抱，心里有疙瘩。 　　她才不相信什么这就是工作，女人没个孩子是不会收心的，所以婆婆年年催月月催，烦的韩蓝和丈夫吵过好几次。 　　她不好和长辈翻脸，那就和对方的儿子生气好了。 　　拌饭是陪伴韩蓝多年的狗狗，对人的情绪敏感又无条件站在韩蓝身边。 　　每次韩蓝和丈夫争吵的时候，都很警惕的呆在韩蓝身边，仿佛下一秒对方敢动手，狗就护主的扑过去开咬。 　　于是，婆婆不知怎么听到儿媳的狗准备咬儿子，顿时就急了，在家里闹了许久，直到上个月韩蓝发现自己怀孕，才彼此各退一步消停。 　　避孕失败，一个意料之外的孩子，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韩蓝暂时推掉手里的剧本，想休息半个月好好想想。 　　婆婆看着养胎的儿媳天天出去遛狗，更是不满，吵得韩蓝做了一个让她后悔不已的决定，她把拌饭先送回了娘家，想着过几天再接回来，反正婆婆过几天离开，管不住她在自己家做什么。 　　但没想到，婆婆就是知道她没法掌控夫妻俩的生活，想了个缺德办法，居然背着韩蓝，私下用接拌饭回家的借口，把拌饭打伤后扔掉了。 　　一只家养的边牧，被打断腿扔在了郊外，也不知道死活，谁去找都只能看到一些血迹，狗没了。 　　解决了拌饭，婆婆自认为扳回一局，还有些暗自得意，儿媳总不能和她动手吧！ 　　是，韩蓝不和婆婆动手，她打电话问了丈夫自己娘家的地址是不是他给的之后，自己给经纪人和助理打了电话，离婚、堕胎和搬家，一天解决。 　　“韩蓝，你疯了？！”丈夫接到电话之后，越想妻子的反应越觉得不对，平时把拌饭护在手心的人，不应该在知道他也掺了一手后，这么平静啊！ 　　结果他一回来，就看到韩蓝的堕胎手术已经结束，离婚协议也拿出来了。 　　为了一只狗，你把两个月的孩子流了，还准备离婚？ 　　韩蓝被经纪人扶着，脸色苍白眼神却很怨毒，“我说过，拌饭是我的家人。” 　　要不是丈夫在其中搅混水，娘家人也不会没和她打个电话，就直接让她婆婆带走拌饭，谁都没想到这母子俩还能玩这一手。 　　她请了不少人去帮自己找拌饭，可是按照当场的血迹，拌饭存活的可能性真的不大，说不定还会被谁捡回去加餐，尸骨无存。 　　别和她提什么爱情和母爱，是拌饭先来的。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韩蓝都准备捅这母子俩几刀了。 　　两个月的胚胎，还只算是一团细胞，韩蓝有权利对自己的身体做出处置，她看了一眼怒骂她毒妇的丈夫，过去用指尖掐住他的脸，“拌饭的事情，我们没完。” 　　如果知道当毒妇可以保住拌饭，那么韩蓝甘之如饴，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也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刚流完产，身体实在说不上好，留了经纪人和律师去折腾他们母子俩，自己请来曾照顾过自己的保姆苏姨，上周搬到了安保力量极好、注重住户隐私的九州小区。 　　韩蓝不想把自己的家事，变成娱乐新闻供别人指点。 　　拌饭变成她心口一道无法治愈的疤，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后悔，为什么她当时就退一步，把拌饭送走了？ 　　拌饭的全世界就是她啊，韩蓝做什么事情，拌饭都信任她，都依赖她，都愿意配合她。 　　韩蓝在拌饭被扔的地方直接晕厥，一想到拌饭充满期待的回家之旅，变成被拉扯到陌生的地方打伤抛弃，就感觉心口被刀戳碎。 　　她的拌饭，找不回来了。 　　流产让韩蓝大伤元气，拌饭的事情却让她无法原谅自己，是个碰不得又无法解决的心病，身体也一天天的差下去。 　　如今，在怀里抱着另一只毛绒绒的时候，韩蓝忍了很久的眼泪掉了下来。 　　拌饭是她的小天使，可能直到最后被打伤爬不起来，追不上离去的车时，还在困惑，为什么要伤害它，为什么没有办法动了，主人看不到它该怎么办啊？ 　　眼泪打湿毛毛的感觉很难受，花棠几次想逃，却败在了韩蓝的哀切之中。 　　唉，难道恶猫强抢民女的计划，就要在美人太爱哭面前失败吗？ 　　花棠用热乎乎的身体，在韩蓝的肩膀上围了一个圈，假装自己是个黑猫围脖，恶猫式锁喉，把美人吓到不敢哭。 　　又暖又软的黑皮，成了体温偏低的韩蓝唯一的热源，她看了一眼身上有些地方被眼泪打湿成缕的黑猫，忙擦掉眼泪，去拿绵柔的湿巾帮忙把毛毛理顺。 　　“谢谢。” 　　花棠在韩蓝这里呆到晚上，站在玄关的地毯上准备离开的时候，看着眼眶红肿，精神却好了不少的韩蓝，听到了她对自己的感谢。 　　哇，被锁喉的美人还这么乖巧这么甜，猫又可以了！ 　　前爪摁了一下韩蓝的额头，你要好好的哟~ 　　黑猫对她甩了甩尾巴，安慰似的歪头，然后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第8章 　　花棠喜欢自己的一身黑皮，顺滑、闪耀和完美。 　　可惜的就是，恶猫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要么被白合飞连累的一身水，要么被美人落泪打湿毛毛，花棠可是还要钻小姑娘香香软软被窝的，再怎么讨厌水，也是该去洗个澡了。 　　说到洗澡，就必须要召唤余饼干小朋友了。 　　余董和胡医生一直担心，自家孩子会不会发育迟缓或者有别的问题，但花棠就觉得他们两个想太多，余饼干明显比很多同龄人都要聪明。 　　不管是rua毛的手法，还是洗澡时的细致，比成年人都要稳妥和周全，让花棠相当的满意。 　　至于余饼干说话有些慢？根本不是问题，花棠还不会说人话呢！ 　　猫着急过吗？没有。 　　洋房区考虑到防盗和安全隐患，猫箱做的更隐蔽和精致，花棠经常把洋房当成跑酷区，就是喜欢这种原始风格的难度感。 　　对比之下，别墅区的猫箱就傻白甜多了，花棠闭着眼睛在上面跳都不会摔下来，还可以随便撞，所以余董听到窗户被“咚”的一声，就知道是花棠来了。 　　这猫每次来，动静都特别大，生怕他们听不到一样。 　　余饼干正在低头夹核桃，听到动静后一抬头，然后站起来笑着跑过去蹲在花棠身边。 　　行叭，声音大也挺好的。 　　女儿身上的自闭症状正在不断好转，但刚开始的时候，对外界反应很不太敏感，需要很大声、很准确的喊她才可以让余饼干理解，这是需要自己回应的意思。 　　花棠又不会说话，每次“咚”的隆重出场，恰好是余饼干能理解的方式。 　　余董觉得黑猫就是立志要挤破他家的窗户，可胡医生觉得，花棠不愧是女儿的“小恩猫”，要不然他们夫妻两个，可能还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女儿恢复的时候，对外界的反应是有个渐变过程的。 　　毕竟猫是出了名的“无声”，要是花棠喜欢，她可以影子一样的出现在任何地方。 　　可是，她在孩子面前，一般都会故意弄出大的响动，这和幼崽对外界的感知认知规律刚好相符，他们对前后方位、声音大小和物体远近也是需要学习的。 　　经常看到路上有个小台阶，但有些年幼的孩子如临大敌，又是左右试探又是蹲下伸腿，慢吞吞一顿操作，才能踩稳下来是一个道理。 　　余饼干的感知认识也在这个阶段，黑猫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吃了点夜宵后，花棠去浴室叼了一个浮水的小胖鱼玩具出来，余饼干和胡医生就知道这是猫要洗澡了。 　　讨厌水归讨厌，可个猫卫生还是要保持的，要不然小区里的家长，也不会那么放心孩子去摸猫尾巴。 　　余家是有花棠专用小浴盆的，余饼干抱来沐浴露和毛巾，胡医生去调水温打开暖灯。 　　看着妻女忙碌的余董摸摸下巴，伸手贱兮兮的捏了一下花棠的耳朵，然后被黑猫跳起来一顿怼脸的猫猫拳，最后抱头蹲地求饶。 　　太惨了，集团董事长在家惨遭暴打，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余董想可怜巴巴的和妻子博个关注，最好再让小饼干过来给爸爸吹吹，没想到把水温放好的胡医生路过，只说了一句让丈夫别挡路，小饼干更是连看都没看他。 　　每次撩拨黑猫都会被打，也不太懂丈夫/爸爸的乐趣在哪里？ 　　啊，黑猫破坏我家庭~ 　　余董不服气，看着妻女动作娴熟的开始伺候花棠洗澡，沾水的黑猫还能用前爪拍着塑料小胖鱼玩，守在旁边震惊，“花棠，你是猪吗？怎么又胖了？！” 　　上次洗澡，肚皮也没有这么圆啊！ 　　场面一度沉默。 　　根据余饼干和胡医生事后回忆，风起云涌、电光四溅，只见黑猫从浴盆里顶着泡泡弹跳而起，一蹦两米高，把余董揍得嗷嗷惨叫。 　　有些猫，沾了水像只猫，有些猫，沾了水则像只猪。 　　花棠最近吃的的确有点多，胖的也很明显，可是，猫胖的事情能叫胖吗？ 　　洗完澡用毛巾蹭个八成干后，花棠钻进余饼干的小被窝，还有意拉长自己的身体，做了几个蓄力捕猎的动作，向余饼干展示，她还是很敏捷的。 　　小姑娘香香软软，最好说话，也认真的点头开始吹彩虹屁，“花棠不胖，最厉害。” 　　听听，这才是促进人类和猫猫友好相处、共建美好家园的发言，余董都是什么瞎说实话的讨厌鬼啊！ 　　心满意足的花棠也不想吹毛毛了，八成干再来回跳两下就行了，用尾巴拍了拍准备拿小吹风机仔细烘干毛毛的余饼干，让小姑娘别忙活了，舒服的在她身边圈了个圆，软软的肚皮一起一伏的睡了。 　　众所周知，不擦干头发睡觉，会获得一头炸毛。 　　同理，不擦干毛毛睡觉，就获得一身炸毛。 　　花棠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短毛猫，天冷的时候，她的毛毛也会稍微长一些的，只不过没有长毛猫那么夸张。 　　但没有想到，睡了一觉之后，花棠的毛毛全部竖起，宛如一颗海胆成精，对着镜子黑猫都不敢认自己。 　　本来就有点胖，现在毛毛蓬松的更是大了一圈，笑的吃早饭的余董发出鹅叫，还在旁边当热心市民，建议花棠抹点发胶定型。 　　要是光炸毛也行，但猫毛蓬松的一直起静电，靠近窗帘或桌布的时候，毛毛就朝一边吸，仿佛有什么吹风机给花棠做了一个“玛丽莲梦猫”式的心机造型。 　　平时横行霸道的黑猫被静电一吸，也懵了。 　　别说余董了，就是胡医生也背过身咳嗽了两下，不能笑，笑了花棠肯定会炸毛的，虽然现在已经在炸了，但是笑就会伤猫的自尊心知不知道。 　　余董已经上了无数次花棠的记仇小本子，屡教不改罢了。 　　面对花棠的炸毛，余饼干想帮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超出她的知识范围了，想伸手摸还会被轻轻电一下，指尖酥酥的麻。 　　余董正经脸，把餐桌旁的报纸撕下来一小片，传递圣火一般郑重的教给女儿，然后小饼干懵懵懂懂的接过，往花棠身边一放。 　　“啪”的一声，纸片牢牢的吸在了花棠身上，黑猫气的跳起来对余董一顿猫猫拳，把他的头发也电出了同款造型。 　　最后，还是胡医生去拿来自己的保湿喷雾小瓶子，给花棠和丈夫都处理了一下，看着还有点炸，但也比之前好多了。 　　蓬松真是让恶猫形象大打折扣，早上从余家出来的花棠也不准备找地方睡觉了，时不时扭头盯着自己的尾巴，情绪逐渐恶劣。 　　一身绒绒的毛，在比较干燥的天气下，静电不是那么好除的。 　　幸好九州小区的环境卫生做的极好，地上没什么碎树叶或纸片，要不然花棠一路过来，就和只“吸尘猫”差不多。 　　气的原地爆炸。 　　九州小区的湖泊旁修的有跑道，顾余生晨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一只黑猫仿佛地面很烫一样的又蹦又跳，还出了几次猫猫拳，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殴打假想敌。 　　但问题是，明明那里除了猫，什么都没有啊！ 　　顾余生最熟悉的动物是犬，对猫的印象基本都来自以前的猫奴战友，看着黑猫“突然烫jio”，只能表情微妙的告辞离开。 　　还是别打扰了，这黑猫太“与众不同”了。 　　华佗创编“五禽戏”的时候，为什么去没有观察猫的动作，还是有道理的。 　　恶猫是气起来，连自己都骂的，花棠喵呜喵嗷的激情脏话之后，才优雅的半蹲舔舔爪子，假装刚才那个不是自己。 　　静电就静电吧，坏蛋无所畏惧。 　　大摇大摆踩着小道往前逛，花棠的耳朵尖微微一动，看到余饼干家斜对面的别墅门口停了两辆车。 　　有热闹？去看看。 　　活跃在围观人类第一线的花棠蹿过去，蹲在别墅院门口的猫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工人们往里面搬家具。 　　“猫，走开。”黑猫白天的时候实在太明显，更别说光明正大蹲在那里，一点不怕生的样子，让有个年轻人路过的时候挥了挥手，想吓唬一下猫。 　　花棠动都没有动，看穿了下面这个家伙的虚张声势，有本事你爬上来啊，看恶猫怎么收拾你。 　　虽然白合飞战斗力太渣，在花棠这里悲惨的沦为最低的战斗单位，可二十岁的小伙子再怎么弱，体重也摆在那里，花棠可是一爪能把他从水里拍出来的。 　　平时的猫猫拳就和广播体操差不多，体现不出花棠的战斗力。 　　哪有反派恶猫不能打的呢？花棠独占九州小区，可不是依靠胖的。 　　看黑猫不理自己，年轻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同事拍了一下，让他快点搬东西，别逗猫。 　　搬家的工人不是本市的，还不知道九州小区的知名黑猫，但很快出来一个年轻女性，看到黑猫的时候笑了一下，让工人们搬东西的时候绕着猫，别砸着猫了。 　　他们家和余董比较熟，知道余饼干的病情好转就是托黑猫的福，她陪爷爷奶奶来九州小区养老，就是想借一借黑猫的好运和福气，可不能吓跑黑猫。 　　年轻女性仰着头看了一会儿黑猫，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可是她想想爷爷这两年忘的东西越来越多，只能叹口气，希望玄学力量能青睐一下他们，要不然留奶奶一个人担着两个人的记忆，太苦了。 　　搬家具没什么好看的，花棠监工一样盯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从猫箱上跳下去，自己去湖边转转。 　　她还没有检阅今天的“鱼妃们”呢~ 　　也不知道并不吃生食的黑猫，为什么对生态湖里的鱼这么感兴趣。 　　蓬蓬松松的黑猫没有往日威武，别扭的踩着步子还不住的扭头看尾巴，刚好和一对推着轮椅的老人相遇。 　　轮椅是电动的，后面推着的老太太也不用费力，黑猫经过的时候，毛却被轮椅上老先生腿上盖着的毛毯吸了过去，花棠又成“海胆”了。 　　这静电，要完。 　　在黑猫原地生气，准备和静电大吵一架的时候，老太太轻轻笑了，她从轮椅上挂着的包里拿出块纯棉的垫子，把老先生推到旁边的长椅边，坐下之后对花棠招了招手。 　　花棠还是挺喜欢老人家的，被静电炸的噼里啪啦又懒得跑回余家找小喷壶加湿，“海胆”式移动到老太太面前，然后被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摸出记事的本子，反复摸纸张来一点点去除静电。 　　还挺管用的，很快，“海胆”恢复成黑猫。 第9章 　　在花棠这里，每个人都是有独特味道的。 　　被她拿尾巴钓来钓去的幼崽，是布丁和慕斯甜点的香味，软嘟嘟的一团，又软又嫩，奶味十足。 　　钻小被窝的小姑娘们，则是水果软糖的味道，少了几分甜腻感，清新又香甜。 　　胡医生、韩蓝这样的成年女性，有着不同的花香味，有的浓烈有的清幽，可能是花棠喜欢的味道，也可能不是。 　　白合飞则比较特别，是芝麻香汤圆味，闻着有点糯米香，好欺负的同时戳一下，有浓香的芝麻馅儿流出来，甜味的。 　　经常和花棠打招呼说话的老人家，则多少带着一点阳光余晖和木质干燥后的味道，受限于健康状态，有的时候，也会掺杂些陈旧和腐朽的落叶气息。 　　至于余董和大部分的住户？还不够格在花棠这里留下味道档案哦~ 　　黑猫倒是对“钓幼崽”那天的高个男人印象很深，混合着海水和钢铁的冷感味道，带着战意和锋利，对于爪无缚鸡之力的小猫来说，可能有些凶煞和压抑。 　　但对于花棠这种反派猫来说，恰到好处，是恶猫才喜欢的感觉。 　　老人家的手没有孩子的软嫩，没有青年的有力，干枯到有些僵硬，可是抱花棠的时候却没有让猫不舒服。 　　是的，花棠喜欢的生命质感是向上的，燃烧的和浓烈的。 　　但这些其实和年龄无关，有些年轻人没有日益衰老的身体，也会哀叹麻木，但有些老人家会享受岁月的馈赠，淳厚温和，有着夕阳独特的美感。 　　抱着花棠的老太太，和旁边的老先生都有着花棠喜欢的“鸭蛋黄式”气息，黑猫的鼻头微动，然后心满意足的趴在老太太腿上。 　　人老了，时间就不那么着急了，老太太不急不缓，一点点帮黑猫把身上的静电除掉，还给花棠揉了揉脸颊肉，舒服的黑猫很快摊成了一块猫饼。 　　对，就是这个力道，猫喜欢，一看就是行家。 　　老夫妻就是余饼干家斜对面别墅的新主人，都是退休的大学教授，旁边的老先生姓汪，地质勘探专业相关，和矿物打了一辈子交道，总被妻子调侃为汪石头。 　　老太太姓李，是历史系的，和丈夫育有三子，各个优秀出色，孙辈也特别依恋两位老人。 　　但汪教授前两年就开始记不住事，老太太想陪着爱人再多走走，这两年去了不少地方，回来之后就听到孙女给他们推荐九州小区，夸这里风景好还安静，也就搬过来住一段时间。 　　至于黑猫的事情，老太太听过一耳朵，但没有太在意，他们到这个年纪了，很多所求的事情注定是遗憾，她就想陪着爱人再看一些风景，别把她忘的那么快就行。 　　人生在世，谁没有点遗憾和意难平呢？ 　　努力说服自己，去接受而已。 　　汪教授现在对外界的反应不太敏感，有的时候李教授说上许久，他可能才会应一声，但李教授耐心十足，边走边和汪教授说话，遇到花棠之前，他们已经在湖边走了快二十分钟。 　　“不行，要服老了，我们去找个长椅歇歇。”年轻的时候，汪教授背着设备在野外到处跑，体力极佳，在家的时候没少拉着爱人去跑步和锻炼，李教授一想自己不情不愿跟上的样子，就觉得有点乐。 　　现在好了，爱人坐在轮椅上也不会笑她体力差了，李教授笑了两下，准备去找长椅歇一歇。 　　黑猫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李教授之前也见过不少猫，但光明正大走在路中间，不怕生也不让路，就这么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猫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她停下来，和爱人一起看着黑猫，太喜欢猫神气骄傲的小模样了。 　　猫可是“关你屁事，关我屁事”原则的最佳实践者，管地球是方还是圆，都不影响猫走自己的路。 　　李教授笑着看猫经过，然后被黑猫突然静电变“海胆”逗乐。 　　花棠本来就比其他猫脸更加脸胖腿短，最近还吃的有些圆润，毛炸起来之后更是看着没有棱角。 　　老太太笑着坐在长椅上，试着对猫招招手，没想到猫还真的听懂了，走到了她的身边。 　　“等天气暖和一点就好了，这段时间空气干燥，记得多喝点水。”李教授也不知道猫能不能听懂，看着黑猫舒服的样子，嘱咐孙辈一样的和花棠说话。 　　反正，这也是毛孩子嘛！ 　　黑猫身上没有猫牌，但看看这壮实的小身板，干净的眼角和耳朵，以及湿润健康的鼻头，李教授就知道猫是有人照顾的。 　　她提笔在记事本上写了些防静电的小办法想交给猫的主人，却临时犯难，这纸是直接交给管家中心吗？还是回头让孙女去找一下猫的主人？ 　　天气干燥，猫又喜欢蹭来蹭去，想防静电还是要靠主人多喂水，及时洗护，李教授是个细致爱操心的性格，但拿着建议不知道该怎么给黑猫的主人。 　　花棠把脑袋凑到李教授手边，歪头做出不解状，猫看不懂~ 　　“我们才搬过来，也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谁，待会儿去管家中心问问吧！”李教授伸手点了点黑猫的额头，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小家伙了，眼神里有灵，能听懂她说话一样。 　　主人？ 　　花棠抓住关键词，从猫饼状态一键还原，恶猫怎么可能会有主人呢？ 　　花棠还挺喜欢老太太的，看到老人家温润和蔼的眼神，喵呜两声给她科普恶猫知识点，然后伸出前爪蹭了两下记事本，示意李教授把这张纸撕下来。 　　没有事情可以难倒恶猫。 　　机智的黑猫刚去了静电，就跳下李教授的膝头，用背在汪教授的轮椅边开始蹭起来。 　　等后背的毛炸起来，花棠又跑回李教授手边，然后“啪”的一声，这张纸牢牢的吸在了猫的背上。 　　这招还是和余董学的，谁让他早上撕报纸使坏。 　　“哎呀，小机灵鬼！” 　　李教授笑着揉了揉黑猫的耳朵尖，看猫炸着背毛，仰头提爪，骄傲的吸着纸离开，估计是把纸“猫猫亲送”到照顾她的人那里了。 　　虽然静电是白除了，但李教授乐的不行，推着爱人回去的时候还在笑，让跑过来的孙女还好奇，奶奶为什么心情这么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老太太说了一下自己遇到黑猫的事情，然后想了想，让孙女去问问猫平时都是哪家在照顾，要是猫“送纸”失败，她还能帮忙挽救一下。 　　静电也就只能管用一小会儿，花棠刚离开湖边，背上的纸就咻的飘落在地上。 　　猫没有手，也不想拿嘴去叼，思考片刻之后，注意到路边碗口粗的树干，又跑过去蹭了蹭，攒了些静电。 　　花式翻滚，成功把纸又吸上来。 　　这个时候，余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都不在家，韩蓝看着身体又不好，好好照顾自己就够了。 　　简单的排除法做完，花棠甩了甩尾巴，准备把背上的纸“快递”到白合飞那里，她实在是不喜欢自己一身的静电。 　　就是这个静电的吸附效果越来越差，原本五十米一蹭，很快变成三十米一蹭，到后来差不多五米一蹭，有的时候猫还要回头找掉下来的纸，气的花棠原地暴躁，对着空气来了一套猫猫拳。 　　也就是九州小区的卫生环境做的真不错，要不然按照花棠这种蹭法，很快就能和刺猬一样，沾满了落叶和碎屑。 　　猫跑快了，纸会被风直接吹掉，猫跑慢了，静电消失后纸也会掉下。 　　这纸肯定是在挑衅恶猫。 　　花棠的情绪逐渐危险，终于在纸再一次掉落的时候，伸出前爪亮出爪尖，开始威胁纸。 　　再敢掉下来，猫爪让纸上天堂，懂？ 　　可惜，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这张纸无所畏惧，依旧是等花棠蹭来了静电后，走两步就掉。 　　很好，纸，成功的惹怒了恶猫。 　　这纸是老太太仔细写下来的，所以，猫绕纸一命。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恶猫的残暴总要伏尸百万的。 　　于是，花棠开始转身跳到灌木丛里，对着无辜的花花草草一顿招呼，碎叶残枝的大开杀戒，动静还不小。 　　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准备联系一下战友，看看今天能不能把狗崽接回来的顾余生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做出警戒，凝神之后仔细一看，发现了一抹熟悉的黑色。 　　顾余生：…… 　　怎么说呢，他才搬进九州小区，呆了不足两个白天，住了仅仅一个晚上，就见到了三四次黑猫，把他快三十年人生的心情复杂份额都快用完了。 　　这猫，又怎么了？ 　　花棠以一猫之力，成功让顾余生进化成坚定的“狗派”，下决心对猫敬而远之。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猫这种生物，到底在想什么。 　　花棠如秋风过境一般，残忍又冷酷的巩固自己的恶猫形象后，继续去找树干开始蹭背上的毛毛，吸着纸，走走掉掉，还忍辱负重的猫脸识别，去刷身份坐电梯。 　　猫又不傻，吸着纸在外面走猫道跳猫箱的话，纸肯定会掉下来的。 　　已经快中午了，白合飞也起来了，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去小窗户那里看了看，发现花棠今天没有来。 　　唉，他又变成一个没有猫的可怜人了，白合飞去洗脸刷牙，用手机把之前录的“喵呜喵嗷”用蓝牙音箱放出来，享受来自猫猫的温柔安慰。 　　白合飞认识花棠这么长一段时间，也知道黑猫平时是不太喜欢喵呜发声的，所以好不容易录下来这一段，就觉得特别的温馨，感觉生活又有了希望，人生又可以奋斗下去了。 　　世上怎么能有猫这么可爱的小生物呀~ 　　花棠吸着纸出电梯，总算是千辛万苦来到白合飞家门口了，刚准备纵身一跳去“重击拍门”，就听到里面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 　　咦？这悄咪咪的感觉，是猫最喜欢的秘密啊！ 　　耳朵尖一动，好奇心上来，兴致勃勃的花棠贴着防盗门仔细听，然后半晌后，猫脸露出了嫌弃，抗拒地退了两步。 　　居然偷偷背着她，躲在家里反复挨骂？ 　　一时之间，花棠有点想带着身上静电吸住的纸转身离开，拒绝恶猫进入什么变态现场。 　　反派要坏，而不是变态，懂不懂？ 　　世上怎么能有人类这么奇怪的生物啊！ 第10章 　　唉，罢了。 　　哪只恶猫身边没个虾兵蟹将，哪个反派身边没个狐朋狗友呢？ 　　白合飞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花棠这里拉低人类智商下限了，习惯就好。 　　任背上的纸片滑落在地，打了个哈欠的黑猫意兴阑珊，不想重击拍门了，懒洋洋地伸爪踩响了角落的门铃按钮。 　　这种猫猫用踩地式门铃也是白合飞自己改的，他受到小区猫道和猫箱的灵感启发，把家里不少东西都做成了花棠也可以用的。 　　只是平时花棠喜欢走外面的猫道，基本上不用而已。 　　门铃声响起，白合飞还一头雾水的以为自己幻听了，小区的快递、外卖全部由物业保安负责通知业主，他又没有接到电话，怎么可能有人找。 　　把门开条缝，无愧于社恐宅男之名的白合飞磨磨蹭蹭，手里拿块擦脸毛巾偷瞄来者何人。 　　“呀，花棠！” 　　一看客人是黑猫，白合飞立刻热情起来，把门打开之后惊讶不已，花棠今天怎么坐电梯上来摁门铃了？ 　　花棠没有立刻进去，前爪收拢蹲坐，用尾巴拍了拍地上的纸，示意白合飞捡起来。 　　恶猫的骄傲，不允许让她在白合飞面前表演蹭静电吸纸的。 　　弯腰把纸捡起来，白合飞看到上面娟秀的小楷，不由赞了声，“好字。” 　　黑猫从门外进来，看着白合飞随手放在鞋柜上的毛巾，跳上去来回踩踩，把爪垫蹭干净之后一个飞扑，扎进柔软的沙发摊平。 　　白合飞看自己的擦脸毛巾上被蹭了几个小爪印，也没有在意，把门关好之后摸着纸张惊讶，上面没有折痕也没有牙印，花棠是怎么把纸带过来的？ 　　难道，像是游戏人物那种，还有个随身背包的吗？ 　　傻兮兮的白合飞围着黑猫转了两圈，注意到花棠比往常更蓬松的毛发，然后看清楚纸上写的防静电建议，算是想明白没什么随身背包，倒有只静电炸毛猫。 　　“哈哈哈，花棠你是不是一路吸着纸过来的啊？”白合飞在客厅的地毯上笑倒，一想平时既不卖萌又不撒娇的黑猫，苦大仇深的用静电运送纸张，就笑的不行。 　　要是往常，黑猫看白合飞笑她，肯定就会蹿过来猫猫拳伺候。 　　但今天不知怎么，做好战术护脸准备的白合飞没等来黑猫，反倒看花棠趴在沙发上，伴随着蓝牙音箱里的激情猫骂，居高临下用一种“愚蠢的凡人”眼神看他。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白合飞挠挠脸，不知为何还是感觉自己输了。 　　从地毯上爬起来拿小碗给花棠倒了水，白合飞把猫带来的纸放好，去工具间翻到他平时防静电的喷雾和静电笔，任劳任怨过来给花棠去静电。 　　作为手作大神，他平时存的各式材料很多，还挺注意防火和除静电的，手法宛如小太监般熟练，很快让花棠再次油光水滑，来去如风了。 　　“对了，花棠喜不喜欢小挎包？”白合飞也知道花棠和其他猫不太一样，不喜欢随便舔东西，也很少去叼东西，比他这个宅男还要讲卫生。 　　普通猫没有装东西的需求，可花棠是有的，静电吸张纸都容易掉，更别说其他东西了。 　　听到白合飞这么一说，花棠也有点心动，感兴趣的跟着白合飞进了工具间，看到他之前做好的小挎包。 　　“这是之前做的，一直忘拿出来了。”这还是白合飞刚搬过来，有一次去楼下拿快递的时候，看到花棠裹了块小头巾往小区外面走，觉得很有趣，回来给猫做了一个同款套头小挎包，刚才去找除静电的植物溶剂时正好翻出来了。 　　收起耳朵，花棠配合的抬爪，试穿了一下小挎包。 　　小挎包被白合飞恶俗的选了荧光芭比粉，上面还绣了一个培根煎蛋的简笔图案，被黑猫的一团黑反衬，颇有种辣眼睛的蠢萌。 　　花棠是可以分辨出颜色的，眯眼看着白合飞捧着脸对她吹彩虹屁，说什么黑皮和荧光粉才是绝配，然后亮出了爪子。 　　白合飞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认错，他马上换颜色。 　　当初选芭比粉，不就是好奇黑猫配粉色的效果嘛，现在看到就圆满了，他立刻重做一个。 　　蹲在旁边的实木凳子上，花棠监工，看白合飞又是剪布料又是踩缝纫机的，打了个哈欠揣起爪爪，看芭比粉的小挎包被她抓到脱丝，心满意足起来。 　　白合飞无愧于手作大神.的名号，很快就赶工出来一款新的小挎包，白底黑边，看着素雅大方，又有种大牌高定经典款的味道。 　　花棠试穿新挎包，从凳子上跳下来走了几圈，看着倒挺威风的，但习惯上蹿下跳的黑猫，还是觉得有几分累赘。 　　而且，如果花棠想钻什么小空间，很可能被小挎包卡住，然后反扯住猫，这就有点危险了。 　　白合飞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在家里用还好，但是花棠穿着小挎包往外跑的时候，说不定会出事，尤其是来回跳猫箱的时候，如果小挎包被什么东西勾上，很可能让黑猫被拽住后摔下来。 　　“不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白合飞认真起来，把小挎包取下来，然后翻出自己之前收起来的小机器人，想看看能不能做一个跟随花棠的盒子机器人。 　　就和游戏人物有自己的随身背包一样，把储物的盒子放在外面，锁定花棠点亮跟随能力，就可以随时为花棠服务，装东西到处跑了。 　　花棠伸出前爪，任白合飞在上面扣了一个像是表带的东西，然后试着从工具间跑出去，果然，笨拙的小机器人立刻启动，摇摇晃晃的追上花棠。 　　哎，居然真的可以。 　　花棠跳到客厅的茶几上，看着盒子机器人也跟了过来，然后抬爪把果盘里的橘子推下去，砸到盒子里面，看小机器人摇摇晃晃的稳住，装住了橘子。 　　猫绕到沙发后面，小机器人也带着橘子绕过去，猫跑到工具间，小机器人也很快追上来，白合飞看黑猫亮闪闪的眼睛，弯腰把路过的盒子机器人装着的橘子拿出来，有些可惜，“这个小机器人，也就只能在家里或平坦的地方使用，实用性不高。” 　　小机器人的行动是依靠可转向的履带，对行动的地形有着要求，想想平时花棠的飞檐走壁，很可能追丢，然后失去信号自闭关机。 　　白合飞在手作方面颇有天赋，却不是全知全能，给机器人加个盒子还行，但对机器人的改造还是要去找他的师兄。 　　“啊——”双头捂脸，白合飞头疼的崩溃起来，他知道师兄肯定有办法改造机器人的行动方式，可问题在于，他没有脸去见师兄啊！ 　　当初被诬陷抄袭的时候，白合飞亲近的不少师兄师姐都站出来为他说话，结果被摸过去的网友骂的狗血淋头，他一直愧疚的不敢主动联系他们。 　　社恐宅男一直在逃避，能苟一天是一天，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 　　盒子机器人是个概念展示产品，追着花棠跑了一会儿，就电量不足滴滴滴陷入休眠。 　　黑猫停下步子，歪头回来用前爪轻轻推了一下，结果发现盒子机器人一动不动还在响，立刻跑回工具间让白合飞出来看看。 　　盒子，不动了。 　　“是没电了，我手边还没有工具能充电。”这种小机器人的接口都是非标准尺寸，他之前都是直接去师兄师姐社团里充的电，哪里想过没法充电的情况？ 　　白合飞用手捂住额头，犹豫又苦恼，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联系师兄。 　　休学的时候，白合飞恍惚又茫然，却也记得被他连累的师兄师姐都过来安慰，让他好好休息别多想，没什么的。 　　如果师兄师姐责备他，白合飞可能还会好受一点，可是他们都没有，哪怕被极端的网友气到吐血，也没有迁怒白合飞。 　　别人对自己的期待和善意，有的时候也是压力啊，白合飞承认自己是个懦弱鬼，一想到当初被围追堵截骂骗子和强盗的日子，就想缩起来躲在角落。 　　花棠疑惑，小机器人没电了，怎么白合飞也没有电了？ 　　黑猫跳到了操作台上，伸爪推了推白合飞的埋起来的头，然后看他没反应，两爪齐上开始踩奶式开摁。 　　白合飞逃避太久了，哪怕早有改变的想法，也没有个契机或推力去做。 　　现在被黑猫摁着头，有几分粗粝的肉垫却有着小动物独属的温柔，让他有些酸楚，又咬牙想去做点什么。 　　被诬陷抄袭这件事情，在事后仔细回想起来，其实还是有很多疑点和证据的，只是当时白合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懵住了，才让对方肆无忌惮起来。 　　一时被诬陷没关系，但不能一世背着莫须有的骂名，真相是需要去主动寻找才可以还他清白的，白合飞握紧拳头，医生都夸他努力和抑郁症作斗争，还有什么能难住他？ 　　于是，白合飞突然豪情万丈的把黑猫抱住，积极向上，“我要勇敢！” 　　黑猫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勒成了葫芦形状，露出尖牙冷笑亮爪，好的，她今天就要把白合飞揍成勇敢的模样。 　　“嗷嗷嗷，别打脸别打脸，我错了我错了！” 　　果然，三天不揍，就敢皮的随便挑衅恶猫。 　　花棠猫猫拳出击，揍得白合飞头藏在被子里，饶命喊的好大声。 　　精神抖擞的甩甩尾巴，黑猫把“白勇敢”扔在那里，捞过黑白款的小挎包离开。 　　在盒子机器人改造好之前，这个小挎包，也可以勉强一用。 第11章 　　第一次拥有包的花棠，无师自通的掌握了重要知识点，知道空荡荡的包不如不背。 　　所以，从白合飞家里出来前，她到处转了转，跳过圆滚滚的橘子，绕开手作的一些小工具，发现了白合飞放在茶几下面的明信片。 　　嗯，这个轻，还比较小，可以塞到小挎包里。 　　厚厚一叠明信片全是白合飞自己做的，他的审美偏好有的时候挺怀旧的，喜欢把风景、明星的照片做成海报、贴纸和明信片，然后自己美滋滋的欣赏，和小学生追星一样。 　　在猫面前，白合飞是不掩饰自己傻兮兮本质的，还献宝一样说给花棠也送几张。 　　当时花棠没法拿走，只能换个姿势趴，用尾巴对着白合飞。 　　现在有小挎包了，花棠就装几张走，也让小挎包有用武之地。 　　嗯？明信片上居然都是韩蓝，把明信片全部扒拉下来，花棠一眼就看到了韩蓝，黑猫歪头思索片刻，把最好看的几张全部装走。 　　合格的恶猫，在讨美人欢心一事之上，就要有着烽火戏诸侯的魄力。 　　花棠暂时没有烽火台能点着玩，拿两张明信片去送韩蓝还是可以的。 　　背着小挎包不适合走外面的猫箱了，黑猫就去摁电梯，正好韩蓝家在五楼，花棠也只能坐电梯上。 　　当初猫道和猫箱设计的时候，洋房区最高点就在三楼，上面的楼层不是不相信花棠上不去，而是怕太高有个意外，会摔着猫。 　　就算猫有“九条命”，也不能这么用。 　　虽然花棠上次是被保姆苏姨误推上去的，但恶猫总是对美人更上心的，对韩蓝家位置印象还挺深的，现在就摁了电梯准备出发。 　　也不清楚白合飞是否知道，他的古装女神就暂住在对面的五楼。 　　下楼的时候电梯里还有一对情侣，看电梯停在三楼，却空无一人，吓得两个小年轻当然脸白。 　　好在女孩子比较敏锐，拉了拉男友的手，示意他把视线放低，两个人才看到背着小挎包，进电梯后看着一楼已经被摁亮，在角落蹲坐好的黑猫。 　　年轻人对宠物的好感很高，两个人之前只在红瓦房的屋顶见过黑猫，现在看猫一本正经和他们坐电梯，突然受宠若惊，不太敢凑上去摸，就拿着手机开始偷拍。 　　听到动静，花棠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偷偷踩了一下旁边猫猫专用的按钮，二楼。 　　电梯在二楼停住，沉浸在偷拍快乐的小情侣看都没看，以为一楼到了，就直接出去了。 　　他们从花棠身边走出电梯，还在小声的分享快乐，被自己会乘电梯的黑猫惊讶到捂嘴笑，然后一扭头看到走廊才反应过来，等等，这是二楼。 　　小情侣回头，只能看到即将合拢的电梯门，和缝隙里露出使坏得逞的猫头，无奈又好笑。 　　这算是，被猫猫坑了一把？ 　　丢下两个被恶猫欺负也不生气，反而要多发几条朋友圈的年轻人，花棠再上楼的时候就没有遇到别人了，到了五楼，韩蓝家没有安猫猫用门铃，花棠就干脆大力拍门。 　　咚咚咚的声音，听着正在客厅看书的韩蓝纳闷，起身过来开门，然后看到了花棠。 　　“花棠？！”韩蓝惊喜不已，忙侧身让黑猫进来，看着猫矜持的在玄关的地毯上踩踩爪，然后笑着蹲下，“没关系，随便踩，进来吧！” 　　苏姨听到门开的声音，也从厨房里出来，扫了一眼黑猫就觉得无奈，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黑猫身上的白色，震惊道，“这猫得什么白癣了吗？” 　　之前不是纯黑色的？怎么变黑白了？ 　　“苏姨，这是花棠的小挎包颜色。”韩蓝看苏姨没有戴眼镜，就知道她看错了，忙解释一下，免得让黑猫生气。 　　韩蓝觉得，有灵性的小动物其实是可以听懂话的，所以不能乱说话。 　　把老花镜戴上，苏姨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然后看韩蓝喜欢，只能进厨房继续忙活。 　　果然，美人最讨反派的欢心了，花棠跟着韩蓝到客厅，然后示意她帮自己把小挎包取下来。 　　里面明显是装着东西的，韩蓝问了问花棠，得到猫的允许之后把包打开，拿出了里面的明信片。 　　“嗯？”韩蓝惊讶不已，看着明信片上的自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花棠的猫耳尖，“哇，花棠，这都是哪里来的啊！” 　　韩蓝入行多年，也不是每一部戏都能拿到女一女二的位置，可是明信片上的图片，选的很用心，一看就是多年的粉丝才能截取和制作出来的。 　　把黑猫抱在膝上，韩蓝拿起一张明信片，指着上面多个造型自己中的一个，“这部戏里面，我演女主的一个影子，虽然只出场了三分钟，但是，我专门去学了三个月的形体，做梦都在挺胸抬头，不能含胸驼背。” 　　出道即巅峰，对韩蓝来说也是一种魔咒般的禁锢，不是每个导演和剧组都愿意给新人机会，她刚入行的时候的确“红极一时”，可是，也只有一时。 　　后面再想拿到其他的角色，也受过不少的委屈，辛苦准备的角色被别人顶替，努力学了几个月却只能出镜三分钟的事情，韩蓝都经历过。 　　却没有想到，有粉丝心细又长情，把这些小片段都保存下来，还做成了精致的明信片。 　　白合飞这个真爱粉，在制作明信片的时候，还在上面用各国文字写了祝福，要不是碍于社恐宅男属性，他肯定能找个粉丝见面会的机会送出去。 　　没想到，白合飞一直没勇气做的事情，但是被黑猫阴差阳错的完成。 　　韩蓝只能看出来英文，其他的语言，就拿着手机边搜边查，然后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当明星的初心，大概就是感谢粉丝的支持和厚爱，想尽可能努力和发光，不要辜负期待。 　　韩蓝喜欢演戏，也深爱着自己的职业，这几张明信片让她得到了偌大的肯定和鼓励，抱着花棠感觉到了治愈。 　　“这是花棠的朋友做的吗？”韩蓝去书房拿来笔，也认认真真在明信片背后写上寄语，如果可以，她希望花棠能把自己的感谢也带给明信片的制作者。 　　咦？怎么给你的礼物，又被装回来了？ 　　这些明信片是花棠专门从白合飞那里拿来，借花献佛，送给韩蓝的，没想到成功博美人一笑之后，韩蓝又写了很多字，放回了她的小挎包。 　　除了明信片，韩蓝还找出拍立得，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花棠来了一张自拍，在相片背后写上祝语，感谢对方的期待和认可。 　　韩蓝在整理花棠小挎包的时候，黑猫的注意力已经被拍立得吸引了，这是花棠第一次见，能拍一下就可以出相片的东西，猫很好奇。 　　用爪子推两下后，黑猫又凑过来，前爪把拍立得摆正，学着韩蓝的样子摁一下。 　　韩蓝买的是静音款的相机，小巧易操作，很快把相片吐了出来，是小挎包的近景特写。 　　确认过眼神，是猫喜欢的东西，韩蓝把小挎包整理好之后，看着花棠献宝似摁在前爪下的相片，也特别给面子，“拍的很好啊，花棠，我教你拍照好不好？” 　　把猫半抱在怀里，韩蓝也不考虑花棠能不能听懂，让猫的前爪摁在拍立得上面，教她如何对焦和取景。 　　一个敢教，另一个就敢学，韩蓝还更换了两次相纸，财大气粗，随便花棠练手。 　　看花棠可以自己用了，韩蓝就拿手机下单了最轻款的拍立得，等下次花棠来找她玩，就可以拥有猫猫专属款，相纸用完了到她这里换就行。 　　地板上的裂缝、窗户外趴着的小甲虫、人的影子和窗帘交融的地方，猫的视角与众不同，韩蓝坐在地板上，看花棠拍出来的相片，觉得黑猫是有着独特审美的艺术猫。 　　哪怕有些地方拍糊了，也有种天真纯然的直率感，可见，韩蓝也是位毛绒绒彩虹屁十级选手。 　　在韩蓝这里吃了顿饭，花棠离开的时候韩蓝还有点可惜，小挎包容积有限，装明信片和相片还可以，但她想给花棠装的零食和其他小玩具就没法带走，实在塞不进去了。 　　黑猫安慰的拍拍“送礼物没送出去”的韩蓝，想着要是白合飞的盒子机器人做好了，她就可以发展“打包业务”，连吃带拿到处走了。 　　想到这里，背着小挎包准备去湖边转转的花棠猫爪一顿，又跑回白合飞家里了，她要去监工，督促一下白合飞的进度。 　　手作大神也是出了名的摸鱼王者，粉丝崇拜的多才多艺，分明就是白合飞的拖延和新奇感结合的产物，尤其是做什么正事的时候，停下来摸鱼去做个别的，简直是快乐双倍。 　　花棠准备去看看白合飞有没有在辛苦工作。 　　是的，白合飞还真的没有在工作，陷入纠结的他坐在客厅，拿着手里的双色棋子，“我去，我不去，我去，我……” 　　发现最后一颗是“我去”之后，国家一级退堂鼓选手又开始找新借口，“咳，只要花棠出现，我就去。” 　　按往常来说，黑猫一天之内不会来两次的，可见白合飞的鸵鸟心态有多严重。 　　自言自语的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白合飞吓得差点心脏忘记跳，连滚带爬苦着脸去开门，看着黑猫只觉得邪门。 　　他刚有一个逃避的念头，花棠就来了，黑猫是不是就在门外等着呢？ 　　径直进屋，花棠卧在沙发中央，示意白合飞过来把小挎包取下来，猫自己可以把包卸下来，但收耳朵匍匐后退的动作有点傻，猫拒绝。 　　白合飞过去帮忙，捏着小挎包里面有东西很奇怪，“这是什么？” 　　他打开包看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的明信片，再低头一看，果然，茶几下面的明信片明显少了几张。 　　“花棠也喜欢我女神啊？”白合飞扫了一眼没在意，边看着花棠边把包里的东西都取出来，忍不住又开始找借口，“好了，我这次说话算数，要是我再拿一张我女神的签名照，我就去联系师兄师姐，重回学校。” 　　嘻嘻，韩蓝是出了名的低调，他这种多年真爱粉才只有一张签名照，还是韩蓝刚入行的时候拿到的。 　　有这个借口，白合飞就能再苟一段时间了。 　　花棠看了一眼奇奇怪怪的白合飞，用前爪指了指他的手，做了一个翻转的动作。 　　不明所以的白合飞，顺着翻过来，然后扑通跪下以头抢地，凭他韩蓝粉的眼力，一看这背面的字，就知道是韩蓝写的。 　　更别说，里面还有一张韩蓝和花棠的自拍。 　　各路神仙啊，收了神通吧，他一定勇敢还不成吗？！ 第12章 　　社恐宅男白合飞无路可退，总算鼓起勇气出门面对现实。 　　花棠还踩着猫箱来看了两次，从小窗户外面看里面空荡荡的，唯有白合飞专门给她留的罐头和纯净水纹丝未动，就知道他还没有回来。 　　家里没有人的时候，黑猫也不怎么想进来，哪怕罐头很香也不想。 　　勾勾尾巴尖，花棠顺着猫道下去，坐电梯去韩蓝家里看看，结果对方也不在家，已经不太抗拒花棠的苏姨告诉她，韩蓝今天有个访谈，要等到晚上才回来。 　　不管怎么样，生活都是要继续的，韩蓝为了拌饭的事情伤心了很久，再难过下去可能会折损健康，现在可以打起精神重归工作，也挺不错的。 　　“要进来吗？”苏姨把门打开，学着韩蓝的语气，对待孩子一样的和花棠说话。 　　进门在玄关蹲了一会儿，黑猫在苏姨拿过来的小猫碗里喝了几口水，然后才用前爪洗了洗脸，离开前轻轻用尾巴拍了一下苏姨的小腿，去摁电梯下楼。 　　胖胖的背影，不知怎么显得居然有几分形单影只。 　　苏姨想着黑猫辛苦跋涉爬到五楼，却扑空发现韩蓝不在家的委屈，就忙换上鞋子出去陪花棠等电梯，然后看猫进了电梯，还忍不住夸了句，“有灵性的好猫。” 　　电梯门关上，苏姨感慨万千的回屋，却让电梯里的花棠炸毛。 　　说什么胡话呢？能这么贬低中伤反派恶猫吗？怎么一个两个，自我加戏的功底都这么深厚？ 　　白合飞回学校，韩蓝去上班，花棠会感觉到孤独吗？ 　　当然不可能，整个九州小区都是猫的，至于生活在这里的住户？ 　　大概就是自备资产、拼搏奋斗的租客吧~ 　　哪个房东会为租客去挣钱养自己而寂寞和难过呢？！ 　　恶猫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和横行霸道。 　　看备胎榜首和温婉美人都知道劳动光荣和勤劳致富，花棠也就放心了，卷着尾巴尖去湖边看风景，然后没蹲一会儿，就连连后退躲开带着水汽的湖风，怕水怕的明明白白。 　　花棠是只讲究劳逸结合的猫，除了每天去鱼肉乡里，检查地盘外，还会专门抽出时间来，到湖边欣赏自己的“鱼妃们”。 　　看，都是猫的江山。 　　花棠伸出前爪小心翼翼的踩了一下湖边台阶上的一个小水坑，四舍五入就是已经征服了水，今天也是没有弱点的恶猫。 　　“花棠？”提着个小铲子，准备把院子前的地松松土种点花的李教授，拿出口袋里的眼镜戴上，然后笑着和猫打了声招呼。 　　她刚才看到一个黑点在湖边跳来跳去，想着小区里就只有一只猫，就戴上眼镜喊了一声，果然是花棠。 　　正在对小水坑进行暴力征服的花棠动作一顿，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有几分眼熟，是之前帮自己除静电，揉脸还很舒服的老太太。 　　黑猫丢下手下败坑，在旁边的修剪整齐的草坪上蹭了蹭爪垫上的水，然后朝李教授跑过去。 　　别墅都是离散分布靠近湖边的，花棠熟练的从湖边栈道跳上去，踩着猫道来到院子的小花墙上，揣爪蹲下来居高临下的对李教授打了个哈欠，算是友好会晤。 　　除了平时激情猫骂，花棠很少喵呜发声。 　　老太太笑呵呵的，和老友聊天一样，“花棠有没有喜欢的花？来选一株。” 　　李教授很擅长养花，倒也不挑什么品种，各式各样的都照顾的很好，准备种在院子外种的这些，是她已经培育出了幼株，直接移栽过来就好。 　　过段时间，幼株扎根继续生长，就能看到花苞绽放的样子了。 　　她没有养过猫，但记得朋友说猫也会啃点猫草，李教授把这事记下来，准备回头让孙女帮忙找找，有没有猫草的种子，她在院子里栽一点。 　　李教授经常养花，知道有些植物里有一定的毒素，所以凡是栽种在外面的，都是选的安全无毒的，万一伤着路过好奇的孩子，或者无聊啃一口的猫就不好了。 　　黑猫从墙头跳下来，好奇的凑近老太太手边的幼株，被植物特有的味道刺激的往后躲了两下，然后伸爪，很耿直的选了最大株的。 　　她要这个。 　　“是凤尾兰啊！”老太太乐了，凤尾兰花大树美，白花下垂如铃，是种很漂亮的观赏性植物，花棠选的是她从成体凤尾兰上移下来的分株，“有眼光。” 　　老太太专门给凤尾兰留了个角落，在花棠的围观下，仔细把花栽种了下去。 　　黑猫好奇的用爪垫碰了碰茎干上仅留的两片叶子，很难想象这能开出漂亮的花，老太太拿了一小盆洗干净的椭圆鹅卵石，想给这块地做个简单的装饰，结果被花棠全部捞过来，单独给凤尾兰垒了个小围墙。 　　“也、也行！”李教授耐心十足，看黑猫用鹅卵石摆了个小堆，还去家里翻出一小块木牌，用毛笔在上面写了花棠的名字，插在凤尾兰的旁边，示意这是有主猫的花。 　　花棠对老太太的细致很满意，蹲在暂时还有点丑的分株旁边，感受资产增加的快乐。 　　“进去洗洗？”院子外的地还挺大的，李教授也不打算一天把幼株都栽好，看了看时间把工具放好，然后看了眼猫，问花棠要不要进去把爪子上的土洗掉。 　　爪垫上黏着土块的确不舒服，花棠不准备自己舔，还是跟着进去洗爪好了。 　　李教授进了屋子换鞋，花棠就不能换爪了，把地板踩脏再让老人家清理也不太合适，所以黑猫看准旁边停着的扫地机器人，直接蹲在上面，等着被机器人带走。 　　扎实的重量让机器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好在质量过关，乱逛了几圈后，也算成功把花棠从门口送到浴室门口。 　　花棠把爪交出去让李教授帮忙擦洗，歪头注意到家里很多地方装的都有扶手，有些地方还挺像跑道的。 　　是专门让行动不便的老人，锻炼身体的吗？ 　　黑猫猜的没错，这些东西还真是给汪教授准备的，衰老带来的大脑损伤是不可逆的，现在医学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治疗办法，加强锻炼、均衡营养算是万金油办法，花棠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上次在轮椅上精神状态不佳的汪教授出来了。 　　老先生有着和妻子一样的和蔼笑容，边扶着栏杆走路，边对花棠笑笑，还和老太太夸，这猫长的好。 　　壮实、健康和有灵气，可不就是长得好嘛！ 　　花棠觉得汪教授走路的样子很有趣，和小孩子学走路一样，就挺调皮的凑过去，走在汪教授前面一米的样子，尾巴一甩一甩的看汪教授跟在后面。 　　旁边照顾老先生的护理师心里一紧，害怕猫挡在前面让汪教授摔着，但二老都不太在意，示意没事，猫聪明着呢，不会被踩着。 　　不，是担心摔着您，护理师还想说什么，却被汪教授摆摆手打断了。 　　“猫比我灵活，不怕。”这猫走在前面匀速调皮，哪里会停下被踩呢，所以更别说绊倒他了，老先生乐呵呵的，看猫在前面走还挺有动力的，能撑着扶手多走几步。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猫，同样，猫的好感也是吝啬和珍贵的，汪教授和李教授夫妻俩都是包容温和的性格，很讨花棠的喜欢，所以她就留下蹭了饭，还让汪教授给她拆了个鸡腿吃。 　　二老平时吃的东西比较软烂，这鸡腿是熬汤时候留下的，他们吃不了几口，正好撕给猫吃。 　　每家的饭菜都有着特别的味道，汪教授夫妻两个吃饭清淡，低油少盐，但仔细品品很鲜甜，花棠还挺喜欢的。 　　吃饱喝足之后，还能趴在二老中间拉长身体睡觉，让他们按摩的手不要停，给老年人日常锻炼增加新项目。 　　黑猫在哪里都可以过得美滋滋，顾余生去接狗崽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顾哥，要不然你两只都接走？” 　　林清是二鹏的堂哥，也是部队里出来的，后来专门开了宠物医院，平时也会去给军犬看病和接种疫苗，成功晋升为“军犬最怕的男人”。 　　面临失业埋头苦吃的狗崽最近都养在他这里，顾余生之前和林清通过电话，直接来医院接狗。 　　但上次电话没说清楚，顾余生看到黑成一团的幼犬睡得四仰八叉，也有些头疼的看着躲旁边还打着石膏的边牧，想让林清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狗捡回来的狗。 　　“咳，这不是想着多吉的后代，不能丢脸，上次和二鹏开车出去，放小的去撒欢，就捡回来了这只边牧。”部队里的军犬繁育是很专业的，林清指的幼犬，算是多吉的孙辈，体能、服从性和与战士的契合度，都是一代代筛选出来，比较稳定的。 　　没想到，凡事总有例外，这只最像多吉的狗崽，从能睁开眼睛就展现出了少有的活泼和无耻，鬼精鬼精的，可都是用来偷懒和装傻的，聪明没用到正道上。 　　小家伙自己坏也就算了，还带着同批的其他幼犬一起犯傻，最后实在没办法，照顾军犬的负责人让林清先把最罪魁祸首带走，等哪个钱多心善的主人跳坑。 　　林清和二鹏从郊外回来，就让幼犬撒欢了不到五分钟，刚准备按照项圈定位把它抓回来，就发现了重伤的边牧。 　　见死不救不合适，林清让二鹏把幼犬拎起来，自己忙把边牧带回来救治，再晚个十几分钟，这狗可能就没救了。 　　他们猜边牧应该是走丢了，然后遇到虐狗的家伙，正巧被幼犬发现，总算把边牧救回来后，这狗就有点害怕陌生人，一直紧紧贴着幼犬。 　　所以，现在顾余生要是把幼犬带走，边牧连吃东西和喝水都成问题，他们没法靠近，一靠近边牧就不顾伤口发抖想藏起来，怕的呜咽可怜。 　　林清算是比较有动物缘的，都让边牧害怕，更别说顾余生了，还没有靠近边牧就已经躲在幼犬后面，哪怕挡不住也要藏。 　　又是石膏又是剃毛，挺漂亮的边牧现在像个木乃伊，顾余生也不欺负狗，伸手把幼犬先拎过来。 　　多吉是昆明犬，威风凛凛，英勇忠诚，幼犬不知道是掺的什么血统跑偏了，和多吉很像，但一睁眼看到顾余生，吐舌头摇尾巴的样子，就和多吉半点不像了。 　　三个月还带着点奶味，但沉甸甸的挺压手，看来平时没少吃。 　　顾余生最熟悉的犬就是多吉，他们是并肩的战友，感情和主宠不同，更为平等和悲怆，所以看手里看到自己撒娇的幼犬，他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照顾好它。 　　“看，我说小的胆大吧，当时做声响训练的时候，就这个家伙最快乐，一点不怕。”林清看幼犬亲近顾余生也松口气，他觉得顾哥身边有个活泼的小家伙陪着也挺好，之前就怕幼犬不敢接近顾哥。 　　现在看来，他放心了。 　　至于旁边养伤的边牧？顾余生摸了摸幼犬软乎乎的热肚皮，准备在林清这里留两天，起码让边牧别那么害怕他。 　　两只狗他都带走好了，反正养一只是养，养两只也是养。 第13章 　　只有人类在目睹或遭遇自身（他人）严重的受伤，受到躯体完整性或死亡的威胁后，才会出现延迟和持续的精神障碍吗？ 　　不，动物也会患上PTSD，甚至因为没有办法说话和表达，需要更细心的观察才可以发现。 　　在受到创伤和痛苦的时候，人和动物的差别并不大，顾余生听过退伍军人离开战场后，在酒吧开枪扫射后自杀的消息，也看过从弹坑里挖出的军犬裹着伤，却反常冲进火焰被无情吞噬。 　　情感生物太过复杂，心理判定工具无法百分百准确，身经百战的士兵都很难逃过，更别说突遭虐待毒打的家养宠物。 　　顾余生说让两只狗熟悉自己，就直接找了个折叠床在宠物医院住下，林清劝不动，只能把笼子连带折叠床全部搬到医院的休息间，有什么事情喊他就行。 　　除了医院通用的消毒剂味道，空气之还有着动物身上生病时特有的淡腥味，休息间也没有好太多，再伴随着外面安置笼里面的动物呜咽声响，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入睡地点。 　　顾余生身高腿长，躺上去已经超出了小折叠床，看着有点憋屈，可他却没有什么不适，躺在那里闭眼的样子像是已经熟睡，连呼吸都意外的很轻。 　　还没有取名字的黑色幼犬睡得肚皮呼呼，躲在它旁边的边牧却在深夜惊醒，把尾巴压低耳朵耸起，连连后退躲藏，发出急促尖利的吠叫，呼吸节奏很快，身上的石膏也发出剐蹭的杂音。 　　床上躺着的男人立刻无声落地，半蹲之后在黑暗之判断响动的来源，然后借着窗外浅浅的月光，伸手把狗笼打开，摁住了把伤口往旁边撞的边牧，整个人盘腿坐下抱起了狗。 　　陷入梦魇的边牧恐惧到发抖、抽搐乱咬，不安的发出刺耳的短促声音，却被顾余生牢牢的固定住，免得石膏被撞坏或狗伤着自己。 　　让动物觉得有几分害怕和排斥的男人，这个时候却有着温热的掌心，被抓咬了也不介意，有规律的顺着边牧的后脑，用怀抱锁住狗，让它感觉到狭小和安全的空间，是不会被伤害，是有心跳陪伴的。 　　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抵不上陪伴二字。 　　边牧的智商不比小孩子低，半夜惊醒后被顾余生安抚的抱住，甚至挣扎撕咬对方也不会被毒打。 　　慢慢的，边牧不再躲藏和抗拒，耷下耳朵动作幅度越来越轻，哪怕被伤害过也不吝惜再次的信任，把头放心的扎进顾余生的臂弯之，慢慢平静下来。 　　等边牧睡着了，顾余生伸手检查了下被抓咬的地方，发现有外衣挡着只是擦破了油皮，也就没有动，就着这个姿势抱着边牧靠着笼子坐了晚上。 　　在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地点，顾余生也曾和多吉这么相伴过，人狗等着黎明的到来。 　　可以说，顾余生很习惯两个生命之间的守望和陪伴。 　　伸手摸了摸边牧剃的有点乱的毛，直到外面天亮，顾余生才把外衣脱下来裹着边牧放回去，自己放轻动作去洗把脸晨练。 　　离开特定的环境，再保持锻炼就有点考验意志力了。 　　顾余生晨跑回来买了早餐，又做了些简单的徒手动作，才等到林清起床梦游样过来。 　　“吓死我了！顾哥，这么早？”和往常比起来，林清已经算是起的早了，没想到顾哥连运动都做完了。 　　“习惯了。”顾余生没提晚上的事情，招呼林清过来吃饭，然后看着他退役没几年，就腆出的小肚腩，忍不住用拳头轻撞了下林清，“明天早上起跑步？” 　　二鹏他们也有不同程度的发福，只是林清是点都不肯锻炼，肚腩吹气球样的出来了。 　　被包子呛到，林清咳的猛灌豆浆，仿佛回到了当初拉练的时候，追不上队伍被踹的恐惧，但他这个发面身板也是该锻炼了，哪个男人不想要顾哥这身肌肉和体能呢？ 　　“对了，我这个地方租期快到了，九州小区怎么样？”宠物医院离九州小区也不太远，搬过去还能离顾哥近点。 　　别看林清、二鹏他们各个都是快而立之年的男人了，知道顾余生退伍在九州小区准备开个小饭馆后，就小孩子扎堆样的都想往顾哥身边集。 　　聚是头狼带着小弟狼，散是头狼围观胖狗子。 　　作为狗子变狼的灵魂人物，顾余生眼神扫过林清的肚腩，也不想拆穿这个家伙。 　　可能是早餐的香味唤醒了幼犬，小家伙圆嘟嘟的底盘较低，但不影响虎虎生威的步伐，小短腿飞快从休息间探出头。 　　顾余生离开休息间的时候只是把狗笼虚虚掩住，没有上扣，所以小家伙看就是成功越狱。 　　林清吃掉包子又咬了根油条，拿纸巾擦擦手就去给幼犬找粮，刚把小饭盆拿出来，余光就扫到条熟悉的木乃伊狗。 　　之前还害怕到呜咽的边牧，现在把躲藏地点换了，变成顾余生的身后。 　　惊的油条差点掉下去，林清试图凑近，看边牧还是害怕自己，想不通木乃伊狗怎么就不能慧眼识救命恩人，隔天就对顾哥信赖有加了呢？ 　　“顾哥，你是咬了狗耳朵尖吗？”林清随口胡说，想到以前他们在部队看过的个电影，里面有个情节就是主角想征服狼群，就勇敢的去咬了口头狼的……耳朵尖。 　　顾余生没闪开让边牧见人，伸手用力呼噜了两下狗脑袋，看边牧放下警惕趴在地上，没搭理刚说完自己都乐了的林清。 　　但边牧开始亲近顾哥是好事，林清这里多养只狗不是问题，可边牧实在太怕陌生人了，躲在幼犬后面看着怪可怜的，还是被顾余生带走比较好。 　　“我再留两天，去把二楼加点隔音的东西和防护板。”顾余生不是什么会说漂亮话的性格，但做事倒是细致又周全，既然把两只狗接回去，就做好不扰民和保护狗的双重准备。 　　楼有着小饭馆的店面，为了食客着想，营业的时候还是把狗留在二楼比较好。 　　顾余生自己要张窄床就够了，剩下的地方，可以都划给狗做活动区域。 　　看着幼犬吃饱喝足开始追尾巴四处跑，顾余生不知怎么就想到九州小区里的那只黑猫了。 　　黑皮的，都比较精力旺盛是吗？ 　　也就是顾余生没什么住宅小区的生活经验，没发现九州小区除了黑猫，看不到其他宠物的异常。 　　普通的小区，早晚都会出现很多遛狗的住户，九州小区这种唯有只黑猫横行霸道的情况，其实是很罕见的。 　　开盘的时候，售楼处倒是拒绝了批自带宠物的住户，可等到花棠之后就没有限制了，所以，这都入住两三年了，还见不到猫猫狗狗，就有点玄学因素影响了。 　　——九州小区的风水可能对其他毛绒绒不太友好，很多想养宠物的住户，会被物业温馨提示“掉毛危机”。 　　在花棠的地盘上，没有被她认可的动物就会莫名感受到焦虑，尤其是需要外出猫猫狗狗，没多久就能忧愁的给主人表演个“毛飞满天”。 　　锁在笼子里的兔子、仓鼠不受影响，鱼缸或水族箱里的乌龟、观赏鱼也自由自在，部分完全家养的猫也基本上没有问题，就是需要在小区活动的宠物，是重点脱毛对象。 　　之前也有住户不信邪，在物业的陪同下把狗接来，要么就是不愿意出门了，要么就要原地自闭表演掉毛，最后没办法，只能再送回父母家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花棠对其他动物的威慑，和顾余生难分高下，都属于有点凶不好惹的。 　　顾余生还不知道，黑色幼犬和受伤边牧需要“渡劫”才可以和他住到“红瓦房”，同样，在李教授家连吃带拿的花棠，也不知道有两只对家即将上线。 　　汪教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花棠歪头看着两个老人都准备出门，甩了甩尾巴，也跟着蹿进了车里。 　　“猫，也带去吗？”坐在副驾驶的护理师抽抽嘴角，看到后座大摇大摆占间位置，还用前爪去勾安全带的黑猫，很想委婉的提醒下，猫是不能去医院的。 　　“花棠，要和我们出去吗？”李教授伸手点点黑猫的鼻头，征求下花棠的意见。 　　医院里不方便带猫，可是汪教授看完医生会去学生那里看看，要是花棠喜欢，在车里等等也行。 　　在汪教授和李教授看来，花棠是乖猫，讲道理就可以沟通的好（毛）孩子。 　　也不是第次坐车了，花棠用前爪踩踩李教授的腿，点不见外，示意她也要跟着去，还蹲坐摆好姿势，示意李教授可以给她绑安全带了。 　　“这安全带不行吧，门卫室那里有专门的小座位。”汪教授可是认真研读过小区里关于黑猫的说明件的，知道花棠平时进出小区，是会在保安室里拿她自己的装备。 　　单猫出行，就领取小头巾，乘车出行，再加上安全座，装备和最终解释权都来自余董。 　　可以说，是只很讲究的猫了。 　　二老都愿意，护理师也不好说什么，出小区的时候还下去和保安说了声，然后拎了个类似猫窝的安全小座位，又拿了条纯色的头巾上来。 　　花棠有点嫌弃护理师的审美，拉长身体越过李教授，在后座玻璃边用爪子轻拍，等李教授帮她把玻璃放下来之后，才自己蹿出去，选了块炸虾图案的头巾回来。 　　在形象气质这块，猫总是拿捏的死死的。 　　只有人类在目睹或遭遇自身（他人）严重的受伤，受到躯体完整性或死亡的威胁后，才会出现延迟和持续的精神障碍吗？ 　　不，动物也会患上PTSD，甚至因为没有办法说话和表达，需要更细心的观察才可以发现。 　　在受到创伤和痛苦的时候，人和动物的差别并不大，顾余生听过退伍军人离开战场后，在酒吧开枪扫射后自杀的消息，也看过从弹坑里挖出的军犬裹着伤，却反常冲进火焰被无情吞噬。 　　情感生物太过复杂，心理判定工具无法百分百准确，身经百战的士兵都很难逃过，更别说突遭虐待毒打的家养宠物。 　　顾余生说让两只狗熟悉自己，就直接找了个折叠床在宠物医院住下，林清劝不动，只能把笼子连带折叠床全部搬到医院的休息间，有什么事情喊他就行。 　　除了医院通用的消毒剂味道，空气之中还有着动物身上生病时特有的淡腥味，休息间也没有好太多，再伴随着外面安置笼里面的动物呜咽声响，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入睡地点。 　　顾余生身高腿长，躺上去已经超出了小折叠床，看着有点憋屈，可他却没有什么不适，躺在那里闭眼的样子像是已经熟睡，连呼吸都意外的很轻。 　　还没有取名字的黑色幼犬睡得肚皮呼呼，躲在它旁边的边牧却在深夜惊醒，把尾巴压低耳朵耸起，连连后退躲藏，发出急促尖利的吠叫，呼吸节奏很快，身上的石膏也发出剐蹭的杂音。 　　床上躺着的男人立刻无声落地，半蹲之后在黑暗之中判断响动的来源，然后借着窗外浅浅的月光，伸手把狗笼打开，摁住了把伤口往旁边撞的边牧，整个人盘腿坐下抱起了狗。 　　陷入梦魇的边牧恐惧到发抖、抽搐乱咬，不安的发出刺耳的短促声音，却被顾余生牢牢的固定住，免得石膏被撞坏或狗伤着自己。 　　让动物觉得有几分害怕和排斥的男人，这个时候却有着温热的掌心，被抓咬了也不介意，有规律的顺着边牧的后脑，用怀抱锁住狗，让它感觉到狭小和安全的空间，是不会被伤害，是有心跳陪伴的。 　　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抵不上陪伴二字。 　　边牧的智商不比小孩子低，半夜惊醒后被顾余生安抚的抱住，甚至挣扎撕咬对方也不会被毒打。 　　慢慢的，边牧不再躲藏和抗拒，耷下耳朵动作幅度越来越轻，哪怕被伤害过也不吝惜再一次的信任，把头放心的扎进顾余生的臂弯之中，慢慢平静下来。 　　等边牧睡着了，顾余生伸手检查了一下被抓咬的地方，发现有外衣挡着只是擦破了油皮，也就没有动，就着这个姿势抱着边牧靠着笼子坐了一晚上。 　　在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地点，顾余生也曾和多吉这么相伴过，一人一狗等着黎明的到来。 　　可以说，顾余生很习惯两个生命之间的守望和陪伴。 　　伸手摸了摸边牧剃的有点乱的毛，直到外面天亮，顾余生才把外衣脱下来裹着边牧放回去，自己放轻动作去洗把脸晨练。 　　离开特定的环境，再保持锻炼就有点考验意志力了。 　　顾余生晨跑回来买了早餐，又做了些简单的徒手动作，才等到林清起床梦游一样过来。 　　“吓死我了！顾哥，这么早？”和往常比起来，林清已经算是起的早了，没想到顾哥连运动都做完了。 　　“习惯了。”顾余生没提晚上的事情，招呼林清过来吃饭，然后看着他退役没几年，就腆出的小肚腩，忍不住用拳头轻撞了一下林清，“明天早上一起跑步？” 　　二鹏他们也有不同程度的发福，只是林清是一点都不肯锻炼，肚腩吹气球一样的出来了。 　　被包子呛到，林清咳的猛灌豆浆，仿佛回到了当初拉练的时候，追不上队伍被踹的恐惧，但他这个发面身板也是该锻炼了，哪个男人不想要顾哥这身肌肉和体能呢？ 　　“对了，我这个地方租期快到了，九州小区怎么样？”宠物医院离九州小区也不太远，搬过去还能离顾哥近一点。 　　别看林清、二鹏他们各个都是快而立之年的男人了，知道顾余生退伍在九州小区准备开个小饭馆后，就小孩子扎堆一样的都想往顾哥身边集中。 　　聚是头狼带着小弟狼，散是头狼围观胖狗子。 　　作为狗子变狼的灵魂人物，顾余生眼神扫过林清的肚腩，也不想拆穿这个家伙。 　　可能是早餐的香味唤醒了幼犬，小家伙圆嘟嘟的底盘较低，但不影响虎虎生威的步伐，小短腿飞快从休息间探出头。 　　顾余生离开休息间的时候只是把狗笼虚虚掩住，没有上扣，所以小家伙一看就是成功越狱。 　　林清吃掉包子又咬了根油条，拿纸巾擦擦手就去给幼犬找粮，刚把小饭盆拿出来，余光就扫到一条熟悉的木乃伊狗。 　　之前还害怕到呜咽的边牧，现在把躲藏地点换了，变成顾余生的身后。 　　惊的油条差点掉下去，林清试图凑近，看边牧还是害怕自己，想不通木乃伊狗怎么就不能慧眼识救命恩人，隔天就对顾哥信赖有加了呢？ 　　“顾哥，你是咬了狗耳朵尖吗？”林清随口胡说，想到以前他们在部队看过的一个电影，里面有个情节就是主角想征服狼群，就勇敢的去咬了一口头狼的……耳朵尖。 　　顾余生没闪开让边牧见人，伸手用力呼噜了两下狗脑袋，看边牧放下警惕趴在地上，没搭理刚说完自己都乐了的林清。 　　但边牧开始亲近顾哥是好事，林清这里多养只狗不是问题，可边牧实在太怕陌生人了，躲在幼犬后面看着怪可怜的，还是被顾余生带走比较好。 　　“我再留两天，去把二楼加点隔音的东西和防护板。”顾余生不是什么会说漂亮话的性格，但做事倒是细致又周全，既然把两只狗接回去，就做好不扰民和保护狗的双重准备。 　　一楼有着小饭馆的店面，为了食客着想，营业的时候还是把狗留在二楼比较好。 　　顾余生自己要张窄床就够了，剩下的地方，可以都划给狗做活动区域。 　　看着幼犬吃饱喝足开始追尾巴四处跑，顾余生不知怎么就想到九州小区里的那只黑猫了。 　　黑皮的，都比较精力旺盛是吗？ 　　也就是顾余生没什么住宅小区的生活经验，没发现九州小区除了黑猫，看不到其他宠物的异常。 　　普通的小区，早晚都会出现很多遛狗的住户，九州小区这种唯有一只黑猫横行霸道的情况，其实是很罕见的。 　　开盘的时候，售楼处倒是拒绝了一批自带宠物的住户，可等到花棠之后就没有限制了，所以，这都入住两三年了，还见不到猫猫狗狗，就有点玄学因素影响了。 　　——九州小区的风水可能对其他毛绒绒不太友好，很多想养宠物的住户，会被物业温馨提示“掉毛危机”。 　　在花棠的地盘上，没有被她认可的动物就会莫名感受到焦虑，尤其是需要外出猫猫狗狗，没多久就能忧愁的给主人表演一个“毛飞满天”。 　　锁在笼子里的兔子、仓鼠不受影响，鱼缸或水族箱里的乌龟、观赏鱼也自由自在，部分完全家养的猫也基本上没有问题，就是需要在小区活动的宠物，是重点脱毛对象。 　　之前也有住户不信邪，在物业的陪同下把狗接来，要么就是不愿意出门了，要么就要原地自闭表演掉毛，最后没办法，只能再送回父母家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花棠对其他动物的威慑，和顾余生难分高下，都属于有点凶不好惹的。 　　顾余生还不知道，黑色幼犬和受伤边牧需要“渡劫”才可以和他住到“红瓦房”，同样，在李教授家连吃带拿的花棠，也不知道有两只对家即将上线。 　　汪教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花棠歪头看着两个老人都准备出门，甩了甩尾巴，也跟着蹿进了车里。 　　“猫，也带去吗？”坐在副驾驶的护理师抽抽嘴角，看到后座大摇大摆占中间位置，还用前爪去勾安全带的黑猫，很想委婉的提醒一下，猫是不能去医院的。 　　“花棠，要和我们出去吗？”李教授伸手点点黑猫的鼻头，征求一下花棠的意见。 　　医院里不方便带猫，可是汪教授看完医生会去学生那里看看，要是花棠喜欢，在车里等等也行。 　　在汪教授和李教授看来，花棠是乖猫，讲道理就可以沟通的好（毛）孩子。 　　也不是第一次坐车了，花棠用前爪踩踩李教授的腿，一点不见外，示意她也要跟着去，还蹲坐摆好姿势，示意李教授可以给她绑安全带了。 　　“这安全带不行吧，门卫室那里有专门的小座位。”汪教授可是认真研读过小区里关于黑猫的说明文件的，知道花棠平时进出小区，是会在保安室里拿她自己的装备。 　　单猫出行，就领取小头巾，乘车出行，再加上安全座，装备和最终解释权都来自余董。 　　可以说，是只很讲究的猫了。 　　二老都愿意，护理师也不好说什么，出小区的时候还下去和保安说了一声，然后拎了一个类似猫窝的安全小座位，又拿了条纯色的头巾上来。 　　花棠有点嫌弃护理师的审美，拉长身体越过李教授，在后座玻璃边用爪子轻拍，等李教授帮她把玻璃放下来之后，才自己蹿出去，选了块炸虾图案的头巾回来。 　　在形象气质这一块，猫总是拿捏的死死的。 第14章 　　年老，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花棠不知道，她还是只年轻的胖黑猫，可是，她也见过老猫。 　　总是打盹的眼睛，不再顺滑的毛皮，蹒跚和笨拙的步子，还有日渐衰退的精神头，类似的特征，放在老年人身上也适用。 　　没什么必要的事情，花棠是不会出小区的，可汪教授的样子总让她有点不放心，还是钻到车里一起跟着去看看好了。 　　反派日理万机，就是这么的忙。 　　困顿、疲倦和很容易打哈欠，汪教授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苦，过度透支了身体，到老了，哪怕能享受国内最好的一批医疗资源，也很难去改变什么。 　　坐在后座没一会儿，刚还让李教授喝点水的汪教授，就忍不住眯一会儿了，阳光从车窗玻璃的遮光膜映出模糊的光晕，笼罩在老人的脸上，让皱纹和老年斑犹如树皮一般明显。 　　因为今天要去检查，所以平时汪教授吃的药物也暂停了一顿，护理师在副驾驶注意到老人的状态，有点想翻出药物，却被李教授摆摆手拒绝，伸手放在爱人的腿上，和汪教授说话提神。 　　“老汪？和小娴打电话了吗？”李教授说的孙娴，就是他们从医院出来要去看的学生。 　　“哎、哎，打了，小娴下午没课。”当年的学生，现在也是名校教授，二老去看看学生，也不想打扰对方上课。 　　汪教授教出来的学生很多，孙娴算是最亲近的一个，哪怕后来转行去研究材料学，也没有和他们断了联系。 　　几十年的师生情，也不比父母孩子之间的感情差，李教授前段时间听孙娴意外伤到了眼睛，就和老伴一说，准备去医院检查完，顺路去看看她。 　　“以前小娴跟着你们挖石头，也掉过矿坑，怎么现在转到材料学了，还这么危险？”李教授对什么理科工科的不了解，听孙娴伤到了眼睛，就忍不住念叨。 　　当初老汪带的一批学生，就孙娴一个小姑娘，不抱怨也不喊委屈，晒的就露一口白牙，在野外到处跑的时候也没少受伤，李教授看着都心疼，私下说了汪教授好几次。 　　“小娴优秀呀！你看现在材料学多重要，我们的新能源、航天技术和海洋工程都离不了新材料，就是要小娴这种基本功扎实、心细胆大、不怕吃苦敢钻研的人才。”汪教授也心疼学生受伤，可是，提到优秀的学生也会忍不住夸起来，哪怕后来转行，也足够汪教授骄傲了。 　　为人师表，活到这个年纪，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学生，汪教授一提这个就来精神了，滔滔不绝起来，又是说期刊成果又是说新闻报道的，想着学生电话里面说没事，就更不放心了。 　　眼睛这么重要，怎么能轻易受伤呢？ 　　花棠拉长身体，用前爪踩踩汪教授的膝盖，然后被老人用手捞住一爪，“最近国外不是有什么外骨骼材料吗？小娴说那个不是最新技术，到时候可以民用了，给花棠也做一个。” 　　李教授也摸了把黑猫，有些哭笑不得的问，“做什么？” 　　“……猫轮椅？”汪教授卡壳，他就是这么顺嘴一说，并不知道猫需要什么啊。 　　花棠耳朵一立，她才不要轮椅，立刻抛弃汪教授躲远，嫌弃的明明白白。 　　“看，让你不好好锻炼，自己走路，现在花棠都笑话你。”李教授看老伴精神好多了，就忍不住数落他两句，年轻的时候上山下海的，老了在家锻炼几下都嫌累。 　　身体机能衰退这个问题上，能不能自己走路是个很重要的指标。 　　汪教授属于老了反倒不想走的，平时锻炼不能说不努力，反正就不尽心，气的李教授说了他好几次。 　　听老夫妻斗嘴还挺有意思的，花棠耳朵尖动来动去听八卦，一脸听得懂的小机灵样，让李教授下车前摸了好几次猫耳朵。 　　“花棠不下来吗？”医院是不让猫进的，可是，李教授也不放心把猫留在车里，准备托个认识的人照顾一会儿。 　　可花棠不想下去，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要呆在车里。 　　“小陈，那麻烦你费心看一下。”好在司机是一直在车里的，帮忙照顾一下花棠也行。 　　趴在车窗上看李教授他们进去，花棠在后座蹦跶了两下，然后蹿到了副驾驶，仔细观察司机。 　　做司机的，就不害怕等待，三十出头的司机前两年戒烟，现在坐在这里就找出保温杯，喝两口家人给他泡的茶。 　　刚把盖子打开，就看到猫后爪踩在副驾驶，前爪搭在椅背上，长条状好奇探过来看，想知道他在喝什么好东西。 　　司机：“……” 　　小陈只见过花棠几次，和黑猫也不太熟悉，害怕猫掉毛飘到他杯子里，就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把杯口离猫远一点。 　　可远一点，猫就看不到了啊，花棠锲而不舍，继续把自己拉长，伸头看杯子里的东西。 　　这猫，属油条的吧？ 　　司机嘴角微抽，看过分长条状的猫，只能一手护着杯口，粗声粗气的解释这是枸杞菊花茶，不能给猫喝。 　　猫还不想喝呢！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花棠就从副驾驶跳回后座，自己和自己玩起来，让司机倒是话说到一半，感觉有点噎。 　　黑猫，果然有点邪门。 　　医院周围的交通状况是最差的，司机停在这里也不安生。 　　前面有两辆违章停的车找不到司机，又堵住了路，后面一辆私家车下来个男人，一头汗的找能挪位的车帮个忙，他们急着送个高热的孩子到急症，这段距离太远不敢受风，只能开进去。 　　能帮一把是一把，司机和旁边的车也不难为人，都想办法各朝两边挪了挪，腾个位置让私家车过去。 　　只是这位置让出来了，就不好再进去了，司机看了一下前面那两辆缺德的停车位置，想着他要是再回原位，可就是前后都卡住，待会儿汪教授他们出来就开不过去了。 　　干脆给护理师打个电话，说他这边停车紧张，去稍远的地方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提前打电话就行。 　　花棠在后座围观，圆乎乎的猫脑袋塞在驾驶座头枕的小缝隙里，不仔细看还看不到。 　　还是司机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找猫未果，然后被自己肩膀后那坨黑色阴影吓得差点跳起来，结果又被安全带给勒回去了。 　　这猫黑的，一不留神，就消失了。 　　成功吓到司机，恶猫笑嘻嘻的日行一恶，看司机准备开车后才蹲回后座，她喜欢车开动的样子，要不然，一直停那里就想抓挠点什么。 　　医院不远处有个大的购物广场，车可以缓慢的围着外围的一条路打发时间，司机开的很慢，花棠就透着后窗玻璃看外面的广告牌和LED屏。 　　这都是九州小区所没有的花里胡哨，花棠看上面展示化妆品或手表的明星，对这种“大头照展示”的方法还挺满意的，想着有机会，她也要来一个广告牌立在小区门口，展示她的凶煞和邪恶。 　　车走的很慢，路边一些年轻人拿着手机，来一辆就看一下车牌号，估计是定了网约车，但地方太大了只能乘客站路边来找车。 　　司机开车稳当，让花棠有的时候路过年轻人的时候，还会故意打哈欠露牙，吓唬对方一下。 　　遮光的玻璃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黑猫脑袋的，可露出白色的小尖牙就能吓对方一跳，花棠吓完司机吓路人，乐此不疲的。 　　就是一些年轻人胆子太大，被惊了一下后还一脸喜悦，“哇，我刚才看到一只和我打招呼的猫耶~” 　　胡说，才不是打招呼。 　　就、就很不懂恶猫的心。 　　车开的很慢，所以花棠隔很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这几天都没有回来的白合飞。 　　平时在家里和泥巴一样沮丧软趴趴的宅男，现在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发型，看着也是精精神神的小伙，和五六个年轻人站在一起，拿着手机在路边说话。 　　花棠一下子就来精神了，用前爪在安全座下面的口袋里掏了掏，勾出炸虾图案小头巾。 　　卷着小头巾跳到副驾驶，花棠从司机专门带来提神的小青桔里，征用一枚，然后裹在头巾里面团起来，就变得可以丢出去砸人了。 　　司机的余光注意着花棠，不知道猫要做什么，捞走一枚小青桔也不在意，直到猫试图打开窗户他才开始阻止。 　　“不行，外面很危险。”全车窗都被锁住了，没有驾驶座打开，副驾驶的车窗是摁不下来的。 　　猫又不出去，她就是砸个人而已。 　　黑猫的眼神自带“愚蠢的人类”台词，比划了一个高度，让司机开到这里就行。 　　这猫，到底要做什么啊？ 　　司机一头雾水，看黑猫又坚持要开窗，只能想了一个万全之法，给车窗开了一条猫脑袋挤不过去的缝。 　　能让小青桔过去就行，花棠也不嫌弃，兴致勃勃的踩着座位，然后看车离白合飞越来越近，越来越…… 　　“咚！”白合飞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手臂，以为是谁恶作剧，一抬头就看到车窗缝里露出的黑猫脑袋。 　　但不等白合飞反应过来，吓一跳的司机倒是加速心虚逃跑了，他哪想到黑猫还能拿头巾裹着小青桔砸人啊。 　　虽然是蜗速行驶，可开窗抛物多不文明啊！ 　　“花棠？这是花棠的头巾！”白合飞看着车牌号一闪而过，懵圈的捡起小青桔和炸虾图案头巾，忙拿出手机给小区门卫室打电话，猫不会被别人偷走了吧？ 　　站在白合飞旁边的师兄师姐也一脸惊奇，他们是看到黑猫杂技一样的丢东西的，正稀奇的凑过来看一下炸虾图案的三角巾。 　　好在门卫室核对了车牌号，告诉白合飞没事，是花棠坐车出去玩而已。 　　虽然想吐槽两句，他从小区出来都是扫共享单车，猫却能坐专车出来，但白合飞还是特激动，抓着小头巾开始给师兄师姐炫耀，“这就是我说的花棠，简直是完美的天使猫，我还录了一段声音，简直是天籁。” 　　他们准备聚餐，站在路边等两个还没有来的师兄，被花棠砸了这么一下后，白合飞感觉自己和天选之子差不多，恨不得当场找个猫咖，给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备受喜爱”。 　　“这么神吗？”一群没猫的师兄师姐酸了，纷纷拿手机出来，让白合飞有点分享精神，他们也要“猫咪的天籁之声”。 第15章 　　人类征服了犬科，所以，有一部分的狼被驯化成了狗。 　　猫科征服了人类，所以，猫奴自带滤镜照顾着猫主子。 　　当然，不管是主动被动，人们总能从猫猫狗狗身上吸到能量和动力，净化疲惫和绝望。 　　白合飞他们这些年轻人，更是被毛绒绒俘获的一代，学校里不方便养猫养狗，就随身带罐头或宠物粮去邂逅校猫校狗。 　　国内这么多大学，基本上找不出来没有校猫或校狗的，还有天冷了蹿进教室听课的“学霸猫/狗”，大家热情的让座位，不忘美滋滋的拍视频炫耀。 　　所以，听白合飞宛如天选之子，被猫猫眷顾，简直把他们羡慕的不行，分享了音频之后，感觉自己也蹭到了荣光。 　　就是这音频听着不太软不太甜，还和rap的语速差不多，和想象之中的“天使小甜猫”差异较大。 　　可能，猫也有方言？ 　　“对啊，你家那边的话不就是语速很快，说的很急嘛，我之前还以为你脾气特别差，每次和家人打电话都骂人。” 　　“哈哈哈，南方人风评受害，我之前还真以为南方人说话都软软的，你普通话也说的温声细语，结果一切换到方言，撒娇也和骂人一样。” 　　“喂，吴侬软语也就那么几个地方好不好，方言语速快音调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和白合飞一起出来吃饭的师兄师姐，彼此都很熟悉，有些还是舍友，吐槽起来更是话都不停，在路边等到晚来的两个后，一行人直接拐去猫咖。 　　“师弟，还没有到我们预约的号吧？取消取消。” 　　“先去吃饭吧，等吃完饭再下来喝点东西。”白合飞是准备好好请大家吃顿饭的，猫咖里面就是一些简餐和饮料，体现不出白合飞的诚意来。 　　回学校之后，白合飞发现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严重，原创设计这种东西是有自己风格的，哪怕涉猎极广，领域不同，很多东西也是贯穿如一的。 　　再说，抄袭这种事情，内行还遇到的少吗？挖坑和诬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坑白合飞的那个舍友以为自己做的周全，可世上真有百分百妥当的事情吗？ 　　他们也是手里有作品的，哪里敢和这么一个插刀教走得近，在白合飞休学之后，那个舍友也被所有人孤立，又和当初那个网红团队利益没谈拢，名声和钱财两亏，后来喝醉和别人打架，吃了处分进了趟派出所，接连不顺后又被逮住期末的时候作弊，直接开除。 　　漠视诚信的人，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 　　白合飞他们学校对作弊这件事情是零容忍，通报批评开除处理，没有半点求情的余地，这个家伙的下场，也算是大快人心。 　　也就是白合飞搬到九州小区后，断了很多社交封闭式的治疗，错过了这件事情，要不然，他还能及时收到师兄师姐给他发的喜气红包。 　　庆祝垃圾自食恶果。 　　当然，红包事小，白合飞的名誉恢复才是更重要的，尤其是这群师兄师姐，都纷纷出力，让校方出了说明，还白合飞清白。 　　虽然网上一边倒讨伐鸽大的事情没办法解决，可是，他们已经能尽自己所能，帮白合飞把现实生活中的麻烦清除。 　　没回九州小区的这几天，就是白合飞感动的不行，总算等到一个师兄师姐都有空的时候，请他们来吃个饭。 　　感谢的话说出来只觉得轻慢，师兄师姐还会嫌肉麻来捶他，不如磨刀霍霍向钱包，一起吃大户。 　　但中途遇到黑猫，大家的注意力就不在吃饭上面了，握着手机仿佛拿到了“神圣世界的入场券”，准备一起去猫咖展示魅力。 　　“吃饭什么时候都行，rua猫怎么能等待？走走走，之前给你发的红包都过期退回了，我们知道你的心意。”揽住白合飞，师兄师姐裹挟着他愉快的进入猫咖，一群人坐在卡座点了东西之后，默契的拿出了手机。 　　花钱未果的白合飞抗拒无效，只能以身作则，想多吸引两只猫过来，到时候给不受猫青睐的师兄师姐们分一下。 　　这么一大群人，基本上都是猫不太喜欢的体质，反正每次来猫咖真的就是吃吃喝喝，猫都不搭理的。 　　花棠给了白合飞过分膨胀的自信，他先伸手制止了师兄师姐们准备播放音频的动作，先坐到最外边，把手机调到一个不会打扰别人的音量，歌剧式闭眼感受猫的降临。 　　作为好奇心旺盛星球居民，音频播出的时候，猫咖的猫都精神起来，一个两个全往白合飞这里凑。 　　但是，没等师兄师姐捧脸，看猫猫们即将包围他们，花棠的“激情猫骂”就开始了。 　　猫们：？？？ 　　这怎么能忍？！ 　　要是花棠本猫出现，猫咖里的猫可能还不敢凑过来，被骂只能委委屈屈逃跑。 　　但现在，花棠又不在，一段音频而已，被激怒的猫们就开始回骂，把白合飞围成一团，喵呜的比音频还大声。 　　猫咖平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不止是其他客人，还有猫咖的店员都跑过来了，看着一个年轻学生被猫猫们围住，然后一只比一只的激动喵呜。 　　“哇，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吸猫体质？” 　　“不过，听声音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和自带滤镜蒙蔽双眼的吃瓜客人不同，猫咖的店员更熟悉猫，一看各位小祖宗气的都准备挠白合飞了，忙喊人过来把猫们都带离。 　　“不好意思，猫的情绪可能有些激动，客人您身上有带什么别的东西吗？” 　　有些客人为了吸引猫，会偷偷带一些猫薄荷进来，店员都会提前叮嘱和检查的，可是刚才猫的反应实在有点不对，他们只能再问一下白合飞，有没有带其他东西进来。 　　白合飞也一头雾水，把外套脱掉口袋都翻出来，他全身上下除了手机和身份证，什么都没有装。 　　旁边的师兄师姐也配合的检查，然后忍不住问了一下店员，“不是有什么吸猫体质吗？” 　　这是什么迷信说法？店员的表情微僵，无奈解释，“如果客人的身上没有携带东西，基本不会出现吸猫体质。” 　　猫其实很懒的，吃饱喝足的情况下，连铲屎官都不会搭理，更别说其他陌生人了。 　　“那刚才是？”不懂就问，白合飞也很奇怪，还把花棠的音频播放给店员听。 　　店员不愧是资深猫奴，听到音频的第一反应是猫的健康状况良好，接下来，就是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店里已经被抱远的猫还在激情喵呜，有点微妙的解释，“……这猫，可能是放浪不羁的祖安文曲星下凡？” 　　听着一头雾水，还是旁边有人解释。 　　“祖安文曲星，大概就是高效发言，激情怒骂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白合飞沉默片刻，捂脸就地躺倒，选择社会性死亡。 　　他长眠于此，不要打扰，墓碑上请写上四个大字——花棠误他！ 　　趴在车上总算接到汪教授他们的花棠用前爪蹭了蹭鼻头，怎么有点痒？ 　　抖抖耳朵，黑猫窝在李教授身边，看她情绪颇佳的捏自己的肉垫，和护理师聊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听语气应该是还不错，汪教授也笑眯眯的，听到让他继续加强锻炼的要求也没有说话，态度很配合。 　　司机本来还想告状花棠开窗抛物的，但转念一想，这事也怪他，猫懂什么道理呢？下次他再也不开窗了。 　　他们开车去孙娴的家里，花棠跟着李教授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气质和二老很像的中年女人。 　　“小凤凰，是谁来了？”眼睛上敷着纱布的女人坐在窗边，听到动静之后扭头，然后有点惊讶的猜测，“是老师和师母吗？” 　　健康人暂时失去视力后，没有他人提醒后会混淆对时间的概念，孙娴不太清楚现在是不是下午了，但听动静像是二老。 　　花棠跟在李教授身后，听到小凤凰的名字还很感兴趣的瞅了瞅，然后发现小凤凰就是开门带他们进来的那个红外套女人。 　　居然是个成年人？ 　　猫记得，拿尾巴钓来钓去的幼崽，才是这种取名方式呀~ 　　观察了一会儿，花棠发现了点不太一样的地方，红外套把他们迎进来之后，就很怕生的躲在孙娴身后，被她安抚了两句，才去端茶倒水，然后回到原本的地方，低头开始拿着毛线团织什么东西。 　　李教授他们之前就见过小凤凰，知道这是学生的母亲还在的时候，捡回来智力发育有点问题的姑娘，看她躲闪的样子也不生气，对她笑了笑。 　　除了小凤凰，孙娴家里还有两个助理，一行人坐在客厅聊了起来，花棠却好奇的凑近小凤凰，看看她在织什么东西。 　　圆滚滚的毛线团散发着惊猫的诱惑，花棠动动前爪，推了一下旁边装毛线团的盒子，然后蹲在小凤凰面前，被对方手里疑似毛衣的东西丑到了。 　　哇，真的好丑。 　　简直刷新了猫的审美，这都是什么稀疏和错位的垃圾针法啊，丑的花棠都不想玩毛线团了，免得猫看不下去，自己把毛衣针拿过来开始织。 　　黑猫转身就走，免得辣眼睛，却被小凤凰挡住，眼神清澈的喊她猫猫，发出一起玩的邀请。 　　成年人的外表，心智却停留在了孩子的阶段，小凤凰害羞怕生身上却有着少见的纯粹和干净，倒不让花棠讨厌。 　　只不过，织的东西实在太丑，花棠丑拒。 　　“嗯？师母，你们带猫过来了？”孙娴听到黑猫拒绝失败，反被小凤凰抱在怀里的挣扎，有些惊讶的询问，她之前也养过动物，所以绝不会听错。 　　李教授也是知道小娴养过猫，才把花棠带来的，她看花棠被小凤凰抱着，笑呵呵介绍花棠，还夸她和小凤凰处的好。 　　汪教授则在旁边叹口气，说每天锻炼的时候，这黑猫就走他前面气人，特别调皮。 　　“谁叫你不多走两步的，还不如花棠乖！”李教授忍不住说了一句老伴，为猫正名。 　　孙娴的眼睛还在养伤，暂时看不到东西，但听二老斗嘴就觉得很有趣，顺着小凤凰的声音招招手，也想摸一摸猫。 　　从十几年前带回来，小凤凰就把孙娴当姐姐看的，一招手立刻献宝般，有点吃力的把猫抱过来。 　　合格的反派从不在老弱面前发威，花棠没用力挣扎，胖成一张猫饼，准备待会儿让孙娴感受什么叫做“反派的威压”。 　　“这猫，肯定是只好猫。”瞧瞧这毛乎乎的软肚皮，看看这灵魂一击的可观重量，绝对是只好猫。 　　花棠：？ 　　别以为你眼睛受伤，骂我就不会被挠了哦！ 第16章 　　猛虎都可以细嗅蔷薇了，恶猫对待老弱病残，也可以多几分耐心。 　　花棠不计较孙娴的话，一点不见外的舒服摊开，被她和李教授如出一辙的优秀rua猫手法伺候的尾巴都酥了。 　　孙娴分明是李教授的学生吧，什么地质研究，哪有讨恶猫欢心重要。 　　由于看不到，孙娴就坐在那里揉着腿上的黑猫，让助理帮忙招待一下二老，她当了汪教授这么多年的学生，知道老师专门来看看她，除了担心自己的眼睛之外，肯定还想看看新收藏的矿标。 　　矿标就是保持了实物原样或原生状态的矿物标本，对于从事地质、矿物研究的学者来说，有着很重要的收藏价值。 　　汪教授已经退休多年，可是，一辈子都是和地质、矿物打交道，哪怕现在的身体健康没法支撑他去实地调研，也想来学生这里看看矿标。 　　孙娴转行之后，工作之中也有涉及研究天然矿晶的内容，所以把收藏矿标的习惯保留下来，一些橱窗型比较大的，放在实验室或工作的地方，一些拇指型或微缩型的，留在家里。 　　国内收藏矿标的人比较少，对普通人来说，这和乱七八糟的石头差不多，也就是对内行来说有用。 　　当然，因为矿标同时具备了科研和观赏价值，有些稀缺矿标也是有投资价值的，甚至每年的竞拍价翻倍上涨，不少矿晶公司就是靠这个发家的。 　　孙娴收藏的这些，价格也有低有高，靠近花棠旁边那块六厘米左右的晶簇矿标，实际上价格已经被炒到能买下一套别墅。 　　花棠作为外行猫，对这些矿标不太感兴趣，打了个哈欠翻身，让孙娴继续rua，不要停。 　　厚实圆嘟的黑猫，除了胖之外，还有着暖呼呼的手感，孙娴自眼睛受伤视力暂时受创后，其他的感官都变得敏感，害怕受伤、担心摔跤以及一系列问题，让她总是坐在那里，心情不太明朗的样子。 　　孙娴至今单身，平时在工作的时候又雷厉风行，所以助理们比较害怕她，恭敬有余细致不足，也就是和她相处十几年的小凤凰知道，可是她又表达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可是，猫的存在，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沉的有些压腿的重量，细软顺滑的毛毛，咕噜咕噜的低音，温度更高的触感，都是生动形象，无法复制的。 　　孙娴rua着黑猫，感受到身边小生命传来暖呼呼的生命力，仿佛这段时间积攒在心里的压力和烦躁也被洗涤了，猫型心灵净化器的美名果然名不虚传。 　　汪教授沉迷于矿标不可自拔，平时多走两步都觉得累，现在让拿工具做一些基础检测倒是来精神了，李教授喊他汪石头一点都不亏。 　　小凤凰坐在李教授和孙娴旁边，继续在织手里的布片，丑的花棠翻了一个身，不要看。 　　偏偏小凤凰很喜欢猫，想拿手里的‘毛衣’给花棠比划一下，丑的花棠从孙娴身边立刻钻到了李教授怀里，身体力行“丑拒”二字。 　　“怎么啦？小凤凰想和你玩。”李教授温温和和，摸摸猫脑袋，握住她的前爪给小凤凰说情。 　　孙娴看不到，但是听着还挺乐的，她知道小凤凰胆子小，不会欺负猫，刚才应该是眼巴巴凑过来，想和猫一起玩。 　　花棠是这么随便的恶猫吗？想和她玩就玩，反派不要面子的吗？ 　　孙娴感受到小凤凰巴在她腿边，也有点好笑，“小凤凰，你可以和猫玩翻花绳啊！” 　　虽然织毛衣的技术很烂，可是，小凤凰翻花绳的技巧高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丢，也想不起来原本的家人了，只记得家人教她翻花绳。 　　小凤凰手指纤长柔软，几下就可以让花绳变得复杂又漂亮，花棠感兴趣的耳朵尖立起来一只，然后，真香。 　　世上怎么能有这么讨恶猫喜欢的花绳呀~ 　　李教授习惯事事操心了，来孙娴这里看看，也是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尤其是很多生活小问题，都需要靠谱的女性长辈来看看。 　　哪怕孙娴也是中年人了，可是，在李教授这里，她还是笑出一口白牙，晒伤也不知道喊疼的小姑娘。 　　二老没急着离开，在孙娴这里多留了一天，花棠也成功在毛线团和花绳之中打下一片江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让小凤凰翻花绳的功底基本上都拿来解绳结了。 　　猫是种好奇就会伸爪挠两下的动物，被解救两次，还屡教不改，也就是小凤凰心思简单纯粹，耐心十足，要是换个别人，早就恼火揍猫了。 　　花棠又被绑住了，蹲坐在茶几上让小凤凰帮她解开，瞄了一眼旁边嘴角抽搐的助理，一脸“不仅不认错，下次还敢来”的理直气壮，在旁边丑丑的小布片上蹭蹭，抬爪摁在了小凤凰的眉心。 　　“猫猫？”小凤凰眼神中带着不解，歪头疑惑了片刻，又努力去解毛线，她的翻花绳水平，在花棠的挫折式教育下，屡创新高，是恶猫承认的翻花绳传人了。 　　当然，花绳虽好，哪有自己的地盘更舒心呢？ 　　隔天，李教授他们就带着花棠回家了，临走前花棠还拿前爪巴拉了一下孙娴的手腕，二老笑了笑，让孙娴要不也住到九州小区去好了，离得近也方便照顾。 　　“等取了纱布，就去陪您二老聊聊天。”孙娴没应声也没拒绝，但说了等眼睛好一点，就去看望一下老师和师母。 　　“也不急，眼睛好了再说。” 　　花棠已经蹿回车里，带着小凤凰送她的毛线团，恶龙守护宝藏一样的塞安全座位里面，汪教授他们说完话回车里的时候，就看到猫给自己铺了一个巢。 　　由于毛线团太大，压在安全座位里面，就导致花棠装不下溢出来了，看着就和巢差不多。 　　所以，问题就来了。 　　到底是毛线团的问题，还是安全座位太小呢？ 　　反正和花棠没关系，黑猫用力的压了两下毛线团，却被良好的弹性又给挤出来，懵圈两秒之后，喵呜喵嗷的开始cue余董。 　　要不是余董总说她胖了，猫箱钻不进去了，猫道也觉得挤了，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猫，都是被说胖的懂不懂？！ 　　反派就是可以这么唯心，不讲道理。 　　司机开车很稳当，哪怕等红绿灯的时候也是缓缓停下，轻柔起步，花棠和安全座位厮杀了一会儿，然后把毛线团捞出来让李教授拿着，自己又完美的挤了进去。 　　二老任花棠在这里忙忙碌碌，快回小区的时候，才指了指窗外，给花棠说，快到家了。 　　扔掉安全座位，花棠跳到李教授身边巴着窗户看，然后心满意足的卷尾巴，看，这都是猫的。 　　昨天的日常巡视缺了一次，今天可要多巡两圈补上呢！ 　　没有恶猫镇场，想必小区的住户晚上都要嘤嘤嘤害怕吧~ 　　还没有到小区门口，花棠就巴在车窗边想出去了，李教授把猫拦着，直到看到门卫室，才把车窗摁下来，“花棠，记得来吃饭。” 　　尾巴轻轻的拍了一下李教授的小臂，黑猫等不到车窗全部下来，就咻的跳出去了。 　　黑色的影子在保安面前一闪而过，年轻的保安还吓了一跳，扭头看前辈见怪不怪的继续喝茶，就知道是小区里那只黑猫了。 　　花棠踩着猫道翻滚式跑酷，上蹿下跳再到处蹭蹭，然后开始后压身体伸懒腰，准备巡视一下小区。 　　看看住户们有没有偷懒不去上班，洗干净的衣服有没有挂好，快到饭点了有没有买菜，家里调皮的孩子有没有被收拾的哇哇哭。 　　踩着“小区一霸”的步子，黑猫从洋房区开始巡视，偶尔和窗户里打电话或做饭的住户目光对视，也会难得心情好的甩甩尾巴。 　　和花棠的惬意不同，送两只狗回“红瓦房”的林清快愁死了，这边牧怎么开始疯狂掉毛了？ 　　黑白花色的边牧本来也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受伤后被剃毛缝合伤口，颜值大打折扣，也就是顾余生不怎么在乎这个，要不然都会嫌狗太丑。 　　疯狂的掉毛，更是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外形，更加的雪上加霜。 　　不，这已经超出课本上的知识点了，林清作为宠物医生，知道动物到新环境可能会紧张和不安，可这里面不包括突然疯狂掉毛啊！ 　　旁边的黑色幼犬适应的就挺好，这闻闻那看看的，掉几根毛毛还快乐的去追，边牧却躲在床角“发如雪，纷纷飘下”。 　　因为边牧身上还带着伤，所以顾余生让林清先把两只狗送回去，他到隔壁的管家中心办一下登记信息，结果顾余生刚离开，边牧就找到床角躲起来，然后开始疯狂掉毛。 　　林清过来检查一下边牧的伤口，顺手安抚的拍拍时，差点被手上沾到的狗毛吓到。 　　没等他发愁，带着登记的工作人员又回来的顾余生，直接开门见山，“两只狗是不是在掉毛？” 　　“啊？”顾不上好奇顾哥怎么知道的，林清忙回答，“幼犬的情况还好，就是边牧，你一走它就疯狂掉毛，难道是水土不服？” 　　旁边的工作人员表情也有几分无奈，他们小区就是有点克“外出型宠物”，在家里锁着一直不出来的，没有任何问题，但需要每天带出来遛的，主人一离开就容易疯狂掉毛。 　　就、就压力很大，大把大把脱发的那种掉法，看的旁人都觉得头顶凉爽。 　　别说顾余生了，就是林清这个宠物医生，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没有例外吗？” 　　黑色幼犬适应的就挺好，没什么问题啊！ 　　“有，但是，那两只狗后来都变宅了，死活不肯出门。” 　　花棠的地盘，不允许其他动物共享，但是有些被好心人捡回去的流浪狗，身上还带着残疾，要是不和铲屎官回家，就没法得到医治和照顾，恶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工作人员记得，之前两个例外的狗狗都是带着伤的，她看看边牧身上的石膏和绷带，想了想，让顾余生他们稍等一下，自己跑下楼喊了声，“花棠~” 　　蹲在猫箱上，正隔窗督促这户一只家养仓鼠跑轮子的花棠耳朵微微一动，放过压力颇大的仓鼠，顺着声音跳了下去，往“红瓦房”的方向跑。 　　刚出洋房区，花棠的步子就微微一顿，她闻到了傻狗的味道。 第17章 　　一些宠物进入九州小区后，会疯狂掉毛这件事情，其实和租房的道理类似。 　　租客想养只小宠物，肯定要提前和房东打个招呼的，尤其是什么会抓坏家具或者外出活动的，更该和房东沟通一下。 　　九州小区是属于花棠的地盘，也适用提前告知房东的规矩，否则，动物就会压力很大，疯狂掉毛。 　　顾余生是见过黑猫的，可听到工作人员下楼喊花棠，还是不免惊讶。 　　旁边的林清更是目瞪口呆，看着跟着工作人员上楼的黑猫，很难想象这就是工作人员找来的“解决办法”？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兽医的尽头是黑猫吗？ 　　花棠没搭理林清的诧异，她一进来就看到两只傻狗，一只是黑色的幼犬，另一只则是包成木乃伊的边牧。 　　顾余生的观察能力更强，他发现黑猫进来的时候，不管是胆大的幼犬还是受伤的边牧，都安静乖巧了下来，是带着些害怕的顺从。 　　普通的猫，能有这个能力吗？ 　　工作人员蹲下来，和花棠说了一下情况，然后抬头对顾余生和林清笑笑，解释了一下，这只猫拥有小区二分之一的使用权，一般得到猫的同意，疯狂掉毛就停止了。 　　小区刚搬进来住户的时候，工作人员可能还对花棠的“玄乎”不太在意，可是住久了，他们还是认真对待起来，遇到什么“稀奇”事情也会征求一下黑猫的意见。 　　人嘛，不要太傲慢过的才比较快乐，花棠也是值得尊重的小生命呀~ 　　九州小区的亮点，本来就是享受城市静谧，与猫猫同住。 　　伸爪拍了拍工作人员的手，花棠靠近两只傻狗，重点关注了一下目前处在颜值低谷的边牧。 　　受过很重的伤，整只狗都变得胆小和瑟缩起来，却又被人及时救了回来，现在恢复的还不错。 　　围着边牧转了一圈，花棠就差不多明白情况了，绕回边牧的正前方，看着小可怜一样把脑袋伏在地上，不敢乱动的傻狗，她伸出前爪，用爪垫摁了一下狗狗的眉心。 　　好吧，看着受伤怪可怜的份儿，恶猫允许你在九州小区生活啦~ 　　一般来说，猫和狗见面会打架的，林清作为宠物医生，没少见被猫挠到嗷嗷求饶的狗，在花棠伸爪的时候，他下意识绷紧想阻止，生怕黑猫给边牧来两爪。 　　但顾余生摁住了林清的动作，他没有在黑猫身上感受到恶意，想想黑猫之前拿尾巴“钓幼崽”，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就知道这猫的性格，可能只是比较恶劣，但不会随便伤害其他人或动物。 　　边牧是很聪明的犬种，刚才吓的在地板上趴着不敢动，被花棠摁了一下，就不再害怕，还敢很委屈的往黑猫身上蹭一蹭。 　　明明有着体型差，可在场每个人都看得出，大只的边牧在从小只的黑猫这里获取安全感。 　　旁边乖巧不过三秒的幼犬也是眼色满分，看黑猫不会收拾它，就乐颠乐颠的凑过来，小尾巴摇的和螺旋桨一样，单方面实现来自“黑皮星”的“老乡见老乡”。 　　毛绒绒们的友好会晤，总是让人心情转晴的，林清挪到边牧后面，检查了一下边牧的掉毛情况，又不信邪的捋了两下边牧的背毛，还真不掉了？ 　　猛地拍掌，林清若有所悟，旁边的工作人员心头一紧，来了来了，又到了她破除迷信、相信科学的时候了。 　　之前收养流浪狗的那两位主人，可都是三观当场玄学化，捧着脸凑上去恨不得抱走黑猫家养的。 　　“这猫，是防脱生发水本体吧！”林清说完都被自己逗乐了，笑的和快二百斤的胖子一样，然后发现顾哥和工作人员的表情复杂，才悻悻摸了一下脸。 　　唉，一点都不幽默。 　　“国外好多宠物医院，都有动物护士的，在安抚受伤动物这件事情上，动物护士可比医生更在行。” 　　林清没有玄学化的理由很简单，他自己就是宠物医生，知道动物的聪明程度，远超出人的现象，再说，国外还真有不少动物护士的，协助医生安抚动物的情绪，羡慕的林清没少翻墙去扒视频。 　　“这猫是叫花棠？有没有兴趣来我医院里兼职呀，给你开工资，包吃住，进口罐头随便吃，抓板玩具随便挑？” 　　很好，这不是想抱走花棠回家养的，而是发出劳动合同，想诱惑花棠签下打工的。 　　没等工作人员制止这个妄图偷猫的家伙，花棠先嫌弃的看了一眼林清，转身蹿到了工作人员身边，抬爪对比了一下小姐姐的娇小体型，以及顾余生看着就很好爬的高挑身材，黑猫几下爬上去，踩到了顾余生的肩头上，挑衅的俯视怂成一团的林清。 　　面对顾哥，林清还真的不太敢，眼巴巴看着顾哥带着蹲在肩头的黑猫，和工作人员把剩下的手续签完，只能哀怨挠墙，立志也要搬到九州小区附近。 　　是平时在医院里，切蛋蛋和打疫苗的次数太多，导致他“小动物最爱”的地位动摇了吗？ 　　心里没点数的林清神伤，准备回头去找两只狗安慰一下小心脏，却发现幼犬和边牧都紧紧贴着顾余生，仰着头一脸还想和猫玩的表情。 　　充当猫爬架的工具人顾余生被围着也不恼，低头注意着步子，免得不小心踩到两只狗的尾巴，俯身写字的时候还伸手挡了一下，免得猫从肩头掉下来。 　　顾余生可能离爱宠人士还有努力的空间，但是他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很尊重小动物的存在，包容心很强，这和他普通动物会有些惧怕的气息完全不符。 　　不管是幼犬咬鞋子还是边牧抓破外套，都不会恼火。 　　被黑猫踩踩肩膀，更不会说什么，反倒会护一下，免得猫从肩膀上没站稳摔下来。 　　顾余生肩宽腿长，常年锻炼让他的肩颈部分的肌肉紧实有力，花棠这种分量十足的黑猫蹲上去，也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仿佛花棠轻的和羽毛一样。 　　这、这就很讨猫喜欢~ 　　恶猫重一点怎么了，就算吃你家鱼，胖也是花棠自己的本事，怎么就不行啦！ 　　花棠仔细打量了一下人高话少的顾余生，把“最佳人形猫爬架”的称号送给他，发现对方愿意照顾一只木乃狗，一只二百五幼犬，再看看改造后的二楼更适合动物生活的陈设，内心给顾余生的脸上，盖了一个“恶猫可”的戳。 　　很好，有前途，跟着恶猫混，不会亏待你的。 　　黑猫在肩头心情晴朗，满意的跳了两下，哪怕没踩稳也能被身手敏捷的顾余生接住，看看，这就是不光试卷一百，还能拿到附加题二十的优秀考生。 　　顾余生他们才回来，东西还没有整理，也来不及做饭了，林清就去南门那里的快餐店打包了几道菜回来，花棠对外带食物不太感兴趣，很无情的抛弃“人形猫爬架”撤离，美滋滋去李教授家吃晚饭。 　　嘻嘻，快餐哪有专门的家常菜好吃呢~ 　　等黑猫离开，林清还是贼心不死，翻出顾余生这里拿回来的小区住户手册，找到有关花棠的附件啧啧称奇。 　　“我觉得，这猫可能天生就适合做动物护士，对人友好，亲近孩子，讲卫生爱干净，还讨小动物喜欢，求职履历完美。” 　　随着一二线城市里，年轻人养宠物的数量增加，宠物医院的竞争压力也很大，有些资质不全服务不佳的，也能凭着营销或广告走红，吸引大量的客人。 　　很多还没有做好照顾宠物准备的年轻人，可能为了噱头或者脑子一热，也愿意带一只回家，尤其是宠物店和宠物医院联动合作的时候，一些动物就像是清仓大甩卖一样，快速的转换成利益。 　　近亲繁育，基因缺陷，特征培养，反自然的博得猎奇眼光，任何事情被炒热变成泡沫，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不过，在宠物方面，代价由残缺的、患病的、畸形的甚至很快被抛弃的动物来付。 　　林清看不上这个风气，不想拿医院做噱头，但也瞧不上同行为了钱乱来，他想让花棠来做动物护士，一是为了受伤的动物考虑，可以安抚它们的情绪，二是看中了花棠的品种，就是普通的中华田园黑猫，却不比任何品种猫或赛级猫差。 　　年轻人想养一只善解人意，乖巧懂事的宠物，这个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在一些商家的广告和洗脑下，过分的追求什么品相、毛色和血统，就有些过犹不及了，林清开了宠物医院之后，每年都能收到一些非法繁育出来的畸形宠物，基因问题，连治都治不了，只能看小动物痛苦挣扎。 　　要林清说来，就是很多主人，自己都没有活明白，根本没做好负担另一个小生命的准备，就盲目入手，却让宠物来承担这个代价。 　　“唉，当兽医是不担心医患关系了，就是有的时候，气的我想和患者家属干架。”感慨的看着已经安定下来的幼犬和边牧，林清拿着一次性纸杯倒了点外卖送的橙汁，和顾哥碰了个杯。 　　顾余生可算是知道他的肚腩怎么出现的，把冲兑的橙汁拿走一边，将茶壶递了过来。 　　“咳，管住嘴迈开腿，明天小区我最美，对了顾哥，不给小家伙起个名吗？” 　　拿着隔壁超市的活动册，正在选食材的顾余生动作顿了顿，干脆招手让幼犬过来，掌托肚皮单臂捞起来，让它自己选。 　　五颜六色的图案，优惠促销的版面，黑色幼犬什么都看不懂，但就是莫名兴奋，充满仪式感的把爪子摁在了蟑螂药上。 　　“……叫甜虾吧！” 　　顾余生残忍的把灭虫剂那一页翻过去，将黑色幼犬的爪子改摁在了北极甜虾上面。 第18章 　　虽然失去了自主取名权，但是甜虾得到了加了虾仁和鸡胸肉的自制狗饭，吃的是心满意足，把刚才的超市活动册忘在脑后。 　　边牧吃的也是顾余生做的，只不过里面还加了一些药片，更注意营养的补充，加速伤口的愈合。 　　林清端着茶杯老大爷一样的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嘬一口，然后看着浑身傻气走天下的甜虾，暴风吸入吃的饭盆都咣咣响；再看看温柔蹭蹭顾余生的手，被拍拍头才开始吃的乖巧边牧。 　　只觉得对比惨烈，自己好像给顾哥送来了一个饭桶。 　　好在顾余生也不太在乎这点食材钱，看两只狗吃好了，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起身去洗手，准备进厨房做他们吃的饭。 　　嘿哟~ 　　林清来精神了，动作和方言如出一辙，充满着期待要去帮忙打下手，势必要做顾哥这里最费食材的小弟。 　　甜虾负责表演暴风吸入，他能表演个无情铁嘴和深渊巨口。 　　同样是进厨房，林清这种不太会做饭的，就觉得手忙脚乱，一会儿菜还没有洗，一会儿锅里的油已经飞溅了。 　　反观顾余生，不仅能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多线并行，动作还行云流水，一点都不狼狈。 　　林清的厨艺也就仅限于剥蒜和在旁边当背景音，下楼前把栅栏关住，搬了个木凳来厨房找顾余生说话。 　　顾余生并不指着小饭馆挣大钱，可是，这不影响他认真对待和用心准备。 　　厨艺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诚意和熟练度，在正式开业之前，要把菜单拟出来，然后全部试做一遍，看看味道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当然，在这之前，顾余生还准备和方言、林清他们都聚一下，大家吃个饭。 　　一听到聚餐，林清立刻在他们的群里拉了视频通话，看二鹏、方言和大轮陆续接通，相当做作的把镜头挪到锅旁边，装腔作势的开口，“来一来，看一看，这回锅肉咸鲜可口，肥而不腻，让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在线试吃。” 　　没等正在炒菜的顾余生把碍事的人踢走，方言和二鹏先炸了，大骂林清这个不要脸的胖子，在兄弟情破裂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们几个里，也就宋家轮已经结婚，接到视频乐呵呵的和顾哥打了招呼，给方言和二鹏拍了一下家里的餐桌，展示有家室男人的幸福。 　　单身还没有饭吃的方言和二鹏气的翻白眼，恨不得现在就开车来九州小区，到顾哥这里蹭饭。 　　两个大男人饭量不小，除了回锅肉之外，顾余生还炒了一盘血鸭，这道湖南菜是他之前从战友家里带的特产里学的，也是咸香鲜辣，焦脆爽口，特别的下饭。 　　葱姜蒜和干红椒入油锅的时候，香味炸开，躲在旁边表演欠打的林清，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方言和二鹏真的要被气死了。 　　为了避免气过头，真的被揍，林清及时收住，和他们商量起来顾哥这里吃饭的事情。 　　大轮一听这个也冒出来了，要不是他们等着顾哥先开口，他都已经开始约兄弟们来家里吃饭了。 　　他结婚的时候，顾哥在部队里没法过来，但礼是托方言送到的，让大轮一直记着这事，一定要把顾哥请到家里来吃饭，也向兄弟和妻子介绍一下彼此。 　　方言和二鹏他们都见过嫂子，很不仗义的远程挑拨，问视频那边也在吃饭的嫂子要不要点菜，没有顾哥做不出来的菜。 　　正在颠锅的顾余生没听到这些，他做饭的速度很快，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候，林清还在和视频里面和方言二鹏嗷嗷互怼。 　　林清把手机给了顾哥，跳起来去端菜盛饭，顾余生刚好和他们说一下聚着吃个饭的事情。 　　顾余生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他出入一些场合，或者离开区（市）是需要提前报备的，出国更是想都别想，所以之前就想着，要么就近找家餐厅，要么就在九州小区聚，他来做饭。 　　旁边的超市，东西新鲜又齐全，顾余生每次买菜都特别方便。 　　方言他们之前都多少经历过保密期，也知道顾哥的保密限度肯定很高，于是，分外的善解人意，“哎，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不去餐厅，我们就自己炒几盘菜，喝喝酒。” 　　“可以，我简单炒几道菜。”顾余生点点头，把身上的围裙取掉之后，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几张写满“臣妾觉得不太可”的脸。 　　“不，顾哥，可以稍微复杂一点的。” 　　“能点菜吗？顾哥，我想吃汤包，汪的一声哭出来的想。” 　　“顾哥，我特别想念你当年做的那个芋泥煲，真的，我老婆也想吃。” 　　普通兄弟聚会，吃什么不太重要，主要是见面聊天喝酒的氛围，可是，和顾哥一起聚，情况不一样啊！ 　　是的，这群七嘴八舌导致群视频一度卡住，和尖叫鸡出笼一般吵闹的家伙，说什么自家兄弟别麻烦，拒绝了餐厅这个选择，分明就是更厚脸皮的想点菜。 　　旁边摆好碗筷的林清也用力点头，表示他们早就把菜单准备好了，让顾哥千万别把他们想的太正直。 　　男人这么殷切，喊爸爸也可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准备“不孝”了。 　　顾余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手机还给林清，让他们到时候把菜单准备好，他看看能做出来几道。 　　都主动点菜了，也就不用故作矜持客气了，方言他们一听顾哥给了准话，立刻挂断视频开始文字点菜。 　　不当场喊出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菜单，是小弟们最后的颜面了。 　　林清看样子是想在这里一蹭饭二蹭饭天天蹭饭，可是，宠物医院还有很多事情，他不得不走，离开前恋恋不舍的看着一点都不挽留他的顾哥，下决心快点找到九州小区周围可租的店面。 　　他的饭菜和肚腩，都舍不得走啊！ 　　甜虾调皮归调皮，但二楼的活动空间也不小，也不会给顾余生添乱，受伤的边牧更是听话聪明，伤势恢复的不错。 　　顾余生拿到了方言他们写的菜单之后，看着他们风格极大的心仪菜色，有点想干脆出去找个餐厅吃吧。 　　看看，这都是什么？ 　　芋泥煲和酱烧去骨鸭掌算是最正常的，佛跳墙和鲜肉蟹粉汤包准备起来稍麻烦点，但也还好，怎么还有个液氮冰淇淋？ 　　顾余生仔细一看，这个液氮冰淇淋是方言点的，他之前在街边吃到过一次，特别喜欢吃完冒气的感觉，还专门买了一套设备，晚上方言就把设备送过来。 　　这糟心的感觉，居然还可以来的更汹涌？ 　　可能就是怕顾哥后悔，把“忤逆小弟们”全部赶去餐厅，方言连夜把液氮冰淇淋的设备送过来了，除了不锈钢操作台和液氮罐之外，还有什么奶油枪、搅拌器之类的。 　　顾余生还在纸箱子里面找到了一些未拆分的包装盒，想不通方言买这些到底是为了吃冰淇淋，还是创业摆小摊？ 　　“咳，其实我家里，还有个带棚的小推车，当初是准备去夜市上卖冰淇淋的。”方言心虚承认，他当初是真的准备找个校门口或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卖这个的。 　　结果，他吃的太认真，发现自己做吃食生意大概率赔本，还是忍痛放弃了。 　　顾余生实在不知道说他什么好，看东西杂七杂八的不少，拿钥匙去把一楼后面的小库房打开，把东西先放到这里面，免得占地方。 　　“好咧！”方言有点话痨，边搬东西边忍不住帮顾哥畅想小饭馆的未来，什么冒烟的冰淇淋或饮料完全可以当店里的特色，“都说卖奶茶，才是发家致富的第一步呢！” 　　虽然点菜的要求五花八门，但就像方言想吃液氮冰淇淋会送设备过来，到了他们约好的那一天，林清他们都提前到了。 　　带厨具的带厨具，帮忙打下手的打下手，大轮的妻子下午要加班，所以过来打了个招呼，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也就是这种上住下商的店铺，一楼的位置很大，顾余生把厨房又重新简化了动线，否则还真塞不下这么几个看热闹的、旁边捣乱的大男人。 　　林清他们四个里面，也就大轮是会做饭的，厨艺一般，但好歹不添乱，二鹏和方言在帮忙洗西红柿，洗着洗着，五个就剩两个了。 　　“行了，二鹏你们先出去，大轮留下来。”吃西红柿也就算了，林清这边连嫩葱都不放过，看什么都想往嘴里塞一下尝尝，顾余生可不想做饭做着做着，发现食材被吃的有点缺，还要出门再去买一趟。 　　大轮正在剁蒜末，笑的幸灾乐祸，看方言他们总算不添乱，知道坐在厨房门口别踏入“机关重地”。 　　兄弟几个太久没聚在一起了，二鹏他们盘踞在厨房门边挂着，大嗓门的和里面的顾哥大轮聊天。 　　听林清正在找九州小区附近出租的门面时，方言突然砸了一下拳头，故作神秘起来，“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就这小区，有个特别玄乎的大秘密？” 　　他算是兄弟里面，最早想向顾哥靠拢的，所以这个大秘密，还是方言找不到小区可卖房源时候听到的。 　　“什么？”林清他们看不得方言做作的样子，拳头捶的嘭嘭响。 　　被热闹吸引过来，蹲在猫箱上闻到厨房的香气，准备跳下来的花棠也竖起了耳朵尖。 　　秘密？！她最喜欢听的大秘密！ 　　“不少住户都说，九州小区里面藏着一份大幸运。” 　　人们出于祈福辟邪，不亵渎吉物的忌讳，不会直接点出大幸运是什么，但是，方言朋友不少，还是多少打听出来点东西，推断大幸运就是小区里的那只黑猫。 　　所以，二手房市场上基本上看不到九州小区的房源，住户都舍不得卖，出租的时候也要比同价位的要求多。 　　顾余生当时拿下这套“红瓦房”的时候，其实也是部队里一个和余董熟悉的领导帮忙安排的，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九州小区这么难入住。 　　这真的不是什么房地产开发商的玄学营销吗？ 　　林清他们不信邪，把手机拿出来查小区的房价和转卖信息，偷听到大秘密的黑猫却着急起来。 　　继续说啊，大幸运是什么？话说到一半怎么就停了？ 　　恶猫一跃而下，决定日后巡逻的时候要仔细观察，找找大幸运藏在哪里。 　　冷酷的黑猫，是要霸占宝藏的。 第19章 　　谁能想到, 除了学区房很贵之外，猫区房，也不便宜呢？！ 　　关键是，学区房可能有千千万, 猫区房估计就这一个, 林清他们查完小区房源的信息之后, 彼此看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是想买的感觉，谁不想拥有一套猫区房呢？ 　　当然，想归想, 但房价还是会让梦想发出破碎的声音。 　　“咳, 我和小先住的不远, 就先不考虑了。”大轮心动三秒之后，准备退而求其次，他就是本地人，只不过家在郊区，和妻子结婚之后才在市里买的新房，每个月还有七千块的房贷呢！ 　　新房离九州小区不太远, 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大轮和妻子暂时负担不起第二套房，可经常来顾哥这里蹭蹭幸运气还是可以的。 　　二鹏现在是个总在出差的摄影师, 天南海北的走，这次回来也是专门为顾哥多留了几天，买房什么的性价比不高, 他瞄了一眼堂哥林清，拍了一下他的肚腩，“哥，我看好你，加油买下来！” 　　嘻嘻，这样他下次回来，就能来蹭堂哥的地方了。 　　林清和方言倒是挺心动的，一个想长租店面，另一个想买套房子，只不过房源真的太少了，基本上不出现，他们还要想想其他办法。 　　当然，他们也不全是冲着猫区房来的，九州小区的物业、环境和整体设计都是市内数一数二，甚至放在全国也毫不逊色，周围也有学校、医院和大型商场，就算房价比较高，也有足够的投资价值。 　　最重要的是，离顾哥近，都住同一个小区了，蹭饭还会远吗？ 　　他们五个人从十七八岁的时候开始认识，到现在也过去了快十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房价的话题一开始，就忍不住聊起了别的。 　　工作、情感和家庭，每个成年人在临近三十岁的时候，都免不了有一些思考。 　　他们几个家境最好的是方言，但也就是普通中产，现在开的公司还是主要靠他自己，一个人担着员工近百张嘴，压力也很大。 　　身上有责任的重量，就不敢随心所欲和任性妄为了，方言和二鹏在五个人里年纪最小，这几年却少了很多跳脱劲，算是被社会磨砺教育出来了。 　　二鹏和林清也是出自小地方，没什么背景，兄弟俩当兵、退伍然后考学找工作，过的还算顺利，暂时还没有考虑情感问题，处于快乐无忧单身汉的状态，品尝着平凡生活的辛劳和快乐。 　　大轮和妻子小先是初中高中同学，相识多年撑过异地最后结婚，小夫妻两个过的还挺好的，背房贷挣工资，然后赡养老人，考虑孩子，也算是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所以，他们几个都有点担心顾哥。 　　顾余生是十几岁的时候，和家人遭了灾，就他一个活了下来，半大的少年卡着最低的年龄入伍，就一直在部队里呆着。 　　病退的原由放在保密档案里，可是兄弟们看着病退的结果，心里却难受，他们和方言差不多，都以为顾哥会在部队里呆一辈子，直到肩膀上挂上将星的。 　　有些人的性格和能力，真的很适合站在前面，带着大家往前走。所以他们为顾哥可惜，也为病退的顾哥担心。 　　无亲无故，就剩兄弟和朋友的顾余生，自己在小区里面开小饭馆，从社会成功学角度来看，是挺堕落和不值得的。 　　但方言他们不在乎，比起什么收入和地位，他们更担心的是顾哥的状态，哪怕他们不知道顾余生的ptsd，也多少能感觉到一些问题。 　　可顾哥没有挑明说，方言他们就不会主动问，和之前顾余生坐一夜陪着受伤的边牧一样，他们能给的，也只有“一直都在”的陪伴。 　　至于厚脸皮点菜？ 　　咳，这和恰当的陪伴并不冲突嘛~ 　　添乱，也是一种爱啊，这是来自小弟们的理不直气也壮。 　　厨房里的温度比较高，顾余生穿着短袖也热的额头有点汗，擦了一下汗之后，看到门口挡路且碍事的几个，找到了厨房为什么如此闷热，一点通风效果都没有的原因。 　　“赶紧的，从我眼前消失。”在旁边嘎嘎乱吵扰民也就算了，刚炒熟的去骨鸭掌盛在盘子里，顾余生前一秒转身去拿个保温的盖子，后一秒回头就能看到偷吃的手伸的笔直。 　　行叭，这次厨房门口也不让呆了，吸两口菜香，林清他们通通去二楼欺负甜虾。 　　大轮稳重很多，边打下手边和顾哥聊天。 　　年轻的时候，各个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恨不得老天第一他第二，可到了二十七八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个“兄长”的重要了。 　　顾余生是可以倾听，可以接纳，可以给他们建议的顾哥，大轮有些话不太合适找二鹏他们聊，但愿意给顾余生说。 　　人嘛，不管年龄，总能在新的阶段发现新问题和新迷茫，太需要找信任的兄弟或朋友聊聊了。 　　“家里没有饭盒，去隔壁超市买一套回来。”没道理他们在这里大吃大喝，加班的弟妹只能点个工作盒饭凑合，顾余生心细，让大轮去旁边买个组合饭盒回来，他拨出一些菜，让大轮先给小先送过去。 　　“哎，行，顾哥，这个葱花和沥干的笋放在碗里了，我先出去一趟。”大轮应了一声，洗了个手把手机拿上，准备去旁边买个饭盒回来。 　　文火煨制的佛跳墙鲜香无比，芋泥煲也做好放在桌上了，顾余生检查了一下蒸笼里的汤包，去把提前准备好的蛋黄、奶油、细砂糖之类的拿出来，算着时间先做了份带走的液氮冰淇淋。 　　别看菜单上的数量不太多，但每道菜基本都是要提前两天做准备的。 　　汤包需要拆好的蟹黄和高汤，芋泥煲用猪板油才香，佛跳墙的食材更要提前处理，还有自己脱骨的鲜鸭掌，全都是耗时间的慢工细活。 　　算下来，居然是液氮冰淇淋最简单？ 　　顾余生拿出一份干净碗筷，准备每道菜都拨出来一些，待会儿让大轮装到饭盒里，然后，余光就扫到桌边出现了一坨黑色。 　　猫？ 　　等等，猫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余生对待动物的态度算是比较纵容和温和的，但厨房在他这里却是猫猫狗狗的禁地，一是锅、刀和其他的东西可能会伤害到动物，二是动物可能会掉毛污染食材和饭菜。 　　没想到，他防住了二楼跃跃欲试的甜虾，没注意到随意践踏他人隐私权的黑猫。 　　放下碗筷，顾余生抽了张纸把手擦了擦，准备把猫从厨房挪出去。 　　花棠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恶猫堂堂正正，一点不怵，她就是心急，想知道面前这个“冒热气”的香香甜甜，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因为顾余生是提前两天开始准备高汤的，把猪蹄膀的厚皮切细，文火煨一夜，整个厨房里都飘着鲜香，再加上他刚才又是开火快炒了鸭掌，旁边的芋泥煲带着热乎乎的甜意，香味混杂在一起却不冲突，整个厨房都是花棠喜欢的味道。 　　二鹏他们刚离开，花棠就进来了，顾不上去寻找“大幸运”在哪里，先拉长身体巴在桌边，露出个脑袋吸一大口菜香。 　　厨艺一事也是很有门道的，简单的菜色最多三分钟，切丝凉拌即可，复杂的菜色则可以好几天，只为准备食材。 　　小区住户家里经常做的都是家常菜，除了逢年过节，很少会有人专门费了两三天准备复杂的菜色，所以，顾余生这里摆出来的菜，都是花棠第一次见。 　　今天的吃饭知识也增加了呢~ 　　摆在桌边的是小份液氮冰淇淋，顾余生准备待会儿让大轮装走的，液氮沸点极低，极易汽化，对人体是没有毒性的，少量加一点也不会冻伤，除了“冒气”之外和普通冰淇淋差不多，都是长胖甜品，做起来也不算太难。 　　他试做了一小份，放在那里冒气。 　　可是，花棠没见过，她只见过热菜热饭冒气，所以露出个猫脑袋，圆圆的眼睛期待又焦急，等着面前的纸盒“凉下来”。 　　左等右等，顾余生都发现她了，纸盒却还在冒气。 　　猫是种好奇就会忍不住上爪的动物，花棠等的猫都累了，前爪蠢蠢欲动，想摸一把面前冒气的香甜甜，看看还有多热。 　　普通的热汤，等这么久也该凉了，怎么这份香甜甜，凉的速度这么慢？ 　　于是，顾余生还没有走过去，就看到拉成长条的黑猫，动作极快的摸了一把装冰淇淋的纸盒壁，然后，被冰凉的触感吓得直接弹跳了起来。 　　这猫是会飞吗？ 　　好在顾余生身手敏捷，把吓到飞起的黑猫一把抓住，用手握住她刚才摸纸盒的前爪，翻过来看一下肉垫有没有被冻坏。 　　怎么什么都敢上爪子试试啊？ 　　还好，除了肉垫有点冰之外，没有被冻伤。 　　花棠都懵了，被顾余生抓住的时候也忘记挣扎，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前爪。 　　胖胖的黑猫，眼神里是满满的疑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冒热气”的东西，居然是冰凉的？！ 　　感、感觉被三观受到撞击的恶意玩弄了！ 　　可能是花棠僵住的动作实在太好笑，和前几次见面贼兮兮还有点恶劣的模样不同，顾余生准备把猫送出去之前，看她有点可怜的小模样，耐心的解释了两句。 　　甜虾可能听不懂，但黑猫不一定，如果不告诉花棠为什么厨房不能进，顾余生担心下次猫又偷偷溜进来了。 　　世界上，谁能阻止黑猫偷偷潜渡呢？ 　　“这里面加了液氮，直接摸上去会被冻伤，所以下次不能乱摸知道吗？” 　　顾余生的手掌温度很高，很快帮花棠把肉垫上的凉意驱散，黑猫抬头看了眼顾余生，低头瞄了瞄前爪，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自己翻车的现实。 　　如果说，液氮冰淇淋还没有足够的说服力，那么芋泥煲，就是王牌筹码。 　　顾余生单手捞住猫，给她展示了一下，不冒任何热气，但是里面非常烫的芋泥煲。 　　这东西要是不放凉小口吃，食道会被烫坏。 　　芋泥煲热却不冒热气，液氮冰淇淋冷却冒白气，两种很特殊的菜品，也是机缘巧合被花棠同时遇到。 　　看顾余生单独装出来的一份芋泥，装在套碗里再放在水中，没一会儿都能让水温变暖，花棠吓得立刻蹿到顾余生的肩头，拉长身体围脖状躲在他后面，脑袋从顾余生的耳边露出一点点，害怕的看着芋泥煲。 　　幸、幸好她刚才摸得是液氮冰淇淋的纸盒？ 　　这要是看芋泥煲不冒热气，毫无防备的摸上来，前爪都能烫到送医院。 　　花棠的体重，还是给顾余生的肩颈带来了一定的压力，更别说他正低着头，突然蹿上去的花棠还正在高难度的找地方藏，换个肌肉力度差一点的，估计能听到颈椎咔啦的脆响。 　　顾余生：…… 　　家里的甜虾，是不是体重还有增长的空间？ 　　怎么看着体积差不多大，重量却比不上黑猫？猫和狗的密度，差别居然这么大吗？ 　　肩膀上顶着黑猫，顾余生走出厨房，看店里的未营业的桌椅还没有拆防尘布，就把花棠反手抱下来，放在二鹏他们没拿走的凳子上。 　　黑猫遇凳摊平，一脸失去梦想，被生活伤害的小模样，让顾余生转身的动作一顿，想到之前工作人员说，这只猫吃东西没忌口，就蹲下来，“我单独分出来一份，尝尝吗？” 　　恶猫翻身，花棠中气十足喵呜一声，尝，就等你这句话了。 　　她是鉴定不出来这些饭菜到底是冷是热，但是，让“人形猫爬架”准备好不就好了，反派恶猫的心理素质就是这么好。 　　不敢进厨房了，花棠就蹲在凳子上看顾余生在里面走动的背影，心情晴朗的伸伸懒腰，甩甩尾巴，做好餐前准备活动。 　　大轮买好饭盒，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一坨黑，还是顾余生回头，让他小心别撞着厨房门口的猫，他才看到有只黑猫蹲在这里。 　　“嘶——”差点顺拐踩到自己的大轮扶着墙，难以置信的看着黑猫，他刚才真的没看到有猫，所以毫无防备低头对上得逞的黑猫打哈欠的小白牙时，震惊翻倍，“吓死我了！” 　　“嗯？”顾余生已经把菜分好了，听大轮都有点变调的声音，有点奇怪的回头，看团成黑煤球的猫，再看看膀大腰圆的大轮，“可能是前厅没有开灯，光线暗没看到吧，你把这些装走，我们等你回来就开饭。” 　　大轮发现他一个壮中带肥的大汉，被小黑猫吓到出声也有点丢人，可是，他的观察力真的不差，以前做过狙击手的，哪怕退伍几年，眼力也比常人要好。 　　可花棠和大轮的体型差摆在这里，也不怪顾余生为花棠说话，大轮也没有多想，贴着门边离花棠远一点，进去把分出来的菜装在饭盒里，再原路贴着门边出去，抓紧时间给妻子小先送饭。 　　日行一恶的花棠深藏功与名，看大轮被吓到娇俏的样子，总觉得她刚才在厨房的折戟，也成功挽尊了。 　　因为黑猫本来就比较容易点亮“隐身”技能，所以顾余生和大轮自然也不会想到，还真有一只很特殊的小坏猫，是可以完全“隐身”让别人发现不了她的。 　　要不然，他们肯定和余董有很多话聊，说一说那些年，小区监控连猫影子都拍不到的辛酸。 　　在大轮出去送饭的时候，顾余生刚好把楼上的二鹏他们喊下来，“把桌椅拿到一楼来，等大轮回来就吃饭。” 　　二楼是挺宽敞的，但是还有甜虾和边牧在上面，黑猫这么机灵的都差点被烫到，顾余生担心待会儿两只狗看他们吃饭，再好奇凑过来出点什么事情。 　　边牧应该是被以前的主人教的很好，是个秀气的“小姑娘”，矜持乖巧又听话，也不知道打伤边牧的人是怎么狠下的心。 　　甜虾就比较“自由灵魂”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什么都想过来舔一口，看到顾余生做个什么事情也都想凑过去。 　　对自己居住环境要求极低的顾余生，在二楼属于他的空间也就剩床铺和书桌以及卫生间了，大部分地盘都能让甜虾撒欢，也挡不住它对卫生间的探索之心。 　　连顾余生刷牙的时候，甜虾都忍不住钻进去，围着他打转，想吃两口牙膏。 　　还是被顾余生摁着，如甜虾所愿的专门给它刷了牙，这只幼犬才怕了怕了，开始躲着卫生间走。 　　一听到准备桌椅要吃饭了，扛桌子的扛桌子，拎椅子的拎椅子，提啤酒的提啤酒，这群刚还和甜虾玩耍互动的家伙，果断抛弃甜虾，转身下楼。 　　幼犬正愉快的追咬咬球，虎虎生威耳朵尖抖啊抖的扑上去，准备折回来交给二鹏他们继续下一波的时候，结果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刚才那么大的几个人，怎么全部不见了？！ 　　“呜嗷？” 　　你们当过兵的，都有什么开饭音落，三秒到达的技能吗？ 　　还是边牧有着小姐姐的样子，从窝里站起来，走到甜虾身边，用前爪推开咬咬球，然后和甜虾玩了起来。 　　楼下的花棠惊讶感也不比甜虾少，她蹲在凳子上，仰头看着顾余生站在楼梯口对楼上说了一声“吃饭”，再一抬头，就看到三个男人扛着东西出现在一楼，迅速的把餐桌铺上，啤酒摆好，还殷勤的用手抻了抻桌布，以示期待。 　　他们肯定是带好东西，早就等在楼上了吧？ 　　这敏捷和速度，都快追上她了。 　　顾余生见怪不怪，过去把啤酒拿在手里看了看，问他们，“有人要喝白酒或黄酒吗？” 　　要是有，他再去炒盘下酒的花生米或拍盘凉拌黄瓜，黄酒要温一下，也可以提前准备上。 　　“就喝啤的吧，白酒和黄酒影响胃口。”看得出，二鹏他们是专门冲着吃饭来的，酒不是重点，要多吃几口才行。 　　顾余生也就是问一问，既然不喝他也不去专门拿了，好在他准备的菜分量都很多，够这几个吃的。 　　幸亏这不是五六年前，要是放二鹏他们二十出头的时候，再怎么真挚的兄弟情摆在这里，顾余生都不会做饭的。 　　年轻小伙子的饭量，说夸张点，可是能让做饭的厨师逐渐暴躁上头的，以前部队里一个炊事班的老兵，就总是感慨，这些小伙子怎么坐在那里喘气，都能饿啊！ 　　每天都在“刚吃饱—有点饿—等饭吃—再去加一碗”之中循环，这谁受得了？ 　　大轮发消息说他已经送完饭正往回赶了，二鹏比较心急，拿手机看了一下地图的路况，然后算上大轮回来在小区门卫室登记资料的时间，一拍大腿，“顾哥，我们可以先盛饭了！” 　　这小弟，是不太想要了，谁爱捡走就捡走吧。 　　二鹏他们盛个米饭还成，把汤包和佛跳墙拿出来就需要顾余生自己来了，他刚让开，林清就注意到了顾哥背后板凳上，蹲着的黑猫了。 　　“哟？花棠。” 　　方言之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猫，看黑猫懒洋洋的甩甩尾巴算是回应，啧啧称奇起来，还回头给二鹏简单解释了一下，这猫，就是九州小区的“特产”。 　　房产老板，重金买地，只为一只黑猫，哪怕没有方言之前说的“大幸运”，也足够为黑猫的形象添砖加瓦了。 　　“是叫花棠？”二鹏突然加戏，起身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之后，把他的椅子让出来，“猫总，坐，请坐，请上座。” 　　来者是客，这黑猫的身价可比自己高多了，二鹏殷勤招待，看的林清都不忍直视，想和他撇清血缘关系。 　　“你别闹猫。”顾余生端着许诺给花棠的一小份菜出来，四处看看准备给猫找个位置，然后就看到黑猫蹿到了桌面上，霸占一个桌角，已经做好了就餐准备。 　　恶猫不要在凳子上吃饭，太有损形象了。 　　黑猫蹲坐在那里，也就比啤酒瓶高一点，还主动伸爪捞过来餐巾纸盒摆在面前，很好，这连吃饭的“小桌”都准备好了。 　　“来来来，猫总先吃。” 　　二鹏不减殷勤，主动从顾哥手里接过餐盘，下意识还想拿双筷子摆旁边，然后被林清把这个碍事的家伙踹走。 　　大轮还要待一会儿才回来，把桌子让给黑猫，猫先吃没问题，林清他们都挺喜欢小动物的，不介意花棠先“品鉴”一番。 　　反正待会儿收拾一下就行。 　　从动物医生的角度来看，家养的宠物最好控制盐、糖之类的调味摄入，否则会对它们的肾脏和其他器官造成负担，折损寿命。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也会有那么一两只例外，和人类吃的差不多，也不影响健康。 　　林清还见过一只会偷喝酒的老猫，每天尝上那么几口，也活了二十多年，算是猫之中罕见的高寿了。 　　不过，这和人们去采访百岁老人，听人家说抽烟喝酒顿顿红烧肉，照样活到一百二是一个道理，幸存者偏差以及少数例子不能适用大众。 　　大部分人都是要合理饮食规律生活才可以健康，要是真的耿直学人家百岁老人抽烟喝酒顿顿红烧肉，那高血压和糖尿病，可能会比着看谁先胜过肺癌出现。 　　所以顾余生他们也清楚，花棠没有忌口，不代表甜虾和边牧也可以这么吃。 　　当然，顾余生给花棠拨菜的时候，还是会多挑一些加工步骤较少的菜，把浓酱或重咸的汤汁也都避开，桌上摆着的啤酒更是拿到离猫比较远的地方。 　　恶猫也就是吃了不会做饭的亏。 　　要不然就会发现，摆在她面前这份好看的餐盘，其实已经被“中间商”顾余生有意处理了一遍。 　　好在分量的增减，不影响口感的美味，这都是花棠没吃过的菜色，尤其是顾余生平拿筷子，从小竹屉里面夹到碟子里的汤包，居然还会抖一抖的颤动，看着充满弹性又很饱满的样子，让她又蠢蠢欲动的伸出前爪，想摸一把。 　　林清他们几个无聊，都巴在花棠旁边围观黑猫吃饭，看猫准备伸出前爪去摸一把汤包，忙喊出声制止，“小心，烫！” 　　帮黑猫把汤包夹出来，准备在碟子里戳破降温的顾余生也抬了一下眼睛，没说话也没有制止，但成功勾起了花棠之前在芋泥煲和液氮冰淇淋面前翻车的回忆，让她动作一僵，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揣回前爪。 　　黑猫心虚，然后掩饰性地瞪了眼林清他们。 　　好啦，不要聒噪，恶猫是那么不稳重的反派吗？ 　　汤包实在太香了，尤其是顾余生拿筷子戳破汤包筋道的薄皮，流出一些浓香的汤之后，强忍好奇心的黑猫更是着急的动了动耳朵尖，眼睛圆溜溜的，尾巴都不想甩了。 　　花棠吃过包子，知道整个包子最好吃的地方，是被肉馅浸透的那一块最薄的包子皮，没想到，汤包简直是升级版，整个都是被馅汤浸透的，戳破之后还有香浓的鲜汤流出来，又烫又鲜。 　　不过，这和芋泥煲不同，汤包戳破后流出来的汤，花棠都能看出来烫，没法立刻吃。 　　旁边的方言和二鹏一脸大尾巴狼的模样，热心的新拿出一个小碗，也夹了个汤包戳破，“是时候传授我们的秘技“端碗转圈去烫大法”了，来，花棠你看。” 　　一烫三鲜，中式美食之中，很多吃的凉了就不好吃了，还就要吃那股刚出锅的热乎劲。 　　可是，什么烫粥和热汤，实在有点难下口，勤劳朴素的吃货们，就发明了端碗转圈去烫大法，就是小口小口贴着碗边，转着圈喝。 　　因为靠近碗边，露在表面的那一小点，是凉的最快的。 　　很多老年人在家照顾孙辈，也会这么逗孩子，盛一小碗粥，让孩子自己端起碗一圈一圈的小口吃。 　　花棠被方言和二鹏说的秘技吸引注意力，看他们两个筷子一用力，就把小小的汤包.皮挑破，鲜汤流出，然后吹两口气转圈就能喝掉，再把剩下的汤包蘸醋，失去热汤的汤包加上常温的醋，合在一起就是适合一口吃掉的温度了。 　　顾余生做的汤包比较秀气，花棠暂时放下反派恶猫的偶像包袱，也可以努力一口吞。 　　但问题是，黑猫没办法端碗转圈喝啊！ 　　而且，花棠反应过来，方言和二鹏是从她面前的小竹屉里面夹的。 　　顾余生总共就给她装了三个，现在被方言和二鹏这么“空手套白狼式教学”，一个都不剩了。 　　很好，你们两个可能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林清下意识捂脸，很感同身受的看着黑猫飞扑，把方言和二鹏从前厅这边揍到那边，战火纷飞，心有余悸，幸好刚才汤包不够，他没有手欠也跟着一起给花棠教“端碗转圈去烫大法”。 　　黑猫气到在方言和二鹏两个人的肩头反复横跳，猫猫拳乱抽，直到顾余生重新去厨房，把属于方言和二鹏的汤包各夹走一个，原模原样的赔偿才罢休。 　　抱头挨揍的两个总算老实了，蹲在一起看花棠又回到桌角，在黑猫的眼刀之下，再不敢提什么“端碗转圈去烫大法”了。 　　顾余生都不想理他们，平时去撩拨一下甜虾也就算了，小幼犬傻白甜还以为这是和它玩，可是猫都比较记仇和小心眼，还敢这么找打，再扣几个汤包都是方言和二鹏该。 　　“好了，不烫了。”可能是会做饭的人，对热度的变化也更敏感，顾余生把小碟里的汤递到猫面前，然后才把剩下的汤包用筷子拆开，小块继续给花棠放在碗里。 　　猫猫拳的消耗，果然让花棠吃的更香。 　　顾余生给花棠拆的汤包还留有一些热度，却不烫舌头，高汤和蟹粉的味道混合，鲜的黑猫忘记了旁边捣乱的两个人，吃的逐渐“饿虎扑食”。 　　猫吃饭，这么香的吗？ 　　二鹏他们在旁边围观，本想看猫猫吃饭的热闹，却没想到，被花棠的“好好吃饭”勾的更饿了，都忍不住去给大轮打个电话，问问怎么还没有回来。 　　顾余生是比照着甜虾的饭量拨的菜，花棠没吃饱，又缠着多要了两个汤包。 　　他做的汤包用料扎实，螃蟹拆出来之后处理的鲜甜，又保留了肉馅和高汤混合的柔和，第一次吃的花棠，哪怕吃的有点饱了，但嘴馋觉得可以再来一个。 　　花棠喜欢鲜香的东西，还想吃的时候，被顾余生摸了摸鼓鼓的肚子，给猫端了碗之前熬的鸡汤，拒绝再给她加菜。 　　这猫吃东西怎么和鱼一样，不知道饥饱的？ 　　花棠还不清楚顾余生看着沉默好说话，实际上拒绝起来很果断的套路，吧嗒吧嗒喝完同样鲜香的鸡汤之后，发现她已经被撑的再也吃不下半口汤包了。 　　“去二楼吗？”顾余生看黑猫蹲在桌角，对着空汤碗沉思的样子，为了避免猫反应过来自己被灌了汤饱，伸手把黑猫送去了二楼，让她找甜虾和边牧玩。 　　事实证明，只要表情不变，动作够快，恶猫也能被忽悠过去。 　　林清他们偷笑着跟上来，看黑猫难得有些呆愣的模样，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拿出家长对付小孩子屡试不爽的一招。 　　——打开二楼的电视，点了一部自动续播的动画片。 　　也不知道甜虾和边牧能不能看懂动画片，但花棠的注意力的确成功被动画片吸引，看顾余生他们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在意，认认真真看着动画片里面会动会跳的角色。 　　现在的电视能和手机连接，林清他们在楼下吃饭喝酒，给楼上的动画片选了儿童模式，播一集就会出来一个护眼小视频。 　　等这个小视频播完了，才可以继续下一集。 　　花棠对这个小视频不感兴趣，看遥控器还放在桌上还好好的，以为是动画片自带的“广告”，就转身去找甜虾和边牧玩一会儿，等下一集开始了再继续玩。 　　甜虾早就等着一起玩耍了，它看不懂动画片，刚播出的时候还觉得有意思，老实了一小会儿，但没多久就无聊起来，继续满屋子去追它的咬咬球。 　　也就是甜虾有点怕花棠，否则早摇尾巴凑过来了。 　　当然，从花棠会趴在雕塑上“钓幼崽”就可以看出来，这只恶猫，和什么一起玩耍的画风不符。 　　但甜虾作为无忧无虑傻白甜的幼犬，一点不在意自己到底要和小伙伴玩，还是被小伙伴当玩具，看花棠蹲在桌子上，同时反方向扔出去两颗咬咬球，晕头转向三秒之后，快快乐乐的去追。 　　原来养狗，这么快乐的吗？ 　　花棠兴致勃勃的用前爪从盒子里捞出三颗咬咬球，准备开扔。 　　几分钟之后，趴回窝里休息的边牧看着满屋子乱飞的咬咬球，以及跑到吐舌头摊平的幼犬，默默叼着自己的窝，藏到了顾余生的床下面。 　　甜虾的世界里肯定没有忧愁，追到犯困的幼犬，叼着咬咬球就直接歪倒在旁边睡了起来，花棠意犹未尽的用前爪滚了滚咬咬球，然后盯着床底下露出的边牧，甩了甩尾巴。 　　尾巴击打在桌面上的声音很轻，边牧却动了动耳朵，探出头看到旁边倒栽葱式睡着的幼犬，然后从床底钻出来，乖巧的凑到黑猫的身边趴下。 　　边牧作为中型犬，相对花棠来说体积还是比较大的，可是，受伤的狗狗有着犬类特有的温柔，花棠伸爪轻轻碰了一下边牧身上的绷带。 　　要快点好呀~ 　　楼下吃到一半，不放心上来看看一猫两狗的顾余生站在门外，没有打扰和边牧依靠在一起的黑猫看动画片，只是进来把睡姿清奇的甜虾挪到窝里面。 　　注意到顾余生又离开，花棠倚着暖和柔软的“边牧靠垫”，忍不住满意的打了个哈欠。 　　她宣布，从今天开始，旁边这只是恶猫座下的走狗一号，窝里倒栽葱睡着的那只，是恶猫座下的走狗二号。 　　以后，就跟着花棠恶贯满盈，为祸一方，前途不愁~ 第20章 　　喜提两只走狗的花棠没有骄傲, 也没有被队伍的庞大冲昏头脑。 　　吃饱喝足之后，没有忘记每天的例行巡逻。 　　可以挡住甜虾和边牧的栅栏，关不住花棠，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眼动画片, 只感觉到反派之路, 诱惑重重。 　　把集数记下, 准备明天再来，花棠翻过栅栏踩着楼梯下去，从一楼离开。 　　吃饭的时候喝酒，就会无限延长用餐时间, 花棠下来的时候, 顾余生他们还在边吃边聊。 　　二鹏和大轮已经有点喝高, 勾肩搭背的蹲在一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什么。 　　林清吃的有点撑，摊在椅子上把皮带松了松，呈现出一种吃饱后特有的放空感，慈爱的摸着自己的肚皮，画面不忍直视。 　　方言暂时不在, 可能是喝啤酒喝的上头，需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也就顾余生的状态正常，还记得把桌子上被拉到边缘的餐盘和杯子往里面收一收, 免得二鹏他们一个激动大鹏展翅，把这些东西给带下来摔碎。 　　“要出去吗？”顾余生注意到楼梯口的黑猫，起身过来准备给花棠把前厅的门打开, 送猫离开。 　　二楼可以让花棠进出的小窗户关住了，她之前闻着香味，就是从一楼进的。 　　顾余生实在太高了，之前花棠还能踩着桌子或楼梯，勉强凑一凑高度，但现在站在门外，黑猫就只能仰头看到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 　　花棠连连退后，把距离拉开一些，这样仰视的样子才不会接近水平角度，显得她这个反派太傻。 　　霸王餐使恶猫心情晴朗，满足的黑猫想伸爪拍一下顾余生，却被两个人的高度差打击，动作微微僵硬了那么一下。 　　不、不行，太高了，她要爬到对方肩膀上才能摁到他的额头。 　　可刚才吃的汤包实在有点多，花棠现在不太想爬高下低的，怎么办？ 　　好在顾余生蹲了下来，看着抬起一爪的黑猫，配合的用掌心碰了碰。 　　他以为这是猫在给他打招呼，收回手之后就准备站起身回去，却被猫凑过来拉长身体，前爪压在小臂上，制止了他准备站起来的动作。 　　反派都是会摁在额头的，掌心怎么能体现恶猫的威慑呢？ 　　顾余生蹲在那里，看黑猫的眼睛圆滚滚亮晶晶，收起爪尖的肉垫带着些粉，摁在了他的额头上，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被恶猫盖章的夜晚，会有香甜梦乡哟~ 　　花棠的爪垫还沾着点汤包的鲜味，好在摁在额头上的时候，没有留下一枚油汪汪的爪印。 　　顾余生不太理解黑猫的举动，但想想猫是种走在路上都能和自己吵起来的生物，他也就不深究了。 　　转身回到店里，顾余生看方言他们几个喝的都有点高，估计晚上都要留在这里了。 　　“大轮，今天回去还是在这里住一晚？”顾余生把啤酒瓶先放到一边，然后拍了拍大轮，这里面除了大轮都是单身汉，聚在一起喝酒，醉成这样要给家里人打个招呼。 　　被顾哥灌了碗有点酸辣上头的醒酒汤，大轮晕乎乎的接过手机，去给妻子小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顾哥这里睡一晚。 　　喝醉状态下，人就会变得特别沉，要是大轮半夜起来喝水或呕吐，小先还真的不一定能把他扶起来，所以等明天酒醒了再回比较好。 　　说完大轮就睡了，顾余生把没挂的手机拿起来，应了两声说这边没事，就是喝的有点高之后才挂掉。 　　这种时候，比起不靠谱的丈夫，小先明显更信任顾哥，问清情况之后连声道谢才挂了电话。 　　顾余生又给林清灌了一碗醒酒汤，问他宠物医院安排好了没，重复了同样的动作，确定没有遗漏的事情之后，才去二楼把地铺拿下来，直接在一楼铺好让方言他们睡。 　　而且，还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们睡，顾余生半夜还要专门起来看一看，有没有想吐的，喝完酒无意识状态下的呕吐，很容易导致窒息。 　　检查了一圈后，顾余生听着方言他们此起彼伏的呼，仿佛回到了七八年前，他们在部队拉练回来，每个人身上裹着泥浆涂着迷彩，摊在地上没法动弹，需要顾哥帮忙踢一下或者拽一下的时候。 　　然后，同样精疲力尽的顾余生把身上的负重卸下来，站起来去把这些嗷嗷的家伙拉起来。 　　实际上，顾余生喝的也不少，可是他基本上不会喝醉，酒量好是一方面，性格仔细周全则是另一方面，方言他们知道自己喝醉，喝到无意识的烂醉，都会有顾哥兜着。 　　可顾余生相反，他很少会让自己处在失控和无意识的状态，因为他总记得自己还要站起来，去把别人拉起来，心里总是装着所有的事情。 　　这种性格，其实挺累的，在别人都放手和休息的时候，他却是要站起来检查装备、照看战友的那一个，浑身的弦都不会完全的放松，字典里更是不存在被照顾的字眼。 　　可凡事安危相易，他之所以成为方言他们全心信赖的顾哥，就和这种性格有关。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成为队伍里面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谨慎不懈，心细周全。 　　回到二楼之后，运动量过大的甜虾睡得四爪摊开，边牧则听到动静抬头，看顾余生回来后，起身凑了过去，在他的身边蹲坐下来。 　　伸手用力的揉了两下边牧的脑袋，顾余生找了件自己的外套铺到边牧的窝里，看着狗又重新趴了回去，才躺回自己的床上。 　　黑夜的安静，让细小的动静也变得格外清晰，顾余生很容易在声音的诱导下想到很多画面和片段，所以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短暂而容易惊醒。 　　对他来说，夜晚其实有几分难捱。 　　普通人在深夜，都很容易陷入沮丧和低落的情绪之中，更别说顾余生现在精神状态还不算太好的时候。 　　所以仰躺在床上后，顾余生用手背搭在眼睛上，尽量放空思绪去数自己的心跳声，这样比较容易让他入睡，不要想太多。 　　意识快要平静模糊的时候，顾余生隐隐听到一声喵呜，没有使坏的得逞，也不是生气的暴躁，安稳又带着几分绵软，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战场上的声音。 　　来不及仔细去想，顾余生难得陷入了沉睡状态，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眉心也逐渐舒展。 　　有黑猫守护的夜晚，好好入睡吧~ 　　方言他们几个醒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胡辣汤的味道，再加上顾余生和大轮晨跑回来，在南门的早餐店买的鲜肉大包，可以多吃两大碗。 　　经常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醉这件事情和心情有很大关系，以酒浇愁，第二天起来头越痛，喝酒助兴，第二天起来才舒坦。 　　二鹏他们抓紧时间去冲澡，回来后喝口胡辣汤，再咬口鲜肉大包，只觉得头发丝舒服到脊椎骨，今天可以继续，再喝个一醉方休。 　　然后，他们看着顾哥抬眼看过来的眼神，平静之中带着一点杀气，默默的怂了。 　　咳，吃完饭各回各家，不能耽误顾哥开店。 　　从顾余生要在小区里面开小饭馆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为了挣钱去的，所以拟菜单的时候，也不会选工序比较麻烦的，最好是各类的面或者小炒。 　　这样能提前准备好面卤或食材，出餐的速度比较快，他一个人也可以忙过来。 　　方言是顾哥的墙头草一号，二鹏他们就主动认领墙头草二号、三号，纷纷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夸顾哥的时间统筹一如既往的优秀。 　　还有点理智的大轮捂脸，不想和墙头草们为伍，但三秒之后，还是拿出手机，找到他之前一个开饭店的朋友，问问有没有适合快餐用的保温盒、菜盘之类的东西。 　　浓郁荤香的佛跳墙可以体现顾哥的技术，家常的茄香肉丁面也照样可以，他们要支持世界上最好的顾哥。 　　顾余生没有搭理这几个突然“饭圈大汉”的家伙，让他们各回各家之后，仔细做了开店的筹备，定好日子准备试营业。 　　不管饭馆是大是小，验收的标准都是食客。 　　顾余生习惯谋定而后动，对什么事情都会做详尽计划和心理预设，所以营业前的大事小事准备起来，熟练的仿佛多年的饭店老板，根本看不出之前没有任何相关经验。 　　只不过，在宣传这件事情上，顾余生多少有点犯难。 　　九州小区里面，除了红瓦房这里的社区管家中心，真正营业的也就是大型超市和顾余生这家店，所以只要顾余生的手艺稳定，比起去南门那个便民点吃饭的“跋涉”，住户肯定更愿意就近来他这里的。 　　但问题是，饭馆是需要开业时打响名气的，酒香也怕巷子深，顾余生他又不提供外送业务，所以更要重视宣传。 　　“顾哥，刚好我也把宠物医院搬过来了，不如请几个舞狮的，从我那里舞到你门口，再舞回来？”林清想了不少办法，总算在南门那一块租到店面，成功安家。 　　南门的便民点已经算是九州小区之外了，没什么出入限制，又在临近地铁口的路边，开业的时候舞个狮说不定真的能吸引很多客人过来。 　　起码这个热闹，能让附近小区的住户都留个印象，知道这里多了个宠物医院。 　　但很明显，顾余生这个小店就不适合了，他的顾客群体只是九州小区，不需要把广告打到外面，其次，小区里面的整体氛围都比较静谧舒适，实在不适合敲锣打鼓的来一套舞狮。 　　这会让住户们，先给顾余生的小店打一个极低的印象分的。 　　“我去和管家中心的工作人员沟通一下，看看小区里面的禁噪规定。”平时超市有什么促销活动，也会放展板和播音乐的，但考虑到住户的休息，有专门的禁噪时段。 　　顾余生准备借鉴一下，先去问问这个禁噪的要求。 　　方言也准备跟着去问问，南门也是九州小区的便民点，虽然划分上已经不属于小区内，但万一也有个什么营业要求，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两个人出去，刚把店面的门带上，就看到踩着饭点出现的黑猫，明明白白的来蹭饭。 　　咦？怎么要关门出去啊？ 　　花棠是在屋顶的猫箱上闻到了厨房的香味，才跳下来绕到门口准备进来的，没想到顾余生居然要出门？ 　　出门可以，把饭盛出来再走啊！ 　　低头看着拦路的黑猫，顾余生试图绕开，然后看到黑猫也跟着绕，又挡到了他的面前。 　　自芋泥煲之后，花棠单方面宣布顾余生成为恶猫这里的“布菜大臣”，为了不烫到爪垫，先让顾余生帮她分到小碗里比较安全。 　　很明显，顾大臣没有及时领会反派的意思，还以为这是黑猫在和他玩闹，准备继续绕开的时候，就遇到了“胖猫碰瓷”。 　　作为腿短的反派，实在没法和顾余生比步伐，花棠一着急，啪嗒倒在顾余生面前，表演一下“恶猫拦路”的可怕。 　　感受到被反派支配的恐惧了吧？知道害怕了吧！ 　　顾大臣的心理素质还挺好的，旁边的林清倒是“怕”的捂住胸口，要萌的失血过多晕倒了，这黑猫怎么能如此可爱，胖嘟嘟的小短腿倒地，和一块猫饼差不多。 　　饶是他这个宠物医生，都觉得被“biu”的会心一击。 　　“顾哥，我有办法了，不扰民无噪音的开业宣传，效果极佳，关注度百分百。” 　　九州小区的住户最熟悉什么？肯定是花棠啊~ 　　所以，定做些开业宣传的氢气球，让花棠带着在小区里走几圈，肯定比什么发传单或摆花篮更有效。 　　林清简直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惊艳，越看花棠越合适，尤其是这一身黑皮，简直是最好的广告色。 　　“看看这浑然天成，五彩斑斓的黑色，这猫，就是为了‘开业大吉’而生的啊！” 第21章 　　果然, 今天也在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惊艳。 　　林清对自己的建议非常满意，左看右看，在花棠身上找到了挑剔的甲方都没法挑错的工作优势。 　　纯天然的五彩斑斓黑，不掉色, 保真。 　　然而, 黑猫理都没有理他, 两下蹿到了顾余生的肩头，用前爪推推他的脸。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去开饭呀~ 　　如果白合飞看花棠是磨皮十级的美颜滤镜, 那么顾余生看花棠, 绝对是系统自带的原相机。 　　一看黑猫出现, 就知道这是冲着自己的厨房来的，什么都不会多想，去拿碗筷就行。 　　反正管家中心就在隔壁，顾余生给花棠单独分一小碗饭出来也不耽误事情，他放林清站在那里原地加戏，转身带着肩头的黑猫, 招待一下这个拦路的“小劫匪”。 　　在芋泥煲差点烫到爪垫之后，花棠就不太愿意进顾余生这里的厨房，主动跳到收银台旁的小桌上, 微微抿起耳朵等待开饭。 　　花棠上次用的餐具洗干净之后单独收了起来，顾余生看猫稳稳的落下，就去柜子里找出来, 给猫分了些饭和菜出来。 　　一勺、两勺、三勺，满满当当的小碗并没有因为是给猫吃的而敷衍，自带分装格的盘子也保证了菜色的丰富，顾余生想着花棠上次吃饱了还有点馋的样子，还单独舀了一小份菜心火腿汤。 　　三菜一汤，主食健康。 　　花棠打劫成功，心情颇佳，尾巴甩了甩之后，等着顾余生给她安排一下用餐顺序。 　　目测了一下花棠微微圆滚的肚皮，顾余生猜测黑猫应该是来之前，在其他地方加了餐，于是，先把已经不烫口的汤端给花棠喝。 　　菜心火腿汤是道发挥空间很大的菜，低配版本，可以用白菜心撕小块，然后把火腿肠切片，加点盐煮汤，出锅前再来两滴香油，鲜香可口。 　　高配版本，就是挑北方大白菜的菜心，配以用鸡，鸭，排骨熬煮，并用肉蓉澄澈去杂质的高汤调味，再加上几片极薄的火腿切片，出锅前淋一些鸡油，味道也更为淳厚鲜香。 　　顾余生做的算是中配版本，食材普通，但高汤用的是他专门熬的，清亮的汤透着花棠喜欢的鲜，让黑猫喝的吨吨吨，馋的林清都去旁边也舀了一碗，看花棠的吃播下饭。 　　喝完汤后吃口菜，夹两块白斩鸡之后再喂个鱼丸，出于别把馋嘴猫撑坏的考虑，有意调整进餐顺序的顾余生，成功让花棠用最少的食物，吃出了最饱的效果。 　　“好了，吃饱我就把餐盘收走了。” 　　没给黑猫思考的时间，顾余生起身就把还余下一些食物的餐盘收走，留花棠难以置信的僵在原地，她、她居然剩饭了？ 　　向来都是吃饱之后，还可以再来一点的反派恶猫，居然也有一天，撑到一口都吃不下，剩下一些饭菜了？！ 　　花棠低头，用前爪摁了摁自己凸出的肚皮，陷入了猫生疑惑。 　　是吃饱的感觉，可为什么感觉自己有点亏的样子？ 　　顾余生收走餐盘还没有出来，黑猫旁边也就只有喝汤的林清，吃饱但意犹未尽的花棠，眼神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林清手里的汤碗上。 　　“吃饱就不能再喝汤了，看，没有了。”林清刚才乐呵呵的看热闹，发现黑猫盯着自己之后，才忙两大口喝完，给花棠展示了一下空碗。 　　不信邪的凑过去看了看碗底，花棠看林清也没有汤了才罢休。 　　吃饱喝足就可以上楼去看动画片了，黑猫还没有踩在楼梯上，就被林清喊住了，“哎哎，花棠，商量一下呗~” 　　很明显，林清对“猫猫广告”还是贼心不死，试图再和花棠聊一聊。 　　“你看这个小饭馆，要是没客人来，岂不是就要倒闭了？” 　　“顾哥不会说好听话，小区里面也不让舞狮放鞭炮，花棠，是时候靠你力挽狂澜了！” 　　“真的，不麻烦，就带着两个氢气球走几圈，一点不勒的~” 　　林清认真推销的样子，仿佛卖保险的职员，烦的花棠就差用爪捂住耳朵，避开这个家伙。 　　作为反派恶猫，不要面子的吗？ 　　带着两个氢气球走几圈，未免也太傻兮兮了，花棠果断拒绝。 　　“……顾哥这里的vip上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成不？” 　　看黑猫无动于衷，林清也有点郁闷，尔康手的对已经快跑到二楼的黑猫扔出最后一个筹码。 　　林清的宠物医院在南门那一片，临近街道，离周围几个小区都很近，其实一点都不担心客源，但顾哥的小饭馆，真让他操碎了心，想着法的为试营业做宣传。 　　九州小区对红瓦房这里的店面营业要求实在太多，市面上开业添人气的法子，在这里基本上都不能用。 　　所以，林清只能想点奇招，要是黑猫实在不愿意，他都准备把甜虾拎出来当“迎宾小犬”了，总之，顾哥这里不能开了店之后，还冷冷清清的。 　　没想到，他推销员一样的说半天，总算在最后一句说动了黑猫。 　　上楼梯的黑猫动作一缓，扭身回头看着林清，显然是对顾余生这里的vip待遇很感兴趣。 　　咳，真的反派，就是不屑于名利和财富的，但是，吃东西的兴趣爱好还是可以培养一下的。 　　花棠看林清给她背菜谱一样的细数顾余生会做的菜，然后从楼梯上几步跃下，跳到林清面前的桌子上，开始伸爪和他讨价还价。 　　恶猫的事情怎么能叫真香呢？ 　　一场激烈的饭桌谈判之后，没有争过反派恶猫的小胖子郁卒趴倒，许诺了“猫vip”卡、动画片三部、平板电脑一台及若干玩具后，总算争取到了花棠的“代言猫”合约。 　　花棠满意的原地踩爪，开始督促林清快点履约。 　　顾余生只是去厨房洗了个碗，出来后就找不到林清和黑猫了，他上二楼看了看，发现林清苦着脸站在电视旁选动画片，大内总管一样看黑猫摇头，才划到下一部。 　　“做什么呢？”怎么看样子，林清像是在给黑猫挑动画片？ 　　“啊，顾哥，我好难啊！” 　　看顾余生过来，林清简直要泪汪汪了，他之前以为许诺花棠的事情里面，“猫vip”卡是最难的，动画片是最简单的，没想到现实刚好相反，顾哥好说话，平板也不是事，唯有花棠这只很有审美情趣的黑猫，根本看不上他选的三部动画片。 　　之前随手给花棠播的动画片是《猫和老鼠》，虽然里面的汤姆总是追不上杰瑞，可是动画质量颇佳，花棠还挺满意的。 　　现在林清选的三部，是按照手机搜索的排行榜挑的，都是当下孩子比较爱看的，结果花棠都不喜欢，让他重选。 　　顾余生问清林清和花棠的交易后，伸手摸了一下黑猫的耳朵尖，然后让林清下去吃饭，他来帮猫选。 　　“方言之前帮我买过平板，一直没拆封，给猫就行，你别从医院拿了。”电视、手机这些东西顾余生用的都很少，新的平板电脑也一直放在那里没拆封，正好拿来给黑猫。 　　这是顾余生自己开的小饭馆，不至于让兄弟帮忙垫钱费心来宣传开业。 　　虽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顾余生向来注意这些。 　　林清知道他的习惯，可还是和送房送不出去的方言一样，噎到恨不得嗷嗷几声，为顾哥花个钱怎么这么难？ 　　顾余生实在太高了，楼上两狗一猫都需要仰着头看，所以他就曲起长腿坐在地上，把遥控器拿在手上，开始给花棠选动画片。 　　甜虾和边牧也凑了过来，亲热的挨着顾余生，花棠不甘示弱，从单人小沙发上跳过去，蹲在顾余生的肩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攀爬失败的甜虾，幸灾乐祸。 　　这个男人，意外达成吸猫吸狗效果。 　　林清是按照近几年动画片的点击挑选，顾余生则是找他有印象的老动画，除了《猫和老鼠》之外，还有《龙猫》、《哆啦a梦》和《蓝猫淘气三千问》之类的，要么就是他很小的时候看过，要么就是他听部队里已经成家的战友，聊到孩子的时候提过。 　　从懵懂的十几岁，到如今成熟的而立之年，顾余生在部队里呆的时间太久，离开后很多认知和常识都需要更新。 　　上网看不太懂聊天的梗，看剧不明白里面的情节，生活中也有不少地方是现学现用，整个人都要努力融入新的生活。 　　唯有极少数的记忆，顾余生还不太愿意更新，动画片算是其中之一。 　　老动画、老电影的画质不算太高清，声音和颜色的搭配也比不上近些年的新潮和多样，可是，坐在这里慢慢看也别有味道。 　　肩头上可以蹲的地方有点小，花棠被屏幕上的小叮当吸引，慢慢挪到了顾余生的腿上，和边牧挨在一起，前爪再时不时摁两下甜虾，猫生圆满。 　　她喜欢顾余生挑的动画片。 　　作为讲信用的反派，花棠说到做到，看到林清专门给她做了一条腰带，压了压耳朵，还是嫌弃的穿上了。 　　三指宽的黑色腰带，可以固定氢气球的绳子，要不然直接绑在猫的身上太危险。 　　花棠穿上之后稍微活动了一下，确定不勒之后，才让林清往腰带上绑气球。 　　说是气球，更像是给孩子玩的塑料玩偶质感，更结实一些，不会轻易的爆炸吓到黑猫，只不过颜色是过分喜庆的正红色，一个写着“小饭馆”，另一个写着“开业啦”~ 　　广告气球安装到位，对称分布，里面的氢气也没什么重量，花棠跑快了之后和放风筝一样，还挺好玩的。 　　看到“猫猫广告”之后，店里肯定就会来客人，所以顾余生没法出去看着花棠，看黑猫在红瓦房这里上蹿下跳跑了一会儿，确认氢气球不会阻碍猫的行动之后，才把皱起的眉心微微放松一些，“林清，店里不用你帮忙，待会儿盯着点猫就行。” 　　“行，顾哥放心，我看着花棠呢，待会儿方言过来帮忙，记得让他多洗碗。”顺手坑兄弟的林清应下，准备今天就跟着花棠，一是照看猫的安全，二是顺便给住户介绍一下新店。 　　气球大小有限，实在写不下具体地址了，还是让林清在旁边当语音助手吧。 　　花棠甩甩尾巴没反驳，看顾余生蹲下来摸摸她耳朵之后，用前爪摁了摁他的小臂，好啦，放心吧，都说了跟着恶猫有前途~ 　　顾余生站在店外，看花棠和林清走远，才转身回去。 　　找花棠当“代言猫”本就是林清的灵机一动罢了，按照他的预想，能吸引到二十位客人就算达成目标，店里一旦有人开始用餐，就会自动吸引新客人进去的。 　　但没想到，花棠刚走两步，就被一对母子拦下了，估计是以为黑猫在哪里乱蹭，被气球绳子不小心绑住了。 　　好在花棠拦住了他们想帮忙的动作，蹲坐下来展示了一下气球，然后林清又上来解释了一下，才算把误会解开。 　　“让花棠帮忙打广告呀？挺好，但你可要一直盯着，不能伤着猫。” 　　“是是是，我一直在花棠后面的。” 　　小区的住户都知道，要不是花棠愿意，谁也别想逮住她，更别说挂个气球打广告了，所以母子俩和林清聊了聊，知道小饭馆在红瓦房之后，就想着去看看，尝尝花棠的推荐。 　　第一次被误会，林清的业务还不太熟练，但总算替店里拉了两个客人，微微松口气。 　　很快，林清就知道自己的气松早了，也不知道花棠为什么认识这么多人，基本上没走几步，就会被拦下。 　　同样的误会，同样的解释，带来了同样的新客人，林清抹把额头上的汗，看着只负责走路的花棠，开始反思他找花棠打广告，是不是坑了自己？ 　　平时在小区里飞檐走壁，神出鬼没的黑猫，带着小翅膀一样的红色气球打广告，实在是太显眼了，被认识的住户拦下之后没多久，就出现看到业主群里发的小视频，专门出来围观“广告猫”的好奇群众。 　　花棠带着气球可以蹲在高的地方，懒洋洋的打哈欠，林清却需要在下面回答各种各样稀奇的问题，还有问他到底给了多少工钱，怎么能让猫去接下一单？ 　　猫是正经猫，就是这住户，怎么都挺不正经的？ 　　小区里的孩子实在都太喜欢花棠了，看猫带了气球，也眼巴巴找家长想要。 　　林清这里带了一包备用的气球皮，本想着花棠要是不乐意，他自己做个气球树。 　　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那些一时也找不到同款气球的家长，想从他这里买走一份，先拿着给自家孩子玩。 　　“不用钱不用钱，只是这上面都有字，介意吗？” 　　林清是专门为试营业定制的气球，等充气之后，上面要么是“小饭馆”要么是“开业啦”。 　　家长介不介意不知道，孩子们倒都挺乐意的。 　　有字？那就和花棠的更像了，都等不及林清去找专门的氢气管充气，拿个气筒打上空气，就乐呵呵的把绳子绑在腰上，学花棠带着气球到处跑。 　　还有什么，能阻止幼崽要和别人一样呢？ 　　很快，林清带来的备用气球一分而空，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群带着气球的孩子，追着黑猫在小区里跑来跑去。 　　望过去，全是“小饭馆”和“开业啦”，搞得不少在家的住户都好奇，专门下楼看看这“众崽齐欢”的场景。 　　花棠不介意小孩子追在她后面，继续按照原路线去打广告，可是，为店里吸引的客人已经远远超过了二十位，估计也超过了小饭馆目前的接待能力。 　　“好了好了，花棠我们可以回……” 　　没等林清及时中止代言活动，旁边追着猫猫跑的小孩子不乐意了，隔在花棠和林清中间，不准他把猫猫带走。 　　说好了，一整天，少一分、一秒、一个时辰，都不算。 　　花棠没听到林清的欲哭无泪，继续“代言猫”的工作，留林清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脑袋，祈祷回去之后方言不要把他掐死。 　　而在红瓦房的小饭馆里，店里堂食已满，旁边还等着不少打包带走的客人，忙的方言不得不把二鹏也喊来，两个人在端菜收桌子和洗碗之中，颤抖着双手强行微笑。 　　林清，这就是你说的小区客源不多？ 　　兄弟，你演我。 第22章 　　“啪！” 　　桌子上放着的粉底液被孩子抓到, 不小心摔下来砸碎，旁边看护孩子的爸爸倒吸一口冷气，一把将自家孩子提起来，看着多棱形的玻璃盒破了个大口, 不知道要不要携崽潜逃。 　　虽然你还不到五岁, 但是, 打碎妈妈两千三的粉霜，依旧是揍屁股的大罪懂吗？ 　　更关键的是，他这个爸爸没有及时制止，会以间接正犯的身份处理, 从重处罚。 　　周末在家调精油, 准备下午做个香薰的妈妈听到动静, 脸色有点不太好的走进卧室，看到丈夫提着自家孩子，一脸尴尬的对她傻笑，就觉得事情不妙了。 　　“刚才是不是什么东西砸碎了？” 　　“没，没有，我和宝宝正在玩游戏呢~” 　　妈妈狐疑的看了看, 让他们别在卧室里玩，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是她那一款贵妇粉底的优雅香调。 　　孩子舍不得打，丈夫就是罪魁祸首。 　　仍被爸爸提在手里的孩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悬空还不老实，在爸爸被武力教育的时候，小手再次伸向了妈妈的精华液。 　　这些漂亮的瓶子，实在太吸引小孩子了。 　　“等等，老婆，我有个办法！” 　　“猫，黑猫，把宝宝送给花棠带半天。” 　　四五岁的孩子，正是精力旺盛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自家崽又舍不得使劲揍，还不如放出去追黑猫消耗精力。 　　平时父母工作比较忙，孩子都是爷爷奶奶照顾的，不上班的双休日，老人出门约朋友去转转，小夫妻却被孩子大清早拿着画笔涂醒。 　　醒来就睡不着的孩子，差不多就是移动的麻烦制造机，小夫妻只能放弃懒觉爬起来看护孩子。 　　但是，孩子实在太活泼了，他们发呆走神两秒钟，就能出现新情况。 　　刚才爸爸在业主群里刷到了“众崽齐欢”的小视频，看里面有两个比自家崽还小一点的孩子，就不免心动起来。 　　不如，把孩子送出去追猫，跑累了就闹腾不动了。 　　“黑猫会不会抓宝宝啊？你看，视频里面有孩子跑太快摔倒了，我心疼宝宝。” 　　“老婆，实话和你说，刚才宝宝还摔了我的游戏机，折了你一支口红。” 　　“……穿衣服，送宝宝下楼。” 　　小夫妻一拍即合，拎着孩子就下楼，还以为林清是什么工作人员，从他那里领了个气球之后，就把孩子投放到追猫大军里面了。 　　猫猫和玩伴，就是孩子的快乐源泉，哪怕什么都不做，和这么多同龄小朋友呆在一起也快乐。 　　不少父母悠闲的站在旁边围观，看黑猫走过来走过去，一群小孩也追过去追过来，不出半小时，有几个孩子就跑累了蹲在原地，对父母伸手要抱抱了。 　　这个时候，颇有心机的年轻父母跑上去，一把抱起自家崽，喂水擦汗之后，任孩子在怀里睡着，然后喜滋滋的问了林清小饭馆的位置，也不想做饭了，去吃一顿。 　　开店的，怎么能拒绝客人呢？ 　　林清跳过方言和二鹏给自己发的“威胁短信”，继续热情的介绍小饭馆的位置，等孩子都累的差不多，纷纷瘫在父母怀里睡着后，还有两个年轻的爸爸偷偷凑过来，拜托他以后有类似的活动，一定要发到业主群里，幸福你我他。 　　这种集体带孩子消耗精力的广告宣传，请多多益善~ 　　还想着下次？ 　　连着三四小时下来，说话说到嗓子冒烟的林清表情微僵，心底发誓，他的宠物医院开业，一定要默默无闻，起码不能让花棠知道。 　　请花棠来当广告喵的时候，林清哪能想到住户居然借机来带孩子。 　　果然，大家都是会相互利用的“肮脏”成年人。 　　带着飘乎乎的气球，玩着软甜甜的幼崽，孩子们被父母带走后，花棠也玩够了，恶猫果然是在什么事情上都不会吃亏的终极反派。 　　和拿尾巴“钓幼崽”的活动类似，花棠当广告喵的时候，除了林清的嗓子说到破音，方言和二鹏累到手抖，顾余生也不得不拿出多备的食材，勉强应付到下午才提前歇业之外，小饭馆的生意兴隆，有孩子的住户享受闲暇时光，花棠也玩的心满意足。 　　没有输家，多方共赢。 　　大半天下来，最轻松的应该就是花棠了，带着气球来回跑几圈，还比不上她平时巡逻的运动量。 　　黑猫在玩幼崽一事上，实践经验比很多父母还丰富，小孩子跑累了一批又一批，花棠还和没事猫一样。 　　要不是林清宛如死谏君王的大臣一般，趴倒拖住了花棠的后jio，求求猫主子别继续走了，花棠估计还能再来几圈。 　　等花棠回到小饭馆，店面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林清刚进来的时候二鹏还以为是客人，忙上前准备解释，抱歉，他们的店今天是试营业，食材已经卖空，麻烦明天来。 　　“……哥？”刚叭叭说完，二鹏发现这不是客人，而是万恶的堂哥，立刻招呼方言过来，颤抖着双手，勉强把林清摁在地上捶了一顿。 　　“放、放开我！”哑着嗓子的林清也很累，没什么力气挣脱，和二鹏、方言两个菜鸡互啄起来。 　　花棠绕开三个累到哆嗦，还努力打架的家伙，好奇的凑到厨房门口，发现顾余生坐在凳子上，累到正望着面前杯子里的水发呆，看花棠来了之后，才起身去把之前留给黑猫的饭拿出来。 　　代言喵是要包三餐的，顾余生中午太忙，没顾得上花棠和林清，但还是单独留了饭菜。 　　也不知道是炒菜煮面累，还是收桌子洗碗累，方言和二鹏累的手都在抽，顾余生看着却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平时都是单手端碗，今天却是两只手一起。 　　他们几个体力不错，可是餐饮业的累属于重复动作的疲惫，忙活一整天下来，和好的三只菜鸡坐在桌边，只能拿勺子挖饭，要不然筷子容易夹不稳菜。 　　顾余生做了一整天的菜，实在没有胃口了，他看方言他们还和小学生一样边斗嘴边吃饭，把前面的店门锁好，从后面的小门带甜虾和边牧出去转转。 　　两只狗在楼上呆了一天，现在快到晚上了，也该活动一下，保持运动量。 　　之前边牧受伤，甜虾太小，顾余生早晚锻炼的时候就没有带狗出来，现在边牧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甜虾也比之前长大一些，就可以带出门了。 　　花棠看甜虾和边牧下楼，也很感兴趣的蹿上顾余生的肩膀，看甜虾傻乎乎的开始围着顾余生转，一脸也想爬上来的样子。 　　边牧很乖巧，一直走在顾余生的身边，牵引绳都是放松状态的，甜虾就比较活泼了，地砖、草皮或者灌木，什么都能让甜虾兴奋和好奇，牵引绳一直都是绷直状态，有几次跑的太急再加上手臂累了一天，顾余生差点没抓稳。 　　花棠盯着顾余生手里的牵引绳，也有点心动，她也想体验养狗的快乐。 　　黑猫从顾余生的肩头跳下，稳稳的落在了边牧身上，然后用爪子捞过边牧的牵引绳，满意的开始“遛狗”。 　　好在边牧是中型犬，背一只胖猫也不影响动作，要是换目前体型还比较小的甜虾，能压的当场趴下。 　　边牧很乖，不用牵引绳也不会乱跑，顾余生挑了这个时间，住户比较少去的湖边，看周围没有行人之后，才把牵引绳完全交给花棠。 　　甜虾是比较少见，很亲水的狗，看到湖就和大水盆一样，跃跃欲试想跳，被顾余生挡住还不死心。 　　花棠担心甜虾连累自己和边牧，忙让边牧走快些，离甜虾远一点。 　　边牧性格温顺，又聪明乖巧，带着黑猫走的稳稳当当，在未黑透的天色和已经亮起来的路灯下，仿佛动漫画面定格，能顺着湖边一直走下去。 　　顾余生边拉住试图跳湖的甜虾，边注意着前面的花棠和边牧，也是出来走走，动作难度却不低。 　　再过一会儿，很多吃完晚饭的住户就会出来散步，顾余生看了一下时间，喊了声花棠，让她和边牧不要往前走了，准备回家。 　　原路返回的时候，顾余生注意到有几个住户往这边走，他停下来，伸手让花棠把边牧的牵引绳给他。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可以让花棠遛狗，但是，有其他人之后，牵引绳还是放在顾余生手里比较安全。 　　猫是种只要满足好奇心就好的动物，花棠已经体验了遛狗，就不再执着边牧的牵引绳，捞起来准备递给顾余生的时候，耳朵尖一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韩蓝。 　　咦，是美人和苏姨吃完晚饭，来湖边散散步吗？ 　　恶猫突然来精神了，顾不上把牵引绳给顾余生，想看看往这边走的两位，是不是韩蓝和保姆苏姨。 　　而下一秒，一直没有出过声的边牧突然叫了一声，飞一样的向前面还有一段距离的人冲去。 　　“苏姨？我好像听到了拌饭的声音，真的，是拌饭的声音！” 　　结束了连续几天的工作，在家休息两天的韩蓝，吃完饭和苏姨趁人少的时候到湖边转转，刚说完一句话，就听到了耳熟的狗叫声。 　　有些宠物实在长得太像了，哪怕是陪伴多年的主人，可能都容易混淆，更别说听着基本都一样的“汪”声。 　　但是在失去拌饭的这段时间里，韩蓝反复看着以前拍的视频和照片，把拌饭从一小点到成犬的这些年的模样和声音，重新加深了印象，绝不会认错的。 　　难以置信的往前走了一步，韩蓝有点近视，出来没戴眼镜也看不清远处，还不慎踉跄摔了一跤。 　　可是，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听到熟悉的呼哧声越来越近，韩蓝顾不上摔痛的膝盖，也疯了一样向前方跑去。 　　“拌饭？拌饭！” 　　“汪！” 　　世界上最快的速度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失而复得吧。 　　牢牢抓住牵引绳，快被飞速的边牧宛如气球一样带飞起来的花棠，根本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边牧见到美人比自己还激动，就深深的陷入了猫生哲学。 　　玩气球者，恒被气球之？ 　　猫，要飞起来了。 第23章 　　没有什么速度, 比全力奔向你的时候更快。 　　韩蓝和拌饭的动作实在太快，别说苏姨了，就是顾余生都没来得及接住边牧的牵引绳。 　　平时乖巧安静的边牧这时和离弦之箭一般，带着黑猫“咻”的冲了出去。 　　当然, 牵引绳刚挣脱的时候, 顾余生全力冲上去, 是可以踩住绳子，把边牧抓住摁下的。 　　可是，前方那个奋力奔跑，把手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开, 只为快点跑过来的女人让他顿住步子, 没有拦下边牧的动作, 而是带着甜虾跟了上去。 　　跑丢了帽子的女人跪坐在地上，一把将边牧紧紧的锁在怀里，又哭又笑手都在发抖，确认真假一样的使劲摸着边牧的毛，生怕下一秒狗就消失了，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刚失去拌饭的时候, 韩蓝也曾幻想过，会不会有好心人捡走救治了狗，她宁愿拌饭永远不回到自己的身边, 只希望拌饭还活着。 　　可是，在韩蓝无数次去咨询动物医生，问拌饭当时的伤势有多少存活可能时, 得到的回复都不算乐观。 　　“从现场来看，出血量实在太大了，普通人就算想救，没有专业的药物和医疗器械，也很难救回来。” 　　这不是什么小伤，耽误了救助时间更是会失血过多或感染致命。 　　在基本上没什么人去的郊外，哪可能有一个专业的动物医生，能立即发现拌饭，然后不浪费任何时间的开始急救手术呢？ 　　韩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越来越绝望，在懊悔和自责之中，让拌饭成为心口的一道疤。 　　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当时退了一步，想着小夫妻又不和婆婆住，让她说两句也没事，就不会把拌饭送走，然后给对方虐狗，甚至害拌饭殒命的机会。 　　搬到九州小区之后，韩蓝渐渐恢复工作，提起精气神来和前夫母子俩慢慢讨回公道。 　　朋友们之前也都帮韩蓝转过找拌饭的信息，看她行事有点剑走偏锋的意思，挺不忍心的，有几个还劝了劝，问问她要不要养只类似的小边牧。 　　不带任何考虑，韩蓝拒绝了，拌饭之后，她没法再养其他狗了。 　　她这一生只会养拌饭，其他的小动物可能很好很乖，很善解人意，可是，都不是拌饭了。 　　所以，在拌饭同样激动的撒娇蹭主人，一个劲的亲近的时候，韩蓝边笑边掉泪，抱着边牧亲了好几口，连刚刚落地的“气球恶猫”都捞过来，也亲了好几下。 　　“拌饭，拌饭，我的拌饭。” 　　韩蓝根本舍不得松手，想连着拌饭和花棠一起抱在怀里站起来，结果她太高估自己最近的体力了，还没有离地三公分，就差点一头栽倒。 　　流产外加心情阴郁，让韩蓝这段时间元气大伤，抱花棠都觉得有点喘，更别说加一只中型犬。 　　好在苏姨和顾余生也过来了，一个扶着韩蓝，一个捞起花棠和拌饭，没放她们真的摔到地上去。 　　见到主人之后，边牧的情绪也明显活泼的多，韩蓝看拌饭对顾余生也很亲近的样子，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忙解释一下她是这只边牧之前的主人。 　　从刚才失而复得的惊喜情绪中平静下来后，韩蓝也看到了拌饭身上为治疗被剃掉的毛，以及露出来一些刚愈合的伤口，她又自责又害怕，悔恨自己的疏忽和失职，也担心拌饭被伤害之后就不再回到她身边。 　　韩蓝看得出面前这个高个男人，这段时间用心照顾着拌饭，看对方被两狗一猫围着的样子，突然就多了些竞争压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花棠被顾余生捞起来之后，看看美人，再仰头看看顾余生，然后感兴趣的甩了甩尾巴，只觉得这俊男美女之间，突然就有一种剑拔弩张的修罗场气息了。 　　左边，是从小奶狗到成犬，和边牧相伴多年的温柔主人；右边，是耐心陪伴，哪怕被抓咬也不生气，抚平恐惧和瑟缩的沉稳恩人。 　　果然，在恶猫的bgm里面，没有浪漫邂逅，只有两难选择。 　　嘻嘻，花棠投美人一票，长腿虽好，但她选香香软软~ 　　蹭吃蹭喝的黑猫，在关键时刻果断倒向美色，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面对韩蓝的紧张，顾余生没说什么，弯腰把再次试图跳湖的甜虾抱起来，指了指边牧，解释了一下他只是暂时照顾，救下边牧的是他朋友，如果不介意，可以去红瓦房那里见一下他们。 　　既然是边牧的主人，那么肯定有很多问题，想向林清、二鹏问一下的，边牧是被甜虾发现，他们两个合力救回来的，顾余生还真的不太知道边牧最初受伤的具体情况。 　　实际上，韩蓝能遇到拌饭，与其说是运气极佳，不如说要感谢花棠和甜虾两个“黑皮星”原住民。 　　边牧之前的状态实在太差，只敢躲在甜虾身后，连林清靠近都会让狗瑟瑟发抖。被顾余生接回来之后，稍微好了些，但也躲在二楼不肯下来，今天算是第一次出门。 　　如果再晚个十分钟，顾余生他们就回去了，也只会彼此错过。 　　好在，花棠初次遛狗过分激动，带着边牧走的太远，甜虾又在撒欢和跳湖之间反复横跳，联合给顾余生捣乱，却意外把时间拖延到了相遇。 　　湖边来散步的住户越来越多，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一行人就回到红瓦房详聊。 　　回去的路上顾余生还给林清和二鹏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别回去，边牧的主人找过来了。 　　扔在郊外的重伤边牧，主人怎么找到九州小区里的？ 　　说实话，林清和二鹏对边牧主人的初始印象分实在不高，他们两个跟着甜虾发现边牧的时候，这狗已经快不行了，要不是林清自己是宠物医生，他们两个又开着车过来，能立刻回医院准备手术，边牧真的救不回来。 　　不管是主人疏忽大意，还是发生什么意外，边牧被虐待成这个样子，主人也多少是有责任的。 　　因为这是人类掌握话语权的世界，不管毛绒绒再怎么聪明和机灵，都很难抵挡来自其他人的伤害，能保护它们的，只有身为人类的主人。 　　接纳了宠物，承担了这个小生命的点点滴滴，就要终生负责，提前对疏忽和意外有防控意识。 　　要知道，很多毛绒绒因为意外离开主人身边后，不仅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更是容易被抓去剥皮吃肉，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和折磨。 　　林清他们见过太多失去爱宠后，自责痛苦的主人，所以提到这个就忍不住叹气。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身为主人，更应该多点警惕心啊！ 　　方言也是见证了边牧从一开始的瑟缩发抖藏在床底下只敢亲近顾哥，到现在不再害怕偶尔还敢和他们玩一下咬咬球的变化，听顾哥说边牧的主人找来了，不急着走，准备留下也帮边牧把把关。 　　要是主人有问题，他们可不能轻易把边牧交回去。 　　听到顾余生在红瓦房那里开小饭馆时，韩蓝还偷偷松口气，既然是同小区的住户，她也不怕彼此没谈拢，对方一言不合带着拌饭消失离开。 　　可是，等她远远看到三个壮汉排排站的杵在那里，韩蓝又紧张起来，连苏姨都放轻了呼吸。 　　现在小区里，健身房的教练都改行当厨师了吗？ 　　为什么看着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韩蓝本就因自己没有照看好拌饭而自责，看到顾余生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冷脸，内心已经忐忑起来。 　　再面对方言他们三个壮汉，韩蓝和苏姨更是默默的抓紧了彼此的手，凝望龙潭虎穴一样的吞了下口水。 　　林清他们近些年的有些发福，是建立在之前的锻炼基础之上的，所以比起虚胖，更像是彪悍强壮，又快到晚上了，映着背后的灯光，看着还真不像什么好人。 　　顾余生：…… 　　明明是边牧的救命恩人，怎么二鹏他们堵在门口的样子，和偷狗的打手一样？ 　　他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性格，看到韩蓝这种万里挑一的美人也不会多个笑脸，但是，基本的细致和周全还是有的，没让韩蓝她们继续往前走，干脆招手让二鹏他们过来。 　　就算这是小区里面，夜色渐浓的时候，让两位女士和他们呆在屋子里，也挺不合适的。 　　这和顾余生他们是不是正直和善良无关，勉强相对弱势的一方，在这种可能受威胁和担忧的环境之中产生不适感，本身就是错误。 　　顾余生想了想，把花棠放在边牧的背上，主动退后了一步，让韩蓝和苏姨可以蹲下抱住毛绒绒。 　　三个“打手”也搬来几个塑料凳子，凶之前先让人家坐下，要不然显得他们和黑店一样。 　　善意的举动比言语更有力量，韩蓝深吸了一口毛绒绒，问清楚林清他们是怎么捡到拌饭之后，自责到狠狠掐住手心，但同时也感激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态度极其诚恳的鞠了几次躬，希望他们可以接受自己经济方面的一些“心意”。 　　这种时候，谈钱显得俗，可是让别人为了救治拌饭垫钱，更不合适。 　　韩蓝真的很感谢林清他们，要不是小饭馆不适合挂锦旗，她都恨不得定制两个横幅过来。 　　林清他们本来还准备考察一下边牧主人，没想到人家又是道歉又是感谢的，让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叮嘱两句，以后可要把边牧照顾好了。 　　“哎，也不用别的，按照医院的药费给就行，这段时间主要是我顾哥在看护，我们就没再管。” 　　作为宠物医生，林清手机里还留有当时治疗边牧的记录，他按照医院的收费标准算了一下边牧的治疗费用，让韩蓝按照这个账单给就行。 　　正好苏姨身上有现金，林清还给她们两个发了条开电子发.票的链接，相当正规。 　　“以后边牧要打疫苗，也可以去南门找我。” 　　付清账单，韩蓝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为了表示感谢咔咔的鞠躬，看的林清他们几个都觉得腰板疼，让她也不用太客气，照顾好边牧，以后常来店里光顾生意就行。 　　没想到人家救拌饭，就根本没想到要酬谢，韩蓝也是不占别人便宜的性格，注意到小饭馆墙上挂着收款的二维码，就想扫码转账。 　　林清他们又不是为了这个救边牧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照顾边牧的顾哥都不要“感谢”，他们更不要了。 　　“拿上拿上，是我的一点心意。” 　　“使不得使不得，别客气。” 　　场面仿佛过年亲戚给红包，激烈的推辞起来。 　　二鹏还牢牢的贴在墙上，挡住扫款码，很辛苦很努力的当马赛克。 　　花棠兴致勃勃的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自己也挂个收款码出来，别推辞了，都转给恶猫~ 　　“等等，这样行不，你发条微博什么的，给小饭馆和宠物医院打个广告怎么样？”看着挺柔弱的一姑娘，怎么扫码付款起来，有种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呢？ 　　二鹏贴在墙上也挺累的，林清看这么拉扯下去也不行，干脆换个感谢方式。 　　韩蓝扫码失败累的直喘，顺了顺气，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 　　她一定认真的打广告，拿出最大的诚意。 　　林清他们纷纷松口气，想着发条微博或朋友圈也就两分钟，不费什么钱，总算把这事解决了。 　　可见，林清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认出来，韩蓝是个粉丝量接近八千万的女明星，更不清楚，八千万粉丝的明星，广告费有多高。 　　倒是旁边的花棠，反派的知识又增加了，她懂了，她学到了！ 第24章 　　韩蓝的作品最火的那几年, 林清他们都在部队里呆着，也没有地方去追剧。 　　退伍之后，这几个又是体育频道爱好者，很少看电视剧或电影, 有空闲的功夫, 还不如去玩两盘游戏。 　　再加上, 韩蓝刚哭的眼睛通红，头发也乱蓬蓬的，几个人又站在店面外面的灯下，没认出这是广告牌上的女明星, 也是个挺正常的事情。 　　至于顾余生就更不知道了, 离开部队这段时间他基本没有怎么出去, 对娱乐圈零了解，为数不多的印象差不多也停留在十几年前。 　　所以，他们还真的想不到，韩蓝这个广告到底有多高的含金量。 　　在场唯一知情的花棠，被恋恋不舍的拌饭蹭成了猫饼，也暂时顾不上这些了。 　　不仅是花棠, 还有顾余生和甜虾，都被边牧亲昵的蹭蹭，舍不得离开, 想回到主人身边和对他们的不舍，并不冲突。 　　动物也有着充沛的感情，绕圈打转的小模样看的韩蓝抹了一下眼睛, 连连保证一定会常出来找他们玩的。 　　也不知道拌饭听懂了没，韩蓝和苏姨带着狗离开的时候，还问了问花棠，要不要一起。 　　黑猫踩踩美人的手心婉拒，她还没有吃完夜宵，等有空再去。 　　“谢谢你，花棠。”低头亲了一下黑猫的耳朵尖，韩蓝一手放在拌饭身上，觉得自己的好运气肯定是花棠带来的。 　　一头雾水的黑猫甩甩尾巴，不太懂美人为什么要感谢自己，反正照单全收就行。 　　厚脸皮对反派来说，是美德哟~ 　　边牧之前用的东西也被顾余生收拾出来，一并交给韩蓝带走，所以他们回到二楼后，看着空荡荡的床底，还有点不太适应。 　　“唉，还有点舍不得。” 　　“对了，顾哥，当时不给边牧起名，是不是也预料到了今天啊？” 　　边牧是顾余生去收养甜虾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按理说，也应该取个名字，但顾余生只给甜虾取了名，也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有一天边牧会回到原本的主人身边。 　　有名字，就是彼此有了牵扯，方言看甜虾好奇的转圈，寻找小伙伴的样子，突然也感性起来。 　　花棠也好奇的歪头，对啊，为什么只给甜虾起名字？ 　　作为实用派的顾余生没方言那么相信缘分，他只给甜虾取名，纯粹是只有幼犬需要名字。 　　边牧是成犬，在被救回来之后有点害怕别人，只敢接近顾余生，不外出也不乱跑，所以取不取名字，意义不大。 　　聪明的边牧只需要看一下顾余生，就知道对方在叫自己。 　　至于过分活泼的黑色幼犬？ 　　要是不给这个小家伙取个名字，顾余生都不知道满房间找幼犬的时候，该喊什么。 　　“……等等，甜虾又跑哪里去了？” 　　外出跳湖失败的甜虾，又钻到了床底下占据了边牧平时呆的地方，一身黑皮，要不是尾巴旋风似的唰唰唰扫地，方言他们还真找不到甜虾。 　　默契的把眼神移到顾哥肩头的黑猫身上，林清他们几个发出灵魂质问，你们黑皮星原住民，都这么能隐身的吗？ 　　这大概就是，大潮退去的时候，才知道黑的那只依旧找不到。 　　顾余生是在厨房呆了一整天，没什么胃口，刚才什么也没有吃就出来的，现在送走了边牧，看甜虾在二楼和方言他们玩咬咬球，带着花棠下楼，到厨房煮份云吞面吃。 　　“给你分两个云吞？”云吞是提前包好的，比较大只，两个分量也不少。 　　花棠比较喜欢吃带馅的东西，面条这种味道比较单一的，就不怎么喜欢吃。 　　蹲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黑猫立刻比划伸爪，示意自己要加一个，她要吃三个云吞。 　　幸好五个云吞当夜宵实在有点多，花棠吃不完，要不然，她的jio都不够数。 　　顾余生开火煮面，在碗底调好料之后，把馄饨和蛋面盛出后倒入汤头，端出来放在桌上时，花棠已经把自己的小碗准备好了。 　　白天热闹的店面现在把门关上，只留了厨房和桌上的灯，花棠把小碗推到光源最强的地方，对着云吞面飘忽的热气有点无从下爪，怕烫怕的隔着至少半米，远远的挑了三个看着最好吃的云吞。 　　个大，料足，皮薄还好看。 　　顾余生按照花棠的指示，把三个“猫选馄饨”放在她的小碗里，然后用筷子拆开皮，露出馅凉一凉，然后夹碎分成小块方便猫自己吃。 　　“要加点葱花吗？”顾余生摆盘很漂亮，哪怕把云吞拆开露出馅来，也不觉得难看和敷衍，他夹了一小撮葱花，问花棠要不要来点。 　　只要一点点，花棠拿前爪比了一小点，紧张的看顾余生筷子尖抖了一下，然后赶紧把他的手推开。 　　摆个造型就够了，猫不喜欢绿色的菜。 　　顾余生面前是一大碗云吞面，花棠也有着足量的云吞，安静的一楼很快就传来吃饭的声音，灯光笼罩着男人和黑猫，把影子映在高低错落的桌椅上，变成可爱的不规则乌云形状。 　　专心吃饭的时候，不会想别的，顾余生吃饭的速度很快，等花棠把三个云吞吃完，他也吃的差不多了，正在喝汤。 　　伸爪扒拉了一下顾余生的手腕，花棠看碗里面空了，有点可惜的抿了一下耳朵。 　　早知道，要四个云吞了。 　　虾球瘦肉做馅，弹牙鲜甜，越吃越馋，花棠可以再来一个的。 　　吃完饭，顾余生没急着收碗，坐在桌前看着黑猫，把他的碗和花棠的小碗摆成统一的角度，然后将筷子摆正，带着点强迫症意味的小动作，泄露了主人心底的不平静。 　　送边牧回到原主人身边的时候，顾余生没多说什么，去把东西收拾好了送下来，只在分别的时候拍了拍边牧的脑袋。 　　但显然，他的情绪并没有面上这么平静，终归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只是，边牧回到原主人身边才能真正得到治愈和拯救，顾余生不会去阻拦而已。 　　感受到顾余生的情绪，花棠颇有同感。 　　恶猫失去了走狗一号，也有点心痛的。 　　毕竟走狗二号实在太莽，只要不改对水的亲近，哪怕长大可以背花棠了，甜虾也能带着黑猫跳湖。 　　这简直就是，反派座下的智商担当突然归乡隐居，四舍五入痛失狗头军师的悲伤剧情啊！ 　　凝重三秒，恶猫的耳朵尖突然抖了两下。 　　等等，没关系呀，猫还可以去美人家看望走狗一号，随时都可以去找边牧玩。 　　快乐都是对比出来的，花棠这么一想，心情又晴朗起来，看了看顾余生，大方的把尾巴尖伸到了他的手边。 　　恶猫心情好，送你摸一下。 　　尾巴尖可是反派的尊严所在，花棠基本上不会让别人摸她尾巴尖的，是看顾余生即将被甜虾折磨的可怜上，她才让摸一下的，多的也不给摸。 　　毛绒绒的尾巴尖，大概就是萌之精华，顾余生看黑猫把尾巴尖搭在桌边，伸手摸了一下之后，然后用掌心搓了搓黑猫的小圆脸。 　　手法，和搓汤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让花棠气到一爪掀翻顾余生的筷子以示超凶。 　　花棠才舍不得掀自己的小碗，蹲在厨房门口，监工一样的看顾余生把她的小碗洗干净收好，卷了一下尾巴尖满意的离开。 　　吃饱喝足，找香香软软的小被窝睡觉去啦~ 　　恶猫的生活，就是可以这么骄奢淫.逸。 　　而回到家里抱着拌饭不松手，怎么也亲近不够的韩蓝总算有时间拿出手机，反复调整措辞，认认真真给小饭馆和宠物医院打了广告。 　　和之前的代言转发不同，韩蓝的微博写的真挚又诚恳，要不是发出去半个小时内，没有工作室出来澄清，粉丝们都以为女神被盗号了。 　　——点开微博前，我以为女神也终于恰饭转广告了，点开微博后，女神你倒是放自拍啊！ 　　——九州小区？！离我家就隔了两条街。 　　——日常表白我韩，家里没养宠物，但有能吃的我，在同市的小伙伴，有没有去小饭馆组团打卡的？ 　　韩蓝平时比较低调，连营业恰饭的转发都很少，更别说这种一看就是自己写的长篇大论推荐。 　　离得远的粉丝暂时没法来支持，同市的就能这两天安排上了。 　　九州小区不太好进，但也拦不住来打卡的粉丝，导致门卫室里负责登记信息的保安一度自我怀疑，他是在小区工作吧，真的不是什么九州大饭店吗？ 　　怎么这些年轻人，都在和他咨询小区里面的饭馆，刷身份证验信息也要进来吃饭。 　　不止是保安，以为试营业结束后，客流量就应该恢复正常的林清，美滋滋的看方言和二鹏回去工作，哼着小曲从宠物医院向小饭馆进发。 　　名为帮忙，实为蹭饭，为了理直气壮一点，他还专挑顾哥刚开门，店里基本没食客的时候，这样到饭点的时候，蹭饭也蹭的更自然些。 　　然后，来到红瓦房前，林清被外面排起的队伍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还颤抖着双手揉了揉眼睛。 　　“哎，同学打扰一下，你们是来吃饭的吗？” 　　“对啊，你也是看微博来吃饭的吗？现在店长刚开业，你可以在我们后面排位子。” 　　微博？难道是自己之前给顾哥宣传的微博？林清还没有回过神，甚至一度飘忽起来。 　　莫非，当兵和宠物医生都不足以体现他的才华。 　　他，其实是个平平无奇的广告小天才？ 第25章 　　问, 晨跑结束换衣服去买菜，回来后看到店门口排起了长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答，饶是顾余生这种沉稳内敛, 不善言语的人, 都差点转头就走。 　　潜伏在丛林, 虫咬不动三天三夜的顾余生，也有点扛不住店门口这么多客人的用餐量，他只想开个小饭馆，并没有什么成为餐饮大牛的野望。 　　可顾余生的性格, 又做不出弃店而鸽的事情, 他提着食材从后门进去, 把东西放下后绕到前厅打开了店门。 　　起码先问清楚，客流量为什么反常的多？ 　　小饭馆是不提供早餐的，提前来的粉丝们也问过保安，知道这家店还在试营业阶段，所以等在外面也不着急，还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基本上把这次打卡吃饭的活动，当成线下面基。 　　里面有不少都是同市的大学生，年纪相仿, 很快就聊了起来，还拿出手机推测，韩蓝可能就住在这个小区。 　　“好希望和女神偶遇啊, 我从初中就开始喜欢她了，一直追电视机追电影的，想看镜头之外的女神。” 　　“我也是，每次电影宣传路演我都去了，见过韩蓝真人，简直完美的不像和我们一个次元的。” 　　一般来说，明星真情实感做广告的时候，这家店很可能就是明星家里人开的。 　　但韩蓝出道这些年，对自己的私人信息保护的很好，也从未提过类似的事情，粉丝们也就先排除了这个可能，开始研究小饭馆和宠物医院之间有什么联系。 　　比较得到认可的解释，就是女神之前丢的边牧在九州小区捡到了，为了感谢好心人，韩蓝才发微博的。 　　之前拌饭被打伤丢掉的时候，韩蓝的状态也一下子变得很差，很多大粉也是从经纪人那里打听过一些事情的，当时还帮忙转发过寻找边牧的帖子。 　　女神的感谢，就是她们的感谢，韩蓝的女粉丝特别的多，陪着她一起走过这些年，感情也要更深一些。 　　“我家里没宠物，就没法去打卡宠物医院了，但是，吃饭应援一下餐费还是可以的。” 　　“对，看我吃到老板笑到合不拢嘴~” 　　捡到走失的边牧细心照料，还送回女神身边的店老板，一定是笑起来和蔼，有着软软肚皮，乐呵呵的好心人。 　　九州小区实在太难进了，她们也是联系了家就在九州小区的姐妹，一起从学校赶回来，然后在保安那里写了好多材料才进来的，手续相当繁琐，都让她们替小饭馆的老板担忧生意。 　　所以，她们一定要多点一些，用饭量支持老板。 　　顾余生把门打开的时候，站在前面的两个女生，正背对着店门，乐呵呵的摆出曾经的战绩，“以前去旅游，吃豚骨拉面的时候，还能要碗米饭拌汤，加上炸鸡后再吃盘叉烧。” 　　所以，看她今天把店老板吃到发家致富奔小康。 　　身高一米九左右的顾余生，差不多比她们高两个头，侧身把店门打开之后，能让排队聊天的韩蓝粉丝们，清楚的看到他比常人更深刻的眉眼，以及在逆光的时候投下的浅浅阴影。 　　“不好意思，久等了，可以先进来坐。” 　　顾余生退开，让外面站着的客人先进来，不管是为什么而来的，人家排着队，他就应该迎进店里招待。 　　说、说好的慈眉善目，笑容和蔼的胖老板呢？ 　　站在最前面，刚才说话也最大声的女生，拉着同伴慢吞吞的走进店里，带着点羞耻的强行改口，“……小哥哥，店里有什么小分量的推荐吗？我、我一般吃的不太多，怕浪费。” 　　后面几个女生顾不上感慨顾余生的外形，就被这句惊天巨嘤震的虎躯一震。 　　姐妹，过了啊，说好的吃到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呢？！ 　　没办法啊，“大碗强行降级为小份”的女生内心也捶地痛哭，她特别吃冷峻高大款的颜，顾余生的外形和声音都完美戳中她的点，她能有什么办法啊？！ 　　审美是有偏好的，有些人可能会觉得顾余生的外形过分锋利和冰冷，很难接近，相处起来压力比较大，可有些人就觉得“哥哥我可以”，恨不得拿双皮质手套为对方戴上，然后看着修长结实的掌骨，嘤嘤哭泣美色惑人。 　　顾余生其实没听清对方说什么，看低着头的女生声音突然变小，还以为是自己吓到对方了，他以前带新兵的时候，就听过自己冷着脸，吓得小伙子做噩梦，一晚上都在负重穿越钢丝网的事情。 　　“抱歉。”退后了两步，顾余生去把之前熬的米粥端出来，他这个小店不卖饮料，桌子上的茶壶里面是菊花茶，店里还提供大米磨粉熬出的米粥，用来开胃再合适不过。 　　看顾余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先退开去拿东西的模样，女生一头扎在同伴的肩膀上，感觉自己又被击中了。 　　同伴暂时放下这个被荷尔蒙反复轰炸的迷魂嘤，她们进店之后坐下，边打量明亮干净的摆设和简明大方的设计，边好奇顾余生这个店长的身份。 　　“是不是女神的同事啊？改行来小区开店？” 　　“不应该吧，看着应该有二十七八了，难道之前是演员，一直没火？” 　　也不可能啊，顾余生这个外形和气质，就算没演技也不可能默默无闻的，和蔼可亲的胖老板形象崩塌之后，这群粉丝迅速拿起了“硬派军旅气质的宝藏小哥哥和娱乐圈错失的那些年”剧本。 　　顾余生这种宝刀藏于鞘的气场，哪怕不是迷魂嘤的同好，也很难否认吸引力和极具个人特色的印记感，排队进店坐下的年轻学生，都不由乖巧了几分，强压激动开始拿手机在线嗨聊。 　　甚至，还呼朋引伴起来，让没有到的小姐妹快点来。 　　宝藏店长，机不可失，不吃饭看两眼也行。 　　小饭馆的客源定位是同小区的住户，店面设计和桌椅的数量，也都不算特别多，之前试营业的时候堂食已满，那属于特殊情况，等正常开业后，客源就会回归正常。 　　所以，看着店里坐满，还站在外面排队的客人，顾余生提着备用的塑料板凳出去，边分给她们，边询问一下她们找到这里的原因。 　　临时找帮工也不现实，顾余生这家店只有他自己掌勺，肯定是没法满足这个客流量的，所以把话提前问清楚，也免得最后吃不到饭的客人白等，浪费时间。 　　“韩蓝，之前演古装剧，收视率第一的那个韩蓝。”热心的粉丝拿着手机给顾余生看，告诉他，她们都是看女神微博过来打卡的。 　　但顾余生听到韩蓝的名字，明显很陌生的样子，她们就找到韩蓝的剧照，给顾余生看。 　　原来是边牧的主人，顾余生有点惊讶，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大明星。 　　他看着面前提到偶像，眉眼弯弯的女孩子，也没有扫兴说自己不认识，只是解释了一下，他平时对这些不太了解，所以刚才没反应过来。 　　再红的明星或艺人，生活之中肯定也有路人不了解的，粉丝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但顾余生主动归咎于个人原因的态度，让她们反而挺不好意思的。 　　见多了“我凭什么认识这个戏子”、“你们这种追星族就是无聊”的反应，看顾余生这么客气，她们忙连连摆手说没关系，然后小小声的补充，韩蓝演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挺好看的，如果有空，也可以了解一下。 　　哪怕安利不成，仁义在嘛，大家和和气气说话多好。 　　在发现顾余生的性格和有些冷峻的外形不同，反倒耐心又讲道理，专门来打卡的年轻人也态度很好，听顾余生提出他的小饭馆，一时接待不了这么多客人的致歉后，还主动退一步，说店长别压力这么大，她们也就是好奇来打卡，吃顿简单的就行。 　　“对，店长，我们几个准备吃一样的饭，统计好份数会不会方便一点？” 　　“我们自己可以倒水拿碗筷的，店长你煮个面就行，不用操心我们的。” 　　之前负责联系大家的几个女生站出来，大致统计了一下都想吃什么，尽量凑成几碗可以一锅出的那种搭配，然后写下来给顾余生，其他端茶倒水收拾桌子的事情，也不用顾余生管，她们自己来就行，完全自助化。 　　林清过来的时候，顾余生刚拿着“菜单”去后厨，万事俱备，就缺个在旁边洗碗的“工具人”了。 　　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让其洗碗让其洗碗。 　　店里专门来打卡吃饭的粉丝们，应该是老板们最喜欢的客人了，看林清进店的时候，还会主动解释一下，店长在后厨煮面，想吃什么可能要等一下，如果不介意，她们可以帮忙倒杯花茶或米汤。 　　“啊？我不是来吃饭的，你坐你坐，顾哥！”从排队的学生那里知道韩蓝的身份后，林清的心情就莫名悲壮和沉重起来，在二鹏带着洗碗机来到店里之前，终究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 　　拿上洗涤剂，打开消毒柜，林清坐在靠近前厅的厨房角落，穿戴好围裙和手套开始洗碗。 　　厨房是半开放的，客人能看到顾余生做饭的动作，林清也能听到外面的聊天声。 　　“啊，我又复活了，店长低头切菜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杀我！” 　　“对的对的，而且店长好温柔，好善良，还给洗碗的大叔多留了一碗饭~” 　　快乐的洗碗匠如遭雷击，大、大叔？ 　　他不就是学医的时候白了一些头发，不注意锻炼变胖了一点，来顾哥这里蹭饭又没有打理自己吗？怎么就变成大叔了呢？ 　　落泪的猛男，不配拥有姓名，而一切的错误，都要从他见到那只广告喵说起。 　　万分后悔，悔不当初，初……初什么来着？ 　　初嘤未来。 第26章 　　花棠从余饼干的被窝里爬出来, 看小姑娘睡得脸颊微红，像枚粉色的水果大福，嘴馋三秒，然后帮她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对于精致的反派猫来说, 新的一天, 就应该从欺凌弱小开始。 　　余董最近在忙国外的投资项目, 昨天晚上才刚飞回来，花棠出来的时候，他正仰躺在沙发上，行李箱摆在旁边, 一脸时差错乱的呆滞感。 　　好了, 弱小出现。 　　黑猫跳到沙发扶手上, 伸爪在余董正脸的上空挥了挥，看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尾巴一甩，把旁边的抱枕推了下去。 　　猫不动，我不动，余董假装没看到花棠, 头上堆着一个抱枕也没反应。 　　花棠见此反应，快乐的跳到另一个沙发上，又扯过来一个抱枕, 继续堆。 　　假装木头人的余董连眼睛都不眨，仿佛被定身了一样，就是不动, 势必要撑到花棠先输。 　　可恶猫怎么会输呢？ 　　花棠踩着扶手跳到沙发背上，愉快的居高临下，瞄准余董的肚皮准备下跳。 　　但早就准备好的余董，就在等这一刻，大虾一样立刻弓腰躲开，成功让花棠落空，砸在沙发上之后还被小幅度的弹起了一些。 　　“哈哈哈，砸不到吧！” 　　余董总算是逮住花棠出丑的样子了，嘲笑的好大声，都做好挡脸防猫猫拳的准备，却发现黑猫没有跳起来发飙，而是默默揣爪团成个猫饼。 　　糟糕，这感觉不太对。 　　正当余董觉得大事不妙时，妻子和女儿在背后同时出现。 　　胡医生很嫌弃的把他拉开，余饼干则伸手圈住了黑猫，皱着眉头认认真真，“爸爸，你欺负花棠。” 　　不是，面对刚出差回来的他，不应该是热情的迎接吗？ 　　余饼干抱不动花棠，胡医生就弯腰把猫抱起来，牵着女儿的手去洗漱，留余董在沙发边和抱枕面对面，真正的委屈起来。 　　花棠则趴在胡医生的肩膀上，打哈欠对余董露出了小白牙尖尖，嘻嘻，想不到吧。 　　猫，最近学会了魔法攻击~ 　　已经是脱离猫猫拳这种简单的物理攻击，点亮新技能的资深恶猫了。 　　直到吃早饭的时候，余董还盯着坐在妻子和女儿之间的黑猫，怨念颇深，做作的叹了两口气，想要吸引一下注意力。 　　“唉——” 　　胡医生没理他，低头给余饼干剥鸡蛋，“蛋黄小口吃，免得噎住知道吗？” 　　余饼干倒是看了爸爸一眼，看了看手上抓住的葱油饼，伸手分给余董了半块小饼。 　　拿到女儿的小饼之后，余董满足的一口吞掉，然后在妻子面前继续做作，烦的胡医生安顿好女儿和黑猫，不得不应付一句，“项目还顺利吗？” 　　“其实不太顺利，主要是缺个信任的主管，能外派驻场。”夫妻之间，就要多沟通，余董和胡医生的事业差距不小，基本上都不太了解对方的工作内容，但有个什么事情，也愿意拿出来说说。 　　“嗯？之前不是说业务部的主管，是个挺认真负责的小伙子吗？”胡医生给丈夫也剥了个鸡蛋，顺着问了一句。 　　“在总部的时候还行，但太年轻又镇不住场，没法外派。这次投资项目不小，还是要个能扛事能拍板的。”公司里不是没有出色的下属，只是想要一个开拓海外市场，有手腕能力强的主管，还是太难得了。 　　“要是丝兰还在公司就好了。”胡医生对丈夫提到的下属基本上也就只有对名字过个耳音，唯独对一个女下属叶丝兰印象很深。 　　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女人，有着常人少有的坚毅和硬派，当初差不多就是余董的杀手锏，工作能力极强，仿佛去哪里都可以摆平一切问题。 　　余董刚发家的那些年，国内一些地方的房地买卖还是不太正规，尤其是外地来的新公司开盘建设，很容易惹上本地的一些帮派或地痞，半点道理都不讲，一言不合就动手。 　　很多外派主管都扛不住这些，叶丝兰却很擅长解决类似的事情。 　　因为叶丝兰的过分优秀，所以胡医生对她印象极好，一度还关注过对方离职后的动态。 　　“唉，小叶是个难得的将才，只不过她有别的事情，没法在公司久留。”余董听胡医生这么说，也感慨起来，叶丝兰在他公司留了三年半，出差加班去工地，雷厉风行，戴着安全帽敢淌最脏的泥，爬最高的塔吊，领导层里面没一个不服气的。 　　可惜，对方志不在此，辞职后听说去当了背包客，全国全世界的到处跑。 　　提到叶丝兰，余董也想到对方有些“特别”的简历了，本想和妻子说点什么的，但背后论人是非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没有继续。 　　倒是正在让小饼干给自己挖一点橄榄菜，放在水煮蛋上面的花棠动作一僵，有点点心虚的卷了一下尾巴尖。 　　吃完早餐之后，也迅速从猫箱挤出去，都顾不上再捶两拳日常嘲笑猫胖的余董。 　　因为从余董和胡医生的聊天之中，花棠发现，这个叶丝兰可能真的就是她认识的那位。 　　在恶猫还是只小奶猫的时候，是叶丝兰照顾着她，带着花棠从寺里来到九州小区的。 　　反派也是要讲究生存基本法的，所以，恶猫也有着小猫球的阶段。 　　花棠踩了踩前爪，强行划掉她圆滚滚一小团，还能随手装在口袋里的过往，假装自己一直都超凶。 　　可能是奶猫阶段的印象太深，导致花棠在叶丝兰面前的反派形象多次塑造受挫，取而代之的，就是要检查身体、记录体重、补充营养和接种疫苗。 　　唉，谁能想到，反派恶猫也有被叶丝兰带去打针的黑历史呢？ 　　国外有很多善男信女向猫神祈福的地方，还有相应的猫猫寺，近些年都变成了旅游的热门地点，而花棠的出身差不多，她是来自国内一个很偏僻的少数民族部落，供奉转运猫的寺庙里。 　　空荡荡的小庙看着很破旧，只有当地的老人会去定期打扫。 　　叶丝兰在部落里借住过一段时间，感兴趣的去拜了拜转运猫，然后被委以重任，带一只纯黑的小奶猫去她喜欢的地方。 　　“猫会帮你实现愿望的，任她去就好。” 　　“名字啊？她自己取了，叫花棠。” 　　把花棠交给叶丝兰的老人，据说已经快一百二十岁了，出于对长者的尊重，叶丝兰离开的时候，还是把花棠带走了。 　　停停走走，叶丝兰带着猫去过很多地方，最后花棠选中了九州小区，留在这里不挪窝了，她才放猫在这里生活，定期会回来看她。 　　余董可能不清楚，开在红瓦房的那家超市，其实就是叶丝兰投资的，只不过她不参与管理，每次只为花棠的事情匆匆停留几天，全年到处跑看不到人影，才离得这么近却没有见过面。 　　花棠在树上翻了个身，看着湖面在阳光下破碎成光斑，倒映在叶片上留下小亮点的样子，伸出前爪算数。 　　左爪不够借右爪，右爪不够借树叶，最后确认，唉，叶丝兰快回来了，定期体检的日子也不远了。 　　气到挠树，她都是反派恶猫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没面子的体检？ 　　供奉的寺庙破败，代表着转运猫也慢慢的消失，花棠基本上没什么和同族相处的印象，在寺庙里闭着眼睛咪咪叫没几天，就被部落的老人捡起，让叶丝兰开始照顾。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丝兰也算是花棠的长辈。 　　但、但哪有长辈每次见面，都要拿出体重秤的啊？！ 　　恶猫决定叛逆一次，等这次见到叶丝兰，一定要超凶的反抗，用锋利的爪尖和威武雄壮的体型，告诉对方，她不是小奶猫了，不会再乖乖体检，去称体重了！ 　　哇，这反抗的感觉，想想就觉得让恶猫神往。 　　花棠不发愁了，花棠又可以了，踩着小区一霸的自信步伐，从树上一跃而下，扭着小胖腰的昂首挺胸。 　　挠树大半天，错过午饭的花棠可要去小饭馆好好补补，吃完晚饭吃夜宵，夜宵还要加鸡腿的那种。 　　花棠顺着小路从湖边向红瓦房跑去，爬上猫箱之后翻越屋顶，绕到顾余生的小饭馆这一面时，被面前还在排队的客人震住了动作。 　　等等，这些陌生人是哪里来的？ 　　趴在猫箱上仔细观察，花棠看到了这些人手里拿着的临时出入证，反应过来她们都是韩蓝的粉丝。 　　看看，同为韩蓝的粉丝，人家就知道为了女神不怕辛苦，专门到小区里面支持韩蓝推荐的小饭馆。 　　白合飞这个社恐，估计就吓得小区都不太敢回，生怕遇到女神真人，怂的明明白白。 　　花棠被这个对比逗乐，看店门口的客人实在太多，准备从超市的猫箱翻过，从小饭馆的后门进去。 　　顾余生在做饭可能没听到声音，但林清肯定会坐在那里洗碗的，花棠幸灾乐祸，要冲去第一现场围观。 　　黑猫为了抄近路，跳到超市二楼侧面的猫箱上，还没有往下继续，就被窗户打开的一个女声喊住，“站住，刚还准备去找你呢！” 　　糟糕，花棠也不去小饭馆了，准备转身就逃，却被女人动作极其熟练的双手抱住。 　　叶丝兰叹口气，她都不用称，就知道这猫肯定又比上次重。 　　一手捞住猫，一手关住窗户，叶丝兰从超市专门给她留的休息间里翻出笔记本，把所有的门窗关好，找到了体重秤和量围度的皮尺。 　　花棠紧张的圈起了尾巴尖，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她可是反派恶猫，到了横行霸道叛逆坏猫的关键时刻了。 　　看着出去三个多月，手臂肌肉又明显些的叶丝兰，花棠超凶，身体却很诚实的不输白合飞，“……咪。” 　　喵的一声哭出来，恶猫太难了，为什么要称体重啊！ 第27章 　　“花棠, 你现在已经超重了知道吗？” 　　“看，是不是没之前长得快了？不想变成大猫了吗？” 　　叶丝兰看称完体重量完围度，仿佛失去梦想一样扎在小床上自闭的黑猫，忍不住叹口气, 伸手把猫抱起来, 哄孩子一样的讲道理。 　　当初老人把小奶猫交给她的时候, 就说过任猫去留，不用细心照顾的话。 　　花棠是不会被家养的猫，她有着独立的生存能力，和叶丝兰的缘分也只是相伴一段路而已。 　　一个要称霸小区, 每天巡逻自己的领土, 另一个要走遍全国, 只为寻找走失的家人。 　　这才是叶丝兰一直不停歇，到处走到处看的原因。 　　但话虽这么说，叶丝兰又不能真把花棠放在九州小区再也不管，她把小猫球从偏僻的部落里带出来，心底对花棠多少是有些责任和牵挂的。 　　所以，不管叶丝兰去了哪里, 她都记得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回来一趟看看花棠。 　　对比之前的数据，花棠近三个月硬是只长胖没长个, 脸还圆了一大圈，腰围更是不忍看。 　　叶丝兰并不知道花棠是只真·转运猫，可她参照着花棠之前的成长数据, 忧心忡忡的拍了拍黑猫，说了一个让恶猫心痛的坏消息，“长太胖，就会影响长个子的。” 　　别看花棠平时小区一霸，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实际上，她还是只长身体的猫猫，每次量体重和围度也是为了记录成长的速度。 　　带着花棠离开部落之前，叶丝兰可是仔细询问过，花棠属于中型还是小型猫的？ 　　她还记得，年迈的长者额头上还抹着植物涂彩，看着破旧的寺庙笑出只剩门牙的牙床，干枯的手掌微微有点颤抖，给叶丝兰比划了差不多一米七的高度。 　　咳，世界上体型最大的猫科动物是西伯利亚虎，也就是国人比较熟悉的东北虎。 　　算上尾巴，体长可以达到三米左右，重约二三百千克，前额上的数条黑色横纹，中间常被串通，极似“王”字，不管是从生存能力还是捕猎习惯，都是当之无愧的“丛林之王”。 　　但很明显，花棠这只来自西南山林的小黑猫，和人家东北虎是扯不上亲戚关系的。 　　长者这么一比划估计是手抖，但叶丝兰可以确定，花棠是体型比较大的猫。 　　可现在再看看，这个脸圆腿短，胖嘟嘟的小家伙，哪里能看出来体型比较大的特点？ 　　被抱起来的黑猫，把脸埋在前爪之中藏在叶丝兰怀里，伤心到一度消失。 　　好在叶丝兰也不是第一次找不到黑猫了，门窗都锁好了，猫肯定还在，都不用眼睛去找，熟练的找到大坨的猫饼。 　　看，这就是叶丝兰见过花棠完全消失，却很难把她往什么玄学方向想的真正原因。 　　人家玄学派的，哪有这么胖的？ 　　叶丝兰拍拍花棠，“所以听话，要减肥知道吗？” 　　叶丝兰平时天南海北的跑，肤质、体型和精气神都和同龄人胡医生完全不同。 　　如果说胡医生是都市里的职业女性，幽静而娴美，那么叶丝兰大概就是戈壁上的胡杨或梭梭树，沧桑独立又不可撼动。 　　这是花棠最信赖的对象，小小的房间只有她们两个，黑猫可以暂时放下恶猫的重任，放心的变成难过的小胖猫。 　　她不要减肥，可她也想长个子，唉，好难。 　　“太胖了，就会生病，来，你自己摸摸？”叶丝兰难得的耐心都给花棠了，捏着猫的前爪，往她软软的肚皮上摁了两下，让花棠自己感受一下减肥的迫切。 　　也、也不是很胖嘛，花棠拒绝面对事实，继续把自己扎在叶丝兰怀里，她的晚饭没有了，夜宵也没有了。 　　恶猫最后一点点尊严更是荡然无存，她今天变成花合飞了，忍住，不哭。 　　说好的减肥，就要严肃认真起来，叶丝兰是个合格的严厉长辈，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带着花棠去锻炼身体。 　　黑猫迷迷糊糊的，熟练的把自己搭在叶丝兰的肩膀上，被晨起的湖风吹了快十分钟，才反应过来，哦，她在减肥。 　　唉，一提这个忧伤的话题，花棠心情就不好，想想昨天的晚饭没吃，就更没有力气了。 　　叶丝兰看花棠睡醒了，放她下来带着跑步，四条腿硬是没追上两条腿的，黑猫震惊三秒，愉快的放弃跑步这一项有氧运动，转战爬树，向无氧运动进军。 　　看叶丝兰跑远，花棠就挂在树上假装自己是只猫型啄木鸟，看叶丝兰跑近，花棠就立刻动爪，假装攀登的每一步都好累，好辛苦。 　　“好，继续爬，多锻炼才可以吃早饭。”叶丝兰的运动量很大，围着湖跑步的时候还不忘督促黑猫，看花棠认认真真爬树，气息都不的影子一样爬上爬下，显得很努力的样子，等叶丝兰一跑远，立刻蹲在树上摊平，减肥好难哟~ 　　小区里很少有这么早来锻炼的住户，顾余生出来晨跑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叶丝兰。 　　普通人看叶丝兰，可能会觉得这是位性格爽朗，做事雷厉风行的大姐，哪怕沉着脸显得有几分凶，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 　　但顾余生遇到叶丝兰的时候，敏锐的发现，对方手上可能见过血，甚至，蹲过监狱。 　　倒不是说，有这种感觉的人一定是恶徒，顾余生曾在自己或战友身上，也见过类似的凶煞气息。 　　可对方，不应该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小区里，这就让顾余生不免提高了警惕。 　　叶丝兰看到迎面跑过来的青年时，步子也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看着顾余生绷紧的肩颈和沉稳的眼神，就能猜出来这是部队里出来的兵，只不过，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州小区？ 　　上次回来看花棠的时候，她可没有见到对方。 　　不管是恶徒还好，大兵也罢，都是和九州小区的画风不符的存在，叶丝兰和顾余生两个人越跑越近，甚至身体都开始下意识防备式紧绷。 　　顾余生猜的没错，叶丝兰因为过失杀人，在监狱里待过四年六个月，的确是手上见过血的。 　　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寻找走失的家人，哪里危险哪里跑，钻过拐卖妇女儿童的深山小村，闯过非法买卖器官的跨国犯罪窝点，哪怕面对顾余生，也不是什么善茬。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揣爪补觉的花棠，迷迷糊糊发现叶丝兰就在树下，吓得一个飞扑，跳到顾余生的肩膀上，然后假装努力爬树的样子。 　　等等，好像爬错了？ 　　没关系，黑猫心虚的晃着尾巴尖，调转方向面对叶丝兰身边的树，认认真真开始爬。 　　她好努力，好辛苦一胖猫呢~ 　　“认识花棠？”叶丝兰嘴角一抽，把假装努力的花棠抱下来，捏着她的爪爪，问了顾余生一句。 　　气氛被黑猫打破，顾余生看花棠信任的摊在叶丝兰怀里的样子，也放下些警惕心，“嗯，我是顾余生，在红瓦房那里开了个小饭馆。” 　　能让花棠信任的，应该不会是穷凶极恶之徒，很多时候，猫比人的判断能力更精准。 　　叶丝兰爽朗一笑，伸手和顾余生握了一下，“叶丝兰，幸会。” 　　一听人家是开小饭馆的，叶丝兰就知道花棠昨天是准备去哪里蹭饭了，她是晚上才到的，刚把东西放下就在窗户那里逮住了花棠，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一下花棠的“饭友们”。 　　叶丝兰走南闯北的，很擅长和陌生人相处交朋友，哪怕是顾余生这种性格比较内敛的，很快也变成了叶姐和小顾。 　　然后，晨跑还没有结束，花棠的第一饭友就暴露了。 　　“花棠比之前重了不少，该减肥了。”叶丝兰和顾余生一起回去，还去分了点顾余生准备好的早饭，吃第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花棠长胖的功臣之一是谁了。 　　果然，花棠在顾余生这里都有专用的餐具。 　　顾余生的交际圈里，很少有叶丝兰这种的大姐，知道对方曾受托照顾过花棠一段时间，又有猫悄咪咪变胖做话题中心，对彼此的印象都改变的很快。 　　只是，顾余生之前对猫的体重真没有什么概念，听叶丝兰说猫太胖后，才止住了给花棠分烧麦的动作，拿出配合花棠减肥的诚意来。 　　别啊，一个烧麦怎么会变胖呢？ 　　花棠忍不住用前爪去扒顾余生的手腕，让他把烧麦夹出来，不会变胖的，她早上都爬树了。 　　叶丝兰看顾余生和花棠相处的样子，把差点爬到人家碗里的黑猫抱住，准备和小顾商量一下，她能不能留笔钱在这里，要是花棠过来吃饭了，给准备点减肥餐。 　　减肥的原理都是通用的，少吃多动，管住嘴迈开腿，叶丝兰在小区也呆不长，不如请小顾帮帮忙。 　　之前花棠蹭霸王餐的时候，顾余生都没有拒绝过，减肥餐更不在话下，只不过他不太清楚，减少红肉增加白肉，控制餐量多膳食纤维的搭配，是否适用黑猫。 　　“叶姐，花棠平时吃冬瓜和魔芋，加点鱼肉做成丸子可以吗？”冬瓜和魔芋，都是低热量却可以饱肚子的食材，配合鱼肉补充蛋白质，比较适合给花棠换食谱。 　　叶丝兰活了快四十年，从没有胖过，对小顾的提议也虚心求问，“那这个，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比较好？” 　　顾余生：？ 　　花棠听着冬瓜和魔芋，就觉得没什么味道，肚皮摊在叶丝兰的手上，四爪划船一样的接力扑腾。 　　“花棠这是在？”顾余生看花棠连尾巴都不动，就爪爪乱动的样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哦，是健身，这样增加花棠的锻炼量，对减肥好。”叶丝兰不愧是照顾过花棠的长辈，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用手托着小胖猫划爪，到底是锻炼猫还是锻炼她的臂力。 　　如果没看错，这点运动程度，还比不上花棠平时巡逻小区吧？ 　　顾余生算是懂了，叶姐最大的认知错误，就是以为她是什么严厉苛责的长辈，实际上，宠猫宠的无法无天。 第28章 　　叶丝兰出生在渔船上, 从小和家人在水上飘着，还摇不动船橹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撒网和钓虾。 　　穷不走水，捕鱼的生活也就比穷困潦倒好一些, 叶丝兰小的时候, 常常坐在母亲身边, 闻着小渔船散不去的水腥气，想着她以后一定要赚很多钱，买大房子，再也不要住在船上。 　　家里没法让叶丝兰读书, 可从小卖鱼算账, 让叶丝兰十七八岁的时候, 就开始琢磨着做生意。 　　她要去陆地上，只有离开渔船，才可以挣到更多的钱，给她的母亲医治瘸腿，给她的妹妹买新衣服。 　　那是个“打劫的不如卖药的”年代，叶丝兰胆子大眼光准, 和人家合伙倒卖药片，接手改制的药厂，坐着火车去找高校的研究人才, 她买了套不合身的西装，包里时刻装着截铁棍，硬是在二十出头的时候, 赚到了第一笔二十万。 　　在月薪三百就是高工资的时候，叶丝兰拿着第一桶金，越走越远，生意也越做越大。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个窝囊畏缩了大半辈子的中年男人，看强势的大女儿不着家，老妻瘸腿小女儿智残，就把叶丝兰寄回来的钱全部抢走，拿去赌博，越输越多。 　　叶丝兰抓住体制改革的机会，往里面挤着分蛋糕的时候，也因没什么背景，险些招惹到什么眼红的无赖，没想到，她倒是警惕小心了，可依旧有人渣找到了滥赌的叶父，想从她这里咬口肉下来。 　　写着信怕大女儿担心的叶母，可能没想过有一天，追赌债的流氓会跟着丈夫回来，打砸抢夺，还差点拽走她的小女儿。 　　躲在一边的叶父心虚发抖，却被误伤砸断了腰椎，当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带着小女儿逃出去的叶母则无路可退，叮嘱还停留在孩童心智的小女儿，好好躲在垃圾堆里别出来，然后瘸着腿引走了后面的流氓。 　　这群人渣可不会管什么智残不智残的，他们看到的，就是叶丝兰刚成年，水嫩可口的妹妹。 　　叶丝兰接到老乡报信的时候，母亲为了把人引远一点跳了江，却被水草缠住没游上来，妹妹再也不见踪影，问谁都说不知道没看见。 　　唯有还残了一口气的父亲，让叶丝兰捏碎了拳头，差点一把掐死对方。 　　将手里一切财产变卖，叶丝兰什么都不要了，立坟磕头，发誓去找妹妹，不管对方是被拐走还是出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年之后，叶丝兰没有找到妹妹，在外地过失杀人，蹲了近五年的监狱。 　　等她出来后，带着案底很难找工作，可叶丝兰不放弃，还是想找自己的妹妹，哪怕她送叶父和主谋一起去祭奠亡母，也换不回她的家人。 　　余董那天在吃饭的时候，想说的就是叶丝兰“简历”，他和叶丝兰熟悉，知道对方不是什么逞凶斗恶之人，觉得当年的事情肯定另有隐情，但毕竟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所以就忍下没和妻子提过。 　　胡医生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叶丝兰能高强度出差，去各个工地实访，不叫苦也不叫累，可余董隐隐知道一些，她是为了去找妹妹的。 　　试问，一个智残但身体健全的年轻女子，在走失没有家人保护的时候，会遇到什么事情？ 　　什么被流浪汉捡走锁起来生孩子，或是被拐卖到偏远山村当媳妇，都是叶丝兰预想之中，还能给妹妹留条命的情况。 　　她从不低估人性的恶，怕的就是妹妹被拐走之后，饱受所有的折磨，最后还会被拆了器官非法买卖，甚至被关在畜生草棚里，随便谁都能发泄一番，最后染病致死，连个埋骨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叶丝兰去各个工地，不断跑偏远山村，听到什么非法孕村或拐卖的消息，也敢背着包去，就是为了找到妹妹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 　　如果她不去做，那么妹妹就真的没有人救了。 　　十几年来，叶丝兰没有妹妹半点的消息，却救过很多别人的妹妹、家人。 　　不信神不信佛的叶丝兰，第一次跪倒在破旧的寺庙，对着已经看不大清样子的转运猫雕像祈求时，她的愿望很简单。 　　神佛管不了人作恶，可猫却能旁观人世间。 　　如果真有转运猫，请看在她积了很多福运的份上，让她的妹妹平安，有什么惩罚或折磨，通通来找她叶丝兰一人承受。 　　不是每一个人，都足够幸运，可以平凡的度过普通的一生。 　　叶丝兰没有成家，不考虑孩子，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了找妹妹之上，连投资和存款也多用在了妇幼保护公益上面，期盼着她多做一点，会不会也有一点钱能帮到不知在何方的妹妹。 　　生活呐，太苦了。 　　她是被时间遗忘，永远留在过去的人。 　　照顾花棠，算得上她家破人亡之后，过的最轻松的两年，有了牵挂和责任后，叶丝兰做事情就不会再那么不瞻前顾后，很多时候也不会刻意去涉险。 　　她还要留条命回来，不能轻易把黑猫扔在这里再也不管。 　　叶丝兰一度想过，当时部落里的那位长者，之所以让她把小奶猫带走，是不是也在为她摔到山崖之下，哪怕断着一条手臂也可以硬生生爬上来，找到他们部落问路的样子担心。 　　叶丝兰自以为她是个严厉苛责的长辈，但实际上，宠花棠宠到无法无天，也和她没有任何参照物对比有关系。 　　她已经没有家了，所以并不太清楚，普通人在家庭关系里的形象，什么都只能自己摸索着来。 　　所以，在叶丝兰亲自督促花棠减肥，结果体重秤纹丝未动之后，她也陷入了疑惑。 　　“这秤，是不是坏掉了？” 　　偷偷吸肚皮妄图轻一点的花棠，一听这话立刻放松，肚皮又圆滚滚起来，很认同的蹲在叶丝兰身边，用眼神谴责体重秤。 　　看，减肥失败的原因找到了，都怪体重秤拖后腿。 　　面对叶姐诚心诚意的发问，顾余生把黑猫抱起来重新放在秤上，说了句公道话，“秤应该没问题，叶姐，花棠减肥的力度，还是不够大。” 　　“已经少吃多动了啊！”叶丝兰rua了两下花棠的下巴，越看自家孩子越觉得没问题，“早上起来跑步，中午就吃一小碗，晚上还去爬树，多健康的生活习惯。” 　　很好，这是发自内心，觉得花棠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这该死的胖嘟嘟，就是缠着她家孩子不放的家长。 　　顾余生当年做训练项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过，尽量委婉的帮叶姐把话补全，“早上只跑了不到两百米，中午吃的是满满一小碗，晚上爬的也是湖边最矮的一棵树，这种减肥方式，不太适合花棠。” 　　倒不是没有用，只是对花棠不起效，对叶丝兰倒是挺有用的。 　　如果不信，叶丝兰可以找体重秤上去称一下，她每天带着花棠减肥，体力消耗不小，绝对比刚回来的时候轻一点。 　　没法对花棠下狠心，才是减肥的猫没变化，执行效果这么差的原因。 　　好在顾余生还是足够理智的，叶丝兰看着花棠圆滚滚的眼睛及体型，咬牙背过脸去，把监督计划交给顾余生来执行。 　　花棠：？ 　　等等，减肥不是说一说，然后吓唬吓唬肥肉就结束的吗？ 　　为什么要来真的？！ 　　平时花棠就是比较喜欢吃东西的馋猫，经常在这家蹭一顿那家蹭一顿，也没觉得什么问题。 　　可一旦开始减肥，严格控制起食物来，花棠就有点暴躁了。 　　看天，像是浅蓝色的餐盘上放着白色的棉花糖，看地，是巧克力酱和黄油面包的搭配。 　　越是不让吃东西的时候，就越容易饿，花棠这么讨厌水的恶猫，望着湖水，都有些想下水捞鱼解馋的冲动。 　　黑猫喜欢跑来跑去，叶丝兰和顾余生也不可能全天守在她的身边，于是，花棠就找到了去偷偷加餐的机会。 　　嘻嘻，不让猫减肥的时候，你可能都不知道，猫平时养了多少备胎哟~ 　　花棠小区一霸的名号不是白得的，只要踩着饭点蹲在猫箱上歪头，就会有住户立刻捧着脸，用干净的盘子盛上食物送给猫。 　　于是，顾余生这边再怎么控制饭量，也抵不过花棠偷偷跑去吃“自助餐”的速度。 　　如果不是质量过硬的体重秤依旧很讨厌，叶丝兰和顾余生可能还要隔几天，才能发现花棠怎么越减肥越胖的事实。 　　“花棠，是不是跑哪里加餐了？”叶丝兰看着体重秤又创新高的数字，曲起手指扣了扣桌面，严肃的样子仿佛要去吓唬小孩。 　　但花棠才不怕呢，黑猫卷卷尾巴，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体重秤。 　　猫猫不知道，猫猫听不懂，她只是路过的小恶猫，不太清楚你们在说什么。 　　面对花棠偷跑去加餐的问题，顾余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小区里住户众多，他们哪知道谁会给花棠准备些食物呢？ 　　毕竟，黑猫圆滚滚的说明长得很好，普通住户哪能想到，这个家伙可不是毛绒绒，而是实心的胖嘟嘟，减肥大业迫在眉睫。 　　实在不行，在小区正门的公告栏上，给花棠贴个海报也行，起码给小区里的住户都通知一下，黑猫要开始减肥了，大家都配合督促一下。 　　叶丝兰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对了，不是还有个什么维多利亚项圈吗？花棠，再跑去偷吃，就给你戴一个。” 　　维多利亚项圈是什么？ 　　新的名词，涉及到了顾余生的知识盲区，晚上的时候，他还专门问了一下林清，动物用的维多利亚项圈是什么。 　　嗯？维多利亚除了秘密和翅膀之外，居然还推出项圈了吗？ 　　要不是发消息问他的是顾哥，林清都以为这是二鹏或方言在给他开玩笑了，人家正经的内衣品牌，做什么项圈啊！ 　　正当林清搓手手，在思考用什么措辞回复顾余生的时候，他的眼神扫过了医院的货架。 　　等等，顾哥说的，莫非是伊丽莎白项圈？！ 第29章 　　花棠跟着李教授二老去检查身体时, 坐在车里看商场上挂着的广告牌一度很心动，也想要个高清、无.码的恶猫证件照，摆在小区门口显示自己的邪恶。 　　但谁能想到，广告牌会以这样一种方式, 曲线实现呢？ 　　黑猫蹲在小区的门卫室屋顶上, 看着对面的公告栏上贴着自己的照片, 然后还用中文、英文和拼音标明——花棠要开始减肥了，请大家多多支持，减少投喂。 　　太过分了，居然连拼音都加了上去。 　　是务必让小区里的孩子也知道, 太胖对身体不好, 为了猫猫的健康, 不准给花棠送小零食吃吗？ 　　公告栏这种东西，贴再多的文字也有住户懒得看。 　　可是，摆张黑猫的大头照就不一样了，有些开车出去的住户，不方便下车去看，就拿手机的镜头聚焦, 远远的拍了一下海报，在驾驶座放大看清上面的字后，笑的车底盘都在抖, 恨不得笑声能传到隔壁小区去。 　　花棠揣爪生闷气的时候，甚至还听到住户彼此聊天，说他们最近把业主群的名字都改了, 变成——花棠今天减肥成功了吗？ 　　然后，小区有个什么活动，大家的回复都不是“收到”，全部变成了“没有”。 　　大概就是黑猫有多胖嘟嘟，他们就有多快乐。 　　气的花棠原地踩爪，觉得这一届的住户太难带，不想要了。 　　既然海报上已经提到胖会影响健康，小区里的住户配合度也高了不少，看到花棠的时候都不敢再分点食物给猫。 　　越是不让吃的时候，就越想吃。 　　减肥状态的花棠情绪总在暴躁和生气之间徘徊，满脑瓜都是“想吃”二字，慢吞吞在猫箱上跳来跳去，妄图检查每家每户都在做什么好吃的。 　　在食材和调料受限的情况下，厨艺再好也难把减肥餐做的好吃。 　　平时挺喜欢鲜味的花棠，在减肥的压力下口味也叛逆起来，不想吃清淡口的豆腐或蔬菜，她这种反派恶猫，就要和辣而不燥，麻烫鲜香的调味才搭配。 　　不吃油汪汪肉块的猫生，还有点反派恶猫的威严吗？ 　　等等，黑猫跳猫箱的前爪顿住，深吸一口气来精神了，是谁在家里偷偷煮牛油火锅？ 　　这鲜，这香和这辣，牛肉卷、鸭肠、毛肚、虾滑…… 　　猫来啦~ 　　花棠身手敏捷，闻着香味几下翻越猫箱，迅速确定了哪一户在煮火锅，可没想到猫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对方关窗户拉窗帘的动作，甚至为了抵抗黑猫的歪头攻击，他们还把家里的灯关起来了。 　　就、就好气，猫明明都闻到火锅香味了，还敢假装不在家的样子。 　　可小区里的住户为了黑猫的健康，铁了心不给她加餐的机会，让花棠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红瓦房之后，在叶丝兰和顾余生面前表演生无可恋。 　　但现在管花棠三餐的是顾余生，不会和叶姐一样被花棠的装可怜动摇，只看每天体重秤上冰冷的数字，却看不到一只可怜弱小的恶猫。 　　这种心志坚定，执行力极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性格，简直太讨厌了。 　　“比昨天轻了五十克，有进步。”顾余生看黑猫宛如一条毛巾一样挂在桌边，想了想，还是出言鼓励了两句，希望给花棠一些信心。 　　五十克，就是一颗鸡蛋的重量，虽然对比着花棠的大基数体重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也比之前花棠加餐，每天越减越胖的好。 　　减肥是需要按照原体重的百分比，控制掉秤速度的，减的太快也不行。 　　顾余生看今天的变化刚好达到健康范围内的最大值，可以相应给花棠加一个鱼肉扁食。 　　呵，一个鱼肉扁食就能打发恶猫了吗？ 　　花棠以前吃扁食的时候，都是论碗的，什么时候论过个？ 　　当然，恶猫放狠话归放狠话，还是要督促顾余生给她加一个最大的扁食，然后再认认真真吃掉。 　　生气归生气，扁食有什么错呢？ 　　恶猫的凶蛮和可怕，从不会牵连无辜，怒而绝食的，花棠吃完之后，眼神还黏在小碗上不离开，已经开始盘算，下一顿顾余生会给她做什么吃。 　　减肥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实在太考验意志力和自律性了，可恶猫要什么自律啊？ 　　反派不就应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吗？！ 　　虽然暂时失去了恶猫的排面，可是，花棠还有着恶猫应有的斤斤计较。 　　在小饭馆二楼补觉的时候，黑猫突然被噩梦惊醒，她梦到之前挑的那个扁食，好像没有旁边那个大，自己吃亏了！ 　　可是，扁食已经被吃掉了，花棠也没法拿个尺子去量一下，气的她跳到顾余生的床上，把绷直平整的床单跳的乱七八糟，才摊成猫饼趴在枕头上。 　　嘴馋的时候，看什么都像吃的，花棠用前爪推了推豆腐块一样的被子，然后不自觉的想起了冬瓜豆腐汤没滋没味的味道，立刻闭着眼睛一顿乱踩，把被子踩到失去形状。 　　太可怕了，连被子都像豆腐。 　　恶猫从小饭馆跑出去，要离减肥餐远一点。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也是小区住户都会出来走走，最热闹的时候，可惜，他们都看过告示栏，知道花棠正在为了健康减肥，不会给她分食物。 　　要是有个没看到告示栏，不知道业主群动态的“漏网之鱼”就好了。 　　花棠想到这里，突然被自己聪明到了，白合飞这个社恐不就是“漏网之鱼”吗？ 　　真正的社恐，是哪怕在外面假装没问题和我可以，回家后也会闭门不出，关掉手机，用照顾蘑菇的方式安顿自己。 　　黑猫从洋房区的猫箱爬上去，看到白合飞家里半闭的窗帘，和给她留好的小窗户，心满意足的钻了进去。 　　和花棠预计的没错，前段时间回学校的白合飞，用光了积攒的社交值，前天才处理好课业，回九州小区继续闭门“充电”。 　　他的抑郁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看过医生之后也停了药物，社恐的状态却出了点新的问题。 　　因为白合飞，真的爱上宅在家的感觉了。 　　咳，家里呆着不香吗？自己把门一锁，窗帘一拉，咸鱼一样从沙发上挪到卧室，宅着不快乐吗？ 　　休学的事情解决后，白合飞没有搬回父母身边，也没有长住在宿舍，专门把周五或周一的课调到其他时候，硬凑个至少三天的小长假。 　　美其名曰外出采风，实际上，买好食材和零食就宅在家里，三天不出门，快乐似神仙。 　　他昨天把房子打扫干净，洗洗擦擦，忙活了一天，今天刚摊在床上，决定三餐合一，等他想爬起来的时候再吃。 　　没事，反正宅在家里，饿的也慢，白合飞可以为了懒得下床，而少吃一顿的。 　　“嗯？花棠。”继上次在猫咖里的社会性死亡后，白合飞也有一阵没看到黑猫了，看花棠从小窗户里挤进来，又复活又可以了，立刻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体，和花棠招手，还给她摆了个新枕头，邀请猫一起宅。 　　多日未见，咸鱼的气息，却还是那么熟悉。 　　花棠看到白合飞手边摆着的肥宅快乐水和牛肉干，也觉得自己又复活了，美滋滋的摊在新枕头上，和白合飞动作极其神似的躺着，舒舒服服，尾巴甩甩。 　　抬左爪，白合飞把牛肉干撕开，分成小块递到花棠嘴边。 　　抬右爪，白合飞找了干净的小碗，给花棠倒点冒气泡的可乐。 　　啧，这才是反派猫应该过的生活，没有失去过怎么知道珍惜，平时两口吃完牛肉干的花棠，现在也知道细细品味，这零食的美好。 　　慢吞吞的吃完一条牛肉干，花棠抬右爪，让白合飞把可乐端过来，却发现对方拿着手机，略复杂的看向自己。 　　等等，这熟悉的住户眼神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白合飞和花棠同时动作，一个立刻收走可乐和牛肉干，另一个则试图再藏下两包。 　　为了花棠的健康，战斗力基础单位的鸽大也是可以爆发小宇宙的，他硬是快过了花棠的速度，抱起零食就跑，然后把东西往厨房一丢，直接锁上门把钥匙藏了起来。 　　动作快的，让恶猫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啊啊，别抽脸别抽脸，我才看到业主群的消息！” 　　白合飞求生欲极强，一个猛龙入江的扎在被子里战略隐藏，任花棠气到喵呜喵嗷。 　　已经两天没摸手机的白合飞，看花棠来了，本想着拿手机用外卖点些新鲜食材，给花棠做个饭的，没想到解锁之后，业主群的消息就自动推送上来，让他看到了群公告里面的“减肥提醒”。 　　也不知道控制花棠三餐饭量的勇士是哪一位，可白合飞总不能让花棠的减肥大业，毁在自己这里的小零食上，他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没事，花棠就是一只小猫猫，不怕。 　　一开始就不给吃东西，和吃到一半被收走，完全是两件事情知道吗？ 　　花棠从摊平的姿势起立，耳朵尖微压，眼神也逐渐危险起来。 　　她今天就要把鸽大变成咕咕汤，让他知道从恶猫嘴边抢走牛肉干，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幸好白合飞昨天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没什么凳子或纸箱挡路，要不然，他今天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裹着被子宛如披风一样的鸽大，满屋子的乱跑，基本承包了他一个月的运动量，把宅男累的气喘吁吁，身上的肌肉仿佛都得到了锻炼。 　　这大概就是黑猫减肥，猫没什么变化，身边的人却各个比之前轻的原因吧~ 第30章 　　人生就是起落落落落, 猫生就是长胖胖胖胖。 　　连白合飞这里都吃不到小零食，花棠彻底炸毛了，减肥让恶猫逐渐扭曲，晚上也不睡觉了, 在客厅的茶几上拿了个小铁勺, 蹲在白合飞的卧室门口敲地板。 　　“叮——” 　　白合飞翻个身, 假装猫不存在的样子，他现在是个生活作息规律的宅男，不可以熬夜，不可以玩手机, 旁边的黑猫敲地板就让她敲地板, 隔音耳塞效果一级棒。 　　“叮叮——” 　　隔音耳塞又不是暂时断开听觉神经, 深夜特有的安静，总是让一点点响动都格外的明显，花棠睡不着，也不肯走，就留下来让抢走牛肉干的白合飞也不能睡。 　　不，这不是他想象的猫猫留宿。 　　白合飞痛苦的把脸埋在被子里, 努力不去搭理花棠，免得拿着钥匙打开厨房的门，给花棠找零食吃。 　　想象中的“叮叮叮——”没有出现, 白合飞还没有松口气，就被花棠一个飞跃落在后背，差点被压到吐血。 　　动作敏捷的从床上滚到地毯上, 白合飞把卧室灯打开，眼罩和耳塞都取下来，对花棠投降，“小祖宗，我把卧室让出来，您睡可以吗？” 　　呵，没有夜宵的晚上，睡觉又有什么意义呢？ 　　花棠看白合飞蹲在地毯上自闭的样子，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丢丢，继续拿着小铁勺敲床沿的金属，“叮——叮叮——叮——” 　　她没有吃饱，睡不着~ 　　唉，恶猫的诉求其实很简单，只要给她准备一顿夜宵，她就能找个香香软软的小被窝，进入梦乡。 　　顾余生的睡眠质量有所改善，但睡眠时间依旧很短，花棠要是敢在小饭馆拿小铁勺敲敲敲，那更好，估计会直接被顾余生凌晨两三点带着出去跑步。 　　恶猫，就要欺软怕硬，她不敢在小饭馆捣蛋，那就在白合飞这里吵鸽。 　　她好饿啊，她想吃东西，她不要减肥。 　　白合飞把卧室让出去，卷着被子刚躺倒沙发上，黑猫就拖着小铁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他旁边，继续敲地板。 　　恶猫是可以随便克扣三餐的吗？ 　　花棠要让白合飞知道，什么叫做反派的愤怒！ 　　好在熬夜方面，白合飞有着多年的实践经验，抹了两滴风油精之后，硬生生把花棠熬困了。 　　小心翼翼把黑猫放在床铺正中央，白合飞蹑手蹑脚的退出卧室，辛酸又卑微的钻到沙发上的被窝里，发誓，明天一定要找到那位控制花棠三餐的勇士。 　　然后，告状。 　　之前白合飞在学校忙着上课和处理事情，没功夫时刻关注业主群，现在错过了困意，就精神起来，开始翻之前的聊天记录。 　　很快，白合飞就找到了红瓦房新开的小饭馆，基本确定，这位店长就是帮花棠节食的灵魂人物之一。 　　嘿嘿，作为战斗基础单位的鸽大，扛不住花棠的魔音攻击，还不会眼色满分的去找神队友？ 　　减肥的日子已经这么艰难了，那就更不能错过早餐。 　　已经忘掉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花棠，一jio踹飞被子之后，卡在顾余生平时准备早餐的时候准时醒来。 　　一看天色，花棠“咚”的跳下床，和上班族发现要迟到一般，从小窗户里挤出去后飞奔。 　　白合飞被这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的从地板爬回沙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着睡着就掉下来了，但花棠急急忙忙是要去哪里啊？ 　　打了个哈欠，白合飞蹭蹭被窝准备继续睡的时候，突然清醒，花棠是不是去吃早餐了？ 　　这个焦急的小模样，简直就是当年高中最后一节课被老师拖堂，眼看热饭热菜要被卖完的他啊！ 　　懒觉还可以再睡，可告状不能多等，白合飞这个社恐摸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看天色刚蒙蒙亮，外面基本上没什么人，立刻换上衣服直奔小饭馆。 　　也不知道小饭馆卖不卖早饭，坑了花棠之后他还能提份早餐回来补觉~ 　　顾余生还不知道待会儿要来个和花棠互相伤害的年轻人，他晨跑回来后打开后门，刚把生煎起锅，就看到黑猫一个急刹，准时出现在门口，“咻”的跳进来蹲在桌上等着开饭。 　　问，黑猫的最高时速是多少？ 　　答，这应该取决于饭菜有多香。 　　现在小区里的住户都不给花棠分食物，黑猫只能在小饭馆吃饭，所以对三餐的时间格外上心，顾余生都不用到处找猫的，饭一端出来，猫就准时出现。 　　为了牙齿的健康，花棠也是要刷牙的，叶姐满屋子逮猫逮了好久，才给花棠养成这个刷牙的习惯。 　　可花棠一直都不太喜欢，所以每次刷牙都不太积极，也就是余饼干这样的小朋友有耐心，好声好气的照顾黑猫，要不然花棠都不会主动去刷牙。 　　但现在，为了快点吃饭，花棠也忍辱负重的开始自己刷牙，蹲在洗漱台上，努努力力张嘴去蹭电动小牙刷，还不忘挤点猫猫专用牙膏。 　　毕竟，牙膏是鸡肉味的呢~ 　　是什么让黑猫生活独立？是为了快点吃饭啊！ 　　饭前固定称重，花棠被顾余生抱起来放在体重秤上，偷偷的提气妄图轻一点，不知道是提气管用还是昨晚捣蛋耗费了体力，这次居然轻了六十克。 　　嗯？花棠暗自窃喜，被顾余生抱下来等体重秤清零，又称了一次，真的是六十克。 　　昨天轻了五十克，多加了一个扁食，今天轻了六十克，是不是可以强行四舍五入，多加两个扁食？ 　　减肥，迫使恶猫的数学能力逐渐提高，心算能力也指数上升。 　　看来，还是少吃的减肥效果最好，顾余生把新体重记在本子上，看着黑猫蹲坐在桌子上，圆滚滚的眼睛里充满着希冀，也不免有点动摇，“为了奖励你昨天没吃零食，早上给你拆个鸡翅吃？” 　　鸡翅没什么肉啊！不能拆个鸡腿吗？ 　　猫猫叹气，有鸡翅总比没鸡翅好，花棠伸出前爪扒拉了一下顾余生的手腕，催促他快去拿鸡翅，挑大个的那一翅。 　　“手、手下留翅？！” 　　围着红瓦房绕了两圈，看店面正门还没有开，犹犹豫豫找到后门的白合飞，刚好听到这里，探出半个头往里面看看，然后及时拦截了花棠的加餐鸡翅，告状黑猫昨天在他那里，吃了一包牛肉干。 　　顾余生高大冷峻，眉眼极深，站在那里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山岳、峰峦之类的存在，和白合飞这种白净软乎，好欺负又好脾气，白面包子一样的学生党对比明显。 　　所以，白合飞有些怵，看着顾余生就有点怂。 　　可对方和花棠相处的样子，看着又很让他卸下防备，所以小社恐勇敢告状，截胡了花棠的鸡翅。 　　这大概就是，你若伤了我完好的眼圈，我定废了你加餐的天堂吧~ 　　煮熟的鸡翅，居然也会啪嗒啪嗒的飞走？ 　　花棠难以置信的看着早餐的小碗里，没有鸡翅的模样，据理力争，喵呜喵呜起来。 　　没买到早饭，可是，告状有奖的白合飞得到了免费的一顿饭，正喜滋滋在旁边喝粥。 　　牛肉干怎么能算零食呢？这、这分明就是主食，恶猫吃口主食有错吗？她还轻了六十克呢！ 　　就算偷偷吸气，把尾巴抵在旁边虚假轻了三十克，也有三十克是真的减下去的。 　　花棠看了看自己的小碗，又看了看白合飞面前的大碗，准备趁顾余生不注意，先抢两口过来。 　　可惜，顾余生在吃饭这件事情上，太熟悉花棠的行事作风了，背对着猫也可以及时转身，把猫在半空中抱住，精准的阻拦了“猫猫弹”，救下了端着碗吓一跳的白合飞。 　　不能吃鸡翅的猫生，已经不完整了，花棠被拦下之后陷入了低落，控制食量带来的烦躁彻底爆发，背对着顾余生和白合飞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桌子上的一个黑猫雕塑，在线拒绝了外界的交流。 　　“店、店长，花棠是不是生气了？”白合飞指了指黑猫，小声的问顾余生，他之前是开玩笑的，顾余生也没有克扣花棠的鸡翅。 　　只是鸡翅需要去加热，放在了另一个盘子里，花棠的角度没看到而已，白合飞都看到鸡翅了。 　　顾余生摸了一下花棠的耳朵，黑猫没有躲也没有反应，明显是生着闷气，不乐意起来，哄不好的那种。 　　……当然，如果顾余生肯用两个鸡翅赔罪，花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店长，要不然，让花棠戴个防抖摄像机怎么样？”项圈肯定是挡不住黑猫加餐，可是，全天候拍摄的镜头可以。 　　按照顾余生的记录数据，花棠之前最多也就是一天轻五十克，今天能轻六十克，可能和黑猫昨天在白合飞那里，节食加运动的良好搭配有关。 　　猫应该是逆反心理最强的动物了，越不让做什么，就越想做什么。 　　顾余生又不能全天都看着花棠，所以只能严苛执行三餐的饭量，不让花棠有什么可胖之机。 　　这让白合飞想到了他前两天和师兄师姐改装的防抖摄像机了，纽扣大小重量很轻，只要在一定的信号范围，就可以实时拍摄及时共享，也就是，直播。 　　把这个像是小徽章一样加上交错绑带的镜头，挂在花棠的身上，就可以随时看到花棠的视角监督。 　　顾余生没时间盯的时候，还可以让叶丝兰、白合飞他们，甚至小区的住户们来盯，死守黑猫去寻找自助餐的机会。 　　在不吃零食的基础上，顾余生也可以放宽花棠的三餐范围，不至于现在这样严格控制，让黑猫委屈巴巴。 　　至于，专门为了减肥开个猫猫用直播间，会不会侵犯到花棠的隐私？ 　　“花棠，这是个防抖摄像机……” 　　在吃饭面前，戴个纽扣大小的摄像机算什么难事，没等白合飞解释完，花棠一爪摁下，让顾余生去给她端鸡翅来。 　　一爪收镜头，一手交鸡翅。 第31章 　　面对一只会在线猫骂, 路过还知道丢小青桔的黑猫，大家会同情白合飞吗？ 　　当然不，白合飞的师兄师姐们，在猫咖的时候就把师弟往旁边一扔, 对花棠更感兴趣了。 　　这是什么神仙猫猫啊！想要改装一个储物箱机器人？ 　　不行, 太简单了。 　　除了装东西之外, 起码还要攻防一体，有着灵活越野机动性和坚固防护力才可以，最好再加上可运载猫猫的功能，他们看“移动堡垒”的概念就挺好的。 　　和手作大神关系好的, 基本上也都是改装狂魔。 　　白合飞拿出来的防抖摄像头, 只是他们的作品之一, 还是改装技术难度最低的一款。 　　市面上就有很多拇指大小的运动摄像机，可供直播的工具更是数不胜数，白合飞他们把二者功能结合优化，不算是什么特别难的工作。 　　真正让他们发愁的，是“移动堡垒”的成品实用性低，要么功能齐全占地面积过大, 要么就是成品笨重没法进行精简。 　　从结构和材料方面，都还有难题亟待解决。 　　白合飞最开始就是为了给花棠改造盒子机器人，才鼓起勇气回学校联系师兄师姐的。 　　所以哪怕回学校发现, 当时陷害背叛自己的舍友遭到了报应，学校还给他出了证明清白的文件，欣喜之余, 也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我们之前做了一个半成品，全铝合金制造，高机动性轮式底盘，机动性好，除了在陆上行驶之外，还采用油气悬架结构，收起车轮改用喷水推进，能带着花棠跨河游湖。” 　　白合飞说到他们的改造成果，就格外的兴奋，端着碗都顾不上吃，神采奕奕。 　　可惜，铝合金实在太重了，这么一个大家伙交给花棠，先不论这么沉的东西该怎么跑来跑去，万一翻车或出什么意外，花棠可能都逃不出来。 　　想到这里，白合飞显得低落起来，面对改造窘境暂时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只能先拿个防抖摄像机，给花棠凑活着用一下了。 　　等等，顾余生的表情逐渐复杂起来，高机动性轮式底盘，油气悬架结构以及水陆两栖设计，这到底是在给黑猫准备个“专用载具”，还是在设计水陆两栖装甲车？ 　　再加上足够的火力，花棠都可以开着去攻城略地了。 　　你们这些改造狂魔的最终归宿，都是瞄准军用武器吗？ 　　实际上，别看白合飞他们这群手作大神或改造狂魔，都是二十出头的学生，但一些的模型或设计概念，真的能卖给大公司甚至是研究所。 　　有几位还没有等到毕业，就拿到了一些保密单位的聘书。 　　要不然，普通的学生，也没法找到足够的实验材料来给猫猫做“移动堡垒”，这不是财力的问题，而是没有平台和渠道，就找不到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实验室或课题小组，更拿不到新型材料。 　　白合飞比较偏向于工艺和创造的手作方面，风格更民用化，他的师兄师姐们才是真的能去优化机械，甚至对武器装备革新的技术人才，二者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发展方向。 　　只是外行看不太懂差别，觉得白合飞是千万粉丝的大v，又有自己的品牌又有专门的产品生产线，风光厉害，但真要从综合能力来看，还是师兄师妹们更专业。 　　这次的“猫猫堡垒”，也是师兄师姐们在研究生毕业前的短暂空闲里，想着以后要各奔东西或者暂时失联，难得的一次合作。 　　白合飞在旁边打下手，也就是个给“堡垒”里面做套微缩家具，缝个小被子或小枕头的吉祥物。 　　但不管怎么说，知识让鸽大膨胀，科技的进步，让战斗基础单位也可以在恶猫面前侃侃而谈。 　　花棠被“猫猫堡垒”吸引注意力，尤其是对“下水”这个功能很满意，看来领土扩展的关键，就在于这个“猫猫堡垒”了。 　　可惜，堡垒还是个半成品，花棠现在只有一个防抖摄像头。 　　白合飞这个社恐是不太害怕顾余生了，但还是有点怵人群，吃了两口饭之后迅速跑回家，把笔记本电脑和镜头之类的东西塞书包里背过来，动作快的像是搬奶酪的杰瑞。 　　“好了，这个戴上之后，就可以自动拍摄了。”小饭馆还没有开业，白合飞把东西摊开放在桌子上，然后把笔记本转过来，问问花棠喜欢哪一段音乐。 　　黑猫疑惑，顾余生也没有听明白，为什么直播还要配音乐。 　　“哦，我忘记说了。”白合飞一拍脑袋，想到自己把关键的事情忘掉了，“这是为了防止偷拍，也是为了给周围不小心入镜的路人提个醒。” 　　镜头可以越做越小，可是，使用规范却应该越来越多。 　　白合飞他们这些做原创和玩改造的，熟悉的可不止知识产权法，哪怕国内现在还没有出台专门针对非法偷拍和保护隐私相关的法律法规，他们这些年轻人，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未征得对方同意，就应该是默认对方拒绝镜头。”白合飞担心花棠和顾余生不理解，忙把浏览器打开，找了一些公开拍摄的画面，里面都把路人涂上了马赛克。 　　直播的画面是及时分享的，没有办法做马赛克处理，白合飞就在镜头上做了定时播放的音乐，起到提醒周围的路人，这里有只猫猫，带着摄像头正在拍摄的作用。 　　这个功能，和一些相机无法取消咔嚓声是类似的，拒绝偷拍偷摄，要从猫猫开始遵守。 　　哪怕按照花棠的视线高度，入镜的估计也就是别人的腿或者鞋子，可是，主动提醒摄像头的存在，并不因为拍摄者是黑猫，就直接省略。 　　再说，每隔三分钟就播放十秒或二十秒的音乐，也可以给花棠的直播间配上专属bgm，可可爱爱。 　　顾余生对这些不太了解，可是看白合飞搜出来很多偷拍的新闻，也意识到了放任这种行为，会带来多少危害。 　　花棠平时不怎么往人群里面凑，带着镜头估计也拍不到什么，可拍摄者不能报以侥幸心理，加个音乐做提醒，是个很好的设计。 　　猫猫的直播，堂堂正正，一点都不介意加段bgm。 　　最后花棠选了《黑猫警长》的主题曲，戴上之后听到音乐定时响起，心满意足，感觉反派恶猫的形象更立体了。 　　“眼睛瞪的象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耳朵竖得象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磨快了尖利的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 　　每隔三分钟，就会响起这么一句，花棠低头用前爪拨了一下镜头，觉得很有意思。 　　正巧叶丝兰从朋友那里收到些新消息，要再次出发，离开的时候也能用手机看直播，盯一下花棠有没有在好好减肥。 　　顾余生和白合飞把新的海报贴到了公告栏，还把花棠的猫猫用直播间号码写了上去，提醒住户镜头会定时播放音乐，如果想避开镜头，大家听到bgm后找到花棠，然后绕到黑猫背后就行。 　　当然，恶猫也是需要自由时间，放飞自我的。 　　直播的时间是早饭后到晚饭前，其他时间，花棠不会戴摄像头。 　　戴上镜头之后，花棠看到什么，白合飞他们的直播间里就会播出什么，这让恶猫觉得很有意思，故意原地跳两下之后，看白合飞晕镜头的样子就更好玩了，连路都不好好走了，专门跳来跳去的前进。 　　花棠本来就要比同龄猫矮一点，再加上近期光顾着胖没长个，挂着镜头就更低了，要不是看直播间的名字标着猫猫用，不小心点进来，还以为入镜的是什么高大蕨类植物，连花朵都能占据大半个屏幕。 　　小区里的住户看到新的海报之后，搓手手点进直播间，先被这个超低空的拍摄视角萌到，一个个猜测起花棠的腿长。 　　——十公分，不能再高了。 　　——呵，这年头连腿长都要掺水分，我赌八公分，腿短无所畏惧。 　　实际上，减肥最好的办法是转移注意力，不要整天想着吃东西，花棠戴着镜头踩踩水坑，跳跳草丛，然后听到定时响起的音乐，满意的原地蹦一蹦。 　　不知不觉之中，运动量猛增。 　　花棠蹲在湖边轻轻摆动的垂柳旁，听着bgm就觉得心情好，想着白合飞之前晕镜头的画面，更是不忘恶猫的本职工作。 　　嘻嘻，体验一下镜头会飞的感觉吧~ 　　很快，讨论花棠腿长的住户们，就没法继续聊下去了，因为镜头开始剧烈摇晃，一会儿从地面上弹跳飞到树冠，一会儿又从树冠直接跳下来，放大的画面转换极快，看着人不自觉的视线眩晕。 　　——猫、猫的速度这么快的吗？ 　　——不行，我好晕，我感觉被催眠了，好困。 　　猫科动物都是潜伏突进的好手，第一次回头，猫还离自己十米远，第二次回头，猫可能就离自己只剩两米了。 　　作为完美的跑酷高手，花棠和黑色的影子一样，故意爬高下低，上蹿下跳，用镜头画面伤害着收看直播的住户们。 　　来啊，一起晕啊~ 　　暗中观察花棠减肥却惨遭晕画面伤害的住户们，毅然决然的把最晃的一段镜头截屏，然后换个黑猫岁月静好的萌萌封面，大方的分享给朋友。 　　“我们小区不是有只黑猫，超级可爱嘛，给，这是小可爱的记录视频，不用谢！” 　　“哎，云吸猫不？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花棠，有新视频超萌，链接发你哈~” 　　合格的恶猫，就要把伤害的范围不断扩散出去，超坏~ 第32章 　　花棠并不是第一只开直播的猫。 　　不说别的, 就说花棠用的直播软件，萌宠频道的前十名里，就有六个粉丝不下百万的明星猫。 　　论颜值，里面有昂贵的品种猫, 漂亮的不愧是行走的人民币。 　　论聪明, 不管是主人训练还是拍摄技巧, 开罐头算数字听外语，仿佛没有猫做不到的。 　　论人气，主宠搭配更是频频参加各类活动，有的时候还会联合品牌商做广告, 让知名度更上一层台阶。 　　总之, 花棠一只普普通通的田园黑猫, 没什么主人在旁边做讲解，也不会什么让观众震惊的才艺，除了小区住户愿意在花棠的直播间签到，基本上没有什么新观众进来。 　　大家要看漂亮的、聪明的，在主人身边萌萌哒的猫。 　　有些不小心点进来的观众，被镜头晃的头晕, 又看不到猫本身，就一头雾水的退出，偶尔还会骂骂咧咧留句垃圾话。 　　然后, 没礼貌的观众会被白合飞这个房管拉黑，守护花棠的最眩晕的镜头。 　　别的猫开直播，重点在于和主人的萌系互动, 花棠开直播，纯粹就是督促她减肥。 　　所以，人气什么的，不用太在意。 　　被这么一筛选，最后留在直播间的，基本上就是小区的铁粉住户，以及睡眠有问题的吃瓜观众。 　　别的不说，花棠这个镜头晕的实在太有节奏感，晚上睡不着或睡眠不规律的，看个五分钟不到就困得眼皮睁不开，比褪黑素还好用。 　　每天的观看人数维持在一百出头，不增不减，有的时候还会在弹幕聊两句，可以说，是直播软件里最糊的猫猫主播，和最佛的直播间观众了。 　　眩晕了几天，花棠也反应过来，蹦蹦跳跳就会饿的比较快这个严肃的问题，终于肯好好走路，镜头的画面也清晰起来。 　　恶猫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九州小区的绿化是专门请了设计师来做的，不同的植被随着季节的变化，可以呈现出多层次的效果，可很少有住户会去刻意留意这些，他们最多就会扫一眼，觉得这花开的挺不错，然后匆匆离开。 　　花棠却不同，她的镜头会拍到这些。 　　九州小区对猫来说，已经是块很大的地盘了，巡逻是她每天体力消耗最大的日常活动。 　　而坚持的理由，大概就是每天的小区，都是不一样的。 　　绿绒绒的草叶是圆形的，清晨的时候滚着两滴露珠，在晨曦之中能折射出碎金一般的光。 　　湖边的植物则更茂密一些，偶尔还会爬过两只小甲虫，然后让猫退后一步，抿着耳朵去找两个“杀手”过来，让小鸟吃掉虫。 　　成年人的步伐匆匆，老年人和孩子却慢悠悠的，花棠喜欢在蹒跚学步的孩子旁边，故意扭来扭去的走路，然后看着盯着自己的小朋友，全神贯注的被吸引，哇的一声哭出来。 　　看猫看的，只记得四条腿该怎么走，却忘掉两条腿该怎么走了。 　　猫不喜欢往人群之中跑，蹲在树冠之中，挂在湖泊旁边，藏在草丛里面，都是没有人干涉的情况下，花棠的小快乐。 　　最常出现在镜头里的，应该就是一个手很好看的腿长男人，按照花棠的身高，实在是拍不到脸，他会负责花棠的午饭，每次固定称重之后会暂时把镜头放下，直播间只能听到猫吃饭的声音，等吃完再给猫戴上。 　　考虑到花棠没有忌口属于特殊情况，对普通的猫或狗来说是个错误的引导，所以顾余生不会让镜头拍到黑猫具体吃什么。 　　免得让没养过宠物的观众，不小心用重油盐的东西投喂了其他小动物。 　　偶尔，白合飞也会出现在镜头里，只不过他是为了帮花棠调一下镜头，或者切换个bgm的，不会露全脸，只能看到个上半身，然后被花棠欺负到碎碎念。 　　让不少观众都记得，猫比较熟悉的面孔之中，房管是个性格软乎的年轻人，估计还在上学，算是猫猫直播间的技术人员。 　　因为花棠的腿长有限，镜头又比较低，除了地上的一些小昆虫，基本上拍不到任何人的清晰正脸，所以小区里的住户也都不介意镜头，有的时候听到bgm，还会招招手，喊一声花棠。 　　被音乐暴露后潜伏失败，黑猫就会打个哈欠或伸个懒腰，这个时候，观众就能看到镜头里面，露出花棠毛绒绒的小前爪，像个小馒头。 　　这是个在抢时间、你追我赶的年代，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镜头和画面，也都有种焦虑和急切。 　　而花棠的直播间，却有着猫独享的慢悠悠，和弥足珍贵的温柔。 　　——我是被同事推荐的，前段时间加班大家的睡眠质量都很差，他说这个直播间很催眠。 　　——是之前镜头最抖的那几天吧，花棠现在的拍摄水平提高了，已经不会抖到高糊~ 　　——好温柔啊，猫猫的世界这么舒服惬意吗？这个小区的住户，也都好喜欢猫啊！ 　　直播风格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受众不同的区别。 　　但越来越多的观众点进猫猫直播间，然后在花棠的视角之中放松发呆，感受岁月和好时光的温柔，让花棠这个全直播软件最糊的猫猫主播，也成功走红，粉丝量也到了十万左右。 　　和频道最红的明星猫相比，差距比较大，可是，直播间的气氛却很好，佛系的观众都温吞好说话，很少让白合飞这个房管出动。 　　当然，不管是最糊还是正走红，对花棠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为了在镜头前调皮，花棠的运动量增加了不少，再加上有观众在直播间监督花棠偷吃小零食，顾余生对她的三餐控制也没有那么严格了。 　　前两天，还给花棠煮了一份番茄汤底的小火锅，算是奖励。 　　白合飞最近也是小饭馆的常客，借着自己是直播间技术人员的关系，厚脸皮也蹭了顿小火锅，吃的他幸福的揉着自己的肚子，对顾余生的厨艺心服口服。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吃过什么，就能完美复制什么味道的中华小当家啊~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白合飞这个社恐为了避开人群，每次都错过饭点过来，顾余生有的时候就会分他一些店里不卖的菜色或锅品，反正鸽大的饭量也就比花棠多一点，不费什么功夫。 　　白合飞也不白占便宜，他帮小饭馆做了很多调整，尽量收纳空间优化设计，让整个店面看着更舒适，用起来也更方便。 　　“对了顾哥，今天下午有个文化交流的美食节，去吗？”实际上，美食节是晚上才最热闹的，可白合飞看到人群有点怵，又嘴馋美食节的小吃，就想问问顾余生，下午要不要去美食节逛逛。 　　小饭馆主要的营业时间就是中午，到下午的时候，大部分的住户还是愿意买菜回家，和家人们吃顿家常菜的，所以白合飞想着美食节机会难得，不如邀请顾哥一起去。 　　这次的美食节，是城市之间的文化交流，会有很多国外的大厨来参加，白合飞也是早早就等着，才准时在官网上抢到好几张入场券的。 　　同为蹭饭党，白合飞也自然认识了林清和方言，小社恐和这几个大哥相处的都挺好，已经把美食节的消息发过去了，现在就缺顾余生一起去。 　　林清和方言查了查今天会出席的几位大厨，纷纷打电话过来，热情邀请顾余生去。 　　机会难得，好吃的只吃一遍怎么够呢？ 　　这种时候，当然要派顾哥出马，品尝过一遍之后，能回来再给他们复制。 　　花棠听到美食节也来精神了，午觉后固定的补觉困意消失，就等着顾余生点头。 　　吃货的期盼，总让大厨无法拒绝，顾余生摸了一下花棠的耳朵，还是同意了，只是约定好，花棠不可以乱跑，身上要带定位的项圈，免得找不到她。 　　只要能去美食节，一切都好说，恶猫就是可以这么……毫无原则。 　　“不用单独买项圈，这个摄像头就有定位模式，我来调一下啊！”美食节人来人往，直播就不太合适了，所以白合飞和直播间里纷纷哭泣的观众解释了一下，关掉了直播功能，把“小徽章”的定位模式调出来。 　　改造狂魔，是怎么想着让防抖摄像机不仅可以直播、防水，还能定位的？ 　　顾余生现在算是有点理解，为什么白合飞那么坚持镜头防偷拍的bgm设计，这群年轻人要是不坚持自我约束，那真的很容易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 　　方言专门开车来九州小区接他们，看着蹲在猫猫安全座里的花棠，笑出一口白牙，“今天就不减肥了吧，就当是犯罪餐。” 　　“……言哥，那个是欺骗餐。”白合飞说完，突然觉得欺骗餐对减肥的猫来说，可能也就是犯罪餐。 　　可花棠才不搭理他们两个，顾余生已经点头了，说这段时间减重效果良好，可以偶尔放纵一下的。 　　花棠都已经做好吃到走不到的准备了，恶猫吃饭，就要有这个气势。 　　美食节比想象的热闹，花棠被抱着也容易被别人撞到，顾余生伸手护着黑猫也挤不过人群，最后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们分两拨行动，一拨带着花棠在休息区等待，另一拨则去排队买东西，然后吃完后再交换。 　　由于白合飞做过美食节攻略，顾余生对味道又很敏感，所以是林清和方言先带着花棠去休息区。 　　这个美食节的定位还是比较高端的，除了一些根本不够用的漂亮餐位，官方就没有准备休息区，还是附近的商家看到赚钱机会，专门摆上桌椅和遮雨伞，顺便卖点饮料或小零食，和夜市的路边摊差不多。 　　林清他们挑了个比较偏的小桌坐下，买了两盘水煮花生和两瓶冰啤酒，然后给花棠和白合飞各买了瓶酸奶。 　　逛美食节失败的黑猫蹲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无聊玩瓶盖，圆滚滚的瓶盖不小心掉了下去，花棠拉长身体，用前爪努力的去掏回来。 　　瓶盖卡在另一个桌椅的拐角，花棠掏了好几下没成功，气鼓鼓的跳下来，换个姿势继续掏。 　　别的猫可能是液体，可花棠暂时是实心状态，离瓶盖还差一点点，就是掏不出来。 　　好气，肯定是戴着的小徽章阻碍了自己的发挥，花棠强行甩锅，然后用前爪拨了一下小徽章，让镜头别碍事。 　　花棠不小心把镜头摁成了直播模式，收到开播提醒过来的观众看着小黑爪努力掏瓶盖，左伸右伸就是够不到的镜头画面，也纷纷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花棠不小心摁到镜头开关了。 　　——我就说，之前说花棠下午出来玩，就不开直播了，怎么会有开播提醒。 　　——哈哈哈，帮帮猫猫吧，这小爪爪努力掏瓶盖，怎么都够不着，看着太可爱了吧~ 　　——花棠的小短腿陷入了窘境，估计是挤缝隙掏瓶盖的时候，不小心把镜头摁开了，哈哈哈，小短腿的伤心。 　　很快，在观众呼朋引伴，让大家快来看猫猫掏瓶盖的时候，旁边的桌椅也坐上了新的客人。 　　空桌椅还能勉强被花棠挤走一点，把缝隙慢慢推开，离瓶盖更近，但是被别人坐上，花棠就推不动了。 　　黑猫不服气，努力用前爪去推凳子腿，结果纹丝不动，离瓶盖还是只差半爪之遥。 　　——我心疼了，刚才明明都快掏到瓶盖了，结果被别人一坐，哈哈哈~ 　　——这应该是什么路边摊吧，谁去帮帮花棠吧，太难了，明明刚才就差一点点了。 　　——笑的被水呛到，坐下来的客人看裤腿和鞋子，应该是两个男人，坐花棠面前凳子的，估计体重还不轻，哈哈哈，我们的小花棠肯定推不动。 　　休息区这里旁边就是个热闹的夜市，哪怕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出摊的小店也基本到位，最早的一批吃夜宵和逛街的客人也已经到了。 　　所以，花棠直播镜头自带的bgm夹杂在这种嘈杂的背景音之中，也不太突兀，反倒像个娃娃机自带的音效，还是夹不住娃娃的那种。 　　和花棠掏不到瓶盖的动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黑猫掏不到瓶盖，又推不动坐上客人的凳子，气的逐渐暴躁，眼神危险的看了眼瓶盖，准备回头告状，让顾余生来收拾瓶盖，掏出来后要暴打一顿的那种。 　　没等花棠去找帮手，凳子上喝酒聊天的两个客人，突然把酒瓶砸在了桌面上，咣当一声，吓到了花棠。 　　黑猫带着镜头一抖，观众们也被吓了一跳，也忘掉花棠是看不到弹幕和评论的，忙留言让花棠快跑，躲远一点，有的时候来吃夜宵喝酒的客人，很容易上头打架砸东西，误伤别人的。 　　花棠只是个小猫猫，万一被伤到怎么办？ 　　观众里面有一部分是九州小区的住户，听到这个响动也紧张起来，直接给顾余生打电话，他们都知道现在花棠主要在小饭馆吃饭，找顾余生准没错。 　　没等顾余生回来，砸酒瓶的两个客人里面，其中的年轻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站起来大骂另一个中年人。 　　凳子也被连带着摔倒，露出了瓶盖，却差点砸到花棠的前爪。 　　看直播的观众简直揪起了心，旁边的林清和方言也扭头看过去，忙起身把黑猫抱回来。 　　小祖宗，别人吵架你怎么还那么好奇的围观啊，也不怕被误伤。 　　花棠被抱走的时候，还不忘把瓶盖掏走，可以说，很执着了。 　　而情绪激动的年轻人，声音也大的恨不得方圆十里都听清，“……当时说好了，我把白合飞的手稿偷出来，你给老子一百万，特么的钱呢？！” 　　“老子被开除了，学业没了，圈子里的名声也臭了，不给钱，你们就别想好过……” 　　对面的中年人可能是团队里负责接洽这一块的，看他嘶吼失去理智的样子，脸也黑了，尤其是旁边一些吃夜宵的客人，都准备好奇的拿出手机拍下来。 　　现在这个社会，谁都能拍段视频发在网上，最喜欢这种热闹了。 　　“别拍，敢拍我们就去告你，我看谁敢拍！”中年人骄横惯了，动不动就把发律师函挂在嘴边，手一挥就要去打掉别人手上的手机，嚣张的样子吓得看热闹的都退后两步，不太敢继续拍摄了。 　　但酒意上头，破罐子破摔的年轻人却不会听话，他看到对方随意斥责别人的样子，想到了这段时间，他是费了多少功夫才约出来这个网红团队和自己联系的家伙，也怒火中烧。 　　“咔嚓——”的一声，醉意上头的舍友把酒瓶打碎半截，拿尖锐的裂口对着他，“给钱，否则你们也别想好过，特么的什么手作新秀，还炒作偷别人的手稿，老子和你们拼了。” 　　网红团队的中年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吓住了旁边吃饭的客人，不屑和嘲弄的看了眼落魄的白合飞舍友，“呵，现在当什么正义之士？要不是你去偷白合飞的手稿，还能有谁逼得白合飞抑郁症？” 　　林清和方言刚开始，没听清白合飞的名字，但这一次，他们听的清清楚楚，想到总来小饭馆蹭饭的白小弟，也是个手工很厉害的大学生，就觉得这重名的可能不太高。 　　既然是他们认识的白合飞，那就要问问了，这两个体格的壮汉往那一站，抓小鸡一样的准备分开他们，把话问清楚。 　　没想到白合飞舍友醉意上头，估计被对方嘲讽到什么点了，居然举着半截酒瓶就怼了上去。 　　没用劲，所以锋利的玻璃只是划破了半张脸，擦破皮开始冒血珠。 　　可中年人用手一抹脸，倒吸一口冷气，也尖叫了一声，扑上去和年轻人厮打起来。 　　如果是正规的打斗，林清他们还能拉拉架，可是，这种用王八拳混打，三拳出去估计还有一拳怼住自己的，拉架都不好拉。 　　年轻人这段时间失意颓废，醉醺醺的没什么力气，中年人则是精明势力惯了，没想过有谁会和他动手，战斗力不强的两个打在一起，边混战边骂，气头上说了不少网红团队的骚操作，以及怎么陷害白合飞以及其他博主的路数。 　　“快快快，刚才谁拍视频了？他们刚才是不是说，抄袭别人的作品，还差点把原创者逼得自杀？” 　　“已经报警了，但是刚才没拍到，我也听清楚了，还有偷别人的设计稿，让原主休学的。” 　　白合飞并不是网红团队设圈套陷害的唯一受害者，他还算是比较幸运。 　　意识到生病后能主动接受治疗，身边也有愿意相信他的师兄师姐，更是搬到九州小区后，遇到了花棠这只转运猫。 　　但其他的受害者，就没有白合飞的好运了，有一个原创者，不仅输了官司赔了很多钱，甚至被逼得差点自杀。 　　这个网红团队，在营销方面相当专业，每次设圈套又会精心挑选猎物，所以才会连连得手。 　　可是，抄袭就是抄袭，陷害就是陷害。 　　妄图杀死原创，榨取别人的心血，这种不公应该得到平反。 　　在抄袭者夺走了话语权和关注度后，清者很难自清，甚至还会被倒打一耙，反倒赔上个十几万，还要被一些极端的网友攻击，网络暴力外加言语诅咒，恨不得让真的原创者去死。 　　连白合飞回到学校，已经得到证明清白的公告文件，恢复正常的生活，也没有敢回归网络，他想不到什么澄清自己清白的好办法。 　　因为，太难了，泼脏水的团队早有预谋，惊慌失措的受害者却只能咽下苦水，不公平和徒劳的愤怒，摆在这些熟悉规则，玩弄热度的高手面前，脆弱到可笑。 　　没有保护的善良，没有爪牙的原创，太容易被拖入别人的圈套和陷阱，受到伤害了。 　　可是，所有的事情，并不因为纠正错误的艰难，而不去做。 　　错的，就是错的，偷窃别人的，就要还回去。 　　这份清白，白合飞很难自证，那花棠来想办法，今天在这里所有的围观者，也愿意为白合飞和其他受到伤害的原创者作证。 　　接到电话的顾余生和白合飞刚刚赶回来，正巧听到了这些。 　　已经很久没看到舍友的白合飞有些怔愣，呆呆的听着厮打的两个人，互相揭底一样的谩骂，想到自己就是他们描述里，其中之一的猎物，眼底都有些泛红。 　　“那是我的手稿，我没有抄袭，他们才是抄袭者。” 　　白合飞攥紧了拳头，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重复着什么，直到被顾余生和林清他们拍拍肩膀，“是的，你没错，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就算没有完整的视频把刚才的画面拍摄下来，这么多证人，也不会让抄袭的事情草草过去。 　　——是鸽大？！卧槽，我可以作证！ 　　——我简直爆哭，好欺负的房管小哥居然是鸽大！鸽大，你的咕咕汤们一直在等你。 　　——麻蛋，鸽大退博的时候，我就说肯定是假的，他才不会去抄袭，还有搅混水的网友咒骂我，呜呜呜，我心疼鸽大。 　　猫猫的直播间直接爆炸，还记得鸽大当年陷入抄袭门，气到半夜和别人争论的千万粉丝，全部冲了进来。 　　今天，就是鸽大沉冤昭雪，碾碎那个抄袭团队的日子。 第33章 　　自手稿丢失后, 白合飞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舍友。 　　他还记得，当时准备上微博发动态，结果被评论和私信挤爆连着两次才登上后台，一头雾水之中, 发现自己的手稿出现在别人那里, 还反咬自己抄袭的惊愕, 以及那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这就是我的手稿，我没有抄袭，问心无愧。” 　　最开始，白合飞还据理力争, 觉得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荒唐又可笑, 他是原创者怎么会被对方污蔑。 　　可是, 在攻击他和辱骂他的人越来越多，网红团队还信誓旦旦的拿出“证据”开始起诉他后，白合飞慌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这个手稿的创作过程。 　　因为所有的痕迹都被失联的舍友删除了，而对方又根本不回学校，也拒接电话, 报警也没什么用。 　　——不就是一个手稿吗？你既然是原创者，再画一张不就行了。 　　——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了，别人创作论年, 就你论月，不是抄袭还是什么？！ 　　措手不及的白合飞，还来不及想到解释的办法, 就开始被法院的传票、违约的合同、蹭热度踩一脚的“知情人”折磨的焦头烂额，应诉赔钱以及黯然退博。 　　人们喜欢看崩塌和毁灭的过程，不管认不认识鸽大，听到这有个千万粉丝的大v爆出抄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凑过来叭叭叭释放戾气，用一些道貌岸然的话，来掩盖他们的嫉妒和幸灾乐祸。 　　凭什么拍拍视频，捏个泥人或画两张画，就能有千万粉丝？ 　　肯定是这个鸽大手段肮脏，走了什么不正当的路子，总之，按照流程开喷就好。 　　恶毒和诅咒的侵蚀力，实在太难以抵挡了。 　　只需要百把千把的刀，就足够戳烂千万粉丝的心，再把白合飞挫骨无数次。 　　白合飞倒下了，他浑身鲜血，带着心口郁结的冤屈，再也看不到希望的样子，藏进了紧闭的黑暗之中。 　　原创，他死了，他碎了，他连灰都不剩了。 　　巧言善辩者洋洋得意，偷窃抢夺者名利双收，掌握着话语权和站在视线焦点里的他们，还能时不时再踩一踩原创者的坟墓，这就是现实。 　　用着这一招，网红团队不断挑选猎物，吞噬着别人的心血和才华，然后，在不知情的大多数人面前，无辜单纯，好似永远都是受害者。 　　如果说，网红团队给了白合飞致命重伤，那么闻着血腥味过来凑热闹的，就是想让他死。 　　白合飞的粉丝，大多都是比较温柔和佛系的普通网友，他们喜欢和欣赏白合飞的才华，每次出新作品，都小海豹鼓掌一样呱唧呱唧拍手，夸就行了。 　　这些陪伴他多年的粉丝，面对抄袭的指责，肯定是不相信的。 　　可是，并不擅长和别人对喷的粉丝们，根本说不过那些恶臭阴暗的喷子，有很多还被牵连到现实生活，气的也跟着白合飞退博。 　　除此之外，白合飞经常合作的生产线，因为合同违约临时停工，原材料和产品扔在仓库里，生产线的负责人只能认下损失，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遣散员工重新去找工作。 　　牵一发而动全身，白合飞并不是被一件事情打倒的，他是被反反复复的折磨和践踏，才扛不住躲在九州小区的。 　　为什么，原创者得不到好下场呢？ 　　白合飞在治疗的过程之中，查过不少资料，看过漫画的原作者一生穷困潦倒，只为等个道歉，却郁郁而终，而抄袭者获奖出名，还被赞誉为新画风的开拓者。 　　见过童话故事的原作者，前半生不断创作，辛苦耕耘，后半生却被迫维权，只想努力讨回个公道，却被别人怒骂斥责功利世俗，江郎才尽，维权就是掉到钱眼里去了。 　　小到网络文学，有盗版和txt的出现，大到发明设计，抄的让原创者破产自杀。 　　哦，他不是唯一的倒霉蛋，这算不算有几分辛酸的自我安慰？ 　　可是，凭什么啊！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在是非对错上，含糊其辞故意玩什么中庸之道的，不是劝客，而是血淋淋的帮凶。 　　林清把纸巾递给白合飞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眼睛酸涩到有几分肿痛。 　　“哥，我真的没错，是别人抄袭我的手稿。”想要个对错判断，怎么这么难啊？白合飞死死的盯着和别人厮打的舍友，手都在发抖。 　　“是，你没错。”顾余生他们知道，现在的安慰或劝解都是无用的，唯有还白合飞公道才可以。 　　迟到的正义，就已经不再是正义了，可是现实的艰涩，让受害者只能去求这么一个判断了。 　　花棠胖乎乎的一只猫，被顾余生塞到白合飞怀里抱着汲取温暖。 　　黑猫从没有看过白合飞哭成这样，伸爪把捞起的瓶盖给他，然后，不小心露出了工作状态的摄像头。 　　都这个时候了，白合飞还记得拍摄的入镜原则，看镜头在公众场合就这么开启，吓的差点冒出个鼻涕泡，“这怎么亮了？糟糕，我是不是要给别人赔钱道歉？” 　　——我特么一个破涕为笑，都这个时候了，鸽大怎么还记得路人不及时马赛克要补救的事情？ 　　——呜呜呜，被欺负伤害的鸽大反倒是最坚守原则的那个，但是我作证，刚才的拍摄没有取到任何人的正脸，除了鸽大的鼻涕泡！ 　　——希望鸽大和其他原创者都能重新回到公众面前，咕咕汤们等了你好久好久。 　　暂时把黑猫还给顾余生，白合飞忙拿出手机看直播间，想知道镜头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摁开的，到底有多少不知情入镜的路人，他是不是要为花棠破产了。 　　之前担心自己错过花棠的直播画面，白合飞做了一个小程序，可以自动下载猫猫用直播间的开播画面，保存在云盘。 　　没擦干的眼泪还糊着眼睛，白合飞紧张的点开已存视频，没看到误入镜头的路人，倒是发现花棠完整清晰录下来的“音像证据”。 　　掏到瓶盖才被抱走的黑猫，占据了全场最佳的收音位置和围观角度。 　　虽然因为太矮只拍到了两个人的半张脸，但是却拍清楚了白合飞舍友，拿着之前交易的证据，向对方索要一百万遭拒的事情。 　　单纯的录音录像证据，可能很难为白合飞和其他的原创者翻案，但是，中年人嚷嚷着白合飞舍友敲诈勒索，以及周围这么多吃夜宵的客人围观，都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更别说，花棠现在的直播人数已经超过八百万，还在不断地上涨中。 　　哪怕通过法律来维权的这条路还需要走很长时间，舆论和关注热点，已经不会让那个网红团队好过了。 　　东风已至，白合飞又不是真的任人宰割的软包子，当即就联系到自己前段时间咨询的律师，开始跟进翻案的事情。 　　同时，他准备联系一下其他的受害原创者，如果一个人的声音，不够，那么他们彼此陪伴，声音总要更响亮一些。 　　让花棠掏了半天的瓶盖被白合飞握在了掌心，他双手齐下rua了花棠一顿，在黑猫跳起来猫猫拳伺候他之前，立刻逃走，吸取到力量去处理这些事情。 　　直播间正常关闭，可是，这件事情不会草草了结。 　　鸽大和其他原创者的粉丝们悲愤战斗，当晚就把这件事情顶上了热搜前三，要趁热手撕强盗团队，把小偷和人渣钉死在耻辱柱上。 　　粉丝们这段时间也积蓄了怒气和心痛，拿出计划和方案来，势必要让鸽大和其他原创者知道，原创不死，他们不会熄灭。 　　是的，粉丝们的优势不在于和喷子们比戾气、比嘴脏，他们更擅长的，分明就是如何陪伴原创者走的更远。 　　如果没有足够完整和细致的法律法规，来保护他们，那么粉丝们就去提建议，去写意见，努力去推动这个事情，发出声音才可以让上面听到，法律的形成需要时间，那么先出来行业规范也可以。 　　如果原创者个人能力有限，被恶意诉讼诬陷反赔了十几万，那么粉丝们发动力量，帮原创者收集证据和材料，众筹律师费也可以，请最好的律师，把对方捶的最狠。 　　这世上的公道，就是一次次小的冤屈得到平反，给后来的受害者亮盏灯，指条路才能走出来的。 　　被嘲笑理想主义也好，被冷眼小题大做也罢。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通过最坚定最勇敢的一群人，一次次挽救和推动往前走的。 　　“鸽大，我收到了一个粉丝的来信，她想给我寄一个玩具小熊。”小熊是粉丝已故奶奶送给她的，陪伴着粉丝安睡了十几年，现在，她想把小熊送给她支持的博主。 　　自杀未遂的事情，像是手腕上突兀的刀疤一样留下了痕迹，可是粉丝没有去提这件事情，她想通过小熊，借给原创者勇敢。 　　“我也是，有好多粉丝问我现在还能不能吃饱饭，让我领红包去买好吃的。”被白合飞聚在一起的原创者，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关怀，感动到抱头痛哭。 　　受过委屈的人，是最好满足的，他们只要一点点的甜，就够了。 　　“不如，我们把多余的钱，成立一个原创者互助的基金会吧！” 　　账要一点点算，吃的亏也要全部讨回来，白合飞他们大致算了算，不用粉丝帮他们众筹的钱，也可以余出来一笔费用。 　　基金会就可以专门帮助原创者权益受害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总能给整个创作环境，多一分保护，也给那些肆无忌惮的投机者，一定的威慑。 　　“对了，我们把开直播的黑猫做成会徽怎么样？”基金会是需要专业人员管理的，这些原创者一窍不通，干脆就找他们能发挥的地方。 　　误开直播的花棠，给了他们翻案一个很好的契机，不如就拿黑猫的图案当会徽。 　　白合飞作为花棠的专用彩虹屁选手，当然欣然同意，唰唰唰的发给画手上百张图片，他们看了之后，支持率最高的就是花棠抱着瓶盖，围观吃瓜的那张图。 　　“等等，鸽大，这个图你真的没有p过吗？”这图，是不是显得黑猫太圆乎乎了？画手严重怀疑，白合飞为了萌感，把黑猫故意p胖了。 　　“……” 　　白合飞冤枉啊，花棠绝对实猫和图片一样胖。 　　划掉，这怎么是黑猫的错呢？一定是镜头把猫拉宽，才显得花棠像个猫饼。 　　“咳，要不然改成让黑猫抱酸奶瓶吧，参照物放大的话，就会显瘦。” 　　花棠的形象，由他们来守护。 第34章 　　只要把酸奶瓶画的够宽, 花棠就不会胖！ 　　聚在一起的画手们轮番加工，总算把会徽敲定了终稿，看着在圆滚滚和胖嘟嘟边缘探jio的黑猫，感觉他们的画工都得到了提升。 　　“我以为田园猫都比较矫健, 有些和小豹子一样, 没想到, 还真的有短腿基因留下来的。” 　　“咳，说什么呢，是镜头分辨率的缘故，让猫显得比较胖, 对了鸽大, 这猫找到长期饭票了吗？我觉得我可以~” 　　想什么呢？ 　　花棠可不缺长期饭票, 她是看破世间饭票，有经验有阅历的猫，不会轻易被一家饭票就收买。 　　等等，看着照片，白合飞也陷入了沉思。 　　作为长期饭票之一，突然好心酸是怎么回事？ 　　真相大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为了原创者翻案的事情，花棠也错过了心心念的欺骗餐。 　　白合飞他们为了补偿黑猫，想办法又去找了几张入场券, 赶在为期五天的美食节最后一天，送花棠去弥补遗憾。 　　这次不带镜头了，花棠直接去门卫室领了一块荧光黄的头巾, 戴上之后，不用定位，在哪里都能看到闪闪发光的头巾。 　　天气不错，阳光在花棠黑亮的毛皮上留下点点碎光，再加上自带瞎眼效果的荧光黄头巾，林清他们只觉得画面闪的不能直视，这猫简直自带杀伤力。 　　好在顾余生没说什么，他从林清这里拿了一个可以半敞开的猫包，能让花棠呆在里面，要是觉得晒了，还能把上半部分的包支成小凉棚，免得花棠黑皮太吸热。 　　花棠踩踩前爪，看都没看猫包，兴致勃勃就想挂在顾余生的衣服上。 　　林清和方言比较无聊，之前带着黑猫一起看萌宠视频，有些小奶猫或小奶狗，可以被主人塞到外套里面，然后“咻”的从领口里冒出个小脑袋。 　　花棠觉得这个动作很好玩，出其不意的恶猫探出头，肯定能吓唬到别人，就也想试试。 　　可惜，花棠和小奶猫或小奶狗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密度。 　　顾余生的衣服质量中上，但也兜不住花棠，要么就是把外套扯的有点变形，要么就是把上衣撑的领口处的布料即将崩开。 　　气氛一度尴尬，黑猫逐渐暴躁，气的要动爪前，被林清眼疾手快的一把抱走，免得花棠当场毁衣灭布。 　　“是衣服的错，看，也兜不住甜虾。” 　　方言把路过围观的甜虾拎过来，往顾哥的上衣前一挂，成功把刚才就已经快崩开的上衣，兜出了一条裂缝。 　　摁着妄图借机给主人洗脸的甜虾，毁了一件上衣的顾余生实在不想理他们，把甜虾送回二楼后换了件衣服，下来把猫包背了起来，然后等黑猫跳进来背包一沉，才往外走。 　　猫不省心，狗不省心，林清他们还凑热闹，顾余生的生活好忙碌。 　　恶猫的生活，就要这样吃吃喝喝，再认识两个酒肉朋友的。 　　一行人从美食节回来，林清和方言出去再找个烧烤摊续夜宵，顾余生把也想去的黑猫摁住，踩着路灯的光带猫回了小区。 　　看表已经快十点了，过了小区住户下班和放学的时间后，小区就显得安静很多，哪怕出来散步的住户，也都更愿意去湖边走走，门口进出的就比较少。 　　门卫室的暖黄色的灯光亮着，花棠吃饱懒得动，把荧光黄的头巾丢到窗户上，然后对着笑呵呵的保安大叔打了个哈欠。 　　顾余生把头巾捡起来叠好，递给大叔之后还和对方聊了几句，听顾余生他们去美食节了，大叔拿了个塑料袋，让他们抓一把山楂回去。 　　“这是我老家寄过来的，老山楂树上的果子，不涩口，好吃。” 　　“谢了，叔，有时间去吃饭。”都是同小区的，也不用太客气，今天收大叔几个山楂，明天大叔来店里吃饭，多加个蛋就行。 　　花棠听到吃的就来劲了，踩着顾余生的肩膀探头，伸爪去巴拉山楂。 　　顾余生挑了最红的一颗递给猫，然后看黑猫被酸甜口的味道激的一个哆嗦，咂咂嘴之后，又嘴馋要了一个。 　　这味道，有点上头~ 　　到小饭馆门口的时候，花棠已经连吃了三颗，还想再吃的时候顾余生就不给她了，美食节上吃的已经够多了，再吃下去，猫都没个饥饱的感觉。 　　花棠从猫包翻出去，从顾余生的肩膀上跳下去，告别一样的甩甩尾巴。 　　嘿嘿，有的人回来，需要准备明天小饭馆的食材，带甜虾去夜跑，然后收拾卫生打扫两层楼，才可以洗澡睡觉。 　　但是，有的猫回来，小区里的香香软软小被窝，早就等着她，什么都不用做，向快乐出发就行。 　　在美食节吃的身上都是饭香，花棠准备去找余饼干小朋友，享受小区最佳的洗澡技术。 　　猫就这么小没良心的撒欢离开，顾余生则回小饭馆，先解决精力旺盛的甜虾，这小家伙是因为性格面临失业，体能却保持着军犬一贯的良好水准。 　　要是不带着出去撒欢，那顾余生晚上就别睡了，一晚上都在找甜虾藏到哪里去了就行。 　　黑皮星原住民可能都比较欢乐，甜虾燃烧萌感的长大，已经能看出和多吉相像的矫健成犬雏形了，可是，对跳湖的热情不减，每次跑到湖边的时候，欢乐的仿佛狗型的一条鱼，要回水里畅游才可以。 　　把甜虾跑到累，撒娇摊在地上要抱回去，顾余生才拎着甜虾负重返回，把甜虾放到狗窝里面，开始下楼准备食材，打扫卫生。 　　忙到快十一点多，顾余生才能去洗澡，躺回小床准备睡觉。 　　每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累的他的睡眠质量也是直线上升。 　　一直在关注顾余生的医生这两天还和顾余生聊天，问他睡眠质量如何，幻听的情况是否有所改善时，顾余生捏着有些酸涩的上臂，才反应过来，他这段时间的生活规律到，都很难有惊梦和幻觉了。 　　独自维持小饭馆的经营，本来就是体力消耗不小的事情，更别说还有花棠和甜虾添乱，顾余生真的忙到，已经很少会想到曾经困住他的梦魇。 　　虽然现在的生活，和顾余生想象之中孤独而寂寞的平淡，完全不同。 　　但是，也算是歪打正着，并不让人反感和抗拒。 　　在小水盆里畅游的花棠，突然鼻尖有点痒痒，嘻嘻，是谁又在背后偷偷夸她坏。 　　余饼干蹲在旁边，看黑猫小声啊啾了一下，就忙站起来喊胡医生，让妈妈把猫抱出来，再游水就要感冒了。 　　“不是，就不到五公分的水，这算是空气游法吗？”余董在旁边嘴角抽搐，实在搞不懂，水盆里面就一个浅浅的水底，花棠是怎么做出自由泳的猫姿的？ 　　胡医生拿毛巾过来把黑猫抱出来，和女儿一起给花棠擦干，享受完亲子时间之后，才送余饼干和花棠去睡觉。 　　黑猫能来家里简直太好了，余饼干为了给花棠做榜样，自己洗澡刷牙都不需要父母操心的。 　　猫猫简直是父母带孩子的好帮手。 　　余董和胡医生都是比较眷恋家庭的性格，平时上班忙也就算了，但有点空闲的时间，都会想办法呆在家里陪余饼干。 　　花棠醒的比余饼干早，从卧室里钻出来，和余董打了一套猫猫拳之后，神清气爽起来。 　　美好的一天，果然要从欺负人开始。 　　可惜，胡医生也知道花棠减肥的事情，没有为黑猫准备早餐，只能让花棠踩着饭点，去小饭馆吃饭，然后戴上小徽章一样的镜头，吃饱后去欣赏猫的江山。 　　天气变热之后，湖边就很舒服了，花棠怕水但是喜欢凉快，踩着自信的小步子走在路中央，替住户们享受上午的好时光。 　　李教授家也在湖边，花棠临时拐弯，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固定资产种在那里呢~ 　　前段时间李教授种花的时候，让花棠耿直的挑了一株凤尾兰，也不知道当时就剩下茎秆和几个叶片的秃秃兰，现在长势如何。 　　因为这是分株栽种的，凤尾兰又被照顾的很好，花棠找到画着猫爪印的木牌时，差点被面前浓绿茂密的剑形叶片吓一跳。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丛，可和当初栽种的那几根秃秃茎秆，完全不同了。 　　凤尾兰的叶片比较坚硬，又长又尖，看着和小长矛一样炸开，花棠怕扎到自己，围着凤尾兰转了两圈，然后默默又退远了点。 　　挺、挺好，不愧是她按照最大株的挑，凭本事获得的资产！ 　　“花棠？”汪教授刚好出门，一低头就看到显眼的黑猫，坐在轮椅上乐呵呵的招招手。 　　不好好走路，偷偷坐轮椅的汪教授？ 　　平时跟着汪教授的护理师不在，李教授也没有出来，花棠歪了歪头，向汪教授跑了过去。 　　汪教授拍拍盖在膝盖的毛毯，示意花棠可以趴上来，他走路艰难了些，坐轮椅就是偷懒，可以带着猫一起省力气。 　　花棠拒绝，汪教授万一被她压坏了怎么办，老年人最脆弱了。 　　黑猫跟在轮椅旁边，好奇的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奇怪为什么汪教授落单了。 　　“哎，不告诉他们，我要离家出走。”汪教授一提这个，就想到他是要携轮椅跑路的，忙招呼着花棠，一起开始出走。 　　他最近的身体好一些了，想出国去看一个矿，但儿女不同意，李教授也没点头，伤心的汪教授准备用实际行动表达愤怒。 　　于是，汪教授准备坐着电动轮椅，离家出走到湖边去。 　　花棠听完，扭头就走，她嫌弃离家出走都不超过二百米的老年人。 第35章 　　“哎哎, 花棠，别走啊！” 　　电动轮椅操作还挺方便的，汪教授拨了一下扶手上的操纵杆，驱动装置开始工作, 带着轮椅匀速前进。 　　花棠没回头, 继续往前走, 然后发现，电动轮椅居然比她稍微快一点？ 　　呵，恶猫这该死的胜负心。 　　黑猫加快速度，很快超出电动轮椅半个身位, 但是, 没等花棠保持住优势, 电动轮椅就反超黑猫，暂时领先。 　　慢吞吞走路的黑猫，和缓步前进的电动轮椅，一时之间陷入了并不激烈并不紧张的比赛中。 　　三分钟过去，花棠和汪教授在眼神厮杀之中，一共行进不超过十米。 　　战况胶着, 让直播间只能看到电动轮椅的轮子的观众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真是稍有不慎就犯困呢~ 　　好在汪教授也觉得电动轮椅有几分胜之不武, 提前败下阵来，带着花棠到湖边停下，算是离家出走成功到达目的地。 　　花棠跳到旁边的休息长椅上, 不想理会这个叛逆的老年人。 　　她估计这个时候，李教授和护理师可能都不知道汪教授自己坐着轮椅出来了。 　　原来老年版的叛逆，就是这么全程保密，说不定等汪教授回家去了，都没有人知道离家出走的事情。 　　“这就是英华之前说的拍节目镜头吧！”花棠不理汪教授，却挡不住汪教授主动找猫说话，他听着花棠戴着的镜头隔上三四分钟响段音乐，还乐呵呵的给里面看不到的观众打招呼，“你们好啊，我是花棠的好友，老汪。” 　　等等，怎么还自己加起人设了？ 　　——哈哈哈，汪爷爷你好啊~ 　　——是花棠的新朋友吗？我们花棠，真的是朋友不少，还有忘年交。 　　——老人家好可爱啊，你好啊，我是小潘。 　　恶猫吃亏就吃亏在不会说话，也懒得反驳，揣爪趴在长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任湖风轻轻吹过。 　　汪教授也拿出小毛毯铺在膝盖上，和花棠如出一辙的安详，看着被风微微吹皱的湖面，“唉，人老了，想做什么都没办法了。” 　　很明显，汪教授还是对自己出国看矿未遂耿耿于怀，对着花棠告状不够，还和镜头那边的观众互动起来了。 　　只是汪教授不太会懂直播，身边也没有个手机，看不到用弹幕和评论与他互动的网友。 　　但这不影响汪教授的热情，他想象着人家观众坐在客厅看电视，肯定不想画面只盯着一个地方看，就在花棠旁边介绍起来。 　　他是做地质研究相关的，除了去野外找矿勘探之外，其实还给城市的开发区做过地质危害预测。 　　“城市的开发肯定绕不开地下水，我那个时候还跟着导师，去测地下水的储量、去处和走向，这附近还都是烂沼泽，都没开发。” 　　汪教授就是本地人，提过几十年来家乡的变化，音调都高了几分，从老汪切换成教授的模式。 　　人类的所有活动痕迹，都离不开治水，汪教授不算是水文方面的专家，可他记得九州小区这一片，以前地下水储量过多，有很多烂沼泽，没法耕种也很难开发。 　　“这里以前还有两条河通过来，只不过十几年前，这里为了配合防洪工程，把河流改道绕过去了。” 　　看看现在这个漂亮的生态湖，哪能想到以前这里全是烂沼泽，汛期的时候，河流还能把这一片全部淹上呢。 　　岁月带来了衰老，可本身，也让汪教授见证了历史，花棠挺喜欢听他说过去的事情，耳朵尖都翘了起来。 　　自鸽大和其他原创者的事情得到翻案契机之后，花棠就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三分糊猫猫主播了，哪怕是上午大家上班上学的时候，也有不少观众挂在猫猫直播间里，摸鱼偷看两眼。 　　——我好喜欢这个老先生啊，说话的感觉，像我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那个老师！ 　　——哈哈哈，老汪应该是本地人吧，我们市往南走的地方，以前的确都是烂沼泽，我奶奶还说小时候，去里面挖过野藕和泥鳅。 　　——咳咳，讨论归讨论，大家注意鸽大的房管提示哈，不可以提到任何具体的地名，我们花棠也要有隐私权的~ 　　汪教授教了几十年的书，讲起故事来更是绘声绘色，花棠听得津津有味，和直播间的观众一起，完全沉浸在汪教授的描绘的历史之中。 　　只不过，说着说着，这些故事就开始跑偏。 　　“唉，要说讲故事，还是英华说的更好，她是历史专业的，饱读诗书通晓古今。”英华就是李教授的名字，哪怕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也能从汪教授语气之中的亲昵判断出来。 　　“英华从小就优秀，读书的时候，娴静又独立，英文讲得好，事情也处理的漂亮，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紧张的不得了，心脏都要跳出来。” 　　汪教授提到爱人，就满脸的温柔，他一个摸爬滚打灰扑扑的年轻人，能和英华结为夫妻，相伴一生，是件哪怕他已经满头白发，提到还觉得美好和满足的事情。 　　“能认识英华，真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英华，应该就是老先生的夫人吧？ 　　——老年的糖，最为致命，提到妻子的名字就觉得甜，简直太可以了吧~ 　　——老汪应该是老师或医生吧，说话和气质都很有知识分子的感觉，和妻子相伴几十年，还能感情这么好，真的很不容易。 　　唉，虽然自己出国看矿的事情受到阻挠，让汪教授一度伤心的想离家出走，可是他一想到英华还在家里，分开就觉得想念，汪教授还是要快点回家。 　　离家出走计划临时取消，汪教授在湖边还发现一种很好看的小花，仔细看了看之后，准备回头问问小区的管家中心，这是什么花，他觉得栽种在英华的小花圃旁边，很合适。 　　离家出走不出半小时，汪教授又准备回家了，留花棠揣爪趴在椅子上，陷入困惑。 　　她，好像被当成工具喵了。 　　恶猫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丢下正坐着电动轮椅往回走的汪教授，先跑去找李教授告状。 　　很明显，这一招是她和白合飞学的。 　　还别说，只要自己不是倒霉的那一个，告状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呀~ 　　李教授和护理师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汪教授离家出走的事情了，也不惊慌，确定家里没有人之后，就直接往外面找，正好见到跑来告状的花棠。 　　黑猫蹲在李教授面前，伸出前爪，指着湖边的地方，然后，不满的用尾巴拍了拍地面。 　　伸手拍拍花棠，李教授准备为黑猫主持公道，当然，她主要还是很生气汪教授不声不响出去的举动，知道自己生着病，还敢往外跑，性子再温柔的人都要沉下脸了。 　　嘻嘻，汪教授，完蛋了哟~ 　　花棠看着李教授的表情，心情晴朗，美滋滋的跟上，准备看热闹。 　　护理师也顺着花棠指的方向，看到往这边走的汪教授，心底松口气，忙准备跑过去。 　　“英华，我好想你哇！” 　　让人担心的汪教授坐着电动轮椅回来，还不等李教授开口，就献宝似的展开手心，给李教授看他捡的小花。 　　李教授爱花草，汪教授也爱屋及乌，哪怕是小区里装饰用的不知名小花也舍不得摘，翻了草丛半天，才找到几朵掉下来，比较完整的花朵。 　　伸手接过花朵，李教授拿手绢擦了一下老伴手掌上蹭到的泥土，有些嗔怪，“你又乱跑，再离家出走，我真生气了。” 　　“没乱跑没乱跑。”汪教授乐呵呵的拉着李教授的手，不忘花棠这个工具喵，“我和花棠去湖边看风景了，对不对啊，花棠？” 　　黑猫蹲在一边，默默伸爪捂住了耳朵，不要喊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老汪这个随机应变的能力，我也是服的。 　　——哈哈哈，花棠又做错了什么，怎么老cue猫猫？ 　　——哇，二老的感情好好呀，羡慕。 　　好在李教授没有被骗到，她把小花收起来之后，皱着眉头，“不让你出国去看矿，也是担心你的健康，怎么还和我们生闷气？” 　　不愧是相伴几十年的夫妻，一猜就猜到了汪教授怒而离家二百米的原因。 　　“英华，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是为我好，我就气知英爱华他们。”汪教授提到的知英和爱华，都是他们的孩子，这个时候，把锅往孩子身上推就行。 　　汪教授舍不得他的英华啊，离家出走一小会，就觉得思念，他的记忆力受损之后，有一部分的记忆就容易混乱，但对年轻的时候记得还挺深的，指着小花，就想到李教授读书的时候，用落花做书签的样子。 　　“你站在走廊边，望着窗外背诗，真好。” 　　“傻，那还不是你骑着自行车，在树下一直盯着我。”李教授接过电动轮椅的控制权，反驳了一句。 　　要不是个唱俄语歌好听的青年，浓眉大眼穿着白衬衫，就那么等在树下，她还不会在窗边站那么久。 　　汪教授总觉得，能和英华结为夫妻共度人生，实在是太幸运了。 　　巧的是，李教授也觉得，一路走来的人是汪教授，让她不虚此生。 　　看来，猫猫捂耳朵已经不够了，花棠默默伸爪捂住了眼睛，然后和同样被甜到不知道说什么的护理师，在旁边显得很多余，很背景板。 　　——我、我本来以为狗很不容易，没想到，当猫也要吃粮。 　　——老人家要健康长寿，继续陪伴下去呀~ 　　——我和花棠一样，简直甜到捂眼睛，啊啊啊！ 第36章 　　明明没吃到小零食, 可是不知为什么，花棠中午回到小饭馆的时候，有点撑。 　　顾余生做的是番茄牛腩，炖的酥烂浓稠, 再拌一点点米饭进去, 花棠平时可以吃一碗半。 　　但是, 今天就只吃了一小碗，让顾余生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 　　韩蓝的广告给小饭馆和宠物医院带来了夸张的客流量，好在热度过去, 九州小区又不太好进, 专门来打卡的粉丝就逐渐减少。 　　可顾余生这个形象气质过分突出的店长, 还是吸引了一批隔段时间就会出现的粉丝，不要低估吃货对美食的执着，更别说店长还有着颜值加成。 　　这就导致小饭馆中午这段时间，其实是很忙的，顾余生别说看一下花棠的直播间了，就是上楼去看看甜虾都要抽空找机会。 　　好在白合飞之前考虑到这个情况, 帮顾余生做了信息推送，只有花棠偷吃小零食成功，才会提醒顾余生。 　　手机上没有接到提醒, 就说明花棠没有找到自助餐，那一碗半变一碗，是减肥终于突破平台期, 回归正常的饭量了？ 　　很显然，平台期什么的和恶猫没关系，很快，晚饭的时候花棠的饭量恢复正常，甚至还因为中午少吃了一点，嘴馋还想再加点饭。 　　随着花棠的体重稳步且缓慢的下降，顾余生有的时候也不会太苛刻。 　　可是，再想加满满一碗饭的好事就别想了，他洗了一小碗圣女果，给花棠分了几颗。 　　可能黑皮星原住民都很喜欢吃圣女果，甜虾也喜欢，顾余生揉了一下最近在抽条的跳湖选手，给甜虾也分了几颗。 　　甜虾有专门的狗饭，但这种小水果只要是熟透洗干净的，少量吃一点也没问题。 　　成长，肯定就是要有所取舍的。 　　刚带回来的甜虾还是个萌哒哒的幼犬，但随着生长期的变化，逐渐燃烧萌感的开始发育，身上一些黑色的绒绒，也变成颜色稍浅的硬毛，从纯黑变成狼青色，逐渐显露出良种犬特有的体征。 　　当然，顾余生很清楚，这个小家伙也就是个骗骗人的样子货，每天吃得多玩的嗨，对跳湖还是贼心不死，让他早晚避开人群带甜虾出去跑步的时候，都要眼明手快的控狗。 　　免得大晚上，他还要下湖去捞甜虾。 　　花棠和甜虾的体型差已经出现，但不影响花棠欺负甜虾，每次吃饱之后，黑猫蹲在高处，就能让甜虾满屋子追着咬咬球跑。 　　养狗的快乐，顾余生没有体验几次，倒都是被花棠捡走了。 　　“花棠，叶姐给你寄了快递。”二楼的空间都是可以玩的，连顾余生的床也可以让花棠踩被子，蹭饭的猫猫能自由自在，傻乐的狗子也可以满屋追球，唯有辛苦的店长要去收拾。 　　下楼之前，顾余生想到新收的快递，给花棠说一声。 　　叶丝兰只知道花棠出生的月份，不太清楚具体的日子，带着小猫球一路走的时候，就和花棠约定好了一个生日。 　　之前的生日，叶丝兰都能陪在花棠身边，可是这次她跟着些朋友去的地方比较远，在国外暂时没法回来，就直接寄了礼物，让顾余生帮忙签收。 　　留甜虾在原地转圈追尾巴，花棠踩着桌沿跳到顾余生的肩头，准备去看看快递是什么。 　　嘻嘻，恶猫平时只见过白合飞拆快递，自己还没有拆过。 　　一楼的店面前厅已经关住，留着厨房和后门这边的灯，顾余生去把一个鞋盒大小的快递拿过来，帮花棠把外包装和封胶口去掉，让猫自己开箱。 　　抬爪掀开盒子，叶丝兰寄给花棠的是一小袋亮闪闪，和一个定制的黑猫抱枕。 　　哇，猫喜欢。 　　花棠把小袋子和抱枕用前爪掏出来，然后东西放到一边，自己钻到了箱子里。 　　刚刚好，能把整只黑猫都装起来，是猫喜欢的小空间。 　　顾余生算是看出来了，在花棠这里，礼物的排序应该是快递箱大于亮闪闪和抱枕。 　　黑猫完美的钻进箱子之后，心满意足，伸爪拨了一下小袋子，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亮闪闪都是什么。 　　“这里面有石头、树蜡还有沙子。”都是叶丝兰自己捡的或者买到的工艺品，不值什么钱，但是都五颜六色的，有些封在正方体的透明亚力克块里面，还挺好看的。 　　花棠偏好鲜艳、闪亮的颜色，对这些紫色的石头、粉色的沙子也很喜欢，恶猫霸占宝藏一样的压住小袋子，都是她的。 　　顾余生拿着抱枕比划了一下，发现花棠居然比抱枕还要胖嘟嘟一点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想着黑猫的减肥大业，果然还是任重而道远。 　　花棠不知道顾余生居然在思考这么危险的问题，她压了一会儿小袋子觉得里面一些石块和亚力克块实在太硬了，又默默挪动，把袋子推到了旁边。 　　黑猫用尾巴甩甩顾余生的手臂，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然后蹲坐在旁边，耳朵尖微微抿起。 　　“让我选一个吗？”花棠点头，反正她有好多亮闪闪，分一个出去也没事。 　　只要不是食物，花棠其实还挺大方的，顾余生选了一会儿，挑走一块标准圆的嫩黄色石头。 　　河流可以把石头冲刷成各种圆润的模样，但是天然的嫩黄色就比较少见了，顾余生觉得这个有点像花棠一款荷包蛋头巾上的蛋黄，所以选中了。 　　石头不太大，花棠看了一眼，就把剩下的再装回小袋子。 　　白合飞的储物机器人被魔改成猫猫堡垒，暂时陷入了技术问题的窘境，导致花棠现在只能翻出小挎包，让顾余生把小袋子塞到小挎包里，她要带着走。 　　顾余生猜测，这应该是花棠要把小袋子里其他东西，都分给别人，所以帮她把小挎包背好，确定不会阻碍猫的行动才放她离开。 　　余饼干、胡医生、白合飞、李教授、汪教授、姚小苗、保安大叔…… 　　花棠平时蹭吃蹭喝的地方不少，现在去分礼物，也要忙活个两三天。 　　因为镜头和小挎包有点抢地方，所以猫猫直播间也没法继续拍，白合飞帮忙挂了公告，说黑猫去下乡送温暖了，暂停两天。 　　恶猫还不知道自己风评受害，背着小挎包上路。 　　捡到的小花可以当礼物，花棠喜欢的石头自然也可以，黑猫背着小挎包出现在猫箱上，用前爪哒哒哒敲玻璃送惊喜的时候，有谁能拒绝呢？ 　　哪怕一块小石头不值什么钱，可是，这是猫猫才会送来的礼物。 　　白合飞在里面挑了个半透明的树蜡块，感动到晚上熬夜，拍了一千多张照，然后挑了最完美的九张，发到了微博上。 　　一度让粉丝以为，她们的鸽大要改变路线，追求自然美了。 　　猫猫快递，睡睡停停，花棠跋涉了两天，出现在了李教授家墙头。 　　因为之前的离家出走的前科，导致汪教授现在暂时失去了自由，身边一直有护理师陪着，正坐在窗边想象着湖边的轻快时，看到了院子花墙上的黑猫。 　　招招手，汪教授坐着轮椅出去接黑猫进来，在院子里走一圈，也算是他的外出活动了。 　　花棠背着小挎包，丢下热情好客的汪教授，进屋子后踩踩爪垫上的灰，然后扎到了李教授身边，气的汪教授也要过来rua猫。 　　老太太把老花镜取下来些，看着花棠背着小挎包，温柔的摸摸黑猫，帮她把包取下来。 　　黑猫被李教授的手法rua成了猫饼，尾巴甩甩，把小袋子里的东西倒到桌子上，让二老挑一个。 　　谢过花棠，李教授和汪教授各挑了一个，然后把剩下的帮猫装好，再塞回小挎包。 　　为了踩饭点回去吃饭，花棠没有留太久，背着小挎包离开，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送猫猫快递。 　　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收到礼物，总是心情很好的，汪教授坐在窗边，看着手里封在亚力克块的白蓝色的不规则晶体，越打量越眼熟。 　　汪教授想起来什么似的，忙和孙娴联系了一下，让护理师帮忙把这个晶体送去鉴定一下。 　　孙娴的眼睛已经养好了，上周还和老师报过平安，所以汪教授就想着借一下学生那里的检测仪器。 　　原石晶体，光靠观察是判断不出来什么的，汪教授只是发现这个晶体里面，有一小点熟悉的蓝，勉强压住心底的期待，等着孙娴的鉴定结果。 　　“老师，这个是蓝锥石的原石和伴生矿，虽然蓝锥石不足一克拉，但是，的确有刻面棱重影现象。” 　　孙娴记得，老师三十多岁的时候，去日本勘矿的时候就遇过一次蓝锥石的矿标，只不过这个东西太少，老师当时把矿标捐赠出去做研究了，没想到，几十年后，又遇到了蓝锥石。 　　这种产量极为稀少的矿体产于蛇纹岩中，相当的漂亮，还曾被师母李教授夸赞过，像是凝聚的星河洒在白云之中。 　　汪教授深吸一口气，让护理师去联系一下照顾花棠的顾余生。 　　既然确定是蓝锥石的原石，那么，就不能当成普通的小石头送出，他想按照市价来买。 　　和矿石打了一辈子交代的汪石头，总是惦记着妻子唯一一次的心动，“这个矿标真是太漂亮了，哪怕不能做成宝石，就这么收藏也好看。” 第37章 　　人的一生,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汪教授这两年的记忆出现了衰退的迹象，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尤其是有的时候和李教授聊什么的时候, 都不一定能接上话。 　　明明是自己参与的过去, 可是, 却记不清楚了。 　　别看汪教授平时乐观又豁达，可记忆衰退这件事情，还是让他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惶恐和惊慌。 　　如果他把一切都忘掉了，那英华该怎么办啊？ 　　汪教授查过很多病友的消息, 知道记忆衰退这种事情, 往往都是家人更为痛苦。 　　因为患病的老人越忘越多, 犹如慢刀子割肉，留还记得一切的家人总是心碎神伤。 　　子女已经年近五十，成家立业，孙辈都已经成年，有着自己的家庭，不太让汪教授担心, 唯有李教授，总让他放心不下。 　　尤其是他这个健康状态，更让汪教授害怕, 自己让英华难过，却没有办法再安慰妻子了。 　　英华是个外柔内刚，很有主见的女性, 汪教授一生敬她爱她，却也知道，英华有的时候是故作坚强，雷雨天怕黑，看书后爱哭。 　　刚结婚的时候，汪教授带着学生去外地勘测，中秋节的时候英华带着吃的来看他们，晚上的时候暴雨，他们担心泥石流压住营地，就提前带着帐篷往地势高的地方走。 　　英华抱着背包不说话，一路上牢牢的跟紧他，直到找到安全的地方，坐在帐篷里的时候，她才出声说，自己刚才很害怕。 　　只是，一直被汪教授拉着手，紧紧的握住，不会担心落单，才让她镇定下来的。 　　“别怕，我在前面探探路，你稍后再来。” 　　没想到，几十年后，他们都已经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这句话，可能还是管用的。 　　只是这一次，汪教授害怕自己一去不回，没法告诉英华，人消逝之后该归往何处，他又怎么放心不下她。 　　“英华同志，认识你真的很高兴，如果能和你再共度百年就好了，这辈子，遇到你就显得太短了，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日出，一起背诗看书。” 　　年轻时留下的暗伤，让汪教授的老年过的并不是太好，有的时候他故意偷懒不肯走路，是真的使不动双腿，没法迈开步子。 　　所以，汪教授内心暗自焦急着，他想在自己还没有忘记一切，还能勉强走动的时候，再做点什么。 　　和矿石晶体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他，对蓝锥石的矿标印象深刻，不是因为什么科研价值，也不是什么收藏投资。 　　只是因为李教授一眼就喜欢，当时拿着小小的矿标，惊讶又欢喜，夸赞这个品类的晶体，实在太漂亮了。 　　可惜，宝石级的蓝锥石唯一的产地在美国，日本倒是也发现过少量的蓝锥石样本，但还是难得一遇。 　　李教授支持他的事业，哪怕喜欢，也没有阻止汪教授把矿标捐出去做研究的举动。 　　要不然，怎么叫汪石头呢~ 　　可汪教授总记得这件事情，也一直留意着矿标收藏市场，但都再没见到和当年那块类似，藏在白色伴生矿之中，蓝紫色的矿标。 　　宝石晶体的形成，可能需要数万年，而人的一生，也就转瞬而过的百年。 　　在这种差距下，说句没有缘分也是勉强。 　　汪教授一度以为，他和蓝锥石的相遇就只有一次，自己终究要对英华留下一个遗憾。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在花棠给他的小礼物里面，再次看到蓝锥石。 　　不足一克拉，掩在白色的伴生矿之中，可是，那是无法遮挡的蓝紫色。 　　汪教授想买下它，无论如何，要把这份迟了几十年的礼物，送给英华，哪怕等他走了，这个小礼物也能在英华身边陪伴。 　　如果，英华遇到什么难题或麻烦，也可以把蓝锥石矿标卖出去救急。 　　汪教授要按照最坏的情况，来为英华考虑这些事情。 　　从亚力克块的处理方式，就能看出发现蓝锥石的原主人，应该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真正价值。 　　蓝锥石的刻面极小，外形又容易和其他矿体混淆，没有专门的检测工具，外行人可能真的不太当回事。 　　毕竟，矿晶原石和宝石成品的差异很大，不了解这些的，认错也正常。 　　可汪教授发现了这份小礼物的真正价值，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要联系到照顾花棠的人，把这个差价补上。 　　顾余生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有几分惊讶，看着背着小挎包在旁边一头雾水的黑猫，只能去联系一下叶姐。 　　这是叶丝兰寄给花棠的生日小礼物，又被猫送出去，还是直接联系叶姐比较好。 　　和当初叶丝兰随便加工，把看漂亮的小石头或蜡块封存不同，被送去检测之后的蓝锥石，得到了新的保存方式，看着和之前路边摊摆着的工艺品完全不同，仿佛是博物馆里放着的昂贵标本。 　　叶丝兰收到图片的时候，还没认出来，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她和朋友在国外的时候，在猎区救下两个孩子，对方家长拿出来送给她的。 　　她不太懂这些，看着一小点，放在阳光下还闪闪的，就都攒着和其他小玩意寄给花棠。 　　“但是，这个做成矿标之后，市价至少上万。”汪教授这边还挺坚持的，希望把差价补给叶丝兰，要不然，他们拿走也心中有愧。 　　“可我已经送给花棠了，任她处理就行。” 　　叶丝兰倒真的不太在乎这个，她能投资连锁超市，十几年来可以不考虑经济问题，一直走在找妹妹的路上，肯定是不会缺钱的。 　　能在余董的公司工作三四年，直接从助理做成高管层的女人，在任何行业都不会比别人差。 　　只是，这个小礼物，已经被她送给花棠了，不管是石头还是宝石，让花棠接受就好。 　　花棠扒在顾余生手边，对叶丝兰的话相当满意，难得喵呜了一声，是的，这可是恶猫的。 　　真让一只猫来做决定吗？ 　　汪教授行动不便，是让孙女来代替自己联系叶丝兰的，旁边还有两个的助理，帮忙补签一些合同或文件。 　　听到电话那边叶丝兰的话，这两个助理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黑猫，难道今年的招财猫，是黑色的？ 　　国外就有富豪去世，把遗产留给宠物的新闻，没想到国内也有差不多的有钱人，价值不低的蓝锥石说送猫就送猫。 　　那、那让花棠给个收款账户？ 　　买卖合同的出卖人和买受人，直接换成出卖喵和买受人，甲方签章的地方，也让黑猫摁个爪印？ 　　人家的合同都是买卖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他们这份合同，是记录猫猫的爪印有多可爱吗？ 　　先不管在旁边暗自凌乱的助理，花棠被汪教授的孙女rua了两下，享受了一会儿这家人的家传手法，才反应过来。 　　等等，猫平时没有用钱的地方，她都直接强取豪夺，霸王餐走天下，没给过钱的。 　　有交换需求的，才会需要钱。 　　有房有地的反派恶猫看中什么，都直接挤过去伸爪爪的，完全不需要钱的存在~ 　　还不如让汪教授他们直接折换成别的，用小零食什么的埋住猫猫，让她在里面自由潜泳。 　　可惜，小零食海洋在顾余生面前，没有实现的可能，花棠甩甩尾巴，对补尾款一事失去了兴趣，开始催促顾余生早点开饭。 　　到底是蓝锥石还是小石头，对花棠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她把亮闪闪送出去，就没考虑过什么差价的事情。 　　看花棠去翻自己的小碗等饭吃，顾余生就帮她解释了一下，猫的礼物不需要补款，让老人收下就好。 　　这怎么好意思，汪教授的孙女转念一想，和花棠的思维难得同步，准备把补款折算成花棠可以吃的零食。 　　但是，顾余生不给花棠可胖之机，趁黑猫还没有听到这句，把猫正在减肥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年轻女人立刻领悟，当天晚上就送来了一套猫猫用减肥器材，私家定制，价格不菲。 　　看看，这都是什么魔鬼。 　　花棠远远一看甜虾挤在滚轮里面跑步，就顿住前爪，转身就跑。 　　谁爱用谁用，反正恶猫不要去蹬滚轮。 　　不让吃小零食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要加强锻炼，恶猫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远在国外的叶丝兰也收到了汪家寄过来的礼物，别人婉拒了差价，不代表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汪教授的孙女是专门打听了叶丝兰经常去野外，挑了套合用的野外装备，叶丝兰拿出来试用了一下，还挺喜欢的。 　　叶丝兰性格周到又妥帖，收下别人寄来的礼物，回国后也记得去看看二老。 　　反正就在同一小区，平时肯定也没少让花棠去蹭吃蹭喝，她年纪和二老的孩子差不多，作为后辈，去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再加上，叶丝兰听汪教授是教地质的，没少带着学生去什么深山荒野的，就不免有点心动，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去过比较偏的村子，打听一下妹妹的消息。 　　这片土地实在太大了，叶丝兰走了十几年，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去过，需要和别人打听打听。 　　“走，花棠。” 　　叶丝兰让花棠带路，看黑猫甩甩尾巴，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这猫平时没少去二老家里。 　　她之前和汪教授的孙女联系过，所以两位老人也知道今天有客人上门，都等在院子里，一边给花浇浇水，一边晒晒太阳。 　　李教授刚放下水壶，就看到黑猫身后跟着位中年女人，猜这就是之前电话里的小叶。 　　都是好相处的性格，叶丝兰和二老打了招呼之后，就帮忙提着水壶准备进去，却看到花棠着急的喵呜了一声，让她等一等。 　　恶猫还没有展示她的新资产呢~ 　　凤尾兰已经挂上了花苞，一大丛，茂盛又生机勃勃，花棠要给叶丝兰看一下没见过的“漂亮”。 　　却没想到，炫耀的黑猫只得到了叶丝兰和李教授默契的一笑。 　　嗯？ 　　花棠有点不满的把耳朵压成飞机耳，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笑。 　　“小笨猫，我的名字是叶丝兰啊。”叶丝兰怎么可能认不出凤尾兰。 　　很明显，汪教授也不太懂，还是李教授在旁边解释，“凤尾兰还有个名字，叫做厚叶丝兰，小叶肯定见过不少凤尾兰的。” 第38章 　　凤尾兰喜欢温暖湿润和阳光充足的环境, 叶丝兰小的时候，就坐在船上，远远的看到过许多的凤尾兰。 　　开花的时候，白色的花繁多下垂如铃, 相当的漂亮。 　　这种植物还可以止咳平喘, 船上潮湿, 叶丝兰和妹妹有的时候咳嗽，母亲就会用水煎一些，再加一点点冰糖，是她们姐妹俩都喜欢的味道。 　　因为少见的甜味, 对咳嗽来说再好不过了。 　　生活困苦, 叶丝兰童年少有的美好回忆, 都和凤尾兰有关。 　　她的名字，其实也是取自凤尾兰的别名，有的时候，母亲会很亲昵的喊她凤凰。 　　因为叶丝兰听过母亲讲故事，说有一次凤凰涅盘失败后，因为没有新的身体, 便附着在旁边的一棵植物上。 　　然后，下一个春天，植物破芽而出, 便开出了漂亮的凤尾兰，浴火重生，是独属于凤凰的传说。 　　母亲早早的被娘家卖掉, 跟着买主在船上风餐露宿，可是她希望，女儿不要再重蹈覆辙，走一遍自己的路。 　　去飞吧，用尽所有的力气飞走。 　　时隔多年，花棠炫耀一样的展示“漂亮”时，叶丝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凤尾兰，走过去看了看，夸这花的长势极好。 　　凤尾兰属于常绿灌木，成体的高度超过一米，有些多发病防治起来很麻烦，叶丝兰一看就知道，有人在用心照料着凤尾兰。 　　聊到花草，李教授和叶丝兰的共同话题就多了，彼此之间也少了几分客气，多了些亲近，留炫耀未果的花棠扭头盯着凤尾兰，伸爪在旁边的小木牌上抓了一道。 　　哼，一次失败是打不到恶猫的。 　　为了向叶丝兰证明，这段时间自己有在好好的日行一恶，花棠把爪垫上沾着的泥土蹭到汪教授的裤角上，然后理直气壮的跑远了。 　　无辜被牵连的汪教授哭笑不得，想问问花棠是不是和护理师串通好了，居然用这种方式督促他加强锻炼，不得不去换条裤子。 　　叶丝兰年轻的时候错过了读书的机会，但不代表着她是个没学识和眼界的人，相反，正是因为穷到没钱读书，所以在有条件的时候，她会更努力的去学东西。 　　再加上李教授他们都不是恃才傲物的性格，待人接物相当平和质朴，和叶丝兰也颇有一种忘年交的亲切。 　　花棠蹲在刚去换了条新裤子的汪教授身边，揣住了前爪，一脸蠢蠢欲动做坏事的模样。 　　汪教授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的在旁边当老年军师，让花棠去把毛线团扒出来，然后推着玩。 　　没想到，慈眉善目的也这么坏？！ 　　花棠欣然同意，跳到李教授家收纳东西的柜子上，翻出了小凤凰送她的大毛线团。 　　李教授和叶丝兰聊得正投机，没注意到旁边一老一猫准备做坏事，推着毛线团来到轮椅边的黑猫，伸爪亮出了爪尖，然后把毛线团的线头挑了出来。 　　嘻嘻，线头在轮椅这里绕两圈绑住，就可以把毛线团推开，满屋子的捣乱了。 　　护理师在旁边看的嘴角抽搐，恨不得双手捂脸，看汪教授还弯腰帮忙，把花棠绕了两圈的线头系紧，确定待会儿绷直的时候别拽掉了。 　　于是，一只黑猫推着圆滚滚的毛线团，快乐的路过。 　　叶丝兰发现黑猫的时候，毛线团已经减少了一半，地上全是滚出来的毛线。 　　深呼吸，平静下来，在二老面前收拾皮皮猫，不太合适，叶丝兰，你要心平气和一点，别吓着两位教授。 　　花棠背后一凉，警惕的回头张望，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后，继续美滋滋的推毛线团。 　　猫之皮，一顿揍不下。 　　李教授注意到叶丝兰的视线，才顺着看过去，看老伴坐在轮椅上乐呵呵的当指挥，花棠把地上滚的到处都是毛线，也觉得哭笑不得。 　　“老汪，你们怎么把小凤凰送的毛线团都散开了？” 　　还是李教授比较会抓重点，一看汪教授还在那里给花棠当交警的样子，就知道这肯定和老汪脱不了干系。 　　人家小凤凰挑了一个最大的毛线团送给花棠当礼物，就这么被散开摆了一地，李教授都准备给老伴增加今天的运动量——把地上的毛线复原成毛线团。 　　叶丝兰刚看完凤尾兰，才想到幼年时的记忆没多久，所以听到李教授说小凤凰的时候，觉得有几分巧，“小凤凰？是花棠认识的新朋友？” 　　她的社交能力很强，花棠的也不差，黑猫平时的朋友和熟人不少，从她背着小挎包送礼物送了两三天就可以看出来了。 　　叶丝兰没多想，和花棠想的一样，以为小凤凰是哪个孩子的小名，毕竟，很少有成年人会这么叫。 　　可是，礼物就是要拿来玩的啊，花棠的小挎包里，还有留给孙娴和小凤凰的亮闪闪呢，只不过她们两个不住在小区里，需要李教授转交。 　　黑猫理直气壮，不觉得自己拆了毛线团有什么错，还伸爪一顿乱踩，把一些毛线绕成结，很明显，想和别人玩翻花绳。 　　两位教授不太会这个，顾余生更是和翻花绳没什么关系，想来想去，也就小凤凰能陪花棠玩这个了。 　　可惜，花棠明显没什么翻花绳的天赋，踩了不到两分钟，就差点被毛线绑结实。 　　汪教授越解越乱，只能让李教授和叶丝兰一起过去，换眼神比较好的帮花棠解开。 　　“小凤凰给你送毛线团，是和你做好朋友，以后不能欺负小凤凰了。” 　　刚把绳结解开，花棠又兴致勃勃的准备继续踩，李教授一看就想明白，为什么之前带着花棠去小娴家里住的时候，猫总被绳结绑住了。 　　这故意踩绳结，肯定要被绑结实啊！ 　　李教授把花棠当小朋友看，说话的时候也记得慢声细语讲道理，“小凤凰也是长辈，应该要叫阿姨的，我们要和她好好玩，所以下次不可以太调皮知道吗？” 　　这绳结实在是太费眼神了，李教授自然就想起小凤凰，不得不伸手点点黑猫的耳朵，说她是小坏猫，就欺负小凤凰不和她生气，再怎么麻烦的绳结也能耐心解开。 　　叶丝兰的手却顿住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想知道小凤凰的情况。 　　汪教授和李教授都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为难，如非必要，他们是不会提到小凤凰的情况，智力受损并不代表小凤凰在尊严方面也要大打折扣，背着小凤凰和陌生人聊她的事情，其实很不礼貌。 　　但叶丝兰强压情绪，把口袋里常年装着的旧照片拿出来，“李教授，能麻烦帮忙看一下，小凤凰和照片里这个女孩子像不像吗？” 　　拍照片太贵了，叶丝兰手里这张，是自己跟着别人卖药片，第一次拿到钱，带着母亲和妹妹去拍的。 　　就这么一张，被她小心翼翼的洗印了很多张，这么十几年来，一直随身带着。 　　不仅如此，叶丝兰还专门找过刑侦方面的老专家，麻烦他们根据面容骨相，推测妹妹三十岁时的容貌，做成了几款模拟画像。 　　这些东西都在叶丝兰的手机里，她忙拿出来点开相册，带着恳求麻烦李教授帮她确认一下。 　　“小叶，你先坐下，老汪，过来一起看。” 　　叶丝兰的态度让二老也凝重起来，他们把老花镜戴好，然后仔细对比了一下模拟画像，觉得里面有一张，还真的挺像小凤凰的。 　　小叶家里，十几年前丢了妹妹，而孙娴已故的妈妈，在十几年前，也捡回来个年轻女孩子。 　　这不是小事，汪教授立刻联系了孙娴，问问她有没有空，带着小凤凰和他们开个视频。 　　花棠也好奇的凑过来，挤到叶丝兰的怀里拉长身体看相册，然后猫爪摁住了其中一张，小凤凰和这张最像。 　　孙娴刚下课正准备回家，听到老师简述了一些事情后也很配合，让他们稍等十分钟，她马上就到家。 　　这段等待，突然变得有几分难捱，叶丝兰现在的情绪仿佛撕开了两半，一半是期待，一半是害怕，她希望这是自己的妹妹，可同时，也害怕再一次的失望。 　　十几年来，这种希望就在面前，却转眼就破碎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哪怕钢筋铁骨也要磨碎了。 　　李教授给叶丝兰倒了杯热茶，看她半弓着腰抱紧花棠，咬牙在等待着宣判一样的紧张动作，也揪起了心，和汪教授握紧了彼此的双手，希望小凤凰真的是小叶要找的妹妹。 　　视频通过接过来，叶丝兰的手臂上的筋都明显跳了一下，汪教授忙接通，看着镜头前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要她对着一个屏幕的小凤凰，忙喊了声，“小叶，接通了！” 　　花棠被勒成了软软的猫饼，用热乎乎的脸颊蹭了一下叶丝兰的肩膀，然后看着汪教授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小凤凰看过来突然呆住的模样。 　　十几年的时间，小凤凰和叶丝兰都变了很多，可是，她们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彼此。 　　小凤凰在视频那边，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兴奋至极，凑近用手去摸屏幕，响亮的喊了声，“凤凰凤凰！” 　　然后，开心到不能自已一样，冲着旁边的孙娴，指着自己，“小凤凰！” 　　妈妈说，要好好藏在这里，然后谁也不要相信，去找姐姐。 　　可是，她记不住那么多东西，只记得凤凰在等她。 　　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女孩，躲开人群顺着河道去找凤凰，走了很久很久，直到鞋子丢掉，脚被磨破，见到去早市买菜回来的孙妈妈。 　　“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人啊？呀，这都受伤，流血了！” 　　明显智力有问题的女孩害怕瑟缩，被孙妈妈带回去治伤也不敢说话，直到被问在找什么的时候，才小声的说，“小凤凰。” 　　凤凰，不是她的名字，是姐姐的名字。 　　她呢，则是姐姐的小妹妹。 第39章 　　人为什么要善良和温柔？ 　　如果从财务报表的角度来看, 这项看不见收益的长期投资，可能会动摇投资者的信心，拒绝再去填这个无底洞。 　　毕竟，善良和温柔是需要支付成本, 还见不到什么丰厚回报的。 　　现实生活之中, 也多是狠辣或利己的性格, 能更快跻身到成功人士行列中，拥有更多的财富，理性取舍等待机会，抓住时机一击致命。 　　当然, 这并不是评判什么。 　　只是, 温厚的性格, 和名利双收这个词，天然的就有几分格格不入。 　　可无论如何，总有些人坚持这种生活态度。 　　孙娴的母亲捡到小凤凰的那年，正是家里攒钱供孙娴读研究生的困难时期，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省些钱，这么早的来农贸集市买些物廉价美的菜。 　　可是, 在她把小凤凰带回来，处理了小腿和脚上的伤口后，发现警察也查不到她的信息, 更问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后，心怀恻隐，把这个无处可去的女孩子接回了家。 　　“小娴, 派出所的警察说找不到这孩子的信息，要不，我们先照顾着？”孙娴的母亲显得有些局促，常年操劳的手舍不得买什么好的护肤品，粗糙之中还裂着口子。 　　她独自抚养女儿，没学历也没什么挣钱的本事，现在又往家里捡回来个智力明显有问题的女孩子，不免对孙娴愧疚起来。 　　性子纯善的女人，对孩子总多几分怜惜，尽自己所能的为孙娴创造更好的条件，也看不得懵懵懂懂的小凤凰流落街头。 　　“行啊，没问题，妈，你别和我这么客气。”孙娴晒的很黑，乐呵呵的揽住母亲的肩膀，把小凤凰的脑袋rua了两下，然后认下了这个小妹妹。 　　穷学生穷学生，孙娴的同龄人大多毕业找工作，或者结婚生子，能够负担自己的生活费用了，可她还想继续读书，学业之余自己也在外面打工，咬牙撑下去。 　　汪教授看重这个学生，知道年轻人生活有些窘迫，没事就喊她来家里吃饭，李教授心思更细，借着自己的孩子年纪要大一些，有些衣服显小不穿可惜的借口，经常送一些八成新的衣服给孙娴。 　　孙娴这些年和老师一家这么亲，也和他们曾用心照顾着自己有关。 　　最困难的那么几年，就在这样你帮我一把，我带她一下之中度过，小凤凰心智和孩子差不多，但人很乖巧听话，在孙娴开始工作频繁出差的时候，认真的陪在她的母亲身边。 　　在孙娴母亲离世前的那些年，小凤凰一定程度上代替着孙娴尽孝和逗母亲开心，所以孙娴一直都很感谢这个妹妹，这些年也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互相照顾着。 　　小凤凰的眼神太纯粹干净了，很多街坊邻居一看，就知道她可能是智力发育方面有点问题，一度还帮孙娴家出过“主意”。 　　“哎，孙娴妈，你们还真准备养个智障一辈子啊，这姑娘现在都二十多了，我有个远房亲戚，不在乎这个，要不结个亲？” 　　“是啊，照顾了这些年，也是仁至义尽了，趁还年轻水灵的时候，赶紧嫁出去吧，再过几年，人家就会嫌弃她脑子不好使了。” 　　智力缺陷，并不影响小凤凰可以生孩子，很多条件很差或有什么恶习的男人，讨不到老婆，就把目光瞄准了小凤凰。 　　但孙娴和母亲的态度都很坚决，当场沉下脸把人赶走，回头还记得让小凤凰死记硬背，一定要离陌生人远远的。 　　智力发育有问题并不是个稀奇的事情，孙娴她们也知道，很多家庭有个“笨孩子”之后，随便应付着养到十几岁，就会找一些能提供彩礼的男人嫁出去。 　　美其名曰，也给“笨孩子”找到一个归宿，毕竟，花钱买回去的媳妇，肯定要好好疼，然后生儿子的。 　　至于“笨孩子”的意见？没有人会在乎。 　　叶丝兰十几年来，没找到自己的妹妹，却救出了很多别人的妹妹、家人，大多就是这个原因，不管是偷还是骗，“笨孩子”太容易被卷入贩卖的漩涡之中了。 　　还有贪图几百或几千的好处费，偷偷瞒着其他家人把“笨孩子”卖掉的情况，被拆穿质问也振振有词，“我白养了她十几年，现在是送她去享福的，你要是有钱，就自己去养。” 　　当一个人的价值，只剩生育和泄欲，这件事情对吗？ 　　孙娴母女考虑问题还想不到这么深刻的层面，她们只是觉得，小凤凰喜欢翻花绳，乖乖巧巧笑起来干净，之前在家人身边的时候，肯定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现在小凤凰走失了，家人肯定特别焦急，她们要在对方找到小凤凰之前，先把她好好看着。 　　至于、至于小凤凰的家人万一不找她，那她们就当小凤凰的家人好了。 　　要不然，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年轻女孩子，流落街头遇到的事情，肯定不是她们所希望看到的。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十五年，在叶丝兰走遍各个地方，很担心自己只能捡到妹妹的白骨时，孙娴母女给小凤凰准备了温暖的小窝，收留着这只灰扑扑的小可怜。 　　叶丝兰走南闯北，吃过苦受过委屈，站在地痞流氓面前，抽出长刀豁出命的时候没哭过；千辛万苦找到点线索，结果费尽周折前去空欢喜一场，看着别人的父母抱紧了走失孩子的时候没哭过。 　　可等在汪教授家里，听着院子外的汽车引擎声，把门打开看到刚才视频里尖叫，兴奋到不行的妹妹时，花棠用爪垫蹭了蹭叶丝兰的脸，把湿漉漉的泪痕抹掉。 　　之前不哭，是叶丝兰觉得她一个卖鱼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坦坦荡荡无所畏惧，受委屈也想不到哭。 　　丢掉的妹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哪怕找到九十九岁，也是叶丝兰认的。 　　但发现小凤凰看到她，和小时候一样张着手飞快的跑过来时，叶丝兰说不上心底的什么感觉，迎上去一把将小凤凰抱住。 　　她找到了。 　　叶丝兰越抱越紧，喜极而泣，又忍不住气急，她想戳着小凤凰的脑瓜，问问教了那么多遍的名字，为什么记不住，就只记得她的，让她贴遍了寻人启事却找不到；又想掐住自己的手腕，强压激动和颤抖，什么话都不想说，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做的一切都值了。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反复冲撞，相隔十几年，那句母亲的叮嘱总算有了句号。 　　孙娴扶着李教授，在旁边也有几分动容。 　　仔细看看，叶丝兰和小凤凰还是有几分像的，只是，叶丝兰这些年风吹日晒，背着行囊说走就走，上过山下过海，肩宽、手掌和小腿很多地方，都和成年男人更接近，看着精壮有力，是风和霜磨砺出来的模样，需要仔细看才能找到相像的地方。 　　看到至亲的人，小凤凰也想到了很多事情，抱住姐姐没几分钟，就急急忙忙拉着她往外跑，“坏，追妈妈，救。” 　　当初那群流氓冲到家里，要扯走小凤凰的时候，是母亲硬把小女儿护着，带着她往外跑的。 　　小凤凰很害怕，被母亲藏在垃圾堆里的时候，还想跟着妈妈走，但是却被母亲沉下脸厉声拒绝，让她必须呆在这里，然后去找姐姐。 　　被凶了一声的小凤凰含着泪，只能乖乖听话躲在那里，然后听着脚步声靠近，却很快又离开。 　　虽然她被斥责的语气吓到，可是，还是记得那些坏的人有多可怕，等了很久之后，见不到妈妈也见不到姐姐，才小心的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哆哆嗦嗦的去寻找她们。 　　叶丝兰搓了一下妹妹的耳朵，眼底的红还没有散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凤凰才好，只是平缓了一下情绪，许诺会带她去看妈妈。 　　小凤凰是孩子心性，看到姐姐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提她小腿上有个坑是怎么回事。 　　还是叶丝兰和孙娴沟通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她被捡回来的时候，可能是摔倒或从什么高处滚下去了，有块很尖的玻璃碎片插到了小腿里面，伤口都已经腐烂，需要挖掉腐肉才行。 　　“猫猫~”看花棠蹲在旁边，小凤凰笑的眼睛弯成月牙，蹲在旁边试图和花棠说话。 　　黑猫看叶丝兰她们都在说话，也来精神了，把刚才散落一地的毛线扯过来，一起和小凤凰玩翻花绳。 　　当然，花棠的翻花绳差不多就是“被捆—解开—继续被捆”，亏小凤凰很有耐心，不厌其烦的把猫救出来。 　　其实，这个翻花绳还是叶丝兰教妹妹的，在渔船上生活，怎么不会系结补网呢，她经常用捡来的毛线绳和妹妹玩这个，一玩能玩一整天。 　　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花棠看叶丝兰的情绪稳定下来，又变成平时的样子后，才甩着尾巴离开，去小饭馆饭点打卡。 　　美好的晚饭，果然要仔细回味才可以，顾余生晚上试做了一份蟹肉煲，里面酱香软糯的鸡爪吃的花棠一改偏见，发现这种没什么肉的食材，居然也有春天。 　　吃的花棠整只猫都飘着一股饭香味，去巡逻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美滋滋的踩在墙头，花棠步子一顿，发现小区外面的街道拐角，坐着一个背书包的女孩子，穿着附近初中的校服，抬头看着远方发呆。 　　咦，路灯下的小妹妹？ 　　花棠的巡逻已经差不多结束，看了下根本拦不住猫的围墙，翻出去落在女孩子身边。 　　还没有靠近，就看到女孩子低下头，从书包里开始拿作业本，准备借着路灯的光写一会儿作业。 　　一本、两本、三本…… 　　嘶，这作业本怎么还源源不断起来了？ 第40章 　　恶猫的歌单, 肯定是不走寻常路的。 　　看着路灯下的初中生，花棠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路灯下的小姑娘》。 　　“hey~在那盏路灯的下面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带你回去~” 　　虽然初中生并没有在哭泣, 但花棠还是喜滋滋的凑过去, 悄声起跳勾住路灯上挂着的广告牌下端, 然后拉长身体探出尾巴。 　　瞄准埋头翻看作业的女孩子额头，用尾巴尖扫了一下。 　　“啊？！”毛绒绒的触感，吓得初中生捂着额头仰倒，用手反撑着地的时候, 才发现是只黑猫在恶作剧。 　　抬起脸的时候, 可以看到单眼皮的小姑娘文静乖巧, 极白的皮肤让五官的线条像是工笔画，唯有右眼下面一小点泪痣，让整张脸活泼起来。 　　花棠看她吓得作业本都掉在了地上，得逞一样的跳下来，挑了本比较厚的练习册，然后蹲了上去。 　　写什么作业啊, 过来，rua她！ 　　肖佳予微微松口气，把捂住额头的手放下来后, 放轻呼吸的看着黑猫没有被她的惊呼吓走，反倒凑近踩住了她的语文练习册，揣爪蹲了下来。 　　“猫猫？”肖佳予左看右看, 没见到路过的猫主人，就胆子大了一点，往花棠身边挪了挪，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一下花棠的小馒头爪爪。 　　是不是无论男女老少，见到不知道名字的猫，都会喊咪咪或猫猫？ 　　花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知道九年义务教育的第一课，是不是就是如何称呼陌生的猫，要不然，怎么能这么的统一？ 　　看黑猫不躲不逃，还让摸摸爪爪，肖佳予把校服的外套脱下来，整齐的叠成方块，然后垫在新的练习册上面，试探着推到花棠身边。 　　果然，猫放弃了原装语文练习册，转移阵地，蹲在了加工后更软和一点的英语试卷上。 　　肖佳予喜欢小动物，只是父母的工作经常变动，她也要跟着去不同的地方上学，没时间来养一只小宠物。 　　现在看到花棠蹲在旁边也不走，肖佳予眼神亮的像是藏了星星，抱着膝盖坐在了黑猫身边。 　　“猫猫，你家在这里吗？好巧啊，我住在路东边的那个小区，之前都没有见过你。” 　　肖佳予正在读初三，平时要在学校里上晚自习，早出晚归经过这个拐角的时候，正好和花棠的巡逻时间错过，自然没有见过黑猫。 　　毕竟，连九州小区的住户，都不一定能天天见到神出鬼没的花棠。 　　花棠伸出前爪让初中生给她做按摩，然后看小姑娘惊喜的捧着猫爪爪，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瞧，这就是花棠很少喵呜出声的原因。 　　人类在毛绒绒面前，是不需要回应，也能自己把戏台搭好，开始表演的。 　　肖佳予捏了两下猫爪爪，在花棠的默许之下，小心翼翼连带着校服，把黑猫抱在了怀里。 　　虽然是出乎意料的沉，但小姑娘还是很高兴，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把书包和作业本全部推到了一边。 　　实际上，肖佳予的作业早就写完了，只不过是父母在忙着搬家的事情，她不太想回家而已。 　　“猫猫，等下个月的月初，我考完试，就要搬走了。” 　　成年人因为工作，可以很快来到新的城市和生活环境，但读书的孩子总有点吃不消。 　　前两次转学，肖佳予的年纪比较小，对离别的伤感还没什么具体的认知。 　　可这次不一样，她在这里读了三年初中，本来和好朋友约好一起读高中，却要临时失约，去其他城市了。 　　柔软的小手认认真真帮花棠捏着爪爪，肖佳予提到搬家的事情，就忍不住难过起来，“我还没有告诉梦环她们，高中没法继续当同学的事情，猫猫，我是不是变成逃兵了？” 　　十四五岁的时候，大概最容易联想到永远，兴趣相投的朋友，就以为能当一辈子的知己。 　　所以，肖佳予的小情绪，在成年人眼中可能显得有几分天真，可是，她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愧疚而忧虑，愁到坐在路灯下不想上晚自习，也不肯回家和父母沟通。 　　只能遇到路过的猫猫，和花棠倾吐秘密。 　　花棠在肖佳予怀里伸了个懒腰，意识到旁边有个本子，露出了一点便利贴的痕迹。 　　不好奇就不是猫了，黑猫伸爪，去撩了一下那个本子。 　　小心翼翼贴满了便利贴的本子，就这么被打开，肖佳予脸一下子就红了，忙伸手把本子合上，然后下意识把本子抱在了怀里。 　　同被抱在怀里的花棠来兴趣了，摁住本子，凑过来一定要看看这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刚才扫了一眼，便利贴上的字迹要更大开大合一些，明显不是肖佳予的。 　　花棠的眼睛圆滚滚的，就这么盯着本子，然后让肖佳予的脸颊再次升温，想说什么，但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把脸埋在花棠的背上，一看就是被戳中了少女心事。 　　嘻嘻，恶猫就说嘛~ 　　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可以拨视频电话，还能经常发消息，哪怕高中学业繁忙，也不至于好朋友之间彻底失联。 　　肖佳予吞吞吐吐的，肯定是别的事情。 　　这个本子，就是肖佳予把暗恋的男孩子写过的便利贴偷偷收起来的“物证”。 　　八卦的前线，怎么能少恶猫的身影。 　　花棠都顾不上催促肖佳予快点回家，用爪垫推推肖佳予，要听她的小秘密。 　　反派最喜欢听别人的秘密了~ 　　肖佳予从没有和别人说过暗恋的事情，哪怕是好朋友都不知道，现在快要转校离开了，抱着黑猫，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真正的暗恋，就是肖佳予基本上都没和对方说过话。 　　花棠直接被第一句镇住，恨不得给肖佳予抱个猫猫拳，敬你是个锯嘴葫芦。 　　同班同学，喜欢别人三年，居然都没说过几句话？ 　　提到喜欢的男孩子时，小姑娘就有了少女特有的娇羞，声音也轻快了很多，夸对方物理学的好，平时打篮球也厉害，每次在操场上做课间操，都有好多女生偷偷看他。 　　肖佳予也是偷看的一员，她有的时候会故意慢吞吞下楼，专门站在女生队伍靠后的位置，就是想借着转体运动，偷看一眼对方，哪怕是对方也转过去的背影，都心满意足。 　　“初二的时候，有只小麻雀不小心从窗户里飞了进来，到处撞到处躲，很害怕我们，他个子很高，把外套脱下来把小麻雀裹住，然后送了出去。” 　　“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有的时候自习需要去讲台上管纪律，可是好多男生会故意说话，记名字也不怕，他就会踢一下前排的桌子，大家就安静了。” 　　大晚上的，花棠听着少女的小秘密，只觉得有点撑。 　　“我们班里有好多女生都喜欢他，之前还有隔壁班的女生来后门看他。” 　　暗恋就是一件有甜有酸的事情，肖佳予话语一转，从轻快转为低落，别看她没什么胆子主动和对方说话，可是，在该酸的时候，也会偷偷的酸。 　　要说肖佳予和对方唯一的交际，大概就是他们两个，是语文摘抄的互助小组。 　　偏理科的男生语文成绩不太好，老师愁了很久，就专门找了一些语文好的学生，和对方结成互助小组，每周固定交换摘抄，增加好词好句和好素材的储备量。 　　肖佳予的成绩很好，是他们这个小组的负责人，依旧不怎么说话，但每次都会偷偷借着职责之便，把暗恋的男生写在便利贴上的摘抄草稿，全部从废纸篓里面救了出来。 　　让肖佳予最难过的地方就在于，她转校之后，还能和朋友联系，却没有理由再见一见暗恋的男生了。 　　“那么多女生都喜欢他，说不定高中之后，他就会谈恋爱，然后约定去同一所大学，最后结婚。” 　　说到这个可能，肖佳予都要带着哭腔了，最惨的暗恋，估计就是她这种，平时连话都不和对方说，被喜欢的男孩子估计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个女孩子这么喜欢他。 　　她，会被对方忘掉，再也想不起来了。 　　等等，恶猫还没有做什么呢，怎么要哭啦？ 　　花棠连忙用前爪推推肖佳予的脸颊，让小姑娘打起精神来，要哭也应该是被恶猫吓哭才可以！ 　　肖佳予害怕眼圈变红，回家妈妈会问她，忙深呼吸两口气，把情绪压下来。 　　抱着猫猫说了这么久的话，时间也快到她平时下晚自习的时候了，肖佳予要准备回家了，把作业塞回书包，然后有些吃力的抱起花棠，“猫猫，我该把你送回哪里呢？” 　　不用呀，猫来送你。 　　花棠从肖佳予怀里跳下去，走在她身边后回头，示意她跟上。 　　踩着路灯的光，肖佳予背着书包走在黑猫身边，直到快到她住的小区门口时，黑猫才转身离开。 　　回头看了看黑猫，肖佳予往小区里面走，刚走两步就听到来接她放学的父母交谈声，“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你们不用去学校了。” 　　肖佳予没告诉父母她偷偷跑出晚自习了，忙跑了上去，幸亏没有露馅。 　　“佳佳，我们刚还准备去接你呢，饿不饿，妈妈晚上给你煮个小汤圆当夜宵好不好？炒锅被你爸爸塞到行李箱了，要不然妈妈还想给你煎个香肠吃。” 　　“老婆，那个煮锅也被我塞到箱子里封好了，要不然，带着佳佳我们去外面吃烧烤吧~” 　　“下下周才搬家，你这么早收东西干嘛？”肖佳予的妈妈气的拍了丈夫一下，问问他现在把东西都收起来想做什么。 　　“哎呀，早收晚收都是收嘛~”肖佳予的爸爸被拍了一下后，立刻拎起女儿的书包，逃一样的拖着肖佳予先跑，“走走走，佳佳我们跑快点，先去点菜。” 　　花棠蹲在墙头，看肖佳予跟着父母去吃夜宵，才甩甩尾巴返回九州小区。 　　哇，恶猫围观了一场少女的好感，无疾而终哟~ 第41章 　　吃瓜虽好, 就是有点撑。 　　听完肖佳予的少女心事，花棠觉得自己还是有点饱，连平时馋夜宵的心思都没有了。 　　翻过墙头回到小区里的时候，也懒得去围观一下住户们有没有在好好吃晚饭, 美滋滋的直奔姚小苗家里。 　　可能有些家长, 不太喜欢孩子内向和安静, 总觉得这种性格放到社会上会吃亏。 　　但花棠还挺喜欢的，今天从小区跳出去，也是她喜欢肖佳予身上乖巧内敛的气质。 　　和姚小苗一样，都是亭亭玉立款, 不太爱表达自己, 更愿意悄声绽放的女孩子。 　　多好啊, 恶猫就很喜欢。 　　踩着轻快的步伐，花棠准时敲响姚小苗卧室的窗户，小姑娘立刻摸黑下床，踩着拖鞋把猫抱进来。 　　夜间并不影响花棠的视力，猫抽了两张纸巾，认认真真蹭干净爪垫, 然后才钻到小被窝里面的。 　　花棠软乎乎的一大块猫饼，让姚小苗幸福的伸手圈住，依偎在一起陷入香甜的梦乡。 　　只要认真努力的生活就够了, 挑什么性格啊？ 　　有些人，简直比恶猫还挑剔，花棠要代替反派队伍表示谴责和给他们画圈圈。 　　姚小苗、肖佳予她们这样性格的小姑娘, 都要有着更敏感的心思，和更丰富的内心世界，不想把心底的事情告诉全世界，不代表她们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 　　姚小苗的父母教育方式偏向西方，曾买过一本风靡多国的育儿指导，认为孩子的独立性要从婴幼儿的睡眠开始训练。 　　嗯，就是那个臭名昭着的“哭声免疫法”。 　　这个理论的提出者，主要是要求哭了不抱，不哭才抱，让小月龄的婴儿失去陪伴和安慰，强行训练成极少哭闹、让家长省力的乖宝宝。 　　听着，效果很好。 　　但是，这些妄图改造婴儿的成年人没想过，哭声免疫法训练出来的孩子，在最宝贵的婴孩时期没有获得任何的安全感，所谓的“独立”还不如泡沫。 　　稍大一些后，轻则睡眠障碍，重则人格障碍甚至精神分裂。 　　在得不到回应的煎熬中，成年人都会累积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更不要说一个无法反抗的婴儿。 　　姚家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他们小夫妻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希望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方式，为了提升他们的育儿知识，还专门买书回来看。 　　这个“哭声免疫法”被包装的相当漂亮，还有什么国外成功案例，训练一段时间后，妈妈也的确省心省力了很多。 　　但哄抱孩子是天性和本能，姚小苗的妈妈实在心疼哭闹到声嘶力竭的孩子，有的时候也会偷偷的把姚小苗抱起来。 　　后来，还是姚小苗的奶奶和姥姥到家，发现小夫妻居然敢在照顾孩子这件事情上乱来，也不管是美国出版的畅销书，还是什么科学方法，大怒呵斥，才让夫妻两个不再训练姚小苗。 　　直到姚小苗两三岁的时候，远比同龄人安静，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就很容易放弃，沉默封闭自己。 　　夫妻俩有些奇怪，陪孩子做了很多互动之后才发现，姚小苗基本上不信任父母。 　　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呢？ 　　慌慌张张抱去看医生，走了好几家医院之后，他们才知道问题就出在“哭声免疫法”的那几个月。 　　头发花白的医生有些心疼的看着乖乖坐在旁边的孩子，气的都不知道说这对年轻父母什么好。 　　“这个训练方法，很早就被指出危害了，就连创始人的孩子，也是自杀的自杀，流浪的流浪，痛苦余生。” 　　不给婴幼儿足够的回应和安全感，他们缺乏对爱的感知，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贯穿一生的。 　　姚家父母惊呆，被医生的话吓得不知所措，他们这个训练方法其实也只完成了一半，但也给孩子留下来很难磨灭的伤痕。 　　“培养孩子独立的意识，也至少要放到三岁之后，为人父母就要多听多看多学，这种母亲和孩子的天性怎么能违背呢？” 　　医生着重批评了姚小苗的爸爸，世界上最让妈妈省心省力的方法，可不是什么哭声免疫法，而是爸爸起床去解决。 　　要不然，喊你爸爸做什么？增加孩子词汇量的吗？ 　　年轻小夫妻知道问题后，也在努力寻找弥补的方法，尽自己所能去挽救他们和孩子的感情。 　　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姚小苗现在的性格，可不是安静内敛这么简单。 　　但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姚小苗还是和同龄人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说和父母相处起来很被动，不会主动索要什么，再比如说刚上学前班，就拿着图画书，要求自己一个房间睡觉。 　　先不提姚小苗的父母有多后悔有多扎心，花棠的香香软软小被窝里面，独自睡在自己卧室里的孩子中，姚小苗年纪的确算偏小的。 　　花棠记得第一次钻姚小苗被窝的时候，这孩子估计都不习惯旁边还有个喘气的，自己藏在被子里面，紧张的看着不请自来的猫，占据了一半的被窝。 　　但恶猫就是要自来熟，花棠热乎乎胖嘟嘟的，看姚小苗装睡僵硬的样子，故意使坏，挤到了姚小苗怀里，吓她一跳。 　　猫要比人的体温更高一些，毛绒绒又厚实，强行挤走了姚小苗对外界的心灰意冷和潜意识失望，也开始学着睡觉的时候，圈住黑猫。 　　花棠睡得四仰八叉，有的时候前爪还会伸出被子，但是，这种存在感极强的睡法，让姚小苗很喜欢。 　　从姚家搬到九州小区，花棠就开始钻姚小苗的被窝，没法补姚小苗婴孩时期那段特殊的记忆，那就索性给她独一无二的猫猫饼，覆盖掉那个阴影小坑。 　　毕竟，能敲窗户钻被窝的猫猫饼，就这么热乎乎的一张，其他小朋友基本都没有哟~ 　　今天也是姚小苗蹭着花棠的温度，陷入熟睡的一天呢！ 　　和以往一样，天没亮花棠就起床开溜了，姚家父母至今也不知道，晚上还有个小黑皮来蹭女儿的枕头。 　　他们两个分工合作，一个早上来叫醒女儿，另一个晚上过来陪女儿说话，今天是姚小苗妈妈来喊女儿起床，看她脸颊红扑扑的，睡着睡着又缩成了一个团，蹭着床单，忍不住亲了一下孩子露出的额头。 　　“苗苗，起床吃早饭好不好？妈妈给你煮了皮蛋粥，我们一起去喝好不好？” 　　挨着花棠的温度，姚小苗任妈妈把要穿的衣服摆在旁边，然后伸出小手，轻轻的挠了一下妈妈的手背。 　　这还是和花棠学的，动作也和小猫一样。 　　但姚小苗妈妈心花怒放，强压激动，看女儿慢吞吞穿好衣服跟着她出来洗漱吃饭，又冲去厨房做了些早餐，摆满了一桌子。 　　连她经常给姚小苗准备的交友零食，也愉快的升级，从泡芙或饼干变成了慕斯蛋糕。 　　“妈妈，会不会太多了？”姚小苗震惊，看着平时装在餐盒里的零食，今天变成了一个大纸盒，和书包差不多大了。 　　“不多不多，我们给花棠也留点~”姚小苗妈妈心里高兴，不知怎么就想到之前女儿坚持，好朋友的零食也要分花棠一份的事情，说分蛋糕就分蛋糕，送完女儿去学校，她就提着蛋糕去小饭馆给花棠。 　　姚小苗愣了一下，然后弯起眼睛捂嘴笑了起来。 　　“妈妈。” 　　“哎，怎么啦苗苗？” 　　姚小苗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喊了声，“妈妈。” 　　同样得到了妈妈耐心的回应。 　　这样就很好啦，姚小苗心想，等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就要告诉爸爸妈妈这个大秘密，花棠真的是她的好朋友，她们会一起分享小被子。 　　从姚小苗家里跑出来，花棠想着白合飞最近总在学校，就跑到小饭馆找地方补觉。 　　顾余生带着甜虾出去跑步了，连床铺都铺展收拾好，一看就是起床很久了，花棠故意把豆腐块一样的被子踩塌，然后趴了上去揣爪睡觉。 　　睡醒就可以直接吃早饭了。 　　叶丝兰准备带着小凤凰回一趟老家，她们要去给母亲扫个墓，吃饱饭之后，花棠去李教授家里看了一次，重点关注了凤尾兰的长势，才继续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恶猫的生活是不会无聊的，毕竟，每天都有这么多资产需要花棠来巡视。 　　看看这湖，看看这楼，看看这个小区，反派的快乐无法想象。 　　谁不想当只恶猫呢？ 　　晚上巡逻的时候，花棠想到昨天遇到的路灯下小姑娘，前爪一顿，拐去墙头蹲守，想看看肖佳予今天会不会来。 　　等了一会儿，背着书包过来的肖佳予眼神一亮，看周围没有路人，就小声的和花棠打招呼。 　　“猫猫，晚上好呀~” 　　嘻嘻，花棠想，肖佳予的父母估计都不知道，他们家的乖女儿这两天偷偷逃出晚自习，专门蹲在路口和猫说话。 　　花棠跳下墙头，看肖佳予垫了个练习册坐下后，挤到了她的怀里。 　　来吧，继续讲故事，恶猫已经准备好了。 　　但肖佳予今天的心情明显很好，从书包里拿出两块巧克力，然后献宝一样给花棠看，“今天我收到了那个男生给我送的巧克力，虽然他给了好多人，但我还是好开心，这两块都是爱心的形状。” 　　可能是暗恋的男孩子家里有什么喜事，带来了一袋子糖果和巧克力，随便分了一些，到肖佳予手里的，正好是两颗心。 　　虽然知道对方可能不在意这种小事，但是，肖佳予还是好高兴啊，根本舍不得吃，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 第42章 　　初中这个阶段，可以产生朦胧的好感吗？ 　　在每一个学生正视内心的想法之前， 都要面对“早恋”这个词的威慑， 然后变得有几分害怕。 　　成年人对“早恋”是深恶痛绝的，尤其是家长和校方， 恨不得戳着孩子的脑门，说早恋是违背道德，羞耻至极，要挂在门口的耻辱柱上， 以儆效尤， 恨不得鞭尸一百万遍的。 　　男生精心挑选了一个剃掉两鬓的发型，想在普遍的寸头之中突显几分帅， 就会被抨击流里流气不学好， 抖擞的小无赖一样丑陋又可笑，吸引别人的注意就是禁忌。 　　女生想打一个耳洞， 用茶叶梗忍着痛转一转免得愈合， 却会被抓着领子拖出来，尖叫着怒骂， 这么小的年纪就不要脸皮，勾引别人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去酒店被别人睡，然后怀孕生子了？ 　　在“早恋”这个地图炮之下， 那些过早尝试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就怀孕或流产的反面案例， 会被描述的极为详细， 然后来吓唬大部分的学生。 　　可是， “早恋”真的是肮脏又充满负罪感的吗？ 　　尤其是初中这个男女意识逐渐清晰，发育和心态变化的阶段，更是重灾区。 　　基本上每个中学都流传过什么“上一届有个女生考场生子”、“隔壁学校有个男生写情书自杀”、“有个班的女生因为怀孕退学”的谣言，要把学生们吓成鹌鹑，一提“好感”就瑟瑟发抖才可以。 　　真正能正确面对朦胧好感的家长和老师，终究是少数，国人的教育是漠视感情和性。教育的。 　　在这个本应该很温柔和浪漫的年纪，应该告诉学生们正确的感情处理和安全的健康防护，却通通偷懒变成简单的斥责，省时省力，专攻学习，毫不留情碾碎了很多少男少女的芳心。 　　大部分的喜欢，都是朦朦胧胧的，藏着掖着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并不是像成年人想的那样，今天接吻明天开房后天生育的。 　　肖佳予喜欢的那个男孩子靳光同，个子很高，有着桀骜的眉眼，看着自带一种倔强和叛逆，但聊到喜欢的那个女生，还是会害怕。 　　他倒不是怕老师或家长，他是怕，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会恐惧和躲闪他。 　　喜欢，可能是一次逆光的篮球场投篮，也可能是一次低头的整理试卷卡。 　　肖佳予坐在靳光同的斜前方，扎起的马尾会在低头的时候落在衣领里面，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的时候，就会热的有点扎皮肤，肖佳予就会每次低头的时候，把发尾用手捋到旁边去。 　　白净的女生安静少言，每次有个什么活动，都不会主动往前面站，可是，在她要做的事情面前，却又特别的认真。 　　内向和不擅长表达的性格，反倒更细致和负责，有一次靳光同放学后和朋友打篮球，回班里拿护腕的时候，看着肖佳予留在空教室里，认认真真的写黑板报。 　　班主任点了两个同学负责这一期的板报，肖佳予负责图画部分，另一个同学负责文字部分，文字写完之后对方就走了，留肖佳予放学后慢慢上色。 　　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提水的同学不小心把水泼上去了一些，糊了一个角的字，肖佳予和负责文字的同学说了一声，听对方都已经走到车站了，也不用让她回来，自己把字重新补上就行。 　　耽误点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关系，反正让对方再跑回来很麻烦，她得到对方的允许，帮忙补上就行。 　　靳光同那天没有进去拿护腕，站在后门透着玻璃，呆呆的看了肖佳予好久。 　　可能就是肖佳予平时比较乖，靳光同面对她的时候，也一直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吓到她。 　　靳光同属于发育比较快的男生，初三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一米八，站起来比肖佳予高很多。 　　虽然肖佳予站在旁边，需要仰头看他的样子很可爱，但是，靳光同总觉得自己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她。 　　这么乖的女孩子，要是知道自己被别人喜欢着，肯定会很害怕吧～ 　　所以，他就看着喜欢的女孩子，在斜前方和其他的女生说话，有的时候马尾一甩一甩的，想让他伸手摸一下，看看头发是不是和想象的一样，那么软。 　　肖佳予是学习委员，自习课需要维持班里的纪律，可是总有些男生故意说话，想看她气红脸又着急的样子。 　　靳光同知道，起哄的那几个男生，多少都挺喜欢肖佳予的。 　　但他都不敢吓到肖佳予，这些家伙怎么可以？ 　　所以，沉着脸的靳光同会去威胁似的踢他们的凳子，让他们闭嘴，只不过为了不让肖佳予发生什么，偶尔，别的班委去维持纪律的时候，他也会帮忙。 　　暗恋，真的让靳光同偷偷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有的时候，遇到一个什么节日，学生之间会互相送东西，靳光同也想给肖佳予送，只不过找不到什么借口，干脆就买上一堆，把想送给肖佳予的那个，藏在里面。 　　靳光同知道肖佳予喜欢用0.35的替换笔芯，因为她的字迹漂亮又干净，偏细的笔芯会让卷面更整洁。 　　靳光同也知道，肖佳予和朋友们约好，一起去考市一中的重点班，继续当同学。 　　他查了市一中往年的招生线，偷偷参加了课外的语文补习班，希望把总成绩提上来，也去市一中的重点班，继续坐在斜后方，看着肖佳予的发尾一甩一甩的。 　　在肖佳予看不到的地方，靳光同也做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体育课和朋友们打篮球或练习长跑的时候，余光看到肖佳予和她的朋友经过，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一定要灌个篮或提速冲刺才行。 　　暗恋的话，总是藏在心里说不出来，但靳光同的成绩和体能倒是提升的很快，也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初三很快就要结束，还有不到两周，他们就要考试迎来暑假，等到九月份的高中开学。 　　靳光同近期的成绩还是挺稳定的，偏科的情况也改善了很多，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总是想和肖佳予多说几句话。 　　哪怕告诉她，高中之后会继续当同学，请多多照顾什么的也行，他要在旁边紧紧的盯着，免得不知名的男生，骗走了肖佳予的喜欢。 　　爱上一个成绩拔尖的乖学生，靳光同补课补得好辛苦，语文，真是太难提分了。 　　这两天，肖佳予明显是心情不太好，课间的时候也不和朋友去卫生间或外面走走，而是趴在桌上在草稿纸上画一些小图案。 　　晚上的晚自习也直接请假，不知道背着书包去哪里。 　　肖佳予的成绩数一数二，老师就准了她的假，也没有问临中考之前不上晚自习的原因，和蔼温柔的不行。 　　但靳光同想去请假，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好在他先让家长帮忙写了个请假条，总算抗住了班主任的审查，故意磨蹭了一小会儿，然后偷偷跟上了肖佳予。 　　大晚上的，就算外面有路灯也有行人，但初中生在外面走，还是很不安全啊！ 　　靳光同很想说肖佳予两句，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说，只能默默跟上，先把肖佳予送到安全的地方。 　　再说，靳光同也是有几分自己小心思的，他担心肖佳予别被谁骗了，不上晚自习去见什么网友之类的。 　　暗恋就是这点不好，总是担心小宝藏被什么陌生人发现提前告白，那才是真正的扎心。 　　靳光同把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用最凶的表情，做着最怂的事情，然后远远的看着肖佳予在前面走，默默当条保护她安全的尾巴。 　　没想到，肖佳予不是来见网友的，而是来看猫的！ 　　躲在远处，靳光同看肖佳予仰着头和猫说话，还抽了个本子出来，坐在了路灯下面，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靠着墙忍不住带上笑意。 　　傻，地上凉，也不知道多垫两本书。 　　没有什么花言巧语的网友，只有一个朴实无华的黑猫，靳光同就这么在远处盯着，看肖佳予在和猫说话，还捏着猫的前爪，一脸的乖乖巧巧。 　　虽然离得太远，听不到肖佳予在说什么，但靳光同还是被可爱冲击的不行，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花棠对眼神很敏感，视力也要比肖佳予好很多，被rua的舒舒服服时，看到了同款校服的高个男生。 　　肖佳予说男生个子很高，每次还喜欢把裤腿挽起一边，露出紧实修长的小腿。 　　猫猫核对，打一个小对勾，符合。 　　肖佳予说男生平时背个蓝黑白边的书包，偶尔还会带一个篮球的网兜，单肩挎着背包还喜欢插兜。 　　猫猫再次核对，又打了一个小对勾，符合。 　　肖佳予还说男生手上戴着一款深色的运动手环，她也买了同款，只不过挑的是浅色的，没好意思买一模一样的。 　　猫猫最后核对，也懒得打小对勾了，很想推推肖佳予。 　　看，那里藏着一大只和你暗恋的男生完全符合的不明物体。 　　真的，好大一只。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暗恋， 是任我波澜壮阔， 悲怆史诗， 也和你无关。 　　肖佳予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女孩子，老师的厚待和家长的开明，没有成为她放纵和任性的资本，反倒因为别人对她的相信， 让她更加严格约束起来自己。 　　不可以做学习无关的事情，不能贸然打扰其他的同学，更不能把自己的喜欢说出来。 　　在规律到一丝不苟的生活里，暗恋， 是会让别人困扰的事情。 　　但是， 在肖佳予看着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却什么都没法做的时候， 理智可以说服自己，情感却没法接受。 　　连坐在晚自习教室里，都会觉得不舒服和很压抑。 　　所以， 她偷偷背着书包跑了出来，算是肖佳予最反叛的举动了。 　　而且，哪里都没有乱跑，老老实实蹲在回家路上的拐角，和刚认识的黑猫讲话。 　　“我真的， 好喜欢他呀～” 　　喜欢， 也并不是非要个什么结果， 肖佳予也从来不会妄想， 自己能和靳光同发生些什么，她连对视都不敢对视，怎么会想象与对方拉手的情景。 　　只是，肖佳予一想等中考结束，她跟着父母去新的城市，从此和靳光同再也不见，就觉得难过。 　　靳光同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可能用不了多久，有了新的同学和新的朋友，也会把她忘在脑后。 　　她，就变成毕业照片上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影子了。 　　不求结果，但总希望留些痕迹，肖佳予把书包里一个摘抄本拿出来，有点犹豫的征求花棠的意思，“猫猫，我可以把这个本子送给他吗？” 　　这里面都是肖佳予平时积累的好词好句，以及作文的素材，送给靳光同应该很有用。 　　可、可万一靳光同觉得自己很奇怪，拒绝了怎么办？ 　　肖佳予一想到这个画面，就提前紧张起来，想想就慌张。 　　她的勇气实在没法支撑她面对这么尴尬的场景，总不能骗靳光同说，这是语文老师要求的吧？ 　　花棠歪头看看肖佳予，再扭头看看那一大只不明物体，恶猫的看热闹心理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 　　嘻嘻，趁不明物体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跑过去，然后让肖佳予发现对方，想想就是反派才能做出来的坏事。 　　只不过，黑猫还没有行动，就敏锐的听到了熟悉的谈话声。 　　是肖佳予的父母，不知道怎么，提前出来到学校去接女儿了。 　　哇，花棠揣住爪爪，感觉事情更有趣了，很有恶猫做派的用爪爪推了推肖佳予。 　　让她先往不明物体的方向看，然后，再往父母过来的地方看。 　　肖佳予不明所以，顺着黑猫的提醒看过去，拿出暗恋者特有的好视力，一下子就发现了靳光同，还顾不上惊讶对方为什么会站在那个地方，就快被走过来的父母吓死了。 　　作为小学的时候，放学路上嘴馋买个零食，被父母撞见都会吓到一口塞嘴里的怂孩子一员。 　　肖佳予当场就慌了，一把抱紧花棠从地上站起来，都顾不上旁边的书包和地上的练习册，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 　　怎么突然就慌张起来了呢？ 　　肖佳予的反常动作太明显了，也引起了远远站着的靳光同的注意，他没想到隔着这么远，自己又站在阴影处的墙角，肖佳予还能看到他。 　　靳光同只以为肖佳予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才不安的从原地站起来。 　　不会是看到什么夜间活动的变态了吧？ 　　眉宇间的浅浅笑意消失，靳光同也严肃起来，带着几分警惕的开始观察四周，这里离繁华的主干道隔了一条街，又在小区的侧门附近，这个时间点来往的路人的确不多。 　　靳光同也看过很多新闻，知道晚上容易有变态对女学生或年轻白领下手，他一下子也紧张起来，把书包从肩头轻声取下，然后把背带在手腕上系了两圈，可以直接利用里面装着的书本当武器。 　　这个时候，靳光同也顾不上暴露自己了，他从阴影处走出来，盯着重点可疑对象，一对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一时之间，什么中年夫妻假装家庭纠纷，当街拖走无辜孩子的类似拐卖人口新闻跳出，靳光同身高腿长，快步走向了肖佳予。 　　如果这两位只是出来遛弯的，那就彼此路过，如果这两位真是什么罪犯，靳光同也不怵他们。 　　看靳光同居然还往自己这边走，和父母一左一右的向自己靠近，肖佳予恨不得原地消失，扭头看着九州小区的围墙，第一次出现“破格”的想法——她能翻墙躲进去吗？ 　　但九州小区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肖佳予又不是花棠，没法轻松的翻过这堵墙。 　　绝望，来的就是这么快，和龙卷风一样，呼呼的～ 　　肖佳予慌的都抱不动花棠，猫都吓掉了。 　　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解释，她为什么没有上晚自习，以及，和靳光同解释自己为什么举动这么奇怪。 　　花棠轻松的一跃而下，蹲在旁边的书包上，挑了一个最佳观众位，准备吃瓜。 　　肖佳予原地慌张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估计人生十几年，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劲爆的现场。 　　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嘱咐他们这两天多照顾一下肖佳予，好好休养一下，不用担心复习进度的时候，肖佳予的父母都懵了。 　　佳佳不舒服吗？可是，孩子没和他们说啊！ 　　勉强应付了班主任，夫妻两个不放心，忙从家里出来到学校去找找孩子，他们倒不反对肖佳予请假，只是想知道请假的原因，是不是真生病或出什么事情，没和父母说。 　　肖佳予父母刚从小区出来，还没有走两条街，就远远看到拐角处坐了个女孩子，看着像是他们的佳佳，担心认错人，他们也就没有出声，想走近一些再看看。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们说什么，就看到孩子慌张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穿校服的高个男生，拧着书包，显得有几分凶的向佳佳走过去。 　　肖佳予的妈妈当场就捏紧了丈夫的手，怀疑她的小佳佳，是不是遇到了校园霸凌，什么学校外小混混勒索抢钱？ 　　但肖佳予的爸爸眼神要稍微好一点，他总觉得这个男生，好像是在凶狠的盯着他们夫妻俩。 　　那、那佳佳慌张什么啊？ 　　如果说，世界上最稳定的结构是三角形。 　　那么，世界上最精彩的剧本就是三军对峙。 　　花棠拖着书包整体往旁边挪了挪，圆滚滚的眼睛亮闪闪，左看看右看看，再回头看看肖佳予，前线的瓜，是真好吃呀～ 　　而随着父母和靳光同越走越近，肖佳予整个人都紧张到小腿发软，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 　　关键是，肖佳予发现，本来准备朝着自己走来的两方，好像突然对视上了，还都带着点审视和怀疑的眼神。 　　“爸爸，妈妈！”在靳光同确定这对中年夫妻是走向肖佳予，还没有做什么的千钧一发之际，肖佳予的声线微微颤抖，及时喊了出声。 　　哦，是肖佳予的父母啊。 　　嗯？是肖佳予的父母？？？ 　　这次，轮到靳光同整个人有点不太好了，用手拧住的书包实在不好藏，他假装就这么走过，当个路人可以吗？ 　　刚才还自带气势，都让肖佳予的爸爸忍不住心里掂量一下，他现在这个体能，要是和这个半大的孩子发生冲突，会不会在老婆孩子面前被揍的有点惨的高个男生，说顺拐就顺拐。 　　别看眉宇之间已经很接近成年人了，但是，一下子就有着学生特有的青涩感了。 　　离得近了，肖佳予的妈妈也看到了挂在高个男生肩上的校服，露出和女儿一样的班牌，“咦，佳佳，这是你们班的同学？” 　　佳佳不上晚自习，这个男生怎么也请假了？ 　　都快中考了，不能提前懈怠，行百里而半于九十啊！ 　　肖佳予和靳光同也就是普通的初三生，不知道生活为什么突然要给他们这样的挑战，两个学生站在家长面前，宛如被揪住耳朵的兔子，想扑腾两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咳，叔叔阿姨好。”靳光同的声音还挺低的，比同龄变声期的男孩子粗哑的嗓子好听，肖佳予的母亲对他笑了笑，对女儿的同学表达善意。 　　肖佳予默默挪到父母身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只是心情不太好，从晚自习里偷偷跑出来和黑猫说话，一抬头就看到父母和暗恋的男生同时走过来，也吓得额头都冒起了汗。 　　正巧，在暗恋的女生和她的父母面前，也僵硬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靳光同，余光扫到了蹲在旁边揣爪爪的黑猫，很尴尬又台词性的笑了两声，蹲在黑猫面前，假装他和花棠很熟的样子。 　　“哎，小帅帅，你看我猫吗？” 　　只要装成他也是路过，和黑猫打招呼的，就没有破绽。 　　但是，靳光同实在太紧张了，嘴瓢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用手埋住脸。 　　花棠默默甩了一下尾巴，朋友，她是真的猫，你也是真的有猫病～ 第44章 　　少年的尴尬， 真是想忽视都难。 　　肖佳予的父母顿住了几秒， 实在没法往下接， 就是想配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合适。 　　忍住不笑，大概就是成年人最后的礼貌。 　　花棠看了眼蹲在自己面前，假装和她很熟的高个男生，很不给面子， 跳下书包之后，蹲在了肖佳予身边。 　　恶猫不认识，恶猫和你不熟。 　　嘻嘻，尴尬不？ 　　在场唯一担心靳光同的， 估计就是肖佳予了， 她都顾不上父母就在身边，皱着眉头关切的看着对方。 　　唉， 实在太明显了，肖佳予的父母看着这两个孩子，实在没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肖佳予的妈妈看着佳佳都下意识往男生那边走了两步， 想说什么的时候，还是深吸一口气，掐住了丈夫的手臂内侧。 　　忍住，这些年买来的《青春期孩子一百问》、《中学生的心理健康手册》之类的书，今天就要派上用场了， 作为家长， 一定要表现的足够理智与温和。 　　被掐的差点嗷一嗓子的丈夫， 忍着泪光， 扭头看了一眼妻子。 　　好的，老婆，我懂的，能先松松手，换个肉多的地方掐吗？ 　　这个时候，就看成年人怎么推动事情的走向了。 　　平心而论，肖佳予的父母是很信任孩子的，哪怕发现面前两个孩子对彼此有着朦胧的好感，也会基于对佳佳的熟悉，推测这个男孩子是很优秀和出色的。 　　年少慕艾，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孩子从小就模仿父母，幼儿园的时候都会和小伙伴一起玩过家家，你当爸爸我当妈妈，到了青春期，也去学着感受心动和爱，是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肖佳予父母的工作总是变动，可是，对女儿的关心却没有减少，他们知道佳佳是什么性格，清楚女儿的理智和沉静，所以在这种时候，更不想去贸然干涉，影响佳佳去做出选择。 　　他们不鼓励孩子在初三的时候谈恋爱，可是，也不想伤害少男少女的心情和珍重。 　　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很宝贵的，哪怕是个小孩子，也应该值得尊重。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肖佳予的爸爸小声的宽慰她，“和同学去说说话？爸爸妈妈在旁边可以吗？” 　　说、说什么？ 　　肖佳予被轻轻推了一把，回头有些慌乱和依赖的看着父母，然后发现黑猫也陪在自己身边，鼓起勇气，走过去半蹲在靳光同面前，把手伸给他。 　　虽然靳光同比自己高很多，不管是性格还是体型，都不是什么需要别人帮助的对象，可看着靳光同蹲在这里逐渐自我“加热”，她还是想把这个暗恋的男孩子，从地上拉起来。 　　热闹的一线，怎么会少反派恶猫的身影，花棠挤在靳光同和肖佳予中间，伸出前爪去推推靳光同，快别捂脸了，到下一个情节，可以抬头看看面前站着谁了～ 　　平时高高大大的男生，蹲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的肖佳予，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仰视看着暗恋的女孩子，而且，还离的这么近。 　　黑猫看肖佳予伸出去的手有点害羞的微蜷手指，想要伸回去，干脆把靳光同当台阶，踩着他的膝盖拉长身体，美滋滋抢先把前爪交到肖佳予的手心。 　　恶猫就是要捣乱，先去摸小姑娘的手手～ 　　花棠这么一打岔，靳光同也反应过来了，忙伸手握住肖佳予的手，都顾不上中间还有个毛绒绒的小猫爪，舍不得借力自己慢吞吞站起来，然后有点害羞的轻轻放开了肖佳予的手。 　　现在的初中生，长得未免也太高了，花棠看他们面对面的站着，觉得自己的观赏位置有点低，就转身跳到了墙头，兴致勃勃的继续看。 　　肖佳予的父母有什么担忧的情绪，都被上蹿下跳乱入的黑猫给打散了，他们也往后退了退，给两个要说话的孩子一点空间。 　　“中考加油，这个摘抄本送你。” 　　可能是父母在旁边的等待，意外给了肖佳予一些勇气，她把自己写满的摘抄本拿出来，递到了靳光同面前。 　　哪怕肖佳予是个考神，语文这种需要积累的科目，也是费心思写满了整整一个本子。 　　靳光同见过这个摘抄本，知道肖佳予从初一到初三，一直很用心在整理这个本子，没想到，居然要送给他？ 　　心跳微微有些快，靳光同有点不敢猜原因，一时不知道是肖佳予对自己印象还不错，还是感谢语文老师能让肖佳予负责他们的互助小组，总之，心情就有点控制不住的飞扬，要不是肖佳予的父母在旁边，他可能都要直接告白了。 　　高个的男生，任谁看都能发现收到摘抄本之后，明显雀跃和快乐起来的模样。 　　只是，打击来的也足够的快。 　　“希望你高中也可以继续努力，考上好的大学。”肖佳予把心里想过无数遍的临别祝语说了出来，她到这个时候，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希望靳光同能好好的拥有灿烂的人生。 　　年少的好感，不求有什么结果，更不奢望他的未来有自己。 　　只是，会衷心希望对方的人生可以顺遂圆满，考上好的大学，心想事成。 　　靳光同还没有藏住忍不住扬起的嘴角，听着肖佳予的话就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他都顾不上旁边还站着威慑力十足的叔叔阿姨，带着几分急切，“你不是要考市一中的吗？我们还可以当同学的。” 　　为了上市一中的重点班，靳光同没少想办法改变他偏科的问题，最近几次总成绩已经很稳定了，能考上的。 　　“啊？”肖佳予不知道为什么靳光同知道她和朋友的约定，只是声音有点低落，“考完试我们全家就要搬去其他地方了，不能读市一中了。” 　　拿在手里的摘抄本，突然就不甜了，靳光同整个人都有点懵，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要搬去哪里？ 　　肖佳予还真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搬家的事情都是父母在操心，她心情也不太好，真不知道要搬到哪里。 　　毕竟，她成绩这么好，只要父母解决学籍问题，估计去哪个地方的高中都可以，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突然被cue的肖佳予父母顶着孩子的视线，默默当旁白，补充了一下他们要去哪个城市。 　　唉，这年头当父母太不容易了，当画外音的时候，怎么感觉心情那么复杂呢？ 　　很远的城市，甚至都不在同一个省份，靳光同的心情晴转雷暴雨，难过说来就来。 　　肖佳予看着靳光同，心里也忍不住有一个过分荒唐的想法，他、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 　　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她去哪里读高中？ 　　“……那你，想去哪一所大学？”沉默片刻，靳光同低头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想问问肖佳予准备考哪一所大学。 　　“咳，北大挺好，清华也不错。” 　　性格谦逊的肖佳予肯定说不出这话，乱入的自然就是肖佳予的爸爸，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孩子马上就哭出来的样子，在旁边出声。 　　北京的大学那么多，离清华北大比较近的还有人大，肖佳予的爸爸已经暗示到这里了，要是靳光同能理解这个意思，那他和肖佳予肯定还能相见的。 　　不管未来三年，这两个孩子会不会努力读书，起码在这一时刻，他们所有的感情都很真挚。 　　靳光同把摘抄本收好，心一横，上前小半步单手轻轻抱了一下肖佳予，留下一句“我会努力”之后，和肖佳予父母也快速说了声“叔叔阿姨再见”后，转身就跑了。 　　多说无益，靳光同有这个时间难过，还不如想办法去考好大学，努力和肖佳予在同一个城市。 　　肖佳予整个人都懵了，看着靳光同的背影，忍不住出声，“那、那你别偏科，语文和英语很重要啊！” 　　高个的男孩子，不知怎么，背影微微踉跄了一下，很快不见了。 　　肖佳予的妈妈摸了两下花棠，去站在女儿身边揽住她的肩膀，爸爸则在旁边把练习册和书包收拾好，然后伸手抱住妻女，“好啦，我们回家吧！” 　　不再过问，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两个孩子自己。 　　肖佳予偷偷抹了一下眼睛，和花棠说了再见之后，才和父母回家。 　　围观的黑猫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也转身跳上墙头翻进九州小区。 　　少男少女的懵懂，果然都是需要用作业和考试来收尾的，这个故事的结局，很得恶猫的欢心。 　　深夜的小区，总是要更漂亮的，花棠往红瓦房走的时候，看着别墅区和洋房区亮起的灯，还能听到偶尔的做饭声，以及小孩子在客厅的欢快笑声。 　　零零碎碎的声音，和天上隐隐约约的星子一样，就像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着不同的轨迹，在日升月落之中前行。 　　“花棠？”顾余生带着甜虾出来，关住门的时候发现猫箱上有一团黑影，喊了一声之后，看到黑猫跳了下来。 　　甜虾左蹦右跳，仿佛一只狗型的蚱蜢，要不是牵引绳的长度有限，这狗估计都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飞。 　　恶猫怎么允许有狗比猫还快乐？很快，不甘示弱起来，仗着自己没有牵引绳，跳的比甜虾还高。 　　字典里面没有烦恼二字的甜虾实在太愉快了，很快追上花棠，和猫一起跳着往前走。 　　体型逐渐趋近于成犬的甜虾，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可爱了，跟着猫球跳出去的狗球，扯的顾余生往前也多走了两步。 　　没办法，自己接回来的狗，再傻也要养着。 　　夜跑开始，顾余生顺着湖边开始锻炼，大狗球和小猫球一跳一跳的，在旁边乱入。 　　生活嘛，就要蹦蹦跳跳的。 第45章 　　“唉——” 　　吃下这碗黯然销魂豌杂面， 林清长叹一口气。 　　旁边的二鹏不理他， 前段时间去外地拍摄，昨天才出差回来，睡了一觉之后直奔小饭馆，现在忙着吃饭实在没工夫搭理堂哥。 　　“唉唉——” 　　没有人理自己， 林清还来劲了， 专门凑上来给二鹏捣乱， 仿佛一只伸长脖子的胖鹅。 　　“你干嘛？不吃就去外面收桌子洗碗。” 　　小饭馆正常营业的时候，二鹏他们过来都直接进后厨呆着，吃完东西就到前厅去帮忙， 也不占客人用的桌椅。 　　“嘿，我给顾哥买了套智能洗碗消毒机， 已经不用亲自洗碗了，待会儿去收拾收拾桌子就行。”感受过面对碟山碗海的无助后，林清也学乖了， 知道坑方言他们最后也只会坑到自己， 还不如买洗碗机。 　　暂时没事情做， 就有点犯馋，林清看二鹏又呼噜呼噜吃第二碗， 也很想再去来一碗， 但是摸摸自己日益圆润的肚腩， 还是忍住了。 　　不行， 豌杂面常有， 而肚腩不能常有。 　　他把宠物医院搬到九州小区南门那个便民点之后， 隔两天就来蹭个饭，体重是蹭蹭蹭往上涨。 　　前天医院里来了两个大型犬主人，看他过来的时候还挺客气，夸医院的服务态度好，连医院的销售都来帮忙搬狗。 　　林清愣了半天，没忍住解释一句，他不是销售，他是正儿八经的宠物医生。 　　等等，他一个正经的宠物医院，要什么销售人员啊？！ 　　医生就不能有肚腩了吗？这是刻板印象啊！ 　　幸亏林清他这里是宠物医院，要不然，他现在这体型，很容易让患者家属误以为，这位是暗中拿红包的重灾区。 　　但是，谁想发胖啊？嘴巴和胃没有商量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怪他，林清在吃胖这件事情上，也是受害者。 　　二鹏端着碗，实在被堂哥的厚颜无耻噎住了，默默背过他，去离林清远一点的地方吃饭，免得影响食欲。 　　林清正在戏头上，不用观众也不用舞台，拍着肚腩就哀怨起来，想当年，他也是一天吃七顿，吃自助吃的老板都恨不得给钱，让他去别的地方吃的清俊小伙。 　　只是，离开部队之后，没有保持原本的运动量，基础代谢又随着年龄往下降，饭量就全部用来长胖了。 　　方言和大轮还有着虎背熊腰的肌肉撑着，没以前看着精壮有力，但现在显得也就是壮而已，二鹏常年背着镜头到处跑，体型保持的还行，就他一个人，在胖胖的海洋之中孤独挣扎。 　　当然，他们几个菜鸡互啄还可以，实在不好意思把顾哥也考虑进来。 　　起码在林清看来，顾余生在九州小区这段时间，不仅没有变胖，体型好像还更好了，这就很气人了。 　　开小饭馆的店长，居然还有着宽肩窄臀，简直是扰乱厨师的行业形象，以一己之力拉高水准线，然后让同行默默流泪。 　　临近饭点，花棠也从后门进来准备打卡。 　　顾余生中午的时候还挺忙的，有的时候顾不上等花棠，所以后门就一直开着，黑猫会自己进来找出小碗，然后等饭吃。 　　林清看看胖嘟嘟的黑猫，多多少少有点看到同伴的亲切感。 　　只不过，小动物变胖是加分项，怎么看怎么可爱，他一个大男人变胖则是减分项，再胖下去，来医院的宠物主人估计都要猜想，现在是不是经济形势下行，连销售经理都来做兽医了。 　　“当只猫真好啊～” 　　看着花棠，林清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也想当只猫。 　　但花棠没理他，踩着小步子准备去找吃饭的小碗时，被正在做饭的顾余生看了一眼，“二鹏，帮花棠把镜头取下来。” 　　“哎，这个先放桌子上成吗？”二鹏把碗放下，洗了手之后利落的蹲在花棠面前，帮她先把镜头取下来。 　　然后，黑猫留下胖胖的背影，自觉去角落的智能电子秤上蹲一下。 　　“叮～”电子女声自动报数，旁边放着的一块平板也亮起，即时记录今天的体重，还对比了以往的数据，有一个每天更新的折线图。 　　体重下降或保持不变，就可以吃正常分量的饭，如果上升，顾余生就会相应的扣掉一小半的饭。 　　抿成飞机耳，花棠紧张的看着折线图更新，确定今天的数据下降了一点点才放心。 　　看看，减肥大业都把猫折磨的会看折线图了！ 　　林清看着花棠的饭前称重，默默收回前句，算了，这个年头当猫压力也挺大的，他觉得不太可。 　　“唉，还是比较羡慕顾哥。”哪个男人，不想借顾余生的身体体验一天呢？ 　　哪怕是林清在部队里的巅峰时刻，都比不上顾余生现在的体能状态。 　　女性之间，看身材可能更关注腰臀和腿部，但男性之间，则是更关注肩膀和胸部。 　　做饭的时候温度很高，顾余生穿的是件迷彩绿的T恤，露出的手臂和肩颈线条，都会让来吃饭的客人多看两眼，更别说蹲在旁边的肚腩富翁林清。 　　顾余生在做饭的间隙，断断续续也听到了林清和二鹏的谈话，没听全，但听到了林清也想试一天他的生活。 　　“不用一天，两个小时就行，晚上去帮我带着甜虾在外面跑跑。” 　　既然想知道离开部队，是怎么维持体能和身材的，那么，顾余生不介意把重点笔记都划给林清。 　　林清和二鹏两个帮忙收拾了桌子，直到小饭馆关门，天色已暗，林清换好跑鞋和运动服，就等着带甜虾出门了。 　　已经和成犬体型差不多的甜虾，没有辱没军犬的良种基因，从眼神、动作和忠诚等方面，都挑不出错，和顾余生下楼之后，哪怕很活泼，也是主动在顾余生身边跟随，没有贸然和林清、二鹏互动。 　　“哇，这抽条的真快。”狼青色的成犬，已经很难看出以前黑色幼犬，胖嘟嘟的模样了，林清和二鹏也是接触过军犬的，围着甜虾打转，怎么看怎么好。 　　顾余生对甜虾的外出没有要求，只有一点叮嘱林清，不能让牵引绳脱手。 　　他每次带甜虾出去的时候，都是挑没有住户散步的小道，尽量往远一些的地方跑，因为很多地方，是禁止在城市里养昆明犬的。 　　顾余生查过本市的规定，没有这一条，但甜虾的体型摆在这里，终究是会让一些怕狗的住户恐惧的，所以，甜虾的牵引绳必须在可控范围内，这一点不容有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甜虾是个兴致勃勃的跳湖选手，也不能让它自由奔跑，免得吓到其他住户。 　　“哎，顾哥放心。”林清自信满满的保证，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待会儿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生凄惨。 　　拍拍甜虾，顾余生把牵引绳从手里递给林清，这才让围着他转的甜虾，得到嘱咐一样站在林清身边。 　　花棠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顾余生和二鹏留在店里不出去，就甩甩尾巴，准备跟上林清和甜虾去看热闹。 　　半个小时之后，顾余生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我们去找一下林清。” 　　“嗯？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二鹏一直在和顾哥说话，没留神时间，一抬头发现堂哥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带着甜虾跑到哪里去了。 　　两个人顺着湖边的小路走，走了一大半居然没发现林清他们，还是顾余生想着黑猫刚才跟了出去，喊了一声花棠，才听到旁边的灌木窸窸窣窣，一只黑猫跳了出来。 　　花棠相当欢乐，两下蹿上顾余生的肩头，给他指路。 　　夜晚的生态湖，只有湖边的小路有灯，再深处一些的树林和灌木，就掩在朦胧的黑暗之中，里面有全天候监控但是不会亮灯。 　　花棠带他们两个走进去，很快就捡到围着林清转的甜虾，以及趴在地上装死的林清。 　　浑身湿漉漉的，鞋子也跑丢了，听到顾哥的声音林清才复活，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甜虾，不愧是多吉的后代。” 　　怪不得当初甜虾失业之后，训导员还很可惜，林清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要禁止很多普通家庭养大型犬了，这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一个吨位可观的胖子，都能被甜虾带着跳湖，拖着往前走。 　　要不然，花棠也不会来凑热闹。 　　甜虾看到顾余生，还假装自己是幼犬一样的往他身上跳，顾余生伸手接住甜虾，摸了一下同样湿漉漉的狗，就知道这个家伙，今天是跳湖成功了。 　　想想也是，甜虾现在活跃起来，都能拽着顾余生往前走两步，更别说力气没他大的林清，稍有不慎，就会被拖着走。 　　二鹏在旁边笑的不行，看顾哥稳稳的抱住甜虾，肩膀上还蹲了只黑猫，幸灾乐祸的去把堂哥捡起来。 　　“我去，这么沉？！”拖拽着林清，二鹏努力追上顾余生，算是明白顾哥的体能为什么保持的这么好。 　　自尊心受挫的林清仿佛失去了灵魂，还没有立志减肥，以后做一个追得上甜虾的男人，就被二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扔在了旁边。 　　二鹏看着顾哥的背影，突然想到他最近接到的一个宣传片工作了，“顾哥，有没有兴趣拍个视频啊？带上甜虾和花棠，做APP推广的开屏。” 　　现在的电商，都喜欢瞄准猫猫狗狗，二鹏接的这个工作，就是挑一个有猫有狗的背影，去各地景点打卡，然后拍摄下来做成宣传片。 　　反正又不露脸，还能公费旅游，不如推荐给顾哥。 　　“顾哥，让花棠和甜虾独立自强，开户储蓄的机会来啦～”二鹏把林清一扔，快步追上顾余生推荐起来，“花棠，心动不？” 　　二鹏知道，黑猫很灵，和花棠讲道理说不定能行。 　　对钱没什么兴趣的花棠没理他，自己跳到了顾余生另一个肩头，换着蹲，免得顾余生变成高低肩。 　　“花棠，我们不能输给别的猫啊，你看人家天猫，现在市值早就上亿了。”二鹏也没有说错，世界上最贵的猫，估计就是天猫了，只要阿里没破产，这猫就能夺冠。 　　天猫是什么猫？花棠又跳回来，明显对二鹏的话感兴趣起来。 　　恶猫，好胜心就是这么强。 第46章 　　在山的那边， 海的那边，还有一只黑猫。 　　它深受上亿用户的喜爱， 每天动辄就有千万的交易量，斩获男女老少的钱包和口袋， 堪称贵且坏的恶猫之首。 　　二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听得花棠一愣一愣的，好胜心说来就来。 　　恶猫的行业竞争这么激烈的吗？ 　　而且， 还和花棠撞色，也是黑猫款。 　　顾余生抱着跳湖愉快的甜虾，看肩头的花棠被骗住， 伸手挡了一下，让二鹏别欺负猫。 　　此猫非彼猫，有功夫欺负花棠，还不如想办法把后面的林清拖回去。 　　“哈哈，真信啦？”二鹏还没有开心，就被花棠跳过来一顿猫猫拳抽的抱头求饶， 然后老老实实拐回去，把堂哥继续拖拽回去。 　　当然， 猫猫拳抽完之后，二鹏还是很认真的推荐顾哥接下这个宣传。 　　“是个整合旅游信息的APP，金主财力雄厚，选了好几个团队， 我们只是其中一个。哪怕最后方案被否， 也能支付尾款的。” 　　二鹏和他几个同事都比较擅长拍景， 尤其是一些只能自己背着设备上的外景，拍出来相当的漂亮。 　　但金主点名了要有猫狗出镜，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里联系猫模特和狗模特，这种家养的宠物想要带着外出，又是另一堆麻烦的事情，所以他们还发愁，这次的蛋糕该怎么吃。 　　他都打听过了，金主联系的其他团队里面，有一家很擅长拍猫拍狗，还经营着公众号吸粉，要不是带着猫狗出外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的团队早就出局了，也不用成为金主的备选之一。 　　二鹏看甜虾和花棠的形象就挺好的，顾哥的背影摆在这里，也不比专业的模特差，再加上他这个摄影师，四舍五入，就是借金主的光，能出去旅游啊！ 　　“方言不是有个皮卡车吗？实在不行，我去借一辆五菱宏光也可以，这车跑起来特别好用。”二鹏他们常年在外跑，对国内各级的道路情况还是比较熟的，知道想去拍一些天然的景色，选车可不在品牌，而在乎耐操度。 　　皮卡和五菱宏光都挺耐折腾的，又能装随行物资，带着猫和狗去哪里都行。 　　林清总算被拖回来了，喝了杯热水之后去借顾哥衣服，把湿掉的一套换掉。 　　他开宠物医院这么多年，接手的大中小型犬也有不少了，甜虾这么喜欢水，仿佛一条狗鱼的，还是第一次见。 　　见到湖，二话不说一个猛犬冲刺，带着林清就跳湖了。 　　关键是，林清还在湖里努努力力的游泳，想办法爬出来的时候，甜虾已经矫健的划水，跳湖心愿完成，返回岸边了。 　　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看顾哥摁着浑身湿漉漉的甜虾去洗洗，林清在旁边总算舒了一口气，“对啊，顾哥退伍之后还没有去哪里转过，我们开车走一趟？” 　　顾余生在九州小区也住了一段时间，出省自驾提前报备一下就行，反正短期的自驾游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行程是允许的。 　　甜虾估计也听不懂工资是什么意思，被摁在水里冲澡的时候，还欢乐的想和顾余生互动，硬是让顾余生手臂的肌肉都绷起来了，才压住愈发难单手控住的甜虾。 　　花棠则是还对天猫耿耿于怀，还是小猫球的时候，她也是跟叶丝兰去过很多地方的。 　　只是这两年，光顾着在九州小区树立恶猫形象，一时之间，疏忽了反派该有的纵情山水，微服私访。 　　景色不景色无所谓，花棠主要是比较喜欢二鹏说的小钱钱～ 　　顾余生的幻听情况好了很多，只要不主动去特别嘈杂，或者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们自驾出去带着猫和狗，自然挑的也都是游人比较少的地方，倒也不会给顾余生带来什么情景刺激。 　　猫很乐意，狗没有意见，二鹏他们都联系安排好了，剩下就是顾余生把店里的事情安排一下。 　　小饭馆的生意不错，熟客都知道店长的营业时间，每次都卡点来，有的时候还会和顾余生聊聊天。 　　可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年轻的女孩子来店里吃饭，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不嫌小区进出麻烦，还准时出现的。 　　顾余生要是准备出去一段时间，肯定要提前把通知放出来，免得有客人白跑一趟。 　　“不急，我这边联系一下，再安排安排，也要到下个月中旬，放个小黑板在店门口，说一下暂时关店半个月就行。”顾余生从一开始就不指望小饭馆赚大钱，顾客群体又都是小区的住户比较熟，就当他去进修一下厨艺，放个假也可以理解。 　　二鹏和林清把小黑板写好，有客人来店里吃饭看到，也会乐呵呵解释两句。 　　“哎，开店也要时刻学习，保持行业灵敏，让店长有时间去进修一下嘛～” 　　“对，听口音是广西的？哎，我们店长这次也去尝尝地道的酸笋和柠檬鸭，等回来到店里，来给店长点单啊！” 　　林清和二鹏他们作为吃货，不知道有多羡慕顾余生吃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技能，恨不得带着顾哥走遍全世界，然后在家里纵享各地美食的。 　　这次出去自驾游，顾余生肯定能尝到不少地方菜，要是有机会，说不定还真的能让小区的住户来点单，来份家乡的味道。 　　一听出去玩，方言也挤出来假期了，约好和林清两个替换开车，二鹏负责拍摄，他们四个大男人带上花棠和甜虾，一辆皮卡车正好。 　　大轮这段时间陪老婆回娘家看望长辈，一听兄弟们愉快去玩耍，也有点羡慕，只不过他刚去没法立刻回来，只能等着约下次。 　　小先依靠在丈夫身边，弯着眼睛和他们打了招呼，还和视频里的花棠甜虾挥挥手，说下次回去，给一猫一狗带些肉松，她做的肉松还挺好吃的。 　　手边的事情都已经安顿好，顾余生给叶姐打了个电话，提了一下花棠要出去玩的事情。 　　“嗯？花棠愿意去就行，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你叶姐打电话。”叶丝兰找到小凤凰之后，直接手一挥，带着孙娴和汪教授全家去度假山庄泡温泉去了，之前还邀请过花棠，但是黑猫实在不喜欢水，就没去。 　　接电话的时候，叶丝兰的声音比之前更多些活力，颇有社会你叶姐的气质，让顾余生他们几个在外面放心玩，遇到什么摆不平的事情，直接找她。 　　这话也没错，叶丝兰看顾余生他们，可不就是几个弟弟，论社会程度，也是她能罩下来的。 　　他们是去自驾又不是砸场，应该不至于让叶姐出马的，顾余生准备和叶姐聊一下花棠最近的体重变化，方言和二鹏倒是在旁边欢脱的应下，一脸有问题找叶姐的小狗腿模样。 　　既然出去玩，花棠就不想带镜头了，在陌生的地方上蹿下跳，很容易让镜头的绑带勾在哪里，把猫捆住，还挺危险的。 　　甜虾能带定位项圈，那是从小用牵引绳都习惯了，花棠不喜欢这些，想着出去玩就要自由自在。 　　但顾余生想着他几次都没找到黑猫的经历，在这一点上不退让。 　　如果说之前请方言他们聚餐，对花棠还不太熟的时候，顾余生会以为是猫太黑了，导致看不到。 　　但是在花棠减肥大业开始，好几次妄图逃脱称重，顾余生就发现这猫真的会隐身。 　　说不见就不见了，哪怕是顾余生让甜虾来一起帮忙找，都没有找到，完全的消失。 　　还是叶丝兰提了两瓶茅台，把顾余生灌的有点上头，才委婉的提了一下，这猫可能有点特别，小顾别多想，这么胖的猫应该和玄学也扯不上关系。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让顾余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他可不想在外面的时候，找不到花棠。 　　但花棠不愿意带东西，又消失给他看，最后还是叶丝兰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快递回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做成树脂球的项链挂坠，对着光源看，能发现隐藏在装饰的星空碎钻里面，有一小颗猫的乳牙。 　　这是花棠换下来的，叶丝兰总共就做了两条这个项链，戴着之后，就能百分百找到花棠。 　　项链还是戴上比较保险，圆滚滚的吊坠挂在多吉的狗牌旁边，就可以被顾余生一直随身带着。 　　愉快的自驾游，背后是欲哭无泪的白合飞，常驻观众越来越多的猫猫直播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高糊的小透明。 　　现在花棠出去玩了，直播间就扔给白合飞自己想办法维护，他看着说走就走，不负责的黑猫，只能默默拿出自己的移动硬盘，把之前拍的花棠，先拿来撑一个星期了。 　　想想也是，一个猫猫送的礼物都能拍一千多张照片的鸽大，怎么会没有存货呢？ 　　方言他们四个都会开车，锁上红瓦房的门准备出发的时候，是顾余生先开的车。 　　花棠和甜虾霸占了副驾驶，赶方言他们三个到后排去坐，美滋滋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变换，离城市越来越远。 　　甜虾是第一次出远门，整只狗莫名亢奋，要不是旁边还坐着顾余生和花棠，可能都想站在车顶吹风。 　　方言买的皮卡是大车型款的，里面很宽敞，后半截还加了货箱宝，在里面放了张折叠床，和几个帐篷睡袋，以及其他的吃的用的。 　　要不是担心交警查，都可以直接躲里面睡一会儿。 　　“晚上找个农家乐住一晚吧！”二鹏对这条路熟悉，从后排探出头给顾哥指路，然后扫到副驾驶的两只毛绒绒。 　　“猫总，到您出场的机会了，说不定给农户家抓两只老鼠，我们就免住宿费了。” 　　也不知道花棠，会不会抓老鼠～ 第47章 　　二鹏可能不知道， 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让他失去了竞争恶猫座下最佳小弟的资格。 　　能没眼色到这个程度，也是少见。 　　花棠假装没有听到的样子， 默默用前爪推了一下甜虾。 　　突然被cue的甜虾天真活泼，凑过去给二鹏用口水洗脸，让二鹏惨叫一声， 忙坐回去找纸巾擦脸。 　　“救命！” 　　甜虾的热情，不是谁都可以消受的， 顾余生能单手控狗，摁住蠢蠢欲动的甜虾， 不代表二鹏他们也可以。 　　稍不留神， 就会甜虾坑到。 　　曾被动跳湖的林清也是有点怵活泼起来的甜虾，默默和二鹏在角落隐藏， 骗方言去揉狗。 　　毫无防备的方言没撑过五分钟，就被甜虾一个爱的突击，撞回后座久久不能回神。 　　半年前， 那个萌哒哒用小爪子在超市促销的图片上， 选中北极甜虾的小可爱呢？ 　　狗子， 你是燃烧萌感长大， 用可爱换冲撞的猛兽犬吗？ 　　后排的三个大男人在甜虾爱的凝视下，瑟瑟发抖不敢乱动， 花棠则扒在车窗， 闭眼感受风温柔的包裹住耳朵尖后才离开， 在心底给“抓老鼠”这个技能画了个问号。 　　花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抓老鼠， 因为，她还没有见过偷吃粮食或谷物的田鼠。 　　还是只小猫球的时候，花棠就被叶丝兰带在身边，能摁着花棠刷牙洗jio的叶姐，肯定不会让花棠接触什么老鼠的。 　　鬼知道老鼠身上携带了多少病菌，花棠一看就是奶萌奶萌的小猫球，万一生病怎么办？ 　　所以，哪怕叶丝兰带着花棠去过不少地方，老鼠还没有靠近，就被叶姐提前解决。 　　到了九州小区之后，城市里老鼠就更少见了，起码花棠单方面霸占九州小区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偷粮食和啃东西的坏老鼠。 　　养在宠物笼子里的仓鼠和荷兰鼠倒是见过好几只，花棠平时也有用心去督促鼠们去跑滚轮，然后看着自己亮爪子，鼠奔跑的背影就更矫健了，不失恶猫本色。 　　顾余生没有把玻璃全部放下来，花棠肯定不会一个激动就跳车的，但甜虾就说不准了，能跃跃欲试跳湖的狗，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跳车。 　　只露出一小条缝的玻璃，有一层很朦胧的阴影盖在花棠的身上，她伸伸爪子，觉得恶猫无所不能，抓老鼠应该不在话下。 　　大部分的动物都有点怵花棠，小小的老鼠，应该……也一样。 　　二鹏经常走这条路，每次只要不是特别赶时间，都会专门去一趟这个农家乐。 　　“农家乐是个夫妻店，都姓王，他俩都是父母那一辈援疆的，从小生活在边境线旁边，十多年前才陪着年纪大的老人回来。”二鹏把方言用肩膀抵着，让他直面甜虾之后，借兄弟做掩护，从后排给顾余生介绍一下晚上住宿的农家乐。 　　王哥和王嫂实际上是出生在新疆，长在天山下，四十多岁的地地道道西北人，但两家的老人年纪很大，总是念着故土，他们就一合计，陪着老人回到老家。 　　说实话，不太习惯。 　　家乡是个抽象的概念，但是，具体到每个人身上，除了口音、肤色甚至体型之外，就是躁动不安的肠胃。 　　妈妈的饭菜，家乡的味道，是每个人活到七八十岁，可能还会想着的东西。 　　老人心心念的老家，对夫妻俩其实有点陌生，他们就和几个朋友一合计，直接承包了一片山，为了解决嘴馋，放羊养牛，连新疆的草料种子都挖过来了一些。 　　除此之外，还想办法种了皮芽子和黄萝卜，要不是两千多公里运输水的成本太高，他们估计还要再装点冰雪融水回来。 　　吃货的行动力不容小觑，小夫妻俩看他们的菜地和羊圈，干脆心一横，来个农家乐。 　　地道西北风味。 　　二鹏他们去过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起来，每次路过只要不太忙，基本上都会去一趟。 　　王哥王嫂都是豪爽利落的性格，和这些熟客关系也都挺好，除了不肯外卖快递他们的羊，别的话都好说。 　　“花棠和甜虾肯定没见过牛羊吧，王哥上次说养牛实在太分散精力，准备全部养羊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到牛。” 　　二鹏也说不上王哥他们专门用货车运回来的牛羊都是什么品种，但记得那些羊都有着很夸张的大尾巴，肉质也极为细腻甘美。 　　“就是只能在农家乐现做现吃，想买一些带走就会限购。”想到这里，二鹏露出熟客才有的可惜，这羊肉味道实在太好了，尤其是秋冬的时候，他们都恨不得买两只回去。 　　但王哥他们就是为了自己嘴馋才养的羊，要是任熟客们外带，这群羊根本不够卖。 　　夕阳已经快落下的时候，顾余生他们才到达农家乐，看到用白色颜料在地上画的车位，已经被不少车停满，就看得出这农家乐生意很好。 　　二鹏提前订了房间，王哥给他们留了个大床房，一个三床的标房，顾余生带着花棠和甜虾住大床房，剩下三个在标间住就行。 　　客满的时候，能提前腾出两间房已经很好了。 　　来农家乐就要吃清炖羊肉，二鹏他们一下车就闻到香味了，好羊肉是不带膻味的，细嫩回甘才是羊肉为什么能组成“鲜”字的原因。 　　越好的食材，就要用越简单的烹饪方式，花棠也闻到了肉香味，蹿到顾余生的肩头，吸了两口后，眼神一亮，用前爪推推他，催促要开饭啦～ 　　开车的时间有点长，晚饭多吃几口才回本。 　　既然都出来旅游了，把花棠的体重秤带上就太煞风景了，顾余生对花棠的体重现在很熟悉，感受一下肩膀的压力也能预估的差不多。 　　甜虾也凑了过来，呆在顾余生身边不妄图跳湖的时候，看着特别威风和可靠，让王哥多看了好几眼，夸这狗养得好。 　　嗯，他们的甜虾，从外形的确很能唬人。 　　考虑到吃饭的客人有些会介意宠物出现，二鹏提前和王哥说了一声，找了个小的包间。 　　晚饭除了手抓羊肉就是烤羊排，唯一的蔬菜是摆在旁边的皮辣红，皮芽子辣椒和西红柿，其中，皮芽子就是新疆的紫皮洋葱。 　　这估计也是王哥王嫂从新疆运回来的，花棠偷吃了一口西红柿，很甜很香，甩甩尾巴，又吃口生洋葱，居然也有点脆脆的甜味～ 　　“喝口汤，再吃肉，需要帮忙削肉吗？”正宗的手抓羊肉是不用筷子的，拿着啃就行了，但也可以用匕首把肉削成小块。 　　这种匕首都被装饰的极为漂亮，上面镶满了闪闪的“宝石”，拿回家当纪念品都行。 　　王哥一般不给客人展示自己的宝贝匕首，但和二鹏实在太熟了，就嘚瑟起来了。 　　“哎，让顾哥试试。”二鹏不甘示弱，要从王哥这里扳回一局，他每次在这里吃饭，都要被调侃手笨。 　　现在顾余生来了，扳回一局的机会也到了。 　　王哥笑笑，把匕首递给顾余生，他还不相信了，自己吃了四十多年的羊，削肉的手艺还会输？ 　　顾余生也不推辞，让林清和方言把甜虾摁住，从刀鞘之中抽出匕首，试了一下刀锋之后，很快把羊肉块分解成适口的大小。 　　他吃羊肉的经验可能不足，但用刀的本事的确不弱。 　　“我去，兄弟，在哪里高就？”王哥一看顾余生动手就知道是行家，接回匕首之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开了个小饭馆。”顾余生没多解释，笑了笑夸了句王哥的匕首好用。 　　二鹏在旁边解释，小饭馆主要卖面，然后让王哥陷入了疑惑。 　　现在白案的厨师，也这么要求刀工了吗？ 　　开车很累，坐车也很累，两大盆羊肉被吃的一干二净，林清和二鹏还出去，麻烦王嫂再炒两盘菜上来。 　　甜虾也分到了一些没加盐的羊肉块，吃的心满意足，总算放过方言他们几个了。 　　花棠的小碗摆在顾余生手边，羊肉块对她来说太大了，需要帮忙拆一下才行，吃了几口之后，她就盯上了羊排最薄的那么一小块肉，每次顾余生夹羊排过来，她都要凑过来，让顾余生把最薄的那一小点撕给她。 　　这点最香最好吃，恶猫挑剔着呢～ 　　农家乐提供自助的新鲜香菜碎和皮芽子碎，去盛一碗羊肉汤之后，根据自己的口味加一点盐，再来两撮香菜碎和皮芽子碎，边喝两口边聊天再舒服不过。 　　“王哥说，明天中午有烤羊肉，我已经提前订了，再让他帮忙来点馕坑肉。”烤全羊的总体性价比，没有烤羊肉高，新疆的烤羊肉块大实在，穿在铁钎子上面，只用孜然、辣椒面和盐调味，是西北才有的烤肉香味。 　　王哥的农家乐里面有个馕坑，还可以做烤包子和馕坑肉，二鹏已经提前订了，等明天就可以吃。 　　“有机会我们开车去趟新疆吧，八九月份的时候，自驾最合适。” 　　可能是新疆实在太遥远了，从家乡出来的新疆人，都默默当着新疆旅游宣传大使，每次二鹏来王哥这里的时候，都会被馋的想去新疆一趟。 　　但作为占据国土面积六分之一，国内面积最大的省份，想要好好游玩一下，起码需要十多天，要不然都不够路途上开车的时间。 　　以前顾哥在部队，他们不太好聚，现在就方便多了，抽个时间多喊几个朋友，开个两三辆车一起出发。 　　和朋友去看美景，吃美食，才够劲。 　　花棠吨吨吨了自己小碗里的汤，又喝了顾余生碗里的，现在已经撑的没法动弹，变成一只飘着香味的猫饼，听二鹏他们已经预计好下一次出游，恨不得立刻代表顾余生表示赞同。 　　好的，没问题，原来旅游就是一路吃吃吃，那么恶猫可以的。 　　“大轮之前还和我约过海南的环岛骑行，明年说不定还有机会带你们去青藏高原拍野生动物，顾哥，我们每年都出来一趟怎么样？” 　　“我觉得可，生活就要舒坦的过，二鹏负责安排路线，我来开车。” 　　“成啊，大轮不是还说下一次要跟着出来，到时候他再加辆车，我去和他替换着开。” 　　王嫂过来给他们送了盘椒麻鸡，四个大男人没喝酒，就借着羊肉汤，聊过去聊未来，说到花棠和甜虾都困了，靠着顾余生睡着才结束。 　　他们从十几岁就认识了，到现在临近三十，感情依然很好。 　　和兄弟在一起，吨羊肉汤都觉得美滋滋，汤不醉人，人自醉。 　　旅游就是容易打乱生物钟，平时醒挺早的花棠，一jio蹬空，迷迷糊糊从枕头里爬出来，看着陌生的房间才反应过来，他们从九州小区出发，到外面旅游了。 　　甜虾在专属狗窝里睡的还没有醒，花棠用前爪摸了一下床铺，估计顾余生早就醒来了。 　　后压住腰，伸直前爪，舒舒服服绷了个懒腰后，花棠跳去洗漱间刷牙，农家乐的房间和酒店不能比，但也很细致和温馨，顾余生给她摆好牙刷和牙膏才出去，猫可以自助使用。 　　等花棠关上水龙头，甜虾也醒了，狗狗的每一天都元气满满，好奇的抬头盯着洗漱台上的花棠，然后被黑猫在鼻尖上泼了一点点水。 　　甜虾喜欢水，快快乐乐的凑过来，被花棠跳到背上也不躲，一猫一狗开门出去。 　　没有湖的地方，甜虾就是个优秀的走狗。 　　花棠和甜虾看方言他们的房间门没有关上，就临时使坏挤进去。 　　林清和二鹏还在睡，方言估计在浴室洗澡，他刚才可能出去了一趟，回来没把门关上，就让花棠和甜虾找准机会进来。 　　花棠从甜虾背上跳到桌子上，然后前爪一挥，甜虾得令，一个飞扑冲上去喊林清和二鹏起床。 　　甜虾的体重明显已经接近大型犬的重量，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可爱一样的压上去，很快就能让林清和二鹏从梦乡醒来，直面这沉重的爱。 　　“甜、甜虾，去喊二鹏起床！”很明显，林清是没有什么兄弟爱的，被压得差点喘不上来气，就立刻去陷害二鹏。 　　甜虾得令，转身跳到二鹏的床上，然后被二鹏回击，指使甜虾去压林清。 　　方言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林清和二鹏裹着被子蜷缩起来，宁愿被甜虾热情袭击，都不肯起床，还非要互相伤害的样子。 　　何必呢？ 　　和花棠说了声早上好，方言指了指楼下，给黑猫解释顾哥现在应该在厨房帮忙。 　　订烤羊肉的客人实在太多了，王哥王嫂两个人忙活不过来，客人有空就会去帮忙串肉或准备炭火。 　　看做饭应该比欺负菜鸡更有趣些，花棠召回座下走狗，准备跟着方言一起下楼看看。 　　甜虾身上是有牵引绳的，一身军犬系气质加分，再背着黑猫稳稳当当的下楼，让不少客人看到都想拿手机拍照，被可可爱爱到。 　　方言没让花棠和甜虾进厨房，看顾余生在外面的露台切羊肉，才跟了过去。 　　在红瓦房的时候，花棠和甜虾就懂的厨房是重地，拿刀状态下的顾余生更是不要靠近的道理，所以干脆呆在凉棚下面，当监工比较好。 　　顾余生本来是帮忙串肉的，结果动作实在太娴熟，比切羊肉的速度快，就替换了一下，接手切羊肉的工作。 　　方言他们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忙了好一阵，给王哥王嫂省了不少力，都不用花棠想办法抓老鼠，就能免住宿费。 　　“小顾，太感谢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你们要不去山上转转？” 　　就算免住宿费，也不能让顾余生一直帮忙，王哥王嫂把准备食材的工作接走，推荐顾余生他们去山上转转。 　　林清和二鹏他们也下楼了，听完之后也来劲了，还问了他们一下，山上会不会有老鼠。 　　“你们找老鼠做什么？”王嫂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和他们说一下，从山这边往其他农户家走，田地里说不定就能看到老鼠洞。 　　农家怎么会见不到老鼠，每年村里还会灭鼠防害呢～ 　　“走走走，去找找。”二鹏看热闹不嫌事大，招呼着去地里找找老鼠洞，猫抓老鼠，应该和喝水一样简单。 　　花棠平时猫猫拳抽的那个行云流水，说不定就是老鼠克星。 　　二鹏弓着腰仔仔细细找，还真在田埂角落找了个老鼠洞，揪了跟长长的草杆，试着往里面戳了戳。 　　空的，二鹏拎着草杆，继续去找。 　　花棠和甜虾跟在后面，一路都快找出耕地范围了，二鹏才感觉到手感有点不太一样。 　　“我怎么感觉有点……软？”二鹏戳老鼠洞戳的正欢，突然被窜出来的影子吓得嗷一嗓子坐地上。 　　真有老鼠？ 　　花棠和甜虾同时动了，黑猫的速度更快，挡住了老鼠逃窜的方向，看着老鼠吓得转身就跑，还没有伸爪摁住老鼠，就近距离看到了大老鼠的尾巴。 　　呵，简直是丢毛绒系动物脸的一款尾巴。 　　花棠立刻收爪，飞一样的弹回了顾余生身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这猫，真的会飞吧？ 　　顾余生刚接住了花棠，甜虾就凑热闹一样扑过来，还没接稳，慌不择路的老鼠就撞到了二鹏腿上。 　　这触感，这尾巴，和这大小。 　　二鹏把草杆一丢，也吓得吼了一嗓子奔向顾哥。 　　然后，顾余生退了一大步，躲开了二鹏。 　　老鼠疯了一样追着二鹏跑了出去，他边逃边哭，“救命救命！” 　　这老鼠，都快赶得上小型犬了，和他想象的小耗子完全是两回事。 　　顾哥，你退一大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小弟哭泣。 第48章 　　二鹏发誓，自己就是被老虎追， 跑的估计都没有现在快。 　　他印象里的老鼠， 分明就是杰瑞款的， 个头不大，胆小怕人，毛绒绒小团，小孩子蹲在旁边都敢徒手抓。 　　在遥远的童年记忆里， 二鹏分明还和堂哥林清起在外面捡死老鼠玩，回家被父母顿暴打， 然后拖去用肥皂洗手。 　　但是， 从老鼠洞里被戳出来的鼠兄，简直是汤姆款的，好大只，追着他的样子， 像极了那些年他们看过的小型犬。 　　老鼠的可怕， 还不单纯在于杀伤力，而是鬼祟的行动方式和看着就很能携带病菌的尾巴， 对拥有定清洁感和防疫意识的成年人来说，根本自带不想看也不想靠近的扭曲诡秘光环。 　　花棠敢摁老鼠的前半截，却不想直面老鼠尾巴， 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很快，又从老鼠洞里钻出来两只稍小的老鼠，也是行动极为敏捷的朝着二鹏的方向奔去。 　　看样子，是二鹏不小心打扰了鼠家。 　　想想也是， 这家鼠逃过了天敌捕捉，躲过了农户灭鼠，好不容易在远离耕地的角落安家，已经是鼠里面很有出息的“鼠顽强”了，却被草杆戳了两下。 　　鼠怎么能忍？ 　　害怕花棠的鼠，可不怵二鹏，路狂追，让二鹏在田埂边上蹿下跳，显得体力很好的样子。 　　吓坏了二鹏不要紧，让二鹏误踩了农田里的庄稼就不好了。 　　花棠不愿意靠近老鼠，甜虾和顾余生玩完徒手接狗的游戏后，又找到新游戏样，快乐的跳下去也去追二鹏。 　　说来可能很多人不信，但历史上，人们的确是先开始训练狗来抓老鼠的。 　　甜虾没见过老鼠，也没花棠挑剔嫌丑，看二鹏喊的辛苦，迅速蹿上去之后就摁住了最小的只老鼠尾巴，吓得其他两只也就地找洞躲藏。 　　没经过训练的甜虾看着还试图回头咬口的小老鼠，刚准备反击，就被二鹏个转身飞扑，摁住了甜虾的嘴。 　　小老鼠趁机逃走，甜虾也免去了疯狂刷牙的劫。 　　在顾余生这里，甜虾连什么生肉都没怎么吃过，贸然咬口老鼠，可是要去立刻刷牙消毒，关注卫生问题的。 　　花棠蹲在顾余生的肩头，看二鹏累到蹲在地上直喘，幸灾乐祸的甩甩尾巴。 　　顾余生他们也都懒得说二鹏，没事去戳老鼠洞，遇到老鼠又怕到飞奔，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活该。 　　等顾余生他们行人回农家乐的时候，王哥还有点好奇，这几个是不是在山上跑了个来回，怎么二鹏头的汗。 　　被老鼠吓到不想说话，只想去换衣服洗澡的二鹏很无力的摆摆手，感觉自己的形象彻底毁了，只想安静的去角落呆着，然后默默吃饭。 　　除去不再执着花棠到底会不会抓老鼠的二鹏，其他人在农家乐的体验感都很不错，王哥看顾余生他们坚持把费用都交了，就找了把很漂亮小巧的匕首，送给顾余生拿去用。 　　“这把比较小，你们自驾应该不会要托运。”削羊肉的匕首，是王哥从维族老乡那里买的，英吉沙小刀，和保安族的保安腰刀，云南阿昌族的户。撒刀齐名，近两年去新疆也不太好买了。 　　他这里收了几把，挑把小巧款的送顾余生。 　　投缘的朋友多大方都可以，而且，会用刀的，甚至可以把这种小匕首当筷子用，总比拿给二鹏再让他笨手笨脚伤着自己的好。 　　老鼠欺负他也就算了，王哥你怎么也？！ 　　方言和林清合力把扒门框也想蹭把匕首的二鹏拖走，上车离开农家乐，二鹏总算是想起金主的拍摄任务，定好今晚的目的地。 　　“依我这几年的拍景经验来看，哪里人最少，哪里景最美。”景点的旅游开发很难掌握个适当的度，过了那条线就是毁景，再加上近些年景区的同质化程度变高，很多景区都忽视了自己的特色，恨不得变成全国连锁。 　　所以，二鹏和同事向来偏好比较小众的野景，背着设备和帐篷呆了几天，才能等到漂亮的镜头。 　　“我们待会儿把车存在当地人家里，然后带着东西上山，拍午夜和日出的两场景。”开车出来，吃饱喝足天，也应该做正事了，方言开车的时候，顾余生就坐回了后排，花棠和甜虾也挤了过去，加宽的猫猫座椅把空余的位置挤满，让林清干脆就坐到副驾驶去了。 　　为了守最好的天光和时间，熬夜和通宵都挺频繁的，二鹏他们几个打乱作息没事，就是担心花棠和甜虾到时间犯困。 　　猫狗平时生活很规律的，昨天在农家乐的时候，就玩着玩着，都歪倒在顾哥身边睡着了。 　　还在九州小区没出来的时候，顾余生就和花棠提过夜间可能要拍摄的事情，虽然花棠也不知道，晚上拍黑猫到底图什么，但花棠还是答应过的。 　　平时作息规律，是为了更好地鱼肉乡里，欺负小区住户。 　　出去旅游，偶尔的晚睡，花棠可以接受。 　　“现在先睡会儿？”顾余生把带着的小毛毯展开，问花棠要不要现在睡会儿，免得午夜的时候没精神。 　　猫是种全天候都可以轻松入眠的动物，甩了甩尾巴尖，花棠把自己圈成个圆，塞进了小毯子里面。 　　甜虾看主人抱着黑猫，也热热闹闹挤过去，没法把自己塞进小毯子，就挤个脑袋进去。 　　顾余生手上抱着猫，腿上趴着甜虾的脑袋，总算让猫狗先睡会儿。 　　等皮卡到了停车的当地人家里，二鹏他们背好行囊准备上山的时候，花棠还没有醒。 　　顾余生把猫包也带出来了，把花棠放里面起背上，甜虾蹦蹦跳跳的跟上，适应能力良好，基本上不需要顾余生操心。 　　午吃的烤羊肉还挺扎实的，方言他们晚上就挖了隔火带，用酒精炉煮了泡面简单的吃了点。 　　顾余生他们没有为了等景色在野外扎帐篷的经历，可是，野外生存经验却不少，更别说这些山离最近的村落也没有隔太远，他们当年出任务的时候，去的可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等花棠睡醒的时候，二鹏已经把镜头摆好，待会儿怎么拍的大致构图也说过了，满腔创作热情，被旁边的堂哥林清忍不住打断，“二鹏，大晚上的，你怎么拍黑猫啊？甜虾现在不是纯黑色了，可是，也不显白。” 　　“……放心，我是专业的。” 　　顾余生他们还以为二鹏在嘴硬，可等到午夜之后，有几片云把月亮挡住，萤火虫亮了起来。 　　失去月光的夜间，下子就彻底黑下来了，可是，树影之间暖色的小橘灯，点点勾成了星河，让黑夜的树影之间有种黄绿色的光源。 　　花棠和甜虾都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看着会发亮的萤火虫，从身边飞过。 　　再过五分钟，月亮就又要出来了，二鹏要卡这个时间点，所以顾余生他们也需要尽快。 　　原计划里，顾余生出背影，让花棠和甜虾完全被萤火虫环绕，让浅浅光源下婆娑的树影和延绵的群山成为底图就好。 　　可花棠和甜虾都忍不住去伸爪拦萤火虫的样子，让二鹏灵机动，改了拍摄的动作。 　　萤火虫开始越飞越高，顾余生把甜虾抱了起来，花棠蹿了上去，借着他和走狗的高度，努力伸爪戳了只萤火虫。 　　虽然下秒，萤火虫就惊慌失措的逃跑归队，可是，在月光慢慢出现，给了整个夜空偏白的光，浓密的山顶树林，却又留着暗色和萤火虫的光，这个极为冲突的画面，被巧妙合在了张图之。 　　男人坚。挺的背影，搭着肩膀的成犬矫健，以及借力努力戳萤火虫圆嘟嘟的黑猫，合成画面的动线，也是景色的部分。 　　月亮彻底出来之后，就找不到多少萤火虫了，二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景，就有些嘚瑟，“看呆了吧，我第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太漂亮了。” 　　不过，今天也是运气好，有的时候阴天或萤火虫不出来，就拍不到这个景。 　　林清和方言难得没有调侃他，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后，继续盯着顾哥的方向。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啊？”拍完这个景就可以钻帐篷休息，等快日出的时候，再往山顶走点，拍晨曦完全把山尖笼罩的景了，二鹏发现萤火虫都飞走了，堂哥和方言还在看同个方向，就忍不住好奇。 　　顺着看过去，是睡饱之后精力十足，被萤火虫飞过戏弄了把，气到定要抓个萤火虫才可以的花棠。 　　以及，看着黑猫努力伸爪抓萤火虫，就缺双翅膀，恨不得飞上天的样子，也在旁边凑热闹的甜虾。 　　当然，最重要的是，任猫狗这么折腾，还能稳稳接住两只的顾余生，手臂都没有抖。 　　“怪不得现在的年轻人，想养宠物之前，最好慎重些，再三思考。” 　　林清他们想想花棠和甜虾的合计重量，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个体力活啊！ 第49章 　　花棠是走在路上， 都能突然和自己生气， 对着空气打套猫猫拳的恶猫。 　　所以， 萤火虫戏弄了猫就飞走，这还能忍？ 　　萤火虫会飞这件事情， 完全不影响黑猫要找萤火虫武力交涉。 　　大半夜的， 只黑猫气到在夜空之战斗， 还信号不好样的偶尔消失， 让顾余生庆幸他把树脂球项链坠带在身上， 能单手把猫找到后再团住。 　　花棠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 然后顺着顾余生给的台阶下来， 假装萤火虫是被恶猫吓走的。 　　敌人早就飞走了， 花棠和空气互搏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缺个理由照顾下反派的面子罢了。 　　看看，人和人差距就在这些地方， 顾余生知道配合恶猫， 默默守护反派形象，二鹏他们就没有这个眼色， 揣手看热闹之后，就欢快的钻帐篷睡觉。 　　这种铁憨憨小弟，是得不到恶猫重用的， 在反派的剧本里面，最多混个两集戏份。 　　等花棠占了半的枕头，甜虾的狗窝压在睡袋上，顾余生才能捡着剩下的位置睡。 　　他们出来的四个人里， 顾余生睡眠最轻，睡着了最安静，是最理想的舍友，但二鹏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都避开了顾哥，就是怵花棠和甜虾。 　　花棠睡觉的时候，对周围的环境要求很高，香香软软的小被窝是最佳选择，安静舒适的小毛毯也可以，但不允许旁边有什么小呼的声音。 　　二鹏他们三个谁也不嫌弃谁，睡沉了，还彼此呼出交响乐，花棠要是在旁边的话，就会蹲在他们脸旁边，用爪子顿踩，全部喊醒重睡。 　　睡的太吵，醒来重睡可还行？ 　　所以也就顾余生能分花棠半枕头，其他三个睡姿不及格。 　　甜虾没花棠这么皮，在最喜欢的狗窝里面就很乖的睡觉，但甜虾被带出来之后，就特别喜欢叼着狗窝，压着被子或睡袋的角睡。 　　这么大只，有的时候睡着就滚到腿上，硬生生压醒，让强壮的大汉变成美人鱼刚上岸，无法行动自如的样子。 　　于是，二鹏他们宁愿挤起，也不想敢占花棠和甜虾的位置，免得睡觉睡的太辛苦。 　　顾余生捡剩下的空间躺下，刚闭上眼睛，就被花棠的小爪子怼脸上，和被山竹袭击了样，软嘟嘟的。 　　把猫熟练的抱起来团住，他再躺下，又感觉腿被甜虾撞了下。 　　甜虾最喜欢的狗窝其实有点小了，有的时候睡着睡着，就容易睡出来，顾余生再次坐起来，把甜虾再团住塞回狗窝，总算能睡觉了。 　　花棠和甜虾实在太熟悉顾余生了，被挪动也没有醒，睡意浓厚让顾余生也很快熟睡。 　　猫狗照顾起来是累了点，但对于之前容易惊醒、总是陷入梦魇的顾余生来说，除了有点心累，安眠效果比药物还好用。 　　天色擦出抹亮的时候，顾余生就醒来了，他们还要去山顶拍日出。 　　二鹏他们三个也定了闹钟，炸着头发裹上外套，恋恋不舍的从帐篷里出来，东西先堆在这里，背着设备抓紧时间上山。 　　扎帐篷的地方离山顶不远，但很少有游客涉足的美景，都有着交通困难和缺少日常维护之类的问题，二鹏把宝贝设备交给方言和林清，要走在前面探下路，免得有什么隐藏的坑或裂缝。 　　也不知道二鹏和同事第次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树木丛生的山延绵茂密，最高处的山顶却是近乎垂直的岩石面，和被劈出来的样。 　　没有些名山险峰那么陡峭，可是攀爬起来还是要小心，不能大意。 　　这里太高了，摔下去可能就要滚到山谷下面，危险不小。 　　所以顾余生没有让花棠和甜虾自己走，直接带上去，拍完再原模原样带下来，免得这两只自由奔跑后出事。 　　二鹏在前面回头，看了眼体力极佳帮自己背设备的堂哥和方言，又瞄了眼拎着花棠和甜虾气息都不乱的背影模特顾哥，只觉得这次的拍摄，应该是他职业生涯里的“最轻松”。 　　完美的配置，点都不让二鹏浪费体力。 　　卡在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跳出之前，顾余生完全不怕高，挑了块牢固的石头坐上去，猫狗挨在旁边。 　　二鹏是取这个视线差，拍出来能清楚看到花棠和甜虾眼里日出的缩影，以及在陡峭的山峰上，“悬空而坐”的宽肩男人。 　　角度取好之后拍到满意的画面，下秒，方言和林清就立刻冲上去，先把顾哥拉回来，再把猫和狗牢牢抱住。 　　这里实在不是能开玩笑的地方，野景又找不到什么医生或工作人员，他们必须照看好安全问题。 　　花棠和甜虾刚睡醒，迷迷糊糊被抱上来看了下日出，被突然跳出来的蓬勃朝阳晃了眼，还没有激动，就又被顾余生抱下去了。 　　好像还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花棠钻到猫包里面，甜虾撒娇样被顾余生抱着，顾余生在这次拍摄里面，主业可能是毛绒绒运输工具，副业才是背影模特。 　　二鹏他们把帐篷收起来，仔细检查营地没有可疑火种和遗忘垃圾之后，才下山回昨天停车的当地人家里。 　　工作进度完成五分之，皮卡车继续上路。 　　取了山景的夜晚和日出，二鹏下个镜头，挑的就是园林的雨雾。 　　这个原本不在二鹏的拍摄范围，但金主那边的负责人听他们的路程安排，热情地送了张园林度假山庄的体验券，那二鹏的计划也可以说变就变。 　　关键是，去园林就会路过市区，二鹏他们昨晚在外面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也需要好好吃顿，然后再洗澡睡个觉的。 　　毕竟，他们是蹭金主的任务来旅游的，不必把自己折腾得太辛苦。 　　换着开车的确省力的多，昨晚又是等午夜的萤火虫，又是定闹钟守日出，二鹏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个人开上几个小时，可能会疲劳驾驶，但换着开就没事了。 　　路过高速休息区的时候，花棠和甜虾总算醒了，趴着车窗等二鹏去买了些茶叶蛋和煮玉米，美滋滋围着顾余生，让他剥下来起吃。 　　茶叶蛋加了盐和其他调料，甜虾没法吃，就只能剥给花棠，二鹏他们也人塞了个，饿的时候，这茶叶蛋也太好吃了。 　　和水煮蛋相比，热乎乎的茶叶蛋的蛋黄很好吃，花棠有点贪心，想口吞掉，被顾余生拦了下，掰开才给让她吃。 　　结果，还是被噎到了，恶猫委委屈屈，灌了两口水还觉得噎。 　　没逮住会飞的萤火虫，还被蛋黄噎住了，反派受不了这个委屈！ 　　买来的袋子茶叶蛋吃的就剩下蛋壳了，没等花棠让蛋壳碎尸万段，就被顾余生抱起来，揉了揉小肚皮。 　　这猫吃东西，真的是稍有不注意，就容易出问题。 　　花棠被揉成猫饼，用爪子走形式地摁了下装蛋壳的塑料袋，然后满意的揣回爪爪，暂时放过茶叶蛋。 　　明明才出来两天，二鹏他们进市区的时候遇到堵车，停停走走就已经活跃起来，开始策划他们待会儿去哪里吃饭。 　　“花棠，来，点菜。” 　　行叭，都直接让猫来挑餐厅了，证明二鹏他们是真的有点嗨，对接下来的顿充满了期待。 　　黑猫完全没发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反正市区里的车速很慢，她就跳出来扒住车窗。 　　只要二鹏他们敢说，猫就敢点菜的样子。 　　晚上行人是要去住度假山庄的，所以在市区里吃顿饭就要抓紧时间过去，临近饭点哪里都不太好停车，二鹏他们最后就挑了个购物广场，在里面找些评分比较高的饭店。 　　当然，还是允许带宠物的那种。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楼有家特别好吃的港式餐厅。”二鹏是按照美食记店名的，看到宣传的牌子上面有道豉油鸡，立刻就想起来了，也不知道对方让不让宠物进。 　　方言不耽误时间，立刻跑去问，然后老远就比了也可以的手势，让他们速来占位。 　　店员专门给开了个小包厢，还送了盘山楂雪球上来。 　　林清他们先按照招牌点了遍，然后又挑了几道，就让服务生可以去准备了。 　　点菜的时候不用征求恶猫的意见，反正花棠来者不拒，只要好吃，花棠都吃。 　　“来，尝尝这个山楂雪球。” 　　“港式餐厅的餐前赠品，为什么是山楂雪球啊？”林清捏了个雪球，忍不住吐槽，这完全不搭好不好？！ 　　来个菠萝包什么的也行啊，怎么送小份山楂雪球？ 　　“不知道，改良了？你吃不吃吧，这个很好吃的，每桌就送小碟，还不卖。”吃都堵不上嘴，二鹏没搭理堂哥，邀请的让顾哥先吃。 　　毕竟，顾余生吃完了之后，就代表这个可以源源不断的复制了。 　　花棠现在已经是可以开银行账户的恶猫了，对这种不要钱的小赠品没什么兴趣，甩着尾巴从包厢的缝隙里看外面的客人越坐越多，感觉生意很好，这家饭菜定很好吃的样子。 　　那、那反派恶猫也是可以勉为其难，尝下山楂雪球的。 　　二鹏他们已经吃的就剩半了，顾余生拿出花棠的小碗，给她夹了个之后，还担心猫不习惯这种酸甜的味道。 　　结果，花棠第口下去，眼睛溜圆，立刻跳上桌霸占了山楂雪球的盘子。 　　这个味道，居然不要钱？把老板喊出来，压着他当着恶猫的面做山楂雪球，做到哭才行。 　　简直误导花棠，让她差点错过了好吃的山楂雪球。 第50章 　　山楂雪球这种酸甜口的小零食， 好吃， 但不宜多吃。 　　否则， 就会和吃杨梅样，吃的时候停不下来， 然后再吃别的东西， 酸倒了牙。 　　每个小学生， 都会在语课学过， 吃杨梅后咬豆腐都觉得牙酸的课。 　　可是， 谁让恶猫没上过小学呢～ 　　赠送的山楂雪球挑的是正红圆滚的， 去核之后还有好大颗， 裹上甜甜的白色糖霜， 花棠把半盘子都吃掉了。 　　当然，单独给顾余生分了个。 　　恶猫也知道顾余生的美食“复制”能力了，分出颗山楂雪球， 来年， 就能收获无数的山楂雪球。 　　这个动作，看就是花棠跟着二鹏他们学的， 让顾余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把山楂雪球吃掉了。 　　的确是好山楂，用糖仔细熬出沙来变成白霜， 哪怕当成单独售卖的道菜也是值得的。 　　山楂本来就容易开胃，花棠吃了半盘子还有点上瘾，用前爪去推二鹏，让他再出去拿盘。 　　“猫总， 这个山楂雪球每桌只送小盘，多的不给。” 　　二鹏之前就问过，拿钱买都不行，店员很抱歉的解释，他们的这个只当赠品，每天的份数有限，没法单独卖。 　　花棠不信，让二鹏再去问问。 　　说不定，这次有恶猫镇场，店员就个害怕，又给他们端上来小盘呢？ 　　很快，二鹏和店员起回来了，店员送了壶花茶上来，“不好意思，这个山楂雪球每天的分量有限，送客人你们壶茶可以吗？” 　　看来，到店里吃饭的客人也提过不少类似的请求，店员连怎么解决问题安抚客人情绪，都极为的熟练和老道。 　　店家都主动送了壶茶，再问山楂雪球的事情就显得咄咄逼人，不讲道理了，林清他们不是难缠的客人，还专门又多加了两道菜，谢过店员送来的茶。 　　可是，恶猫怎么会轻易被说服？ 　　花棠想伸爪去勾店员的小围裙，让恶猫亲自说服她，然后被顾余生途截住，不满的喵呜了声。 　　咦，这里居然还有只黑猫？ 　　花棠的黑色实在太容易隐形了，店员刚才只看到了甜虾，实在没发现花棠。 　　“其实，我们店长之前吩咐过，如果客人你们可以提供好山楂，我们可以帮忙加工下的。” 　　看在猫猫圆乎乎的面子上，店员多解释了下，他们对山楂是有收取标准的，必须满足定规格的重量和大小，市面上卖的新鲜山楂基本很难达标。 　　山楂树需要仔细照顾，年年还挂红果的优质老树更是难得。 　　好山楂也要单果无痕可口，店里如果遇到客人自带优质的山楂鲜果，会收取少量加工费，帮忙做成山楂雪球的。 　　顾余生他们刚才也吃了店里的山楂，知道市面上品质能比这个山楂好的比较少见。 　　再说，这里毕竟是个港式餐厅，专门为了吃山楂雪球提袋鲜山楂过来，总感觉有点奇怪。 　　把黑猫抱回来挡住，顾余生他们也不难为店员，让她继续忙就好。 　　“花棠你看，人家送我们吃的山楂，就已经是上好的佳果了，我们现在买不到比这个更好的鲜山楂了。” 　　“对啊猫总，这家餐厅的饭特别好吃，待会儿还留着肚子吃饭呢！” 　　你们找不到好山楂，不代表恶猫也找不到。 　　有关好吃的东西时，花棠的记忆力就特别好，踩在顾余生的腿上连带着比划，总算让他想起来，之前从门卫室的保安大叔那里吃过鲜山楂。 　　花棠吃了好几个，要不是当时才从美食节回来，她可以包圆的。 　　是保安大叔家乡，老山楂树上的果子，又圆又红，不涩口又好吃，直接拿来做山楂汁都可以。 　　吃过次之后，花棠印象很深，主动把顾余生的手机翻出来，让他从保安大叔那里要点山楂。 　　顾余生没有恶猫的厚脸皮，为了吃个鲜山楂再周折地去联系保安大叔，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所以，控制过花棠饭量的顾余生，把缠着要鲜山楂的黑猫团住，没有纵容。 　　叶丝兰是自认为严厉苛刻，但宠猫宠到无法无天的长辈，顾余生则是能真的下狠心，说减饭量就减的狠人。 　　花棠的鲜山楂换山楂雪球计划失败，气到伸爪要掀盘子。 　　可是，离顾余生最近的盘子和小碗，就是花棠自己的专属餐具，猫舍不得掀。 　　哼，恶猫生气了，等她回去找叶丝兰告状。 　　但花棠想，顾余生不给她夜宵的时候，叶丝兰都不敢说小顾，就猫生无趣起来。 　　感觉，自己的反派猫生，遇到了拦路虎。 　　很快，点好的饭菜就送了上来，花棠意兴阑珊的蹲在小碗旁等着开饭。 　　绝食是不可能绝食的，世界上好吃的这么多，错过也山楂雪球，还能选择别的。 　　顾余生给低落的黑猫夹了筷子叉烧，港式烧腊是绝，花棠已经看到菜单的第道推荐，就是这个烧腊拼盘了。 　　恶猫气闷闷的开吃，然后叉烧入口的第瞬间，就整只猫炸开了。 　　二鹏他们还没有和猫总炫耀下餐厅，就看到颗黑色的毛球宛如海胆，突然飘了出去。 　　顾余生眼疾手快，放下筷子把花棠捞回来，然后看到黑猫用前爪捂住嘴，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是不是吃山楂，酸倒牙了？”想想也是，花棠猫吃掉了半盘，能不酸倒牙才怪。 　　这种酸味，漱口和刷牙都不能彻底解决，只能等这个劲儿缓过去。 　　二鹏他们每个就吃了几颗，又在聊天，还真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看黑猫盯着桌子菜，硬是吃不下口，只能默默挪远点，免得花棠生气，让他们和饭菜原地消失。 　　顾余生还去停车场把花棠的小牙刷拿过来，给委委屈屈的恶猫清洁下可怜的小牙，也没有得到特别好的改善，吃东西还是牙酸，就只能勉强喝点汤。 　　花棠彻底自闭，团在顾余生身边把自己埋起来，脸猫猫在线对诸位隐身的忧郁。 　　好不容易出来旅游次，还吃不到店里的堂食，简直太凄惨了，哪怕顾余生回九州小区再做，也不是此时此刻的饭菜了。 　　二鹏他们拿饭盒每盘都给花棠拨出来点，等着她缓过酸劲再吃，可黑猫还是自闭成饼，忧郁的不行。 　　直到行人到达金主提供的园林式度假山庄，花棠都没有恢复晴朗的心情。 　　“正好有点细雨，要不然，我们先拍摄，明天起早点，再回去带花棠吃顿。”林清他们总嘻嘻哈哈喊花棠猫总，或者小祖宗，但看黑猫原地忧郁，还是准备想想办法。 　　顾余生看花棠被抱起来，软趴趴变成长条，没有力气随便生活蹂。躏的样子，也摸摸猫耳朵，同意明天再回去吃趟。 　　江南的园林，是有着很独特的黛青色，巧妙的回廊，婉约的雕花，在细雨之下，最能表达园林的含蓄与秀美。 　　顾余生作为背影，也换了套衣服，身姿挺拔，少见的多了几分雅致的儒生气，旁边的甜虾原地不动的时候，是教科书式的唬人。 　　除此之外，还难过着的花棠，表现出了效果极好的忧郁，和雨雾之的园林气质特别相符，让二鹏都忍不住偷偷夸句，这山楂雪球吃的好啊！ 　　谁能想到，镜头里仿佛自带故事剧本的猫，实际上是吃山楂酸倒了牙，为没吃成的饭菜难过呢？ 　　拍摄结束，花棠被顾余生抱起来，还是难过成条的样子，被握住前爪晃了晃，也没有反应。 　　“我待会儿联系小区管家心，转接下门卫室，然后买点鲜山楂快递过来？”最快的物流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到达，顾余生还是比较了解花棠的，知道黑猫是在哪里摔倒，就要铲平哪里的性格。 　　吃山楂雪球被坑，那必须要吃大袋山楂雪球补回来才行。 　　嗯，这次花棠会放在饭后吃。 　　黑猫来精神了，原地复活，又可以了，伸爪推推顾余生催促他快点，摘山楂联系物流还需要时间，别耽误。 　　刚才的忧郁，仿佛太阳底下的泡沫，瞬间破碎，花棠指挥着二鹏他们去把打包的饭盒拿出来，然后等着顾余生联系保安大叔。 　　都是个小区的，顾余生和保安大叔还算熟悉，麻烦管家心帮忙转接之后，提了句想买点山楂的要求，保安大叔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真的麻烦您了。”顾余生想加下保安大叔的微信，把山楂和物流的费用转给他。 　　保安大叔待会儿还要给老家的亲戚打电话，让他们摘山楂然后再寄出，所以顾余生还准备多转些辛苦费。 　　“哎，不用，山楂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们在外面玩，要不然给我寄个明信片吧！”保安大叔也很时髦的，知道顾余生他们在外地旅游，就不要什么钱了，给寄个什么明信片挺好。 　　公斤都不到的山楂，换两张漂亮的明信片好了，大叔还挺艺的。 　　鲜山楂很快寄出，花棠看着物流更新的动态，又元气满满起来，已经决定明天回港式餐厅大吃顿之后，让老板哭着给她做山楂雪球。 　　第二天，餐厅老板就接到了门店店长拨来的电话。 　　“老板，山楂来了？！” 　　他们这个餐厅已经开出去十几家分店，每家都有山楂雪球做赠品，但能拿出来优质的鲜山楂，真让他们帮忙加工的顾客，还是比较少见的。 　　于是，店长，就用着“条子来了”的语气，差点把上午血压比较高的老板吓出个好歹来。 第51章 　　今天的花棠， 已经不是昨天那个酸倒牙， 没法吃东西的她了。 　　恶猫升级了，知道提前做攻略， 带着鲜山楂有备而来。 　　保安大叔的家乡离得不算太远，物流极快。 　　休息了晚后，早上就有快递员联系二鹏， 送达签收了。 　　在度假山庄里睡足，园林的精致没怎么感受， 柔软又不失支撑力的床倒是充分使用，大家恢复元气满满的状态。 　　驱车再次来到港式餐厅，行人直奔昨天的包厢。 　　店员估计也很少见， 真的带鲜山楂过来的客人，可做生意就要言而有信， 她找到门店的店长， 按照规定对单果进行测量，看全部符合要求后， 答应下来帮忙加工成山楂雪球。 　　可能是保安大叔联系亲戚的时候， 特意叮嘱过， 寄过来的这些山楂虽然不多，可能还不足公斤，但是每个都是完好无损，个大圆滚，要不是原料有限，拿去做山楂的糕点都行。 　　加工山楂的时候， 正好能让花棠重新品尝饭菜，他们基于昨天的试吃经验，微调了几道之后，花棠总算弥补了昨天的遗憾，连今天送的山楂雪球都看不上，让二鹏他们分分吃掉了。 　　恶猫等着吃他们提供的山楂，做出来的山楂雪球呢～ 　　为了尽量复原昨天的那顿饭，花棠等顾余生他们坐在和之前样的位置之后，抬爪推了推二鹏。 　　“顾哥，猫总今天是准备让小鹏子我伺候用饭了吗？”花棠平时只愿意让顾哥帮她夹菜收碗，林清他们都不让碰，没想到今天，惊喜来的这么突然，猫总也愿意搭理下二鹏了。 　　男人的殷勤，大概就是突然大内主管化，谄媚的自称小鹏子了。 　　但很明显，花棠挡住了自己的小碗，没有让二鹏接手，继续用前爪推他。 　　方言和林清也头雾水，不知道花棠要做什么，还是顾余生帮忙解释了下，让二鹏把昨天吃饭的时候，讲的笑话再复述遍。 　　花棠赞同的点头，然后蹿回顾余生手边，心情晴朗的等着听笑话。 　　猫总，这就虾人猪心了啊！ 　　昨天看黑猫自闭成饼，二鹏他们故意找店员，让他们多来碗靓仔。 　　港式餐厅里面，把白饭称为靓仔，白粥称为靓女，二鹏他们这么喊，是为了逗下猫的。 　　没想到，花棠昨天状态不佳，没get到什么笑点，今天居然要求重来遍，看二鹏他们喊来碗白饭，日行恶得逞。 　　“再来份下火！”能和花棠愉快玩耍的二鹏几个，自然不会生气，又开始嘚瑟起来。 　　菜还没有端上来，先吃上白饭和白粥了，这还不过瘾，又乐呵呵的要了份皮蛋瘦肉粥，要不是总喊店员怪给人家添麻烦的，他们还准备让花棠见识下，什么叫做飞沙走奶。 　　在花棠他们愉快用餐的时候，港式餐厅的老板却被儿子拦住。 　　“爸，让门店的厨师做下就行了，你跑去折腾什么啊？” 　　老板家姓龙，十多年前从香港回来开餐厅，生意越做越好，但送山楂雪球的习惯却直没变。 　　“就在本市也不远，开车很快就到了，要不你送我去。”龙明安笑呵呵的，看担心自己身体的儿子皱着眉头，细声细语的劝他。 　　龙明安今年快五十岁了，从小就有哮喘，以前在大厨身边当徒弟的时候，日子过得劳累辛苦，又耽误了治疗，导致现在也没有彻底治好。 　　这些年有点家底当老板了，家人就拦着他不让龙明安再进厨房，免得再刺激的犯病。 　　“真是拦不住你，算了，我去开车。”龙家信太清楚父亲看着好说话，但骨子里极其固执的本性，想着他就算拦着也没用，还不如跟着过去。 　　四五十年前，受到国内大环境的影响，出现了少部分民众的“逃港”。 　　龙明安就是六七岁的时候，被母亲带着，借着老乡的路子带到了香港。 　　只是，母亲带着他和什么母子情深无关，精打细算的女人是离家的时候被幼子撞见，为了避免孩子误事，干脆起带走，等到了地方之后，反手把龙明安卖掉，拿着钱就走人了。 　　陌生的环境，不通的语言，龙明安年纪太小也做不了什么工作，又被转手卖给个也是逃港来的大厨，当养老送终的徒弟。 　　大厨对龙明安并不好，酒醉之后还容易动手打他，拿开水烫他，颠沛的孩子是不配拥有童年的，龙明安直撑到大厨酗酒过度，送医院没抢救回来，才勉强能恢复普通人的生活。 　　等香港回归的那年，龙明安带着妻子返回大陆，开始经营港式餐厅，生意越做越好，孩子优秀懂事，人生也总算是顺遂起来。 　　但龙明安心底还是有点执念，他直都想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里。 　　可是，被母亲带走的时候他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就知道家里的后山上，有棵老山楂树，他哥哥每次会拿竹竿赶走鸟，然后摘下来给他分着吃。 　　这些年，龙明安也去过不少国内有名的山楂产地，甚至还投资过几个果园，但是，都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家乡。 　　龙家信很心疼父亲的寻乡执念，可是，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并不乐观。 　　先不说个六岁的孩子，没上过学也没有出过远门，对家乡的记忆还有多少，就是能遇到把他随手卖掉的母亲，就知道这是不受到庇护的小可怜。 　　他觉得，父亲之所以执着去找家乡，可能就是想弥补过于悲惨的幼年时光，殊不知，很多东西就是破碎的，没法补全的，他就算找到印象里那棵老山楂树，也不会有他印象里那么甜。 　　看儿子边开车边皱眉，还是很不赞同的样子，龙明安乐呵呵的，让门店的店长先加工着，给他留几颗鲜山楂就行。 　　被父母呵护长大的孩子，可能不太懂无所有的孤儿，心底那点不甘心的执念。 　　龙明安也没有过分苛求，定要找到家乡，他只是在各个分店都送着山楂雪球，希望能再找到那棵老山楂树而已。 　　有顾客送来好山楂，他去看看，如果不是，也不会很失望，等下次就行。 　　反正，山楂雪球也很好吃，送给客人甜甜嘴，也算是他们这个连锁餐厅的个特色了。 　　龙明安父子到达的时候，花棠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方言撑着肚子开始搜接下来的行程，待会儿是他开车，先把路查好。 　　“对了，待会儿别忘了去趟邮局，贴个邮票把明信片寄出去。”林清提醒，然后感慨，他真的好多年没见过邮票了，上次写信贴邮票，还是刚入伍的时候，和二鹏用个信封给家人写信。 　　“暴露年龄了啊！” 　　顾余生他们买了好几款明信片，有度假山庄的，还有市区旅游纪念的，都准备给保安大叔寄过去。 　　行人聊了几句，就等到店员把加工好的山楂雪球送过来了，因为这个白色的糖霜很容易融化黏手，店员还多加了两层包装，里面放了个冰袋。 　　“哎，谢谢，太贴心了。”桌子菜吃完，花棠也没肚子吃山楂雪球了，懒洋洋的蹿到顾余生的肩头，准备拿上山楂雪球之后，继续坐车出发。 　　“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下，可以问下这个山楂的产地吗？”可能是山楂的品质真的很好，店员还问了下二鹏，把山楂的产地记下，连联系方式都写了下来。 　　感觉给保安大叔的家乡，多了条果品致富的路？ 　　保安大叔的家乡不算是比较出名的山楂产地，港式餐厅这么多家分店，对鲜山楂的需求也不少，总能算是笔收入。 　　顾余生还单独给保安大叔提了下，电话那边的大叔也乐呵呵的，觉得挺好，他家乡那边山楂树不太多，没法接些果品工厂的单，可是山楂个大味正，接个餐厅的单正合适不过。 　　“猫总，您对彩票有研究吗？”方言在开车，林清做副驾驶负责给司机指路和陪聊，二鹏坐在后面，看着自带财运的花棠，很想问问黑猫对彩票是否有研究。 　　什么几千万的奖金太高了，他二鹏不做贪心的赌徒，来个二三百万也行，扣了税能换套设备，再买辆车，那岂不是美滋滋。 　　花棠扭头不理他，二鹏举着手模仿招财猫的样子实在太蠢了，伸爪戳了下甜虾，飞扑过去的狗子立刻把二鹏拉回现实。 　　“别、别咬领子，顾哥救命。”好叭，彩票暂时还没有看到希望，二鹏先赔进去件上衣。 　　花棠他们正驶向下个目的地，龙明安也在儿子不乐意的表情下，来到了保安大叔的家乡。 　　好山楂，就要吃新鲜的，等龙明安在村里走了两圈后，眼就看了村后山那棵老山楂树。 　　“村长，想问问这山楂树卖吗？价格我们好商量。” 　　现在的外商，都直接跳过山楂，盯着山楂树吗？三十多岁的村长有几分恍惚，总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谁之前和他提过。 　　“是后山那棵老山楂树吗？哎，还就那棵不行。”村民在自家宅基地上种的果树不少，后山那棵老山楂树好多年了，本来是属于村里的。 　　但前些年，有个差不多是村里辈分最高的长辈，给村里修了路之后，征得所有村民的同意，买下了那棵老山楂树，仔细照顾着。 　　对，那个长辈，就是给花棠他们快递山楂的保安大叔。 　　“那方便我和老人家见见面吗？” 　　龙明安听着辈分很高，以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然后看村长摆摆手，说这个长辈还不到六十，但不住在村里，他可以帮忙打个电话。 第52章 　　不买山楂， 想买山楂树？ 　　保安大叔接到电话的时候，第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硬是愣了几秒之后， 才拒绝了电话那边买下老山楂树的请求。 　　抱歉，他不缺这个钱，这棵老山楂树对他来说， 也有着不同的意义。 　　大叔姓李，名叫李国信，父母都是家里的幼子，导致他的辈分特别高。 　　在那个朴实又平凡的年代，两个年轻人却屡教不改、为非作歹，结婚之后做尽了荒唐事， 拉帮结派不学好，甚至度羞的李国信奶奶撞树， 觉得丢脸。 　　哪怕夫妻两个总是拳脚相加， 彼此嘲讽，在李国信六岁的时候，还是生了个弟弟出来。 　　要知道，坏家伙哪怕当了父母，也是坏父母， 这世上，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疼爱他们的孩子。 　　如果说李国信出生的时候，这对夫妻还惧怕于父母和年长的兄姐，不敢乱来， 那么等小平安出生之后，该老去的老去，该失望的失望，不会再有人对这对烂泥报以希望。 　　于是，彻底放飞自我的夫妻，就把这孩子随便扔在家里，是李国信抱着弟弟，东家借口粥，西家蹭口米的养大。 　　今天村里说，李家那个混混，摸到了谁家小寡妇院里，明天村里传，李家那个媳妇，夜晚和别人去玉米地里说笑。 　　李国信捂住弟弟的耳朵，不让他听到闲言碎语，甚至都在想，为什么他们两个还不被抓走，哪怕被枪毙也行，他能带着平安生活。 　　十二岁那年，村里遇上了山洪，毫无防备的冲进了村子。 　　李国信背着柴火给人家换鸡蛋回来，挣脱同村的阻拦，慌慌张张跑回他家的破院子，却没有看到平安的身影。 　　洪水吞噬了切，李国信爬上了老山楂树躲过劫，却没有见到被洪水冲走的弟弟。 　　他那个从没有正眼看过孩子的母亲，洪水之后就不见踪影，后来听老乡说，在香港见过个容貌很像的女人，在酒店里做保洁。 　　他那个估计家门都不知道朝哪里开的父亲，则在洪水之后夜里胡来，被别人的丈夫抓个正着，慌不择路逃跑的时候摔下沟渠，死了。 　　李国信丢掉了在家等大哥回来的小平安，也不给村里添麻烦，自己收拾破行囊，出去打工。 　　从工地开始，路变成包工头，最后还有自己的建筑公司，李国信和余董也是老熟人了，这些年很多楼盘，都是他们签的合作协议开发的。 　　只是李国信的孩子出国定居，妻子这两年去照顾孩子，自己又不怎么忙公司的事情了，干脆就在九州小区找个了清闲的活。 　　没事在门卫室和别人说说话，来来往往的住户聊聊天，午去吃个饭，晚上再找小区里，找几个棋友来两盘。 　　李国信还是九州小区老年活动小组的负责人呢，没少为退休生活找乐子。 　　门卫室里的年轻保安，可能还纳闷过为什么李叔和余董那么熟悉，连余董家里的孩子每次路过，都会乖乖的喊声爷爷好。 　　有开着豪车跑约车的大佬，自然也有在门卫室找乐子的老板。 　　他都快六十岁了，吃过苦受过累，哪怕挣到钱当老板，也没有培养出什么奢侈的爱好来，就喜欢嘬口茶，听听曲，再找两个朋友下下棋。 　　孩子总是念他，好好的清福不去享，偏偏来小区给人家当门卫。 　　李国信不乐意，说他就是劳碌命，要是停下来身体才要变坏，九州小区的物业大部分都是智能系统，主要还是年轻人在维护，他平时的工作，主要是找人聊天，点不累。 　　所以，李国信不差钱，那棵老山楂树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不会卖的。 　　他给村里修路，是感谢当年给他东拼西凑行囊的老乡，二是想买下这棵老山楂树，留着给平安当个引路的标志。 　　夭折的孩子又死不见尸，在李国信家乡这边，是不准立墓的。 　　可是，他心里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就把这棵老山楂树留下了，树总比人活的时间长，哪怕小平安有天，魂儿飘回来了，也不会谁都找不到。 　　李国信的孩子，小名也叫平安，他就想着，说不定弟弟的魂儿飘啊飘，觉得下辈子去哥哥家生活，拥有对疼爱孩子的父母也不错。 　　那么，就来当哥哥的孩子吧！ 　　村长挂了电话，也挺不好意思的，问问龙明安父子两个，要不要看看其他的果树。 　　他们村以前被洪水冲垮，重建的时候大家就格外注重种树，尤其是果树，只要树扎扎实实活下来，山土就不再那么容易垮塌，洪水也不会再直奔村里来了。 　　都是精心照顾的果树，要是龙明安父子想买别的，村长也能帮忙当当说客。 　　“爸，我看那棵海棠果树挺好的，要不买下来？”龙家信还挺喜欢这个小村子的，修的比较现代化，道路平坦房屋整洁，院子里种的菜也是规规整整的，还挺漂亮。 　　他觉得海棠果树比老山楂树好看，就在旁边建议，要不换棵。 　　可是，这棵老山楂树，是这么十几年来，最贴近他记忆的棵了。 　　龙明安看着好说话，但做起事情来其实还挺倔的，他还是想买山楂树，就麻烦村长，能不能让他和树的主人聊聊。 　　龙明安还记得，自己被母亲拖抱离开的时候，村子里都是惊呼和尖叫，说是什么山神娘娘发怒了，他挣扎失败的被带走，再也没见过大哥。 　　等龙明安再回想的时候，就能推断出来那时村子里山神娘娘的发怒，应该要么是遇到泥石流要么是遇到洪水，要不然，大家不可能那么慌张，连家都不要了就往外跑。 　　他的母亲也是趁乱抱着他逃走的，要不然，带着个孩子离开，也不至于谁都没注意到。 　　父母只是名义上的血亲，支撑龙明安在无数个夜晚里熬过去的，是小的时候总抱着他的大哥。 　　可能，那对不负责任的夫妻，唯做的好事，就是让兄弟俩能相依为命那些年。 　　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伤害他，都辜负了他，龙明安的大哥就是他咬牙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当时两个男孩年纪都不大，龙明安不知道，父亲不着家，母亲偷钱跑，家里没个大人，半大的孩子该怎么在自然灾害里活下去。 　　他熬过了黑暗，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遇到了妻子，同养育了孩子，龙家信的信字，就是取自村里人喊大哥“大信”里的个同音。 　　可大哥，却永远留在了十几岁的那个夜晚。 　　唯对他好的亲人消失了，唯有老山楂树还让他记得，小时候被大哥背着，拿着山楂看别家孩子炫耀能吃鸡蛋，然后他故意别过脸去，藏在大哥后面，噘嘴不羡慕说他也有山楂，大哥就笑的样子。 　　龙明安可以坚持所有的连锁店，十几年如日的把山楂雪球当赠品，给每位客人，却没有办法回到四十年前的夜晚，躲开母亲抓住他的手，喊着大哥的名字，兄弟俩起跟着村民躲开山神娘娘的怒火。 　　所以，龙明安还是不太想放弃，从村长那里要过来老山楂树主人的电话，准备诚恳的把自己这边的情况简单的说下，希望他可以能买下那棵山楂树。 　　“爸，你怎么这么倔呢？！”龙家信无奈，恨不得抓头发表示郁闷，他真是怕了亲爸这种看着柔和但实际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老山楂树的主人刚才听声音也是这种性格，说什么都不生气，乐呵呵的，但就是说不二没得商量。 　　你们外柔内刚款性格的人，简直是魔鬼。 　　龙家信看父亲给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那边已经接通了，就语调温和，尽量把他这边的情况解释下。 　　哎呀，知道这山楂树是割爱，但他是真的想找到棵老山楂树，想寻乡想找到那点幼年时，大哥的印象。 　　龙明安是别人指着自己的脸大骂，都能继续好好讲道理的性格，却没有想到，电话那边突然陷入了静默，完全不说话了。 　　这、这该怎么接？ 　　普通话变成方言，龙家信听得头雾水，却看到父亲脸上没有了总是乐呵呵的笑容，显得有几分紧张，话音都有些抖，麻烦对方再说遍。 　　这次，电话那边说的就慢了很多，龙家信面前听出来对方说了句，“……平安。” 　　四十年过去，家乡已经不再有任何熟悉的地方，能说出当年李家事情的老人也没剩下几个。 　　龙明安已经听不懂方言，甚至可能和李国信面对面，都认不出来对方。 　　可是，那句平安的发音和语调，下子就掀开了龙明安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 　　谁会忘掉至亲的大哥，喊自己的名字呢？ 　　“爸？爸！来，放松，深呼吸。”龙家信立刻翻出应急的气雾剂，免得父亲喘不过来气。 　　两天之后，顾余生他们接到了保安大叔的电话，点名找花棠。 　　大叔平时慢悠悠的语调，难得有些急促，和花棠说话的时候，甚至罕见的有些语序颠倒，看得出极为激动。 　　想想也是，能专门给只黑猫打电话，这不是理智状态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花棠也听得耳朵尖抿起，迷迷糊糊的，但还是听懂了大致的意思。 　　老山楂树懂事了，给花棠搬来想吃多少吃多少的不限量山楂雪球。 　　只要花棠再去餐厅，山楂雪球随便吃，切免单。 第53章 　　以为早已逝世的兄弟， 时隔四十年，再次相遇会是怎么样呢？ 　　李国信和龙明安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从挂断电话之后， 就直处在不敢相信但又想求证的状态，约好在村子里相见的时候，更是个担心心脏问题， 另个担心哮喘呼吸困难。 　　龙家信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让父亲先平静下来之后，忙张罗起来和自己“大伯”的相见， 李国信的妻儿在国外也接到了电话，买了机票飞了回来。 　　隔天， 想办法通过各种交通方式聚在村里的两家人，相见了。 　　担心兄弟俩的健康状况， 所以龙家信先和堂哥见了面， 两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在发现彼此的名字有点点熟悉后， 很快也亲近起来。 　　谁能想到， 两个生离误以为死别的兄弟，在成家立业之后，都默契的在自己孩子的名字上， 寄托了点点弥补遗憾的希望呢？ 　　龙明安被抱走的时候年纪太小了， 不记得家乡，不会说方言，连自己的姓都没有印象， 就只有句“平安”，让他用大厨的姓加上平安，给自己取得名字。 　　二十年，就足够个孩子变成有些陌生的成年人，更别说，四十年过去，十岁上下的孩子也变成了老年人。 　　李国信和龙明安在家人的陪伴下见面时，其实都有点认不出对方，毕竟，太陌生了，要是换个场景，他们肯定也猜不到对方的身份。 　　但是，在他们不约而同执着的那棵老山楂树之下，兄弟俩还是又聚在了起，真的，好久不见。 　　“大哥。”龙明安的普通话里，还带着点点粤语的音调，没办法，他在香港生活了太久，回到大陆之后普通话也很难标准。 　　要不然，李国信接到电话的时候，也不会纳闷，为什么有外地的商人想买老山楂树。 　　但这些，完全不妨碍李国信仔细的看着弟弟，甚至有些激动到不知怎么开口，就在口袋里摸。 　　他在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很难想象小平安现在的样子，踌躇了很久之后，把路上在高速休息区停留，孩子给他买的早餐里面的煮鸡蛋放在了兜里。 　　如果说，李国信最后悔的件事情，就是小的时候太穷，没给小平安吃过煮鸡蛋。 　　山楂酸甜开胃，越吃越饿，在家里食物紧缺的情况下，实际上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可小平安总是边啃山楂边对自己笑，不去馋别人家孩子有的鸡蛋。 　　说他有山楂，比别人家孩子的好。 　　龙明安接过煮鸡蛋，显然也想到小时候被大哥背在身后，偷偷看别人家孩子手里拿鸡蛋，自己抓着山楂假装也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鸡蛋磕开，龙明安把蛋分给了李国信半，然后吃到了迟到四十年，但兜兜转转还是尝到的味道。 　　“真好。”可能是水煮的蛋，就这么掰开人半，真好，也可能是波折生，居然还能相见，真好。 　　四十多年的时间，别说对花棠了，就是对顾余生他们来说，都是很漫长的段岁月。 　　保安大叔激动到联系花棠之后，顾余生他们很快又接到了龙家信的电话。 　　之前说山楂雪球随便吃，连锁的港式餐厅也全部免单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龙家信给他们大概讲了下父辈是怎么再次相遇的过程后，就问了下二鹏他们的联系方式，可以同步在各个分店的系统里面，到时候直接免单。 　　二鹏他们也没有想过，山楂雪球背后还有这个说法，他们最多就觉得，港式餐厅在餐前送这个，很不符合整体画风，从不会多想，更别说好奇老板这么坚持的理由。 　　他不是第次在这个餐厅吃饭了，可每次也就停留在赠送的小零食真好吃上面。 　　所以，功臣分明是花棠，二鹏他们不好意思用这个免单的机会。 　　但龙家信那边坚持感谢，两方商量，干脆就登记了顾余生的信息，到时候他带着花棠可以吃免单的大餐。 　　挂了电话，二鹏他们觉得隔了几十年，还可以兄弟相认的缘分实在太难得了，不约而同瞄住了花棠，又想到疑似九州小区房产营销的玄学传闻——花棠就是藏着的那份大幸运。 　　黑猫，真的有点灵啊！ 　　出于对玄学的尊重，二鹏他们没有直呼花棠大幸运，而是用种妄图发财蹭福运的眼神，看的花棠极其嫌弃，蹲在顾余生的肩头上，伸出小前爪告状。 　　“哎呀，猫总，要不和您商量下，给我几拳？” 　　“来来来，花棠，随便打，别打他，打我！” 　　反正猫猫拳抽的又不疼，花棠和他们玩闹的时候从不伸爪子，小肉垫拍在脸上的感觉，那说不定是直接可以和小钱钱到账的声音划等号啊～ 　　世上怎么有如此奇奇怪怪的要求？ 　　花棠不要搭理这几个家伙，不满的用爪子扯扯顾余生的衣服，看他摁着自己的小前爪，出声让二鹏他们别闹猫才满意。 　　当然，恶猫要声明下，这不是闹不闹的问题，而是反派不太想和没眼色的炮灰小弟计较。 　　花棠还挺喜欢旅游的感觉，不仅可以拥有个猫账户，还能凭借恶猫的贪婪和邪恶，吓得餐厅老板主动给她免单。 　　趴在车窗边感受风的温柔，顾余生他们几个开车都很稳，花棠被暖暖的阳光和快速闪过的景色晃的有点困，很快就圈成个圆，在甜虾自带的影子里面睡着。 　　顾余生注意到猫睡了，伸手拍拍甜虾，把车窗往上调高了些，二鹏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些，拍摄还剩最后个地点，如果顺利，后天就可以完成全部的素材拍摄，剩下的工作就是剪辑和制作了。 　　既然是拍美景，那么就不能错过花海。 　　根据花期的不同，国内有名的花海也不少，二鹏他们平时就没少踩点去蹲守花海。 　　这次二鹏选的，是杜鹃花的花海，而且，是个比较偏的山区，花期较晚的小型花海。 　　没办法，路开车往南走，二鹏他们吃吃喝喝的，已经错过了国内比较有名的杜鹃花公园，再加上花海景区的游客比较多，他们本身就是避开人流密集的地方，找些小型的花海就够了。 　　这次开车的时间比较长，花棠都睡醒了，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甜虾也从二鹏舔到林清，实在无聊的不行，让开车的方言瑟瑟发抖，生怕甜虾注意到自己。 　　“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停顿下。”熟练的拿出湿巾擦脸，二鹏给方言指路，让他顺着辅路下高速，先去小镇整顿下。 　　花海藏在这个镇下面的个小山村里面，他们的车估计开不上去，要换当地的畜力车过去。 　　“待会儿去坐驴车，你们先找个饭店点菜，我去和当地老乡聊下。” 　　二鹏对这些很熟，车停，就飞奔样的逃离了甜虾的热情，去找老乡聊下租驴车的事情了。 　　顾余生则检查好甜虾的牵引绳，带着花棠和甜虾下车。 　　越是远离城市，就越能看到些吃猫吃狗的小店，当然，店名可能不会写明，但是，顾余生可以发现。 　　国内很少把猫作为正规的食物来源，肉狗的大型养殖基地也相对较少，那么，些店面对消费和供应的缺口时，为了节约成本，很常见的做法就是套流浪猫狗，或者偷别人养的宠物。 　　尤其是偷，本万利，人家精心照顾的猫狗，打了疫苗吃的又好，偷走之后，连食材的安全检疫都免了。 　　吃猫吃狗直都是比较有争议的问题，但每次双方在辩驳的时候，很容易忽视食材来源是否正规，以及食材的安全检疫是否达标这两个问题。 　　猪牛羊，鸡鸭鱼，这些最常见的肉类，基本上是来自正规的饲养基地，有严格的宰杀标准，经过层层检疫的，但是猫狗，很难做到。 　　国内有几个吃猫吃狗的小店，能拿出合格的件材料，证明他们的食材来源合法安全？ 　　不过，连山里跑的，洞里藏的，已经努力长得不像食材的野生小动物，都有胆大包天的人去吃，很多人为了口腹之欲，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养的宠物是否会被偷走，甚至，连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都不在意。 　　甜虾已经是标准的成犬了，军犬多年筛选下来的基因，在有的人看来是可靠和安全，有的人看来则是炖起来大锅。 　　花棠则是胖嘟嘟的猫饼，不管九州小区的住户有多么喜欢她，在有些人看来，这猫就是煮出来肉多。 　　顾余生他们行全是人高马大的男人，带着猫和狗不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但顾余生还是会格外注意甜虾和花棠，免得时疏忽，出什么问题。 　　于是，花棠也不得不戴上了项圈，压成飞机耳不高兴的样子，也没有让顾余生心软。 　　算了，反正回到车里就可以摘下，花棠不舒服的抓了两下项圈，从顾余生那里骗到小包猪肉脯，才满意起来。 　　小镇还挺热闹的，顾余生牵着甜虾，肩膀上又蹲着只黑猫，米九左右的个子实在是太显眼了，走过去的时候，基本上都会被多看两眼。 　　花棠闻到了街上有花香味，还看到有些卖鲜花饼的，就有点馋，想去尝尝。 　　“叔叔，你们买花吗？我这是早上摘的鲜花，很便宜的。”顾余生行人，就是成年男性都有点怵，基本不愿意凑过来搭话，但他们还是被个小姑娘拦住。 　　晒得黝黑的女孩，可能也有点怕，但还是举着篮子，问问顾余生他们要不要买杜鹃花。 　　和城里的鲜花论支卖不同，这边的鲜花多，价格也便宜，基本上都是篮篮卖的。 　　小姑娘每朵都摘的用心，还拿布把叶子擦亮，篮才二十块，可能摘花都不止二十分钟。 　　花棠好奇的探头看着小姑娘，然后注意到她有些紧张，但还是举着花篮的动作，前爪挥，来，小鹏子呢？ 　　拿钱，买下！ 第54章 　　顾余生他们当过兵， 体格和身高摆在这里，走到哪里， 都是别人比较想避开的首选。 　　不管是孩子， 老人，女性还是男性，看到这么几个人， 实在是有点怵。 　　就和出门在外，从不会有人去叮嘱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要被欺负不要被拐骗。 　　这种级别的杀伤力， 就是被骗去贼窝，也能几个联手头铁回， 靠蛮力打穿然后跑出来。 　　实在不行，也能依靠饭量吃到贼窝破产。 　　人的体力差， 与其说是性别， 不如说是年龄。 　　没有专门锻炼或抑制发育的前提下， 年轻的男女， 体能基本胜过幼年和老年阶段， 成年男性则算得上人类体能的高光阶段。 　　所以出于基本的警惕心，在顾余生他们面前，女性、男孩和老年男性以及体力稍差的年轻男性， 都是不太愿意主动靠近的。 　　哪怕， 二鹏他们几个都是性格很好，有责任有担当，不会随意欺凌他人的“优秀小伙”， 也没法消除大部分人内心的抗拒和排斥。 　　当然，这话扯远了。 　　但顾余生他们直都知道自己这么几个，很容易引起别人警惕的。 　　就拿最简单个例子来说，他们行人开车，在高速路上，有的时候遇到什么路边紧急停车需要帮忙的事情，他们都要远远停下。 　　先让个人过去问问，要不要帮忙。 　　否则，全员下车，对方车主估计以为遇到趁火打劫的劫匪，吓到扭头就跑或立刻报警。 　　所以，个小姑娘敢拦着他们，问问叔叔们要不要买花，还让二鹏他们挺受宠若惊的。 　　不用花棠吩咐，二鹏就笑的特别憨，蹲下来摸出钱包准备买下。 　　“对了，小朋友，这么多花只卖二十吗？这样好不好，叔叔把花篮也买下，凑个五十行不行？” 　　“……花篮是我自己编的，你们买吗？”小姑娘明显有点犹豫，担心自己编的花篮不值三十块，她知道店里些更好看的花篮，也就十五块左右，所以很诚实的说，这花篮可能不值三十块。 　　这个小镇花多，摘下来的鲜花没有盆栽的贵，小姑娘这种自己在野外摘的，也没有人家正规花店统进货的贵。 　　但二鹏他们觉得还挺好看的，每朵花都差不多，留下的几片叶子被擦的干净，新鲜到能闻出朝露的味道，花篮编织的精巧可爱，整体五十块钱买下来不亏，毕竟满满篮子呢～ 　　生意做成，小姑娘把花篮整个交给方言，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直直盯着二鹏掏钱的动作，应该是以前被有些恶劣的成年人戏弄过，拿走她的花却不给钱，让她很紧张很不安。 　　二鹏专门给她挑了张比较崭新的五十，然后问问她，为什么敢卖给他们啊，毕竟这几个叔叔，看着都有点凶。 　　小姑娘把钱仔细收在口袋里，然后听这话露出小白牙笑了笑，指了指顾余生肩膀上的黑猫和身边蹲着的狗，然后才转身跑走。 　　虽然看着是让她很害怕，但能让猫蹲在肩头，把狗照顾的很好的叔叔，应该不会无故斥责小孩子。 　　再说，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要是情况不对小姑娘也熟悉地形，转身逃跑就行，她经常来街上卖花，虽然生意不定好，但眼力还是不错的。 　　“猫总，明天要不试试蹲我头上？”二鹏他们几个拎着小花篮，陷入了短暂的自我迷幻之，仿佛只要有花棠在，自己的形象就平易近人起来了。 　　但在花棠看来，二鹏他们在头顶别朵鲜花的效果，可比求助恶猫好的多。 　　没看他们几个壮汉，拎着个小花篮，来往路人停留的视线时间就更长了嘛！ 　　真的猛男，就是要带着猫狗，拎着娇俏的小花篮。 　　二鹏他们担心鲜花保存时间不长，到了饭店之后，还去找老板问问，有没有什么延长鲜花保存时间的办法。 　　最后，找来了几个小水瓶，兑了些洗洁精进去，做了个简单版的“保鲜剂”，吃着饭还不忘美滋滋给花篮调个好看的角度。 　　当地的居民，也会把鲜花当成种蔬菜，二鹏他们点了份大白花杜鹃做的汤，味道还不错。 　　不过店家也提醒了他们，杜鹃花的品种很多，大部分都有毒，如果不是当地人经常吃的几种，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尝试。 　　误食有毒的杜鹃花过量，严重起来会休克致命的。 　　二鹏他们忙点头，他们作为外地人，可是早有耳闻些云贵地区的食材，处理不当时是有毒性的，为了不送医院去急救，他们定会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等行人吃饱喝足，联系到的驴车也准备好了，二鹏他们带着行李，有点担心小毛驴的体力。 　　“那个，事到如今，我只能给你们说下真实体重了。”林清摸了摸吃饱的肚皮，看着悠闲吃牧草的驴兄，担心自己坐上去把驴压坏了。 　　方言也有点担心，他们四个大男人外加赶驴车的老乡，已经是不小的分量，再加上花棠甜虾和行李设备。 　　生活，就不要这么折磨小毛驴了吧！ 　　“我的驴车很好的，现在的路还挺平坦的，你看这个车胎也是胶轮。”老乡的普通话般，听林清推辞不坐上来，还以为是嫌弃他的小驴车不好。 　　些比较偏的小村，要么就去走绕路的旧公路，要么就是做当地的畜力车，老乡的小驴车别看不起眼，但随走随停，装个半吨的货没问题。 　　“这样吧，我们也刚吃完饭，把行李和设备放上面，自己走走消消食。”二鹏他们本来想找两辆小驴车的，结果时间有点晚，就只找到了辆，只能委屈下驴兄了。 　　他们不是本地人，看小毛驴拉着板车往前走，实在不好意思坐上去，就让花棠和甜虾当乘客，连带着行李设备坐车，他们四个走走路就行。 　　反正开车开了这么几天，有锻炼的机会也挺好的，四个人都不怕走路，走走还促进消化。 　　老乡劝不动他们，就只能慢悠悠赶着小驴车往前走，二鹏他们还能顺便在街上买点东西，不能白来趟。 　　走出小镇的时候，花棠眼尖的看到了刚才卖花的小姑娘，动作敏捷的蹲在围墙上，和里面谁说了声“快回去，奶奶出来了”，才转身跳下来。 　　顾余生他们视力和听力没法和花棠比，等小姑娘已经离围墙远了几步，才发现她。 　　“哎，月牙，你怎么现在还不回家啊，潘老师回头该找不到你了。”赶驴车的老乡明显认识小姑娘，隔老远就嘱咐她，快点回去了，否则她妈妈该找不到人了。 　　小姑娘应该听到了，闷着头往前跑，然后被林清喊住了，使劲招手，让她来坐驴车。 　　既然同路，那坐着驴车比较好，他们几个成年人走走路就行，小姑娘坐车比较好。 　　要是没有客人，老乡就会喊住月牙，让她来坐着驴车回去，但碍于客人没开口，没想到林清会主动喊住月牙。 　　“这个小姑娘摘的花好看，我们刚见过。”方言提着花篮解释了两句，然后老乡才点点头，用方言喊住月牙，让她过来坐车。 　　月牙人不大，跑的还挺快，被喊住还不太乐意过来，发现小驴车上蹲着猫狗，才蹬蹬蹬跑过来，然后看到顾余生他们，露出小白牙笑了笑。 　　翻上驴车，月牙看到自己的小花篮被小心的放在行李旁边，忍不住在驴车边缘晃了晃腿。 　　看，她摘的花被好好收着呢！ 　　几个大男人聊人家小姑娘也不合适，看月牙坐好之后，二鹏他们继续和老乡聊别的。 　　都是很好相处的性格，顾余生他们的步程又快，走在小路上倒也有说有笑。 　　花棠扭头，看着旁边的小姑娘，也不怕生，走过去蹲在旁边。 　　月牙第次见能蹲在别人肩头，还可以坐驴车的猫，看这黑猫不怕自己，小心的伸出手，看黑猫没有躲闪，才摸了下猫的耳朵。 　　小动物的柔软，是别的东西都很难比拟的，孩子又是比较容易对动物产生好感的群体，月牙很快就活泼起来，摸摸花棠，再摸摸甜虾。 　　小驴车走在小路上，有的时候也会遇到两家民居，有的还开着店，现在夜里就亮起了灯。 　　经过家飘着香味的店时，月牙往甜虾旁边靠了靠，然后默默吞了口口水，伸手挡住了甜虾的眼睛。 　　小姑娘的动作有点明显，顾余生他们用余光扫过去，然后发现那个店，就是当地家的狗肉馆。 　　香味飘出来，让月牙下意识吞了口水，但是，小姑娘还是认认真真挡住了甜虾的眼睛。 　　小朋友特有的善良，让二鹏他们也愣了下，顾余生从口袋里摸出几包猪肉脯，全部递给了花棠。 　　黑猫笑纳，然后推到月牙身边让她撕开包装，作为代理费，可以吃半。 　　“叔叔，我可以吃吗？”被黑猫推过来半的猪肉脯，可是月牙没敢直接吃，小声的问了句顾余生，看他点头，才把剩下的装在口袋里，撕开小包，仔细品尝样慢慢的吃。 　　花棠吃了好几小袋，月牙才吃完片。 　　顾余生多看了月牙两眼，借着月光看到小姑娘右额道浅浅月牙的胎记，想到了他曾经个战友。 　　“小顾，你看这个月亮真大，和我家乡的太像了。” 　　“海哥，想家了吗？” 　　“唉，想，也不知道我老婆孩子怎么样了，对了，我女儿有个和我样的胎记，都在右额头上，像月牙，真好。” 　　短暂的交谈后，两个持枪的军人继续警戒守卫，唯有月光倾洒下来。 　　可惜，那次任务结束前，海哥牺牲了。 第55章 　　猪肉脯对于长期馋肉的孩子来说， 真是太好吃了，又香又耐嚼，还有点蜜般的甜味。 　　只是， 小月牙仔仔细细把小包装里面的三片吃完，就没有再吃了。 　　她要把这个收好，拿回去给别人分享。 　　花棠风卷残云的吃完， 打了个小饱嗝之后，还试图伸爪去掏顾余生的口袋。 　　她记得，里面好像有袋牛肉干还是什么别的零食，刚才花棠都看到包装了。 　　顾余生走在旁边，看黑猫都快从小驴车上掉下来了，只能伸手把她往里面推了推，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包芒果干。 　　自从他开始照顾花棠，叶姐就没少给他寄这种小包装的零食， 美其名曰给小顾吃， 实际上，都进了花棠的肚子。 　　咦，是芒果干啊？！ 　　花棠不怎么感兴趣，推给小月牙之后继续掏，然后差点掉下小驴车后， 又被顾余生推回来。 　　黑猫锲而不舍， 很快又掏出了香菇干，她对蔬果类的零食兴趣般，就全部给小月牙了。 　　小姑娘还挺不好意思的， 可恶猫霸道无情不容商量，顾余生他们也管不了反派猫，小月牙就装了口袋零食回去。 　　等小驴车到了村子，小月牙跳下去准备回家的时候，还转身给顾余生他们鞠了躬，然后蹦蹦跳跳的跑走。 　　村子里年轻人不多，也没有直达的物流，小月牙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这种几小包就差不多上百的零食实在太贵，她只在小镇上见人家吃过。 　　现在，黑猫愿意分她点，小月牙就兴高采烈的捧着零食，跑回家去。 　　顾余生想到海哥，本想直接和当地老乡打听下的。 　　但他作为个陌生的外地人，又是个成年男性，贸然的问小姑娘家的情况，其实不太好，就先旁敲侧击了下，村里这些年外出务工的情况，以及别的事情。 　　都是很普通的问题，老乡也没有多想，就顺着回答，他们村其实很漂亮的，但是山路实在太难走了，每次有个什么事情都要去小镇里才可以办，游客听这么远，都不太愿意来。 　　这几年，深度游和民宿做的红红火火，他看着隔着几个山头的村子，因为修了条柏油马路，每家每户的年收入都能多上两三万，也是羡慕的不行。 　　“哎，我们村的山不太好修路，测绘的工作人员说难度太大，修路的计划也只能缓缓，但你们要拍景色，我敢打保证，绝对是这附近最好看的。” 　　这年头，大家都知道修路的好处，但修路又不是过家家，需要定的成本投入和技术支持。 　　尤其是在地理环境复杂的山区，更是难度很大，修条路不容易。 　　小村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出去务工了，有点钱的村民也去小镇上买房子，剩下就是些老弱或妇女，在家种水果种花，务农赚钱。 　　顾余生他们借宿在村长家里，也是晒得黝黑的男人把自家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大晚上还张罗着给他们杀鸡做个饭，被二鹏忙劝住了。 　　村里的络信号般，顾余生把手机留给花棠玩2048，带着甜虾在院子里转转后，和林清他们起和村长聊聊。 　　二鹏和同事前几次就借住在村长家里，关系还挺好的，有些话说起来自然也不见外。 　　很快，顾余生就听到了他关注的，小月牙家里的情况。 　　“现在国家让孩子读书，镇里还会来领导专门检查，村里娃去镇上学校，还不用花钱。”村长家的茶是粗茶，沏在大茶缸里面，也有着质朴的味道。 　　“但我们几个村，有些路太难走了，还有些孩子有点残疾，没法去镇里，就在崖对面的小学，潘老师教他们。” 　　潘老师是个有点残疾的乡村教师，也是附近村里没法去镇上学校的十三个孩子，从年级教到六年级的老师。 　　“我们今天在镇上见到个卖花的孩子，坐驴车回来的时候，老乡喊她月牙，说潘老师找她。”顾余生引了下话题，村长没多想，磕了两下自己的烟枪，接下去。 　　“是小月牙啊，那是潘老师的女儿，小丫头学习特别好，平时还去镇里卖花，知道攒钱。” 　　背后聊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合适，村长很快把话题跳过，就叹了两声，潘老师命苦。 　　二鹏他们也有点惊讶，顾哥平时不是什么有好奇心的人，但是对小月牙和潘老师母女却格外的关注，只是在村长面前不好问，还帮忙和村长聊了几句带过去，回屋里休息的时候才问。 　　“我有个战友，可能就是月牙的爸爸。” 　　“嗯？”二鹏他们看顾余生把多吉的狗牌拿出来，就明白顾余生未尽之言了。 　　这位战友，可能也牺牲了。 　　如果是战友的家人，那顾余生没法坐视不管，只是，他记得海哥当时提过，家里是有两个孩子，还有个呢？ 　　以及，国家对烈士家属的待遇是有正规件的，尤其是海哥这种立功的烈士，更不可能看月牙和潘老师过的不好，坐视不管的。 　　顾余生等二鹏他们去休息之后，拿着手机站在无人的院子里，找了个信号相对好点的地方，主动联系了下他们之前的领导。 　　他是老领导亲手带出来的兵，哪怕现在不在部队里了，老领导也挺关注顾余生的。 　　接到电话之后聊了几句之后，顾余生提到了方胜海，麻烦老领导帮忙关注下海哥的家属安排。 　　这不是小事，要是真有人敢欺负烈士家属，老领导第个不放过。 　　老领导把这事放在心上，然后挂电话之前，又问了问顾余生的幻听情况，听他说最近好多了，才挂了电话。 　　把手机收起来，顾余生站在月光下没有立刻回去，他用力摁了两下眉心，想到小月牙，又忍不住想到了海哥。 　　认识海哥的时候，是顾余生出了趟外派维和任务，他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两方势力的摩擦高峰，频频交火。 　　方是本土军，另方是改革派，立场不同战火连天，尤其是改革派和第三方新签了协议，激怒了本土军，冲突更是逐渐升级。 　　在战火蔓延的地方，人的道德和底线也很难保存，尤其是没有约束和惩罚的时候，更是容易出现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改革派签了协议之后，本土军认为这侵犯了他们的利益，危害了他们的土地，甚至会夺走他们的财富和女人，于是，就以“他们才可以保卫所有”的理由，去虐杀些改革派管辖地区的平民，强。奸妇女，然后带走儿童。 　　很快，改革派的反击来了，他们冲进了本土军的管辖地区，复制以上的动作。 　　有些走投无路的平民，会大着胆子寻找庇护，尤其是顾余生他们的营地，出了名的治军严格就是可靠的象征，只是在求救之前，他们要先逃过本土军或改革派的枪口。 　　频繁的交火再牵扯国际势力，让情况变得复杂，顾余生他们需要提高警惕，既要保证完成任务，同时也不能轻易被扣上帽子或抹黑，灰色地带里，他们承担的责任远比想象的更重。 　　但谁也没想到，来求救的难民里面，藏着恐怖分子准备的人体炸弹。 　　那是个衣着褴褛的半大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在同龄人可能还会抱着洋娃娃入睡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孩子，抱在手上的婴儿干枯孱弱，像具僵尸。 　　她太饿也太渴了，走走停停，靠近了营地，被警告停下后，也只能跪在地上，向他们求救。 　　语言不通，她身上又被绑着炸弹，干瘪的胸前是婴儿饿极啃咬的疤痕，破布样的衣服裹不住腐烂流脓的下。体，每个人都能猜到她之前都遇到了怎样的磨难。 　　不能不救，海哥就是负责拆弹的，他没有让军医她们跟过去，先带着矿泉水和面包靠近对方，把炸弹拆除。 　　近乎麻木的疯狂进食，把面包嚼碎再塞给婴儿，还握着矿泉水瓶的她，在很快就能看到希望的时候，被藏在婴儿肚子里的炸弹毁掉了切。 　　海哥在发现这个炸弹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但他还是第时间打出了警戒的手势，然后，为了身后营地和战友的安全，扑上去牺牲了。 　　可能，月牙和潘老师永远不知道，在国际新闻条简单的描述之后，藏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顾余生他们的任务定程度上保密，哪怕是牺牲，可能都没有办法和家属完全坦白，所以，月牙她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吗？ 　　退役之后，直努力回避刺激，尽量让自己沉浸在平凡生活的顾余生，这次有点撑不住了，在院子里埋头坐着，握紧的双拳绷出了青筋和血管。 　　人被炸碎之后，该去找谁讨回公道呢？ 　　正义与和平，到底需要多少性命填进去？ 　　在顾余生再次听到炮火声，闻到硝烟味的时候，被个软乎乎的重物袭击了头部，猫猫拳硬是把他抽回了现实。 　　大半夜惊醒的花棠，还以为顾余生偷偷跑出去吃零食了，下子困意全消，追踪出来。 　　在恶猫的BGM里面，不允许有任何人背着猫偷偷吃东西。 　　反正顾余生刚才是低着头的，花棠猫猫拳揍完就跑，也逮不住她～ 　　黑猫打破了顾余生的幻听幻视，下子，将他拉回了人间。 第56章 　　只要猫跑的够快， 顾余生就找不到是谁抽的他～ 　　花棠日行恶，大半夜还辛辛苦苦出来营业，是只合格的恶猫了。 　　可能在大部分人平凡又普通的活着时， 地狱也在同个太阳下罪孽燃烧。 　　但是，花棠在的地方，愿意把顾余生先拉回人间。 　　正义应该是另种形式的善良， 目睹了队友们陆续的牺牲后，被PTSD折磨的顾余生，也并不是逃兵或懦弱。 　　只是，在这个看得到阳光，也摸得到冰冷的世界上，更善良、更具有同理心的人， 本身就要活得更疲惫和痛苦些。 　　因为，地狱是属于恶人的， 只有排斥这里的人， 才会在穿行其的时候，感觉到窒息和压抑。 　　花棠抽完就跑之前，看到了顾余生发红的眼底，蹲在他的膝盖上歪头三秒，然后凑过去， 用肉垫摁了两下顾余生的额头。 　　提神醒脑猫猫拍～ 　　并不柔嫩的肉垫， 还带着点点猪肉脯的香味，估计是花棠刚跑出来的时候，又钻到顾余生外套的口袋里面， 偷偷拆了袋猪肉脯吃。 　　但是，摁在额头上的时候，却让顾余生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在分不清眼前的画面、声音是真是假，到底是现实还是记忆的时候，圆乎乎还会偷吃小零食的黑猫，是独份，能划开过去和现在的标志。 　　“是不是还吃草莓干了？”握住花棠的小爪子，顾余生发现除了猪肉脯的味道之外，还有点草莓的甜香。 　　是夜晚，让不怎么爱吃蔬果的黑猫失去理智，连草莓干都不放过了吗？ 　　猫没有，猫不是，别带猫去刷牙！ 　　花棠反抗无效，被顾余生带去刷牙洗爪，只觉得顾余生肯定是发现刚才猫猫拳是她抽的了，蓄意报复。 　　对待恶猫的唯手段，就是武力镇压，不情不愿刷了牙洗了爪，花棠软趴趴的搭在顾余生的肩膀上，是条毛巾猫了。 　　第二天起来，二鹏他们要抓紧时间，趁着天光正好的时候去拍最后组镜头，顾余生已经带着花棠和甜虾准备好了，谁也没看出他昨晚差点崩溃的样子。 　　“等等，要找个向导，这路我有点不记得了。”二鹏出门前临时拐，拍脑袋去找村长，问问有没有靠谱的当地人，给他们指个路。 　　别看这个村的人口不多，但占地不小，又是山又是崖，不远处还有条河，二鹏是真的不记得路了。 　　“今天星期天不上课，我喊月牙给你们带路。” 　　二鹏他们这些外地人来村里，吃住或指路都是会给钱的，村长家里还要忙农活，没法耽误天去给他们指路，就想到月牙了。 　　小丫头从小到大都在村里跑，去哪里都熟悉，更别说这孩子还找地方摘花，指个花海没问题。 　　“现在天还没有亮透，孩子起床了吗？”方言指了指时间，觉得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没想到村长摆摆手，村里的农活多，孩子也不讲究睡懒觉，要起来帮忙的。 　　尤其是月牙这种比较懂事的，为了摘鲜花去卖，也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的，要不然花摘下来就不好看了。 　　顾余生他们被村长带着去月牙家里的时候，正好和出门的小姑娘撞上，这还是月牙出去比较晚的情况，她昨天把花篮也卖出去了，昨晚到现在编了个新的，浪费了些时间。 　　哪怕月牙不是海哥的女儿，作为成年人，看孩子过早的体会生活的艰辛，其实也挺不好受的。 　　村长路上都在给他们夸月牙，其实也是想让客人别嫌弃这是个孩子，当向导的报酬能让月牙拿上。 　　努力生活，和野草样顽强的人，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子，都是会让人动容，想尽可能去帮把的。 　　从昨天赶驴车的老乡，到今天的村长，看得出小村子里的邻里关系还不错，都挺照拂月牙家里的。 　　“潘老师，这是前几次来我们村拍花海的摄影师，他们想去找杜鹃花，月牙能去指个路吗？”村长给小院子里站着接水的跛脚女人说了声，也算是给潘老师解释下，这群客人是比较熟悉的，要不然，他也不敢让个小姑娘去带路。 　　跛脚女人还没有说话，月牙先跳起来了，她看到顾余生了，特别高兴的给妈妈说，这就是昨天买她花的叔叔们，那只黑猫还给自己分了零食。 　　在妈妈身边，月牙明显更活泼些，也不去摘花了，把小花篮倒扣在脑袋上当草帽，就准备去给二鹏他们引路。 　　“潘老师，我们下午三点多就回来，您放心啊！” 　　二鹏把他们几个的身份证直接拿出来，放在潘老师这里，毕竟几个大男人让个小姑娘领路，家长肯定不放心。 　　他们太清楚自己的形象，看着有点像道上大哥，主动把证件放到潘老师这里，也算是让人家放心。 　　跛脚女人气质柔和，看二鹏他们这么坦荡，又有村长在旁边做担保，也不好意思收二鹏他们的身份证，但看他们坚持，才找了个盒子妥当的把身份证收好，拍拍月牙的肩膀，让她路上小心，别摔着磕着，早去早回。 　　“知道啦！” 　　知道村长和妈妈都认识顾余生他们，月牙的胆子就更大了，还敢凑过来，问问顾余生她可不可以也牵下甜虾？ 　　昨天在小驴车上，月牙已经试过抱抱花棠了，发现这猫有点沉，她抱着可能就不太好走路，所以就想试试甜虾，牵着狗走两步。 　　对于月牙这样家庭环境的孩子来说，胆大又警惕，热情又礼貌，都是生存磨砺之后很宝贵的品质。 　　询问顾余生的时候，也不会让成年人觉得冒犯。 　　孩子太懂事的背后，肯定也有原因，顾余生看着小姑娘右额那块熟悉的月牙，拍了拍甜虾的脑袋，然后把花棠放甜虾背上，然后才把牵引绳交给月牙。 　　虽然花棠平时懒洋洋的，但是有她镇着，甜虾就不会飘。 　　这个体型的狗，要是撒欢冲出去，能短时间内把月牙拖行十几米。 　　抓着牵引绳，月牙实在太喜欢这猫狗了，尤其是花棠蹲在甜虾的背上，差不多都和月牙样高，让小姑娘走两步，忍不住跳下。 　　潘老师照顾月牙和学校里的孩子已经很吃力了，也没有精力再去养猫养狗，而且家里也没有什么骨头或荤菜的汤能喂猫狗，月牙只能默默羡慕别人家。 　　现在顾余生愿意让她牵小会儿，月牙就高兴的不行，让花棠除了控制甜虾之外，偶尔还要把快乐的小姑娘拽回来。 　　恶猫好像又被当成工具喵了？ 　　很快走出村子，来到不太好走的山路时，顾余生就把牵引绳拿回来了，月牙乖乖把花棠和甜虾还给他，然后带头在前面开始指路。 　　这种通往花海的小路，基本上没什么人维护，说是路其实都不太准确，非常难走。 　　也不知道月牙不上课的时候，是怎么提着小花篮跑这么远，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去摘花的。 　　孩子不会喊辛苦，但二鹏他们挺不忍心的，做作的唉哟喊累，说设备好沉要休息下，然后把带着的茶水和饭团给月牙也分点。 　　这饭团还是顾余生早上起得早做的，里面裹着菜和肉丁，拳头大小，再拿海苔片裹，拿着就吃。 　　月牙平时没吃过这个，拿了个之后偷偷看二鹏他们的动作，才直接下口。 　　满满当当的菜丁和肉粒，裹着酱香浸润在米饭里面，月牙吃的心满意足，小心的不让米粒或菜丁掉下来。 　　休息的这会儿，手机信号还可以，花棠霸占了顾余生的手机，居然抽空购了走航空运输的西北牛羊肉。 　　西北牛羊肉的店铺，是之前在农家乐王哥王嫂推荐的，他们舍不得卖自己家养的羊肉，但还是可以推荐两家新疆本地，知根知底的店铺。 　　航空物流则是学保安大叔家乡寄鲜山楂的手法，除了贵之外，没有缺点。 　　恶猫也是在与时俱进，不断学习呢～ 　　月牙他们这里牛羊肉很少，又比较贵，想想这孩子昨天馋肉的样子，就要大块吃顿肉才可以。 　　要不是购物车里面不可以添加王哥王嫂，花棠都准备让这两位也快递过来，煮次手抓羊肉再寄回去。 　　花棠负责购物车，顾余生就要负责清空了。 　　看着黑猫理直气壮推给自己的付款确认页面，顾余生就知道，在花棠面前就不要提什么手机设密码的事情了。 　　完全拦不住猫。 　　付款成功，正巧还来了电话，顾余生让二鹏他们等下，自己走到边去接了老领导的电话。 　　海哥的事情有点复杂，不是什么烈士家属没有得到应有照顾的问题，而是，海哥的父母夺走了潘老师的小儿子，也拿走了海哥的抚恤金。 　　这种家庭纠纷，让外人很难插手。 　　老人家坚持，他们的儿子去当兵就只回来个骨灰盒，那孙子必须给他们养，而潘老师则是坚持，她的双儿女从出生，就没有在奶奶家吃过顿饭，凭什么抢她的孩子。 　　但是，个跛脚的女人，根本抢不过他们，潘老师求助无门，至今还在僵持阶段，想办法小儿子接回来。 　　要是别人抢孩子，潘老师可能还能得到帮助，但是涉及到海哥的父母，这个问题就太麻烦了，所以村子里也没办法，提到只能说句潘老师命苦。 　　顾余生把电话挂了之后，再看到月牙额头上的胎记，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心疼和深思。 　　但这个变化实在太小了，二鹏他们没看到，花棠倒是凑过去看了好几眼，被顾余生摸了摸耳朵，才又蹲回肩头。 　　拍摄很快结束，二鹏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顾余生喊住了月牙。 　　“叔叔？”小姑娘有些困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顾余生他们觉得刚才拍摄不满意，要换个新地方。 　　顾余生指了指自己的右额，然后蹲下来尽量不让月牙感觉到突兀，说他是认识月牙爸爸的叔叔。 　　月牙其实不太相信，她爸爸在牺牲之前，去很远的地方当兵，从小到大，基本上没见过什么战友或同事来家里。 　　然后，顾余生把花棠和甜虾先交给方言，整理了下衣服，然后目光坚定，立正站直，举手敬礼。 　　月牙瞪大了眼睛，瞬间认了出来。 　　这和爸爸以前在家教她的动作，模样！ 第57章 　　坚定的眼神， 利落的动作， 以及率直严谨的气质。 　　在顾余生敬礼之后， 月牙不再怀疑， 眼睛里闪着光，近乎崇拜的看着顾余生。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月牙在顾余生身上， 看到了无数位和她爸爸、和这个叔叔气质类似的军人。 　　可能不会再有个身份或群体， 用个敬礼就可以解释切。 　　不论男女， 不论年纪， 但凡怀揣着颗红心穿上军装， 都会把对家人的歉疚和不舍，千言万语化在敬礼之。 　　世上没什么两全的办法，方胜海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在国旗下宣誓，奉献给国家之后，他就是只能亏欠着自己的小家。 　　父母更看重其他的孩子，对方胜海的感情小于利益，只要这个儿子定期汇钱， 出不出现无所谓。 　　可是，妻儿不同。 　　方胜海没法选择父母， 面对父母的偏心和漠视只能被动处理， 可是， 爱人和孩子是他选择的家人，他没有做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让他直都很愧疚。 　　偶尔的休假， 也只能短暂回来陪陪家人，接到命令之后，还要隐藏真实理由再离开。 　　“没事，家里有我，月牙和阿龙都很乖，切都好，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潘老师理了理爱人的衣领，再多的不舍只能化在这种小动作里面，她不能哭也不能舍不得，军嫂不容易，可她想着丈夫，就能撑住。 　　月牙拉着才学会走路的弟弟，没感受多少离别的难过，小手好奇的摸摸爸爸的制服，还拉着弟弟起摸摸。 　　每当这个时候，方胜海只能给妻子敬礼，狠心辜负这世上他亏欠最多的人。 　　两个孩子天真浪漫，也学着爸爸的动作，歪歪扭扭的敬礼，然后被方胜海左右抱起来，使劲亲口孩子的小脸蛋，抱紧了妻子，才转身大步离开。 　　嫁给军人，尤其是方胜海他们这种常年在外的军人，另半其实都不太好受。 　　夫妻本应该平等的分担婚姻责任，可是，对方却因为职业的特殊，只能让另方承担所有。 　　有的时候遇到些问题，甚至打个电话听听对方说句话都难。 　　天大地大，她却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尤其是方胜海夫妻这种感情甚笃，在婚姻里彼此携手，不涉及什么人品败坏或道德污点问题的关系，更是越真挚，越痛苦。 　　其实，方胜海也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等他轮换回来之后，定想办法离妻儿近些。 　　只是切，戛然而止在那次的爆。炸。 　　月牙看着顾余生，半天才眨巴了两下眼睛，偷偷抹掉了眼泪。 　　有点……有点想爸爸了。 　　和年幼的弟弟不同，月牙和方胜海相处的时间其实还挺长的，之前在家的时候，潘老师就是方胜海的号照顾目标，月牙就是二号，经常小尾巴样跟着爸爸到处跑。 　　方胜海把孩子往肩头抗，有的时候故意做弯腰或者起跳的动作，让月牙尖叫着抱紧他，快乐的像只小鸟。 　　至亲的离开，并不因为孩子年纪小而减少痛苦。 　　月牙下意思回了个歪歪扭扭的敬礼，突然想到不会再有人把她抱起来，拿胡茬故意扎她和弟弟的小脸蛋了，才有些落寞的缩回手。 　　“叔叔背你下山好不好？”二鹏他们在旁边看到月牙的小动作，都有点心酸，顾余生半跪在月牙面前，扭过了身子，可以让月牙趴上来。 　　顾余生身上的气质，和爸爸太像了，月牙用小手扣了扣自己编织的花篮，然后伸出手，趴在了顾余生的肩膀上。 　　在接到老领导的确认电话之前，顾余生就已经在想办法帮帮这个和海哥有着相同胎记的孩子。 　　现在，知道月牙和潘老师就是海哥的家人，顾余生更没法坐视不管了。 　　是，随意掺和别人的家事，是件吃力不讨好，还容易被指责和斥骂的事情。 　　想必当初也有工作人员去做海哥父母的工作，却碰到了硬钉子。 　　国人对家事的隐私化处理，对“家务事”的讳莫如深，直都是有利有弊。 　　但显然，在海哥的家里，这是弊大于利的。 　　凭什么拿捏住长辈的身份，就能夺走抚恤金和她的孩子，这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家庭纠纷了，分明就是抢劫和要挟。 　　顾哥的事情，二鹏他们不可能不闻不问，顾哥有着过命交情的战友，四舍五入也是二鹏他们没见过面的朋友。 　　人嘛，活得就是这个路见不平的侠肝义胆。 　　反正二鹏他们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也有时间和精力，专门管管这个“闲事”。 　　哪有人家丈夫立功牺牲，保家卫国，失去爱人的妻子却被夺走孩子，还带着女儿过的这么清贫的道理？ 　　哪怕没见过海哥，二鹏他们也没法看这种事情发生。 　　顾余生行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就专门去崖对面的小学，等潘老师上完最后节课，好好和她聊下。 　　这个时候，不用聊什么到底是父母子女的关系和夫妻配偶的关系，哪个更重要，而是重申个很简单的生物常识。 　　儿子，是生不了孙子的。 　　方胜海只有生育请求权，用责任和担当以及个人的优秀，吸引了潘老师之后，情投意合，然后孕育了孩子。 　　这孩子，天然的属于他的母亲。 　　在母亲责任失格和丧失抚养能力之前，就是漫天神佛、宇宙英雄，也没有资格夺走她的孩子。 　　走过跨越河涧的木桥，在还种着菜的小学里面时，月牙如愿又牵住了甜虾，蹲在成犬旁边，看着居然比甜虾还小圈。 　　分不清是小姑娘黑还是甜虾黑，看的二鹏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架柴煮肉，让月牙吃的健康壮实。 　　“我们村里上学，不按照镇上放假。”月牙对顾余生多了几分亲近，看叔叔们和自己起蹲在菜地旁边，小声为妈妈解释两句。 　　因为读书的孩子，都是附近几个村有残疾的学龄儿童，他们每天赶往学校的路途，其实还挺周折的，需要潘老师提前过桥去接，然后放学再送过去。 　　农忙的时候，这些孩子还要在家里帮忙，大部分家长都觉得，健全的孩子去读书才划算，要不是国家有政策，每个村的村支书和村长抓的又严格，他们都不太想送残疾的孩子来学校。 　　家长不太配合，孩子又有点困难，让潘老师的教学进度只能抓紧来，恨不得天上满二十四小时，免得哪个孩子突然来不了学校了。 　　就是因为残疾，才越要有知识。 　　潘老师知道镇上或者再大些的市里，有很多企业都愿意招两个残疾员工。 　　因为国家对这个是有税收补助的，企业解决了定比例的残疾人就业问题，是个双赢的事情。 　　潘老师给孩子们教的最多的，就是要独立要自强，去学知识充实自己，努力的工作，做个有尊严的人，如果什么都不懂，就是人家企业想招员工，这些孩子都抓不住机会。 　　十几个孩子，对学习的迫切和渴望是普通学校孩子无法比拟的，连月牙有的时候看到哥哥姐姐，或弟弟妹妹们读书的样子，都会觉得惭愧。 　　所以，老师和学生拍即合，在“说不定哪天就没有书读”的压力下，周末是不放假的，只有农忙的时候，潘老师会调整时间，免得激怒家长们。 　　就、就很不容易，甚至还有点卑微。 　　月牙挺喜欢这几个叔叔的，所以不想让他们误会妈妈，以为她是什么坏老师，不让学生休息。 　　“要是我们学校也不放假就好了～”月牙甩了甩自己的小辫子，恨不得明天就读高考大学，但想想要是不放假，她就没法去卖花攒钱，唉，那还是算了。 　　月牙的发质有点发黄干枯，花棠看小辫子甩过之后，伸爪挠了下。 　　小姑娘也来兴趣了，蹲在黑猫面前故意甩头，看花棠努力挠自己辫子落空的样子，偷偷捂嘴笑。 　　二鹏他们蹲在这里挺像偷菜贼的，等着也是闲着，干脆帮帮忙，看看小学里有没有什么体力活。 　　说是小学，还不如说是个农家大院子，除了两个教室外，哪怕被潘老师收拾的很整洁，也只有小块操场，上面堆着个破旧的篮球架。 　　方言凑过去看了下，很惊讶，这篮球架可能都和他年纪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潘老师是从哪里淘回来的。 　　潘老师上完课，照常嘱咐孩子们路上小心，不要急躁摔倒或磕着时，被院子里的几个成年男人吓跳，身后的孩子也都躲在老师后面，睁大了眼睛。 　　小学要过桥，又在崖顶，平时很少有人来，至于家长来接孩子放学？那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 　　“妈，是叔叔，还帮忙把黄瓜的架子搭上了。”月牙蹦蹦跳跳的，熟络的和妈妈的学生打招呼，顾余生他们也找到，昨天小姑娘舍不得吃的零食，最后都去哪里了。 　　原来，都被分给这些孩子了。 　　每个小手上面，都被分到了片肉干或水果干，和月牙吃零食的动作模样，小心翼翼捏在手里，每口都吃的认真，要细细品味才可以。 　　“潘老师，这些孩子我们来帮忙送送？” 　　潘老师腿不好，木桥看着质量还行，但看着群身上带着残疾的孩子过去，总让人担心。 　　二鹏他们自告奋勇，手抱俩，乐呵呵的把些年纪小的孩子，直接送到桥对面。 　　可能这些孩子，很少被成年人抱过，些年纪大的孩子，有点羡慕，然后被顾余生也抱了起来。 　　小孩子，那就次两个抱过去，大孩子，那就次个抱过去。 　　这群最大估计也就十岁的小不点，不分什么大小，明明都是孩子。 第58章 　　山崖上这个小学， 常年就是潘老师自己忙碌， 偶尔镇里会来两个老师帮忙， 呆的时间也不太久。 　　所以， 除了老师这个身份之外，潘老师还要负责午餐，以及想办法解决学校些其他费用。 　　这些菜地除了供学生吃之外， 还会拿去镇上卖， 有的时候村里人也会来买， 七七， 凑成了修桌子买铅笔， 钉窗户和补屋顶的钱。 　　月牙去卖花攒的钱，有半是承担她买具的费用，另半就是想办法买些零食。 　　哪有孩子不喜欢零食呢？ 　　和身体残缺，生活上有些障碍的哥哥姐姐，或弟弟妹妹相比，月牙能跑能跳，还可以去镇里读书， 已经很幸运了，所以有什么好吃的， 她都愿意攒着来和妈妈的学生们分着吃。 　　当然， 也有弟弟阿龙的份。 　　顾余生他们跟着小驴车来村里的时候， 花棠就见过月牙蹲在墙头上，和里面说话的样子，那应该就是年前被奶奶他们抢走的弟弟， 姐弟俩偷偷见面。 　　送走学生之后，顾余生他们就搬了几个木凳出来，准备和潘老师好好聊下。 　　他们是拍摄回来直接过来的，自带了水杯，所以潘老师沏了花茶，给他们都倒了杯。 　　这花应该是月牙摘回来的，潘老师心细，把花瓣晒干收好，来年能做成花茶，也算是给学生们多种饮品喝。 　　毕竟，比白水的味道要好些，再加点点糖，学生们更喜欢。 　　其实在顾余生他们过来的时候，潘老师已经能猜到些了。 　　二鹏他们退伍比较早，身上的军旅气质已经很淡，可顾余生离开部队也就年，有些习惯和动作还保留着，能让她立刻就想到丈夫。 　　但真的等顾余生喊她声嫂子，说他是海哥的战友时，潘老师的手还是抖了下。 　　从另个角度来看，军嫂的伟大，并不亚于军人。 　　潘老师想到她笑出口白牙的爱人，最后只变成盒冰冷的骨灰，就觉得心揪痛到无法呼吸。 　　她甚至不知道丈夫的死因，也不知道丈夫在弥留之际的遗言，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被动的等待结果，得到个通知。 　　而且，潘老师不会想到，丈夫去世之后，很多事情，只是个开始。 　　她的幼子阿龙，被亡夫的父母蛮横的夺走。 　　还没有从悲痛之缓过神的潘老师，被狠狠的推搡在地，然后听到了阿龙喊妈妈喊姐姐的哭声，再没见过他。 　　次两次三次，潘老师跛着脚，每次去镇上找到方家的院子时，对方要么就是闭门不出，要么就是打骂推搡。 　　“丧门星，就是你，才让我儿子牺牲的。” 　　“当初就不该让大海娶你的，跛脚又不吉利，呸，灾星。” 　　方家父母振振有词，儿子要不是被这个女人克了，怎么别人去当兵都升军官了，就自家儿子牺牲了。 　　潘老师根本说不过他们，好几次还被推搡摔着，本就不灵活的腿上磕的都是淤青，被镇上好心人再送回村子。 　　见不到阿龙，月牙看到妈妈受伤，又气的眼睛发红，恨不得找到爷爷奶奶家，和他们拼命。 　　提到家务事，别人就是想帮也不知道该怎么帮，阿龙已经快被夺走大半年了，潘老师想尽了切办法，却还是没把孩子夺回来。 　　顾余生他们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潘老师拍拍月牙，让她到菜地去看看西红柿和辣子有没有开花，小姑娘被明显的借口支开，撅着嘴不满的出去。 　　有些话，不太适合孩子听，顾余生把甜虾的牵引绳交给月牙，让她带着狗不要出院子，也不要过桥，才让月牙露出笑脸。 　　顾余生本来也想让花棠起去的，但黑猫要听秘密，假装看不到顾余生的眼神，纹丝不动的蹲在旁边。 　　没办法，那就留下来听吧！ 　　在顾余生他们来之前，潘老师也曾找丈夫的领导或战友求助，她不要别的，只求把孩子还回来。 　　对于很多母亲来说，孩子就像是个圆点，和她之前有条隐形的直径，潘老师愿意把要求放到最低，别的什么都不求，只要阿龙。 　　可是，没办法。 　　方家父母豁出去哭闹，脸这些年轻人是要逼死他们老两口的胡搅蛮缠，甚至还要求部队再赔钱，让这件事情根本没法谈。 　　方胜海是保护了营地和战友而立功牺牲的，哪怕有些事情隐藏，可对家属的抚恤不会减少，方家父母和潘老师都得过表彰，逢年过节还能领些米面粮油。 　　这也是为了感谢培育出英雄的父母，以及全力支持英雄的妻子。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方家父母拿着这个就做起了要挟，甚至放话丧门星克死了他们的儿子，害的他们儿子立功升官的大好前途没有了，他们俩住进干部家属楼的待遇也没有了。 　　谁要敢管他们家的事情，那就等着老两口带着牌子，去管闲事的人家里上吊。 　　潘老师被气晕过去两次，讲理的人完全没法和无赖聊，她拿到的那个表彰，甚至定程度上，还变成了制约她的“枷锁牌坊”。 　　也有间人做和，想问问方家父母有什么条件，才能把孩子还回来。 　　他们也提了，要求潘老师披麻戴孝，跪在方胜海的坟墓前，当着几个村的老乡面，对天发誓，从此闭门不出，当个不抛头露脸，老死也不能进祖坟的寡妇。 　　要是敢改嫁，就是风骚荡。妇，下辈子被千人骂万人恨的贱货。 　　然后，恭恭敬敬把他们二老奉为父母，养老送终，再把月牙交给他们，从此不能过问。 　　也就是说，要潘老师主动踩碎自己的人格，践踏自己的尊严，然后给自己背上贤惠儿媳的“孝道”，再从此不管不问女儿，闭眼掏钱，才能把儿子换回来。 　　提到这里的时候，潘老师眼底甚至都有几分恨意。 　　如果，她是说如果，早知道方胜海的父母是这种嘴脸，她宁愿和方胜海离婚，打碎这层婚姻的枷锁，也免得被这么侮辱和作践。 　　只要她和方胜海的感情在，婚姻这个红本，其实也没什么作用，可在方胜海牺牲之后，这层关系，却变成了方家父母狠狠掐住潘老师的命脉的关键。 　　月牙和阿龙都是潘老师的孩子，对她来说，没有谁比谁重要，谁能去交换谁的道理。 　　遇到这种问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 　　如果真的按照方家父母的要求做了，先不说这两位会不会还有后招等着她，也不说这两个重男轻女，从没有正视过月牙的老人，会怎么处理个小姑娘。 　　就是她潘老师，个有尊严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就这么跪下，就这么心甘情愿任人羞辱，她该怎么面对女儿和学生？ 　　她该怎么让孩子们堂堂正正做人，打破环境的枷锁，无惧别人的偏见，去走他们的人生。 　　这不是二百年前的封建王朝，这也不是什么野蛮部落的荒唐陋习，发生在潘老师身上时，让她觉得荒唐又悲凉，不可理喻，却也没有人能帮她。 　　“潘老师，要不然你服个软？先把孩子要回来。” 　　“是啊，毕竟是月牙的爷爷奶奶，他们也不能对孩子做什么，月牙那么聪明，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不是的，有些事情不能退。 　　为了阿龙，潘老师可以牺牲自己，但是，不能去毁掉月牙，牵连小学里所有的学生。 　　方家父母这么做，就是想让潘老师主动砍断所有的社会关系，封闭和紧锁起来自己，主动踩碎自己的脊梁，来变成摇尾乞怜的浮萍。 　　能个人担起山崖小学，给残疾学生个未来的女教师，骨头比铁还硬，膝盖也永不会为这个理由而跪。 　　胆色和硬气，绝对不是男人的专属，女性能迸发出来的不屈和韧性，甚至比前者更为闪耀和悲怆。 　　潘老师就是在这种环境里，还努力给月牙以及学生们撑起正常的生活，震的顾余生他们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顾，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潘老师端着手里的茶杯，露出个有几分勉强的笑容，“要不是月牙他们年纪太小，我找不到谁能照顾他们，我这条命拿出去拼，也无所谓。” 　　这世上如果讲不通道理，那就容易让人走上极端，潘老师外柔内刚，短时间内承担了太多的事情，身心其实都已经处在了过载的状态。 　　方是牵挂不少，处处受到禁锢，从身份和舆论都很难有胜算的潘老师。 　　方是蛮不讲理，为了小利撒泼，根本就不考虑孙子孙女的方胜海父母。 　　顾余生他们也觉得棘手，这其实已经不是单纯把阿龙抢回来的问题了，而是为了让潘老师她们有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彼此要彻底解决的难题。 　　看屋子眉头紧锁，花棠伸爪从顾余生兜里摸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叶丝兰的视频。 　　这会儿的信号还不错，叶丝兰很快接通，刚准备喊声小顾，就看到了镜头前的片黑，“花棠呀！” 　　黑猫告状，委委屈屈喵呜声，让叶丝兰快来帮恶猫找回场子。 　　在恶猫的BGM里面，不允许有谁比她还坏，花棠告状的动作熟练，叶丝兰很快就问到了顾余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很快，顾余生就从旁白变成了专业的手机支架，叶丝兰直接和潘老师聊起来了。 　　“哎，小潘是吧，别怕，这事你叶姐熟。”叶丝兰不愧是这些年，砍过人追过地痞，钻过贼窝挑过整个村的社会你叶姐，直接问了顾余生他们在哪里。 　　叶丝兰明天赶到，但叶丝兰之前参与管理的公益组织“找到你”，先派来了三位工作人员。 　　她们身上有着和叶丝兰相仿的雷厉风行，赶到小村之后，先抱起了月牙，然后拉着潘老师顿沟通，事情的转机也说来就来。 　　涉及到妇女儿童权益保护的事情，就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做，她们堵过人贩子，砸过骗婚男，撕过妄图去母留子的婆婆，在类似的事情上，战斗力满星。 　　顾余生他们几个被三位大姐衬，气质莫名弱鸡和稚嫩起来。 　　花棠去蹲在了工作人员手边的箱子旁，惊讶的凑过去，看了看“找到你”的会标，然后发现，这也是圆圆脸的小黑猫耶～ 第59章 　　这个世界总容易让人心灰意冷， 乱石丛生， 遍布荆棘。 　　放弃坚持， 降低底线， 有的时候反倒能得到更大的利益；百般谋算，背信弃义，有的时候反倒能被人称赞和追捧。 　　但是， 总有点倔强到和现实对抗， 不服输不信命的人， 顽固的守住自己的地盘， 分寸不让， 让垃圾生活滚开，别想打败他/她，别想驯服他/她。 　　叶丝兰大概就是这样个人，在寻找妹妹的十几年里，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看过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然后站出来， 把群类似的人聚在起，抱团取暖。 　　“找到你”的雏形， 其实是个号码本。 　　那时候还在用传呼机， 没有办法即时联系， 只能让寻呼台发出信息，对方接收后再找电话回拨，操作起来还挺麻烦的。 　　上面的号码， 是几个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家人，心有不甘踏上漫漫寻人之路的可怜鬼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们和叶丝兰样，在全国各地寻找着家人，同时，还在帮号码本上其他人留意着相关信息。 　　渐渐的，大家的通讯方式也逐渐增多，手机的聊天软件让号码本的作用也越来越小。 　　直到，叶丝兰认识的个老朋友自杀，号码本才变成个真正意义上的互助组织。 　　这是个年轻的时候，在外地撞到团伙作案，被当街夺走孩子的女人。 　　开始寻找孩子的时间比叶丝兰还早，最初认识的时候，这个大姐还给了叶丝兰很多帮助，教她很多东西。 　　可等她找了快十多年，依旧无所获后，大姐在次次失望之撑不住了。 　　孩子被抢走之后，大姐承担了所有的自责和懊悔，丈夫斥骂离婚，婆家打上门来，连娘家都厌恶嫌弃她。 　　“你怎么连孩子都看不住？” 　　“人家孙子就这么被你弄丢了，打死你都活该。” 　　没有人会问，为什么年轻的妈妈无助到只能自己照顾孩子，连不得不出门的时候，都找不到个搭把手的人。 　　但是，大姐还是毅然踏上了寻子的道路，她要找到孩子，她要弥补错误。 　　这是条普通人可能无法想象的道路，警察找不到线索，相关的官方组织更是没法帮她。 　　切都充斥着绝望和黯淡，仅有自救的光微弱渺小。 　　尤其是叶丝兰她们没找到自己的家人，却追查到了些贩卖人口的窝点，或者发现故意让孩子残疾的乞讨团队后，那种莫名的恐惧和徒劳，更是扼住了喉咙，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人都在怪罪大姐，连大姐也无法宽恕自己。 　　她次次寻找，次次奔走，次次绝望，终于在发现个和自己儿子有几分像，却因为激怒了人贩子被闷死抛尸的孩子后，崩溃了。 　　大姐自杀了，她撑不下去了。 　　因为大姐在家人面前的“罪人”身份，所以是叶丝兰去给大姐办的后事，从墓园回来的时候，她就在想，能不能有个地方，可以让他们这些人海寻亲的人，能得到帮助和鼓励。 　　个人，实在太容易被击垮了，那么，群人站在身后，会不会多几分抵抗力？ 　　很快，叶丝兰作为发起人，想办法筹钱做登记，让“找到你”开始发挥作用。 　　十几年间，叶丝兰也陆续促进了很多公益组织和基金会的成立，从开始的两三个人，到后来管理越来越完善，甚至专门有企业或公司愿意资助她们。 　　“找到你”这个组织，就是专门针对寻亲路上，些很隐秘的难题而设立的。 　　可能是找到买家对方却不归还孩子，势单力薄的亲生父母疲惫又无助，又在人身地不熟的异地，很容易翻车，不仅要不回孩子，自己的安全可能还会受到威胁。 　　也可能是，发现自己被拐卖的家人已经被迫怀孕生子，在生育折磨和身体疼痛之后，精神状态已经有了定程度的扭曲，甚至会产生斯德哥尔摩情节，麻木瑟缩看到家人反倒害怕发抖。 　　这种明明已经快要寻亲成功，却因为各种客观因素即将失败的状况，就是“找到你”组织存在的意义。 　　而且，考虑到很多时候，受助者也可能会反咬援助者，捅公益组织刀，“找到你”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身心状态和专业知识相当强大到位的。 　　手持利剑，身披重甲，才可以守卫善良。 　　不高估所有人的道德水平，不低估任何事的处理难度，也是“找到你”的内部守则第条。 　　当天就来到村里的三位大姐，都是身经百战的，和顾余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和潘老师聊了起来。 　　关注受助者的状态，是她们需要做的第件事情，而且，除了潘老师之外，月牙也是她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在这个家庭之，月牙很可能把自己放在父亲的继任者位置上，觉得爸爸去世了，自己就要担起家里的重任，模仿爸爸那样，陪伴妈妈，照顾弟弟。 　　但实际上，在这个快速拉伸的长大过程，月牙会无意识压抑自己的脆弱和需求，有的时候甚至会过刚易折，太绷着反倒出问题。 　　尤其是家里出现内部纠纷，月牙也没办法把弟弟夺回来时，孩子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有走极端真的和爷爷奶奶硬碰硬的可能。 　　顾余生他们在旁边默默修整菜地，听了几句之后，不得不承认。 　　相比专业人士，他们的作用，可能就是购点牛羊肉过来做饭了。 　　没想到，等第二天，叶丝兰赶到这里的时候，大包小包，顾余生他们连买牛羊肉的作用都没有了。 　　因为，叶姐直接扛了两只才宰杀剥皮的羊过来，比花棠在上订的牛羊肉速度还要快。 　　“花棠轻这么多啊？都有点脱相了，不行，要炖点肉补补。” 　　叶丝兰简直被长辈滤镜迷惑了双眼，抱着可能总共就轻了斤的花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点都不痛。 　　方言和林清去把叶姐的行李搬进去，二鹏则努力拖着两只羊去厨房，顾余生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从口袋里拿零食，问问叶姐，吃着寄来的小零食，花棠怎么可能脱相？ 　　被叶丝兰抱在怀里的黑猫，告状成功，看外援出现后立刻来精神了，仿佛自己真是减肥最辛苦的喵，扭头就盯着顾余生，等他点头去炖肉。 　　羊肉都送到了，晚餐就开始抓紧时间吃掉吧，免得明天和购的牛羊肉撞在起，浪费食材。 　　花棠已经帮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好叭，顾余生他们几个，现在已经变成大厨和他的小帮工们了。 　　“找到你”其实和大众理解的公益组织不太样，没有什么温言细语，也没有什么宣传团队。 　　他们走专项救援的路子，对受助者也有套自己的观察模式，在力量和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这种民间救助的小组织，就是要优先去帮助那些有着强烈自救意识的受助者。 　　那种妄图把切事情都丢给“找到你”，然后坐享成果，可能还会挑三拣四，最后再反咬“找到你”口的受助者，在第步就会被慧眼识人的工作人员筛选出去。 　　谁也不欠你的，那些愿意在烂泥塘里呆着，看别人伸手不仅不往上爬，还想把好心人也拉进来，或者踩着好心人爬上去的家伙，就是没资格得到别人的善意。 　　叶丝兰她们这样会沟通，有主见，人格魅力仿佛在闪闪发光的大姐，让潘老师和月牙瞬间放下戒心，没多久就“叶姐和小潘”的称呼起来，连月牙也亲近的呆在叶丝兰身边，喜欢这个阿姨。 　　顾余生这么难亲近的性格，当年都在短时间内变成“叶姐和小顾”，潘老师和月牙她们的态度改变，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鹏他们不太好掺和进来，修完菜地之后，就去厨房搭把手，看着叶姐也是眼睛里闪着小星星，佩服的不行。 　　总是蹲在顾余生肩头的花棠，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恶猫完美的邪恶品质，趴在叶丝兰的腿上，美滋滋和月牙起分零食吃。 　　反正顾余生他们现在的重点都在潘老师家，没有精力关注猫，花棠肯定要把握机会，勇于变胖。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就聚在小学里面，菜色比原计划的还要丰富。 　　毕竟潘老师她们都没有以肉为主食的饮食习惯，贸然吃的过荤，肠胃肯定受不了，顾余生就是开小饭馆的，多加几个菜不在话下。 　　花棠看了看远远盯住她的顾余生，立刻钻进了月牙的怀里，猫没有看到你，猫只是只小猫咪。 　　藏在小姑娘这里，顾余生就不太好把猫抱走，花棠在月牙怀里看着眉宇间都舒展很多的潘老师，心里很满意。 　　对，就是这样的，在恶猫面前，不允许有人比她还坏。 　　要是有，那恶猫就去告状，让叶姐来收拾对方。 　　只要解决了比恶猫还坏的家伙，那花棠依旧是全场最坏的终极反派。 　　吃完饭之后，叶姐也开始给大家分配工作，“你们把很多事情想复杂了，很多时候，归根到底是个利益问题。” 　　“小潘，你是本地人，明天和我找村长，起去趟镇里，主要关注下近期，有没有拆迁按人口拿补贴的事情。” 　　“小顾，你们几个小伙子多留两天，去找下月牙的伯伯叔叔们，他们有没有工作，平时是不是喝酒或赌博，近期有没有和什么社会人士接触。” 　　“阿玲，你们三个还是老规矩，在保证孩子的安全，潘老师的生活不受影响的前提下，给我往死里怼。” 　　哎呀，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解决不好，潘老师她们以后该怎么在村子里生活呀！ 　　所以，就要击致命，把对方摁死再也没法扑腾，看到潘老师家都躲，才可以永绝后患。 第60章 　　但凡涉及到所谓的家务事， 就容易有几顶大帽子扣下来。 　　国人有的时候在庸之道上走火入魔， 些就是需要是非判断的事情， 也敢闭眼搅混水。 　　妄图安抚安抚加害者， 克扣克扣受害者，然后把事情面子上过得去。 　　最常见的，就是“百善孝为先”的妖魔化使用， 老人家都这个年纪了， 你让让怎么了？ 　　以及， 这边就是有这个传统， 为了不让寡妇嫁人， 老人也没有办法嘛，这不是重男轻女，是化。 　　总之为了利益，各种理由可以不要脸面，丢掉尊严，说的荒唐又可笑。 　　怎么，因为年纪还把人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了？ 　　是不是还准备为了让方家父母顺心， 就该让潘老师带着孩子集体自杀免得打扰二老心情？ 　　男女平等的国策写了多少年，逼迫寡妇跪下发毒誓就是侵害人权， 人家小两口结婚也是平等的， 又不是卖身给你家为奴为婢， 你那点陋习是封建余毒，还好意思说是化？ 　　潘老师和顾余生他们，对这种泥地里滚出来的无赖， 其实还是见得太少，凡事想讲道理，却不知道，有些混人就不能用逻辑说话。 　　明对上野蛮，先天弱势。 　　恶人就要有……恶猫喊来的大姐来治。 　　如果说孩子是社会的希望，年轻人是社会的动力，那么历经风霜、处事周全、雷厉风行的大姐们，应该是社会的扫地僧。 　　之前就说过，在未经锻炼或抑制发育的前提下，年轻男性是人类体能的高光阶段。 　　但是，这话反过来说，也可以解释成，在幼年阶段和老年阶段，女性的力量更强。 　　尤其是承担生育能力，经历过风雨，操持家里里外，宛如定海神针的年女性。 　　不管是抗压能力还是风险承受，她们才是照顾老人养育孩子的主力，是家庭稳定和运转的核心，综合实力可以碾压所有人。 　　社会容易遗忘老年女性的力量，但实际上，有个“祖母假说”很有意思，认为在不断进化过程，成年人类寿命要比成年类人猿的寿命更长，原因在于祖母帮助喂养孙辈促进了基因的优化。 　　叶丝兰她们出现就能安抚潘老师和月牙的情绪，让顾余生他们几个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切都井井有条起来，其实就是老年女性特有的稳定力量。 　　她们根本不怕方家二老敢撒泼，敢就地打滚，大姐就敢上去薅着头发拎起来。 　　反正年纪也差不了多少，谁敢上来劝架？大姐今天就教你做人。 　　当然，混战是下下策，叶丝兰她们还是要主动寻找外界的官方力量，除了报警备案留取证据之外，她们关注的，就是当地是否有什么涉及人口的利益点。 　　有些地方，可是皇而堂之的敢规定，些拆迁或补贴的标准，仅按照男性人口，哪怕女性独门独户，也比不上个三到十岁的男孩。 　　要是不看这些通知的落款时间，还以为这是旧社会，不让女人拥有土地和房产，要被迫进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父权社会骗局，娘家排斥婆家欺压，然后拍个娘道电视剧呢！ 　　对于这种小地方的部门带头违反平等原则，挑衅宪。法的行为，叶丝兰她们根本不怵，该举报的举报，该投诉的投诉。 　　监管部门又不是摆设，能发声的话语权就应该用起来。 　　镇总有市管，市总有省管，省总有央管。 　　对，不平的事情的确是千千万，管也管不过来，但是，“找到你”就是这么较真，抓住件，那就算是捅破天，打碎所有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假象，也要把公道讨回来。 　　海滩上搁浅了无数条鱼，条条是救不过来的，可是，每捡起条送回海里，对鱼都很重要。 　　不查不知道，查，还真有个城镇规划方案，很快就会涉及到拆迁补贴。 　　潘老师和月牙都算不上补贴标准，可阿龙能换套房子，方家二老扣住阿龙，到时候就能多得到套房子。 　　除此之外，顾余生他们还联系了朋友，想办法摸底了下海哥其他的兄弟姐妹。 　　二老这么不顾吃相的抢孙子，恨不得让潘老师她打碎脊骨跪在方家门口，背后肯定还有利益既得者的。 　　来，好意思藏在两个老人身后默默吃红利，那还躲什么躲？ 　　之前方胜海的抚恤金，这些年潘老师逢年过节给老人的孝敬，可不是全让方家父母自己拿着了。 　　在方胜海还活着的时候，其他兄弟姐妹碍于他，小动作还不会太明显，但等人走，茶还没有凉，心思就蠢蠢欲动起来。 　　方家父母就和被训练出来的打手样，对待潘老师她们有多冷酷，对待其他孩子就有多谄媚。 　　乡里乡亲的事情，最忌讳次不解决完。 　　“去地里挖过花生吗？要全部铲出来，别残留什么边边角角，否则，浪费力气还影响来年的播种。” 　　别和叶丝兰说什么无辜，吃着兄弟的抚恤金，还能是朵清纯的小白花吗？ 　　不管是第几层利益既得者，只要和方胜海他们小家相关，那就全找出来。 　　顾余生他们不太擅长和耍赖撒泼的老年人打交道，但是行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去找方胜海的兄弟姐妹，简直太合适了。 　　尤其是方胜海的弟弟，在方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拿着哥哥的抚恤金居然转头去市里请别人去按摩，到会所里消费。 　　被顾余生他们找到的时候，虚张声势没三秒，就被二鹏他们拖出来，哭成了软体虫。 　　越是在家里横的，在外面，反倒越软弱，连这两年疏于锻炼的林清，都可以把他摁在地上捶，更别说还站着顾余生他们几个了。 　　多线并行，直留在潘老师身边的三个工作人员，开始给母女俩讲故事，教知识，尤其是些该怎么正确求助和保护自己的方法。 　　她们见过的事情实在太多，随便说两个，都能让潘老师她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寻亲的时候，很多买家的态度蛮横到嚣张，甚至整个村子都在参与贩卖人口。 　　当地的派出所不仅管不住，有的时候，还会把志愿者抓起来。 　　不是所有穿制服的人，都是善良和正义的，有些地区受限于监督和管理条件，甚至会让些地痞流氓摇身变，大摇大摆的换身皮。 　　尤其是十几年前，部分煤矿、油田及重工业为经济支柱的地方，还有些黑恶势力，彼此勾结胆大包天，有的时候真的敢罔顾人命，敢用‘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让提出问题的人消失’来对待志愿者或寻亲的家人。 　　近些年整个社会环境肃清，有些事情的状况才有所好转，身经百战的志愿者们可以用的方法也更多。 　　甚至不夸张的来说，有些志愿者和警方打交道，甚至被抓走的次数，可能比般的地痞流氓还多。 　　“那怎么办？最后小妹妹回家了吗？”月牙听着故事里的叔叔，都已经找到走失的女儿，却没办法把孩子要回来，急的不行。 　　潘老师也皱起了眉头，心疼故事里所有的受害者。 　　“当然要回来啦，不过，月牙你应该喊姐姐，那个小姐姐现在已经考上了大学，很厉害。” 　　孩子又不是天上的雨点，能凭空掉下来，你都敢买还不清楚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些装模作样的买家拿捏着自己养父母的身份，好意思说自己也是无辜的，直接被志愿者骂到懵圈。 　　生不出孩子就接受现实，买别人孩子丧尽天良最好早点承认，大家好好说话的时候，还可以给你谈谈经济问题，不好好说话，那就用非常规的方法解决。 　　谈判的最大忌讳，就是给对方种自己可以不断付出的印象，恶人的欲望是不会停止的，灵活使用以理服人和物理劝说，才是正解。 　　潘老师能听懂工作人员未尽之言，月牙则是心满意足，觉得故事里的小姐姐回到了自己家，有了个圆满的结局，真好。 　　隔天下午，叶丝兰就把阿龙抱回来了。 　　小男孩捏着根棒棒糖，盯着看会儿才舔下，直到看到妈妈和姐姐，才飞样扑过去，把棒棒糖塞到了潘老师嘴里。 　　潘老师意思意思的咬下个小角，然后棒棒糖又到了月牙手上，姐弟俩到边去分棒棒糖吃。 　　“叶姐，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除了阿龙回来之外，方胜海的抚恤金也分不差的汇到了潘老师的账户上，叶丝兰把银行回单塞给她，让她下次去镇里取钱的时候注意下。 　　叶丝兰把将潘老师扶住，不在意摆摆手，把这次的事情细细给她说了遍，尤其是对接了哪些部门要记住，让她有个很清晰的概念。 　　“对了，小潘，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方家和你的关系到底为止，以后和两个孩子过你们的生活。”叶丝兰名下可还有很多别的基金会，她这几天在村里走走看看，准备帮山崖小学申请桌椅换新，购入电脑络的项目经费。 　　而且，潘老师只要填写了材料，符合定资质之后，她这里可以变成个大学生支教的定点地方。 　　哪怕每次支教来呆上个月，轮换交替着来，也远比潘老师自己撑下去好得多。 　　叶丝兰她们对这些流程很熟，搬来很多适合潘老师申请的材料，让她抓住机会，寻求社会力量的帮助。 　　为残疾儿童留在山崖上，担起改变很多孩子命运的教师，个人的付出有限，个人的奉献也太过悲壮。 　　社会也不应该欺负善良的人，那些汇聚了善心的援助资源，可以倾注到这些地方来。 　　月牙实在太喜欢这几个阿姨了，在叶丝兰坐在菜地旁边，给花棠洗小黄瓜吃的时候，偷偷凑了过去，忍不住问问她，“叶阿姨，要是弟弟真的被夺走了，没有人可以帮妈妈怎么办呢？” 　　小姑娘可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么难的事情，好像就轻易的被解决了，连小学都得到了改变的机会，也开始加固和扩建，并购入新的教学设备，甚至还修了个更结实的桥。 　　叶丝兰把小黄瓜分为二，给了月牙半，然后用有些粗硬的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那在阿姨发现你们之前，定要保全自己，先努力生活，向我们发出求救的信号，坚强下去。” 　　月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咬了口清脆的黄瓜之后，突然摇头晃脑的乐了，她以后也想当叶阿姨这样的人。 　　虽然不太懂阿姨的话，但是月牙知道，如果叶阿姨这样的人变多，那么，无数小月牙的求救信号，可能也更容易被发现～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叶阿姨飞了过来， 然后用手挥出条大河， 就把我救出来了～” 　　阿龙现在刚过五岁， 正是话多又爱幻想的时候，站在月牙和小学其他孩子面前，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当然，小孩子讲故事的事情， 也不能叫胡说八道。 　　阿龙的想象力和语言表述能力都还挺强的，硬是把叶丝兰描绘成了王母娘娘和奥特曼的结合版。 　　每次不是飞天就是踩着云彩出现，都不带重复的。 　　而这群小学还没有毕业的听众， 极其的配合，哪怕听阿龙每次的描述，叶阿姨的技能都不一样， 也不影响他们跟着惊讶。 　　仿佛他们也亲眼看到了叶丝兰是怎么把阿龙带回来的场景，就是这么百变和无所不能。 　　被带走的这段时间，阿龙总是哭，每次喊着找姐姐或妈妈的时候，就会被爷爷奶奶指着脑门的骂，说他娘娘腔，说他不争气，总是什么都比不上堂哥， 怪不得活该没爸爸。 　　要不是月牙会偷偷翻墙头， 趁爷爷奶奶把弟弟关在房子里的时候， 隔段时间趴着窗户缝隙里来见一下阿龙， 小孩子可能早就要哭出个好歹来。 　　叶丝兰把事情解决好， 从方家带出阿龙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波澜壮阔，只是让孩子把眼睛闭上，耳朵捂上，乖乖听话就可以得到一个葡萄味的棒棒糖。 　　月牙最喜欢吃葡萄味的糖了，阿龙懵懵懂懂的，只听到叶丝兰提到姐姐，就任她抱走自己了。 　　反正，他不愿意呆在爷爷奶奶家，跟着认识妈妈和姐姐的陌生阿姨离开也行。 　　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叶丝兰她们是怎么和方家二老交涉的。 　　但这不影响阿龙自己想象，自己捏着棒棒糖闭眼睛捂耳朵的场面。 　　他这段时间实在太害怕了，每次爷爷奶奶都说妈妈坏，说姐姐是赔钱货，让他听叔叔的话，以后给叔叔当儿子，把阿龙吓得和只受惊的兔子一样。 　　被叶丝兰抱出来之后，他就自由了，变成故事里面英雄打跑坏人之后，又能蹦回家吃萝卜的兔子。 　　当然，月牙和其他孩子都是正经的小学生，不会轻易被阿龙的故事骗到，他们早就看出来阿龙傻乎乎的，根本就不知道叶阿姨是怎么把他带出来的。 　　可是，这群孩子都喜欢听和叶丝兰有关的故事，他们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总把叶丝兰挂在嘴边，去想象她。 　　实际上，孩子对父母其实也是有懵懂的心里预设。 　　尤其是比较早熟和缺爱的孩子，肯定在脑海里勾勒过，要是我的爸爸或妈妈是如何如何就好了的画面。 　　在小学里读书的这么十几个孩子，其实都比同龄人更敏感，他们能感受到自己家人的排斥和不耐，也知道他们是不受喜欢的，是总被当成累赘的。 　　可是，残疾并不是小孩子的错。 　　这里面其实只有三个孩子是先天残疾，还和父母怀孕的时候根本没有产检的意识有关系。 　　甚至，还有对父母是表兄妹结婚，近亲更容易带来疾病和缺陷，普及了多少年的生育常识还是自己偷偷作死，连累了小孩子。 　　剩下的孩子则都是后天残疾，更是都和父母的疏忽有关系。 　　有生病后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导致走路开始一瘸一拐的；有农忙的时候没有看住孩子，让小手卷入割草机打碎几根手指的；还有学走路的时候没注意到孩子，让孩子被家里的农具打到眼睛，不得不摘除一个眼球的。 　　要真是责怪，他们才是苦主，应该质问父母才对。 　　但谁让孩子没有话语权呢，他们只能默默承受着，在潘老师这里，才能找到一点同龄人的快乐。 　　叶丝兰是少有能同时拥有男性沉稳可靠和女性坚韧宽厚气质的人，从她的身上，孩子们可以找到他们对父亲的向往和对母亲的期盼，满足一切的想象，所以，都特别想亲近她。 　　没有结婚生子，也没有相关打算的叶丝兰，反倒是最受孩子喜欢，最能让别人亲近的对象，要是孩子们能选择父母，估计叶丝兰这边三秒不到就人员爆满。 　　潘老师家里的院子太小，这几天，叶丝兰他们就直接搭帐篷买单人床过来，住在小学里面，等他们离开之后，这些东西还可以直接留给潘老师。 　　叶姐带过来的两只羊，再加上花棠之前的网购，硬是让顾余生这几天接手三餐外，还和二鹏他们重修了小学的厨房，拉了新的电线，买了不少厨具和小电器回来，也方便潘老师以后能更轻松的做饭。 　　他们忙忙碌碌，学生们却和过年一样，经常扎堆躲在旁边，想离自己喜欢的叔叔或阿姨更近一点。 　　虽然大家都很爱潘老师，但是，这群孩子很少有机会，不会被斥责也不会被忽视，反倒和普通孩子一样，被成年人温和的对待。 　　连每天放学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生怕明天再来的时候，叔叔阿姨们都走了。 　　顾余生他们也看得出来，阿姨里面叶丝兰人气最高，叔叔里面顾余生人气最高，没办法，一个负责拍板，一个负责做饭，小孩子们也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 　　只是，好笑之余，其实也挺让人心酸的，这群孩子连舍不得叶丝兰他们离开，都不敢说。 　　因为，孩子们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过要求，他们的认知里面，甚至都没有这一选项，面对所有的情绪和事情，只知道默默承受。 　　“唉，不能因为小孩子没法在公众场合发声，没法拥有话语权，就这么对待啊！”二鹏他们这些没成家，也没什么和孩子相处经验的“道上大哥”，被缺半个手掌的孩子，软软的喊了声谢谢叔叔，心都化了。 　　但哪怕顾余生他们来的再勤快，也没法改变孩子的父母，孩子的家人，以及他们在长大过程之中，面对的每一次歧视、伤害和冷漠。 　　月牙是孩子里面，和叶丝兰相处最多的。 　　工作人员发现月牙有一定程度上的心理问题之后，除了给潘老师单独说明，让她持续关注月牙的状态，就是叶丝兰她们这几个阿姨，有意对月牙的亲近。 　　孩子有的时候很好满足的，让他们知道自己被爱和被需要，成年人抓住机会开rua就行，抱起来她，夸奖和肯定她，然后，放下成年人的架子，努力听孩子说什么，分享她的小秘密。 　　爱是不需要过多华丽技巧的，只是方式的不同而已。 　　叶丝兰就是这么rua花棠的，经常一猫一小朋友的抱起来，小朋友可以收获双倍快乐。 　　月牙一放学回来，看到叶丝兰抱着花棠在和旁边的人说话，立刻就把书包放下，找个借口去给花棠送个小番茄或小黄瓜。 　　因为她只要过去，叶阿姨肯定会把自己抱起来的。 　　花棠最近被类似的借口，投喂了不少蔬菜，尤其是有一次，一个视力不太好的孩子，误把小苦瓜当成小黄瓜摘下来了，洗干净殷切的送给花棠，期待着顺便被叶阿姨抱起来的时候，黑猫差点炸了。 　　喵呜喵嗷的给小“坏蛋”来了一个猫式锁喉才行。 　　眼睛不好的孩子，惊喜的被猫猫围住，小心的摸了把花棠之后，一直给同学炫耀了好几天。 　　“晚上吃萝卜炖牛肉好不好？”叶丝兰扛两只羊都没有问题，抱月牙也轻轻松松，还提到了待会儿吃什么。 　　月牙特别喜欢吃和肉一起炖的萝卜，那种大块炖透，吃起来带着甜的感觉，她每次能吃好几块。 　　但月牙没往常那么高兴，她已经听妈妈说了，叶阿姨和顾叔叔他们后天就要离开了。 　　要是不走，一直留下该有多好啊～ 　　可懂事的孩子不会让阿姨叔叔为难，所以月牙不说，小学里所有的孩子也不说。 　　所以，月牙偷偷把脸靠在叶阿姨的肩膀上，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低落。 　　她还是很好奇，叶丝兰是怎么和爷爷奶奶交涉的，事情一下子就找到转机，让月牙太好奇了。 　　这不是月牙第一次询问了，在顾余生他们来之前，她肯定也想过这个问题，但都很难做到，没想到叶阿姨他们解决的那么轻松，昨天放学回来的时候，她那个讨厌的堂哥远远看到她，就转身逃跑了。 　　“月牙，你看外面我们上山的时候，是不是你已经累的出汗，阿姨还可以抱着花棠，再抱一个小朋友？” 　　“嗯。” 　　“同样的，很多问题对阿姨来说，也不难。” 　　方家这么几个，和叶丝兰之前遇过的地痞相比，其实真不算什么狠人，她们几个方面一安排，对方就已经吓破胆了。 　　把阿龙抱回来的那一天，让月牙曾经发愁不已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就差跪在叶丝兰面前，求她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影响他们的孙子/儿子以后考公务员。 　　对于他们来说，居然能改变补贴文件，还下来督察组带走几个领导的叶丝兰，实在太可怕了。 　　“月牙，你知道接下来，这里为什么会变成支教的一个固定地点吗？” 　　“因为，月牙你的爸爸妈妈都是很伟大的人，他们的付出他们的奉献，值得更好的待遇，这不是阿姨们能帮忙的地方，而是你们应该得到的。” 　　“走的更高，才可以真正不再害怕，月牙，你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所以，往前走吧，不要担忧也不要害怕，投入过多精力和一些人纠缠，其实是不划算的。 　　站的更高，走的更稳，才是一力破万法的诀窍。 第62章 　　离别的意义， 可能就在于下次的相聚更值得期待。 　　顾余生他们一行人多留了几天， 看小学多了一个小的活动室， 房屋也被翻新，里面的书桌和黑板全部更换后，才准备离开。 　　“小顾，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这些都是农家菜，一定要拿上。” 　　潘老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想着顾余生他们在城里生活， 平时应该没什么机会吃农家菜，就专门去村里买了一些新鲜没用过农药的蔬果和家养的鸡鸭，分类包装好方便带走。 　　标准的绿色健康食品， 平时还真的不好买。 　　二鹏他们这些天前前后后帮忙，有的时候买东西也是自己垫的，都没有和潘老师提过钱的问题。 　　可潘老师不能装作不知道，二鹏他们不让她付钱，那就要从别的地方补回来。 　　除了包装好的这几箱，潘老师也记下了九州小区的地址，等着他们这里收山货了，再给他们寄过去一些。 　　一方说花出去的都是小钱， 不用在意， 另一方说箱子里的都是农家菜， 一定拿上。 　　彼此客气的样子， 极其眼熟， 仿佛之前韩蓝想要扫码转账，却被林清他们挡住付款码一样，硬是多了几分过年发红包的气氛。 　　正和潘老师说话的林清，不知怎么也手臂一酸，下意识看向了黑猫。 　　好在花棠蹲在顾余生的肩头，没注意他们，好奇的往箱子旁边凑了凑，看里面都是食材没有成品食物，才甩甩尾巴不太感兴趣的走开。 　　叶丝兰她们本就是临时来的，忙着去跟进后续项目经费的事情，早走了两天。 　　所以，等顾余生他们再一离开，小学就真的空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里过段时间就有新的支教老师，很快又会热闹起来，叶阿姨和顾叔叔他们也还会再来看他们，但是孩子们，都还是很不舍。 　　这些天下来，位置不太宽裕的教室，硬是多挪出了两个位置，一个是花棠的，一个是甜虾的。 　　虽然两个新“同学”，一个总是上课睡觉，另一个总是给其他孩子洗脸，但是，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一猫一狗，离别的时候盯着顾余生，不舍都是三倍的。 　　车还停在镇上，顾余生他们一人抱着两个箱子离开的时候，潘老师带着学生们守在桥边，只要他们一回头，就可以招手送别。 　　潘老师和学生们行动不太方便，阿龙年纪又太小了，所以月牙跟着顾余生他们出村，去镇上送送他们。 　　虽然让一个孩子来送他们，听着有点奇怪，可月牙很坚持，刚见面时敢大着胆子拦住他们的小姑娘，有着成年人也很难劝说的倔强，一定要跟着去。 　　抱了抱花棠，摸了摸甜虾，花棠看着顾余生他们装好箱子之后上车，摇下车窗和她挥手，也咬起下唇，挥挥手。 　　二鹏点开导航之后开车，林清趴在窗户上还让月牙早点回村里，别让潘老师担心。 　　抚恤金还给潘老师一家之后，小姑娘也不用在辛辛苦苦来镇上卖花了，好好学习就够了。 　　月牙守在路边，点头挥手，看车已经开出去几米后，才忍不住追上去，“叔叔，你们记得下次再来啊！” 　　孩子追车是个很危险的举动，就算二鹏他们的车注意到了月牙，万一路上再过来个其他车，也容易撞到她。 　　忙把车停下，顾余生和方言刚准备开车门，从后排下来，就看到月牙拿袖子抹了一下脸，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她不想耽误叔叔们回家的时间，刚才追两步，实在是没忍住。 　　来的路上，一行人走走停停，去这里吃东西，去那里拍风景的。 　　但回的路上，一切从简，全程都在高速上，不休息不耽搁，隔天下午就能回九州小区。 　　“方言，公司里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在小学里多呆了几天，已经超出顾余生他们原本预计的时间了，但好在二鹏之前的拍摄计划顺利，他们是提前几天去找花海拍摄的，中和一下，也就超出两三天。 　　毕竟，他们在出发之前就是把时间往充裕里安排的，对超时也是可以接受的。 　　二鹏到镇上之后，就把拍摄的成品发到了金主那里，暂时还没有回复。 　　顾余生的小饭馆也不用特别着急，回去就可以恢复开业。 　　林清的宠物医院也有其他的医生，不用他这个院长时时刻刻盯在旁边。 　　所以，就方言的公司可能耽误了一下，也不知道超时两三天有没有什么影响。 　　“还行，最近公司也不太忙，现在业务不好做，就想着要不要做一下投资。”这些事情，方言还挺喜欢和兄弟们聊的，“但是，投资的水也很深，一些好项目，我们拿钱也进不去，人家不给你分蛋糕吃。” 　　方言他们公司做的主要是经销代理，可近些年电商和实体经济的冲突升级，让他们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 　　所以，小公司就想着别的出路，前段时间还遇过一个投资网络剧的机会，拿不了大头喝点汤也行。 　　只是，方言他们酒也喝了，客也请了，人家最后没看上他们这个小投资。 　　“我之前认识个老板，去年投了个动画片，结果票房收入你们猜？赚的比他们公司一年的净利润都高。”方言他们公司不走实体，又比不了大公司，那就要灵活一点，免得市场已经变了，他们却错过了捞金的机会。 　　近些年资本关注影视、动画行业，让方言也挺心动的。 　　只是他筹码太少，又没个行业内知根知底的朋友，担心贸然进去之后，他这支小船被浪吞的木板都不剩。 　　旅游结束的时候，心情总有几分要回归现实的惆怅，和之前出游的欢欣雀跃完全不同。 　　不止是方言接下来有不少事情忙，二鹏他们也不轻松。 　　二鹏本来想着借金主出钱的机会旅游，就算没选中也不亏，但等到成片拍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效果完美，顾哥和花棠甜虾配合，简直就是大片既视感，金主要是没选上，那真让二鹏有点不甘心。 　　林清则是想想宠物医院回去，自己有的忙也是头大，不少熟客都是挑医生的，哪怕给宠物切个蛋蛋，也要等林清来亲自动手，他旅游归来就要做个切蛋杀手，心情也是该复杂一下的。 　　顾余生回小饭馆之后，例行的打扫卫生准备食材，忙忙碌碌的日常也要安排上了。 　　车里真正能愉快去旅游，然后愉快回小区的，估计就只有花棠和甜虾。 　　尤其是花棠，恶猫的生活就是这么没有烦恼。 　　知道顾余生他们的旅游结束，还有一个挺开心的家伙，就是白合飞了。 　　这段时间猫猫直播间放鸽子断播了，常年聚在这里的观众相当寂寞，都在默默圈白合飞，想问问鸽大是不是把“咕咕咕”的气质，传染给花棠了？ 　　要不然，猫为什么也会放他们鸽子？ 　　断播还不是一天两天，都快二十天了，简直和鸽大近期跳票新作品一模一样。 　　白合飞之前拍的花棠存货，也早就撑不住快没有新的照片让大家吸猫了。 　　知道顾哥他们旅游。行程延后几天时，他仿佛已经看到直播间的观众，新仇旧仇一起算，为自己准备的“鸽子的一百种吃法”的图片了。 　　从二鹏他们离开镇子上高速的时候，白合飞就已经挨个给他们发了表情包，是只迫切需要花棠救急的鸽子了。 　　林清看着白合飞的表情包，乐了一路，已经进市里快到九州小区的时候，就给他拨个语音通话，告诉小弟他们马上就到。 　　“哎，挂了挂了，我看到小白了。”换顾余生开车的时候，方言他们就都挤在后排，把猫猫座位摆在副驾驶，正好就看到窗外白合飞和另一个年轻女生站在一起，两个人并肩站在小区外的拐角处，不知道在做什么。 　　方言他们大胆胡猜，还喊花棠别睡了，快起来看八卦，说不定这就是白合飞和女朋友在约会。 　　黑猫打了个哈欠，听着有八卦才精神，巴在窗户边看热闹，一眼就看到了白合飞和旁边的女生，仰着头在看什么。 　　方言他们看不到，可花棠能看清，白合飞和旁边的女生对着九州小区拐角的一棵大树，正苦口婆心的劝，“下来吧，我们发誓，上次的设计图不用改了。” 　　虽然大部分被树叶挡住了，但是花棠还是一眼发现，大树上正挂着另一个年轻女生，紧紧抱着树，就是不肯下。 　　“真的？不用改了？”挂树达人刚说完，就看到白合飞旁边的女生手机震了一下。 　　“那个，成衣部分基本不用改了，但是，还有一点点细节，可能需要……” 　　树上挂着的这个女生是白合飞的朋友，旁边这位则是她的助理，而促使朋友挂树，助理求救的真正原因，则是手机那边，不断要求作者改设计图的甲方。 　　所以，根本没什么谈恋爱不谈恋爱的，八卦的方言他们注定失望。 　　但是，挂树看着也很有趣，花棠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年人抱着树不撒手，拒绝面对现实的对树自闭呢～ 　　用尾巴拍拍顾余生的手臂，花棠示意自己要出去，她要去前线看热闹。 　　车已经到九州小区门口了，顾余生就把副驾驶的车窗放下，反正花棠晚餐的时候会准时出现。 　　黑猫轻巧的跃出去，直奔白合飞那里，然后兴致盎然的蹿上墙头，找到最好的观察地点，看树上和树下的两方交锋。 　　“天捷，你先下来好不好？” 　　“不，我不下。” 第63章 　　是什么， 让设计师双目通红？ 　　是什么， 让设计师含恨抱树？ 　　花棠坚守在吃瓜的前线，看白合飞和小助理急的不行，就差也爬上树把高天捷拽下来了。 　　高天捷已经就近挂树快半个小时了， 不说会不会体力不支掉下来的问题，就说甲方还在发消息找设计师，没高天捷下来改稿不行啊！ 　　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白合飞和小助理给了设计师“十分”的关心，可总分是百分制， 还有“九十分”都是给甲方爸爸的。 　　挂在树上是真的累， 可是，高天捷一想到不亚于人间地狱的改稿， 就忍住热泪， 选择继续挂着。 　　小助理急的已经开始骗人了， 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 仿佛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天捷，甲方真的说不用改稿了，我发誓。” 　　“骗人，上次你发誓再让我改稿你就此生不嫁。”结果，小助理是个不婚主义，知道真相的高天捷眼泪掉下来。 　　“天捷， 这次甲方给的钱特别多， 你不是想买个小别墅吗？房子在向你招手啊～”这次的甲方是有点过分了， 但小助理也没有办法，准备先把高天捷骗下来。 　　“呵，那是设计费吗？分明就是医药费，还不够我治疗早衰脱发的。”高天捷四肢齐上抱树被占用，没法擦眼泪，十分了解小助理的又往上爬了两下，活动活动四肢，免得胳膊腿僵硬之后掉下去。 　　做设计的，除了过硬的专业知识外，需要的就是沟通能力。 　　高天捷在圈内的口碑很好，就是擅长沟通，能把握甲方的需求，然后被虐千百遍也能交稿出成品。 　　但是，这次的甲方实在太过分了，没有给高天捷说清楚需求，走的是缥缈玄幻风，要求说的相当抽象，妄图让高天捷意会。 　　然后甲方通过每次的否定，来找准到底要什么风格的设计图。 　　这设计师不扭曲谁扭曲？裁缝连客户的体型尺码都没有，怎么量体裁衣？ 　　“已经一周了，每天画稿十五个小时，结果说蕾丝元素不够少女，要我加点金属朋克感进去？还让我体现中国风格？最好加点粉色的梅兰竹菊？” 　　到底是要少女感还是哥特感，又或是少女哥特感，又或是中国少女哥特感，倒是说清楚啊！ 　　高天捷心好痛，感觉自己要英年早逝了，不带这么欺负设计师的，还追求什么极其华丽又不落俗套，温馨纯洁又神秘中国风的少女感？ 　　她恨不得找个少女去拿上铁锅，拍死这群甲方算了。 　　最过分的是，甲方还挺有创作情怀的，居然敢直接上手改高天捷的稿，再一脸无辜地问她好不好看，是不是很有想法。 　　呵，设计图稿和成品服装并不是一回事，布料、剪裁甚至光线，都会影响最终的效果。 　　甲方那种天马行空连人台都不懂的梦幻改稿方式，能把服装打版老师气到吐血，拿缝纫机和甲方拼命。 　　白合飞和小助理没办法了，看高天捷是铁了心的挂树上，已经准备去保安那里借个梯子，把人先弄下来。 　　大众印象里的服装设计师，都是风光无限，在秀台的谢幕上潇洒出现，然后挥挥手，在众多模特的簇拥之下，享受观众的掌声和摄影师的灯光拍摄。 　　但实际上，高天捷这种被甲方气到吐血，恨不得挂在树上天长地久的设计师，也是存在的。 　　小助理深吸一口气，把准备去找保安的白合飞扯住，要使出必杀技了。 　　“高天捷，你再不下来，我就把你最喜欢的人台挂到二手店去！” 　　哪个学服装设计的，不是从开始买人台开始的呢？ 　　高天捷最喜欢的人台，已经陪伴她好多年了，是她的心头宝，一听小助理掐住自己的命脉，只能卑微又屈辱的哽咽，“……我下，你放过我的宝贝，不准用大头针偷偷扎它。” 　　自己的人台，只能自己用大头针扎。 　　可能这就是设计师需要助理的原因吧，花棠幸灾乐祸的探出脑袋，等着白合飞和小助理兜兜转转，还是要去搬梯子。 　　因为，上树容易下树难，高天捷刚才爬上去的动作有多矫健，现在下不来的动作就有多尴尬。 　　白合飞还没有惊讶花棠回来了，就看到高天捷不得不更紧的抱住树，哭的好伤心，说她下不去了。 　　有这折腾的时间，都把稿子改完了啊！ 　　白合飞和小助理无话可说，飞快去门卫室借梯子，和保安一起合力把高天捷搬下来。 　　手臂和腿暂时都没法打弯的高天捷，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僵挺挺的被白合飞和小助理合力抬走，让花棠也跟了上去，要继续围观看热闹。 　　白合飞和高天捷的关系应该挺好的，直接把自己的房子腾给了她们两个，“这段时间我在学校，有事情给我打电话，钥匙放在茶几上，想吃饭去小区红瓦房那里就行。” 　　“对了，这是花棠，小窗户别关，有的时候花棠会来喝口水的。” 　　“天捷姐，别哭了，面对现实吧，设计师也要恰饭的嘛，等以后你成为大牌的首席设计师，谁再敢让你改稿，你就拍死他。” 　　白合飞不切实际的灌鸡汤，给高天捷勾勒出一个听着就不现实的未来。 　　然后看到自己多年的好友眼里含泪，一边抖着酸痛的手臂改稿，一边流露出不想改稿就想摸摸猫的渴望，对白合飞字正腔圆的发音，“你走，马不停蹄的走！” 　　“哎，这就消失。”捞走跟进来的花棠，白合飞把可能干扰高天捷改稿的黑猫带走，小助理再把高天捷的手机一收，万事俱备只为让她开始改稿。 　　高天捷看着唯一的快乐源猫猫也离开了，瞬间灰暗和低落起来，再被小助理收走手机，悲惨设计师可怜的模样深得恶猫的心。 　　花棠不让白合飞抱，两下蹿上去，蹲在了白合飞的头顶。 　　白合飞肩膀没有顾余生的宽，也没有任何锻炼痕迹，猫饼在上面挂着有点走形，还是头顶比较好蹲。 　　立刻双手扶头，白合飞稳住了，仿佛宫廷贵女学礼仪，迈莲花一步一样端庄等电梯，还不忘和花棠聊天，“外面好不好玩呀？明天恢复直播？” 　　带着猫帽子，白合飞艰难的挪动到小饭馆，等花棠跳下去找小碗吃饭，才可以左转右转前低后仰的做颈椎运动。 　　长年伏案和颈椎不好的鸽大，偶尔让花棠蹲两下，也算是对颈椎的重量训练了。 　　花棠一听到直播就想到节食减重的事情，推着小碗背对白合飞，暂时不想答应直播的事情。 　　留在这里顺便吃个饭再回学校的白合飞，不愧是网络知名鸽大，相当好说话就同意了，虽然直播间的观众都快追杀到他了，但是，咕的感觉多快乐，已经放鸽子了这么多天，再多两天也没有关系。 　　“对了，待会儿拿瓶辣椒丝去学校吃。”林清也在这里吃饭，听白合飞最近把家让出来给朋友住，就去翻了翻箱子，把从王哥王嫂那里买的雪莲辣椒丝给白合飞。 　　这小子不能吃辣，却又特别喜欢辣味，这种香味为主的酱最适合他。 　　白合飞之前给宠物医院做了款吉祥物，为了拿到同款贴画，在医院办年卡的客人都多了不少，林清一直想感谢白合飞，现在可算找到机会了。 　　“咦？好的，拿回去尝尝。”白合飞把没拆封的辣椒酱放在书包里，走之前还挺不放心的，“顾哥，我朋友是做服装设计的，最近在赶稿，要是店里来了一个脸色发白，头发凌乱，宛如行尸走肉，凌晨或夜晚敲门吃饭的家伙，应该就是她了。” 　　“……行。”这应该是亲朋友才有的形容吧，顾余生把这件事情记下，到时候也多关注一下，免得小饭馆门口突然挂了一个“阿飘”，他下意识武力灭鬼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高天捷知不知道，这个冰冷的人间，除了总是鞭策她出图改稿，没收手机毫不留情的小助理外，还有个偷偷把她描述成丧尸片里的阿丧，致力于毁自己形象的混蛋朋友白合飞。 　　太惨了，简直惨到恶猫一定也要去监督才行。 　　折腾了一晚上，甲方踩在高天捷崩溃的边缘，总算满意了，还很场面话的夸了一顿她，让高天捷眼底青黑，冷笑两声，然后倒头就睡。 　　小助理熟练的收拾东西，把高天捷塞到被窝里面，然后把接下来扫尾的工作接手，保存文档整理草稿，把事情都安排好。 　　花棠从小窗户里挤进来的时候，小助理正在厨房准备牛肉火锅，咕嘟咕嘟的香味飘的满屋子都是，累到反而睡不着的高天捷躺在卧室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然后，花棠进了卧室，跳到枕头边看到高天捷的“丧尸状态”，默默伸出前爪，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高天捷的脸。 　　看得出，这是恶猫都觉得好惨的模样了。 　　高天捷又默默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瞄到枕头边的黑猫，趁花棠不注意，一个饿虎扑食抱住猫猫一顿吸。 　　“小猫咪，姐姐是不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天才的服装设计师鸭？” 　　听听这小尾音，交完稿拿到钱之后，高天捷就满血复活了。 　　她可以了，她又行了，完全看不出昨天要死要活的样子，夸起自己来都一套一套的。 　　花棠歪头，静静看高天捷表演。 　　“小猫咪，姐姐是不是……” 　　高天捷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花棠熟练的在床头柜找到白合飞做的卡片。 　　上面有条酸菜鱼画上了嘲讽的表情，是白合飞拿来勉励自己不要放鸽子，好好产出的，一看就特别的提神醒脑。 　　这委屈，高天捷受不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果然好酸好菜好多余，猫猫都这么说！ 第64章 　　生活对高天捷来说， 实在太残忍了。 　　连吸口猫都反被中伤，血量告急。 　　可能是创作会让大脑皮层异常兴奋， 相应的， 情绪也格外的敏感。 　　高天捷一把抱住花棠，悲从中来，赤足踩下地毯站在卧室的小飘窗上，生无可恋。 　　从三楼望下去， 让难过悲伤逆流到四楼去。 　　甲方上辈子都是跳楼机吧！ 　　要不然， 怎么这么折磨乙方？恨不得让设计师上天台排队？ 　　花棠伸爪推推高天捷， 被丧丧的年轻人握住肉垫， 擦了两下眼泪。 　　花棠继续推推高天捷，被丧丧的年轻人握住前爪， 抹了两下眼泪。 　　呵， 爪爪居然被打湿了？ 　　黑猫一个旋转飞抽猫猫拳，让高天捷从飘窗上弹到地毯上， 完美的滚落趴地。 　　高天捷和白合飞都是类似的体质渣，花棠一爪能从浴缸里捞出白合飞，就能把高天捷从飘窗上弹回地毯。 　　白合飞家的落地窗外面有防护， 但是很矮，高天捷这种纤细高挑的死宅，站在飘窗上往外看， 一个头晕说不定就半个身子出去了。 　　最惨的乙方， 可能不是想上天台跳楼的， 而是站在天台边， 熬夜太久脑壳一晕，不小心掉下去的。 　　高天捷估计有一米七五，但是体重很低，仿佛纸片人，花棠总觉得一阵风吹来，她就会风筝一样飘出去。 　　脑力消耗的疲惫与体力消耗的不同，高天捷工作这些年，除了服装设计师被布料折磨出来的过敏性鼻炎，低血糖低血压和胃不好之类的问题也全部都集齐。 　　不愧是抱树大哭，还不忘辩驳那根本不是设计费，而是医药费的小可怜。 　　晕乎乎趴在地毯上，高天捷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想出声喊小助理却觉得头晕，只能就近发出气音，想让黑猫帮个忙喵呜一声也行。 　　小助理快过来，再不出现，你家老板就要低血糖晕倒在这里扑街了。 　　花棠跳下飘窗，瞄准床头柜放的保温杯，一爪抽飞，咣当一声把厨房里的小助理召唤过来。 　　很好，得救了。 　　“天捷？”小助理一个健步，上来就把高天捷抄起来，捡起地毯上的保温杯，拧开后先给她灌了半保温杯盖的粥。 　　花棠能闻到猪肝和大麦的味道，好像还有点芹菜，总之，是猫不太喜欢的口感。 　　小助理的动作实在太熟练了，给高天捷擦嘴再塞回床上之后，恨不得用手指戳她额头，“放床头的粥怎么又忘记喝了？醒来不能立即下床，要等三分钟缓缓才行，怎么还不穿鞋乱跑？” 　　数落老板的小助理注意到旁边蹲着的黑猫，立刻就拿出常见的语句，“你看看，猫都比你听话。” 　　“嘤！”高天捷几口粥下去，血糖恢复整个人就不晕了，看着小助理还在夸黑猫，就泪眼汪汪的指着猫想告状。 　　但至今都没有成功反抗甲方，只敢幻想拍桌子嘲笑他们连话都说不清楚就妄图乱改稿行为的高天捷，也没办法揭露恶猫的真实面目。 　　只能默默捂胸口，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好了，牛肉锅摆出来了，起来吃饭，等吃饱了再休息。”小助理看到白合飞给她发的消息了，知道黑猫叫花棠，平时常来家里，正常招待就行。 　　如果花棠想吃东西，那就先给小饭馆的店主拨个电话，店主姓顾。 　　高天捷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但是，硕士毕业之后又去国外呆了两年进修，超长待机的求学生涯，让她到现在还比较孩子气，有的时候和小学生一样。 　　慢吞吞穿拖鞋去洗手吃饭，看到花棠已经自觉去洗爪爪找小碗，高天捷立刻不甘示弱，和黑猫抢水龙头。 　　小助理只觉得头疼，等她攒够买房子的钱，一定要把这个二货老板炒鱿鱼。 　　潮汕鲜牛肉火锅比较温补，每次高天捷从甲方那里死里逃生，小助理都会给她做这个，牛腩汤底是自己炖的，鲜牛肉则是专门去买的，她回来的时候还去小饭馆打包了份蛋炒面，主食就也有了。 　　花棠也好久没吃过涮牛肉了，找到白合飞家里自己的小碗，已经自己找位置坐在桌边，完全不用招待的。 　　可能是出去旅游一趟，突然改变的水土蒙蔽了猫的身体，花棠的体重虽然只减少了一点点，但生长数据总算是恢复更新。 　　叶丝兰和顾余生两个人研究许久，大致推断出，可能花棠就属于比较胖嘟嘟的品种，只要猫还在长个，应该就不算超重。 　　所以回来后，花棠的三餐也不用控制的那么严格，听小助理拨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一下黑猫要共进午餐，顾余生也没有拒绝。 　　花棠紧张的偷听电话，没听到顾余生喊她，才悄悄松口气，期待的看着已经摆好的汤锅，然后霸占了高天捷刚调好的芹菜粒沙茶酱。 　　高天捷：“……QAQ” 　　默默拿小碟，又重新调了一碗，高天捷看了看花棠只等吃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平时的混蛋行径，出于心虚，给小助理也调了一份。 　　反正生芹菜粒是小助理切得，沙茶酱也是小助理做的，她就把二者混合，四舍五入也好意思说自己出力了。 　　小助理明显兼任了保姆一职，看花棠和老板都坐好等吃的同款表情，认命的站起来涮牛肉。 　　嫩肉和匙柄烫八秒，胸口油三分钟，牛肉丸和牛筋丸则要多煮一会儿。 　　再加上高天捷一会儿问问萝卜块熟没，一会儿又想往里面丢个玉米，热心的想捣乱，还是小助理来控锅比较好，免得没做过饭的老板，把食材煮的都太老了。 　　等着吃实在是太幸福了，小助理把烫好的肉先统一放在空盘子里，高天捷只需要一分为三，各自运到碗里就行。 　　同为沙茶酱爱好者，高天捷迅速建立起和花棠的牢固友情，很快一人一猫鬼鬼祟祟，守在锅边等待牛肉丸出锅。 　　剩下的食材都是比较耐煮的，小助理也能放心开吃了，任高天捷和花棠在旁边盯着牛肉丸，反正别把锅打翻，别把酱料弄在桌上和地板上就行。 　　吃完饭之后，花棠和高天捷礼貌的把碗往桌子里边推了推，看小助理挥手，让她们两个吃饱就别碍事，去别的地方呆着。 　　话音刚落，一人一猫就扭头往卧室冲，先后扑在床上，高天捷慢了一步，大半的床都被花棠占领，她就把自己比了一个“C”环绕在周围，躺的也挺高兴的。 　　小助理在外面享受无人打扰的一餐，吃完收拾好，才到卧室和老板说一声，她买了一个小时之后的高铁，回家拿点东西明天上午回来，冰箱里有吃的，如果懒得加热，那就下楼跟着猫去小饭馆吃。 　　高天捷她们不是本市的，为了来参加一个重要的比赛才过来的。 　　白合飞这段时间都在学校，听高天捷没有租到合适的房子，干脆就把自家让出来了。 　　想当初，白合飞还跟着高天捷学过不少东西，是用缝纫机车过衣服的交情，听朋友要参加比赛，就想着尽自己所能提供个好的居住环境，也有利于高天捷发挥。 　　小助理回去拿东西了，白合飞这几天也在学校，家里就剩高天捷和花棠后，刚才还活泼开朗的高天捷笑不出来，有点难过的蜷缩在一起，用额头贴着花棠，拿手机搜起了新闻。 　　虽然说起来有点怂，但是，高天捷这次参加比赛的心态极其悲观。 　　她觉得自己可能在这个行业撑不了多久了，不仅是因为甲方总是挑剔欠揍，更因为她终于认清，自己是个设计方面没什么天赋的普通人。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难过。 　　在高天捷反应过来，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优秀，只能接受自己很平庸的时候，偷偷躲到卫生间哭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小助理看她眼睛通红，还吓一跳。 　　找借口说看剧看的太感动才骗过去，小助理气到笑，说都这么大的人了，那些电视剧是假的，哭的眼睛疼不疼啊？ 　　是啊，她都三十一岁了，已经不能再停留在“自己很优秀”的假象里面了。 　　高天捷承认，自己在业内口碑很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的心虚，她做不到一些真正天才那样的笃定和坚持，所以才很容易否定自己，顺从甲方的意思。 　　手机上搜的新闻，是国际上一些设计类的比赛和秀台，一个名为“冉”的新秀设计师。 　　这大概就是高天捷最羡慕的设计师了，真正的才华横溢，号称一笔不改，出稿之后态度比甲方还硬气，却被各大品牌争先投出橄榄枝，想要合作。 　　连这两年刚入学的服装设计专业新生，都听老师说过“冉”的事迹。 　　高天捷这么关注对方，除了有点柠檬之外，还和她认识“冉”有关，这个本名叫杨冉的年轻男人，是她的师弟。 　　当年眼神青涩，总是安静崇拜看着师姐的家伙，短短几年，就已经成长为业内知名的新秀设计师。 　　再看看她，全身心投入事业，却只在行业的中上游挣扎，没什么闪光点。 　　要不是对比这么明显，高天捷也不至于这么快发现，她真的天赋很普通，只够努力，却不够惊艳。 　　“叮！”手机邮箱提醒，高天捷退出新闻，扫了一眼邮箱之后气到蹬腿，又来了又来了。 　　这个狗杨冉，又给她发设计灵感素材以及一些行业风向资料，却什么话都不讲，默默的秀瞎她。 　　要不然惊才绝艳的师弟总是刷存在感，高天捷也不至于总是逮住他一个酸。 　　花棠嫌弃的把高天捷推远一点，霸占了床的正中央，走开，这酸臭的暗恋气息！ 第65章 　　高天捷一直都觉得， 如果自己是主角，更新到二十七年左右的时候， 读者们就该炸毛， 画圈圈给主角打负分，怒而弃坑了。 　　她大概属于拿着好牌，然而没打出王炸的平凡无奇小炮灰， 没有主角命的。 　　家境不错，成绩前列，开明的父母， 友爱的兄长。 　　高天捷可以在服装设计专业超长待机的读书，本身就是有家庭的支持。 　　并不是说穷学生没法读服装设计， 只是，在这个想走到尖端，非常考验审美和创意的行业，收入和付出更是呈现严峻的金字塔形状， 很多人改行也是投入太多， 赚的太少。 　　真正能名利双收的，仅仅是行业前列的少数人而已，大部分设计师收入水平都不算太高，还不如改行去做别的。 　　而且， 服装设计师是个需要熏陶和培养，多看多感受的职业， 没有足够的财力， 也很难支撑穷学生去吸纳精华， 开拓眼界。 　　审美，是要砸钱的啊！ 　　在深山老林里蹲着，环境是挺好还不用浪费钱，但是，很难有时尚灵感以及创作动力啊。 　　今时不同往日，什么行业想要钻研和创新，都不能闭门造车。 　　不说别的，就说顾余生开个小饭馆，也要定期去翻翻美食评论，看看别人的视频，或者比较一下食材的供应波动。 　　没有业内优秀人士，会把自己活成一潭死水的。 　　没看过大师的走秀，没摸过布料的材质，没蹲过各种发布会，没拍过路人的衣着和穿搭，哪能攒够创作的基本蓄水池啊！ 　　灵感不是凭空而来的，一定是积蓄了很多之后，才能幸运泛起的水花。 　　高天捷属于家庭条件比较好的，给创作蓄水池开源的时候，也有钱和有闲。 　　她现在算是国内中上游的服装设计师，每年的业务量和收入还算可观，就和她哪怕没什么惊艳的天赋，但基本功相当扎实有关。 　　毕竟，行业里大部分的人，都还不到拼天赋的地步。 　　高天捷这种就算翻不出灵感小水花，也能通过努力和勤奋把蓄水池装满的，已经可以打败百分之九十的同行了。 　　但还是不甘心。 　　就是因为付出了这么多，高天捷才会希望能做的更好。 　　她身边的家人朋友都不会给什么压力，每次提起她来还觉得与有荣焉，为她每一次成就和作品而骄傲。 　　她母亲和大嫂还都是忠实粉，每次和什么品牌合作之后，只要看到高天捷的名字，都会把整个系列的衣服买回来，美滋滋的穿出去，用行动支持她。 　　父亲和大哥也酸了好几次，问问高天捷什么时候也考虑一下男装的成衣，要不然，他们也能买衣服支持。 　　不了解门道的外行，看高天捷就觉得这是个出色优秀，本职工作完成的很好的服装设计师。 　　唯有她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虚，以及她摸到了天赋有限带来的职业瓶颈，甚至越来越怀疑自己。 　　是不是只有像杨冉那样的天才人物，才算得上真正的服装设计师呢？ 　　高天捷有的时候在想，自己的优柔寡断和信心受挫，是不是就是谎言和假象在时间的见证下，被戳破的后遗症。 　　最关键的是，高天捷没法把自己的苦恼和别人倾诉。 　　已经拿到行业中上游的资源和收入，却还向往出去是会被嘲讽和冷笑的。 　　“拜托，还有多少新人在努力追梦，得到一个工作机会都很好了，你还不知足？” 　　“高端大牌就那么几个，出名的设计师也都能数得过来，你别那么好高骛远行不行！” 　　“你现在不都挺好的吗？野心别那么强，人要脚踏实地量力而行才快乐。” 　　怎么说高天捷现在的状态呢？ 　　就像是读书的时候，同考一百五十分的卷子。 　　她辛苦背书，努力刷题，学的头发都油光闪亮，额头都焦虑的爆痘，总算考到了一百三十五分。 　　结果，旁边有个没事揣手手发呆，平时上课睡觉放学摊平的讨厌师弟，不在乎的把满分的卷子一扔，看她蹲在这里仔细研究错题，还把卷子揉成团，丢在了她面前。 　　是难以置信自己为什么那么努力，却只能考到一百三十五分的伤心。 　　也是羡慕天赋型选手，轻轻松松就拿下她考不出来的十五分，对比惨烈的嫉妒。 　　尤其是这个参照人物，还总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 　　那沮丧的感觉更是加倍袭来，让高天捷忍不住去搜杨冉的新闻，然后再气到拍断心里她种下的一棵棵柠檬树。 　　高天捷被花棠推开之后，又一点点蹭回来，用脸颊感受黑猫的毛绒绒，然后翻身而起，“要不然，我改行开个宠物服装店吧，不伺候甲方了，换个客户。” 　　嫉妒、逃避和胆小，都是很正常的情绪，高天捷每次收到杨冉没有半句话的邮件，还能客气的回复两句，有什么负面情绪也是自己独处的时候默默消化，已经是涵养很好了。 　　要不然，她就是被天才师弟气吐血的第一人。 　　她看着花棠，突然下床去找自己的行李，冲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反应过来，比起把布料全部拿来，好像把猫抱过去更快后，才急刹车转身抱着花棠往客厅跑。 　　这么虎的设计师，不去跑接力赛也是可惜了。 　　花棠在卧室里躺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抱起来挪到客厅，然后看着高天捷拉过来两个行李箱，打开之后全是各种各样的布料。 　　“来，选一选？”考不了满分的一百三十五分选手，给花棠做个小衣服还是没有问题的，对高天捷来说，和一次快乐的摸鱼差不多。 　　等花棠晚上准备离开的时候，高天捷已经做出来了两件。 　　动物穿的衣服主要分为两款，一种是具有保暖效果，全部包裹然后露出jio的全装，另一种则是装饰意义更大，只需要从前爪套上去，和围裙类似的半装。 　　高天捷是第一次给小动物做衣服，当年抱着人台默默踩缝纫机，拿着针迅速的改尺寸的功底全部用上，是个合格的恶猫小裁缝了。 　　花棠不喜欢束缚，在高天捷妄图量一下尾巴和肚皮的尺寸时，就被黑猫拍了个提醒神脑猫猫拳，立刻乖巧意会。 　　花棠不需要包裹感更强的全装，各种款式的半装就可以。 　　一件是浅色格子校服，一件是暗黑海盗风格。 　　花棠把清纯的格子校服扫开别挡路，试穿了暗黑海盗的半装。 　　高天捷还给这个“小围裙”一样的半装，缝上了一个软软的“铁钩手臂”，里面塞得是公仔棉，从正面看就像是花棠变成漫画版的猫头小海盗，还是带钩子的海盗船长。 　　这应该是高天捷遇到尺寸最不标准的模特了，所有数据都需要仔细测量。 　　但是花棠总共就这么大，小衣服缝制起来速度极快，还赶工做了一个配套的帽子。 　　花棠喜欢就可以戴上，不喜欢就摘掉，一整套下来，和黑猫特别的搭配。 　　“哇，好可爱～” 　　和白合飞关系极好的高天捷，有着不亚于鸽大的彩虹屁功底，哪怕这套小衣服就是自己做的，也能夸上个五分钟不带重复的。 　　黑色和时尚简直太搭了，花棠是纯黑的猫，眼睛和脸都圆滚滚的，穿上小衣服像是个萌版漫画，让高天捷立刻摸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快三百张，堪称连拍狂魔。 　　……高天捷和白合飞的手机肯定是同一款。 　　花棠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了，前爪爪塞到了海盗服的裤子里面，公仔棉填充出来的两只手臂一边叉腰一边亮钩子，再加上自带脏辫的帽子，大眼黑皮小海盗就出现了。 　　看看这邪恶的气质，看看这冷峻的装饰，花棠对这个小衣服很满意，就准备穿着去小饭馆，吓唬一下顾余生。 　　是时候让顾余生知道，他每天都在控制什么可怕存在的三餐了。 　　高天捷赶工到现在，看到花棠也美滋滋，懒得去冰箱里拿饭菜加热，干脆就跟着花棠去找小饭馆。 　　小助理不是说了嘛，要是不想收拾，就跟着黑猫去找吃饭的地方，就在小区里面。 　　走之前，花棠看到被扔到一边的格子校服，让高天捷拿上，她不喜欢这个风格，但是，小衣服做的很可爱，可以拿给余饼干去装扮洋娃娃。 　　余董给女儿买了好多类似的玩偶，花棠记得经常陪余饼干睡觉的玩偶就可以穿这个。 　　恶猫的字典里面是没有客气这个词的，穿走一件打包一件才行。 　　高天捷还找了一个小的饰品袋子把衣服装好，她这里也没有别的猫能穿这种小衣服了，都给花棠也挺好的，不能浪费嘛～ 　　跟着花棠等电梯下楼，高天捷总算有时间打量一下九州小区，然后走走停停，拿出随身的本子和笔，涂涂写写起来。 　　余董专门请来的设计师，精心打造住户和黑猫可以共处的用心，总算是等到了可以赏识的人。 　　住户可能就觉得九州小区环境好，风景漂亮，整洁又舒服，但在高天捷看来，细节之处做的都很好，哪怕她不太懂建筑设计，也能感受到设计师很多温馨又巧妙的理念。 　　随手把灵感记下来，这个习惯高天捷已经保持好多年了。 　　要不是昨天抱树僵硬，她是被白合飞和小助理合力抬回去的，高天捷昨天可能就开始涂涂写写了。 　　高天捷走的比较慢，花棠也不催促，黑猫趁机给路过的住户展示一下她的新衣服。 　　“呀，花棠，这是哪里买的小衣服啊？真好看！” 　　“哟，真神奇，远看还真像个小海盗，手上还有铁钩呢～” 　　好大喜功和沽名钓誉也是反派的特有品质，花棠对所有的彩虹屁照单全收，美滋滋的开始“强行路过”，要听到一个住户夸三遍才行。 　　从白合飞家里到小饭馆，鸽大这个社恐能五分钟冲刺完成的路程，硬是被炫耀模式的花棠以及走走停停的高天捷，走了快半个小时。 　　小饭馆的营业时间本来就集中在午饭和下班前后，到现在比较晚的时候，客流量就比较少。 　　高天捷跟着花棠总算到小饭馆的时候，已经没有客人堂食了，只有两个自带饭盒，拎了餐打包带回家的客人。 　　“……老板，店里还有面吗？”高天捷巴住门框，探头探脑的询问，和白合飞有着不相上下的社交怂。 　　虽然说后厨和前厅相连，设计的时候客人就能看到大半个厨房，但是顾余生正在洗东西，还真的没听到高天捷那么小的音量。 　　要不，回家热热饭菜也行，店里就自己坐着吃饭的话，感觉压力有点大。 　　高天捷默默打退堂鼓，连小饭馆的店主长什么样都没有见到，就想回家算了。 　　手里拿着的小衣服，放在最靠近外面的桌上应该就可以了，等店主关门的时候，肯定能看到。 　　高天捷探进一条手臂，努力把格子校服放在桌上，看着更像是纸片人了。 　　花棠熟门熟路的进店里，扭头发现自己的捧衣小裁缝不见了，就剩一条手臂倔强的伸长，妄图把她另一件准备送给余饼干的小衣服放下。 　　也不知道搞创作的社交能力都比较容易退化，还是白合飞和高天捷给作者大大们抹黑了。 　　这两个的社交能力都偏向于蘑菇，在花棠面前和话痨精分一样，在陌生人面前就立刻自闭怕光。 　　花棠飞起踹了一下收银的木桌，咚的一声让顾余生关水出来，也看到了门口挂着的那条手臂。 　　幸亏白合飞之前提醒过顾哥，如果遇到什么类似丧尸本丧，不在饭点敲窗的客人，手下留情，那可能就是他的朋友。 　　要不是顾余生记下来了，他可能真的就一顺手，把手臂拽出来了。 　　海盗猫蹲回店门口，仰头看高天捷努力的样子，然后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用尾巴轻轻抽了一下她的小腿。 　　高天捷吓得下意识收回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店主出来了。 　　好高，高天捷已经算是女生中比较高挑的了，还需要仰头看一下顾余生，这应该有一米九了吧？ 　　“店里还在营业，进来吃饭吗？”高天捷现在的表情和神态，简直和顾余生刚开始认识白合飞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他很清楚，等对方说话是不太可能的，还是主动询问比较好。 　　高天捷连连点头，跟着进店之后，点了份排骨面之后，纠结到忍不住抠桌边。 　　顾余生停住步子，“不要葱花？” 　　再次连连点头，高天捷得救，小声的补充，“再加个卤蛋。” 　　店里现在也没有别的客人了，花棠就把小碗推到了高天捷旁边，她晚饭还没有吃呢，待会儿顾余生煮排骨面的时候，肯定也会给她也煮一小份的。 　　顾余生去后厨忙了，高天捷就活泼起来，把碗筷摆好之后，看花棠自己找了个小碗过来，还热情的问问她，“要不要拿水涮一下碗？” 　　店里的餐具全是从消毒柜里取出来的，高天捷用水涮碗纯粹就是习惯了，看花棠点头，才手法娴熟的找开水壶过来，挨个涮一边之后再倒到垃圾桶里。 　　南北方饮食习惯的差异，可不只是在食材和烹饪方式，这种饭前习惯涮碗涮杯子的，也算是其中之一。 　　高天捷涮完碗之后，把自己和花棠的餐具按照同一水平线摆好，就无聊的和花棠玩起了“谁放在上面”的游戏。 　　就是一人伸手，一猫伸爪，两个搭在一起之后，不断的放在另一个的上面。 　　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是，高天捷和花棠玩的乐此不疲。 　　还是花棠先闻到排骨的香味，收爪不想玩了，等着吃饭。 　　小饭馆里的米汤还挺好喝的，高天捷吨吨吨喝了好几杯，然后开始打量小饭馆的设计，一看就乐了。 　　她打赌，这里面绝对也有白合飞的功劳，有些设计风格太眼熟了，高天捷一看就看出来了。 　　知道黑猫在小饭馆吃饭，白合飞又给小饭馆做过设计，四舍五入，高天捷也多了几分和店长的熟悉感，没刚才那么怂了。 　　毕竟按照细分，她和白合飞的社恐还不太一样，高天捷属于懒得投入社交精力，觉得遇到陌生人很麻烦的类型，所以能回避就回避，能省略就省略。 　　平时应对甲方，外出取材的时候必要的社交已经很累了，所以生活之中，高天捷恨不得只接触家人朋友和小助理。 　　现在少了几分对顾余生的陌生感，高天捷也就放松不少，等他把排骨面端上来之后，一人一猫就埋头吃饭顾不上理他了。 　　顾余生也不是很喜欢和客人攀谈的性格，把花棠抱起来大概估重之后，给她小碗里装了拆好的排骨和面就去了后厨。 　　能让客人扭头就看到他，却又不会觉得打扰的位置。 　　排骨酱香入味，手工面劲道可口，汤头又特别鲜，高天捷算是比较挑嘴的了，吃的也心满意足，额头上还冒了点汗。 　　花棠吃了两口发现衣服有点碍事，就推推高天捷让她把海盗服拆掉，吃完再穿上。 　　吃饭吃到微微冒汗，浑身热乎乎的状态是最舒服的，高天捷吃了大半碗之后，也忍不住摸出本子，涂涂写写两下。 　　“店长，介意我拍一下你的衣服吗？我是做服装设计的，当素材用。” 　　顾余生穿衣服有着很冷冽的简洁风，厨房里需要频繁的切东西和洗手，所以他都是中袖或短袖换着穿。 　　可顾余生本身的性格又是比较拘谨的，他会倾向于包裹感比较重的衣服，所以会买长裤或工装裤，搭配软底的休闲高帮鞋或者短靴。 　　每个人的审美都有着独特的痕迹，顾余生拒绝在外人面前穿无袖、短裤之类的衣服，其实也是种戒备心很强，不太好接近的表现。 　　但他本人身材极好，肩颈比例优越，腿又长又直，个高却不显得笨重，整个人的肌肉含量也属于内敛的轻量级，能撑得起这种有点禁欲和严肃的穿衣风格。 　　高天捷喜欢记录这种很有特征感的衣物穿搭，就问问店长，她能不能拍一下衣服，如果不愿意，那、那也没关系。 　　顾余生不太介意这个，反正不露脸就行。 　　花棠吃完小碗里的排骨面之后，就凑过去看高天捷的本子和手机，看到她正在编辑朋友圈，准备发新动态。 　　交完了稿子，认识了黑猫，还做了两件可爱的小衣服，在小区里见到喜欢的设计风格，又拍到了做饭很好吃的好衣品店主。 　　对高天捷来说，今天是值得纪念，很放松舒服的一天。 　　低落归低落，但愉快的事情也是应该被认真对待的。 　　九张图片都是取的小景，不会泄露任何私人信息，毕竟高天捷的微信里还加了不少工作相关的朋友，其实也不太熟悉，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很快，点赞的新提醒迅速增加，高天捷把剩下的面吃完，还拿手机给花棠分享。 　　毕竟，九张图里面有两张都是花棠的小衣服呢～ 　　高天捷朋友圈里是有杨冉的，只不过毕业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平时都是对方的隐形好友，所以看到杨冉也点赞，她还挺惊讶的，喃喃了一句，“现在国外应该还没有起床，有时差啊！” 　　难道，天赋选手也开始早起努力了吗？ 　　高天捷抱住花棠一紧张，然后更刺激的来了，杨冉居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吓得她把手机咻的扔出去，高天捷根本不想接这个电话，她有点怵。 　　但是，这种时候怎么少的了恶猫呢？ 　　花棠坏兮兮的，伸爪把手机捞回来，划开了接听小绿圈，留高天捷悲壮面对这来自海外的夺命电话。 　　接通之后，杨冉语速偏慢的低音就出现了，高天捷忙把手机捡起来贴在耳朵边，苦着脸看花棠，然后怂怂的应声。 　　杨冉可能也习惯她在自己面前话越来越少，微妙的顿了几秒之后，居然和她聊起了日常生活，大概就是问问她最近过得如何，恋爱生活怎么样之类的。 　　呵，平庸的师姐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高天捷是出了名的单身狗，沉迷于画图制衣，根本没考虑过谈恋爱的事情，是家里的被窝不好睡了，还是小助理的炖汤不好喝了，不谈恋爱，也不值得拨跨国电话来打击啊？ 　　她在电话这边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杨冉倒还挺耐心的挑了个新的话题，颇有一种给师姐惊喜的隐秘雀跃，“……我也参加了这个比赛，期待和你见面。” 　　嗯？师弟你是魔鬼吗？你当评委，我当选手，期待个鬼啊！ 　　她现在退赛行不行？ 第66章 　　来小饭馆吃饭的时候， 高天捷的心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吃完排骨面之后元气满满， 还颇有雅兴的发了朋友圈，准备和花棠玩一会儿就回去睡觉。 　　没想到，杨冉这么一个电话打过来，高天捷就从“活泼小高”变成“龙套阿丧”， 再加上想吸口花棠的小肚皮失败， 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去瘫倒。 　　睡什么睡，伤心的小丧尸没资格睡觉， 只能找个地方瘫倒。 　　花棠蹲在门口，看高天捷踩着路灯的光走回洋房区才回来。 　　等顾余生收碗擦桌子，看没有客人就把店门关住后， 黑猫才美滋滋给他炫耀自己的海盗服。 　　高天捷是个很细致的设计师， 知道小动物大部分都不喜欢被蒙住头，就把衣服做成两片可以粘住的那种， 只要伸出爪爪就可以穿上。 　　刚才吃排骨面的时候， 这个衣服影响花棠的发挥， 就被高天捷拆开取下来了。 　　现在吃饱了，反派准备饱暖思困意。 　　花棠就准备穿上这个，去找余饼干她们嘚瑟一下，顺便把格子校服款的那一套送出去。 　　拿着恶猫小裁缝那里做的衣服， 去讨小姑娘的欢心， 才是反派应该做的正事。 　　花棠总是能拿捏住反派的精髓。 　　明目张胆的欺负年轻人， 偏爱小朋友， 尤其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哪只恶猫不可以呢～ 　　顾余生把海盗服捡起来，然后把花棠抱住给她套衣服，很明显，高天捷做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这是猫猫专用就偷工减料，布料摸在手里就有一定的质感，细节部分也做的很用心。 　　用公仔棉填充的两只小手实在太容易混淆视线了，远看真的像是花棠叉腰亮出铁钩，顾余生捏了一下软软的铁钩，确认这个东西不是硬物，会挂在哪里限制花棠的行动才松开。 　　深夜啦，是顾余生该去带着甜虾夜跑，再回来打扫卫生的忙碌时间，也是花棠完美融入黑夜，去翻牌小区里哪一个小被窝的悠闲时间。 　　顾余生拦着花棠让她来回走了两圈，确认小衣服不碍事不会挡着她，才打开后门送花棠出去。 　　格子校服被叠好塞在包里，花棠暂时背上和海盗服风格不符的小挎包，离开红瓦房就直奔余董家里。 　　等到了余饼干卧室外面的猫箱上，花棠先自己抿着耳朵把小挎包放下，理了理海盗服才钻进去。 　　如愿得到了余饼干和胡医生的惊叹，海盗猫相当满意，等着明天再次敲姚小苗家的玻璃继续被夸。 　　香香软软的小被窝，连起来能让花棠炫耀一个月。 　　作为九州小区备胎最多还不会翻车的海王，花棠在陆地上也体会到一种征服大海的感觉。 　　这是只有恶猫才能享受的放纵快乐。 　　余饼干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在喜欢漂亮可爱的小衣服，无法抗拒毛绒绒胖嘟嘟猫猫的阶段，现在二者合一，杀伤力翻倍，让本该准点入睡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晚上是余董给女儿讲故事，平时他叭叭叭说半天，才能把余饼干吵到犯困。 　　今天，女儿居然和他有了互动，主动点单，想听猫猫海盗勇闯大海的故事。 　　花棠挨着余饼干，也睁大了圆眼睛，等着余董开始讲故事，他可是常自夸童话故事小能手的，想必一个海盗猫的故事不难讲。 　　当年竞标地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啊！ 　　余董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只能临场发挥，现场瞎编，“从前有片海，海上有个庙。” 　　“爸爸，海上有个喵！”余饼干纠正，海上没法有庙的。 　　可、可也没有喵啊！ 　　余董只能改口，“从前有片海，海上有个喵，喵就是个小海盗……” 　　太难了，儿童文学真是太难了，余董硬是把自己都说困了，余饼干和花棠才放过他。 　　听完海盗猫的故事，余饼干和花棠陷入了甜甜的梦乡，余董悄声退出女儿的卧室，躺回床上却做了一晚上小和尚敲木鱼的梦。 　　可能，这就是乱改“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开头的侵权惩罚吧！ 　　美好的一天，要从小姑娘认认真真帮恶猫穿衣服开始。 　　花棠伸爪，等余饼干帮她穿好海盗服，才满意的跳下床。 　　余董坐在餐桌边没看报纸，虚弱的靠在老婆的腰侧，让胡医生帮他摁一摁太阳穴。 　　一是做梦做的头疼，二是敲了整晚的木鱼总担心发际线。 　　吃完早饭之后，花棠和他们一家一起出门。 　　花棠去纵享猫生，余家去被生活捶打，两方在门口分开后，黑猫专挑早起锻炼的住户身边走，继续炫耀她的海盗服。 　　早上的时候，上班族和学生都是匆匆忙忙的，唯有老年人会把步子放慢，他们要么约着去湖边打一套太极拳，要么就去超市买最新鲜的一批菜。 　　正好留足了夸花棠的时间，听得反派猫颜大悦，还和几个老人对一下爪，将肉垫摁在老人的掌心。 　　老人的手比较粗硬，摸着有种木质特有的感觉，花棠的肉垫也不怎么娇嫩，二者合拍，一个敢夸一个敢听，然后再友好分别。 　　天气越来越暖和，清晨吹得风都没有了凉意，住户们也更愿意早晚出来活动，中午把所有的空间都让给过分热情的阳光。 　　花棠一身黑，本来就容易吸热，再穿个海盗服就真的有点闷。 　　所以，炫耀到一半的花棠又想到好欺负的小裁缝了，顿住步子去白合飞家里，让高天捷再做一套不热的小衣服。 　　为了突出海盗服的装饰效果，高天捷把这套小衣服做的还挺厚的，早晚穿还行，中午就太热了。 　　花棠从小窗户里挤进去的时候，小助理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高天捷一个。 　　茶几上热好的饭菜只吃了一小半，客厅的地上摊开了不少布料，还扔着好几张手稿。 　　花棠蹲在旁边看了一下，总觉得这些模特都像是尖锐的三角形拼出来的，纤细又夸张，有着极致脆弱的理想化美感。 　　和恶猫这种浑然天成的粗蛮雄霸的气质，完全是另一个画风。 　　花棠是只有品位有审美的猫，除了一年四季的好风光，这种设计手稿也是可以欣赏的，还挺专业的看了几张。 　　高天捷专攻女装成衣，为了参加比赛选定了好几种主题，可都不太满意，画完之后就扔到了地上，抱头苦思新的灵感。 　　所以，手稿上有几何拼接的新锐剪裁，有繁复高贵的宫廷裙装，有利落有型的职业礼服，还有一些画到一半，明显就暴躁起来的奇形怪状。 　　花棠围着手稿转了两圈，才勉强辨认出来，这个不明物体应该是鞋子，只是不知道能否做出来实物，以及到底穿着能不能走路。 　　想想穿上这个不明物体，估计站立都勉强的样子，花棠就来了兴致，专门把这个手稿扒拉出来挪到一边，免得高天捷统一销毁草稿废图的时候，把这个也扔掉了。 　　“嗯？花棠来啦？” 　　高天捷听到窸窸窣窣的纸张声音，炸着头发从卧室里出来，耳朵上还卡着两支笔，看到花棠才反应过来她有点饿。 　　外面的阳光很强烈，高天捷不想出门，蹲在花棠面前和猫打了声招呼，就去翻白合飞的宅男存货，找到一份红油面皮，用开水冲泡之后就可以吃。 　　早上的饭已经冷掉了，高天捷在等水开的时候，把茶几收拾出来，再把地上扔的废图捡起来。 　　看花棠蹲在一张图上不肯给她，高天捷也摆摆手不在意，把这张图送给黑猫玩了。 　　“这辣油会不会太辣了？”怕开水烫到花棠，高天捷是在厨房冲泡的面皮，等泡好后滤水，才端着碗筷和调料包回客厅。 　　盘腿坐在地上，高天捷闻了闻调料包，小心的只倒了半包辣油，然后吸着气吃饭，还不忘给花棠尝一小口。 　　冲泡的红油面皮主要是方便，论味道肯定没有现做的好吃，但偶尔尝一下也可以，花棠又凑着吃了一口，也吸了两口气，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虽然知道花棠可以吃正常的饭菜，但高天捷不敢给花棠吃太多，找到一根黄瓜后洗干净，给花棠分了一小截。 　　边咔咔啃黄瓜，边殷勤的给猫捏爪子，高天捷也是实在没有别人可以商量了，干脆就问花棠，“我要不要退赛啊？真的不想见师弟。” 　　明明读书的时候，很安静细心的小男生，怎么出国后就画风突变成这个样子了？ 　　高天捷和杨冉都是南方人，还是同省的，一开学就在老乡会里见到了，作为师姐，高天捷还挺照顾这个白净小师弟的，有时候还会带他去看展或者买新款。 　　只是后来她毕业，有段时间挺忙的，才渐渐减少和杨冉的联系。 　　她本来就没什么信心参加比赛，一听杨冉要当评委，那就更不想去了。 　　想当年，小师弟还很崇拜师姐的，高天捷怎么信口胡说，杨冉都会真的信。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小师弟转身变成大赛评委，可能还会点评甚至指导她的设计，一想到这里，高天捷就蔫了，感觉自己师姐最后的颜面，都要荡然无存了。 　　“啊，我要是只猫就好了～” 　　在高天捷和花棠继续玩“谁放在上面”的游戏时，一个穿着衬衫长裤的男人也回到了国内，离开机场的时候，心情好到甚至助理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这个助理明显没有高天捷的小助理那份亲近感，也不敢多问，取完行李之后，就开始张罗订酒店联系接待方的事情。 　　杨冉决定提前回国，让助理都有点手忙脚乱。 　　“不用了，我自己安排。”把自己的行李拎过来，杨冉难得显得有几分急切。 　　也不知道总是教他工作为重，事业心比私人生活更重要的师姐，最近怎么样？ 第67章 　　性格使然， 有些人越慌越急， 有些人越慌越呆。 　　能和鸽大成为多年好友的高天捷， 在退不退赛问题上火急火燎，仿佛头顶架起了断头绳索，但动作之中看不出半点问题，一点都不耽误摸鱼。 　　仿佛断头绳索已经套上去， 高天捷还能左右调整一下角度， 把绳圈摆正，然后在心底紧张到原地晕倒。 　　服装设计师的摸鱼， 就是不务正业的给黑猫做小衣服。 　　花棠满小区的炫耀，连在学校的白合飞都看到业主群的动态了，给高天捷用邮箱发了超大附件， 全是各个住户拍的海盗猫。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作品得到夸奖更让设计师高兴呢？ 　　虽然这些荣誉， 大部分是依靠黑猫自己获得的，但是高天捷也沾到了光， 心满意足。 　　她在女装成衣上的天赋可能不太高， 没法在同行内脱颖而出， 被天赋选手碾压扎心，有的时候遇到不讲理的甲方，更是一边担心血压一边气到不行。 　　可给猫猫做小衣服，完全是另一回事。 　　没有挑剔苛刻的甲方， 没有拉扯的成本考量， 没有市场风向的变化， 也没有生产线制作的各种问题。 　　总之， 没有任何的压力和紧迫感。 　　花棠有着自己的喜好，每次都是在高天捷的手稿里面挑不太寻常的款型。 　　可能是圆圆的一片水母裙，可能是六边形的仿金属背带裤，也可能是奇形怪状的几何拼接。 　　恶猫喜欢这种穿着小衣服，然后把小区住户吓一跳的感觉。 　　高天捷所有的奇思妙想，在女装成衣的商品化上面做不到的事情，反倒可以在黑猫这里实现。 　　纯手工独一份的小衣服，只要高天捷做得出来，花棠就可以美滋滋的穿出去。 　　而且，随着比赛的临近，高天捷这个恶猫小裁缝的手速也是越来越快，一天能做三四件小衣服。 　　顾余生甚至在小饭馆买了个衣柜，专门放花棠的小衣服。 　　小助理不太懂设计，可是她能感受到高天捷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而且，这个给猫做衣服的爱好怎么愈发壮大，现在都快赶得上流水线作业的速度了？ 　　半夜起来的时候，小助理看到卧室的灯亮，以为是高天捷睡着忘记关灯了，结果推门进去一看，居然还在做小衣服。 　　这是舍命为黑猫啊！ 　　“……吓死我了。” 　　半夜不宜情绪波动过大或受到惊吓，否则脆弱的心脑血管容易猝死或出别的问题，高天捷一抬头看到小助理，差点把针戳到指尖，忙拍拍自己的心口，免得小心脏出问题。 　　“这么晚了，不睡觉吗？要不然天亮再继续？”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小助理走过来坐在地毯上，打了个哈欠然后劝劝高天捷。 　　“我把这个背带缝好就睡，你先去睡吧！”高天捷不想放下手里的小衣服，但也知道小助理是为她好，所以让小助理先去休息，她待会儿就睡。 　　“天捷，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聊聊，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小助理和高天捷认识这么多年，太清楚老板反射弧极长，但总体来说并不太会处理压力的性格，看她熬夜制作小衣服，就有点担心。 　　“嗯，会的。”高天捷做了一个当然的表情，等小助理把门带上离开后，才继续长舒一口气，把没做完的小衣服放好，委委屈屈蜷成一个团躺在床上。 　　天赋受限的窘迫，犹豫不决的退赛，内心状态的不稳定，多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高天捷改行的念头越来越强。 　　再一次画手稿的时候，高天捷感受不到最初学设计的快乐和满足，有的只是逃避和厌烦。 　　负面的情绪是会消耗自己的，高天捷躺在床上失眠到天亮，从被子这边滚到那边，决定退赛。 　　她现在这个状态去参加比赛，根本不可能取得什么好的结果，反而可能消磨掉她对服装设计最后的憧憬和热爱。 　　高天捷和自己妥协了，做好决定之后本以为会怅然若失，却意外的困意来袭，陷入梦乡。 　　连上午花棠来了一趟，都没有吵醒高天捷，还是小助理把已经做好的小衣服熨好，让花棠选了一个之后给她穿上。 　　花棠选了一套蓬松的黄色衣服，穿上之后正面接近于圆，再加上高天捷专门选的类似于充气感的新材料，加上她有意拿暗绿色做细微点缀，让布料边缘褶皱硬化，其实看着有点像榴莲。 　　这种基本上不可能用在成衣设计上的构思，深得恶猫的喜欢，花棠那天单独留出来的手稿，也是类似的画风。 　　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榴莲猫去坐电梯下楼，出来后霸占道路正中间，势必让每个路过的住户都看到自己。 　　小区里的居民这段时间也习惯花棠有各种各样的小衣服了，看到新款式都能熟练的开始夸，哪怕花棠现在像是一个充气榴莲玩偶，也可以面不改色的开始吹，“这个好看，贵气，又营养。” 　　那可不，想想榴莲的价格，这既贵气又营养的美感不就出来了。 　　花棠深以为然，就是有点可惜，小区第一彩虹屁高手白合飞不在，恶猫就喜欢听这个阿谀奉承。 　　等等，第一彩虹屁高手是不在，但黑猫没记错的话，彩虹屁新秀选手韩蓝昨天回来了。 　　女明星的日程很满，前段时间带着拌饭去拍戏了，这两天才可以休息。 　　花棠昨天巡逻的时候看到韩蓝经纪人的车了，只不过是太晚了，恶猫还赶着去钻小被窝，就没有过去打招呼。 　　于是，榴莲猫调整目的地，坐电梯去五楼找美人和走狗。 　　拌饭不愧是恶猫座下的走狗一号，门刚被拍了两下，就反应过来去找主人开门。 　　韩蓝好好睡了一个懒觉，刚洗漱完，被拌饭咬睡裤往门边拽，才发现门外的花棠。 　　白天小饭馆的客流量比较大，韩蓝就算带着帽子去也容易被认出来，所以本来是准备晚上去吃个饭，顺便带拌饭去看看花棠和甜虾的。 　　没想到，花棠居然提前来了。 　　打开门之后，拌饭亲昵的围着花棠转了两圈，乖巧的趴在一边，等花棠进来之后还知道把门关上。 　　韩蓝很惊讶的看着花棠的小衣服，伸手把黑猫抱起来，“这是哪里买的小衣服啊，也太好看了，花棠真是太厉害了。” 　　看，专业的猫吹，就是可以用最真挚的语气，最诚恳的表情，把买来的小衣服和花棠最厉害扯上关系。 　　反派为什么最爱美人？肯定是因为美人说话好听啊！ 　　和前段时间相比，韩蓝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现在抱着花棠都不带气喘了，还说了最讨恶猫喜欢的一句，“花棠怎么轻了这么多啊？” 　　甩了甩尾巴尖，花棠把爪爪踩在韩蓝的手臂上，表示美人的思想觉悟让她很满意。 　　苏姨出去买菜之前，在锅里留了炖汤，韩蓝去盛了一小碗之后，圈着花棠和拌饭，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和愉快。 　　“中午留下来吃饭好不好？苏姨准备做清蒸鲈鱼，花棠一起吃？” 　　韩蓝摸了摸黑猫的耳朵，柔声询问，她平时拍戏忙，有的时候去山区或大漠更是连网都没有，已经很久没看到花棠了，所以就想留她吃饭。 　　一看，就是信息尚未及时更新，还不知道花棠在减肥的事情。 　　花棠眼神一亮，看面前这条漏网之鱼心情大好，吃什么清蒸鲈鱼啊，换成水煮或红烧的都行。 　　在恶猫即将获得美味的一顿“欺骗餐”时，高天捷也终于睡醒，准备去面对现实了。 　　去提交退赛申请，整理手上剩下的工作，然后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暂时把“设计”从生活里删除。 　　和参赛时的紧张忐忑，需要这个手续那个资格的不同，退赛的程序简单的多，去线下办事处交个表格，很快就办理结束。 　　办妥了一件事情后，高天捷微微松口气，从充满现代感和紧迫气息的十七楼下来，整个人都欢快不少，看到一楼有家咖啡店，还进去买了杯焦糖玛奇朵。 　　设计师是没有节假日的，高天捷也没少喝黑咖啡提神，但她其实不太喜欢苦涩的口感，这种甜味和奶味都比较重的，才是她的最爱。 　　热饮让人心情变好，高天捷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之后准备打车回小区，还没有出去，就被喊住。 　　“师姐！” 　　高天捷回头，居然是杨冉？这不是离正式比赛还有段时间吗？ 　　虽然很意外，但高天捷还是点点头，礼貌笑笑，以为他们只是偶遇，打个招呼就能各自离开。 　　没想到，杨冉居然快步追上来，眉心都能看到皱起的印子，手里拿着高天捷交的退赛申请表。 　　“选手退赛，还要通知评委吗？”高天捷忍不住嘀咕出声，要不是她真的说服自己想要休息一段时间，被师弟撞到退赛绝对要尴尬到飞起。 　　“没有，是我看到的，师姐，为什么退赛？”杨冉是追上来的，语气有点急，和高天捷印象里白净的小师弟形象不太相符，多了些压迫感，让她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我不想冒犯，但是可以知道，为什么要退赛吗？” 　　“嗯，没事，就是状态不佳，想退赛了。” 　　“可这个比赛，是师姐你一直都很期待的，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还搜集过这个比赛的资料。” 　　杨冉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高天捷就恨不得捂脸，想想她学生时代在杨冉面前的大言不辞和人间自信，现在就觉得耳朵都烧。 　　在天赋选手面前说大话，这种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啊！ 　　“我以前还说自己喜欢硬汉事业男呢，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随口说着玩的。”高天捷试图举个例子，却没想到，杨冉听完这话，表情比知道她退赛的时候还震惊。 第68章 　　异国他乡的欲言又止，删删减减的电子邮件； 　　看到疑似恋爱朋友圈的心惊胆战， 以及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努力增肌。 　　种种画面混合在一起， 让杨冉原地碎裂成渣， 没法粘回去， 甚至还有点想哭。 　　“师、师弟？”高天捷的第六感亮红灯， 试探的问了问杨冉， 总感觉师弟要被自己气哭了。 　　虽然很想成熟又有魄力的应声，示意自己没问题， 但杨冉受到的打击有点大， 实在是没法再勉强了。 　　忍住颤抖， 不让高天捷发现异常，已经是杨冉表情管理的极限了。 　　看杨冉没有再说话， 高天捷本想离开的步子也顿了一下， 心里长叹。 　　师弟现在这个表情倒是和记忆里的模样有几分重合， 让她不太放心离开啊！ 　　是的，面前这个打扮商务熟男，比自己高一些， 有着麦色皮肤， 肩颈处肌肉线条明显的男人， 和高天捷印象里的师弟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异国水土让人的改变为什么这么大。 　　但实际上，高天捷第一次见杨冉的时候， 分明记得对方就是年糕本糕。 　　皮肤白净笑容腼腆， 相熟之后， 还能发现性格有点小黏糊， 这不是年糕是什么？ 　　杨冉上学早一年，来大学的时候还没有成年，身高也没有完全长成，甚至还比高天捷矮两公分。 　　他们两个同乡又同系，关系很快就熟络起来。 　　再加上杨冉乖乖巧巧的，斯文又安静，让高天捷在年糕师弟面前也难得有点飘。 　　经常自诩师姐肩负重任，要带小师弟出去见世面，有个什么展会或秀场，高天捷都会找杨冉一起去。 　　性格开朗，出手大方，家里能一些资源，和老师们的关系又不错，所以高天捷认识的人不少，有几分风云人物的意思，甚至还有专门想和她做朋友的。 　　当然，学校就是小社会，这些冲着高天捷来的校友，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她又不是冤大头，看着好相处但实际上还挺有距离感的。 　　真正关系好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而已，都是认识很多年的。 　　例外的也就杨冉一个。 　　要说理由，高天捷也说不出一二三来。 　　可能，有些人就是比较投眼缘，小师弟的性格也好，相貌也罢，天生就和高天捷合拍，相处起来很舒服，所以高天捷去哪里都喜欢带着杨冉。 　　读书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杨冉的家境很普通，有的时候还需要攒钱去买入场券，高天捷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就帮他筛选一下不同的秀场，挑性价比较高的。 　　如果她有什么可以带个朋友去的机会，也都会喊上杨冉，一份门票能做两份笔记。 　　除了学业之外，生活上高天捷和杨冉也挺聊得来的，她自小就没有受过委屈，也不是多年后被甲方指点江山气到吐血的样子，骨子里挺吃软不吃硬的。 　　杨冉这种性格有点软，熟悉之后还有点黏糊依赖心的性格，正好对上高天捷的喜好。 　　不管毕业之后，高天捷和杨冉是怎么渐渐失去联系的，但是平心而论，他们两个在读书的时候，真的是彼此合格的小伙伴。 　　高天捷家境比较好，初中的时候就决定未来要学服装设计了，而杨冉出生在很普通的家庭，母亲是个做衣服的裁缝，想让他回去继承小店才来学这个的。 　　所以刚入学的时候，杨冉的动手能力极强，但设计表达方面一团糟，明显什么都没系统学过，就被拎着给普通的裁缝打下手，很多天赋和审美都被暂时限制了。 　　热心师姐看不过去，就陪着杨冉一点点改，尽量忘掉那些野生杂乱的习惯，打磨玉石一样慢慢去掉杨冉天赋外的那层石衣。 　　那个时候，高天捷不会想到她的意气风发会被现实磨灭，杨冉也不会想到他的创意和设计将会惊艳世人。 　　面对年糕一样的师弟，高天捷没少憧憬未来，嘚瑟说大话，黑历史基本都是在这个时候留下的。 　　喜欢硬汉事业男也是顺带说出来的，就和每个单身男女的胡说八道一样，理论上大家都不太看脸，喜欢孝顺的、性格好的。 　　但实际上，高天捷本质上是颜性恋，只要好看，别的条件都可以让步。 　　择偶观和对方的相貌，有着密切的联系，要不是这么看脸，高天捷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回忆的唏嘘到此结束，手里的热饮也有点凉了，高天捷看着年糕师弟现在已经升级成锅巴，感觉自己这些年的变化，已经都不算什么了。 　　“刚回国肯定很忙，那我不打扰啦，回见～” 　　高天捷的心情微妙好转，感慨了一句师弟也被岁月催黑催壮，再也不是她心中那个腼腆青葱美少年后，就摸出手机准备约车回去。 　　解决完比赛的事情，高天捷也有心情去吃饭了，顺便找一下她的小模特花棠，争取成功吸一口。 　　杨冉没有任何拦住师姐的理由，看着和多年前基本没有变化的高天捷，只能目送她坐进车里。 　　和师姐毕业的时候，自己拎着行李磨蹭到车站，看着师姐离开却没法说句什么一样，多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 　　那张退赛申请表被杨冉紧紧的捏在手里，这种自卑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因为杨冉这些年的成功，而有任何的改变。 　　“师姐！”如果没有服装设计这个话题，杨冉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在高天捷的生活里占据一个角落。 　　高天捷的背影总是不会回头的，杨冉这次却追了上去，在高天捷关上车门的前一秒，抓住了她的手。 　　话还没有说出来，终于忍不住的眼泪却砸在了高天捷的手背上。 　　“……这车我让给你，别哭啊。” 　　在司机听到都尴尬到扭头抠键盘的沉默之中，高天捷默默拿出墨镜戴上，把血条见底的师弟捡回了九州小区。 　　高天捷可以不搭理那个莫得感情的电子邮件转发“机器”，但实在没法扔下自己一句话之后，眼泪掉的更多的小可怜师弟。 　　虽然现在的杨冉掉眼泪，已经没什么读书时白净腼腆的小仙男气质，但杨冉秀气的五官基础摆在这里，看着委屈巴巴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颜狗可以暂时忘掉对天赋选手的恰柠檬，先把小可怜带回去。 　　有师弟落泪，自然就有恶猫晴朗，生活就是这么悲欢交集，倒霉蛋总是伤心，反派猫一直愉快的。 　　苏姨回来后，在恶猫努努力力的比划之下，决定把清蒸鲈鱼换成山城毛血旺。 　　韩蓝这段时间吃的比较清淡，也想吃个味道比较重的菜，把买回来的食材整理了一下，正好能做份毛血旺。 　　自从减肥开始，花棠就很少吃这种重油重辣的饭菜了，韩蓝则是休养身体的时候，根本不能吃重口的饭菜。 　　对于对辣味接受良好的人或猫来说，一段时间不吃辣，是会想的。 　　苏姨做饭的时候，把厨房的门就关上了，可是，香味很霸道的冲了出来，让花棠和韩蓝都时不时转头看两眼厨房，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饭。 　　韩蓝本来是想借着她和拌饭在家，花棠又来玩的机会，给她们拍些照片的，结果拍着拍着，就剩拌饭还留在原地乖乖摆ose，这两个闻着香味，都没心思继续了。 　　“吃完饭再拍，走，我们先去找个干果解解馋。” 　　韩蓝把花棠抱起来，摸了两下拌饭的耳朵，从厨房门口挪回了客厅，准备拆几个开心果吃。 　　高天捷的小衣服看着很新奇，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有点碍事，花棠把爪爪伸出来，让韩蓝先帮她把衣服拆开。 　　这种在背后粘住，方便花棠穿脱的衣服很好拆，韩蓝把拆下来的衣服仔细研究了一下，也有点心动，“花棠，这是买来的吗？有没有拌饭可以穿的啊？” 　　除了小衣服很可爱之外，韩蓝还想遮一下拌饭身上的伤口。 　　动物也是会因为外表抑郁的，拌饭的性格很温和，但是发现身上有些伤口愈合之后，就变成很明显的疤痕，也会低落难过的。 　　尤其是有几道伤口太宽，周围的毛毛也挡不住，跑动的时候能看到愈合后有些狰狞的样子，让拌饭都不太愿意外出，看的韩蓝也很心疼。 　　如果有件拌饭也可以穿的小衣服，说不定情况会好一些。 　　黑猫歪了歪头，在思考该怎么告诉美人她的小裁缝住哪里，高天捷这么多天都不出门，让花棠很担心小裁缝要没有工作，以后没法再为恶猫服务了。 　　于是，花棠伸爪在韩蓝掌心摁了一下，欣然应允，吃完饭就带韩蓝去找高天捷。 　　小裁缝的三餐时间要比普通人延后，非饭点的时候去小饭馆，就能找到她。 　　而带着师弟回九州小区的高天捷，发现她把杨冉见到店主之后，所剩不多的血条再次下降，吓了一跳，生怕杨冉的血条直接清空。 　　“师弟，要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别当真啊！” 　　到目前为止，高天捷还是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戳的杨冉重伤。 　　但是，她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少这么欺负杨冉，哪怕时隔多年，还是会习惯的“积极认错”，先把杨冉的情绪安抚下来。 　　“刚才我是乱说的，要是哪句不对你别计较。” 　　“你看，我还希望有个大美人带着工作机会从天而降，恨不得以身相许呢！” 　　“这不也是随便说，开玩笑的～” 第69章 　　每个人的体型、肤色和比例放在这里，哪怕通过运动和塑性， 对先天条件的改变也是有限的。 　　杨冉天生就是骨骼比较细， 白净的小男生款。 　　哪怕生长期的时候又是喝牛奶又是练起跳， 每年都去查骨垢线， 争分夺秒的努力， 也就勉强到一米八一。 　　练肌肉的时候更是辛苦， 哪怕上重量举铁，肌肉线条也偏向条形不太明显的那种， 想要块状肌肉估计要去咨询医生专门打激素针。 　　他和高天捷其实都属于“天生纸片人”， 气质风格就是偏向中性、冷淡清寡的， 和什么性别荷尔蒙爆棚完全扯不上关系。 　　只不过二者的区别，就在于高天捷对自己的形象接受度良好， 杨冉却很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甚至有几分自卑和厌恶， 所以在知道高天捷喜欢硬汉事业男之后， 迫切的去改变自己，硬是从年糕变成锅巴。 　　但这种后天加工的“锅巴”，实在没法和顾余生这种先天条件优秀， 男性魅力几乎爆满的高挑男人相比。 　　杨冉这块真年糕假锅巴， 仿佛是个山寨的硬汉， 遇到正品就一戳就破，血条不告急才怪。 　　韩蓝带着花棠和拌饭来小饭馆的时候， 店里就剩下高天捷和杨冉了。 　　顾余生作为店主反常的没有在后厨呆着， 留两个客人坐在角落的桌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花棠拍拍拌饭， 坐着走狗一号去看热闹。 　　然后发现高天捷像是揪辫子弄哭小姑娘的混蛋一样， 一会儿大鹏展翅一会儿小鸡啄米，花式乱转圈，试图和把脸埋在臂弯之中不抬头的杨冉搭话。 　　杨冉可能是泪失禁体质，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掉眼泪，也不是想哭，就是身体控制不住。 　　本来见到高天捷的喜悦，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震到理智出走，大喜大悲之下，现在被打击的又忍不住掉眼泪，实在是丢人到没法抬头。 　　看到花棠蹲在一只边牧上，店里又进来一个帽子眼镜全副武装的客人，高天捷为了守护小师弟的颜面，默默拿起旁边荧光绿的防晒服，盖在了杨冉头上。 　　花棠很感兴趣的跳到桌子上，然后伸爪掀开了一点防晒服，悄咪咪看到杨冉哭到发红的耳朵，然后又继续盖好。 　　嘻嘻，这个哭包，顶着一坨绿衣服，眼泪流的好像更畅快了。 　　韩蓝也有点尴尬，进来之后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退出去，怪不得店主没有在一楼呆着。 　　这种大场面，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围观的。 　　“咳，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但是店主在楼上，要是点餐我可以帮你喊他。” 　　高天捷指了指二楼，以为韩蓝也是非饭点来吃饭的，顾余生刚才把一楼让给他们，现在去楼梯口喊一声就可以下来。 　　这也不是高天捷第一次弄哭杨冉了，怀念之中带着几分熟练，还记得不能耽误顾余生的生意，站起来就准备去喊店主。 　　韩蓝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来吃饭的，她看到花棠蹲在高天捷身边，就知道这位是小衣服的制作者了。 　　店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客人，韩蓝就把眼镜和帽子摘掉，和她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韩蓝，待会儿可以和你聊聊花棠这种款式的小衣服吗？” 　　“哦哦哦，你好，没问题没问题。” 　　大美人居然真的带着工作机会出现了？！ 　　高天捷看到面前这个过分美丽的女人只觉得眼熟，站起来和韩蓝握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等等，这个小手超软的美人是个很有名的大明星啊！ 　　要知道，韩蓝当年出道的时候，可是以一己之力刷新公众审美的罕见大美人，这些年过去，任何有关古装美人的盘点，都不会缺少韩蓝的姓名。 　　高天捷这个颜狗不怎么追剧，但是用过韩蓝的剧照做头像，现在看到近距离也是美到没有瑕疵的美人，立刻就忘掉什么似的，殷勤的跑过去给韩蓝拉开椅子，还问问她想喝菊花茶还是米汤。 　　花棠感兴趣的甩甩尾巴，看了眼被忘掉的“绿衣服”。 　　这个时候，就要面对鲜血淋漓的人生，不要躲在后面嘤嘤嘤。 　　花棠看热闹不嫌事大，伸爪掀开了盖住杨冉的防晒服，让他不要错过‘爱上一条颜狗，她却总在撒欢’的扎心现场。 　　韩蓝哭笑不得，坐下后看高天捷跑前跑后给她倒水的样子，总觉得角落那个哀怨的流泪男人更需要高天捷。 　　她是为花棠同款小衣服来找高天捷的，也不算特别着急，如果其他事情等着高天捷处理，韩蓝不介意多等等。 　　尤其是杨冉五官秀气，哭起来眼眶微红，泪珠一滴一滴滚下的样子，克制又安静，看着不邋遢也不狼狈，委委屈屈的让韩蓝也觉得不忍再伤害了。 　　店面还挺空的，韩蓝主动退到一边，背景似的开始研究墙上挂着的一些装饰，把空间留给高天捷他们处理事情。 　　“这个颜色是不是很好看？” 　　讲解声在背后响起的时候，吓了韩蓝一跳，扭头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高天捷，以为自己退的不够远。 　　往旁边挪了挪，高天捷也热情的继续指，给韩蓝分享白合飞的设计灵感。 　　“那个，他没有关系吗？”韩蓝小声的询问，伸手指了指杨冉的方向，总觉得高天捷站在自己身边后，那个男人的表情就更悲伤了。 　　要不是高天捷喜欢漂亮的事物，对美的追求也更为坚定，她就不会选择服装设计了。 　　韩蓝这种漂亮成一幅画的大美人，近看远看都觉得心情愉悦，高天捷只觉得和韩蓝一见如故，什么社交技能也都重新加载，一点都不见外的。 　　看比她矮半个头的韩蓝温言细语的样子，高天捷也下意识放轻声音，然后有些苦恼地做了一个没办法的口型。 　　明明以前逗两句，师弟就又变成甜甜的小年糕了，现在多年不见，变得太难哄了啊！ 　　“打扰一下，师姐，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眼底还盈着些泪意，但杨冉可能已经意识到，师姐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把叠好塞在口袋里的退赛申请表拿出来，杨冉把拌饭推给他的纸盒放回去，拍拍边牧的脑袋，想和高天捷好好聊一下。 　　服装设计这一行，国内外的风尚差异还是很大的，杨冉平时不常回国，以后说不定回来的机会更少，他不想把一些会让自己遗憾的话带走。 　　“去聊聊吧～” 　　韩蓝对别人的情绪还挺敏感的，看旁边的高天捷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眼底专注的样子，轻轻推了她一下，顺便招手把拌饭也带到了一边。 　　召唤花棠失败，黑猫往高天捷怀里一跳，让她抱着自己之后，占据听八卦的前线。 　　恶猫的小裁缝真是块敬业爱岗的瓜田，每次都能给花棠送来新鲜的瓜。 　　高天捷懵懵懂懂的，看杨冉深呼吸两下平复情绪，说有话想和她说却没有开口，也不太清楚原因。 　　杨冉则是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说，担心自己刚开口眼泪就掉下来，更是坏事。 　　花棠左看右看，打了个哈欠，然后原地起跳再蹦回高天捷的怀里，让她下意识踉跄一下，被杨冉伸手扶住。 　　猫之重，两个人合力抱着比较合适。 　　杨冉托住高天捷的手臂，让她抱得更省力一些，离得很近之后，有些话也能自然而然开口了。 　　“师姐，不管你之前说的择偶标准是真是假，但喜欢你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一旦开口，剩下的说的就很自然了，杨冉甚至不敢看高天捷的表情，语速极快的把很多话都倒出来。 　　如果没有遇到高天捷，他可能只是那个内向又不擅长表达的少年，零零碎碎的小毛病，不会去争取和抓住机会，更没办法渐渐培养出自信和底气来。 　　高天捷甚至一度是杨冉的模仿对象，那个来自小地方灰扑扑的男生，哪怕毕业之后独自去国外，在陌生的环境里，也是参照师姐一点点改变。 　　“做设计就是要保护你的灵感和创意啊，不会有什么大家都喜欢的风格，你有自己的目标群体。” 　　“师姐要毕业啦，没法和你常联系，要照顾好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有好的工作机会就要抓住，师弟你肯定可以的，年轻就要拼，别想这个想那个的。” 　　高天捷说自己在天赋选手面前留下了黑历史，但是，却不知道她之前那些话，给了杨冉多大的力量。 　　有些人的好感更新的很快，一生之中，可以频繁的爱上和遗忘，但有些人的好感更新的很慢，用很多年的时间，只会喜欢那么一个人。 　　杨冉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惊世之才，现在的一切也只是比别人好运些，抓住了展示自己的平台和表达的方式而已。 　　骨子里的他，还是那个青涩又腼腆，来到大城市读书，被新同学开玩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被师姐过来打圆场，拍肩膀说以后跟着师姐混的笨拙少年。 　　“抱歉，我又搞砸了。”高天捷毕业的时候，杨冉曾准备过一次告白，但是被搞砸了。 　　出国这些年，杨冉除了看高天捷的朋友圈或微博，很难了解师姐的动态，只能收集到什么材料之后，默默转发给她，刷刷存在感，很明显，也搞砸了。 　　到现在，杨冉不用抬头看高天捷的表情，就知道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事情再次会被搞砸。 　　他不是雄性魅力很强的男人，没有强壮的体魄和宽厚的肩膀，甚至有几分轻飘飘的弱气，情绪激动起来更是会掉眼泪。 　　不会说好听的话，做不到什么讨欢心的惊喜，想做个什么事情还容易搞砸，让一切都变得更糟。 　　花棠伸出前爪，发现杨冉的眼泪像是小雨，滴滴答答。 　　片刻后，在杨冉要逃离现场之前。 　　高天捷抬手，轻轻摁住了杨冉的眼角，用指尖把泪珠擦掉。 　　雨，停了。 第70章 　　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对不同的人来说， 有的占比很重， 有的占比很轻。 　　高天捷属于后者，她可能今天对这个大美人心动， 明天忙着忙着就忘掉了。 　　毕竟，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父母开明， 哥嫂温和， 朋友可靠， 有房有车有工作，连多年的小助理都身怀十八般武艺。 　　她要爱情做什么啊？ 　　感情在某种程度上是互通的，过分苛求爱情、亲情或友情的，很可能是内心在迫切的追求替代品， 想找到一种能覆盖缺失的感情补充。 　　但高天捷并不缺这些， 她被多方的感情稳稳的支撑着，对恋爱关系、婚姻生活都不怎么向往。 　　她是有资本扔开“普通人幸福生活模板”，过自己小日子的人。 　　当然， 高天捷作为颜狗，也是会正常产生好感情绪的。 　　看到落泪的漂亮师弟会心动， 握住大美人柔软的小手也会心动， 甚至看到带着小得意和张牙舞爪的黑猫都会心动。 　　只是她也就停留在“见色起意”的阶段，不会开启下一阶段， 然后让心动逐步发展到爱情。 　　杨冉会不知道这些吗？ 　　当然不可能， 唱独角戏的喜欢里， 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敏锐度和第六感都超乎想象，不会错过蛛丝马迹。 　　可以说，杨冉的自卑和犹豫，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他能看清爱情对高天捷的可有可无。 　　作为高天捷的反面，杨冉大概就是求而不得，所以寄希望于另一种感情，反倒过分执拗的类型。 　　小的时候在家庭暴力之中长大，见过父亲狰狞咆哮的模样，也见过母亲烂醉摔打的愤怒，没有人会对杨冉说一句，孩子，我爱你。 　　他们只会揪着小杨冉的耳朵，咒骂道，“小贱人，老子生养了你，以后就要拿钱孝敬我们，知不知道！” 　　考上大学之前，杨冉也没少因为自己过分秀气和柔弱的外形遭到嘲讽和伤害，越是偏僻和闭塞的地方，越不能接受每个人的多样性。 　　“娘”、“懦夫”以及“小贱种”，不仅是杨冉父母总是常挂在嘴边的，很多街坊邻居也都这么笑他。 　　男人就要黝黑健壮，女人才能秀气漂亮。 　　杨冉没个男人的样子，皮肤比女孩还白，和电视里演的小太监一样，有些孩子都会模仿成年人，恶意的跑过来扯杨冉的裤子，然后哄笑出声。 　　有的时候来店里做衣服的客人，也会和杨冉母亲开玩笑，说怪不得杨冉从小就能在店里帮忙，这个长相就适合拿针拿线的。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了这么个没种的。”母亲并不会帮杨冉说话，常常还会和客人一起笑他。 　　杨冉来店里帮忙，那是应该的，她生了杨冉，就是杨冉欠她的。 　　往往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去酗酒，然后回来愤怒的辱骂杨冉，通过欺负和控制她的儿子，来获得快意和安慰感。 　　再怎么失败的父母，也可以对孩子耀武扬威，就说的是杨冉家的情况。 　　杨冉那么努力的考大学，唯一的动力就是他厌恶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想找个借口逃离。 　　可很多时候，性格和遭遇相互作用，就会变成恶性循环。 　　别人对杨冉的伤害，让他为了自保，变得封闭又疏离，甚至有几分阴沉和冷漠。 　　可这种排斥他人的模样，又很难拥有正常的社交和朋友，得到善意的帮助和温暖，变得更容易被别人孤立和排斥。 　　学生时代，男生八卦和作恶起来，综合杀伤力可比女生还要强。 　　因为他们除了喜欢开一些除了自己别人都不觉得有趣的“玩笑”外，可能还会被杨冉的“不配合”激怒，觉得杨冉是给脸不要脸，从而动手上升到暴力。 　　绝不是只停留在说说而已的程度。 　　杨冉本身的性格又是吃软不吃硬，别人好好说话还可以，要是阴阳怪气或者意有所指，真的会硬着来，哪怕被别人摁着打也倔强的不低头。 　　杨冉就算是块年糕，估计也是冻硬成石头那种，能把别人砸破头的板砖年糕。 　　磕磕绊绊总算把自己送进了大学，远离家乡泥潭一样的环境之中，杨冉在新环境之中，其实根本不懂该怎么和别人正常相处。 　　长久的防备和充满戒心，让杨冉面对新同学的时候，总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几分古怪，仿佛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异类”，无法融入团体汲取温暖。 　　而这些落单的小可怜，又容易被一些心思比较恶意的家伙盯上，嘲讽这些“异类”，甚至是这些小团体维持关系的日常。 　　高天捷在老乡会见到杨冉的时候，就是杨冉没跟上大部队去吃饭唱k，留在角落却被几个家伙盯上。 　　他们一唱一和的搭伙，故意让杨冉下不来台，看他难堪的样子取乐。 　　“你们几个做什么呢？人家不喝酒，劝什么劝？”眉目舒展洒脱的师姐伸手拍掉了那几个人的手，拉过来小师弟，挑眉问问他们在做什么。 　　“师姐，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开玩笑呢！”越是喜欢作弄欺负别人的，就越容易给人排个九等和权势地位，然后该跪就跪。 　　高天捷是很有名的师姐，他们不怎么敢惹，就立刻散场，让她捡到了年糕师弟。 　　什么青涩和腼腆，实际上只是杨冉在高天捷面前的样子。 　　在遇到她之前，从没有人会出声帮他解围，照顾他保护他，然后说以后让他跟着师姐混，别怕。 　　是高天捷在前面一点点教他，让杨冉可以慢慢模仿，找到安全舒适的小空间，才有那么点年糕的黏糊劲儿。 　　可以说，杨冉对高天捷的感情绝不止喜欢这么简单。 　　还有得到帮助的感谢，耐心陪伴的回忆，学习模仿的亲近，以及学会爱自己和认真去生活的重塑。 　　哪怕高天捷不喜欢自己，杨冉对她有的也只是感谢和歉意，担心打扰她的生活，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心情。 　　“那为什么这几年，没给我打电话？”高天捷的手没有离开杨冉的脸，指尖微微用力，看到他的皮肤摁出了淡淡的红印，然后问他。 　　杨冉没有躲，睫毛上还湿漉漉的，有点点小辛酸，“我拨了，但是那段时间你很忙，说有空再聊。” 　　毕业之后高天捷先去了国外，进修了一段时间后再回来，就变成杨冉的毕业设计被重金买下，他去了国外。 　　时差加上距离，让有空再聊的电话也不断往后拖，慢慢的，就越来越少。 　　高天捷身边的朋友太多了，生活也过分的充实，杨冉除了设计出稿之外，就经常蹲守她的朋友圈，然后一边想象师姐被大家围着笑起来的样子，一边默默扎心成脱水的年糕。 　　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指尖的动作放轻，高天捷再问杨冉，“这些年没有喜欢过别人吗？一点点心动都没有？” 　　时尚圈最不缺俊男美女，异国他乡，模特们都比较年轻，荷尔蒙爆棚，又不怎么在乎性向，肯定有乐意和新秀设计师发展感情的。 　　哪怕杨冉是被动的，也拦不住别人主动啊！ 　　“我不喜欢。” 　　模特们要穿的下最小号的衣服，体型就要是标准的纸片，多一点点肉都不行。 　　杨冉这种立志要变成硬汉事业男的小纸片，肯定不会觉得其他纸片有魅力。 　　“那无论男女，也不缺身材火辣性感的啊！” 　　高天捷忍不住嘀咕一句，然后看到杨冉更委屈了，他也不喜欢很多余和累赘的身体。 　　有着职业通病的年糕能怎么办啊？ 　　作为设计师，他对曲线的要求更苛刻，常规意义之中的身材火辣或性感，对他来说就是很臃肿，抗拒人体拥有过分的吸引力，审美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 　　“……我也很纸片呐。” 　　高天捷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杨冉的回答好，默默补了一句，然后看到师弟有理有据的反驳，“不，你是不一样的，灵魂是立体的，为什么要局限于肤浅的表象？” 　　行叭，这逻辑还挺自洽的，简直没法反驳。 　　如果说高天捷不怎么需要爱情，那估计对杨冉来说，是爱情不怎么需要他。 　　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个人还是挺配的，都是被爱情举了红牌，莫挨红线的终极单身。 　　花棠看杨冉不下雨了，就打了个哈欠，从两个人之间跳了下去。 　　没有泪如雨下的现场表演可看，恶猫不如去找走狗一号和走狗二号玩，甜虾也很久没见到拌饭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小伙伴。 　　杨冉的视线自然而然被花棠吸引，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一空，莫名的伤感和难过起来，“猫跑了。” 　　“嗯。”高天捷应声，然后看着哭起来真的很好看的师弟，伸手抱住了他。 　　没事，花棠跑了，师姐可以抱抱你。 　　高天捷也不是见到郭冉、苏冉、纪冉都会捡回来当年糕师弟的，只有杨冉一个，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感情的事情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就复杂。 　　但表达方式的不同，并不影响内心的真实感受，起码在这个瞬间，高天捷和第一眼见到杨冉的时候一样，都觉得年糕师弟很软很可爱。 　　“师姐，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不可思议的杨冉手臂僵住，忍不住小心的也圈住了师姐。 　　“我不知道，毕竟，你都不太喜欢自己。” 　　“……qaq” 　　“但是，可以试试和你一起，去喜欢你，毕竟，你真的很可爱～” 　　在远处当背景的韩蓝，很少女心的摸摸花棠的耳朵，笑的温柔。 　　总觉得黑猫身边，很容易发生让人很美好的事情。 　　花棠不明所以，看看高天捷和杨冉，懂了。 　　伸爪捂住拌饭的眼睛，恶猫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反派才可以看卿卿我我。 第71章 　　灰扑扑的年糕， 只要沾一点点的糖， 就会恢复可口的味道。 　　虽然高天捷和杨冉没有说什么山盟海誓的情话，也没有出现恶猫等待的电视剧亲亲， 但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是不太一样了。 　　像两块吸铁石，总是能在磁场的作用下黏在一起。 　　花棠故意跑过去挤在他们之间， 看两个人为自己短暂的分开，可等她离开， 就又并肩站在一起了。 　　和人形吸铁石一样，花棠愉快的在两个人之间跑来跑去， 看高天捷和杨冉给她让道， 然后再恢复。 　　高天捷他们现在算是相信了， 花棠真的一个很有恶趣味的小坏蛋。 　　“咳，我去和韩蓝谈一下事情，你等等我？” 　　弯腰把花棠抱起来， 高天捷握住黑猫的小前爪，问问杨冉的意见。 　　大美人已经当了半天的背景板， 就是为了和她聊一下小动物衣服的事情，高天捷还记得这事呢！ 　　“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轮到杨冉当背景板了，恢复正常情绪的男人还是很可靠的，他也不是在谁面前都愿意当年糕。 　　反正韩蓝是为了花棠同款小衣服找的高天捷，也不介意设计师的准男友旁听，就招手喊过来拌饭， 摸着边牧问问高天捷， 能不能给拌饭也做一些小衣服。 　　她可以按照定制成衣的价格结算。 　　大、大户人家啊！ 　　定制成衣的价格有高有低， 但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高天捷自费给花棠做小衣服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还有大客户能让她一举回本，还小赚一笔的。 　　这段时间给花棠做衣服，高天捷的手感也出来了，仔细比划了一下边牧的尺寸，觉得给拌饭做小衣服也可以。 　　拌饭实在太乖巧了，高天捷没带皮尺，本来想隔空比划一下的，结果狗狗安静又温柔，让她没忍住偷偷摸了两把，有点想吸一口。 　　如果说花棠是想吸就要挨猫猫拳，只能望肚皮兴叹的小恶猫。 　　那么拌饭应该就是任rua也不生气，想吸就吸的天使狗狗。 　　韩蓝不介意其他人喜欢拌饭，笑眼弯弯的让高天捷光明正大的吸拌饭，然后让她吸到主动提出打折。 　　“对了师弟，那张退赛申请表你还留在手上吗？” 　　和韩蓝具体的问了一下小衣服的风格和款式之后，高天捷约了晚上去专门量一下拌饭的数据，当个快乐的毛绒绒小裁缝。 　　但在此之前，高天捷又想到她那个无疾而终的比赛，问问杨冉表格还在不在。 　　“在，在这里。” 　　表格就被杨冉叠好捏在手里，听师姐要，就立刻递给她。 　　“这个比赛，可以退赛之后再参加吗？” 　　如果说花棠的小衣服，是高天捷的解压之作，那么韩蓝专门找她定制拌饭的小衣服，就给了她新的动力。 　　看，设计小高还是能得到认可和接到订单的嘛！ 　　高天捷之前低落和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决定就算告别女装成衣，也要来个漂亮的结局。 　　“工作人员还没有登入系统，所以只要这张表不交回去，就不算退赛。” 　　杨冉不太明白高天捷退赛的原因，也不知道她退赛后现在为什么又决定参加，但他现在属于糖年糕状态，正在幸福的冒泡泡，理智下降50，梦幻感上升150。 　　“那就好，这个比赛算是告别吧，暂时给自己放个假。” 　　高天捷把退赛表看了看之后收好，然后注意到杨冉眼神亮晶晶，嘴角带笑的样子，突然有点坏，“对了，之前忘记告诉你了，我退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 　　知道师弟暗恋自己，也没法抵消高天捷暗暗对着杨冉恰过的柠檬。 　　这种天赋选手就算变成自家的小年糕，还是该酸就酸啊。 　　只是，高天捷现在找到设计的新乐趣，对天赋差距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可以开玩笑的一样告诉杨冉。 　　她真是被杨冉给自己发的邮件打击的灰头土脸，差点怒而改行。 　　花棠期待的看着杨冉，很满意小裁缝的使坏。 　　果然，年糕陷入了震惊状态，被雷劈成锅巴，整块都不太好了。 　　他不是，他没有，他真的只是想把自己找到的素材和资讯，都分享给师姐而已。 　　韩蓝在旁边默默捂住了拌饭的眼睛，这倒不是萌犬不宜，只是发现高天捷分明就是喜欢欺负杨冉，看他小可怜的样子吧，可不能把自家狗子教坏了。 　　看小年糕百口莫辩，急到都准备先道歉了，高天捷大大方方的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捏杨冉的耳朵。 　　“嗯？是不是伤心了！你的天赋好我恰柠檬，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就算喜欢，也不能把所有的锅往自己身上揽，知道不？” 　　喜欢不代表吞噬彼此的人格和独立性，高天捷还是很酸杨冉的天赋，可是，这不影响她觉得年糕很美味很可爱。 　　其实，在这个时间点改变两个人的关系，恰到好处。 　　早一步，同行业内高天捷有着很强的事业心，可能无法和杨冉无芥蒂的相处。 　　晚一步，高天捷彻底对女装成衣心灰意冷留下结，可能让杨冉连说出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在高天捷能正视彼此差距，低落归低落，但没有太影响她投入新的事情时，杨冉和她彼此靠近，恰好能找到最舒服的距离。 　　要不然，杨冉这种喜欢主动揽锅，觉得肯定是自己问题的性格，肯定要愧疚到哭。 　　喜欢看年糕泪汪汪，不代表高天捷想伤害他，所以把话主动说出来，吓唬他一下再解释，反而能让彼此释怀。 　　如何和别人正确相处以及不要丢掉自己的位置这件事情上，高天捷愿意一点点教师弟。 　　要么就抗拒社交拒绝交流排斥封闭自己，要么就毫无保留恨不得全部把自己付出。 　　这两种极端都要不得，可能一直以来都没有别人教过杨冉该怎么平衡这两件事情，那高天捷来好了。 　　“一起吃顿饭？我请客，今天耽误店主这么久，都别和我抢着付账啊！” 　　趁现在店里还没有其他客人的时候，高天捷准备请年糕师弟和韩蓝吃顿饭，当然，主要也是感谢一下顾余生给他们腾地方，要不然很多店主早就不乐意了。 　　韩蓝刚想说句她们是吃过饭才来的，立刻就被花棠用肉垫捂嘴，真的恶猫不会放过任何一顿送上门的饭。 　　花棠两步蹿上楼梯，咚的一声不知道跳到了哪里，连一楼都能听清楚。 　　哪怕不喵呜出声，喊店主下楼做饭的迫切心情表达的也很到位。 　　顾余生下楼的时候，拌饭难得激动的飞扑过去，被他一把抱起来。 　　对拌饭来说，顾余生和甜虾应该是世界上除了主人之外，最亲近的两个存在了，小可爱一样的撒娇之后，还试图找甜虾在哪里。 　　“白天甜虾都在二楼，我把拌饭也带上去？” 　　店里营业的时候甜虾是不会下楼的，毕竟不是每只毛绒绒都和花棠一样，不会掉毛，为了食客着想，还是限制甜虾的活动范围比较好。 　　顾余生揉了揉拌饭的脑袋，征求一下边牧主人的意见。 　　按理说，店主高大英俊，韩蓝娇美可人，两位站在一起没有高天捷和杨冉之间的粉色泡泡，看着也很和谐。 　　但是，在拌饭飞扑到顾余生怀里，被轻松抱起来的时候，韩蓝就默默的酸了。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单方面把店主视为竞争对手的紧张。 　　看到顾余生之后，莫名的好胜心就出来了，主动提议，拌饭和甜虾可以去后门玩。 　　万一拌饭回到二楼之后，想到养伤时候的小伙伴和温馨记忆怎么办？ 　　韩蓝看到顾余生，差不多就和贵妃见到了皇后，然后很紧张自己的小皇子突然被皇后带走一样，充满着求生欲和紧张感。 　　可见，当时顾余生带着两条狗跑步，肩头上还蹲着一只黑猫的形象，给韩蓝留下了多么深的心理阴影。 　　为什么俊男美女之间，也能出现点修罗场的气息啊？ 　　高天捷一时以为自己被师弟影响，情商和眼力暂时下降50，黑了一把无辜的年糕师弟。 　　想带着甜虾去后门的空地上玩？ 　　顾余生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就转身去把甜虾带下楼。 　　和数月前萌哒哒，还带着奶味的小甜虾相比，现在的甜虾已经是标准的成犬，充分体现出多吉系的军犬好基因，任谁看都觉得沉稳可靠，带着犬类特有的坚定和忠诚。 　　当然，体型的变化不影响拌饭认出当时的小伙伴，愉快的凑过去和甜虾打招呼。 　　在送甜虾出去之前，顾余生看了一眼高天捷和杨冉，把甜虾的牵引绳让他们两个一起牵着。 　　都是熟客，顾余生也不和高天捷他们客气，让这两个也别在店里空等，一起去后门的空地上，和韩蓝一起。 　　“啊？好的好的。” 　　高天捷和杨冉都有点害羞，看顾余生递过来牵引绳让他们一起牵住，以为是顾余生看出了两个人的关系，难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看着有点冷，不太好接近的店主都能看出来，他们是情侣啊，真有点难为情呢～ 　　韩蓝和这对新出炉的小情侣，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带着甜虾和拌饭出门。 　　顾余生不太了解高天捷和杨冉的羞涩，他根本就没有看出来高天捷和杨冉的关系，只是想想有锻炼基础的林清都控不住甜虾，就觉得两个人一起抓住牵引绳，情况应该会好一点。 　　当然，顾余生保险起见，还是不放心的把花棠也送了出去。 　　允诺只要管住甜虾，别让拌饭被带着跳湖，花棠待会儿就可以加一小份叉烧。 　　愉快成交，黑猫追了上去。 　　放心，拌饭和甜虾就交给恶猫吧～ 　　至于其他三个，那就不在花棠的叉烧报酬范围内了。 　　见过奔跑如风的狗子吗？ 　　三分钟之后，高天捷和杨冉两个纸片人都没有扯住甜虾，韩蓝跑的帽子都掉了，就剩黑猫蹿了上去，稳稳控狗。 　　只是，花棠不像是来帮忙的，更像是捣乱的。 　　恶猫带着两只走狗一骑绝尘，留三个人哭的好大声，回去找店主求救。 第72章 　　人在失去之后， 才懂得珍惜，狗在飞奔之后，才知道多皮。 　　高天捷和杨冉两个“纸片人”被拽的差点飘起，韩蓝也难得花容失色， 束手无策。 　　看着愉快和小伙伴撒欢跑走，拽都拽不回来的拌饭，韩蓝只恨刚才的自己太天真， 居然敢和店主提出，要带着甜虾到外面玩？！ 　　可谁能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拿错了剧本。 　　她韩贵妃何必提防顾皇后， 明明最该防的，是太子的身边的小旋风甜虾，这只真正的撒手没啊！ 　　顾余生把黑色幼犬的小爪子从蟑螂药上挪走， 摁在北极甜虾上面的时候， 可能没想过， 有一天，他会收获一条命里喜水的狗子。 　　九州小区的生态湖管理的极好， 清澈又干净， 漂亮到有几分剔透， 水面温柔的和镜面一样。 　　此时，却被飞身跳湖的甜虾打碎。 　　甜虾不仅喜欢跳湖， 泳姿还很完美， 昂首狗刨轻快灵活， 背部有一块地方居然可以完全不被水打湿。 　　轻松游动自由转向的样子，让讨厌水的花棠都难得有点跃跃欲试。 　　拌饭难得和小伙伴出来撒欢，跑出大草原牧羊的气势之后，在水边急刹车，有点犹豫。 　　甜虾这种喜水的狗子万里挑一，大部分的毛绒绒都不太喜欢水。 　　拌饭在小水盆里还能玩两下，看到生态湖就有点害怕，这块水域对狗来说，实在太大了。 　　花棠想到叉烧之约，拍拍走狗一号，让拌饭后退几步，离湖远一点。 　　不能跳湖，那就换成围着湖岸疯跑，和甜虾隔水赛跑。 　　为了叉烧，恶猫可是答应了顾余生，管住甜虾以及不要让拌饭被带着跳湖。 　　这两个要求，花棠都做的很好。 　　看，甜虾在湖里的自我管理多好，拌饭围着湖边跑的也多么飞快。 　　恶猫蹲在拌饭的身上，明明圆嘟嘟的一团，却总是能跟着边牧跑动的动作起伏，蹲在拌饭的背上一样不掉下来。 　　一看就是优秀的犬骑士～ 　　韩蓝跑的都快吐舌头了，高天捷和杨冉也跑的大喘气，三个人追的好辛苦，而一切的错误，都源于他们一次失误的丢球。 　　本来甜虾和拌饭和想象之中一样，乖乖巧巧在空地上玩耍，但这只持续了两分钟。 　　因为在第三分钟的时候，杨冉失手把咬咬球丢的太远，直接飞出了空地，让甜虾启动了“风一般的狗子”模式，扭头愉快地去追，拌饭以为这也是玩，凑热闹一样的跟上。 　　从这一秒开始，控狗这件事情就只掌握在花棠的爪下了。 　　生态湖占地面积不小，这个时间又没有到散步的时候，连个能阻拦一下的住户都见不到。 　　甜虾和拌饭就撒欢的开始环湖疯跑，看韩蓝他们分头追堵，还以为是做游戏，灵活闪躲根本抓不到。 　　顾余生带着甜虾出来的时候，牵引绳都需要在手臂上缠上三圈，所以出去前仔细把牵引绳同时交给了高天捷和杨冉。 　　却没有想到，韩蓝这三个人大意失荆州，没有提高警惕，酿成了大错。 　　等他们哭着去找顾余生求救的时候，事情已经很难挽回。 　　拌饭跑的就剩一个点，甜虾也游到了生态湖中央，就算是顾余生也没法同时追两个回来。 　　天大地大，追两条狗子怎么这么难？ 　　本来甜虾在湖水里面游来游去，不太好抓住，拌饭围着湖边跑，还是比较好抓回来的。 　　但是，花棠这个犬骑士全程捣乱，本来拌饭都快回到韩蓝身边了，被恶猫一控，以为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就愉快的扭头就跑。 　　顾余生他们四个人，分工围堵拌饭比较合适，只要抓住拌饭，把恶猫摁住，甜虾看没有小伙伴陪它撒欢，待会儿就会怂怂的游回来。 　　但是，这四个人里面，能堵狗的战斗力也就顾余生一个，韩蓝他们跑个几分钟就没力气了，过度的运动量还容易摔倒。 　　顾余生好几次都快抓住花棠了，却被旁边踉跄的杨冉他们任意一个挡住，让黑猫吓到压出飞机耳，然后迅速和走狗逃跑成功，重新蓄力皮皮值。 　　一时之间，不知道韩蓝几个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队友，顾余生实在带不动。 　　就这么硬追实在太傻，再加上浪费这些时间，小区很快就到了住户下班或接孩子放学的时间了。 　　万一有谁来湖边，被飞驰的狗子吓到就不好了，所以顾余生给林清拨了个电话，知道二鹏也在他那里，就让这两个人一起过来。 　　顺带联系一下门卫室，让来两个年轻保安，把那个充气小皮艇拿来。 　　顾余生今天就要让甜虾知道，它到底是条狗还是只虾。 　　看顾余生的表情，花棠就知道叉烧可能打水漂了。 　　但是，恶猫也很委委屈屈，她明明已经按照约定做了，不信顾余生自己看，甜虾不是在湖里待的好好的，拌饭也没有被带着跳湖嘛～ 　　对于这种毁约行为，花棠带着拌饭跑的更快了，还专挑离顾余生远的地方跑，不给店主发挥体能优势的机会。 　　嘻嘻，有本事你飞过来啊～ 　　很快，保安扛着小皮艇过来，还热心的问了问顾余生，要不要出动一下物业的紧急救援队？ 　　有湖有河的地方，就要做好对落水的救援预案，哪怕防护措施做得再好，也要以防万一。 　　九州小区入住以来，这个紧急救援队还没有出动过，保安也不嫌弃这是条宠物狗落水，敬业态度值得表扬。 　　可惜的是，甜虾不是落水，是主动跳湖，还用不到紧急救援队，顾余生自己就可以。 　　年轻保安的眼神里带着点可惜，但很快注意到远远奔跑的拌饭，就快乐的去拿安全提醒线过来。 　　把住宅区靠近湖边的位置拦住，挂上了“内有恶犬出没”的标识。 　　韩蓝三人：“……” 　　只觉得，这几个年轻保安很期待，心情很好的样子？！ 　　林清和二鹏赶到的时候，还以为小区湖边有什么表演，怎么还有老人搬着小马扎呼朋引伴，家长把孩子举起来或者放在肩膀上方便看清呢？ 　　“不好意思啊，让我们过去一下。”林清二鹏给顾哥打了个电话，确定甜虾和拌饭是在湖边撒欢，而不是进行表演，就硬着头皮挤过去，说他们是帮忙抓狗的，麻烦先让他们过去。 　　“哎呀小伙子，你们可别打狗啊，抓住还给主人就行。” 　　“对啊，你看湖里那只是狼狗吧？游的真好，和小鸭子一样。” 　　看热闹是社区住户最爱的活动之一，九州小区难得出现安全提醒线，一看有恶犬的牌子，里面是两只快乐的狗子，大家就都围在这里看。 　　恶犬是眼底发红，流着涎水，见谁就咬的那种。 　　和水里游来游去，岸边跑来跑去的快乐小狗子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花棠还蹲在边牧身上呢，住户们看到熟悉的黑猫就放心，愉快的围在旁边观看，还记得提醒二鹏他们，抓住狗就行了，可别打狗。 　　这两个身板强壮的，看着就像专业打狗队的，可要多叮嘱一下。 　　“哎哎，叔您放心。”林清和二鹏连连应下，想解释他们不是打狗的，但看看自己的体格，还是相顾无言，无心解释了。 　　误会就误会吧，先去把甜虾和拌饭控制住才行。 　　韩蓝他们三个被替换下来，换顾余生、林清和二鹏上，再加上几个搓手手帮忙的年轻保安，总算把甜虾先捞出来了。 　　没有湖里这个游来游去的家伙做干扰，拌饭和花棠很快也落网，恶猫和两只走狗总算被逮住，让安全提醒线外面的住户纷纷发出可惜的声音。 　　不是，你们都不急着回家做饭和写作业的吗？！ 　　对于甜虾和拌饭来说，这么多人围堵可能真的和游戏一样，甜虾和拌饭一个游累了，一个跑累了，被逮住之后还能撒娇要抱抱。 　　韩蓝和高天捷相互搀扶，不需要别人抱都已经很好了，根本没法抱起拌饭。 　　甜虾是只认主人，看顾余生从小皮艇下来就飞扑要抱，好大一只湿漉漉的狗子，把顾余生的上衣彻底打湿。 　　拌饭看了看主人估计是没法抱自己了，就学着甜虾的动作，也围着顾余生转，要抱抱。 　　看，狗狗就属于犯错，也能用无辜的小眼神让你原谅它们的小家伙。 　　顾余生平时锻炼的成果可能都用在这种时候了，把两只一点都不轻的成犬抱起来，准备先回小饭馆换件上衣。 　　林清他们倒是想帮忙，但甜虾实在太热情，不敢舔主人和花棠，就热衷于用口水给他们洗脸，实在是没法抱。 　　花棠看顾余生抱起两大只，也要跳上去凑热闹，只是湿漉漉的肩头蹲着不舒服，恶猫就大着胆子，挂在了顾余生的头上。 　　真的男人，就要头顶一只圆嘟嘟的猫，抱起两只成犬不颤抖。 　　顾余生在花棠跳下来的瞬间，也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心情复杂的往回走。 　　在刚离开部队的时候，顾余生心里也是有遗憾的，想着自己可能彻底远离充满挑战和紧绷感的生活。其实也有几分不甘心的。 　　他一如既往的保持锻炼，留着部队里的一些习惯，显得固执又有几分死板。 　　而现在，顾余生决定忘掉所有的想法，他分明又遇到了新的挑战和紧绷感！ 第73章 　　绷紧的肌肉，充满着含蓄的爆发力。 　　精壮的上身， 突显出漂亮的线条感。 　　平时总被顾余生系紧衣扣的“优秀上身”， 在衣服被打湿之后， 彻底显出。 　　然而，回到小饭馆的一行人， 实在没有精力注意店主的美色，纷纷准备去洗脸梳头和换衣服。 　　从高天捷和杨冉溅湿的裤腿以及踩上湖泥的鞋子来看，他们肯定围着湖不止追了一圈，甚至还鼓起勇气的试图下湖。 　　虽然没有逮住甜虾， 体力也没有续航成功，但他们的精神可嘉， 在灵魂上没有被狗子打倒。 　　韩蓝从出道后就没有这么不注重形象管理过，头发凌乱，进来之后立刻找了个凳子坐上，然后弓着腰大喘气，感觉肺都忙不过来了。 　　她手里拎着沾着草叶的帽子， 这还是拌饭疯跑的时候看到， 叼住之后又跑了几圈， 才周折回到韩蓝手里的。 　　林清和二鹏稍微好一点，但他们没躲过甜虾爱的口水，一冲到店里就去找地方洗脸。 　　可以说，轻轻松松出门去， 泪眼汪汪回店来。 　　有甜虾这么一只湿漉漉在， 顾余生和拌饭身上也沾了水， 花棠趴在头顶上当帽子倒没事，但两只狗要快点擦干才行，否则容易得皮癣。 　　因为甜虾喜欢跳湖，顾余生之前还在二楼浴室安装了宠物用全方面吹风箱。 　　占地不小，林清当时还觉得这个东西太笨重，但现在看甜虾自己都知道去里面蹲好吹干，就说明这钱花的真值。 　　吹完甜虾换拌饭，顾余生去换掉上衣之前，还记得给花棠把爪垫擦一擦。 　　等韩蓝他们都到了二楼之后，三只毛绒绒友好的蹲在电视前看动画片，根本看不出刚才的小恶魔模样。 　　拌饭发现主人过来了，亲亲热热的凑过来，把脑袋搭在韩蓝的腿上继续看。 　　乖巧的样子还是很好rua，但起码高天捷就不敢再乱吸了，万一吸到了拌饭的小旋风模式，她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四肢隐隐作痛。 　　电视里的汤姆在努力的追杰瑞，看的韩蓝他们都觉得膝盖一痛，总感觉自己和汤姆是统一战线的小可怜。 　　现在坐在这里，谁都不敢提再带着甜虾和拌饭去外面玩的事情了。 　　大家安静的坐在原地，享受着难得的岁月静好。 　　他们刚才追狗追到灵魂出窍，现在只想静静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在体力耗尽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思社交。 　　等顾余生拿了两壶茶上来，动画片已经自动播放到了下一集，韩蓝他们才恢复社交能力。 　　韩蓝之前接拌饭的时候，就见过二鹏和林清，现在又是一同追过狗的，那就算是熟人。 　　高天捷是不想社交，而不是不能社交，她和杨冉两个是第一次见二鹏和林清，但都是被甜虾“爱”过的对象，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于是，一个明星，一个摄影师，一个宠物医生，两个服装设计师，也愉快的聊了起来。 　　在恶猫和两只走狗搭起的友谊桥梁下，他们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然后商业互吹。 　　三方的交集点除了花棠之外，就是小饭馆了。 　　平时二楼是生活区，也就二鹏和林清上来过。 　　现在韩蓝他们三个坐在这里，打量了一下二楼基本上没什么生活痕迹后，算是明白，为什么甜虾大半天都在家里关着，体能还能这么好的原因。 　　这么大的地方能让甜虾乱跑，怪不得它游水都要挑生态湖。 　　“店主，之前的菜不急着炒了，上来休息一下，聊聊天呀～” 　　剧烈运动之后，高天捷他们也不急着吃饭，想想店主是做着饭的时候被喊出去帮忙的，忙喊住顾余生，让他先来休息一下。 　　他们在二楼喝茶聊天，让店主在一楼忙来忙去，还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甜虾和拌饭是韩蓝他们三个信心满满带出去的，结果需要店主和朋友一起来救场，实在是说来扎心。 　　顾余生换了件干净的上衣之后，在一楼洗了点水果上来。 　　小饭馆的客源稳定就这个好处，彼此容易变成熟人，熟客不急着吃饭，店主就端点小零食上来。 　　花棠没回头就闻到樱桃的味道了，探着爪爪往后摸索，直到顾余生坐在旁边，给她时不时塞一颗才收回爪爪继续揣好。 　　甜虾和拌饭没花棠这么馋，比起樱桃，对顾余生更感兴趣，围着店主撒娇两圈，才继续去看动画片。 　　二楼没什么家具，林清他们过来基本上都是找坐垫或搬矮茶几过来，一行人坐在这里吃茶吃水果，倒也挺悠闲的。 　　“刚才追甜虾的时候，要是拍成末日电影，估计就顾哥能活到大结局的。”林清往远离甜虾的位置挪了挪，然后塞了两颗大樱桃。 　　深红发黑的果肉又甜又厚，汁水丰富，咬一口就能尝到果香，把核吐到纸巾里面，林清又摸了两颗，每次都是同时吃两颗，快乐翻倍。 　　“那我选择当丧尸。”高天捷接话，然后被自己的想象逗乐，“完蛋，我肯定追不上食物，跑的都太快了。” 　　二鹏挑了一颗最大的樱桃，偷偷放在了花棠的头顶，然后给恶猫安排戏份，“那花棠当主角，打倒反派～” 　　凭花棠控狗的本事，这是在续集都可以风生水起的角色。 　　不满的抖抖耳朵把樱桃抖下来，花棠让顾余生捡起来擦擦再给她，然后派甜虾去“洗礼”二鹏。 　　恶猫才不要当主角，要当就当反派，然后让主角哭着追不上。 　　韩蓝想想刚才努力但没什么用的自己，估计在末日电影里，她也是活不过三集，刚准备和高天捷做个伴，就想到什么事情，来精神了。 　　“有没有兴趣，做剧组的道具师？”其实见到花棠的榴莲服的时候，韩蓝就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念头一闪而过，没抓住而已。 　　现在听二鹏提到末日电影，韩蓝就想到自己准备投资筹拍的新片子，高天捷可能很适合里面的道具师。 　　“是发生在未来，另一种动乱带来的末日背景，需要有一些科技感、线条感兼备的道具，也包括主要角色的衣服和饰品。” 　　韩蓝在娱乐圈多年，也积累了些资源和人脉，自然会把目光转到幕后的一些角色。 　　她近期就和朋友商量了一下，想挑战一些出品、制片这样的工作。 　　和之前担任主角拍戏不同，影视剧的前期准备工作并不简单，韩蓝和朋友都是第一次试水，没有熟用的工作人员，只能一点点攒剧组的班底。 　　剧组的成功运转并不只靠导演、编剧和演员，还有很多不同分工的部门合作才可以撑起来。 　　服装、道具、灯光、摄像还有杂七杂八，韩蓝他们几个没少东奔西走联系，前段时间特别忙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嗯？是国外那种丧尸片吗？”高天捷很感兴趣，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血肉模糊的拟真道具，但是这个拍出来，在国内应该很难过审。 　　韩蓝摇头，“剧本还在修改中，但不是丧尸类型的末日，应该是科技弊端和基因危机类型的末日。” 　　所以，高天捷这种不考虑成衣效果和市场接受度，只是单纯表达想法的创意类型，还真的很适合这种电影，道具和服装说不定都有着落了。 　　高天捷的确很感兴趣，哪怕知道电影的开拍时间暂时未定，也挺心动的。 　　杨冉也在旁边和韩蓝问了几句，想找找自己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毕竟电影角色不可能从头到尾都穿的是“道具类服装”，说不定也有他发挥的地方。 　　韩蓝听完杨冉自报家门，都愣了一下，她是知道“冉”的，但是，见到对方真人还是第一次，惊讶到不行。 　　“那个，摄影部门还需要人手吗？”二鹏在旁边忍不住举手，问问韩蓝剧组的摄影是否联系到工作人员。 　　上次旅游拍摄的成片效果极好，不仅让金主和他们工作室约了以后的拍摄，还投资了一部分钱，让他们前段时间吞下了一个电影拍摄相关的团队。 　　现在大家磨合的差不多了，就缺个工作机会走上正轨，二鹏主动问问韩蓝，要不要考虑一下他们。 　　走什么招标流程都行，他们工作室比较新，但技术绝对过硬，只要没什么内定或关系户，凭实力说话他们稳。 　　“那投资需要吗？上次方言不是想投影视剧，却找不到入场的机会吗？”韩蓝算是二鹏他们最熟的圈内人了，相处的还不错，知道彼此很靠谱，不如喊方言过来。 　　花棠听到这里也不看动画片了，蹲在顾余生身边用前爪推推他，恶猫也有钱的，上次二鹏给她的账户里转了好多钱，更别说平时叶姐给花棠的零花钱，都被顾余生存进去了。 　　当然，合格的反派第一反应不会想到钱，花棠想到的是自己的“江山”，九州小区。 　　虽然不知道余董是否认可这件事情，但花棠坐享着整个小区，也是有地盘有底气的恶猫，当个剧组的金主猫猫肯定没问题。 　　“对了，美术部门需要吗？小白说不定还能帮你们找到技术顾问，目前国内，应该没有谁比他的师兄师姐，更了解如何把黑科技拍出效果来吧？” 　　除此之外，要历史指导有李教授，要医学顾问有胡医生，要群众演员有林清他们。 　　韩蓝突然发现，九州小区未免太过卧虎藏龙，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他们缺的工作人员差不多找齐了。 　　连花棠都能掏出投资款来。 　　“不如，我们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好了，整合资源也有利于收益分红。” 　　“成啊，大家都当股东，名字都是现成的。” 　　“九州黑猫电影投资有限公司啊！” 第74章 　　既然公司的名字都叫“九州黑猫”， 那不给花棠一些股份也说不过去。 　　虽然从工商登记上来看， 花棠没法把自己的猫爪摁在公司章程上的股东签名里面。 　　但是， 顾余生他们可以单独签个协议， 对内生效， 替花棠代持个2左右的股份。 　　让金主猫猫当一个隐名小“股东”。 　　国内公司法规定，股东可以用货币出资，也可以用实物、知识产权、土地使用权之类的非货币财产出资。 　　当然， 后者要可以估价并且能依法转让。 　　二鹏和高天捷名下的商标，白合飞拥有的专利，都可以作价入股。 　　花棠耳朵动了动， 想到了自己的不动产九州小区，动产两只走狗， 以及会开花的资产凤尾兰， 也围观了起来。 　　既然聊到属于黑猫的公司， 那她可不看动画片了，这种彰显财力的时候， 怎么能少的了反派恶猫？ 　　挤到最中间的位置，不管能不能看懂，花棠很认真的盯着正在用平板修改合作协议的韩蓝，跃跃欲试的样子。 　　既然要开公司， 那么越正规越好， 免得后续再出现什么问题。 　　韩蓝找朋友要了份合作协议的模板， 先把股东的人选定下来。 　　林清、高天捷分别去给方言和白合飞打电话， 杨冉帮韩蓝一起看模板， 顾余生则是要联系一下叶姐。 　　没想到，电话的时间有点长。 　　等花棠都已经无聊，开始用平板和韩蓝玩萝卜保卫战了，顾余生他们的电话才结束。 　　“如果现钱不够，我这边拿个五百万到八百万没问题。” 　　韩蓝把保护萝卜的重任交给花棠后，主动提议，如果是钱的问题，那么她来解决。 　　现在公司的注册资本并不要求实缴，只要股东们愿意，注册资本写个三亿，实际出资三万块也可以。 　　但韩蓝他们设立公司是为了投资电影的，还是要拿真金白银出来才行。 　　韩蓝看店主他们接了很久的电话，以为是出资额有难度，主动提出，她能担下主要的投资款。 　　电影的总投资额可不低，开拍在即，哪怕他们几个股东有钱，说不定也多被理财或其他用途套牢，需要变现的时间。 　　就算每人能立刻拿出个一二十万，肯定也不够。 　　正好韩蓝之前就已经在筹钱，就准备担下大部分的出资。 　　合作就要拿出诚意来，韩蓝想的没错，高天捷他们基本都有理财规划。 　　要么在股市基金里面，要么买的期货黄金，还有的在投小产权房，手边的可以周转的钱还真的没有太多。 　　但顾余生他们的电话时间过长，原因刚好和韩蓝想的相反。 　　“想投资的股东比较多，可能要征求一下大家的同意。” 　　白合飞和方言还好说，拿着小钱钱过来就行，问题在于顾余生这边有点小情况。 　　或者确切的说，是花棠这边，积极踊跃的投资人太多。 　　叶丝兰前段时间就和余董家恢复了联系，多年未见的老友，又凑巧的住在同一个小区，哪怕她不常回来，也和胡医生经常聊聊。 　　所以，叶姐从小顾这里知道后，余董很快也听到了，最近休假未归的保安大叔都是一个好友圈的，更不用提，就差用山楂的名义给花棠应援参股。 　　不为别的，就单纯喜欢这个新公司的名字。 　　这还不止，汪教授和李教授的孙女和叶丝兰很熟，知道后也挺感兴趣的，还说可以替花棠实缴一部分股权，一定要砸钱送黑猫当股东。 　　出钱的热情，仿佛要送爱豆出道的粉丝，花棠勇敢飞，钱钱永相随的那种。 　　叶丝兰、余董、保安大叔他们这种不动产大户一旦出资，总额绝对不会低，韩蓝估计也只能变成小股东了。 　　他们常年做投资，除了出钱之外，还有专门的团队，能把公司的运行管理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用韩蓝他们这些新手投资人再费心。 　　“等等，原本我们每个给猫总代持一些，让花棠总共持有3的股权，那叶姐他们加入之后呢？” 　　二鹏的数学能力上限，听着叶姐他们的电话，做了一个基础的加法之后，惊讶的发现，3的股权变成33的股权了。 　　他们的股东人数较多，拥有33的股权就是出资最多的大股东，那这个公司真是名副其实的“九州黑猫”了。 　　虽然花棠很想以自己的九州小区、两条走狗外加一株凤尾兰出资，但是，有主动送上门的股权，那么恶猫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笑纳。 　　“花棠，我不想努力了，还缺端茶倒水的吗？” 　　等新公司的相关手续办理完成，二鹏他们看到公司章程上摁上的猫爪印，纷纷看向了沉迷动画片的大股东。 　　年轻多金，快乐无忧，心态良好，还有叔叔阿姨们主动打钱的金主猫猫。 　　对比之下，总觉得他们的人生那么卑微是怎么回事？ 　　花棠其实对什么股权和投资没有概念，只是凑热闹变成了隐名大“股东”，都没有搭理叶丝兰他们几个签的委托代理合同，心思就转回动画片了。 　　对黑猫来说，股权在手身价百万这件事情，可能还没有凤尾兰多挂了两串花苞来的直观。 　　韩蓝带着拌饭重新回去拍戏，顺便张罗新电影筹拍的事情。 　　高天捷则是去准备比赛，暂时闭关调整状态，想给自己一个漂亮的告别礼物，年糕师弟也跟着离开了，还不忘给拌饭把小衣服送过去。 　　二鹏他们也是，休息和相聚是短暂的，工作和忙碌才是常态。 　　毕竟，只有恶猫才可以把吃喝玩乐当成生活日常，理直气壮鱼肉乡里，成为贪婪邪恶的区霸。 　　“顾哥，花棠在店里吗？”高天捷从白合飞家里搬出去后，鸽大就又可以回来住了，还没有到小区，他就提前给顾余生拨了个电话。 　　抬头看了眼趴在桌边贴着西瓜降温的花棠，顾余生应声，告诉白合飞在晚饭之前，花棠应该都在店里。 　　夏天来了之后，正午的温度能到三十五度以上，花棠一身黑皮实在太容易吸热，吃完午饭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爱往外跑。 　　呆在屋子里还不够，花棠还喜欢找个大西瓜贴上去，自然降温，凉爽。 　　“那就好，我和两个师姐稍后就到。” 　　白合飞是来实现之前“猫猫堡垒”诺言的，他和师兄师姐这群改装狂魔，还真的做出来了点东西。 　　当然，和之前构陷的海陆两用，就差可以填装火力让花棠去攻城略地的“设想”不同。 　　他们这次的成品，倒是简单可爱的多，是个会说话的箱子机器人。 　　从外形来看，像是白合飞最开始给花棠拿出来的小机器人放大版，但实际上，功能要完善和齐全的多，连制作过程涉及的新发明技术都不下十种。 　　白合飞他们把这个“箱子机器人”还送去参加了一些比赛，说不定可以拿奖。 　　当然，奖金什么的另说，白合飞和师兄师姐都还记得，最初的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花棠出行。 　　两个师姐过来，也是帮花棠做一些程序设定和调试的，一切的代步工具前提就是安全。 　　她们之前做过一些类似碰撞测试的模拟，亲自过来一趟，记录一些花棠真猫使用的数据也更为妥当。 　　“花棠不让吸肚皮，但是她对女孩子态度都挺好的，只要你别摸尾巴，能让摸摸耳朵的。”白合飞看透了两个明着记录数据，实为偷偷吸猫的师姐，不忘叮嘱她们，和花棠相处的正确姿势。 　　参与“箱子机器人”设计的师兄师姐总共有五个人，为什么只来了两个师姐，还不是其他的人败在性别劣势之下，没有争取到吸猫的机会？ 　　恶猫这里，能得到最优待遇的除了叶丝兰和店主之外，就是孩子和老年人。 　　女性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无视的重灾区。 　　白合飞也是当年擦了无数次地板和墙，才用厨艺和小手工，让自己在花棠面前的地位往前挪一格的。 　　两个师姐已经答应了剩下三个师兄，一定给他们拍照片回去。 　　结果来到小饭馆，见到趴在西瓜旁边的圆嘟嘟黑猫，立刻萌的忘乎所以，把拍照一事扔在脑后，一左一右蹲在花棠旁边，隔空吸。 　　顾余生买的西瓜又圆又大，深绿的底色和黑色的花纹，用水洗干净之后放在角落，然后，上面趴了只怕热的黑猫。 　　两个师姐伸手，被花棠的小爪子摁了两下之后，已经忘记最初准备给箱子机器人取什么名字了，从此以后，猫猫的代步工具就叫做瓜箱。 　　白合飞：？ 　　不是，师姐你们冷静一下，出发之前，不是还给这个箱子机器人取了一个高端又现代化的名字吗？ 　　“就叫瓜箱！” 　　师姐们可是认真的，不仅把之前的名字删除，连后续参赛的报送文件上写的都是瓜箱。 　　当然，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瓜箱的设计原理可以用在医疗康复器材、无人仓库配送以及配合信息化网络，推进智能城市建设等等方面。 　　瓜箱二字，也即将彻底扬名。 第75章 　　白合飞参与“猫猫代步”改装设计的师兄里，有个是四川人， 听到瓜箱的名字之后， 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麻烦做个普通人， 讲普通话。 　　他们之前取得名字长是长了点，但专业又严谨， 报送参赛材料的时候看着就厉害，怎么说改就改？ 　　发明人主动胡来可还行？ 　　这又不是ra，还带头diss起自己来！ 　　结果等师姐在几个人的群里传了图片，他们看到圆滚的大西瓜上面趴着猫饼后。 　　这个师兄毫不犹豫的给“瓜箱”投了赞同票， “我们年轻人的创意， 就要不拘俗套， 体现性格。” 　　猫猫的代步车就应该长成西瓜的模样～ 　　师兄隔着手机吸了口花棠之后，义正言辞的联系白合飞。 　　“实验的数据太重要了，师弟， 发个地址过来，我们亲自去看看。” 　　白合飞…… 　　没办法， 白合飞又去门卫室登记信息， 把三个师兄领进来。 　　“花棠不一定会搭理你们，但这个小饭馆的面很好吃， 师兄你们也不会白来。” 　　当时花棠从车里丢小青桔砸白合飞的时候， 这几个师兄师姐在旁边， 早就见识过黑猫的调皮程度。 　　再加上当时白合飞在猫咖里面， 差点被猫猫聚众殴打的样子， 让他们记忆犹新， 该有的心理准备肯定都做好了。 　　可是，没关系啊！ 　　猫本来就是一种完全平行于人类世界的生物，喜怒哀乐都不在同一个频道。 　　在忙到飞起的时候，会撒娇用尾巴圈你的手腕，水汪汪的眼睛就差写上快来陪我玩。 　　但闲到无聊的时候，敢去摸一把猫猫的尾巴，就会被连环抽然后跑远，大写的莫挨猫。 　　连学校里的猫，都知道挑手里罐头更贵的那个学生卖萌，师兄师姐们早就看透猫猫的本质了。 　　“唉，冲这份可爱，可以原谅千遍万遍。” 　　师兄们到小饭馆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西瓜上的猫猫，只觉得真猫比图片更可爱。 　　用眼神rua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点了份面，端到离花棠最近的桌子上吃。 　　白合飞两个师姐已经顺利取得花棠的好感，能蹲在旁边摸摸猫耳朵尖，一脸沉浸式快乐，都顾不上搭理白合飞他们过来。 　　可能是猫的品种不太一样，花棠看着更圆润一些，眼睛圆滚滚的，脸颊圆滚滚的，连小爪子都圆滚滚的。 　　像是简笔画涂抹出来的黑猫，可爱到有种漫画的感觉。 　　两个师姐的手没有女性特有的绵软，反倒因为经常动手改装，和机械零件打交道，关节部分有几分粗粝，还是那种涂了润肤油也没法消除的感觉。 　　如果不注意保湿，说不定她们春秋两季摸自己的脸时，都可能会划上一道浅浅的红痕。 　　但花棠不在意这个，恶猫毛绒绒的一张饼，对这种力度接受良好，还会拿肉垫去故意蹭一下她们关节处角质层增厚的地方。 　　看，猫的爪垫是砂纸触感，你们的手和猫爪一样哟～ 　　“呜，猫猫简直是人间小天使～” 　　摸着摸着耳朵，花棠就跳到了师姐们的膝盖上，很霸道的一下横跨两个人，让她们并排坐好，给猫猫揉爪爪挠下巴。 　　听这感动的小语调，就知道她们平时都是猫不喜狗不爱体质，很少有小动物主动接近，更别说会趴在她们面前了。 　　羡慕的三个师兄咬住了筷子，差点给店主赔餐具。 　　由于小饭馆的客源稳定，过了饭点就不太忙了，顾余生把店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抱走花棠之前乘凉的西瓜，转身端出来一个西瓜果盘。 　　恶猫的凉瓜瓜呢？！ 　　花棠闻到西瓜的甜香，翻身惊起。 　　难以接受现实的看着她的“暖宝宝”同系列冷瓜瓜，变成了切块的西瓜，气到跳过去咬了几口最甜的西瓜尖。 　　在顾余生把她直接抱起来远离果盘之后，才救下其他的西瓜块。 　　“来，吃西瓜。”顾余生把花棠咬过的西瓜块放到一边，让白合飞招待师兄师姐们吃瓜。 　　夏天就要吃西瓜才行，顾余生每天都会在厨房里准备两个大西瓜，来吃饭的客人要是凑巧，就能吃到切成小三角的西瓜块。 　　他刀工很好，把西瓜切得漂亮，两口下去还不会让西瓜汁沾在脸上。 　　白合飞他们分了几块之后，就看店主把缺了一角的瓜拿起来，单手用小匕首切块，放在花棠的碗里。 　　恶猫就是要吃西瓜最中心的位置才行，但顾余生不说话拿着匕首，让反派也只能暂时识时务，抓紧时间多吃两块。 　　让猫猫趴在乘凉的大西瓜被吃掉了，白合飞他们带过来的“瓜箱”就派上了用处。 　　沉迷于毛绒绒的师兄师姐们总算想起正事，忙拿出专业的态度来，让花棠试用。 　　“这个瓜箱除了能当代步工具之外，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灵活性和应变能力。”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恶趣味，让师兄师姐们截取了当时花棠的猫骂做开机音效，元气满满的一声喵呜之后，瓜箱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花棠蹲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合飞他们调试了之后，瓜箱主动朝她这里过来。 　　本想纵身跳进去的花棠，还没有行动，就看到瓜箱已经自动为她调节了角度，能让花棠毫不费力的坐进去。 　　瓜箱是按照花棠的尺寸制作的，等黑猫发现里面的软垫应该是出自白合飞之手后，瓜箱已经识别出屋内不需要遮阳，语音导航询问是否出门。 　　花棠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声音是哪里冒出来了，看白合飞给她指了一下感应的地方，摁了两下爪，瓜箱就稳稳当当的带花棠出门了。 　　台阶、门槛和楼梯都没有问题，花棠巴在瓜箱旁边，对科技力量暂时低头。 　　没有任何人操作，完全由瓜箱自己识别，花棠甚至还看到瓜箱能给她亮出一个小遮阳伞，让黑猫大热天也能不怕晒的出去玩。 　　白合飞他们时不时过来记录一下数据，等花棠很新奇的在空地上转了两圈后，就开始过去人为的设置一些障碍，看看瓜箱能不能处理。 　　做测试的时间比较长，林清过来吃饭的时候白合飞他们还在后门。 　　“猫总都安排上专车了？”他不知道白合飞之前说过的猫猫堡垒，听小白和学校里的师兄师姐，专门给花棠改造设计了一款代步工具，立刻就凑热闹的过来围观。 　　谁能想到花棠在拥有投资公司的股权之后，还能喜提专车呢？ 　　顾余生和林清对这种机器人和智能处理系统不太了解，可是从业余的角度来看，也能大概猜到这个瓜箱的技术含量不低。 　　起码，这里面有些技术要是运用在真正的汽车驾驶之中，说不定都能减少交通事故，有助于道路安全和行车文明。 　　“小白，你们这个技术，也太厉害了吧？” 　　林清看花棠故意跳出来，瓜箱都能瞬间做好保护猫的准备，感觉还挺不可思议的。 　　但白合飞的师兄师姐们表情不是太满意的样子，摇了摇头，“其实有些设计理念，已经在其他行业开始使用，只是整合在这种小的代步工具里，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成果。” 　　瓜箱的功能，看着是挺稀奇的，但也就停留在稀奇的程度上了。 　　“林哥，不知道你听过无人驾驶的理念没？”白合飞看林清一头雾水，就给他解释，为什么师兄师姐觉得瓜箱只能拿个基础分。 　　“我知道，之前还上过新闻。” 　　“所有的新技术，并不是推出就可以使用，瓜箱的智能水平是按照幼儿认知和行动障碍的老人为标准的，也就是花棠能用，别的动物不行。” 　　林清纳闷，花棠的特殊他们都知道，但白合飞这句话反过来，不就是幼儿和行动障碍的老人也可以用吗？ 　　按照他们这种外行人最朴素的价值观来判断，那就是一个好的发明创造，早日投入民用普及大众才最好。 　　“难，制作水平、成本问题，还有很多配套的功能和服务，需要大量的市场需求为推动，才能让企业或者资本注意到这里。” 　　是的，瓜箱的很多设计，的确是可以给行为能力受限的孩子或老人用，但是，成本和材料问题，还需要专门的研究团队去攻克。 　　白合飞的师兄师姐们比较了解行业内部的事情，清楚很多好的设计或理念，都是受困于研发或者下一步推进，所以，对瓜箱的民用并不看好。 　　起码在他们看来，新的物联网以及医疗养老的配合度更优化后，瓜箱可能才有发展的新空间。 　　“市场才可以推进研发，这个瓜箱的功能现在还比较基础，说不定等个五年十年，就变成瓜箱20版本，花棠的瓜箱就能领0001的牌照。” 　　白合飞他们几个想象了一下，满大街都是西瓜模样的瓜箱在跑路的样子，就觉得好玩，乐呵一下之后，继续去记录数据，顺便吸猫猫。 　　“嘶，顾哥，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顾余生看了眼林清，“洗碗机？” 　　对，林清想起来了，现在和他之前拜托花棠帮忙打广告的样子，简直八成像！ 第76章 　　少年，或许你喜欢洗碗吗？ 　　面对林清莫名其妙的发问， 白合飞他们一头雾水， 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提到洗碗。 　　“没什么， 就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岁月。” 　　沧桑的摆摆手，林清摸了摸自己曾劳累的双臂， 劝白合飞他们要自信一点。 　　“年轻人，你们要相信自己真的很厉害啊，我以前就只在科幻里面，见过这种类似的机器人。” 　　白合飞他们知道林清的心意是好的， 只是创意或发明真正投入使用， 需要成本和时间， 更需要一点运气。 　　“借林哥吉言，说不定以后新闻联播还会提到我们的瓜箱呢！” 　　白合飞说完这句话，自己都笑了， 实在没法想象，端庄沉稳的主播该怎么介绍瓜箱的核心技术。 　　实际上， 白合飞的这几个师兄师姐就没想的那么远。 　　能赶在毕业各奔东西之前， 把瓜箱完成，他们就很满意了。 　　可能半个月或一个月之后， 他们就要去不同的城市。 　　不同的公司或单位， 有两个还拿到了研究所的聘书， 估计很难再说聚就聚了。 　　能在大学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是件让人珍重又不舍的事情。 　　他们把最后的合作品瓜箱送给了花棠， 也算是给离别多几分温暖和回忆。 　　所以， 在白合飞他们真的把瓜箱刷成西瓜的底色后，每个人都在内槽的开关处签了名字，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青春纪念册。 　　“唉，青春啊！” 　　除了刷色之外，白合飞他们还来了几次做调试，林清每次都来围观花棠的专车，然后看着这群即将毕业的学生，内心感慨。 　　林清本想和顾哥聊聊自己的毕业那一年，结果时间太久，想半天都没有想出来，只能搓搓手换个话题，问白合飞知不知道顾哥准备请客的事情。 　　“嗯？”白合飞扭头，然后反应过来，“我知道，顾哥准备请我们吃顿饭！” 　　叶丝兰不在九州小区的时候，顾余生暂时就是恶猫的对外代理人。 　　瓜箱的制作成本和难度都不低，白合飞承担了大部分，他的师兄师姐们也垫了一些。 　　顾余生本想把这笔钱补给他们，结果白合飞他们都没有要，白合飞坚持这是他之前答应过花棠的，所以不要。 　　要不是为了给花棠解决箱子机器人的事情，白合飞至今都没有勇气离开家，回到学校面对现实，更不要说后来遇到的转机和真相大白。 　　而他的师兄师姐拒绝，则是嫌麻烦，反正用的材料基本都是现有的，用完之后也不用愁帮怎么从学校搬走。 　　要不然，他们毕业的时候，还要发愁怎么处理这些材料，卖给不懂行的买家肯定心疼，还不如用掉。 　　能当改造狂魔的，经济水平也不会太差，所以瓜箱的钱就没有送出去。 　　既然不收钱，那么请吃一顿饭也行。 　　顾余生专门腾出半天，让白合飞他们写菜单。 　　他不敢保证饭菜的味道一定是最好，但是，也绝对不会让白合飞他们失望。 　　顾哥难得请客，林清几个也不请自来，殷勤的来承包洗碗任务。 　　吃饭就是要一群人才热闹，在小饭馆吃一顿，白合飞师兄师姐们的毕业散伙饭都省去找地方了。 　　花棠最近还深陷于瓜箱的热度，吃个饭都要挨着瓜箱。 　　要不是担心饭菜掉到了里面不好清理，恶猫估计要呆在里面。 　　“这个是什么？卷饼？” 　　菜单是白合飞他们写的，林清看花棠碗里有个类似卷饼的东西，里面还有香菜碎和洋葱碎，就问了问。 　　“不是卷饼，是烤冷面。” 　　大学附近基本都有一条美食街，可能是夜间躲城管的小摊，也可能是胡同巷子里面的临街店面，但肯定是飘着香味，不考虑健康问题，味道肯定经得起考验。 　　白合飞的师兄师姐们，就把他们从本科吃到研究生的小店招牌全部写了出来，为此，顾余生还专门挑了两天去实地吃一遍，顺便考察一下对方是怎么做的。 　　除了烤冷面之外，还有鸡蛋肉堡、福鼎肉片、鸡翅包饭之类的，除了几道常见的菜色之外，基本都是类似的小吃。 　　为了做铁板鸭肠，顾余生还专门买回来一套铁板，提前试做的时候，给花棠做了份铁板鱿鱼，味道很好。 　　“我们之前在社团的时候，就是每个人去打包几份小吃，然后一起带回来吃。” 　　“对，然后隔壁的活动室经常会过来敲门，蹭走两份吃，有一次不是还买了国足臭豆腐，差点被办公室里值班的老师找过来。” 　　越聊这些事情，就越舍不得毕业分别，顾余生没有准备啤酒，倒是林清拎了一箱汉斯小木屋。 　　果啤一样的饮料，被这几个学生吨吨吨浇愁，让空气里都飘着一种菠萝的甜香。 　　小吃要趁热吃才好吃，顾余生时不时去厨房端份新的菜，看桌上的椒盐蘑菇空盘，就起身去做份新的。 　　花棠看顾余生离开之后，从瓜箱跳出来，悄声蹲在了白合飞身边，好奇的打量他的果啤酒杯。 　　黑色就是这个点好，去哪里都自带隐形效果，花棠过去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 　　白合飞是毕业但不离校，九月份会继续读研，师兄师姐们却是研究生毕业，要各自分别。 　　也就是白合飞休学耽误了时间，要不然他现在也是研一或研二，想想亲近的师兄师姐以后就只能在朋友圈里看动态，也觉得伤感，把果啤酒杯满上了。 　　“店主的手艺也太可以了，要不是看着端出来的，真以为是直接从学校东门买回来的。” 　　师姐挖了口玉米粒土豆泥，然后捶了白合飞一下。 　　“你还能快乐三年，跟着愁眉苦脸做什么？对了，瓜箱后面的申请专利和参加比赛都交给你了，我们就当甩手掌柜啊！” 　　要是熟悉的朋友，可以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个公司上班就好了。 　　师兄师姐们来自五湖四海，家里条件都不错，但也达不到自由无业的程度。 　　他们因为相同的喜好关系密切，彼此了解，所以分别的时候，难过也是翻倍的。 　　坐在林清旁边的师兄，被果啤也醺的有点上头，带着点难过说他回去估计要考公务员，小地方也没什么条件让他继续爱好。 　　“我家里人都讨厌这个，小的时候我拆电视机，明明修好了频闪的问题，却被打了一顿。之前做的小发明，也被斥责是不务正业。” 　　很多改装爱好者，再没有引路的前辈时，基本都是从“垃圾”变废为宝开始的，但有些家里可能就觉得，这和捡破烂的习惯一样。 　　林清他们能听出来，这几个学生对离别的伤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会失去目前这个有朋友，爱好可以被欣赏，没有人批评或阻止的轻松环境。 　　在学校的社团里，可以和朋友一起，连着半个月都为同一件事情忙，但毕业之后，没有同伴也没有环境，想想就让人难过。 　　“唉，要是我们几个能开个工作室，卖点专利挣点钱，然后以兴趣为职业就好了。” 　　“不说了不说了，聊点开心的，谢谢顾哥的招待，也谢谢小白介绍大家认识。” 　　一听要碰杯了，在白合飞果啤酒杯里面涮涮爪的花棠立刻假装没事猫，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白合飞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还有点奇怪果啤为什么这么容易起泡，才低头看到花棠在自己旁边。 　　“从瓜箱里出来啦？要不要吃什么，我来夹。”果啤壮鸽大胆，白合飞把花棠的小碗拿过来，用公筷夹了两个章鱼小丸子之后，rua了恶猫的圆脑袋一下。 　　嗯？居然没有被猫猫拳伺候？ 　　白合飞放下筷子，很惊讶的看了眼花棠，只是不满的抿着耳朵尖但没有抽他，还以为黑猫被掉包了。 　　简直难以想象这是真的，白合飞来劲了，刚准备上手继续rua，就被花棠伸爪摁住额头，做了阻止的姿势。 　　果然，拒绝才是花棠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白合飞还没有感慨结束，就闻到了一股果啤特有的菠萝香味，这是？ 　　“花棠！” 　　鸽大一声惨叫，端着果啤酒杯欲哭无泪，不敢相信自己喝到了洗爪酒。 　　这还不算完，花棠跳回瓜箱之前，为了避免前爪沾着的果啤弄脏里面的垫子，认认真真在鸽大的t恤上蹭干净才跑走的。 　　饭桌上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但已经吃饱的花棠日行一恶，欺负完鸽大就跑。 　　瓜箱灵活启动，带着黑猫离开小饭馆，留给追不上的鸽大，一个完美的西瓜背影。 　　“没事小白，黑猫招财，说不定喝下这杯酒，明天钱就有。”方言把追猫失败的白合飞拎回饭桌，然后想了想，学着九州小区的玄学营销，来安慰他。 　　花棠特别灵，白合飞刚喝的那是洗爪酒吗？ 　　不，分明就是财运和福气！ 　　“方哥，给你倒半杯？”白合飞幽幽的扭头看着方言，问问他要不要也来分享一下洗爪酒。 　　咳，那倒不必了，这份运气还是留给白合飞吧！ 第77章 　　可能是鸽大被花棠欺负惯了， 端着果啤酒杯，沉默望天三秒后开始安慰自己。 　　没事， 黑猫可是餐前会洗jio的。 　　每次爪爪洗干净才会来吃饭， 还知道用专门的猫猫用洗爪液搓出泡泡， 比他还讲卫生。 　　小区里有些三四岁的孩子， 被家长带出来晒太阳的时候， 就喜欢追着花棠玩。 　　年纪小，挨着黑猫旁边就开始乐呵，冷不丁抓着猫爪爪往嘴里塞，那不比洗爪酒更上头？ 　　心理建设做完，白合飞复活，又变回鸽大，怒塞一大口铁板茄子， 然后被烫的嗷嗷，乱蹦乱跳的大吸气才咽下。 　　洗爪酒上头，实锤。 　　小饭馆的店门半掩，但是灯光亮到夜里十点多。 　　离红瓦房比较近的住户关灯休息的时候， 还会往小饭馆的方向多看一眼， 稀奇今天的店主怎么现在还没有关门。 　　住宅区里每家的灯光， 陆陆续续关上，唯小饭馆坚持到最后。 　　从夜空的俯瞰图来看， 像是斑斓星点之中的一抹圆圆的豆光， 稳定又明亮。 　　而九州小区的住户可能也想不到， 入夜之后的黑猫升级了交通工具， 会坐在瓜箱里巡逻，守护他们的梦乡。 　　平时花棠一身黑，又总是在线对其隐身，夜里走着走着就消失。 　　小区的监控根本拍不到猫，只能偶尔看到花棠凑到监控摄像头面前，故意探个爪。 　　但有瓜箱之后，花棠就很明显了，毕竟一颗移动的“大西瓜”摆在那里，想忽视都难。 　　负责夜班的保安刚坐下，就注意到实时监控的屏幕里面，有颗大型西瓜在匀速运动。 　　“陶哥，你看，有瓜！” 　　“嗯？哪里哪里，是实时热搜还是新闻客户端？” 　　陶哥刚把小区进出的材料整理好，听到瓜就以为是八卦。 　　“等等，上班的时候不能刷手机，瓜什么瓜啊？！” 　　“不是不是，是监控里面有个西瓜模样的箱子，在动。” 　　保安大叔作为正经老板，至今还是愉快的休假未归，之前和保安大叔搭班的年轻保安陶哥，就变成资深前辈。 　　知道小区出现小状况的时候，第一反应要考虑是不是和花棠有关。 　　仔细研究了监控后，陶哥终于在瓜箱上面看到了猫耳朵，然后给小饭馆拨了通电话，听到顾余生的确认之后，深藏功与名的挂断电话。 　　“放心，这是花棠的专车瓜箱，以后在监控里看到，不用慌。” 　　“陶哥，花棠就是我们小区传说中的那只黑猫吗？” 　　新入职的保安对九州小区的区霸充满着好奇，露出当年和陶哥类似的求知欲。 　　喝了一口热茶，陶哥学着保安大叔的模样，看小年轻忍不住的惊叹，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笑而不语。 　　学会和花棠相处，可是九州小区门卫室的入职考验之一。 　　年轻人，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呐～ 　　瓜箱的主要用处在于代步和省力，不需要花棠操控自己到处跑。 　　论速度和灵活肯定是比不上花棠自己来的，所以黑猫坐一会儿，还会主动蹿出去，等跑两圈再跳回来，和一个反复跳车的乘客差不多。 　　也难为白合飞他们给瓜箱写的识别程序了。 　　当然，瓜箱是走不了猫道的，或者说，目前的代步工具还没有到可以上蹿下跳的水平。 　　好在花棠也不嫌弃，让瓜箱霸占路的正中央，兜着夜风去找余饼干的时候，发现余董加班还没有回来，就大摇大摆的占据了他最常用的车位。 　　黑猫的倒车入库难得一见，胡医生陪着女儿在车库等猫猫安顿好瓜箱之后，不忘给丈夫拨个电话。 　　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别开车了。 　　“老婆，没事，我让助理开车，不会疲劳驾……” 　　没等余董被爱情感动到，就听到胡医生给他来了一击，“花棠用了最靠外的那个车位，你回来太晚又莽莽撞撞的，别撞着花棠的小专车了。” 　　车库里不常用的车停在里侧，花棠停车技术不到家，让瓜箱卡在了入口的位置。 　　歪是歪了点，但还挺方便花棠明天再坐着瓜箱离开的。 　　胡医生看瓜箱可可爱爱的歪在那里，就提前给丈夫说一声，免得他回来开车把瓜箱划伤或撞破了。 　　“妈妈，今天讲猫猫车的故事吧～”花棠和余饼干钻到小被窝，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胡医生。 　　刚和顾余生联系过的胡医生无所畏惧，温柔的拍拍女儿，摸摸黑猫的耳朵，半科普半童话的开始《瓜箱历险记》。 　　编故事水平，明显远超余董，很快就哄睡了花棠和余饼干，关灯后悄声退出卧室。 　　留还在加班的余董，看着玻璃幕墙下的车辆灯光，默默流下属于中年总裁的眼泪。 　　天热了，是时候给九州小区修个花棠专属车位了。 　　要不然，地产老总回个家都只能打车。 　　余董说到做到，不出三天，就在红瓦房和洋房区各修了两个小的车位，专门用漆在地上刷了猫爪印，以示这是花棠专属。 　　很快，九州小区的住户也习惯了瓜箱的存在，尤其是黑猫坐在大西瓜里面兜风的样子，都在业主群里刷屏了。 　　只不过花棠平时不太容易见到，住户们就只能偶尔看到瓜箱，以为这和遥控玩具车差不多，还有模有样的瞎猜，说知道为什么猫猫专用代步车要设计成西瓜模样吗？ 　　因为这样才方便把太阳能电池藏在西瓜的黑色纹路里面啊！ 　　白合飞也在业主群里，哭笑不得，定期给瓜箱做维护的时候，都忍不住看眼黑纹。 　　可能在花棠的影响下，小区住户们总有几分执着，觉得黑色就是和神秘有关。 　　离叶丝兰上次离开也快三个月了，花棠趴在小饭馆准备的真西瓜上，算算时间，忙心虚的去称了称体重。 　　还好还好，可能是天热加速消耗和代谢，花棠的体重还是在稳步且缓慢的下降。 　　不会变胖就是恶猫的胜利，花棠放下心，又美滋滋的趴回西瓜，准备等西瓜不凉快了，就推着西瓜去后厨门口，让顾余生切开吃掉。 　　花棠猜的没错，叶丝兰带着小凤凰很快就回来了。 　　而且，这次一起来九州小区的，还有个朋友。 　　不到三十五岁，戴着金丝眼镜，身材保持的很好，和余董、叶姐都挺熟悉的欧阳廷。 　　“叶姐，余哥，你们不觉得这个小区很吵吗？”欧阳廷坐在后排，刚进九州小区就开始嘚啵嘚啵的抬杠。 　　从刚才路上嫌弃城市规划不好，建筑之间拥挤密集，到现在看到九州小区的住户来来往往，觉得这里环境不幽静。 　　点头回应门卫室保安的敬礼，余董把车窗摁上来，都懒得搭理欧阳廷。 　　叶丝兰更是无视他，让余董待会儿把她和小凤凰放在红瓦房就行，先去看看花棠。 　　“出来几个月了，还挺想花棠的。” 　　小凤凰原本离欧阳廷远远的，一听姐姐说到花棠，就笑起来，“猫猫～” 　　欧阳廷见没有人回应他，也不寂寞，继续抬杠，“哎，我觉得家养的猫不行，对不起猫科动物的称呼，不说有狮子老虎的威风，就是狞猫猞猁的霸气要学着点吧？圈养都把猫养呆了，没半点野性！” 　　“欧阳，我警告你，接下来半个小时之内，你再抬杠，我就让你去填湖。” 　　叶丝兰回到九州小区，心情也好了很多，扭头看了眼欧阳廷，杀气不减。 　　怂到闭嘴的欧阳廷委委屈屈，只能做个老实闭嘴的木头人，让小凤凰都下意识松口气，太好了，终于安静了。 　　余董、叶丝兰都认识欧阳廷很多年了，知道这个家伙是做技术出身，前些年在国外做投资，这两年回来，事业发展的很好。 　　待人真诚，对朋友义气，相处合作也没什么坏心思，大家都能玩到同一个圈子去，余董和叶丝兰恢复联系之后，发现他们都认识欧阳廷，而且关系还不错的时候，还有点意料之外的感觉。 　　但是吧，欧阳廷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他本人是杠精本杠。 　　和普通杠精相比，欧阳廷没什么坏心思，一切也就停留在念叨两句，抬杠成习惯，不碎碎念不舒服，但是，烦人程度一点都没有减少。 　　也就是欧阳廷一路跳级，升学保送，毕业之后凭技术吃饭，又是个高尖端人才，社交圈有限。 　　要不然，早就半路因为嘴碎和抬杠被打死了。 　　叶丝兰专治杠精，填湖威胁下让欧阳廷只能欲言又止，忍得很辛苦，在叶姐带着妹妹去小饭馆和顾余生打招呼，看看花棠在不在的时候，忧伤的蹲在门口。 　　咦？这里有一个配色好丑的机器人？ 　　不能说话，总能动手吧！ 　　欧阳廷凑过去，开始研究花棠停在这里的瓜箱。 　　啧啧，看看这蠢兮兮的造型，也就里面的元器件还算新！ 　　嗯？设计者是怎么想的？ 　　在外形不到三百块的玩具车里，居然有价值至少在五十万的激光雷达？懂不懂市场需求，知不知道成本问题啊！ 　　让他看看这个可以自动驾驶的玩具车，是怎么处理地图识别的？ 　　啧啧，连云端控制器都没有，这根本算不上自动驾驶，完全就是个只能局限在固定地点，脱机使用的“伪自动”车。 　　不能抬杠，欧阳廷就蹲在那里小声说给自己听，然后看着缺点满满，但总算还有点闪光的瓜箱，干脆站起来去找叶姐。 　　问问这个玩具车的主人是谁，他想买下，拿回去拆。 　　进小饭馆的时候，欧阳廷注意到一只黑猫也跟着进来，下意识又开始抬杠，“这猫也太胖了吧？别说基本的猫科动物野性，连点线条感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正在说话的叶丝兰和顾余生同时转头，然后，终究是晚了一步。 　　说瓜箱不好，可以，抬杠嫌弃九州小区，也行。 　　但被花棠听到说猫的坏话？ 　　呵，那就做好直面恐惧的准备吧！ 第78章 　　杠精这种生物， 网络上常有，现实不常有。 　　因为， 每个人面对杠精的时候， 都想暴打而后快。 　　哪怕侥幸躲过一时， 也逃不了一世。 　　躲在网络后乱说话， 不害怕被打的杠精暂且不提。 　　欧阳廷这种碎碎念成习惯， 看到什么都敢当面杠上两句的。 　　只能说，健康平安的活到三十多岁，还没有被毒打过，真的是智商救他狗命。 　　智商卓越这件事情，从欧阳廷启蒙之后就很明显了，一路跳级报送，每一阶段的校方都热情的送杠精儿童去新学校。 　　直到欧阳廷到大学， 被导师一封推荐信，打包去国外硕博连读，祸祸别人才消停。 　　刚成年，就已经准备读博士了， 欧阳廷一直读书， 总是师生圈里年纪最小的那个。 　　大家看着这脑瓜难得一见的份儿上， 也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毕业之后，欧阳廷又是凭技术吃饭的， 直到后来做了老板， 更没有人敢暴打他了。 　　真正的， 情商不够， 智商来凑。 　　认识余董他们之后，出于朋友义气，也有和欧阳廷说过这个问题的。 　　但是，杠精习惯已经如歪脖树般长成，很难改过来了。 　　等叶丝兰和顾余生发现花棠在场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他们只来得及叮嘱，“别打头！” 　　脑壳里面的知识还是很重要的，除此之外，高位截瘫或者揍成发音不能，也可。 　　从欧阳廷刚才抬杠，放话说猫都没有野性这句话，就知道他应该没有接触过几只猫。 　　要知道，除非少部分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室内，免疫力比较差的猫之外，大部分的猫科动物，都是天生的杀手。 　　在家养的猫和狗被人类遗弃，流浪过程之中，流浪猫的生存率也是远高于流浪狗的。 　　说猫没有野性的，应该是没见过猫抓鸟，以及玩弄老鼠的模样。 　　尤其是散养的一些猫，哪怕体型不大，也有着猎食者特有的眼神，爪爪是会见血的知道吗？ 　　花棠倒不抓鸟，捉老鼠，平时主要欺负小区住户，不会对什么飞虫麻雀下手。 　　但是，能一爪把白合飞从浴缸里抽出来的恶猫，收拾个欧阳廷还不简单？ 　　黑猫近身的时候，欧阳廷停留在视网膜上最后的画面，就是一道黑影。 　　然后，就毫无防备的直面了狂风暴雨。 　　甚至，被抽到懵圈发呆，摊在小饭馆的门口，发现天空真的湛蓝湛蓝，屋顶的红瓦朱红朱红。 　　花棠的嗅觉比人类敏感很多，所以，她不是很喜欢血腥味。 　　但是，还是亮着爪子，把欧阳廷的衣服抓成了碎布条，宛如夜市小摊上买的烤面筋。 　　然后，赶在叶丝兰和顾余生跑过来之前，黑猫完美收尾，咚的一声跳到了欧阳廷的胸口上。 　　那么一瞬间，欧阳廷就没喘上气，脸都青了一秒。 　　大脑缺氧的时候，就容易丢失记忆片段。 　　直到花棠被叶丝兰抱起来，欧阳廷才开始剧烈咳嗽，弓着腰狼狈的被顾余生拎起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除了脸疼和喘不上来气，记忆都是不连贯的，甚至还有点神志不清的上头感，和吃了退烧药特有的头晕差不多。 　　“……小顾，把他先扶到一边。” 　　叶丝兰把还没有猫猫拳抽够的黑猫摁住，让顾余生把欧阳廷拖到旁边去。 　　顾余生照做，果然，从水平到站立的欧阳廷开始反胃，无力的干呕，好一阵才缓过来。 　　平时的猫猫拳叫做春风拂面，玩闹的意味更重，拍拍更健康。 　　愤怒状态的猫猫拳就不一样了，那应该是大耳刮子左右上，抽到螺旋起飞眼冒金星。 　　欧阳廷当着花棠的面说坏话，被逮了个正着，被抽也活该。 　　不是想要猫科动物的野性吗？喏，来了，野性不野性？刺激不刺激？ 　　勉强顺气的欧阳廷难以置信，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团小黑猫，是怎么把他直接摁在地上抽的？ 　　不对，想想刚才一口气没喘上来的重量，这黑猫应该是实心的。 　　“想办法改改吧，小心下次被别人套麻袋。”叶丝兰边检查花棠的体重，边数落欧阳廷两句。 　　人家网上的杠精还知道在自己的主页装的岁月静好，抬杠也是躲在别人打不到的地方。 　　欧阳廷这种脆皮，是哪里来的自信，每次还敢当面抬杠啊？ 　　“我就是说说而已，嘶，肩膀扭到了，好痛好痛。” 　　欧阳廷小小声嘀咕，然后龇牙咧嘴的看自己的肩膀，刚才倒地的时候抻到了，现在又僵又痛。 　　花棠故意恐吓一样的做出低伏蓄力的动作，吓得欧阳廷立刻藏在顾余生身后，才满意的又窝回叶丝兰怀里。 　　杠精就是要收拾一顿才行，也就是看欧阳廷没什么坏心思，要不然，花棠也不会让他好过。 　　学乖了的欧阳廷躲在离花棠最远的地方，然后想到外面的瓜箱了，“叶姐，外面那个小机器人是谁的啊？我想买。” 　　“嗯？”叶丝兰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瓜箱，听欧阳廷说小机器人更是没反应过来。 　　“这黑猫是散养的吗？能卖吗？”不止是瓜箱，欧阳廷还挺想买花棠的。 　　虽然被猫猫拳抽到懵圈，但是，这猫还挺厉害的，和小豹子一样。 　　可能，这就是天生的杠精吧，哪怕好好说话，也能精准踩雷。 　　这次，叶丝兰不管跳出去抽杠精的花棠了，等欧阳廷哭的好大声之后，才让小顾把他从外面捡回来。 　　花棠是叶丝兰从小猫球照顾到大的，现在又是九州小区的区霸，单欧阳廷这个买走花棠的想法，就足够想套他的麻袋连起来绕生态湖一圈。 　　瓜箱是白合飞他们一起送给花棠的，属于黑猫的东西，卖不卖的也不应该问他们。 　　出于朋友最后的同情，叶丝兰只能帮欧阳廷联系一下白合飞，买不到瓜箱，就和制作者聊聊。 　　“您好，请问是瓜箱的制作者吗？久仰。” 　　老老实实坐在角落的欧阳廷，在黑猫的督促下，措辞和语言一下子就改变了。 　　多年顽疾，一扫而空，除了治疗过程有点太痛，没有后遗症。 　　白合飞被找来的时候还挺懵，听欧阳廷介绍了自己之后，吓了一跳。 　　他是知道欧阳廷投资的几家公司的，之前瓜箱买的一些元器件，就是师兄师姐托关系从那几家买到的新品。 　　所以，完全不知道欧阳廷正处在“杠精求存”状态的白合飞，看对方这么客气，受宠若惊，还忍不住吹错了彩虹屁。 　　以为高端科研人才外加商务成功人士，居然这么虚怀若谷，平易近人。 　　跑偏的小粉丝可能不知道，他能坐在这里和欧阳廷好好说话，不是对方有人格魅力，而是多亏花棠的杀伤力。 　　被揍过的感觉实在太深刻，欧阳廷现在用余光扫到虎视眈眈的黑猫，都觉得脸疼，所以求生欲大于抬杠习惯，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 　　花棠听不太懂欧阳廷和白合飞的谈话，涉及到专业名词，猫听着很无聊。 　　但欧阳廷学聪明了，不给花棠抽他的机会，和白合飞闲聊了一下瓜箱存在的问题。 　　“是的是的，我们是遇到了技术瓶颈，尤其是很多功能现阶段没法实现。” 　　白合飞星星眼看着欧阳廷，连连点头，瓜箱无法离开九州小区，更不能在陌生环境自动识别周别环境，就是他们在地图读取方面做出的删减。 　　欧阳廷说这是个“伪自动”的脱机小机器人，其实也没有错，高安全性就代表着低事故率，白合飞他们这个瓜箱，只为花棠量身打造，和真正概念的“自动行驶代步工具”还有一定距离。 　　这不是白合飞他们的问题，而是行业内的研究人员都会面对的困境，技术和产业的革新需要多方面的支持，白合飞他们只能暂时做一个九州小区内专用，花棠专用的小瓜箱。 　　换句话说，要是他们真的在技术方面做出重大革新，也不敢就这么把瓜箱送给花棠，不说会怎么影响他们的生活，给花棠肯定是会带来风波的。 　　“但你们有意向，来我的团队吗？”瑕不掩瑜，欧阳廷正是懂行，才想把瓜箱买回去拆开看看的。 　　和白合飞聊了聊，知道瓜箱的主要设计者是另外五个学生后，很感兴趣，抛出了老板才可以拥有的工作机会橄榄枝。 　　技术可以学习，资金他来提供，但有些理念和想法，却很难凭空出现。 　　欧阳廷问了问白合飞的师兄师姐，之前的一些作品，也搜了一些相关的参赛介绍，还真挺感兴趣的。 　　他是喜欢用年轻人的老板，厌恶墨守成规，反感故作权威，反正在九州小区也很闲，有空和白合飞他们聊聊。 　　要知道，欧阳廷的公司里，对技术人员的待遇绝对不会让人失望，如果有望进入核心研发团队，那么参考科创板的定位，升职加薪拥有股权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白合飞有些飘忽，想到最近在小群里低落，不太适应新工作环境的师兄师姐，拿出了手机开始拨电话。 　　电话还没有接通的时候，白合飞注意到旁边歪着头看他们说话的花棠，心头一喜，感谢黑猫分财运给他和师兄师姐们。 　　“洗爪酒，我真的还可以再来一杯的！” 　　没等白合飞激动完，花棠先嫌弃的离开，恶猫都说过了，要坏，不要变态！ 　　而欧阳廷看着白合飞和花棠明显关系很好的模样，默默的搬着凳子远离了一点。 　　现在的年轻人，胆色可以啊，这种猛兽都敢上手摸耳朵？！ 第79章 　　花棠也不是专门针对欧阳廷， 只是作为一只单纯的小猫咪，有点过分记仇罢了。 　　不管欧阳廷做什么， 都有黑猫守在旁边， 找机会就上来抽几拳。 　　于是， 求生欲让他谨言慎行， 立刻掌握好好说话的要领。 　　乱抬杠， 就会挨揍，还有什么比这一招，更立竿见影呢？ 　　晚上余董牵着余饼干来小饭馆，买份手工面顺便接走欧阳廷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想问问叶姐是不是真拉他去填湖了。 　　要不然，自带欠揍气质的欧阳廷， 怎么会乖巧安静的坐在角落，连吃饭的动作都显得有模有样。 　　还隔几分钟，露出模板式微笑，夸饭菜好吃。 　　“叶姐， 欧阳是坏掉了吗？”让余饼干去和顾叔叔点单， 余董挪到叶丝兰旁边， 想问问小区的生态湖是不是水质极佳，洗一洗， 杠精就还有挽救机会， 不用丢垃圾桶。 　　余饼干小声喊了姨姨好之后， 就有些踌躇的挪到柜台， 小手乖乖敲了一下铃铛，准备等顾余生出来后，学着爸爸妈妈平时教的那样，点一份手工面。 　　小朋友的状况逐渐好转，胡医生也有意开始培养余饼干的表达能力。 　　从小区里熟悉的叔叔阿姨开始，要学会和保安大叔问好，到小饭馆吃饭点单这类的基本问答才可以。 　　蹲在欧阳廷旁边的花棠注意到余饼干轻轻“摸”了一下柜台上的铃，声音小的估计也就恶猫可以听到，就愉快的跳过去。 　　一爪抽飞铃铛，然后没事猫一样的藏在余饼干身后。 　　完美嫁祸，余饼干脸都红了，看顾余生听到巨响出来，差点忘词。 　　不用猜，这肯定是花棠做的，顾余生抬头看了一眼余董，看到他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就捡起铃铛顺势蹲下，“你好，想点什么吗？” 　　扭了扭手指，余饼干皱着眉盯着铃铛，暂时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没法回答顾余生。 　　余董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女儿的状态暂时不对，以为孩子又困在封闭的世界里了，刚准备上去解围，就看到花棠后探出头，伸爪把顾余生捡起的铃铛捞过来，快快乐乐滚到余饼干面前。 　　铃铛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摆在余饼干的旁边，让小朋友的眉头舒展，心里说不上的那股劲也过去。 　　然后认认真真背台词，把出门前妈妈说的面，复述给顾余生。 　　“好的，打包还是在这里吃？” 　　顾余生很有耐心，蹲在旁边表情都没有变，继续和余饼干沟通。 　　糟糕，是超出台词范围的问题了。 　　余饼干受到顾余生的情绪影响，倒没有焦躁和不安，而是犹豫了几下，扭头看了下不准备帮自己的爸爸，蹲下来抱住花棠，半天才支吾出，“打包，谢、谢叔叔。” 　　“好的，和花棠在旁边等等好不好？”顾余生招待完小客人，把余饼干引到旁边的木凳上坐好，才回厨房煮面。 　　看没有人盯着自己了，余饼干如释重负的松口气，然后快快乐乐的圈住花棠，用额头和猫耳朵来回蹭着玩。 　　“小饼干也太……”欧阳廷下意识开口，然后在黑猫扭头看过来的动作之中，“太乖巧，太听话，太优秀，太可爱，太勇敢了。” 　　说完这话，欧阳廷心里都在流泪。 　　等等，他刚才是想说小饼干也太努力了，为什么被花棠一看，就开始往外蹦其他词了？ 　　他就算是个杠精，也有基本的道德，熟悉的朋友基本都知道，余董家女儿两三岁的时候查出自闭问题，这两年才有所好转。 　　小朋友现在正勇敢的走出自己的世界，是件值得鼓励和期待的事情。 　　要是这个还要杠，那真是黑心肠去填湖算了。 　　花棠的矫正杠精效果，好像有点过分的好。 　　让欧阳廷不仅学会好好说话，还知道该怎么吹彩虹屁了。 　　敢和猛兽蹭耳朵尖玩的孩子，也是后生可畏，让他这个叔叔敬佩啊！ 　　小饭馆的“杠精改造”顺利进行，而白合飞这边的联络也在陆续进行。 　　嗯，是的，陆续进行。 　　因为师兄师姐们现在基本上都在上班，工作时间肯定没法和白合飞详聊这件事情的，所以只能提前发个信息，约个下班后的时间细聊。 　　和之前在学校，大家发消息能很快回复，晚上出来说聚就聚不同，白合飞拨通了三个电话之后，仍然有两个没有拨通。 　　“小白，是不是浩然还没有回你？她最近都在加班，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你直接给她打电话就行。” 　　梁浩然就是没有拨通的两位之一，是当初最先rua到花棠的师姐，毕业之后回家乡考了公务员，最近加班加到基本失联。 　　他们玩的很好的这几个人里，两个师姐之间聊得更多，所以听到师弟说还没有联系到梁浩然，另一个师姐就和他解释了一下。 　　“好的，我晚上联系一下浩然师姐。” 　　白合飞掐点等十点，梁浩然这边也疲惫的刚回家，进门之后把手里的包扔在地上，放空的摊在沙发上。 　　“怎么这么晚啊？赶紧去洗手，给你留了抄手和鸡汤，多吃点。” 　　梁浩然的妈妈王霏扭头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了，忙催促女儿去洗手，她把锅里的抄手和鸡汤热一热。 　　“别热了，凉着吃吧，我现在很燥。”爬起来去洗手，梁浩然喝了一口有点凉的鸡汤，然后才舒服的哼唧一声，感觉自己勉强回血了一点点。 　　一提到公务员，大部分就会想到朝十晚四、福利优厚、工作清闲还离家近，只要有编制那就是一辈子的金饭碗。 　　尤其是年轻人考小地方的公务员，更是容易被揶揄，是不是提前过上养老生活，或者，有计划备孕休产假啊？ 　　梁浩然不知道别的地方的公务员是不是描述的这么美好，但她考得公务员，不仅工资低、没调休，加班还不给加班费，刚入职一个多月，就快被磋磨到凋谢。 　　工作任务要说多，也不算特别多，消耗梁浩然的主要是单位的环境，以及总是喜欢教育她的直系领导。 　　先是同事都拿捏自己年长，喜欢把琐事推给梁浩然，要是她连躲带逃少做一件，那这些同事能搬着凳子，整个下午都在她面前碎碎念。 　　男同事，女同事，都和小喇叭代言人一样，特别能说，每次还会时不时cue一下梁浩然，让她给点观众反应。 　　因为是小地方，直系领导也多少认识梁浩然的亲戚，特别喜欢摆“爹”谱，没事就喜欢教育梁浩然几句。 　　尤其是梁浩然是这批进来的学历最高，‘小梁你是哪个学校的研究生来着’这个问题，至少问过十遍，然后听到梁浩然的答案后，喝口茶，开始教育年轻人，读书无用论。 　　梁浩然喝着已经凉下来的晚饭，有点走神，不知道她是不够圆滑还是太自命不凡，这样的生活，不是她要的。 　　偏偏王霏很关心女儿的工作，看她不声不响的吃饭，还在发呆，就坐在对面开始问，“今天都在工作什么啊？领导有夸你吗？同事们好相处吗？” 　　“妈，我现在很累，待会儿再和你说。” 　　“哎呀，你个年轻人怎么总是累啊累的，在单位可不能这样。” 　　梁浩然把碗放下，听亲妈又在聊单位，不免也有点窝火，“妈，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加班吗？就因为领导他家二胎，幼儿园要交手工作业，听我是学机械制造的，要给他做个卡片小汽车。” 　　这和要求法学生放个法师火球，要求程序员立刻修个电脑有什么区别？ 　　王霏倒不觉得卡片小汽车有什么累的，反正幼儿园的作业，能费多大功夫，“好了，要给领导留好印象，你不是以前挺会做手工的吗，不费事。” 　　“妈，我不想和你聊这个了，今天心情不好，免得和你吵。” 　　梁浩然想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张了张嘴显得有点低落，摆摆手不想继续，饭也没什么胃口吃了。 　　都快十点了，她的手机还扔在包里没拿出来，有这个功夫不如刷两张猫猫图，吸两口治愈一下自己。 　　“又去玩手机，多大的人了，对了，你那个微信头像赶紧换掉，黑猫多不吉利。”王霏把碗筷收拾掉，忍不住继续念叨女儿。 　　都工作的人了，还拿黑猫做头像，真是不懂事。 　　“黑猫怎么不吉利了？这猫多可爱，我微信头像你怎么也管啊！” 　　“我怎么不管别人啊，要不是你是我……” 　　“你倒是管别人，别人听你的啊！”没等王霏说完，梁浩然忍不住杠了一句，然后被扭了一下耳朵。 　　“梁浩然，你这个熊孩子，怎么这么爱抬杠啊？”王霏看梁浩然被拧的龇牙咧嘴，就伸手戳她额头，“当初就不该让你读研，都快二十六了，还没个正行。” 　　“你那些初中同学，二胎都生了，你呢？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好意思吗？” 　　“听着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但有什么用呢？看看对楼那个谁家的，当初学习差，每次考试都年级倒数。但现在一年赚个二十多万，人家妈妈脸上有光，你再看看你！” 　　梁浩然默默捂住耳朵，然后开始怪叫，试图打断亲妈的唠叨技能。 　　“梁浩然，你给我坐好，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嘴硬爱抬杠的破孩子啊！” 　　“对，就叫什么杠精，你个杠精孩子！” 　　听听这就是晚上刷土味小视频知道的新词，梁浩然都懒得吐槽亲妈，继续怪叫，乱蹦乱跳不想听亲妈唠叨。 　　杠精孩子就杠精孩子吧！ 第80章 　　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可能任何一种亲密关系，都和两个人扯弹力带一样。 　　如果不能平衡，势均力敌，那么就会狠狠的反绷到一方。 　　梁浩然不想和母亲吵架，怪叫打断唠叨技能就准备回屋了，却被王霏拦住。 　　“对了，周末家里来客人， 你打扮好看一点。” 　　梁浩然一头雾水，困惑三秒之后情绪一下炸了， “谁？妈，你不会是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吧？” 　　“相亲怎么了？你看二楼小夫妻就是相亲认识的，现在不也生了两个孩子吗？叫你去和人家见见面， 不去不去，现在来家里吃个饭总行吧！” 　　王霏不是第一次和女儿提这个话题了，每次约到外面的相亲都会被梁浩然逃跑或搅黄，那她就换个方式，把对方喊到家里来，她在旁边看着梁浩然总不能跑了。 　　握紧了手机，梁浩然难以置信，“我就周末能睡个懒觉，你还叫陌生人来家里？” 　　“什么陌生人， 是小区那个苏阿姨家的侄子， 你小时候见过的， 就那个穿蓝衣服胖胖的男孩子， 现在可是在银行工作。” 　　王霏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陌生人那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才叫陌生，苏阿姨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四舍五入，她的侄子也是熟人。 　　“再说，年轻人就要有点年轻人的样子，总是睡懒觉算什么样子，这周末说好了，早起打扮好看一点。” 　　“妈，我不相，而且也别让他到我家来。”梁浩然有些说出来肯定会伤感情的话，在嘴边忍了又忍，深呼吸，想好好讲道理。 　　都是成年人了，从没有见过就直奔对方家里？ 　　而且，鬼知道那个就没有见过几次的苏阿姨，几点钟带着她的侄子过来，万一梁浩然还在睡觉呢？ 　　她没兴趣让别人见自己穿睡衣的样子，更不会给别人直接进自己卧室的机会。 　　梁浩然一听这事就反感，总觉得家人都有几分陌生，“我小时候找同学回来做手工课作业，你都嫌我们把卧室弄乱，带陌生人回来，现在怎么不说了？” 　　王霏莫名其妙，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妈，我最后说一遍，我不相亲，你别总折磨我可以吗？” 　　“梁浩然，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亲妈，我会害你吗？还折磨你，我看是你消停消停，别折磨我了！” 　　梁浩然捡起旁边的包狠狠的砸在地上，强忍情绪，“我就不应该回来考公务员。” 　　王霏被这个砸包动作吓一跳，也气到不行，忍不住话赶话的，说些让梁浩然很难堪的话。 　　“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梁浩然，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要是没有良心，会因为你说身体不好，特别需要我，就放弃人家给我的offer，回这个破地方给领导家孩子做手工作业吗！” 　　梁浩然是独生女，上高中之后，父母以及周围的亲戚，就开始给她念叨养老问题。 　　“浩然啊，你看你爸妈供你吃供你穿，还让你考那么好的学校，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他们，就指望你给他们争气了。” 　　“就是，人就要孝顺，浩然以后也要好好照顾爸妈。” 　　孩子要孝顺，是个没有讨论空间的话题，不管是道德还是法律，亦或者社会观念，孝是一个人的品德重要组成部分。 　　梁浩然理解，她也认认真真考虑过这个问题，自己是独生女，家里条件还可以，但是父母开始年老，可能更需要亲人的陪伴。 　　所以，在毕业之后，家里说今天这个不舒服，明天那个腿疼，梁浩然想了又想，就回来了。 　　考个公务员，不管怎么样，都能留在家乡，好好照顾父母。 　　子欲养而亲不待，梁浩然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但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心意发展，梁浩然牺牲了自己的选择后，回来发现父母吃嘛嘛香，每次数落她都中气十足的，就陷入了两难的煎熬。 　　身为孩子，到底要不要阉割掉自己的感受，尽可能去配合父母？ 　　毕竟，孝字后面跟着顺，不顺就是父母眼中的不孝。 　　但父母并不觉得骗梁浩然回来有什么的，他们一步步紧逼着女儿的自我空间，让梁浩然越来越喘不上来气。 　　越是平时乖的，重话，现在看着她砸了包，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怒瞪她，顿时气的捂心口，指着门让她出去。 　　看着碍眼。 　　出去就出去，梁浩然踩着百分百气王霏的步子，雄赳赳气昂昂，就差叉腰走个猫步的出去，连门都不关，气的王霏恨不得追上去拧她一下。 　　一口气跑出单元门，梁浩然看着夜里十点多的小区，下意识冷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找有路灯明亮的地方去。 　　“我没错，我超棒，我一级厉害。” 　　梁浩然握紧拳头，在给自己碎碎念洗脑，然后就近找了一个路灯之后，微笑着拿出手机，看到白合飞给她好几通来点都没有接到，拨了回去。 　　没关系，梁浩然一切妥当，看，她还可以处理别的事情。 　　“师姐，你是刚下班吗？”白合飞的声音有几分焦急，毕竟这个年代，连拨几次电话都不接，又是深夜，真的挺让人担心的。 　　“嗯，这两天下班有点晚，师弟，有什么事情吗？” 　　梁浩然不欲多提，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加班，然后问问白合飞找她做什么。 　　“那你吃饭没有啊？这么晚是不是太忙了，现在躺平休息了吗？”白合飞顾不上说自己的事情，皱着眉头，接连发问，“上次看你发朋友圈，是骑自行车去上班的，晚上安全吗？” 　　啊，她不情不愿的加班，又累又疲惫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关心。 　　扶住路灯深呼吸，梁浩然眨眨眼睛，一字一句的问白合飞，“师弟，你现在有空吗？借我十分钟？” 　　“我有空，师姐怎么了？” 　　梁浩然忍不住了，扶着路灯爆哭，哇的一声崩溃，“我简直是个废物，太垃圾了，什么事情都处理不好，我好累啊！” 　　情绪宣泄的时候，梁浩然整个人都有点失控，她的负面情绪积累，连带着疲惫和工作上的不顺，让她终于能找个关心自己的人说一说。 　　“我和我妈吵架了，她要让我相亲，相个屁啊相，根本不认识就往家里带，是不是还要进我卧室，掀开我的被子提前验一下货？” 　　“怎么活得和个垃圾一样啊，我根本吵不过她，一说，她就说血压高，我就是千古罪人宇宙渣滓万年不孝子！” 　　“可是，生我的时候，谁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 　　梁浩然哭到打嗝，抱紧了路灯就紧紧圈了上去。 　　她好难，好压抑，好痛苦，现在就只有和路灯作伴，大晚上无家可归，傻傻的立在这里。 　　“我还被赶出来了，让我出去？！” 　　“去住什么旅馆啊，我们家这个小旮旯地方，今晚住旅馆，明天梁家女儿半夜被赶出去就能传遍，后天说不定就直接升级为我是边缘从业者了！” 　　梁浩然太清楚父母的作风了，她在外面吹会儿夜风，两人估计就来找自己了，但要是她真的敢去住旅馆，那完蛋了。 　　糟心女儿没眼色，真的赶去住旅馆给家里丢人这件事情，能被父母说到九十岁，反复念叨，持续折磨。 　　拿袖子擦眼泪，越擦越多，梁浩然气到要掐自己，要不然会哭到发抖无法呼吸。 　　她那叫独生女吗？ 　　别以为梁浩然不知道，她是因为哥哥被流掉了，自己顺利生下来了，才占据了梁家子女的名额。 　　梁浩然这一辈的计划生育，让她被动的成为了独生女，至于哥哥被流掉这句槽点无数的话，她小的时候还会觉得内疚，但长大之后，真觉得操蛋。 　　先不说不足五个月的胎儿，自然流产后是怎么能判断性别的，就说她一个当时还不存在的家伙，凭什么要对这件事情抱歉？ 　　梁家的生活，普普通通，磕磕绊绊，有着温馨也有着争吵，但梁浩然现在只觉得压抑和分裂。 　　为什么家人可以熬上一锅鸡汤，就为了她晚上多喝两口，也能无法沟通，连点基本的尊重都不给？ 　　生活中的人，很难像电视剧里那样片面，会对你好，也会对你坏，拿着刀的，捧着蜜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梁浩然哭到抽噎，把白合飞快急死了，先想办法知道师姐家具体在哪里，然后联系身边的人，有没有谁靠谱的朋友能先把她带走。 　　精神不济，情绪不佳，状态又不好的时候，大晚上的，很容易出事。 　　白合飞边接电话稳住梁浩然的情绪，边手速飞快的开聊天窗口联系人，最后从店主那里拿到叶丝兰的回复，她去过那里，有个地址可以去。 　　里面有两个值班的大姐，已经接到电话，准备出门接梁浩然，让白合飞问问他师姐现在在哪里。 　　“师姐，浩然师姐，你回我句话？”白合飞听电话那边估计是说累了，陷入大哭后的呆滞期，忍不住提高声音，试图说点别的激起梁浩然的情绪。 　　“垃圾工作我们就辞职，浩然师姐，我们的瓜箱被大老板看上了，知道吗？是花棠认识的大老板，有工作室，工资待遇特别高！” 　　“师姐，你和我说一下周围有什么店好不好？有两个大姐去找你，你别乱动。” 　　“一切会好的，真的，师姐，你以前也这么鼓励我的，我挺过来了，你也可以的。” 第81章 　　热毛巾捂住脸擦干泪痕，开水冲泡的黑芝麻糊甜香滚烫。 　　梁浩然被两个大姐带回去之后， 整个人像是放在热水里的干菜， 很快又舒展起来。 　　很多时候， 生活的动力就是来自别人的善意，哪怕是举手之劳， 也能让人熨帖放松。 　　“卧室里有个洗手间，要是晚上饿了，柜子里有卤鸡腿和泡面，快睡吧。” 　　陌生的大姐也没有问梁浩然为什么大晚上在街上抱着路灯哭， 给她指了一下卫生间和装有食物的柜子， 两人就带上门离开了。 　　已经谢过大姐好多次的梁浩然吸了口气，然后拿起旁边的充电宝， 给手机充电开机， 然后给白合飞他们报平安。 　　瓜箱小组本来是要分享好消息的，结果现在都在牵挂梁浩然，也顾不上喜提大老板赏识一事了。 　　“浩然， 把视频打开，我看看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女孩子之间说话更亲近些，梁浩然消息刚发出去， 就接到了视频电话， 接通之后看到一个面膜洗掉一半， 剩下都快干透的小伙伴。 　　“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快去把面膜洗掉吧， 都结块裂开了。” 　　面膜就剩下一半的样子实在有点搞笑， 梁浩然也露出些笑意，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面，看小伙伴举着手机冲去浴室，把手机立在旁边，然后开始洗脸。 　　顺便时不时痛呼两声，面膜涂太厚，干在脸上之后，把鬓角的碎头发沾住，刚才一洗，差点给她来个手动脱毛。 　　“对了，你拉个群视频，让师弟说一下正事。” 　　“等你洗完脸，你轻点，我这里都能看到你耳朵那片皮肤通红。” 　　“早知道我就把你做的那个半自动卸妆仪带回来了，当初做出来觉得用处不大，现在想想觉得好方便。” 　　半自动卸妆仪是梁浩然之前做的，太笨重了，又很死板，当时试用了几次总觉得很麻烦，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卸妆。 　　但现在想想，浪费时间不是大事，自己懒得动手才是问题。 　　说到彼此都熟悉的回忆，梁浩然心情好了很多，等小伙伴洗干净面膜，点开群视频。 　　举着手机摄像头再次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呆的小房间，梁浩然钻回被窝，“小白，帮我谢谢店主，以及叶姐？我不太清楚名字，但是接我回来的大姐，说是叶姐给她们拨的电话。” 　　“嗯，交给我。” 　　要不是叶丝兰，梁浩然估计现在还在外面吹风，她给父母发了条短信之后就拉黑了号码，暂时什么都不想，只想躺在这里和朋友说话。 　　“浩然师姐，考虑一下换工作的事情吧！”就是因为熟悉，白合飞说话才不会太客套，看梁浩然回家不到两个月，脸色都差的很明显，忍不住劝一劝。 　　“对啊浩然，我们要不然一起，去大老板那里面试，看看能不能在一起工作。” 　　“等等，让我吸一口花棠的照片，保佑大老板一挥手，把我们全带走。” 　　人们总说，把喜欢的事情变成工作，很可能变得枯燥和无趣，可这个前提，是有选择权的。 　　而不是现在像梁浩然他们一样，先被枯燥和无趣的工作折磨到飞起，很被动。 　　不甘心三个字，是大部分的痛苦来源，其他几个可能没有梁浩然家里氛围这么紧绷，但不代表，他们就过的很悠哉。 　　另一个师姐倒是如愿拿到聘书，进了研究所，但是生活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一个多月过去，除了提高觉悟写申请书，变成积极分子，就是做一些行政工作，想加入研究小组，结果没有门路。 　　“我本来已经分给一个负责人了，结果对方见我是个女的，就直接拒绝了，说我怀孕会耽误进度，他只收男的。” 　　读梁浩然他们这个专业的女生不太多，但人数少并没有变得吃香，反而更受到排挤，频频吃闭门羹，明明笔试什么的成绩要更高，却被可能怀孕这件事情，先拒之门外。 　　生育这件事情，对于职业女性来说，一点都体现不出种族延续的重要来，反而拖沓又累赘，还容易葬送职业生涯。 　　“我简直要气死了，还没有谈恋爱，已经开始担心我怀孕，那招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啊？！” 　　一般这种事情，还没有地方去投诉，刚洗掉面膜的师姐一提这事就生气，恨不得掏出子宫甩对方一脸，然后再装回去。 　　白合飞他们被这个形容描述到无话可说，默默抹了把脸之后，也叹口气。 　　“我们也有各自的坑，对了，我不是进了一个公司嘛，结果上次团建，大家去唱歌，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突然就不可描述起来了，我赶在扫黄的警察来之前，直接逃了。” 　　白合飞他们几个关系不错的，应该都是大众眼里的好学生，女生无心恋爱学历优秀，男生安静腼腆不会来事，突然面对什么“社会操作”，慌到跑路也是正常。 　　小地方的生活，相较于大城市，没有那么看重学历，反倒更看中情商。 　　但这个情商，又和白合飞他们想象之中“风趣幽默、尊重弱势群体、春风化雨解决危机”不一样，更准确的来说，是权利、油滑和臭味相投。 　　能一起嫖娼，一起泡脚，然后帮领导打掩护，帮忙挡住家里的红旗免得看到外面的彩旗飘飘，那不叫情商，那叫共犯。 　　白合飞他们很难变得“社会”起来，格格不入，所以更怀念学校的生活，想着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日子。 　　“小白，那个老板真的觉得瓜箱还可以吗？” 　　几个人沉默几秒之后，开始认真考虑花棠认识的那个大老板，他们很清楚瓜箱的设计缺陷，但也清楚，技术硬伤的锅大半不在于他们，对他们的合作品还是很有底气的。 　　不过，自信归自信，这事关他们是否要辞职，选择一条新的道路，还是让人不免多问几句的。 　　“明天中午约个时间视频聊一聊？”白合飞也觉得机会难得，想想欧阳廷这几天中午都在小饭馆，想帮师兄师姐推一把，先视频聊聊，交流一下也行。 　　这几天欧阳廷在白合飞这里的印象分直线上升，让小年轻深陷于大老板的人格魅力之中，觉得人家又谦逊，讲话又有深度，还愿意鼓励周围的后辈，不吝啬夸奖别人。 　　白合飞并不清楚花棠在旁边起着多么关键的作用，依旧当着欧阳廷的小粉丝。 　　隔天，白合飞来找欧阳廷的时候，他正扯着一根数据线发呆。 　　顾余生中午买了一些三文鱼和牛尾回来，花棠黏在后厨门口等着新菜色没时间搭理他，就让欧阳廷暂时享受一下快乐的自由时光。 　　可惜，就是杠精状态下线多天，欧阳廷暂时找不回感觉，懒得看手机安静坐在这里，居然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听白合飞联系到瓜箱的主要制作者，没什么事的欧阳廷接过手机，顺手把数据线戳进去充电，让小年轻别拘束，在旁边坐着就行。 　　聊到专业问题，欧阳廷就比较认真，有的时候直截了当的就问些技术问题，跳过客套或解释，让对面直接回答主要内容就行。 　　放在普通面试里，估计能问到求职者自闭和发挥不好。 　　但好在白合飞之前的彩虹屁吹得多，师兄师姐们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欧阳廷很有诚意，真的拿专业态度和他们聊，回答的时候发挥的很好。 　　就是到梁浩然这里有点问题，那边临时出了点差错，她的父母找了过去，正陷入了争吵。 　　“欧阳总，不好意思，我这边……” 　　没等梁浩然说完，欧阳廷就眼神一亮，感觉自己发挥的时候到了。 　　敢坐直，就觉得手机有点短，一低头发现数据线被黑猫用爪爪踩住，欧阳廷立刻坐回去，“咳，没事，你先处理事情。” 　　突然遇到这种事情，白合飞也着急的不行，不知道是想帮师姐在大老板这里挽回一下形象，还是现在去联系一下梁浩然，问问那边发生了什么。 　　花棠也很好奇，听出来是之前磨耳朵尖的女孩子之一，就凑过来伸爪摁开了免提。 　　“梁浩然，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手机被砸了一下之后声音变大，估计是争执起来，梁浩然的手机也摁到了免提，掉到了一边。 　　白合飞快担心死了，刚想把自己的手机先拿回来，先帮师姐解决家里的问题，就看到花棠松开数据线，看着欧阳廷。 　　被黑猫盯得心底发虚，欧阳廷小声辩解，“我就心里想想，没说啊！” 　　花棠伸了个懒腰，不耐烦的拍拍手机，让欧阳廷说话。 　　白合飞一头雾水，但欧阳廷却看懂了，重新拿起数据线自由的手机，蓄势待发。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让你去相亲还是害你了？以后你不结婚没个孩子，看你怎么办？” 　　“……看我快乐无比，安度晚年，笑看别的父母催孩子结婚恶性循环！” 　　“梁浩然，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敢离开，我们就断绝关系。” 　　“……快醒醒，法律上就根本没法断绝关系，有本事你登报申明，以后拿我一毛赡养费就天打雷劈啊！” 　　“反了天了，还敢顶嘴？” 　　“……这不是动手不合适吗？要不然打一架，你让我三招？” 　　梁家父母说一句，欧阳廷在电话这边杠一句，莫得感情，砸场子一流，听得电话那边三个人，又开始抢手机。 　　“梁浩然，这是谁？你哪里认识的狐朋狗友？天天不学好挑拨别人的家事。” 　　没等梁浩然说话，接话小能手就嘚啵嘚啵上了。 　　“我是她老板，未来的衣食父母，厉不厉害？你们钻进手机来打我呀～” 　　“自己的孩子不好好照顾，天天摆弄来摆弄去的，还自我感觉良好是不是？” 　　“窝家里欺负女儿算什么本事，就想杠你们这种张嘴闭嘴就道德孝道的。” 　　欧阳廷快乐了，欧阳廷满足了，留电话那边气急败坏的梁家父母，以及冷静下来的梁浩然。 　　仔细想想，欧阳廷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很多事情，只是她之前一直不敢去深究而已。 　　但是，现在她也该说话了。 　　“我会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工作。” 　　“很多争吵，其实就是你们把太多东西放在我前面了，面子、彩礼、房子反正都比我重要。” 　　“和你们一样，我也只有一次生命，总是把刀捅在自己身上，太累了。” 　　“等你们想明白，我不是家里可以随便处置的物件再联系吧，别再拿性命要挟我了，国民的平均寿命七十七岁，你们是高兴了，但我总不能被气到英年早逝吧。” 　　不决裂，就无法新生，梁浩然深呼了一口气，把身份证装好，看了眼自己的微信头像，先撤为敬。 第82章 　　我是生你养你的父母， 你作为子女， 就必须拿出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觉悟来。 　　……这怎么还狮子大开口起来了呢？又要骨又要肉的，作为子女，不能眼看着父母走上“汉尼拔”的道路啊！ 　　生恩养恩大过天， 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 敢说句不就是忤逆就是不孝。 　　……人类是生不出机器人的， 你们当年不应该生孩子，去给科研事业添砖加瓦，才能得到完美执行指令的机器人。 　　道德二字被当成大帽子扣下时，唯有杠精能勉强一战。 　　欧阳廷对新员工的事情很上心，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 小嘴叭叭的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说话。 　　是的，不可否认，大部分父母都是伟大的，但是，别因为别人的伟大，就自我感觉良好， 谁都敢把自己往里面代入啊！ 　　有多少父母常年活跃在毁孩子的一线？ 　　新生的、年幼的、少年的、青年的以及成年的， 不同阶段的孩子，可不是每个人都活在模范家庭里面的。 　　最常见的话术陷阱之一， 就是无限的放大和抬高某一种身份， 甚至过分的极端， 谁敢提句质疑，就立刻被批判被围剿。 　　说都不能说。 　　但怎么可能呢？人是多么复杂的动物，哪一种身份不能说啊！ 　　而且，判断好坏的从不是身份，而是这个人。 　　像梁家这种，梁浩然已经很努力去搭台子配合父母，但对面根本不接这个戏，反而还有着清晰的排序，每一个都在梁浩然之前，她还有什么自我洗脑的必要呢？ 　　如果一直活在骗局里，那么就不要醒来。 　　可如果醒来，看过听过别的样子，那梁浩然就无法再蒙骗自己了。 　　离开的时候，梁浩然把黑名单里面的号码放出来，手机也没有关闭，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迅速闪过的风景，反倒有种异乎寻常的平静。 　　如果父母一直没有自觉，意识到孩子是个独立的个体，也是个成年人，那么不想被摆布，不想被安排的就要表态，就要说话，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 　　她一直忍让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梁浩然不把态度摆出来，父母怎么可能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想通这件事情，她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少了很多难过，揉了一下脸，开始考虑接下来的生活。 　　不是赌气出走，也不是故意离开，梁浩然要认真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再回到九州小区的时候，白合飞他们已经等着了，原本的瓜箱小分队再次聚齐，重新回到小饭馆，心里感慨万千。 　　“感觉我们回到了游戏的复活点。” 　　“咳咳，说什么呢，搞得我们之前都被生活捶到血条清空了一样，这分明是通往主城的传送阵。” 　　欧阳廷的公司和研究团队全在外地，专门有个产业园，配套的员工公寓、食堂都是齐全的，直接把新员工打包带走就行。 　　白合飞还没有毕业，没法正式签合同，但也没有关系，他当时参与瓜箱的设计，就不算是核心人员，纯粹是师兄师姐带自己长见识的，现在看他们有了喜欢的新工作，也替他们高兴。 　　“师姐，安顿好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虽然欧阳廷在白合飞这里人设破裂，但对方的履历和才华还是值得信任的，白合飞送师兄师姐们离开的时候，有种两个月前的毕业季重来，自己担忧的目送熟悉的人各奔东西的感觉。 　　狠狠抱了一下白合飞，梁浩然这次特别感谢师弟，rua了他一下之后，“放心。” 　　“没问题，我们都在一起呢，对了小白，以后瓜箱的升级，就交给我们了。”旁边的师兄师姐都过来和白合飞告别，然后神神秘秘的拿出一瓶矿泉水，给白合飞使眼色。 　　白合飞：？？？ 　　“小白，咳，快帮个忙！” 　　“帮什么忙啊？”白合飞一头雾水的接过矿泉水，不知道这要做什么，仔细看了看，瓶口很大，设计精美，价格不低，明星款矿泉水。 　　难道是师兄师姐们都拧不开，要他帮忙拧瓶盖？ 　　“不是，是借借花棠的好运，让她涮一下。” 　　原来，洗爪酒是真的能带来财运。 　　梁浩然他们路上不方便带酒，干脆就买瓶超市里最贵的矿泉水，专挑大瓶口的，麻烦花棠伸爪爪涮一涮，变成洗爪水。 　　他们也不喝，就留着当吉祥物，沾沾好运气。 　　没办法，瓜箱带来的工作机会实在太巧合了。 　　要不是花棠，白合飞他们估计很难直接和欧阳廷这样的大老板聊思路讲灵感，然后得到待遇优厚的工作机会。 　　白合飞表情复杂，满脸的不想去，却被师兄师姐们委以重任，举着矿泉水瓶绕到小饭馆，找到了花棠。 　　殷勤的在旁边蹲下，白合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显得太变态。 　　“咳，花棠呀，爪爪热不热？” 　　说罢，白合飞做作的往瓶盖里面带了点水，然后泼在自己手上，很夸张的惊呼。 　　“哇，真凉快，花棠试试？” 　　黑猫正在看动画片，主要的注意力放在屏幕上，余光看到了白合飞的举动。 　　然后，整只猫嫌弃的暂停了播放，转身就跑。 　　都说过了，要坏，不要变态，谁没事在矿泉水瓶里洗爪爪啊！ 　　洗爪水获得失败，白合飞毫不气馁，刚准备拧好瓶盖把矿泉水还给师兄师姐，告诉他们，花棠这么甜的小可爱，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白合飞刚转头，就看到花棠好奇的凑近他带来的玻璃杯，伸爪捞了一下里面的柠檬片，然后涮了涮爪爪。 　　看样子，还挺喜欢冰柠檬水凉凉的爪感。 　　鸽大低头拧开矿泉水，吨吨吨的开始灌，喝了个水饱之后重新面对人生，把玻璃杯交给了师兄师姐们。 　　花棠是脱离低级趣味的小可爱，从不对矿泉水下爪，要洗爪爪，也是挑果啤或者柠檬水。 　　送走师兄师姐们，白合飞立刻就去买了新水杯，这次他要买有吸管，猫爪爪伸不进去的那种。 　　欧阳廷本来就是来看朋友的，治疗了一下多年的杠精顽疾，还带回去几个新员工。 　　花棠没个能随时抽着玩的对象，就暂时抛弃瓜箱，捡起多日未用的直播摄像头，自己带着出去玩了。 　　直播间突然开始，一些收到提醒的观众还以为是鸽大又来放图片PPT，刚准备过来日常炖咕咕，就发现镜头视线格外的低，动起来之后，会迅速的摇晃。 　　——这个高度，这个糊度，我们猫猫终于营业啦！ 　　——哇哇哇，居然真的蹲到了猫，等等，鸽大居然没有放通知～ 　　——原来猫的视线这么低吗？这个小区的地面有花纹耶，第一次看的这么清楚。 　　没有顾余生和白合飞给花棠调摄像头，直播间的视线显得就更低了，观众还都挺稀奇的。 　　毕竟，平时基本都没有机会，用这么低的高度看这个世界。 　　花棠这段时期总是坐瓜箱，也好久没有跑猫道了，于是直播间的观众毫无防备，在隔几分钟响起的BGM里面，视线突然从地面转到了二楼上下的位置。 　　猫道只为花棠设计，当初考虑到防盗以及其他安全，宽窄和承重都是专门测量计算的。 　　平时花棠在上面跑来跑去没什么的，但镜头拍摄下，这个高度就过分刺激了，看的好多观众都有点恐高，害怕这种毫无保护措施的高度。 　　——等等，猫在这么窄的小道上走，不害怕吗？ 　　——楼上，你要知道，猫连树枝和墙头都能走，这种小道不在话下。 　　——不行，真的有点恐高，下面什么防护都没有，看着害怕。 　　关键是花棠还不是单纯走过去，有的地方猫道是不连贯的，花棠轻松跳过去的时候，镜头晃得，好多观众宛如做过山车。 　　这个时候，哪怕是猫饼，也不影响猫科动物特有的轻盈和矫健。 　　花棠走路非常轻，背景音里除了BGM之外，基本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真的恶猫，就是要让恐高的观众开始晕直播，花棠除了跳同一水平线的猫道，还会上下攀爬，有的时候镜头撞到墙上或磕上去，看的观众都不知道该心疼自己的眼睛，还是艾特鸽大去买新摄像头。 　　悠闲的午后，黑猫踩着猫道乱跑，偶尔还会停下，把住户家里顺着风从阳台飘出来的床单，继续往外拽一拽。 　　嘻嘻，有的时候还会日行一恶，故意找个灰多的地方踩踩，然后往床单浅色的地方，摁上一个完整的猫爪印。 　　这个时间，住户要么就读书上班没回家，要么就怕热困顿眯会儿，花棠踩着猫道跑来跑去，也没有被多少住户看到。 　　在镜头把大部分观众晃到快睡着时，花棠的耳朵尖动了动，听到斜上方有窗户打开的声音。 　　“妈妈把窗户打开一会儿，嘉安在这里摸摸风好不好？” 　　“嗯，我坐在这里，妈妈你去忙吧！” 　　是陌生的声音？ 　　花棠能辨认出小区里所有孩子的声音，听到新的童声，就踩着猫道跳了上去。 　　装着防护栏杆的窗边从内打开，有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子，闭着眼睛坐在高凳子上，努力把手伸到栏杆附近。 　　这家住户应该是刚搬过来没多久，男孩子的父母还在收拾东西，时不时看眼孩子才继续。 　　花棠好奇的凑过去，蹲在窗外用尾巴尖快速的扫了一下男孩子的手心。 　　“妈妈，风是软软的呐！” 　　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的男孩子扭头，兴高采烈的喊，可方向却不是他父母呆的正确位置。 　　没过多久，直播间自带的BGM响了起来，男孩子吓了一跳，把耳朵靠近音源的方向，小手空抓了两下。 　　风会唱歌吗？ 第83章 　　虽然窗户外装有护栏， 但小嘉安是盲童，父母哪怕同在客厅忙碌， 也会时不时关注他的状态。 　　听到孩子在惊叹风是软软的之后， 他们笑了笑，又觉得有点心酸， 刚想说什么， 就听到了音乐声。 　　等等， 风是软软的， 可以是孩子的想象力和美好描述， 音乐声总不能凭空出现吧？ 　　嘉安妈妈快步走到窗边， 然后和踩在窗外一条窄窄小道上的黑猫对视。 　　和花棠带着点好奇的反应不同，嘉安妈妈吓一跳。 　　忙伸手把嘉安护在怀里退了两步， 隔着护栏， 表情还带着些警惕，生怕黑猫抓孩子一下。 　　这都三层高了， 哪里来的猫啊？ 　　嘉安父母是刚带着孩子搬进来的，忙东忙西的，还没有注意到入住手册上的黑猫附件。 　　家里孩子又比同龄人更需要父母的关注，小夫妻两个光顾着操心小嘉安， 还真的不知道花棠是从哪里来的。 　　很快，嘉安爸爸看妻儿站在窗外， 也走过来， 看到黑猫也被吓一跳， 想知道这猫怎么能爬这么高？ 　　九州小区的洋房区的层高是参照目前住宅最高标准的， 视线开阔毫不压抑，整个房子的采光都更好一些。 　　所以算一下，三楼的窗外至少离地有十米高，这么圆嘟嘟的小黑猫，不害怕吗？ 　　夫妻两个不是讨厌动物的人，但是家里有个盲童，他们担心猫会伤害小嘉安，还是紧张的把窗户关好，等着黑猫离开去其他地方玩。 　　“爸爸，妈妈？” 　　小嘉安看不到，可是却能感觉到周围没有风了，小手试探的往前伸了一下，只摸到了一个有点冰凉的硬物。 　　隔着玻璃，花棠也没有离开，蹲在猫道上颇有兴趣的甩甩尾巴。 　　看新住户被恶猫吓到关紧窗户，个猫体验极佳。 　　直播间的观众现在只能看到镜头不动了，对准一块墙体拍的认认真真，也不知道猫到底在做什么。 　　摄像头自带的音乐隔几分钟响一下，小嘉安好奇的凑近玻璃，想去听这个声音。 　　视力受损的孩子，了解世界的方式更依赖听觉和嗅觉，花棠挑的BGM基本都是儿歌或动画片主题曲，不管是旋律还是歌词，都很讨孩子的欢心。 　　小嘉安把耳朵贴在有些冰冷的玻璃上，兴高采烈的听着窗外的声音，哪怕隔几分钟才会短暂响十几秒，也雀跃到不行。 　　从小，嘉安就没法和同龄人一起玩，他看不到，走路磕磕绊绊，还容易受伤。 　　父母的收入大部分都拿来给他治眼睛，也没有余钱去请护工或保姆来照顾他，所以小嘉安大部分的生活，都是黑暗且寂静的，他乖乖坐在那里，然后在脑海里试图和空气说话。 　　他没有视力，勉强可以感光，就凭着幻想，去勾勒有颜色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空气里飘着各种各样的小气团，五颜六色的，会围着每个人打转？ 　　现在搬到新家，很多东西都没有摆好，父母担心摔着嘉安，就让他坐在窗边透过栏杆摸摸风。 　　小嘉安就坐着，摸到了软软的风，还听到了风里飘过来的声音。 　　“嘉安，你怕不怕？” 　　孩子巴在玻璃上，努力去听外面的声音，小模样实在让父母有点心疼，嘉安妈妈注意到花棠带着类似项圈的东西，就蹲下握住儿子的小手，询问嘉安害不害怕。 　　小朋友不解的歪头，反手去摸妈妈的手腕，“不怕，爸爸妈妈在，不怕。” 　　“好，那妈妈把窗户打开，让你和小猫打个招呼好不好？但是你不能去摸，要不然猫会抓你。” 　　嘉安乖乖把小手收好，交叠放在肚皮上，示意自己很乖，绝对不去摸猫。 　　既然是带项圈的猫，不主动招惹，就不会抓人。 　　嘉安妈妈看窗外的黑猫一点不怕生，他们在里面说话，猫还在外面听得津津有味。 　　就轻轻把窗户又从内打开，没有了玻璃的阻挡，隔几分钟响起的声音也更清楚了。 　　“妈妈，猫长什么样子呀？” 　　小嘉安不敢伸手，听着音乐的声音，忍不住小声问妈妈。 　　他只听过猫抓老鼠的故事，不知道猫是什么模样，他感受到风重新扑在脸上后，猜测猫是不是会踩在云彩上，要不然，怎么会和风一起出现呢？ 　　小朋友乖巧安静，看着却有几分寂寞，花棠打了个哈欠，转身跳开，没等嘉安父母和孩子解释，猫猫准备回家了。 　　就看到黑猫蹲到楼下的阳台外，勾过洗干净飘出的床单一角，认认真真蹭起了爪垫。 　　等等，这和他们概念里的小猫咪不太一样啊？ 　　把爪垫蹭干净的花棠，再次跳回来，看了眼嘉安的父母，然后凑近了窗户，弯爪看爪垫收好爪尖，干干净净，就摆好了伸出去的姿势。 　　嘉安看不到，但他的父母能看到，很惊讶的看着黑猫，试探的把自己的手伸出窗外，然后被黑猫嫌弃的推开。 　　要软软的小手，不要你们的。 　　小夫妻哭笑不得的对视一眼，然后牵起儿子的手，引着他的小手伸出去，和花棠来了个“give me fine”。 　　击掌成功，花棠离开前，还日行一恶的用尾巴尖扫了扫嘉安的额头，让小朋友惊讶到双手捂住额头，才满意的跳走。 　　嘻嘻，感受到恶猫的可怕了吧～ 　　花棠继续带着镜头去晃直播间的观众，嘉安却兴奋到忍不住拉着爸爸妈妈说话。 　　猫是热乎乎，毛绒绒的，是阳光和风的混合，是看不到也能记住的存在。 　　九州小区里的孩子不少，但是视力受损，严重影响正常生活的，就只有嘉安。 　　花棠晚上选几个吃饱喝足的小朋友，拿尾巴开始玩“钓幼崽”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嘉安的父母带孩子出来。 　　嗯？不出门的小朋友，岂不是要枯萎了？ 　　连余饼干这样过分安静的孩子，都会定期被父母带出来在小区走走，更别说甜虾这种要是不出门，能当晚把小饭馆拆个洞飞出去的狗孩子。 　　巡逻完毕，花棠去找香香软软小被窝的路上，爪爪一拐，又跑到了嘉安的家里。 　　客厅已经关了灯，唯有书房还有说话声，花棠把耳朵贴在玻璃上，听到是嘉安的父母在低声交谈。 　　熟练的跳到小卧室外的猫道上，花棠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嘉安睡在这里。 　　黑暗不影响花棠的视力，也不影响嘉安的，在黑猫用前爪敲了敲窗户，还喵呜了一声之后，小朋友就从装睡状态恢复，听了听妈妈还没有过来，就摸索着来到了窗边。 　　和姚小苗、余饼干她们不太一样，嘉安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是会有人陪着的。 　　只是父母晚上还要处理点工作或别的事情，就先让孩子睡，等忙完了，再轻手轻脚的过来。 　　花棠来的时候，嘉安刚躺下没多久，听到喵呜的声音后一下子清醒，小手摸了半天，总算把小窗户开了条缝。 　　猫才会喵呜的，嘉安记得妈妈的话，不可以去摸猫，要不然猫被摸痛之后会抓人。 　　不错，很有资质和潜力，知道恶猫不能随便摸。 　　花棠从小窗户里挤进来，趁嘉安的父母还没有过来，和他玩了一会儿。 　　或者说，单方面玩小朋友。 　　脾气很好的孩子坐在地毯上，任黑猫跳来跳去逗他也不生气，嘉安知道自己看不到，万一乱抓会伤着猫，就乐呵呵的任尾巴在脸上扫来扫去。 　　等花棠用爪爪推他，一直推到床边时，嘉安才爬回小床，仔细竖着耳朵听窗户的动静，想知道猫是不是离开了。 　　花棠悄声挤出小窗户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小朋友还在等声音，就拍了两下玻璃，重新钻了遍小窗户。 　　真的反派，就是敢多次夜闯民居的。 　　“阿韵，嘉安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搬过来之后，起床的时间都要晚一点？” 　　“我明天再带嘉安去检查一下，体温和血压都是正常的，应该是小区环境比较好，睡得比较沉。” 　　别说嘉安了，就是他们两个搬过来之后睡得也比之前好，基本上早上都是被闹钟叫醒的，不像以前，听到点动静就早早的醒来。 　　之前他们也考虑过九州小区的租金太高，不划算之类的问题，但这是和嘉安一起治眼睛的孩子家长给他们介绍的，说离医院比较近，环境也比较好，他们还是咬咬牙搬了过来。 　　住进来之后，小区的环境的确不错，他们也总算能找点安慰了。 　　起码嘉安这几天的状态都还不错，自己坐在那里玩的时候，还会哼点小曲，问问为什么开心后，还神神秘秘不肯给爸爸妈妈讲。 　　孩子活泼一点总是好的，小夫妻也没有多想，又赶紧去忙着工作和别的事情，生活过的紧紧凑凑，急急忙忙。 　　约好了医生的门诊，嘉安妈妈就先放一放工作，准备早点陪孩子休息了。 　　医院要早点去才行，要不然人太多，很容易磕磕碰碰到嘉安。 　　揉着酸涩的肩膀，嘉安妈妈摸黑进来，刚准备看看儿子睡熟没有，就伸手摸了个空。 　　等等，她儿子呢？ 　　嘉安妈妈吓一跳，刚准备踩亮地灯，就发现手被什么毛绒绒拽了两下，然后摸到了嘉安的小手。 　　“妈妈，我在这里呢！” 　　差点被抓包的嘉安忙钻回被窝，抓住妈妈的手心虚的不行。 　　“嘉安，刚才是你的手吗？不对啊，怎么毛绒绒的？” 　　“没有呀，就是我的手。” 　　“可是……” 　　“妈妈快睡吧，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呢～” 　　嘉安妈妈半信半疑的躺好，总觉得刚才真的有什么毛绒绒拽了她，可她又不好问儿子有没有看到什么，只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忙晕了。 　　黑暗主场作战成功的两小只，同时松口气，一个从小窗户挤走，另一个盖好小被子。 第84章 　　虽然嘉安知道, 自己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朋友了，但是他还是有个小秘密不敢和父母说, 那就是他怕黑。 　　普通的孩子怕黑，可以理解。 　　但是盲童怕黑，说出去会被人笑的。 　　嘉安和父母去看医生的时候, 就偷偷听过其他小朋友，因为视力问题总是容易磕磕绊绊一身伤。 　　父母不耐烦的责备他们不省心, 去看医生排队的时候，就会说些类似小瞎子就别乱跑的话。 　　虽然嘉安的父母从没有指责过孩子的眼睛, 给家里带来多少负担和麻烦。 　　可是嘉安很懂事，知道小瞎子不是什么好词。 　　如果想要变成一个讨人喜欢的小瞎子, 就不能乱跑，就不能摔跤，就不能怕黑，就不能总是缠着爸爸妈妈。 　　搬到九州小区之前, 每晚自己装睡这一小会儿，是嘉安害怕的峰值阶段。 　　白天的时候, 嘉安父母做什么都要留意孩子, 唯有晚上能忙点别的事情。 　　所以，如果其他小朋友是晚上九点半睡觉, 嘉安可能就是八点半或九点睡，要提前一段时间。 　　因为孩子每次都乖乖去睡觉, 躺好就睡着的样子, 所以父母还真的不知道, 嘉安是会在“装睡”阶段天马行空的想故事，来压住他的害怕的。 　　他可以勉强感光，所以是能判断白天黑夜的。 　　每晚睡觉前这段黑暗，又没有什么声音，就会让嘉安偷偷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一会儿担心床边会不会站个怪兽盯着自己，一会儿忧虑自己是不是视力又变差，连光都辨别不出来，误把白天当成黑夜了？ 　　嘉安是个敏感多思，充满幻想的小朋友，每晚都要给自己来这么一次“故事催眠”，也是挺累的。 　　搬到九州小区之后，“装睡”阶段就不用老实呆在床上了，偷偷摸索到窗边，就可以和猫一起玩。 　　花棠圆嘟嘟的一只猫，毛绒绒的，热乎乎的，隐藏在黑暗之中，是专门为他出现的小飞猫。 　　被妈妈差点抓住之后，嘉安吓到心脏怦怦跳，可是惊吓之后，又有点小雀跃。 　　因为在不开灯的黑暗之中，秘密是只属于他和猫的，哪怕是视力健全的妈妈，也不能轻易的发现。 　　反而因为更不习惯黑暗，做什么都会迟疑，给了嘉安钻回小被窝，花棠挤出小窗户的机会。 　　“妈妈。” 　　“嗯？嘉安要喝水吗？” 　　“不喝水，妈妈晚安。” 　　自己把小被子盖好，嘉安难得不再抗拒无法感光的黑暗，也不再勉强去寻找妈妈在哪里，乖乖躺好，道了声晚安。 　　九州小区离医院很近，再也不用天不亮，就把嘉安抱起来带去坐车排队。 　　来看医生的次数太多，嘉安已经习惯医院的环境和味道，乖乖配合之后，手里被声音好听的医生叔叔塞了块糖，又回到了小区。 　　虽然说检查结果没什么特别好的改善，可没有恶化，也很不错。 　　嘉安妈妈回来的时候，心情也放松了些，把嘉安放下来，牵着他的手慢慢走一段路。 　　除了在家里或少数几个熟悉的地方，嘉安的父母都不太放心把孩子放下来让他走，倒不是溺爱，而是国内公共场合的盲道很容易被损毁或占用 。 　　嘉安年纪又小，更容易受伤，摔倒还好，万一被车撞着就糟了。 　　所以，父母在外面都是能把他抱起来，就抱起来走。 　　现在回到小区了，这么一小段路平平坦坦，嘉安妈妈就把嘉安放下来，牵起他的手。 　　能自己走路还是挺高兴的，嘉安走的慢，却和普通孩子一样，走两步就要跳一下，快快乐乐的样子。 　　“妈妈，刚才那个叔叔是谁呀？” 　　“是门卫室的保安叔叔，我们拿着进出的卡，就可以进来。” 　　“妈妈，我听到有汽车启动的声音~” 　　“嗯，刚才有辆车从小区外面进来，我们靠边站站好不好？” 　　连连点头，嘉安摸着妈妈的手腕往“旁边”一站，撞到妈妈腿上之后，才反应过来，往反方向去一站。 　　看不到就很容易失去方位感，可是妈妈在身边，就是嘉安的参照物。 　　母子俩走的很慢，坐在瓜箱里的花棠路过后，又掉转方向回来，开始围着嘉安母子俩兜圈。 　　瓜箱的启动声比较小，但还是听得出是什么比较重的机械发动声音，嘉安从没有听过这个，侧着耳朵等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问妈妈，这是什么声音啊！ 　　再次看到黑猫，嘉安妈妈也很惊讶，盯着这辆移动的“西瓜车”，还往旁边找了找，以为这是猫主人操控的玩具车，带着猫兜风。 　　“是刚搬过来的吗？” 　　可能是嘉安妈妈的表情太好理解，路过的一个奶奶停下，笑呵呵的和她搭话。 　　“阿姨你好，对，我们上周搬过来的。” 　　妈妈叫阿姨，那自己应该叫奶奶，嘉安小声的朝着声源的方向喊了声奶奶好，就默默伸手抱紧了妈妈的腿。 　　不是每个人都能对盲童一视同仁的，有些成年人看到嘉安，很容易大呼小叫，惊讶这孩子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是小瞎子。 　　嘉安以前住的地方，有个经常遛弯的爷爷就总喊他小瞎子，听得嘉安心情不好，还有点害怕对方。 　　“哎，真有礼貌。”路过的奶奶乐呵呵的，看到嘉安语气也没有怎么变，还展开自己的布兜，让嘉安妈妈拿两个她刚买的杏子。 　　嘉安妈妈被喊住其实还有点茫然，现在又被招呼拿杏子，怪不好意思的。 　　但人家阿姨热心肠，拉着她说话，嘉安妈妈也不好拒绝。 　　“小区管理的还不错，孩子平时可以出来走走，这猫叫花棠，也是小区的一份子，平时只要不抓尾巴，弄痛猫，还挺喜欢带小孩子一起玩的。” 　　看花棠围着这母子俩打转，这个阿姨才停下和嘉安妈妈说话的。 　　小嘉安的异状还挺明显，但孩子总是喜欢玩乐的，阿姨看花棠愿意带小朋友玩，就出面帮黑猫代言，给嘉安妈妈解释解释。 　　嘉安妈妈其实对上次，黑猫在床单上蹭爪子，然后和自家孩子击掌的事情印象挺深的，没想到这猫在小区里猫缘也不错，就因为黑猫围着转了两圈，就让人家阿姨白送了两枚大黄杏。 　　“花棠？” 　　嘉安听到陌生奶奶说猫的名字是花棠，就忍不住探出头，想确认一下。 　　花棠就是晚上来找他玩的那只猫吗？ 　　“对，是花棠， 　　小区里跑来跑去的猫，就这么一只，名字是花棠，试着喊喊？” 　　奶奶的声音很温和，和嘉安说话的时候，也听不出什么催促，让小嘉安闻着大黄杏的甜香，把脸从妈妈的裤边挪开，学着喊了声花棠。 　　听到嘉安喊自己，兜圈的瓜箱刹车。 　　花棠跳下来蹲到母子俩旁边，然后用爪子推了一下嘉安的手，找恶猫有什么事呀？ 　　确认过毛绒绒，就是夜里的小飞猫，原来叫花棠呀！ 　　嘉安惊喜不已，熟练的蹲下，摸索着朝着花棠的位置伸手。 　　然后下一秒，掌心放上了一只毛“山竹”，两小只熟练的开始玩“谁的爪在上面”的游戏。 　　送黄杏的奶奶笑着摆摆手，回家去做饭了，留嘉安妈妈嘴角微抽，打赌昨天她没有感觉错。 　　那个毛绒绒绝对就是猫，不是她的幻觉。 　　自家儿子的动作，完全暴露了他偷偷和花棠一起玩耍的事情。 　　但是，嘉安妈妈也难得看到儿子这么高兴，而且，这是第一次在外面的时候，嘉安完全的放开了她，蹲在旁边和黑猫玩。 　　嘉安妈妈准备等一等，等孩子玩一会儿再带他回去。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瓜箱实在太显眼了，摆在这里，没一会儿就有不少孩子看到了。 　　作为拥有“百分百吸引人类幼崽”体质的恶猫，花棠的出现，势必要引来腥风血雨，没等嘉安妈妈把嘉安抱走，就看到儿子和黑猫被好几个孩子围住了。 　　一人一猫只能玩“谁的爪在上面”，但是六七个孩子和一只猫，就能玩“手心手背游戏”。 　　这群孩子最大的叫宋轩，特别有大哥哥的范儿，一数总共八只，就开始宣布游戏规则，“我们和花棠一起出，要么手心要么手背，各一半的时候才算结束，然后看谁和花棠一伙，就算赢。” 　　一起玩游戏，不需要知道彼此叫什么，只需要确定都知道玩法就行。 　　这个游戏极其简单，就是把手背在后面出手心或出手背，看什么时候，能出现只有三个孩子和花棠出的是一样的时候就算停。 　　嘉安第一次被其他孩子算成“玩伴”，被簇拥在一起，又新奇又有点害怕，额头上都冒出汗了，握紧了花棠的小爪子。 　　“我、我叫嘉安，但是我看不到。” 　　“嗯？没关系，你在我旁边，我叫宋轩，我给你讲别人都出了什么。” 　　连猫都能一起玩，小伙伴看不见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九州小区的孩子，可能是从小被“钓幼崽”游戏培养出足够的耐心，对这种集体游戏的包容度特别强。 　　如果人数凑不够，有的时候他们都会偷偷从家里抱盆花出来，通过转花盆停下的面来凑数。 　　“来来来，一二三，手心手背——” 　　裹挟着往前走，嘉安忙出了手心，然后就听到宋轩当裁判开始数，“不行，有六个手背，只有花棠和嘉安出的手心，再来。” 　　再来就再来，嘉安这次会玩了，等宋轩预备开始后，忙伸出手来。 　　“一二三四五，嗯？等等，花棠不能偷偷变，赖皮赖皮！” 　　花棠理直气壮，恶猫偷偷翻爪的事情怎么能叫赖皮呢？ 　　她就变。 第85章 　　一起玩游戏的时候， 有个总是赖皮的， 就会吸引全部火力。 　　不仅没有人注意到谁玩的不好，连不太会玩的也能浑水摸鱼，反正每一盘游戏， 盯赖皮鬼就行。 　　宋轩他们奈何不了赖皮猫猫，就四处看了看， 找到嘉安的妈妈。 　　想求助这个阿姨，帮他们看着点花棠。 　　等在孩子身边，没想到还有自己戏份的嘉安妈妈忙过来， 配合的问宋轩他们， 她该怎么做。 　　看到自己的妈妈当裁判，总是让孩子有点骄傲的。 　　嘉安没有从小伙伴那里感觉到排斥和嗤笑， 还听到了妈妈在参与他们的游戏， 兴奋的脸都红了， 牢牢的挨着宋轩，等待他一二三，自己来伸手。 　　成年人就没有幼崽好欺负了，有嘉安妈妈帮忙盯着， 花棠的赖皮技能就容易被打断。 　　没多久， 就有三个孩子和花棠出的一样，他们赢了。 　　高兴的扑过来抱住猫，三个孩子立刻把花棠从猫饼挤成猫油条， 团团转了好几圈才挣扎开。 　　嘉安妈妈哭笑不得， 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花棠总赖皮， 不想让有一方赢。 　　玩了两三盘之后，嘉安也赢过一次，懵懵懂懂的被另外两个小伙伴拉住手，三个人团成圈，又把花棠挤在中心高高兴兴的团团跳。 　　这是嘉安第一次被同龄人抱住，毫无芥蒂的牢牢拉住手，然后共同分享快乐。 　　他偷偷把每个孩子的声音和名字都记下，只觉得一切和梦一样，简直舍不得醒来。 　　直到猫油条要吃饭了，咻的跳回瓜箱拆伙跑路，宋轩他们的家长也来找孩子回家，嘉安才和妈妈一起回去。 　　平时比较乖的嘉安很少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又喊又笑的，嗓子都有点哑，但是被妈妈擦汗的时候，还在小手比划着，和妈妈分享他们刚才是怎么赢的。 　　没有任何难度的手心手背游戏，被嘉安回家之后，又完完整整复述给了爸爸。 　　小夫妻一边帮孩子把汗湿的衣服换了，一边配合的给回应时不时惊叹两句，让小嘉安心满意足，刚吃完饭就困得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猫猫牌带孩子，知名商标，值得信赖。 　　把嘉安抱回卧室，小夫妻两个退出去，心情还挺复杂的。 　　孩子快七岁了，他们也联系过盲校，考虑过要不要把嘉安送去上学，去适应新环境。 　　但一直犹豫不决，担心嘉安不适应盲校，在外受什么委屈，见不到父母会不会害怕。 　　直到今天，嘉安只是和孩子们玩了半个多小时，就高兴到说了快两个小时的话，让他们意识到，孩子的世界，除了父母之外还应该有其他角色。 　　“嘉安挺喜欢这里的，今天有几个孩子带他玩，也没有谁笑嘉安的眼睛。” 　　“阿韵，晚上吃完饭，我们带嘉安去外面散散步吧。” 　　为人父母，也是在不断学习的，嘉安的眼睛打乱了这个小家原本的安排，让小夫妻变得匆匆忙忙，总是带着孩子去各个医院求访医生。 　　孩子太小了，连世界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过，让他们怎么能停下？ 　　但相应的，夫妻两个有的时候也把嘉安看管的太严格了。 　　这并不是错误，而是他们作为父母，深知嘉安的“不同”，会面对什么非议和眼光，以及遇到什么危险。 　　年幼的孩子对抗这一切，唯一的屏障就是父母，小夫妻两个摸索着，成为了嘉安的安全伞。 　　伞一旦打开了，就很难收回去。 　　嘉安的父母经常去医院，也见过很多和他们类似的家庭，知道除了那些由于各种原因，放弃孩子不再治疗的，剩下的基本分为两派。 　　一派是严防死守，夫妻两个努力挣钱，想办法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好，尽可能的为孩子安排，只求他们夫妻要是出什么事情或几十年后离世，孩子能继续得到照顾。 　　一派是强迫心硬，夫妻两个开始训练，想办法让孩子开始接触可控范围内的风险，掌握一技之长，有个能吃饱饭的本领，哪怕他们夫妻突然消失，孩子也能勉强活下去。 　　父母和孩子差二十多岁，大部分的家庭，生养孩子都是希望他们能照料自己的晚年。 　　但嘉安家里的情况不太一样，或者说，很多类似情况的家庭情况都是完全相反的，他们的父母不敢停下，时刻紧绷，只想再努力一点，再奋斗一些，能多庇佑孩子几年。 　　因为，这些孩子先天就是有缺陷的，如果父母再不努力去抓住他们，那孩子唯有死路一条。 　　可不管是严防死守派，还是强迫心硬派，都不是说选择就可以选择的。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别说为孩子考虑，就是夫妻自己，可能也会遇到各种问题。 　　嘉安的父母走在一条很难看到亮光的路上，过分的谨慎和摇摆的犹豫，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现在嘉安的表现，把他们往前面推了推。 　　可能嘉安比他们想象的更勇敢，更渴望接触外界，他们也要陪着孩子往前走一步。 　　九州小区的住户总体不算多，外租的占比又比较小，所以晚上出来散步的时候，彼此还挺容易认个脸熟。 　　嘉安的父母带着孩子走走的时候，还遇到了白天送黄杏的奶奶。 　　“来散步啊？” 　　“是，这会儿不太热，还有点夜风，很舒服。” 　　“小区有生态湖就这点好，凉快，而且水质好，没有蚊虫，出来走走对身体好。” 　　和嘉安妈妈她们的温声细语聊两句不同，牵着爸爸的嘉安突然被大声喊住，只见两个孩子喊着他的名字，快快乐乐的跑过来。 　　是一起玩手心手背的孩子。 　　嘉安爸爸哪怕没有见过，听孩子念叨了两个小时，也能记下来其他几个孩子的名字，一听嘉安喊他们，果然，对上号了。 　　“叔叔好，嘉安，要不要和我们玩？” 　　两个小孩和嘉安爸爸问好之后，立刻就问嘉安，要不要一起玩，他们都在那边。 　　太阳刚落山这会儿还没有黑透，特别凉快，小区里的孩子基本都聚齐了，连花棠和甜虾都在，一起玩最热闹了。 　　嘉安一听就感兴趣，扯了扯爸爸的手，一脸的想去。 　　和妻子说了一声，嘉安爸爸带着三个孩子过去，果然，在小区红瓦房背后一块空地上，好几个孩子都在那里等着。 　　这块地是给花棠修了猫猫专用停车场后，专门规划出来做休闲草坪的。 　　是的，休闲草坪，和普通草坪请勿踩踏不同，这块草坪挂着牌子，只允许十岁以下的孩子以及花棠踩。 　　控制人数和体重，草坪适当的踩踩也没事，小区里的孩子当起了义务监督员，有哪个超龄未成年或成年人不小心踩一脚，都要着急的过去阻拦。 　　甜虾的活泼决定着顾余生不能松手，好在狗子围观也能得到快乐，蹲在旁边看花棠和小孩玩也行。 　　这里离小饭馆很近，顾余生偶尔会来兼职一下裁判，算是孩子里面比较信服的“权威”。 　　嘉安他们跑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分好两队了，顾余生手里拿着布条，递给了宋轩。 　　现在的孩子比较多，至少有十个，宋轩点清楚队友之后，重申游戏规则，“我们是xi……蟹黄堡摸人，蒙着眼睛在固定的范围里抓人，抓住队友就扣分，抓对敌人才算数。” 　　这是孩子们最常见的瞎子摸人游戏，蒙着布条假装瞎子去摸别人。 　　但是宋轩想到嘉安，“瞎”字都已经脱口了一半，忙改口，还灵机一动的分队，左边是海绵宝宝队，右边是派大星队。 　　宋轩是孩子王，又有顾余生在这里镇着，孩子们对规则接受良好，立刻按照人数把嘉安他们三个拉进队伍，然后开始发布条。 　　只能在固定的范围抓，而且抓住队友要扣分，这就提高了难度。 　　嘉安爸爸和顾余生聊了两句，也义务的站在空地的另一个边，帮孩子们看着点范围。 　　“好了，都把布条戴好，不能偷看，预备，开始。” 　　宋轩刚说完，就拉着嘉安开始躲，他们队先是被抓的那一拨，小声给嘉安细讲游戏规则，还时不时怪叫两声，模仿别人说话，干扰蒙眼的孩子抓人。 　　捣乱才好玩，花棠也是被抓的这一拨，有的时候还故意起跳，蓄力从蒙眼孩子的肩头跳过去，尾巴拍一下额头，让蒙眼的孩子一手拍自己额头上抓空。 　　孩子的游戏都是玩着玩着就会的，蒙着眼睛之后孩子走的都很慢，离得有点远的灯光让被躲的孩子也看不太清，大家为了不扣分，都放慢动作来。 　　嘉安被宋轩拉着，自然也不用很着急的躲。 　　等适应了之后，他的反应比宋轩还快，毕竟，这个听声辨位的能力，嘉安实在太熟了。 　　宋轩被小伙伴惊讶到了，很快就愉快的让嘉安拉着他，顺便教嘉安一起怪叫，模仿别人说话做干扰。 　　但毕竟空地的范围有限，蒙住眼的孩子合作往一个角拥，肯定是能抓到敌人的。 　　没多久，海绵宝宝和派大星队换布条，有个孩子系了死结，扯下来之后越解越紧，怎么也弄不开了。 　　“叔叔，还有多余的布条吗？”宋轩看缺了一个，只能挠挠头，回头问问顾余生。 　　这布条数量有限，要拿也是回小饭馆，顾余生刚准备和嘉安爸爸说一声，他暂时回去一趟，就听到有个小朋友的声音。 　　“宋轩哥哥，我的可以让出来。” 　　说完这句，声音的主人明显有点犹豫，但还是很坚定的补充。 　　“我看不到东西，真的，我爸爸可以作证。所以我不会偷看，这个布条让给你。” 第86章 　　晚风带着生态湖特有的凉意， 卷走散步的住户一天的疲倦。 　　偏向橘黄的路灯头，像是个亮闪闪的小橙子， 在地面上划出“光晕”圈块。 　　两个圈块相叠的地方，格外的模糊，穿行在光暗交错之中，反倒让散步的人们有着莫名的放松。 　　整个陷入懒洋洋状态的九州小区， 也就唯有休闲草坪这一小块地方不同。 　　夜风对蹦跳的孩子来说太过柔和， 没多久，就有不少孩子用手背擦汗， 或者扯扯衣服凉快凉快。 　　然后，都顾不上停下喝口水， 全身心投入游戏的孩子，眼里只有小伙伴， 连爸妈都能忘在脑后。 　　但夏天要是不慎风热感冒，那么治疗起来， 可比风寒感冒更难受。 　　所以过一段时间， 就会有两个家长冒出来，暂时打断游戏，拎两个出来摸摸后背， 看看衣服是不是被打湿了。 　　抓小鸡崽一样， 孩子着急的扑腾，被父母一松开， 就立刻重回游戏之中。 　　等家长们基本上都拎了一遍自家崽之后， 游戏时间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父母看看时间， 准备带他们回去洗个澡，认认字或者讲讲故事睡觉了，要不然就太晚了。 　　不要指望孩子们会自觉的停下，哪怕这个场面每天都要发生，但孩子们还是难舍难分，好几个都是被直接扛回家的，要不然根本不肯走。 　　“明天再来嘛，今天太晚了，该回家睡觉了！” 　　“不，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 　　再乖巧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很乐意，皮一点的孩子，更是直接就地一滚，然后借着父母不能踩休闲草坪的理由，躲在里面不肯被抓走。 　　花棠甩着尾巴蹲在休闲草坪正中央，背后能掩耳盗铃藏三四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这些孩子错觉，以为圆嘟嘟的黑猫能挡住他们这么几个的。 　　在这种考验玩伴义气的关键时刻，恶猫就是要果断背叛，立刻走开让出来后面小伙伴的。 　　反派都是要笑看幼崽们，不情不愿被恶势力父母拎走的。 　　一时之间，各家父母抓各家的崽，花棠跳到顾余生的肩头，占据现场最高点，心满意足的围观。 　　嘉安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紧紧的抱住爸爸的腿之后，只觉得周围嘈杂又繁乱，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嘉安，明天继续和我一队啊！” 　　“还有我，要拉勾，爸爸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拉勾。” 　　场面实在太混乱了，嘉安都没听清楚到底是谁喊的自己，又是谁凑过来拉的勾，只是听着小伙伴们不肯走的声音，渐渐放松下来，抓着爸爸的裤边原地蹦了两下。 　　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嘉安爸爸把他也一把抱起来，摸了摸已经湿了一小半的t恤后心背，“来，和叔叔说声再见，也和花棠还有甜虾说晚安，我们明天见。” 　　“叔叔再见，花棠晚安，甜虾晚安。” 　　嘉安朝着顾余生的方向挥挥手，然后被带着去找妈妈，一家三口再回家睡觉。 　　都走出好远了，花棠还能听到嘉安圈着爸爸，在认认真真说，要给妈妈讲他们刚才是怎么抓人的。 　　估计晚上回去之后，嘉安妈妈也要面对时长不短的一段儿童说唱。 　　花棠目送新晋小话痨走远，被顾余生抬头摸了摸耳朵尖。 　　黑猫一头雾水，顺势也用爪摁了一下顾余生的耳朵，礼尚往来。 　　“明天，继续找嘉安玩？” 　　顾余生只是性格使然，少言沉默，不太喜欢把所思所想表现出来，但这不代表着，他的内心也和外表一样，冷漠又无动于衷。 　　甚至说，他比常人都要更容易心软，更愿意付诸善良。 　　嘉安把自己的布条让出去这件事情，可能只是孩子没有深想的一个举动，但旁边的成年人看来，还是会心疼几分的。 　　摸摸花棠的耳朵，顾余生只是想到了二鹏他们之前神神秘秘的“九州小区大秘密”，看花棠又挠了两下他的耳朵，也不欲多言转身回去。 　　带肩头这只读作花棠写作大幸运的黑猫，去吃个夜宵好了。 　　放在水桶里吐沙的花蛤用鸡汤炒出来，又香又鲜，顾余生还用端来一小盘卤翅尖。 　　摆在花棠面前时，恶猫就把一头雾水先扔在一边了。 　　虽然不知道顾余生为什么要摸耳朵尖，说一句她明天本来就会做的事情。 　　但是夜宵当前，恶猫先吃为敬。 　　夏天的夜晚，就是要吃夜宵才行，心满意足吃出小肚皮的花棠，还回味着鸡汤花蛤的鲜味，美滋滋去找小被窝。 　　这个时候，姚小苗她们应该也写完家庭作业，铺开小被窝可以钻啦～ 　　不上班，不上学，吃吃喝喝靠鱼肉乡里，自带有生态湖地盘的生活，就是可以这么幸福。 　　花棠很快陷入梦乡，不代表小区住户都能顺利入睡。 　　“妈妈，我有个问题。” 　　晚上一起玩蟹黄堡摸人游戏的孩子，被父母拎回家洗澡换衣服之后，就忍不住当尾巴，追在父母身后充满求知欲。 　　一般来说，孩子说“我有个问题”时，就是夫妻之间，看谁跑得快的决赛现场。 　　很明显，这家孩子在蓄力读条攻击技能的时候，妈妈慢了一拍，被孩子逮到了。 　　孩子妈妈深吸一口气，仿佛回到了刚搬到小区的时候，孩子车轱辘一样的问题，说她有个问题，为什么花棠是猫呢？或者，她为什么不是猫呢？ 　　不管是认真的科普回答，还是童趣的俏皮回答，孩子对答案总是不太满意，直到这个问题持续了快半个月，看父母已经没法给新答案了，才勉强接受。 　　现在，这又来了。 　　“妈妈，为什么嘉安看不到啊？” 　　一起玩的时候，小朋友们可以不介意这个问题，但是回家之后，肯定会好奇的。 　　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能看到，唯有嘉安没办法呢？ 　　看，这个事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居然有小朋友无法做到，让孩子其实很难理解。 　　可能每个孩子的问题，都自带一种哲学感。 　　孩子妈妈本想说什么，却觉得自己的话不太慎重，就把孩子抱起来，“这个问题妈妈也不太清楚，我们去查一查好不好？” 　　先去把藏在阳台的爸爸揪出来，父母两个认认真真开始检索问题，查询答案，一点点掰开给孩子解释，甚至还在线咨询了一个还没有休息的眼科医生朋友。 　　根据视力残疾的程度，眼盲也分很多种，但成因极其复杂，很多眼部疾病都是现阶段医学无法攻克的。 　　别说孩子了，就是孩子父母两个，听得都觉得很复杂。 　　但这一次，孩子没有再追问什么，自己低头绕了绕手指，就回小床上睡觉了。 　　“崽，没什么问题想问问我们吗？”去帮忙关灯的时候，小夫妻觉得孩子的反应有点奇怪，忍不住探头多问一句。 　　“爸爸，我可以让嘉安来家里，和我一起睡吗？” 　　“嗯？可、可以啊，但是要先问问嘉安爸爸妈妈的意见。”孩子爸爸没接住这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从眼睛跳跃到邀请小伙伴来家里住。 　　“要是可以借眼睛就好了。” 　　孩子自己嘀咕了一句，然后翻身抱紧了被子。 　　一想到嘉安没法用眼睛看，自己能看到却用来睡觉，就感觉很浪费，要是可以借出去一段时间就好了。 　　“……崽，晚安。” 　　宋轩他们回去，也基本都和父母问过眼睛的问题，可能回答不一样，但不影响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 　　他们只是玩游戏的时候，把眼睛蒙住一小会儿，就很害怕摔倒，嘉安呢？ 　　隔天是周末，花棠难得在小被窝里睡了个懒觉，直到快过了早饭的点，才一个弹跳挤出小窗户直奔小饭馆。 　　漂移刹车，准点出现在小饭馆后门，花棠吃完早饭之后，刚坐上瓜箱，就被愁眉苦脸的几个小朋友碰瓷堵住了。 　　等花棠弃车挪走，蹲在湖边的树荫底下，才算是听明白宋轩他们几个在愁什么。 　　孩子的想法都比较直线，还想不到什么更深远的事情，他们的担忧，就是觉得嘉安看不到会摔跤，会受伤。 　　要是有个哪怕闭着眼睛，也不会摔跤的地方就好了。 　　花棠哪知道这个问题，要是等白合飞的师兄师姐们升级瓜箱，录入嘉安的信息之后，瓜箱倒是可以借嘉安用。 　　但现在，恶猫也没办法，这个问题就和猫不会飞一样，是很难…… 　　等等，在水里就行啊！ 　　受到甜虾每次跳湖的启发，花棠立刻就看向了生态湖，然后划掉这个过分大的“水”，盯上了小木盆装的水。 　　浅浅的，一点点，猫跳进去都只能沾湿爪垫而已。 　　“花棠是说游泳馆吗？暑假的时候我学过，就在对面那个街的拐角，旁边还卖冰淇淋。” 　　机灵的宋轩受到小水盆的启发，立刻想到了游泳圈和儿童水池，四舍五入和花棠同步思维。 　　但问题也在于，泳游馆是需要有卡的，宋轩他们都是被父母带去的，怎么能送张卡给嘉安呢？ 　　两个小时之后，九州小区的围墙边站了一排小孩，每个都认认真真占领一块栏杆的缝隙，仔细盯着小区外面发传单和走过的路人。 　　尤其是发游泳馆传单，宋轩他们立刻就把手伸出栏杆试图吸引注意力，想问问路人能不能把看过的传单给他们。 　　宋轩的表哥和他说过，这家泳游馆传单下面是不同颜色的，要是凑满七种，就可以兑换一张半年卡。 　　当然，里面的红色和紫色都特别少，很难集满。 　　“姐姐～你的传单能撕一点给我们吗？” 　　“哥哥，那个掉在地上的纸，可以给我吗？” 　　小孩子们没法出小区，那就干脆隔着栏杆，招手想办法。 　　为了吸引路人注意力，还有两个小孩子拿出手绢，努努力力学着电视剧的开始招。 　　来呀来呀～看过来呀～ 第87章 　　宋轩他们几个小朋友年纪都不超过九岁， 平时在九州小区里玩还可以。 　　要是没有家长陪同跑出去， 门卫室的保安叔叔就要拦住， 打电话问问家长了。 　　小区的环境相对安全， 物业保安和监控全天工作， 进出的人员也都是可控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怎么玩都行。 　　但离开小区，没有成年人的看护，就有些危险。 　　不管是来往的陌生人， 还是街上不息的车辆， 都能给孩子带来不可预计的伤害。 　　可没法出小区，不代表小朋友们想不到办法啊！ 　　花棠每晚巡逻，对九州小区再清楚不过， 很快就带他们找到一段地点绝佳的围墙。 　　然后挨个排开，努努力力从栏杆里伸出小手， 又甜又脆的开始招。 　　路过的哥哥姐姐，能把手里的传单撕一半给他们吗？ 　　有几个孩子比较小只， 身体又软，挤栏杆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半个身体都能钻出去，就是头和肚子过不去。 　　本想努力硬挤两下， 被花棠捞住衣领拽回去了。 　　小孩子卡栏杆的新闻可不少， 花棠还听林清他们刷过类似的视频。 　　花棠不允许自己面前， 出现这么丢恶猫颜面的事情， 所以看小孩子们都只乖乖伸手， 不再硬挤，才跳上墙头蹲好。 　　交响乐团需要指挥家。 　　九州小区的小孩子们需要指挥猫。 　　凑齐七种颜色的传单就可以去游泳馆兑换半年卡，除了很少见的红色和紫色之外，其他颜色很快就收齐了。 　　唯有这两种，就交给了视野好的花棠。 　　等花棠发现疑似的传单被发出去之后，就会严阵以待，伸爪做指挥。 　　小朋友们立刻和蹦跳的豆芽一样，努努力力招手，开始吸引路人的注意，问问能不能给他们撕半截传单。 　　左边走过一个长卷发的姐姐，接过传单步履匆匆，算了，估计有急事，瞄准下一个。 　　右边跑过一个白球鞋的哥哥，也不知道拿稳传单没，反正宋轩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只剩下背影了。 　　这两种颜色实在太少了，花棠和小朋友们等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一群孩子外加一只黑猫，蹲在这里实在太显眼了，别说已经开始打电话联系家长的门卫室，就是外面路过的几个行人，都忍不住顿足，问问孩子们在做什么。 　　大部分的成年人，面对孩子乖乖巧巧的请求，都是乐意搭把手的。 　　更别说，小孩子们只是想要半截传单，并不费什么事情。 　　有个不着急的阿姨，还到马路对面专门多拿了两张传单，帮宋轩他们凑到了紫色。 　　就缺红色的了，花棠眯着眼睛盯住正在发传单的两个店员，发现他们手里还没有发出去的传单，边缘没有红色的。 　　想想也是，游泳馆总会设置收集难度，不会轻易送出去半年卡的。 　　正在花棠准备跳下墙头，干脆去游泳馆里转一圈的时候，宋轩他们的父母也赶到了。 　　这些孩子，各个都保持着“铁窗泪”的姿势，在这里做什么呢？ 　　保安联系他们的时候，家长们还觉得听错了，不是说去楼下一起玩捉迷藏吗？怎么捉到围墙附近，都挤在栏杆这里了？ 　　被父母逮住的时候，总是容易激发孩子心虚的本能，哪怕没做什么坏事，也紧张。 　　宋轩他们忙把刚攒到的几张传单边缘藏在花棠身后，演技零分的妄图隐藏他们的小秘密。 　　孩子的事情，就不要家长来掺和了。 　　要是被父母们知道，万一说漏嘴给嘉安怎么办？ 　　哪个孩子没点被父母拆台，然后气到跺脚的经历呢！ 　　传单本来就不大，孩子们又只要有颜色的下半截，和小纸条差不多，能被花棠完美压住。 　　挡住传单条，花棠还没有围观宋轩他们怎么继续尬演，就差点被双手抱起来。 　　等等，顾余生怎么也来了？ 　　年轻的保安是不是太有眼色，发现一群孩子和黑猫呆在一起，就知道把顾店主也找来？！ 　　接到电话，顾余生就能猜到花棠是主谋喵。 　　孩子的家长管自家孩子都够呛，更别说阻止区霸煽风点火，所以，看店里也不太忙，顾余生就来了一趟。 　　擒贼先擒王，逮崽先逮猫，把花棠抱走，问题基本就解决八成。 　　谁想到，顾余生第一次抱花棠，居然没抱动。 　　虽然也有顾余生没用力，花棠也没配合，猫蹲在栏杆角不好使力等等原因，但是，顾余生第一次伸手的时候，真的没把花棠抱起来。 　　黑猫一爪拍在顾余生的手上，气势汹汹，不甘示弱，让他重新来。 　　刚才肯定是假的，她一只小猫咪能有多重？ 　　顾余生每晚都能把甜虾扛回来，怎么可能抱不动她？ 　　花棠差点气到炸毛，就保持刚才的姿势，让顾余生不能换动作，力证她是能被抱起来的。 　　被黑猫抽了两下，顾余生心情微妙的重来。 　　果然，这次有准备之后，一点都不意外的被抱起来了呢！ 　　挽回尊严之后，花棠就变成条状，任顾余生把她扯成橡皮糖，爪爪还没有离地，压着传单条。 　　没办法，顾余生只能顺手再把传单条都收好，成功帮宋轩他们打了掩护，花棠才满意的跳到肩头。 　　恶猫就是要带着小朋友，偷偷摸摸做点事情才可以。 　　虽然孩子们的演技很拙劣，花棠更是不知道掩饰的，让顾余生和家长们都猜的差不多了，但是，成年人这点情商还是有的，他们就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先把孩子带离这段围墙。 　　尤其是刚才跃跃欲试钻栏杆的，脸上和衣服上都蹭的是灰，想带回家洗洗才行。 　　等宋轩他们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再过一会儿，太阳落山之后，嘉安一家就会出来散步。 　　“还缺红色的怎么办啊？” 　　“现在已经没有人发传单了。” 　　不甘心的又回到围墙附近，可游泳馆的店员已经不发传单了，哪怕宋轩他们招手，也找不到红色的传单。 　　游泳馆的半年卡价格也不低，宋轩他们也是刚拥有零花钱，金额还都比较小的“无产阶段”，现在找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免失望和低落。 　　连宋轩都有点急，想着要是之前没有被妈妈带回家就好了。 　　万一、万一他回去的那段时间，有路过的哥哥姐姐拿到红色的传单呢？ 　　花棠能看到店员发的传单里没有红色的，可是，小孩子们越想越着急，觉得他们可能错过了红色传单。 　　年龄越小，可能对情绪的控制力越低，宋轩他们之前在栏杆旁有多期待，有多努力，现在就有多难过。 　　他们没法给嘉安送游泳卡了。 　　“哎，小朋友，你们是不是要传单啊？” 　　在宋轩他们已经准备回红瓦房附近的时候，有个穿蓝色T恤的年轻人喊住了他们。 　　是之前发传单的店员之一！ 　　宋轩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吓一跳，小心翼翼的藏好他们已经集到的六种颜色。 　　毕竟，传单是发给外面的路人，不是直接发给他们的。 　　没想到，那个年轻人从口袋里摸了摸，找了个叠好的传单从栏杆里递进来，“给，也发给你们一张，欢迎来我们游泳馆呀～” 　　是红色的传单！ 　　宋轩他们没敢上去接，被花棠推了一下，才拿上传单，隔着栏杆说了谢谢。 　　年轻人完成了老板交代的任务，对小孩子们笑出一口白牙，然后放下滑板就离开了。 　　小家伙们估计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实际上，小麻雀一样刚开始叽叽喳喳的时候，秘密差不多就公开了。 　　连路过的行人都能听个大概，知道这几个孩子想收集不同颜色的传单。 　　而宋轩他们的父母把孩子带回家之后，也私下联系过游泳馆，想问问儿童用的半年卡怎么卖，他们能不能办一张，然后再转交给孩子？ 　　年轻人这么周折的过来送传单，是老板没做这一单生意，人家小朋友脆甜脆甜的喊了一上午，给游泳馆招了不少客源，送张儿童用半年卡又何妨？ 　　宋轩他们不知道这些，接到红色传单之后，还围在一起仔细确认了一下，重新数了数，真的是七种颜色凑齐之后，才兴奋起来，要去兑半年卡。 　　千里之行，败于无法出小区，花棠把孩子们直接带到小饭馆，让顾余生帮忙。 　　既不是孩子的家长，也不会和嘉安剧透，顾余生再合适不过。 　　再说，这个半年卡还需要拿身份证登记，还真的要顾余生帮个忙才行。 　　“叔叔，我们帮你擦桌子，可不可以帮我们兑一下游泳卡啊？” 　　“我可以捶腿，叔叔，我经常给我爷爷捶。” 　　“那、那我可以吃饭，我爸爸说我是饭桶，家里都不会浪费粮食。” 　　婉拒孩子们乱七八糟的感谢，顾余生现在也不太忙，去街对面兑个卡也不浪费什么时间。 　　只是出去的时候，肩头一重，花棠跳了上来。 　　两步之后，右手被拉住了，是宋轩卖乖的喊了声叔叔，假装自己找到了暂时可以一起出去的“家长”。 　　五步之后，左手也被攻陷了。 　　等到门卫室的时候，保安刚想和店长打个招呼，就看到顾余生肩头蹲着一只猫，身边挂着至少五个孩子。 　　保安：“……” 第88章 　　所谓大力出奇迹。 　　在九州小区完全可以解释为， 只要顾店主的力气够大， 不仅能抱住两狗一猫， 还能在未婚未育的前提下， 跨越式享受有崽的生活， 实现身上吸崽的“奇迹”。 　　从平时顾余生照顾花棠，任甜虾放纵就可以看出， 他其实心挺软的。 　　再说小区里的孩子也不是随便麻烦别人，他们还主动提出擦桌子或帮忙吃饭作为交换了呢！ 　　顾余生婉拒归婉拒， 可小孩子也是认认真真的。 　　尤其是两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 仿佛只待店主叔叔点头， 他们就拿着袖子开始擦桌子。 　　这可是豁出爸妈回家揍屁股的真诚了。 　　小孩子们看眼色的能力近乎天赋， 发现顾余生远比外表好说话，甚至说，基本不会拒绝他们之后。 　　宋轩先伸出罪恶的小手手， 占据了店主叔叔的右手。 　　嘻嘻， 努努力力集齐的传单边，不一起去游泳馆看着兑卡， 总感觉不放心呢～ 　　宋轩主动贴过来之后，其他几个比较大胆的孩子，也有模有样。 　　于是， 年纪太小的，性子比较安静的， 都留在小饭馆等着， 胆子比较大的几个， 作为“崽崽代表”，全部贴住顾余生，顺利离开小区。 　　其实要是宋轩他们和保安叔叔说一声，就去个马路对面，说不定门卫室也会专门出来个保安，带他们过去一趟。 　　但小孩子天然的喜欢扎堆和模仿，一看花棠总是蹲在顾余生的肩头，就跃跃欲试想跟着一起。 　　顾余生被动带崽到路对面时，也难得舒口气，觉得压力有点大。 　　他其实没什么和孩子相处的经验，以前没什么机会离开部队，现在身边的朋友又多是单身。 　　宋轩他们是发现店主叔叔好说话，才主动过来牵手手，但实际上，就算他们直接央求顾余生带他们一起出去，顾余生估计都不会拒绝。 　　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的确没有拒绝孩子的经验，属于技能点没点亮。 　　现在只是把几个孩子带到小区对面那条街，都让顾余生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平时孩子家长该怎么操心崽们。 　　游泳馆装修的还挺漂亮的，有个年轻店员坐在前台，低头整理表格，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顾余生之后，忙热情的询问是来游泳还是健身。 　　因为顾余生实在太高了，店员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注意到客人的肩头有坨黑，没看清，就觉得袖子被拉了拉。 　　“姐姐，我们来兑换游泳卡。” 　　“这里，我们在这里。” 　　初次见到顾余生的人，基本上都会把视线抬高，仰着看，店员还真的没注意到“高度差”过大的孩子们。 　　勉强就比柜台高一点，还需要垫着脚招手，才能让店员看到下面还有客人。 　　顾余生伸手扶住了两个巴在柜台边，垫脚差点没站稳的孩子，把话语权让给了宋轩。 　　早就准备好台词的宋轩拉住店主叔叔的手，认认真真给店员看了他们收集到的传单，想要兑换半年卡。 　　“在这边稍等一下好吗？我去喊一下老板。” 　　看到基本上不出现的红色传单边缘，店员就想到上午同事和她提到的事情了，忙招呼顾余生他们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一下，她去喊老板过来。 　　休息区有纸杯也有一些陈皮糖，顾余生给几个孩子接了茶水，还顺手给花棠剥了一颗糖。 　　店员离开的时候，注意到这一幕，觉得还挺温馨的。 　　刚开始看顾余生，以为这也是人狠话不多，专注肌肉塑造的型男，自带冷峻气质的外形实在太有攻击性和荷尔蒙气场了。 　　但是，身边围着一群孩子时，好像显得也不是很突兀，店员闪过些乱七八糟的感慨后，把老板喊了过来。 　　宋轩认认真真复述了一遍台词，把集齐颜色的传单递给老板，小模样还带着点紧张，被顾余生摸了摸后脑勺，才微微放松。 　　孩子们还是有点担心，都到这一步了，结果老板说，没法兑半年卡就糟糕了。 　　“行啊，但是这个卡只能给一个小朋友用，你们商量好了吗？”老板乐呵呵的，也挺耐心的，问宋轩他们一起集的游泳卡，该怎么分。 　　这个没问题，都不用宋轩他们商量，每个孩子都能立刻给答案，“写嘉安的名字。” 　　“嘉安？你们哪个是嘉安啊？”游泳卡都是店里自制的，上面能写上名字和信息之后，再过塑编号。 　　老板一边拿出新卡准备写信息，一边顺嘴问了句，谁是嘉安。 　　看来，这个小朋友人缘不错嘛。 　　“嘉安没有来，这是我们要送给他的。” 　　小孩子们围在老板旁边，叽叽喳喳的解释，还拉着店主叔叔过来，让顾余生给老板说，不要把嘉安的名字写错了。 　　花棠看着卡片不小，跳到桌子上想比划一下，看看能不能摁个爪印上去。 　　这样，就能变成嘉安的专属游泳卡了。 　　小孩子们看花棠的爪垫刚好能填满大半背景，就发挥联想，讨论剩下的地方能不能画个太阳或是云彩，让嘉安的游泳卡好看一些。 　　而顾余生这边和老板登记信息的时候，还留心多问了一下，泳池里消毒的药剂以及卫生问题。 　　嘉安的眼睛应该不影响他学游泳，但是保险起见，他要提前问清楚，到时候主动和嘉安父母说一下。 　　免得泳池里的水，用了什么嘉安不能直接接触的消毒药剂，再出什么问题。 　　“孩子的眼睛，不太好吗？”老板也有点惊讶，再想想刚才那几个不假思索让他写嘉安名字的孩子，心里也有点感慨。 　　最后，老板为了给嘉安做一个“最漂亮的”游泳卡，专门找来学过画画的店员，硬是带上了宋轩他们希望加上的太阳、云朵、绿树和小花，还有猫爪印，塞到过塑机里面来了个“游泳卡plus”。 　　看着色彩过多，构图混杂，都有点对不起店员的绘画水平。 　　可是，在孩子们看来，这个就是最好看，拿出来都会让别人羡慕的。 　　嘚瑟也是孩子的快乐来源之一，宋轩他们现在，就要把这份“炫耀”转让给嘉安，以后别人看到这个游泳卡，就会羡慕嘉安。 　　不知道嘉安会不会喜欢游泳，但是，他一定喜欢别的小朋友念着他，然后为他准备惊喜和礼物。 　　因为分别的时候，约好了下一次继续玩，所以，等待也变得格外焦急。 　　平时总慢吞吞的嘉安，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走神，时不时问一句爸爸妈妈，现在几点了，太阳有没有落山？ 　　家里的表会在整点的时候报时，嘉安在挂着表的墙下面转圈圈，小模样看的嘉安父母又好笑，又心疼。 　　“现在时间还早，宋轩他们肯定也在家里吃饭呢，不着急，再吃点水果好不好？” 　　囫囵吞了两个水果块，嘉安消停没三分钟，又忍不住开始转圈，想知道现在几点了。 　　再这么欺负孩子也不合适，嘉安父母提前带他出去，先到小饭馆呆着好了，一是离休闲草坪近孩子们出来了肯定能看到，二是还能给晚饭没怎么吃的嘉安再填点肚子。 　　于是，重新返回小饭馆，刚准备找个什么盒子放好游泳卡，然后有模有样送给嘉安的小分队，就和正主撞了个正着。 　　而且，小分队一开始还没有想起来送礼物要保持神秘这件事情。 　　跟着店主叔叔回来后，看到嘉安的父母带着嘉安也往小饭馆走，老远就挥手喊，“嘉安～” 　　一听到小伙伴的声音，嘉安也乐呵呵的找声源的方向，拉着妈妈的手着急想过去。 　　顾余生和花棠拦都没有拦住，就看着宋轩他们抱着游泳卡，冲向了嘉安。 　　一天不见，也要激动的相拥，几个孩子扎堆在小饭馆门口抱成堆，游泳卡反戳到宋轩他们之后，孩子们才低头反应过来，等等，这个是秘密礼物。 　　嘉安小手一摸，就摸到这个类似塑料硬质感的东西，还没有问这是什么啊，就感觉到身边空了，刚还亲亲热热的小伙伴，扭头就泪眼汪汪的往顾余生那里冲。 　　要哭了要哭了，准备了一整天的礼物，没有半点惊喜，还戳到了嘉安的手里。 　　啧，真惨。 　　花棠揣爪爪蹲在顾余生肩头，居高临下的围观宋轩他们的爆哭。 　　是的，连最小哥哥的宋轩都被“功败垂成”气哭了，抱着顾余生的腿哭的好伤心，拿着游泳卡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留在小饭馆里的孩子也出来了，看几个主事的哥哥姐姐都哭了，也抽噎了两下，说哭就哭起来。 　　太难啦，招手手攒传单，被拎回家还差点错过。 　　好不容易攒到红色的边，央求店主叔叔帮忙兑换游泳卡，却败在最后一步，没把礼物准备好。 　　都挤在顾余生这里哭，腿再长也是该慌就慌，面对哭成一团的孩子们，都不知道先安抚哪一个。 　　连嘉安的妈妈和路过的几个妈妈都赶紧过来，帮忙先哄两个孩子。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了？ 　　一扭头看到嘉安一家三口，孩子们嗷的更厉害了，小饭馆门口一度哭成幼儿园送孩子。 　　嘉安被爸爸抱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小伙伴们都在哭，急的一头汗最后也忍不住跟着哭了。 　　等宋轩他们的父母赶到时，一听事情的经过，差点笑出来。 　　真的是，直接送给嘉安不就好了，哭什么啊！ 　　“你们一起送的，就是礼物，不需要装在盒子里面，没关系的。”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们看，嘉安都被你们吓到了。” 　　“没事的，这个游泳卡已经够好看了，我们都觉得特别好看。” 第89章 　　家是居住的地方， 如果可以选择， 每个人都更愿意和友善的、温和的邻居相处。 　　九州小区住户总量不高，相对流动性也不强， 红瓦房这一块作为小区中心， 晚上散步的时候， 不少住户都会路过这里。 　　看到一群孩子哭的和幼儿园上课一样，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崽， 有过照顾孩子经验的住户都会过来，就近哄一哄，起码问问孩子为什么哭。 　　一个哭两个哭，还可以说是摔倒或者闹矛盾， 一群在这里哭， 那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结果，等问清楚原因后，别说孩子家长很不给面子的笑出来， 就是白担心一场的路人叔叔阿姨，都觉得哭笑不得。 　　真的也只有小孩子， 才会这么在意这种事情。 　　没有把游泳卡放在礼物盒子里， 提前被嘉安知道， 并不是什么大事啊， 可努力一整天的孩子受不了这个挫败感， 哭的格外无助。 　　宋轩哭到打嗝， 然后一抬头看自己的爸爸笑的一口大白牙， 更难过了， 简直气到跺脚。 　　为了不让孩子们彻底炸毛，散步的住户们也不着急离开，都围在这里安慰孩子，给他们解释，礼物的意义在于用心准备，并不是一定要装在盒子里面的。 　　再说，嘉安一头雾水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着先哭了一场，哪有这样给人家送礼物的？ 　　嘉安喜欢这群不介意他看不到的小伙伴，所以不害怕提到自己看不到东西的事情，愿意让出自己的布条。 　　而宋轩他们则是以己度人，想送一个不会摔跤的礼物，于是努努力力去收集传单的边，总算是曲折又不容易的兑到游泳卡。 　　本来是件很感动，听着温暖又窝心的事情，被孩子们哭成这样，就突然变得好笑起来。 　　等最后孩子们哄好了，被顾哥打电话一起喊来哄孩子的林清和二鹏，忙去把镜头拿过来。 　　就在红瓦房前面，给在场嗷嗷哭的孩子，路过的住户，忍住不笑的家长，以及见证这场小礼物乌龙的所有人，来了一张大合照。 　　哭成红眼圈鼻涕泡的孩子，全部放在中间，嘉安抱着游泳卡，和宋轩他们站一起，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呢！ 　　旁边的家长和住户们，就活泼的多，让年纪稍长的站着，年轻人基本上都蹲在前面或直接坐在地上。 　　花棠和顾余生也出镜了，而且还站在中间的位置，这样显得蹲在顾余生肩头的花棠，只要没有黑到消失，更是当之无愧的C位。 　　大家热热闹闹的，在这个光线不算最佳，表情也没有准备好，甚至连衣服都是随随便便穿的镜头里，给嘉安一家留下段特别的回忆。 　　二鹏加了嘉安爸爸的微信，准备到时候把照片洗出来给他。 　　剩下的住户，可以凭提取码到时候在业主群里下载电子版。 　　虽然小朋友们哭的惨是惨了点，可这段记忆无法复制，仅此一份。 　　甚至可能在他们长大之后，也会回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和感动。 　　童年嘛，不创造点惊心动魄的回忆，岂不是很亏？ 　　谁也不知道医学的发展速度如何，是否接下来就由临床突破，但是，在此之前，嘉安可以得到他该有的快乐和童真，甚至，还能嘚瑟的成为别的孩子羡慕的那一个。 　　穿着拖鞋拎着小筐子，呱唧呱唧从小区带去泳游馆，只要一摸出“最好看”的游泳卡，肯定会得到其他孩子的注目。 　　暑假的时候，来学游泳的孩子本来就多，大家都是普普通通小小的一张素色的游泳卡，只有嘉安的，是漂亮又五彩的一大张。 　　成为被其他孩子恰柠檬的对象，也是小朋友成长路程上美好的体验嘛～ 　　九州小区对面的游泳馆水质好，教练也都挺耐心的，附近小区里来学游泳的不少。 　　天气越来越热之后，宋轩他们的父母就也常带孩子去泳池里降降温，花棠经常蹲在墙头，看到几个父母带着“花短裤小分队”，踩着儿童拖鞋呱唧呱唧从马路对面回来。 　　想去凑热闹，但有点怕水的花棠难得犹豫，准备回小饭馆找个凉快的西瓜趴一趴。 　　又不是只有水里能降温，西瓜也可以！ 　　但没想到，花棠刚趴在西瓜上铺展，就看顾余生过来，拉过凳子坐下，问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的事情。 　　晃晃悠悠的尾巴尖突然顿住，花棠竖起耳朵尖，想知道顾余生是不是终于做饭做到累，要弃店跑路了？ 　　恶猫就是这样完全不盼着点好的。 　　“……甜虾也去，方言开车，和游泳馆的老板去个地方，可能有水池。” 　　和花棠相处久了，哪怕黑猫无法说话，顾余生也能看出来，花棠的小表情都是什么意思。 　　不，谢谢，他没有破产，也没有准备弃店，只是晚上暂时休业，出去一趟。 　　听到游泳馆，花棠的抿起一只耳朵，陷入沉思，用小爪子推推顾余生的手，让他继续说具体一点。 　　反派要根据接下来行程的含水量，决定要不要一起去。 　　怕水是不可能怕水的，就是不太喜欢，花棠平时和生态湖保持完美距离的举动，也是顾余生问问猫，要不要一起去的原因。 　　他帮宋轩这些孩子兑游泳卡的时候，和游泳馆的老板聊了聊。 　　再加上林清也在附近开宠物医院，很快也认识上，就知道老板曾是专业的救援队成员，专门负责水域救援。 　　纯公益的紧急救援机构，涵盖生命救援、人道救助、灾害预防、灾后恢复等方面，让顾余生他们都挺感兴趣的。 　　之所以聊到这个，还和顾余生他们几个的体型有关。 　　“可以啊，练过？” 　　“还行，以前当过兵，现在体能废的差不多了，就顾哥状态还是真的服。” 　　锻炼痕迹在内行眼里还是很明显的，别看近些年健身房越开越多，但真的练得好的，真的把这个事情内化的，还是少。 　　尤其是超过二十五岁的男性，身体机能和代谢下降，没二十岁上下的拼劲后，更容易走形。 　　顾余生的身形不用说，第一次来游泳馆就让店员眼前一亮，直接没看到下面的小朋友，想问问这位是来游泳还是健身的。 　　方言他们的体格也都不错，哪怕林清这种胖到显壮的，也能看出好底子来。 　　老板是因为年纪上来了，体能跟不上才退出救援队的，看顾余生他们几个体型都格外突出，就不服输的拿出当年的照片，怀念一下他也曾经和小顾一样的岁月。 　　“徐哥，你这和我们顾哥的颜值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啊！” 　　方言皮一句很快乐，然后被老板白眼瞪走，觉得这个家伙太肤浅，他当年也被人喊过非官方认证救援小队金城武分武的。 　　暂且不论金城武承不承认这个分武，老板当时穿着的队服让方言他们很好奇。 　　也是因为这个，顾余生他们才知道老板参加过的救援队，其实在九州小区附近，就有个分队。 　　这个救援队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队，在不少抢险救灾的新闻里都出现过，顾余生他们还挺感兴趣的，这次去看看，也是想实际去一趟分队，看一下志愿者的招募。 　　因为顾余生也没有去过分队的办公地，所以他没法给出行程的含水量，可花棠看甜虾也去了，想了想，还是跳上了顾余生的肩头。 　　没事，就算掉水里了，也是先淹个高的，花棠只要蹲在肩头，就没问题。 　　二鹏又出差了，所以老板也懒得开自己的车，干脆蹭上了方言的车，进来后看到一猫一狗，还没反应过来的问了句，“可以啊兄弟，人家都是一家人发展成救援队成员，你这是猫猫狗狗也不放过。” 　　甜虾歪头，看顾余生示意老板是可以熟悉的人之后，过去洗脸让老板住嘴。 　　太、太热情了。 　　老板开窗吹了好一阵风，总算是把口水感吹走，才继续给顾余生他们介绍救援队。 　　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到救援队里参加过搜救，就能感悟到的，但他们这种民间组织不容易，有些话必须反复强调。 　　“国内分队不少，习惯也有点区别，我们这个管的很严，之前的联络群里，还删过两个打广告的。” 　　也不是说打广告的不好，而是纯公益的救援不好做，一旦掺和了商业意味就容易变味，救援队反复强调这个，就是之前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但我们管得严，也有好处，平时大家各忙各的，但有搜救，就从各处赶来。” 　　不要低估救援队，尤其是这些年，各种大小的灾害、抢险、抗洪基本上都有他们，人数不多，可专业性极强，与官方部门合作良好，真的做了不少事，还参与过国际救援。 　　顾余生他们底子好，也不代表就可以顺利成为队员，还需要专业的培训、考核，先成为志愿者。 　　而且，这个队员是没有收入的，参与的搜救也会有一定的风险，也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游泳馆老板把顾余生他们带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在带教新队员做训练，看顾余生他们一行人，还没有仔细打量，先看到了甜虾。 　　“老田，这就是我电话里和你说，想参加水域……” 　　没等游泳馆老板说完，老田就已经靠近了甜虾，打量这犬的眼神、体型以及新环境的适应状态，越看越满意。 　　然后，被老板一把拽走，快醒醒，没让你看狗，想当志愿者的，是他旁边这几位。 　　十分钟之后，甜虾被带去专门做训练的水池，矫健又熟练的到达指定地点，在水里简直自由的仿佛换了个物种。 　　连游泳馆老板也忍不住问问了，“哎，小顾，平时你是怎么训练这狗的啊？亲水能力做的也太好了吧！” 第90章 　　如果说， 优秀的人才不常有。 　　那么适合做搜救犬的狗狗， 更是少见。 　　性格、体型、适应能力和服从度，要想成为搜救犬，除了严格的训练之外， 还需要狗狗具备一定的先天条件。 　　近些年来， 一线救援工作之中，搜救犬的出现频率也越来越高。 　　尤其是在倒塌的房屋、冲毁的河道、碎裂的路面，嗅觉、听觉等等方面远超人类的搜救犬， 发挥的作用极大。 　　近些年来， 专业的搜救队都很重视搜救犬的配合，顾余生他们来的这个救援分队的负责人， 就在国外见过一只“天赋极强”的水上搜救犬。 　　甚至可以发现二十米深的水中藏着的尸体，当时把他羡慕的，恨不得也想办法弄回来一只。 　　只可惜这种犬种比较少见， 而且还有禁止外售之类的规定，分队的负责人只能惋惜离开。 　　没想到，兜兜转转， 居然让他在国内见到一只不亚于当年那只的“潜力选狗”。 　　有了甜虾，队长的注意力也全部被夺走了，宛如娱乐圈的知名导演， 在试镜新人的时候， 把助理准备好的履历扔到一边， 一眼看中了路过的小路人， 直接给出主角的位置。 　　看甜虾的衔取能力极好， 队长更是笑开了花，溢美之词毫不吝啬。 　　花棠幸灾乐祸的看看顾余生他们，想观察一下连出场机会都没有的这几个，会是什么表情。 　　方言他们两个在旁边默默内心复杂，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关键是顾余生被负责人拉着聊，一看就是要和甜虾主人打好关系的。 　　“……队长，这几位才是想了解一下志愿者的。” 　　好在游泳馆老板也总算想起正事，把分队的负责人拉到一边，补充了一下这个主次。 　　是顾余生他们准备来当志愿者，甜虾是顺带一起的。 　　就算队长已经惦记上甜虾了，基本的面子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成，好说好说，先来了解一下我们的救援队？”恋恋不舍把眼神从甜虾身上移走，既然是游泳馆老板带来的，那么分队的负责人就自己做介绍。 　　除了介绍救援队的构成、救援内容、成功案例，以及和校园联合举办的安全宣讲知识外，分队的负责人还主动提到了一些牺牲的队员，和之前发生过的一些相对负面的事情。 　　这个分队的风格就是，把丑话说在前面，该有的风险和付出讲明白，别为了什么面子情含含糊糊，最后引起纠纷和争执。 　　救援队是纯公益性的，除了少数针对特定灾害开放的捐款渠道，他们的救援是完全公益性，不收费的。 　　这就意味着，除了要求搜救队员拥有极高的专业能力，正常生活中还要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否则并不太适合加入救援队。 　　“我们的救援队，也被被人嘲笑过，说是一群大龄中二，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 　　“但管他的呢，我们的训练基本是不收费的，除非有什么专门的场地，培训费也多是我们均摊。” 　　“兄弟，平时大家都各有各的生活，救援的时候，才是我们换一个身份的时候。” 　　而且，救援队是有伤亡可能的，很多搜救的过程都是有风险的，平时参加救援也多是队员自己开车，油费路费自付。 　　这个一定要提前说在前面，宣誓公约里面也会有详细的说明，就怕顾余生他们没注意到。 　　听着，是个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要求高，加入难，需要付出，还容易有危险。 　　可是，救援队成立的十来年里，经过专业培训在册的队员越来越多，就说明生活里，可能真有一群比较执拗的人，固守着心里那点英雄梦或正义感，愿意来做这些事情。 　　分队负责人把这些话说在前面，也不是吓唬顾余生，他就是照实说，不希望顾余生他们对救援队怀揣着过高的美好希望，或者虚假幻想，最后失望而归，反倒彼此平白交恶。 　　“当然，我们也有专门的职员，后勤什么的，也可以考虑一下。”一线搜救员的要求较高，有些人可能不太适合，或者暂时没法加入，换个选择，考虑一下其他岗位也可以。 　　这种行政岗，也是很重要的。 　　“我们还是想了解一下搜救员的条件。”顾余生他们知道负责人是好意，但他们来到这里，就是想问问志愿者的事情。 　　成年人相处，愿意把风险和丑话摆在前面，其实是另一种真诚。 　　顾余生他们也不是一时热血就过来的，之前在部队的时候，他们也短暂和救援队有过合作，对这种民间公益性的救援队是有基本概念的。 　　一线搜救员的体能和危机处理能力很重要，方言他们都有训练基础，在部队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培训，条件比普通人已经强出很多。 　　而顾余生则让分队的负责人再次惊喜，忍不住问游泳馆老板，这真的是个开小饭馆的店主吗？ 　　是部队里的最强兵种“炊事兵”出身的吧？！ 　　除了顾余生能攀岩能潜水能长跑能越野之外，他会的相关技能也特别多，搜救过程中用到的仪器基本上都会用，要不是有志愿时间的规定摆在这里，都可以直接加入成为队员了。 　　而且，顾余生有个极大的优势，他可以和甜虾配合，如果加上一条水上搜救犬，那么组合的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可能是顾余生他们一行人给的惊喜太多，分队的负责人注意到同行的黑猫，忍不住也多问了一句，“这猫也要参加吗？现在国际上，还没有专业的搜救猫呢！” 　　不是说猫不好，而是猫的服从性和沟通性较差，再加上不同猫科动物的体型差异也比较大，没有犬科这么适合做搜救训练。 　　花棠突然被点名，立刻跳到甜虾背上揣起爪爪，假装高深莫测。 　　只要恶猫不承认，那么就没有人知道花棠讨厌水。 　　顾余生他们看花棠故意挪走眼神的样子，也没有拆台，笑了笑没反驳但也没同意。 　　也算是在分队的负责人这里，给花棠保留了一丝丝的面子。 　　初步了解了情况之后，顾余生他们也和负责人约好了训练的时间，抽空多来训练磨合，才能更好地和队员合作。 　　搜救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事情，合作才是团队最恰当打开的方式，顾余生他们都很熟悉这种模式。 　　回去的路上，游泳馆的老板反而是最激动的那个，他介绍朋友过来，然后成功报名申请，就觉得心里特满意特自豪。 　　人嘛，有的时候就是有点傻到冒气的情怀，老板参加救援队的时候，还是一切都不太完善的时候，去救援还遇过冷眼，受过委屈。 　　尤其是刚开始，很多人不信任他们，一些人还把他们当义务劳动力呼来喝去的。 　　但是，困难被一点点克服，误解也被一点点解决，现在救援队又拥有了新鲜血液，这种传承感让老板特别高兴。 　　“对了，小顾，你和甜虾的配合肯定需要场地，这样，大家都是当朋友相处的，你来我店里。” 　　游泳馆也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每周还有什么消毒换水的时间，完全可以挪出几段碎片式时间，让顾余生和甜虾来配合。 　　甜虾这么好的水上搜救犬苗子，不应该被没有场地限制了。 　　老板盛情难却，顾余生想想他也不太适合在生态湖里训练，就点头同意，约好了时间。 　　他的水性也是专门练过的，以前还执行过水下任务，现在和甜虾开始配合，总体难度并不大，主要是个熟练度的问题。 　　抿着耳朵听到顾余生他们约好的时间，花棠忍不住推推爪子，在甜虾身上踩了踩奶。 　　她也想去，可是，绕不开的水，就让恶猫很发愁了。 　　犹豫再三，花棠还是决定面对这个问题，不能让顾余生和甜虾背着她偷偷玩水。 　　反正游泳馆的老板也说了，给顾余生和甜虾腾出的泳池，是非营业时间的，就算反派不小心在水里丢脸，也不会有别人看到。 　　花棠这么一想，就放心了很多，等顾余生带甜虾出去的时候，忙跳上了他的肩头。 　　“要一起去吗？今天是要下水的。”不仅是甜虾，顾余生也会下水，到时候可能没法陪花棠在池边呆着，说不定还会不小心溅湿她。 　　住嘴，不准继续有损反派的威严了。 　　花棠伸出爪垫捂住顾余生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了，恶猫也是有好胜心的，越是这么说，猫就越不乐意。 　　她堂堂恶猫，还征服不了一个小水池？ 　　来到游泳馆之后，和老板打了个招呼，顾余生把花棠放在甜虾背上，让这两只先熟悉一下水池的环境，自己去里面把衣服换了。 　　练习的时候，肯定要换个衣服，顾余生还带了一些简单的训练设备，可以帮甜虾熟悉动作。 　　因为不放心一猫一狗在外面，顾余生动作很快，肩膀上搭了条毛巾，赤着上身穿了条中版的泳裤，平时藏着的线条完全展露。 　　只可惜，唯二的观众都顾不上看这等美色。 　　花棠不知道怎么跳的，居然蹲到了泳池上面最高的那盏灯旁边，盯着被水打湿的尾巴尖宛如雕塑。 　　“不下来吗？我护着，学一学游泳？”顾余生抬头，看花棠的小动作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问问猫要不要学游泳。 　　黑猫探出半个头，盯着顾余生，让他再三保证之后，才从灯旁边跳了下来。 　　刚迈着小爪子走到池边，准备和顾余生约法三章，必须要捞住她，不能松开，一定不能让她落水，就被甜虾刚才溅起的水，爪爪一滑。 　　直接扎进水池里。 　　顾余生都顾不上拦住，只能立刻下水，先把落水的猫饼捞出来。 　　要不然，今天就是花棠的rap现场，她能把水池喵呜到原地蒸发。 第91章 　　花棠从来不是什么温柔乖顺的小猫咪。 　　在九州小区和静电原地对打， 为一张纸片厮杀草叶， 才是真正的反派本色。 　　所以，现在从水池边掉下去，还一点浮上来的意思都没有， 被顾余生捞了两下才捞出来， 花棠更是气到原地炸毛。 　　本来就圆滚滚的眼睛，更是气到仿佛开了大眼特效，怒火堪称扫射。 　　实际上， 从水池边滑下去， 也不能完全怪甜虾。 　　花棠每次都算着饭点直奔小饭馆后门，每次急刹惯了， 还可以玩个小漂移，矫健又轻巧的跳到餐桌上等饭吃。 　　但是，这种急刹明显不能用在水池边， 否则，再好的防滑处理，也禁不住这种速度。 　　沾点水之后， 更是要一步一步稳着走，花棠掉下去，其实也不亏。 　　可恶猫才不要讲道理， 被顾余生捞出来之后， 湿漉漉的一只猫饼， 都顾不上甩掉身上的水， 就把眼神锁死在甜虾身上了。 　　愉快的跳湖选狗毫不知情， 发现主人和黑猫都下水了，还游过来故意用尾巴撩水，想和顾余生花棠一起玩。 　　呵，甜虾，你今天就要变成虾酱了。 　　被顾余生捧住的黑猫，直接反身蓄力从他怀里跳出，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游泳，开始在水池里追击甜虾，喵呜喵嗷到谁都能感觉到怒气。 　　无忧无虑的狗子根本不知道大祸临头，还以为花棠在和自己玩，也唰唰唰的游的飞快。 　　被花棠当成“起跑器”，反蹬一jio的顾余生摁住胸口，顺了两下呼吸之后，才发现甜虾和花棠游得飞快。 　　甚至能打起白色的浪花，和自带螺旋桨差不多。 　　在水里，腿有多长比不上腿有四条，顾余生已经算是水性极佳的了，可和逃命的甜虾以及追杀的花棠比起来，还是太逊色。 　　被猫猫拳抽了两下之后，甜虾也意识到不对了，游得更快了，花棠不甘示弱，边追边抽。 　　在标准泳池里面，一猫一狗游出了锦标赛的气势，让顾余生在水池旁边浮着，仿佛牛排盘子里的那朵多余的西蓝花。 　　甜虾终究是要为自己皮一下付出代价的。 　　之前撩水有多快乐，现在挨揍就有多可怜，嗷呜嗷呜边游边逃，折腾的游泳馆老板都听到动静，以为这里怎么了。 　　犬科的训练要以奖励为主，不可以轻易责罚，游泳馆老板还以为小顾是心急，批评了甜虾。 　　推开门还准备给甜虾说说好话，要不然他都听不下去这个小委屈的声音了。 　　结果进来之后，老板只能看到一抹大一点的藏青色，被一团小一点的黑色，在泳池里揍来揍去，边逃边加速，仿佛开了二倍速的动画片现场。 　　“……小顾，这是你带来的一猫一狗？” 　　顾余生抬头，顺手抹了一下脸上被溅上的水，心情微妙的点头。 　　“咳，那什么，你们小区是不是专门出水性好的小动物？” 　　这哪是猫和狗啊，分明就是水里的鱼伪装的，在水面上跑出田径场的感觉，真的只能用天赋来解释。 　　是不是水性好，顾余生不知道。 　　但是，他很清楚，这是愤怒的力量，看把黑猫气到直接从怕水猫饼，进化成水上飘猫了。 　　又逃命又挨抽，甜虾好大一只狗子，总算找到最佳掩护地点，藏到顾余生身后不肯出来。 　　花棠追上来之后，被顾余生揉了揉耳朵消消气，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水池里。 　　气的时候，恶猫自然而然就会游泳了，不气的时候，则忘得干干净净。 　　刚还踩水踩的好好的花棠，突然开始扑腾，被顾余生忙伸手托住之后，才后怕的蹲回顾余生的肩头。 　　头上顶个包的甜虾老老实实回到池边，偷偷用尾巴撩水自己玩，看的游泳馆老板也觉得好笑，出去找点动物能吃的东西，安慰一下皮到挨打的甜虾。 　　水池重归平静后，顾余生则带着花棠开始游泳，让恶猫找找刚才游泳的感觉。 　　顾余生四肢舒展又修长，在水里像是一艘小舟，隔在花棠和水之中，却又让猫可以好奇的捞两下水。 　　害怕这种事情，都是打破一个极限后，反倒容易好奇起来。 　　花棠被顾余生带着游了两圈之后，总算愿意伸出小爪子撩水，然后犹犹豫豫的下水，一点点回想刚才踩水的感觉，很快游了起来。 　　顾余生的泳姿对花棠没什么借鉴意义，还是要甜虾来才行。 　　趴在水池边的甜虾又满血复活，飞扑跳水，溅了顾余生一脸之后，带着花棠开始一圈圈的游。 　　水里，其实还挺好玩的，有顾余生在旁边托底，哪怕沉进去也能迅速捞起来。 　　花棠就跟着甜虾一圈圈的当非官方水生动物，泡在水池里不肯出来，直到时间差不多到了，才被顾余生一左一右捞出来。 　　夏天，就要呆在水里才舒服。 　　游泳对体力消耗很大，花棠和甜虾被大毛巾擦的半干后，一个蹲肩头，一个不肯走，又被顾余生抱着回九州小区。 　　游泳馆老板喜欢甜虾，本来想搭把手的。 　　但是一对上甜虾热情的眼神，老板仿佛就想到被口水支配的恐惧，默默退了半步，给顾余生打开店门，让他自己加油。 　　忽略甜虾挨揍的小插曲，顾余生他们的水池训练做的还是不错的，连花棠都可以下水游一游，在夏天找到了新乐趣。 　　毛绒绒讨厌水的最大原因，是毛皮被打湿之后会快速失温，这是一个不利于生存的信号。 　　但顾余生在这里，能帮花棠和甜虾快速擦干，不适感就会降低很多。 　　征服了水池之后，恶猫感觉自己向无懈可击的反派又迈进了一步，这几天走路都昂首挺胸的，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抢路中间，霸占最佳位置。 　　路这么宽，花棠一小团，也占不了什么位置，九州小区的住户乐呵呵的，看黑猫神采奕奕的样子，就觉得生活也很有精气神。 　　天热之后，人总是容易蔫蔫的，孩子和老人更是容易没精神，看看花棠，也觉得心情好。 　　想在生活里一直保持正面的情绪，其实是个挺辛苦的事情，毕竟，容易被低落打垮，不断的被烦恼折磨，才是大部分人的生活打开方式。 　　吸一口元气满满的花棠，又可以充满活力，这个道理连九州小区的孩子都懂。 　　宋轩他们的游泳小分队，就遇到点新的麻烦，绕开家长，几个孩子再次碰瓷瓜箱，忍不住感慨生活好难。 　　一群平均年龄也就七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有这个感慨啊？ 　　花棠微微歪头，伸爪推了推宋轩，让他好好说话，别学白合飞他们丧来丧去。 　　“教我们游泳的教练说，嘉安的天赋很好，可以试试去比赛。” 　　“但是，他们会拿盲棒敲嘉安，看着好痛。” 　　“而且，嘉安最近在训练跑步，要无障碍的听声音跑下去才行。” 　　这里说的盲棒，是一个可以伸缩的金属杆，上面挂着一个小网球，用来击打嘉安一下，告诉他转向做提醒，算是辅助器械。 　　轻轻敲一下，其实也不太疼，可是嘉安最开始反应不过来，很容易撞到池壁或者被泳线划伤，看着就让宋轩他们觉得好疼啊！ 　　看着小伙伴受伤，可能比自己摔倒或磕破了还要难受，更别说，这张游泳卡是宋轩他们送的。 　　现在看嘉安努力的训练，总让宋轩他们在想，是不是送的礼物不太合适？ 　　如果当初换一个，会不会就不让嘉安现在这么辛苦了？ 　　在水里的确不会摔倒，可是，被盲棒敲，撞池壁，身上被泳线划出口子，是另一种疼痛。 　　“唉，生活好难啊！” 　　“我爸爸妈妈说了，不准让我在嘉安面前说放弃的话，可是看着真的好疼。” 　　被火烫到想缩回手，被摔破头就想捂住，都是本能的保护和拒绝，但这次宋轩他们的家长都已经提前说过了，不可以在嘉安面前说类似劝他放弃的话。 　　因为，这个机会对嘉安来说很难得，游泳馆的教练是当初训练过盲人游泳运动员的，是现阶段，最有可能送嘉安发挥天赋，走上正式比赛这条路的。 　　学游泳，对普通孩子来说是兴趣爱好，但对嘉安来说，有可能就是以后生存的职业和方式。 　　嘉安的父母对这件事情也很重视，甚至还在主动联系相关的盲校，想送嘉安去系统的学习，陪着孩子一起去挑战新的生活方式。 　　哪怕疼痛，对嘉安来说也很重要，因为社会上能给残疾人提供的生存方式不多，嘉安哪怕鲜血淋漓，也要努力的抓住机会。 　　宋轩他们任何的劝阻或放弃，对嘉安都是伤害，这种不适宜的话，已经被各位家长提前嘱咐过，不准乱说。 　　可以关心嘉安，但是不能替嘉安说放弃。 　　这估计是宋轩他们这群孩子，第一次直面如此严肃和深沉的话题，忧愁的样子，让花棠想到了小月牙他们。 　　小月牙的妈妈，也是报以类似的态度，努力在教崖顶小学的孩子自立起来，一定要有赖以为生的本领或能力，想办法在社会上生存下去。 　　因为这些孩子的缺陷和残疾，他们必须要很小的时候就直面事实，不允许说不，不可以后退，更不能哭着撒娇说放弃。 　　生活，对这些小朋友来说，突然变得好坏，好不公平啊！ 　　花棠踩踩爪子，难得也心情不佳。 　　恶猫的使坏，都知道避开老人和孩子，生活怎么可以绕过她，伤害小朋友呢？ 第92章 　　每个人来到这世上， 遇到的开局条件都不同。 　　大部分的开局，还能在同一赛场上角逐， 只是有的生来就靠近终点， 有的则需要努力去起跑线附近。 　　但大体上， 能拿到健健康康这一票的， 就算不喜欢跑步，还能在这个赛场上，想办法混个其他路子。 　　嘉安他们这样的孩子， 就不一样了。 　　可能终其一生， 都很难来到这个赛场上，每一步都跋涉的格外艰难。 　　因果循环这件事情，放在这里好像就失灵了一般。 　　这些从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的孩子， 背负的压力和沉重， 是无解的。 　　花棠跟着叶丝兰出来的时候，就见过一个村子里已经超过百岁， 还在种杏树挣钱的婆婆。 　　弯曲的脊椎和皱巴巴的脸，唯有眼底的执拗不肯熄灭。 　　因为她还有个残障的儿子活着，需要人照顾， 如果婆婆去世了，这个儿子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她能继续撑下去。她必须要活下去。 　　嘉安一家的情况，在相似经历的家庭里， 说不上好， 也说不上坏。 　　小夫妻两个在发现孩子的眼疾之后， 没有抛弃他，反而想办法去求医治疗，让嘉安的病情没有更严重，伤害到脑神经或其他地方，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步。 　　家里的经济条件可能没有很宽裕，但也不至于窘迫到无法生存，夫妻两个还可以带着孩子搬到九州小区，给嘉安一个新的生活环境，又可以算是一步。 　　遇到能发掘嘉安游泳天赋的教练，也愿意推孩子一把，看看能不能走比赛这条路，以后也能有个赖以为生的技能和职业，更是比其他类似经历的孩子，要多走几步。 　　可这些足够了吗？ 　　并没有，嘉安的父母还是需要忙忙碌碌的工作，努力挣钱为孩子攒点东西，陪他去医院看医生，不会轻易的放弃。 　　疲惫又努力的往前走，期待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发生的奇迹。 　　宋轩他们觉得生活好难，就是发现小嘉安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连普通孩子的生活都享受不到。 　　嘉安还有爱他的，不肯放弃他的，陪孩子一起倔强面对命运的父母。 　　小月牙他们的那个小学，身有残疾的孩子，条件还要更差，没有家人的支持，只剩下一个努力拉住他们的老师。 　　脆弱的，又意外坚韧的，死死拉住他们。 　　却不敢想什么时候维系会被崩断，他们就掉了下去。 　　生活不易，可对嘉安他们来说，未免太挫折太艰难了些。 　　等花棠坐着瓜箱回小饭馆的时候，平时喜欢咚的一声踹收银柜台的黑猫，软爪软jio的直奔角落的大西瓜，然后铺展在上面，当一块沉思的猫饼。 　　直到饭点结束，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猫饼还摊在西瓜上面。 　　顾余生发现花棠的缺席后，把手洗干净，从后厨出来，连西瓜把花棠一起抱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比常人体温更高的掌心能把猫脑瓜完全包住，揉汤圆一样的搓了两下，也没有把猫饼搓精神。 　　随便用小爪子推了两下顾余生，花棠继续摊在西瓜上。 　　“怎么了？” 　　不逗花棠了，顾余生把西瓜转个方向，让猫饼正对着自己，然后捏住花棠软趴趴垂下来的前爪，晃了晃。 　　抿起一只耳朵，花棠闭住眼睛，肚子抵在西瓜上空滑了两下，然后，凭空摔了一下般，做作的从西瓜上掉下来。 　　“是嘉安的事情？” 　　还不止呢，花棠比划完之后，立刻又学了几个其他的动作，让顾余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指潘老师和她的学生们。 　　悲伤不是恶猫的主色调，花棠越想越气，看顾余生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之后，就开始用爪爪拍西瓜。 　　好在没用全力，否则，瓜要被一拍为二裂开了。 　　猫语十级的顾余生没有拦着花棠拍西瓜，他看花棠提到了嘉安，提到了潘老师和学生们，想了想之后，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 　　花棠看他一眼，把西瓜往顾余生身边推了推，然后一边继续拍，一边挤在他的手边，低头看相册里面的照片。 　　这都是潘老师发给叶丝兰和顾余生的，在小学开始有固定的支教老师来帮助她之后，潘老师的工作压力减小了很多，也有余力去做些别的事情了。 　　入夏之后，潘老师带着孩子们挑完好的花瓣，做成类似果酱的罐头之后，不仅可以卖钱赚上一笔，还给顾余生他们都寄了些。 　　“之前潘老师太忙了，没时间做这些事情，但现在有支教老师帮忙，就轻松了很多。” 　　花棠之前还尝过甜甜的鲜花酱，可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看到顾余生手机相册里有很多照片，就暂时霸占手机，自己用爪爪滑着看。 　　小月牙好久不见，又黑了不少，连带着弟弟，姐弟俩逐渐包拯化，对着镜头笑的时候，牙白的简直闪闪发光。 　　花棠喜欢黑皮，看小月牙姐弟俩有好好变黑，拍西瓜的那只爪爪收回来，心情勉强好了一点点。 　　顾余生给花棠看这些照片的用意很简单，不是让她放过西瓜，而是让她看一下，被帮助的对象，到底在怎样的生活。 　　潘老师他们都在努力又认真的对待每一天，和什么自怨自艾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在经济援助方面，潘老师他们也实现了正常的周转，拒绝了多余的捐助，除了叶丝兰帮忙申请的一些项目经费，潘老师把顾余生他们几个寄过去的钱，又都寄回来了。 　　潘老师觉得，收下书籍、教具以及其他教学相关的硬件设备，已经很感谢顾余生他们了，所以，钱是不能收的。 　　“小顾，你们的心意其实比钱更重要，小学现在不缺东西，孩子们用的东西也比之前好，就挺好的。” 　　因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顾余生他们没法一直援助小学里的孩子，所以，潘老师是有选择性接受帮助，然后尽他们所能的回馈感谢。 　　顾余生他们经常收到一些蘑菇、山货，就是潘老师带着孩子们自己加工的。 　　如果说，最开始顾余生是因为海哥，想去帮帮潘老师一家，那么在后续的联系中，理由就不再只是海哥了。 　　花棠划着照片，看过一遍之后不过瘾，又划着看了一遍，心情逐渐晴朗。 　　当然，晴朗归晴朗，花棠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顾余生要给她看照片。 　　“因为，他们远比我们想的更坚强。” 　　不止是顾余生，二鹏他们都和潘老师有着联系，想尽自己可能的帮帮他们，但同时，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潘老师和孩子们反倒教了顾余生他们很多的东西。 　　倔强，执着，不服输，不气馁。 　　其实，小嘉安身上，也有着类似的特质，宋轩他们总愿意带着他一起玩，也和小嘉安值得有关。 　　不要吝啬自己的帮助，也不要傲慢自己的幸运，更不要随意断言嘉安他们的生活。 　　这个说法可能有点复杂，甚至听起来有点矛盾。 　　可是，很适用嘉安他们这些类似情况的孩子。 　　花棠完全没有听懂，但又不想显得恶猫没有文化，就默默挪回西瓜上，伸爪推推顾余生，让他去给自己热一下饭。 　　吃完饭之后，花棠担心顾余生再和她聊这个话题，瓜箱都没有用，就不见猫影了。 　　刚准备和花棠聊一聊，感慨完之后具体有哪些办法可以帮帮嘉安的顾余生，只觉得一阵风吹在脸上，再看过去，猫完全消失。 　　花棠呢？ 　　话说到一半，猫跑了，顾余生没办法，只能把西瓜收回后厨，等着花棠晚上来再继续。 　　很显然，恶猫并不知道不是她没文化，而是她话只听了一半，难怪没听懂。 　　想想小月牙他们，花棠就直接踩着猫道去了嘉安的家，刚准备扣扣玻璃，让小嘉安过来开窗户，就看到穿着T恤短裤的嘉安和父母说了一声，自己出来摸索着电梯，准备下楼。 　　嗯？ 　　九州小区没有专门的盲道，可是，花棠的猫猫用设施，正好能让嘉安用上。 　　因为小区里很安全，大部分住户又都认识嘉安，有的时候嘉安想去和宋轩他们玩，就会自己想办法下楼。 　　刚搬到小区的时候，只能乖乖坐在窗边摸摸风的孩子，现在的活动范围也大了不少，甚至可以自己去坐电梯，下楼转转。 　　花棠收回爪爪，忙踩着猫箱跳下去，蹲在一楼电梯口等嘉安出来。 　　电梯到达后，嘉安听着楼层读音，熟练的摸着门边出来。 　　居然真的能自己下楼？花棠惊讶的打量了一下嘉安，然后喵呜了一声。 　　小区里，能喵呜的只有花棠，嘉安锁定了声音的方向之后有些惊喜，“花棠？” 　　凑过去用尾巴拍拍嘉安的小腿，花棠打了个哈欠，准备陪嘉安去找宋轩他们。 　　顺便，帮嘉安的父母做一下掩护。 　　这两个偷偷下楼梯跟在后面，不放心嘉安自己下楼的成年人，真的是隐身技能零分，离暴露就只差一点点。 　　恶猫都要看不下去这么拙劣的跟踪了！ 第93章 　　九州小区里的所有设施， 都是住户和花棠两用的，除了猫道和猫箱之外， 剩下的，正好能让嘉安用。 　　穿着海蓝色T恤短裤的男孩子， 手里拿着导盲棍，每一步都认认真真踩实， 跟着花棠往外走， 小表情还有点雀跃。 　　“花棠，我现在可以跑步了。” 　　“花棠，下次你也来游泳馆吧！” 　　“花棠，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走树底下？” 　　这个时间点， 小区里在外走动的住户不太多，整体环境也比较安静，就剩下慢吞吞走路的嘉安，和对花棠的碎碎念。 　　小区里的孩子，估计都有这个习惯，不管性格文静还是活泼外向，没事就喜欢逮着花棠说话。 　　花棠走在嘉安的旁边，时不时用尾巴拍一下他的小腿， 免得他光顾着说话， 绊倒或摔着。 　　小男孩的短裤露出的小腿白生生的， 但是膝盖的地方， 涂着紫药水， 磕破的地方也已经结疤， 估计当时摔的不轻。 　　结疤的时候，还有点痒，但是嘉安牢记妈妈说的，不能去抓。 　　实在痒的想抓了，嘉安就暂时停下，小幅度的跺跺脚，勉强压下膝盖上伤疤的痒痒，然后弓腰猛吹两口气，算是用空气给伤疤挠挠痒。 　　花棠也跟着停下，仔细看了眼伤疤愈合的还不错，才喵呜一声。 　　“是跑步的时候摔的，没事，现在不疼了。” 　　嘉安的训练可不止在水里游泳那么简单，跑步、听声辨位都算是要攻克的难题，刚开始的时候，受伤是难免的。 　　小男孩没有和黑猫喊痛，随口解释了一句之后，就继续往前走。 　　身后偷偷摸摸跟着的父母，倒是一脸心疼，但是也没有上前，继续跟上。 　　花棠都不用猜，就知道嘉安之前每一次独立外出，身后肯定都跟的有人。 　　只是，在嘉安摔倒的时候，他们只能看着，只要不是严重到爬不起来了，就只能让嘉安自己来。 　　嘉安看不到父母就跟在身后不远处，他捏着手里的导盲棍，还忍不住让花棠注意，别不小心被他敲到了，走在离导盲棍远一点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遗传谁，这么爱操心的性格。 　　花棠用尾巴拍拍他的小腿做回应，然后看嘉安越走越偏，都快到围墙那里了，喵呜出声拦住了他。 　　嘉安没有解释，导盲棍认认真真摸索，直到摸到一棵树皮粗硬的大树，才确定没找错方向笑了起来，收起导盲棍靠在了树边。 　　花棠反应过来了，嘉安下楼不是找宋轩他们玩的，是专门来这里的。 　　这个大树就在围墙边上，叶冠繁密遮光效果极好，离住户常走的路比较远，没什么人打扰，有的时候宋轩他们就喜欢在这下面玩，凉快场地又大。 　　可嘉安没有和宋轩他们约好，就自己下楼来，到底要做什么？ 　　哟，居然骗爸爸妈妈？ 　　嘉安的父母也是一脸懵，可能都没有想过，自家乖乖的孩子，居然也学会找借口下楼？ 　　“花棠，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别人呀？”这个时候，嘉安小声的问花棠，让黑猫帮自己看一看。 　　方圆十米之内，唯有嘉安父母蹲在草丛旁边，以及相距不远的围墙外那条小路，可能有路人经过。 　　花棠和嘉安父母对视，然后看着这两位求饶似的举了两根草，努力的摇啊摇，假装他们不存在的样子。 　　好的，恶猫也要骗人。 　　花棠愉快的开始骗嘉安，周围没有人，放心吧～ 　　然后，嘉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录音笔，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认认真真的摁开，“妈妈，生日快乐……” 　　因为看不到，嘉安的父母就给他买了录音笔，操作简单，还能让他录一些有意思的声音。 　　嘉安的妈妈下周就要过生日了，他想给妈妈送份生日礼物，不好意思在家里录，就只能偷偷躲在外面。 　　“……宋轩哥哥和朵朵姐姐说，他们每年都会给妈妈送生日礼物，那我的妈妈，也要收到生日礼物……” 　　说到这里，嘉安明显有点沮丧，他之前都不知道孩子要给父母送生日礼物的。 　　嘉安的家里，基本只给他过生日，有的时候遇上在外求医，那就会带他去吃碗长寿面，要加个溏心蛋的那种。 　　父母基本不过生日，只是到了那天，寿星可以放心休息，家里一切都由另一方操持而已。 　　所以，嘉安是没有“孩子可以给父母送礼物”这个概念的，因为他没怎么和同龄人相处过，不知道别人家的情况，直到认识宋轩他们，才明白的。 　　眼睛不好，就没法写贺卡，做手工，嘉安认认真真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录一段生日礼物。 　　给妈妈讲故事，给她唱歌，在录音笔里面展示他会的一切。 　　生日礼物就要精益求精，嘉安卡壳了两句之后，就删掉这份重新开始录，想给妈妈最好的一版。 　　“……妈妈，你肯定是云朵变的，软软的抱着我……” 　　“……宋轩哥哥说，住在湖边的李奶奶给他们讲过一个故事，说山无路行，海无舟渡，唯有听到声音的人，可以往前走……” 　　“……山是很多很多石头堆成的吗？海是不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水池啊？妈妈，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 　　嘉安父母给他买的录音笔，设置了时常提醒，连续录制超过十分钟就会自动断一下。 　　小朋友不太会取消这个模式，只能卡着十分钟，努力把想说的话都塞进去，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就删掉重新组织语言说。 　　嘉安说这些的时候，还有点害羞，有的时候被自己肉麻到了，就攥紧录音笔捏拳头抵住脸颊，怪不好意思的。 　　有的时候说着说着，觉得爸爸没有被提到，还有一点点可怜，就加上爸爸把话题说跑偏，最后超时自动断掉，只能重新录。 　　躲在这里一遍遍录制的嘉安，可能想不到，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躲着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淌眼泪的爸爸妈妈。 　　花棠蹲在嘉安身边，看看一无所知的小朋友，再扭头看看举着草叶哭到抖，还不敢出声的嘉安父母，都有点想喵呜一声。 　　场面实在太紧张刺激了。 　　“……呜……” 　　没等花棠使坏，呜咽声先出现了，忍哭忍到脸都憋红的嘉安父母懵圈，紧张的看着彼此，想问问是不是对方出声了。 　　嘉安也被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这个地方有哪个住户过来了，下意识往花棠身边凑了凑，然后扭头寻找声源的方向，发现这不是来的方向，那、那就是小区外面？ 　　花棠也看了过去，然后被巴在栏杆上，一个哭到妆花，根本看不清五官的年轻女性吓到差点炸毛。 　　这脱妆脱得，只能勉强辨认是个人类啊！ 　　“对、对不起，太感动了，我……呜……” 　　本想平静下来，好好说话的李安乐，看着小朋友拿着导盲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试探的递过来，顿时忍不住了。 　　刚才还能勉强说话的抽噎，一下子就变成哭起来的呜咽，接过纸巾之后擦了擦眼泪，除了泪水之外，还有着脱妆的五颜六色眼影。 　　花棠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估计不超过二十岁，大热天的裹了个长袖防晒服，里面穿的倒是件无袖裹胸短裙，衣服上还印着促销的饮料瓶和店名。 　　嘉安出门的时候，父母在他口袋里装了好几张纸巾，还有单装的湿巾，现在被花棠从口袋里掏出来，全部递给对方。 　　隔着栏杆，李安乐哭到泪眼模糊，半蹲下来一边下意识捂住胸口，一边接过纸巾说谢谢，等眼泪擦得差不多了，才完全露出一张年轻又漂亮的脸。 　　当然，眼圈哭红，残妆晕开，还在擦鼻涕的美人，也很难美起来了。 　　只是，这么一张脸，和刚才的妆容与衣着实在不搭，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强行扮成熟一样。 　　“姐姐，你好点了吗？”嘉安看不到，只能等哽咽声渐渐停止，才小心的问了问。 　　咬住下唇，强行深呼吸的李安乐看着栏杆里的孩子和黑猫，握紧拳头努力让声音不颤抖，“谢谢你的纸巾，我没事了，我、我就是也有点想妈妈。” 　　李安乐是从产品促销的现场跑出来的，她和同乡一起出来打工，事事不顺，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换上露胸露腿的衣服做促销，却遇到了难缠的客人和不讲理的老板。 　　她年纪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多少有点被吓到，跑到这里之后，听到有个孩子在自言自语，凑过来一看，是个盲童在录音，给他妈妈录生日礼物。 　　李安乐一下子就撑不住了，隔着栏杆也想到了她的妈妈，然后哭到被嘉安和花棠发现。 　　“那姐姐，你要握一下我的手吗？” 　　妈妈的手，都是软软的，嘉安的小手，也算是软软的，能凑活握一下。 　　花棠也搭上前爪，凑热闹的伸了过去。 　　忙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李安乐把脸贴在冰凉的栏杆上，然后握住了孩子的手，和黑猫的爪爪。 　　生活，好像又充上了点电，可以往前走一点了。 第94章 　　孩子的手很软， 温度也比成年人的高一些，捏在手里，像是团热乎乎的年糕。 　　李安乐吸了两口气， 把手心在防晒服上蹭了又蹭，才小心的握了上去。 　　和妈妈的一点都不像， 可是，都让她想释放委屈，大哭出声。 　　眨巴眨巴眼睛把泪意压下，李安乐抱紧栏杆， 感觉自己从陌生的孩子和黑猫身上， 积攒到了新的生活力量。 　　她是个很普通的小镇女孩， 在母亲生病去世之后， 和其他的家人闹翻，自己连夜收拾了证件逃跑了， 和小姐妹一起到大城市打工。 　　近些年，手机和网络的普及，让地域距离和城乡差距显得不再那么突兀。 　　哪怕是个小镇长大的孩子， 也见过视频里面的灯红酒绿， 车水马龙。 　　可是， 当李安乐真正面对这些时， 还是很无措，很惶恐， 甚至很不安。 　　学历不够， 是李安乐摔倒的第一步， 连餐厅招服务员都会问问她是本科还是专科的。 　　因为排队等待的求职者太多，无形之中就拉高了学历的要求，让李安乐和只灰扑扑误入的小鹌鹑一样不起眼。 　　接下来，是小姐妹们浮夸的消费观，让李安乐感觉到不安，她是喜欢屯东西的仓鼠性格，手里一定要留有钱。 　　哪怕只挣二十块，也要留个十块备用。 　　但小姐妹们总是崇拜着投资自己，然后一飞冲天的前辈，消费观是及时行乐。 　　她们是来自小地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足够年轻漂亮，到哪里都可以被追捧享受福利。 　　缺什么，总会有人送过来的，蛋糕鲜花和甜言蜜语，要什么有什么。 　　诱惑太多，就容易走偏。 　　小姐妹们关注最新的发色，最细的腰肢，最潮的瞳色，钱花的极快，有的时候周转不过来，就需要接受追求者们的礼物，甚至主动向他们索要钱财。 　　当然，拿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哪有免费的午餐摆在面前吃呢？ 　　等小姐妹们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男女关系上，没办法换个工作或得到别的机会，收入提不上来，哪怕不会遇到什么“情感类的刑事纠纷”，也容易再次陷入循环，更依赖追求者们。 　　李安乐可能天生的危机意识比较强，每次看到追求者送来的礼物或者别的东西，都相当的警惕不敢收，然后瞪圆眼睛防备，莫挨她。 　　别的小姐妹笑她，没见识，扣扣索索，辛苦一天比不上人家送件衣服。 　　“你真是个不开窍的，人家送礼物你收着就行，反正就当朋友处不就行了。” 　　“对啊，一点都不会投资自己，你再怎么辛苦打工能挣几个钱？小心很快变成黄脸婆！” 　　李安乐说不过她们，只能默默攒钱，当着“空有脸却死心眼”的守财奴。 　　这次的促销活动，是之前加过的一个老乡介绍的。 　　为了吸引眼球活跃气氛，穿的也比较暴露，反正李安乐就不太喜欢，总是时不时提一下裙子，免得走光。 　　但店里其他人看着都不觉得有问题，别的女孩子穿上衣服也没有说不舒服，让李安乐只能默默拧巴，然后偷偷在裙子里面贴了双面胶，黏在皮肤上免得掉下去。 　　她对这种布料太少，上没有吊带下堪堪遮住臀线的衣服，真的没什么安全感。 　　如果衣服还能硬着头皮穿，那么促销活动的消费互动，就实在有点挑战李安乐了。 　　活动中，达成一定的消费额目标，就可以兑换一次水枪活动——站在台下，拿着玩具水枪喷这些女孩子，往哪里喷都行。 　　美其名曰，夏天就应该凉爽一下。 　　这个互动环节并没有事先告诉李安乐她们，主持人在旁边拿着话筒突然说出来的时候，李安乐感觉脑子都嗡的一声炸了。 　　到底在把她们当成什么了？ 　　李安乐甚至都能听到，台下有声音说，反正天气这么热，这么短的裙子都穿了，玩水枪也没有什么关系。 　　互动的意思是，他站在台下拿水枪喷她的裙底，那么，她找盆水兜头浇他的时候，他也要露出八颗牙，没关系的微笑。 　　但显然，不是，他只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捂住裙底，却不想被单独拎出来泼盆水。 　　李安乐把事情搞砸了，在浇完一盆水之后失去工作，气到怒走几条街，直到听到嘉安的声音。 　　然后，委屈翻涌，抱住栏杆哭到想妈妈，根本看不出刚才端盆子兜头泼的狠劲。 　　虽然这么说很丢人，可是，李安乐真的在嘉安的身上，找到了可以抱团取暖，有同伴不怕被伤害的感觉。 　　嘉安看不到，只能听到李安乐情绪起伏的气声，有点担心的圈住花棠，安静的等在这里，陪李安乐平静下来。 　　就和顾余生说的那样，嘉安他们这些孩子，有着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坚韧和平静。 　　这种情绪和性格传递给身边的人时，是一种莫大的安抚力量。 　　李安乐哭到脸上的妆全部花掉，远看和个唱戏的差不多，让嘉安父母忍不住又凑近了些，想知道嘉安到底隔着栏杆，这么长时间，在和那个姐姐说什么。 　　“谁……呜……” 　　一抬头，差点暴露出嘉安父母的李安乐被花棠捂嘴，听声音，像是又哭了起来。 　　嘉安父母也吓一跳，忙躲在旁边比划，示意他们是孩子的父母，然后指着耳朵摆手，明显是想拜托她，不要告诉孩子他们的存在。 　　被黑猫捂嘴的李安乐愣了愣，然后看着完全不知情的盲童，泪花更是说涌就涌，扑簌簌的打湿了花棠的爪爪。 　　她泪点低，听着盲童在录给妈妈的生日祝福，都能哭到抱紧栏杆，现在发现孩子的父母其实躲在不远处，看护着小朋友，更是哭到炸开。 　　别人家的感动，也是感动啊！ 　　“姐姐？”嘉安有点困惑，又有点担心，不明白这个姐姐，为什么哭的更厉害了。 　　李安乐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的呜咽，“……没事，谢谢你。” 　　说到这里，李安乐忙开始摸身上有没有口袋，可惜，紧身的抹胸裙没法装东西，披在外面的防晒服也就只装着手机。 　　翻半天，她才在防晒服外侧的口袋里找到一枚薄荷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吃饭，装在兜里的。 　　拿这枚薄荷糖送给小朋友，未免实在太寒酸了，李安乐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很认真的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吃的零食？” 　　嘉安从没有开口要过东西，听到这个问题后，下意识摆手。 　　“弟弟你别怕，我真的不是坏人，就是、就是今天我真的很难过，谢谢你安慰我。” 　　李安乐其实也没有几个钱，但是，如果嘉安想要个棉花糖或者小零食的，她还是能去买回来送给他的。 　　反正，李安乐现在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身边的小姐妹越走越远，她攒钱的意义，不就在于这种时刻，想花就花吗？ 　　“那姐姐，你能说个故事吗？我录下来，然后讲给我妈妈听。” 　　嘉安不想要东西，握着录音笔想了想，问陌生姐姐要个故事，他的盲文学习刚开始，专门的盲文书又比较贵，想听故事还是主要依靠别人讲。 　　对嘉安来说，没什么比讲故事更有意思的事情了，他也想给妈妈录个故事。 　　比自己年长，又可以看到东西，就等于知道更多的故事，嘉安的换算公式很简单，可是，却让李安乐苦恼起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拿得出手的故事！ 　　她总不能给小朋友讲，小姐妹上个月做了双眼皮手术结果失败，去讨回公道然后和医生看对眼勾搭上，最后被医生老婆暴打的故事吧？ 　　不说人家孩子父母还在远处蹲着，就是她的良心，都不允许自己说这个故事。 　　“……那个，我、我今天没准备好，你明天还会在这里吗？我明天准备好了再来可以吗？” 　　离嘉安妈妈过生日还要好几天，嘉安忙点头，期待着陌生姐姐的故事。 　　顶着小朋友的期待压力，李安乐跑的比逃还快，防晒服都兜起了风，鼓成一个圆。 　　嘉安把录音笔收好，也准备回家了，要不然出来太久，爸爸妈妈会担心。 　　“花棠，我准备回家啦～” 　　拿出导盲棒，嘉安慢吞吞准备离开这里，原路返回，还记得和花棠说一声。 　　黑猫用尾巴拍了一下孩子的小腿，示意一起走，顺便，再给嘉安的父母打掩护。 　　刚才为了离近一点，嘉安父母蹲的位置其实就在嘉安旁边，可能走偏两三步就能碰到。 　　再加上嘉安现在站的位置，刚好堵住了他们两个离开的方向，只能小心翼翼的蹲好，免得引起嘉安的察觉。 　　花棠的爪爪上还沾着一些妆，想回小饭馆洗干净，就暂时放过嘉安的父母，走在嘉安身边，隔开了他们，免得跟踪技术为零的两位暴露。 　　当然，拆台可免，使坏难逃。 　　花棠路过嘉安父母的时候，扭头看着这两位一动不敢动的“草丛”，抬爪在他们的衣服上蹭了两下。 　　动作和第一次见到花棠时，拿人家晒在阳台的床单擦爪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感动吧？ 　　不敢动不敢动。 第95章 　　如果必须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李安乐现在的生活， “混乱”应该是最准确的。 　　不褒不贬，只是描述她此时的状态。 　　孤单又渴望同伴，迷茫却不知所措， 拥有最好的年华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又疲惫，想要彻底放弃又心有不甘， 可是真正要努力，又没有足够的基础条件，开局就格外艰难。 　　遇到陌生的盲童和黑猫，是李安乐从家里逃出来后， 让她感觉到最轻松和愉快， 还忍不住回想的事情了。 　　之前促销活动遇到的委屈， 也能抵消几分， 不再那么难堪和愤怒。 　　李安乐回到和小姐妹租的房子，把脸上的残妆洗掉换回自己的衣服后， 对着镜子摸了摸总算向上的嘴角，放松的甩甩手去坐在床边，开始用手机搜故事。 　　她没什么别的特长， 唯独声音条件不错， 认认真真讲个故事， 效果应该还可以。 　　想想小朋友和小黑猫， 李安乐也总算有点十八岁少女该有的活泼，搜到故事之后， 还自己拿录音软件试讲一遍。 　　“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李安乐想精益求精， 却没有想到， 自己的声音录出来之后，要么是断句不对，要么是气息不稳，听着总觉得有点别扭。 　　去灌了两口水润嗓子，李安乐的倔劲出来了，不信邪的踢掉拖鞋坐在小床上，重新录制。 　　她要录到自己满意为止。 　　李安乐都要拿出自己小学主持六一联欢会的功底了，抓耳挠腮，试了好几遍之后，总算找到些感觉。 　　这个时候，合租的小姐妹回来了，看李安乐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床上，就忍不住问一句，“安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没什么。” 　　李安乐本来想和小姐妹说一下促销活动遇到的事情，但想想上次遇到类似话题的不欢而散，只能省略过去。 　　小姐妹也就是问一句，把衣服往旁边一扔，抓紧时间去洗个澡。 　　她们是在五居室里合租的最小的一间，这个时候回来洗澡，卫生间还不会被占用，再晚一点，就要抢着用了。 　　李安乐抓紧时间录最后一遍，但还没有录完，小姐妹就擦着头发回房间里，拿湿漉漉的手去扯李安乐的毛巾。 　　“让我用用，我毛巾上次忘洗了。” 　　合租一个小房间就这点不好，很多东西都是被动的“公用”，李安乐还没有回话，毛巾已经被拽走了，说了也白说。 　　“安乐，你在录什么？故事？” 　　挤在床的另一边，小姐妹听到最后几句，感兴趣的追问。 　　“嗯，是个童话故事，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小朋友，带着小黑猫在录音，他眼睛看不见……” 　　没等李安乐分享快乐，说完她今天的奇遇，小姐妹就很敷衍的摆摆手，不想听了，“城里的小瞎子？” 　　“不是小瞎子！” 　　“你自己说的眼睛看不到，不是小瞎子是什么？安乐，你不会摸猫了吧？脏不脏啊！” 　　小姐妹高声尖叫，把手里的毛巾一甩，仿佛已经沾到了猫毛。 　　正巧隔壁房间的小情侣回来，听到这声音就很不满，故意把东西扔的很大声，还说句有没有素质啊。 　　这个五居室是隔断改造的廉租房，空间小住客多，又共用厨房和卫生间，遇到两个脾气硬一点的，肯定就少不了争吵。 　　小姐妹和小情侣之前就发生过一些纠葛，关系不太好，现在听到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不甘示弱的骂了起来。 　　录音失败，李安乐烦躁的捂住耳朵，然后愣愣的看着玻璃反光映出的浅浅自己。 　　“李安乐，你倒是说话啊，她骂我们是鸡！” 　　被推搡了两下，李安乐差点从床边扎下去，然后用手抹了把脸，算了算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直接站了起来。 　　“走，我去陪你打一架，豁出去抡，打完我搬走。” 　　这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天天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是几个意思？ 　　李安乐把手机放下，直接扛起房间里唯一的木凳，问小姐妹今天到底要不要解决。 　　看在她们的关系上，李安乐今天可以抡到“对方头破”的程度。 　　小姐妹就只是骂骂，哪敢真的动手，被李安乐这么直接的怼在嗓子里，停顿三秒之后才开始难以置信，“你要搬出去？你有钱吗？！” 　　等等，她们几个同乡小姐妹之中，李安乐不肯买衣服，不愿意给她们借钱，守财奴一样一毛不拔，还真的有钱。 　　气的一个仰倒，小姐妹当然不愿意，要是李安乐搬走了，谁收拾卫生，谁和她分担房租？ 　　“隔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反正时间还早，我东西不多，再见。” 　　她们这个廉租房很不正规，合同没签，每次交房租也都是现金，一个月付一次。 　　离下个月交房租还有几天，但李安乐做了这个决定，就不想纠结一百来块的事情，收拾了书包装了两个脸盆，就直接离开了。 　　攒钱的理由，不就为了现在吗？ 　　李安乐直奔之前住过的一个青旅，把东西放在六人间的下铺后，放好书包后歪倒在被子上。 　　现在青旅的住客不多，六人间就她一个，李安乐发呆三秒之后，从床上弹起来继续录故事。 　　从她和家人吵翻，会连夜跑路就可以看出来，李安乐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性格，甚至有点莽。 　　之前小姐妹和她相处的时候，有些亏她愿意吃，不是想当受气包，而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太需要同伴的存在了。 　　为了那点缥缈虚幻的温度，李安乐一直留在小姐妹身边，没肯离开。 　　哪怕有理念不合，生活碰撞，甚至完全不是一路人，李安乐也不想离开这个陌生的城市，仅有的几个熟悉的小姐妹身边。 　　但现在，李安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在骗自己。 　　何必呢？ 　　她可是捏过小朋友和小黑猫软软爪爪的，尝过真的甜，怎么能再骗自己吃下虚假的塑料糖精？ 　　和之前想象的不同，独自搬出来之后，没有惶恐也没有失眠。 　　哪怕睡在陌生的青旅，身边没有打电话聊到很晚的小姐妹，没有故意砸墙摔东西的情侣后，李安乐她睡得很好。 　　睡足之后，李安乐的情绪也比较好，重新去找新工作的时候，抽空录了两遍，还挺满意的，等到时间差不多后，就忙赶去了昨天的地方。 　　嘉安和花棠已经等在那里了，不远处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两位换了上衣，继续蹲在那里。 　　李安乐一口气跑过来的，扶着栏杆先喘了两口气，没出声就看到小朋友下意识扭头，“姐姐？” 　　“哎，那个，下午好啊！” 　　专门跑过来讲个故事，其实有点傻，李安乐在来的路上都想过，万一小朋友和小黑猫不在那里怎么办？ 　　但她白跑一趟，总比人家小朋友和小黑猫失望好。 　　好在两方都记着这件事情，李安乐眼神亮晶晶的，感觉仅仅是彼此守诺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她攒够了好几天的好心情。 　　花棠看着栏杆外的女孩子，穿着一套类似校服的旧运动衣，素面朝天，反倒比昨天的装扮多了不少学生气。 　　黑猫凑近闻了闻，果然，今天的味道也不是过分浓香的化妆品，而是清清爽爽的肥皂香。 　　李安乐看花棠靠近，就下意识伸开手，以为黑猫要和她摁爪爪。 　　结果黑猫就蹲在她手前面一点点的位置，故意歪头，萌哒哒的看着她，让李安乐怎么努力伸手，却都够不到猫。 　　“乐乐姐姐？”刚才守约成功的一大一小已经交换过姓名，嘉安把录音笔调试好之后，没等到李安乐说话，反倒听到了姐姐很努力用劲的呼吸声，有点奇怪。 　　摸猫失败的李安乐累到手酸，一头雾水，清了清嗓子之后，认真的把已经练习好的故事复述出来。 　　让李安乐反复录音多次的成果，在这个时候体现，甚至可以说，她是嘉安听过的能排入前三的优秀故事讲述者了。 　　“乐乐姐姐，你讲的太好啦，我、我可以拿去给其他小朋友听吗？” 　　九州小区的孩子，除了从小被猫猫拿尾巴钓着玩之外，基本上也都是彩虹屁门派的编外弟子。 　　嘉安经常和宋轩他们一起玩，很快也学会了吹捧式夸赞大法，录完李安乐的故事之后，又是鼓掌又是夸奖，吹了快五分钟。 　　李安乐第一次被这么夸，哪怕知道小朋友说的有点夸张，但还是忍不住捧脸，乐呵呵的膨胀起来。 　　哎嘿嘿，谁能抵挡这么真诚的夸奖呢？ 　　“嘉安，你明天还在这里吗？我中午有空，可以继续给你讲故事。” 　　“好呀，那乐乐姐姐你会不会很辛苦呀？” 　　“不会不会～” 　　和昨天没有准备，想不到故事只能落荒而逃不同，今天的李安乐格外愉快，离开前，还和海草一样快乐的向着嘉安的父母摇摆，然后轻飘飘的移动走。 　　“花棠，乐乐姐姐真好，讲故事超级好耶，而且，还愿意让我给其他小朋友分享！” 　　收获了新的故事，嘉安也美滋滋的，摸着花棠的爪爪，背着李安乐继续吹彩虹屁～ 　　听得花棠忍不住用尾巴拍拍嘉安的小腿，好胜心一下子就来了。 　　等着，她回头就去鞭策鸽大，写上百八十个的故事，然后挨个找韩蓝、高天捷、胡医生她们录音。 　　恶猫这一派的声音故事，也不能输！ 第96章 　　发音准确，语速标准， 录制设备满足基本要求。 　　听起来， 收集各种讲故事的录音，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棠单方面的万事俱备，只欠故事， 送嘉安回家之后， 就愉快的直奔白合飞家里。 　　合格的反派， 就要制造问题， 然后让其他人解决，让其他人头秃。 　　可是， 鸽大又做错了什么呢？ 　　最近都在学校上课，好不容易休息能在家睡个午觉的白合飞， 只觉得半睡半醒之中，仿佛遇到了鬼压床。 　　他胸口好重， 快要无法呼吸了。 　　等等，不要慌，白合飞还游刃有余的想到。 　　鬼压床实际上是一种睡眠瘫痪症状，没什么好吓唬自己的， 因为现在身体处于极低的张力， 他用力转转眼珠就行。 　　然后，花棠蹲在白合飞的胸口， 看鸽大闭着眼睛咕噜咕噜转眼睛， 分明是硬要装睡不肯醒， 直接抽了一猫猫拳。 　　白合飞：“……” 　　嘤， 还不如是鬼压床？！ 　　从床上弹跳而起掉到地毯上，白合飞看着跃到枕头上的黑猫，卑微的欲哭无泪，“美好的下午，不应该小憩一下吗？” 　　花棠抿起耳朵尖觉得很有道理，抬爪给枕头翻个面，准备给白合飞安排工作之后，就开始美好的小憩。 　　除了叶丝兰和顾余生之外，白合飞的猫语能力应该也是点满的。 　　在丰富的被欺负经验之中，不断刷着猫语的熟练度，很快就明白花棠是为什么来找他的。 　　要小故事，要起码百八十个小故事，要录给嘉安新颖有趣不会输的起码百八十个小故事。 　　出发点很好，想法也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白合飞他只是个手作大神，创作的领域不包括文学描述啊！ 　　之前在小饭馆，白合飞也见过嘉安，对腼腆有礼貌的小男孩印象极好。 　　但小故事，他是真的写不出来，写作天赋为零，巅峰时期就是语文考试八百字作文，字数凑得还很艰难。 　　可花棠不负责解决这个问题，看白合飞抱着电脑委委屈屈坐在地毯上开始苦思冥想，就愉快的扑在枕头之中。 　　在美好的下午，享受一下小憩。 　　鸽大不可以，那就想办法找可以的朋友。 　　敢怒不敢言的白合飞看着黑猫睡成了一张饼，想到了之前的原创者互助基金会。 　　他写不出来小故事，不代表他找不到会写小故事的人呀～ 　　原创者互助基金会的联络群不少，这群涉及网文、插画、条漫、手作多领域的原创者，基本上都是“水群小能手”，三分钟之内能把群消息刷出九百九十九条的那种。 　　现实生活中，这些原创者可能沉默、可能社恐、可能内向，但是在网络上，各个热情如火，辣起来鸡笼都关不住。 　　看白合飞艾特全员求助小故事，在线的纷纷响应，去找之前写过的、直接现编的、和鸽大说虎狼之词的，乱七八糟的发言让白合飞一度眼晕。 　　——正经一点，这是要录制给小孩子听的。 　　都是当时统一战线，努力抱团讨回公道的小伙伴，看白合飞简单的提了一下要求，说是想录制给视力障碍的小孩子后，说俏皮话的纷纷撤回，也认真起来。 　　——鸽大，我私聊你。 　　——给小孩子呀，好的好的没问题，我立刻就去写。 　　——只需要小故事吗？我之前收录过民俗传说，也挺有意思的，要不？ 　　被善意对待过的人，也更愿意把手伸给别人，纷纷私聊白合飞发文件。 　　这事，他们拿手，妥。 　　为表感激，白合飞蹑手蹑脚的拍了一下花棠的睡姿，发给各位做感谢。 　　这可是会徽图案里的黑猫，有着和抱酸奶瓶萌版一样的可爱，睡成圆嘟嘟的样子，发到群里之后，开始聚众吸猫，逐渐上头。 　　术业有专攻，别说百八十个小故事了，白合飞在群里艾特了几次，总共整理出来一个超过三十G的文件夹，还专门做了筛选和分类，足够给花棠反复提交任务。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恶猫备胎，白合飞肯定不会这么直接把文件夹拷贝出去的。 　　反正就算交出去，接下来的工作估计还和自己有关，不如白合飞主动出击。 　　为恶猫分忧解难，万事周全，可是小弟的分内之事。 　　白合飞不愧是最好欺负的鸽大，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搜了几个关于“朗读”、“有声读物”的网站和APP，仔细看了一下用户评价，做了详细的攻略之后，站在嘉安的角度，很自然的想到了录音的使用问题。 　　要知道，嘉安是完全看不到的，他需要的是一款可以纯语音使用的工具。 　　而且，哪怕他收集到了三十多个G的文件，录制出来的数量也是不够的，对于视力障碍的孩子来说，这种“讲故事”越多越好。 　　盲文的学习是需要投入成本的，盲文书的种类有限，价格也偏高，很多小地方甚至买不到盲文书。 　　手机自带的语音朗读软件，会遇到版本受限，素材授权等问题，总体上，也是为普通用户设计，没法让盲童独自使用。 　　白合飞需要的，是一款专门针对视力障碍，纯语音操作，同时，素材库充足，还可以不断更新的软件。 　　可能是被花棠坑惯了，白合飞经常会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遇到麻烦的事情，就应该分享出去，拉更多的小伙伴入坑。 　　白合飞愉快的把难题发给梁浩然他们，让师兄师姐们提供一下思路，或者介绍一下认识的朋友。 　　大家有空都别闲着，一起来烧脑细胞啊～ 　　梁浩然他们集体被老板打包带走之后，适应的还不错，但研发工作向来是急也急不来的。 　　他们对瓜箱的各项技术进行升级，最关键的地图识别和智能系统没什么变化，语音助手倒是被他们玩出了花，这几天，连新消息的提醒都是花棠的喵呜。 　　因为黑猫实在太少出声了，他们分析截取了花棠的喵呜素材，人工改造语音系统，背着花棠偷偷用黑猫的声音愉快的喵呜喵嗷。 　　白合飞给他们发消息的时候，梁浩然几个心里一虚，四处在找摄像头。 　　总感觉生活里是不是安了师弟的摄像头，要不然，为什么他们会被逮了个正着？ 　　欧阳廷这几天也很烦躁，看到梁浩然他们写的申请，翻了两页就准备开始“激情开杠”。 　　他是缺那点钱的老板吗？ 　　最关键的无人驾驶技术没有进展，边边角角的语音助手却打算单独打包卖出去，是他发出不工资，需要员工要拆东拆西吗？ 　　在欧阳廷看来，技术含量有限的语音助手商用授权，简直是给他丢脸，有这个功夫，还不如…… 　　等等，梁浩然他们打算商用授权给谁啊？ 　　当初欧阳廷和梁浩然他们签协议的时候，对一些商用范围也是有约定的，语音助手这种无关核心技术的东西，欧阳廷也不太在乎梁浩然他们怎么用。 　　反正这东西更新起来极快，市场上新产品层出不穷。 　　梁浩然他们的语音助手只能算现阶段中上水平，使用起来比较简单方便而已。 　　在没有专业的产品设计、用户维护和营销推广的前提下，根本比不上人家专业的语音相关的公司产品。 　　之前梁浩然他们也没有把这个语音助手当回事，怎么现在突然说要商用授权？ 　　难得的求生欲让欧阳廷继续翻下去，注意到九州黑猫电影投资有限公司的名字之后，嘴角微抽，话在嘴边默默咽下。 　　“叶姐，和你确认个事情，有个什么黑猫电影投资公司？” 　　“哦哦哦，要改名了，增加经营范围，叫九州黑猫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啊？” 　　“没事没事，叶姐你忙，我就问问。” 　　由于白合飞给她准备的故事实在太多，花棠也就不限于韩蓝、高天捷她们，通通找到才行。 　　连叶丝兰都没有逃过，被花棠当天拨视频，喵咪咪召唤回小区，认认真真录了两个故事才离开。 　　要不然，白合飞也想不到以公司投资立项的方式，正式把这个做成APP运营，然后与梁浩然他们的团队签合同。 　　这么商业思维，明显不是鸽大的风格。 　　等欧阳廷挂断电话，默默在申请上面写了同意，然后站在二十七楼的办公室，忍不住寂寞如雪。 　　这年头，技术出身的老总，怎么还没有猛兽出身的黑猫赚钱快？ 　　杠精老板陷入了哲学困惑，花棠的录故事工作推进的倒很快。 　　白合飞和公司的团队负责“回声”APP的框架，花棠则一猫包揽素材库的建立。 　　让顾余生和白合飞帮忙，花棠在瓜箱里装好打印出来的文件、录音笔以及说明之后，就开始满小区的逮住户录故事。 　　恶猫的世界里，没有体谅二字。 　　别说顾余生他们这种能多录几个的，已经贡献出不少录音，连李教授和汪教授都没有逃过，被花棠上门无付费的录制，再真恶猫从不回头地坐着瓜箱离开。 　　嘉安的录音笔每十分钟断一次，花棠的耐心估计也就十分钟，所以恶猫录制的故事都很短，超过十分钟就要被猫猫拳伺候，重新录制。 　　这一点，妄图口述自己想当年，结果超时的余董，已经亲自验证过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花棠录音的对象更广泛了，连小区里一些刚上幼儿园的孩子，都被恶猫拦住，表演了一遍刚学的儿歌。 　　白合飞准备的故事没有拼音，刚读小学的宋轩他们可能还要卡壳，恶猫就把稿子收走，干脆让宋轩他们读课文。 　　小学课文总没有生字呀～ 　　一时之间，九州小区老老少少，普通话标准度都提高不少。 第97章 拖延症的翻倍 　　真的恶猫，就是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瓜箱所到之处， 皆是被迫营业现场， 垂髫小儿和花甲老者，都无法逃过。 　　年纪太小根本不识字？没关系，儿歌、背古诗、童话故事总要来一个。 　　实在不行， 奶声奶气的说一段哥哥姐姐早上好、中午好和晚上好也可以， 恶猫带的录音设备都是最大容量的， 随便存。 　　年纪太大老花眼看不清？那也没关系， 聊聊天、讲过去、说个拿手菜也可以。 　　老年人总是有话说的，乐呵呵的说什么都行， 偶尔超时也可以谅解。 　　反正，回头让白合飞剪辑就行， 鸽大逐渐全能化，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花棠认认真真搜集录音， 连甜虾都没有逃过。 　　做过声音训练，基本上不怎么出声扰民的狗子，被恶猫摁着耳朵，抑扬顿挫的对着录音笔嗷呜了五分钟， 整只狗都超脱了。 　　当天晚上跑步的时候， 都难得没有撒欢跳湖，可见话痨和多动也是很难兼得。 　　韩蓝、小凤凰、孙娴、汪教授的孙女、保安大叔、姚小苗、高天捷， 只要花棠能逮到的， 全部摁着录音， 为恶猫的胜利添砖加瓦。 　　不知道李安乐会不会被花棠的无法战胜所折服， 九州小区的住户发音倒是逐渐标准，有些年轻人彼此打招呼的时候，都忍不住带上播音腔。 　　说完三秒，默默捂脸，再趁花棠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当然，恶猫的威慑力也是有范围限制的。 　　哪怕刷技能点一样的把住户rua了一遍又一遍，有些年轻人连自己五岁半的时候吃过蝉蛹都说了，也已经榨不出来新故事了。 　　对嘉安来说，可能足够听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从“回声”APP维护的角度来说，还是不够的。 　　“我们要不要专门买一些语音素材？” 　　“可是，更新问题该怎么办呢？” 　　白合飞他们考虑的问题是，“回声”APP针对的视力障碍群体，对“有声读物”、“故事”、“民俗新闻”甚至“娱乐八卦”的需求，远不是九州小区能做到的。 　　要知道，在普通人的五感之中，视力占据百分十八十以上的信息来源，很多人不看字幕都觉得听不清，就是太依赖视力的缘故。 　　视力障碍群体对“输入信息”的需求也不低，只是受限于各种条件，没有办法实现而已。 　　这个问题，不仅是“回声”APP遇到的，更是整个视力障碍群体面对的窘境。 　　花棠作为地主恶猫，来监督白合飞他们这些小员工的工作进度时，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让每一个用户，都向“回声”APP付录音，然后设置交换条件，不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恶猫的思维，就是这么霸道、奸商和不讲理。 　　“这个主意，也不错啊！” 　　白合飞被花棠推走，坐在桌子角落忍不住彩虹屁，日常吹花棠。 　　专门来负责APP开发的工作人员满脸疑惑，“等等，刚才有谁说什么了吗？” 　　“花棠呀！” 　　白合飞理所应当，然后进行猫语翻译。 　　“APP应该区分群体，一种是视力障碍群体，一种是普通用户，我们以前者的录音举例，让后者交付双倍甚至多倍的录音，才可以解锁听到，不就形成了录音素材的不断扩充？” 　　工作人员看了看正在用爪爪扑投影仪红灯的黑猫，再看看白合飞，还以为是工作压力又逼疯了一个。 　　但经过讨论，白合飞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拿嘉安和李安乐为例，嘉安是对“录音素材”有需求的一方，不管是课文、故事、民俗还是趣事，都是他能真正用到的。 　　李安乐则是“录音素材”的提供者，她需要从嘉安这里得到反馈和肯定，与对方形成良好的感情互动。 　　与其说是恶猫条款，霸王付录音，不如说，“回声”APP其实是搭起一个交换的平台，让两方可以各取所需。 　　嘉安和类似经历的小伙伴们，有着成年人都很难比拟的乐观与坚强，哪怕看不到东西，也会努努力力去追上生活的步伐。 　　李安乐也是无数影子之中的一员，对生活尚未熄灭信心，却暂时受限于各种问题缠身，需要别人搭把手或拉一把，哪怕每天说句中午好，也足够。 　　双方并不是单方面的帮助或接受帮助，交换才是他们的真正内核。 　　就像回声，有来有回而已，并不相欠，平等独立。 　　“从没有APP是这么运营的，太冒险了。”专业角度来看，这样依靠双方的投入和维系，仅用声音沟通彼此的APP，是没什么市场和关注点的。 　　很容易做成小众、冷门甚至不怎么受欢迎的角落软件。 　　“也没有关系，毕竟，这个最初只是花棠送给小朋友的小礼物，大股东有权利任性。”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白合飞他们都忍不住乐了。 　　作为九州黑猫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一员，花棠是大股东这个梗肯定会被反复提及。 　　反正“回声”的成本也不高，梁浩然他们的技术支持给的是亲友价，就算没法开拓市场，给花棠也值了。 　　就算是投资之神，也不可能每一个项目都盈利有回报，用“回声”试水也能积攒些项目经验，方便集团后续开展业务工作。 　　有的时候，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没什么压力，反倒更能放开手脚，发挥想象力的做点大事。 　　既然目标是当最冷门的角落软件，那技术开发工作者就大胆的编程序。 　　因为盲童是目标群体之一，为了不伤害到孩子的耳朵，所有用户上传的录音要经过审核和筛选，起码要过滤有害信息，免得辣耳朵。 　　其次，交换的两方也不一定固定，说不定普通用户也有听音需求，需要听听嘉安他们元气满满的声音，才可以捱过暂时不晴朗的生活。 　　最重要的，还有专门为嘉安他们设置的素材更新库，这些孩子能享受到APP里最高的权限，最好是可以借助软件学习和增长知识，甚至还可以专门设置一些交流区，为相关的病情治疗提供沟通的平台。 　　“回声”这个软件，最后也是回归到社交需求上，只是和普通的社交软件不同，限制太多，有意识的筛选着用户而已。 　　嘉安作为试用的用户之一，手里的录音笔很快换成了智能表，再一次见到李安乐的时候，还和乐乐姐姐说了这个APP。 　　“嗯？”这段时间常来给嘉安讲故事的李安乐纳闷，听到“回声”这个名字之后，还专门在软件商店搜索了一下。 　　居然没有搜索到？这是什么山寨软件啊？ 　　照常给嘉安讲了故事，李安乐回去的时候还记着这个APP，挺有危机感的搜索，最后总算找到这个APP，点进去链接申请认证，成为了软件的试用用户之一。 　　“嘉安的父母，会不会被什么推销骗了啊？” 　　带着怀疑的态度，李安乐安装完毕后，开始纯语音试用，顺便想着挑挑刺，免得嘉安被垃圾软件教坏。 　　别以为她没见过，什么说着给孩子上课或讲知识的网站，突然跳出弹窗广告，要么是无痛人。流要么是胸口抖动，和病毒一样还关不掉。 　　“山无路行，海无舟渡，唯回声可找到你。” 　　童声干净又纯粹，李安乐眨了眨眼睛，愣住了，这是嘉安的声音。 　　李安乐忍不住拿起手机，退出软件之后再次进入，盯着页面等待，果然，再一次响起了这句，真的是嘉安的声音。 　　APP可以纯语音使用，也可以正常操作，李安乐听到嘉安的声音之后，决定稍后再语音试一遍，先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 　　很快，李安乐越翻越熟悉，里面的音频基本上都不超过十分钟，语速和缓，发音准确，随便点了好几个，内容都还挺有意思的。 　　她想到嘉安在软件里的ID，搜索之后居然还看到一个页面，里面上传了很多嘉安自己录的小故事。 　　点开一个，果然是嘉安的声音，李安乐表情逐渐放松，听着熟悉的声音，觉得生活又充满着…… 　　没等李安乐感慨结束，她的回声次数居然用完了？ 　　想要继续听，就需要录制符合标准的“声音素材”，然后兑换次数后，才可以继续听。 　　李安乐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有点奇怪的要求，发现必须是类似嘉安这样情况的用户，在认证之后，才可以没有限制的使用APP。 　　对这个规定说不上支持或反对，李安乐去找充钱的地方，结果翻遍了软件都没有找到，只能录声音。 　　呵，她是被这种不知名软件控制的用户吗？ 　　二十分钟之后，李安乐录制了多段视频后，成功兑换了新的次数，然后点开了随机播放。 　　“今天的风是温暖的，爷爷做了榆钱蒸面，真的太好吃啦，邻家的哥哥说水里有泥鳅，他们准备明天去捉，我也好想去啊，不过爷爷说，要等我做完手术，这样才能看到东西，小泥鳅，你们等等我呀～” 　　“我可以听出来妈妈上楼的声音，每次都会提前去门口等着，这样妈妈一开门就能看到我了，今天妈妈回来的时候，说我像是窝里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在等鸟妈妈飞回来，但是我觉得，我像是墙边的土豆，不用光也可以发芽，嘻嘻，说不定我是叽叽喳喳的土豆～” 　　李安乐听着充满期待又可爱的声音，忍不住捧住脸，要暂时对不住嘉安小朋友了。 　　姐姐就给别的小朋友录两段，录完就回来继续兑次数听你的，真哒！ 　　垃圾软件，真香。 第98章 　　任何软件程序的开发， 都不可能面面俱到， 多方兼顾。 　　为了尽可能方便嘉安他们这些视力障碍群体的使用， 开发团队本着“我们就是钱多任性可以随便来”的心态，对普通用户的限制一层又一层。 　　首先是注册时实名认证的联网核实， 确保每一条录音都能找到出处。 　　接下来，是次数受限，没有充值渠道，只能抓耳挠腮想办法用自己的录音去兑换。 　　最后，软件自带的语音助手也很有特色，对待嘉安他们如春风化雨， 对待普通用户如职场面试。 　　拒绝调戏没有擦边球，严格的一度让用户分不清，这个语音助手是不是对家偷偷安装的卧底插件。 　　要不然， 为什么普通用户说句骚话， 还没有暗搓搓试一试， 就被发红牌警告， 禁言三小时？ 　　呵， 如此年级班主任的软件， 早晚会被市场淘汰的！ 　　不止是李安乐， 其他点进来参与试用的用户也是类似的想法，被“回声”的使用限制怼到， 怒等软件凉凉。 　　哪有这么筛选用户的？会不会做开发啊， 是甲方团队直接空降， 完全搞错定位了吧！ 　　虽然越来越多的试用用户， 一边吐槽着垃圾软件连个充值渠道都没有，一边又身体诚实的点开随机播放，然后捂住心口偷偷录制兑换次数继续听下去。 　　但是他们和开发团队一样，对“回声”软件的未来都很担忧。 　　因为这个软件的定位很清楚，就是一个交换平台。 　　每个用户既可以是求助者，也可以是受助者，所有的用户身份都是可以转换的。 　　除去专门针对嘉安他们的使用授权，李安乐他们这些大基数的普通用户，还要承担着大部分素材的更新任务。 　　没有报酬，没有物质奖励，纯凭一腔热血是没法把事情坚持到底的。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很微小，如星星点点的火苗，很难真正掀起什么浪潮。 　　“回声”之前多个类似的APP用户过少，被迫下架，就和这一点有关系。 　　而且，“回声”APP不仅没有物质报酬，对用户还设置了多层筛选，本质上也是在拉低用户使用的体验感。 　　所以，别说白合飞他们这些开发人员，连李安乐这个试用的用户，都忍不住担心这个“回声”没几天就倒闭了。 　　“这个垃圾软件，万一没法上线怎么办？” 　　体验过“回声”APP的用户，基本上都会冒出这么一个担忧，忍不住给开发团队画个圈圈之后，开始为软件的明天真情实感的挂念。 　　虽然软件使用的限制很多，可是，里面一些录音素材是真的很好，尤其是一些生活类的录音，让李安乐也觉得很有意思，舍不得这个软件带着素材库一起消失。 　　等等，到底是多么魔鬼的团队，为什么把软件设计的，让用户还要替他们担心的啊？ 　　真让用户不省心。 　　李安乐翻身而起，拿着手机写了个千字小论文发给开发团队做反馈，希望他们好好注意一下运营问题，不要刚上线就倒闭了。 　　同样的，其他的试用用户也在做着自己的努力，要么给朋友安利，要么就在其他平台做一些推广介绍，总之，要让“回声”撑到正式上线。 　　不能让垃圾软件，带着宝藏素材库从此再也不见。 　　“鸽大，我是不是登错账户了？掐我一下。” 　　负责对接试用反馈的工作人员打开后台，被挤满的邮件、留言和私信链接震住，总以为自己登错了账户，需要清醒一下。 　　白合飞也凑过来，看到远超他们预计的反馈，都忍不住确认一下。 　　虽然试用的用户总数比不上同行，可在没有推广、还未正式上线的前提下，能收到这么多反馈，已经让开发团队惊喜了。 　　或者说，“回声”APP可能真的抓住了目标群体的痛点。 　　不要低估每个人的坚韧，但同时，也别把每个人想的太乐观。 　　嘉安他们提供的录音，其实都是小朋友们记录一点好心情，或者开心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扑面而来的绝望和哀痛。 　　因为大部分孩子，正常的生活状态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哭泣。 　　哪怕受限于疾病和残缺，他们也有快乐的时候，也有欢欣鼓舞的模样，也会和普通孩子一样，会喜欢和别人分享快乐，还有点嘚瑟的小骄傲尾音。 　　花棠借由嘉安一家，找到类似经历的孩子要录音的时候，这些孩子都是很雀跃，恨不得把最高兴的事情说给猫猫听。 　　他们的情绪，很饱满很立体的出现在声音之中，真实又可爱。 　　要不然，李安乐也不会连着多天，都专门来九州小区吸两口嘉安的活力。 　　同样，也不要把普通人想的太乐观，李安乐并不是第一个被生活磋磨的小炮灰，大部分人的状态，都和她差不多。 　　亲情、友情和爱情，事业、梦想和前途，能一帆风顺万事顺意的幸运儿终究是少数，大部分的人都是且辛苦且迷茫。 　　尤其是到深夜，更是负面情绪上头，感觉到沉重和疲惫。 　　李安乐是母亲去世之后，和家人闹翻，自己孤独的来到陌生的地方，没有同伴，找不到温暖，才吃亏也想和小姐妹在一起住。 　　嘉安给她的情绪治愈，远远不是让她努力生活，对情感进行断舍离搬出来那么简单，更是让她重新审视生活，努力和沉淀的动力。 　　缺爱的人太多，空虚和寂寞又容易让事情变得更糟。 　　软软的小手拉住了下落的李安乐，小朋友填补了李安乐心底叫嚣的孤独，能重新稳定的生活。 　　谁要的都不太多，可是，谁要的又都很难得到。 　　试用用户再怎么说垃圾软件，还是会点开录制去兑换次数，不就是为了汲取一些来自陌生人的温暖嘛！ 　　是，陌生人的善意是星星点点，很难汇集。 　　可是，一旦有来有往，形成良性的循环，微小的温暖也有着无法忽视的改变力量。 　　除了嘉安他们这些孩子的录音，其他普通用户上传的素材，也会让别的用户反复收听，然后看着次数用尽，再去兑换。 　　拿顾余生来说，他实在没什么小故事分享，音色不甜不软，被花棠用爪爪捂嘴，重录好多遍。 　　他的声音偏低偏冷，男性力量感太强，说什么都容易让小姑娘激动到在被窝里蹬腿，听着很不正经。 　　花棠作为挑剔的恶猫，让顾余生重录了好几遍之后，干脆全部删除，让他录一些生活小技巧。 　　作为一个拥有多年独居生活的单身男士，顾余生在这个方面还是比较有话聊得，不管是家务收纳，还是厨房菜谱。 　　只要内容足够接地气，不正经的声线就追不上顾余生。 　　虽然白合飞在旁边忍不住吐槽，觉得顾哥的声线说这种生活小技巧，更反差萌了，但恶猫拍爪的事情，就只能这么定下来。 　　伤口的包扎、电器的安装、衣物的选择、饭菜的烹饪。 　　作为独自生活并享受其中的成年人，顾余生能说的东西不少，连一些遇到火灾、地震的自救处理也可以聊一下。 　　不忘cue一下救援队的宣讲内容。 　　没有老师会教这些，也不会有谁为生活琐事解答，不管是住宿的学生，独在异乡的年轻人，都能从顾余生的描述之中，学会很多东西。 　　怎么恰当的和自己相处，怎么合理的安排独居生活，孤独并不一定是负面的颜色，认真的对待，说不定会收获乐趣。 　　李安乐也随机到了顾余生的素材，还忍痛牺牲一次机会，兑换了一个标记的收藏。 　　垃圾软件，连收藏都需要兑换，有本事开个充值渠道，看她充爆！ 　　不过，可能正是因为收藏和喜欢都要克制，用户会更认真的对待与陌生声音的相处，因为有可能错过这一次，再在素材库里相遇就很难了。 　　把手机放在一边后，李安乐按照顾余生说的凉拌调料配比，给自己做了一份不标准的凉拌三丝。 　　虽然刀工一般，可调料是真的很好吃，李安乐听着声音安静吃饭，吃着吃着就乐了。 　　心情很好，忍不住嘴角上扬。 　　如果说嘉安他们的声音，是敲响每一个用户心灵窗户的第一步，那么，顾余生为代表的大量生活类素材，就是“回声”最直球的部分。 　　有些爱碎碎念的妈妈，被恶猫拦住之后，没什么故事好讲，干脆就认真的开始叮嘱，早晚一定要加衣物，天热的时候不要突然换单衣，春捂秋冻，注意保暖。 　　有些喜欢运动的爸爸，被恶猫挡住之后，干脆乐呵呵的介绍一些户外运动，除了跑步之外，还可以玩玩跳绳和滑板，有时间出来登山也可以，要多运动才可以身体健康。 　　年纪大的老人有些普通话不太标准，但是，语速和缓，听起来也不难懂，声音有着岁月赋予特有的厚重，让人听着觉得心情平静，很容易想到未来的自己。 　　每个人都可以留下声音，每个人也能得到微小的关怀。 　　在“回声”正式上线后，白合飞用自己鸽大的账号倾情转发，APP是听着音符的圆圆猫脸图案，明显又是偷偷用花棠的肖像权，和协会之前那只抱酸奶瓶的黑猫，一看就是来自同一只。 　　——冲鸭，为猫猫激情转发～ 　　——哈哈哈鸽大，给花棠结一下代言费，太讨厌啦，哪里都用我们猫猫。 　　——直播间的广告也可以打起来呀，这个APP进去的时候，仔细听，是有花棠声音的！ 　　提供过故事的原创者们，为花棠自发宣传，也为里面自己的小故事撒花安利，二鹏、高天捷他们也都加入宣传队伍。 　　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少的了八千万粉丝的韩蓝，连拌饭也参照甜虾的录音素材，认认真真拍了一段边牧的声音介绍。 　　“你的回声，我可以听到。” 第99章 　　只有嘉安这样的孩子, 需要“回声”APP吗？ 　　不, 其实每一个注册“回声”的用户, 都需要这款软件。 　　因为“回声”的审核严格，注册实名, 未成年人也是可以使用的。 　　“阿姨，我想问一下，球鞋蹭到了油漆可以洗掉吗？” 　　和恶猫绕过老人孩子，欺负成年人的作风一样。 　　所有的未成年用户认证之后，都可以在用户名后面加一个软萌萌的小猫爪，所有超过六十岁的用户认证之后, 则会在用户名后面加一片圆圆的小树叶。 　　他们的搜索、提问以及录制，都会被第一时间关注。 　　尤其是小猫爪的用户求助的语音，会被语音助手收集推送, 直到不断有普通用户回答, 让声音有来有往。 　　提问的孩子, 应该是个初中生。 　　家庭环境一般, 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失去了他的母亲。 　　父亲忙于工作不是特别细致的性格, 对孩子基本是放养。 　　小学的时候, 班里的孩子都小，班主任知根知底, 也能多照顾几分, 提醒家长定期换洗校服, 实在不行, 戴个袖套也行。 　　但初中之后，提问的孩子进入青春期，老师不再像小学那样管的这么细致。 　　这个年纪的学生，又多少有些在意外表的敏感和自尊心，对蹭到了油漆的球鞋束手无策，不知道该问谁，所以最后来“回声”想问问解决办法。 　　很快，有过类似处理经验的用户都回复了他。 　　因为“回声”APP任何功能每天都是有限度的，大家说话也都要反复思考，提前准备一次说全，免得浪费次数。 　　这么努力的节省次数，一定程度上也激发了用户的不甘心，想办法要把十分钟说满。 　　在解决完问题后，就会利用剩余时长，再和求助的孩子聊一些口香糖粘在拉链上，笔墨划在袖口之类的清理方法。 　　估计都能用到。 　　“我的诊断下来了，视网膜脱落几乎失明，下个月二十一岁生日，我却要看不到了。” 　　说不上是嘉安这样从小就在黑暗之中的孩子更艰难，还是一些视力正常却因为受伤或其他疾病失明的情况更心酸。 　　视力对正常生活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光明陷入黑暗的绝望，足够让很多成年后失明的患者抑郁和崩溃，如果再遇到经济困难或家庭问题，自杀率也极高。 　　健康是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往往在拥有的时候熟视无睹，失去的时候却无力挽回。 　　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成年后失明、残疾的人数也不少，他们同样是很容易被忽视，苦苦挣扎的一群人。 　　发布的用户，新注册没多久，与其说是求助，不如说是陈述。 　　有着歇斯底里之后，特有的乏力和迷茫，不知道这个用户是怀揣着什么样心情使用“回声”的。 　　可能是提前练习失明的生活，也可能是绝望前最后向世界的呐喊。 　　如果是其他平台或软件，大部分的用户可能帮不到太多，但“回声”不太一样，嘉安这样孩子的家长们，也都在注册了账号。 　　久病成医，常年奋战在治疗一线的他们，不仅对眼部疾病很了解，还亲身验证着哪个医院哪个医生擅长着什么。 　　视网膜脱落必须经 　　过手术，而手术亲历者家属的经验又格外的重要，为了让求助用户听到这些消息，其他没办法但热心的普通用户，愿意献出一次，为最佳答案助力推送上去。 　　垃圾软件，帮别的录音助力也要受到次数限制。 　　这个“回声”是不兑换就没招，只能眼巴巴用每日刷新的那么几次的魔鬼APP。 　　“软件真好，但就有个问题，怎么什么都有次数限制啊？” 　　“对啊，我都恨不得从哪里偷几次过来，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开充值渠道，我买次数行不行啊，第一次有钱我花不出去。” 　　在韩蓝、白合飞他们的宣传下，注册“回声”的用户井喷式增加，同时，对次数受限这一点吐槽和不满的，也逐渐占据用户体验感榜首。 　　开发团队自然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他们考虑了很久，还是没改，继续在线假装隐身。 　　“回声”的定位比较特殊，不适合过度社交化，否则会侵占嘉安他们的使用空间。 　　同时，专业的心理专家也建议，不管是求助还是受助，时长、次数最好有所限制。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保持适当的弹性，才是最佳状态。 　　换句话说，就是“回声”带来的力量和感动，应该只占据生活的一小部分，真正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 　　李安乐都知道每天讲个小故事，然后就抓紧时间离开，去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哪怕吸温暖，也不宜过于频繁，否则真诚和质量会被迫下降，反倒对“回声”这个平台是不利的损耗。 　　就和嘉安的录音笔每十分钟会断一次，花棠的耐心也不超过这个时间一样。 　　有次数，有限制，值得珍惜的使用方式，才能最好的贴近“回声”的初衷，同时也是“回声”和其他所有的APP最不同的地方。 　　从用户的黏性和反馈来看，“回声”是成功的，甚至是超出白合飞他们预计的成功。 　　市面上可能很快就有模仿的网站或APP，但保留“回声”的精神内核，不要轻易改变和让渡，才是他们能占据用户的心，哪怕总被吐槽垃圾软件，也舍不得删除的关键。 　　花棠喜欢这个很有恶猫作风的设计，反派都不怎么有耐心，超过十分钟就忍不住用爪爪拍屏幕了。 　　至于用户们总吐槽，不能让垃圾软件倒闭，带着宝藏素材库消失，花棠也很满意。 　　恶猫爪下的APP，要什么好评啊？ 　　让用户们又爱又恨，才是反派的本色。 　　白合飞和开发团队背负了不该有的画圈圈诅咒，只能硬着头皮，替恶猫扛下所有。 　　韩蓝带着拌饭来小饭馆的时候，花棠和甜虾都在二楼，一猫一狗凑在平板前刷“回声”。 　　这就是“回声”APP的隐藏用户群体了，花棠用爪爪拍，就能随机播放录音，相当有趣。 　　开发团队给“大股东”准备了外挂式账号，不仅没有任何播放限制，用户名的后缀还是个萌萌的猫脑袋。 　　整个APP就这么一个，也就是花棠不会录音发布，只收听是体现不出“氪肝之中唯一氪金大佬”用户名后缀的。 　　否则，肯定会被其他用户发现，然后羡慕嫉妒恨的。 　　“店主，下午有个配音的面试，就在这附近的酒店里，能带花棠去玩吗？” 　　韩蓝和朋友为电影的 　　前期筹备工作还挺顺利的，这次面试，是挑一个剧本中纯声音出镜的角色。 　　说来，还和花棠有点关系，因为来参加的六位，都是韩蓝他们通过“回声”APP发掘并联系的。 　　所以，韩蓝带拌饭出去之前，就先来小饭馆找一下花棠，问问黑猫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在二楼，可以直接上去。” 　　顾余生在后厨还有点别的事情，就让韩蓝自己去找花棠问一问。 　　至于，让花棠下楼？ 　　不，韩蓝一想到甜虾也在楼上，立刻把这一想法掐灭。 　　在差点被甜虾扯到飞起的经历后，韩蓝想到下楼这两个字都觉得腿酸，来找花棠出去玩的时候，根本不敢和顾余生提什么下楼的话。 　　一朝被狗遛，十年怕甜虾。 　　万一花棠把甜虾也带下楼了呢？韩蓝都不用想，她肯定控不住的。 　　小饭馆的二楼有不少人来过，韩蓝之前也上来洗过脸，拌饭更是熟悉的不行，自己就直接上楼了。 　　“花棠，下午有个配音的面试，要来看看吗？” 　　韩蓝给黑猫讲了一下面试的地点，很近，拌饭也去，听着的确挺有意思的。 　　愉快的抛弃走狗二号，花棠用尾巴拍了一下韩蓝的手，跳到拌饭背上，明显是愿意一起去的。 　　从顾余生这里借走猫包备用，韩蓝就带着花棠和拌饭坐车离开，等晚上再回来。 　　“花棠，这个酒店的蟹粉小笼做的很好，尝一尝？” 　　这种大酒店既有会议室，也有餐厅，楼上还有套房，韩蓝带着一猫一狗进来后，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就摸摸黑猫的爪爪，和花棠商量。 　　陌生的环境里，拌饭要更依赖主人一些，都不会乱看。 　　相反花棠就自在的多，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不忘让韩蓝记得把醋碟也拿过来。 　　“哇，韩蓝，你居然除了拌饭，还偷偷养小可爱？” 　　朋友过来rua了两下拌饭，然后看着圆嘟嘟的黑猫还带着碎花小头巾，萌的不行。 　　韩蓝拍掉朋友试图摸花棠的手，让他正经一点，并介绍这就是花棠。 　　很明显，这个朋友肯定是知道“黑猫投资”的，毕竟，这可是电影的金主猫猫，立刻恭敬起来，把小套房的沙发让给花棠，围着猫转了两圈，才去外面准备面试。 　　然后，花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李安乐的。 　　看韩蓝在帮自己布菜，花棠决定先出去看看，于是，黑猫就大摇大摆的从沙发上跳下，小套房的门口冒出一个碎花小头巾的猫脑袋。 　　因为几名面试者正在自我介绍，注意力都在韩蓝朋友那里，还真没有谁注意到花棠。 　　于是，恶猫准备日行一恶，瞄准李安乐之后，直接跳到了她的怀里。 　　这段时间李安乐和嘉安花棠都熟了，没少接住从墙头跳下的黑猫，余光扫到黑影的时候，就下意识接住了。 　　果然，真的是花棠。 　　虽然黑猫都长得差不多，可花棠这么圆嘟嘟的还是少见，李安乐一眼就认出花棠了。 　　“花棠？！” 　　在李安乐怀里掉个方向，恶猫踩着她的腿拉长身体，爪爪搭在她的胸口。 　　吓一跳吧~ 第100章 　　虽然面试的地方离九州小区不太远， 可花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李安乐抱住黑猫的瞬间， 头上就挂上了问号，还以为自己认错猫了。 　　可理所应当窝在怀里， 还知道用爪爪把胸前的饰品拨开，免得扎到自己耳朵的黑猫，真的就是花棠啊！ 　　她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花棠的碎花小头巾， 推测这和宠物项圈的作用差不多，说明花棠肯定是被谁从小区带出来的。 　　可嘉安说花棠没有主人，是小区里的原住喵， 那花棠是跟着谁来到这里的？ 　　面试在即，李安乐也不好带着花棠去找人，看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说什么， 就下意识圈住花棠， 免得她乱跑。 　　陌生的地方， 万一猫跑丢了怎么办？ 　　人在紧张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收拢自己， 可能是抱住什么东西， 也可能是圈住双臂。 　　花棠在李安乐怀里待的好好的， 突然被怼了一下脑壳， 整只猫往前扑了一下。 　　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介绍声音角色， 李安乐认真听着， 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圈紧了花棠， 还怼了一下她的小脑瓜。 　　黑猫挣扎了一下， 眼睛圆溜溜的扭头， 盯着罪魁祸胸，刚想拍拍李安乐，让她矜持一点，就又被圈紧，怼到了脑壳。 　　如果说第一次是李安乐不小心，那么第二次，就是李安乐紧张起来，下意识搂住花棠，皱起眉头来，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有点戒备。 　　花棠刚准备喵呜炸毛，就注意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恶猫很不舒服的那种。 　　“这猫哪来的？” 　　工作人员介绍完声音角色之后，给面试者们一段准备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正式开始。 　　坐在李安乐旁边的眼镜男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扭头注意到李安乐怀里的猫，挑眉问了问。 　　用手挡了一下花棠，李安乐没吭声，圈住黑猫之后往旁边挪了挪。 　　六个面试者里面，只有这么一位男士，看着还挺有自信的，注意到李安乐之后，明显是故意借着猫来搭个讪。 　　其他的面试者里，李安乐是最漂亮的一个，身材又好，就让他想拉近一下关系。 　　眼镜男士和李安乐说话的时候，眼神就停在她的胸部上，黏糊糊的视线像是爬行动物留下的粘液，让李安乐皱起眉毛，把花棠铺展成猫饼，盖在自己身上挡住。 　　李安乐属于发育情况比较好的女生，之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因为每次穿校服撑起的弧度，被同班的男生非议，甚至造谣。 　　胸这么大，肯定是被谁揉的，男生恶意们的猜测越说越离谱，仿佛也想上手试一下，来吹嘘他们的慧眼如炬。 　　体育课或者跑操的时候，李安乐再热也要穿上秋冬款校服的外套。 　　不为别的，就为了挡住跑动的时候，存在感过强的胸部。 　　之前在促销活动上，她之所以那么不愿意穿抹胸超短裙，也和她从青春期就开始背负的视线凝视太多有关。 　　说她敏感也好，说她较真也好，李安乐厌恶所有停留在她腰、胸、臀或者腿的眼神。 　　手边没有外套或背包做阻挡，李安乐就借花棠一用，把猫饼盖在自己胸口，抗拒视线的意思很明显。 　　花棠：？ 　　铺展展趴在软软的胸口上，花棠要陷进去了，救喵！ 　　但很明显，李安乐的拒绝并没有什么威慑力，这种逃避和隐藏更激起眼镜男的兴趣。 　　他故意往李安乐这里挪了挪，还自我感觉良好，相当“风趣幽默”。 　　“人们都说好男不养猫，好女不养狗，但是有句话很少有人提，知道是什么吗？猫都是色胚，会踩奶。” 　　说着，还故意用手做了两下动作，让李安乐脸都黑了。 　　正是面试者坐在这里的准备时间，别的面试者都在旁边酝酿情绪，或者去角落试着练几句，还真没有人注意到李安乐这里，听听这个眼镜男到底在说什么性骚扰的垃圾话。 　　一时之间，李安乐的情绪如热油锅泼水，瞬间爆炸。 　　她真是受够了，这些男的是不是真觉得这么说很有趣？眼神下贱，语气猥琐，连整个思维都肮脏恶臭到她想反手抽他两耳光。 　　胸部，或者具体一点，乳。房不是性。器官，怎么一个两个看到就仿佛精。虫上脑？ 　　李安乐之所以逃一样的离开家乡，除了家人之外，也和性骚扰有点关系。 　　她在上初中之后，就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小镇上对入学时间卡的不严，有些家长为了不让自家孩子受欺负，还会专门晚上一年再办入学。 　　初三有个大龄生已经十七岁了，就是晚上学加打架留级造成的，要不是义务教育摆在这里，这个早就混社会去了。 　　不知道这个大龄生是怎么盯上李安乐，总是造谣小姑娘在外面陪。睡，一晚上八十块钱，他都看到过好几次。 　　李安乐性格挺莽的，那段时间她妈妈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家里没有人为她撑腰，自己在人家修屋顶的地方捡了一截带钉子的木头，把这个大龄生捶的去住院了。 　　可能是小姑娘的血性吓到了大龄生，这家人也没敢找李安乐的麻烦。 　　倒是等到李安乐都高中毕业了，这个大龄生发现脸上被钉子划得伤口不好找对象，就又想到李安乐了。 　　正好这个胸圆屁股大，娶回来让李安乐当牛做马，伺候他一家子，也算是给脸上的伤口报仇了。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游手好闲，成天在小镇乱逛，还天天和狐朋狗友一起，李安乐实在惹不起，等她母亲去世之后，家人让她心凉之后，就干脆逃跑了。 　　眼镜男一下子就唤起了李安乐不太好的回忆，手指尖戳到了掌心。 　　不过，没等李安乐忍不住反抽眼镜男，花棠先跳了出来。 　　都说过了，恶猫要坏，不要变态。 　　色胚是反派都看不上的词，说这个，你命没了！ 　　上一个被这么抽的，还是活体杠精欧阳廷，但很明显，眼镜男还不如杠精耐打，猫猫拳第一下的时候，就直接从座位上飞出去趴在了地上。 　　欧阳廷杠精归杠精，但不下贱和猥琐，眼镜男都占全了，又污蔑花棠是色胚，不面对狂风暴雨，还面对什么？ 　　花棠想揍人的时候，连叶丝兰和顾余生都拦不住，更别说反应神经一般的普通人了。 　　等韩蓝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只见到花棠蹲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蜷缩在一起的眼镜男，抬眼看到韩蓝的时候，才把瞳孔恢复成萌哒哒圆乎乎的模样。 　　不管再萌再软的猫科动物，进入狩猎状态时，眼神都是冰冷凛冽的。 　　烂泥一样摊在地上起不来的眼镜男，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他能被一只体型不算特别大的黑猫，抽到灵魂出窍。 　　等李安乐挡住花棠，准备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时，韩蓝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的笑笑，让她先抱着猫在旁边等等。 　　大美人一颦一笑宛如画卷，走近之后还能闻到浅淡的香味，当然，这些不是李安乐现在要关注的，而是她第一次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有别人无条件相信她，不用自己辩解然后失望。 　　懵圈的抱住花棠站在一边，韩蓝皱着眉让工作人员找医生过来，先确定眼镜男的状态差但不至于去急救即可。 　　“让联络面试者的负责人过来。” 　　韩蓝让助理去把酒店的经理找过来，先把这里封锁起来，把监控找出来，然后让负责人来见她。 　　旁边的面试者看到韩蓝都还没有回神，很难想象刚才这么红的大明星就在小套房里呆着，要不是韩蓝的表情很严肃，估计都想上前要个签名或合照。 　　韩蓝先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确定不会连累到花棠，然后要问问负责人，她要的“女声”为什么会出现男性面试者？ 　　负责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看到眼镜男的时候吓一跳，忙凑过去想扶起来对方，紧张的问医生她男朋友有没有事情。 　　眼镜男估计也找到靠山了，完全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被抽，哎呦哎呦的喊起来，还想着要告这些人故意伤害他。 　　哪怕医生是半途喊过来的，也很想和负责人说一句，你男朋友除了被抽的疼之外没什么大事，但你可能要有事了！ 　　韩蓝之前就说过，她觉得角色最好要“女声”，然后负责人联系自己的男朋友来参加面试可还行？ 　　李安乐他们知道的东西有限，可能只觉得这是个普通的配音工作，根本想不到还和韩蓝有关。 　　但负责人作为知情人，还敢阳奉阴违的找男朋友过来，就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了。 　　韩蓝的朋友过来的时候，也感觉被摆了一道，“这就是你之前说，有用户拒绝，然后发现挺有亮点的声音？” 　　负责人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要丢工作了，看着韩蓝他们，忍不住慌乱的辩解，“剧本还没有定，就算不合适，那也不能打人啊！” 　　花棠不服气了，她抽的那是人吗？ 　　恶猫都可以帮忙把这个垃圾开除人籍好不好？ 　　谁愿意和这种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把性骚扰当幽默的家伙当同类啊！ 　　韩蓝摸了摸花棠的耳朵，安抚的拍拍她，然后站在李安乐的身边，让负责人过来看视频。 　　都说过无数次了，不要再垃圾桶里找男友，你冒着丢工作风险牵挂的男友，背着你，就是这么一个油腻反胃的模样。 　　以及，剧本就算还没有确定到底要男声还是女声。 　　但你已经登上金主猫猫的黑名单了，懂吗？ 　　开局就迎来结束。 第101章 　　在猫猫拳之前， 眼镜男一直都很自信。 　　嗯， 准确来说不应该是自信，是自负。 　　就是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简直是玉树临风、怀才不遇、人间瑰宝的那种“大宝贝”。 　　和一个陌生女性聊胸部话题，不是正好体现他的男性雄风，幽默有趣嘛？！ 　　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就说说而已， 怎么了。 　　眼镜男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 就算韩蓝他们报警， 也不会有谁真的把他刚才那几句当真，反倒要追究黑猫伤害他的事情。 　　这个无赖的样子， 让人倒尽胃口，韩蓝让保安把他挡住，都恨不得拖着他出去再揍一顿。 　　“原来有大明星，怎么，大明星就能随便纵容宠物伤人了？” 　　“够了， 别说了。” 　　负责人先呵斥了男朋友，声音都带着颤抖。 　　花棠不关心负责人和男朋友的爱恨情仇，但愿意很恶猫的直指问题核心。 　　那就是这个男的， 真的有把女朋友当成和他平等的“存在”来看待吗？ 　　这甚至和什么恶猫思维无关， 而是很简单的问问， 这个男朋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有考虑过自己会毁掉女朋友的工作和饭碗吗？ 　　成年人立足社会的唯一办法， 就是劳动并取得收入。 　　如果这个机会是他的兄弟介绍来的，那么这位估计一定谨言慎行，免得拖累兄弟。 　　可是，换成工作机会是女朋友介绍来的，这位就开始骚操作连连，说不定还能和女朋友对峙，失去工作算什么大事，如果敢心疼那就是不爱他。 　　监控画面里拍的很清楚，李安乐是怎么一步一步退后，眼镜男又是怎么锲而不舍的黏上去，最后动作不雅的把手比划到李安乐的胸部前面，然后被黑猫抽成陀螺的。 　　负责人看完之后说不出话来，表情近乎僵硬，看着男友眼底闪着泪光，却没有说什么。 　　感情是最好的武器，很多人谈恋爱，参照的不是《婚姻法》，而是《驯养指南》。 　　在遇到男朋友去骚扰其他女生的事情时，负责人第一反应不是愤怒和反胃，而是难以置信和悲伤忍耐。 　　简直让其他人都忍不下去了，却又不好说什么。 　　这个时候，负责人自己不做选择，那么谁都没法帮她。 　　忍一时可不一定是风平浪静，但忍一世一定是卵巢囊肿。 　　负责人可能也意识到她利用职务便利，把男朋友加到面试名单里面的时候，她就面临着失去工作的危险了。 　　而眼镜男的骚扰，直接让危险实现，负责人没有办法再留在这里了。 　　韩蓝他们的剧组，不可能再放心的把大小琐碎的事情，交给她来负责，信任破产。 　　用力掐着男友的手腕，负责人都不敢抬头，慌忙的想离开这里。 　　她真的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周围全是熟悉的同事，自己却以这个样子狼狈离开，简直没脸抬头。 　　韩蓝却上前两步，摁住负责人的肩膀，在她离开之前，要把这些话说给她听。 　　“我一直都记得你，之前来剧组的时候，只有你随身带着记事本，给办公室里的吊兰浇了水，你和文哥说，很喜欢剧组这种忙忙碌碌的生活。” 　　“在今天之前，你一直做得都很好，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每个人都信任你。” 　　“你的用心，我们也看在眼里。” 　　从始至终，工作都不会辜负她，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这些话可能没用，但韩蓝还是要说给负责人听。 　　年轻的女孩还有着棉花糖一样的梦想和勇气，认真生活，爱惜自己，可一旦走入自我消耗的怪圈，就会开启另一种困难模式。 　　哪怕彼此不会再有合作机会，韩蓝还是要多说这么一句的。 　　垃圾男友不值得，你分明值得更好的对待。 　　扔开眼镜男的手，负责人捂着脸对韩蓝鞠了一躬，然后匆匆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她会作何选择，可韩蓝这话，多少应该也会起一些涟漪。 　　眼镜男看女朋友状态不对，也顾不上哎呦哎呦叫两句了，忙踉跄的追上去。 　　毕竟，真正的现实是他离不开女朋友，万一女朋友要提分手了，他到哪里再去骗个女孩子掏心掏肺的对自己。 　　“唉，沉没成本太可怕了，随意骚扰其他女生的男人，和垃圾有什么区别？这种要是还留着不分手，那简直和要给监狱里的杀人犯丈夫生孩子，对□□染病的老公不离不弃，并称三大迷惑行为之首了。” 　　韩蓝的朋友对负责人印象也挺好的，却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被噎的不轻，忍不住感慨。 　　忍不住摁了摁眉心，韩蓝让助理把负责人留下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等这里忙完了，再转交给她。 　　听朋友在这里感慨，她挥挥手让大家也别聚在这里了，该准备面试的准备，动不动感慨的也赶紧去忙正事。 　　不管怎么样，韩蓝并不喜欢在背后过分议论别人，负责人的事情让她只觉得叹息，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关注一下受害者。 　　“对了，你是李安乐？刚才没事吧？需要去小套间休息一下吗？” 　　刚才眼镜男嚷嚷着要验伤，告他们的时候，李安乐就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拽了一下韩蓝，说她没关系。 　　她对一些警察和稀泥的作风极其反感，骨子里就不太相信这些男警察，会对性骚扰这件事情报以多大的敏感和慎重。 　　所以，想想就算报警，也是恶心自己一遍，所以，李安乐选择妥协。 　　至于，让眼镜男和她道歉？ 　　那还不如期待警察真的能帮她解决问题呢，眼镜男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李安乐都懒得和这种垃圾讲逻辑，说对错。 　　当然，妥协也不是真的没关系。 　　而是眼镜男是花棠揍得，李安乐担心眼镜男疯狗一样乱咬，最后伤害到花棠。 　　韩蓝也听到李安乐的退让与担忧，刚想说些什么，反倒被李安乐安慰了。 　　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是第一次有别人，如此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言语骚扰这种大部分人，都不觉得是大事的问题，都愿意替她较真。 　　韩蓝这么一个大美人，站在李安乐身边带着淡淡的香味，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李安乐都有些害羞，甚至觉得韩蓝简直在发光，就是仙女下凡。 　　对于李安乐来说，英雄救美不算是什么好的剧本，毕竟，英雄可能是被她的身材和外表吸引，才愿意帮忙的。 　　这种有所图的帮助，李安乐就遇到过好几次，谢意变成被挟恩的反感，她真是怕了。 　　可大美人站在她身边，愿意相信她，帮她讨回公道，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是李安乐第一次遇到，都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让她格外的害羞。 　　花棠抬头看看韩蓝，再扭头看看李安乐，总觉得这两个美的各有特色的女性，气氛突然就粉红起来了。 　　恶猫的BGM里面，俊男美女拿的是修罗场剧本，大美人和小美人拿的才是惺惺相惜剧本吗？ 　　总算从猫饼状态复原，没有了眼镜男，花棠就不用帮李安乐遮挡了。 　　黑猫从李安乐的怀里跳下去，看韩蓝留在这里和李安乐聊了几句，不怎么感兴趣，直奔小套房去吃蟹粉小笼。 　　她已经闻到鲜味了，好香～ 　　可能是被大美人所鼓励，面试过程之中，李安乐超常发挥，一举拿下角色。 　　配音的薪酬可能不太高，但对至今还是工作不稳定的李安乐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她甚至可以拥有一笔存款，去上个什么培训班，提高一下自己。 　　能从“回声”的用户之中脱颖而出，被韩蓝他们注意到，说明李安乐的声音条件本身就不错。 　　面试过程之中，李安乐展现出来的饱满情绪和表达方式，也是很贴合角色定位的，韩蓝他们也觉得很满意。 　　蟹粉小笼味道甚好，吃的花棠整只猫都飘着鲜味，看到李安乐忍不住惊喜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太大惊小怪啦，恶猫可是使用了金主特权，帮忙先删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花棠想到这里，忍不住心情晴朗起来，没想到和韩蓝拌饭一起出来玩，还体验了一次金主的潜规则特权？！ 　　原来，当金主猫猫的感觉这么好～ 　　回到九州小区之后，花棠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步伐都透着金主猫猫的不凡。 　　恶猫出息了，现在连潜规则都会用了。 　　等回到小饭馆，花棠忍不住和顾余生嘚瑟，喵呜喵嗷半天，等着被夸。 　　顾余生就算猫语十级，也猜不出花棠在炫耀自己会潜规则的事情，被拿爪爪比划来比划去的黑猫阻挡视线，只能把猫先从肩头抱下来。 　　换了个姿势也拦不住花棠的表达，黑猫继续比划，势必要让顾余生知道她的邪恶。 　　爪爪摁到了顾余生的胸口，略硬的触感怼的猫爪有点酸。 　　花棠的演讲暂时被打断，嫌弃的推了两下，然后打起精神来，继续推。 　　多踩踩，应该就会变软一点吧～ 　　这么对比起来，怪不得反派喜欢香香软软的美人呢！ 第102章 　　花棠喜欢蹲在顾余生的肩头， 虽说分量不轻的一只，但习惯了也不会太阻碍行动。 　　可在黑猫颇有倾诉欲的乱挥爪爪， 还时不时需要顾余生给个反应时，就不一样了。 　　不说别的， 起码不注意的时候， 黑猫很容易掉下来。 　　顾余生忙这忙那的， 还要盯着肩头的花棠， 实在腾不开手，只能先把猫抱下来。 　　结果这还没出声， 花棠也不乱挥爪爪阻挡视线了，认认真真在胸口踩起来， 看着还挺努力。 　　顾余生：心情复杂.jpg 　　还别说，顾余生这略硬的胸口，虽然平的让恶猫都忍不住为他鞠一把热泪， 但有节奏的踩起来， 还挺带感的。 　　喵？看猫做什么， 继续忙啊～ 　　花棠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问题，对女同胞做这个动作是变态，对男同胞就没什么问题了。 　　在恶猫看来，谁不喜欢香香软软呢？ 　　顾余生整体气质偏冷硬偏金属，和什么香香软软扯不上关系， 说不定在恶猫不知道的时候， 还暗自难过呢！ 　　花棠单方面给顾余生乱改人设， 继续认认真真踩起来， 为店主也变得香香软软做努力。 　　虽然说，按照顾余生的先天条件，变成余饼干、姚小苗这么粉嘟嘟软乎乎是不可能了。 　　可顾余生和花棠关系好，反派愿意帮帮忙。 　　并没有想要香香软软的顾余生，就这么被动着接受黑猫的好意，哪怕没听懂猫语，也大概能猜到点，真相应该不是他想知道的。 　　暂时把手里的事情放下，顾余生把黑猫抱住找桌边坐下，握住她的小爪爪，忍不住摇了摇，“怎么了？” 　　顾余生的手掌偏窄，但指骨很长很漂亮，可以完全包住花棠的整只山竹爪爪。 　　帮你呀～ 　　从很早之前，顾余生就发现了，花棠的眼睛实在是长得太好，圆滚滚水汪汪的，灵动又会说话。 　　每次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时候，都让顾余生忍不住心软。 　　想帮助顾余生‘香香软软化’的目标不仅宏伟超现实，还不太好描述，花棠认真的喵呜，顾余生一句也没有听懂。 　　但有一点，顾余生听懂了。 　　那是花棠在用她觉得很好的方式，对待自己，她在关心和挂念自己。 　　把整只猫抱了起来，顾余生的眉眼带上放松的笑意，忍不住掂了两下猫饼。 　　很长时间没吃火锅了，做一次花棠喜欢的小火锅吧！ 　　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平时又少有情绪波动，但顾余生骨子里就是这么温柔的人，愿意满足花棠所有的小喜欢。 　　被黑猫宠爱，怎么能不让人欢喜呢？ 　　恶猫踩踩未果，也认识到自己可能帮不了顾余生了，替店主真情实感难过三秒，这几天都很黏他。 　　平时吃饱饭就跑的不见影的黑猫，反常的留在小饭馆，蹲在自己肩头看着很乖。 　　就是眼神不要再那么奇怪，三分惋惜三分感慨四分同情就好了。 　　顾余生：？？？ 　　不过，没等顾余生琢磨出花棠的反常，小饭馆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因为遇到了小长假，不少住户都有出游计划，小饭馆的营业时间就会提前些结束。 　　顾余生对店里的卫生和整洁要求，一如既往的保持部队水准，看现在没什么客人，就在后厨收纳东西。 　　他听到白合飞留在店门口的“欢迎”提醒铃响了，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边擦手边往外走，问问客人要点什么。 　　等看到站在门口，头发有些花白的客人时，顾余生才真正变了表情，忍不住快步上前，下意识就是敬礼，想喊一声首长好。 　　看到顾余生眼底毫不掩饰的惊喜，客人先拍拍他，阻止了他的称呼后，乐呵呵的打量小店，“店里不错呀，小顾，有烤的炸鱼吗？要有栗子碎的那种。” 　　“有！” 　　来者是顾余生部队里最尊敬的领导，别说想吃烤的炸鱼，就是要点鱼的烤炸，顾余生都愿意去试着做做。 　　中气十足的回答，一点都不像顾余生平时的模样，但却能多少看出几分，他曾在部队的影子。 　　招呼领导坐下，顾余生看红瓦房外多来几个熟悉的人影，也没有主动点破他们的身份，立刻回后厨去满足领导的菜单。 　　烤的炸鱼，再加上栗子碎，一听就是原创菜谱，还极具个人口味。 　　炸酥的鲫鱼捞出后，炭烤加调料烘干，再来一小碟栗子碎，是领导最喜欢的小菜，每次能下茶的那种。 　　被领导带出来的兵，基本都知道这道原创菜谱，顾余生之前就吃过多次，也做过多次。 　　正巧店里有准备炖汤的鲜小鲫鱼，顾余生动作极快，开始准备。 　　油炸和炭烤两道工序，不说别的，都特别的香。 　　还没有到夜宵时间，花棠爪爪一拐，猛吸了两大口，立刻往小饭馆跑去。 　　这味道，绝对是背着她偷偷做什么好吃的了！ 　　在跳到红瓦房屋顶准备往后门钻的时候，花棠抬头，有点迟疑的盯住状似散步，可看着更像是警卫员的几个陌生人。 　　多看了两眼，花棠没看出什么问题，吸了口炸物特有的香味，就直奔后门，顾不上这些了。 　　夜宵，她来啦～ 　　背着双手，穿着便服和普通小老头没什么区别的领导，在店里来回转转，还和顾余生聊了两句他之前领养的小狗崽。 　　“对，是多吉的后代，现在叫甜虾，平时都在二楼自己玩。” 　　要不是手上忙不开，顾余生肯定要带甜虾下来，让领导看看的。 　　如果顾余生和多吉算是一辈的，那么，领导熟悉的军犬，应该是多吉的前两代，看甜虾差不多就和“老友”的曾孙辈差不多。 　　甜虾失业只是因为性格不合适，现在成为水上救援犬，也不比军犬差。 　　觉得甜虾这名字挺有意思的领导，刚准备说什么，就看到后门被咚的撞开，冲进来一只黑猫熟门熟路的蹲在后厨门口，然后眼巴巴的盯着顾余生，以及他旁边的锅。 　　其他的人或事，根本入不了黑猫的眼一般。 　　“哟，这是花棠吧？”领导之前和顾余生通过电话，自然听过花棠的名字。 　　动物有的时候更敏感，顾余生之前只能亲近军犬，领导的动物缘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年纪大了，养只八哥都哆嗦，让他很无奈。 　　现在看花棠不仅不怕他们，还明目张胆的无视，整只猫充满着对饭的期待，看的领导直乐。 　　听到笑声，花棠才压住一只耳朵扭头，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客人。 　　看着像个腰背格外笔直的小老头，没什么特别，也就眼神更锐利更明亮点，但看着和店主很熟悉呀！ 　　等顾余生把烤好的炸鱼端上来，还专门准备了一下盘栗子碎之后，看到新菜的花棠确定，这一定是认识顾余生专门来蹭吃的客人。 　　恶猫之前都没有见过这道菜。 　　油炸和炭烤好吃，但油脂过高，不太适合中老年人，顾余生只给领导装了解馋的分量，别的，都没有端出来。 　　“唉，想当年，我可以吃一大盘的。” 　　有总比没有好，倒了杯茶，领导拿筷子夹了一口，香酥又鲜香，加点栗子碎，就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花棠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超小份”，用爪爪推推顾余生，她也要吃。 　　领导专门来一趟，肯定是有事情的，顾余生握住花棠的爪爪暂时安抚她，想先和领导说说话。 　　对他来说，面前这位领导不仅是知遇之恩的长辈，更是当年的救命恩人。 　　是的，顾余生十几岁的时候家人遇难，第一时间发现的就是当年出任务的领导小队。 　　他们用肩膀撑起塌陷的地方，整整撑了七个多小时，等到挖掘的设备到来，才保住了顾余生的双腿和右手。 　　那次多人丧生的灾难，唯有顾余生轻微擦伤被挖了出来，后来进部队再次遇到领导，也是缘分。 　　“来，给你分半条。”老人看黑猫的嘴馋模样，把盘子里没有夹过的小鲫鱼，分了半条鱼尾巴给花棠。 　　心满意足开吃的花棠，蹲在顾余生手边，吃的认认真真，顺便光明正大的偷听。 　　只是，领导好像就是专门来吃顿饭的，喝点茶吃口鱼，再问问顾余生点生活情况，就没有别的了。 　　顾余生倒是态度很端正，问什么答什么，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恶猫一派的，怎么可以没有排面，花棠鱼尾巴还没有吃完，就喵呜的霸占桌边，挡在顾余生面前。 　　第一次见顾余生这个样子，反派很不适应啊！ 　　领导看到黑猫护着小顾的样子，愣了愣之后一下子笑了，“哎，好，真好。” 　　就像是普通的长辈一样，领导其实是来看看顾余生的状态，之前的电话还是不太放心，亲眼看看才行。 　　小顾离开部队的时候，状态实在太差了，他一直挂在心上，小饭馆就是他张罗着帮忙买下的。 　　直到现在，看到小顾的平和与烟火气，他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小顾一直都是很柔软善良的性格，只是冷言冷面的，看不出来而已，但他太熟悉小顾了，总是挂念着当初挖出来的这个少年，直到现在，才松口气。 　　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趟，领导满意的离开，只是走之前，被花棠勾住袖子。 　　等等，还没有付钱呢！ 第103章 　　从顾余生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点“原创菜”的客人身份不同。 　　在他面前，顾余生除了尊敬之外，还有点晚辈身上特有的濡慕， 这个样子难得一见。 　　可是， 和恶猫有什么关系呢？ 　　吃饭不给钱， 那是反派的特权， 别人不可以。 　　领导身上穿的衣服看着平凡无奇，但上爪之后质感颇佳， 花棠勾住袖子之后，还用力拽了两下，布料都没有变形。 　　黑猫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顾余生， 圆圆的眼睛带着点使坏， 颇有一种不付钱就把衣服留下的雀跃。 　　这个肯定值钱。 　　“有意思，来， 结账。” 　　制止住顾余生准备把猫抱走到一边解释的动作， 领导倒是笑呵呵的乐了，摸了摸口袋没找到钱包， 让门外状似路过的“下属”送了钱进来， 让小顾算一算。 　　菜谱上就没有这道菜， 顾余生勉强算了一下小鲫鱼的价格，刚准备报数，就看到花棠已经用爪爪摁出来了。 　　黑猫的算数能力， 总在这种时候很强。 　　而且， 花棠给的价格， 还是原材料加上加工费的，不能让顾余生做白工啊！ 　　直到离开，领导脸上还带着笑意，坐回车里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顾余生，心里有些感慨。 　　和方言他们坚信，顾余生肯定能打怪升级一样的升将星，走到更高不同。 　　他眼里，小顾一直都是特别值得挂心，甚至让人有些担忧的。 　　尤其是任务结束之后，患有PTSD的顾余生状态极差，幻听极为严重，甚至一度需要把自己关在密闭空间里，让他也有一阵休息不好。 　　小顾不仅是他的兵，更是他当年救出来的孩子。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那个深夜的雨天，小队出任务回来后居然遇到特大事故，顾不上别的，他们忙去救人，却最后只找到个半大的少年。 　　被家人护着的少年身上全是别人的血，压在最底下，只露出小半个身体来，没有医生和救援设备过来，根本不敢动他。 　　雨下的很大，血水混在泥土里面，他们几个硬是靠人抬，帮少年撑住上面可能垮塌的东西，等了七个多小时，才把人救出来。 　　“叔叔，你们放手吧！” 　　那是顾余生说的第一句，他被压得动弹不得，看很多只手死死的固定住周围的东西，不敢落在他的身上，撑不住般小声的喃喃。 　　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家人已经没法在给他回应，说不上是求生欲比较低还是别的，少年脸陷在混着血腥气的泥水里，看着帮他固定东西的无数双手，全带着伤口，想要放弃了。 　　领导也记不清，那七个多小时他们给埋在下面的孩子说了多少话，像是在寒风之中护住一豆烛光般，把少年救了回来。 　　后来，再在部队里见到顾余生的时候，领导也格外上心，到现在顾余生离开部队，还会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趟。 　　这是个运气不太好，孤单却又善良的孩子，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再到现在快三十岁，其实都没有变过。 　　孑然一身，孤单到仿佛温暖无法包裹一般，却又很努力的在付出自己，去做很多对得起信念的事情。 　　善良正义、不求回报、勇敢无畏，但也缺少烟火气和对生活最原始的热情。 　　但现在，一切又有点不太一样了。 　　挺好的。 　　顾余生在外面站了一阵，想了很多事情之后，才转身回去。 　　当然，他没有忘记用手，戳一下财迷猫的额头。 　　用爪爪扒掉顾余生的手，花棠理直气壮，结账就是对的啊，哪有开店做菜不要钱的？ 　　虽然语言不通，但顾余生还是可以和花棠交流的，边聊边进去，还可以把刚才多的一些鱼也吃掉。 　　烤出来的炸鱼配栗子碎，味道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偶尔吃一次，更是惊艳。 　　离开九州小区有一段时间，已经跟组的高天捷，也正式开始了新的工作。 　　年糕师弟被打包送回去，高天捷依旧保持着“事业第一”的原则，看不得师弟为恋爱再继续耽误。 　　可能其他人怕异国恋，但高天捷他们两个，还真的不怕。 　　毕竟，凭本事单身到现在，大部分情侣担心的问题，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事。 　　“小白，我给花棠做了些新的小衣服，你帮我签收一下。” 　　之前想作为告别仪式的比赛，已经结束，高天捷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延续参赛灵感，给花棠做些小衣服。 　　顾余生店里比较忙，高天捷不想麻烦店主，就让白合飞帮自己接快递。 　　“行，我最近都在家，对了，你们已经开始拍摄了吗？”事关韩蓝，小粉丝还是想多问两句。 　　“嗯，有空来探班？”高天捷是见过白合飞手机电脑的屏保都是韩蓝的，但哪怕他们同时参股了一个公司，白合飞也没有和韩蓝见过面。 　　因为，小粉丝怂，总觉得出现在韩蓝面前，和私生一样。 　　剧组里韩蓝也在，高天捷就故意逗他。 　　“……合格的粉丝，是要保持距离的。”白合飞还是没胆子去，和高天捷聊了两句，知道她的比赛结束，现阶段开始适应新工作后，也就放心了。 　　可能是高天捷这次比赛，颠覆了以往的风格，设计风格过分冒险，导致比赛结果一般，甚至说不是太理想。 　　设计这种事情，其实也没有个高下之分，高天捷看的还挺开的，对成绩已经接受良好了。 　　毕竟，她的概念和风格，的确有些超现代，另一个角度来说，能欣赏的人少，也很正常。 　　“当然，要是名次能再高一些，也可以的。” 　　果然，高天捷还是那个事业为重的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下，要是名次再高一点，让更多的目光注意到她的设计就好了。 　　“结束都结束了，挺好的，要不，我给你寄一小瓶洗爪水？” 　　白合飞宽慰两句之后，突然想到梁浩然师姐他们之前问自己要的洗爪水，开玩笑一般，问高天捷要不要来一小瓶。 　　“洗爪水？” 　　“对啊，花棠出品，必带财运。” 　　白合飞和高天捷聊了两句之后，就愉快的寄了一小瓶洗爪水过去。 　　隔天高天捷收到快递，拆开之后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专门找了一个记号笔在瓶身画了猫爪，四舍五入，就是沾到了花棠的财运，出门去买了个彩票，还刮出五十块钱来。 　　韩蓝这两天也看到高天捷带了一个很小的水瓶，还以为是什么香水，奇怪哪一家推出新品了。 　　“应该是九州牌吧，实际上花棠的洗爪水，听说招财，要不要在我帮你代购一瓶？” 　　一听是花棠的洗爪水，韩蓝也觉得挺好玩的，看这个小水瓶是特制的，就托高天捷帮一瓶给她。 　　高天捷和韩蓝开玩笑，还被其他剧组工作人员听到了，纷纷感慨现在的玄学也与时俱进，还能代购～ 　　但谁也没有想到，连白合飞、高天捷和韩蓝的开玩笑，居然还真的起了点作用。 　　这还要说到高天捷的告别式比赛。 　　可能是想着最后一次，高天捷放飞自我的运用了大量线条、金属和突破性设计，连高跟鞋都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鞋子模样。 　　有个视频平台的大V不知道怎么翻到比赛视频了，一眼就被这个设计吸引，当天就剪辑出来，用《那些年不让模特走路的设计师》标题给放了出来。 　　尤其是一些没有鞋跟、完全镂空、由圆圈拼凑的鞋子，更是放了高新图，引发不少网友在家里找个类似的东西cos，然后根本无法走路的视频回馈。 　　——我天，这是哪个设计师啊？简直鬼才，要不是模特踩在脚上，根本不知道是鞋！ 　　——衣服感觉都好奇怪，但看着又很和谐，有点想买一套回来试一试。 　　——有人按照图片做出来鞋子吗？我做了一个小的，让我家狗试穿了一下，现在狗还在和我生气。 　　这倒不是高天捷故意在难为人，只是鞋子是她展示的一部分，有的时候为了整体效果，是需要牺牲舒适度的。 　　模特们常年穿这些，走路的时候勉强还算习惯，知道怎么发力，但普通人模仿着来，肯定走不了路。 　　但这年头，谁都无法保持，下一秒是什么走红。 　　大V可能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剪辑直接推动了全网的模仿狂欢，不仅自己学着剪裁视频里的衣服和鞋子，还有给自家宠物套上的。 　　哪怕基本都失败了，也真正火出圈了。 　　而作为设计者，高天捷简直享受到了翻红的待遇，这几天联系她的商家媒体数不胜数，还有专门邀请她重回女装设计的，大赞她的才华，仿佛高天捷的离开，对整个时尚圈是多么大的损失一样。 　　“……洗爪水，真的这么灵吗？” 　　高天捷不知道洗爪水管不管用，但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纷纷找上她，想麻烦高老师讲一下，这个洗爪水是在哪里代购的。 　　不，她当时是开玩笑的。 　　但现在，高天捷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只能再去联系白合飞。 　　“咳，小白啊，洗爪水你还有存货吗？” 第104章 　　都说过了， 反派要坏，不要变态。 　　面对白合飞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洗爪水请求， 花棠“蹭”的亮出了自己的爪尖。 　　亮不亮？闪不闪？还要不要洗爪水？ 　　“哈哈， 这天真蓝呐～” 　　白合飞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然后对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 声音越来越低。 　　嘤，他错了， 果然，非法代购要不得。 　　花棠伸了个懒腰，把奇奇怪怪的鸽大原地抽到螺旋起飞， 最后晕头晕脑的承认错误。 　　作为战斗力基本单位， 白合飞实在太脆皮了，花棠还没有开始， 他就已经趴在地毯上熟练的不起来了。 　　一跃而下， 跳在白合飞的背上，花棠揣起爪爪， 颇有兴致的看白合飞闷哼一声， 然后原地吐魂的样子。 　　鸽大应该是现实生活中， 最接近动画片的人了，因为，他真的能毫无抵抗力的趴在地上， 张嘴飘出小灵魂的扑街。 　　洗爪水代购事业失败， 白合飞断在货源这里， 只能用表情包回复高天捷。 　　别问了，再问，送甜虾的口水。 　　高天捷想想甜虾，摁了一下突然酸痛的腿，默默关掉聊天对话框。 　　太可怕了。 　　用作告别的比赛翻红，自己的设计得到很多网友的认可和喜欢，已经让高天捷很满足了。 　　想到被拖拽成纸片人根本停不下来的记忆，让高天捷不仅知足常乐，更直接悟出一丝丝平淡是真的人生真理。 　　花棠不知道甜虾的口水，在某种程度上，成功实现恶犬警告成就。 　　她最近踩着猫道乱逛，总容易扑空。 　　韩蓝和拌饭去剧组，还带走了高天捷和李安乐，估计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汪教授和李教授和家人去避暑，最近也不在。 　　保安大叔作为真老板，至今还嚣张的未返岗，给花棠倒是寄了好几箱水果，吃的猫有段时间打嗝都是果香味。 　　叶丝兰更不用说，除了定期回小区看看花棠外，一直带着小凤凰在外到处转，根本停不下来。 　　宋轩他们这些小孩子快开学了，最近被拘在家里写作业，连嘉安也不例外，出来玩的次数减少。 　　转来转去，花棠回小饭馆蹲在顾余生肩头，拉长调子喵呜了一声。 　　走，一起干坏事去。 　　恶猫发出快乐的邀请，想带着顾余生去做点大事。 　　花棠基本上没什么忧愁的情绪，扑空之后，依然心情晴朗，甚至还愉快的想到同样留在九州小区的顾余生，准备搞事情。 　　毕竟，哪只恶猫猫会因为房客外出工作，努力赚钱养活自己而失落呢？ 　　顾余生听到花棠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圆头圆脑的黑猫，暂停手里的事情，想看看花棠要做什么。 　　黑猫早有准备，从肩头跳到旁边的桌子上，把她的平板推过来，让顾余生看。 　　可带宠物的自助餐厅，日料，限时七折。 　　这是花棠从白合飞的美食收藏里抄下来的，七折优惠抢到就是占便宜，恶猫的账算得一直都很清楚。 　　顾余生自己开小饭馆的，平时也会去专门尝尝招牌菜，但自助餐厅还真的很少去。 　　美食的背后也是交流和融合，哪怕是小饭馆，也不宜固步自封，顾余生把手上的水擦干，翻看了一下自助餐厅的详细介绍，看黑猫期待的样子，拿手机开始下单预约。 　　花棠用前爪摁住他的手腕，拉长身体，看顾余生预约成功，才心满意足起来。 　　吃垮一家自助餐厅，可是恶猫才会搞得大事呢～ 　　变胖的原理是共通的，在九州小区的住户习惯不给花棠零食，只让花棠在小饭馆吃一日三餐之后，猫的体重也微妙的保持下来，还能时不时减上一点。 　　花棠专属的体重秤，现在也都是一周才拿出来一次，不像以前那样，三餐之前都要称一下。 　　现在约好去自助餐厅吃饭，顾余生也就不提体重的事情扫兴，拨通餐厅的联系电话，确认一下随行宠物的限制，然后决定把甜虾也带去。 　　只要不被其他人带出去，甜虾还是比较乖的。 　　带着一猫一狗不方便坐地铁，顾余生去找林清借车，去门卫室领了猫猫座位后才出发。 　　自助餐厅的营业时间很长，顾余生又专门挑了个工作日非饭点的时间，所以花棠勉强屈尊呆在猫包里的时候，没在餐厅看到几个客人。 　　“你好，请问是顾先生是吗？预留位置在这里。” 　　看顾余生拿出预约码，服务员很快就把他带去位置，还问了问他，要不要准备一猫一狗的餐具。 　　只能说，不愧是少有的可能带宠物进来的自助餐厅，准备的太细致了。 　　不仅留出了给带宠物客人的区域，还能提供宠物粮和小餐具，除了价格过高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半圆的桌子被大半装饰的竹子挡住，花棠看服务员离开后，从猫包里钻了出来，然后好奇的左右打量。 　　和小饭馆完全不一样的自助餐厅，占据了一整层，离花棠比较近的食物取台，摆着刺身，漂亮的盘子周围还有着白色的冷气，看着很好玩。 　　“花棠，你和甜虾在这里，我去取餐。” 　　把甜虾的牵引绳在桌边固定，顾余生给花棠解释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去取餐。 　　挥挥爪，让顾余生快去，花棠伸爪摁在甜虾的狗头上，继续打量餐厅。 　　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的用餐，宠物是不可以在餐厅自由走动的，甜虾很乖的把脑袋放在沙发上，任花棠搭爪爪也不动，就是每次顾余生回来放餐盘的时候，才会摇摇尾巴。 　　这家餐厅里的东西还不少，除了酒水和饮料之外，刺身、小菜、色拉、烤物、炸物、炒菜、锅物、主食和甜品都是全的，还有个现做的铁板烧，但是要排队，顾余生就先取了个号回来了。 　　作为典型的陆生黑猫，花棠看到顾余生摆好的盘子，基本上都认不出来食材，唯一比较眼熟的，就是甜虾刺身了。 　　看一下甜虾刺身，再看一眼走狗二号，花棠只觉得画面有点残忍，用爪爪盖住甜虾的眼睛，然后让顾余生把甜虾蘸一下料，再放到她的碗里。 　　“这个是芥末，味道有点冲，你先尝一下。” 　　顾余生不用猜也知道花棠没吃过芥末，帮她蘸了一点点之后，让黑猫先尝尝。 　　抿着耳朵，花棠尝试了一小口，三秒后，尾巴都炸起来了，感觉有一股气直冲脑壳。 　　可配着刺身、寿司来吃，这个特殊的味道，还有点上头，没多久，花棠继续推推顾余生，让他再给自己加一点。 　　吃一口，炸一次，花棠也挺不亦乐乎的。 　　餐厅里的食物基本上都是花棠没吃过的，她推推爪爪催促顾余生去取餐，然后回来挨个尝一遍。 　　除了甜虾之外，北极贝和烤牛舌也很好吃，花棠喜欢这个味道。 　　也就是店里客人还不太多，要不然，旁边估计都有客人会发现，顾余生基本上没怎么坐下来吃，总是在频繁的取餐。 　　当然，这也和每一份盘子里的食物都比较少有关，花棠吃了不少盘子，总量其实也还好。 　　甜虾不能像花棠这样吃芥末蘸酱油，但一些刺身还是可以吃的，顾余生甚至还找到了牛肉刺身和鸡肉刺身，给甜虾尝了尝。 　　等花棠和甜虾吃的差不多了，顾余生才去端来自己吃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顾余生发现花棠把耳朵贴在座位旁边，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连甜虾都趴在旁边，也跟着听。 　　一看，就是两只偷听的毛绒绒。 　　这是在做什么？ 　　没等顾余生把偷听的两只挡回来，就看到花棠扭头，颇为着急的让他把手机拿出来。 　　“我好难过啊，这家店，以前我和他经常来吃。” 　　隔了几桌，有两个带着宠物兔子进来的女生，突然哭诉了起来，听着是失恋了，旁边的朋友正在手忙脚乱的安慰。 　　这个音量，不偷听也能听得很清楚，顾余生有点尴尬，刚准备看看能不能换个远点的位置，就看到花棠熟练的打开了录音软件。 　　不是，花棠准备做什么？ 　　“……结果，上周我看到他和那个女的，去吃放题，比这家还好吃。” 　　女生说道放题的名字时，花棠摁开了录音，录清楚店名之后，就松爪揣好，等下一句。 　　安慰女生的朋友，估计也是资深吃货，听好友的前任不仅出轨，还带对方去吃更好吃的放题，当场表示，她们不能输，有家很好吃的日式铁板烧，绝对更好吃。 　　花棠继续录音，把日式铁板烧的名字再录下来。 　　失恋的女生抽噎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歪个楼，“……比上次BBS发帖，说的那家店还好吃吗？” 　　“嗯，我觉得是，食材更新鲜，而且还能点盖饭，温泉蛋一加，绝了。” 　　“呜，他劈腿之前，也和我约温泉蛋的……” 　　“别哭别哭，我还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亲子丼，里面的洋葱也很好吃。” 　　“……哪家啊？” 　　花棠也竖着耳朵，很关心是哪家。 　　当然，不说也行，反正这么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恶猫已经录下来好几家店，肯定好吃。 　　想想也是，失恋的时候都不忘味道，能不好吃吗？ 　　顾余生伸手捏了一下眉心，心情很复杂。 第105章 　　人生呐， 可能会遇到很多事情。 　　温柔善良的女孩子，遇到的却是狡诈劈腿的坏男人，被渣男伤害，难过到忍不住哭泣。 　　为什么要背叛她？欺骗她？又玩弄和嘲笑她的付出和感情呢？ 　　伤心的女孩抱着自己的宠物兔子， 哭倒在朋友的肩头，情绪失控。 　　“不哭不哭，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朋友努努力力的安慰， 报菜名一样的说了好几家店， 绘声绘色的描述里面的东西有多好吃。 　　伤心的事情好大一件，可好吃的东西却可以一天三顿。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渣男什么的不是大事， 去吃好吃的才是。 　　能建立稳定又亲密的友情， 那一定是习惯或喜好有一定相似的， 女生抹了抹眼泪， 打了一个小小的泪嗝，忍不住问问，到底有多好吃。 　　朋友忍不住乐起来，拿纸巾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认认真真肯定，“特别特别好吃，你肯定没吃过，我陪你去吃。” 　　“好。”破涕为笑， 擦擦眼泪， 女生的心情平静下来， 把宠物兔子放好，和朋友一起去排队等铁板烧。 　　这家自助餐厅的铁板烧很好吃的。 　　花棠录下来好几家店名，从沙发靠背冒出脑袋，看两个女生路过的时候，还动了动耳朵。 　　“呀，好可爱的猫猫。” 　　谁能抵挡圆头圆脑的猫猫呢？两个女孩子被萌到之后小声的激动，还偷偷和花棠摆摆手，算是打招呼。 　　直到两个女生走远，花棠才打个哈欠从沙发靠背上下来。 　　把手机推给顾余生，黑猫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已经做好挨个吃一遍的准备了。 　　至于有些店可能没法让宠物进？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顾余生吗？有着开外挂的味觉和厨艺，就是应该做这件事情的。 　　顾余生也抬眼看了眼走过的两个年轻女生，然后收起手机，给凑完热闹又可以再吃两口的花棠分了块三文鱼。 　　能在悲伤的时候，也记得吃好吃的，其实是个很宝贵的天赋。 　　因为，这么难过的时候还记得吃东西，就是拥有足够底气，对抗险恶生活的。 　　只要还可以吃饭，那么，生活就能走下去。 　　不是每个人都会顺遂的拥有亲情、爱情和友情的，可是，吃饭一定是必须的。 　　顾余生离开部队之后选择开小饭馆，其实也和这个有点关系。 　　他对家和生活最初的印象，就是父母在厨房里忙碌，然后时不时塞口丸子或菜给他，尝尝咸淡。 　　不大的空间，油烟味飘散，认真品尝的孩子吃的脸颊鼓起一侧，没等说出咸淡，菜都炒好了，又可以等待下一轮投喂。 　　可能是翻到了很美好的回忆，让这顿自助的结束也变得更圆满。 　　带着花棠和甜虾离开的时候，顾余生难得有四处走走的心思，开车找了九州小区附近一个公园，把车停好之后，下来转转。 　　这个时间，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顾余生把甜虾的牵引绳检查好之后，就肩头一重，看花棠跳了上来。 　　作为一只小猫咪，在人流量不多的时候，才不要钻猫包。 　　顾余生看花棠不愿意呆在猫包里，也不勉强，但还是背上，就算放个钥匙或放个手机也行，当个背包用。 　　心满意足的蹲好，花棠四处打量这个第一次来的小公园，视力极佳的发现远处有一些零碎的闪光，努力眺望了一下，然后幸灾乐祸的看了眼顾余生。 　　嘻嘻，这里也有湖。 　　那些零碎的闪光，是湖面在阳光下的斑驳。 　　顾余生的视力没有花棠这么夸张，可是他太熟悉黑猫的小动作了，看花棠把眼神停在甜虾身上，就把牵引绳再在手上缠了两圈。 　　自从甜虾和他一起接受救援队的训练，这只完美胜任水上搜救犬的狗子，愈发的水生动物化。 　　有的时候，顾余生都会怀疑，甜虾真的不是什么披着狗皮的鱼吗？ 　　甜虾的水域雷达很快亮起，哪怕被顾余生牵着，也跃跃欲试想要靠近。 　　好在顾余生能拖住它，努力控狗，用散步的速度从公园入口往里面走。 　　离开部队也有一段时间了，可顾余生出来的次数不多，对这个公园也很陌生，刚才还是导航搜索的。 　　现在越走越近，才发现这个公园的确不错，中间贯穿了一条河，刚才闪着碎光的水面，实际上就是这条河。 　　围绕着这条蜿蜒的河，公园还修了跑道，来逛公园的人，基本上都喜欢去桥面上看看。 　　河水的水质还可以，毕竟是活水，仔细看还挺清澈的。 　　这几年城市的水域管理很不错，河段一旦干净漂亮，周围的环境自然也好起来。 　　牵着甜虾，带着花棠，顾余生这样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见到好几个慢悠悠走在河边，享受这点闲暇时光的路人。 　　当然，他的回头率也不低，尤其是一些带孙辈出来的老人，都要拉住孩子，免得小朋友一下子冲到甜虾面前。 　　按理说，甜虾这种体型比较大的狗，会让不少人都觉得害怕。 　　但是，德牧、昆明犬之类，常用于警犬、军犬的品种，总容易沾点外形加分，自带安全感和信任感。 　　很多人看到之后，还有点想凑上来摸一把。 　　和在小区里围着生态湖跑步一样，顾余生带着甜虾往人少的地方走，要是找到个地势比较平缓的地方，他还能让甜虾撩撩水玩一下。 　　毕竟，这是跳湖选狗还没有挑战过的河呢～ 　　甜虾对水域，有着天然的热爱，顾余生都已经打算，有机会带甜虾去看看大海。 　　花棠现在倒是会游泳了，可是对水依旧热爱不起来，看甜虾已经身在陆地心在河里了，默默挪到离甜虾比较远的那一边。 　　好在顾余生没真的准备让甜虾下水，一是这条河看着是缓缓流淌，但终究是陌生的水域，万一里面有个什么水草缠住甜虾就不好了。 　　二是他手边也没有带什么擦水的毛巾，光靠甜虾自己上来甩水，也甩不干，不及时擦干容易让甜虾脱毛或生皮癣。 　　最后，顾余生只让甜虾凑近，用爪子划拉了几下水，算是过了个爪瘾。 　　“好了，下次再带你出来玩。”离开的时候，甜虾还有点依依不舍，被顾余生拍了拍才继续活泼起来。 　　开车出来吃饭的时候，还比较早，太阳也没有到正午那么热，等顾余生他们从公园出来，开车回小区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整个天空都是橙黄色又带着点点红。 　　顾余生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把车还给林清之后，花棠就跳下来，和甜虾踩着彼此的影子回去。 　　一猫一狗玩的愉快，就是有点容易绊倒顾余生，好在他身手敏捷，也不至于没法走路。 　　日料自助主要是尝个鲜，花棠当时吃的是挺饱的，但到现在，已经饿了。 　　跟着顾余生回小饭馆之后，就蹲在厨房门口，等着要吃饭。 　　小饭馆休息一天，顾余生也没有把门打开，从后门进来之后，把早上就开始准备的煲仔饭端出来，又给花棠倒了杯花茶。 　　等吃饱之后，花棠督促着顾余生拿手机核对录音，把提到的店名先搜索关注之后才离开。 　　要不然，都对不起花棠那么认真的偷听～ 　　恶猫吃饱喝足，愉快的从小饭馆出来，看夜空之中的星星格外的多，转身跳到红瓦房的屋顶，认认真真开始看起了星星。 　　九州小区的晚上总要多几分温柔，花棠看完星星去巡逻，完成恶猫日常任务后，才直奔香香软软小被窝。 　　从这一点来看，反派还是很有事业心的。 　　花棠晚上准备去姚小苗家里，踩着猫道直奔目的地，敲了两下窗户，居然没有反应。 　　不应该呀，姚小苗那么乖的小朋友，每次都舍不得让花棠多等，会很快来开窗的。 　　凑近仔细听了听，里面是有细微动静的，说明姚小苗在家呢！ 　　可能，在浴室没听见？ 　　花棠也不介意，从猫道绕到客厅外的窗户，一看窗户是打开的，就愉快的钻了进去。 　　吸气，收紧核心，呼，可以放松了。 　　花棠成功挤入窗户，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姚小苗父母面前走过，由客厅绕到姚小苗的卧室去。 　　正在看电视的夫妻两个，完全没看到影子一样的黑猫，光荣的享受了一把“看不见的恶猫”待遇。 　　圆嘟嘟也可以很玄学玩消失的。 　　花棠之前总是从姚小苗卧室进，不代表没其他办法进来。 　　小学生睡觉的时间更早，客厅已经放低的电视音量，正好能掩护花棠推门进卧室的声音。 　　黑猫再把门关好，准备找找姚小苗在哪里，难道今天比较累，提前睡着了？ 　　卧室的灯是关着的，但不影响花棠的行动，跳到姚小苗的床上之后，黑猫扑空了。 　　人呢？ 　　姚小苗的卧室是带卫生间的，花棠扭头看卫生间的灯也是黑的，就觉得很奇怪。 　　小姑娘在里面，为什么不开灯啊？ 　　跳下床准备去敲卫生间的门，花棠路过摆放在床边的收纳篮，闻到了一点烟草味。 　　黑猫停住，扭头盯着收纳篮里面姚小苗换下的校服，在上衣的领口和右肩，闻到了绝对不属于姚小苗的烟草味。 第106章 　　姚小苗的父母是不抽烟的，除了孩子婴幼儿时期， 差点误信错误的育儿理论， 伤害到姚小苗之外。 　　这对夫妻， 其他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 　　不抽烟，起码在孩子面前不抽烟，不让家里飘散着烟草的味道，也是父母的基本修养之一。 　　这东西对孩子的肺部和健康有着很大的伤害， 二手烟的危害用点心都可以查到。 　　所以，烟草味的来源， 首先可以排除家里。 　　其次， 姚小苗的妈妈是个爱干净， 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女主人。 　　不仅是孩子的被窝香香软软，整个小姑娘都和花一样，明亮又舒展， 清清爽爽很整洁。 　　新学期开始， 宋轩和姚小苗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但姚小苗的校服就要比宋轩的新， 就是小姑娘爱护的好。 　　余饼干和姚小苗，应该是九州小区里，最让恶猫偏爱的两个小姑娘了。 　　所以， 烟草味到底是哪里来的？ 　　就算是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蹭到别人沾上，也不可能是领口和右肩的位置啊！ 　　花棠原地踩了踩爪子， 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 把这个味道记下来之后， 去卫生间看看小姑娘。 　　门没有关，花棠挤了进去之后，发现小姑娘垂着头坐在小板凳上，姿势有点辛苦的伏下，半压在水盆里面。 　　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唯有打开的门，透出一点点夜晚的亮。 　　姚小苗吓一跳，忙直起身来扭头背好手，还以为是爸爸妈妈进来看她入睡没有。 　　结果发现什么软软的小尾巴拍了拍她的小腿，姚小苗才松口气，原来是花棠。 　　花棠对卧室的摆设很熟悉，去踩亮了卧室到卫生间的小地灯。 　　这是姚小苗父母装修的时候专门设计的，方便孩子夜里起来去卫生间，能有夜灯不会摔着绊倒。 　　有过起夜经验的都知道，睡梦之中醒来的眼睛，是无法接受过强光亮的，很容易流眼泪。 　　光线柔和，光源分散的小夜灯，是最合适不过的。 　　花棠把小夜灯踩亮之后，发现姚小苗的睡裙已经被水打湿了一块，坐在小板凳上面的时候，半个身体都湿漉漉的。 　　这是在做什么？ 　　困惑的歪头，花棠不太懂姚小苗在做什么，深夜玩水？ 　　不，姚小苗这么乖巧的小朋友，怎么可能会不睡觉爬起来玩水，说是白合飞才差不多。 　　腼腆安静的小姑娘看到黑猫，努力牵动嘴角笑了笑，却明显失败，有些沮丧的低头，又把右手臂摁在了水盆里面。 　　这还是她小时候洗澡的水盆，长大之后盆就太小了，放在卫生间当泡衣服的盆子用。 　　当然，有的时候也会专门盛上水，放在角落降温。 　　哪怕算时间已经入秋了，可晚上依旧很热，姚小苗的父母担心夜里吹空调把孩子吹感冒了，就会在房间的角落放盆干净的水。 　　湿漉漉的睡裙，不能再穿了。 　　虽然不知道姚小苗为什么要呆在水盆旁边，但花棠还是用爪爪推了推她，示意姚小苗回床上去，把睡裙换了。 　　小孩子免疫力差，湿漉漉的睡裙贴在身上，手臂又泡在水里，肯定会生病的。 　　但姚小苗顺着花棠的力道走了两步，却又拐了回来，这次连小木凳都不坐了，再次把手臂沉在水里，还用手努力搓了搓。 　　右肩都被搓红了，睡裙被打湿的地方不断蔓延，最后被恶猫一个撞击，才把姚小苗从卫生间顶出去。 　　小姑娘踉跄的回到床边，看花棠去打开衣柜找新睡裙，默默坐在地毯上，缩成了一小团。 　　如果不是担心打开水龙头的声音会惊扰父母，她可能就直接拿流动的水去搓洗自己的右肩了。 　　现在睡裙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让小姑娘下意识打了个颤，却还是没什么活力的样子。 　　姚小苗妈妈把衣服收纳的很好，花棠很快找到新的睡裙，用爪爪搓成团滚了过来，然后推推姚小苗让她换衣服。 　　刚站起来，姚小苗就被花棠塞到被窝里面。 　　她经常见小区里的家长叮嘱，不能受凉，否则一定会生病。 　　大晚上的睡裙湿了，要是再不注意保温，肯定要感冒。 　　姚小苗跟着花棠一步一动，在被窝里换好新睡裙后，就直接被恶猫推了一把，回到小被窝里面。 　　一爪扫飞湿漉漉的睡裙，花棠嫌弃的踩了踩床边沾湿的一小点地方，然后把姚小苗用被子卷好，往旁边推了推，远离这块床单，等干透再回来。 　　然后，暖呼呼的猫饼挤到了被窝里面，强硬的把自己塞到姚小苗的怀里，蹭了蹭她的脸颊。 　　黑猫实在太温暖了，姚小苗抱紧花棠，总算找到了一个感情宣泄的地方，把手臂泡在水里的凉意也涌上来，小声的啜泣起来。 　　其他的孩子受了委屈，可能会回家找父母告状。 　　但姚小苗可能不会，她和父母的信任关系也就是近半年才开始建立的，到现在，离同龄人对父母的依赖程度还是差一些。 　　升入三年级之后，姚小苗他们的放学时间就要晚一些，下午会多上一节课。 　　因为学校离九州小区挺近的，像姚小苗他们这些住的比较近的孩子，就主动提出了自己回家的要求。 　　哪怕都是小学生，内部也是有着严格的年龄划分，三年级看一二年级，也觉得是小孩子。 　　学校到家里，有一条完全不用过马路的路，姚小苗和同小区几个孩子，在开学之后就拒绝了父母的接送，要自己走。 　　校方是建议小学低年龄的孩子必须接送，但三年级的孩子，离家比较近的，也可以和老师说一声，通过及时发消息的方式，让孩子自己上下学。 　　因为很多家庭里，父母都是双职工，接孩子其实也挺折腾的，如果孩子的独立能力合格，自己走也可以。 　　有些地方，孩子可能一年级开始就自己走，而且还要走一两公里那种。 　　想了又想，姚小苗的父母就同意了，暗中陪了孩子几次，看几个小朋友都挺认真的，就稍微放心些，开始抽查，不再每天都偷偷陪孩子回来。 　　毕竟，父母也不是每天都能请假来接孩子的。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 　　和往常一样，姚小苗他们放学后，几个同小区的孩子约着一起回家。 　　但是，其中有两个孩子家里有亲人过生日，放学直接就接去饭店，被父母接走了。 　　姚小苗他们剩下的三个孩子，就自己回。 　　小学放学很早，三个孩子走路慢吞吞的回来后，家里都还没有人，拿钥匙开了门之后，姚小苗发现铅笔的芯摔断了，用转笔刀怎么削都是断的。 　　她连校服都没有换，忙拿着零花钱往外跑，去和门卫叔叔解释了一下，也成功出去了。 　　买文具还是去专门的文具店比较好，红瓦房这边的大超市铅笔的种类没有那么全，没有姚小苗喜欢的那款。 　　绕过前面那条街，就有文具店，姚小苗太喜欢文具店了，看里面花花绿绿的笔，各种款式的本子，都能呆很久。 　　等她挑好东西出来，就看到了一个同年级但不同班，之前见过的女孩子，跟着两个很高的男生往旁边的巷子里走了。 　　男生穿着初中部的衣服，可女孩子在抹眼泪，就让姚小苗顿住了步子。 　　小姑娘警惕有余，但还是低估了很多事情，她本想着远远的跟上看一眼，却发现那两个初中生在拽女孩子的上衣。 　　就在巷子里面，旁边都没有人。 　　哪怕是小学生，也知道这个动作是很危险，不应该的，更别说那个女孩子在哭，躲在那里发抖。 　　姚小苗周围也没有可以求助的成年人，下意识就拿手里的铅笔砸那两个初中生，却被抓住之后，也拖了进去。 　　小姑娘吓坏了，但还记得拼命挣扎反抗，又喊又叫，被扯住右肩捂嘴的时候，反手拿手里剩下的新铅笔去戳那两个初中生。 　　可能是叫声太大了，那两个初中生害怕有别人过来，就扔下这两个小女孩逃跑。 　　留姚小苗边哭边发抖，拽着那个已经傻了的女孩子离开这里。 　　两个小学生懵懵的，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只是本能的害怕和反感，回家之后，姚小苗没敢让父母发现，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假装入睡之后，才自己蹲在卫生间里面，努力把手臂泡在水里。 　　她真的吓坏了，那只无法反抗的手压住右肩，就像徒手捏住了蝴蝶，身上的烟草味让她反胃，整个人都还在后怕到浑身发冷。 　　姚小苗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事情，被花棠从卫生间里推出来后，钻到小被窝里才开始啜泣。 　　她还时不时用手去抓两下右肩，好像这样，就能把那种被禁锢和扯住的感觉遗忘。 　　花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校服上都留下了那么重的味道，姚小苗身上肯定也有。 　　从没有舔过毛，也没有舔过爪爪的花棠，挤在姚小苗的肩膀附近，认认真真帮她舔了舔右肩，就又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了。 　　黑猫圈住了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乖，不要害怕了。 第107章 　　姚小苗遇到的事情， 已经超出了普通孩子承受的极限。 　　而性格的不同， 让受惊的反应也不一样。 　　她不敢和父母说， 一个人又很难排解心里的压力和害怕， 哪怕被花棠圈住之后好不容易睡着，夜里也睡得不安稳，如溺水一般陷入了挣扎。 　　被子被踹掉了， 额头上也都是汗，还在无助又小声的喊，看着很可怜。 　　花棠摁住姚小苗的右手，用爪爪轻轻拍她。 　　粗粝的爪垫，有规律的拍在身上，却是深夜特有的安抚。 　　黑猫把被子再拖回来，搭在姚小苗的肚子上免得着凉， 然后守到了天明。 　　花棠从来不是什么温和的小猫咪，烂脾气， 易怒，破坏力强才是恶猫的正确打开方式。 　　平时花棠就格外的偏爱小孩子， 尤其是性子比较软的小姑娘。 　　现在姚小苗的样子，让守在她身边的花棠瞳色逐渐发沉， 整只猫的怒气值也不断积累攀升。 　　和之前天亮前自己从小窗户里挤出去离开不同， 这次花棠没有走，只是挨在姚小苗身边消失， 让进卧室喊女儿起床的姚小苗妈妈没察觉出来问题。 　　“宝贝， 该上学了， 嗯？是不是着凉了？”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父母，姚小苗勉强隐瞒了一个晚上，刚睡醒这一会儿，还有点懵，就再藏不住异常了。 　　把女儿小心的搂在怀里，姚小苗的妈妈紧张的用下巴贴她的额头，担心孩子是不是生病了，准备去找体温计的时候，才被女儿用小手抓住衣角，喊了声妈妈拦住了。 　　“做噩梦了吗？” 　　对待小宝宝一样的抱着哄了哄，姚小苗妈妈看孩子缩在自己怀里，想想前几天还和他们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是三年级的大姐姐了，就觉得可爱。 　　姚小苗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妈妈，没做好解释的准备，但还是把自己团在她的怀里。 　　妈妈特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姚小苗慢慢平静下来。 　　黑猫蹲在旁边，看姚小苗妈妈以为姚小苗做噩梦吓到了，哄了她一会儿，才收回护在姚小苗旁边的尾巴，揣爪爪趴好。 　　虽然姚小苗的父母一度跑偏，差点犯下大错，毁了孩子的一生，但小夫妻及时纠正过失，努力弥补孩子，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的。 　　父母才是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人，遇到良善温和的父母还有的聊，遇到些极端自私的父母，那孩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姚小苗的父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想办法改正，就已经能轻松打败至少一半的同行，脱颖而出。 　　在妈妈怀里赖了一会儿，姚小苗下床去洗漱之前，困惑的回头看了眼空床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花棠还守在自己身边。 　　吃完早饭，姚小苗的妈妈也临时改变主意，想送孩子去上学，“虽然我们的姚小苗同学，已经是三年级的姐姐了，但是妈妈还想和宝贝一起去学校。” 　　仰着头看着妈妈，姚小苗伸出手拉住妈妈，一起出门。 　　虽然姚小苗还没有做好准备和父母求助，可是，妈妈还是相信那点直觉，主动站在了女儿身边。 　　“宝贝，那下午让爸爸接你好不好，我也好久没有和宝贝一起回家了。” 　　姚小苗爸爸不甘示弱，在妻子和女儿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姚小苗下午放学记得在校门口找找他。 　　花棠跟在姚小苗身后，看了眼她的父母，满意的甩甩尾巴。 　　当黑猫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时候，谁都找不到，花棠一路跟着上，直到姚小苗走到学校里面，她的妈妈转身去上班才离开。 　　她要在九州小区附近找一找，那股烟草味的主人。 　　花棠平时很少离开九州小区，除了去接余饼干，跟着嘉安他们到对街的游泳馆外，对其他地方都不太熟悉。 　　可对猫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跃上墙头，花棠踩着猫的专属小路，开始认真排查烟草味。 　　姚小苗是很乖的孩子，上下学的路上都不会乱跑，所以活动路线是有限的。 　　花棠转了几圈，就找到文具店附近的小巷子，蹲在巷子口，发现了仍在旁边的烟头，以及残留下来，小姑娘才有的淡淡甜味。 　　除了姚小苗之外，还有一个？ 　　隔了一夜之后，味道已经很浅淡了，要不是花棠的五感敏锐，可能还发现不了。 　　记下那两道浑浊的气息，花棠的动作更快了，粗略排查了几个地方之后，成功摸到了初中。 　　众所周知，老人和孩子是弱势群体，可是，群体概念和个体差异并不冲突。 　　不是每一个老人和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恶猫的偏爱。 　　如果说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孩子体型和外表不会有特别大的差异，那么初中开始，就会出现。 　　基本上每个班里，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格外高壮的孩子，可能是晚上学，也可能是早发育，总之，对比的同班同学和小鸡崽差不多。 　　花棠在初中转了几圈，在临近中午放学的时候总算找到目标，跳到最近的一棵树上，冷冷的打量躲在树下抽烟的两个初中生。 　　说实话，要不是校服，这两个学生走出去，绝对会被别人认为已经成年。 　　不仅是身高、体重趋近成年人，更是脸上的表情和眼神，没有半分未成年的感觉，反倒和街头游手好闲的混混差不多。 　　“唉，下午去不去？” 　　没等花棠亮出爪尖，变声期特有的粗哑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恶意，让黑猫暂停下动作。 　　“昨天不是让那个小丫头跑了吗，真去啊？” 　　“对啊，怕什么，没看之前那个新闻吗？” 　　说完这句，两个初中生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怪叫，听的黏稠又反胃。 　　花棠不知道“之前那个新闻”是什么，可在网络上这事还是掀起不少波澜的。 　　未满十四岁的几个男生，将女童拖走侵害，却因为刑法的规定，不予立案。 　　法律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威慑，而个案的公证判决，也是为了杜绝模仿作案的可能。 　　而不公正的个案，不仅会坏了流水的源头，更会牵扯出一系列的作恶。 　　如果对社会恶性。事件有所关注，可能会发现很多刑事犯罪都是接连发生的，尤其是一个案子爆出来，没有得到及时的判决和处理，很快又在其他地方，出现模仿作案的。 　　在树下抽烟的这两个初中生，就是看了之前的新闻，一合计他们也没有满十四岁，就想做点什么大事。 　　他们还不太敢做别的，就盯上了小学生，作恶的大部分动因，甚至就是好玩二字。 　　反正不会受到处罚，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也试试？ 　　就是落单的小学生不算好找，昨天拖了一个准备试试，就被另一个小丫头大吵大闹的逃走，把他们也吓一跳。 　　同理心强的人，看到类似的社会新闻，会愤怒会痛心，会想办法去做点什么，去维护那个小女孩，以及保护未来无数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 　　同理心缺失，甚至天性残忍的人，则是兴奋的开始准备模仿作案，甚至还觉得能给一个小女孩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是件光荣甚至值得吹嘘的事情。 　　实在不行，失手弄死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们没有满十四岁。 　　这两个初中生是逃课躲在这里抽烟的，学习不好容易闹事，家长又不管，老师奈何不了他们，只能任他们去，毕竟这是义务教育，没法赶走他们。 　　看老师妥协，同学们害怕自己，这两个初中生别提多得意了，还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流里流气的在这里抽了两支烟之后，有点膨胀，打电话准备联系认识的哥们。 　　比他们年纪大，十九岁上下，早就不上学天天到处惹事的“同道中人”。 　　因为这两个初中生计划着今天的“捕猎”时，突然觉得这个情节可真像日本拍的片子，这么一想，就更兴奋了。 　　甚至还想到手机里收藏的那几个弹窗式网站，有个萝莉专区，还能往里面投稿，别的网友要付费才能看。 　　这种好事怎么能藏着掖着，两个初中生手头也不宽裕，平时吃吃喝喝的没多少余钱，就开始打这个主意。 　　“我记得丹哥之前说，他认识好多陪酒的公主，私下都在拍这种视频。” 　　“什么陪酒的公主啊，就是花钱就能睡的鸡，啧，打电话问问丹哥，他懂的多。” 　　听到丹哥的名字，花棠已经伸到两个初中生旁边的爪子又收了回来，整只猫死死的盯着他们的手机，想知道所谓很懂这种事情的丹哥，到底在哪里。 　　恶意和恶意相遇，只能出现更糟糕的事情。 　　竖着耳朵听着电话，这个丹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这两个小弟问他拍的视频有没有渠道卖出去，还挺热心的应下，以及旁敲侧击他们准备拍的类型。 　　颇有一种跃跃欲试，想参与的感觉。 　　一听丹哥都挺心动的，这两个初中生就有点飘，想着他们已经摸清昨天那个小学生回家的路线，就和丹哥约了地方，邀请他一起来看看。 　　听声音就知道，这个丹哥是成年人，花棠看了看树下两个初中生，转身跳下树快速跑走。 　　等着，她去喊人。 第108章 　　大半天都没有见到花棠， 早饭和午饭也反常的没看到猫。 　　顾余生有些担心， 下午的时候还专门在小区里找了找，花棠经常去的地方都没有见到， 他只能去门卫室问一问。 　　可保安也没有见到谁把花棠带出去， 小头巾和猫猫座位都没有动过。 　　这就有点奇怪了。 　　正当顾余生返回小饭馆， 准备和白合飞他们联系一下， 有没有看到花棠的时候， 黑猫咻的从门口跳进来， 顾不上喘气，就拖着他往外面走。 　　“花棠， 怎么了？” 　　很少见到黑猫这么着急的样子， 顾余生刚走两步，就看到花棠让他去把甜虾也带上。 　　在追踪气味方面，毛绒绒有着无法比拟的优势， 甜虾这一点还是很靠谱的。 　　要不是时间紧迫，担心错过，花棠还准备打电话把叶姐他们找回来。 　　正是因为和花棠熟悉， 顾余生才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也顾不上细问， 上楼把甜虾带出来，边问花棠需不需要车， 边把小饭馆的暂停营业牌子挂上。 　　他该买辆车了， 要不然， 平时出行还要去林清那里借。 　　地方不太远， 也不用开车，再说，开车就不太方便花棠找人了。 　　黑猫摇头拒绝，去门卫室拽了条头巾，然后走在前面，给顾余生和甜虾带路。 　　姚小苗她们这样的小女孩，可能想不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年幼和无力抵抗，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成乐子，惦记上。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的理论，在哲学界争论多年，花棠也并不准备参与这个讨论。 　　可是，花棠知道，有些人不论年龄，都是残忍冰冷，极其邪恶，甚至对暴力和血腥有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以前花棠接余饼干回来的时候，就见过一个二年级的孩子，远远看到黑猫蹲在那里，就故意把书包里的胶水倒出来，把买来的火腿肠掰碎用胶水粘住，等着猫下来吃然后黏住肠子。 　　这个孩子还和同学炫耀，她小时候在奶奶家，看母猫生的猫崽很小，就掐死了两只。 　　母猫找不到孩子，到处团团转，看着特别傻，最后还掉到她点的火盆里面了。 　　作为揍孩子无压力的恶猫，花棠不仅把这个孩子抽的嚎啕大哭，还直接找余董告状了。 　　余董一打听，哪敢放这么一个小孩在自家女儿身边，这么小就敢掐死猫崽，他害怕哪天不注意，这孩子在楼梯上推自家孩子一把呢！ 　　不仅如此，余董还重点标记了这个孩子的父母，把这一家三口“热心”的分享给其他孩子家长。 　　这种潜在威胁，家长有权知道的。 　　哪怕这家父母带孩子转学，余董也会很“善良”的去及时通知，总不能让新环境遇到的同学和家长，被蒙在鼓里啊！ 　　花棠记得余董说过，对儿童抽象又无限度的爱，实际上就是虚伪，是对具体到每个孩子的不负责。 　　怎么，就你家掐死小猫崽的孩子有未来，其他可能会变成受害者的孩子活该没有未来吗？ 　　别和他说什么放人家小孩子一马，他就不！ 　　约了丹哥准备堵小学生的这两个初中生，就是小垃圾没有得到及时的规训和惩戒，放纵的变成大垃圾。 　　他们天然的知道如何作恶，在信息爆炸的今天，又能很便捷的获取到很多“助恶信息”，更是恶劣和邪恶。 　　可以说，这两个初中生，根本不是什么缺乏是非对错的辨认能力或控制能力的对象，他们不仅清楚自己的恶，还主动且恶劣的去残害其他人。 　　花棠带着顾余生和甜虾赶到的时候，初中生他们还没有出现。 　　因为电话里约定的地点没有很详细，花棠担心他们和初中生们错开，就着急的比划了一整条街，让顾余生和甜虾去另一个方向找。 　　如果是白合飞一起来，花棠肯定不敢和鸽大分开，一是鸽大的战斗力不足，遇到两个初中生加所谓的丹哥，肯定是送菜，二是鸽大对很多气息都不敏感，只要没有撞到犯罪现场，可能和初中生们打了照面，但没有发现问题。 　　但顾余生就不一样了，他见得多，经历的也多，不用花棠描述，也大概能猜到黑猫要让他注意什么。 　　这条街不太长，分开行动的确更快。 　　没等两分钟，花棠就听到动静，一个背着书包很单薄的女孩子，低着头远远的走过来，怯懦又犹豫的徘徊，准备绕路的时候，被两个初中生硬生生拉着，假装认识一样往巷子里带。 　　哪怕路人看到了，也不会多想，毕竟，穿着校服的哪怕高一点，也都是孩子，说不定人家就是哥哥和妹妹呢！ 　　女孩子吓坏了，一直努力的挣脱，可她太小了，再怎么使劲也抵不过两个体重超过一百四十斤，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初中生。 　　校服洗的发白，书包是老旧的款式，唯有拉链的地方挂着一个崭新的钥匙扣，但上面还写着电信的标志，估计是送的赠品。 　　小姑娘看着和姚小苗差不多大，可是，却比姚小苗还单薄，和竹竿拼成的火柴人一样，发抖到脸都白了，却被硬生生带走。 　　花棠都顾不上转头去喊顾余生，也快速往巷子里追，两下蹿上巷子口的邮箱，起跳蓄力直接击中一个的后脑。 　　这个位置，只要力道足够，是能让人瞬间晕厥的。 　　一方直直的砸在地上，另一方还没有惊讶，就被黑影直击面部，鼻血和眩晕感同时出现，视线都是花的。 　　花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哆哆嗦嗦的小姑娘腿都是软的，被黑猫推了两下之后，吓到都站不起来。 　　又跳起来给还没有晕倒的初中生来了一下，黑猫的力道极大，初中生眼前还花着，就觉得画面一黑，不省人事。 　　花棠担心那个什么丹哥和其他人过来，想带着小姑娘赶紧离开这里，可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已经吓傻，边发抖边哭，呜咽的把自己藏在墙边，连头都不敢抬。 　　着急的黑猫没办法，她又不敢用力气推，担心小姑娘被推出问题来，听到巷子口有动静，警惕的抬头看过去，居然是姚小苗？ 　　姚小苗不是被爸爸接走了吗？ 　　很显然，姚小苗看到花棠也吓一跳，可是她看到旁边两个倒地的初中生，更是发了个抖，咬咬牙扭头，冲过来抓住那个小姑娘，努力往巷子外面带。 　　是的，她和爸爸约好，今天在校门口等着来接。 　　可问题是，刚在校门口的时候，姚小苗就看到了昨天那个小女孩，她本想喊住对方，可又担心错过爸爸，再一抬头，就看不到人了。 　　爸爸还没有到，可是那个小女孩已经走远了，姚小苗急的不行，把可以报警和联系父母的智能手表捏在手心，吞吞口水追了上去。 　　她不认识那个女孩子，可是，知道对方和自己同一个年级，在走廊的时候还见过好几次。 　　昨天太慌张了，那个女孩子都没有认出来她，姚小苗在后面喊她停一下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是在叫自己，低着头一直走。 　　再次看到那两个初中生时，姚小苗也吓得小脸煞白，忍着哭腔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快点来这里之后，就怕到躲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小苗的爸爸吓一跳，他还没有到学校，一听女儿的哭腔，说有坏人把她同学带走了，心跳都快停了。 　　说爸爸很快就到，让她留在人多的地方千万别过去，如果有穿制服的叔叔阿姨，看能不能让他们帮忙拦一下。 　　可是，周围看不到穿制服的叔叔阿姨啊，姚小苗缩在原地，看那个女孩子边踢边躲，还是没办法挣脱开，哪怕害怕，也往前追了点。 　　直到听到巷子里的动静，姚小苗才屏着呼吸钻过来，顾不上惊讶花棠为什么在这里，冲过来拉着那个女孩，转身就往外跑。 　　愣愣的抬头，看到勉强熟悉的姚小苗，那个女孩子就乖顺多了，拉着手往外跑。 　　可没等两步，就被拽住脚踝，直接磕在了地上。 　　被花棠第一个击晕的初中生，醒来了，刚准备爬起来就发现目标准备跑走，伸手拽住之后，像是系住鸟雀的翅膀一样，一下子就掐断了逃跑的自由。 　　但这一次，没等花棠再出爪，顾余生和甜虾出现了。 　　顾余生的动作可比花棠更狠，直接膝击加反扣，让刚醒来没一分钟的初中生再次晕过去。 　　甜虾和军犬不太一样，这个时候没有冲上去撕咬他们，反倒用身体挡住姚小苗她们两个小女孩，隔开了她们和初中生。 　　顾余生刚把这两个初中生收拾了，抬眼就看到说着话往这里来的三个流里流气年轻人，一听垃圾话，就知道是专门来找初中生的。 　　来都来了，也别走了。 　　正在和朋友吹嘘的丹哥，还没有注意，就在巷子里翻车，被顾余生留在了这里。 　　顾余生的动作实在太利落了，哪怕离得远，也让小女孩哆嗦着紧挨姚小苗，在她眼里，这个叔叔看着更可怕。 　　但姚小苗认出了顾余生，而且，花棠和甜虾小区里的孩子都熟悉，她带着小女孩紧紧的贴着甜虾，努力镇定下来，学着妈妈的动作，安抚的拍拍她。 　　她已经是姐姐了，要让妹妹别怕。 第109章 　　对于很多小女孩来说， 男性两个字， 就足够可怕。 　　从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开始，到足够把她们拖拽走的少年，再到笑眯眯给个糖果就伸手乱摸的青年， 最后到肥腻着肚子却喊说自己单纯的中年， 甚至是走在大街上就敢随便性骚扰的老年。 　　不管什么年龄段的男性， 都会给她们带来伤害。 　　姚小苗哆哆嗦嗦的安慰别人的时候， 自己也怕的要死， 缩在甜虾和花棠的后面，小脸都是白的。 　　她，这个字，仿佛总和恐惧连在一起。 　　哪怕这两个小姑娘并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扯到这个巷子里，可是，她们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 就已经知道害怕。 　　姚小苗回家躲在卫生间里， 把半个身体泡在水里， 就是想要忘掉那种留在肩上，肮脏又黏腻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这么小年纪的受害者， 都会感觉到“脏”、“不洁”， 又是整个社会的另一种规训。 　　当然， 这种规训是错的。 　　连没舔过爪子， 总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花棠， 都愿意认认真真舔舔姚小苗的肩膀。 　　本质上就是在承认，不管发生什么，小女孩本来就是世上的明亮，香香软软的存在。 　　可偏偏，恶猫都认可的事情，有些人，却熟视无睹，颠倒是非。 　　顾余生把几个人撂倒之后，就直接报了警，虽然在侵害发生之前，警察不一定能管，可是报警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也认识负责这个区的几个警察，一提地方，就立刻过来了。 　　但这些事情，都没有先安抚两个小朋友重要。 　　外派执行任务的经验，让顾余生没有贸然接近姚小苗她们，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之后，蹲下放低视线，尽量温和的开始沟通，他是九州小区红瓦房，开小饭馆的那个人。 　　熟悉的地方，避开叔叔这种称呼，顾余生尽可能的不刺激姚小苗的情绪，把手机拿了出来，方便姚小苗联系一下父母。 　　花棠看看两米之外的顾余生，又扭头蹭了一下姚小苗，然后让甜虾去把手机叼过来。 　　智能手表的通话效果肯定没有手机好，姚小苗担心爸爸在刚才的地方没找到自己着急，打了个电话之后，又借着甜虾的掩护，把手机递到旁边的女孩子面前。 　　意思很明显，问问她要不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这种时候，连不太习惯和父母求助，依赖他们的姚小苗都忍不住了，想必这个女孩子，也需要联系父母。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没有接手机，看到姚小苗的手表之后，低下了头。 　　姚小苗又递了递，但对方依旧没有接，只能暂时放弃，继续挨着身边的小女孩，安静的等待着她爸爸找到这里。 　　顾余生也在这里等着，甜虾这个心大的，看旁边躺着几个之后，就有点想投奔到顾余生怀里撒个娇，举高高。 　　还没有凑过来，就被顾余生摁着狗脸，又给推回去了。 　　没看到两个小姑娘现在就只敢借着狗做掩护，顾余生哪能让甜·掩体·虾就这么撒欢？ 　　如果换成其他成年人在这里，发现自己打倒坏人，救下两个小朋友，结果一回头，小朋友居然还哆哆嗦嗦的害怕抗拒自己，心里肯定有点不是滋味。 　　做了好事，得到嘉奖，才是最正常的故事发展。 　　可顾余生很理解这个反应，他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甚至见过被侵害的女性，在惊恐和慌乱之中误伤救援的战友。 　　因为信任破裂的时候，任何一个喘气的男性靠近，都会引起排斥。 　　顾余生没有考虑过感情问题，这辈子也不会期待自己有后代，可是，他看着两个小女孩，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女童想要平安长大，到底要翻山越岭，拼运气撞概率，经历多少事情呢？ 　　这次是花棠提前发现了不对，那么，下一次呢？ 　　在顾余生面前，好像不堪一击的这些人，却能轻易的给两个小女孩留下一生的阴影。 　　不要反复提及自己的“英雄身份”，安静的等在旁边直到孩子的家人出现，顾余生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最好当一块背景板，别说话别乱动，免得惊扰孩子。 　　事实证明，顾余生的做法是教科书式的满分，姚小苗认出了店主后，小声的和旁边的小女孩解释他的身份，让她也不用害怕。 　　“宝贝！”等小女孩总算愿意抬头的时候，姚小苗的爸爸终于找到了这里，看到狼青色大狗背后的小姑娘，就想伸手把姚小苗抱起来。 　　刚才还嘻嘻哈哈，试图和顾余生撒欢耍赖的甜虾一秒正经，警惕的盯着他，这种体型的成犬防备起来，让姚小苗的爸爸都忍不住后退一步，有点虚。 　　“甜虾，过来。” 　　让甜虾守在那里，是为了给两个小女孩安全感的，看姚小苗的爸爸也被挡住，顾余生就准备把甜虾喊回来。 　　但姚小苗伸手拉住了甜虾的牵引绳，小心的挽留，“等一等。” 　　她隔着甜虾认真的和爸爸解释，“我没事，但是让狗狗再待一会儿好不好？” 　　自己的爸爸来了，可是，旁边小女孩的家人还没有来，姚小苗想等到警察来再说。 　　因为，这只是自己的爸爸，对旁边的小女孩来说，还是陌生人，在警察阿姨来之前，她们只敢相信花棠和甜虾。 　　哪怕一个是自己的爸爸，另一个是甜虾的主人。 　　好在警察的速度也不慢，针对涉及未成年的案件，尤其是有女童的，按照程序，必须有女警察在场。 　　英姿飒爽的女警察和同事们赶到的时候，很快就注意到姚小苗她们，和顾余生沟通了一下，等甜虾让开后，半跪在地上抱起了两个小女孩。 　　警察的制服，大概就是普通人的安全感，哪怕是孩子，被警察阿姨抱住的时候，也会伸出小手紧紧的圈住她。 　　姚小苗微微挣扎了一下，抱着花棠回到爸爸身边，然后看着警察阿姨温声问小女孩父母的信息，还能在旁边小声的补充一下。 　　她们两个是同一个年级的，只是不同班，找到班主任那里，一定能拿到父母的联系方式。 　　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肯定要把家长找过来的，通过姚小苗爸爸提供的学校电话，警方很快就联系到了女孩子的班主任，然后又拿到了她父母的电话号码。 　　小女孩，也就是方眉，趴在警察阿姨的肩头，听到电话里出现妈妈熟悉的声音之后，明显就抖了一下。 　　“你好，是方眉的家长吗？这里是……” 　　拍拍方眉，警察刚拨通就听到电话那边有孩子的哭声，方眉的妈妈边哄小儿子边不耐烦的打断，“骚扰电话？没钱！” 　　电话挂断，警察只能继续拨，这次倒是说服方眉的母亲相信他们的身份，但是对方没空来接孩子。 　　“我老公还要加班，让方眉自己回来就行。” 　　方眉的妈妈满不在乎，听警察他们说女儿放学路上遇到点麻烦，需要监护人来警局一趟的时候，只感觉到厌烦。 　　大女儿怎么这么不省心？爸爸加班，妈妈要照顾弟弟，就不能自己回来，少麻烦一下父母吗？事情怎么这么多？ 　　声音突然提高，从话筒中炸出来，让蹲在顾余生肩头的花棠，都准备下意识捂住方眉的耳朵了。 　　可惜，晚了一步，让方眉听到了这句话，然后她紧紧闭着眼睛，眼泪却一滴滴的滚出来。 　　警察阿姨立刻把电话交给同事，带着方眉暂时离开这里，一同来警局的顾余生和姚小苗爸爸也跟了过去，有点担心方眉的状态。 　　“爸爸？”姚小苗仰着头，困惑的看着爸爸，为什么方眉的妈妈不来找她啊？ 　　知道女儿和丈夫现在都在警察局，姚小苗的妈妈心都快跳出来了，恨不得插双翅膀立刻飞过来。 　　可方眉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过来？ 　　姚小苗的爸爸显然没法回答女儿的问题，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姚小苗的头发，小声建议，“宝贝，你去和同学说说话好不好？” 　　点点头，姚小苗去坐在警察阿姨身边，拉住了方眉的手。 　　花棠看了眼顾余生之后，也跳了过去，甩甩尾巴算是和女警察打招呼，然后软嘟嘟的蹲在方眉和姚小苗之间，让两个小姑娘努力拖住猫饼，暂时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而女警察接走电话的同事，也差点被气到发火，再次和方眉的母亲重申，监护人必须赶来。 　　“你们警察就能干涉我家的事情吗？忙不开，没法去，谁爱去就去！” 　　没想到，方眉的妈妈态度更横，直接挂了电话，想必警察也奈她不得。 　　“小潘，现在去联系区里负责教育行政的汪姐，检察院办理未成年人权益保护的李检，还有，所在社区的街道办事处也别忘了。” 　　“今天带回来的几个，让林队来接手。” 　　“苏柔先别忙其他事情了，暂时照顾一下孩子，小王，你和我出去，看看这对请不来的父母，到底是何方神圣。” 　　拖拽女童的不轨分子可恶，对孩子冷漠忽视的父母同样脱不了干系。 　　让一个小姑娘受这么大的委屈？没这个道理。 第110章 　　国内女警察的比例在百分之十左右。 　　其中， 在遇到受侵害妇女儿童时，能正确提供心理疏导的人数更少。 　　而有关妇女儿童性安全的案件， 又是犯罪黑数存在的重灾区。 　　一些隐案或潜伏犯罪虽然已经发生， 却因各种原因都是无法浮出水面的。 　　紧紧圈住警察阿姨的方眉， 可能不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的所有人， 都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趴在女警察的肩头， 拿小手轻轻去摸甜虾的耳朵，偷偷和姚小苗说悄悄话。 　　在两个小女孩对手指的时候， 顾余生已经配合做完笔录回来。 　　实际上，初中生围堵小学生这事， 放在前几年，都不太好说清楚， 稍有不慎， 还有连累顾余生这样见义勇为的人下水。 　　因为， 侵害未发生。 　　不管是治安条例， 还是法律法规， 对未遂的事情，界定都比较模糊。 　　两个初中生本身是未成年，被喊来的丹哥几个年轻人死咬着路过，单凭姚小苗和方眉的说辞， 很难给这件事情下个定论。 　　如果再遇到无赖些的家伙， 还能反咬一口顾余生故意伤害。 　　但好在， 这些年道路上的摄像头数量特别多， 别看小巷子没什么行人， 但摄像头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 　　警察把这个录像调出来，就足够让初中生他们几个心虚起来。 　　方眉的监护人没有赶到，但是学校的老师已经过来了，女警察和同事使了个眼色，边给姚小苗和方眉倒了杯甜甜的奶茶，边开始走程序了解情况。 　　当然，考虑到对方是未成年人，而且还不满十岁，女警察她们肯定不可能做笔录那么正式的发问，这是避免二次伤害。 　　对警察办案流程不太了解的普通人来说，可能意识不到女警察的存在有多重要，虽然按照相关规定，受害者为女性的时候，需要女警察在旁边。 　　但现实之中，女警察的缺失让很多受害者，在做笔录和模拟场景的过程之中，反复遭受伤害。 　　尤其是取证的时候，有些警察甚至不顾受害者的发抖或失语，强行重复遇害现场。 　　甚至，会多次重现压制和暴力的动作，使受害者原本就破碎的心理状态，更加雪上加霜。 　　“他是这样掐住你的脖子吗？是先扯你的胸罩，还是拽内裤？” 　　“你被拽住的时候，有拒绝或求救吗？一直保持沉默？” 　　“他总共侵犯了你几次？总共有几个人，能认清吗？” 　　不管是缺乏正确的沟通能力，还是着急破案完成指标，亦或是男警察们就是无法共情的传统，很多时候，性犯罪的伤害，是整个社会完成的。 　　包括普通人视为安全底线的警察。 　　成年女性都扛不住的问题，更别说两个小女孩了？ 　　谁也不知道，这次遇到的警察，会不会运气不佳的撞到“粗暴风格”警察，但顾余生和姚小苗的爸爸还留在这里，就是想暂时充当一下方眉的“家属”。 　　起码，别让人家小姑娘，被吓哭的时候都没有个成年人拦一下。 　　警察办案是需要查清事实真相的，而向受害者取证，又是很关键的一环，这个可以理解。 　　可方式方法以及谁来沟通，天差地别。 　　警察阿姨有着方眉一直都特别向往的温馨气息，小手一直牢牢的拽着她的袖口，哪怕喝着热奶茶的时候，也不肯松开。 　　对缺爱的孩子来说，温柔的、可靠的女性长辈，是飞蛾扑火一般也挡不住的向往。 　　“这是小学的校服吗？很好看啊，这个领口是不是有只小鸽子呀？” 　　“周一到周五要穿校服啊，真厉害。” 　　“平时都是自己上下学的？真棒！” 　　一点点的沟通，姚小苗和方眉都放松下来，反而更有倾诉欲的把她们的生活告诉警察阿姨，包括这两天回家遇到的事情。 　　没有和父母说过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却可以放心的告诉警察阿姨。 　　姚小苗的爸爸听到女儿说昨天放学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情，表情都差点裂了，还是被顾余生眼疾手快的拖走，免得影响警察和孩子们的对话。 　　在旁边状似泡奶茶实则记录的同事立刻收到，去核实昨天发生的事情，调出视频后清楚的看到两个初中生已经扯掉了方眉的上衣，脸都忍不住黑了。 　　花棠抿了抿耳朵，留甜虾陪两个小姑娘，跳到顾余生的肩头离开这个房间，去外面看看警察怎么处理已经醒来的几个人。 　　顾余生下手很稳，只是昏厥没有别的问题，醒来后就是痛的嚷嚷，态度还挺嚣张的。 　　两个初中生第一次来警察局，痛的捂住后脑，却不敢声张，可丹哥他们就无赖的多，哎呦哎呦的喊自己是好公民，警察暴力执法，包庇熟人故意伤害路人。 　　主要是顾余生往那里一站，沉默却可靠的气质，看着就和警局统一画风，这几个年轻人以为顾余生也是警察，就先喊起来。 　　反正他们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做，就算两个初中生抖露出来事情，死咬着不认，警察也无可奈何。 　　丹哥几个都不是第一次来警察局，对有些事情把握的比警察还准，油滑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好在警察们对这些事情也有丰富的处理经验，把这几个人的案底一翻，今天谁都别想跑。 　　花棠却有点不满，踩踩顾余生的肩头觉得生气，太矛盾了。 　　这些人伤害方眉未遂，就没法给予惩罚，可要是等这些人伤害方眉既遂，那再怎么罚都还有什么用？ 　　更别说这两个初中生不到十四岁，报完年龄之后就有恃无恐起来，让花棠都差点跳过去抽他们。 　　顾余生扣住花棠，没有让黑猫在警察局把人抽成陀螺，但也皱起眉，眼神盯着这几个人不放。 　　这个矛盾，也是难为全国大部分警察的棘手问题。 　　大部分的警察，都和抱起姚小苗方眉的女警察一样，努力对得起自己的职责，想办法为社会治安出力。 　　查一查警察这个职业的平均寿命，就知道这身制服背后的含义与沉重。 　　但是，在恶性案件出现之前，警察对未遂的事情，也很无可奈何。 　　没有什么法律法规，规章制度做依据，警察哪能凭空执法啊？ 　　“我俩能走了吧！”两个初中生胆子也越来越大，哪怕看到警察拿到了监控视频，也就紧张了两分钟。 　　怕什么，反正他们还不到十四岁。 　　不仅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还有些不耐烦的左右看看，问警察能不能走了。 　　别说花棠和顾余生了，就是旁边几个年轻一些的警察，都差点捏紧拳头，恨不得给这两个初中生来一次社会殴打教育。 　　“谁和你们说，未满十四岁就没事了？”好在，警察里面稍微年长的两位，都有足够的未成年相关办案经验，脸色一冷，声音严厉。 　　从头到尾，都没有谁说未满十四岁的人，就是无法无天，做什么都可以。 　　刑法规定的，只是在法律层面，现实之中，警察是有权利找到未成年的监护人、学校、所在社区甚至当地有关部门的。 　　总是替刑法背锅的未成年人保护法里面，明确的规定保护未成年，是国家机关、武装力量、政党、社会团体、企业事业组织、城乡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和其他成年公民的共同责任。 　　父母作为监护人没有尽到责任，那么警察来帮忙督促，把社会的监管责任都安排上。 　　别以为之前警察给监护人打电话后，又是联系负责教育行政的部门，又是找检察院负责未成年权益保护的检察官，又联系学校老师和所在社区的街道办，只是为了方眉。 　　这一切，同时也是要约束这两个初中生。 　　对，未满十四岁是不到承担刑事责任的时候。 　　可是，作为警察、作为学校、作为社会构成的一部分，总是可以用其他方式，来发挥作用的。 　　普通人可能不太了解，但是警察还不知道，国家每年是专门划拨经费到各级政府，就是为了把未成年人保护工作纳入事关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的重要层面吗？ 　　不管执行的如何，共产主义青年团、妇女联合会、工会、青年联合会、学生联合会、少年先锋队等等社会团体，在有关未成年的事情上，都不能隐身和后退。 　　就算一家安排一个月，也足够让两个初中生意识到，所谓的“有恃无恐”会多么可笑。 　　刑法暂时放你一马，不代表社会就能将你当小宝宝一样哄着捧着，惩罚也是有多层的，就算不为这两个初中生考虑，也要为更多的类似方眉这样的未成年着想。 　　整个社会对未成年人的健康和成长都是有责任的，只不过在大部分时间，看每一环节能不能做到，会不会把责任往外推了。 　　“所以，我们要先从学校开始？” 　　“不，先去小方眉父母的单位开始，不给点颜色看看，这两个家伙还以为孩子是他们的私有财产，监护人失职不会受到惩罚呢！” 　　未成年问题棘手，那是涉及的东西太多，不好解决。 　　成年人的事情？还治不了你！ 　　再周全完善的制度，都挡不住重男轻女的父母，警察不走一趟，这两个还活在几百年前，以为自己对孩子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呢！ 第111章 　　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正确打开方式， 就是警察出现的时候，哪怕监护人再怎么忙， 也必须到场。 　　姚小苗、方眉还有两个初中生，除了姚小苗的父母是立刻赶到的， 剩下三对父母， 可谓是“姗姗来迟”。 　　顾余生他们还留在这里，花棠也不肯走。 　　黑猫假装自己是个衣领装饰， 蹲在顾余生的肩头当雕塑， 盯着陆续到场的几个成年人，眼神逐渐危险。 　　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旁边的年轻警察回头看了花棠两眼， 顾余生也轻声询问花棠，问她要不要去里面的房间，陪陪姚小苗和方眉？ 　　花棠假装自己听不懂的样子， 硬要留在这里。 　　小姑娘什么时候都能见，可是，讨厌鬼一定不能错过。 　　恶猫很记仇的。 　　看花棠坚持， 顾余生只能没有再说什么。 　　只不过为了避免黑猫一个激动做点什么，他把黑猫抱了起来，还握住了两只前爪爪。 　　他可太清楚， 这两个山竹一样的毛爪爪， 要是真的发怒起来， 哪怕对方是成年人也讨不到好。 　　花棠扭了两下看顾余生不放开， 就找到舒服的姿势， 继续猫视眈眈的蹲守。 　　除了姚小苗的父母之外，方眉的父母很快也到了。 　　六个表情各异的成年人进来，在花棠看来，却是一模一样，都飘着一股让恶猫厌恶的人渣味。 　　父母千千万，但有问题的，其实本质上都很像。 　　甚至可以说，方眉的父母和两个初中生的父母，在一定程度上，是同一类型的。 　　两个初中生被扣到现在，发现事情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已经有点心虚闪躲，坐在那里惴惴不安。 　　可等到扑过来两个中年女人，高声呼喊自家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后，他们的表情就变了。 　　理直气壮，仿佛找到了靠山。 　　而方眉的父母则是强忍着不耐烦，进来之后四处寻找方眉的影子，连问问警察到底发生什么的心思都没有。 　　别说花棠想伸爪子了，就是顾余生都有点看不下去。 　　没等警察把事情的始末说完，两个初中生的父母就叫嚷起来，“你们别诬赖我家孩子，我儿子懂事又听话，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 　　肯定是被谁带坏的，总之，锅推给旁边的人就行。 　　而且，这两对父母担心警察在自家孩子的档案上面写什么记录，立刻就要扯过来学校的老师，要他们保证不能留任何痕迹，不能影响他儿子的前途。 　　否则，就要大闹警局。 　　没等警察说话，方眉的父母一看这个阵势，也高声的反驳起来，骂这两个小强。奸犯不是什么好货色，把他家女儿拖到巷子里脱衣服，必须要赔钱。 　　三方混战，脏话连连，根本没意识到旁边的警察们，脸都黑的不行了。 　　从街道办过来的大姐，平时也没有少协调处理这些事情，但还是被这三对拎不清的父母气到，有点关切的问警察，方眉这孩子现在在哪里。 　　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街道办的负责人知道问问孩子，两个初中生的父母没有，方眉的父母也没有。 　　对大姐点点头，解释了一下有女同事在陪伴孩子后，警察把脸一拉，劈头盖脸的开始“语言教育”。 　　警察这个职业，当久了之后，脾气都不容易好，尤其是遇到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无赖，或者心比天高的人渣，不气到血压升高都是稀奇事。 　　好言好语不听，那就用这几家父母能听懂的方式来。 　　未成年的教育问题，从来都不是监护人在自家就能解决的，所谓的家事私刑想法，早就应该扔到几百年前的封建残余里面埋葬。 　　警察也不和这些父母聊什么你家孩子溺爱到无法无天，或者重男轻女思想要不得，想要改变成年人的想法太难，把多方的监督摆出来，触及成年人的利益，才能看到效果。 　　孩子不到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那不影响批评教育和定期回访。 　　未成年案件需要一定的隐私保密，可校方总是可以知道，并做出相应的关注。 　　而父母作为监护人，不仅需要承担失职的责任，他们也是要接受批评教育的，住所地街道处，工作地主管部门，是党员的有党委，是工人的有工会，成年人总是有社会关系可以管住你的。 　　因为，每个孩子都是有生活痕迹的。 　　老师可以观察到孩子每天的状态，街道办可以注意到孩子的生活情况，检察院和教育部门的负责人，则是能定期回访。 　　就算退一万步，孩子还没有上学，家长不让孩子出门，医院和警察也是可以接触到孩子的。 　　当社会全员想给孩子搭把伞的时候，有太多的地方可以使力。 　　同时，落实监护人失职的相应惩罚，也是推行艰难但势在必行的事情。 　　没点威慑和约束，这些家长还以为自己养个孩子和种盆草一样，生杀予夺，准备上天呢？ 　　社会提高对未成年人监护的参与度，除了需要多方合作，投入精力甚至财力外，应该是现阶段能保障未成年人权益，最合适的方法。 　　这种长期的、需要多部门配合、密切关注的事情，费力不讨好，甚至还会个别声音怒骂‘这是颠覆传统挑战人伦’、‘违背孝道干涉公民权利’，可是，现阶段也唯有这个方法，能约束有恃无恐的“初中生”和保护无辜脆弱的“小方眉”。 　　社区、学校、警察局、甚至当地的检察院法院，以及涉及家长工作相关的一些部门，一层一层的给孩子关注，联动合作。 　　听得三对父母都忍不住心虚，第一次知道孩子教不好，自己还有这么多责任，说不定还会影响他们的工作，在社交圈里没脸，以后小儿子入学估计都成问题呢！ 　　“一个小丫头，至于吗？” 　　能肆无忌惮忽视和压榨孩子的父母，和什么坚定无畏的优秀品质没关系，一听事情比想象的严重，计较得失的小算盘打响后吓得都不吭声，可方眉的父母还是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刚才给方眉她们泡奶茶的另一个女警察实在忍不住了，看着这对也就三十岁上下的父母，都想问问他家到底有多少锅碗瓢盆要继承？女儿就这么低贱吗？ 　　把儿子宠到无法无天的后果，也不用往远里看那些杀父埋母的，就看看隔壁这两个初中生的父母，就知道后果。 　　“你们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女警察看了看三对父母的表情，心里其实很失望。 　　初中生的父母总觉得，扒个衣服算什么，反正自家孩子是儿子，不会吃亏。 　　这不就是“现在孩子真不容易所以我选择生儿子”的另一个版本吗？ 　　怎么，知道小孩容易遇到不好的事情，所以，理直气壮生个加害者，就足够了？ 　　方眉的父母则觉得女儿添麻烦，耽误他们照顾小儿子的时间，这个时候，不管爸爸还是妈妈，可都不会为女儿考虑，小姑娘的委屈和无助，他们只是粗暴的觉得，女儿真麻烦。 　　连同为女性的妈妈，也是被警察训斥之后，才勉强收敛表情。 　　陌生的女警察能敞开胸怀，给孩子温暖和怀抱，母亲却漠视又冷淡，仿佛生了儿子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同样冷冰冰的男性。 　　与其说是儿子给了她底气，不如说是儿子变成她理直气壮挤入“吃肉者”的准入券。 　　这效果和太监跨越到猛男一样，拿着儿子这张“无敌金刚二两肉”牌，方眉的妈妈压迫起女儿来，吃相可能比她爸爸还难看。 　　孩子是很敏感的，在两个初中生父母压着孩子道歉，方眉父母准备接方眉回家的时候，小姑娘紧紧的圈住了女警察的脖颈，眼神躲开了父母。 　　“警察阿姨，明天你会来看我吗？”为了避免方眉父母回家对孩子发脾气，警察和街道办的负责人都说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会每天都来看孩子。 　　摆明的是方便孩子告状，让这对父母皮紧一点。 　　但方眉顾不上看父母的表情，小声的问她喜欢的女警察，明天能不能见到她。 　　“当然可以，宝贝，阿姨很喜欢你～” 　　姚小苗的父母也喜欢喊她宝贝，第一次被这么喊的方眉眼睛都亮起来，认真的和警察阿姨拉拉勾，保证自己回家会认真读书，好好吃饭，乖乖睡觉，以及要是受委屈明早就和警察阿姨说。 　　路过顾余生的时候，方眉停下，也乖乖的对叔叔道了谢，还记得谢谢猫猫和狗狗，旁边的姚小苗凑过来，也和店主叔叔道了谢，然后认真纠正，这是花棠和甜虾。 　　顾余生蹲下来方便两个小朋友说话，也认真的给她们肯定，“你们两个都很勇敢。” 　　尤其是姚小苗，真的做到了很多成年人都不敢的事情，躲在甜虾背后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其实是互相抱在一起的，她们的表现都很好。 　　“因为我已经三年级了，是大孩子，当姐姐了。” 　　姚小苗被夸奖之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软软的解释了一句。 　　当姐姐就要勇敢一点，所以她冲上来拉住了方眉的手。 　　“我、我也要当姐姐。”方眉看了眼姚小苗，也轻声细语的补充，仿佛说完这句话，就和姚小苗共享了勇气。 　　女警察蹲下来抱抱她们两个，“当然，你们都是勇敢的姐姐。” 　　没有被风雨打落凋谢，没有任同伴受伤遇险，哪怕年纪很小，也摸到了勇敢的护符。 第112章 　　不管承认不承认， 现今社会仍然是父权制主流，也就是男权社会。 　　这种两性差异带来的支配和被支配， 很容易衍生出相应的“强。奸”文化，甚至达到一种社会化的层面， 谁都可以来当加害者。 　　为受害者的痛苦， 添砖加瓦。 　　具体来说，就是在警察、老师以及顾余生他们这么努力的保护姚小苗和方眉之后，居然有记者闻风而至， 想要找到受害者，采访这个大新闻。 　　没有谁去关注加害者， 连记者都不怎么在意扒小女孩衣服的到底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 　　“某学校小学生惨遭猥。亵”、“某地受害女孩获得赔偿”之类的标题， 然后再配合受害者的高清怼脸照片， 才是他们想要的。 　　什么保护未成年人的隐私？ 　　开玩笑， 个别媒体和记者不期待着类似的事情再多一点，都算好的了。 　　这不是个例， 其中最为惨烈的两例， 只是看到文字都能闻到血腥味。 　　一例是未成年女生被绑架， 父母哀求媒体不要报道不要激怒绑匪，却被媒体拒绝，大篇幅的描述女生被拖走的场景， 不负责任的掀起热度。 　　又在绑匪强。奸人质并剁下她的手指后， 有些媒体更是差点爬到楼顶和树上， 不顾人质的死活， 争取把最新惨状拍回去抢热度， 警察都赶不走。 　　最后未成年女生惨遭伤害，被不安的绑匪折磨的没有人形，抛尸在水库，镁光灯还在记录着哭到晕厥的母亲有多么痛苦。 　　另一例则是小女孩被村民轮。奸，遇到好心的老师和正义的警察，惩治恶人后，想办法自救离开噩梦之地，却被记者找上来，轻易的一篇报道揭开了小女孩隐藏多年的伤疤，最后被寻仇的村民找上门杀害。 　　媒体自始至终，都是以狂热又嘲讽的语气，给恶人递刀，又自诩正义使者说帮小女孩成年后的丈夫，摘掉了一个绿帽子。 　　这一小撮完全违背职业道德，甚至挑战人性的记者，总是一批又一批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本质上，不就是总有垃圾对扒开受害者的伤口，高声谈论女性如玩物，甚至窥探未成年的柔弱和无法反抗吗？ 　　只通过“女主演”哭着喊不要和救命的动作片，拍摄角度私密又违法的偷拍大尺度图，写出来永远是太大太满受不了的黄文来认识女性，这样的男性，完美组成记者和看客的关注循环圈。 　　看到未满十四岁作恶未被处罚的新闻，就模仿作案准备拖个小学女生来试试的两个初中生，是这样的。 　　哪怕被警察频频上门，单位领导和同事知道后眼神都有些排斥，依然不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的两对父母，只是不甘不愿的约束儿子，私下来说不定还觉得儿子有本事，也是这样的。 　　把女人收拾的明明白白的，那可不是男人的本事？ 　　现在堵在小学门口，和鬣狗闻到血腥味一样，想要拿到热度新闻的记者，同样也是这样的。 　　他们不会站在小女孩的恐惧上来看问题，弱者的悲鸣，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而对于记者的围堵，全然不知情的小朋友，最近的心情还不错。 　　家庭温度的缺失，就需要其他的感情来补充，哪怕回到家父母依然不怎么理自己，方眉也觉得比之前好。 　　因为，喜欢的警察阿姨每天来看她，街道办的于奶奶晚上会和她聊聊天，连在学校也可以和姚小苗一起玩。 　　反正爸爸妈妈之前也不怎么在乎她，现在这样的生活，反而让方眉能感受更多的爱。 　　两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哪怕呆在一起写作业都觉得快乐。 　　花棠这几天下午会来接送她们两个，熟练的蹲在校门口的墙头，黑猫还没有揣好爪爪，就看到有两个戴眼镜的男人。 　　身材微胖，个头不高，带着黑框眼镜一看就不是孩子的家长，却都举着手机做对照，明显在找人。 　　“放学都是从这个门出来的吧？怎么没见到啊！” 　　“肯定是，我都问过那个初中生的爸妈了，他们之前道歉的时候，看过那女孩的学校和班级。” 　　“这都穿着校服，照片又这么糊，不好找怎么办？” 　　“先找，实在找不到找两个学生采访也行。” 　　要不是小学没法进校园采访，这两个“记者”说不定就直接进去了。 　　没搭理挨着围墙，仰头看黑猫的小学生，花棠动了动耳朵，看向了那两个男人。 　　他们在找谁？ 　　很快，花棠就知道了，因为这两个男人找了半天，最后朝着个路过的小姑娘去了。 　　“哎，你是三年级的学生吗？” 　　家里没有孩子，或者平时和小朋友接触比较少的成年人，其实是放不太清二年级孩子和四年级孩子的差距的。 　　放眼看过去，除了一些发育比较快，个头很高的孩子外，基本上都差不多。 　　这两个记者拿到的照片比较模糊，对比了半天，实在是辨认不出方眉，干脆就拦了一个小学生，直接上前问问。 　　在校门口被陌生人拦住，小姑娘也没有太害怕，有点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小学生胸口戴的都有校牌，离得近了，两个记者也看清了，发现这还真是个三年级的，立刻有点兴奋，“你认识方眉吗？我们是她父母的朋友，来给她送个东西。” 　　很明显，这个小姑娘的警惕心还不足，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让两个记者一看有戏，就从兜里拿出之前买的零食，想让她带他们去找方眉。 　　谁还没吃过零食啊？ 　　被拦住的小学生一点不馋陌生人的东西，可是听这两个人认识方眉的父母，就陷入了沉思，要不要帮忙呢？ 　　最后，小学生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带他们去门卫室给班主任打电话，有事情找老师。 　　这两个记者也不傻，知道他们的身份要是暴露了，说不定会被老师打出学校，忙拦住小学生，一脸做作的不掩饰音量。 　　“哎呀，方眉之前出事了，你不知道吗？被扒掉衣服可惨了，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找她的，别找老师呀！” 　　哪怕不太明白“扒掉衣服”代表着什么的小学生，听到这话里的恶意，也会侧头停住步子，忍不住看这里。 　　花棠慢了一步，再跳过来一爪抽在说话的人脸上时，已经有听到的小学生忍不住嘀咕，好像有个女生被扒掉衣服了？ 　　本想好心帮个忙，带陌生人去找老师的小学生，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到这两个人太大声，还下意识着急，“你、你小声一点！” 　　可能是同为女孩子的敏感，她有点害怕这两个人。 　　但这两个记者就要这个反应，还没有诱导这些孩子说点方眉的事情，就被突然窜出来的黑猫抽的脸痛，刚抱住头想伸手把黑猫抓住摔在地上，发现黑猫跑了。 　　因为花棠发现，姚小苗和方眉毫不知情的往这边走。 　　“方眉？这就是方眉！”两个记者顾不上和猫发脾气，敏锐的发现周围有几个小孩都在盯着过来的两个小姑娘，立刻蹿上去，“方眉，你是那个被拖到巷子里被扒衣服的方眉？” 　　为什么不拖别人就拖你？扒衣服之后是被猥。亵还是被强。奸？你家有拿到赔偿的钱吗？ 　　这两个记者并不在乎对面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他们只想看方眉惊慌失措的表情，反正在他们眼里，不管是被扒衣服还是发生点别的，受害者拿到赔偿就是稳赚不赔，可以写新闻的。 　　花棠两爪上去，让这两个人挂彩，可是身边的小学生太多了，还是有很多都听到了这些话。 　　哪怕这两个记者痛到蹲下，围在这里不走的小学生引起保安的注意，要过来看看，也没法把方眉刚才听到的话删除了。 　　气到麻爪，花棠转身回去想帮方眉捂住耳朵，却惊讶的发现，姚小苗已经捂住了方眉的耳朵，咬咬下唇，“不是的，他们在胡说，警察阿姨夸我们两个都是勇敢的姐姐。” 　　方眉反手抱住姚小苗，也把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不听不听，警察阿姨说的才对。 　　被两个记者拦住的那个女孩子，也是三年级的，还认识姚小苗和方眉。 　　看了看身边围着的其他学生，然后挤过去挡在了姚小苗和方眉面前，用手推了一下那两个抱头捂脸的年轻人，“坏人，走开。” 　　哪怕不是一个班的，可她相信自己的同学。 　　群体之中，动作是会被快速模仿的，相比两个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在这里呆着的学生，都更愿意相信同一个学校的学生。 　　有两个五年级的学生站了出来，一个跑回去找老师，另一个也挡在了姚小苗和方眉面前。 　　很快，留在这里的小学生挨个挡住，完全隔开了记者和姚小苗她们，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起喊“坏人，走开。” 　　花棠被一群小学生挤在中间，快要成猫饼了，可是，却想到那天姚小苗和方眉离开的时候，女警察认认真真和她们说的话。 　　“警察阿姨第一次见你们这么勇敢的姐姐，因为如果要不是你们帮忙，那可能就会是一年级、二年级的小朋友被欺负，你们都太厉害了！” 　　“真、真的吗？” 　　“当然，警察阿姨说的话还不信吗？” 第113章 　　被小学生们挤成猫饼的花棠， 直到学校的老师和保安纷纷赶来， 吓走那两个记者后才重获自由。 　　“咦， 是不是有猫猫？！” 　　散开之后的小学生们还有点懵，向日葵一样的齐刷刷盯着老师，直到有孩子惊呼，才反应过来他们之中藏着一只圆嘟嘟的黑猫。 　　花棠压了压耳朵尖，没等小学生们开始找猫猫在哪里， 就先原地“消失”为妙。 　　就算是小学生，恶猫也不会轻易给摸的。 　　方眉的班主任已经赶到，女老师先伸手圈住了两个小女孩， 任她们的小脑袋埋在老师腰侧， 其他的老师也陆陆续续跑出来，安抚其他的孩子。 　　花棠看了一眼老师们，甩了甩尾巴， 转身去九州小区搬救兵。 　　真的恶猫，就要发挥以多欺少的光荣传统。 　　花棠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并且从不掩饰对她们的偏爱， 连钻小被窝都只挑小姑娘的，偏心的明明白白。 　　毕竟， 世上还有什么比小姑娘更美好的存在呢？ 　　只是，在恶猫这里如花苞一样的存在，放在小部分人眼里， 就是可以随意亵玩的绝对弱势群体。 　　纯白无瑕可以随意染指， 稚嫩可爱却毫无反抗之力， 伤害又可以轻易摧毁她的一生，哪怕维权都走的艰难，甚至孩子自杀都免不了被指指点点。 　　因为还没有长出荆棘自保，就应该遭受飞来横祸？ 　　世上，没有这个道理的。 　　花棠“咚”的一声从后门跳进来，顾不上从顾余生那里顺个什么吃的，就蹿到二楼找到自己的平板，拍拍拍输入密码后，点开和叶丝兰的视频通话。 　　“嗯？花棠！” 　　叶丝兰刚把视频打开，就听到黑猫拉长调子的喵呜，委委屈屈，一看就是告状。 　　上一次这么场外求助，还是顾余生他们去旅游，遇到小月亮家的难题呢！ 　　真正的反派，从不吝啬向他人求助，更别说，叶丝兰还是花棠最亲近的人之一。 　　猫猫的告状，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同样是猫语十级的叶丝兰眉头微皱，一听就知道是花棠被欺负了。 　　再看着占满镜头的小黑脸都变成椭圆了，不用细问，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花棠，我马上回去，旁边有别人吗？小顾在不在？” 　　叶丝兰心疼的不行，看把小猫咪难为成什么样了，圆嘟嘟都变小椭圆了！ 　　看，这就是花棠为什么喜欢和叶丝兰告状的原因，什么都不用说，喵呜一声，就有叶姐在线撑猫。 　　看叶丝兰要回来了，花棠中气十足的喵了一声，转身去找顾余生上楼，把他的袖口挠成流苏后，总算比划明白，猫猫喵呜和姚小苗有关系。 　　顾余生并不知道姚小苗和方眉今天遇到了垃圾记者，可他大致把两个初中生的事情一说，就足够叶丝兰沉下脸了。 　　花棠看顾余生的“代言”结束，立刻把这个工具人挤开，继续凑到镜头前喵呜喵呜的超凶拍爪爪。 　　等到叶丝兰答应她，回来后一定给猫狠狠出气之后才满意。 　　告完状之后，花棠还是不过瘾，又把顾余生拽住，开始伸爪爪挨个拍拍韩蓝、高天捷、胡医生她们的头像。 　　除了在叶丝兰面前，花棠不太喜欢喵呜出声。 　　于是，顾余生就担起背景音的重任，不断的接电话，和对面解释一下花棠是为了什么事，专门拍她们的。 　　花棠的平板除了看动画片就是新增联系人，顾余生也是在这里当“代言工具人”，才意识到花棠的社交圈之广，简直超乎想象。 　　只是挑着联系众姐姐们，每个简单的解释一下，就硬是让顾余生在这里接了快一个小时的电话。 　　本来花棠是想召唤白合飞过来，让鸽大来做工具人的，但是花棠一想到两个初中生和记者，就准备迁怒，嫌弃的用爪爪下拉，跳过白合飞的头像。 　　被连累的还不止白合飞，连顾余生都被黑猫围着转了两个圈，遗憾的跳上肩头，伸爪爪继续踩踩，看看能不能踩软再挽救一下。 　　哥哥和叔叔在恶猫这里信用值清零，唯姐姐和阿姨能得到恶猫的青睐，等叶丝兰回来后，花棠就愉快的丢开顾余生，跳到了叶姐的怀里。 　　反派可以意气用事，随便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相反，叶姐就不会这么任性，接住花棠之后，还来和顾余生聊了聊。 　　有点社会阅历的成年人都知道，好和坏不分性别，只分具体的每个人。 　　别忘了，在警局呼天喊地，睁着眼睛说瞎话，骂女警察想要谋害自家儿子前途的，也是女性。 　　当然，涉及恶性暴力事件时，男性占比更大，毕竟九成多的犯罪分子，都是由男性组成。 　　小顾、白合飞、余董他们在花棠这里，为其他男人背锅，是有几分冤枉，可是，也就几分而已。 　　谁让恶猫这里，除了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部分老人和孩子之外，其余的都处在欺负链的底端呢？ 　　有什么女性出轨或别的负面新闻，就能出现能劈头盖脸的责骂全体女性的狂欢。 　　甚至有些极端的，更是有种自己的私有物不受控的愤怒，恨不得让女□□。物化、分配到个人，三十岁之上的全部杀死，六岁就可以童婚呢！ 　　相比这种厌女情节，花棠这点小情绪完全没问题。 　　顾余生看花棠埋在叶姐怀里，拿尾巴对着自己，无奈的笑笑，伸手去摸一下尾巴尖，还会被黑猫扭身过来抽一拳，再继续埋回去。 　　“小顾，你也知道叶姐的为人，能来硬的，就懒得说软话。” 　　叶丝兰耿直了大半生，直接给顾余生交底，她想先了解一下情况，最好能见到姚小苗和方眉，然后，让其他人社会性死亡。 　　平铺直叙的语气，还带着点小惋惜，可能是遗憾社会性死亡这个表述，没法合格的变成生理性死亡。 　　她是坚定的“性暴力案件会毁了凶手一生”的理念执行者，把能送去死刑的死刑，能送到无期的无期，个别遗漏的，也一定要社会性死亡。 　　阴影伴随凶手一辈子，才是人们最朴素的心愿和诉求嘛～ 　　只有看到凶手痛不欲生，受害者才可以继续她们顺遂安稳的生活，没什么比他过的惨，更能安慰受害者的。 　　考虑到方眉父母的不配合和冷淡处理，顾余生直接帮叶丝兰联系到了警局，借由警察提供的平台，让公益性的组织可以介入进来。 　　贸贸然联系孩子，哪是个有良心的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叶丝兰就算要管，也会先找警察、校方以及其他有关未成年人保护的部门。 　　她做了大半辈子的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工作，太清楚很多受害者的心理伤痕，都是来自后续不断的粗暴对待。 　　甚至很多小孩子都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会直面很多成年人打量、嘲讽甚至无谓同情的眼神。 　　然后，剔透的心灵如砸碎的玻璃，再也无法黏合。 　　没有对待伤痕润物细无声，对待人渣雨如决河倾的准备，就不要贸然的去承诺和接近，这是叶丝兰她们常年做公益的基本共识。 　　虽然在花棠这里被其他男性拖累背锅，可顾余生总不能就认下这个锅，主动去做些什么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他和甜虾申请的救援队每年是有进校园宣讲机会的，尤其是防止溺水、正确处理火电、基本的消防知识，都会直接和中小学开展联合活动的。 　　而低年龄段的孩子如何自保，见义智为，正确求助，其实也是个很值得宣讲的话题，顾余生是可以通过这个途径，来做点他能做的事情。 　　借由警方，叶丝兰成功联系到了校方的老师和姚小苗的父母，几方碰头之后，都不免被无良记者的出现激怒。 　　相比老师和家长没有保护好孩子的愧疚，叶丝兰她们就要更能抓住问题的重点，开始去查那两个初中生家庭的动态，以及记者出现的原因。 　　想想也是，涉及未成年人的隐私保护，警方、学校和相关部门都不会把姚小苗方眉的信息公布出去，能让无良记者找到学校的，那肯定是来自两个初中生那边。 　　教书的老师，普通的父母，可能都不太懂，加害者洋洋得意的心态。 　　可是，叶丝兰她们见过太多，对这种“我杀人我抢劫我强。奸”但是“我是老实人都是社会逼迫我”的扭曲心态，简直太眼熟了。 　　尤其是加害者未成年，就敢沾手性暴力案件，说不定在家长那里，还能得到一个“我家儿子真阳刚，以后在社会上不会受委屈”的五星好评。 　　别人的死活和哭声，和他们儿子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凶手的父母不仅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儿子有罪，还会怪罪受害者为什么会反抗，为什么欺辱起来还要哭泣扫兴？ 　　叶丝兰带来的公益组织正正经经，但当年蹲过大牢的叶姐，行事作风就有点特别。 　　晚上的时候，叶丝兰来小饭馆把吃饱的花棠捞走，走之前顿了一下，问顾余生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一头雾水的顾余生把甜虾送到林清那里，跟上之后，感受了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的现场。 　　要知道，很少有人能孤独的生活在深山老林，而正常人都不太愿意和犯罪分子相处。 　　尤其是，性暴力犯罪。 　　毕竟，杀人还能有部分是过失，但从没有听过哪个老实人，在受害者的激烈反抗下，过失强。奸。 　　大幅灯牌举出来，一旦靠近人群就响出电子提示音，敢靠近未成年人，那就是红灯狂闪，不仅把乡亲邻里通知到位，朋友同事，工作单位也都别跑。 　　就算这两个初中生的家人脸黑到要报警，叶丝兰专门找的“热心路人”也都是身强力壮，能跑能退的。 　　反复热心上半个月，哪怕搬走也不忘通知新邻居。 　　嗨，都是普通市民想做的举手之劳罢了。 第114章 　　要知道， 在犯罪研究之中，有一个指标叫做再犯率。 　　通俗讲， 就是重新犯罪的概率。 　　因为犯罪是有成本的，普通人遵纪守法的原因不一定是道德水准高， 更有可能是对应的刑罚严重， 被威慑和教育的成果。 　　可就和被砸破的窗户一样， 有些犯罪行为没有得到足够的惩罚，这些打破过底线的“人”很容易再次对他人下手。 　　尤其是猥。亵罪， 和盗窃、贩。毒一样， 都是再犯率很高的犯罪行为。 　　未成年人犯罪也可以类似同样的道理， 因为年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可是， 杀。人或强。奸的行为已经真实发生。 　　这样的“未成年”如同吃过人肉的老虎， 想要重归社会， 是需要极高的关注和教育投入， 现实生活中却很难做到。 　　比较有代表性的， 就是一个未满十四岁的男孩杀了个女童后，没两年，赶在十八岁前又强。奸了别人，判了几年后出来，又杀了一对母女。 　　是， 惩戒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教育， 理想状态下， 犯罪嫌疑人不管是否受到刑事处罚， 痛苦悔改，承担责任，然后正常回归社会好好做人，这是最希望出现的结局。 　　可是，完美结局会出现几次呢？ 　　身为普通人，难道没有权利知道，身边有谁杀过人，有谁是杀人犯，有谁会肆意侵害到他人人身安全的吗？ 　　叶丝兰知道，她这种“热心市民”的行为是拿不到台面上的，因为这会涉及侵。害未成年人隐私，干扰社会治安秩序，甚至严格说起来，还算是歧视行为。 　　可是，凭什么为了保护个别犯罪者的权益，要侵害普通人的知情权呢？ 　　知道女儿的同学是强。奸犯，只是因为年龄没有承担刑事责任，然后害怕的不行，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躲着对方走，这叫歧视吗？ 　　不，这叫保命。 　　路上拖走小学女生，还敢给社会人士打电话，邀请一起参与拍视频，说好听点，是猥。亵，说认真点，那就是强。奸未遂。 　　他才十几岁，要是没个热心人，岂不是还能作恶几十年？ 　　普通人凭什么背这个锅啊？ 　　叶丝兰不惯这个毛病，她支持公益组织去做好事，也信任公检法去惩治犯罪，可是，这不影响她以个人名义，做点边界模糊的热心事。 　　砸钱和投入时间也行，叶丝兰努努力，能帮别人规避些风险就值。 　　诽。谤和造。谣那是建立在虚假之上的，叶丝兰这叫什么，充其量就是个广而告之事实真相的解说而已。 　　顾余生第一次见叶丝兰，觉得这个中年大姐身上有点匪气和血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顾，你知道我在里面为什么减刑吗？因为立功。” 　　叶丝兰抱着花棠，和顾余生站在阴影中的街角，看初中生两家和所谓的丹哥过的都不好，带着点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除了积极配合之外，叶丝兰的缩短刑期，还和一次立功有关。 　　监狱一定程度上也有教育示范的作用，有些大学还有去监狱实地走访的组织学习，叶丝兰作为表现较好，选出来的一员，也参加过类似的教学活动。 　　那次，就是同时来的另一个男监里面，有个犯人差点伤到个学生，是叶丝兰为狱警争取到反应时间，临危不乱救下学生的。 　　人们对监狱有个很错误的想象，那就是觉得什么猥。亵、强。奸的犯人进去，会被其他犯人鄙视甚至殴打。 　　这所谓的以恶制恶，其实，很天真。 　　要知道，很多性。犯罪的罪犯，手段残忍、体格高壮，甚至还颇有关系和背景，这种罪犯进去，怎么可能一下子变成柔弱的食物链低端。 　　这世上最垃圾的道理，就是越恶越狠的人，就越不会被欺负。 　　顾余生不太明白叶丝兰的感慨，可是他知道恶人很少有恶报的道理，甚至他常常看到的，也是善未等到善报，就已经被恶人磋磨而死了。 　　他执行过很多任务，见过懵懂的孩子被卷入战。火，看到花季的少女空洞而麻木，可作恶的凶手却名利双收，人生美满，没看到半点因果的报应。 　　这也是顾余生为什么看叶丝兰专门找人来当“热心市民”，哪怕知道这个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合适，也没有阻止或说什么的原因。 　　有的时候想要维护善，可能真的要来点特殊手段。 　　花棠看了看叶丝兰，又扭头看了看顾余生，有点不喜欢他们两个现在的表情，用爪爪挨个去推推。 　　握住猫爪爪，叶丝兰搓了搓花棠的脑袋，收获炸毛猫猫后立刻把黑猫塞到小顾手里。 　　愤怒的花棠一顿猫猫乱拳，把顾余生抽的嘴角微抽。 　　“好了，走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要是可以，叶丝兰更喜欢物理消灭。 　　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可是，也见不得一些人渣和垃圾能安然无恙的继续活着。 　　叶丝兰私下解决了这些“麻烦事”之后，有关姚小苗和方眉的事情，就可以交给韩蓝她们了。 　　和老师家长沟通过之后，想做点什么帮帮小姑娘们的众姐姐，发现在遇到无良记者的时候，姚小苗和方眉是很坚定的捂住对方的耳朵，不要听乱七八糟的话。 　　“因为，警察阿姨说了，我们很勇敢。” 　　“我们也可以保护一二年级的小孩子。” 　　孩子的恐惧，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身边的成年人和整个社会，如果用雷霆之击对待凶手，那么，也要用如春风般的和煦柔软，对待这些带着伤痕的受害者。 　　女警察当时把两个孩子护住，和同事一起夸赞她们，肯定她们的时候，可能没想过，这些话，在姚小苗和方眉遇到再次伤害的时候，就变成了屏障。 　　因为已经有更值得信赖的警察阿姨说过，所以，她们不要听，也不相信。 　　这一点，给了老师、家长以及来对接的公益组织成员很大的触动。 　　勇敢是不分儿童或成人的，鼓励孩子用勇气当心理屏障，其实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于是，多方考虑之后，在小学开始了一个很特殊的宣讲活动，名字就叫做“我也是三年级的姐姐”。 　　背景故事也和那天小学门口，一群孩子挡在记者面前的“保护”行为有关。 　　学校里两个三年级的姐姐，很勇敢的反抗了坏人，并得到了警察阿姨的夸奖，等到有新的坏人想要伤害这两个姐姐时，更多的学生站出来保护了她们，让坏人走开。 　　除了教育孩子们如何正确的自保，如何见义智为外，宣讲的老师和工作人员还有意留出故事区，让有过类似经历的孩子，能借这个机会倾吐一下。 　　小孩子很难拥有发言权，尤其是对外界的交流之中，更是渠道缺失，甚至会被成年人独。裁的消除一切声音。 　　所以，当他们被监护人或者亲近的人伤害时，要他们去和成年人一样维权，是不现实的。 　　如果关注过树洞投稿的相关话题，应该就能看到，很多投稿者都是在成年后，才能艰难的把小时候遇到的折磨和伤害说出来。 　　不是不存在，而是没有声音。 　　国内目前对孩子的社会监护责任，是建立在监护人们都负责、有良知、哪怕体罚孩子也是为了他们好的基础上的。 　　可是，一旦有人渣混入监护人的队伍，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什么兽父、鬼父、痴母的刑事新闻，并不少。 　　韩蓝她们这些非教育工作者，尽自己做能录了很多视频，坐在桌前笑的温柔，讲一些小故事，仿佛隔着镜头在和孩子们说话。 　　叶丝兰带来的公益组织，则是找到了专业的心理老师，重点关注一些投稿或举止明显异常的孩子，尽可能让校方、警方也关注到他们。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就努力举着灯走过去。 　　没有无良记者添乱，也没有成年人乱七八糟的言语污染，姚小苗和方眉因为心里积蓄的勇敢变多，甚至性格都外向开朗了一些。 　　勇气这东西，是组成信念的重要成分，而信念，则是一个生命面对一切的打开方式。 　　警察阿姨的肯定，老师们的赞同，还有喜欢她们的新朋友，这些闪闪发亮的变化，包裹了两个小女孩，让她们的心理屏障越来越巩固，对性格的塑造也有极大的帮助。 　　不说姚小苗的父母惊讶孩子这段时间，更爱和他们说学校里的事情，连方眉都会来给活动投稿故事，将她的父母更喜欢弟弟，可是，这一切不是她的错，所以希望其他的学生，也不要难过。 　　“我们班上的同学，今天有不低于十个人，去帮忙把后黑板的水桶提满了。” 　　老师作为和孩子们相处时间最长的角色之一，对学生的变化感触也很大，不仅是班里的孩子更愿意亲近老师，彼此之间也更愿意去互帮互助。 　　三年级的姐姐是个很有趣的描述，对一二年级的孩子来说不太遥远，对四五六年级的孩子来说，则有点“居然连三年级都可以那我更要可以”的心态。 　　在性格塑造的最关键阶段，能主动去寻求帮助，大方的伸出援手，感受到彼此的维系和团结，对每个孩子都是件好事。 　　甚至让老师哭笑不得的，是真有个一年级的孩子，抹着泪哭着去三年级，就近抱住了一个三年级姐姐的腰，说自己的作业太难了，做不出来。 　　而最关键的是，出现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有不少三年级的学生都愿意留下来讲题，直到老师们发现好多孩子扎堆，才救出来听不懂讲题更懵圈的一年级小学生。 　　因为这个活动在姚小苗和方眉他们的小学，举办的效果实在太好，不少小学初中都愿意来了解一下，从活动之中借鉴借鉴。 　　当然，活动也引起了很多争议。 　　有些老师和家长觉得这个活动没什么意义，浪费孩子的学习时间，有那个凑热闹的功夫，都能多做两道数学题。 　　还有比较杠精的，觉得这个活动的名字不合理，为什么要叫做三年级的姐姐，怎么，就不能叫三年级的哥哥吗？小学里面的男生可是超过一半的，要叫哥哥才行，不能好事都让女生占了。 　　有关注是好事，不同的声音也能让更多的人思考，连九州小区里的孩子都提到这件事情了。 　　花棠蹲在瓜箱里晒太阳的时候，就听到宋轩他们主动聊起了这个活动。 　　“哎，宋轩，你们学校有没有那个写故事的活动啊？” 　　“哪一个？” 　　“就是有两个三年级的学生，很勇敢的见义智为，然后他们学校的学生也勇敢的。” 　　“我知道，是那个姐姐的活动？还没有，我们学校老师好像不太乐意？” 　　“为什么啊，我表弟的学校就举办了，听说很好玩，他还给老师告状，说我婶婶总吼他，想和三年级的姐姐一起生活。” 　　“真的？” 　　宋轩他们觉得很有意思，想去讲给嘉安听，几个小孩刚跑出去，又回来把瓜箱一起推走。 　　他们几个倒是有三年级，但都是小男孩，凑不够姐姐。 　　让花棠来配合一下，不就是三年级的姐姐吗？ 　　花棠：？ 第115章 　　真的友情， 就是你负责三年级，我负责姐姐。 　　因为九州小区的区霸是花棠，平时没事黑猫又总是拿尾巴钓孩子玩， 存在感很强。 　　所以宋轩他们的父母，基本都是给孩子讲过一些有关猫的常识。 　　比如说花棠是女孩子， 再比如猫的计算年龄不一样，折合下来， 花棠还是姐姐呢～ 　　能搬进九州小区的， 基本上都是比较喜欢动物的。 　　再加上花棠平时总逗孩子们玩， 把广大非老幼人类放在猫猫鄙视链底端，住户们还挺有逆反心理的。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父母，乐意撺掇刚会走路的孩子去喊花棠姐姐。 　　呵， 自己总是错过黑猫， 那就让孩子追着花棠喊姐姐，然后烦的花棠不得不停下来， 拿尾巴尖扫一下不省心的崽才可以。 　　宋轩他们算是比较大的孩子，父母倒不会这么教，但是大家都见过， 小不点孩子追着花棠喊姐姐的样子。 　　现在宋轩几个要去找嘉安了，就临时想到花棠，转身把这个猫姐姐带走。 　　至于为什么要转身回来推瓜箱？ 　　这就涉及到一个抱不动， 但很机智的知道， 推重物要比直接抱起来更省力的物理小知识了。 　　嘉安上的是盲校， 除了教学计划和普通学校不太一样之外， 对新消息的了解也不太多。 　　几个孩子来找嘉安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听这个事情，很惊讶了哇了一声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什么感想了吗？”小伙伴惊讶，为嘉安过分平淡的反应急的拍大腿。 　　嘉安迷茫的歪头，他刚开始接触同学，还在对同龄人的适应期内，除了真勇敢之外，没有别的感想。 　　宋轩挪远了一点，免得小伙伴拍到自己的大腿，也替嘉安反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我羡慕啊！” 　　虽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但这几个孩子并没有在同一个小学，拍大腿的孩子很羡慕表弟，他连故事都准备好了，就等学校开始活动。 　　结果，学校好像不准备开展这个活动，宋轩的学校也没有，连把故事转交到其他学校的机会都没了，肯定让这个孩子很失望。 　　宋轩没小伙伴这么激动，也没有什么苦水想借机吐一吐的，看小伙伴还在拍大腿，然后想了一个办法，“要不然，你挨着花棠，假装是三年级的你和猫姐姐？” 　　总之，凑够三年级的姐姐就好啦～ 　　而且，想讲故事吐苦水也简单，嘉安是“回声”的录音提供者，有专属会员的那种，想讲故事还可以借嘉安的账号，肯定能让很多人听到。 　　嘉安喜欢经常来找自己玩的这些小伙伴，欣然点头，还大方的分享一些录音和讲故事的技巧。 　　在“回声”上，有很多普通用户都关注了嘉安，好多还是听他的故事平复心情入眠呢！ 　　“也可以啊！”小伙伴蹲在花棠旁边，刚对着嘉安的录音笔做了自我介绍和她猫介绍，就咂咂嘴，突然跑偏话题，“要是我也是女孩子就好了。” 　　别说宋轩和嘉安他们了，就是花棠都扭头，多看了两眼这个小男孩。 　　虽然说不满十岁的孩子，性别意识还是比较简单的，但是很少有男孩子说，想要当女孩子。 　　这和家长有关，对孩子性别不满意的，大部分说的都是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只有小部分会感慨，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我们班里的女孩子都可好了，不说脏话，爱干净讲卫生，还给我分零食吃。”相应的，就是其他的男孩子，有的会私下学家长或手机里听到的脏话，很容易弄脏衣服，而且还很霸道。 　　作为同样讲卫生，爱干净，性格不太外向的男孩子，他肯定更愿意和女生玩，不乐意和男生一起玩。 　　可这件事情，被他舅舅知道后，就嘲笑他小小年纪知道泡妞，听得小男孩很受伤。 　　“我同事是学习委员，人特别好，有次班里的男生在楼梯那里推我，她还跑来制止。” 　　班里乐意帮助别人的，大多都是女孩子，反倒嘲笑他总是娘兮兮的，却都是男孩子。 　　“女孩子很好啊，学习好，上体育课还一起玩跳绳，不会笑我是娘娘腔，我也想当姐姐。” 　　而且，小男孩不喜欢他舅舅，一想到自己长大也要变成叔叔和舅舅，就觉得很不可以。 　　宋轩他们一听，也突然觉得当姐姐听起来也不错，尤其是在班里当班干部的，一想到每次不写作业，闹事打架破坏课堂纪律的基本都是男生，就觉得发愁。 　　“要是我们都当姐姐，等长大之后再选择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就好了。” 　　只有小孩子才可以说出这么单纯的话，而且，魔鬼发言远不止此。 　　既然在天马行空之中，都可以当姐姐了，那干脆换一个物种，当只猫好了。 　　“我不想当人类了，想当猫，就在小区里和花棠一起，还能去小饭馆吃饭。” 　　花棠嫌弃的看了一眼说这话的男孩子，用爪爪推推他，看醒醒，就算你是猫，也没办法去小饭馆吃饭的。 　　那是恶猫的，闲猫勿进知道吗？ 　　“我也不想当人了，那我当马犬好了，我姑姑家有一只马犬，特别厉害。” 　　嘉安在旁边也开始想象，自己要是能选择当什么，他想换什么身份，“那我当蛇好了，用舌头就可以认路。” 　　有些蛇基本是没有视力的，可是人家能用舌头感知，这就让嘉安很羡慕了。 　　小孩子的思维都比较直线，嘉安也没有想过，自己都能换物种了，为什么还是看不见的。 　　可小男孩们被自己的想象逗乐，特别高兴地围着录音笔，七嘴八舌的让嘉安的父母都忍不住进来送了趟水果，还以为孩子们吵架了。 　　结果进来，看几个孩子捂着嘴偷笑，一下子安静了，只能再退出去。 　　“怎么？里面起争执了？” 　　“没有啊，我进去之后几个小家伙，神神秘秘就不肯说话了，嘉安也在偷笑，应该没什么。” 　　嘉安父母一头雾水，错过孩子们共谋换个身份的大事。 　　花棠踩在嘉安的小床上蹦跶了两下，甩甩尾巴，她才不要当别的，就算有选择，也要当转运猫。 　　几个小孩用自己看纪录片和《十万个为什么》的知识，还辩论了一会儿当什么动物最好，这个刚说想当老虎，那个就认真摇头说老虎都在动物园，野外的很少了。 　　那个说要不然当大象吧，这个就默默露出牙齿，表示象牙很危险，公交车站和机场周围贴的都有保护图片，上面画着失去象牙的大象，很惨的。 　　说来说去，最后几个小孩子还是把目光锁定到了花棠身上。 　　年龄不大，但羡慕倒很多，“哎，花棠一定很快乐～” 　　不用写作业，也不担心考试成绩差，想玩到多晚就多晚，还可以去小饭馆随时吃饭，简直是小孩子们心中理想的快乐模样。 　　被几道视线盯住，花棠一点都不虚，甚至还点点头。 　　是的，当猫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哟～ 　　“如果我要是当猫了，那谁来当爸爸妈妈的孩子呢？” 　　“那让爸爸妈妈也当猫呀，一家人，都喵喵喵～” 　　“有道理，我妈妈害怕老鼠，那我就给妈妈抓鱼吃，猫抓鱼可厉害了！” 　　“才不是，花棠就不会抓鱼。” 　　“别的猫就会抓，我奶奶家的猫就能抓鱼，花棠不算数的。” 　　突然被牵连的花棠从小床跳下来，超凶的蹲在刚才错误发言的小孩身边，给这个幼崽复活的机会，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嘤，花棠是捕鱼高手。” 　　听到这句，花棠才心满意足，然后把嘉安手里的录音笔拿过来，直接摁了上传按钮。 　　让大家都听听，哪只猫才是真正的捕鱼高手，怕水是不可能怕水的，花棠最近都学会了游泳。 　　恶猫没有弱点。 　　“啊？我还没有开始说故事呢，怎么就传上去了？” 　　总算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录故事的，结果歪楼歪了半天的小孩子拍头，想到自己的“正事”了。 　　“啊？没关系，这个可以删除的。” 　　嘉安安慰小伙伴，准备摸索着教小伙伴删除刚才的“故事”。 　　“哎呀，没关系，我也忘掉我准备说哪个故事了，就这个。”一想到花棠的生活这么幸福，这个小男孩也懒得说故事了，和宋轩他们一起，凑过来点开故事重新听了一遍，然后傻呵呵的笑起来。 　　觉得他们刚才要当什么动物的话，真的很好玩，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直到嘉安的父母把这几个来家里找儿子玩的孩子送下楼，推着瓜箱的几个小孩子还在争论到底是霸王龙更厉害，还是梁龙更厉害。 　　听得嘉安的父母更疑惑了，他们是追不上现在孩子的思维方式了吗？ 　　而“回声”负责审核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嘉安的新作品，点开听到好几个孩子的声音时还愣了一下，退出看了眼是嘉安的主页后，才继续听。 　　然后，被第一个高能语句震住。 　　“要是我也是女孩子就好了～” 　　没等审核员反应过来，第二个高能语句又来了，“我不想当人类了！” 第116章 　　因为“回声”的部分用户是未成年人， 所以， 审核的工作量是比较大的。 　　和嘉安平时的上传不同，这次几个孩子一起七嘴八舌的话，听着很有意思， 但同时， 也让审核员挠头。 　　等等，现在小朋友的压力也这么大了吗？ 　　连人类都不准备当了？！ 　　一听这些童声就知道孩子们年纪都不大，审核员和嘉安的父母联系了一下， 待他们也主动和宋轩几个孩子的父母说了声， 得到监护人的同意，才把这次的上传通过审核。 　　为了照顾孩子们的隐私感和自尊心， 几个父母都是私下拉的小群。 　　这段录音也是在家背着孩子躲在厨房或阳台偷偷听得，听完之后，又是有点心疼，又是有点好笑。 　　心疼是他们发现，原来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也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其他男孩子欺负，甚至产生自己要是女孩子就好了的念头。 　　到后面更干脆， 连人都不想当了。 　　孩子的压力， 其实基本来自父母， 尤其是父母都是比较拼比较奋斗的那种， 越清楚社会阶层的壁垒严重， 越看得到贫富差距的拉大， 就越容易把焦虑转移到孩子身上。 　　最典型的， 就是人家的孩子学了这个学了那个，自家孩子要是不学，肯定自尊心受不了，不行，要学。 　　遇到比较好强的孩子，说不定还可以化压力为动力，但要是遇到性格比较逆来顺受，不喜欢也不会拒绝的，那就真的是压力。 　　而且，兴趣班一两个还可以，有些焦虑的父母，能给孩子报五个班。 　　恨不得胎教的时间都利用起来，生怕孩子比其他人落后。 　　心情可以理解，但孩子的压力也是真的大，因为人才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强，想要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路越来越难走，所以，真的是一代更比一代累。 　　很多小孩子，十岁前就要学完爷爷奶奶那一辈，甚至父辈前十八年学的东西，甚至更多。 　　敢随便羡慕现在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应该是都没有直面过小学生作业本和考试要求，了解一下升学难度和竞争的。 　　好笑则是因为这些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一会儿假装自己是猫，一会儿又要担心自己变成蛇会不会不敢照镜子，还挺真情实感考虑自己变成其他物种呢！ 　　有想当小麻雀的，还有想当大熊猫的，提到花棠的时候，恰柠檬一样的酸也是明明白白，一看就偷偷观察黑猫很久，很羡慕的。 　　这么坦然和天真的说出心里的愿望，也就只有孩子可以做到，听着还挺可爱的。 　　父母也是需要不断反思和自我纠正的，尤其是孩子处于弱势地位，很多时候没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什么容易被父母忽视，更需要成年人对自己进行调整和约束。 　　要不然，把孩子理所当然视为自己所有物的想法，很容易悄悄的扎根生长。 　　宋轩几个小朋友还不知道，自己的童言童语，能让父母们反思自己，用更温和平等的方式对待他们。 　　同样，宋轩他们的父母，估计也想不到，自家孩子的“非常规愿望”居然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甚至在当天力压不少热度新闻，成为各大媒体平台的榜首。 　　争论极多，说什么的都有，甚至很多参与者在怒骂“回声”和这几个孩子，觉得社会的明天就要毁了。 　　可谓是愤怒的不知所云，奇奇怪怪，但偏偏能吸引更多的热度。 　　当然，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不仅是宋轩他们想当女孩子，或者不想当人类的震惊发言，更和“回声”的存在，在同行之中有几分碍眼有关，很多APP都在暗搓搓的等着“回声”垮塌，然后他们能冲进这个市场瓜分利益。 　　白合飞和团队们是抱着“势必要做最冷门的角落APP”心态，给回声设置了很多用户不友好的筛选与规定，可是，这些更严格的、更用心的限制，意外让“回声”的用户黏度极高，形成良性循环后，主动当水军，安利给身边的朋友。 　　所以，“最冷门的角落APP”是当不成了，“回声”的热度和活跃度还一度碾压同行，鹤立鸡群，让不少眼睛都在盯着这个APP。 　　在有心人的删减之下，这段“完全背离主流价值观”的童言童语，甚至被参与讨论的网友，把话题拔高到攻击现在的教育制度，甚至觉得这些孩子，以及背后的家长老师，甚至“回声”的运营团队，都是可能会威胁人类灭绝的罪魁祸首。 　　白合飞他们刚开始意识到风向不对的时候，还不免焦急的想办法降热度，尽量保护注册的未成年人用户信息和隐私。 　　但等到话题上升到“人类灭绝”的高度时，别说表情微妙的正常网友了，就是白合飞他们都忍不住摊手。 　　总是鼓吹人类动不动灭绝的网友，是什么想撞击地球的小行星派来的卧底吧，总是拿灭绝来威胁打架，有问过地球的感受吗？ 　　因为这些“灭绝警告”的言论过于突出，反倒让大部分的网友冷静下来，能好好交流一下了。 　　要不然，显得太傻。 　　不管承认不承认，社会上对性别的要求和定义是很呆板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严苛。 　　每个人必须按照一定的模板去做，否则，会引来整个社会的抨击和不满。 　　小女孩表现出野心勃勃，好斗和霸道后，就会被规训成安静内敛的模样，否则，就是没有女孩样。 　　小男孩表现出温柔乖顺，喜欢干净遵守规则，说话温声细语之后，反倒会被嘲笑娘兮兮。 　　因为不符合模板要求，所以会被批评和训斥，甚至，会被强行纠正或抹杀。 　　多少女孩子都是在呵斥、教训和羞耻教育下，胆子越来越小，性格也越来越拘束，小时候敢翻墙爬树抓老鼠，长大后却觉得自己连水瓶都拧不开，做个什么都需要求助。 　　多少男孩子则是在嘲笑、指指点点的眼神之中，强迫自己去学打架，去说脏话，去一起抽烟，不擅长体育的一定要打篮球，不喜欢表达的强行加载攻击力，总之，暴躁易怒起来才爷们。 　　白合飞他们没办法立刻去纠正和辩解，对抗长久以来的偏见，在得到宋轩他们父母的允许下，“回声”APP把完整版的录音放了出来。 　　不仅主动买了推广，还动用鸽大之类的大V转发，连韩蓝都帮忙转发，势必要让完整版进入所有人的面前。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问题，社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孩子？ 　　那些听到一句“我不想当男孩子，想当姐姐”就暴跳如雷，仿佛男性的统治地位受到威胁，自己的皇位都要失去传承，一点不阳刚一点不爷们的人，立刻把谈话中出现的几个孩子，打上“不合格”的烙印，是正确的吗？ 　　——我和小朋友一样，也不想当人类了，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一朵蒲公英。 　　——哇，是好孩子呐，居然考虑到妈妈怕老鼠，已经决定好，一家人变猫之后，为妈妈去抓鱼！ 　　——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有没有符合“高贵的好孩子标准”，可是，如果他们都不是希望，那么，我们这些成年人活着都是给地球丢脸。 　　完整清晰的表达，天马行空的现象，还有一定基础的知识储备和动物常识，以及最关键的，柔软的心灵和善良的灵魂。 　　谁不会喜欢和期待这样的孩子呢？ 　　如果没有受到打压或污染，这样的孩子健康成长，走入社会，变成老师、医生、职员、工人等等角色后，社会难道不是会越来越稳定吗？ 　　在“灭绝警告”的短暂刷屏后，真正为孩子们说话的声音，如积蓄一冬天的笋芽般爆发，甚至很多成年人听到泪流满面，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在为曾经的自己而哭。 　　被强压着变成模板的受害者，是少数群体，可是，数量绝对不少。 　　因为，规训和限制实在太多了，从孩子走向成年，谁都可能会因为这个或那个奇怪的理由，被强塞到模具之中修整。 　　可凭什么啊？ 　　甚至很多网友顺着孩子们提到的“我也是三年级的姐姐”活动，找到举办过类似活动的小学，翻出了活动的背景故事。 　　——这分明是孩子们的自救，孩子们的勇敢，以及孩子们的反抗，你们凭什么指手画脚？ 　　——我也曾是三年级的姐姐啊，这个活动还需要捐款和其他资金支持吗？想出份力。 　　——作为二年级孩子的家长，就想问问，能给这个活动的组织人写信，邀请她们来其他城市，也开展这个活动吗？ 　　到底是所谓的阳刚男孩子气，女孩子该有的样子重要，还是每个孩子都有着温柔的世界，发光的心灵更重要？ 　　三年级的小女生可以为了低年级的弟弟妹妹，勇敢的站出来，其他的孩子选择相信自己的同学，坚定的挡在了坏人面前让他们走开。 　　凑在一起的小男孩心生向往，也想当姐姐，甚至还不想当人类了，可依然记得要爱父母，当猫也要努力去抓鱼。 　　如果是社会的明天全是这样的，那么，成年人们的努力不就更有意义了吗？ 　　当晚，在韩蓝、鸽大几个账号的组织下，网友们开始给教育部门写倡议信，写自己的建议。 　　请保护孩子的温柔和勇敢，做点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 第117章 　　经常看小说的人都知道， 重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热题材。 　　不管想写什么类型的， 重回过去， 改变人生， 这个梗总是有看点。 　　因为， 这基本上是十六岁以上的人类， 共同的奢愿。 　　想要弥补遗憾和挽回些什么，也是智慧生命的共同点。 　　当然， 为什么要限定一个年龄做分水岭，就和小孩子们基本都不怎么青睐重生梗有关。 　　在不发生什么特大意外和变故的前提下，小孩子们都是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能不再被管控， 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吃的，出去玩也不需要早早回家。 　　要是哪天出现一本八岁的孩子，想要重生回三岁的小说， 小孩子们先要翻个白眼。 　　谁要回到三岁啊？！幼不幼稚？ 　　成年人想要重生， 则多是想要重生在三十岁之前，很少有什么七十岁的重生到六十五岁。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成年人就是馋小孩子的欢乐时光， 单方面觉得自己重回孩童时代， 就能把握机会， 走上人生巅峰。 　　也就是小孩子们的发言权不足，要不然， 在重生文下面考据的主力就是他们。 　　——乱讲， 没写完作业之前爸爸妈妈别说让你去炒股了， 腿都给你打断。 　　——考试是要排名的， 成绩浮动之后还要叫家长，周末还要上补习班，欢乐的时间根本没有那么多！ 　　——才不是，不考试直接从考场出去，晚上回家能哭到隔壁小区都睡不着。 　　不仅是气愤成年人们总是随意想象他们的生活，孩子们也是有自己脾气的。 　　在知道他们的上传录音引起很多争论后，宋轩他们还有点气鼓鼓。 　　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转走录音也不和主人说一声呢？ 　　“回声”上面所有的作品，在APP内部使用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涉及搬运或转发，那都是需要上传者授权的。 　　嘉安属于未成年人用户，享受保护式权限，没有得到监护人的追认，是不可以商用或私自转发的。 　　最开始裁剪并发表想要引起关注和热度的那个网友，是需要承担侵权责任的。 　　先是随意拿走属于嘉安他们的作品，然后再指责他们不是好孩子，信不信宋轩他们跳起来打这些成年人下巴啊！ 　　于是，宋轩他们主动找父母和老师，控诉了这个冤屈。 　　“我们没有说他们是坏大人，凭什么要说我们是坏孩子啊？想当姐姐有错吗？想当花棠有错吗？” 　　“就是，我上次还在湖边，听到有两个住户哥哥说，真羡慕花棠，他们明明也想当猫的。” 　　“果然，没有家庭作业的成年人，真的很可怕啊！” 　　忽视乱入的最后一句，孩子能否坦诚的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其实是个衡量家长、老师综合教育水平很重要的一个指标。 　　很明显，宋轩他们的生长环境算得上优良，表达完自己的反击后，换来父母和老师哭笑不得的脸。 　　仔细想想挺有道理的，就准你们成年人今天说孩子是很差的一代，社会的明天就要夭折了。 　　还不准孩子们反击，说你们是糊涂蛋的一群大人，不仅偷偷转走嘉安的作品，还背着他们说别人坏话。 　　说小孩子的坏话，也是不礼貌的。 　　“轩轩，这些叔叔阿姨们也不都是有意的，可能对你们有些误解，所以才说错话了。” 　　作为监护的一方，认真对待孩子的诉求是基本职责，只是他们也不太好解释动不动抨击教育制度，看衰年轻一代，然后发出灭绝警告的杠精们，存在的原因。 　　毕竟，作为成年人，他们也很难理解，尤其是一些还能做到什么教授或学者的位置，就更让人一头雾水。 　　知识果然不和道德水平挂钩啊！ 　　“可是，做错事情就要道歉，不明白的东西就要去学习，爸爸，这是你教我的。” 　　小孩子振振有词，噎的父母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不仅是宋轩的父母和班主任，其他孩子的监护人也都没有逃过，连负责九州小区这一片的民警都被几个孩子拦住，认认真真的询问为什么。 　　一次次问题得不到解释，一次次不公得不到翻盘，一次次伤害得不到弥补，才是孩子们整个成长过程中，不断失望和圆滑甚至敷衍的真正原因。 　　宋轩他们几个孩子头铁，借花棠的机会，甚至见到了“三年级姐姐”的原型人物之一姚小苗之后，更是拿出刨根问底的精神，一定要得到个所以然的答案。 　　凭什么说他们是坏孩子啊？背着别人说坏话，做错事情后既不道歉也不去学习，宋轩他们就是要问个原因出来。 　　总不能因为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就可以不遵守规则，随便甩赖。 　　连“回声”上的用户都没有逃过孩子的灵魂质问，嘉安和其他几个认识的小朋友，都在自己的主页上发出了问题，在APP自动的推送面前，羞的不少用户都恨不得捂脸。 　　宽以待己，严于待崽的事情，真是越想越丢人呐！ 　　“我们要不然做几期专题活动吧？”在APP越做越好，热度越来越高，动辄有个什么话题，都能带起新闻之后，白合飞和团队们也正视起“他们好像一不留神就红了”的问题，开始有意识主动去做点什么。 　　主动发声，掌握话语权，是热度越来越高的个人、团队甚至公司都需要考虑的问题。 　　白合飞自己做过粉丝千万的大V，太清楚如果你自己不说话，就别怪其他人代表你的问题，话语权要是不捏在自己手里，以后又被坑的机会。 　　所以，“回声”的官方账号准备联动多方，好好做一次专题活动，来为宋轩这些小朋友们解惑。 　　是的，做错事就是应该道歉，误解别人就应该主动承认，当一个顽固死板的成年人是没有前途的。 　　第一期活动，就准备用#常识小课堂开课之孩子的生活#做主题，真实的展现小孩子们的生活、想法和观点。 　　团队专门征求了几个小学的拍摄许可，从韩蓝那里借来一个专业的拍摄团队，做活动他们是认真的。 　　宋轩他们几个刨根问底的主力自然不会错过，由父母解释了拍摄的大致背景后，欣然点头，和摄像叔叔问了好之后，快乐的把作业本怼到了镜头之上。 　　看，这才是他们放学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根本不是什么看电视和玩手机，有事没事就去掏鸟窝爬院墙。 　　虽然他们也很想，但是，作业很多啊！ 　　“小提琴老师说每天都要练习，绘画老师会星期六晚上检查作业，我们班语文老师要求写周记，做手抄报，每天都忙不过来的。” 　　一想到完成作业，宋轩也顾不上和摄影叔叔说话了，抓紧时间完成，要不然他晚上就不能出去玩了。 　　摄像也不打扰孩子，大致拍了拍孩子的作业，然后去和家长沟通了一下宋轩的学业和课余生活后，都有点瑟瑟发抖。 　　怪不得现在小孩还不到十岁，思维方式和表达逻辑就很优秀了，每天被这么强的信息量冲刷，压力推动下成长的速度的确极快。 　　优秀是需要投入成本的，住在九州小区的住户家境都还算可以，对孩子的其他方面也比较关注，所以，宋轩很小开始就习惯这种先完成任务再去玩的生活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起码这个自律程度，已经胜过很多单词至今还没有背到B的成年人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孩子生活也都是很忙碌充实的。 　　这是一个重新了解孩子们的拍摄，所以摄像也多会关注一些成年人们的思维误区。 　　比如说女孩子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很细腻温柔的，跟拍姚小苗的摄像阿姨就发现，小女孩之间也是有强烈的爱和珍惜。 　　因为有一次下课后，有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泪眼汪汪的到姚小苗面前，很委屈的样子，因为她觉得姚小苗的新朋友太多了，感觉姚小苗没有之前那么爱她了，她觉得很难过。 　　这个样子实在太好笑，摄像阿姨差点笑到镜头抖，可是姚小苗很重视这个问题，认认真真道了歉，然后伸手抱住了小伙伴。 　　告诉她，对不起，可是，她依然很爱她，这段时间是她错了。 　　小男孩们也有自己的秘密，跟拍的摄像好几次都被孩子们绕开了，最后才发现，小男孩们最近在偷偷照顾学校后门那条街上，几个月大的小狗崽。 　　因为狗妈妈最近不见了，小男孩们就省下自己的早餐奶和加餐，来当小狗崽的食物。 　　摄像注意到，里面有个男孩子会很贴心的把小狗崽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然后拍拍，让另一个再喂东西，像是学着妈妈的动作，照顾孩子一样。 　　估计，这也是小男孩们之前不肯让摄像跟着的原因之一。 　　在学校里酷酷的男孩子，背后偷偷给小狗崽当妈妈，实在太害羞了。 　　会打闹，会和好，会偷懒，也会认错，不说拍摄效果如何，起码跟拍的几个摄像这几天心情都忍不住很好。 　　在重生这件事情真正实现之前，成年人慰藉自己的童年最好的方式，可能就是施以援手和竖起屏障，让下一代的孩子们安全快乐的成长。 　　嘉安和自己的盲童小伙伴，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在“回声”上有多火，就是这种“我在保护你同时你也在治愈我”的良性互动。 　　看，孩子们活泼又坚定，温柔又善良，想想就觉得满足。 　　怀揣着这份感动，摄像跟着宋轩他们把镜头放在了九州小区，以为自己能拍到和谐社区，温情邻里，却没想到，孩子们追着一只黑猫就跑了出去。 　　“花棠～” 　　黑猫蹲在高处，集齐小孩子们之后，愉快的开始玩“尾巴钓幼崽”游戏。 　　看着孩子们和傻乎乎的胖头鱼差不多，摄像沉默三秒。 　　咳，社会目前的重任还是交给他们吧！ 　　孩子们，多给点成长空间再看看，毕竟，现在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118章 　　成年人可是拥有着不可低估的恶趣味。 　　具体表现在， “回声”的专题视频拍出第一期之后， 用户和网友们的转发评论点赞一条龙服务还挺平均的。 　　但是， 播放量最高的却是黑猫拿尾巴钓幼崽的这一段视频，一看就是重复看了好几遍。 　　别看用户和网友们用大号为正经的为小朋友感动撒花， 希望每个孩子都可以好好长大，不要遇到黑暗和危险，不要磨灭勇气和坚定。 　　背后， 则是偷偷开着小号， 看孩子们总是抓不到猫尾巴， 然后笑到不行， 甚至还剪辑出一个鬼畜小短片来。 　　尾巴往左， 是傻乎乎胖头鱼一样向左移动的孩子，尾巴往右， 是傻乎乎胖头鱼一样向右移动的孩子。 　　往左往右， 移动移动， 再加上电音旋律。 　　看， 成年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太过分了，怎么这么多孩子就只能摸一只猫猫的尾巴， 真是做得太……漂亮啦～ 　　——楼上不小心说出真话了喂，不过这也太可爱了吧，猫好坏呀，我喜欢。 　　——这只胖嘟嘟的黑猫出镜率好高啊， 是谁家的宠物吗？有没有安利一下的？ 　　人们看猫都有点脸盲， 尤其是黑猫， 身上的特征又少，总感觉很容易撞到同款。 　　最有名的故事，不就是主人家的黑猫跑出去玩了，天黑之后，主人着着急急出去找猫回家，平安无事几天后，自家猫玩耍够了回家，看到主人抱着另一只黑猫，怒拆纱窗冲进来挤到主人面前。 　　一左一右，说，到底要哪只？ 　　结果，真自家猫和假自家猫同时在面前，主人还真分辨不出来，只能摁下心虚，一起养着。 　　花棠也是平平无奇的黑猫一员，没有杂色，黑的正宗，唯一特征化的，可能就是花棠更圆。 　　脸更圆，腿更短，再加上花棠的体型不算特别大，只要不可以把自己拉成油条，花棠看着就是圆嘟嘟的。 　　再加上体重踩着即将超重的危险线，让花棠圆的这么特别的黑猫，实在太好记住了。 　　所以，很快就有网友回复了问题，还热心给了花棠直播间的链接。 　　虽然花棠最近一段时间直播的频率不高，可之前的播过的还是能看的，尤其是最开始直播时的眩晕催眠版，对有失眠困扰的新观众特别友好。 　　看上个两分钟，就困到睁不开眼睛。 　　孩子和小动物都是能让人心情放松的存在，二者在一起的画面，更是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为了不打扰宋轩他们接下来的正常生活，“回声”的官方账号和联动的其他组织，都有意控制着评论或留言里关于小朋友们的话题数量。 　　毕竟，谈论的越多越容易泄露小孩子的信息，万一真遇上个别不太正常的成年人去堵孩子，就不好了。 　　大部分用户和网友都是很理解的，不打扰是他们对孩子最好的保护，相对应的，聊花棠就没有问题了。 　　尤其是不少网友发现花棠还是一个抱奶瓶的会徽图案原型时，出于对原创者的爱和支持，也给花棠开了一个话题，有不少留言在给花棠吹彩虹屁。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话题的平台不像“回声”，可以摁一下就读出来，花棠刷到了自己的头像专区，却不知道一条一条刷的是什么，着急的来回踩了踩爪子。 　　反派怎么能听不到阿谀奉承呢？ 　　一直懒得认字，现在还是懒得学的花棠，一想到人工语音小助手这个辛苦活，就直接去找白合飞。 　　正巧他这几天在家，被花棠堵了个正着。 　　只是等花棠从窗户里挤进去，准备征用白合飞的电脑，让他当语音翻译的时候，白合飞还在书房的椅子上发呆，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伸出前爪在白合飞面前挥了一下，花棠看放空的白合飞没有反应，压下了单只耳朵尖。 　　这是，终于傻了吗？ 　　花棠继续推了一下白合飞，还是没反应，直到把托着脸的那条手臂推开，让他差点没坐稳之后，鸽大才惊觉花棠来了。 　　“咦？花棠，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合飞还在想着别的事情，去冰箱拿牛奶出来准备给花棠倒一杯，表情还是有点飘忽。 　　黑猫震惊的看着白合飞拿着苹果醋吨吨吨的倒满了两个杯子，转身就走。 　　很明显，白合飞现在的状态，就算给花棠当语音翻译小助手，估计有一大半都是错的。 　　花棠拒绝。 　　黑猫又从小窗户挤出去，扭头看白合飞继续在桌前发呆，看着除了傻了点没别的问题，才踩着猫道离开。 　　按照巡逻路线，花棠围着九州小区走了一大圈，结果发现除了白合飞之外，小区里现在能给她当语音小助手的，还真的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个时间点，姚小苗、嘉安他们这些孩子都在学校上课，汪教授他们年纪太大，看东西不方便，顾余生倒是眼神好，可也有工作要忙，再加上平时随在随欺负的鸽大不在状态。 　　花棠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小饭馆。 　　跳到二楼后，推开跃跃欲试想凑过来一起玩耍的甜虾，揣起爪爪趴在顾余生的被子上，苦大仇深的严肃起来。 　　这个世界，真是太难为不识字的恶猫了。 　　想听一下彩虹屁，结果找不到能帮她读出来的人。 　　用爪爪拍了两下不争气的屏幕，花棠单方面谴责了APP软件开发团队的不努力，然后丢开咬咬球让甜虾去追着玩，摊在叠好的被子上变成猫饼。 　　没一会儿，被压的不那么齐整的被子上，黑猫圈成了一个圆，摁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左右爪交替，花棠决定最后停的是左爪，就拨视频让叶丝兰帮她读，如果是右爪，就自己想办法识字。 　　真正的恶猫就要不学无术，好逸恶劳，可是，看不懂字实在太麻烦了，花棠只能临时让恶猫标准出个补丁版。 　　追尾巴的游戏实在有点好玩，花棠在被子上原地起旋，玩到甜虾也快乐的要加入后才定住，等等，刚才她是想做什么来着？ 　　继续丢个咬咬球让甜虾自己去玩，花棠伸爪爪把平板拿过来，解锁之后准备开始识字。 　　没办法，之前叶丝兰就和花棠提过认字的事情，可被黑猫装傻无辜脸的糊弄过去，现在就算是花棠让叶丝兰帮她读，说不定还要重提识字的事情呢。 　　恶猫也是要面子的。 　　左看右看，确定顾余生现在不会上楼，二楼除甜虾之外没有其他人，花棠点开了之前叶丝兰给她收藏的视频，把声音放到最小还不放心，左看右看，拖着平板躲在了最高的衣柜顶上。 　　偷偷看，不让其他人发现。 　　好在顾余生的卫生做的真的不错，前段时间买的衣柜顶也没有落灰，花棠拖着平板上去之后，感觉还不错，把自己团起来，不顾甜虾仰着头想要一起玩的小眼神，开始看视频学拼音。 　　也不知道叶丝兰之前是怎么想的，居然给花棠的账户上收藏了一整套基础教育的网课，学出来之后，能对标到普通学校的初中毕业考察要求。 　　花棠平时只用平板看动画片，现在学东西就怎么团怎么别扭，最后随意把自己摊成猫饼，尾巴都顺着衣柜顶掉下来，才舒服。 　　唉，花棠现在是理解了，小区里晚上需要父母辅导写作业的孩子，为什么一会儿想要摸摸耳朵，一会儿又要去喝杯水，总是停不下来。 　　因为，学习真是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好在花棠的学习进度还是很快的，毕竟她不需要考试，除了不会说之外，已经接受过多年的语言环境熏陶，拼音和认字的速度都很快。 　　唯一不好的，就是基础教育的网课，尤其是识字篇，老师特别强调读和说这个环节，一节课下来都不带休息的，说的花棠这两天私下自己喵呜，都觉得音有点奇怪。 　　听着，有点像拼音版的喵呜，让花棠忙退后两步。 　　幸亏她平时也很少发声，要不然，一只喵呜起来像是字母歌的黑猫，实在太奇怪了。 　　恶猫是要坏，不是要变态！ 　　虽然学习的过程不怎么样愉快，可是，有什么学习成果之后，还是能拿去炫耀一下的。 　　花棠用爪爪拍拼音，第一次用非视频的方式给叶丝兰发了消息，然后昂首挺胸，等着叶姐开始夸她。 　　虽然只有“我是花棠”四个字的拼音，但是，言简意赅，一下子就体现出了猫很有文化的深度来。 　　花棠挺满意的。 　　结果，叶丝兰没领悟花棠暗自炫耀的小嘚瑟，还以为花棠的账户被盗号了，直接回了条语音，大致是说这个账户已经被绑定，如果盗用就等着完蛋之类的，听着还很凶。 　　才没有被盗用！ 　　恶猫受不了这个委屈，立刻拍下去视频邀请，怼到镜头上喵呜喵呜控诉。 　　“花棠？刚才那是你发的，真棒，太厉害啦！” 　　叶丝兰总算浮夸的发送出彩虹屁来，心满意足的黑猫骄傲的扬起自己的小圆脸。 　　夸，接着夸，她都爱听。 　　这只是简单的学习成果吗？ 　　不，这分明是恶猫失去了本心，邪恶失去了坚持的惨剧，更是让花棠，付出了深刻的代价，才换来的“自我背叛”。 　　从今天起，她就没法再当只孤陋寡闻、不学无术的猫猫了。 　　反派，也不纯洁了。 　　QAQ 第119章 　　趴在柜子的顶部， 花棠揣起爪爪， 在炫耀后如愿得到叶姐的彩虹屁之后， 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怅然和落寞。 　　有些事情，错过就不再回来。 　　有些知识， 学了就别想跑路。 　　花棠再也不是那个纯粹的恶猫了，她被学习这件事情提升了，被迫脱离了反派之中最不学无术的队伍， 想想就让猫伤心。 　　好在， 花棠很快打起了精神。 　　没关系，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恶猫相信， 自己一定还保有反派的邪恶品质， 不会因为区区学习这种小事，被命运折磨无奈变好的。 　　踩踩爪爪， 花棠继续点开教学视频， 看的速度还越来越快。 　　因为一旦明白讲课老师的思维逻辑， 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再加上花棠的年龄折算下来，是可以对标二十岁上下心智的， 能听懂也有语言环境，识字起来肯定比小孩子快。 　　作为反派恶猫，花棠的记仇能力用在学习上，四舍五入可以等于过目不忘， 直接跳过复习的过程。 　　按照这个进度， 花棠能自己看彩虹屁的日子很快就可以来到。 　　抽空下楼吃了顿饭之后， 黑猫就又蹲回衣柜顶，直到听见顾余生上楼的声音，才把平板忙拽下来，然后锁屏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嗯？”顾余生有些意外，看着压塌自己被子的罪魁祸猫，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明显在疑惑为什么这个时间，花棠还没有离开。 　　有夜视能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顾余生知道花棠一到晚上就比较忙，吃完饭之后基本上就见不到影子了，除非有夜宵，否则花棠是不呆在小饭馆的。 　　恶猫夜生活很丰富的，顾余生这里除了夜跑就是打扫卫生，单调的花棠都嫌弃。 　　可今天很不对劲，这个时间点花棠还没有走，顾余生看着明显暗搓搓心虚的黑猫，走过来摸了一下平板。 　　使用时间过长，微微发热的平板正巧电量耗尽黑屏。 　　如果是白合飞在这里，鸽大肯定会叉腰大笑三秒，然后指着花棠说，看了一整天动画片的不是好猫猫哟，然后被花棠抽到螺旋起飞。 　　但顾余生知道，花棠其实很有自控力和分寸感的，就算喜欢看动画片，也不会无限度的看上一整天。 　　所以，他把平板拿起来去充电，然后把手摊开放在花棠面前，等黑猫下意识用前爪踩住他的掌心，才问出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自从花棠给小饭馆打广告，赢走这个平板之后，哪怕没有锁屏大大咧咧摆在二楼，顾余生也没有凑过去看两眼。 　　因为这是花棠的东西，未经允许，不能乱看。 　　所以，现在看花棠明显有其他事的样子，顾余生也不会说自己打开平板看一看记录，而是直接问花棠，有没有事情需要他帮助。 　　如果不是有事情，花棠的反应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矜持的在顾余生掌心踩了两下爪爪，花棠把尾巴尖绕过来搭在他的手腕上，懒洋洋晃了晃。 　　不用啦，猫可以解决～ 　　花棠去找白合飞之前，也考虑过让顾余生上楼，给她当语音小助手，毕竟，上次接电话的时候顾余生就做过类似的工作。 　　可是，对恶猫来说吧，顾余生欺负起来是没有半点成就感的，因为他完全不会反抗，哪怕自己很忙，也会抽空来满足花棠的要求。 　　白合飞都知道咸鱼挣扎两下，哪怕反抗不了，面对恶猫的欺负时都知道皮一下。 　　但顾余生就不会，花棠其实没少给顾余生添乱，可顾余生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每次都会伸出手来。 　　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使劲薅呀！ 　　花棠踩了两下顾余生的掌心后，感兴趣的让他把两只手并在一起，整个人往里面一团，虽然溢出来了一点点，可是，能把她捧住。 　　找到新乐趣的花棠，让顾余生松开手，再并拢，跳来跳去玩了好几次，看快到顾余生带甜虾去夜跑的时间，才踩上他的肩头，喵了一声离开。 　　好啦，学习太辛苦了，去找余饼干做个按摩。 　　既然花棠不想说，顾余生也不勉强，把平板连带充电的数据线往里面推了推免得不小心摔下来，然后招呼着甜虾，带着出去夜跑。 　　甜虾这种跳湖选狗，保持快乐的方式就是运动量足够，一看顾余生换上跑步的上衣，狼青色的成犬立刻窜过来，时刻做好开遛的准备。 　　胡医生的娘家亲戚送来腊肉和香肠，和余饼干一起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花棠，被热情的留下吃早饭。 　　正宗的农家特产，能吃到的机会可不多。 　　余董给小饭馆拨了个电话，和顾余生说一声，免得他再多留一份早饭，让花棠偷偷吃了双倍。 　　自从体重退回安全线之内，花棠的三餐管理也没有之前那么严格，像胡医生这样专门留花棠吃顿饭也可以，和顾余生说一声就行。 　　免得花棠再假装若无其事，掐准时间回去吃两次饭。 　　腊肉用蒜苗炒出来，香肠直接蒸熟切盘，虽然空口吃觉得有点咸，但是配白饭和馒头特别好吃。 　　对余董一家的作息来说，早饭吃白饭和馒头有点太硬核，所以他们准备的是白粥，搭配起来也有滋有味。 　　花棠光白粥就喝了一碗半，带动的余董一家三口也情不自禁的多吃起来，吃的余董第一次离开餐桌的时候，都有点没站稳，坐下重起才可以。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余饼干也撑的小肚子鼓起，但还是和花棠认真挥手，才背着书包往外走。 　　离开之前，胡医生还把小窗户留下了，让花棠要是没睡饱，再回余饼干的卧室睡一会儿。 　　今天的早餐准备时间比较长，胡医生一家起的也比往常早，花棠要是没睡饱再回去睡个回笼觉也行。 　　猫的生活，就应该这样才对。 　　为美味的早餐起床，吃饱喝足，其他人上班上学，自己一只回卧室睡回笼觉。 　　但今天情况不太一样，花棠还记得昨天的网课视频还没有看完，她学习能力再强，周围语言环境再好，也不可能一天把常用字认全的。 　　恶猫不喜欢有什么没做完的事情一直放在那里，于是，黑猫在卧室前爪爪一拐，从小窗户挤出去，直奔小饭馆二楼。 　　自从顾余生和甜虾开始参加救援队的活动后，他们还增加了晨练活动。 　　花棠从红瓦房二楼直接挤进来的时候，甜虾在窝里睡觉，听到声响耳朵动了动，看是花棠才继续趴回去，估计是刚消耗了体力，现在正乖。 　　把甜虾都练累了，顾余生却可以很魔鬼的开始小饭馆一天的营业。 　　也好在顾余生足够魔鬼，不用留在二楼休息，能让花棠拽上平板，继续在衣柜顶学习。 　　早学完早解放，花棠这么勤奋绝对不是出于好学的优秀品质，她就是不想输给学习，是只好胜心有点强的恶猫罢了。 　　而且，花棠是有夜视能力的，为了抓紧时间赶进度，她晚上还会去姚小苗或余饼干的家里，把她们放在书架上的课本拿出来，再巩固一下。 　　估计谁也想不到，在九州小区整个陷入香甜梦乡的时候，有只黑猫在弯道超车，疯狂学习。 　　与其同时，叶丝兰则是独自一人，再次踏入了深山老林。 　　这次，她是为了找到之前带出花棠的那个小村子，再见见当初那个老人的。 　　虽然叶丝兰并不常住九州小区，可是，她对花棠的关心并不少。 　　而且，作为最清楚花棠“特殊”之处的人，叶丝兰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 　　那就是，花棠的寿命该怎么算？ 　　和人类比起来，猫的寿命并不长，尤其是叶丝兰还不知道花棠到底是什么品种，就更担心了。 　　可花棠的“消失”能力，与常人无异的理解能力，又让叶丝兰忍不住的想，是不是花棠和其他猫不同？ 　　花棠还是只能揣在口袋里的小猫球时，就被叶丝兰带在身边了，从一点点变成圆嘟嘟，也满满都是身边人一日三餐真实而有分量的爱。 　　如果只有短暂的十多年，相信不止是叶丝兰，顾余生他们这些熟悉花棠的人，都有点接受不了。 　　普通的猫可能没有办法，可是，花棠的特殊又给了叶丝兰希望，所以她又来了一趟当时的那个村子。 　　山林之中，人数极少，对外交流不多，相对闭塞又偏僻，也就是叶丝兰之前来过一次，要不然再找，真的找不到。 　　村子和前些年相比，好像更破旧了一些，年轻人也少了很多，估计能走出去的，都离开了这里。 　　叶丝兰除了简单的行李和装备之外，还带了些保健品、奶粉之类的东西，她和对自己还有印象的阿婆打了招呼，把塞满的登山包先放在这里，提了点东西去找之前的那个老人。 　　可去之前，阿婆扯出了她，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口音重，连说带比划的，总算让叶丝兰明白，现在去找不到了。 　　因为，那个长者已经老去了。 　　都好几年了，叶丝兰离开没多久，长者就在安睡之中离开了。 第120章 　　这个目前基本只有中老年留守， 可能再过几年就要全部外迁的部落， 被一道很深的断裂带阻隔。 　　当初叶丝兰受伤，被救回来的地方， 就在那附近， 可想生存环境之艰辛。 　　但是，以前的部落现在的村里，有很多长寿的老人。 　　叶丝兰认识的那个，总是守着小破庙的老人家，据说就有一百三十多岁。 　　当然， 因为没有官方的统计，出生也没有什么记载，这个年龄也没有办法去证实，毕竟，一百三十多岁都能去申请世界纪录了，哪会这么轻易的出现？ 　　尤其是有些阿爷阿婆们还说， 那个老人家其实不止一百三十多， 可能有一百五十岁以上，就更没有几个年轻人相信了。 　　但根据叶丝兰的观察， 村里有好几位百岁老人，八十多岁九十多岁的也不少，按照和总人口的比例， 说一句长寿村也不为过。 　　可前些年分开的时候， 把花棠交给她的老人家精神还很好， 乐呵呵的， 根本看不出问题来。 　　现在听到老人家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就走了，叶丝兰不免有几分难过，只是还没有表现出伤感来，就被阿婆拍了拍肩膀，笑笑后摆手。 　　喜丧是不用后辈掉眼泪的。 　　村子这边的习俗和外面不太一样，活了一百多岁无痛无灾的老人，在睡梦中安然离世，然后被后辈们握着手送走，并不应该用眼泪再去打扰。 　　阿婆的口齿不太利落，但人很热心，哪怕自己的乡音太重，也比划着，让叶丝兰去住她家。 　　叶丝兰这几十年走过太多地方，会很多方言。 　　只是这样藏在山里的小村，又有着自己的习俗和文化，很少和外界接触，语言表达整体就比较独立，她才需要连猜带蒙。 　　她当时养伤的时候住在这里，就感受过完全听不懂的懵圈。 　　但好在阿婆比划的很到位，叶丝兰也还记得一些基础的词，一老一少就聊了起来。 　　是的，叶丝兰知道看着六十多岁的阿婆，今年居然有八十九岁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呆，她在八十九岁的阿婆面前，的确算得上是“少”了。 　　现在都有迁村的政策，这个小村实在太偏僻了，周围没法开发，只能全部迁走，政府还给安置房。 　　只是年纪大的老人舍不得离开这里，坚持留了下来，吃玉米红薯，喝山泉水，身体也挺硬朗的。 　　知道叶丝兰是为了那个破庙来的，阿婆一拍手，雷厉风行的拉着叶丝兰就过去了。 　　从阿婆的比划里，叶丝兰算是明白，这个破庙的破旧历史至少超过九十年。 　　因为阿婆印象里面，这个庙就是破的，不再有人去拜一拜，唯有村里少数几个老人家愿意去打扫整理。 　　只是，随着把花棠给叶丝兰的长者离世，最后一个知情者也离开了。 　　屋子不住就会很快破败，庙也是差不多，没有人整理就很快会糟掉。 　　阿婆带着叶丝兰走了一圈，除了断墙破瓦，什么都没有看到。 　　叶丝兰当初带走花棠的时候，分明还在庙里看到了一个猫的雕像，她印象很深的，因为国内很少有拜猫的，让她多看了好几眼。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完全没有半点猫的痕迹。 　　难得来个后辈，阿婆喜欢聊天，哪怕语言不那么通畅，看叶丝兰有些低落，就拉着她讲故事。 　　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无论是前几年养伤还是现在，村里面都是没有猫的。 　　因为，他们这里不讲究养猫，养其他动物，却不养猫。 　　说到这里，阿婆还有几分得意，虽然不养猫，可是，他们村没被老鼠祸害过，她活了快九十年，一次都没有见过。 　　“嗯？真的吗？”叶丝兰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没见过这里的当地人养猫，只是她之前以为是地方太小，人口不多的问题没多想，但现在看来，明显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要知道，防鼠基本上是农家人的常备知识，农家多养猫也基本上是为了抓老鼠的，要不然一年的收成能被老鼠祸祸大半。 　　阿婆看叶丝兰惊讶的样子，讲起了她小时候听的故事，说这里之前不是部落，是个给猫护寺的官员一家，后来才变成部落，现在又变成村的。 　　猫在的地方，老鼠哪里敢来，所以村里见不到老鼠。 　　只是村里后来的年轻人，都不太相信这个故事，觉得没有老鼠可能和什么地形或水质有关，反正就不信是猫震慑，那都是老人家哄小孩的故事。 　　但叶丝兰却注意起这些故事，仔细研究一下各地的民俗故事，其实都可以找到些源头或对应事件，哪怕有些是夸大或虚构的，能找到一点也足够了。 　　看叶丝兰对故事感兴趣，阿婆带她回家之后，一人泡了杯奶粉，然后讲了快一天半。 　　民俗故事很大程度上是有教育、规劝甚至恐吓意味的，除去部分被传到过分香艳的内容，大部分都是通过口口相传，长辈教给小孩子，让他们知道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相对应的，海边的民俗故事很少涉及到什么沙漠、骆驼和胡杨，多是什么海女、龙王之类的。 　　内陆的民俗故事则多是什么山神、土地之类的，也很少涉及到什么海草、虾蟹或大鱼。 　　而阿婆讲的故事里面，猫出现的频率其实很高，也明显和其他地方的民俗故事不同。 　　结果，还真让叶丝兰听到一个有点特别的。 　　故事很简单，是有只猫好奇的蹲在无儿无女的夫妻俩院门口，听男主人教其他孩子读书，女主人教其他妇人织布，不仅模仿着教给了更远的村民，还深受感动变成了婴孩，出现在了院门口，成全了这对夫妻想要孩子的心愿。 　　故事的本质是好学和勤劳，相信善有善报，但叶丝兰忍不住在想，是不是猫越来越好奇人的生活，就真的有一天，能变成人？ 　　当然，普通的猫可能不信，但不普通的猫，说不定能一试。 　　晚上躺在木板床上，叶丝兰难得有点睡不着，要不然这里信号不好，她都想给花棠拨个视频，看看黑猫在做什么。 　　难得来村里一趟，叶丝兰之前学过些推拿的手艺，帮阿婆和其他几个老人摁两下，然后把一些明显有老年病的记下，准备等出去后联系一下最近的医院，多留了几天才离开。 　　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可是从阿婆给叶丝兰讲的故事里面，她还是大概摸索出些东西来。 　　要知道，花棠和人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可是远超于和猫呆在一起的时间，更准确的说，再没有哪只毛绒绒，有花棠这么多的社交需求。 　　不愿意被家养，每天在小区里鱼肉乡里，本身也是花棠在和不同住户们交际沟通。 　　再仔细想想花棠的生活，其实和普通人也没有多少区别了，甚至一日三餐时间都要更准时些。 　　是不是花棠越来越像人类，就有一天，就切换新身份呢？ 　　叶丝兰被自己的大胆推测惊到，觉得全凭自己的想象不太可能，但又忍不住去想，万一是真的呢？ 　　花棠并不是普通的猫，只是平时的特殊，都被圆嘟嘟隐藏了而已。 　　于是，在花棠刚结束识字课程，总算可以扔开平板，去欣赏别人给恶猫的彩虹屁时，叶丝兰专门回来了一趟。 　　“花棠学的这么快啊？” 　　黑猫骄傲的抬头，那当然。 　　“居然能认识这么多字？太厉害了！” 　　夸，继续夸，花棠摊在叶丝兰怀里，等夸。 　　“那也看看这些课？都挺有意思的，花棠最聪明了！” 　　叶丝兰立刻拿出个同款平板，只不过内存升级，塞满了各类的课程，温和却又坚定的塞到了花棠面前。 　　要不是花棠短时间内就把常见字全部认下来了，叶丝兰也不会给猫这么重的学习压力。 　　但没办法，她太了解花棠了，不一开始把全部压力拿出来，花棠绝对能左撒娇右耍赖偷偷肩负的。 　　果然，花棠得意的小表情还没有收回来，就被现实一击，难以置信的看着叶丝兰。 　　花棠的视力极好，扫了一眼就看到满满当当的课程视频，甚至比她现在这个平板上面收藏的都多。 　　之前叶丝兰就已经收藏过一批课程了，结果花棠就看了识字的，别的都扔在那里没关。 　　可现在看看叶丝兰手里这个，那花棠宁愿学原来的，起码那个少。 　　一手把小猫球照顾到大，叶丝兰了解花棠，花棠也了解叶丝兰，看她不容拒绝的表情，黑猫坚决的推开了她手里的平板，紧紧的挨住自己的平板。 　　她不学那个，她要学自己这个，别让她的平板离开！ 　　当问题变成选多还是选少时，花棠就很容易忽视不选择这个隐藏选项。 　　“这个平板更好，里面的课程特别有意思。”叶丝兰掩下眼底成功套路的笑意，还很认真的把自己手里的平板往前推，不死心的试图让花棠用多的这一个。 　　不，用自己的最好，花棠坚定的推回去，拖着平板就跳回柜子顶。 　　好了，不要打扰恶猫学习了，要专心。 第121章 　　因为叶丝兰准备的那个平板， 里面的教学视频实在太多， 所以，花棠假装看不到的拒绝后，认真的用起了自己的平板。 　　果然，有对比才有美。 　　但实际上， 叶丝兰在这个平板上之前收藏的视频也不少，就算花棠看视频的速度很快， 拿记仇的能力放在学习上省去复习，也是要看一段时间的。 　　要不然， 岂不是显得宋轩他们要学十几年，很傻乎乎？ 　　花棠还挺有恶猫包袱的， 哪怕和之前认字相比，课业压力突然猛增，也不肯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学东西。 　　对此叶丝兰只能笑笑， 默默给花棠送来一款平板可以用的充电宝，还专门帮她安装在红瓦房二楼外侧的猫箱里面，这样花棠就能自己给平板充电了。 　　等到充电宝绑定的APP低电量提醒时， 会有超市的工作人员来帮忙给充电宝充电， 充好再放回去，不会耽误花棠用。 　　这样就能让花棠晚上也拿着平板看视频，等没电之后用充电宝充一次，白天看视频没电的时候， 再和往常一样找顾余生充。 　　两次充电一暗一明， 藏在猫箱里的玄机让顾余生和超市工作人员又不会碰上， 简直是反派才可以拥有的权术玩弄手段。 　　完美维护了恶猫的面子。 　　叶丝兰提供了良好的“学习”环境，让花棠可以把晚上的时间也利用起来。 　　尤其是九州小区陷入梦乡时，黑暗之中唯有一张小圆脸被平板的浅光照亮，一只半夜学习的黑猫要是被谁无意看到，估计能吓出心脏病来。 　　花棠这种学习态度，要是放在高中，那估计就是白天上课睡觉玩手机，吊儿郎当不学习，回家之后奋笔疾书挑灯夜战偷偷学。 　　然后考完试之后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欠揍，哎呀，都这么不努力了偏偏成绩就这么好，真没有办法的戏精学生。 　　反正作为黑猫，花棠又不会有黑眼圈，那肯定要加快学习进度。 　　还是叶丝兰记得花棠的好胜心极强，担心她这样昼夜都不浪费的看视频，会伤害到视力，就经常给她拨个视频，去小区里转一转。 　　叶丝兰的本意是想试试，花棠能不能和阿婆说的故事那样，生活方式越来越接近人类之后，能有一个新身份。 　　所以，她可不想在此之前，先收获一只近视眼的小黑猫。 　　花棠没拒绝，把平板留下之后就从二楼跳了出去，再不出去，顾余生肯定都要发现不对劲了。 　　按理说，学习是个沉淀和完善的过程，越是填充自己，越能感受到不足，从而谦逊。 　　汪教授他们都是温和又平易近人的性格，就和这一点有关，越博学越明智，反而越知道自己渺小。 　　但想要恶猫如同熟透的麦穗一样，越充实越低下头是不可能的。 　　知识让花棠膨胀，黑猫走在路上都要“S”形前进。 　　毕竟，这样走，能霸占更多的路面空间。 　　尤其是走在猫道上，听到住户家里传来父母辅导孩子写作业，气到心梗的声音，花棠前去围观的步伐也更欢快了。 　　以前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看热闹。 　　但现在，花棠懂，热闹就更好看了。 　　慢吞吞写作业，轻而易举激怒父母的孩子委委屈屈，再次说错后，气到血压飙高的父母一转头，看卧室窗户上凑过来一只黑猫脑袋，顿时就开始别猫家孩子。 　　“都说了10是先写1再写0，谁让你先写0再写1的？花棠都教会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可是，先写哪个不都一样吗？瘪嘴的孩子一看花棠还在点头，顿时就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气的怎么教都不往心里去的父母也哭了起来。 　　看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的嚎啕起来，花棠满意离开。 　　嘻嘻，恶猫的快乐，简直无法想象。 　　从住户这里收获了好心情后，花棠没忘记前段时间不在状态，呆呆的小弟白合飞。 　　上次去找他，发现一个托着脸呆呆不动弹的鸽大的事情，让花棠印象还挺深的，一度担心白合飞终于傻了。 　　连苹果醋和牛奶都分不清，还吨吨吨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喝下去，可不是傻了。 　　但这几天白合飞都不在家，花棠也不知道他是回学校还是去哪里了，踩上猫道先去窗户那里看看，要是依旧不在家，就再回小饭馆。 　　刚挤进小窗户，花棠就发现白合飞回来了，“咚”的一声跳到地板上，黑猫动作敏捷的去卧室找白合飞。 　　大白天的居然又在睡觉，吃恶猫一击“花式跳水”。 　　黑猫影子一样的蹿进卧室，却没有看到赖床的白合飞，而是发现有个满眼血丝、甚至带点胡茬，头发也乱蓬蓬的家伙，蹲坐在地毯上，疑似白合飞。 　　嗯，为什么疑似，则是花棠能确定这个人是鸽大，可是，白合飞从没有这个形象出现过啊！ 　　白合飞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都记得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轻轻松松，再加上他本来就有点小男生相，白净的像是柔软的白面包子。 　　可现在这个形象，和偷煤回来又夜走几百公里差不多，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花棠在白合飞面前晃了一圈，看他还是呆呆的，就去冰箱捞了瓶冰牛奶，看保质期最后一天就是今天也不在意，推到卧室之后让牛奶瓶撞向了白合飞。 　　冰的瓶身凉的白合飞一个哆嗦，脸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但也总算是反应过来花棠来了。 　　想说点什么的白合飞发出了类似旧火车蒸汽机生锈的声音，摁住喉咙灌了口牛奶顺了顺，才能正常发音。 　　如果说之前托着脸发呆还能算是鸽大的心情起伏，那么现在这个样子，明显就有点不对了。 　　花棠没搭理白合飞强颜欢笑一样的打招呼，揣起爪趴在床上，等白合飞说话。 　　来，说说发生什么事情，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白合飞常被花棠欺负，猫语的领悟能力也是迅速提升，看到黑猫关切的眼神，捏着牛奶瓶呆了两秒后，忍不住啜泣起来。 　　“花、花棠，我伯母去……去世了。” 　　颤抖的、悲伤的、几乎没有声音的啜泣，滚落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白合飞用双手抓住头发，倾诉一般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花棠。 　　有的时候，人和人的关系亲近，并不仅仅依靠血缘。 　　长辈可以去提携欣赏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后辈，同样，后辈也能喜欢和尊重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 　　白合飞从小动手能力就极强，不用别人教，就喜欢蹲在长辈身边，看她们缝衣服、做布鞋或者纳鞋底。 　　他的父母都是上班的工人，寒暑假没时间照顾他，就把孩子送回老家。 　　伯母是白合飞大伯的妻子，一个脸上有个痦子，勤劳又善良的女人。 　　因为白合飞大伯和父亲差的年龄比较大，白合飞刚读小学的时候，伯母的孩子都已经高中毕业有对象了。 　　这些大孩子不耐烦带着小堂弟，伯母就把白合飞放在身边，拆毛衣的时候白合飞卷那个毛衣团，做鞋子的时候白合飞帮忙给涂浆糊。 　　他特别喜欢这个伯母，哪怕后来读书离得越来越远，每年也会抽个时间回去看看。 　　只是最近两年，白合飞受到病情影响不太敢乱跑，也不想让伯母跟着担心，就找借口说自己有其他事情，暂时不回去了。 　　伯母还给他寄了很多东西，哪怕他都二十多岁了，每年还是会做四双千层底布鞋，冬天做个棉马甲或者别的衣服。 　　白合飞和伯母之间没什么血缘关系，唯一的联系，就是大伯、堂哥堂姐和自己一家的关系，可是，他们的感情很好，比起堂哥他们，有的时候，白合飞反倒更像是伯母的孩子。 　　花棠上次来的时候，就是白合飞的堂哥让他上个礼金，一头雾水的白合飞还没有问清楚，就被这是伯母白事的礼金几个字砸懵在家里。 　　这几天离开，则是白合飞专门回去了一趟，和大伯、堂哥堂姐大吵一架，才恍惚失落的回来。 　　“我们那边，白事是要办一周的，但是他们说今年忙，什么都没有办，就只剩下坟包了。” 　　问白合飞要礼金的那天，其实就已经下葬了，白合飞被大伯一家的操作气的不行，可除了吵一顿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伯母就这样，悄然无声的被埋葬了。 　　白合飞说不上原因，可是心揪的疼，他伯母应该是家族遗传的糖尿病，这两年什么好多东西都不能吃，瘦的厉害。 　　本来按时注射胰岛素，定期接受治疗，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疾病，可大伯家里条件一般，堂哥不学无术，身边别的姑娘看不上他，就只能攒笔钱看看能不能在当地娶个家里看重彩礼的媳妇。 　　于是，大伯和堂哥舍不得钱，还总撺掇伯母问别人借点，但伯母张不开这个嘴，硬捱下去，直到错过治疗去世。 　　白合飞真正和伯母相处的时间，其实只有小时候那些年，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伯母，一想到伯母给他打电话其实就能借点钱治疗，倒最后却都没有张嘴，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花棠，当人为什么这么难？我伯母善良了一辈子，死了连个亲朋后辈送一送的机会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得到！” 　　“花棠……” 第122章 　　可能是之前生过病的缘故， 白合飞现在的情绪很差， 整个人都透着绝望和难过。 　　他的伯母，一个善良温和的女人， 为家人勤勤恳恳， 疼爱后辈体恤子女， 却落了最后草草离世的结局。 　　堂哥攒的彩礼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等秋天就可以结婚，热热闹闹， 倒不再说什么忙就不办婚礼的话。 　　大伯和堂姐也没有什么难过， 还拿着白事的礼金去县里换了套小房子。 　　想必很快，属于伯母的痕迹也会消失， 被她的丈夫遗忘，被她的子女丢在脑后，变成孤零零的坟。 　　“而且， 我、我连伯母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伯母不是白合飞老家那边的人， 嫁过去之前也没什么本地的熟人，结婚生孩子之后， 就变成白老大家里的，或者白合飞堂哥名字附带的妈。 　　白合飞没有听过别人喊伯母的名字，而且记得初中有一次回去， 大伯家里好像有点矛盾，堂哥把碗砸在地上， 让伯母这个外姓人出去， 说这是白家的时候， 还把刚进门的他吓了一跳。 　　只是看他这个客人来了，大伯他们没让事情继续闹下去，早早敷衍过去，他当时比较小，除了被吓着也不记得什么了。 　　可现在，却被白合飞全部找出来，翻来覆去的想。 　　如果说，普通人承受悲痛和难过的限度是十，那么白合飞的，可能只有五。 　　过度的难过，会让他整个人溺水一样的陷在情绪里面，共情过强，越来越难平复下来。 　　花棠看白合飞的表情明显不对，也顾不上爪下留情，抬起爪，给了白合飞一个清醒猫猫拳，提神醒脑，起码让他不要在情绪里越陷越深。 　　看白合飞神情稳定了些，花棠就推他去拿水洗把脸，最好用热一点的水，然后再回卧室，躺在床上什么都别想。 　　作为基本的战斗单位，白合飞脆皮到毫无抵抗力，被花棠推搡着，去简单的洗漱之后把躺回被窝。 　　花棠比较了一下枕头还是被子后，等白合飞把被子盖在胸前，直挺挺躺好开始放空后，蹲在了他的胸口上。 　　一瞬间，鸽大的小灵魂差点从嘴边飘出去，好在这么一下，他正面的那些情绪也回来些，状态总算是回血了。 　　沉甸甸的黑猫压在心口附近，除了有点喘不上来气，但也特别有活着的真实感。 　　人在悲伤的时候，总容易把相关联的事情都想起来，白合飞乖乖躺好不出三秒，就再次陷入当人类好难的循环之中。 　　不说远的，就单说九州小区的住户，嘉安之前的生活不艰难吗？ 　　余饼干在病情好转前的样子不让人心疼吗？ 　　等不到结果找妹妹几十年的叶姐不累吗？ 　　就连店主顾余生明显也是有故事的人…… 　　没等白合飞再次露出悲伤表情，花棠就把两只前爪怼他脸上，用顾余生平时搓她小圆脸的手法，一顿揉搓。 　　都说了那是之前的事情了，有恶猫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恶猫更坏呢？ 　　现在给白合飞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放空睡觉，要么恶猫爪动辅助，就是催眠还是拍晕不一定。 　　被花棠搓到五官差点错位，白合飞嗷的一声惨叫捂住脸，立刻抱头表示他马上睡，不睡着自己敲晕自己的那种。 　　鸽大很有自知之明的，清楚他要是敲晕自己，估计就睡到晚上，可要是让花棠来，那再醒来至少是明天了。 　　其实这几天白合飞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舟车劳顿加上情绪起伏，刚才又大悲了一次，闭上眼睛都不用敲晕，很快就睡着了。 　　花棠看鸽大呼吸慢慢放缓，伸出爪爪感受了一下他还在喘气，才跳到地板上，帮白合飞把遮光窗帘也拉起来。 　　从小窗户里挤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吵醒白合飞，花棠踩着猫道影子一样的离开。 　　可能是白合飞刚才哭诉，当人真的好难，样子实在太呆了，让花棠也少见的想起，有关转运猫的事情。 　　要说难，当转运猫才是真的好难。 　　叶丝兰、顾余生他们都多少了解些花棠的小性子、使坏的小调皮，但可能不知道，花棠为什么要立志当一只恶猫。 　　这世上，就只剩花棠这么一只转运猫了。 　　可以说，出于生存本能，所以她选择当恶猫。 　　要知道，哪怕叶丝兰在部落里看到的那个庙，又破又旧，可是，那也是庙。 　　而在庙里供奉的，来头一般都比较特别。 　　转运猫不沾神明也不是精怪，自带幸运光环一看就是守序善良类的，和什么邪神野鬼没关系。 　　那么，能出现在庙里能保佑一方，自然就和转运猫总是被牺牲的命运有关。 　　这种可以改变命运，让事情往好的一方面发展的特殊小猫，没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懵懵懂懂的不断遇到人类，然后去实现愿望。 　　想想现在许愿瓶和转发的锦鲤，都能被无数人用来祈祷，那么就不难想象，转运猫一旦出现，会受到多少的关注或争夺。 　　当然，站在转运猫的立场，这种关注和争夺并不是好事，所以，转运猫的下场基本都是悲剧。 　　而且是极其悲惨，惨到受到庇佑的人们愿意为转运猫立个小庙，甚至派个小官去守着。 　　民俗故事里面，猫的报恩也可以换个说法，是转运猫接到周围人强烈的心愿后，完成自己的使命，牺牲掉自己换来一个孩子，送给无儿无女的夫妇圆梦。 　　阿婆给叶丝兰的故事其实并没有讲全，还有部分听着有点血腥或讽刺的，长辈就不太乐意给后辈说。 　　转运猫这种小家伙的存在，一旦被发现，那肯定会被专门圈养起来，精心的养着，然后用来实现愿望。 　　小愿望，可能会牺牲一条猫尾巴，两只猫眼睛，半只猫爪，大愿望，那估计就要用转运猫拿命往里面填。 　　万事因果讲究一个平衡，转运猫要担起这些愿望实现的成本，基本上是全族丢命，到最后基本不再出现，立庙供奉起来。 　　而之所以说转运猫太难，则是这种特殊的猫明知道接近人类会丢命，却一点抵抗命运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转运猫的劫难就在于，天生亲近人类，不受控的愿意帮他们完成愿望，然后，就牺牲到现在这样，甚至再也没有转运猫相关记载的局面了。 　　转运猫想要摆脱这种枷锁，实现心愿的能力越强，就需要越多心有愿望但不会强求转运猫来实现的人，来帮忙渡她。 　　可惜，世上的悲欢太多，人们总是有很多遗憾和心愿要去弥补完成，转运猫们都没有等到。 　　而花棠的出现，是个意外，在叶丝兰受伤后忍不住在寺庙祈愿后，沉寂上百年的寺庙里，凭空出现了只小猫球。 　　叶丝兰找了妹妹几十年，哪怕受伤都没有放弃，是个心有愿望却又坚定依靠自己的人，她的出现可能让转运猫冥冥之中看到了转机，也让打理寺庙的老人家，将花棠交给了叶丝兰。 　　花棠没有见过同族，被叶丝兰带走的时候，又太年幼，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只转运猫。 　　也是被叶丝兰一路宠着惯着，小黑猫得意的张牙舞爪起来，才多少想起些片段式的求生本能，排斥变成有求必应乖巧的好猫，歪打正着的立下当恶猫的心愿。 　　虽然花棠当时还什么都不懂，也不太清楚恶猫到底要做什么，可她看中九州小区的地盘，就霸道的单方面把这里划给自己了。 　　慢慢的，等花棠逐渐区霸化，帮其他人悄悄推动命运往好的方面走时，立志当反派的恶猫不知为何，并没有受到转运猫很难逃过的牺牲命运影响，依旧是横行霸道的一猫。 　　所以说，反派是出于求生欲要变坏，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随着这几年在九州小区鱼肉乡里，哪怕花棠没有同族，给自己详细解释一下转运猫的事情，可她也隐隐能感受到，自己没有被所谓的转运牺牲掉什么，可能是很多人潜意识里护住了她。 　　别说让花棠牺牲只猫耳朵了，就是猫爪爪平时调皮受个伤，叶丝兰、顾余生他们这些人可能都不乐意。 　　所以，之前转运猫改变命运需要用自己做筹码牺牲的事情，可能在花棠这里，就变成叶丝兰他们用自己对小黑猫的关注和在意，作为最佳的替代品，放在了改变命运的天平另一侧。 　　转运猫受人们的心愿未完而生，相应的，也会因为他们的强烈心愿，而受到保护。 　　如果不是白合飞为伯母的离世难过，让花棠想到了转运猫的悲剧命运，她平时都把这些恐吓小猫的故事锁在记忆角落的。 　　反正她和之前的转运猫都不一样，总是想这些故事，未免也太难了。 　　生活才不敢折磨恶猫呢！ 　　跑回小饭馆的花棠把平板拽上衣柜顶，揣起爪爪准备继续学习的时候，僵住了动作。 　　等等，她分明可以两个平板都不选的，谁家小猫猫要在这里读书上课，半夜还要偷偷用外面的充电宝看视频的？ 　　生活不敢折磨恶猫，可是，叶姐敢！ 　　恶猫咆哮……嘤。 第123章 　　想想九州小区的小孩子们， 不管每次为学习哭泣的时候，眼泪流了多少，放话再也不学的语气有多狠。 　　一想到自己真不学， 面临的全家混合物理教育， 不还是乖乖抹泪， 继续去学校。 　　花棠虽然没有被学习难到抱头痛哭，可是，一想到学习，还是整只猫都带着抗拒。 　　这真不是个有趣的事情， 有这个时间， 看动画片都是好的呀， 差评！ 　　恶猫如此狠狠的想到后， 继续诚实的点开了下一个网课视频。 　　算了，等学完这个， 说不定就攒够怒摔平板， 对学习说不的勇气了。 　　怕是不可能怕的，花棠就是有点心疼自己的平板， 摔坏之后可是自己的财产受损，反派不做这种亏本的事情。 　　再一次把平板的电用完，被知识冲击的脑壳有点晕的花棠原地伸了个懒腰， 从楼梯跳下去， 准备好好吃一顿补补。 　　小饭馆其实是有隐藏菜单的， 除了一些常来的食客， 就是花棠最清楚了。 　　刚到一楼， 花棠就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胡萝卜焖饭和鸡汤的味道，整只猫都幸福的蓬松了一下。 　　胡萝卜这种东西，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怎么好吃的。 　　可是，有一次顾余生、林清几个带着花棠，去了家闽南菜点了份胡萝卜焖饭，胡萝卜成功逆袭。 　　不知道里面是用猪油炒透了胡萝卜，还是放了瑶柱和虾干提味，好吃到花棠和林清为了抢锅巴，差点把锅打翻。 　　林清没抢过花棠，好大一只委委屈屈让顾哥做主，动作之腻歪让顾余生差点失手把他扔出饭店。 　　但忽略林清，顾余生还是把这个焖饭的味道记下来了，有时间就会在后厨焖一小锅。 　　除此之外，还有很清淡的鸡汤，越简单的食材就越体现技术，小月牙家里有的时候会寄特产过来，有的时候会用生鲜包裹，送只农家的走地鸡过来。 　　这种走地鸡爆炒就有点浪费，炖汤才能体现醇香，鸡汤如果处理不好骨头里的血腥味和皮下鸡油的腻感，就会影响最终口感。 　　顾余生炖鸡汤的手艺是和粤菜师傅学的，清淡透亮，却极鲜极香。 　　在芋泥煲之后，花棠没事是不进厨房的，蹲在后厨深吸一大口气，立刻去找自己的小碗。 　　看顾余生打开砂锅的盖子，看看鸡汤炖煮的效果时，花棠还跃跃欲试，一脸自己可以帮忙尝尝咸淡的殷勤。 　　平时黑猫总是喜欢使坏、调皮和搞事情，唯有在等着吃的时候，最活泼和可爱。 　　门边挂着一只馋猫，顾余生也不好装看不到，把花棠的小碗拿过来，给她舀了一小份之后放在旁边凉一凉，然后给她夹了个鸡腿放在盘子里，“我帮你拆开？” 　　黑猫连连点头，看顾余生用筷子划下去后分开，冒着热气的鸡腿肉显出纹理来，还会流下一点点能照耀出光点的汤汁来。 　　鸡腿里面是有个窄长的小骨头，因为炖的很烂，筷子可以直接挑掉，大骨也能直接夹出来。 　　但花棠不让他把骨头扔掉，尤其是鸡腿两头的脆骨，那是精华。 　　嗦嗦骨头，吃掉脆骨，再吃已经不太烫的鸡腿肉，最后喝汤，才是正确的进食方式，花棠吃饭可是认真的。 　　平时不肯吃胡萝卜，连沾着胡萝卜味道的东西都不吃的花棠，对特制版胡萝卜焖饭表示了真香，吃了一小碗之后，又让顾余生添了半饭勺进去。 　　可惜的是，猫就这么大，再怎么努力吃，也不可能把整锅焖饭和所有鸡汤都解决。 　　心有余而吃太撑的花棠遗憾的看着碗，盯着顾余生给林清、方言他们打电话，今天有时间来吃饭，没时间拿个饭盒过来，打包带走也行。 　　他是真的挺喜欢做饭的，平时小饭馆的忙碌之余，也会费心准备点什么，每次还会多做一点，顺便给大轮他们打个电话，要是方便就过来吃。 　　没等顾余生问问花棠，白合飞在不在家的时候，鸽大的电话先拨了过来。 　　虽然入睡前胸口发闷，感觉有点无法呼吸，但好好睡了一觉的白合飞精神还是好了很多，醒来之后还有点懵，一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就不太好意思给顾哥拨了个电话，想问问店里还有没有剩饭或别的吃的。 　　他稍微刮个胡子洗把脸，然后去吃饭。 　　这几天的情绪起伏以及风尘仆仆，让白合飞整个人都粗糙化，除了眼底消下去不少但还有部分残留的红血丝，就是黑眼圈和胡茬，还有没好好洗脸导致氧化后有点出油发黄的脸。 　　白净小男生，秒变糊锅的水煎包。 　　顾余生多敏锐的性格，一听白合飞声音不太对，就猜对方应该遇到了些什么事情，倒也没有直接点破，只说他刚做出来胡萝卜焖饭和鸡汤，直接送过去就行。 　　反正就在一个小区里，等白合飞吃完，再把饭盒送回来就行，饭就要趁热吃才香，待会儿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 　　一听胡萝卜焖饭和鸡汤，深知顾哥厨艺的白合飞当即分泌出口水来，但他哪好意思让顾哥送到他家里来，立刻说不麻烦不麻烦，他自己来拿。 　　花棠不耐烦听这种你为我着想，我为你考虑的戏码，喵了一声，跳到了瓜箱里面。 　　别争了，恶猫来，你们都让开。 　　“……小白，待会儿给花棠开个门。” 　　“……好，麻烦顾哥了。” 　　顾余生这里的饭盒质量挺好的，装好之后放在瓜箱里面，只要花棠不推着饭盒当皮球玩，就不会漏洒。 　　花棠带着饭盒开始“猫猫快递”，只要黑猫不要乱转，瓜箱的送达时间还是很快的。 　　白合飞挂了电话刚洗完脸，就听到自家门被飞踹一声，然后才出现门铃声。 　　一听这个敲门方式，就知道是花棠，忙跑出来让瓜箱进来，白合飞忙拿出最高规格来招待“外卖员”。 　　看鸽大提着饭盒到桌边，打开盖子之后被香味瞬间抚平，花棠也陶醉了一秒，然后伸出爪爪，索要配送费。 　　白合飞多希望，自己这个时候不知道不明白不晓得，可花棠蹭的弹出了爪尖，雪白闪亮的，让他默默去拿出之前花棠用的小碗。 　　让这个“外卖员”挑走鸡汤里的鸡翅，和他并排，品尝这次的“配送费”。 　　鸽大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瓜箱在小区这么长一段时间，还没有发展出猫猫外卖的业务，就是这个配送费结算的太香了。 　　顾余生哪敢让花棠前功尽弃，胖在配送费上？ 　　白合飞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哪怕顾余生专门给他多装了一些，也吃的干干净净，和花棠的动作如出一辙，摊在餐桌旁露出吃太饱的放空状。 　　睡觉、食物，这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就是人满足和快乐的源泉。 　　白合飞整个人的状态也好多了，把饭盒去洗干净，然后换了套衣服整理了下外表，精气神恢复八成，下楼去小饭馆还饭盒。 　　花棠不好好走路，总是试图绊倒白合飞，圆嘟嘟的一只在旁边使坏，对脆皮的鸽大来说还挺有威胁的，最后白合飞只能抱紧饭盒，势必要和饭盒共存亡，才让花棠觉得没意思，放过他。 　　就知道拿饭盒摔坏了，顾哥要浪费钱重新买来威胁恶猫，一点新意都没有。 　　白合飞来的时候，顾余生和林清都在，正摁着吃饱喝足的林清打扫卫生。 　　经常在家里做打扫的人应该知道，哪怕是没什么外人来的家里，也会隔天就落灰，更别说白天要开门的小饭馆，天花板的角落，地板的边缘，桌椅不常挪动的地方，都会落灰。 　　顾余生对卫生标准要求的很高，营业时间不准甜虾下楼，哪怕不掉毛的花棠也不让进厨房，就能看出他的坚持。 　　现在来了个吃白饭的林清，正好抓着打扫卫生，要不然顾余生自己边挪桌椅边打扫，效率太低。 　　“……顾哥，你这卫生做的也太较真了吧！”吃饭是快乐的，但打扫卫生肯定不是，林清忍不住变成忧郁的胖子，看白合飞也来了，立刻欢快起来，“小白也来帮忙？快来！” 　　于是，来还饭盒的白合飞，就这么抓了壮丁，没法和顾哥那样单手挪桌椅，就做点轻便的活，总有忙的。 　　继睡眠、食物之后，付出劳动并收获肯定，则是抚慰情绪的第三件法宝，顾余生话不太多，可林清嘚啵嘚啵说的开心。 　　一眼就看出小白心情不太好，林清就边擦地边灌鸡汤，再偷偷递眼神让顾哥配合应一声，两个大哥很快把白小弟顺毛成功。 　　“人嘛，其实和其他动物没什么区别，多的就是个信念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哪怕天不让你活，也不肯低头。” 　　“谁都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你林哥我难过就喜欢吃烧烤，尤其是你顾哥烤的小羊排，简直了，是我生活的意义啊！” 　　“嗷——顾哥手下留情，我立刻就把口水擦了，看，地板闪吧，我拿抹布擦的。” 　　顾余生任林清敏捷的从这边擦到那边，仿佛扫地机成精，然后拍了一下白合飞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小白遇到什么事情了，但是，就和林清说的一样，找点信念感，要是找不到，来他们这里。 　　有食物，有黑猫，还有擦不完的地板，以及能陪你聊天的大哥，总能让你好受一点的。 第124章 　　顾余生和林清都比白合飞年龄大， 又因为生活经历不同， 阅历和心态都比鸽大成熟和稳重的多。 　　尤其是顾余生，要是说到婚姻生活或养育子女，他可能没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但说到人生经历、信念本我之类的话题，肯定能当白合飞的老师。 　　再加上白合飞生活的环境相对单纯， 一直都在学校里面，对自己的状态也不太会隐藏，顾余生和林清一看就能猜个大概。 　　这种“过来人”的专属技能点， 可是很有优势的。 　　生活之中，父母教育孩子， 长辈告诫晚辈，基本都是衍生于此。 　　当然，“过来人”的态度也是有好有坏的， 有些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就会产生更多的同理心，遇到类似的年轻人， 会主动伸出援手拉对方一把。 　　有些则是忿忿于过去， 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看别人摔跤的坏， 看到小年轻陷入泥坑，不仅不说话甚至还想踩一脚。 　　顾余生和林清明显都属于前者， 而且， 还是不太会说教， 更愿意用朋友心态沟通的。 　　正巧林清过来的时候， 拎了半桶洗干净的小龙虾，等三个人总算把小饭馆打扫完，顾余生把做夜宵的材料也准备好了。 　　“等等，之前方言还在这里留了个铁板，小白，去帮忙跑个腿，钥匙在这里，把我医院冰箱里面什么鱿鱼须、年糕之类的东西拿过来。” 　　花棠又想留在小饭馆看顾余生做小龙虾，又想和白合飞去冰箱里面拿东西，一时之间，猫猫捉急。 　　还是顾余生看到黑猫团团转的样子，给花棠也发了任务，让她和白合飞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南门那边买点饮料。 　　隔壁的超市是没有什么鲜榨西瓜汁、柠檬水的，只有南门那边夜里出来的小摊和路边的果饮店有。 　　小龙虾比较多，顾余生准备做三种味道的，花棠回来肯定还能看到一种。 　　黑猫愉快跑出去，还时不时扭头催促白合飞跑快点，刚努努力力打扫卫生的鸽大忍不住大喘气，然后在花棠嫌弃的眼神中，再追上去。 　　别看林清厨艺一般，平时除了来蹭饭就是凑合吃一顿，但还挺会买食材的，起码白合飞从冰箱里取回来的这些东西，一尝就知道不错。 　　铁板烧加上小龙虾，再来两瓶冰啤酒是再好不过的，但花棠去买饮料的时候，看到奶茶店新出了红豆双皮奶和椰奶清补凉，就爪爪一挥，挡住了白合飞拎啤酒的的手。 　　于是，现在摆在桌子面前的，就是西瓜汁、柠檬水、双皮奶和清补凉，看着旁边跃跃欲试准备挨个尝一尝的黑猫，林清想喝啤酒的心就熄灭了。 　　一看就知道这是花棠买的，他再去拿啤酒，回来估计小龙虾就剩壳了。 　　顾余生拿的是柠檬水，林清和白合飞就把挖走几勺的双皮奶什么的分分吃掉，还别说，这种凉凉甜甜的饮品，偶尔吃一次，也不亚于啤酒。 　　“小白，来，和你林哥碰一个，这到底是什么啊，里面怎么还有汤圆？”端起清补凉，林清用勺子捞了一下，还挖出来个小汤圆。 　　白合飞手上沾的全是剥小龙虾的蒜蓉，吃的有点上头，傻呵呵的笑了两声，拿掌心夹起甜品碗和林哥碰一个。 　　花棠喜欢吃清蒸的小龙虾蘸酱，但是爪垫受不了烫，猫爪爪又没法剥虾，就只能着急的等顾余生动手。 　　小龙虾好大一只，但是剥出来的虾肉只有那么一块，顾余生把剥好的虾放在花棠的碗里，然后看着黑猫伸出前爪滚了个虾钳子过来，使坏的推推推，扎了一下白合飞。 　　正沉浸在蒜蓉小龙虾的美味中不可自拔的白合飞嗷了一嗓子，然后恶向胆边生，想拿手上沾着的油和蒜蓉末去rua一下花棠。 　　年轻人，乖巧的吃夜宵不好吗？ 　　在白合飞伸出罪恶手手的瞬间，林清眼疾手快的把所有的饮料抱离，顾余生也稳当的把龙虾盘和铁板烧拿走，任鸽大被黑猫反抽，陀螺式暂时下线。 　　等白合飞再回来的时候，花棠的小龙虾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懒洋洋的蹲在一边，慢吞吞吃铁板烧到焦香的年糕。 　　“顾哥，林哥，我一直有个不好的毛病，和你们在一起吃饭，说话都特别高兴，但回家，尤其是入睡前那一会儿，就不行了。” 　　“前段时间，我一个长辈去世了，辛苦一辈子，无名无分也没什么亲人挽留她的送走了，我去扫墓回来就睡不着，晚上一闭眼就开始想象，我如果活着被装进棺材盒子，是怎么一点点窒息的。” 　　人的情感雷达其实是很敏感的，顾余生和林清的有意陪伴，让白合飞挨个把剥好的小龙虾拼起来，然后说出了他连心理医生都很少倾诉的话。 　　承认自己心理防线脆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并主动求救，对白合飞这样有过抑郁症经历的人来说，其实是个好事。 　　因为他在感觉到安全的前提下，才会把心里这些话说出来。 　　“哥，我一直都特别羡慕你们。” 　　在白合飞看来，不管是稳重可靠的顾余生，还是风趣愉快的林清，都是潇洒自知，姿态从容的生活模板，是他很难学会的理想状态。 　　大部分的人可能都不太会夸自己，但是，一定能找到自己的缺点，甚至说到自己的不好时，滔滔不绝，还有理有据。 　　然后，花棠把来不及吃，已经凉下来没那么弹软的另一块年糕塞到了白合飞嘴里。 　　永远相信自己全场最坏的恶猫，最不喜欢听到这样“我不行”、“我不可以”、“我比不上别人”的话了，看花棠这暴脾气。 　　白合飞被堵了个正着，还被年糕上撒的调料呛到了，咳了两声之后连连找水，忙灌了两口西瓜汁才顺下去。 　　但这次，顾余生和林清都站花棠，哪能这么说自己呢？ 　　“小白，你就是想得太多，别看大家平时都光鲜亮丽的，谁知道回家之后是什么样子呢？” 　　“就拿我来说吧，当时刚离开部队，学了兽医之后也是玉树临风的一个帅小伙，结果宠物医院没什么客人，我天天蹭二鹏他们工作室的盒饭。” 　　“后来，居然在动物绝育上出名了，都来找我给猫猫狗狗做绝育，硬是把玉树临风的小伙，折磨成宠物见到能躲多远躲多远，同行看我白天数钱，哪知道我夜晚流泪。” 　　听到这个，顾余生都忍不住带上笑意，这事他们几个都知道，还有两个阿拉斯加的主人犯二，给林清送了一个“了却烦恼林一刀”的锦旗，夸林医生是割蛋高手，还多宠物主人都慕名而来，想找蛋医生主刀。 　　钱是挣了，但是林清这个宽面条泪吧，也没少找他们流。 　　清清白白的小医生，谁受得了这份委屈？ 　　林清的描述实在太有画面感，听得白合飞都顾不上忧伤，一看到林哥的表情就想笑。 　　“再说，你看你顾哥，往店里一站，引无数小姑娘费劲登记也要进小区吃饭，晚上还不是要带甜虾跑步，拿抹布擦地板？你就是缺点厚颜无耻的美好品德，看看花棠，蹭吃蹭喝快快乐乐，人家发愁过吗？” 　　林清作为过来人，没什么好的人生经验分享给白合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一劝这个年纪，正敏感和想太多的年轻人，只能送一句忠告，早点不要脸就早点收获快乐。 　　“生活没你想的复杂，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脸皮厚点，怕什么？学学花棠的理直气壮，才能舒心。” 　　顾余生把手里剥的虾顺手放到了白合飞碗里，也难得赞同林清的歪理，“情绪充沛，敏锐感伤都不是错，对生来病死的恐惧也很正常，但谁都只能活今天，冷就往火堆旁靠，孤单就往朋友身边围，缺什么就主动凑过来，大家都一样的。” 　　心理问题吧，不讲究一个痊愈，只能说让自己看开，白合飞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很正常，也不值得嘲笑，但想要调整他的状态，只能推他一把，让白合飞自己往前走。 　　“月底你们是不是也会放假？要不然一起出去玩。” 　　顾余生他们一直有出游安排，今年才刚定下时间，要是白合飞有空，也能一起来。 　　花棠一听也顾不上年糕了，摁住刚才玩的小龙虾钳子，凑到顾余生旁边，想知道今年去哪里玩，是不是还可以去吃烤肉，看大老鼠？ 　　白合飞一看花棠整只猫透着“想玩”二字，就能猜到出去玩会多有意思，他月底还真有时间，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欣然同意。 　　说道出游，林清和白合飞就来劲了，一起嘀嘀咕咕最近哪里好玩，然后在顾余生起身，去把清蒸的虾仁也给甜虾尝尝时，就看到林清偷偷摸摸凑到白合飞旁边，“嘿嘿，小白，你知道顾哥在你这个年纪，也做过半夜躲着哭，打湿半个枕头的事情不？” 　　这应该算是顾余生的黑历史了，他向来重感情，二十出头的时候，也有过不肯在别人面前露情绪，自己大晚上默默淌泪的经历，哪像现在，只有让他们默默淌泪的份儿。 　　所以说，要趁年轻多做傻事，否则，以后变成老油条，都没有点可爱的回忆。 　　白合飞还没有消化，青涩版的顾哥居然也会感情充沛到夜里哭，就看到顾余生转身，向花棠借了一下她正在玩的小龙虾钳子。 　　然后，瞄准拔腿就跑的林清，投掷飞镖一样的扎了过来。 　　“嗷——”捂住屁股，林清一跳两米高，看的白合飞都觉得肉疼。 　　年轻果然就是疼痛啊！ 第125章 　　林清好大一只， 被扎个正着后，跳起来的动静也很大。 　　花棠看到之后，愉快的继续推过来小龙虾钳子， 还想看一次！ 　　顾余生：…… 　　黑猫把小龙虾钳子继续往前推一推，小圆脸满满都是期待，来， 再丢一次，还想看。 　　林清带过来的小龙虾个头都比较大，尤其是清蒸的那一盘， 剥的时候让花棠攒到了好几个大钳子，现在能全推过来， 让顾余生投掷出去。 　　“顾哥， 真男人就是有泪也……”林清委屈， 他没有说错啊。 　　男人掉眼泪算是什么大事啊， 尤其是他们几个都是很重感情的性格， 顾余生这种屈指可数的掉泪次数，已经算是“眼泪差生”。 　　他和大轮才是流泪高手，一个剽悍的胖子，一个强壮的大汉，猛男落泪起来，哭声和眼泪量都远超小姑娘。 　　训练苦的想哭， 出成绩了也想哭， 分别的时候更想哭， 再见面相逢喝酒的时候， 那更要嗷嗷哭。 　　怎么了，不能哭吗？ 　　顾余生也不是什么“哭就是原罪”的极端派，不会为了林清掀他黑历史生气，但谁让林清边跑边跳，还回头做鬼脸的样子太欠揍。 　　伸手把花棠推过来的虾钳子全部拿上，顾余生拿出常年颠锅和摁住甜虾的手劲，再次展现了只要臂力足够，万物皆可飞镖的真理。 　　别说花棠看的心满意足了，就是白合飞都下意识举起自己手里蒜蓉味的虾钳子，很想递给顾哥。 　　原来，小龙虾很难啃的虾钳，正确的打开方式是这样的？！ 　　皮过头的林清嗷嗷的跳，白合飞飘着蒜蓉味傻乐，然后拿纸巾擦干净手，和顾哥一起收桌子。 　　这种劳动时间肯定是没有花棠参与的，黑猫快快乐乐蹲在门口，看林清和只小青蛙一样跳来跳去，跃跃欲试举个小一点的虾钳，也想试一试。 　　“顾哥，你去洗手休息，剩下的我来。” 　　毕竟是刚才一起打扫小饭馆的人，白合飞对厨房也挺熟悉的，把餐盘杯碟端进来之后，就挡住顾余生，说剩下的他来。 　　没有让顾哥做宵夜，还要洗碗擦盘子的道理。 　　小龙虾的壳，烤鸡翅的骨头，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要今晚分类扔出去，否则先不说顾余生能不能忍受，发酵一晚上会有异味的。 　　顾余生也不和白合飞争这个，把厨房让给他之后，把外面的林清拎了过来。 　　别想借着被扎的痛来躲避洗碗，论小饭馆的洗碗元老，还是要数林清。 　　熟悉的小板凳，亲切的洗洁精，连擦完布和消毒柜都透着些可爱，要不是林清手上还有点小龙虾的余香，他肯定要抹把眼泪的。 　　又回到小饭馆刚开业，洗碗洗到崩溃的噩梦了。 　　“唉，顾哥就是太讲究，洗碗机也可以用的嘛！” 　　林清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还没有敢让顾余生听到，别看这就是一家小店，但顾余生的卫生标准很高，除了地板都要用抹布擦之外，连洗碗机都是客人专用，不会把自用餐具放进去的。 　　洗碗机明明每次都会消毒的，也不让放，要不然，林清和白合飞就不用在这里亲自擦擦洗洗了。 　　“混用总归不好，万一分不清怎么办，林哥，要不然你去休息，这些我能洗完。”白合飞倒很理解顾余生的坚持，虽说洗碗机每次都会消毒，但是，混用也太不讲究了，就林清偷懒能想出这招来。 　　“我就说着玩的，论洗碗，我可比你熟练。” 　　林清也就是懒一下，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餐饮小店就要多注意这种小细节，要不然，那些小姑娘怎么会不辞辛苦的进小区吃饭呢，除了店主的美色，自然也有菜品的优秀。 　　一般到了这个时间点，白合飞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太好了，有的时候靠在床头，开着个橘色的小灯，越想越扎心，甚至整个人都会被消极的情绪浇灭。 　　但现在坐在林哥身边洗碗，让白合飞再次想到困扰他的悲痛时，情绪仿佛被什么保护膜阻隔了一层。 　　虽然还是会悲伤，会难过，可是周身的烟火气让他觉得，生活在进行中的痕迹，以及，他无法掌控未来，也改变不了过去，唯有能活在当下的清晰感。 　　万般悲痛，唯用力生活可破，在白合飞把自己锤炼成泰然处之前，他还挺乐意多来小饭馆洗洗碗的。 　　可能是和花棠认识久了，社恐鸽大也学会了一些厚脸皮的技能，知道怎么主动去求救和解决问题，哪怕被拒也没关系。 　　像现在，他暂时做不到独处和感受生活，那就先想办法找到可以做到的，然后努力凑过去，学习经验或寻找解答，先从感受别人的温度开始做起，大部分的情况下，都能如愿得到反馈。 　　白合飞以前的性格，是很羞赧于做这样的事情的，可是，被花棠脸皮厚的美好品德熏陶下，也多少开了窍，有了不小的改变。 　　可能，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就是学会恶猫式底气超足，脸皮超厚。 　　等送走林清和白合飞，顾余生还给甜虾洗了个澡，把这个沾水就开游的狗子从浴室扛出来后，也难得原地顿了两秒，顺顺气。 　　打扫浴室，冲澡换衣服，再把T恤顺手洗了，等顾余生把这些忙完，月亮已经爬的很高了，甜虾也幸福的团在狗窝里面，尾巴尖偶尔动一动，明显在“睡觉觉”和“等主人”之中挣扎。 　　晚上的月光很亮，顾余生从浴室出来也就没有再开灯，把衣服晾好之后，过来揉了揉甜虾的耳朵，算是和甜虾说声晚安。 　　检查门窗，铺好枕头，刚准备把窗帘拉上的顾余生，就看到二楼窗户外，怼着一张圆圆的小黑影。 　　哪怕是背光，顾余生也能看出来，这绝对是花棠的小圆脸。 　　这几天的空气好，云也少，月光撒在黑猫身上，像是揉碎的小光点。 　　顾余生第一次在晚上看到花棠，倒没有被黑猫吓到，只是有些好笑，想知道花棠为什么守在这里？ 　　以往这个时候，花棠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今天是夜宵吃的太晚，让黑猫暂时睡不着吗？ 　　顺着顾余生推开的窗户进来，没有去找香香软软小被窝的花棠，当然是有任务的。 　　在敲窗户选被窝前，恶猫突然想到顾余生的黑历史，就临时爪爪一转，回到了小饭馆的二楼。 　　蹲在猫箱上，想看看他是不是晚上真的会偷偷的哭？还打湿半个枕头的那种？ 　　就算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的这点月光，顾余生一看花棠蹲在他枕头旁边，再想想林清今天的揭底，就能猜到花棠要做什么。 　　一看就是守在最前线，要看掉眼泪现场版的。 　　为此，花棠还用爪爪搓了搓枕巾，确定柔软之后很满意的点头，很好，待会儿眼泪太多了，就拿这个擦。 　　顾余生不觉得哭是个丢人的事情，只是，他上次哭，可能也就是二十出头那次了。 　　花棠蹲在这里甩着尾巴等哭，甜虾听到动静也不睡了，凑过来把脑袋放在顾余生的腿上，就这么坐在床边，顾余生也睡不着了，少见的回想起他和白合飞差不多大的时候。 　　“小白其实挺坚强的，只是很少有人肯定他。”能在发现自己有严重的抑郁倾向，确诊抑郁症之后，主动寻找医生，接受治疗，其实就很勇敢了。 　　顾余生在白合飞这个年纪的时候，做的也不一定有他好。 　　“那段时间，师母的检查结果不太好，很可能是救不回来的癌症。”可能是十几岁的时候，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经历太难以承受，顾余生不仅极重感情，还很畏惧离别。 　　如果说那次来小饭馆，专门看看顾余生的老领导既是当年救出顾余生的恩人，又是后来提携他的师长，那么领导的夫人，顾余生提到的师母，就是充当着他的女性长辈角色。 　　细心的，温和的，认真关照着顾余生，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师母给了顾余生久违的“家”的温暖。 　　所以，师母查出来重病的时候，顾余生的状态也很差，甚至很极端的在想，是不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好的气场，很容易给亲近的人带来伤害，那是不是从一开始不要认识，就好了？ 　　“那段时间我都想好了，如果师母去世了，我就去队里领只退役的军犬，然后住在离墓地近一点的地方，离人群远一点，陪上四五只犬走到结束之后，到自己老年，就有回忆陪伴可以安静的等待属于我的结束。” 　　这明显比白合飞的状态，更脆弱和极端。 　　哪怕是幸灾乐祸的恶猫，也伸爪踩了踩顾余生的掌心，让他看自己，看现在的一切。 　　“当然，现在不会这么想了，在这里的生活比我之前想象的都要好。” 　　从二十出头到现在这些年，顾余生经历的事情也早已改变了他的想法，而且，九州小区的生活真的很适合他，不会再出现以前那些想法了。 　　本来准备去找小被窝睡觉的花棠也不准备走了，不仅自己霸占了小半枕头，还让甜虾也上来，挤了小半床铺。 　　今天，就要用毛绒绒战术，把顾余生rua到晚上笑掉半个枕头那种。 　　恶猫的看家本领，就是让别人“强颜欢笑”，不笑也要笑。 第126章 　　成年男人的卧室， 和小姑娘的相差实在太大。 　　对小动物温柔的家长，基本也都会更疼爱孩子，给小姑娘们准备了明亮宽敞的卧室， 仔仔细细的布置， 被褥和枕头蓬松柔软的像是羽毛。 　　花棠这种睡遍小区软被窝的行家，甚至能爪爪一挥， 指导室内家具用品的采购。 　　哪种柔软之中不失支撑力的回弹， 哪种冰丝凉爽又不会伤皮肤，哪种亲肤友好不会过敏起红疹。 　　余饼干家里，卧室的床更是能让黑猫和小朋友联合翻滚， 三圈之后也不会掉下来。 　　再加上小姑娘都是香香软软的，浅色调的卧室像是透着甜甜圈香味的云朵， 包裹着稚嫩的小朋友， 是花棠的最爱。 　　要不然，恶猫为什么每晚都锲而不舍的去找小被窝？ 　　肯定是好睡，才去啊，反派就是这么无利不起早，为小被窝跋涉也心甘情愿。 　　相比之下， 顾余生的卧室就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和甜味，香香软软，浅色如同云朵完全是反着来的。 　　为了给甜虾挪出最大的活动空间， 二楼属于顾余生卧室功能的地方， 其实也就床和附近一点点位置。 　　他睡惯了部队的单人床， 哪怕离开之后， 也没有选择双人床或者更大的床，也就挑了个稍宽的普通款式。 　　用林清的话来说，就是清心寡欲的宽度，根本不考虑再找个女主人一起睡的。 　　在香香软软小被窝翻滚习惯的花棠，总担心自己摔落，把枕头越霸占越多，还是觉得自己的尾巴掉下去了。 　　除此之外，床铺上也闻不到甜甜香香的味道，除了浅淡的凉薄荷洗涤剂的清香，就是残留的阳光味道，单调的让恶猫嫌弃翻倍。 　　至于颜色？ 　　想想顾余生也不会挑什么奶白、嫩粉或者马卡龙蓝的颜色做床单被套，亚麻色、浅棕色甚至藏蓝，挑的每一款都是黑猫拒绝的呆板纯色款。 　　唉，除了整洁到能看出床铺的纹理，被子总是叠成豆腐块很好跳之外，这是个平凡无奇，一看就没有生活愉悦感的卧室。 　　要不是为了蹲守顾余生半夜哭湿半个枕头，恶猫才不委屈自己将就一晚上呢！ 　　甜虾在二楼翻出花的玩，却从没有主动跳过顾余生的床，或者扒拉下来床单枕头拆拆家，除了每天被带出去运动消耗精力外，肯定还和顾余生的审美实在激不起甜虾的兴趣有关。 　　唉，反派就是这点不好，看哭哭和小被窝两难全，总要放弃一个。 　　这个时候，小姑娘们早已熟睡，花棠也懒得离开小饭馆，再去敲窗户吵醒小朋友，左扭右扭的在枕头上团成个圈，最后干脆揣爪爪趴好，催促顾余生快点睡着，然后，开哭。 　　本以为换了不太喜欢的环境，就睡不着的花棠，没揣爪三分钟，就在枕头上睡成了猫饼。 　　再加上好大一只，霸占小半个床的甜虾，顾余生第一次后悔自己没在二楼放张备用的折叠床，只能睡在剩余的位置。 　　小半边枕头，和一半多一点的床铺，顾余生躺好之后，把手探在花棠和甜虾的另一侧摸了一下，确定这两只离床边有一定距离，不会睡着睡着就掉下去。 　　红瓦房的墙体偏厚，冬暖夏凉，晚上不开空调也不会很热，再加上九州小区的生态湖管理的很好，到了晚上，把窗户打开一天，还能感受到微凉的夜风。 　　但往常适宜的温度，放在今天就显得有点闷热，毕竟，旁边的花棠和甜虾，都是实打实的“毛皮大衣”军团。 　　顾余生就是冬天，也没有盖过这种厚度的被子。 　　甜虾睡姿还好，偶尔就是容易留口水，让顾余生心情复杂的给这个家伙垫了块毛巾。 　　花棠则是枕头太小不够发挥，也不知道整只猫是怎么睡的，呈现出液体式移动，能睡着睡着就挪到其他地方了。 　　顾余生；…… 　　换床的心情，从没有这么迫切过。 　　家里养过毛绒绒的都知道，有关这个家到底听谁的这个问题，一定是有一方要驯服另一方的。 　　否则，毛绒绒们能上天。 　　再一次被花棠一jio踹到肩膀上后，顾余生叹口气，起身在地上打个地铺。 　　半小时后，睡得好好的甜虾被踢下床，正好被顾余生接住。 　　可能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完全搞不懂自己睡觉为什么还要飞一般感觉的甜虾，哼唧了两声，被顾余生放回狗窝也没有醒。 　　不到十分钟，花棠把自己也踹下来了，接住黑猫的时候，顾余生在黑暗之中睁开眼睛，很想知道花棠平时是怎么睡的。 　　这种把自己都能踹下去的睡姿，到底是怎么保持到今天的？ 　　实际上，之前睡小被窝和小姑娘挤在一起的时候，花棠的睡姿也没有这么“活泼”，可能是换了个环境，没什么圈着她了，睡姿才这么自由自在的。 　　没办法，顾余生把花棠再抱回枕头上，然后扯过来被子，给她垒了一层“墙壁”，用被子圈住她，才算是把花棠固定好。 　　等早上醒来，花棠从“被子墙壁”之中冒头，迷迷糊糊的交替踩踩枕头才回神，咦，她睡得还不错？ 　　顾余生的地铺早就收起来了，甜虾也完成早上的运动任务，正在吃狗饭。 　　吃饭的时候，怎么能少的了恶猫的身影？ 　　花棠草草洗漱直奔早饭，看顾余生已经把她的小碗拿出来了，心满意足之余，想到了之前在猫箱上晒太阳的时候，听到两个年轻的女住户之间的聊天。 　　“我也好想养只毛绒绒啊，可我总是加班，不管把猫或狗一直放在家里。” 　　“谁不是呢，自己住的话，一遇到出差，更是养只乌龟，都不一定能及时换水。” 　　邀请一只毛绒绒进入自己的生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要考虑到毛绒绒吃什么，用什么，生病了怎么办，自己该怎么陪伴对方，否则动辄遗弃，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养。 　　年轻人对陪伴型动物的需求度很高，可是，独居状态下能满足饲养条件的又比较少，所以不少年轻人都只能暂时放弃，等条件允许了再养。 　　花棠看着顾余生给她剥水煮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了，然后忍不住一一对照，突然觉得，养顾余生肯定很划得来。 　　不仅能自己解决吃饭问题，还可以做好吃的饭菜，会赚钱能照顾自己，安安静静随时都可以给予陪伴，完全没有缺点的！ 　　除此之外，还能带着恶猫一起出去玩。 　　今年的出游，要比去年的晚一个月，依旧是自驾游，只是这次二鹏和方言隔几天才会来汇合，所以开了两辆车出来。 　　叶姐和白合飞也都来了，两个人都会开车，所以林清和白合飞交替开一辆，叶姐和顾余生交替开一辆，小饭馆再次进入“外出取材”的闭店期。 　　车里有叶姐，副驾驶就轮不到花棠霸占了，好在这次车都是叶丝兰提供的，底盘高，车内空间宽敞，花棠和甜虾在后排也挺愉快的。 　　顾余生和叶丝兰还挺有话聊的，提到二鹏倾情推荐的那家羊肉农家乐，结果叶丝兰也认识，离开市区前去加油站加油的时候，就下车和另一个车说了声，晚上先去农家乐住一晚。 　　她打电话让小王夫妻俩留了只羊。 　　“早知道，去年就喊叶姐一起来了，二鹏能定个包间就吹半天牛，看看叶姐，留只羊都不炫耀的。” 　　有对比才有美，林清看白合飞没听懂，就给他讲了一下二鹏推荐的农家乐，是怎么跑偏到做羊肉一绝的，没想到叶姐也认识王哥他们，看着关系比二鹏还要好。 　　林清是个有点贫，但说话特别好玩的大哥，去年自驾发生的事情，被他一说，就特别有趣，乐的白合飞也忍不住向往，特别好奇农家乐的羊肉有多好吃。 　　和白合飞的好心情不同，花棠倒没有上次出游的愉快。 　　倒也不是别的问题，而是外面一直在下雨，开的越远水汽就越大。 　　别说开窗吹吹风了，连甜虾都不太乐意把脑袋凑在窗边，要不然，糊一头的雨水，拍的脑壳晕。 　　“今年的雨比较大，往年没这么夸张。”叶丝兰回头，看两只兴致不高的毛绒绒，就能猜到原因。 　　她看了看车窗外不停的雨线，也忍不住和顾余生感慨两句。 　　每年这个时候，就是南方的汛期，可是今年的降雨量，明显比往年多。 　　雨下的太多，总容易让人觉得压抑，更别说讨厌湿漉漉的毛绒绒们了，这种空气中水汽充足，和玩水还完全是两个概念。 　　没看连甜虾都觉得不太舒服，对雨水没什么兴致嘛。 　　“明天换条路走吧，我担心有些地方的路出问题。”下雨天，行车安全也需要警惕，顾余生把这事记下，准备待会儿到地方给林清他们也说一下。 　　雨太大，容易隐藏路面状况，万一遇到水坑或井洞，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他们还是挑熟悉的路走比较好，别为了省油走陌生的近道。 　　果然，等花棠他们吃完羊肉，从农家乐离开后，开出去没一个小时，雨就越下越大。 第127章 　　哪怕是花棠这种平时比较宅， 没什么事情不会离开九州小区的猫猫， 都知道国内各地的气候温度和风土人文差异极大。 　　幅员辽阔的同时， 就是有人冬天泼冰化雪，有人海边踩水防晒。 　　但夏季，则是个很特殊的时间。 　　燥热的空气，强烈的阳光， 在这几个月里，全国都逃不了太阳的热情。 　　花棠好不容易趴在西瓜上， 勉强适应了正午的骄阳，就被出游后飘洒的雨丝糊了一脸， 逐渐暴躁。 　　天热还能躲着， 趴在凉西瓜上降温， 再偷偷舔几口冰淇淋。 　　雨多就没有办法了，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室外，空气都有些湿漉漉的，仿佛伸手能凭空拧把水出来。 　　而且， 夏天的雨绝对和温柔友好扯不上关系， 哪怕不是暴雨， 也能裹着风往人的脸上拍两下。 　　人的皮肤体感度都不太友好了， 更不用说花棠和甜虾这种毛绒绒了。 　　伸出爪爪，花棠感觉自己都要滴水了，浑身的不舒服。 　　哪怕是之前在农家乐吃到皮牙子羊肉烤包子的快乐， 也快维持不住花棠的理智， 要跳出去和雨丝正面决斗。 　　雨天的路面湿滑， 行车安全的不稳定性增加，顾余生和林清两个人也是提起一百二十个心来注意路面情况。 　　这个时候，高速上不仅要注意自己的车，还要关注其他的车，高度注意的投入很耗费心神，所以叶姐查了一下最近的高速服务区，先暂停一下。 　　“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白合飞从后备箱翻出拖鞋和人字拖，问问顾哥和林哥要不要换一下。 　　因为延绵不绝的雨丝让高速服务区的地面积了不少水，这个时候穿什么鞋子都麻烦，与其待会儿想办法晾干鞋子，不如先穿上拖鞋。 　　叶丝兰也换了鞋子，裤腿一挽，和顾余生他们几个一起，和要去下田插秧一样，样子是有点好笑，但很适合下雨天。 　　可能是叶丝兰和顾余生都属于高挑的身形，两个人挽起裤腿踩着人字拖，清晰的脚骨线条和有力的小腿，让两个人看着像是走时装秀的姐弟。 　　相对于的，林清和白合飞就像是网瘾大哥拖着死宅弟弟出门，画风完全不同。 　　“我去，小白，你还有别的人字拖吗？顾哥他们那个款的，为什么看着那么好看？” 　　“……林哥，我们四个人的拖鞋，都是批发的同款。” 　　因为这次目的地有海边，白合飞是买来三男一女的纯色人字拖，准备在沙滩旁踩水的，没想到雨太大，提前拿出来穿而已。 　　林哥被白小弟戳了一刀，默默捂心口，一甩雨衣独自下车，让白合飞自己感受一下他的无情背影。 　　“花棠？” 　　一行人在农家乐吃的挺饱的，现在也不用去高速服务区找个吃饭的地方，但是进去休息一下，查查接下来的路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甜虾从车里跳下来，乖巧的跟随在顾余生身边，被头顶的大伞挡住雨水后，望着地上的水坑恢复欢乐。 　　花棠则不想踩水，蹲在后排不愿意下车，要叶姐抱才肯出来。 　　熟练的把猫抱起来塞雨衣里面，叶丝兰点点从雨披领口露出来的猫脑袋，倒也没有说花棠娇气。 　　毕竟，这雨水实在太讨厌了。 　　高速服务区里停的车不少，看基本上满员的快餐店就知道，估计是过往司机和乘客都在这里停下修整。 　　一行人找了个卖特产的店，借了两个长板凳坐下，顺便再和老板聊个天。 　　“这雨今天停不了，已经下了好几天，房顶都生霉斑，潮的很。”老板听林清他们是出来玩的，就建议他们天黑前快点找到地方住下，雨天的时候不要开夜车，挺危险的。 　　不仅是行车视线受影响，刹车制动也不如平时好用，哪怕是城市里面的限速路段，雨天的时候，追尾的事故也陡增，更别说本来就有行车速度规定的高速路。 　　出来玩的，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叶丝兰拿手机搜了一下后，等雨丝稍微小了点，就准备出发。 　　“这个地方我熟，小顾，你去开另一辆车跟我走。” 　　四个人里面，叶丝兰和顾余生开车的技术是最好的，两个人的心态也最稳，雨天的时候天色本来就要比以往暗，再不抓紧时间天就要黑了，所以让车技过硬的两个开，是最稳妥的办法。 　　顾余生无异议，去另一辆车跟上，短暂撒欢的花棠和甜虾干脆在后排圈成团睡觉。 　　花棠已经做好到了目的地，下车和雨打一架的准备了。 　　恶猫的烂脾气，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每到汛期，国内的季风季节区都是雨水过多，天地之间的水汽恨不得吞噬一切的。 　　好在雨水也不是一直下，等叶丝兰他们到达晚上入住的酒店时，就飘着毛毛雨了，花棠讲究的踩在顾余生肩头，意思意思对着雨挥了几拳才算满意。 　　酒店的除湿工作做的不错，进来之后干爽整洁，花棠和甜虾也被洗了一遍，恢复了蓬松毛绒绒的模样。 　　因为酒店里面实在太惬意，导致叶丝兰他们知道这附近有夜景可看，也不太想离开，干脆一起到酒店二楼的观景台那里，喝点酒隔着落地玻璃看看灯光好了。 　　雨丝绵密让人不太舒服，可是，躲在酒店里面往外看，却真的漂亮。 　　水汽让光晕的很温柔，同时挡住了一切嘈杂的声音，花棠蹲在沙发上，忍不住往玻璃前凑了凑，看着雨滴相聚成股流下时，每一滴里面，仿佛都裹着光点。 　　“这雨其实也挺漂亮的，就是出行实在太麻烦了。” 　　“对农业的影响也很大，城市里的排水系统也是，好多乡村更是会被淹掉，涝住。”叶丝兰则有点感慨，雨水过多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自然灾害，山地附近很容易诱发滑坡、塌方，乡村城镇也可能被洪水威胁，城市也很容易排水系统过限整个淹掉。 　　而且，火灾可以扑灭，台风可以躲藏，人们团结一心想办法抵抗自然灾害的努力中，对水灾却显得有些无助。 　　从古至今，人们总是在和过多的雨水，不受控的水灾作斗争，出行不易已经是其中最轻微的影响了。 　　白合飞还没有离开学校，也没有见过多少大场面，听着还没有太强的代入感，但顾余生和林清在部队的时候，可都是参加过抗洪救灾的，想想水灾过后田地全毁，人员受困，漫天的泥浆水漂浮着树枝或动物尸体，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今年的雨，的确太大了。 　　“好了，花棠，明天我们去吃河豚好不好？” 　　在这里感慨也无用，叶丝兰伸手拍了一下，把黑猫捞来rua了两下，提议明天去吃河豚。 　　河豚之鲜，连花棠都知道，毕竟上的网课里面，可是有不少冒死吃河豚的古诗或故事，听得黑猫心情立刻晴朗。 　　白合飞他们也没有吃过河豚，对这种会充气鼓成球的鱼类，印象还停留在“人生只能吃一次，谁先吃完谁就走”的惨烈场面上。 　　“我记得这两年，有养殖的无毒河豚。”顾余生也没有吃过，但是之前去了解食材的时候，听过这个说法。 　　养殖的红鳍东方鲀和暗纹东方鲀两个品种得到解禁，叶姐说的河豚，应该就是这个。 　　“对，野生河豚谁敢吃啊，到现在河豚毒素也没有特效解毒药物，我们不冒那个险。” 　　河豚的鲜美名声在外，一听叶姐明天带大家去吃河豚，连花棠都特别兴奋。 　　可能是心中怀有期待的缘故，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元气满满的出发，早点去还能参观一下河豚都是在哪里养殖的，不吃河鲀，不知鱼味，谁不期待呢？ 　　和经常走南闯北，朋友多路子广的叶姐一起出来，自然能享受开眼界的福利，下雨也没那么讨厌，两辆车直奔河豚而去。 　　花棠则是早起补过课，对做河豚的厨师很感兴趣。 　　河豚的出名，就在于毒性和鲜美，尤其是什么河豚做出来之后，厨师要尝第一口的说法，让花棠觉得，要狠还是人类自己狠。 　　每吃一条河豚，世界上就毒走几个厨师的操作，简直让恶猫叹为观止。 　　所以到了地方，叶丝兰和朋友打招呼的时候，花棠就踩在顾余生的肩头，把自己拉成猫条，要看看试吃多年，屹立不倒的那个厨师长什么样子。 　　普通厨师煮鱼，看的是厨艺，这个厨师煮河豚，看的是命硬。 　　“叶姐，好久不见。”接待的厨师没花棠想象的那么三头六臂，就是个普通的中年人，笑起来还挺亲切的，完全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叶丝兰拍了拍老板肩膀，聊了几句也不客气，先去看了看活得河豚。 　　虽然名字叫河豚，但实际上，这种鱼是生活在海里，少数种类能进入淡水河湖的，出水时还能发出类似猪叫声的唧唧声。 　　老板让顾余生他们多照看一下随行的猫和狗，免得一个激动掉下水之后，还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河豚鼓气以及叫的画面。 　　说实话，有点可爱。 　　让花棠忍不住踩了踩爪，觉得这么可爱，她可以……吃两条。 第128章 　　河豚的身体圆而短厚， 看着可可爱爱， 等老板带叶丝兰他们去看活河豚的时候，还发现河豚游的并不快。 　　“对，河豚是靠左右摇摆的背鳍和尾鳍划水，和普通的鱼不太一样。” 　　老板给他们解释， 很多鱼为了在水中快速游动，身体的后半部是具有游泳肌肉的，但河豚没有，可能也是这个特点，让河豚的肉鲜美柔嫩。 　　可能是河豚和其他的鱼长相差异比较大，林清蹲在水边，看老板熟练的拿网兜去抄河豚， 还有点想用手摸一下河豚皮上凸起的小点。 　　好在顾余生动作很快拦了一下， 让老板忙松口气把手拿到一边，“河豚的牙很利，能咬碎牡蛎的，可不敢乱摸。” 　　林清的手没有牡蛎坚硬，听完立刻有点怂， 忙举手投降。 　　就是一时手快没过脑子， 的确该长记性。 　　看到林清讪讪的表情，花棠也默默缩回了自己的小爪爪。 　　还好， 让林清提前犯了错误， 要不然， 猫也很好奇， 想伸爪摁一摁的。 　　谁让河豚能滚起来，身上还有点小凸起的刺包，看着有点弹，猫爪就有点不听话。 　　“我记得河豚皮处理之后，能变得坚韧而厚实。以前还有人拿河豚皮做过头盔。”都不用看，叶丝兰就伸手握住了蠢蠢欲动的猫爪爪，然后和老板闲聊上了。 　　可能是因为河豚的美味名声在外，大家都多多少少听过一些趣闻，现在找老板求证一下，和一个辟谣现场一样。 　　顾余生也觉得很有意思，给甜虾做了指令之后，带着狗在水边走。 　　平时玩闹归玩闹，一旦进入指令状态，甜虾还是很靠谱的，这只因为性格过分活泼愉快的狗子，哪怕错失了军犬的铁饭碗，也被顾余生教的很好，是条能撑场子的好犬。 　　叶丝兰带他们来的这个河豚养殖基地还挺大的，老板除了解禁的两种东方鲀，还养了其他种类的。 　　河豚的毒素在临床医学、生物研究等方面还是很有科研意义的，养殖成熟后经济效益也比较高，当然，这些都是单独养殖的，绝不敢混养，更不敢让别人接触。 　　是被严密防护藏在养殖场角落的。 　　“每年不都有什么去农学院的试验田里偷玉米，或者到什么地方吃科研葡萄的新闻吗？”老板说道这个也很感慨，不管你偷的玉米是五块钱一袋的普通款，还是五十万一棵的科研款，偷东西就是错的。 　　但目前国内的法律法规，对这种处罚也比较无奈，多是看偷窃的人是否能认识到“涉及财产价值巨大”。 　　有些村民振振有词，说你这玉米和葡萄吃起来也没有别的味道，凭什么喊天价，他按照市场批发价赔两个钱就行，要不然就是逼死他这个普通老实人。 　　管你是不是耗费了十多年的研究心血，或者有多少老师学生等着成果分析，就是他无知他有理。 　　养河豚的老板也听过类似的消息，也知道别的养殖场可能遇到过偷鱼的，偷完要是吃坏肚子，还好意思回头倒打一耙。 　　他不想拿最坏的结果想别人，可是河豚这东西不一样，哪怕是无毒的这两个品种，也最好由经验丰富，有资质的厨师来烹饪。 　　更别说，养殖场还有有毒的品种，有些河豚的毒性甚至相当于剧毒药品砒霜的1250倍，只需要不足0.5毫克就能致人死命。 　　所以，老板把这个区严防死守，不仅是怕别人偷，更是怕有小偷吃完当场没命。 　　叶丝兰他们听到这个理由，也觉得心情复杂，但老板这么做也是对的，要不然，偷你条鱼吃完就死，这种麻烦事挨着谁都不好受，哪怕老板没错，被这么恶心一下也影响心情。 　　也就是老板和叶丝兰熟，才会说到这种事，要不然，顾余生他们可能还想不到这一层。 　　等大家在养殖场里转了转，最激动人心的环节来了，老板亲自下厨，为他们处理河豚，然后坐一桌河豚宴。 　　不管是红烧、炖汤、生吃，河豚的味道都是很不错的，叶丝兰多问了一下生吃会不会有寄生虫之后，准备也给甜虾尝一尝。 　　难得吃到鲜美且安全的河豚，甜虾也不能落下。 　　至于花棠，小黑猫一直是跟着他们蹭吃蹭喝的，既然和老板熟悉，叶丝兰也不掩饰要给花棠加碗筷的事情。 　　“……叶姐，这河豚价格不低啊！”老板忍不住用败家子的眼神默默飘过来，哪怕他是招待朋友给的友情价，这一桌河豚宴也不便宜。 　　现在还加上猫猫狗狗，老板都替叶姐心疼钱。 　　“这小家伙和我的孩子没什么区别，没事。” 　　揉了揉黑猫的小圆脸，叶丝兰坦然的笑笑，然后催促朋友快点去做饭，都快过饭点了还没有吃到鱼，再晚她就赖账了。 　　“行，我去喊我儿子一起来，别看他才十二三，以后能接我的养殖场。” 　　付钱的是老大，老板不再说什么，拿网兜抄了十六七条河豚上来，去喊他儿子一起过来处理河豚。 　　小刀割去鱼鳍，切除鱼嘴，挖除鱼眼，剥去鱼皮，接着剖开鱼肚取出内脏，哪怕是无毒的，老板也只留肝脏，这就是养殖的好处，哪怕还残留微毒，对人体的影响也不大。 　　叶丝兰他们要的河豚多，很快就过来个穿蓝色T恤的黝黑男孩，腼腆的对他们笑笑之后，给爸爸打了个手势，然后拿剪刀开始重复同样的动作，很快处理起来河豚。 　　一看这动作，就知道熟练，花棠忍不住凑过去看看，还得到了男孩一个害羞的微笑，牙齿很白。 　　十岁出头，个头不高，但动作熟练，花棠和甜虾干脆蹲在男孩旁边，只看他的表演。 　　在外行猫和外行狗眼里看来，男孩比老板的动作还仔细，还娴熟，完美。 　　林清他们则是注意到男孩的手语，然后才知道，这孩子没法说话，是个哑巴。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让老板很早就带他熟悉河豚的养殖，估计是希望孩子以后能接自己的班，这样起码也有个吃饭的本领。 　　男孩可能有点怕生，低头蹲在旁边，离顾余生他们越蹲越远，倒是不怕花棠和甜虾，还知道把扔掉的内脏小心的收拢，免得猫猫狗狗好奇，来舔一口或吃一口。 　　无论老少，大部分的人类都是无法抗拒毛绒绒接近的，这个男孩因为没法说话，对陌生人还是挺警惕的，但等河豚鱼处理的差不多了，和花棠甜虾的关系倒还不错。 　　被甜虾拿口水洗礼了一下，还笑出了白牙，用额头轻轻回顶了一下甜虾，明显是喜欢毛绒绒。 　　可能是儿子对花棠和甜虾的偏好，让老板端上做好的河豚时，也没有对餐桌旁等吃的黑猫侧目，听顾余生要单独给甜虾做一点狗饭的时候，还大方的借出了厨房一个不常用的小锅。 　　老板看着平凡无奇，但刀工极佳，能把生河豚鱼切成纸一样的薄片，花棠看叶姐夹给她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鱼肉。 　　顾余生尝了一口，也很诧异的点头，这味道绝对是对得起“冒死吃河豚”的。 　　白合飞和林清则是鲜的停顿了半天，估计是在努力搜刮形容词，奈何这河豚鱼又嫩又鲜，没有任何腥味，不管是鱼汤还是红烧，都是鲜香无比，入口即化，搜索半天失败，只能恨自己没文化的拍大腿，先吃为敬。 　　这也就是在这里可以吃到，换别的地方，就很难复制了，连顾余生都做不到。 　　因为河豚的美味不在于厨艺，就在于食材本身，而处理和烹饪的注意事项极多，需要专业人士来，顾余生绝对不主动作这个死。 　　所以，可能是想着这份美味难得一见，吃的满桌都不抬头，除了拍大腿就是动筷子，花棠都自己学会了用勺子给自己舀鱼汤。 　　就是猫猫的爪爪，实在不太好用，花棠颤颤巍巍的才没有让鱼汤撒到桌子上浪费。 　　吃饱喝足，一行人结账离开，老板的儿子也躲在一边，给花棠和甜虾挥挥手。 　　男孩子十多岁，被蓝色T恤衬的更黑了，可是，有点特殊的可爱，花棠和甜虾就挺喜欢的，还挥了挥爪，逗的男孩又露出白牙笑。 　　等把车开出去一段路，叶丝兰才坐在副驾驶给老板打电话，让他记得把什么地方压得钱拿上。 　　做养殖不容易，尤其是河豚这种比较精细的品种，老板也吃了不少苦才攒下今天这些东西，叶丝兰当朋友的，没有来吃大户占便宜的习惯。 　　所以，老板特意优惠的差价，都被她补上了，找杯子压住了。 　　“你再这样我就不来吃河豚了，认识多少年了，你叶姐我是占便宜的人吗？价格喊那么低，哄小孩呢？赶紧的，别废话，下次继续做好吃点就行。” 　　叶丝兰不耐烦这种推推拉拉，让朋友把钱收下的语气，和今天去砍谁差不多，听得花棠忍不住冒头，要光明正大听电话。 　　但也看得出，关系是真的不错，花棠还听到老板在电话那边笑着说，下次一定做更好吃的河豚。 第129章 　　有便宜就要当场占， 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要不是花棠吃的太撑， 她都能伸出爪爪推推顾余生，让两辆车掉头， 回刚才的地方再吃一顿。 　　找到信得过的食材，遇到信得过的厨师，这两条就把河豚的烹饪限制了大半。 　　所以，错过老板， 花棠都不知道下一条河豚能在什么地方吃。 　　但好在， 恶猫不要脸， 顾余生和叶丝兰他们还是要脸的， 这才刚吃饱离开就转回去，不合适。 　　“要不然在这个镇子上住一天， 养殖场那边比较偏，其实住还是都住在这边的， 吃吃当地菜， 明天再走？” 　　吃饱之后人的心情就很好， 雨天的湿漉漉空气让人也逐渐适应，叶丝兰揉了一下花棠的耳朵尖， 给顾余生指路，往最近的小镇开。 　　九州小区所在的市， 是个很典型的北方城市， 不靠海， 气候偏干燥， 相应的，海产也没有特别丰富。 　　但是，这一片不一样，小镇在入海口段的大河边，不仅是河产，海产也很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很多支流的河上面有竹排和小船。 　　花棠注意到这附近有很多好看的桥，两辆车开到旅店的时候，没多远就有个青石桥，在雨水的冲刷下有种介于油和水的润泽感，看着还挺好看的。 　　就是最近下雨，让上游来的水量增加，浑浊的带着泥浆，让整个河道的颜色都不好看。 　　要不然，这种桥配上清澈的河水，应该会很漂亮。 　　“小白，你们知道南方其实也有长城吗？” 　　叶丝兰都不用看地图，看了看外面厚实的雨云，突然想到这里离湘西不远。 　　他们走走停停的，把下一个目标盯在这段特殊的苗疆长城也行。 　　“嗯？长城不是都修在北方的吗？南方也有？！” 　　“有，现在还留着一些城堡和断断续续的城墙，后天就去那里吧，特色的美食也不少。” 　　祖国幅员辽阔就是这点好，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历史和风土人情，去城市去乡村去苗寨，都是不同的感受。 　　顾余生听到湖南也挺有话聊得，他以前有战友是这里的，从家里带的辣椒特别的辣，但极其下饭，他被辣了好几次，才勉强复制出来这个味道。 　　南方偏湿热的地方都挺能吃辣的，顾余生以前还旁听过四川、云南、湖南和江西谁更能吃辣的争论，最后是炊事班的班长出来，小伙子们立刻吹彩虹屁，纷纷倒戈投班长的家乡一票。 　　“这我记得，结果班长是苏州人，一个白眼给他们翻上天。” 　　林清想起来也觉得好笑，乐的不行，忍不住拿手里的热茶和顾哥碰了个杯。 　　怎么说呢，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突然聊到一段过去，还有兄弟在旁边分享，这种感觉本身就很幸运和让人感慨。 　　每年出来玩这么一次，其实挺耽误时间，也怪浪费钱的。 　　可是，顾余生他们还是想出来，因为动态的生活才能更好让人去思考和沉淀些东西，平时在一个地方，固定且重复的生活，很容易让人变得麻木和遗忘些东西。 　　离开和改变，才能冲刷掉很多东西，让情绪继续充沛，让敏感依旧保持，最后去抓住点什么东西。 　　林清看小白蹲在院子角不知道和花棠甜虾玩什么，叶姐去和旅店的老板娘聊天，他和顾哥坐在屋檐下看外面下雨，就突然感觉人生很好，一切值得。 　　看了看时间，给二鹏他们的群里发了个照片，然后成功气到这几个后，林清更满意了。 　　这种有水的小镇还是挺有意思的，连路边一些小店卖的吃的都不同，他们几个等晚上雨稍微小一点了，打着伞踩着拖鞋到处转了转，还挺惬意的。 　　花棠注意到有些墙壁上画着漂亮的画，尤其是靠近当地小学初中，更是涂的很漂亮。 　　只是晚上太黑了，雨天让本来就不太多的路灯更显模糊，花棠就只能遗憾的踩踩顾余生的肩膀，准备明天白天的时候再来看。 　　顾余生早晚都是会带甜虾锻炼的，只要雨不是太大，基本都会出来。 　　如果明天雨小一点，顾余生可能还会让甜虾下个水，让狗子快乐一把。 　　来到南方水多的地方，最欢脱的就是甜虾了，整条犬是肉眼可见的愉悦，感染的林清他们也觉得心情好。 　　就是有点哭笑不得，这个甜虾的名字，是不是取得有点问题啊，你一条本该在陆地上叱咤风云的敏捷军犬苗子，怎么跑偏成玩水高手的？ 　　第二天早起，顾余生查了天气预报，看携带大量水汽的云团移走了，外面的雨势没有变化，但至少今天应该不会再下大雨了。 　　“甜虾，走了。”顾余生敢出声，就被自己咬住牵引绳的甜虾怼在腿上，好大一只狗，快乐的等待出门。 　　伸手揉揉现在劲儿不小的狗头，顾余生再把还迷糊着但记得看漂亮画的花棠带着。 　　黑猫目测了一下顾余生举着的伞和他的头顶之间的高度，半搭住肩头半趴在头顶，宛如一顶帽子的继续打瞌睡。 　　花棠的个头在猫猫里面不算大，可是，分量是真的不轻，为了照顾人体相对脆弱的颈椎，顾余生认命的把花棠捞住，放在正背的猫包里面，等着到学校附近再喊花棠醒来。 　　要不然，任花棠当帽子睡觉，一是容易掉下来，二是颈椎的负担太大。 　　可能是雨下了点，让河水有一个沉淀自净的时间，甜虾找到一小截支流，水很干净，雀跃的蹲在旁边等待下水命令。 　　这里不是九州小区，甜虾知道自己不能随意跳湖。 　　顾余生初步判断了一下这个小支流的情况，然后伸手测了一下水温，看还可以接受，才让活动开的甜虾下水。 　　牵引绳暂时松开，顾余生停在河边，让甜虾和花游选手一样在河里换了几个姿势，总算是过了次水瘾，才让甜虾上来，拿干毛巾把狗子擦干。 　　这种还飘着雨丝的天气，也就是甜虾犬愿意下水，顾余生把伞固定在旁边，蹲下给甜虾擦的时候，花棠都知道从猫包伸出爪子，把雨伞扶稳免得被淋到。 　　黑猫还没有钻回猫包继续补觉，扶住雨伞的爪爪倒是一顿。 　　花棠的五感一向优越，她听到了点不太一样的声音，哪怕是雨丝落地的白噪音阻隔，也让她忍不住动动耳朵，伸爪推了一下甜虾。 　　甜虾的听力可能比不上转运猫这么特殊，但也是远超人类数倍的，再加上一直在接受搜救犬的训练，当即就发现问题不对，响亮的汪了一声，然后从顾余生的面前蹿了出去，朝着响动快速跑去。 　　黑猫也追了上去，顾不上雨丝讨厌，一大一小两道影子快速往前面跑。 　　这两只毛绒绒的动作实在太快，顾余生也顾不上伞了，立刻快步追上去，好在他不忘拿手机给林清他们拨个电话，告诉他们位置。 　　和平时玩闹不同，甜虾和花棠这次的速度极快，像是两抹箭影划破雨丝的绵密，让顾余生也只能先跟上，还来不及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甜虾和花棠，一前一后的从岸边跳入了水中，快速的朝着几个支流汇聚，水量更湍急的一条河中央游去，一点蓝色T恤若隐若现，有人溺水！ 　　在水面平静无波的时候，水下就隐藏着很多的危险，更别说现在雨太大，造成河流情况复杂的情况。 　　甜虾这么擅长游泳的狗子，好几次被突然冒出来的水流冲远一点，没法立刻靠近溺水的人。 　　好在花棠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扑腾了两把，甜虾又回到了正确的方向。 　　顾余生把身上的东西扔在旁边，简单的做了准备之后，开始救人。 　　水况复杂，但溺水者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他快速搓热了手脚踝，跳了下去。 　　泥浆一样的河水让人极其不舒服，已经快无力挣扎的男孩，即将被浑浊的水流吞噬。 　　人在水中慌乱挣扎的时候，会快速的脱力，男孩是哑巴，没法呼救出声，只能绝望的不断拍水，然后离河岸越来越远。 　　在这个时候，男孩的肩膀被什么撞了一下，很快，更大的力道来了，有什么，在努力把他往上面托。 　　救溺水者其实是个很危险的工作，因为浮力和恐惧能让很多力气变得奇怪，多的是救人的被溺水者反拖下去，就是因为这个力道的问题，以及水况复杂。 　　甜虾受过相关的训练，知道很多溺水者是听不进去话的，好在作为一只狗子，训练也避开了这个，努力做托举和求生刺激，撑到顾余生来就行。 　　狗子的力气还是很大的，不断的围在男孩身边大声的汪，边努力让男孩的胸口始终浮在水面上，边唤起男孩的求生意识。 　　被慌乱的拍打几下也暂时忍着，直到力气更大的顾余生来，反拖着男孩往岸边游，才推着花棠返回。 　　这个时候，岸边已经聚了一些人了，发现这是落水救人，看顾余生他们过来，忙想办法伸手或帮忙。 　　“快快快，这还有两只救人的猫和狗，也捞上来。” 　　等湿漉漉的花棠和甜虾上来，凑过来看别人给男孩拍呛进去的水，才发现，咦，这是那个河豚小能手啊！ 第130章 　　小镇多河，每年发生的溺水事件也不少， 所以围在岸边的人动作极其熟练， 等拉住顾余生和男孩后， 立刻对男孩进行抢救。 　　“还好，孩子是清醒的， 都让让，把新鲜空气留出来。” 　　清醒的， 可以自主呼吸的，应该是救上来最好的状态， 蹲在男孩旁边的大爷散开人群，帮男孩“空水”。 　　让男孩的肚子抵在他的腿上，然后推背把肺部和腹部呛进去的水排出来。 　　顾余生看男孩身边有人照顾，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水， 拨开围着的路人， 忙去找甜虾和花棠。 　　虽然这两个小家伙才是救人的功臣， 但这种急救的场合下，路人不一定能注意到花棠和甜虾， 顾余生很担心水流过急把这两只冲走。 　　好在路人也看到了猫和狗游水去救人的样子，把男孩和顾余生拽上来之后， 立刻也把猫和狗拉了上来。 　　两只如同滚入泥浆的毛绒绒狼狈的不行， 但状态还不错， 上岸后挨住顾余生， 不太舒服的抖抖水。 　　因为离得太近， 一抖水就溅了顾余生一脸。 　　甜虾一怂， 立刻乖巧不动，但花棠来劲了，又贴过来抖，势必要全抖在顾余生的身上。 　　“顾哥，没事吧？！” 　　林清他们也赶过来了，叶姐一眼就认出男孩，看顾余生圈着花棠和甜虾，就先过去看孩子怎么样了。 　　顾余生抬头看过去，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有乡亲声音带颤，喊了这么一句，“桥断了，上游那个桥断了，我朋友发了照片！” 　　对于普通人来说，恐惧莫过于路塌桥断。 　　而雨量过大，地势降低的地方，又很容易出现类似的事情。 　　花棠和甜虾被一下子躁动起来的人群吓到，两只都往顾余生身边挤，花棠也顾不上依然讨厌的雨丝，扒紧顾余生的领口后，把脑袋钻出来，越过他的肩膀看比刚才更浑浊的河。 　　男孩就是因为桥突然断裂，才落水差点出事的。 　　他本身是会游泳的，可是，桥突然断裂，男孩滚落到河里，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水流冲走，被暗流和漩涡卷的无法挣脱。 　　叶丝兰蹲在男孩旁边，把随身带的外套裹在他身上，溺水脱力的孩子救上来会浑身发冷，她要快点把人送到医院或者温暖的室内。 　　“叶姐，电话！”白合飞他们都是外乡人，被听到桥断显得有几分慌乱的乡亲一冲，好不容易才靠近叶丝兰，看外套里面的手机在震动，忙拿出来递给叶姐。 　　“你们两个把孩子背起来，先离开这里。”叶丝兰皱着眉头看了眼不断上涨的河面，叮嘱了一句之后接起电话，居然是养殖场老板。 　　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显得有几分嘶哑，老板是求叶丝兰能不能帮他找一下直升机公司。 　　二十多分钟前，从养殖场到镇上有个桥断了，他儿子就在桥上，被水冲走了。 　　老板近乎崩溃，他儿子是哑巴，就是求救都没法出声，这下雨天他膝盖不舒服，儿子是为了到镇上给他拿贴膏才出来的。 　　水流太快，镇上现有的小船没法去寻人，老板只能慌乱的找叶丝兰，问能不能让直升机来搜救。 　　他儿子会游泳，因为不能说话从小就学过如何自救，哪怕被冲走肯定也能抱住个木头或板子多撑一段时间，现在说不定就在等他来救。 　　时间不等人。 　　叶丝兰和他认识这么些年，第一次听到朋友近乎嘶哑的哭嚎，她都顾不上安慰，立刻上前两步追上林清，让伏在他背上的孩子拍一下手。 　　“电话里是爸爸，他再找你，别怕！” 　　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显得有几分困倦的男孩一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就焦急的发出气声，然后用力拍手，想让爸爸知道他在。 　　叶丝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让他别着急，先跟着林叔叔去屋子里暖和一下，吃点东西，爸爸很快就过来接他。 　　养殖场老板在电话那边转惊为喜，近乎嘶吼的大喊，让儿子先安心待着，他马上过去。 　　等叶姐说了地址，老板都舍不得挂电话，根本不敢相信被水冲走的儿子居然被叶姐他们救下，气喘声里都带着几分哭意，让叶丝兰忍不住说了好几遍注意安全，生怕朋友一个激动，开车过来的时候再出个擦碰。 　　别说养殖场老板了，就是叶丝兰也觉得这事太巧了。 　　顾余生带着甜虾花棠出去锻炼的时候，能正巧遇到桥断了，被冲到水里的男孩？ 　　要是早上几分钟，或者晚上几分钟，那可能真的就错过，会出大事的。 　　花棠顾不上半干后沾在身上的泥，有点得意的扬起小圆脸，这就是人类比不上毛绒绒的地方了。 　　尤其是男孩这种无法说话的哑童，连求救声都无法发出，要不是花棠和甜虾捕捉到了挣扎带起的拍水声，那今天真的没有人能把男孩救起来。 　　看，想占便宜还是有好处的。 　　如果不是花棠对河豚念念不忘，硬让叶丝兰他们在小镇住一晚，今天可能就错过被水冲下来的男孩，更别提救人了。 　　很快，养殖场老板赶到，冲进来一把抱住自家儿子，知道是顾余生救下的儿子，当场就想跪下来道谢。 　　叶丝兰和顾余生两个人动作快，立刻扯住老板，没让他跪下去。 　　这倒不至于，顾余生救人的时候没想太多，把孩子救上来就行，先让老板带孩子再去医院检查检查才是大事。 　　“对了，桥突然断了，还有其他人落水吗？” 　　叶丝兰他们不是本地人，听到桥断了也没有个具体概念，还是问问养殖场老板才行。 　　“另外两个落水的，已经救上来了，加上我儿子，那就没别人了。”老板之所以这么快知道他儿子落水，就是因为那两个刚上桥，很快自己能爬上岸的落水者，其中一个认出男孩是谁家孩子的。 　　只是老板儿子当时走在桥中央，桥断的瞬间就被水冲走，他们救也来不及救。 　　“我们这儿往年雨也多，但今年邪门了，可能要发洪水，镇上发了预警，要河这边的住户都转移，你们也先别走，去我家那边等两天。” 　　老板看到儿子之后安心多了，想到他们镇上发的通知，让叶丝兰他们也别急着离开，这附近几个镇的地势都比较低，桥塌了还算小事，隔壁村还有路陷进去，整栋房子和塑料板一样，划到水里垮塌的。 　　听到隔壁的镇子，情况更严重的时候，顾余生和林清就有点坐不住了，尤其是顾余生，他点开搜救队的群，看到了附近发出的求救信息。 　　“叶姐，我和甜虾去帮帮忙。” 　　旅游什么时候都行，但是救人，等不了。 　　顾余生他们既然遇到了，就没法坐视不管，搜救队各地都有支队，他带着一只水上搜救犬，很快就联系到当地搜救支队的队长。 　　林清可能没法和顾哥一样，加入专业的搜救队，但他也参加过抗洪救灾的任务，去帮忙堆个沙袋或转移一下人员，还是可以的。 　　白合飞听顾哥和林哥都走了，就也眼巴巴看着叶丝兰。 　　“哎，都去，这事遇到了就不能不管，小白你跟着我，小顾你们有事情随时和我联系。” 　　都是朋友就这点好，大家的性情差不多，耽误旅游的行程也不恼，叶丝兰很放心顾余生和林清，还记得把脆皮的白合飞放在身边。 　　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个动物用的救援背心，给花棠和甜虾都套上了。 　　小黑猫听到搜救就没有离开过顾余生的肩头，叶丝兰一看就知道花棠想跟着顾余生走。 　　哪怕不放心花棠，她也没有阻止，叮嘱了几句后才让顾余生带着一猫一狗离开，“有事情立刻找我，你们也注意安全。” 　　花棠蹭了一下叶丝兰的手，穿着有点滑稽的橙色背心，一起离开去另一个镇子。 　　做上冲锋船，花棠才意识到之前捞老板儿子的河，已经算比较清澈了。 　　因为地势最低的镇子，基本上都被土黄的泥浆水淹没，从高处看过去，基本只能看到房屋的二楼，以及道路两旁的绿树。 　　除此之外，一片浑浊，根本区分不出来这里曾经是什么。 　　可能是停车场，也可能是路口，还可能是公园，反正花棠看到好多私家车都被泡在水里，有一些人踩在车顶，很无助的等待救援。 　　“甜虾，看你的了。”当然，和这些还有个落脚点等待搜救的人不同，很多老人或孩子，可能已经被洪水卷走。 　　甜虾需要负责的，就是这样的救援，顾余生检查了一下甜虾的状态，然后和旁边搜救队的暂时队员点点头，跟上跳入泥浆水，开始朝一个方向游的甜虾。 　　花棠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泥浆水脏兮兮，不愿意下水，和甜虾相比，她太小只了，很容易被水流冲走，所以黑猫就牢牢跟紧顾余生，负责指方向。 　　哪一块水域有落水或求救的人，哪个被垮塌的屋子里还有受困者，猫都知道的。 　　雨天，果然让人有点讨厌。 第131章 　　花棠一直觉得狗吐舌头的时候， 显得蠢兮兮的。 　　每次甜虾妄图吐舌头的时候， 花棠就会不厌其烦的给狗子怼回去。 　　要保持优雅， 不能吐舌头。 　　但是，真正累到爪爪都抬不动的时候，花棠也忍不住吐舌头了。 　　小圆脸卡在顾余生的颈窝， 被泥浆包裹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黑色的花棠，吐着舌头盯着冲锋舟的边缘， 眼神都有点发直。 　　现在谁也别喊猫， 恶猫没法营业了，太累了。 　　甜虾也疲惫的蜷缩在一起，任顾余生检查身上有没有受伤， 把舌头吐出来搁在一边， 是条标准的废犬了。 　　坐在旁边的一个消防员小哥，看浑身泥浆的甜虾一动不动，舟底的泥浆水都快打湿狗舌头了， 用力伸条腿过去搁在甜虾脑袋下面，让狗子能枕的软一点。 　　一同奋战超过八个小时，花棠和甜虾这两只不会说话的毛绒绒， 早就得到了所有救援者的认可。 　　水中搜救极耗费体力，因为顾余生他们是专门搜找被困的人群， 救援对象基本是无法移动， 必须要他们下水去寻找， 再背回来。 　　刚开始的时候， 搜找还比较顺利，本镇的消防员小哥努力的辨别地形，重点去找被淹掉的学校、医院和养老院这样的地方。 　　但在多艘冲锋舟开始搜救，把比较明显地方的受困者带出来后，搜救就很难了。 　　花棠和甜虾这个时候，就需要跳下水去寻找，可能很快能返回给顾余生他们指路，但也很可能寻找半天，都找不到。 　　水淹掉小镇之后，掩藏在泥浆之下的一切都很危险，尤其是水流比较急的时候，还会卷走什么东西。 　　旁边有两个消防员就是在背人的时候，被水下根本看不到的断裂木茬戳进了小腿，当场就冒了好多血，硬是把人背回去之后，才赶紧送去清洗伤口包扎。 　　顾余生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花棠下水的次数相对少一点，可甜虾基本上全在水里泡着。 　　受过训练的甜虾在这个时候，实在太重要了，哪怕顾余生心疼已经有些疲惫的甜虾，还是没有让狗子停下来。 　　甜虾可能也知道还有人掩藏在建筑物、倒塌的桥面之下，一遍一遍的寻找，只有在顾余生主动喊着回来的时候，才被抱上冲锋舟，累到吐出舌头无法动弹。 　　短暂的休息后，花棠和甜虾交替着下水，他们刚才接到一个求救电话，说这一片泥浆水里，还有一对老少没有撤离出来。 　　年轻人还能拿着手机，想办法求救或者爬的高一点，老年人和孩子就做不到了。 　　一是他们没有随时装在身边的手机，平时用也只用座机，现在水淹了大半个镇，根本没法联系外界，二是在房屋或外面有什么垮塌之后，老人和孩子又没有足够的体力自救，如果救援没有及时赶到，他们就会成为牺牲的第一批。 　　花棠已经在水面上见到过一些家畜的尸体，都是没来得及转移逃出来的，所以没敢停下来，生怕再看到别的。 　　雨还在下，干扰着所有的声音，风也总是卷的冲锋舟来回摇晃，花棠抿了抿耳朵之后，朝着一个方向突然跳了下去，甜虾很快追上，顾余生他们也忙跟过去。 　　两面倒塌的墙横在前面，挡住了冲锋舟，只留下一个小豁口，让花棠和甜虾钻了进去。 　　顾余生没犹豫，目测了一下这个墙面还能撑多久，刚下水就立刻跟着跳下来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三个人都相信毛绒绒的判断，也潜了进去。 　　被困的老少就在这墙后面，头发花白的阿婆蜷缩在衣柜上面，手边拉着一个澡盆，里面装着她的小孙女。 　　水已经快压过阿婆的胸口，老人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找空隙把澡盆推出去。 　　可垮塌的墙让她无可奈何，要是再没有救援的人来，她就只能保持着托澡盆的动作，和小孙女的生死全看运气了。 　　她们已经被困了快十个小时，阿婆已经撑的如同强弩之末，小孙女则是惊吓受凉发起了热，缩在澡盆里脸颊红通通的不知道是昏睡还是怎样。 　　花棠和甜虾先钻进来的时候，动作僵硬的阿婆都没有反应过来，是甜虾汪了几声，阿婆才看到代表救援色的橙色小马甲。 　　“婆婆，别怕我们来救你。” 　　没等阿婆哆嗦着手把澡盆往甜虾那边推，想看看这条狗能不能把孙女先带出去，顾余生他们就潜水游过来了。 　　两个年轻人忙把澡盆稳住，顾余生爬上衣柜把阿婆背好，往外走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 　　垮塌的墙只留了一个小豁口，能让花棠和甜虾游过去，却绝对没法让澡盆和阿婆通过。 　　顾余生他们刚才是闷头潜水进来的，现在这样，绝对带不出不会游泳的一老一少。 　　再说，小孩子已经在发热了，要是再强行呛个水，要出大事的。 　　花棠都游出去了，扭头发现顾余生他们没跟上来，看着冲锋舟卡在外面干着急，也有点懵。 　　没法潜水的被困者，从这个小豁口里出不来怎么办？ 　　“能不能把这个墙推掉一半？” 　　“不行，这里面没有支撑物，推倒里面也会塌！” 　　而且，这种被水泡着的墙随时有二次垮塌的危险，顾余生他们必须要快点出来，否则有个万一，那全部都出不来。 　　甜虾叼住澡盆边试图往外拉，可是豁口就只能通过猫脑袋和狗脑袋，盆根本过不去。 　　要是谁能上墙看一下，哪里有更大的豁口就好了。 　　在众人忍不住冒出这么个念头时，花棠跳上了冲锋舟，指使旁边的消防员小哥扯掉她的马甲，直接跳上了断墙。 　　这个墙，还是能承受住一只猫的重量，再加上花棠比较小，只要不大幅度的踩跳，没什么问题。 　　踩在露出水面的断墙，花棠小心的避开露出来的钢筋和瓷砖碎片，总算在另一侧找到个大一点的出口，喵呜了一声，让顾余生他们从这里游出来。 　　泥浆水把一切泡的都不成样子，也就花棠能在这上面踩，换甜虾都不行，要么会垮塌，要么会划下来受伤。 　　总算把老少救出来，冲锋舟开始返回，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现在最需要的都是医生。 　　刚把冲锋舟停靠好，一对中年夫妻就哑着嗓子冲了过来，他们早上去果园给未成熟的果子套防水的袋子，结果不到中午，就说上游塌了几个桥，水淹了好几个镇子。 　　他们的镇子地势最低，淹掉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撤离。 　　这对夫妻俩水性一般，已经试图下水找人冲了两次，最后还是被消防员捞了回来。 　　要不是顾余生他们总算把老人孩子带回来了，这对夫妻俩肯定还是要下水的，哪怕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 　　救人也是要保证足够体力的，顾余生他们实在太累了，刚回来就被主动负责后勤的乡亲拉到旁边，盒饭和茶水早就准备好了。 　　叶丝兰带着白合飞就在忙这个，看花棠空划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爬上顾余生的肩头，只能脱力的任他抱着，立刻心疼的过来看看两只毛绒绒的情况。 　　花棠的右爪在刚才爬墙的时候，还是被碎裂的玻璃划了一下，好在没出血，只是肉垫有点肿，被叶姐抱住之后就娇气的伸爪爪告状。 　　玻璃渣变成玻璃粉才行。 　　而旁边的中年夫妻则是看着已经见不到的家，膝盖一软的跪在地上抹泪，两人彼此搀扶，守在母亲和孩子身边不住的颤抖。 　　家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幸运的，就是母亲和小女儿救上来了。 　　花棠把小圆脸搁在叶姐的臂弯，看到不少狼狈的在流泪的本地人，一时之间，可以暂时休息的愉快也没有了。 　　“先吃饭，缓口气。” 　　洪水淹没小镇，有些人失去了所有的财产，有些人失去了自己的家人，这已经说不出谁更悲痛。 　　来救援的消防员和搜救队都是年轻人，连着搜救八个多小时，也累的脸发白，瘫坐在地上甩掉早就湿透的鞋子，让泡的发肿发白的脚透透气。 　　坐在顾余生旁边的消防员估计就十八九岁，脸很黑，眼神却很亮，忙喊住发盒饭的大姐，说再给两份，“我们这里有搜救犬和搜救猫，再加两份饭。” 　　花棠和甜虾也应该有饭吃的。 　　“就是，这也是我们的功臣。” 　　“搜救犬也太厉害了，离三十多米，都能闻到被困者。” 　　大姐爽朗一笑，“没问题，管够，你们不够再喊我，一定要吃饱。” 　　这都是现做的热菜热饭，哪怕条件简陋，也尽量凑足了油水和肉，花棠看到了属于她那份饭里的鸡腿，也顾不上肉垫痛，扑腾着就想吃饭。 　　花棠可以吃这些，甜虾却吃不了，好在白合飞一直忙来忙去，也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学着顾哥给甜虾准备了顿没有调料的狗饭，总算让两只毛绒绒也吃饱。 　　叶丝兰给花棠的爪垫上药，都没有拦住猫头冒出去，在认真的吃鸡腿。 　　旁边有几个光着脚，被眼前一切吓到的孩子，转头看着脏兮兮的小黑猫努力吃饭的样子，总算笑了起来。 　　哎，先吃饭，一切等吃饱了再想。 第132章 　　在洪水吞噬一切的时候， 人们会反思很多问题。 　　比如说，自然界中，承担滞洪削峰工作的湖泊和湿地，被人类的生产生活范围侵占。一旦上游河流的水量异常，建在泄洪区的房屋、乡镇就会被全部淹没，退耕还湖的政策再次进入人们的热议话题中。 　　或者， 在洪水毁坏财物， 冲垮农田家园时，河岸两边生活的农民、商人以及每一个普通人，都会承受巨大的损失，对于这种不可抗力， 能不能考虑引进保险制度，为当地居民分担一定的损失赔偿。 　　又或者， 大水之后必须要认真考虑的防疫问题， 怎么保证饮水安全，怎么确保食物新鲜， 怎么遏制疫病发生， 都是考验整个社会动员能力的大问题。 　　在顾余生他们再一次坐上冲锋舟去新的地方救援时， 各大新闻报道、平台话题下面，有关洪灾的讨论也越来越多。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在受灾区域， 但灾情牵动着大多的情感，大部分的人都紧蹙着眉头， 迫不及待的想为之做点什么， 说点什么， 再改变点什么。 　　和不受控的河流做斗争，可能是流在炎黄子孙血液里的传承，人们聚河而居，与她相处，与她磨合，与她在血泪之中找到最合适的打开方式。 　　如果不是这样，可能就无法解释，为什么被河水伤害过的人们，在伤痛还未愈合前，就开始考虑如何再次重建家园。 　　抗险救灾的同时，人们已经在考虑明天该做些什么了。 　　说实话，花棠挺不能理解的。 　　既然这里会被水淹掉，那就搬的远一点，去地势高的地方生活好了，为什么还要和河边、湖边这些地方死磕？ 　　但顾余生带着花棠和甜虾去过的每一个受灾地区，人们留出河流湖泊的范围后，依旧会在附近蚂蚁搬家般重建。 　　只是这一次，他们可能会考虑让河堤更坚固，增加上游植被保持水土，留出来让大自然调节水源的湿地等等。 　　晚上的时候，叶丝兰他们借宿的民居里，花棠被小澡盆装着，压着耳朵被叶姐搓洗泥巴。 　　花棠和甜虾的耐脏毛色，根本扛不住泥浆一般的洪水，只要跳下水去寻找受困者，肯定就会泥浆水裹一层，甩干水之后也会留下一层泥，所以每晚回来都要洗一洗。 　　跳水次数太多，花棠都没力气抗议小澡盆有损恶猫气质了，懒洋洋摊在叶姐手心，舒舒服服被rua，高兴了还空划两下爪爪，给叶姐添乱。 　　“喵呜～” 　　不太爱出声的花棠，在叶姐面前比较小猫咪，连爪爪带喵呜的，很不理解为什么被救出来的受困者，还要返回之前生活的地方，哪怕不是原址，也相差不远。 　　知难而退才是恶猫的正确打开方式，花棠没法理解这种选择。 　　打湿之后也是猫饼饼的花棠还挺沉的，叶丝兰在膝盖上铺了个厚毛巾，就把花棠放在上面给她慢慢擦干。 　　猫语十级的叶姐摁住努力比划的花棠，点了点黑猫的耳朵尖，“所以，这是人们的生活啊！” 　　河流会侵吞，会淹没一切，伤害人们，可同时，河流对农业、交通的帮助极大，又在哺育人类。 　　被伤害然后想办法换个方式相处，一直都是人们面对自然的行事准则。 　　走了那么多年才成为食物链的顶端，不仅是句调侃，也是句真话，因为纵观历史，人类大部分的过往都是疼痛且多舛的，但又锲而不舍在抗衡的。 　　被擦的八成干，花棠打了个滚，反身把叶姐的手抱住，树袋熊一样挂上去。 　　又在说反派一时听不懂，需要好好回想很久的话啦！ 　　花棠愤愤的用尾巴尖轻扫叶姐的手肘，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上网课，怎么还觉得深奥难懂？ 　　叶丝兰这几天也在忙前忙后负责后勤保障工作，手腕受不得累，被花棠这么一抱，只能好笑的伸出另一只手托住猫，免得把自己的手拉伤。 　　“又在装傻，什么时候你也能知难而进呢？” 　　想到花棠能在线对其隐身，再想想之前去村子里看到的转运猫破庙，叶丝兰就忍不住捏捏花棠的爪子，把这只偷懒第一名，硬是没点“玄学气质”的家伙拎出来教育一番。 　　别的故事里面，外乡人从深山老林带了只会隐身的小猫咪，都是能打开玄幻或都市争霸的事业线。 　　结果遇到花棠，这个小猫饼又宅又嘴馋，硬是用胖嘟嘟让玄学气质消散，连凭空消失的技能都用来捣乱了。 　　让叶丝兰都有点担心，花棠是不是天赋点都用错地方，是只被自己照顾跑偏的玄学猫？ 　　利落松爪，花棠装作很困的样子缩成一小团，奶呼呼的咪了一声要睡觉。 　　不要和恶猫聊这个话题嘛，她这只单纯的小猫咪完全听不懂的！ 　　世上还有什么比当恶猫更快乐的事情呢？ 　　顺了顺猫毛，叶丝兰抱花棠回屋子里休息，想了想还是顺其自然。 　　起码现在，她可以护得住花棠，小顾他们也都能照顾得了花棠。 　　等花棠睡醒后，少见的看到了晴天，哪怕不是大太阳晴空万里的那种晴朗，也是不下雨，能看到蓝色天空的好天气。 　　之前冒雨去搜寻被困者的亲猫体验太差，花棠已经头顶小乌云好几天了，现在看到阳光，忍不住原地打个滚，舒服的摊开自己。 　　天气放晴，让人的心情也会变好，顾余生他们的搜救队能休息半天，他就没有带花棠甜虾出去，看花棠在晒太阳，就在院子里找了个空地，任甜虾趴下，仔细给狗子检查一番。 　　花棠的五感比甜虾好很多，但黑猫体积不大，又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搜救训练，所以下水次数最多的是甜虾。 　　这只非官方水生狗子，性格实在太好，只要能找到受困者，就会乖乖的跳水去寻找。 　　哪怕被什么洪水卷来的树枝、锐物划到，也不会喊痛，下次发现求救的声音，依旧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好几次还是花棠提前发现了卷过来的漂浮物，带着甜虾躲开的，要不然狗子身上肯定伤痕累累。 　　自家的毛绒绒，自家心疼，顾余生知道搜救工作的重要性，但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还是不放心甜虾，要仔仔细细再检查一遍才行。 　　等花棠出来的时候，甜虾已经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被顾余生摁着翻来覆去的看，宛如一张莫得灵魂的狗型玩偶。 　　黑猫凑过来，蹲在顾余生旁边，也装模作样的用爪爪去巴拉甜虾，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姿势是挺到位的。 　　看花棠捣乱，顾余生总算放过甜虾，没让两只毛绒绒跑远，准备去好好做顿饭，犒劳一下花棠和甜虾。 　　“不能乱跑，今天来了好几拨人，小心踩到你们尾巴。” 　　农家院子的厨房在外面，但顾余生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时刻盯着两只，看看有什么食材前先叮嘱一番。 　　甜虾超乖的半蹲好，摇着尾巴乐呵呵的，花棠已经跑得就剩下个尾巴尖，被顾余生两步追上去拎回来才乖。 　　“跑远的中午没饭吃。” 　　花棠一听，立刻严肃起来，谁，是谁要跑远，太不像话了。 　　叶丝兰和林清还在外面帮忙，这段时间累着的白合飞也短暂休息半天，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才揉着眼睛起床。 　　后勤保障工作也不好做，白合飞一个小脆皮，硬抗了这么几天也是挺厉害的，现在睡得头还有点晕，懵懵的出来，想给顾哥打个下手，顾余生都担心他切着自己的手，就让小白和毛绒绒去玩了。 　　白合飞估计被累狠了，对自己从花棠小弟降级为跟着花棠甜虾一起玩，没有任何异议，半跑神的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看花棠跳到走狗二号的背上，愉快的在门口跑着玩。 　　院门口有条小支流，随着这几天的泄洪，水总算是清了起来。 　　难得阳光让人忍不住发呆，白合飞灵魂出窍的坐门口等饭吃，呆愣愣的时候，路那边有几个记者匆匆经过，在走远之前，有个记者突然回头，看向了白合飞这边。 　　洪水伤害的不仅是人，还有小动物，花棠和甜虾在旁边玩的时候，发现有只落水的麻雀飘在支流上，不知道翅膀怎么了，踩在几支树枝上努力扑腾着。 　　黑猫动作一顿，甜虾也忍不住扭头。 　　下一秒，找到新乐子的毛绒绒跳进了支流，准备把小麻雀捞上来。 　　不怎么想下水的花棠一想，甜虾的爪爪没那么灵活，要想捞麻雀估计要“爱的吞吞”，一口把麻雀含嘴里才能带上来，她还是一起下水吧，万一小麻雀吓的不好玩了怎么办？ 　　于是，记者就拍到了一只狼青色的成犬和小伙伴黑猫在玩耍时，温馨救鸟的全过程，尤其是黑猫用爪爪把小鸟推到成犬的背上，两只毛绒绒合力把小鸟带上岸的时候，更显万物有灵。 　　不仅如此，灾后痛苦迷茫的年轻人仿佛也被这个画面触动，看到猫猫狗狗的善良后，脸上的麻木都多了几分生动。 　　记者一捂心口，忙和同事确认都拍下来没，自然错过了白合飞这个年轻人的“生动”。 　　“啊啊啊，我的祖宗，麻雀不能吃，真的，不好吃，五脏俱全也不好吃！” 第133章 　　白合飞作为一个生活常识严重缺乏的宅男， 就没有在九州小区里见过飞鸟或流氓猫狗。 　　他也心大， 从没有好奇过为什么， 估计还以为是小区物业管理的比较好。 　　可是， 白合飞在学校里见过校猫抓鸟的样子， 平时学校里那几只蹭完火腿肠就翻脸的懒洋洋校猫，只有在抓鸟的时候显出几分野性来。 　　都说每只猫咪身体里住了只老虎，猫科动物在捕猎方面的冷冽甚至残忍是一脉相承的， 要说看着不适倒也不至于，毕竟看纪录片看到狮子老虎猎杀羚羊激动到拍大腿的观众大有人在。 　　只是， 猫咪们的颜值总让人觉得太过无害，反差之下，看到猫抓鸟的样子， 会觉得有点接受不良。 　　当然， 白合飞也不是挑剔猫捕猎的时候动作太冷血，人类还吃鹅肝烤乳猪呢， 他就是有点“猫抓鸟”阴影，所以看到花棠和甜虾把小麻雀带上岸，就着急起来。 　　尤其是甜虾这个丝毫不考虑自己体型的，看到小小只的麻雀被吓到装死，就准备热情的舔一下。 　　这个体型对比下的爱的舔舔，和猛犬开餐之前的准备动作， 也没什么区别。 　　不， 住口， 顾哥忙到不想说话的时候， 都不会忘记为花棠甜虾准备饭，尤其是甜虾，没法吃油盐醋酱，专门的狗饭也是基本没有生食的。 　　所以，他白合飞怎么能看着花棠和甜虾，在小麻雀这里破功？！ 　　花棠还没有伸出爪爪，试图推推小麻雀，就被鸽大一个冲击，怼的两只毛绒绒原地踉跄。 　　“嘴下留鸟，不能吃啊！” 　　下意识伸手把小麻雀捧起来的白合飞，刚摸到湿漉漉的小鸟，就被抓住机会成功逃跑的小麻雀扑了一脸水，然后飞走了。 　　白合飞：“……” 　　这小麻雀出乎意料的活泼，好像不是被花棠甜虾捞上来尝尝味道的。 　　闪过这个念头的白合飞僵硬的转头，看着盯着小麻雀飞走，失望的耳朵都耷拉下来的甜虾后，偷偷用余光扫一眼花棠。 　　被鸽大误解，又吓走了小玩伴，双重作死足够让花棠危险的压成飞机耳，蹭的亮出了爪子。 　　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白合飞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那个，等等，他可以解释的。 　　于是，离白合飞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记者几人，看到了被救上来的小鸟回归天空后，年轻人都高兴的跳了起来，转身跑回了家，猫猫狗狗也愉快的追了上去。 　　“刚才拍清楚了吗？这个题材就挺好的，悲痛和灾难之中，也要有温暖和亮色。” 　　“拍到了，需要再去采访一下那家村民吗？” 　　不管是抗灾的一线，还是救援的现场，记者也是知难而进的一群人，他们几个都是连轴转，今天才从灾情比较严重的乡镇过来，暂时休整一下，很快又要出发，要不然也不会走路还扛着设备，匆匆而过。 　　最先回头注意到花棠甜虾救小麻雀的记者有点心动，但看了看时间，还是和同事先去完成别的事情，等回头再来。 　　这么一错过，就自然没看到白合飞被黑猫抽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什么美好和愉快都是假象，唯有鸽大哭唧唧的诚挚道歉。 　　他错了，他不应该污蔑花棠和甜虾想吃小麻雀的。 　　是他坏，看到麻雀就馋烤麻雀，是个不单纯不善良的人类。 　　听着像是自我反省，但在恶猫这里，怎么听起来这么欠猫猫拳教育呢？ 　　花棠继续追着猫猫拳抽，还时不时教唆甜虾围堵，口水攻击。 　　愁的白合飞满院子翻飞，宛如小麻雀，边跑边哭泣，为什么总追他啊，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等吃午饭的时候，花棠和甜虾才算是放过白合飞，让鸽大总算膝盖一软，趴在地上灵魂差点从嘴里飘出去。 　　好在顾哥还是比较善良的，考虑到下午他们还要出去，就把白合飞拎起来带去吃饭。 　　但等几个记者忙完急着发出去的工作，回来找刚才的年轻人和猫猫狗狗时，顾余生他们都已经离开，扑了个空。 　　没办法，记者找邻居打听一下，没问出来年轻人是谁，但是，听到了猫猫狗狗的身份。 　　“你们是电视台的吗？哎，那个是搜救犬，我们镇上的消防员说，这叫水上搜救犬，可厉害了！” 　　“猫也厉害，我侄子家被水掩了两天，一家人没办法，躲在另一侧的屋顶上等着，就是那只猫找到的。” 　　“你们来报道救灾啊？那去前面那个帐篷那边，就能找到猫和狗。” 　　花棠和甜虾穿着橘色的小马甲，每天水里来水里去的，实在太显眼，但凡见过的，很难不印象深刻。 　　一听记者来采访，住在附近的几个乡亲就指路抗灾帐篷那里，这个时间，搜救队带着猫和狗都在。 　　参与了多地的灾情报道，记者对搜救犬并不陌生，其他的受灾地区也出现过搜救犬，这些毛绒绒们可能要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但是，在救人方面真的效果极佳。 　　尤其是电子设备失灵，洪水后地形复杂的地方，搜救犬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但是，搜救猫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和乡亲聊了几句之后，记者们又忙冲向了救灾的前线，抗灾帐篷附近。 　　可惜的是，顾余生已经带着花棠甜虾坐上冲锋舟离开了，搜救队这次不是救受困者的，而是去远一点的地方，抢救一些特殊的物资或设备。 　　记者们再次扑空，又不好为了采访再让搜救队返回来，只能就近采访一下其他人。 　　别说花棠和甜虾两只毛绒绒太显眼，就是总是跟在旁边的顾余生，也是身高腿长，在人群里十分出挑，被采访到的居民没想起来一个脸很白，个头不高的年轻人是谁，但是知道带着搜救犬和搜救猫，话不多但救了好多人的高个青年。 　　时间有限，记者们还要赶去别的地方，他们等不到顾余生本人，见不到花棠和甜虾，只能先采访一下其他人。 　　在帐篷这边安置的居民，参与救援的消防员，以及负责后勤的志愿者们，基本都知道两只毛绒绒，问了几个人之后，这个报道的素材就足够了。 　　于是，等花棠和甜虾晚上跟着顾余生回来的时候，新闻已经发了出来。 　　还带着几分洪水冲刷浑浊感的小支流，跳下来一猫一狗，合力把落水的小麻雀安全带上岸边，短短几张图片，就足够在让人沉重压抑，接连不断的灾情报道中一眼被看到。 　　很快，这家当地的新闻被多家媒体转发，毛绒绒很快就自带热度的升上热度头条，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努力救小鸟的一猫一狗。 　　——啊，灵魂被击中，好温馨好有爱。 　　——不知道小动物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有感情，这只猫猫好善良，狗狗也好温柔啊～ 　　——太可爱了吧，猫猫怕狗狗吓到小麻雀，还用爪爪把小麻雀推到狗狗的背上，齐心合力救小麻雀～ 　　别说图片后面表情放空的疲惫年轻人，就是这段时期被新闻冲击到低落的网友，也觉得难得放松，把这个消息纷纷转发给朋友。 　　当然，质疑这是媒体在浪费资源，故意作秀摆拍的声音也存在，只不过不多，没什么附和的声音罢了。 　　毕竟，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寒冷中寻找火苗，是人类社会能维持到今天的重要动力之一，生活总还是需要点闪闪发光的东西。 　　当然，不知道花棠的网友可能觉得这很温馨，但认出圆嘟嘟小黑猫是花棠的网友，基本上能立刻确定，才不是，他们的小花棠分明是露出“找到新乐子”的愉快，要不然不会主动跳水的。 　　而且，那后面的又脆皮又放空的年轻人，一看就是鸽大，这些网友坚信，花棠和鸽大同时存在的地方，故事打开的方式就不会是温馨感动。 　　背后光明正大说花棠和鸽大的坏话，简直太愉快了，这些从一开始就追花棠的直播，或者鸽大多年的老粉还没有欢乐的聊几句，就觉得有点心酸。 　　他们脆皮的鸽大，已经累到双目发直，不愿意下水的花棠，也能熟练跳河，要不是看到这个新闻，他们又去官博和鸽大朋友那里确认，可能还不知道鸽大和花棠在前线救灾。 　　——我记得，抗洪的时候是需要编织袋的，有大粉可以联系上鸽大吗，我想寄一点过去。 　　——消毒片和洗涤剂需要吗，我这边有货源，也可以捐一些。 　　——那、那阀门需不需要，我记得水压过高的时候，很多阀门是会崩开的，不知道灾区的地下水系统会不会崩溃，我有靠谱的阀门供货渠道！ 　　粉丝能认出花棠和鸽大，自然，也有其他人能看到。 　　韩蓝、高天捷他们不在灾区，但也关注新闻很久了，冷不丁在新闻里看到了熟悉的圆圆猫脸，就想办法联系到了叶姐。 　　“叶姐，你们这边现在最缺什么东西，我们捐什么过去比较好？” 　　“叶姐，我李安乐，对，小李，看到新闻啦，想问问我这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没等叶丝兰接完电话，白合飞又蹭蹭蹭跑出来了，“叶姐，有原创协会的负责人联系我，说捐物资，我们怎么接啊？” 　　猫猫努力，八方支援。 第134章 　　叶丝兰、顾余生他们这些经常在花棠身边的人都知道， 网上有不少猫猫粉，都是平时偷偷吸花棠， 搓手手说想组队偷猫， 然后感慨当人有什么意思，还是当猫好的。 　　之前嘉安和宋轩他们这些小朋友，讲故事希望自己换个物种的时候， 这些猫党就浑水摸鱼， 发了不少帖子， 连自己想当什么颜色的猫都考虑好了。 　　可见，当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谁不羡慕花棠这只区霸猫猫的生活呢？ 　　看看花棠的日子，当人的每一天都值得丧里丧气。 　　别的话题里面，发言都是尽量正面， 彼此鼓励的，小丧气的猫粉发言， 则是一个比一个低落，面对生活的重压， 都想表演个自己先投降。 　　只要主动滑跪的够快， 生活就打不垮自己系列。 　　半调侃半丧气的话，看的叶丝兰和顾余生一头雾水。 　　叶丝兰的性格和人生经历， 属于典型的“我命由我不由天”，锐意不屈又果敢强大的，活了五十多年， 就没有体会过莫得灵魂和丧气的感觉。 　　顾余生则是之前的生活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哪怕是得了PTSD， 整个人的状态和心智也都属于很难打垮，状态再差也不会轻易放弃，要不然也不会刚搬到九州小区，就记得要安顿好多吉的后代，他总在当那个安稳的肩膀和依靠。 　　所以，这两个人很难理解为什么喜欢花棠的网友，都这么低落和没精打采，他们还在白合飞的帮助下，点开一些比较活跃的粉丝，想看看他们的资料。 　　然后，被这些网友的年纪惊到。 　　很难理解，这些基本都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小年轻，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一边吸猫猫，一边丧气气。 　　要不是白合飞在旁边努力解释，他们这些小年轻也就过过嘴瘾，倒没有真的那么容易放弃生活，叶丝兰和顾余生可能真的要当真，重视这个问题然后想办法和对方聊聊的。 　　但现在，同样是这些年轻人，注意到了花棠在救灾前线，纷纷想办法也来帮帮忙。 　　这些顶着各式花棠截图头像的网友，通过不同的方式，有的想捐点钱，有的想捐点东西，还有想捐自己的，咳咳，就是想问问还缺不缺志愿者，他能来河堤附近扛砂石袋子。 　　有些人会希望看到别人的伤痛和眼泪，来平衡自己的痛苦，有些人则是希望看到别人的圆满和幸福，来抚平自己的悲伤。 　　平时丧气到不行的这些猫粉，多为后者，哪怕天天为自己的生活失意体前屈，没有半点精气神，可看到视频里洪水吞没一切，搜救的人员一次一次的跳下水，受困的居民眼含热泪，还是会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想办法掏掏自己的口袋，要做点什么。 　　叶丝兰和白合飞可能和这些小丧气们有点代沟，可白合飞特别了解他们。 　　他之前也差不多，平时又宅又废柴，总感觉自己和莫得感情的小透明差不多，甚至生活上都做不到井井有条，被不少麻烦事纠缠。 　　但是，躲在家里，看到个视频或刷到个新闻，还是情绪说上来就上来，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自己捐的东西塞别人手里，自己摔痛没关系，看不得别人落泪。 　　白合飞挺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的，可是看到很多熟悉的ID，私信他想捐捐东西，或者帮点忙，还是低着头进了屋子，蹲墙角哭成了宽面条泪。 　　林清他们都看到小白进屋前瞬间红了的眼眶，也猜到他回屋做什么了，为了保护小白的自尊心，就当做不知道，没看出来。 　　但花棠是不给鸽大面子的，一听到屋子压抑的啜泣声，立刻眼睛瞪圆，小步子欢快的冲进屋子里，在双手捂脸的白合飞面前一个急刹，然后用爪爪扒拉下来一点，要看到流泪的现场版。 　　白合飞：“……” 　　情绪的节奏，仿佛突然被打断。 　　紧张的看了看门口，发现没有谁跟着花棠进来，让白合飞不免松口气。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花棠面前丢人了，吹不吹鼻涕泡问题都不大。 　　花棠仰着头，看白合飞坐在墙角哭成波浪形，还打着嗝和她解释，是联系他的那些ID，背后都是什么样的年轻人。 　　虽然在恶猫这里，白合飞总是承担着战斗力的下限，好欺负又委屈巴巴，可是，看着鸽大被别人的善良感动到不行，花棠还是揣回了自己的爪爪。 　　算了，人类就是这么不懂事，猫也不是第一次知道的。 　　除了让白合飞感动到泪眼汪汪的网友，顾余生还收到了几个很特殊的箱子，还没有看到签收单上面的信息，就忍不住回头，喊花棠、叶姐和小白他们出来。 　　“这不是小区的展示板图案吗？”叶丝兰一出来，就看到箱子乐了起来，九州小区的整体设计风格独特，连贴过花棠海报的展示板都是独一无二的，寄来的箱子上面就是类似的图案。 　　一看，就知道是九州小区寄来的。 　　方方正正的大箱子，堆了好几个，花棠挑了一个跳上去之后，试图闻闻里面是什么，然后注意到箱子封口的地方，胶带居然有黑猫头的图案。 　　一看就是背着花棠，偷偷盗用恶猫肖像权。 　　亮出爪子，花棠手动开箱，等叶姐把里面寄来的饮用水消毒片之类的物资取出来，就推着箱子去找甜虾玩。 　　空的大箱子不仅是花棠的玩具，还能让甜虾也扑腾着玩，白合飞情绪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还抽空拍了一段视频发到业主群里，算是给大家返图。 　　毕竟，这些物资可都是以九州小区的名义寄过来的，要不是各业主们忙前忙后，事情肯定没有这么顺利。 　　因为附近的几个乡镇受灾时间比较长，快递已经停运，这些箱子走的是余董联系的抗灾物资通道，能收到也挺不容易的。 　　花棠在几个箱子里面，还找到了几本新的练习册，估计是宋轩他们几个小孩偷偷放进来的，立刻幸灾乐祸扒拉出来，让叶姐务必为练习册找到“幸运”的小朋友。 　　还别说，真让叶丝兰找到几个作业本冲走，没救出来的孩子，一问上几年级了，正好能用练习册。 　　可谓是，家长有多感谢，孩子就有多难以置信。 　　当天晚上冲锋舟回来的时候，花棠都没有直接回去，硬要顾余生一起绕个路，听到救灾帐篷里面，熟悉的辅导作业怒吼才愉快的甩甩尾巴。 　　伸手把想凑过去看热闹的小黑猫捞起来，顾余生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花棠的好。 　　但是，在这几个乡镇的救援工作接近尾声，能听到父母被孩子写作业跑神气到飚方言的声音，也多了几分生活气的感动。 　　晚上回去的时候，林清和白合飞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这十多天来他们借住在地势比较高的老乡家里，人家看他们是旅游的中途停下来参与救援的，不仅没有收任何费用，每次做个什么好吃的，一定要端过来一份。 　　现在洪水开始退去，重建工作开始，叶丝兰他们也可以离开了。 　　“顾哥，你们明天要走吗？要不然和我们一起吧，免得有些路你们不熟悉。” 　　刚吃完饭，有两个穿迷彩服的小兵来找顾余生，他们是来给叶姐、顾哥他们送点桃子的，这是晚上队里发的水果，想着这段时间顾哥他们都很忙，就捡了一小袋送过来尝尝。 　　洪水退去的淤泥还留在各处，从外地进来的水果也不太好运，所以发的桃子还是个稀罕物，特意送一点来。 　　并肩作战是最快培养感情的方法，再加上这几个乡镇，很多受困的民众都是依靠花棠和甜虾找到的，不管是当地的消防员，来支援的部队，还是特意集合的搜救队，都和顾余生熟悉。 　　现在看他们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送桃过来的兵哥就留着多说了几句，建议叶丝兰他们开着跟在他们后面离开。 　　洪水让不少路面受损，叶丝兰他们不是本地人，容易被坑，有他们部队的车在前面走一遍，安全的多，有不少没被水泡坏的私家车都准备这么做。 　　不仅是人看到迷彩绿安心，车跟着迷彩大卡车也安全。 　　“行啊，对了，方便问问你们这是回去还是去别的地方？”林清乐呵呵过来，和熟悉的小兄弟打了个招呼之后，想问个不违规的问题。 　　要是方便透露，他还挺好奇的。 　　“这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要去上游的水库附近帮助当地民众撤离。”兵哥咧牙一笑，给林清提了个地名。 　　他们接下来去的地方没什么保密的，新闻都能搜到，是水库准备泄洪，时间紧迫，部队要抽调人手前去帮忙。 　　“等等，哪里来着？”这下，不仅是林清，顾余生和叶丝兰也都凑过来确认一下。 　　兵哥以为谁的家乡在水库附近，又说了一遍。 　　“这不是小月牙他们家吗？那里山还不少，能泄洪吗？” 　　因为雨量太大，多处水库的拦截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但泄洪肯定是需要泄洪区的，尤其是为了保一些人口密集的城市，泄洪区会选择相对偏僻的地方。 　　而小月牙他们那里，这次就在泄洪区内。 　　“民间的这种搜救力量，能跟着你们去吗？”一想到小月牙，顾余生他们不放心就这么离开，忙问问还能不能一起去。 　　“没问题，当然可以。” 第135章 　　花棠蹲在顾余生的肩头， 再次跟上了迷彩绿的大卡车。 　　白合飞和林清去接余董送来的物资，过两天再跟上来，所以车里只有叶姐和顾余生， 带着两只毛绒绒。 　　和之前乡镇被洪水侵扰，抢救人员财产不同，花棠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 是泄洪区。 　　也就是，还没有被洪水吞没，但在河流湖泊甚至水库堤坝的水位， 达到洪水警报线的时候， 由人工打开缺口， 引流洪水的地方。 　　这种能减少水域周边危害的办法， 是有代价的。 　　就和花棠之前见过，被河流伤害的人们， 在伤痛未愈的时候，就已经擦干眼泪想办法再在河岸边生存。 　　国内的泄洪区不可以开发违规建筑， 多为农田， 可就是这个农田， 足够让很多农民心碎崩溃。 　　泄洪之后，所有的农作物都保不住了， 家园不复存在， 一切变成泽国。 　　可是，如果不把洪水排出来，泛滥的河水将会带来更大的危害，甚至变得失控， 轻易吞没人口较密集的城市， 造成更大的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 　　当然， 道理归道理，泄洪区的当地民众心情还是很沉重的。 　　牺牲小家，成全大家，总归是个会让人眉头深皱的话题，尤其是很多老年人，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说自己睡在平房的屋顶上就行，不去临时点。 　　虽说“人才是一切的基础，保住人命是最高命令”，可是，面对这种灾难也总会有些侥幸心理。 　　有些善水的当地人还会根据往年的经验，拖出自家的木船，振振有词不听劝说，与其说是固执，不如说是太害怕失去。 　　毕竟，走了之后，家就没了。 　　原本没有被洪水侵扰的家乡，发挥泄洪作用后，一切不复存在，这找谁说理，谁心里没点悲痛？ 　　再加上，人员较少、发展较慢的泄洪区，只是相对于人口密集、经济发达的城市来说，连片的农庄村落全员撤离，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前去支援的部队就是协助撤离工作的，人员的安置、各种应急预案，都必须做在前面，否则真让接受牺牲的泄洪区民众心冷。 　　林清和白合飞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立刻跟上来，而是选择去接物资。 　　因为，撤离后的安置阶段，物资肯定是最急需的。 　　连绵的雨水断断续续，从花棠离开九州小区到现在，半个多月里，讨厌的雨硬是让恶猫都懒得再和雨水打架。 　　等到了地方，顾余生把花棠和甜虾全部放在叶姐身边，暂时和他们分开。 　　因为泄洪区这里，除了撤离群众就是加固堤坝，确定爆破后洪水能准确的排到泄洪区，这都是体力活，不涉及到搜寻，所以顾余生就没有带花棠和甜虾去。 　　被叶姐抱着的黑猫注意到，除了顾余生，还有很多当地的年轻人也跟着去了，跟在部队后面，背个沙袋或运个什么东西，在和时间赛跑。 　　花棠有点不适应这种紧张的环境，蹲在走狗二号的背上，牢牢跟紧叶姐。 　　叶丝兰很擅长做组织协调工作，再加上她性格和阅历放在这里，不到半天就把口音切换成当地的话，帮着村镇干部给一些老人做工作。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国家对撤离和安置是有补贴的，身为老人家，在这种大灾大难面前都是宝贵的，因为年轻人都需要他们。 　　给老人家肯定感，告诉他们年轻人和孩子需要他们，是短时间内最快能说服他们的办法，叶丝兰理解老人一辈子，舍不得家园被洪水吞没的感情，可是，在这个时候，人才是最重要的。 　　花棠和甜虾跟在叶姐身后，露出耳朵和尾巴吸引老人家孙辈的注意，懵懂的孩子对毛绒绒伸手想抱抱，被叶姐顺势抱起来，“叔，你看孩子这么小，什么都没见过，没有你在旁边护着，可怎么办啊？” 　　最后，老人还是被说服了，含着热泪把院子里的银杏树折了一枝，然后不敢回头，跟着撤离前去临时点。 　　这银杏树还是老人的父辈种下的，也快百年了，只希望洪水之后，树还能在。 　　等地势较低的农庄人员撤离，穿着救援小马甲的花棠就忍不住勾一下叶姐的袖子，想去找找小月牙。 　　当初顾余生他们坚持一起来，就是听到送桃的兵哥他们要来小月牙的家乡。 　　但来了之后，他们才发现泄洪区也是有区域划分的，小月牙住的村子离预计的爆破点有一定距离，不在撤离范围内，所以没有忙着去看看小月牙和潘老师。 　　现在看撤离工作差不多结束，花棠就想起这事了。 　　也不知道雨下的这么大，给小月牙她们的生活会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顾余生他们去年过来的时候，给崖顶的学校还装了天线，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的缘故，信号出了问题，没法直接联系到潘老师，上次打电话还是小月牙跟着潘老师来到镇上拨的。 　　他们的村有点偏，信号要出个问题，就很容易波及到他们那里。 　　“小白，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林清和白合飞刚赶到，把物资交给当地的救援小组之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就一个跟着顾哥去加固河堤，一个留在叶丝兰这边。 　　白合飞是比较疏于锻炼的年轻人，这一点他还是很有数的，所以没有逞强去河堤上，跟着叶丝兰做点体力要求没有那么高的工作。 　　“去，我带个猫包吧，顾哥那里是不是还有给甜虾用的，我也拿上。”白合飞没有见过小月牙他们，但是听二鹏和林清说过，而且还在小饭馆吃过潘老师寄来的特产，所以准备跟着一起去。 　　想着下雨，可能会损坏路面，白合飞还细心的把毛绒绒的包带上，当然，猫包他还背得起，甜虾的包就不一定了，反正带着有备无患，到时候背不动再想办法。 　　花棠的爪爪踩在叶姐的手心，看甜虾发现自己的包，想往里面钻一下时，白合飞瞬间沉重的表情，幸灾乐祸的抖了抖耳朵尖，一脸的看热闹。 　　“走，甜虾，我们走了。”好在叶姐没让小白真的现在就开始背甜虾，招呼了一下，让甜虾立刻忘掉包，撒欢追上来。 　　临时点离小月牙她们那个村不远，再加上这里比较偏，每年的变化也很少，花棠和甜虾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熟悉的路。 　　第一次见小月牙，夜里坐着驴车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条路。 　　只不过没等两只毛绒绒活泼起来，远处的闷雷一声响，吓了他们一跳，白合飞都差点原地崴脚。 　　“那个雨云，是不是有点太黑了？天气预报说的是小雨啊！” 　　白合飞忙站稳，纳闷的看着远处聚集起来的雨云，想不通为什么又来大雨。 　　看云朵的颜色，就知道这雨肯定不小。 　　叶丝兰也皱起了眉头，比起天气预报失误，她更担心水库和堤坝的承载力，一旦河水流量增加，泄洪计划可能就要提前，甚至可能出意外。 　　水灾的唯一成因，就是水太多，而过多的水聚在一起，能量是超乎想象的巨大。 　　叶丝兰年轻的时候见过水库爆破的样子，水势迸射而出，整个圩区瞬间被泥浆水淹没，排水时附近的树木都被颤断了，他们站的比较远的人，都被声音冲击的站不稳，耳朵嗡响。 　　很快，叶丝兰的忧虑成真，他们还没有走到村子，就看到救援小组推送的消息，说上游的洪峰比计划的要大，不仅泄洪的时间提前，区域也要增大。 　　小月牙他们的村，也在泄洪范围里。 　　“叶姐？” 　　白合飞看叶丝兰脸色一变，也有点紧张起来，怎么洪峰一点都不按计划来，小月牙他们村是不是不好撤离？ 　　“新增泄洪区，来得及做预案吗？这附近的地形，还比较复杂。” 　　人们只能尽量规划泄洪区的范围，但真的等洪水泄出，那么谁都控制不了水流到哪里去，小月牙他们这里和之前的撤离农庄不太一样，地形更复杂，而且有几处天然的裂口，一旦有洪水冲刷，第一个淹掉的就是那里。 　　叶丝兰对这里不太熟悉，但起码知道哪里地势高一些，哪里更容易被洪水第一时间吞没，扭头看了眼远处越来越近的雨云，扯着白合飞折返。 　　这个时候，只能去找救援的部队，把这个情况越早反应越好。 　　“小白，你开始拨这几个电话，能拨通哪个就算哪个，把泄洪的计划通知过去。” 　　“好，叶姐我懂的。” 　　泄洪计划有变，原本不在泄洪区域的村落就变得很危险，等叶丝兰找到救援小组时，前去动员撤离和建设临时点的队伍已经出去，顾余生他们也从河堤附近撤了回来。 　　“总共有六个小村子，两万多人口，而且很多都是老人小孩，小顾，我刚才看了地形图，小月牙他们那个村子，本来就有条小支流，如果河堤拦不住，支流会出问题的。” 　　时间紧迫，最缺的就是人手，叶丝兰找到顾余生之后，立刻就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如果按照计划，全部撤离，那么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是万一呢，如果河堤先出问题，让洪水倾泻出来了怎么办？ 　　先去把小月牙他们村子的人，转移到安全的临时点才行。 　　顾余生知道叶姐的担忧，和身边义务来救援的搜救队员说了一声，十几个人立刻前往小月牙他们村，与越来越近的洪峰和雨云抢时间。 第136章 　　在洪峰和雨云紧迫的当口， 没有人会喜欢计划之外的变动。 　　尤其是，这些变动很可能就代表着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如果从高空俯瞰，蜿蜒的河流现在像是个装饱水的破旧管道，被撑得摇摇欲坠， 不知道下一秒会从哪里破开。 　　原本就满当当的河道， 在洪峰来临之后肯定是撑不住的， 但是，能否按照原计划的爆破口泄洪， 考验着每一个人。 　　救援小队，当地干部， 以及自愿报名的本地居民，现在分为两拨， 跟在部队后面， 要么抓紧时间加固最近的那段河堤， 要么帮助人员撤离。 　　花棠和甜虾在这个时候帮不上忙， 就被顾余生留在大卡车上。 　　两只毛绒绒时不时探个头， 但很快又被慌乱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干扰，找不到叶姐他们的身影。 　　摁住甜虾的耳朵，花棠暂时定住旁边这只已经有点不安的狗子， 仰头看了看雨云侵袭的天空，看不到的蓝色， 颜色浓重的云彩，以及扑腾扑腾飞过的鸟群。 　　黑猫眯起眼睛， 要是人类也有翅膀就好了， 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抱在怀里， 然后努力扑腾扑腾翅膀飞到高处， 起码不会被水淹到。 　　可惜， 人类没有翅膀，花棠和甜虾也没有。 　　卡车停在这边，也不太安生，尤其是紧急撤离的时候，一些反抗情绪很强烈的当地居民，甚至会和救援小组或者当地干部发生肢体冲突。 　　花棠看到了小月牙她们村的村长，这个上次大方借宿给他们的乐呵中年人，现在黝黑的脸涨的通红，声音嘶哑，喘着气努力在做疏散工作。 　　谁不心疼自己的家，谁想看到洪水淹没农田？ 　　可是，人才是最宝贵的，没有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花棠踩在甜虾的背上，用爪爪搓了个卡车车厢里留下的石头，瞄准一个想要浑水摸鱼推一下村长，甚至借机要求村长立刻把补助款发给他的村民，咻的砸到后脑勺。 　　“谁？谁砸的？！” 　　“赶紧让开，你要是耽误别人撤离，我现在就收拾你一顿！” 　　这么紧急的时候，突然来个往路口一拦的混子，要拿到钱才肯让开，这不是让人吐血吗？有些硬气的村民看混子捂着头，跳脚寻找谁砸的他，也气性上来了，要是这个家伙再堵路，他们就先把这个家伙揍一顿。 　　嘻嘻，做完坏事的花棠很快又捡到一块石头，继续踩着甜虾的背，用爪爪搓着准备开砸。 　　这个卡车之前肯定装卸过砂石，还余下不少小石头能让恶猫砸人。 　　敞篷车厢抛物，可是花棠的拿手好戏。 　　好在大部分的居民还是很理智的，忙护着家人，带着能拿走的轻便物件，有的甚至抱着家里的鸭鹅，匆匆往地势更高的临时点走。 　　花棠总算看到小月牙和潘老师了，跳起来喵呜了一声，可惜周围太吵了，小月牙紧紧拉着弟弟的手，跟在潘老师后面没往卡车这边看。 　　甜虾巴在车厢的边缘，也冒头看到小月牙她们了，本想愉快的摇尾巴跳下去，但一想命令是留在车厢里，就怂了。 　　花棠都已经快跳下车厢了，看甜虾死守顾余生留下的话，没办法，又爬上来了。 　　唉，狗子就这点不讨喜，太死脑筋。 　　偷偷溜下去，等顾余生回来之前再爬上来就行嘛～ 　　不过花棠也没有带着甜虾开溜，这是部队的卡车，底盘高又有护栏，花棠和甜虾在里面挺安全的，要是贸然离开，说不定会焦急的人群踩到尾巴。 　　没办法，身高不够，还是老实蹲在高点吧！ 　　看到小月牙一家，花棠就拉长身体，着急的找叶姐他们的身影，顾余生、林清去加固河堤，为撤离争取时间，叶姐和白合飞则是帮助协调撤离工作。 　　要是二十天前，他们可能还有点生疏，但自从旅游变救援，这就变成他们的熟练工作了，白合飞都是闭着眼睛都能安排的组织小能手。 　　雨云更近了，花棠都能闻到空气中浓重的水汽，有点焦躁的甩甩尾巴。 　　快一点啊，要来不及了啊！ 　　“陈建鹏，招娣和弄瓦呢？她们姐妹俩没有跟着一起吗？” 　　花棠耳朵尖一动，听到了潘老师的身影，跛脚的女人两步追上一对夫妻俩，焦急的询问他们家两个姑娘呢？ 　　姐妹俩小时候被老鼠咬过手脚，一个跛脚，一个右手没手指，在父母生了弟弟之后，存在感就更弱了。 　　潘老师平时也更关注这两个孩子，在撤离的队伍里多关注了一下，一眼就发现陈建鹏夫妻俩，带了儿子，背了行囊，甚至还抓了几只鸡，身边却没有两个小女孩。 　　突然被潘老师喊住，陈建鹏忍不住心虚，倒是他老婆大骂起来，说潘老师多管闲事，走远一点。 　　对学生温柔的潘老师，可不怵这些家长，一把拽住她，势必要问个清楚，陈招娣和陈弄瓦两个小女孩在哪里？ 　　“妈妈，缠缠姐姐也不见了！” 　　小月牙扯着弟弟，机灵的在人群中一找，发现在崖顶小学的苏不缠也不在父母边上。 　　小孩子清凌凌的眼睛看过去，缠缠姐姐的家人都下意识躲开了。 　　所以，撤离的时候，把这几个孩子忘掉了吗？潘老师气的头都要炸了，手都在抖。 　　旁边的乡亲也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管平时怎么不喜欢残疾的孩子，或者更偏爱儿子，这个时候，居然也敢把孩子扔下？这是要她们死啊！ 　　撤离的队伍引发骚动，前面维持秩序的村长先跑过来，一问情况，都替这两家父母臊的脸红，哑着嗓子准备回头把孩子找到。 　　潘老师把一双儿女塞到村长身边，她去找，她的学生都很乖，肯定也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对，如果父母没有管她们，那孩子们肯定就躲在小学里。 　　因为，那是她们心里最安全的地方。 　　“月牙，你和弟弟跟着伯伯，到安全的地方等妈妈，妈妈去把三个姐姐带过来。” 　　维持队伍的兵也注意到这边情况了，一问原因，立刻追出去两个，跟上潘老师把遗忘的孩子带过来。 　　“作孽啊！” 　　“真是丧良心！” 　　自己生养的孩子，还没有几只鸡来的重要吗？这两家人的选择冷血的让旁人害怕，有几个村民也想返回去帮潘老师找孩子，但看着两个兵先跟过去了，就忙把小月牙姐弟护在身边，可不能出个意外。 　　结果小月牙看亲近的大娘已经拉住弟弟的手，也一溜烟的跑回去，抓都抓不住。 　　“我就去小学找，不乱跑！” 　　得，这小丫头熟悉地形，两步就跑没了，想追上去的兵都傻眼了。 　　花棠不耐的用爪子搓了搓石子，也不管别人会不会看到，丢了出去砸中目标之后，也不管甜虾能不能听懂，准备让狗子在这里好好呆着，她去看一看。 　　结果没等猫语不通，萌哒哒认死理，要一起留在车厢里的甜虾让路，花棠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哭喊声。 　　两只毛绒绒一跃而下，从车厢里跳出来，挤开路过的人群冲过去。 　　崖顶的那个桥被雨水浸泡，断裂开来，手里抱着个孩子的兵撞开了战友，把孩子丢了上去后，挂在了断桥边缘。 　　“月牙，别过来，回去求救！” 　　暴涨的雨水让山涧变得危险，如果掉下去，人很可能被湍急的水流裹挟，被乱石和山体撞碎，更别说待会儿会泄洪，那更是死无全尸。 　　桥断的太突然，找到三个孩子的潘老师连连把孩子推回安全的地方，然后帮着另一个兵用力扯断桥，争取把那个挂在边缘的兵拉上来。 　　至于他们再怎么过来，潘老师也不知道。 　　小月牙明显被吓到了，高度紧绷的跑回来，哭喊着求救，妈妈、叔叔和姐姐们，都困在崖那边了，桥断了。 　　可是，现在人员撤离了大半，部队的兵也就剩两个，在没有绳索和其他装备的情况下，怎么救？ 　　孩子的直觉，可能在这个时候也异常敏锐，小月牙估计感受到了救援的难度，恨不得自己插个翅膀飞过去，把桥再连上。 　　人不能不救，哪怕时间紧迫，工具有限，也要想办法。 　　有过一次偷跑经验的小月牙可不能再出事了，被交给一个大姐紧紧抱住后，两个兵外加三个当地居民转身向崖边跑去。 　　这个时候，顾余生他们也回来了，几个人一听情况，来不及抹把身上的泥浆，也追了上去。 　　再次下起了小雨，一切变得湿滑，绳索也很难固定，顾余生他们准备每个人拴住腰，硬是连成梯子甩到对岸，都被席卷而来的水冲散，甚至险些把一串人拖下去。 　　而这个时候，跟过来的花棠甜虾都听到了闷响的轰隆声。 　　不是雷，也不是雨，而是摇摇欲坠的河堤，终于承受不住，出现了垮塌崩裂。 　　山涧的水因为地势突然收紧，本来就是流速快，水况复杂，这么一来，看着挺强壮的人被卷住，就和玩偶一样轻飘飘的。 　　哪怕顾余生试图跨水，也被水流狠狠的拍在了崖壁上，脸色一白。 　　不足十米的距离，即将来袭的洪水，屡屡失败的救援，还有对岸的六个人。 第137章 　　让花棠来说， 知其不可而为之是最固执的体现了。 　　南墙摆在那里，没法移动，却还是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撞上去， 绕路不好吗？ 　　可现在， 被雨水模糊视线， 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撞南墙。 　　有的时候， 人就是认死理，留在断桥那边的三个成年人，三个孩子， 也就六个而已。 　　顶着洪水即将席卷而来的威胁，一次次的用“人梯”想跨过去救人的， 留了却有将近二十个人。 　　甚至，在知道河道发生了垮塌之后， 又跑过来七个兵，话都不用说，就把绳子往腰间扎， 变成了“一节梯子”。 　　值吗？ 　　连被困的潘老师都已经心生绝望，扭头看着浑浊洪水的一线天，抱紧了身边三个孩子，用手捂住她们的眼睛。 　　旁边两个兵的帽子被风吹掉了， 露出黝黑却年轻的脸庞， 一个肩颈部分被断裂的桥面擦碰流着血，另一个则是用力拖拽战友上来，肌肉明显也有点拉伤。 　　不知道他们为了救人被困， 会不会后悔， 但两个兵明显没考虑这些， 努力活动着手臂，看看有没有办法抓住对面抛过来的绳子。 　　如果没有风卷着雨做干扰，那么顾余生他们可以想办法用绳子重新架起简易的桥。 　　如果没有已经不受控的洪水开始倒计时，那么顾余生他们还能联系到架桥机过来救人。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办法。 　　村子就是因为这块的山涧没法开发，崖顶的面积又小，才把这里划给潘老师做小学的，现在连个绕路的地方都没有。 　　“来不及了，你们拽好绳子，我们跳下去试试。” 　　水流过急，一个成年人跳下去很快就和玩偶一样，轻飘飘的被拍在山崖壁上，那么，五个，十个呢？ 　　如果山涧中有个支点，能方便这边把绳索抛到另一边，做一个支撑，那么救援就有很可能成功。 　　学着蚂蚁那样紧紧的团抱，五个兵如同饺子那样跳完水中。 　　可惜，站不住，一下子就被冲散了，被岸上的人忙拖住，免得被水卷走。 　　“桥台！潘老师，之前的桥还有桥台吗？” 　　顾余生看到完全垮塌，无法提供任何支撑力的断面，突然想到自己在临水的村落，见过一种老式的桥，哪怕桥面断了，桥台还在。 　　只是老式的桥太考验手艺人的功夫，很快被现代的造桥技术取代，不见踪影。 　　崖顶小学存在很多年了，既然这里能建个小学生，就证明很早以前，村子里的人就有办法过来，那肯定是用老式的架桥方法拼出来的。 　　哪怕不确定崖顶小学是不是这个情况，顾余生也要问一问。 　　从跟车到泄洪区，顾余生就没有闲下来过，声音也有几分干涩，为了能让对面的潘老师听到，声音嘶吼起来如同生锈的钟，花棠和甜虾都不太敢认这是顾余生的声音。 　　潘老师听到声音后，立刻让孩子乖乖待在原地，去找最初的那个旧桥，留下的桥台或者别的东西。 　　可惜，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老式的桥台没有全部拆除，还真的留下来一小截突出来的桩体，甚至比刚才站的地方距离更近，顾余生他们能想办法把绳索抛过来。 　　坏消息则是，与旧桥台相对的这个地方，已经弃用太久，风吹日晒岩体剥离，已经垮塌断裂，没法撑住人了，顾余生他们再靠近，这整块岩体都会往下掉。 　　如果一直都看不到希望，可能还不会像现在这么绝望。 　　“我有办法，小徐，你带两个人回去找叶姐叶丝兰，我们车上有个折叠的支撑架，就是救援用的。” 　　“林子，你带着人在后面接应我。” 　　“花棠，甜虾，你们带着小徐回去找车，快点！” 　　顾余生这么一说，大家的心都安定下来几分，但花棠是第一次见顾余生用这么严厉的声音说话，他甚至用小腿轻踹了一下咬着绳子也在努力出力的甜虾，让狗子去带路。 　　好、好凶啊！ 　　花棠和甜虾扭头，带着三个兵往回跑，不乐意的压住耳朵，准备等救回来潘老师之后，再到叶姐面前告状。 　　可是，没等花棠跑回去，她的爪爪就顿了一下。 　　折叠的支撑架？车里根本没有这个东西，恶猫对自己的财产盘点的很清楚，他们车里哪有这种东西？ 　　肯定是顾余生记错了！ 　　黑猫当即停住，准备拐回去挠两下顾余生。 　　但花棠下一秒的动作，却停住了，她看到跟过来的小徐三个人，脸色差的惊人。 　　想想也是，他们是刚从抢险固堤的队伍退下来的，至少奋战了十多个小时，现在又跑来救人，能自己不倒下，已经是体质惊人了。 　　顾余生让三个明显撑不住的人，跟着两只毛绒绒回来了。 　　他准备要做什么？ 　　花棠突然停住，甜虾也愣住了，一个急刹准备回来看看黑猫，就被花棠刻意压低身体的威胁咕噜声吓住，怂哒哒的继续带着小徐他们往回跑。 　　甜虾委屈，甜虾说不出来，先被顾余生轻踹了一下，又被花棠吓唬，当狗子太难了。 　　小徐他们对花棠甜虾也不熟，看黑猫中途一半跑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追，被甜虾催促似的回头汪了一声，才继续往回跑。 　　可能猫都比较不受控，看架势是回去了，应该没太大问题。 　　再加上这个当口，小徐他们急着拿支撑架，也实在顾不上花棠了。 　　这个时候，如果从高空俯瞰，就能看到撤离的民众大部分正在往临时点走去，少部分人员还留在村落里做撤离工作，崖顶小学的断桥隔开两边，一条狗带着三个兵，从崖顶小学的位置向村落跑去。 　　而跑走的花棠，并没有立刻折返回断桥边，黑猫就近踩到最高的树上，看到了河流的垮塌之处，越来越大。 　　极佳的目力，让花棠能看到断裂口附近，居然还有人在活动。 　　这处不在预计范围内的断裂口，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快会被洪水撕开，所以，之前加固河堤的人们，全部围在这里，想办法堵住这个断裂口。 　　没有用的，堵不住了。 　　别人看不到，可是花棠能看到，在河流的上游，已经有一波洪峰冲了下来。 　　单靠如同小黑点的一个个人，哪里堵得住咆哮而来的洪水？ 　　黑猫忍不住抖了抖耳朵，把讨厌的雨水从脸上甩出去，可是下一秒，细密的雨丝又落了下来。 　　然后，花棠看到有两辆重卡开到了断裂口处，想要用车体堵住水，可惜只撑住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冲开。 　　“船！把应急的船调过来，快！” 　　人堵不住，那就用重卡，重卡堵不住，那就干脆沉条船。 　　花棠在想，站在裂口处几次被水拍下的那些兵，不知道洪峰很快来临，现在一切的挣扎都可能搭进去自己的命吗？ 　　可是，他们没有退。 　　因为背后的泄洪区还有民众，洪水也并没有按照预计的排出，这里不堵住，就会是前期工作的失败，直接威胁到数万民众的生命安全。 　　抱着与断裂口共存亡的心，那些偶尔被洪水卷走的小黑点，还是想办法沉了条船。 　　为什么呢？ 　　花棠发现，努力在堵断裂口的小黑点里面，有个身影，就是那天送桃过来的兵。 　　崖边，则是现在还不死心，仍然在想办法救人，哪怕岩体可能随时垮塌，也要冒死爬上去的顾余生他们。 　　村落那里，则是忙的团团转的叶姐、鸽大和林清，对了，还有被骗回去的甜虾，以及三个傻瓜蛋。 　　低头看了看爪爪，花棠做了一个蓄力的姿势。 　　下一秒，浓厚的雨云遮挡住光线，近乎天黑，不断闷响的雷声敲在每一个人身上，带着绳索自己爬风化严重岩体的顾余生，被一道黑影怼了回来。 　　瞬间突变的天色，加剧的风卷着雨，把每个人都像是秋天的枯草那样轻易的拍动，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勉强稳住自己，埋头不要被吹走。 　　花棠咬着绳索一端，扭头看了一眼村落那边的方向。 　　然后，用尾巴尖扫了下顾余生的额头，踩上了摇摇欲坠的岩体，纵身跳了过去。 　　如果可以，恶猫才不想做这种事情呢！ 　　但没办法，谁让潘老师还在对面，小月牙和弟弟哭的离这么远都能听到，送桃的那个兵哥再冲远就救不回来了，顾余生要是真爬上这个岩体，可能也会被洪水卷走呢？ 　　冷酷无情的反派，不在乎什么风大还是雨大，可是，花棠不想看到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伤害。 　　如果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转运猫了。 　　不考虑整个族群几乎灭绝的黑历史，花棠在好运光环方面，还没有失爪过呢～ 　　人类傻乎乎的，宁愿用几个、几十个、甚至上百条人命，去换宝贵的撤离时间。 　　相比之下，恶猫用自己一小只，来换所有人的平安，才是最划算的。 　　转运猫，可是很厉害的喵～ 　　再说，这才不是做好事呢！ 　　充其量，是花棠嫌弃顾余生太重了，拿着绳索也会碍事，就算救得了潘老师，他们可能也会被沉船也无法堵住的断裂口喷出的洪水卷走，看不下去了而已。 　　黑影飞出去把绳索挂住后，在半空之中燃烧了起来，在黑紫色的雷云下，快要融入天空的背景色之中。 　　猫，没有翅膀，也飞起来了。 第138章 　　如果经常看民俗故事， 神话传说，就会发现，古今中外的各式“非人类”们， 都会通过不同的办法， 努力变成人。 　　万物之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共识。 　　虽然说， 人类群体中， 不一定每一个人都配当人， 有的家伙还不如个垃圾，但横向对比，当人的确要比当动物好。 　　什么用功德来换人身，向人类讨封，甚至都是孩子的启蒙故事， 说的都是动物如何拥有人的身份。 　　基本没见过人如何努力修炼， 成为动物的。 　　转运猫作为毛绒绒的一员，也有着同样的目标，只可惜，族群的“以己交换”的特点实在太致命。 　　这群总是被放在天平上当筹码的小家伙太倒霉，被利用到断代， 好不容易留下花棠这么一只。 　　于是，出于求生欲，小黑猫要当最坏的那一只。 　　把九州小区圈成自己的地盘，鱼肉乡里， 看小孩子的热闹， 圆嘟嘟挤在老人身边， 然后把年轻人踩在爪爪底下， 永远放在猫猫鄙视链的底端。 　　除了叶丝兰，花棠怕过谁？ 　　而且，就连面对叶姐，恶猫也敢勇敢的咪一声，不失反派本色。 　　有自己的地盘，每天去吃霸王餐，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钻哪个小被窝就钻哪个小被窝，这种神仙日子，才是猫猫应该过的。 　　至于什么帮叶姐找到妹妹，替汪教授李教授夫妇圆梦，让余饼干的病情好转，把白合飞从抑郁之中捞出来，给保安大叔找到山楂弟弟之类的事情，和花棠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恶猫不承认，好运光环就找不到主人。 　　而且，忽略这一点点的玄学喵成分，叶丝兰能找到小凤凰，更靠的是她锲而不舍的找了十几年，哪怕从监狱里出来，不断的去工地、农场、煤场这些地方，也没有停过。 　　汪教授他们相伴一生，蓝锥石是遗憾，但也是两人一段默契的回忆，得到是锦上添花，但没缘分，其实也不影响夫妻俩的感情。 　　余饼干还不满一岁的时候，就显出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封闭情绪，余董和胡医生没有放弃孩子，带着她不断的求医问药，努力去接纳孩子，引着余饼干感受更多的东西，可能没有花棠，说不定也会在十多岁的时候，有很大的改善。 　　白合飞、高天捷、保安大叔、李安乐、嘉安他们，更是一个个努力生活的心，在热切的跳动。 　　善有善报，可不是凭运气的，那是他们本应该得到的。 　　只是这个社会有的时候太残忍，不讲究个公平，因果循环又时灵时不灵，让花棠忍不住做幕后红爪，去推一把。 　　佛渡有缘人，转运猫也只去帮一点点忙，去推那些本来就善良热忱的人们，得到他们应有的东西而已。 　　完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需要转运猫当筹码，但是这样小小的推动一下，是不怎么费力的。 　　所以，花棠不用付出什么作为交换，还能愉快的当着她的小恶猫。 　　从小猫球的时候，就跟在叶丝兰身边，花棠对人类生活其实是很了解的，她也很清楚，叶姐找来上课视频的原因。 　　要不然，花棠也不会在叶姐忧愁的举着黑猫，问她怎么还没有玄学气质的时候装傻，假装自己听不懂。 　　真要听不懂，才不会装模作样呢！ 　　只是花棠，并不太眼馋人类的生活，她并不去深想转运猫努力升级能变成什么，现在的一切就很好。 　　哪怕这样的不求上进，让花棠只能和普通的猫一样，拥有十多年的时光，恶猫也不算太后悔。 　　毕竟，纵向对比同族，安安稳稳活个十几年，都已经出息的是“转运猫之光”了。 　　再加上，变人哪有那么容易，花棠很怕麻烦的。 　　所以，花棠除了能吃点，能睡点，能皮点，和别的猫也没有什么区别。 　　连隐身这个能力，基本都用在叶姐给小黑猫称体重的时候，可以说是，玄学界最没出息的转运猫了。 　　可是，变数这种事情，总是不知道在哪里等着猫。 　　离开九州小区的时候，花棠还和甜虾在车后座蹦跶，被叶姐回头捏了捏耳朵尖，不准备乱跳，才乖乖团起来。 　　这个时候，她不会想到，自己会遇到数十年难见的大雨，甚至旅游也变成救援。 　　小孩子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天环境，同理，恶猫最后会做出什么选择，其实也和身边的人有关系。 　　虽然立志要当最坏的反派，可不太喜欢水的恶猫，还是会一次一次跳下去，小爪爪啪嗒啪嗒的游向受困者。 　　——哎呀，这是恶猫要救的最后一个了！ 　　——嗯？怎么还有两个，算了，顺便救过来吧！ 　　——怎么又发现了求救声？咳，这才不是救人，分明是甜虾个笨狗子听不到，喵要主动发现，然后嘲笑甜虾的。 　　这段时间疲惫的叶丝兰和顾余生可能没有发现，圆嘟嘟的小黑猫，其实已经轻了很多。 　　只是大家都太累了，也太憔悴了，才没有看到花棠总算恢复几分猫科动物的小身条。 　　从顾余生手上抢过绳索时，花棠有那么点可惜，哎，早知道就大着胆子，也去蹲一次叶姐的肩膀了。 　　让叶姐知道，猫是能轻盈起来的，这段时间，猫饼都缩水了！ 　　恶猫现在是完美体重～ 　　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因为花棠在瞄准对面的桥墩，蓄力跳过去后，腾空的那几秒，乱七八糟的想法实在太多。 　　有她最嫌弃最不愿意的咬住绳索，恶猫连自己的爪爪都不舔，咬个比猫爪还粗的救援绳，简直太难为猫了。 　　有她还是小猫球的时候调皮，用爪爪努力去挠叶姐的口袋，抓半天抓不破，最后宝贝的找到一个线头，快乐的扯来扯去，还把爪子挂住，咪咪的求救。 　　有她被余饼干抱住蹭蹭脸，软嘟嘟的小女孩像是水蜜桃，安静又温柔的抱住黑猫朋友，认认真真搬过来澡盆给猫猫洗澡，手法完美，酸的余董挠墙。 　　有她刚认识白合飞的时候，看鸽大被自己的泥爪印折腾到熬夜擦墙，累到摊在地上睡得香甜，看到猫就条件反射的手臂酸痛。 　　有她闻香而至从小饭馆的窗户跳进来，认认真真打劫顾余生做的饭，然后被芋泥煲吓到不敢进厨房，最后成功在小饭馆变成霸王餐喵。 　　除了这些，嘉安、宋轩、小凤凰、保安大叔他们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和猫相处的画面，都呈现出电影片段的质感，飞快的涌现在花棠面前。 　　也是这个时候，花棠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认识了很多人，甚至她还清楚的记得，记忆的每一分每一秒。 　　九州小区的落日，像是鸭蛋黄，九州小区的灯光，是夜里的星。 　　如果九州小区失去了区霸，换来更多花棠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可以过上类似的生活，其实也挺值得。 　　面对灾难，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阻止灾难的发生，让小月牙姐弟俩不会失去妈妈，让送桃的兵哥还能找回来，让忍住眼泪被迫离开家园的每一个人，躲过洪水的吞噬。 　　恶猫很坏，要随便打乱事情的发展，不讲理的想看大团圆的结局。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结局有点浪费喵。 　　瞬间变黑的天色，狂风席卷，却意外的吹开了雨云，甚至撕扯开了天空，露出了阳光。 　　沉下去堵住断裂口的船勉勉强强，却也抵住了洪水，让这处的裂口没有被撕开，河堤依旧稳稳的拦住了一切。 　　顾余生他们面前，则是连接到对面，可以把潘老师他们救过来，搭好的绳索。 　　除了黑猫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外，好像一切被用力的修正，扳回了正常的频道。 　　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额头，顾余生确定，刚才那个，绝对是花棠。 　　可是，花棠不是和甜虾被他支使回叶姐身边了吗？ 　　“顾哥，这绳子？” 　　被突然刮起的大风卷着雨丝，拍的眼睛都睁不开的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哥还没有靠近岩体，绳索却已经挂好了。 　　再加上大风突然扯开了雨云，让雨丝消失，天空也一下子亮起来了，总让人觉得有几分难以置信。 　　连潘老师他们受困的六位，被一一救回来，快速带着去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所有人都默契的回头，盯着那段稳稳当当，没什么绳结，可就是牢牢系住两边的绳子。 　　哪怕再怎么坚持科学唯物，这个时候，都不免怀疑三观，觉得是不是哪个过路神仙显灵了。 　　更让他们惊喜万分的，是泄洪区准备爆破的专家给了最新的消息，说下游的洪水压力降回警戒线，泄洪方案取消，水库继续以积蓄为任务，还能撑住。 　　“最上游的大坝撑住了，下游也在加快排水，我们这里，没问题。” 　　连即将来袭的洪峰，也被另一个支流引走，减轻了这里的压力。 　　阳光穿透乌云，在交界的地方，反衬的乌云甚至透出一丝毛绒绒的暗色来，引得不少孩子都仰头看，盯着这反差对比明显的天象。 　　“顾哥，你没事吧？” 　　“叶姐？” 　　一派难以置信的欢呼中，两个随身带着恶猫乳牙的人，却觉得分外揪心，不知原因，被阳光刺的眼睛有点发痛。 　　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顾余生和叶丝兰推开旁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开始找花棠和甜虾。 　　一边喊，一边问旁人，有没有看到穿救援马甲的一猫一狗？ 第139章 　　实际上， 在虚惊一场之后，四处在寻找的人，不止是顾余生和叶丝兰。 　　出于保险考虑， 在泄洪计划更改后， 撤离的当地居民没有立刻离开临时点， 而是原地休整， 等上游和下游的情况反馈后再做安排。 　　一些带着老人和孩子的家庭， 已经想办法在帐篷边支个小炉子，煮点食物或者烧点热水， 他们中年人身体底子还可以撑一撑， 老人孩子就有些吃力了。 　　去领纯净水的， 去搬来炉子水壶的，还有去和旁边的邻里交换点食物的。 　　除此之外，就是眉头还没有松开， 忍不住开始寻找的人们。 　　撤离的时间紧迫， 人们只来得及带上自己身边最重要的存在，可能是一张照片， 可能是两个小碗， 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东西，但拿不上。 　　保命要紧的压力下，这些情绪只能强行压抑，不敢给大部队添乱。 　　现在，不用再给河道水库炸个口子， 家园能保住了， 这些心焦的人们就迫不及待的去寻找。 　　“花花， 我的花花？来， 给你炖骨头吃！” 　　“有谁见到一个手推小车， 那是我老母亲的，她腿脚不方便，刚才走太快是背过来的，小车就扔在路边了，有没有人见到？” 　　“爸爸，我想回家把西瓜拿出来，那是学校给优秀的学生发的，我想去拿出来。” 　　不同的理由，不同的声音，唯有表情是一致的，顾余生和叶丝兰夹在其中，并不突兀。 　　紧跟上来的白合飞和林清，也跟着四处问，同时，也被四处问着。 　　白合飞还看到两个初中模样的孩子，红着眼睛，到处在找他们家的羊，那是他们两个养来给小姑考上大学送礼物的，刚才撤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带上，已经哭了一路了。 　　现在一听水不会来了，立刻就坐不住，结伴跑出临时点，到处找他们的羊。 　　当然，撤离的匆忙，肯定有很多“寻找”注定失败，尤其是一些被迫丢下物件的民众，再找到的时候，东西都损坏了，要么磕破要么踩碎，心疼的都说不出话来。 　　连一些小孩子，都用手臂抹掉眼泪，抱紧自己坏掉的玩偶，明明难过的不行，还假装没关系安慰爸爸妈妈，说回家洗一洗再补一补，就没关系。 　　“花棠！” 　　“甜虾！” 　　顾余生和叶丝兰分开两个方向，借着比旁人更有优势的身高，不断的问，哪怕嗓子沙哑都不在乎。 　　“是穿救援马甲的狗吗？我见过，在那边的第二个帐篷里，有几个解放军带着的！” 　　好在，人们对代表救援的橙黄色马甲，代表信任的军绿色制服有着天然的识别度，很快就有人见过甜虾，给顾余生他们指了路。 　　之前在崖边，顾余生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在洪水冲垮这里之前，把潘老师他们救过来，所以让花棠和甜虾先把明显撑不住，还在这里咬牙的三个年轻人带回去。 　　都是没日没夜加固河堤，辛苦十几个小时的兵，人品信的过，花棠和甜虾在他们身边，也更安全些。 　　果然，在天色骤暗，狂风卷起的时候，离甜虾最近的兵就原地蹲下，合力把甜虾夹在中间，免得狗子慌乱的同时跑丢，或者被别人踩踏踢伤。 　　人群如果发生骚乱，都可能发生踩踏重伤的事情，更别说一只的狗子，更危险。 　　想返回顾余生身边，和带着去找叶姐的任务冲突，左右为难的狗子还来不及做选择，就被三个兵带到安全的地方，让甜虾原地待命，他们去找顾余生。 　　作为一只出生部队，前军犬苗子的狗子，甜虾对穿迷彩服的人好感度很高，帐篷外人来人往，嘈杂纷乱，狗子只能暂时听话，等顾余生找来。 　　“哎？！”刚才还乖巧等待的甜虾突然抖了下耳朵，唰的冲出了帐篷，把在旁边烧水的兵吓了一跳，差点把壶扔出去。 　　追出去后，发现甜虾撒欢的围着一个高个男人又蹦又跳，好大一只也在撒娇，被整个抱起来才消停，把尾巴摇成了雨刷。 　　不用问，一看就是主人，隔着一段距离都听出来主人的脚步声，要不然不会这么欢快。 　　“你好，除了这条狗之外，有见到一只猫吗？黑色的，也穿了个救援马甲。” 　　在甜虾冲向自己，却见不到花棠的影子时，顾余生的心就忍不住沉下去了，小黑猫喜欢蹲肩头，每次跑的比甜虾还快，但现在见不到猫影，让他抱住甜虾之后，就上前问问留在帐篷的兵。 　　“猫？” 　　“对，也穿了搜救的马甲，和狗呆在一起的。” 　　顾余生显得有些急切，没看到之前被甜虾带回来的三个兵，眉头皱的更紧了。 　　相对于搜救猫，搜救犬要更常见些，所以志愿前来的搜救队里，带了一只搜救猫一只搜救狗的事情，而且还在其他地方救了不少受困者的事情，传的还挺开的。 　　留在帐篷里的这个年轻人没见过顾余生，但也听过这一猫一狗，让顾余生和甜虾先进帐篷，他立刻去联系战友。 　　于是很快，顾余生他们就知道，花棠在返回的路上突然离开一事了。 　　“猫是往回跑的，突然就返回去了，狗本来想追上去，猫还凶了一下。” 　　说话的兵一脸愧疚，他们没追上花棠，让黑猫跑走，现在再去找，也没有见到猫。 　　顾余生和追过来的白合飞脸色都不太好，别人可能觉得是猫被惊吓到了，就近找地方躲起来了，可是他们很清楚，花棠不会无缘无故的返回。 　　“小白，你带着甜虾，我去找叶姐。” 　　如果刚才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顾余生确定，在天色昏暗风最大的时候，扫在他额头上毛绒绒的触感，就是花棠的尾巴尖。 　　甚至，把救援绳系紧，让风停雨散的，可能都是花棠。 　　没有谁，再比叶丝兰和顾余生更清楚花棠的“特别”，一只能随时消失的黑猫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毛绒绒，只是花棠平时揣着得意的小模样到处使坏，没什么玄学气质而已。 　　等顾余生找到叶丝兰，把花棠的异常举动一说，叶姐的脸色也变得很差，她把小顾拉到一边，直接就说了转运猫的事情。 　　花棠到底去哪里了，或者说，在洪水退去这件事情上，花棠付出了什么？ 　　叶丝兰很少失态，可这次，她的手都在忍不住的抖，花棠从小猫球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变成圆嘟嘟的一只，还会认怂的撒娇咪一声。 　　她可以选择自己去付出、去坚持些什么，可是，很难接受花棠一只猫猫，去做了什么。 　　“叶姐，花棠肯定还在的。”顾余生拍了拍叶姐的手臂，让她先稳住情绪，然后把一直随身带着的项链吊坠取出来。 　　这个还是叶丝兰给他的，总共就两个，里面是花棠换下来的小乳牙。 　　因为带着小乳牙，就总能识破花棠的在线消息，逮着去称重，所以花棠看到吊坠就可不乐意了，还试图拿爪爪拨过来丢掉。 　　顾余生和叶丝兰为了防止花棠得逞，所以把吊坠都是随身带着的，两个人拿出来后，看着上面还有花棠屡次屡败的销毁牙印，情绪稳定了一些。 　　“小顾，花棠会没事的，对吧！” 　　“嗯，肯定在哪里等着我们去找她。” 　　于是，寻找的范围不再局限于小月牙她们家的村落附近，整条河往下游走，都是目标。 　　白合飞和林清不知道转运猫一事，可是他们相信花棠是不会乱跑的猫，肯定还在哪里等他们。 　　除了顾余生他们之外，潘老师也带了一些乡亲过来帮忙，她对花棠的印象也很深，不希望小黑猫真的被洪水卷走了。 　　而且，有个事情潘老师一直都有点自我怀疑，那就是桥断之后，她仿佛看到了花棠出现在半空中，和会飞一样。 　　跛脚的潘老师可能有些行动不便，但对当地的河流滩涂还是很熟悉的，一趟一趟的去找也不嫌麻烦，还发动认识的亲朋，问问有没有人看到一只黑猫。 　　可能被洪水卷走了，不知道穿着的救援马甲还在不在，但是猫圆嘟嘟的，很好认。 　　当时困在崖边的两个兵，不耽误重建任务，也抽空来帮忙找猫，他们对搜救犬搜救猫的好感度都很高，哪怕知道一只猫卷在洪水中，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也不太想放弃。 　　越是知道灾难是什么的人，越不想放弃任何的生命，连一些陆续离开临时点的乡亲，知道搜救队丢了一只救援猫之后，也在想办法帮忙找。 　　哪怕连找了两天，越来越多的人不报以希望，担心猫已经被卷走连尸骨都不剩后，顾余生和叶丝兰还是不想放弃，他们熬得眼睛通红，捏着手里的吊坠，总觉得花棠就在哪里等着他们。 　　转运猫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消失？不会的，花棠肯定没事的。 　　“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不仅是顾余生和叶丝兰，连白合飞和林清他们也坚信，肯定能找到花棠的。 　　同样，整个九州小区的人，网络上所有知道花棠的人，在知道救援猫猫被洪水冲走后，都坚信，肯定能找到的。 　　能找到那么多受困者，给予那么多希望的猫猫，值得被找到。 　　于是，离顾余生他们寻找范围相隔两道河湾的山涧下，出现了一些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小小光点，慢慢拼凑，让被交换出去的转运猫，再次被牵挂和执念带回来。 　　很快，一个身穿黑裙的白肤少女，姿态有些狼狈的趴在河边，别扭又使不上力的被自己的新模样吓到，然后停顿三秒，超凶的伸手拍水。 　　真的恶猫，就要先报仇，和水搏斗三分钟再考虑自己怎么变得奇奇怪怪了！ 第140章 　　在沉船挡住了河流崩裂的口子， 将大部分的泥浆水挡住后，从崖顶小学山涧下经过的这条支流，水量减少流速降低， 自然也清澈了许多。 　　当然， 和以往的清澈见底，小河潺潺还是有区别的， 起码花棠拍了几下水之后， 好不容易清澈的水就变的浑浊，溅了她一脸。 　　呵，水，决斗吧！ 　　还不太习惯新身体的花棠， 在愤怒的促进下，两只手齐上， 啪啪啪把河水拍的到处都是， 战况激烈。 　　可惜的是，河水源源不断， 花棠拍了这个，很快又有新的， 恶猫原地生气三秒， 默默揣回手手。 　　算了， 反派不和水计较，以及拍水花好累。 　　使不上力气的花棠很快又趴回湿软的河泥上， 努力翻了个身， 变成了仰躺，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了天空。 　　余光不经意扫到手臂白到晃眼的皮肤时， 有些扎心的把头扭到一边， 嫌弃的明明白白。 　　她秃了， 她变得好奇怪，丑到辣眼睛。 　　和其他转运猫相比，花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并不属于谁，而且和很多见过甚至没见过的人，产生了感情的羁绊和牵挂。 　　最典型的，就是那些偷偷用花棠做头像，P表情包的或者看过搜救猫新闻的，人数可能高达几十万。 　　这些人可是没少以花棠的名字，为抗灾前线捐物资，想办法出一份力，更别说九州小区基本全员吸猫，一直认真的为恶猫举灯牌。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花棠一直圆嘟嘟的减不下去，除了认认真真吃饭之外，就是她承载的感情很多，很重要。 　　转运猫和人类社会的关系太密切，向来都是互相影响，因果循环的。 　　所以，如果把同族的转运猫比作一个小砝码，那么花棠应该算是个被“偏爱”的大秤砣。 　　要不然，也没法拿自己去换洪水的安宁，这可是需要足够分量才能做得“交换”。 　　不过，花棠咬住绳索，飞一样跳过去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想太多。 　　恶猫不喜欢提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话题，要是再让她选择，花棠还是会跳的。 　　没办法，因为花棠身边亲近的人，都是会做出类似选择的人。 　　如果有个拿自己换洪水消退的机会，顾余生、叶丝兰都是会毫不犹豫点头的人。 　　只是，花棠没想过有太多的人在寻找她，希望小黑猫平安，硬生生就把她拽回来了。 　　而且，只有她回来了，锋利的爪爪，顺滑的黑皮，不给碰的尾巴，全部没有回来。 　　反派伤心，恶猫悲痛，花棠越想越气，又学着咸鱼翻身，再次趴回去准备拍水。 　　结果一扭头，看到恢复清澈的河面，倒影出来一张陌生的脸，猫眼翘鼻，小脸红唇，再加上白肤和黑发，让恶猫更糟心了。 　　习惯了黑猫的小圆脸，再看这个新模样，肯定是怎么看怎么变扭。 　　简直遇到了恶猫形象的颜值低谷，让花棠苦大仇深的盯着水面三分钟，觉得自己的反派之路即将翻车。 　　细软的手再也抽不出猫猫拳，有点碍事的长腿没法愉快攀爬，好大一只的体型估计也踩不上猫箱，更别说，原本的黑色变成白色，花棠自己看都觉得白的晃眼。 　　想当只恶猫，未免也太难了。 　　好在，能屈能伸也是反派的美好品德，能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花棠把失望的情绪打散，左右环顾确定没有旁人后，小声的咪了两声。 　　还好，在叶姐身边蹭吃蹭喝的压箱底技能没有忘。 　　而且，人类的声带发育要更好些，花棠甚至能发出抑扬顿挫的咪声，顿时心满意足起来，舒服的仰躺在原地等着被找。 　　哪怕换了新模样，花棠的自信心还是一脉相承的强大，她就没想过顾余生和叶丝兰万一不找猫怎么办，更没有想过，他们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新模样。 　　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花棠的心情也晴朗起来，还有心思活动一下四肢，赤足踩在柔软的河泥上，为细腻湿滑的触感着迷，多踩了好几下。 　　和刚醒来相比，花棠现在也能勉强把自己撑起来了，边踩着河泥，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除了旁边流过的河水，视线再高一些的，就是凸出的岩体，和崖顶小学附近的地形类似，只不过，这里的地势要更平缓些，花棠现在就坐在岩体下面，水流冲击堆出的河岸边。 　　仔细看，还能发现身边一些野草叶子上有点泥痕，想来也是前些天河流上涨，浑浊的水把这些都淹掉了，好在退的也快，要不然野草泡烂了根之后也活不下来。 　　用手指戳了两下叶子，花棠有点小得意，看，这就是洪水及时退下，救下来的野草，虽然看着远不如九州小区的凤尾竹，可是，也有着很倔强的好看。 　　在花棠心情愉快的拨弄野草，等着叶丝兰和顾余生来找自己时，林清拽住了顾哥，有点担忧的看了一下他的脸色，“顾哥，你和叶姐休息一下，我们继续找。” 　　疲惫再加上劳累，让叶丝兰已经开始低烧，吃了药之后也不想休息，又开始继续找猫，看样子不找到花棠不愿意停下。 　　顾余生身体底子要更好些，可他之前参与了十多天的救援，再怎么体力好也不是铁打的，脸色多多少少有些泛白。 　　白合飞和林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几天基本上不停歇的搜救，真的全靠叶丝兰和顾余生坚持，否则，大部分人都会觉得，黑猫肯定被洪水卷走，尸骨无存了。 　　投入这么大精力去找，没什么必要，白合飞都已经拦了几个，想来劝劝顾余生和叶丝兰他们别在这里死磕的人了。 　　失去的心情是可以体谅的，但是，这么几天还在坚持找只猫，未免有点太钻牛角尖，折磨自己了。 　　来帮忙搜救的人，大部分是为了感谢顾余生和叶丝兰来的，他们可能都没有见过花棠，所以考虑的角度，自然也是以普通人的想法，是一派好心。 　　白合飞和林清他们没法解释，花棠和别的猫真的不一样，干脆去雇佣一些村民来帮忙找，也省的旁边的人好心说错话，再让顾余生和叶丝兰难过。 　　“叶姐，喝点水。”顾余生看白合飞和林清在和雇来的村民说话，拧开瓶盖递给叶姐一瓶水，然后再开了一瓶，给甜虾喂点水。 　　“小顾，我觉得花棠就在附近了，真的。” 　　白合飞和林清拦住了别的声音，不代表叶丝兰就真的不知道，她甚至能知道有些人在背后议论，说他们是钱多的没地方用，宁愿花钱雇人的找只黑猫，还不如重新养一只省事。 　　叶丝兰懒得和别人解释花棠的特别，捏着吊坠之后，给小顾也给自己打打气。 　　看甜虾喝好水，顾余生把瓶盖拧好，点头赞同。 　　并不是叶姐在安慰他，而是顾余生也觉得，花棠真的就在附近等他们。 　　片刻休息后，顾余生和叶丝兰起身继续，甜虾也蹭的蹿了出去，努力去找花棠的踪影。 　　“……汪？”平时不怎么发声的狗子，走在前面突然迟疑的汪了一声，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顾余生和叶丝兰先后追上去，动作快的后面的白合飞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甜虾左跳右蹦，带着往下游河底跑，地形复杂，有些地势落差大，狗子敢直接跳，人必须要找个缓坡才能下。 　　顾余生扭头看了眼低烧且有些吃力的叶姐，却被摆摆手拒绝，“小顾你先去看看甜虾，我很快追上。” 　　这些天，甜虾是第一次有这个反应，可不能错过了。 　　而摊在河泥上，还有心思哼唧看天空的花棠突然把自己撑起来，扭头就看到一只眼熟的狗子，四爪齐挥，姿态娴熟的朝自己游过来。 　　是甜虾！ 　　虽然说在新身体的视角中，甜虾比印象里走狗二号缩水了好几号，但花棠还是很兴奋，对甜虾努力招手。 　　结果，甜虾都游到花棠面前了，原地踩水，没有跳上来，战术歪头。 　　圆嘟嘟的小黑猫，怎么变的不太一样了？ 　　等顾余生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裙少女，露出一小截极白的小腿，正气愤的搓着甜虾的脑袋使劲晃。 　　关键是，甜虾还没有反抗，发现顾余生来了后，才怂哒哒的嗷呜了一声，明明白白的求救。 　　要知道，身为水上搜救犬的甜虾，可不是专业卖萌的狗子，能拖着两个成年人哭着停不下来才是狗的真实战斗力。 　　要不是穿着救援马甲，又蹭着和军犬一个画风的外表福利，很多人都会本能害怕它的。 　　但现在，甜虾被陌生人任意揉捏还不反抗，就有点古怪了。 　　顾余生走近两步，看清黑裙少女的脸之后，有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熟悉。 　　可是，这个相貌和气质的少女，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顾余生确定，他之前并没有见过她。 　　然后下一秒，黑裙少女抬眼看到顾余生，二话不说放开揉搓到头晕的甜虾，目测了一下彼此的距离后，瞄准了顾余生的肩头。 　　叶丝兰赶到的时候，就正巧看到一个黑裙少女，突然用一种锁喉的姿势，直接把小顾压倒砸在了水底。 　　关键是，少女的表情还特别无辜。 　　“……花棠？” 　　“咪～” 第141章 　　顾余生砸在水里的瞬间， 恍惚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刚才甜虾被怒搓狗头，还不反抗的时候，可能是困惑不解没顾上挣扎， 但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挣脱不开。 　　起码按照他被砸到的这个力度， 甜虾被牢牢钳住狗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说之前， 顾余生还想不起来看到黑裙少女的熟悉感从哪里来的，那么现在， 这个把他砸到水底， 还一脸无辜困惑为什么蹲肩头失败的动作，让他回想成功。 　　除了花棠， 还有谁会瞄准他的肩头跳来跳去的玩？！ 　　要不然， 叶丝兰也不会刚追上来， 就半疑半信的喊出花棠的名字，实在是表情和动作都太眼熟了。 　　在此之前，叶丝兰也不是没想过，花棠发挥转运猫的玄学天赋，努力变成人的画面。 　　毕竟， 猫猫再怎么可爱，在人类社会的法则之中， 受到的限制也太多了。 　　尤其是九州小区出现“幸运”的频率过高后，顾余生和叶丝兰都逮过两次偷猫未遂的不明社会人士，更别说隔一段时间， 就为了花棠升级的安保系统。 　　九州小区完善的安保系统， 除了给住户安全的隐私空间外， 很大程度上也是在保护花棠的平静生活。 　　也就是花棠比较宅， 不怎么离开九州小区， 要不然，可能真的会在出去逛一逛的时候，被别人套麻袋偷走，甚至毒害杀死。 　　花棠不认自己的幸运光环，不代表有心人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尤其是病情好转、找到走散十几年的家人、再遇蓝锥石之类的事情，连续发生的概率极低。 　　要知道，人类这个群体是很复杂的，有些人会善良柔软，心甘情愿照顾被困在夹缝中的流浪猫五年，也有人会狠辣自私，偷偷捞走公园湖里已经十多岁的“吉祥鱼”回去煮熟。 　　不管花棠是不是真的“幸运猫”，就冲她被整个小区的居民保护和喜欢，也足够吸引一些心思阴暗的家伙，想要套走黑猫谋取利益。 　　顾余生和叶丝兰都逮过类似的未遂者，他们还振振有词，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反倒狡辩，说这不过就是只土猫而已，养的那么肥，抓去炖了又怎么样？ 　　就算闹到派出所，最多也就是被民警教育几句，然后赔点钱。 　　路边买的小猫崽，也就十几块，哪怕花棠被照顾的很好，他们赔个几十块也就顶天了。 　　之前在河豚养殖场，老板头疼又无奈的把“有毒的河豚”严防死守养在最里面，就是没法拦一部分厚颜无耻的家伙，免得他们被河豚毒死又找他赔钱。 　　而躲在阴暗角落里觊觎黑猫的，远比这些偷河豚的家伙更卑鄙。 　　甚至还有人想把花棠剥皮，看看做成个手套或帽子，会不会带来好运。 　　尤其是在花棠身边发生的“幸运”越来越多后，注意到小黑猫的视线也愈发复杂，不光是叶丝兰感觉到警惕和不适，顾余生也有所差距，但凡外出，一定会把花棠带在身边，根本不让猫离开视线。 　　叶丝兰再次返回部落，想找到当初把花棠交给她的长者，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不仅是想让花棠拥有更长的寿命，还希望花棠能拥有保命的底牌，免得在她和小顾注意不到的地方，受到伤害。 　　但很显然，面前的黑裙少女，和叶丝兰想象的个头不高，圆嘟嘟的脸颊，快乐的小黑皮完全不同，高挑纤细，皮肤极白，甚至能看到手指关节处浅浅的粉色。 　　如果不是小顾砸在水底，都快不吐泡泡了，叶丝兰估计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能自拔。 　　“花棠，小顾快喘不上气了。” 　　纤细归纤细，但看着四肢就知道身高不低的少女，估计重量也很可观，起码砸在这段时间疲惫到极限的顾余生身上，差点没喘上气来。 　　虽然模样改变的超乎想象，可叶丝兰看到和少女和黑猫状态下同瞳色的漂亮眼睛，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亲昵，想把花棠抱到一边，先把小顾救起来。 　　从小猫球开始，就很亲近叶丝兰的花棠把猫眼眯出弯弯的弧度，伸手让抱。 　　结果，没抱起来，叶丝兰不信邪，双脚打开和肩同宽，腹部核心发力，还是没把少女抱起来。 　　——怪不得小顾，爬不起来。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这个念头后，叶丝兰掩饰性咳一咳，准备让花棠扶着她，先挪到旁边。 　　一看黑裙少女别扭的姿势，叶丝兰就能猜到花棠估计还不太习惯走路，所以先想办法离开河底，再考虑这些问题比较合适。 　　但恶猫怎么能接受双倍的失败，顾余生的肩头再也蹲不下她就算了，连叶姐也？！ 　　黑裙少女锲而不舍，继续对叶丝兰伸出手，试图要抱，要像之前那样的抱。 　　叶丝兰能怎么办？只能认真的后撤半步，手肘前后摆好蓄力，然后深吸一口气，摸摸少女的脑袋，鼓励花棠自己挪。 　　咳，人嘛，还是要服老的，她也不是二十出头，能抡着铁棍追小偷三条街的自己了。 　　要是硬抱花棠，腰绝对会闪着，小顾已经在水底吐泡泡了，她不能再倒下，否则重任全部压在甜虾身上，狗子未免也太难了。 　　河底冲积出来的这一小块河岸面积不大，叶丝兰帮花棠挪到一边后，站在过膝的河水里，堪堪把小顾扶起来坐好。 　　拍拍在场行动力最强的甜虾，顾余生示意狗子返回岸边去找白合飞他们，然后和叶姐对视一眼，默默伸手展开一直带着的项链吊坠。 　　果然，小乳牙还是很招恶猫的眼，少女伸手试图丢开吊坠的动作，比之前都少了几分笨拙。 　　两个人同时收手，没让花棠得逞，但也是真的相信，这就是花棠了。 　　“叶姐，我们先把花棠带回去，暂不解释成吗？” 　　黑猫消失几天后，取而代之的是黑裙少女，这事怎么听怎么玄学，花棠本来就挺招人觊觎的，要是再被别人发现少女就是猫，肯定要出大问题。 　　叶丝兰和顾余生一想到这个，都顾不上深想转运猫居然真的能变成人形的事情，就开始为花棠的安全担忧。 　　尤其是看到黑裙少女的动作和神态，就知道花棠自己也不太适应新身体，在熟悉的人面前，估计三秒钟就破功，被发现了。 　　所以，叶丝兰和顾余生的意见一致，暂时隐瞒花棠的身份，起码让少女习惯新身体，别那么容易露馅就行。 　　“花棠，我们先回去学学走路和说话，适应几天，再见小白他们好不好？” 　　把少女的手握住，叶丝兰用以前捏猫爪爪的力道，和花棠商量着。 　　恶猫还是很会趋利避害的，哪怕顾余生和叶丝兰都接不住她，但是猫知道，他们不会伤害她的。 　　就像之前躺在河泥上，心情晴朗的等着他们找到自己一样，这两位是花棠最信任的存在了。 　　于是，等白合飞他们跟着甜虾来到河底，看到叶姐和顾哥一起扶着道人影过来时，还以为找到花棠的白合飞，满腔的欣喜难免变得有点失落，但还是忙招呼身边带担架的人，去搭把手。 　　没办法，甜虾之前的反应太活泼了，让他还以为叶姐和顾哥是发现了花棠，然后等着他们就搭把手，没想到是救了个人。 　　而且，连男女老弱都没有看清，只见到顾余生的外套裹住了对方的腿，叶姐的衣服也披在对方身上，浑身严严实实的，个头倒是不低。 　　“叶姐，你和顾哥也都是一身水，先回去换件衣服吧！”比起救上来的人，白合飞更在意叶丝兰和顾余生的状态，暗暗握拳下决心，哪怕这次再被拒绝，为了他们的健康，自己也要强硬的让叶姐和顾哥回去休息。 　　但没等白合飞说出下句台词，叶丝兰和顾余生就点头同意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坚持继续找。 　　噎到连咳两下的白合飞使劲顺了两下气，害怕叶姐和顾哥再反悔，忙点头附和，“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先回去换个衣服休息一下。” 　　舒服躺在担架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受困者听到声音，颇为感兴趣的扭头想看两眼鸽大，被叶丝兰眼疾手快的扭了回来。 　　花棠不服，还要再看的时候，又被顾余生挡住了。 　　总之，他们两个要确保花棠回到暂住的院子前，不能有什么幺蛾子和意外。 　　生活果然总在难为她这只小恶猫，花棠舍不得离开舒服的担架，只能在心底生气的恶猫咆哮一下。 　　等着，反派不会轻易的狗带，恶猫也不会随便认输的。 　　在叶丝兰和顾余生总算提着心，把花棠带回去安顿在房间后，黑裙少女鬼鬼祟祟的巴住床边的窗户，哪怕动作不利落，也露出一条缝，伸手招了又招，不知道在做什么。 　　红着眼睛，替潘老师端来午饭的小月牙埋头进院子，没看到黑猫的身影，只能掩下失望，乖巧的把饭盒放好，学着妈妈的样子，认真叮嘱叶阿姨他们好好吃饭。 　　小姑娘还很懂事，准备去厨房拎壶茶水过来，刚路过窗子，就被一只手勾住了衣领。 　　扭头一看，是个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见过的陌生姐姐。 第142章 　　相比于其他角色， 反派总是更执着，更顽固的。 　　具体一点，就是哪怕换了新身体， 花棠依然是那只恶猫。 　　从窗户里发现小月牙的时候，就毫不犹豫，愉快伸手抓住小姑娘的后领。 　　这可是猫爪爪做不到的姿势。 　　没有了锋利的爪尖， 花棠自然也不用担心，自己不小心抓伤小姑娘， 更不用时刻都收着爪尖，还担心粗糙的肉垫给小脸蛋擦出道红印子。 　　这么看来， 过分柔软纤细的手指，也不算太差。 　　坚信“自己永远是最好的”才是恶猫的风格， 在发现双手比爪爪好用后，花棠就已经无师自通，愉快接受新身体， 学会了开窗逮小姑娘，很快就把小月牙骗进来。 　　当然， 小姑娘也不是看到陌生姐姐，就会傻乎乎进来的。 　　只是这个院子暂时住着叶丝兰和顾余生他们，都是小月牙信任的长辈，陌生姐姐能在房间里呆着，肯定也不是什么坏人。 　　小月牙从窗外绕了一圈进来后， 还很贴心的问，“姐姐， 你要喝水吗？” 　　花棠还没有适应发声， 也懒得说话， 看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站在自己面前， 就双手合拢，轻轻捏了一下小月牙的脸蛋。 　　糟糕，这是什么之前肉垫错过的完美手感？ 　　再次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花棠自动点亮rua小朋友的技能，圈住小月牙开始撸崽。 　　手法，和人类撸猫撸狗一样，可见，任何生物的本质都是自己得不到所以在骚动。 　　人类没办法毛绒绒所以有撸猫撸狗的需求，花棠对毛绒绒已经倦了，反倒迷上柔软嘟嘟的光滑感。 　　经常和小朋友一起玩的花棠，依然记得力道要轻，免得小孩子哭到方圆十里都能听到，所以小月牙倒不觉得难受，只是很懵圈的没反应过来，陌生姐姐在做什么？ 　　刚见面就亲密的圈住她，还揉揉脸颊肉，让小朋友怪不好意思的呢！ 　　而且，陌生姐姐的动作实在太自然了，让小月牙保卫脸蛋失败后，都忘掉喊顾叔叔他们求救了。 　　还是叶丝兰没看到小月牙，有点奇怪小姑娘在厨房里怎么不出来，才发现小月牙半路被花棠逮住，骗进屋子里揉脸蛋玩。 　　也不知道花棠没法走路，不会说话，是怎么骗到小月牙的，但花棠之前还是黑猫状态的时候，就没少逗小孩子，看的叶丝兰嘴角一抽，忙走进来救下小月牙的脸蛋。 　　看到叶姐，花棠眼神一亮，还特别有主人翁意识的邀请叶丝兰一起揉。 　　行叭，这新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都已经知道给自己找乐子了，叶丝兰都不知道怎么说花棠好。 　　但小孩子皮肤嫩，哪怕不用力，揉这么一小会也有点泛红，叶丝兰不惯花棠的小坏招，把小月牙拉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脸，看没什么问题，才哭笑不得的点点她的额头。 　　“脸颊痛不痛？这个姐姐比较喜欢开玩笑，下次再敢揉你的脸，月牙你就给叶姨告状，我来收拾她！” 　　小月牙被潘老师教的很好，爱憎分明，面对当初抢走弟弟的爷爷奶奶一家，能自己卖花挣钱翻墙头，试图把弟弟再抢回来，性子比很多成年人还要果敢。 　　可同时，她面对善意的时候，也有着孩子特有的害羞和腼腆，知道叶丝兰和顾余生他们帮了自家很多忙，每天都自告奋勇来送饭，还跑前跑后帮忙倒水，和小大人一样。 　　所以，感觉到陌生姐姐没有恶意，只是表达喜欢时，小月牙也没有挣扎，象征性的扭了两下，还是乖乖任花棠揉了。 　　这孩子，在对她好的人面前，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这一点，叶丝兰要帮小月牙纠正过来。 　　该拒绝的时候就要拒绝，哪怕今天是她或者顾叔叔在这里，小月牙要不喜欢被揉脸，就直接拒绝。 　　在这个问题上，连潘老师和弟弟都不能左右小月牙的想法。 　　“你的想法，很重要，不用担心我们会责怪你。” 　　任叶丝兰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小月牙似懂非懂，然后仰起小脸小声说出她现在的想法，“叶姨，那我能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叶丝兰伸手抱住小月牙，鼓励她做得很好。 　　小月牙实在太喜欢叶丝兰了，被抱住后笑的脸颊嘟起，像个苹果，看的花棠不甘旁观，也挤了过来要叶姐一起揽住她，然后又偷偷揉了小月牙的脸蛋几下。 　　可惜被叶姐逮了个正着，拍了一下手手，才放过小脸蛋。 　　反正也不疼，花棠下次还敢。 　　小月牙眯起眼睛笑的可爱，小声说了句她其实也喜欢姐姐后才离开。 　　潘老师嘱咐过她，叶姨这里比较忙，把饭盒送到之后就早点回家，要不然叶姨她们还要抽时间照顾她。 　　谁不喜欢这么懂事的孩子呢？ 　　叶丝兰有点感慨的望着小月牙离开的背影，还没有和花棠说说，下一次别这么揉孩子的脸，就被少女扑个满怀，半夜偷大米式拥抱。 　　心情复杂的把花棠的手臂往下拉拉，留出自己呼吸的空间，叶丝兰只能叹口气，算了，世间懂事的孩子少有，皮到不行的黑猫倒不少，她还是面对现实吧！ 　　虽然知道花棠是典型的积极认错，坚决不改，但叶丝兰还是要强调，小孩子的脸不能随便揉，摸两下就行了，不能真的rua来rua去。 　　“花棠，你想想，之前有谁敢摸你的耳朵吗？” 　　当然没有，谁敢乱揉花棠的耳朵，那就要做好脸被挠出花的准备。 　　代入自己去想问题，是最好的共情方法，花棠勉强被说服，然后在叶姐说要教她发声后，立刻装作很累要休息的样子，钻回被窝背对着她。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花棠才不是天真的小猫咪，等自己会说话了，那还怎么愉快装傻？ 　　叶丝兰差点被气笑，看这敏捷又熟练的钻被窝动作，觉得花棠离自由走动跑跳也不远了。 　　在河底的时候，叶丝兰和顾余生就确认过这个问题，花棠只是不熟练，声带发音和肢体行动都是没问题的。 　　看花棠又在装傻，叶丝兰也懒得拆穿她，暂时放恶猫一马，自己也先去休息一下。 　　有的时候，人的身体机能很有趣，在高度紧绷的时候，全部的器官和系统都会加速运转，把所有的问题都暂后处理，可一旦松弛休息下来，积压的问题就会全线爆发，身体底子再好的人，都撑不住的。 　　叶丝兰的低烧没好，还有点头晕，需要吃了药好好静养休息一下，顾余生则是一身水的回来后，直接高热起来，额头烫的白合飞和林清都快吓死了，担心顾哥被烧坏。 　　这下，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再继续去找花棠了，要不然叶姐和顾哥都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和前两天的坚定不同，叶丝兰和顾余生这次倒比较好说话，同意接受治疗好好休息，顺便，让白合飞解散了雇来找猫的村民，让他们也不用去了。 　　他们两个暂时不准备点出花棠的身份，但有些事情不用瞒着白合飞和林清，找猫这件事情可以暂时停下了。 　　洪水之后，需要重建的地方不少，来帮忙找猫的村民一方面是为了工钱，另一方面也是想出个力帮帮忙，现在花棠找回来了，叶丝兰他们也不想为了做掩护，耽误村民们的正常生活。 　　除了白合飞和林清之外，其他村民也没有多想，或者说，能连续找这么多天，已经超乎他们的预计了，只是之前叶丝兰和顾余生很坚持，才继续下来的。 　　结算工钱，送走村民，白合飞看了眼屋子，有点忧愁的叹口气，在林清身边蹲下，压低声音，“林哥，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叶姐和顾哥不是会放弃花棠的人呐！” 　　病倒的两位都在屋子里休息，白合飞也不想太大声音吵到他们，就默默在这里苦恼挠头。 　　林清也觉得古怪，可是，他的观察力更强，一眼就注意到叶姐救回来的那个高个姑娘了，不知道是他想太多还是脑洞大，他总觉得那个姑娘很像花棠。 　　尤其是甜虾的反应，更让林清纳闷，简直和在花棠面前一模一样。 　　要不是那个姑娘和叶姐住一个屋，不好去打扰，他都想去和对方聊两句。 　　“相信叶姐和顾哥吧，花棠肯定也没事的。”这几天，林清没少重复这句话，可是之前的多是安慰，这次，却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知道花棠能不能找回来，可是，林清了解顾余生，如果不是确定了什么，顾余生能撑到最后一秒，不会像今天这样，一身水之后放心的病倒，安安稳稳的等待高烧退下。 　　白合飞没听懂林清话里的态度转变，自顾自的发愁，然后叹口气，“对了，潘老师今天炖了鸽子汤，叶姐和顾哥多少喝一点，才恢复的快。” 　　除了乳鸽，汤里还放了一些竹荪、不认识的菌菇，闻着就很滋补。白合飞把砂锅放在灶上加热，拿着碗准备鸽子汤加热后，端进屋让叶姐和顾哥吃一点饭。 　　不知道炖了多久的汤，配上菌菇的鲜味，还没有咕嘟咕嘟起来，香气就直直的飘进窗子，让花棠饿到会走路了。 　　刚开始还需要扶着墙，走了几步之后，就掌握住发力，悄然无声的出现在白合飞的身后。 　　然后，伸手拨开了碍事的鸽大，走开，挡着她吃饭了。 第143章 　　作为战斗力基本单位， 鸽大的柔弱，是有目共睹的。 　　连年长他两轮多的叶姐，都能单手把白合飞拎来拎去。 　　所以， 这段时间的救援工作， 顾余生和林清都没有提过让白合飞去巡堤或加固河道的事情， 白合飞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 一直跟着叶姐，做一些组织协调的机动工作， 技巧性为主。 　　没有锻炼经历的手作大神，就是这么脆皮。 　　但柔弱归柔弱，白合飞也没有想过， 自己和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就被推开了。 　　飞起的瞬间， 手里易碎的碗都被人拿走，留他自己扑街。 　　说实话，花棠也很意外，新身体的力气好像要比黑猫状态下，更大一些。 　　之前黑猫一爪都能把白合飞从浴缸里拍出来，更别提现在的人形， 随手一拨，鸽大应声倒地， 都没有停顿的。 　　只来得及救下碗， 没扯住白合飞的花棠沉默三秒， 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在了灶台边的小板凳上， 满意的吸了一大口鸽子汤的香气， 期待的等着汤咕嘟咕嘟加热好。 　　看动作流畅， 理直气壮的黑裙少女，白合飞半撑起自己的身体，难以置信。 　　他一个成年男人，就算战斗力废一点，就这么随手一拨，人就倒地了？ 　　花棠没有用力推，摔下去也不怎么疼，可白合飞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都不知道该怎么挽尊比较合适。 　　要不然，说他刚才没有站稳好了，要不然，实在太丢人了。 　　找好理由自己坚强的爬起来，白合飞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拍拍衣服，然后走回灶台边，准备和黑裙少女寒暄几句。 　　这些天的参与救援任务下来，社恐也能说点基础的礼貌用语，哪怕这个女孩举止有点古怪，但毕竟是叶姐他们救回来的，现在叶姐和顾哥在养病，他就要有点主人家的意识，把人招待好。 　　鸽大可能也是被花棠欺负习惯了，基本不会生气，被拨了一下扑街也没有恼火，自己没事人一样爬起来。 　　也亏白合飞自己爬起来了，要不然花棠都准备过去，把鸽大从地上搬起来恢复刚才的站姿。 　　“你好，我是白合飞，是叶姐和顾哥的——”白合飞的自我介绍，在看到少女抬头，与他对视的瞬间卡壳。 　　这、这个女孩，为什么瞳色和花棠一模一样啊！ 　　而且，还是眼型偏圆，眼尾上扬的猫眼，脸比较小，嘴唇有点嘟，下颌线流畅清晰，好看是好看，可看着太像花棠了。 　　要不然皮肤白的晃眼，白合飞还以为是花棠成精了，吓到鸽容失色。 　　没在意白合飞说了半截的自我介绍，少女很自来熟的把碗递出来，示意白合飞舀一碗。 　　砂锅里的汤已经咕噜咕噜冒了小滚，一看就是可以喝了。 　　自顾余生的“芋泥煲教育”后，花棠对一切厨房用品敬而远之，怕被烫到，所以就让鸽大来帮她舀。 　　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白合飞，接过小碗后拿勺子舀了大半碗清汤，还挺自然的唠叨，“这个很烫，先尝尝味，待会儿再舀点肉和菌菇吃。” 　　哪怕是换了新身体，花棠依然是怕烫的恶猫，没敢伸手接碗，等白合飞给她放到端过来的小木桌上，才把眼神从锅里挪过来，揣起手手等汤变凉。 　　可能是少女等吃的举动实在太娴熟，白合飞去厨房又补拿了个新碗过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女孩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自己就连鸽子汤都舀上了？ 　　白合飞踩着要找回场子的步伐，准备回来力证自己也是不好惹的，起码知道女孩的名字，顺便告诉她，想喝汤就要自己舀，他不会帮忙了！ 　　拿着碗雄赳赳气昂昂的，白合飞一回来，就看到黑裙少女围着小木桌着急的转了两圈，然后俯下身，一脸喝还是不喝的纠结表情。 　　这种炖汤，基本都很烫，还不怎么冒热气，导致花棠也没有个参照物。 　　要不是顾余生吃了退烧药正在休息，花棠估计都准备端个碗过去，问他这个温度能不能喝了。 　　说实话，刚才的短暂相处，让白合飞以为女孩是个不说话的酷girl，可能是刚成年，还比较中二，所以才揣着手手，理直气壮的让他舀汤。 　　但现在一看这个围着桌子转，着急等汤凉的动作，所有印象都碎裂了，显得好憨好搞笑。 　　连小朋友都不这么呆了，这个酷到没朋友的girl是怎么回事？ 　　白合飞笑的太快乐，明显吵到了花棠，黑裙少女站直后扭头，盯着鸽大笑出的一口白牙，音调有点别扭，但还是很流畅的出声，“你、在笑我？” 　　恶猫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在叶姐面前假装不会发声，不代表花棠自己没有练习过。 　　从小猫球就呆在人类旁边，这个语言环境，足够花棠自动掌握语言表达，只是有些音调和表述还需要练习。 　　可白合飞笑的实在太快乐，让花棠一字一句的确认。 　　“哈哈哈，你刚才的动作好像一只黑猫，叫花棠，有的时候吃饭也傻乎乎的。” 　　猫舌头怕烫，花棠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可是，芋泥煲的教育课印象实在太深，导致黑猫每次吃东西前，都要别人帮忙确认温度。 　　白合飞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这个了，看黑猫难得吃瘪，心里笑的欢快，只是碍于猫猫拳不敢表达。 　　现在找不到花棠，这点小回忆也变得格外温馨，想起来让白合飞又感慨又动容，认认真真嘲笑花棠。 　　他一直没机会笑话的黑猫，找不到了，哪怕说话的语气再怎么欢快，白合飞也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难过起来。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这个时候，黑裙少女会追问，花棠是一只什么样的猫。 　　白合飞则会告诉她，花棠是世界上最与众不同的黑猫，黑皮下有着闪闪发光的有趣灵魂，甚至比人类更有温度，更有色彩，哪怕有的时候猫猫拳抽的头晕，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猫猫。 　　可惜，白合飞对面站的不仅不是个正常人，还是花棠本猫。 　　一听白合飞“傻乎乎”的形容词，就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逐渐危险。 　　还有什么，比说恶猫坏话，被当面听到更致命的呢？ 　　白合飞还没有进入找猫未果的伤感情绪，就觉得一股熟悉的力度向他袭来，原地三百六十度转圈，整个人被抽飞。 　　对花棠来说，体重可能和力气是成正比的，新身体的分量可是能把顾余生砸到水底的，力气自然也更足。 　　甚至能把白合飞抽出完美圆圈的运动轨迹，俯视来看，充满了几何美。 　　五秒之后，白合飞摊在农家院子里留出的菜地田埂上，柔软的泥土撑起困惑的鸽大，“花棠？！” 　　还有谁，能抽出这个力道？这个女孩，果然是花棠成精了吧！ 　　这句吐槽刚出，白合飞眼前飞的星星就顿了一下，等等，万一，真的是呢？ 　　黑裙少女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眯起眼睛，“傻乎乎？” 　　“花棠！” 　　白合飞惊讶却又肯定的喊了一声，如果说他之前还不确定，那么现在，少女这个眼神，这个记仇的表情，绝对是花棠没跑了。 　　单身把白合飞从地上拎起来，黑裙少女和甩面人一样抖抖鸽大，左右看了一下，准备瞄准菜地，给白合飞抽个新花样，回旋镖式猫猫拳。 　　如果说，面前的黑裙少女就是花棠，那么白合飞的第六感再次上线，甚至很有危机意识的看懂花棠的打算，当即能屈能伸起来。 　　“花棠我错了，我是开玩笑的，您是最英明神武的黑猫，我才是傻乎乎的那个！” 　　这个时候，再不自救才是真的傻乎乎。 　　黑猫的时候，花棠就能把自己从浴缸里抽出来，现在的力气居然更大，把他攥着领口轻松举起来，和放风筝一样惬意，还能抖一抖。 　　比起猫猫为什么变黑裙少女这件事情，白合飞选择，先自救。 　　毕竟，玄学没法救命啊！ 　　好在，花棠依然是那只说好听话，就能勉强饶他一命的喵，等白合飞彩虹屁滔滔不绝吹了五分钟，满意的把他放下来，鸽大着陆。 　　重新踩回地面，白合飞看花棠不比自己低多少，至少超过一米七的身高，再想想那纤细的小手腕，举个自己都不带抖的，立刻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请问，是想喝什么温度的汤呢？是偏凉一点的，适中一点的，还是偏热但不烫舌头的呢？” 　　“这个乳鸽很好的，我拆半个出来放碗里先晾着？” 　　“竹荪也很好吃的，多舀几个尝尝？” 　　“不会用筷子啊？没事没事，我也不会，所以我们用勺子，我再去拿个勺子，还想吃什么吗？” 　　知道黑裙少女是花棠后，白合飞一扫之前的难过，立刻找回了自己跟班小弟的感觉。 　　跑前跑后，张罗吃饭，还会去主动加个菜。 　　总体来说，进入角色特别快，比他接受花棠猫猫变人这件事还要快，不愧是鸽大。 第144章 　　猫猫狗狗到底有多聪明？ 　　聊到这个话题， 资深的猫奴狗爹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讲，基本每一个都认为，自家的毛绒绒， 是最聪明的。 　　不仅能听懂自己的话， 还知道安慰难过的自己， 甚至还有毛绒绒能提前发现怀孕、生病的征兆，救主人一命。 　　在一些猫狗的交流论坛上，就能看到些女主人的自述，说她们在怀孕一两个月不显怀，没什么感觉的时候， 还会在家做锻炼。 　　这个时候，家里的毛绒绒就会去制止，怎么说都不让女主人乱动肚子， 直到女主人纳闷去做检查，发现怀孕了才真相大明。 　　狗狗提前发现主人患癌， 反常躁动， 直到主人去检查， 幸好是癌症早期可以治疗的说法，也是真事， 还上过新闻， 还引得不少科学家去解释其中的道理。 　　当然， 大部分的毛绒绒没这么敏锐， 可依旧承担着家人的角色， 在感情上， 是可以和人类交流沟通的。 　　要不然， 有些萌宠视频也不会刷弹幕， 说这猫猫这狗狗肯定成精了， 或者，让披着猫皮或狗皮的人出来。 　　花棠是九州小区的区霸，白合飞他们都算不上恶猫的主人，可是，长期的做饭投喂也是有感情的，尤其是花棠有自己的性格，平时恃圆嘟嘟行凶，让鸽大没少感慨过。 　　这猫猫肯定成精了吧？ 　　要不然，为什么总能欺负他啊！ 　　没想到当初的一句话，有一天居然真的实现了，白合飞看着黑裙少女，忍不住深沉的抹把脸。 　　猫猫变人这种事情，会不会让花棠被抓到实验室里被解剖研究啊？ 　　是不是和小说一样，天降异象，再渡个雷劫，会不会真的引起什么隐士高人的主意，这个时候，人家高人已经坐上出发找猫的飞机了？ 　　故事里的毛绒绒变人，都是很难分辨，特别会伪装自己的，花棠这么耿直，半点变化都没有的，简直让他操碎了心。 　　想必叶姐和顾哥肯定知道，才把花棠带回来的，但没有和他提前说一声，万一被其他人知道怎么办？ 　　很显然，白合飞的脑洞比叶丝兰和顾余生更大，瞬间想到各式各样的“毛绒绒变人”悲剧，不是人类一方团灭，就是毛绒绒被当成boss打倒，忍不住焦虑起来。 　　是不是把花棠藏在哪里比较合适？九州小区应该回不去了，花棠这个行为举止，一看就看穿了，打码程度堪称透明，那住在哪里比较合适？ 　　也不知道叶姐和顾哥能不能解决花棠身份问题，没有身份证会很麻烦的！ 　　鸽大越想越头秃，简直一个人担心双倍的分量，花棠在旁边吃的有多开心，他蹲在这里揪头发就揪的有多认真。 　　该怎么办？是大隐隐于市比较合适，还是小隐隐于山呢？ 　　国内目前应该没什么人迹罕至的风景区了吧，西北到还有无人区，可是干旱少雨不太适合人生存，花棠又不是沙漠猫，肯定适应不了的。 　　直到花棠吃饱，满意的把碗推到一边，鸽大都没有考虑出个所以然来，看花棠完全不忧心的自在表情，简直和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看崽眼神一样。 　　鸽子汤味道不错，就是分量有点少，花棠还给叶丝兰和顾余生留了一半，吃的不算太饱。 　　好在白合飞也是会做饭的，在花棠定点去小饭馆吃饭前，也是长期供饭点之一，手艺还是很好的。 　　花棠已经发现厨房里有新鲜的河虾，放在小水桶里，那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被推着去炒河虾的白合飞张张嘴，然后叹口气，要不是打不过花棠，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把虾甩到水里，大喊一声，吃什么吃，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 　　可惜，打不过，白合飞只能一边处理河虾，一边准备食材，然后忍不住违心的继续吹花棠彩虹屁，夸她的气质独特，猫格突出，一眼就认出来了，太厉害了。 　　不吹不行，白合飞可还记得，花棠能单手举起自己呢！ 　　花棠喜欢听恭维话，蹲在厨房门口听心情就更好了，看着河虾也充满了期待，延续恶猫揣手手等吃饭的反派风格。 　　她其实对虾、蟹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很久了，只是之前猫爪爪不好剥，每次都需要顾余生或其他人帮忙。 　　谁不知道带壳的没有剥开好吃的！可之前爪爪没法剥，恶猫也没有办法。 　　现在好了，手指尖比猫爪爪更灵活，剥虾肯定也很方便，哪怕白合飞在旁边小声说河虾很小，不用剥，花棠也不听，要剥，边吃边收获快乐。 　　这么一想，自己被换回来后拥有新身体，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 　　不切换新身体，怎么掌握自己剥虾吃蟹的快乐？吃饭嘛，当然还是自己动手来的香，花棠也很讲究的。 　　看花棠毫不掩饰，和黑猫状态时如出一辙的作风，白合飞愁的自己也端了份河虾，食不知味的开始剥起来。 　　人家白素贞知道自己是蛇，还会掩饰一二，不让相公知道，很有非人类生物变人的自觉。 　　花棠怎么就相反呢？ 　　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性格和喜好，眼神和举止随时都在泄密，一点非人类生物变人的自觉都没有，会不会是《白蛇传》没看全，光顾着看人家端午吃粽子喝雄黄酒了？ 　　这么一想，完全有可能，让白合飞更愁了。 　　河虾个头不大，剥起来很费事，可是，花棠就吃这个乐趣，美滋滋剥了半天，虾肉没吃多少，手指的灵活度直接刷满，连带着说话都能加一些长句了。 　　这是白合飞单独做的小炒，算是加餐，花棠算算什么时候吃下一顿之后，就暂时放过白合飞，去把手洗干净，准备在院子周围转转。 　　恶猫嘛，就要随时巡逻自己的地盘，哪怕这里不是九州小区，花棠也不介意多圈块地的。 　　但白合飞哪敢让花棠乱走，正试图找理由说服花棠回去休息时，林清闻到厨房的香味，想过来找点吃的，正巧看到白合飞苦着脸，挡在黑裙少女面前，结果被轻飘飘拨开的样子。 　　林清哪怕吃胖，身手也是在的，利落的接住飘过来的白合飞，皱着眉警惕的看着黑裙少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小白软绵绵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能让白合飞这么不会起争执性格的人阻拦，肯定是有原因的。 　　花棠刚才就听到林清的脚步声了，回头后打了个哈欠，算是打招呼。 　　嗯，黑猫状态下，看到熟悉的人就挥爪简直太傻乎乎，所以花棠一直都是打哈欠或抿个耳朵，当做“朕已阅”的。 　　可新身体状态下，耳朵没法抿成飞机耳，那就只能打哈欠了。 　　平心而论，相貌出挑姣好的少女打个小哈欠，也是可爱有魅力的，但是，这个打招呼方式，搭配上花棠自带的“愚蠢人类”小眼神，实在太像是街头挑衅，下一秒会招呼板砖的那种。 　　连林清这么多年都没有打过架的准大叔，看着都觉得被约战，重回年轻时的斗殴岁月了。 　　所以，叶姐和顾哥到底是哪里救回来的孩子啊，看着也就二十岁上下，怎么欠揍的气息，这么强烈？ 　　白合飞发现林哥和花棠打了个照面之后，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等等，叶姐和顾哥还在休息，他不知道黑裙少女就是花棠这件事情，适不适合让他和林哥知道。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强行抹除，只能将错就错，主动担起替花棠掩护的重任。 　　那林哥知道合适吗？毕竟，猫猫变人这种事情，实在太玄学，太重要了，白合飞一想就觉得头秃，太难了。 　　好在，林清就这么看两眼，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相对于经常被黑猫欺负的鸽大，深陷洗碗阴影的林清对少女的相貌偏猫相这件事情不敏锐，聊了两句，注意力就被白合飞带歪。 　　同时，白合飞也不得不先把花棠转到回屋的方向，然后和林哥继续说话。 　　可惜，自由的恶猫不会被人轻易掌控，往回屋的方向走了两步的花棠，看到林清和白合飞没注意到这里，就直接原地消失，开始围着院子转一转。 　　饭后巡逻的固定打卡完成，花棠是很有原则的恶猫。 　　院子比九州小区小多了，花棠在隐身状态，踩了踩墙头，还摸了摸屋顶的瓦片，就觉得没意思了，准备回屋。 　　结果，踩在高处看到小月牙又来送饭了，这次，还带了两个姐姐，三个人扎的小辫一晃一晃的。 　　花棠记忆力很好，认出这两个女孩，就是当时洪水即将来临，被困在崖顶小学里同一家的姐妹俩，哪怕肢体残疾，也合力搬了个篮子，看露出的叶子，应该是当地的水果。 　　小姑娘来了呀～ 　　愉快的跳下去，花棠从隐身状态走出，蹲在门口准备逮小姑娘。 　　正巧被林清看个正着，然后，疑惑的转过脸，问白合飞，“小白，咳，和你说个事别当真，我怎么觉得这姑娘那么像花棠呢？这动作，简直一模一样啊！” 　　白合飞能说什么，他只能保持礼貌微笑。 第145章 　　健康的皮肤， 是平整均匀，能看到毛孔，有细绒小汗毛的。 　　不考虑磨皮满格的滤镜， 大部分的人怼脸看， 都是有瑕疵，有烟火气的。 　　但是，受过伤的创面皮肤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灼伤愈合、断指部位，是种肉粉色混着紧绷感的质感，像是没有掺好水的失败面团，看不到毛孔，也不会有汗毛， 却自带一种狰狞感。 　　跟着小月牙过来的姐妹俩， 身上就有这样的伤口，两个人残疾的地方， 皮肤就像是调色盘打翻， 肉色混着晒黑后的黄，变成总会被别人嘲笑的疤痕。 　　平时生活中， 潘老师、小月牙姐弟他们这样不盯着别人的断指或瘸腿，不过分在意伤口， 也不用异样眼光盯着她们的人， 其实是少数。 　　姐妹俩的家人都明确厌恶过她们的伤口， 尤其是年幼的弟弟还指着她们大叫，说虫子趴上去了，恶心。 　　没有谁不希望自己是好看的， 是可爱的， 是受欢迎的， 但是姐妹俩的残疾已经不可逆了，她们势必要带着伤口度过余生，甚至还会随着长大，伤口被越绷越紧，显出更奇怪和更狰狞的模样。 　　两个小姑娘不是不自卑的，所以，合力搬着水果过来的时候，还小心翼翼藏在小月牙身后，看到花棠站在院子门口，就忙把水果篮放在旁边的青砖台阶上，自己退的远一点，怯怯的看着她。 　　村里的孩子都比较糙，这里的日照又比较强烈，小孩子晒得也就剩牙白。 　　所以，姐妹俩第一次见皮肤这么白的姐姐，和云朵一样，又像是煮鸡蛋的蛋白，没有任何色块，看着干净又好看，让她们更瑟缩了。 　　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潘老师会定期轮换着带几个孩子去镇上转转，带姐妹俩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一家来旅游的外地人。 　　穿着动漫人物款式公主裙的女孩，下车后看到姐妹俩，好奇的凑过来后，被姐妹俩身上狰狞的伤口吓到哭喊。 　　也不能说女孩有恶意，可是，这个哭着跑走的反应，真的很伤害姐妹俩。 　　现在看到花棠，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姐姐，姐妹俩就和两只小老鼠一样，躲在离水果远一点的地方，免得她们不好看牵连水果。 　　小月牙第二次见花棠了，看到黑裙姐姐乖乖打了招呼，边费力提着饭盒，边扭头准备和姐姐介绍小伙伴。 　　结果一回头，发现就剩水果篮了，两个姐姐躲得好远。 　　困惑的看看花棠，再挠挠头看看小伙伴，小月牙以为两个小姐姐怕生，把饭盒和水果篮放在一起，忙跑过去做中间人，夸这个黑裙姐姐其实很好的，不是坏人。 　　当然不是坏人，恶猫和坏人完全是两个物种。 　　花棠听力极佳，光明正大听到悄悄话，看在这三个都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份上，暂不计较。 　　她走到青砖台阶附近蹲下，把手放在饭盒上三秒，挪开十公分，打开了水果篮。 　　受到洪水来袭的影响，很多当季的水果都没有来得及采摘，所以种类不多，让水果篮里还混进去几个西红柿和黄瓜。 　　但农家种的西红柿，红润饱满，圆滚滚一大个，比普通的苹果还大，花棠摸了一个出来，回想顾余生是怎么处理西红柿的，然后耿直的放弃这种需要用水洗的方法。 　　决定学习不怎么讲究的林清，直接把西红柿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就可以吃了。 　　“姐姐，西红柿洗过了，可以吃的。” 　　可能是漂亮到很有距离感的姐姐，蹲在地上用衣服擦西红柿的动作实在太接地气，依旧不肯过来的姐妹俩看着一愣，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西红柿是洗好才拿过来的。 　　把长腿一搭，转身坐在青砖台阶上，动作再次林清化的花棠不怎么在意黑裙的裙摆堆到了地上，把手往水果篮上一搭，另一只手招一招，让三个小姑娘都过来。 　　用衣服擦西红柿，和席地而坐的两个动作很搭配，就是让黑裙姐姐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做起来，实在太过违和，但也多了些亲切感，让姐妹俩的勇气也多了些。 　　小月牙拉了拉两个小姐姐，三个小姑娘就慢吞吞蹭过来，乖乖的站在花棠面前。 　　黑裙姐姐相当满意，啃了一口西红柿后，开始挨个rua小姑娘的脸蛋，嘻嘻，叶姐说不能总rua小月牙的脸，那她换一下，一次rua三个不就好啦～ 　　光rua还不够，反正花棠坐在地上，长腿一伸，让小月牙她们坐自己腿上，然后给她们掰西红柿吃。 　　小月牙还好一点，有过被父母长辈亲近的抱在怀里的经验，姐妹俩就忍不住慌起来，看黑裙姐姐让她们坐下来，都不敢动。 　　没有吃过糖的孩子，拿到糖块第一反应是疑惑和不安，基本上没有和长辈家人亲密互动过的姐妹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花棠的亲近。 　　叶丝兰之前去小学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就是因为叶姨会给每个孩子拥抱，甚至可以把他们抱起来。 　　潘老师一个人照顾他们已经很辛苦了，再加上跛脚，所以平时最多牵牵她们的手。 　　所以，满足孩子们对家人亲近和幻想的叶丝兰，哪怕坐在那里，都会有孩子围过去，不说话也想挨她近一点。 　　从小到大，缺乏亲人稳定且温柔的安抚，自然就会很缺乏和渴望拥抱和接触，严重的话，哪怕成年也会面临“皮肤饥。渴症”的问题。 　　姐妹俩现在的状态，就是看着花棠，又想亲近她，却又害怕被伤害。 　　要是叶丝兰在这里，可靠又值得信赖的叶姨肯定会说些安抚情绪的话，软化孩子的情绪，包容她们的所有不安。 　　可现在坐这里的是花棠，一个早就觊觎小姑娘香香软软的恶猫，该霸道的时候，哪怕拿着西红柿占一只手，也不会犹豫。 　　于是，花棠一只手把姐妹俩摁在自己腿上了，左边一个小月牙，右边一对小姐妹，三个小姑娘体重加起来还没有白合飞重，让花棠都忍不住嘚瑟，吓唬她们一样作势要抖两下腿。 　　“啊！” 　　三个小姑娘果然被吓到了，就近抱住花棠的手臂或肩膀，然后看黑裙姐姐只是做个表情，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才不好意思的低头，倒也没有再挣扎躲开。 　　西红柿的汁水充沛，稍有不慎就容易弄得一手水，花棠趁西红柿没反应过来，快速把圆滚滚的西红柿掰撕成四块，分给三个小姑娘后，一人吃一份。 　　花棠留被她啃过的那一份，几口吃完，然后犹豫的看着手上还是沾上的汤汁，在考虑要不要再往裙子上擦。 　　新身体下，这裙子和附带的新手服装一样，和花棠的黑皮没什么关系，蹭脏换掉就行。 　　但沾着泥土和蹭上汤汁完全是两个概念，花棠可以接受灰扑扑，但不能接受黏糊糊。 　　好在姐妹俩很有眼色，看黑裙姐姐的手都快要擦到裙子上了，忙掏出小手绢，递给花棠。 　　恶猫怎么会自己动手呐，花棠理直气壮把手伸出去，让两个小姑娘认认真真给她擦。 　　“姐姐，你的手好白呀，真好看～” 　　小月牙和姐妹俩坐在花棠腿上，三个人小麻雀一样挤在一起，把花棠的手擦干净之后，快快乐乐的摸摸她的手指，然后一脸的惊叹。 　　哪怕是孩子，也有基本的审美，这双手纤细柔软，指尖细嫩，指骨流畅均匀，没有任何伤疤或色素沉积，甚至比小月牙她们的手都嫩。 　　被这双手rua脸蛋，都不知道该说是手在欺负脸蛋，还是脸蛋在欺负手。 　　挨个揉了揉三个小姑娘的小辫，花棠对她们的彩虹屁接纳良好，扭头看白合飞他们不在院子里，立刻把三个小姑娘全抱起来，偷小孩一样揣上藏到屋子里。 　　花棠太喜欢小姑娘了，现在一来来了三个，要挨个摆好圈住才行。 　　实际上，无论是余饼干、姚小苗，还是小月牙和姐妹俩，花棠对香香软软的定义，和外表其实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小姑娘特有的干净和柔软。 　　被父母精心照顾，拥有自己卧室，柔软床铺的小姑娘是，被父母疏忽伤害，和野草一样努力生长，脸蛋黝黑身体残缺的小姑娘也是，花棠单方面宣布，小姑娘们才是恶猫最喜欢rua的。 　　哪怕花棠不怎么说话，也和黑猫状态下一样，和小姑娘们相处良好。 　　花棠还出去又摸了个几个油桃，进来和小月牙她们一起分，快快乐乐，让小姑娘差点忘掉自己是来送饭送水果的。 　　还是白合飞看着门口的台阶上有水果和饭盒，看不到花棠，也看不到三个小姑娘后，才脸色大变，直奔花棠之前呆的屋子。 　　到门口时，一个急刹，怂怂的敲敲门，然后露条缝往里面看。 　　果然，三个小姑娘已经围着花棠，不知道是在翻花绳还是做什么，还时不时有小姑娘咯咯咯的笑声。 　　张张嘴，白合飞还没有想好措辞，就被身后的一个力道拽走，离开前，还不忘把门再帮忙带上，免得影响女孩子们的游戏。 　　“咳，小白，林哥我和你说个事。” 　　白合飞一开始还没有听明白，林清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聊起了都市玄幻小说，他是宅了点，但平时看小说还真的不多。 　　结果，等林清委婉的表达了地球母亲是包容的，万物皆有灵，人类要尊重和敬畏自然的时候，白合飞总算是听明白了。 　　“……林哥，莫非，你是想说花棠的事情？”白合飞的表情相当复杂，仿佛自己的生日当天，被朋友请来的大厨拎去，学着给自己煮一份长寿面一样的纠结。 　　“咳，只可意会只可意会，小白，我相信你们年轻人的接受能力都很好，但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咱还是要注意保密。” 　　绕来绕去，林清总算表达成功，旁敲侧击的提醒小白注意保密工作。 　　什么猫猫变人之类的，不是大新闻，没看实时新闻刷出来，都能看到很多披着人皮的垃圾精嘛，小猫猫喜欢换个新状态，不是大问题。 　　确认过眼神，都是反应过来花棠就是黑裙少女的人，甚至，连这个保密意识都是默契十足。 　　白合飞一脸看到战友的表情，当即拽着林清到一边，左看右看确认隔墙无耳后，都快愁死了，“哥，我都懂你，但现在问题是，花棠不懂啊！” 　　正在休息的叶姐和顾哥，肯定也是知情人，这个是应该的，但花棠这毫不掩饰自己就是黑猫的言行举止，其简单粗暴程度，说掉马都是夸大事实。 　　毕竟，花棠看着连马甲都不准备穿，就根本没有掉马一说。 　　白合飞加热个鸽子汤的功夫，就认出花棠了，林清看到花棠和小姑娘们一起玩的样子，也立刻猜出来花棠的身份。 　　这么心大，愁的白合飞和林清蹲在院子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帮花棠掩饰比较好。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小月牙她们，都是萌哒哒不会想太多的孩子，要不然，认出这个黑裙姐姐就是花棠，也就是分分钟的功夫。 　　“这个剧本，不对啊！” 　　别说白合飞了，就是林清都忍不住揪头发。 　　为什么这么玄学的大事，除了花棠本喵，其他人紧张的要死，恨不得封死玄学的大门，咬定花棠是最无辜的小猫猫，黑裙少女是最无辜的女孩子？！ 　　屋内有多欢声笑语，院外就有多愁到头秃。 　　好在小月牙她们三个小姑娘还是比较靠谱的，还记得送完东西要回潘老师那里，要不然会让潘老师担心，依依不舍告别黑裙姐姐后，脸上的小表情就差写着，明天还来四个大字。 　　花棠也很可惜，她现在太大只了，爬窗户钻小姑娘被窝可能有些难度，要不然换个思路，想想怎么把小姑娘摆在面前rua几下好了。 　　哪怕是村子里，林清也会把孩子送回去，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和鸽大两个人立刻关住院子，神情鬼鬼祟祟起来，让花棠相当嫌弃。 　　“那个，花棠啊，想看个电视剧或电影不？” 　　“对啊，我手机流量多，拿我的。” 　　林清和白合飞两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提醒花棠，要对自己的另一个状态保密，干脆就拿影视作品举例，让花棠近距离感受一下非人类变人，如果泄密，会如何遭到人类伤害的情节，说服力可能更强。 　　为了提高花棠的安全意识，林清和白合飞还少见的强硬一次，坚定的在动画片区设置了青少年模式，在花棠看完各类‘变身泄密惨剧’后，才能开始看动画片。 　　行叭，那就看。 　　花棠坐下来，还挺有兴致的开始看，该笑就笑，该皱眉就皱眉，就是表情没有旁边的林清白合飞严肃，偶尔还扭头观赏一下两个人的反应，愉快的跑神。 　　很显然，观影教育不太成功，花棠没增强多少危机意识，林清和白合飞倒已经想到他们怒闯邪恶实验室，救下可怜小黑猫的场景了。 　　叶丝兰和顾余生休息了大半天，状态好了很多，醒来后也能走一走，然后吃点饭补充补充能量。 　　一出来，就看到林清白合飞盯着屏幕投入到自动屏蔽身边的动静，花棠则摸着个油桃在啃，还偷偷把汁水蹭到林清的衣服上，自助擦手。 　　他们两个开门的时候，花棠就注意到了，扭头看过来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揣回手手，这个小表情，要是黑猫状态，肯定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晃尾巴尖。 　　圆嘟嘟的小黑猫，突然变成黑裙少女。 　　说实话，对叶丝兰和顾余生还挺冲击的，尤其是经过生病休息的短暂沉淀，两个人也想了很多事情。 　　大体上，都是在如何保护花棠的同时，让她能融入社会，适应新的生活方式。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花棠半点不掩饰自己言行举止的底气，就是总有两个人在为她兜底，哪怕花棠真的被发现是黑猫变的，叶丝兰和顾余生都有本事，说不是就是不是。 　　直到叶丝兰和顾余生走过来，林清和白合飞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表情还留在为电影里面被杀害的小精怪难过，叹口气抹把脸，才回神问叶姐和顾哥状态如何，现在有没有胃口吃点饭。 　　他们都挺喜欢在饭桌上聊事情的，现在加上花棠，白合飞动作利落的又多炒了两个菜，都比较清淡，适合养病恢复的人吃。 　　花棠已经吃了顿正餐，吃了顿加餐，成功掌握拿碗筷的技能，拿了对应的碗筷后，还记得把自己的筷子换成勺子。 　　林清和白合飞说花棠不会掩饰自己，但实际上，在叶丝兰和顾余生看来，这两位也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一看这小眼神，这小表情，就能猜到他们已经知道了花棠的新身份。 　　他们把花棠带回来，没明说但也没有挡着花棠不让她见别人，就能看出来，叶丝兰和顾余生都是认可，躲躲藏藏不是事的观点。 　　花棠想要活得舒展自在，就要随心所欲，想怎么做怎么做，其余的事情，成本和风险由他们担着就行。 　　既然四个人都知道了，叶丝兰也就直接点，开口问白合飞，“小白，下午花棠有没有皮？” 　　一口粥呛住，白合飞突然紧张，看屋子外没有别人这个时候正巧进来，才倒吸一口冷气，小小声询问，“……叶姐，就这么直说可以吗，不需要改个名字吗？” 　　“不要改名。” 　　花棠先不乐意了，好好吃着饭，怎么突然要改她的名字啊？ 　　都是恶猫凭本事打下的威名，不能改！ 　　顾余生也点头，“不用改，回头给花棠办个身份证件，没问题。” 　　“……等等，办个身份证件这么容易吗？不是都说，生存痕迹很难伪造，总容易出现漏洞吗？” 　　白合飞忍不住再次困惑，觉得自己最担心的问题，怎么好像在叶姐和顾哥这里，不算特别难呐？ 　　身份证件该怎么办啊，完全找不到花棠之前生活的痕迹，也能办吗？ 　　难道，这也是什么成年人不可说的社会法则，社会叶姐和冷硬顾哥才能解决的问题？ 　　这超出鸽大的认知范围了！ 　　“可以办的，小凤凰之前就办过类似的。” 　　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动不动聊社会，这个思路是不对的，叶丝兰摇头，纠正白合飞的说法，给他解释了一下小凤凰当初是怎么补身份证件的。 　　每个人的身份证件都很重要，但是，依然能看到各类撞名、伪造、冒用证件的信息，说明现实情况还是很复杂的。 　　小凤凰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女孩，父亲觉得丢人不愿意给她办身份证件，到后来走丢，拖延了很多年才补办所有的文件。 　　把情况说明，解释清楚，也是没问题的。 　　“而且，花棠又不用找工作，不愁钱花，也有房子，需要核实身份信息的地方不多。” 　　叶丝兰总结，并不回避她为花棠的一些考虑。 　　这个社会，当物质财富达到一定自由程度后，需要频繁核实身份信息的地方，的确没有普通人那么多，很多事情还是很方便的。 　　不说叶丝兰、顾余生给花棠准备的东西，就是之前合开的公司，大股东可都是花棠，等这个股份落实后，花棠的生活绝对不发愁。 　　好有道理，白合飞简直卡壳。 　　他第二大问题，担心花棠没有学历无法找工作的忧虑，也迎刃而解了呢！ 　　原来，这不是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而是留下贫穷泪水，超出财富范围的事情。 　　鸽大忍不住捧住心口，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静的思考一整首歌的时间。 　　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他混的还不如一只黑猫。 　　以及，总是混的不如一只黑猫。 第146章 　　在不涉及侵害他人权益， 违背道德底线，成为法外狂徒的前提下，这世上多一个黑裙少女，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和白合飞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太一样，叶丝兰他们担心的不是花棠的身份问题如何解决，而是发愁， 怎么教花棠学会一些基本的人类生存法则。 　　恶猫可以随心所欲， 但是黑裙少女，就不可以乱来了。 　　于是， 在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 不可以拐走别人家小姑娘后， 花棠被叶丝兰拉到一边，准备和她聊一下提前回去的事情。 　　“嗯？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这个时候， 花棠的语言能力在线，口齿伶俐， 逻辑清晰， 发音标准， 义正言辞的指出他们可是出来旅游的，不能因为中途去抗洪救灾， 就忘掉原本的初心呀！ 　　新身体和之前一样， 都拥有着极佳的五感，花棠早就听到林清他们在查路线，聊一下洪水退去， 他们能不能策划个三四天就结束的短途旅游。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总要象征性转一转， 再说， 洪水退去之后， 很多地方都开始放晴，很快就要升温，不抓紧时间，就要面临各地的高温预警了。 　　“那我带你单独去好不好？” 　　叶丝兰听到花棠的问题，没戳破她之前假装自己不会说话的装傻，耐心解释，顾余生他们的救援队在这里还有点别的事情，需要多留几天。 　　而她之前和余董用的那条救援物资快线，现在需要叶丝兰去看一下，她最迟明天就要离开。 　　所以，花棠可以明天和叶丝兰一起走，然后去处理完事情，再找个地方玩。 　　微微皱了一下脸，花棠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她和以前一样，跟着顾余生他们不就行了。 　　“我保证不欺负甜虾，真的！” 　　对新身体越来越熟悉后，花棠也接受了她的分量十足，看着不怎么胖，但体重应该在八十公斤左右，刚好是黑猫状态的几倍，倒是和她的力气很相符。 　　知道这个体重时，叶丝兰和顾余生的反应倒还好，因为之前花棠还是黑猫的时候，就要比同体型猫重很多很多，和实心的差不多。 　　而且，花棠的力气特别大，没足够的体重，也没法支撑这个力道。 　　就是让白合飞扎心了半天，立志明天开始就增重，争取早日追上花棠的体重，不给技术型宅男丢脸。 　　重点和轻点不是大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花棠现在没法把甜虾当走狗二号了，狗子能背着之前的黑猫，但绝对背不起来现在的花棠，要不然甜虾会变成虾饼的。 　　花棠以为叶姐担心这个，忙保证自己不会欺负甜虾，让小弟也愉快生长的恶猫才是好反派，这个道理花棠还是懂的。 　　但很显然，叶丝兰担心的不是这个。 　　她有点无奈的叹口气，把花棠的手拉过来展开，然后点点她的掌心，“花棠，你现在是个年轻的女性，还有很多东西不太熟悉，和我一起走，比较方便。” 　　而且，顾余生私下还和叶姐聊过这个话题。 　　在知道猫猫变人的短暂惊讶后，叶丝兰和顾余生是最快反应过来，如何帮花棠适应人类社会生活的。 　　哪怕是面对熟悉的人，生活在熟悉的环境里，当一只黑猫，和作为一个少女，也是完全两个概念。 　　如果不把这二者的区别恰当的教给花棠，那么，很多不便和麻烦，最后还是会折腾花棠自己。 　　而顾余生知道叶姐要提前离开，没法参与他们后续的短期旅游，之前约好的李安乐因为休假已经结束没法过来后，再三考虑，委婉的建议叶姐把花棠带走。 　　不用详细解释，叶姐一听就懂，拍了拍小顾的肩膀，谢过他的这份费心了。 　　不管壳子里是不是小黑猫，花棠现在对自己的新身份没什么具体认知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跟着几个大男人一起走，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而且，不利于花棠培养性别意识。 　　谁让人类是有着极强性别意识的物种呢？ 　　花棠从外表来看，又是个极为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把很多事情先讲透，不会让她吃亏。 　　毕竟，懵懂的、毫无意识的、带着原始天真感的美貌少女，没点带着锋利的自我保护手段，太容易沦落成渣滓们的猎物对象了。 　　而且，这种事情细究起来，不管花棠是成功反杀，还是如何如何，最后都是会多少让花棠不快的。 　　叶丝兰和顾余生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花棠一直保持猫猫独有的快乐就好，人类的生活也不用对毛绒绒敞开黑暗一面，要不然，他们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 　　“余饼干，姚小苗她们也要学这个吗？”花棠皱着眉头，不太能接受这个概念，想了一会儿，问了叶姐一个有点跑题的问题。 　　不止是这两个小姑娘，还有小月牙、李安乐甚至韩蓝，她们这些年龄不同的小姑娘，都学过这一课吗？ 　　叶丝兰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花棠熟悉的瞳色，顿了很久才轻声回答，“……我也学过，小凤凰也学过，李教授也学过。” 　　不管“她”会变成什么样，可能是叶丝兰这样优秀强势，却又慈悲宽厚，可能是李教授这样博学多识，却又平和质朴，但最初的最初，她们都学过，如何保护自己这一课。 　　哪怕时隔几十年，叶丝兰也记得自家的渔船和别人缠了网，那个男人心情不错，之前允诺她们这次卖鱼的钱，给妹妹买件新衣服，所以小叶丝兰看别人故意搅缠抢鱼，十岁不到，拿着船桨就敢踩在船头和别人打。 　　可最后，小叶丝兰被男人一个耳光扇下去，说丢不丢人，然后，失去了那些鱼。 　　因为那条船的主人生了儿子，就有天然的优势来瞧不起只有两个女儿的男人，抢鱼都仿佛有着正当理由。 　　晚上的时候，男人气不顺动了手，母亲紧紧搂着两个女儿，死死的摁住想要挣扎，恨不得捅死男人的叶丝兰。 　　不能反抗，她们都太弱小了，如果被杀死丢在河里，那真是命都没了，而且，以后看到那家船远远的躲开，她们要保护好自己。 　　虽然到最后的最后，她们并没有保护好自己，叶丝兰也变成她从没有想过的样子，经历着母亲无法想象的波澜人生，可是，叶丝兰就是还记得这个画面。 　　看着花棠，仿佛就看到了不到十岁，那个被母亲死死护住，只能看着棍棒落在母亲身上，紧紧抱住妹妹的自己。 　　是啊，怎么都过了几十年，花棠还要学性别意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呢？ 　　小顾的提议没有错，叶丝兰的赞同也没有错，那什么不对呢？ 　　如果花棠不是黑裙少女，而是个体型不输顾余生的壮硕小伙子，叶丝兰今天还会在这里，给花棠说这些吗？ 　　花棠说不上叶丝兰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可是，她觉得叶姐突然变得很难过。 　　然后，黑裙少女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叶丝兰，和自己还是只小猫球，叶姐无数次抱住她那样，用柔软的温度包裹对方。 　　被花棠用力的拥抱着时，叶丝兰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有点欣慰和感慨的笑了一下后，才伸手拍了拍花棠的手臂，“花棠，你一直都是正确的。” 　　嗯？猫做什么了？怎么突然就被夸了？ 　　“花棠，如果有别人随便触碰你的身体怎么办？” 　　“掐回去！” 　　“花棠，如果有别人偷拍你，嘲笑你，羞辱你怎么办？” 　　“打爆他的……咳，小脑袋！” 　　“花棠，如果你看到有别人被伤害，被欺凌怎么办？” 　　“先报警，再联系你们。” 　　伸手使劲揉了揉花棠的脸，叶丝兰发现她和顾余生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那就是花棠还是那只猫猫，她的一切理直气壮，她的一切自成法则。 　　这个人类的社会，改变和折辱不了花棠。 　　看叶姐的样子，是她还能继续去旅游？ 　　花棠眼神一亮，抱起叶丝兰转了三圈，直到叶姐受不了晕拽她耳朵才放开，然后大半夜跳出去，开始敲白合飞和林清的门，把里面睡着的两个吵醒，才愉快的继续跑走。 　　然后，直奔顾余生的卧室，告诉他不要睡了，快醒来知道最新的消息。 　　叶姐让她过几天一起去旅游，顾余生不能再拒绝了。 　　花棠刚才拍白合飞和林清门的动静已经让顾余生醒来了，但是，他也没想到花棠会直接推窗跳进来，只能立刻把视线从门口掉转，立刻做好手臂格挡的动作。 　　花棠落地的动作一顿，表情有点不满。 　　但顾余生不敢开玩笑，要是黑猫跳过来，他还能接住，花棠现在这么跳过来，健康可能不太能接住。 　　别害怕，她不是什么好猫～ 　　然后，作势扑过去的花棠影子一样变回了黑猫，跳回熟悉的肩头之后蹦了又蹦，让哭笑不得的顾余生接住她之后，被无情的黑猫来了一猫猫拳，欢快的离开。 　　要怎么样，是恶猫说的算。 第147章 　　睡什么睡， 起来嗨，蹦起来！ 　　花棠连甜虾都没有放过，大晚上极限蹦了一圈，全部吵起来之后， 被叶姐一把抓住了后颈皮。 　　突然悬空的黑猫耳朵一压， 感受到这熟悉的扼住命运感， 乖巧的做出四肢划水动作， 仿佛化身无辜的小猫船。 　　做什么呀，猫猫就是有点小欢喜，想分享一下～ 　　和新身体比起来， 还是爪爪用着比较习惯， 而且，花棠有点抓住变身的关键， 明白怎么切换两种状态了。 　　作为转运猫，她是把自己放在了交换的筹码上， 本该和同族一样就此消失， 却被过去或现在受到过小黑猫好运光环的人们， 用牵挂和许愿拽了回来。 　　这份心意，分量极重， 能成功让花棠被交换回来，甚至还多了新状态，让花棠成为黑裙少女。 　　通俗来讲，就是转运猫的正确打开方式，实际上是个有来有往，因果循环的过程。 　　同族的惨烈， 很大程度上是被部分人类的贪欲利用， 导致整个族群过的极其惨淡， 甚至只留下花棠这么一只。 　　唯一能破这个局的，只有人类的真挚与祝福，把转运猫再换回来，才能助猫猫渡过一劫。 　　花棠阴差阳错的躲过了转运猫的种族特性悲剧，但也一直雨里雾里，不知道具体怎么掌握这个切换的过程。 　　毕竟，把花棠换回来的力量，本质上是温情的爱，是不会伤害和为难小黑猫的存在。 　　更不会让她受限于一个形态，磕磕绊绊，再勉强做些什么的。 　　之前保持黑裙少女状态，纯粹是花棠不太会用这个，剥河虾剥的忘乎所以，就没有强求要掌握这种变身的能力。 　　可是，在叶丝兰和顾余生委婉的想和花棠提一下“女孩子该怎么保护自己”的性别意识后，花棠的反应是伸手抱住了叶丝兰，然后，为余饼干、姚小苗她们这些年龄不同的小姑娘皱眉。 　　除了吃吃喝喝，愉愉快快之外，花棠还是那只共情能力极强的恶猫。 　　她疼爱着小姑娘们，愿意用爪爪去摁姐姐们的额头，真切的关注着她们，然后，掌握到了变身的诀窍。 　　这个关键，在于回馈。 　　“所以，花棠就和睡前故事里守护梦想的小神仙一样，接受了孩子送给她的饼干，然后想要守卫黑夜，于是变出翅膀在黑暗之中化身战士，成功保护着孩子们？” 　　玄学圈的，未免也太讲究一个善恶循环了。 　　白合飞黑着眼圈，蹲坐在椅子上后双手捧头，勉强不被头顶踩来踩去的花棠重到落枕。 　　也是他们之前思维陷入了定式，觉得花棠变成黑裙少女之后，就不会再变回黑猫了。 　　没想到，这两种状态还能随花棠挑，白合飞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在“回声”上读过的睡前故事，觉得猫真是一种特别灵的生物。 　　“花棠，下来，小白的眼圈都是黑的，你别踩他！” 　　叶丝兰之前休息的比较多，现在也不太困，看一不留神花棠就踩在小白头顶，忍不住把黑猫捞下来。 　　当闹钟把所有人吵醒，半夜在这里帮忙琢磨猫猫和人的互相切换问题，还不放过鸽大，找准眼圈最黑的那个踩着玩。 　　被捞走的花棠忍不住挣扎一下，恶猫敢作敢当，但眼圈黑这个真的不怪她，明明是鸽大自己熬夜，熬出来的。 　　头顶一轻，白合飞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忍不住甩个头，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没有遵守物质守恒定律，猫的重量，分明就轻好几倍啊！” 　　有新身体的体重作为参照物，花棠黑猫状态下的体重，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了，连叶丝兰抱着黑猫都觉得这个重量，很健康很合适，再不提减重的事情。 　　毕竟，另一个版本的，更沉。 　　有对比，才有美好，圆嘟嘟的小黑猫总算脱离控制饮食的苦海，不用再被叶姐逮着称重。 　　可惜的是，顾余生他们还要在这里留几天，受之前洪水的影响，食材有限，新鲜的肉蛋比较短缺，也不太好发挥，只能先给花棠攒着。 　　想想天亮了之后，叶姐就要有事先离开，在黑猫和少女状态来回切换的花棠也玩够了，抬爪放摁着不让走的“观众们”回去睡觉。 　　白合飞被林清拽走的时候，还在半睡半醒状态下呆呆的鼓掌较好，看样子是个合格的反应王了。 　　叶丝兰和顾余生之前休息的比较多，被花棠又变回黑猫的事情醒了神，干脆也不困了，带着花棠坐在院子里聊聊天。 　　被叶姐抱着的时候，花棠也不好变身变着玩，干脆调皮的把自己拉成液体状，尾巴垂下去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甜虾的鼻头，让狗子睡着还忍不住打个喷嚏。 　　没等叶丝兰伸手把猫尾巴团回来，就看到睡梦中的狗子准备咬玩具球一样啊呜一口，让花棠立刻把尾巴藏回来，再不去扫狗子的鼻头了。 　　被睡着的狗子咬到尾巴，简直太丢恶猫的脸了，花棠拒绝。 　　看甜虾趴在主人身边就睡得安稳，叶丝兰顺着花棠的耳朵，和顾余生聊了一会儿救援队的事情。 　　顾余生和甜虾参加的救援队，是完全公益性质，不收取任何费用的，队员甚至要自担风险，有的时候还要自掏腰包做费用。 　　从花棠和甜虾发现河豚老板家儿子落水后没两天，救援队就来了，几个平时有自己的生活，不同职业的队员，也留下来呆了不少天。 　　叶姐对小顾这样的救援队员有着天然的照拂义气，在和余董联络救援物资的补充时，把整个救援队也算进来了。 　　救援队不想违背他们的存在初衷，不接受报酬，但正常的物资捐赠还是可以的。 　　现在洪水退去了，队员们收拾收拾，也要暂时分别，回归他们正常的生活了，叶丝兰问问小顾的，就是队员们返程都安排好没有，有没有她能帮的地方。 　　“都安排好了，过来的基本上是一个地方的，还能结伴回去，这次他们出来的时间比较长，都很想家，所以回去都安排好了。”就算有一两个落单的，顾余生他们这里有车，也能把人送回去。 　　虽然大家属于不同地方的救援支队，但是，能聚在同一个地方参加救援，就是队员，就是战友。 　　林清小白他们也早就找顾余生聊过这事，反正好些队员都是一个地方的，他们顺路送过去也没问题。 　　善良和勇敢可能不是什么特别常见的品质，所以，一旦遇到了这样闪闪发光的人们，大家总是想多做些什么，然后守护这份不同。 　　“小顾，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公益组织？就和之前潘老师她们小学申请项目的那种。” 　　叶丝兰很欣赏顾余生的品性，尤其是这次救援活动，让她觉得小顾的骨子里，和她是一路人。 　　这陆续二三十年来，她和几个朋友做了不少事情，名下也有不少的基金会、公益团队，也在考虑培养个接班人，有兴趣也有能力接下这些。 　　作为非官方组织，想要做事背后就要有足够的钱去做燃料，叶丝兰理解，钱作为诱惑实在太能动摇人心，可是，接班人不能这样。 　　因为他们这些组织经手的资金、物资及其他能量，太容易变成伊甸园里的那个苹果，最后吃下它，会毁了所有人的心血。 　　可能只有从帮助、改变甚至扭转这些中得到成就感，压过对金钱向往的品性，才比较适合做这个继任的位置。 　　“叶姐，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突然被叶丝兰这么问，顾余生有点惊讶，他是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连参加救援队，都是甜虾太喜欢水，自己的体质比较好，适合去参与救援。 　　他认识叶姐这么久，很清楚叶姐现在坚持和努力的事业，绝不是单靠善良或心软就可以完成的，相反，叶丝兰的强硬和理性才是作为领导层的内核。 　　顾余生是擅长服从命令的人，怀揣着善良和柔软，相应的，在身为领路者的锐意、锋利方面，真的比不上叶丝兰。 　　而且，叶丝兰现在所谓的位置，本身就是一种财富资源，顾余生对这些看的不太重。 　　“小顾，你这样真的挺好的，要是有兴趣可以多找你叶姐聊聊，别有压力，这不是还有花棠嘛，说不定花棠也很适合！” 　　舒舒服服摊在叶姐怀里，被揉耳朵揉到满足眯眼的花棠没听到前言，只听叶姐的语气，像是在偷偷夸她，立刻伸直前爪，冒出个猫脑袋。 　　来，不要背着她，光明正大的夸。 　　但可惜的是，叶丝兰准备去收拾行李了，把夸花棠的重任交给顾余生，黑猫蹲在熟悉的肩头后，揣好爪爪等待。 　　对顾余生来说，吹彩虹屁可能比突然变成合格的领导将才更困难，所以，他选择捞起甜虾回去休息。 　　花棠起身蹲在墙头，大半夜的，幽幽的看着一片寂静的村子，还没有动，就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 　　很好，恶猫决定，就挑这个幸运儿来负责今日份的夸奖了。 第148章 　　和城市相比， 村子还是要僻静一些的，起码大半夜的，没什么刚下夜班的行人， 也很少见飘香的烧烤摊， 家家户户都在休息。 　　三四点的时候，正是困意翻涌，睁不开眼的时候。 　　连之前被花棠挨个吵醒，打着哈欠还能聊两句的白合飞几个， 现在躺回床上，也不出三秒就沉沉睡去，入睡速度完美。 　　那么，这个时间点，不睡觉的“幸运儿”是谁呢？ 　　夜晚实在太过眷顾黑猫，哪怕花棠不隐身， 旁人都没法发现墙头蹲了只圆嘟嘟的黑猫。 　　甩甩尾巴，花棠踩着没声音的步子， 看到了探头探脑的中年男人，划掉幸运儿的称呼，有点嫌弃的盯着鬼鬼祟祟的家伙。 　　恶猫也是看脸的， 她拒绝这个不香不软， 神情还不太正经的中年男人吹彩虹屁。 　　不过， 这么晚了， 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这处院子是村长帮忙找的， 和潘老师家离得挺近的， 就隔上不到一百米的斜对角， 绕一下就能过来。 　　要不然， 也不会让小月牙来送饭， 离得太远小姑娘可拎不住的。 　　花棠跳到拐角的墙头上，看中年男人趴在潘老师家比较矮的这面墙，不知道探头探脑在看什么。 　　这两天夜里的云层比较厚，星星和月亮都没什么存在感，花棠安静的看着中年男人在那里来回走动，说不上是猫更鬼祟，还是人更鬼祟。 　　周围的几家都已经熄灯熟睡，离得最近的光源，还是隔着几个院子，一家挂在大门口的小灯，光源微弱，基本上照不到这里。 　　正当花棠准备跳下去，给中年男人一个“不要背对猫科动物”的惊喜时，男人又看了两眼才离开。 　　看了眼潘老师家的院子，花棠没追上去，跳下墙头在男人刚才站的地方走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返回去。 　　恶猫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梦游还是做什么，只是记下了味道，免得下次遇到认不出来。 　　上午的时候，来接叶丝兰的车就到了，花棠总算一圆帮忙拎行李的梦想，让叶丝兰和顾余生他们都别动，自己变回少女模样，快快乐乐的拎着行李放到车上。 　　送过无数次叶姐的黑猫，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之前的猫爪爪不方便，现在终于能发挥了。 　　由于行李就只有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花棠觉得不过瘾，还提下来，又放了一遍，顺便把院子里的菜篮也拎上，把昨天炒菜没用完的蔬菜塞后备箱里面。 　　虽然是第一次帮忙，但花棠大体上也掌握了拎行李的精髓，能塞什么就塞什么，坐车坐的无聊，还能摸个西红柿出来吃。 　　“行了，回小区再见，花棠照顾好自己，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小顾你们也是。” 　　叶丝兰不是分别是黏糊糊的性格，笑纳花棠塞在后备箱的蔬菜，挥挥手坐车离开，走之前不忘和小白叮嘱一声，记得替花棠报个平安。 　　嗯，是特指给花棠的黑猫版本报个平安。 　　之前花棠变成黑裙少女的时候，叶丝兰他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黑猫，就没有给还在九州小区和猫猫直播间担心黑猫的人们什么消息。 　　但现在知道花棠能轻松掌握两种形态，那还是让白合飞帮忙，替小黑猫报个平安比较好，免得很多人还担心猫没有找到。 　　白合飞忙应下，要是叶姐不说，他也准备和顾哥提一下的。 　　可能这些人里面，有很多并没有亲眼见过花棠，可是，他们曾在小黑猫这里收获过快乐，知道鸽大和黑猫都在抗洪一线的时候，还想办法捐过东西。 　　哪怕隔着网络，也有着真诚和牵挂。 　　现在花棠回来了，报个平安不要让他们担心，也是应该的。 　　刚准备回头喊一声花棠变回来，就看到黑裙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黑猫和大爷一样揣着爪爪，眯着眼睛蹲在椅子上，一脸凑热闹的看顾余生洗狗子，甜虾对眼式盯着鼻头堆的白泡泡。 　　很明显，站在一边哪有蹲在椅子上舒服，花棠这个状态切换的还真是娴熟，怎么舒服怎么来，都不用练习的。 　　白合飞抽了一下嘴角，去拿自己之前塞行李箱底的相机，跑出来让花棠给个眼神，“花棠，来，给个镜头～” 　　很显然，恶猫是做不出看到镜头，就歪头卖萌的事情。 　　花棠又不稀奇相机，再说，拍照谁还不会啊，花棠还有韩蓝送给她的专用拍立得，赏了鸽大一个朕已阅的眼神，然后伸爪爪去摸甜虾鼻头的泡泡。 　　白合飞：“……” 　　也行，反正要是花棠突然凑到镜头前，嗲嗲的卖萌，喜欢花棠的住户和网友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担心猫，指责鸽大这个眼大心黑的，是不是偷偷换猫了？ 　　不给正脸就不给，鸽大自己拍的也很高兴，咔嚓咔嚓了差不多一百多下，美滋滋回去挑几张最好看的。 　　也就是带出来的相机内存有限，要不然，鸽大都是在几千张照片里面，选效果最好的几张的。 　　熟悉的画风，圆嘟嘟的背影和侧脸，等待多日的住户和网友们，总算看到了新鲜的花棠。 　　而且，多日未见，他们云养的猫居然没有消瘦，圆润度依旧那么完美，纷纷给拍图的鸽大点赞。 　　还有九州小区的住户问，花棠什么时候回家啊，别说他们了，就是小区的老人和孩子都忍不住问，黑猫怎么还在外面玩呀，该回家啦～ 　　小黑猫已经是小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出去玩这么久不回来，挂心的还不少，连不怎么用智能手机的老人和孩子都在催。 　　白合飞也不是第一次当花棠的代言人了，忙一一回复，说最迟下周花棠就回家了，他会继续偷拍小黑猫的，保证猫在外面玩，也胖胖嘟嘟的。 　　可能是掌握了两种形态后，花棠对别人给予她的“爱”更敏感，活动一下爪爪，感觉状态极佳的黑猫扭头，盯着正在回复私信的白合飞，尾巴尖有点得意的抖了抖。 　　她感受到了，有很多人在真切的爱着她，恶猫式得意。 　　怪不得说，猫猫不坏，人类不爱。 　　由于世上就这么一只转运猫，花棠也没个同类交流一下力量充盈的感觉，就觉得吃饭的时候切换人身，胃口颇佳，状态极好。 　　顾余生他们也不好总占潘老师家的便宜，之前忙着找猫没时间采买食材，现在找到花棠了，就不让小月牙每天来跑几趟，他们自己去取就行。 　　花棠特意蹲在顾余生肩头，看小月牙她们几个小朋友看到自己，和小弹簧一样在原地高兴的直蹦，然后凑到她身边，想摸摸黑猫时，伸出一个爪爪让他们摸。 　　虽然对于花棠来说，她才见过小月牙和旁边那对姐妹俩，但是，对小月牙他们来说，这是知道黑猫不见的消息后，第一次见到黑猫，激动的想摸摸猫爪爪，确定花棠真的回来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扎心，但黑猫的样子，的确比黑裙少女更有杀伤力，就没有小孩子能抵抗得了，全部围过来看着黑猫乐呵。 　　尤其是这些小孩子身有残疾，从小到大受到的伤害基本上都来自别人，看到毛绒绒才愿意放下戒心和踟蹰，也不是不能理解。 　　连潘老师看到花棠，也跛着脚专门过来笑着拍拍黑猫的小爪子。 　　桥断被困获救后，潘老师总是想着她看到黑猫飞起来的画面，不知道是自己的幻想还是别的，听到花棠失踪后更是担心很久，现在看到花棠元气满满的回来，总算放下心来。 　　花棠用爪爪踩踩潘老师的掌心，算是回应。 　　当时情况太紧急了，咬住救援绳跳过去的时候，可能被谁看到也没有办法，毕竟那个时候，花棠就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机会。 　　恶猫嘛，总是把麻烦和烂摊子丢给别人收拾才对，潘老师看到就看到了。 　　但很显然，潘老师并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件事情，一直很好的为花棠保密，也是牵挂着小黑猫的一员，直到现在看到花棠，才放下心来。 　　这让花棠抖了抖耳朵尖，感觉到一丝独属恶猫的寂寞。 　　身边的人都太好欺负了，发挥不出恶猫的职业快乐怎么办？ 　　到了晚上，花棠还在想潘老师一家，她之前听鸽大说过，好多网友被自家猫送的老鼠吓到花容失色，还挺感兴趣的。 　　但花棠对田鼠太过不美观的尾巴表示拒绝，大半夜的跳出窗户，准备去找找，有没有无尾巴的老鼠。 　　村子外面就是田地，当时为了泄洪紧急收割了很多庄稼，现在忙着补种，来回一折腾，不少老鼠都出动了，夜里正是观察老鼠的好机会。 　　从墙头跳到房顶，房顶跳过屋瓦，要不是有的农家小院修的比较远，花棠能一路跳过去。 　　刚踩到拐角的墙头，花棠没看到老鼠，倒是又听到了熟悉的细碎脚步声。 　　等等，这比昨天还早，梦游的又出来了？ 　　花棠的爪爪一顿，守在墙头上，想看看今天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走来走去。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就剩下蟋蟀的声响，花棠等到了“熟人”，还是昨天那个中年男人。 　　只不过，和昨天空手乱转不同，这次，男人手里拿了个工具，看着比手掌长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的。 　　所以说，昨天不是梦游，是踩点？ 　　花棠对反派系专业术语还是比较了解的，盯着中年男人之后，踩着墙头跟着他，没有半点声响。 　　自以为隐蔽的中年男人可能想不到，离他两米的身后，有一只黑猫紧紧跟着他。 　　男人应该是本村的，但可能不常住，对这一片不算太熟悉，但昨天的踩点还是很有效果，今晚趁大家睡得最熟时，直奔潘老师家院子。 　　然后，中年男人左看右看，从怀里掏出带钩子的绳子，翻过不低的墙头后，把那个奇怪的工具拿在了手上。 　　村里的房子布局都比较老旧，哪一侧是卧室的窗户，哪一边靠近厨房，都挺清楚的。 　　潘老师家卧室这边的窗子，装了防盗网，可厨房那一面的，没有。 　　中年男人手里的工具是专门开窗的，花棠看他熟练的动作，有点犹豫是追上去，还是回去找顾余生。 　　可想想屋里就睡着潘老师和两个孩子，都是经不起意外的弱势群体，花棠担心回去找顾余生后，耽误了保护他们的时间。 　　等等，黑猫差点用爪爪拍拍自己。 　　她都忘掉，自己已经不单单是黑猫了，自己变成人之后，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之前小黑猫状态下，不太适合正面迎敌，需要顾余生的场外救援，但现在，花棠可不只是小黑猫状态了，等她熟悉了身体之后，猫科动物特有的敏捷和攻击能力也完整保留。 　　不说别的，就单说她举起鸽大的力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一力降十会，黑猫原地变成黑裙少女，然后低头拍了一下裙摆后，变成了方便行动的上衣和裤装，很快追上已经破窗成功的中年男人。 　　潘老师是个很会操持家的女人，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东西摆的整整齐齐，花棠跟着男人跳进来时，只找到了一个酸菜坛子。 　　准备动手之前，花棠突然想到半夜惊响容易吓到小孩子，才单手圈住酸菜坛子，伸手扯住了准备直奔卧室的男人后领。 　　正高度紧绷的男人，被扯住后领的瞬间差点吓死，还没有回头，就被一拳击中面部软软倒下。 　　花棠清了清嗓子，喵呜了一声，弄出点动静吵醒潘老师一家之后，才松手把酸菜坛子砸男人脑壳上，变成猫蹲在墙头，中心十足开始喵呜一声。 　　一时间，村里已经睡下的猫猫狗狗全部得令开始嗷嗷，这动静，连顾余生他们都听到了。 　　潘老师和两个孩子被喵呜吵醒后，就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尤其是厨房砸碎东西的响动，让潘老师更紧张了。 　　立刻反锁住卧室，潘老师让姐弟俩捂嘴抱好彼此，然后一手拿着床头边的电锯准备随时摁下开关，一手立刻给村长家打电话求救。 　　村长一家都是信得过的乡亲，夫妻俩睡觉浅，家里还有三个身强体壮的儿子，接到电话五分钟就能赶过来。 　　潘老师听到屋外狗叫的声音响起来后，一头冷汗的摁开电锯，扭头看了眼防盗窗后，死死的盯着卧室的门。 　　如果歹徒敢破门而入，那就先感受电锯骑脸。 　　花棠对自己的力道很放心，确定沐浴在酸菜汤的中年男人醒不过来后，看卧室门不仅没开，反而响了好几道内锁的声音，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绕到卧室的窗户外，竖着耳朵一看，被举着电锯紧张万分对着卧室门的潘老师惊到炸毛。 　　咳咳，这个安全意识，可以的。 　　潘老师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戒备心还是很强的，平时主卧会上一道内锁，手机电话都是随时可以用的，手边还放了一个她能熟练使用的家用电锯。 　　哪怕花棠今天没发现鬼祟的中年男人，在对方被内锁阻挡后，响动也足够潘老师惊醒，然后把手机扔给小月牙，打开电锯迎上去了。 　　和斧子、砍刀相比，电锯的杀伤力不一定有前者大，但震慑效果满分。 　　见过空手夺刀的，见过抢走女性手里的武器反而杀害对方的，但没听到谁敢空手夺电锯的。 　　而且，这东西一打开，仿佛给潘老师加了个无敌五分钟光环，有足够的的勇气挡在孩子面前，抵御所有危险，一直撑到村长一家来救命。 　　能咬着牙把周围几个村残疾的孩子教出来，给他们生存希望，真的能改变这些孩子命运的潘老师，骨子里的韧性和狠劲，绝对不容小觑。 　　小月牙姐弟俩估计之前和妈妈演习过，不仅配合捂嘴，还知道远离窗户，免得外面有人隔着防盗网也要打碎窗户，伤到他们。 　　甜虾的速度最快，顾余生他们和村长紧跟其后，一直没挂电话的潘老师让他们直接破门进来，然后握紧电锯安静的等待。 　　直到村长、小顾还有好几个村民一起在电话那边说潘老师没事了，卧室外面也有相应的声音，窗户上面还贴了张圆圆猫脑袋后，她才哆嗦着手把电锯关掉，一头冷汗的开门。 　　主卧门打开，屋子里的灯也亮起来，几个大姐忙跑过来扶住潘老师，然后把两个孩子抱住。 　　姐弟俩有点被吓到了，含着泪要贴着妈妈，被潘老师搓了两几下头发才安静下来。 　　村长和几个村民发现厨房倒着的人之后，脸都是黑的，当场把人捆住，报警让警察来。 　　“这、这不是孙家老二吗？” 　　“是啊，前段时间回来的，这心也太黑了，半夜来不是谋财就是害命。” 　　花棠也蹲回顾余生的肩头，看姐弟俩小脸现在还是白的，派甜虾这只毛绒绒挤过去任小孩抱着。 　　顾余生他们则是搜出来爬墙和开窗的工具，把酸菜坛子的碎片往旁边拢了拢，顺便悄悄擦掉花棠爪爪上的酸菜味。 　　行叭，他们知道这坛子是谁砸的，幸亏随身带着湿巾，把爪爪上的酸菜味擦干净了。 　　泄洪区恢复期很忙，离村子最近的派出所估计也在加班，没多久就来了，一看是潘老师家的院子，眉头皱的特别紧。 　　人都是要讲良心的，村里很多人都特别敬重潘老师，一是人家是烈士遗属，二是潘老师教书育人，这个功德普通人都做不到。 　　谁在做好事，谁在做坏事，相处久了，都是能看出来的。 　　潘老师这些年为了教书付出了这么多，大家都是能帮一点是一点，谁能想到还有人把注意打到这一家孤儿寡母身上？ 　　花棠砸酸菜坛子的时候没太用力，所以这一会儿，中年男人也醒来了，犯恶心的头晕，有点脑震荡的感觉。 　　但这个时候，也没谁同情他，警察看他意识表达都还可以，就准备先把人带走，免得留潘老师家恶心人。 　　没想到，这个孙二还挺能嚷嚷的，发现自己被绑住，一堆人在自己面前，还有几个警察，一点不心虚反倒让他们放开自己，没事抓好人，否则他要报警。 　　警察差点被气笑，恨不得指着孙二的脑门，大半夜的，身上带着开锁的工具，来人家的院子里还装什么无辜和委屈？ 　　这个孙二离开村子好多年了，也是洪水这次才回来，可村长看他气的牙痒，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可能是看村民们的脸都很黑，孙二的家人赶过来后也不敢吱声，默默躲在后面，任孙二吵嚷。 　　这种不要脸的，顾余生他们也少见，看人都快挣扎开绳索了，忙热心好路人的过去帮忙系紧。 　　顾余生手劲多大，孙二的骨头差点都被捏碎，回头想骂，结果看到顾余生的身高和体型，就怂了两秒，转而盯着几个警察，说他们冤枉自己。 　　花棠眯着眼睛，有点不满，恨不得拿酸菜坛子堵住对方的嘴，好在警察也没少处理这种事情，任孙二威胁，把人摁住带走。 　　出了这事，也都睡不着了，顾余生他们都是最先见到孙二倒在厨房的，跟着警察一起走了。 　　顾余生穿的是白合飞之前给大家统一买的外套，斜着设计的拉链，让外套正面有个特别大的口袋，花棠直接钻进去，除了外套猛地下扯外，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样子，一定要跟上去听听。 　　用手拖了一下口袋，顾余生有点担心兜破底，好在衣服质量真的不错，还是兜住了猫。 　　而孙二到了警察局，总算是老实了，交代出他是看到崖顶小学的一些教学设施，以为潘老师很有钱，所以才起了坏心。 　　把孩子放在村长家，跟上来的潘老师差点气到眼前黑过去，崖顶小学有什么教学设施？都是叶姐帮忙找的捐赠，或者一些市里学校淘汰的旧设备，连幻灯片都是年初才有的。 　　这叫有钱？ 　　警察也常常帮崖顶小学送些书本或别的东西，听这话也觉得不可思议，崖顶小学算有钱？ 　　谁想，孙二还挺振振有词的，说这小学就那么几个瞎子瘸子，有个黑板对付对付就行了，还装什么网线，投影仪的，不就是有钱。 　　话里话外的，挺嘲笑潘老师带着这么一群小残疾，有钱不如给他的。 　　跛脚的潘老师气急，上前两步用拿粉笔也提水种菜做大小杂事的手劲，两耳光抽的孙二眼冒金星。 第149章 　　每个人生活的难度， 是不一样的。 　　起码孙二就不会试想，自己有一天会独自抚养两个孩子，担着十多个残疾学生的未来， 咬紧牙努力挣扎着往阳光的地方生长。 　　觉浅易醒，把卧室装了防盗窗和多道内锁，还在床头摆着随时可用的电锯。 　　大半夜的， 听到点异动就能惊醒的本领， 可不是潘老师与生俱来的，只是在丈夫去世之后， 她一个人就是孩子们的依靠和大山，不容半点闪失后， 自然就有这个警惕心了。 　　披着外套，潘老师一直跟在旁边没说话， 不想和孙二有什么直接冲突， 免得他被放出来之后再记恨，报复她或者小孩子们。 　　可是，在听到孙二满不在乎的话之后，潘老师不再继续无谓的忍让，上前两耳光抽的他眼冒金星。 　　不仅如此，潘老师在孙二反应过来之前，又握紧拳头使劲的砸了过去，势必要把孙二打怕， 一股狠劲不吓破他的胆不罢休。 　　没办法， 在潘老师以为沉默和妥协能护住她和孩子失效后， 这个女人犹如激怒的母狮， 发出怒吼势必要一举击退敌人。 　　听听孙二这话就知道， 今晚的潜入不是什么临时起意， 也不是什么很久未归村的人判断错误，而是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把潘老师和残疾的孩子当回事，今天敢潜入家偷钱，那明天呢？ 　　会不会看不顺眼，随便就把孩子踢下山崖，或一锄头砸碎脑袋呢？ 　　潘老师太清楚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如果不在苗头阶段遏制，彻底吓走，那么后续的麻烦无穷。 　　世上有叶丝兰、顾余生和村长一家这样的善良好心人，却也不缺专挑老弱病残下手，视女人孩子如草芥随意摆弄，甚至敢冷血杀害的恶徒。 　　潘老师突然的爆发别说吓到孙二了，就是警察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忙意思意思拉了一下潘老师，除了警察有职业要求不能看着他们当面打起来，更多的，是不能把潘老师气坏。 　　谁都知道潘老师把孩子们看的多重要，孙二这样轻蔑和侮辱的态度，要不是碍于明文规定，他们也想上来揍两拳。 　　把女人想的柔弱，绝对是世上排名第一的刻板印象。 　　和孙二这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瘦小中年男人相比，潘老师就算是跛着脚，常年担着崖顶小学大大小小的体力活，文能教书武能盖房修灶台的体力，两下也把孙二揍到飙起了鼻血。 　　警察给塞了两团卫生纸意思意思，也不怎么想搭理孙二。 　　把暴怒的潘老师带到一边，免得犯罪嫌疑人在他们面前被打伤，已经是警察很有职业道德了，要说对这种人多细心，那谈不上。 　　尤其是孙二这种嘴硬的，顶着头顶残余的酸菜叶子，还好意思反咬一口，是潘老师家的酸菜坛子伤着他了，他要去验伤，要索取医药费和精神赔偿。 　　这词还挺专业的，一看就是平时没少琢磨碰瓷。 　　潘老师没说话，冲着孙二冷笑两下，举着手就准备扑过来，都不带停顿的，要不是顾余生和旁边的小民警拦住，孙二估计还要挨抽。 　　就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孙二被抽的耳朵现在还在嗡嗡响，看潘老师不是开玩笑的架势，但不敢再喊什么医药费的事情了。 　　但是，孙二咬死了说他没准备偷钱，就是走错了。 　　带着撬锁工具走错，这是准备骗谁呢？要不是孙二点背，从厨房进来的时候勾住衣服，被酸菜坛子砸了个正着，指不定要做什么呢！ 　　入室盗窃的小偷，变成杀人灭口的凶手，这种犯意转化的案子还少吗？ 　　花棠还在气鼓鼓的冒着脑袋盯住孙二，但顾余生和林清却看向了几个警察的表情。 　　怎么说呢，这个时候，决定事情走向的关键，可能就是警察的态度了。 　　孙二属于入室未遂，刚进来就被酸菜坛子砸晕，这里面的解释空间很多，是不是好警察的区别也能在这里面体现。 　　因为，有些地方，孙二和潘老师的角色换一下设定，修改一些条件，可能还真的能糊弄过去，意思意思关两天就行，或者，口头教育一下也行。 　　“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道个歉就行了！” 　　“一是鬼迷心窍，悔改的态度也很诚恳，人家是个老实人，原谅吧！” 　　“别什么万一万一的，事实就是事实，按你们这么假设，世上不都是预备杀人犯吗？别以为你们是受害者就能乱说话。” 　　好人很多，坏人也很多，不分青红皂白立场不坚定的灰色度人更多。 　　而警察这种角色，一旦出现后两种人，那么对受害者的伤害将是翻倍甚至毁灭性的。 　　顾余生他们不是初入社会的小年轻，知道有的小地方民警不想揽事，什么事情都敢来调解两句，有些还强硬到犹如土匪。 　　好在，这次的运气不错，或者说，潘老师她值得这份较真，警察们知道女老师带着孩子们在村里生活，要是不轻不重的把孙二放回去，万一再出个事，那就追悔莫及了。 　　所以，孙二的入室未遂去和检察官法官说吧。 　　警察不负责给孙二做判断，他们只负责保护好人，不要被坏人蓄意报复或伤害。 　　有个经常帮潘老师他们送快递的小民警，出来后也和村长和潘老师聊了一下这个事情，让他们别担心，只要是法律规定的，孙二绝对跑不了。 　　而且，他们几个也会多玩崖顶小学那边跑跑的，这一身警服，对普通村民还是很有威慑的。 　　当然，也麻烦村长和潘老师最近也多费费心，有事情或异常立刻联系他们，不管怎么样，老师和孩子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小民警是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二十出头，还没成家也没有孩子，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共情能力。 　　只要知道崖顶小学的，很难不为这些孩子动容，小民警能力有限，可是，愿意尽自己所能保护这些孩子。 　　要是没这份觉悟，还当什么警察？！ 　　虽然潘老师总是说谢谢村长一家照顾，麻烦小顾他们这么晚跑过来，但实际上，潘老师是个很自强的女人，回到村子之后，把姐弟俩接回家，也没有再麻烦别人。 　　半夜被吓了一跳的姐弟俩过了那会儿劲儿之后，在村子婶婶身边困得都快吐泡泡了，但就是死撑着不肯睡，怎么劝都不肯躺好，听到妈妈回来后才放心打哈欠，手牵手去找潘老师，回家睡觉。 　　顾余生他们几个看小月牙困得走路都踉跄，弟弟也是步子都不会迈了，就伸手抱起来，帮潘老师送回去。 　　林清抱着弟弟，顾余生抱着小月牙，两个孩子趴在大人肩头的睡觉，就撑不住睡着了，就差再美美的打个小呼噜了。 　　花棠踩在顾余生另一侧肩头，盯着小月牙的秒睡全过程，觉得很不可思议。 　　为了等妈妈回来死撑着不肯睡觉，看到妈妈后，才撑不住进入梦乡。 　　小孩子也有想要陪伴和守护的人呢～ 　　“潘老师，明早你们别做饭了，我们那边拿过来点，两个小的也该好好吃顿饭。” 　　顾余生他们走之前，不忘多叮嘱一句，用小月牙姐弟俩当理由，潘老师就不太好拒绝了。 　　再怎么坚强，潘老师也不是铁打的，忙活这么大半夜的，这都快天亮了，再早起准备早饭，未免太难为潘老师了。 　　所以，顾余生先把这事包在自己身上，让潘老师多睡一会儿，毕竟，今晚最疲惫的人其实是潘老师。 　　等顾余生他们回去后，几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睡意了，干脆去厨房准备做点小笼包和蛋花汤馄饨。 　　不仅是潘老师一家的，还有崖顶小学的学生们。 　　去年来的时候，顾余生做过几次，蛋花汤馄饨不是多稀奇的食物，吃的学生们碗都舔干净了，实在太喜欢馄饨皮半透明，和跳舞的白纱一样躲在蛋花汤里的样子。 　　而且，调的肉馅也特别鲜，学生们很少吃这种比较费时间费力气的食物。 　　连恶猫都知道，小孩子是要适当宠爱的，顾余生他们满足这点小心愿不成问题，林清都把上衣换掉，摸着两把菜刀来剁馅打下手。 　　花棠看了看爪爪，默默去了灶台，变身成少女之后，拿着劈柴的斧子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搞破坏。 　　大木头劈成合适的小木块，方便待会儿旺火做饭，这种力气活，花棠最喜欢了。 　　夜晚过去后，阳光遮掩住了一切，还不知道潘老师家发生什么的学生早早到了，力所能及的做着卫生工作，把他们的小学收拾的整洁干净。 　　顾余生他们提着蒸屉和汤锅过来的时候，学生们又高兴又害羞，还有几个蹦了两下，很贴心的去帮忙收拾桌子凳子出来。 　　潘老师眼底有点血丝，但精神还不错的，带小月牙姐弟俩过来的时候，还没进来就闻到饭香，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 　　“哇，是馄饨，顾叔叔我可以多要点蛋花吗？我喜欢蛋花～” 　　“当然可以。” 　　姐弟俩很快挤在学生们之中，拿着小碗幸福的吃着早饭，顾叔叔做的饭实在太香了，简直快动摇小月牙心底的第一职业理想了。 　　不行不行，小月牙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她还是要努力读书，以后当个警察的。 　　等吃饱喝足，顾余生他们这些大人在说话的时候，小月牙摸着肚皮，认认真真和花棠以及旁边的哥哥姐姐们，说着她的雄心壮志。 　　“我以后也要考警校，出来当警察。” 　　就算小月牙他们这里比较偏，教学水平一般，但小月牙成绩不错，身体素质又很好，性格和反应也都很棒，只要不遇到男女招生，女生限找还要高个一百二十分的不公平情况，考个好警校当警察肯定没问题的。 　　至于万一真的有这个分差存在？ 　　黑猫伸了伸爪子，让猫来解决。 第150章 　　由于没有第二只成功变身的转运猫作为参考， 花棠也不知道该和谁交流一下，切换新身体的感想小作文。 　　尤其是多了黑裙少女的选择后，花棠的共情能力更强了，发现了很多她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或者说， 当恶猫只是小黑猫时， 她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所有东西， 还停留在旁观者的层面。 　　论感同身受， 远远抵不上她变成黑裙少女后遇到的一切， 那种直面而来的真实。 　　不成为她，就永远不会与她共呼吸， 共痛感，理解每一寸紧绷神经。 　　花棠理直气壮的偏爱着小孩子们， 眷顾着不同年龄段的小姑娘， 会揣爪爪挤在老人家身边。 　　这些小习惯在变成黑裙少女前，可能是受到转运猫天生守序善良的种族特性影响， 也可能是花棠的恶猫偏爱， 随心所欲， 猫行猫素。 　　但更多的， 还是种旁观者，守护者， 天然怜弱的感觉。 　　直到， 花棠成为其中的一员， 才真正感受区别，甚至，还经历了一次骚扰。 　　给崖顶小学的学生们做饭实在太有成就感了， 连花棠在劈完所有柴火后， 开始把卷心菜剥的坑坑洼洼。 　　为了拯救食材， 白合飞想到村长告诉他，周围几个村子组织了一个临时的集市，可以买些鲜肉和蔬菜，就问问花棠，要不要去买菜。 　　“小白和顾哥一起去吧，灶上我看着。”林清以前常见村镇的集市，兴趣不大，看白合飞搓手手期待的样子，让他跟着顾哥一起去。 　　花棠也要去，而且，不打算蹲在肩头，要变成黑裙少女跟着去。 　　这样，花棠也能提篮子，装一些菜回来，起码就提东西这件事情来说，她做的肯定要比剥卷心菜好。 　　但就在花棠穿着她的黑裙，晃晃悠悠跟着顾余生和白合飞去赶集，走过这个摊路过那个摊时，遇到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当小黑猫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这种感受。 　　小月牙和姐妹俩第一次看到黑裙姐姐的时候，就被水煮蛋差不多的白皮惊到，害羞又胆怯的小小声，说姐姐好漂亮。 　　尤其是穿着黑裙，两种极端的颜色对比鲜明，露出的手背和脖颈，白到仿佛有层莹润的光泽。 　　但这种能让孩子们也认可的美感，放在成年人的眼神之中，就不那么纯粹了。 　　平心而论，花棠的黑裙并不短，款式也比较宽松，方便她活动，还不会磕磕绊绊，只露出手腕和脚踝来，让身高不低的少女更显纤细，完全看不出单手举鸽大的怪力来。 　　看着，就是个挺弱不禁风的漂亮小姑娘。 　　泄洪撤离后，周围几个村子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现在开着小货车的摊贩，拿出自家农产品的村民，推出小车做吃食的，拼出一条还挺长的街，让花棠左看右看。 　　虽然看不太懂，但花棠也挺乐在其中的，在顾余生和白合飞买菜花和丝瓜的时候，蹲在背后一个卖小鸡崽的摊前面。 　　啧，恶猫真是很难抵抗这种一口一个的可爱呐～ 　　摊主本来在和隔壁摊说话，一看花棠蹲在前面，忙凑过来抓起个小鸡崽往花棠手里塞，让她摸一摸。 　　好多小孩和年轻女性，都挺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哪怕不买，也常来摊前看看。 　　摊主平时还挺不耐烦的，现在看花棠太漂亮了，态度十分热情。 　　花棠还挺喜欢鸡肉的，但那也是小鸡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看摊主捏住的小鸡崽惊慌的唧唧叫，有点回避的往后侧了侧，皱眉想让摊主把鸡崽放下去。 　　结果，她的手就被摊主抓住了，看似热心的让摸一摸小鸡崽，实际上，却用手黏糊的摩挲着花棠的手指。 　　真纤细，真柔软，摸了两把，让花棠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在做什么。 　　可能是花棠的呆住给了摊主错误的认知，以为这是性子软，最好占便宜的那种小姑娘。 　　敢占便宜的男人眼光都很准，挑的不一定是最漂亮，身材最好的，但绝对是最乖的，最不敢反抗的。 　　曾在公交车上摸人女孩的臀部，夜晚对着路过的女生耍流氓，在村里总瞄一些身材丰满女人的摊主，有着经验丰富的战绩，看花棠这个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就立刻推断出了花棠的关键词。 　　单纯、胆小、生活的环境很简单，被家里养的太好导致有点天真。 　　除了小鸡崽，摊主还卖一些猫崽狗崽的，应该是当地猫狗生的，挤在一起的样子也有几分可爱，就是装在箱子里看着精神不太好。 　　摊主看花棠身边也没别人，大着胆子想伸手摸她肩膀，借着让她来看小猫小狗的话，顺势摸摸花棠的脸和脖颈，甚至再搂搂背。 　　别看这集市人来人往的，但有些小姑娘胆子特别小，在这种地方特别害怕丢人，比这些占便宜的男的还要担心别人看到，根本不敢反抗。 　　摸到了少女柔软纤细的手指，凑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香的摊主大着胆子，以为自己今天走了好运，能占到大便宜的时候，花棠用空的一只手把小鸡崽救出来放回箱子，然后举高了自己被握住的手，一字一句，“放开。” 　　摊主还没有意识到，面前的小绵羊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仍然嘻嘻哈哈的，想把这些占便宜解释成热情，然后发现，少女把空着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用力一扭。 　　一声惨叫，刚付完钱提上菜篮的顾余生和白合飞扭头，发现花棠就站在那里，忙几步上前看发生了什么。 　　花棠不想挑菜，想去看小鸡崽的时候给顾余生说过了，黑裙少女蹲在箱子旁边看毛绒绒又不乱跑，所以顾余生和白合飞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事。 　　摊主这一嗓子，惊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尤其是花棠一脸认真的把摊主的手腕扭成近一百八十度，更是吓的旁边的人都不敢来劝。 　　顾余生和白合飞相信花棠，别人不招惹她的时候，小黑猫都是很懒洋洋的，唯有踩了花棠的雷点，才会被猫猫拳收拾。 　　把菜篮塞给白合飞，顾余生忙站到花棠身边，一把抓住摊主准备挣扎捶打花棠的另一只手，同样如同焊死的力道，一左一右，让摊主脸都要青了。 　　“发生了什么？” 　　“他硬要拽我的手，还要拉我肩膀。” 　　花棠告状，让顾余生钳住摊主的手更有力了，他一听这个描述，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手脚不干净，所以才激怒花棠的。 　　“呸，来人啊，当街打人了！” 　　“你个丫头片子穿的不正经，勾引男人，还冤枉我！” 　　摊主本来就挣不开花棠，现在又来了个顾余生，立刻改变态度，咧着黄牙大声求救。 　　神态简直和孙二有一定程度的类似，要不是场合不适合，花棠都想问问顾余生和白合飞，孙二这样的人很多吗？为什么总感觉，哪里都能遇到！ 　　但出乎花棠意外的是，面对这个卖鸡崽版本的“孙二”，还真的有人觉得顾余生太咄咄逼人，要上来劝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你们不是附近村的吧，小姑娘可能误会了，我们乡亲有的时候比较热情。” 　　“对啊，而且谁还穿这种裙子，在我们这里，怪不合适的。” 　　“是啊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女孩也没有什么损失。” 　　她穿的裙子怎么不合适了？旁边卖菜和买东西的很多大姐，也穿着裙子，还有个奶奶穿着短袖的连衣裙呢！ 　　到底是裙子的问题，还是穿在裙子里的人，白皙鲜嫩，貌美可口，让人看着“不合适”？ 　　毕竟，有些人类可是看着浑身裹在黑色垃圾袋里的年轻女人，都能激发欲望，然后找借口说自己很无辜，被引诱的存在。 　　所以，花棠指着天热脱掉上衣，露出肚腩的几个男摊主，“那你们也会被摸手？” 　　花棠是看不懂人类了，要是嫌她裙子有问题，那这些没有上衣的男人，岂不是每走一步都会被无数人扑倒，上去疯狂摸手摸肩膀摸腰侧？ 　　“你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知羞啊，现在还抓着人家的手！” 　　不知道是谁喊的，花棠扭头找过去，看到的是借着人群，还敢大胆把眼神留在她脖颈，手腕和脚踝部位的男人，以及一些皱着眉头有些焦虑，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女人。 　　她在被打量着，花棠第一次接受这种性别凝视。 　　这个时候，急的想说话的白合飞帮不了她，哪怕挡住花棠不让别人的目光落过来的顾余生也帮不了她，唯有花棠自己才可以。 　　黑裙少女踮起脚，从顾余生护着她的肩头冒出脑袋来，费力的歪头露出脸，“你们不讲道理，我讲！” 　　说完，花棠把摊主的两只手反折，提膝把人怼在地上后，认认真真讲理，“我穿什么关你屁事，变态流氓色情狂，喜欢摸手是吧？来，自己的手，摸啊！” 　　“还有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被这个人摸手是吗？小姑娘穿什么，关你们什么事？今天就要告诉你们，摸别人手，应该这么解决！” 　　是被欺负，还要唯唯诺诺掉眼泪道歉的小姑娘，给了这群人什么样的膨胀错觉？ 　　喜欢摸手？花棠今天就要用反折的角度，让摊主摸他自己摸个够，以后看到女孩子的手，就吓得发抖。 　　比起恶猫，花棠突然有点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了。 　　足够暴躁，她喜欢。 第151章 　　大部分人心中理想的社会， 是每个人吃饱穿暖，能依靠自己的劳动和奋斗，有尊严有希望的生存下去。 　　但是， 连恶猫都知道， 想归想， 梦归梦， 社会并不全是这个样子的。 　　每个人拿的基础点数是不同的，可能是智商、可能是健康、可能是身高、财富、地域，甚至性别。 　　弱势群体的存在， 是客观到无法消灭的。 　　而相较于信息更发达的城市，村镇的变化和交迭可能更容易被人忽视， 尤其是在话语权即优势的今天， 没那么高关注的地方， 可能更容易发生让弱者愈弱的恶性循环。 　　就像是这一次，明明花棠才是受害者， 却又指指点点的声音， 落到了她的身上。 　　甚至，连借机占便宜的摊主都逐渐有底气起来，觉得花棠这个小姑娘很不懂事，没眼色，认死理。 　　看，连正常的反击行为，都会觉得是这个女孩不要脸，不知羞。 　　仿佛被欺负了，只能默默忍下来， 哭的梨花带雨， 二次取悦摊主才是正解。 　　至于凭什么？谁让你是个鲜嫩可口的年轻女孩， 是这里所有人公认的弱者，好欺负，不敢反抗呢？ 　　可强和弱，明明就是相对的概念，谁敢说自己一直是强者？是能随意剥削和欺压别人的角色？ 　　十岁的儿童面前，五个月的婴儿是弱者。 　　十七岁的逃学少年面前，十一岁的初中生是弱者。 　　歇斯底里的母亲面前，瑟瑟发抖的孩子是弱者。 　　有暴力倾向的男人面前，老人孩子妇女儿童都是弱者。 　　所以说，但凡坚持人类社会就要崇尚暴力，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人们，只要让他们瞬间年老三十岁，或者正常生活受限，变成“弱者”，就会立刻转变态度，呼吁人性美好和互帮互助。 　　变强大不是件稀奇的事情，在变强大的过程中还能保持悲悯和尊重，才是能体现人性闪光的事情。 　　可以说，叶丝兰和顾余生是对花棠影响最大的两个人。 　　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底线和态度，潜移默化的帮花棠塑造了她自己的三观。 　　严格意义上来讲，三观正是一个伪概念，用合不合才更准确。 　　花棠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单位，单方面任性的区别对待，喜欢的人可以摸摸猫耳朵，讨厌的人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但恶猫足够坦率，把一切都大大方方的亮出来，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会被任何规矩或限制所影响。 　　所以，花棠根本就不在乎摊主的歪理，以及周围人的不赞同。 　　她不知道摊主在今天之前，用同样的手段欺负过多少女孩甚至小男生，可今天之后，这个摊主再想做什么，肯定第一时间会想到她带来的疼痛感。 　　温言软语是没法让这个中年男人长记性的，但是，反折双臂踩在地上无力挣扎一定可以。 　　花棠知道，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里面，并不是每一个都是摊主这样的，甚至还有些很担忧的眼神，之前还准备来帮花棠撑撑场子的。 　　素昧平生，可是，他们看不得小姑娘被欺负。 　　但同样，还有和摊主高度共情，觉得她蛮不讲理，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被摸了一下手而已的男人，以及看着花棠年轻水嫩哪怕穿着黑色长裙，也仿佛看到什么故意卖弄姿色勾的家里男人总是晃神的小妖精的女人。 　　只是一个村子临时拼成的集市，发生的事情却是众生百态的缩影。 　　说来也有趣，在花棠最开始制服摊主的时候，还有人敢上来劝劝，但看着花棠来真的，眼神危险的看谁来当帮凶就也一起折，身边又有个看着就怵的高个男人站着，连劝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人们偏向的不是讲理的一方，而是强势甚至闲人闭嘴的一方。 　　可惜的是，能吓到很多小姑娘的骚扰行为，也不能真的给予摊主什么惩罚，在他脸色变青之前，花棠松手站起来，借过顾余生的手机，对着摊主的脸拍了张正面照。 　　“下次记得自己摸自己，要是吓到小孩子和别的女孩，我就不客气了。” 　　恶猫不知道别人处理这种事情的标准答案，反正她是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回头叮嘱小孩子要乖顺、要穿的严严实实、要一直呆在家里之类的，她只会把坏人的高清无码照片拿出来，让小孩子以及周围更多的成年人看到，这就是人渣。 　　然后，扩大排斥和警惕的群体，争取把人渣挤出社会空间。 　　毕竟，生存环境也适用东风压倒西风的道理，只给可能受害的群体约束和说教，不给他们任何警惕和反抗的力量，不就和纵容的帮凶一样，让加害者为所欲为了吗？ 　　世上一切的恶，都是来自行凶者，而不是被害者。 　　花棠认为自己是讲道理的人，巧的是，顾余生和白合飞也这么认为的，他们没有阻止花棠的动作，一直站在旁边支持她，还记得处理一下摊主仓皇离开，连鸡崽这些都没有拿走的“残局”。 　　这摊主卖的东西都是从附近村子里收的，说是等卖完后再付钱，现在人也不见了，顾余生干脆就找到提供的农户，省去中间商倒是以很低的价格买下了。 　　除了送给村长他们几家养一养外，还能带回去一些让崖顶小学的学生们养，也算是课外实践的小乐趣。 　　“累不累？” 　　回去的路上，已经被带着去洗干净手的花棠拎着篮子，有点怏怏不乐的走在顾余生身边，然后被他有点担心的问了问。 　　集市上遇到的这事，实在太影响心情，让人觉得如鲠在喉，不舒服了。 　　“花棠，这段路也没有别人，要不然变回猫？” 　　白合飞看花棠表情不太明朗，也在旁边小声提议，想让花棠恢复一下状态。 　　摇了摇头，花棠示意自己没事，就是有点难过，可能有无数个摊主，和今天一样在不同的地方伤害着不同的人，可是，被欺负的人里，她这样的极少数。 　　要不然，怎么会是相对弱势的人，更容易被伤害呢？ 　　从没有听过谁半夜尾随一个一米九八的肌肉壮汉，更没有听过哪个精神病敢把壮年男人扔下楼。 　　傻子都知道软柿子好捏，更别说行凶者了，他们甚至有一套雷达般的评判标准，能准确的分辨出哪一些更不会反抗，更容易掌握。 　　花棠只是外表迷惑性太强，让摊主看走眼罢了。 　　“我不喜欢这样，如果是小月牙她们，该怎么办呢？”花棠能轻易的把摊主反折在地上动弹不得，小姑娘呢？甚至更小的孩子，或者昏睡或迷晕的女性呢？ 　　在九州小区的时候，黑猫每天都会巡逻自己的地盘，踩在墙头的时候，看过很多晚下班步履匆匆的女性，尤其是走到路灯没有那么明亮的地方时，好多人都是用小跑的，想快点去明亮的地方。 　　现在想想，花棠好像有点明白了原因。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是靠“自己注意”就能解决的，尤其是小月牙她们这么大的小姑娘，面对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她们再怎么注意又能怎么办？ 　　这么一想，恶猫低落，感觉到买菜的乐趣都要大打折扣了。 　　“花棠，你记不记得小月牙说，她想当个女警察？” 　　顾余生突然和花棠说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然后在花棠和鸽大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的表情里，耐心给他们解释。 　　社会的观念和培养是需要很多人来努力的，而往前看五十年，弱势群体真正能站起来，掌握话语权的推动力就是社会呼吁妇女来承担社会角色。 　　而女警察、女法官甚至其他女性职业的增加，让她们在社会分工中占据重要位置，才是能给小月牙她们这些拿不出和花棠同样战斗力的孩子们，最强的安全感。 　　尤其是，她和她们才更能感同身受，更能关注和看到痛点，然后来维护她们的利益。 　　想要保护弱势群体，就要让更温和、更理性和更善良的人，越来越多的占据职业岗位，尤其是公检法这种地方。 　　顾余生和白合飞都是男性，但他们也要承认，的确有很多男警察、男检察官、男法官是无法对女性受害者共情的。 　　他们甚至都不理解，年轻女性只是看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就那么害怕的原因，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女性偏偏要在犯罪嫌疑人面前穿裙子露出小腿，这不是故意引诱别人犯罪吗？ 　　一个两个这样，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不学无术混社会的挤进来，让本应该严厉制止和惩罚的行为，就这么纵容和浑水摸鱼下去了。 　　“可为什么之前没有呢？小月牙她们有好几个都想当警察，当消防员的。” 　　花棠反问，既然有些职业这么重要，那么之前为什么没有人来平衡性别比，起码有多少男警察就有多少女警察呢？ 　　毕竟，连恶猫都知道，警法威慑犯罪的根本原因，不在于警察的身高体重性别，而在于司法的威严和公正，否则体格比不过目前最强壮的犯罪嫌疑人的警察都要立刻辞职。 第152章 　　不对的事情摆在那里， 荒唐的问题没法回答。 　　花棠在路边揪了几根狗尾巴草，心情不算晴朗的一甩一甩。 　　就、就感觉恶猫地位受到挑战，仿佛回到了小猫球时期， 想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顾余生把她的菜篮提过来， 将装着小鸡崽的纸箱换给她。 　　毛绒绒，黄嫩嫩的小鸡崽，一口一个的大小， 可可爱爱，还是挺能安慰花棠的。 　　黑裙少女盯着小黄鸡， 边走边背着鸡肉十八烹，看着总算是回血了几分。 　　毕竟，压抑和低落不是恶猫的风格， 她总能解决问题的。 　　当年钻小被窝的猫猫祟祟，现在都变成了现在的认认真真。 　　恶猫不喜欢的东西，那就要打碎推翻，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反派的平均任性水平？ 　　顾余生他们把大部分的鸡崽送到村长几家养， 花棠抱着的这个小箱子， 则是送给崖顶小学孩子们养的。 　　之前学校只有潘老师，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学生们年纪又小，她能在空地上种种菜已经是抽时间了，没那个心力再去养点什么。 　　但现在，会有志愿者或支教老师来帮帮潘老师， 让她没有那么忙碌， 小月牙他们也年长了一岁， 可以试试圈个小角落， 养养小鸡崽了。 　　几个月之后，还能给小学添个菜。 　　和白合飞想象中“孩子们和小黄鸡和乐融融”的画面有点出入，黑裙少女和孩子们围着箱子，不仅和乐融融，还认认真真留着口水讨论这只长大以后要怎么吃，听得他一头问号。 　　“来，一人认领一只，等长大之后，你们可以一起吃。” 　　花棠提议后，小月牙他们欣然点头，认认真真按照小鸡崽的毛色特点，分鸡到户，个人承包。 　　甚至还妄图直接取名“炸鸡块”、“辣子鸡丁”等，寄托了他们这些主人的美好期盼。 　　小黄鸡叽叽的叫，和个绒团子差不多，被围观之后就挤在一起，看的花棠为首的几个，嘴角留下了被可爱到的口水。 　　崖顶小学的学生们，大多都是家里的隐形人，容易被父母忽视，基本吃穿能满足，但吃点好的机会就比较少。 　　家里吃炖鸡，他们只能分到鸡脖或鸡爪，家里吃炒肉，他们只能尝几块肉渣那种，还有些孩子在家里要是多夹块肉，甚至会惹来一顿斥责或打骂，被父母指着脸骂饭桶成精，嘴这么馋真是饿死鬼投胎，他家到底造了多少孽。 　　当然，村子里这几家不至于穷到让孩子吃口肉都困难的地步，只是家长找借口出气，看孩子不顺眼罢了，反正饿不死就行。除了过年顿顿是好的外，平时就克克扣扣，就不给吃好。 　　时间久了，孩子怕被打或被骂，也就不敢去夹不属于他们的肉了。 　　潘老师知道这件事情，可也无可奈何，崖顶小学管的这顿饭尽量准备好一点，是她唯一能做的努力了。 　　但她平时给孩子们加餐，也都是尽量买鸡蛋，买牛奶，这种蛋白质比较多的，经济实惠也方便她做饭。 　　而类似炖鸡或烧肉这样大口吃肉的快乐，还是顾余生他们带来的，大铁锅炖半天，香的学生们都坐不住。 　　去年叶姐带来的羊，可是吃的学生们连着两个月的聊天话题都和吃肉有关，所以，在馋肉的学生们眼里，可爱和好吃是不冲突的，也可以理解。 　　花棠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月牙时，他们坐着驴车走夜路回来，闻到狗肉店飘来的香气时，小月牙可是边咽着口水边捂住甜虾眼睛的。 　　“潘老师，待会儿帮忙打个下手，刚去集市上买了些排骨和糯米，可以蒸着吃。” 　　成年人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但孩子们就要简单的多，盯着小鸡崽，快快乐乐的和黑裙姐姐畅想大餐时，一点不掩饰他们的馋。 　　可是，也是这群孩子，从没有在潘老师面前撒过娇，或者央求着想吃什么东西，平时煮鸡蛋一人一个，但要是哪个学生在家挨骂或挨打，别的孩子也愿意让一个出来。 　　有的时候崖顶小学经费紧张，潘老师连鸡蛋都只能隔天煮一次，学生们蒸红薯炒青菜配挂面馒头吃的也很香，从不抱怨。 　　虽然说，潘老师他们这些成年人一直都知道，身有残疾又不受父母关注的孩子，人生的路要比别人难太多太多，可是，看孩子们盯着鸡崽畅想可以吃肉的大餐时，仍然心酸不已。 　　顾余生和林清喊潘老师去厨房，就是不想让她难受，让她找个事情做，潘老师已经做得够好了。 　　白合飞是性子软的鸽大，本来听着花棠和小孩子们嘴馋鸡崽还挺乐的，结果听到有学生神神秘秘，说他弟弟有一次把腊肠扔掉，被他捡走吃了，特别香就比顾叔叔做得饭差一点点的时候，扛不住了，扭头使劲抹眼泪。 　　虽然这几年白合飞遇到了很多事情，甚至严重到让他差点一蹶不振，但总体来说，他的生活比崖顶小学的孩子们富足安稳多了。 　　起码，白合飞从没有馋过肉，有的时候还挺不知足，嫌火锅容易上火，嫌煲汤太过清淡，逢年过年看到太过扎实的荤菜，第一个跳出来全身拒绝，太油腻他不吃。 　　用手使劲搓搓脸，白合飞把泪意压下去，去把自己的相机翻出来，到厨房问问潘老师，他可不可以待会儿拍一下学生们吃饭的样子。 　　“就是类似吃播，但是只录半张脸，回头可以做APP的推荐短视频，按点击有钱拿，给学生们加个餐。” 　　参与了APP的研发就这点好，白合飞一下子就想到“回声”的短视频投稿活动了。 　　随着注册用户越来越多，“回声”也在逐渐开发新的板块，其他社交APP出现的吃播、asmr、游戏讲解之类的视频，也可以适当的出现在“回声”中。 　　当然，这肯定也是有投稿要求的，普通的吃播如果更突出主播的能吃和饭量大，为“看”服务，那么“回声”上的吃播就要突出主播吃什么以及描述能力，为“听”来服务。 　　但不知道是吃东西不太好用“听”来表达，目前投稿的视频中符合标准的并不太多，要么说的太少全程都是咀嚼吞咽声，要么说的太多有点像是美食节目背景音，总少几分味道。 　　听小月牙他们给鸡崽取菜名的时候，白合飞听着就觉得很有意思，尤其是小孩子描绘自己对鸡崽的厚望，以及想吃什么时候的馋，太有画面感了，哪怕闭着眼睛，听得都忍不住流口水。 　　因为这些孩子是真的想吃，再怎么不善言辞的人，也能轻易的描绘出自己心底翻来覆去想象过很多遍的画面，这是求而不得催化出的技能，有着本能般的真实画面感。 　　潘老师一开始没太听明白，小白要拍摄什么，她对镜头还是比较敏感的，之前有些记者想来小学拍孩子们残疾的地方，然后说些类似乞讨求助的话，都被潘老师气的拿扫帚打出去了。 　　小白是个善良温柔的年轻人，不会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所以，潘老师要问清楚，白合飞要拍什么画面，用在哪里。 　　“潘老师，就是之前叶姐提过的APP‘回声’，里面可以帮助一些视力障碍的小朋友，或者大朋友，更倾向于听，但最近普通用户越来越多，里面要增加些内容，我觉得小月牙他们吃饭就可以拍。” 　　“镜头取到饭菜和下班张脸就行，或者我跟着筷子的运动拍也可以，主要是想采声音，让小月牙他们说自己在吃什么，好不好吃，是什么味道，然后让其他的用户点击，可以赚个饭钱。” 　　APP的版权保护做得还是很好的，当时抱着要做最角落的冷门软件想法砸出来的法务团队，可不是吃白饭的，如果视频拍的好，被用户大量点击，白合飞保证小月牙他们可以提前吃到鸡肉十八烹。 　　对，就是花棠背菜谱的那些。 　　潘老师边看着灶台里的柴火，边下了个“回声”APP，招了两个学生过来，问问他们要不要和白合飞哥哥，一起拍拍视频。 　　白合飞一点不怕麻烦，又仔仔细细和孩子们说了一遍。 　　“是看不到的小朋友能听到的声音吗？可以啊！” 　　可能是听到其他残疾的小朋友，能听到视频，崖顶小学的学生们异常好说话，还把餐桌擦干净，模拟考试一样让白合飞哥哥先教教他们，怎么录。 　　花棠贡献出小零食，放在碗里，让孩子先试吃一下，感受一下镜头和收声的效果，然后一群小学生哇哦惊讶，纷纷乐意帮忙。 　　他们的生活里娱乐游戏有限，所以遇到点稀奇事就很高兴，更别说还能录出可以听的视频，让看不到的小朋友也能“听到”他们在吃什么。 　　“姐姐和我们一起录吗？”小月牙贴到花棠身边，软软的问她，然后如愿被姐姐捞到腿上抱住，美滋滋和黑裙姐姐坐一起。 　　之前送水果的姐妹俩和花棠也比较熟，看小月牙和黑裙姐姐坐一起，也腼腆的凑过去，然后被花棠继续捞住。 　　等白合飞摆好设备，就看到自己身边只剩小男孩了。 　　小姑娘呢？ 　　白合飞扭头一看，只见到花棠贪心的抱出了“小姑娘山”，不像是准备拍吃播的，倒是想准备拍杂技的。 　　尾巴钓幼崽游戏的升级版，就是小姑娘堆堆乐吗？ 第153章 　　黑猫和新身体， 都是花棠喜欢的样子。 　　但是，要单说吃饭这件事情，那还是新身体更方便一些。 　　不仅能灵活用筷子， 想剥虾就剥虾， 想拆蟹就拆蟹，饭量还很完美，再多吃两碗饭，也不觉得撑。 　　圆嘟嘟的小黑猫再怎么能吃， 也就只能吃一碗。 　　一米七几的黑裙少女， 哪怕看着纤细也好大一只，可以愉快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所以， 每逢吃饭花棠一定会变过来，端碗拿筷子坐好， 要不然都觉得自己吃亏。 　　热爱是进步最好的推动力， 花棠逐渐适应人类生活的课程之中，一日三餐是最先考到满分的。 　　顾余生他们把主菜荷叶糯米蒸排骨端出来的时候， 早就坐好的学生们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盯着蒸屉下露出的荷叶， 眼神都直了。 　　花棠的表情差不多， 把注意力从镜头上移开，从“小姑娘堆的山”下伸出手臂， 完美绕开烫手的热气，用筷子剥了两下，把蒸屉下包裹食材的荷叶拆开， 动作熟练的根本看不出一个月前还只是猫猫。 　　荷叶拆开后， 糯米和排骨的香味就更诱人了， 顾余生做的分量足， 满满当当的摆在蒸屉里，看的学生们都是吞口水的声音。 　　哪怕没有吃过，但闻闻这个香味大概也能猜到多美味啊！ 　　但哪怕这么香，也没有哪个孩子先动筷子尝一口，连年纪最小的弟弟，都在旁边忍下来，等妈妈和叔叔哥哥们一起坐过来。 　　大家要一起吃饭，不能先偷吃。 　　白合飞在旁边看着镜头，本来还担心孩子们笑笑闹闹，场面太过热闹导致他不好拍，结果发现大家都乖乖坐着，没一个孩子想伸筷子先尝尝，看的花棠也默默放下筷子，捋了两下小月牙的辫子，过过手瘾。 　　“潘老师，你先和孩子们去吃饭吧，我和林清再炒两个菜就行，很快的。” 　　“没事，现在还不到平时吃饭的点，三个人忙也更快，大家一起吃才香。” 　　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顾余生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努力克制自己的花棠和孩子们，他们还有两道菜没做完，干脆让潘老师先带着孩子们吃好了。 　　但潘老师拒绝了，做饭挺辛苦的，哪有不等大家聚齐先吃的？ 　　顾余生他们想多照顾学生们几分，买食材做大餐是一回事，孩子们要学会感谢和礼貌，等他们一起吃是另一回事。 　　越是这种小事情，就越要在意，潘老师挺坚持的，顾余生和林清他们也不再劝，一起加快动作把剩下的菜炒出来，加快开饭的速度。 　　“香不香，有谁知道这是什么菜？”相比学生们和花棠，白合飞理智多了，闻着菜香不至于捏着筷子等吃饭，把镜头调好之后，抛出个问题引导着小月牙他们说说话。 　　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神要看向对方才礼貌，小月牙和旁边的两个孩子离白合飞最近，听这个问题是问他们的，就艰难的把眼神从糯米蒸排骨上面挪开，看着白合飞哥哥后，使劲点头。 　　“太香啦，我能吃两大碗饭！” 　　“香，不知道是什么菜。” 　　给学生们加上小月牙姐弟做饭，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糯米蒸排骨算是比较费时间的菜，再加上糯米不太好消化，他们这里排骨又比较贵。 　　所以，之前潘老师不仅没做过这道菜，她自己都没吃过几次。 　　倒是在给顾余生打下手的时候，潘老师用心的记下怎么做的，准备回头有时间，再给孩子们做几次。 　　小馋猫看着很可爱，但是，看久了就有点心疼。 　　如果条件允许，潘老师也想让学生们和别人家孩子一样，起码不会馋肉，嘴里没吃过多少好吃的。 　　“那我们待会儿和顾叔叔撒娇，明天也吃这个好不好？” 　　白合飞逗小孩，还专门问了小月牙的弟弟，把撒娇的重任交给最小的朋友。 　　“……今天吃就可以了，这个好贵呀！” 　　没想到，小朋友想了想之后，居然拒绝了白合飞。 　　好吃的就是因为不常吃，才这么期待，平时他们吃的也不错，不用天天吃的。 　　旁边大一些的学生也点头，觉得今天能大吃一顿就很好啦，不用明天再吃一遍的，要不然好浪费钱。 　　白合飞愣了一下之后，有点意外这个回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感受，只能坐好把镜头扶稳，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剪辑，争取给孩子们多挣点加餐的钱。 　　饭菜凉了就没有那么好吃了，所以顾余生他们也没有让孩子们等太久，很快端了两道菜出来，问学生们都洗干净手没，坐下来开饭。 　　潘老师担心自己夹菜，有些孩子不好意思吃排骨，就拿饭勺给每个孩子分一小碗，看谁吃完了再分，热热闹闹的，每个吃的都很香。 　　顾余生的手艺的确很好，糯米和香菇丁鲜香可口，藕丁则保留着清脆的口感，收汁后再蒸的排骨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又香又软，轻轻一咬就脱骨分离，小孩子的牙口吃的也很方便。 　　花棠吃了一小碗之后没有再加，夹了旁边的蒜蓉空心菜也觉得很好吃。 　　然后看着小月牙他们吃的头也不抬的，心情愉悦，补足了花棠让出排骨的小小遗憾。 　　虽然自己吃也很快乐，但是看着好多小朋友们吃，是可以收获翻倍愉快的。 　　顾余生他们吃的也不太多，所以还剩下了一些菜，收好凉在井水里，晚上还能热一热。 　　“潘老师，你们继续上课，我们先回去了。”顾余生他们明天下午离开，上午也来不及过来做个饭，所以准备先回去，今天晚上做点什么，明天直接拿过来。 　　这话还没和潘老师说，所以她以为顾余生他们要回去休息，忙应声把之前摘得菜篮拿过来，让他们回院子洗洗就能吃。 　　“这都是种的黄瓜和西红柿，比买的菜要好吃，你们回去当零食吃。” 　　白合飞把设备收好，花棠挨个rua了一遍吃饱的小朋友，一行人先离开崖顶小学回去。 　　当然，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花棠推着顾余生的肩膀，嚷嚷着自己没吃饱，让他把之前行李箱装的泡面去煮两包。 　　林清和白合飞也没有吃太多，看顾哥准备煮泡面，立刻过来要加伙，再多来两包，还把之前救援队发的罐头找出来，“嘿，这还有盒午餐肉，幸亏没吃完，来来来，一起加进去。” 　　反正明天就要离开去其他地方了，顾余生在厨房里找了找，看潘老师之前拿过来的鸡蛋还剩下几个，也一起煮到了面里。 　　这泡面经常吃不怎么香，但偶尔吃，真香。 　　再加几块午餐肉，来个溏心蛋，煮点小青菜，花棠他们一人端个碗，吃的心满意足，连汤都喝干净了。 　　等吃饱了，花棠跟着顾余生他们又去镇上买了次食材。 　　晚上他们准备做个类似同安封肉的菜，扎实又解馋，还能让潘老师找冰箱冻起来，时不时解冻一点给孩子们拌米饭吃，能吃个三四天。 　　估计叶丝兰也没有想到，顾余生他们多留的几天，基本上全在这里做菜了。 　　但花棠还挺喜欢的，哪怕之前在集市上遇到不太愉快的事情，在镇上的菜市场拎着菜篮也逛的愉快。 　　还有摊主大姐看她乖巧好看，塞个杏子或葡萄让她尝尝，花棠要是觉得好吃，就美滋滋的把白合飞扯过来，买。 　　大部分的人，还是平凡且善良的。 　　等到了第二天，花棠他们是提着做好的菜来告别的，让潘老师又哭笑不得，又觉得不好意思。 　　小顾他们真的帮了崖顶小学太多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潘老师你收下吧，我们之前没少收到你寄的山菌和农家菜，别客气。”林清说的是真心话，人和人的关系靠的是有来有往。 　　他们专门多留几天，除了帮救援队处理点事情，就是想感谢一下潘老师之前寄的东西。 　　和去年告别的场景很像，学生们舍不得顾余生他们离开，胆子大一点的，还会伸手主动要抱。 　　尤其是今年多了个黑裙姐姐，好多小姑娘喜欢她，轻轻扯着花棠的裙摆，想让姐姐再住几天。 　　“我们还会来的，没事。” 　　花棠学着顾余生他们的动作，伸手拍拍，模仿着学会暂时的离别。 　　小月牙有点伤感，但挨着花棠依依不舍的时候，还不忘左右看看，发现车上只有甜虾后，“姐姐，猫猫和你们一起走吗？” 　　猫猫没法和姐姐同时出现这事，在短时间内，还没有引起孩子们的疑问，但小月牙这么一个问题，听得顾余生他们和多少有些猜测的潘老师都难免一僵。 　　也就花棠理直气壮的点头，“当然，那我让猫猫过来说个拜拜？” 　　“可以吗？那我们也要和猫猫说声再见。” 　　“没问题。”花棠应下后，在小月牙他们期待的眼神中，半点不心虚的把问题扔给顾余生他们。 　　现在，猫猫和姐姐该怎么一起出现呢？她都答应人家小姑娘了！ 　　然后，顾余生和林清默默用眼神把问题转移给了白合飞。 　　来吧年轻人，发挥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 　　白合飞：？？？ 第154章 　　让猫猫和姐姐同时出现？ 　　花棠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为什么要难为弱小无助的鸽大呢？ 　　尤其是被孩子们纯真的疑问眼神盯住后，白合飞的额头都忍不住冒汗， 仿佛回到了高中的考场上，考试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起，但自己忘记涂答题卡的惊险时刻。 　　简直比猫猫变姐姐的本猫还要紧张。 　　好在只要脸皮厚，问题就追不上猫的家伙就花棠一个，知道些什么的潘老师贴心又及时的解救了鸽大，转移话题没让学生们继续问下去，彼此顺利告别。 　　一行人一辆车， 花棠变回猫猫后快乐的横在后座， 然后靠着甜虾坐垫， 舒服的把自己摊成液体状。 　　车内空间有限， 还是猫猫状态最舒服，花棠总算找回点旅游的快乐。 　　但很明显，白合飞就没有这么愉快了。 　　估计是还没有从自己为什么依旧是食物链底端的事实中醒来， 坐在后座角落的年轻人，宛如头顶有朵小乌云。 　　顾余生在开车， 林清坐在副驾驶， 回头看白合飞头顶的小乌云都快下雨了，还是出于良心安慰了几句，“小白， 没事，生活就是起起落落，看开点。” 　　黑猫抖了抖耳朵尖， 被起起落落的重点在于“落”逗乐， 满意的伸懒腰在白合飞的衣服上踩踩爪。 　　好在顾余生他们接下来去的温泉酒店安抚了白合飞的心，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花棠欺负了， 时间长了，莫名就习惯起来了。 　　原本的旅游计划被救援打乱，经历的事情又比较疲惫，所以说好的找个地方短途旅游一下，最后就变成去温泉酒店呆个两天，放松放松再返回九州小区。 　　这个地方是韩蓝推荐的，温泉质量好环境也干净，还就在小月牙家乡返回九州小区的路上，开车绕一段就能找到。 　　可惜的是，他们的出游计划已经超时，小饭馆和宠物医院都迫切的需要顾余生和林清回去，白合飞也有学校和别的事情处理，泡泡温泉他们就要立刻返回了。 　　开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顾余生停好车之后去前台核实预约信息，林清和白合飞带着行李打量，然后心满意足。 　　“环境不错啊，而且里面是小院子的那种套房，也很整洁干净。” 　　“怎么样花棠，喜不喜欢？” 　　温泉酒店的宠物入住是需要缴费和提前登记的，而且，还要带一个类似定位的项圈，保证宠物和其他客人的安全。 　　花棠拒绝项圈，所以是变回来之后才下的车，牵着甜虾的绳子跟在旁边，有点抗拒越来越重的水汽。 　　自从学会游泳之后，花棠对水的嫌弃减轻了不少，救援的时候也是正常跳水跳河的，可温泉和普通的水还不太一样，是有轻微味道和热气的，让花棠哪怕已经不是毛绒绒状态，也觉得浑身要被打湿了。 　　也就是白合飞之前在车里一直夸酒店的饭很好吃，温泉蛋更是一绝，花棠才没有拒绝来住温泉酒店的。 　　哪怕不是猫猫的样子出现，花棠讨厌被打湿的感觉也保留了下来。 　　甜虾这种亲水的狗子，才是毛绒绒里面的异类和奇葩。 　　“我选这个房间。” 　　顾余生他们直接约了一个小院子，类似套房的设计，里面有好几个小房间。 　　既能每个人选一个，分开住，又能离得比较近，做什么都方便，还不用单独再给花棠去开一间房。 　　进来之后，花棠就挑走向阳的最小房间，或者说，是个小的采光书房。 　　因为不是卧室，里面就没有放床，只有一张休息的躺椅，看着还挺舒服的。 　　花棠喜欢暖洋洋，也喜欢小空间，这个小的采光书房简直是量猫定做，连躺椅的大小，对于猫的体积来说都很合适，睡觉时变回毛绒绒，还能在躺椅上打个滚。 　　顾余生和林清换着开车也挺累的，等花棠选走自己喜欢的屋子，也就近选了个房间，然后看了看时间，和白合飞说了酒店供餐的时间还早，各自去休息一下后再去吃饭。 　　“行，那我们一个小时后见，我去冲个澡还能眯一会儿，泡温泉可是要好体力的。” 　　白合飞觉得这个安排很好，进了自己挑的房间后准备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晚上去泡池。 　　顾余生和林清也各回房间休息整理，把行李和甜虾安顿好之后，不放心的顾余生又来了一趟书房门口，问花棠还需不需要别的东西，以及叮嘱她温泉酒店除了屋子和温泉外，到处都是摄像头，没有项圈的动物会引发报警器的。 　　“知道了——” 　　顾余生知道花棠可以隐身，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花棠没带项圈在外面转悠被拍，真的会让摄像头后的保安立刻拍报警器，然后出来抓猫的。 　　这家酒店的规格比较高，对入住的宠物要求严格，如果发现不明身份的动物，更是会第一时间控制，免得伤害到其他客人。 　　来这里之前，花棠就看过这些注意事项，听顾余生再次叮嘱她的时候，懒洋洋应声，保证只要她出门，就会从猫猫变回去。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还是人的身份更方便好用，花棠知道这个道理的。 　　心满意足的在躺椅上翻身，花棠注意到摆在书房桌子上的菜单，从猫猫状态变回人形，把颇有质感的菜单册翻开看。 　　白合飞说的没错，这家酒店的餐点做的也很好，在三餐的开餐时间外，还有一些点心和饮料供应。 　　花棠对这个感兴趣，把房卡拿了一张后，踩着木拖鞋往外走，刚走过一个回廊，就看到了个熟人，高天捷。 　　步子一顿，花棠退回两步，往高天捷那边走去。 　　高天捷正在走廊旁的台阶上拨电话，听着声音有点急，皱着眉头被什么困扰着。 　　花棠走过去的时候，故意放重的拖鞋声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反而听着声音更急，语速更快了。 　　这里遇到高天捷也是巧合，之前他们规划出游的时候，高天捷忙着其他的事情，杨冉不在国内，两个人只能很遗憾的发个表情包，希望顾余生他们好好玩。 　　但现在旅游计划被打乱的同时，还严重超时，居然撞到了高天捷。 　　遇到熟人，恶猫总是要表示表示的，花棠本来想跳过去用爪爪吓唬一下她，但临时想到酒店里不宜变猫，就干脆踩着木拖鞋走过去。 　　用自己的新模样吓唬高天捷，效果可能会更好。 　　“苏总，我现在不想和你吵，这个不是我们的分歧，而是你找的模特根本不配合，懂吗？不配合！” 　　花棠靠近，还没有绕到高天捷面前，就被她的一嗓子震住，“不可能，我就是找只猫来当模特，都不会让她来的！” 第155章 　　对曾经一度放弃设计， 觉得自己天赋有限想要改行的高天捷来说，时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玄妙，越强求越得不到， 可真的坦然处之时， 机会来了。 　　她的事业春天， 在加入韩蓝的剧组后，正式来临。 　　尤其是影视剧中有些特型服装，削弱了耐用、舒适等日常因素后，反而给了高天捷灵感的展示空间。 　　她不是没有天赋， 而是擅长的设计并不适合面向大众市场的日常女装， 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 才能展现才华。 　　除了专供剧组服务剧情的设计外， 高天捷在礼服的设计上也挺有想法的， 尤其是和杨冉这种设计鬼才交流学习了一段时间， 理顺她的思绪后，也试着给韩蓝出了两次出席礼服。 　　明星应该是服装更换频率最高的职业，尤其是出席活动的衣服，要是穿了两遍可能还会被拍照群嘲，媒体的眼睛都很敏锐。 　　韩蓝离婚之后，生活重心转到了工作之上，事业粉半夜要笑醒的那种。 　　又和朋友参与了剧组的筹备，成为半个幕后人员后， 韩蓝需要出席的活动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尤其是一些有主题的活动，需要穿一些很有设计感的衣服，常规的晚礼服反而太过平庸。 　　所以， 韩蓝就需要单独约一些小众的定制， 高天捷也是其中之一的设计师。 　　上个月， 高天捷的一件“云朵坠下的水痕”理念的渐变长裙，搭配韩蓝的湿发和红唇，成功出圈，不仅把#姐姐的美貌今天也在营业#的tag送上热搜，也让高天捷小火了一把。 　　除了一些同样需要个性化定制礼服的明星，还有些时尚杂志也会邀请高天捷，她选中了一家后专门配合了拍摄主题，没想到辛苦二十多天，在模特这里出了问题。 　　请来的模特小有名气，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原本在前期沟通的时候除了点小摩擦之外，合作态度也算不错。 　　但等成衣出来后，模特居然要求高天捷为她改衣服。 　　而且，还是挑高天捷不在现场，和工作室一起出来短暂放松一下的时候，模特直接找到杂志的主编，要求改衣服，否则就不拍了。 　　高天捷在这一行呆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荒唐又难以置信的听完模特的修改要求之后，更是直接气笑。 　　加上她之前在女装成衣的从业经验，这么些年，高天捷还真的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接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要求设计师改衣服的模特？ 　　而且不是尺码问题，仅仅是衣服的设计有违模特最近炒作的甜美人设？ 　　要知道，模特的工作是展示衣服，表达设计师的理念，他们和定制客户不同，在设计师眼里，衣服才是更重要的。 　　哪怕是国际上知名的模特，平时用心维护自己的形体，也是为了让自己轻松塞进千奇百怪的衣服里面，而不是要求设计师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改。 　　高天捷自认态度是很温和的，在设计之前，也和模特的团队多次沟通，根本就没发现模特有拒绝合作的意向，没想到在成衣出来后，给她来这么一招。 　　这不就是算计着高天捷没法在短时间内按照其他的模特身体数据赶制一套，卡着时间的拿捏她吗？ 　　而且，模特那边连怎么改的方案都准备好了，要求高天捷把头部装饰换掉，能完全体现出模特的妆发，然后胸甲部分去掉，改成体现女性美的设计，显然图谋已久。 　　毕竟模特最近参加了一个大火的综艺，身价翻了又翻，知名度远超高天捷这种幕后设计师几条街，有自信要求高天捷来配合她们。 　　槽点太多，高天捷直接挂断模特那边的电话，然后气到恨不得砸手机。 　　其实想想，她也清楚模特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要求，因为这次的设计灵感来自“权柄的铠甲”，成衣和铠甲类似，由八部分组合而成。 　　其中“战袍”和“战裙”的贴身设计中含有部分金属，是高天捷想了很多办法才找到老工匠一点点锤炼出来的。 　　相关的尺寸，也都是按照模特的身体数据来的。 　　模特团队能看出，这套衣服的亮点就在“战袍”和“战裙”的金属设计，只要曝光足够，出圈效果不差于韩蓝之前的渐变长裙。 　　但头盔和胸甲部分的设计，又太过掩盖模特的个人特点，所以她的团队衡量了人气和炒作点之后，又不想错过高天捷的设计，那就卡着时间出幺蛾子，用拍摄在即来压着高天捷改衣服。 　　设计师这一行，太呈现金字塔分布了，顶端设计师趋势可数，小设计师则很难出头。 　　要是换个设计师，面对这个强势的模特团队，可能会进一步谈判彼此妥协，想想解决办法。 　　但遇到高天捷之后，她直接给这个模特画了个叉，哪怕衣服扔在那里，永远摆在人台上，她也不会按照模特的想法改衣服的。 　　别的都好说，唯有设计稿不能乱改，高天捷在这件事情上极其较真，半步都不会退的。 　　死心吧，她就是找只猫来当模特，也不会改自己的衣服。 　　气到头晕的转头后，高天捷就一眼看到了花棠。 　　总穿黑裙子也不是办法，顾余生他们都没什么买女装的经验，还是麻烦潘老师用手机搜几件，然后他们按照图片去市内商场买的。 　　所以，花棠总算是换了件衣服，现在穿的是藏蓝色的棉质宽松中裤，踩着木拖鞋的时候，衬的脚踝纤细白皙，特别有光泽感。 　　而且，高天捷发现，自己居然需要微微抬眼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她有一米七多，面前的年轻女孩肯定比她还要高一点。 　　两人相距不过半米，高天捷惊讶于花棠的容貌和身高时，花棠挡在高天捷的面前，也很清楚的看到高天捷提前转身没有被自己吓到。 　　恶猫失望三秒，用手微掩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后歪了歪头，算是和高天捷打招呼，然后准备离开去找点心吃。 　　反正猫科动物的社交一直都比较矜持傲娇，歪歪头已经是恶猫对很熟悉的人，最高级别的打招呼待遇了。 　　当然，在高天捷看来，面前的年轻女孩实在太“特别”了。 　　不仅理直气壮的出现在自己的背后，看她转身时一点退让和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还姿态慵懒的半眯猫眼打了个小哈欠，歪头看着她。 　　能和白合飞做好友的高天捷，显然也不是什么社交小达人，看年轻女孩这种自然又娴熟的陌生人见面方式，没觉得被冒犯，反倒觉得有点羡慕。 　　她和鸽大这种不怎么愿意见光外出的家伙，看到陌生人能躲三米远，哪里还能理所当然的拦路，一言不发却又不觉得举止古怪，仿佛一切就本该是这样。 　　“等等。” 　　高天捷看着年轻女孩踩着木拖鞋准备离开的背影，灵光一闪，出声喊住了她。 　　花棠步子顿住，好奇的扭头，还以为高天捷认出自己来了，可她一没有说话二没有吃东西，高天捷怎么认出她的？ 　　很显然，高天捷并没有认出花棠，她看着女生回头时，微微上扬的猫眼，总算抓住了灵感，“你好，有兴趣当模特吗？” 　　面前的高挑女生除了相貌出色，身材比例优秀外，更吸引高天捷的，是她身上少有的慵懒气质和漫不经心，坦然又理所应当。 　　虽然有点‘要不是长得好看很容易被打’的感觉，可是，高天捷觉得这更像是被充裕的爱和丰厚的物质条件，精心供养出来的骄傲和矜贵，完美符合她设计理念之中的“权柄”。 　　模特团队要求改衣服的本质，是他们没有看懂整体设计的灵魂所在。 　　权柄的铠甲，重点不在于铠甲，而在于权柄，庄重而繁琐的衣服本身是在堆砌穿者的气质与贵气，删减之后反而变得轻浮。 　　但现在，高天捷发现一个很契合自己设计核心的“模特”，把要求改衣服的糟心事一扔，立刻把握机会试图说服对方，来当自己的模特。 　　甚至担心自己表达不到位，用手机摁了一个震紧急动后，让小助理速来救场。 　　花棠对模特不模特的不感兴趣，她好奇的是，高天捷到底认出自己没有？ 　　如果没有认出，为什么想要一只猫当模特的高天捷，一眼就看中了她？可高天捷的态度，也不像是认出了花棠。 　　小助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老板挡在一个高挑的女生前面，努力的在说些什么，跑过去一听，是老板看中女生当这次拍摄的模特。 　　“……当然，我们的成衣充分体现了权利的狂妄和傲慢，是反派人物的专属，尤其是铠甲的设计，更是充满着冰冷和残忍，真哒！” 　　刚赶到高天捷身边，小助理就听到这么一耳朵，闪过一排问号，等等，老板，你说的是我们之前的那件成衣吗？ 　　哪个设计师看到自己心中理想的模特，会上去先进行一番邪恶描述啊？ 　　老板的社恐，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正在小助理着急，准备为老板力挽狂澜的时候，站在老板面前的年轻女孩总算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好的呀！” 第156章 　　模特这个职业， 对大部分女孩子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尤其是平面模特，不仅能穿好看的衣服，拍不同的照片， 薪资也不算低，总体来说， 性价比很高。 　　但很显然， 踩着木拖鞋的高挑女生并不在意这些， 高天捷说这些好处的时候， 对方无动于衷， 就差懒洋洋打个哈欠了。 　　这就很尴尬了，高天捷本来就不是什么社交小能手， 看自己心中“理想模特”要离开， 着急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等， 可以听一下成衣的理念吗？” 　　可能是高天捷从小到大， 除了事业上遇到的波折外，其余都很顺利有关，她的性格本质上是有点纯粹甚至天真的，在发现自己找不到让别人心动的筹码后，情急之下， 干脆真诚的聊一下她的困境，以及她真的很需要她的帮助。 　　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只剩下真诚一条路了。 　　“……那个， 现在模特是有点不太好找。” 　　高天捷挠挠头，显得有点窘迫， 按理说她的名气加上杂志的知名度， 不至于被原模特摆了一道后， 找不到新的模特来救场。 　　成衣一不低俗暴露， 二不故意炒作，哪怕尺寸已经固定，其实也不是大问题，反正模特们的身材某种程度上还是挺相像的，成衣又不是完全贴身款，身体数据九成吻合也是可以补救调整的。 　　所以，问题就出在成衣的风格上。 　　权柄的铠甲，只听这个设计理念就知道是锋利厚重，甚至锐利到有些刺眼的，和什么女人味、甜美感无关，是极具攻击性，甚至有些傲慢的。 　　这件成衣的灵感，是高天捷致敬大师之作，延续了其中“权力”的特点，用权力就是最好的魅力为核心，设计而出的。 　　在多年前，有一位姓陶的知名女星，在出席颁奖晚会时穿过一件白色火焰的露背长裙，那种张扬又夺目的诱惑感，和女星把红毯踩出小坑的画面，是高天捷心头的红玫瑰，一直都难以忘怀。 　　那不是件简单的裙子，那是战袍，是加冕的王冠和披风。 　　但同时，“权力”系列的衣服对模特极其不友好，在女性之中的认可度也出了名的低。 　　起码除了陶姓女星之外，很少再有人敢去挑战同系列的衣服，要么是身高不足，要么是气场不对，要么就是和原模特差不多，觉得成衣有违人设，太过锋利和咄咄逼人，要求改衣服。 　　“这不是讨喜的衣服，因为很多女星或模特，是拒绝自己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没有半点女性柔软，甚至会因为过强的权力感，引来男观众的强烈反感。” 　　毕竟，一个身为掌控者，发号施令，放在职场上是顶头上司，放在官场上是上级领导，可能断他晋升之途，可能挫他升职加薪的女性，再美，男人看着也是反感的。 　　可是，权力的本质就是狂妄和傲慢，是不分性别，咄咄逼人的。 　　高天捷不愿意改，也不愿意妥协，所以在挽留花棠的时候，干脆真诚的说明这个情况。 　　没想到，出乎她意料的是，说到成衣设计风格自带的“弊端”时，刚才还不太感兴趣的女生，眼神立刻就变了。 　　高天捷是社恐，又不是傻，当即就猜测出，面前的女生被吸引的点，可能不太一样。 　　于是，就变成了小助理赶到时听到的那些话，听着像是把成衣所有的缺点说出来，但就是这些特质，吸引着花棠。 　　“会给铠甲配武器吗？” 　　“可以考虑，要长柄的刀吗？铠甲和刀更般配。” 　　“再开两道血槽？” 　　“三道，刀还要是厚刃的那种，血腥又残忍～” 　　刚才还坚持不改自己设计稿的高天捷，在听到对方要不要加武器的提议之后，立刻变得她可以，她没有问题，她甚至回头就能考虑考虑，让成衣的整体效果变得更完美和惊艳。 　　一聊这个，花棠和高天捷就很有话说，哪怕还没有告诉自己的名字，就已经有几分知己的味道了。 　　好在还是小助理比较靠谱，及时拉住快把成衣的图片拿给对方看的老板，准备和年轻女孩聊一下模特的具体工作。 　　花棠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但她知道有问题找人来解决，于是，把高天捷和小助理都带了回去，让顾余生他们来解决。 　　白合飞整理好东西就在客厅里煮茶，听院子被刷卡推开后，就抬头往外面看想知道刚才是谁出去了，看到高天捷的时候，惊讶的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 　　“天捷，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白？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不是放大家鸽子出去旅游了吗？” 　　两个好友见到后，十分熟络的反问一句之后，高天捷看到了陆续推开房门到客厅的顾余生和林清。 　　林清只见过几面，但顾余生是小饭馆的老板，还见证了高天捷和她的年糕精师弟杨冉的感情波折，那就是熟人。 　　“哎，都是认识的就太好了，我想签这个女孩当这次成衣的模特，都是熟人我就放心了。” 　　高天捷签别人，不仅要消除对方的疑虑，证明自己是正经设计师，不是什么骗子，还要担心对方是骗子，来辜负自己这个无辜的设计师，毕竟之前那个模特给的印象实在太差，她经不起再被坑一次了。 　　现在看到女孩是和白合飞他们一起来的，四舍五入，那也是高天捷的熟人了，对社恐实在是太友好了。 　　“啊？你要签花棠？” 　　白合飞仔细看了看好友的表情，有点分辨不出对方到底认出花棠没。 　　“咦？居然也叫花棠？” 　　好叭，很明显，高天捷没有认出花棠，起码没把黑猫和少女联系到一起。 　　不仅没有联想，高天捷还很萌萌哒的转头和小助理聊，之前借住在白合飞家里的时候。 　　正是她被设计稿折磨的痛不欲生，在画不出参赛稿和想要改行之中挣扎的时候，但没想到高天捷居然和黑猫花棠在偏好上意外合拍，看到小黑猫喜欢自己天马行空的设计稿后，偷偷做各种款式小衣服的快乐知己生活。 　　而且，高天捷没有忘记，自己和韩蓝认识，以及能和杨冉说清楚走在一起，也有花棠的功劳。 　　原来叫花棠的，都是灵感缪斯啊～ 　　“对了小白，花棠没有和你们一起出来玩吗？” 　　“嗯？” 　　“不是这个女孩子，是黑猫的花棠，如果可以，让黑猫也加入到镜头，少女和黑猫想想画面就很完美。” 　　很明显，高天捷和白合飞都是不怎么决定事情的，所以，有关花棠的模特工作，是顾余生和小助理在详谈。 　　高天捷坐在旁边，看少女依在沙发旁，懒洋洋用手撑住自己脸颊的样子时，突然想到同款姿势的黑猫，愉快的扭头问小伙伴，能不能顺便把黑猫也签下来。 　　只要偶尔出镜就可以了，黑猫的形象也和什么权势、神秘符合，在一起拍摄效果绝对很好。 　　又是“猫猫和姐姐一起出现”的难题，但这次白合飞不会轻易的被打倒，给小伙伴高天捷来了一个白眼后，鸽大坚定拒绝，“能签一个花棠就知足吧，还两个花棠？” 　　这话是真话，但是也有两种理解意思，高天捷没有多想，以为小白说的是名叫花棠的黑猫，和名叫花棠的少女很难同时出镜，没有多想，看合作谈的顺利就也没有再强求。 　　“哎对了，差点忘记你是韩蓝的死忠粉，怎么样，我有签名照片，要不要？” 　　别看韩蓝、高天捷还有白合飞，他们和顾余生、叶丝兰一起投资的公司，但白合飞还是有点怵和韩蓝接触这件事情，把粉丝和爱豆之间的距离拿捏的死死的，导致韩蓝现在都不太清楚，当初花棠拿的明信片是来自白合飞这件事情。 　　最多以为白合飞是她的路人粉，没想太多。 　　现在高天捷和韩蓝关系不错，就想提携一下同为社恐的小伙伴，问鸽大要不要新的签名照片，网上都没有更新过那种。 　　“对了，小白你交个底，花棠和顾老板是什么关系啊，家人？还是别的，我能推荐一下花棠，去和韩蓝认识认识吗？” 　　“你知道编剧杜行吗？韩蓝他们剧组这次和杜行可能有合作，听说里面有几个角色还在找演员，有一个女枭雄的角色，我觉得花棠挺适合的。” 　　既然高天捷没有认出此花棠就是彼花棠，白合飞也不打算戳破这件事情，但是一听高天捷准备把少女版本的花棠介绍给韩蓝，呛到咳嗽连连制止。 　　他觉得，过高的曝光对花棠来说，可能不利于保护她的身份。 　　但高天捷没有理解白合飞的意思，有点困惑，“韩蓝的剧组你放心，绝对不会欺负人，干嘛这么激动啊？” 　　“不是这个原因，咳，花棠当一次模特也就算了，别的出镜最好别，不合适！” 　　至于为什么不合适，白合飞又不好直说。 　　“枭雄是什么意思？” 　　花棠的五感决定了没有人能在她附近说悄悄话，任高天捷和白合飞在旁边嘀嘀咕咕，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林清，问他枭雄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有点坏的英雄？” 　　哦，那猫可。 第157章 　　性格不同， 会影响选择和处事风格。 　　如果白合飞是转运猫，那么黑猫绝对是能苟小能爪，挑一个和自己智商差不多的心软铲屎官， 然后完美融入混吃等死的生活，低调为重。 　　但显然， 世上没有如果，所以白合飞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花棠会答应去当高天捷的模特，甚至还对角色试镜跃跃欲试。 　　猫猫变姐姐这种事情， 不应该是小心翼翼躲藏，不要被别人发现吗？ 　　好在，白合飞苦恼归苦恼， 代花棠和高天捷谈合同的顾余生还是比较懂猫， 能猜出缘由的。 　　不管是小黑猫，还是长腿姐姐，花棠一直都没有变过，理直气壮的生活， 电量满格的自信，以及猫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的行动力。 　　花棠的认知里面，就没有她躲躲藏藏， 妥协退让的可能性， 所以，喜欢做就去做什么， 感兴趣就敢往前走， 才是小黑猫的正确打开方式。 　　人类和猫科动物掰扯这么多年， 也没有见猫猫们服软， 可见猫科动物的固执。 　　在花棠的字典里， 只有别人适应她的，不存在她适应别人的。 　　顾余生和叶丝兰能做的事情，不是劝阻，而是兜底，要不然也没有底气成为花棠最信任的两个人。 　　两方相熟谈合同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顾余生并不因为花棠是高天捷心中的完美人选而故意拿捏抬价，小助理也知情知趣把条件放的宽裕尽量配合顾余生提出的要求，拍摄的时间也很快敲定下来。 　　“对了，花棠你的力气如何？” 　　高天捷看顾老板和小助理谈妥后，想到什么似的提问，想知道这个高挑纤细的女孩，力气如何。 　　因为，成衣的重量不轻，如果脆皮一点的模特，可能穿上个半小时就小脸煞白，需要中止拍摄换衣服了。 　　“我作证，没问题。”不用花棠回答，曾被轻松举起的白合飞默默举手，拿自己的体重作保，“花棠能把我拎起来。” 　　反正白合飞和高天捷熟悉，朋友之间也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自尊，不介意拿自己举例。 　　“真的假的？”白合飞拿自己举例，足够直观具体了，但高天捷还是有点不信，看着花棠纤细的肩颈，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小胳膊，能把白合飞举起来。 　　要是顾老板的身高和体型，单手举一只鸽大还挺正常的，花棠这个身形，实在有点难以想象。 　　要不是自己是被举起来的那一个，白合飞也不敢相信花棠的力气，他看高天捷带着点怀疑的表情，抽抽嘴角之后，指了指甜虾，“花棠能自己带着甜虾出去玩，然后把狗子累到撒娇，要抱回来。” 　　“天辣！力气这么大！” 　　曾被甜虾当风筝放起来的高天捷一听新的举例，立刻惊讶到拍腿，然后连连点头，那她有具体概念，知道花棠肯定能胜任拍摄了，鸽大脆到实在没什么参考意义。 　　白合飞：…… 　　这糟心的小伙伴。 　　好在高天捷他们还急着回去处理前模特留下的问题，签完合同之后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勉强保住她和鸽大的友谊小船。 　　高天捷他们离开后，顾余生几个也就多呆了一天，泡了泡温泉后开车返回九州小区。 　　出来近一个月，不说顾余生他们，就是花棠也有点想家。 　　等小黑猫看到眼熟的街区后，就巴在了车窗玻璃边，尾巴尖忍不住一摆一摆的，然后看到九州小区配有猫箱的标志性建筑物，越来越近。 　　“花棠，注意别被监控拍到了。” 　　知道花棠要出去，顾余生把车窗降下来之前叮嘱一句后，就只能看到一抹黑影子了。 　　“顾哥，我也在这里下车，顾哥林哥明天见。” 　　不止是花棠想念熟悉的地方，白合飞也有些恋家，在花棠跑的没影儿之后，让顾哥把他放在小区门口，方便他走回去。 　　车里一下走了两个，顾余生看了眼林清，也不准备把车往小区里开了，先绕到南门那里把林清放下，然后就剩他和甜虾之后，才去停车回小饭馆。 　　“顾哥，你晚上好好休息，我也明早来，记得多留份早饭。” 　　林清这段时间没回宠物医院，堆积的事情也不少，下车之后挥了挥手，约好明天的蹭饭事宜。 　　在顾余生带着甜虾回小饭馆，放下行李开窗通风，挽起袖子任劳任怨准备打扫卫生时，撒欢的小黑猫已经围着九州小区绕了两圈。 　　虽然说离开也就一个月，但是发生在花棠身上的事情可不少，尤其是花棠差点没回来，让她更想念这个地方了。 　　踩着只属于她的猫道挨家窗户看过去，花棠光明正大的侵犯住户的隐私权，要是遇到阳台上挂的衣服飘出来，还伸爪去摁个印子，给衣服主人一个“惊喜”。 　　等转到太阳西下，花棠跳到红瓦房的屋檐上，找到熟悉的位置揣起爪爪看夕阳时，好多下班回家或放学回来的住户都会专门走过来，挥挥手和黑猫打个招呼。 　　“花棠回来啦？” 　　“哇，是不是小饭馆也可以恢复营业了？” 　　“猫猫又在看落日呀～” 　　花棠是直到太阳完全落山，黑色的天幕开始挂上星星时才回到小饭馆的。 　　对卫生标准有着严格要求的顾余生刚把屋内屋外都清扫干净，正顺手把甜虾洗了，要不然灰扑扑的还会把家里蹭脏。 　　花棠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没在厨房找到顾余生，跑到二楼才发现他和甜虾。 　　完成日常巡逻任务的花棠心情很好，看顾余生洗甜虾洗的热热闹闹，就抬起爪爪想往里面凑。 　　“回来了？等等，这里面都是水。” 　　顾余生听到花棠把楼梯专门踩出的咚咚声了，扭头看到黑猫的时候，示意她在门外等一等。 　　浴室的水管空置了一个月，软管可能有些破裂，给甜虾放水的时候，直接喷出了迪厅闪光灯的效果，让甜虾逐渐亢奋，快乐踩水，溅了顾余生半身水。 　　花棠过来的时候，甜虾正被单手摁在浴缸里，老老实实被冲刷，可可怜怜连尾巴都不敢摇，怂成了一张狗皮垫子。 　　花棠不想让爪爪踩水，但又想看狗皮垫子，刚准备跳到顾余生被打湿的肩头时，动作一顿，原地变成高挑少女。 　　到旁边再把拖鞋踩上，新身体就是要在这种时候用。 　　“花棠，你……嗯？” 　　“这样方便，不会踩水。” 　　顾余生正摁着甜虾冲掉泡泡，回头一看，黑猫不见了，变成一个高挑少女，踩着拖鞋正准备进来。 　　虽然他没有明说过，但顾余生承认，哪怕都知道这是花棠，看到高挑少女模样时，多少也是有点别扭，没有面对黑猫时那么自在。 　　甚至说，顾余生是有点排斥和少女模样的花棠独处的。 　　倒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而是顾余生自己不习惯，他觉得这样很冒犯别人。 　　尤其是面对年轻女性，顾余生会尽可能避免和对方单独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要不然觉得不礼貌。 　　最典型的，就是顾余生晚上去夜跑的时候，如果远远看到有女生在前面，独自一人，他会主动绕开。 　　不是带有什么情绪，而是顾余生设身处地的思考，不想给别人带来压力或恐惧感。 　　试想，大晚上跑步的时候背后来了一个身高、体重甚至武力值气质都远超自己的陌生人，哪个人不会竖起雷达天线尽量避开的？ 　　同样的道理，放在现在这个场合也适用，顾余生看着挽着裤边踩水进来，挨着自己蹲下看狗子的年轻少女，有点头疼的出声，“花棠，你到外面等，或者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好不好？” 　　花棠扭头，然后仔细看了看顾余生的表情后，摇头拒绝，她不要，她就要蹲在这里。 　　顾余生劝说失败，没办法，只能自己往旁边挪了点，他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准备速战速决洗狗，然后去把衣服换掉。 　　困惑的歪头，花棠没明白顾余生避开自己的原因，继续锲而不舍的挪过去，贴着他继续看甜虾。 　　“花棠，我身上都是水，会把你的衣服也打湿的。” 　　“没关系，我待会儿也可以换。” 　　“那你来试试给甜虾洗澡怎么样？之前你也看过很多遍。” 　　“我不要，给甜虾洗澡身上会被溅上水。” 　　很显然，顾余生之前说服不了小黑猫，现在也没法说服少女。 　　“……花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顾余生知道，花棠其实是明白他的潜台词的，但是，小黑猫就给他装傻，让顾余生无可奈何。 　　“我知道的呀，可是我就想挨着你。” 　　花棠才不是装傻，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顾余生的肩头，“猫的样子可以，现在的样子就不可以，为什么呢？” 　　“你还让我去坐在那边，凶巴巴。”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也是，都不给我靠着，硬要我变成猫猫才给抱。” 　　不说则以，一说花棠控诉的事情还不少，戳了又戳，看来平时没少记仇。 　　顾余生被戳的没办法，只能伸手把花棠的手攥住，“花棠，我是个男人。” 第158章 　　作为整个生态圈中， 差评最多的入侵物种，人类总体上来说，不是什么友好的小伙伴。 　　而男人， 则在这个群体中，评分更低。 　　尤其是成年男人，很有可能和侵略、暴戾、残忍等等词挂钩，在面对孩子、老人和女性的时候，很容易带来伤害。 　　当然，凡事也不是绝对。 　　就像孩子、老人和女性同样可能成为坏人，肯定也有男性能拿到九十分以上的高分。 　　花棠身边的顾余生、林清、白合飞、余董他们都是高分选手，在普通的生活之中平凡的善良着，给身边的人帮助和温暖。 　　但越是高分选手， 反倒越清醒和自重，越知道社交分寸感和礼貌距离。 　　余董在小饼干五岁之后， 就再不会帮女儿洗澡， 每次余饼干换衣服的时候， 都会很绅士的避开， 然后以身作则，用自己来做女儿和小男孩、大哥哥、叔叔甚至爷爷等不同年龄段男性， 相处的标准尺。 　　白合飞和高天捷她们关系那么亲近，在借出去房子之后，也麻溜的收拾行李去学校住， 这不是大家各住各的卧室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而是尊重高天捷和小助理两个女孩子， 在生活之中， 没有男性在家里更方便的考虑。 　　顾余生和林清也是， 哪怕知道花棠这个少女皮下， 是只毛绒绒的小黑猫，也给花棠留足了私猫空间，连去住温泉酒店，都专门挑一个有小院子的组合套房。 　　高分男士，不论性格、年龄、职业或者别的影响因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谦逊和自我约束。 　　连小嘉安、宋轩这样的小朋友，也知道每次在小饭馆后面玩耍的时候，都会拿出袖子或衣摆让小一点的女孩子攥着，布料总比汗湿的小手手更靠谱，干净又礼貌。 　　但现在，是花棠总在跨越顾余生留出的礼貌距离，还和小黑猫时候一样，喜欢挨在一起，然后懒洋洋的趴住或靠起来。 　　让顾余生不得不提醒她，他是一个男人，是个可能会带来侵占和掠夺，有危险性的男人。 　　花棠是小黑猫，也是一个成年的女性，对另一个无血缘关系的成年男性，随意打破安全距离的靠近和亲昵，本身是有一定风险的。 　　顾余生说这话的时候，和平时温和内敛的顾老板完全不同，把比常人更深刻的眉眼蹙起，薄唇微抿，鼻梁和下颌线的线条锐利的像刀，危险气息爆发。 　　连哼哼唧唧追泡泡的甜虾都意识到不对，怂怂的趴在浴缸底，战术躲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一开始，顾余生就不是什么温润善良的人，和花棠第一次见面，那个周身气息像是钢铁混合了大海的冰冷感的，才是他。 　　只是普通生活和小饭馆的一切，给顾余生加了一个滤镜，让他把一切藏在了烟火气之下而已。 　　那个扛过枪，上过战场，经历过死亡，给予过别人生的希望，然后负伤离开部队的男人，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花棠第一次见到顾余生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要不然也不会让她丢下还在追尾巴的小孩子，先追上去看一看。 　　如果这个时候花棠的猫耳朵还在，肯定会控不住地炸起，然后警惕的观察对方。 　　顾余生没有用力，所以被攥住的手指挣脱两下就可以收回来，但花棠没有这么做，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顾余生的手腕。 　　“……花、棠。” 　　等等，这不是什么玩搭爪爪游戏的场合，顾余生哭笑不得，把刚才的表情和气息全部收好，让花棠把他的手腕放开，以示投降。 　　可能和之前叶丝兰找花棠聊一聊一样，小黑猫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顾余生单凭说可能太抽象，花棠根本不懂的。 　　叹口气，顾余生准备把手抽回来，这事儿还是要和花棠慢慢解释，控制几次距离花棠就能懂了。 　　“我知道的，但没有关系，你是你。” 　　挨着坐的姿势都没有变，花棠把顾余生的手腕握紧，眼神毫不躲闪。 　　她知道的，可是，因为是顾余生，所以她并不担心，也不害怕。 　　“所以，小黑猫要接受家养吗？” 　　顾余生把眼睛微微眯起来，想知道花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不会。”猫猫永不家养，但花棠还有转折，“可猫能选择和谁一直生活在一起。” 　　不仅如此，花棠的好奇心上来，连连追问。 　　“你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我现在也可以再活几十年的。” 　　“才不是我挨得近，是你在躲，为什么？因为我现在的样子，会让你有其他想法吗？” 　　恶猫才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甚至还挺感兴趣的把脸凑到顾余生面前，要问个答案出来。 　　顾余生离开部队之后就在九州小区生活了，花棠在这里吃了快两年霸王餐，见过慕美色而来的年轻女孩害羞的点菜，也看过小区住户热心想问问顾老板的感情生活。 　　可顾余生都推拒了，要么不主动点破，要么委婉的拒绝，要不是他一米九几哪怕态度再温和，看着都有点不好惹，说不定就有更热情火辣的追求者了。 　　九州小区这么难进来，却还是有很多女孩子想办法来吃饭，图的可不只是饭，还有老板顾余生本人。 　　趴在浴缸底的甜虾感觉到气氛逐渐活泼，但是给自己冲泡泡的手却越来越偏，一抬头，主人都快被挤得摔下木凳，根本顾不上这里还有一只冲半天没冲干净的狗子。 　　甜虾困惑的歪头，不知道猫在和主人玩什么游戏，难道是抢板凳？ 　　处在抢板凳绝对优势地位的猫胜利在望，甜虾欢脱的试图从浴缸里跳出去，来支援自己被挤在角落的主人。 　　花棠的眼睛实在太漂亮了，纯粹又明亮，哪怕在连连追问，也能看到猫眼里含着的笑意。 　　是顾余生疏忽了，猫猫怎么会害羞和躲闪呢？乘胜追击和蓄势待发，才是猫科动物的捕猎要义。 　　他其实，挑起了一个自己并不擅长，很容易输的溃不成军的话题。 　　“现在，你想侵略我吗？” 　　把顾余生挤在角落，连眼神都不敢再直视的样子实在太有趣，花棠没有放开顾余生的手腕，倾过身体问他。 　　“……甜虾交给你了，我先去忙。” 　　这么一只小黑猫，变成少女也奈何不了顾余生的家伙，能让顾余生败下阵来？ 　　能，顾余生把手里的花洒直接交给花棠，把甜虾托付给她，直接快步离开浴室。 　　谁爱给狗子冲泡泡就去，他不在这里呆了。 　　刚从浴缸底跳出来的甜虾，还没有站稳，就被花棠又拎着摁了回去。 　　然后，花棠看着顾余生的背影，手一横抽，把家庭装的宠物用沐浴露抽翻，先掀一个听听响儿～ 　　顾余生的步子一顿，但没有回头，花棠这次瞄准了浴室摆好的咬咬胶玩具，再次抽飞，嘎叽一声动静挺大。 　　要是这还不回头，花棠可能就瞄准浴缸或花洒了。 　　“晚上吃空心菜，煮挂面。”顾余生总算回头了，给了一个魔鬼晚餐菜单，空心菜配挂面，给花棠盛一大碗。 　　空心菜就空心菜，挂面就挂面，花棠撑着脸看顾余生两步两步的下楼，脸上绷的再紧，动作也能显出几分慌张，满意的挑挑眉，把沐浴露瓶子扶好，咬咬胶玩具捡回来。 　　心情愉快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然后，把甜虾身上还没有冲干净的泡泡都拢了起来，在左耳朵上堆了个冰淇淋的样子，白色的泡泡成型效果较差，很快塌成便便的样子。 　　于是，花棠又很利落的在甜虾的右边耳朵上堆了个冰淇淋，等白色泡泡又塌下来走形后，看到甜虾顶了一对便便状泡泡。 　　“很好，很漂亮。” 　　真的恶猫，就是要敢于睁着眼睛说瞎话。 　　甜虾：……汪？ 　　空心菜煮挂面归空心菜煮挂面，到了和高天捷团队约好的拍摄时间后，顾余生还是陪着花棠一起去了。 　　虽然从客观角度来看，花棠的性格决定了她不是好欺负的，但是主观来看，顾余生还是挺不放心的，一起来看看比较合适。 　　高天捷靠谱，不代表高天捷团队里其他人不会搞幺蛾子，顾余生不想让花棠有任何受委屈或被欺骗的可能。 　　开车到地方之后，是高天捷专门来停车场接他们的，整个人看到花棠的时候，明显露出了发光的表情，看来是等待救星很久了。 　　前模特团队把她折腾的不轻，对比之下，看花棠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可爱亲切。 　　也就是高天捷不算是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性格，要不然，她能逮着花棠和顾余生大吐苦水，仔细聊一下前模特团队突然走起炒作和营销的路子，妄图拿她当跳板的坑人事迹。 　　以前做成衣女装的时候，高天捷和娱乐圈的接触还没有这么多，现在和韩蓝合作多次之后，她才发现圈内的水很深，和时尚相关的更是容易踩雷。 　　她讨厌麻烦，想把所有事情尽量简简单单，落实到工作上，这段时间过的也是挺累的。 　　看到花棠和顾余生之后，高天捷默默给自己比了个心，觉得上天还是很眷顾她的。 　　到了拍摄场地后，高天捷先带着花棠讲了一下流程和其他注意的事情，这是花棠和顾余生第一次来拍摄现场，新奇归新奇，但两个人也就看了看，一个去试衣服，另一个等在旁边。 　　“老板，这是哪里请来的模特啊？态度好飒～” 　　“哇，这个小哥哥也是模特吗？我可以啊，好man啊！” 　　“这两个人的腿是真实的腿吗，你们一米八的人，是不是比我高的身高都在腿上啊，两个人腿都好好看呀！” 　　很明显，前模特团队折腾的不仅是高天捷，把其他的工作人员折磨的也够呛，现在看到花棠和顾余生，简直自带滤镜。 　　还是小助理清醒一点，她之前也在小饭馆吃过饭，知道顾余生是陪着花棠过来的，就过去打了个招呼，让顾老板坐的舒服一点，然后去找高天捷。 　　“天捷，之前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吧？不会再藕断丝连给我们搞事情吧？” 　　虽然和前模特团队掰了，但是，对方好像挺喜欢高天捷的设计稿，还挺不死心的，一度放话看高天捷找谁来接这个烂摊子。 　　听着有气话的成分，可听得小助理还挺不安的，专门来问问高天捷。 　　“过错方是他们，又不是我们，没事的。”高天捷一听还觉得自己委屈呢，脱口而出之后觉得有点不保险，“但现在反咬一口的团队也不少，待会儿你注意一点，别让谁乱拍，或者陌生人靠近走动。” 　　“嗯，我多注意注意。” 　　花棠不知道高天捷他们这边的吩咐，把所有的衣服穿上之后，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高天捷要问她，力气如何。 　　因为所有的配件装戴在身上后，花棠仿佛被什么重物箍住了，连抬手和走动都不太利落。 　　但分量重也有分量重的好处，那就是成衣的效果极其漂亮，连临时改动的一些细节，都看着格外的和谐完美。 　　“这个表情，实在太漂亮了。” 　　不仅是衣服，花棠的配合度极高，每一张照片的表情都很有故事感。 　　尤其是把隐隐的傲慢融在权力背后的那种感觉，体现的淋漓尽致，和‘在座的人类都是小咸鱼’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仿佛花棠真的把别人当成猎物，站在食物链顶端一样。 　　顾余生坐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近，听到这个彩虹屁之后，表情也有点微妙。 　　不得不说，摄像师的判断其实还是很准确的，要是别的情绪，花棠可能还没法这么顺利的表达，但是，要说是有关权力的天然傲慢和矜贵，那没有谁能比得过猫猫。 　　猫科动物可是能把自己认定为宇宙中心，又理直气壮的存在呢！ 　　成衣之中，花棠最喜欢的地方应该就是战袍，最沉重，但看着也最贵，尤其是被贵金属镶边之后，让花棠一度想扯一扯，这个是不是金线，点缀的是不是碎钻。 　　因为拍摄还要换一些背景和布置，时间比较长，到了中午的时候，花棠就暂时把成衣换下来一会儿，先去正常休息和吃饭。 　　脱掉这个之后再换上T恤和长裤，简直轻盈的和没穿衣服一样，花棠看顾余生那边已经准备好午饭了，立刻出去找楼层的卫生间洗手手。 　　不洗手手，就没有饭吃，花棠牢记这一点的。 　　这个时间点，工作人员也在用餐，来女卫生间的人也比较多，门口甚至排了条队。 　　花棠懒得边挤过去边解释自己就是洗个手，她绕到消防通道，准备踩着楼梯往上走一层，楼上的人肯定比较少。 　　果然，楼上的女卫生间比较空，花棠迅速洗手之后，出来就看到两个戴帽子的人，神色匆匆的拿着相机。 　　嗯？ 　　可能是花棠总是以当一只恶猫为目标，她对异常情绪和表情很敏感，一看这两个人就不太对劲。 　　没有声音的跟上去之后，花棠站在两个人身后，听到他们在聊怎么还不见模特出来。 　　好像是在等着拍自己？ 　　花棠越过两个人的肩膀，仔细看了一下他们的相机，是角度比较偏的一些拍摄布景，但是没有她，所以这两个人烦闷也是因为，没拍清楚她？ 　　如果这两个偷拍的人现在转头，估计能被就站在他们身后的花棠吓到心梗，但好在他们没有，等花棠离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偷拍对象刚才就站在他们身后。 　　只要猫猫想，可以零存在感这件事情实在无解。 　　而且，拍谁不好，拍一只可以直接隐身的小黑猫？花棠的少女皮可是完美保留下来了隐身能力，对视线又极其敏感，等吃完午饭，整个下午在拍摄现场时，不管是穿着普通的衣服，还是穿着拍摄的成衣，都没有让两个偷拍的人，拍到任何一张有她的照片。 　　这两个人是前模特团队找来的，偷拍经验丰富，不管是当红明星，还是低调演员，都能给拍个清清楚楚。 　　上一次折戟，还是机场根本拍不到清楚的女明星米哈，对她的躲镜头能力无可奈何。 　　结果，这个直接就消失给他们看，不管眼睛怎么看到了背景或衣角，一拿起相机，百分百消失看不到。 　　没办法，拍不到照片就没法有什么实锤的爆料，前模特团队花了这么一笔钱之后，居然只拿到这些无关紧要的照片，气的没办法，又碍于名声不敢向两个偷拍的狗仔把钱要回来，只能吃个暗亏，然后联系了几个营销号似是而非的炒作一番。 　　就是没炒起什么水花，白忙活一场，还浪费不少钱。 　　气的前模特只能给高天捷和不知名的“替代品”记一笔，然后暗暗诅咒成衣最好穿不上，或者损坏，或者穿出来的效果极差了。 　　但显然，这个诅咒没能如愿，花棠不仅穿的效果极佳，还成功见到了编剧杜行。 　　这个局是韩蓝帮忙约的，除了杜行之外，还有女明星米哈，这对夫妻俩是娱乐圈挺有名的前辈，之前也提携过韩蓝，彼此私交很好。 　　而韩蓝之所以要帮这个忙，其实还是因为拌饭作为bug，见面就把花棠的马甲扯了下来。 　　只要回九州小区，韩蓝一定会去小饭馆看看花棠的，有的时候买些好玩的东西，有的时候送些好吃的，然后带拌饭去找花棠和甜虾玩。 　　顾余生他们这次出去旅游，没玩两天就拐去抢险救灾，前后大概离开了一个月，让韩蓝扑空了两次，听到顾老板他们回来后，就忙带着拌饭去小饭馆了。 　　她到小饭馆的时候，花棠刚带着甜虾跑步回来，本该阻止狗子跳湖的顾余生，换成花棠之后，就变成愉快的下水。 　　甜虾在水里遨游，花棠则仗着腿现在很长，愉快的踩起湖泥玩。 　　软软的湖泥上只有浅浅的水，是小区家长们耳提面命孩子不允许靠近的，花棠就管不了这么多了，踩的特别高兴，小腿上全是泥。 　　和湿漉漉的甜虾回来的时候，裤腿高高的挽起，半身都是泥的少女，和韩蓝打了个照面，没让她认出来，却让拌饭认出来了。 　　虽然变了样子，但拌饭还是和以前一样，快乐的围着花棠和甜虾转圈圈，然后等顾余生看到一人一狗，当场深吸一口气默念不生气，把两只赶去浴室冲刷，韩蓝才反应过来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花棠，和自己认识的花棠，一模一样！ 　　论细心程度，韩蓝的确比高天捷优秀不少，等花棠冲掉泥换了衣服，是越看越像，最后排除不可能的答案，留下了最难以置信的真相。 　　而帮花棠攒这个局，也是韩蓝接受良好之后，主动揽起为猫猫新生活考虑的重任。 　　高天捷没看出来就不用点破，但韩蓝还挺在意，花棠喜欢枭雄、权力这种角色感，想要试试同类型的事情。 　　于是，花棠就这么出现在私人聚会上，和杜行米哈见了面。 　　这是个非正式的聚会，除了韩蓝、杜行和米哈外，还有些其他朋友，大家都挺熟的，见面还在感慨，要是早生个几十年，还能一起去陶柏知的演唱会听歌。 　　“哎，没有听过那个说法吗？说陶女神的粉丝之所以那么多，还那么团结，是因为当年所有人签过一份保密协议，类似于经历过星球危机的那种。” 　　“想什么呢？当你写小说啊，我们还说世纪交替的时候，我们签过保卫地球的协议，销毁相关记录，誓死不和下一代说呢！” 　　一群人笑笑闹闹，倒没有注意到花棠和米哈相遇时，彼此微妙的表情。 　　猫猫？豹豹？ 　　怎么说呢，现·转运猫和前·花豹相遇时，感觉还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都是独自承受太多荣誉和优秀的猫科动物呢～ 　　而这种知己感，估计是熟悉米哈的杜行，和了解花棠的顾余生，很难猜到真相的。 　　但这不影响两只猫科动物，以菜代酒，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哪道荤菜比较好吃。 第159章 　　杜行和米哈两位， 在圈内还是挺出名的。 　　尤其是杜行作为编剧，米哈作为女演员，彼此成就， 携手顶峰， 常常在各大颁奖晚会上，你站在台上感谢我， 我站在台上感谢你，是对让不少人羡慕的伴侣。 　　在米哈拿奖最频繁的那几年， 粉丝们甚至一度做出很饱的表情包， 强烈要求他们幸福就好， 但细节也不用让粉丝们吃的太撑， 知道的太清楚。 　　单身狗也是要有自己生活的，不带这么高强度欺负狗子的。 　　韩蓝年少出道，决定接角色出演的时候， 很大程度上也是受米哈的影响。 　　那是米哈刚开始拍戏的时候，出演的一部有关于校园暴力的片子， 编剧就是杜行， 哪怕时隔多年， 也会有很多学生翻出来看，然后收获勇气或希望，反抗不公或是救赎自己。 　　很多时候， 学生们不是没有力量，也不是不知道愤怒，而是没有学过该怎么正确面对这些事情，米哈饰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参考模板， 给他们了一种出路。 　　韩蓝读书的时候， 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在宿舍里被孤立后，偷偷躲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看，每次看到米哈饰演的角色挣脱出泥沼之后，都忍不住擦眼泪。 　　这也直接影响到她第一次见到米哈本人的时候，还没有表达出小粉丝的激动心情，就先哭到控制不住自己，失态到结巴，被米哈笑笑伸手抱住之后，更是幸福到恨不得原地晕厥。 　　米哈作为前辈，给韩蓝最深的痕迹，就是她要努力做得更好，站的更高，这样说不定，她也会变成别人往前看的灯。 　　出于这种提携和帮助，韩蓝这些年和米哈、杜行的私交都很不错，遇到不错的新人，也会愿意学着前辈曾给予自己的鼓励和善意，多帮帮忙。 　　温柔，是可以被传递传承下来的。 　　但是，韩蓝他们私下不知道攒过多少局，还是第一次见到米哈这么热情，甚至主动和花棠坐在一起。 　　要知道，米哈的善意和友好都属于比较隐性的，要不是韩蓝有粉丝滤镜，怎么看米哈怎么万丈光芒，大部分的新人都更愿意和杜行沟通，对看着不太好说话的米哈还是有点害怕的。 　　毕竟，杜行从气质到长相，甚至性格，都是出了名的书卷气和温柔，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而且，不仅是米哈，花棠的反应也很有意思，看对眼之后直接落座，态度坦然，别人看她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的看回来。 　　可能，名字同画风的，更投缘？ 　　米哈和花棠两个人觉得坐一起没有问题，那就轮不到别人来说话，能坐在一起的都是熟人和朋友，大家多看两眼就没在意，所以也没有看到，米哈和花棠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两个人去后厨，问人家要了一叠还没有煮的花生，往消防通道的小角落一蹲，快乐的剥起花生仁吃。 　　除了同好感的荤菜之外，两个人对生花生都情有独钟，别人的夏天吃煮花生煮毛豆，她们只需要新鲜的生花生就够了。 　　然后，再找个没有强光的小角落一蹲，完美。 　　往常米哈也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只是自己一个，乐趣有限，杜行还有豆豆他们都不太能get她的爱好。 　　现在来了只小黑猫，两只毛绒绒立刻达成一致，愉快的分享角落。 　　于是，等韩蓝他们注意到少了两个人的时候，简直在头上挂了一排问号。 　　这次韩蓝带着花棠，顾余生就没有一起来，所以能熟练找到花棠的人不在，韩蓝绕了好几圈，就差把茶楼翻过来了。 　　还是杜行比较了解米哈，问店员有没有僻静又干净的角落后，在消防通道里面找到了两个人，和一盘子的花生壳。 　　相识恨晚，大抵如此吧！ 　　一边是自己尊敬和崇拜的前辈米哈，一边是对自己有恩的黑猫花棠，韩蓝看她们在某个角度上，特别相似的眼神和表情，总觉得有什么真相离自己就隔层薄纱了。 　　但韩蓝来不及深想，担心花棠不经意间暴露自己的身份，忙和杜行把两个人找回餐桌。 　　自己的偶像，可能也是猫科动物的真相大门，就这么锁死。 　　当然，韩蓝的反应其实很正常，转运猫有这么一只就够了，要是轻轻松松再遇到一只，那还得了？ 　　米哈只是曾经是只花豹而已，现在纯纯正正的人类，没什么好怀疑的。 　　所以，忽略一起去吃鲜花生的小插曲，餐桌上的话题总算回到正轨，聊起了角色的试镜问题。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TOT组合？” 　　杜行提到了一个很早期的女子组合，三人团，都是从孩童时期相识相知的，感情极佳，直到三个人年老，团魂依然闪闪发光。 　　听着虽然像是个表情包组合，但实际上是“today or tonight”的首字母，粉丝们就直接喊自家的小表情包们。 　　“我知道，有陆同悠、杨苗和柯然，她们的歌我现在还听，柯然的嗓音实在太特别了，干净空灵，简直是高岭之花一样的女神。” 　　“杨苗更厉害好嘛，国内第一个在演技上大满贯的女演员，虽然是少年偶像组合出身，但国内粉和海外粉能天天撕出新闻头条来，放现在，就是热搜常住户。” 　　“不带队内拉踩的，我们陆同悠小卷毛不香吗？她们应该是国内最早的一批练习生，陆同悠直接影响了我的审美，导致我现在还在寻找一个矜贵脸的犬系恋人！” 　　一听杜行说到这个组合，在座的不少人都亢奋起来，为自己喜欢的那一位撒花。 　　因为表情包组合当年太红了，力压同期所有的男团，甚至在陆同悠和“北羽”的核心陈木深在一起后，痛哭的女友粉里面，也是表情包组合的粉丝多，可见小卷毛支配一切的恐惧。 　　当然，杜行提这个，并不是让大家追忆曾经的偶像，而是想聊一聊，新角色的设定。 　　“实际上，近几十年来，国内并不缺好的女明星，不管是歌手、演员、综艺嘉宾甚至拯救地球的英雄，总有一款女明星，能打动你的心。” 　　杜行说的这句话，大家还是很赞同的，不管是提到的表情包组合三位，还是陶柏知，就单说坐在这里的米哈和韩蓝，也对得起这句赞扬。 　　也就是对娱乐圈过往不太了解，还不太能对的上名字的花棠有点纳闷，等等，她的网课明明已经听完了，拯救地球的英雄这是什么乱入的形容？ 　　但好像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疑问，带过这个话题之后，聊起来了新角色。 　　“设定上有些类似于成年版的表情包组合，但是，这三位女明星年龄上有一定的跨度，性格和形象也更为立体和全面，打破传统的认知，和以往的角色不同。” 　　杜行的话，依旧很委婉，还是米哈直接翻译，“就是三个年龄段不同的恶女。” 　　嗯？恶女？ 　　“不违反法律法规，也不会涉及什么道德底线，但生活方式、价值观态度，与旁人都不一样，甚至，被说烦了还敢怼你的那种恶女。” 　　文学创作之中，不可能把每个角色都设定成千篇一律的好人，否则，那还写什么情节冲突和戏剧张力，直接闭着眼睛听新闻就行。 　　但近些年，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女明星的戏路越来越窄，从刚开始好角色减少，到现在就没有好角色可演，连米哈这种大前辈都能感觉到差异。 　　韩蓝也点头，“我出道那几年，还可以演被前男友欺骗，怀着孩子还能想办法翻盘人生的大学生，但现在，会被围攻和指责，放荡的主角根本就不自爱，不配演习，三观不正。” 　　坐在韩蓝旁边的是个制片，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摁住眉心，“别提了，十年前我们还有大女主戏，几个性格不同的女人住在一起，碰撞出有趣的火花，现在大女主戏，就是女主干掉女二，成功和男主在一起，还要被男明星粉丝骂，我们吸他血了！” 　　“你说这也神奇，怎么时代越发展，年轻人们的思想越保守呢？我们当年还提倡尊重未婚妈妈，保障她们的权利，鼓励她们追求事业，绽放人生，现在要是敢写这种角色，从演员骂到导演，甚至还有寄遗照给我们的，怒斥我们脏。” 　　文学创作不讲人性，那还等着什么讲呢？ 　　而人性本来就是荒唐又混沌的，很难存在绝对的好人或坏人，年轻人烂漫又冲动，中年人沉默又容易被诱惑，老年人也有着心动和浪漫。 　　阉割欲望和剪除负面，这不叫三观正，这叫自欺欺人。 　　当然，文学创作也是有标准的，起码杜行给恶女划得标准，就是遵纪守法，不违背人类社会公认的道德底线，活得张扬又怒放的三位女性，社会批判意义下的“恶女”。 　　可能到杜行这个级别的编剧，写东西除了想要表达什么，还会贪心的要改变什么，挣脱什么。 　　花棠试镜的角色，就是三位女主之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等等，另两位难道是？” 　　同桌的朋友们也是第一次听杜行聊到这个剧本，一听是三位女主，还缺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就很惊讶的反问，那么另外两个，是米哈和韩蓝？ 　　“对，米哈演姐姐，我演另一个，现在缺的是最小的一个。” 　　大女主戏，那就是三位女主之间来平分镜头，其余所有的人多是配角，杜行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编剧。 　　韩蓝说完这话的时候，不少人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先不论别的，就看看现有的配置。 　　杜行，知名金牌编剧，近些年的作品比较少，但是，从开始写，就一直是拿奖专业户，还是少见的各种风格都擅长的编剧，谁还没有因为杜行的文字，笑过哭过呢？ 　　连普通的观众都知道，一旦编剧出现杜行，那么看下去肯定不亏的道理。 　　米哈，也是近些年才减少拍戏的频率，拿奖拿到手软的知名女演员，演技老辣，生活低调，上个综艺又特别有梗，死忠粉无数，是号召力极强的大牌明星。 　　韩蓝，十几岁的时候以古装形象出圈，国民认知度极高，在圈内这么些年，塑造的经典角色也不少，甚至陪一代人长大，是难以磨灭的初心和白月光，路人缘极好。 　　不说导演和剧组了，就单说这三位，还愁没有演员要试镜？ 　　这么好的资源，左看右看，也不太像是能落到花棠这么小新人身上的。 　　别说这是三位女主的戏了，就是做配角，估计都有大大小小的不同明星涌上来，不要片酬也想一起拍的。 　　毕竟，这个阵容实在太难得，错过能后悔到吐血的。 　　“我不接受改剧本，任何情节都不允许，而且，禁止私下宣传或炒作营销。” 　　在圈内混了这么些年，杜行也知道自己找个演员的面子还是有的，但问题也在于这里，他的条件很苛刻，有些明星团队是不太愿意配合的。 　　就算是明星团队配合了，明星的粉丝也不愿意，杜行并不想要强扭的瓜。 　　米哈和韩蓝可以自己决定出演，不用担心任何问题，就是她们成名的时间很长，足够她们筛选出同道中人的粉丝，彼此有一致的事业心和基本判断。 　　但有意向第三个角色的明星，很多要么是年龄、外形甚至业务能力不过关，要么是粉丝极其反感，如果硬要出演，可能要出别的麻烦的。 　　每家的明星和粉丝们相处的模式都不同，但有一点很肯定，突然蹿红或者底子不扎实，没有过硬业务能力的明星，他们是不太敢明确发声，或者有能力表达出自己一些看法的，和粉丝们的关系就如同失衡的弹簧，会被粉丝们过多的干预事业选择。 　　因为权力会自动流向空白的地方，明星一旦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态度模糊，或有意纵容，那么粉丝们立刻就会挤占过去，大包大揽的表达粉丝们的意见。 　　这是个彼此抗衡拉扯的问题，倒也不存在谁对谁错。 　　但起码在这个剧本上，杜行不愿意与这些团队合作，稍有不慎，麻烦太多，还不够影响心情的。 　　而且，杜行和导演是多年的老友，在这个剧本选角上看法还是比较一致的，他们想挑个更真一点，有灵气一些，最好有几分本色出演的新演员。 　　要不然，没这个底子，就根本扛不住米哈和韩蓝，两个演技大咖的碾压。 　　技巧不够，本能来补，要不然三个女主的戏份，会被轻易的压成两个大女主带着一个小配角。 　　在发挥米哈和韩蓝演技优势的前提下，杜行对选角的天赋值要求自然就很高。 　　听杜行这么一解释，众人就有点理解选角的难度在哪里了。 　　要想要一个外形、气质都符合的演员，在二十岁上下这个年龄段，的确很难拿出杜行需要的“恶女气质”。 　　因为这是一种褒义词，不是指演员本人能连喝多少瓶酒，抽多少烟，打过多少架，或者是别的，而是要求对方有点“怼天怼地”、“本人就是宇宙大明星”、“朕能扛事，正面来”的感觉。 　　坦荡又纯粹，同样的标准对别人也对自己，张扬又怒放，这才是年纪最小的女主，应该有的样子。 　　“这三位都是很有特点，很值得人欣赏的角色，否则，没法引得观众最深层次的共鸣。” 　　杜行是爱着自己笔下每一个角色的，他希望这三位女主身上，有着一些人类共同的美好品质，而不是个脸谱化的坏人，甚至拿什么封建伦理来批判的荒唐女人。 　　“她们是没有屈从于规训和修整，还活生生，灵动又跳跃的女人。” 　　今天来聚餐的目的，除了朋友之间吃个饭，聊一下新剧，大家要想一起玩的就趁早外，就是看一下花棠和新角色的匹配度。 　　可以说，从花棠进来坐下，考验就已经开始，每一个人都是观察者。 　　如果都觉得合适，那么，新角色就是花棠的。 　　韩蓝来之前，倒是知道，也和花棠说过这和新角色有关，但是没想过，这事儿今天就决定了。 　　哪怕是她，难免都觉得有点紧张，替花棠捏把汗。 　　倒是花棠本人没什么异色，表情很笃定，甚至有点仔细看就能发现的自信，好像今天就没有她拿不到的可能。 　　毕竟，她可是立志要成为恶猫的人，现在切换一下，演恶女当然没有问题了。 　　还有谁比花棠更有经验，当一个大家都爱，无法抗拒的“坏角色”呢？ 　　“绝了，是很合适，恭喜！” 　　“韩蓝，你这个眼光可以啊，下次来我公司，帮我挑挑新人吧，你这个眼力，比经纪人还准。” 　　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说年轻人更容易无知而无畏也罢，起码到现在，花棠的性格和表现，都完美的符合了杜行的要求，与剧本的人物形象极其贴近。 　　而且，另外两位女主的出演者，都表达了对花棠的偏好后，别人再说好的坏的，意义也不太大了。 　　米哈和韩蓝同意，就说明恶女小分队可以成立了。 　　“哎，聊聊韩蓝你们的角色吧，我还挺期待的，说实话，杜老师不写剧本，导致我好久没看过国产的电影或电视剧了。” 　　“对啊，你们三个看着，其实还挺像的，但我觉得不是剧本的缘故，而是你们都是好看一国。”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好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自己一个呢？！” 　　大家关系都挺好的，笑笑闹闹，韩蓝也不介意说一下自己的大致人设，反正说归说，出演的效果归出演的效果，同座的都是多年的好友，就是好奇说一下而已。 　　“也不能说是人设，应该是这个设定，也有我给杜老师做的参考，离婚独身，美貌冷静，让前夫零落成泥，在职场上当仁不让，无法无天，心狠手辣。” 　　“那我的，应该没什么参考。”米哈也觉得有意思，聊了一下自己的设定，“成熟姐姐，不婚主义，男友鲜嫩永远二十五岁，然后，表达欲望和侵略，擅长理财和投资，还能为上市公司做一些风险解决，高质量生活。” 　　除此之外，这些角色们热心公益事业，善待养的小宠物，不随意踩踏花花草草，爱护卫生，讲文明不闯红灯，的确是杜行之前提到，不违反法律法规，也没有践踏社会通用的基本道德的人物。 　　“其实一开始，我不太喜欢恶女这个说法，让不同的人都能没有压力，不受打扰的生活下去，才是这个社会应该有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角色，就是会被认定为恶女，没办法，恶女就恶女了，总要给观众点不一样的作品。” 　　“当然，我觉得比起恶女，我们三个更像是成本价小分队，这个形象和气质去哪里都不会吃亏，店家都不敢虚高要价的那种。” 　　米哈和韩蓝转头看了看花棠，愉快的向她发出成本价小分队的入队邀请。 　　组队成功。 第160章 　　婴幼儿的学习方式， 是通过模仿父母亲人的动作，一点点内化变成他们自己的。 　　哪怕几个月大的小宝宝，也具备着模仿能力， 尤其是有些新手父母喜欢和孩子互动，经常摇摇小手或吹口气的， 小宝宝可能也会冷不丁抓住父母的手， 来吹口气。 　　可见模仿的本能性。 　　而模仿， 也不是婴幼儿的专属技能，每个人的一生，可能都在贯穿着这个技能点。 　　该变成什么样，该学会什么东西， 很大程度上就是模仿。 　　韩蓝入行时受到米哈饰演角色的影响， 本质上也是一种模仿。 　　就像灯塔一样，不用米哈做多余的动作，只要她站的够高， 努力发亮，本身就是在给其他黑暗中的孩子做指引。 　　往前走， 往前看，那里有路。 　　叶丝兰名下的几个公益组织， 秉承的理念也是差不多的， 她们鼓励学而有成的孩子尽量往外走，去更远的地方，去更大的舞台。 　　只要他们站的更高就够了，因为，这些孩子走的每一步， 本身就是最好的反馈之一。 　　他们将成为更年幼的孩子们向往的目标， 然后被模仿着， 再一步步往前走。 　　杜行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就抱有相似的野心，他希望这三个女主的人设，能多少冲击到一些东西，然后，再惠泽到一些人。 　　“这些年有很多粉丝来评论区问我，什么时候写新作品，近期有没有和谁的合作意向，一直在等新作品，当然，也有很多公众号唱衰，说我江郎才尽，或者又要卖弄情怀。” 　　杜行作为一个成名多年的编剧，没少听各类嘲笑，甚至还被别人讽刺说他是夹带私货小能手，每次写的剧本，都在做作的摆弄一些妇人之仁。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别人指责自己夹带私货的评论，差点被气笑。 　　杜行又不是翻译专业的译者，也不是什么纪录片的拍摄导演，他的文字和他的创作，本身就是出于杜行自己的思想世界，百分百他的“私货”，哪有夹带一说呢？ 　　他对这些并不太在意，继续愉快的输出私货。 　　而真正让杜行意识到，他的一时私货，可能真的能改变别人的契机，则是他姐姐的孩子豆豆身边有个同学。 　　因为他的文字收获了勇气，从施暴成性的父母身边逃出来，向学校和社会寻求帮助后，能有个安稳的生活环境，恢复正常的人生。 　　“豆豆和那个孩子，去帮学校旁边的餐馆收盘子，然后拿工钱给我买了一个放钢笔的盒子。” 　　这可能是杜行收到过，排名可以进入前五的礼物了，哪怕盒子和钢笔的价差悬殊，他也觉得这个盒子很宝贵。 　　因为，那是个孩子抓住人生，努力往上走的感谢和回馈，仅此一份，不可替代。 　　在场的朋友都是不差钱的，别说普通的钢笔盒子，就是镶钻或纯金的定制款也不在话下，可是，背后有故事的盒子，却是买不来的。 　　越真心的东西，就越昂贵，要不然这个礼物也不会给杜行这么大的触动。 　　杜行他们并不会天真的以为，仅靠三个影视作品的女主，就能带来什么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是，能惊醒一池春水，让游鱼看到云的方向就够了。 　　花棠听杜行这么说，想到的却是小嘉安，姚小苗和小月牙他们。 　　从恶猫角度来看，这些柔软笨拙的人类幼崽，其实是不合格的，因为太善良和太纯真了，怎么能面对日后要经历的风暴呢？ 　　可是，善良和纯真又有什么错呢？花棠还是小黑猫的时候，每次想欺负两下孩子，都觉得没什么成就感，然后忧心忡忡的拿尾巴尖扫扫孩子们的额头，希望这些小家伙们快点开窍。 　　别学着当乖宝宝了，和她学一下，怎么样变“坏”一点吧！ 　　杜行提到的“模仿”，则让花棠找到了“教坏小孩”的正确方法，不求小月牙他们能学出恶猫的十分功力，能学个一分，以后被欺负不会再傻乎乎甜甜笑就行。 　　恶猫不允许有其他人越过自己，欺负幼崽们。 　　“那在拍摄的时候，我的角色能教小孩子们格斗吗？插眼，踢裆，防守～” 　　花棠兴致勃勃，已经想到给自己加戏的事情了，态度自然到问的杜行这个编剧都一愣，开始思索，加上这个情节，听起来很不错呢！ 　　“我也可以教，拿给孩子们的妈妈教防身术吧，高跟鞋砸太阳穴，拖拽过程中保护头部和躯干，拢掌把对方拍到失聪。” 　　米哈也挺感兴趣的，单手撑着下巴，愉快的和花棠进行猫科动物的默契交流。 　　哎呀，从毛绒绒变成人类，对武力值的惋惜简直是最遗憾的事情。 　　作为整个种族都是猎食者的猫科动物，花棠和米哈真是操碎了心，恨不得自己当教练，进行普及式教学推广。 　　小猫崽离开妈妈之前，都要学会怎么样捕猎，人类这么轻敌和脆皮，实在让毛绒绒看不下去了。 　　不求能徒手抓老鼠，翻身跳二楼，基本的能跑能跳，大声斥责总要可以吧，花棠和米哈在这一点上都特别坚持，噎的杜行开始反思，他刚才的表述有没有提到这是现代都市剧？ 　　之前休息太久，导致自己的表述能力降低了吗？ 　　韩蓝和杜行米哈认识这么多年，太清楚杜老师被前辈逗弄后天然呆的表情了，但这种时候，小粉丝当然要义不容辞的站偶像，她完全赞同米哈和花棠的想法。 　　“既然都叫恶女呢？怎么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好欺负的样子呢？” 　　不说米哈和花棠，就单说韩蓝自己，她的体能可能都要远胜于近六成的普通人。 　　因为她出道时，古装女神的名号实在太响，接连拍了多部打戏，为了能更好地展示动作和适应高空悬吊的威压，韩蓝的锻炼习惯已经保持了十几年，还系统的学过武术。 　　失去拌饭外加小产那段时间，其实也是精神压力先摧垮了身体，让她的健康状态亮起了红灯，要不然，韩蓝的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差。 　　想想也是，在镜头前连轴转的女明星，又要保持状态，又要雕刻体型，二十多岁的时候还能靠年轻撑住，上了三十岁之后，运动和锻炼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 　　告别失败的前段婚姻，找回拌饭后，韩蓝把自己从低谷期用力扯出来，恢复以前的健康作息，加强锻炼，现在的气色和状态看起来特别好，就是体能不错，血气充足的体现。 　　同年龄段里，韩蓝敢说自己的肌肉力量，不仅远胜于很多同龄女性，甚至一些二十五岁后放弃身材的男性，都没有她灵活和精力旺盛。 　　在保证身体健康和充沛精力的前提下，性别不同带来的力量悬殊其实也没有那么大，反超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尤其是近十几年来，青少年的蛋白质摄入提高，营养充足，身高超过一米七，骨架结实宽厚的女孩子也多了不少，一米八以上的女孩子也不再稀奇。 　　更别说近些年来，健身的女性也越来越多，总体来说，对自己身体健康和体能的关注趋势是很好的。 　　“人物设定也要遵循现实嘛，现在哪一个三十五岁以上的成功人士，没有锻炼习惯的？” 　　韩蓝很实事求是的，不求她的人设也和米哈花棠一样能打，能当别人的教练，跑个半马或者连做二十个引体向上这种情节，总是可以安排安排的。 　　聚在这里的朋友，都是认识好多年的，对米哈的话不太惊讶，但听到韩蓝这么说，就还是有点新奇的。 　　要知道，韩蓝以前可是宜家宜室的神仙姐姐，敬业努力，又内敛低调，起码以前从没有说过类似的话，给他们的印象，也一直都是很传统很贤淑的。 　　“时代变了，我也变了，现在我过得舒心快乐，才是真理。” 　　让人不愉快的婚姻和失而复得的拌饭，给韩蓝上了一节深刻的人生哲理课，让她甩开了很多以前自己太在乎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的东西，更了解她自己，也更关注她自己的需求。 　　韩蓝喜欢现在的自己，有一种总算找到和自己友好相处方式的感觉，所以，也会更愿意表达她自己，去说她的想法，去要展示她的理念。 　　“虽然还没有看到剧本，但是，听你们三个聊天，我有点抓住那个感觉了，可以的，还缺投资不？” 　　“不缺投资的话，我这里有平台啊，杜老师，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闲聊呀！” 　　好朋友一起吃饭很惬意，能一起赚钱就更好了。 　　虽然娱乐圈的第一条真理就是，永远猜不到观众们到底喜欢什么，可是，这部作品有编剧和演员做背书，他们还是很看好的。 　　十几年前，剧情很有意思的片子有的时候现在还被他们拿出来看，所以，市场可能也真的需要一部“不一样”的片子，来冲击一下现有的剧情风格和拍摄角度。 　　等吃完饭离开的时候，米哈直接问韩蓝要了花棠的联系方式，还问了问有没有人照顾花棠，吓得韩蓝摸手机的动作都顿住，以为偶像发现了什么。 　　要不然，为什么会直接越过花棠，为她要电话呢？而且还问照顾不照顾的问题？ 　　花棠一个成年人，如果没有什么前提条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及还需要人仔细照顾的。 　　但仔细看，前辈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异常，韩蓝猜测，可能就是看自己带花棠过来，顺便一问？ 　　那偶像和花棠，真的很投缘啊！ 　　花棠站在旁边，很想告诉韩蓝，米哈早就知道她是猫猫了，别担心，大家都是自己猫。 　　但是，要是这么说的话，花棠就要解释为什么米哈能认出她是猫，她又怎么发现米哈也是猫科动物的。 　　恶猫害怕麻烦，还是让韩蓝紧张着吧，美人慌张，也很好看的～ 　　吃饱喝足说再见，花棠和米哈挥挥爪之后，坐上韩蓝的车返回九州小区。 　　作为一只有点宅的转运猫，花棠今天的外出社交份额已经用完，看韩蓝正在好好开车，周围也没有什么摄像头和车辆后，就直接扯住安全带变回小黑猫，跳到后排舒服的摊平。 　　韩蓝他们选的餐厅，饭菜质量还是很好的，和顾余生的小饭馆是两种风格的美味，吃的花棠心满意足，这么一想，外出也不是不可以再多来两次。 　　余光扫到黑影蹿到后面去的韩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抖了一下，让车体也忍不住一颤，好在很快稳住，从后视镜看着黑猫，又不可思议又哭笑不得。 　　“花棠，我开稳一点，你别掉下来了。” 　　长腿少女变小黑猫这件事情，真是看几次都觉得稀奇，韩蓝看黑猫的肚皮摊平，一起一伏看着很好rua的样子，把黏住的眼神扯开，然后叮嘱花棠别不小心滚下来。 　　甩甩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花棠满意的在后座打了个滚，然后闻着车内浅淡的香味，愉快的打起小呼噜。 　　韩蓝今天出来的时候，是自己开车带花棠一起的，没有让助理一起来，所以选的车也是她私下常用的，里面的装饰和放的小东西，也都是韩蓝自己选的，很有韩蓝的风格。 　　除此之外，车里还有点香气，围着很舒服，和韩蓝给人的感觉一样，让花棠很喜欢。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平安健康的出落成韩蓝这样的大女人，想想就是一件让恶猫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能是今天的饭局，用完了花棠变身的兴致，等韩蓝她们回到九州小区，猫也懒得动了，跳到瓜箱里面，慢吞吞开始围着小区兜圈，不肯自己走。 　　九州小区就是花棠的地盘，韩蓝也不用多叮嘱，看瓜箱带着猫到处转着玩，就笑了笑给顾老板发了个消息，说带着花棠回来后，回家去找拌饭。 　　阳光温暖却又不炙热强烈，风速微微却不会吹乱毛毛，花棠搭在瓜箱上假装自己是条黑猫毛巾，快乐的享受这闲暇的时光。 　　变猫有变猫的好处，变人有变人的好处，花棠作为反派角色，当然要选择都要。 　　日常去逗小孩子，和老人挤位置的花棠，就这么心大的错过网络上一场和她有关的风暴。 　　事情的起因，还是和高天捷设计的那套衣服有关。 　　和杨冉这种国际知名鬼才设计师不同，高天捷是近两年才受到关注的设计师，她之前的成衣女装算得上无功不过，适合市场但并不惊艳，显得资质平平，没什么特色。 　　也就是彻底改变路子，去设计高天捷以前不敢想的作品，她才算是找到自己的发光点。 　　“权柄的铠甲”这套衣服，虽然被前模特团队坑了一把，但高天捷和恋人沟通的时候，年糕精师弟还是给师姐吹了一整套彩虹屁，就差给前模特团队送个“不识泰山”的横幅。 　　但高天捷经常听杨冉的彩虹屁，总觉得可信度不高，对这套成衣的效果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认识。 　　直到遇到花棠救急，把拍摄进度追上，并与成衣高度契合，给了高天捷信心后，她才把这套衣服送去参赛了。 　　结果，这件事情变成黑马作品，直接杀进决赛，甚至成功出圈。 　　时尚圈的作品想要出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平时关注这些动态和赛事的群体是少部分，很有限的。 　　但这次，在国内几个时尚大V发现，并转发到自己的账号之后，成衣特有的“厚重感”、“尊贵与历史融合”的特质，就让越来越多的网友转发，甚至想要把自己的头像P上去，感受一下效果。 　　在热度正高的时候，杂志正式发售，穿着这套衣服的花棠，自然也被无数人关注到。 　　纵观历史，女帝、女将军都是比较罕见的，而影视作品之中，对这些掌握权力的女性进行服装设计时，也很少会考虑到铠甲的样式。 　　要么是雍容的华服，站在王座之上，要么是冰冷的红矛，为山河誓死而战，这种掌权者又身披战服的形象，还是头一次见，让网友们也觉得眼前一亮。 　　而且，花棠的外形和气质与这套成衣又格外契合，连眉眼的纹路，都显得傲慢又狂妄，理所当然，受到上天的宠爱，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 　　——这是哪里找的模特？也太神了吧，我觉得简直就是为这套衣服而生的。 　　——成衣应该是组合而成，穿戴起来很重的，之前网友P图的时候，要么就很突兀，要么就很笨重，模特为什么穿的这么轻盈自然？ 　　在网友们议论纷纷，参与度极高的加入讨论时，脸最黑的自然就是前模特团队。 　　他们可看不到新模特和成衣契合到迸发出的火花，团队只会认为，这一切的热议，本该是属于他们的。 　　因为在这个信息化时代，关注和讨论是种很宝贵的资源，能上前排的话题可都是要掏不少钱的，还不一定能买的上。 　　所以，对比之下，成衣给新模特带来的热度，自然让前模特团队嫉妒和记恨起来了。 　　上次请两个小报记者拍照失败，在营销号那里没有掀起什么热度和浪花，但现在，前模特团队就不乐意这么轻易的放过了。 　　不管是新模特，还是高天捷团队，都会变成他们的跳板，踩上去拿到属于他们的热度才是关键。 　　于是，很快就有多条爆料，随着成衣的热度出现。 　　什么高天捷团队背信弃义，把设计给原模特的衣服，拿去让关系户穿，要是仔细看，关系户的衣服可不是完全贴合的。 　　什么关系户背景神秘，别看长得一张贵气冷淡的脸，实际上背地里，啧啧，有心计又有欲望，简直是女性之耻。 　　什么高天捷团队和关系户人血馒头好吃吗，把原模特团队耍的团团队，这种不公平的事情真让人心寒，娱乐圈真脏。 　　诸如此类的消息，或真或假的混淆了视线，尤其是一些营销号为了热度转发，更让很多网友先入为主的，对高天捷团队和新模特产生恶感。 　　前模特团队近期在走综艺路线，身材好性格又挑眉，圈了不少粉丝，现在受了这么大个委屈，那模特的粉丝怎么能忍下去？！ 　　一时间，粉丝和吃瓜的网友们涌到杂志的官博下，在高天捷的微博下怒斥不公，然后准备把怒火都倾泻在关系户身上。 　　他们之前对成衣效果的赞叹，现在全部变成莫名的愤怒，仿佛新模特做了什么伤害他们感情的事情，要加倍返回一样。 　　——等等，你们有谁知道，这个新模特叫什么吗，为什么没有名字啊，也没有账号。 　　花棠当时来帮高天捷拍摄的时候，没有想太多，拍完之后也没有让发名字，现在自然找不到姓名，更别说什么账号信息了。 　　但是，前模特的粉丝们不怕，呵，要知道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不信扒不出来这个关系户。 　　一小时、六小时、半天、一天，结果，还真的扒不出。 　　别说扒不出消息了，就是连照片都没有，当时营销号的爆料，也都是空荡荡的九空格，小报记者什么都没有拍到，简直拍了个寂寞。 　　这人凭空冒出来的吗？ 第161章 　　娱乐圈是个有多少人喜欢， 就有多少人讨厌的地方。 　　尤其是近些年信息爆发，各类博眼球的圈内新闻病毒式出现，甚至一度干扰到很多普通人的生活，让很多人对娱乐圈直接路转黑。 　　不针对某一个明星或艺人， 他们愿意当整个娱乐圈的路人黑。 　　可见， 被强迫式的推送伤害， 让他们排斥到什么地步。 　　但是，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在近十几年的背景下， 娱乐圈是最容易被公众看到的地方之一， 把目标群体放在二十五岁之下时，娱乐圈可以排到关注榜首。 　　明星的一举一动， 有的时候， 可能要比老师家长说的更管用。 　　在数学课上困得控制不住发呆， 遇到给偶像做数据的时候， 却各个计算能力在线， 多线操作努力的像个机器人。 　　在写作文时素材匮乏到抓头皮， 遇到写彩虹屁文案的时候，却各个如文豪在世，语句华美押韵自然，还朗朗上口记忆点颇多。 　　如果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那么追星，有的时候能让人开挂～ 　　所以， 这个地方其实很重要， 起码， 对一部分人来说， 是可以影响到具体生活的。 　　杜行、米哈、韩蓝他们作为相关工作的从业者， 走过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到拥有现在这些关注和资源之后，就更在意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因为他们体会过，所以，知道有什么更重要。 　　有的时候，好好的拍一部戏，不仅是一种敬业，更能传递出一些东西来，他们也远比想象的要重要些。 　　在这个前提下，熟练掌握娱乐圈‘反咬诬陷到洗白自己’一条龙技能的模特团队，自然就相当的碍眼和突兀。 　　尤其是在营销号的推送和粉丝的控评下，很多路人也点进来，不问前因后果，先发泄情绪“同仇敌忾”，诋毁和侮辱花棠，更让他们没法接受。 　　面对这种攻击，心态最好的反倒是花棠自己。 　　舒舒服服的猫饼摊在沙发上，然后用爪爪扫了几页之后，不怎么在意的退出，继续去看自己的动画片。 　　盘腿坐在地毯上的韩蓝有点苦恼的皱起脸，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花棠的反应，担心猫猫心里难过，但是猫猫不说。 　　明星艺人到底有没有义务，要承担骂名和黑评？ 　　这个问题很难给个定论，但韩蓝知道，起码她目前认识的所有圈内同行，都遇到过不理智和无限制的负面攻击，甚至大部分都没有理由，却恶毒又不堪入目。 　　不可能不难过，也不可能不伤心的。 　　哪怕有十万个，百万个人说爱你，一旦有两条诅咒你，恨不得让你去死的评论，也是会受伤和难过的。 　　一些知名度比较低的明星艺人可能还可以逃过这种伤害，但所有红的明星，不管是正在红还是红过的，全部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韩蓝担心花棠受到影响，还专门出去把猫箱连带猫猫请到家里，准备好小零食和可以发泄怒气的抱枕，紧张的守着猫。 　　结果，小猫饼还挺惬意的，一点在乎的感觉都没有。 　　作为一只有追求的恶猫，花棠对这种躲在角落，连找都找不到她的恶毒攻击，是很瞧不上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就像普通人不会介意，蚂蚁准备跳起来揍自己一拳一样。 　　但韩蓝显然没有被花棠的好心态安慰到，“花棠，天捷那边很快会放出说明和解释，但等剧组正式开拍，可能还是有些人会说些难听的话。” 　　这才是韩蓝最担心的地方，如果花棠只是参与拍摄，高天捷那边给官方回复，这件事情也能解决个八成，热度降低，很快恢复平静。 　　可等到花棠参与拍摄的消息出来后，那事情就不一样了，这件事情不仅不好平息，甚至还容易再被翻出来，黑花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韩蓝都能想到最常见的那几种句式，仿佛是喷子界入门模板。 　　而目标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艺人时，那这个入门模板更是会加载一些不堪入目的黄色内容，让人看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大清，下一秒就要看到浸猪笼警告？ 　　大美人皱眉头的样子依然很好看，只是花棠更喜欢韩蓝眼神明亮，嘴角带笑的时候，她从沙发上滚下来变回人形，也坐在地毯上后靠着沙发，准备和大美人解释一下。 　　她对这些是真的不太在意，反正回头，恶猫都是要一个个反弹回去的。 　　转运猫的光环除了幸运之外，还有别的用处，花棠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睚眦必报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她不懂怎么消化负面情绪，懂如何反弹别人的恶意就够了。 　　“等等。” 　　看花棠摸出手机，准备用顶着黑猫照片的新账号直接回复对方，韩蓝忙伸手喊了暂停。 　　“花棠，你准备把这个当小号吗？如果不是小号，用认证账号回击，很容易影响你在粉丝那里的风评。” 　　等杜行之前提到的剧本正式开拍，花棠肯定也会配合宣传的，如果用现在这个账号，可能会在路人那里失去一部分的基本好感分。 　　因为大部分的路人，对女明星或女公众人物的预设，都是温和或沉默、甜美或乖巧，可以在向内收的情绪里绽放，却不接受太过锐利、太过出挑的形象。 　　尤其是新人，更是要拿到谨小慎微的剧本才可以，太过张扬或太直接的，不太容易圈粉。 　　韩蓝刚出道的那两年，有一次线下路演的时候，遇到一个失控的男观众袭击，差点被扯下上衣，整个人吓到两天都没有缓过来。 　　她越想越后怕，听到警察那边看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就把这件事情定性为粉丝太过狂热，不是故意伤害未遂也不是性。骚扰，把男观众和没事人一样放回家了，简直气到想拿自己的账号去公开质问。 　　是不是只有她真的被伤害，或者当着媒体镜头的面扯走了衣服，还能给这个男观众一点具体的惩罚？还是那种轻拿轻放，不是大问题，说不定等这个男观众回头还觉得自己很光荣的惩罚？ 　　但韩蓝的经纪人拦住了她，不建议她发表情绪这么强烈的公开言论，因为韩蓝的很多粉丝，已经先替韩蓝原谅，想要息事宁人，甚至还用萌哒哒的语气安抚其他男粉，鼓励他们继续喜欢韩蓝，不要被个别极端粉丝影响。 　　粉丝们的出发点其实也很简单，她们害怕这件事情变成一个把柄，最后被什么有心人利用来攻击韩蓝，更担心这件事情翻出来说，越传越离谱，甚至影响韩蓝的名声。 　　为了杜绝这一切可能，粉丝们先给个定论，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再圈韩蓝的团队，下次要保护好艺人。 　　如果韩蓝坚持发表自己的不满和抗议，那么，她就在背离粉丝们的努力目标，甚至会让很多粉丝失望脱粉。 　　在此之前，韩蓝一直很感恩粉丝们的出现，谢谢她们对自己的关注和爱，甚至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有的时候担心自己辜负粉丝们的厚望。 　　但在此之后，韩蓝依旧相信粉丝们是爱她的，可是，粉丝们也并没有真的，那么的爱她。 　　韩蓝最后没有发表什么，私下低落了许久之后，才算是把这件事情接受，但以后，她想发表些什么话的念头也少了很多，算是把这件事情当成教训。 　　这份爱是有条件的，她要顺从和配合粉丝们的一些期望才可以。 　　韩蓝觉得花棠是世界上最好的猫猫，所以，不希望有谁伤害她，会不喜欢她，甚至会用言语攻击她。 　　她不希望花棠走一遍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你喜欢我吗？”花棠捏着手机歪头，没有回答韩蓝的问题，倒是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韩蓝的情感表达还是比较内敛和害羞的，被花棠这么问的时候，不好意思直说，但也认真点了点头。 　　不管是女孩子的样子，还是小黑猫的样子，花棠都是很讨喜的，起码韩蓝很喜欢。 　　“那就好了，别人喜欢和讨厌，和我有什么关系？” 　　花棠理所当然，认真的用手点了点自己，“我不需要那些东西，但我需要说话，需要表达。” 　　如果粉丝们适应不了这样的花棠，那就让花棠来改变她们。 　　开始去了解，有公众人物是敢表达自己，坚信是非曲直，不糊弄不暧昧，坦荡直率的。 　　被诬陷之后要解释，被攻击之后要防守，被垃圾话侮辱更是不能让这些家伙好过。 　　要不然，花棠拿什么去演恶女？ 第162章 　　世上最难的事情， 大概就是讨人喜欢了。 　　尤其是在更漂亮、更鲜嫩、更有趣的新人们层出不穷出现后，想要讨人喜欢，难度极高。 　　这不是个闪闪发光的灵魂能解决的问题。 　　毕竟， 连钱都不能说百分百讨人喜欢， 总有人不喜欢软妹币，喜欢其他币种呢～ 　　真的恶猫， 就要知难而退，讨人喜欢什么的， 听着就和花棠的气场不符。 　　让别人咬牙切齿，又怕又惧，心情复杂，才是反派应该有的牌面。 　　“可是……”韩蓝看到花棠坦然的态度， 想说哪里不对， 却又反应过来， 不讨喜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花棠不是因为法制咖的身份不讨喜， 没有做什么虐待动物、歧视别人等挑战道德的事情，不讨喜也不算是多重要的事情。 　　首先，花棠并不会和其他明星那样， 高频率的出镜和公布自己的私人生活， 她有一大半时间都是黑猫状态， 美滋滋的变成猫饼享受生活，哪有功夫去应付镜头？ 　　其次， 不管是高天捷那里的约拍， 还是杜行即将开拍的剧本， 花棠的工作机会也都不是因为粉丝喜欢才得到了， 她只要韩蓝和米哈的好感就足够了。 　　最后， 猫猫要是能放下身板， 讨好别人，那还叫猫猫吗？ 　　韩蓝自己都想象不到，花棠谦逊又温柔，在镜头前卖乖又可爱的样子，横行霸道的小黑猫才是花棠的正确打开方式好不好！ 　　立刻打住不深想的韩蓝扔开这个可怕的想象，开始关注花棠的反击，她是性格比较温吞，偏内敛很少有攻击性的那种人，所以，她其实是很羡慕花棠这种明确表达不满，说拒绝说不的性格。 　　越是自己没有，越羡慕，毕竟，韩蓝有的时候自己也会幻想，她气场全开舌战群儒，甚至咄咄逼人的场面。 　　只是性格所限，实在没法发挥而已。 　　“她发的这条是什么？”花棠专门圈住给她泼脏水的模特账号时，刷到了对方的新动态，有点不太懂的拿来问问韩蓝，她在做什么。 　　韩蓝一看，表情也有点微妙，“这个应该是有商家看她最近热度高，趁机给钱打广告。” 　　幸好花棠刷到这一条提醒韩蓝了，她忙把这个广告动态的缘由给花棠解释了一下。 　　只要有关注，无论是好是坏，总有商家乐意出钱蹭热度，然后打广告的。 　　好多走黑红路线的明星、网红或者公众号，就是靠这个挣钱的，哪怕别人专门关注他去骂他，只要有实打实的关注，就能接到广告来挣钱。 　　关注的本质，是中性的，在这个娱乐圈发展比较扭曲的现阶段，只有热度之分，没有好坏区别。 　　如果花棠贸贸然回击对方，先不论效果，肯定会给模特送一些热度。 　　要知道，这个模特也是近期参加综艺，开始走营销路线，才有一定知名度的，但她本人没有什么作品或突出性格，可能很快会被公众忘掉。 　　她的团队之所以要选择给高天捷泼脏水，诬陷对方仗势欺人，带关系户抢自己的资源，本身也有想来一个热度的点，再给她涨一涨人气。 　　花棠立刻理顺这个关系，把手上的动作停住，怪不得高天捷团队给的声明没有多少人看，原来热度一定程度上就等于收入，那她一定要断人财路才可以。 　　抢热度最好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个新热度，正巧米哈给韩蓝拨电话，问问花棠这边的事情，花棠就有想法了。 　　新剧开拍，在线选角，天降大饼，然后合作愉快，一系列操作，绝对让吃瓜不暇的观众把前模特团队忘到角落。 　　没有热度，才是对圈内人的一击致命。 　　花棠对娱乐圈的操作可能不太了解，但是，她知道解决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手消失。 　　“没问题，我觉得这个想法也挺好的，花棠，你把认证的账号和我说一下，等等，我先去转发一下那个成衣的图。” 　　米哈和韩蓝的担忧不同，她也是挺赞同花棠反击的，听到花棠说抢热度的主意，更是两只毛绒绒一拍即合，觉得这个办法不仅可以，还很优秀。 　　然后，回头去把杜行也拉进了计划里。 　　韩蓝的听力没有花棠的好，所以，她没有听到电话那边杜行无奈的声音。 　　但很快，沉寂一年半的知名编剧发动态，表露出新剧本进入筹备阶段后，一瞬间抢走了所有的热度，连不同家的粉丝都涌过来关注，恨不得替杜行老师解决选角问题。 　　看看他/她家偶像吧，人美歌甜，颜值出色，性格活泼，只缺好剧本了。 　　粉丝们对自家爱豆总是有蜜汁滤镜的，常常有种错觉，觉得自家爱豆离歌神或影帝，可能只差一首金曲或者一个剧本。 　　而杜行这种拿奖拿到手软的编剧，更是宛如香饽饽一样的资源大饼，别说活络起来的公司和工作室，就是粉丝们都知道这个的重要性，不用看剧本，就准备想办法能不能把自家爱豆塞进去。 　　哪怕是个小角色，也是个完美镀金的履历。 　　一力降十会，杜行这个分量的大佬，碾压一个小模特团队的热度，简直轻轻松松。 　　连之前买通的营销号都顾不上发什么顶替或关系户的微博了，抓紧时间发杜行之前写过的剧本，想角度蹭热度才是。 　　这还远远不够，接下来，是常年零动态的米哈，点赞转发了一个动图，是只小黑猫穿着迷你铠甲，并搭配了喜欢的表情。 　　不用说，这个铠甲就是高天捷提供的迷你版本，和“权柄的铠甲”并不完全一致，但一看就是同系列，当初就是做出来，想送给花棠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个版本都让花棠穿上了。 　　之前网友们愉快P图，想象自己穿成衣的样子，但这种猫猫穿的还是第一次见，不仅是迷你版的铠甲可爱，连小黑猫都格外的萌，圆脸看着很好rua的样子。 　　韩蓝大概明白这是要怎么抢热度了，理解之后愉快加入，在米哈的微博下带图片评论，把花棠穿成衣的照片发出来，然后给米哈看猫猫版本对应的成衣版本。 　　在众粉丝们还一头雾水的时候，米哈和韩蓝纷纷艾特了杜行，把这个图片推荐给了他。 　　于是，杜行配合的表示收到，说有个角色的确很适合，准备想办法联系一下这个新人。 　　——等等，我看错了吗？这算是什么，天降大饼？ 　　——我、我怎么有点不懂了，为什么米哈觉得有趣推荐，杜行老师就真的认真考虑了？ 　　——咳，大佬和大佬恋爱，就是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吗？ 　　不管是杜行和米哈的粉丝，还是其他明星艺人的粉丝，大部分都是不知怎么相信的，毕竟杜行作为编剧的剧，哪怕是个小角色，也是无数人抢破头的资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给出去？ 　　粉丝们彩虹屁都不敢这么写。 　　但偏偏，杜行作为编剧，米哈和韩蓝作为主演之一，还真的敢这么做。 　　杜行和米哈对高天捷来说，是比较陌生的前辈和偶像，但好在她和韩蓝熟，私下给韩蓝发了个消息确认后，就也很给自己加戏的圈了韩蓝，连带着自己之前发的声明，把花棠的认证账号发了过去，顺便说她可以联系到对方。 　　杜行的热度本就足够高了，再加上米哈、韩蓝、最近颇有争议的高天捷和小新人，这种还有连续剧情的热度，更让吃瓜群众们纷纷前排围观，不肯错过一分一秒。 　　高天捷团队发的声明，也总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浏览量，把前模特团队背信弃义、临时改稿的事情解释清楚。 　　和前模特团队那边连花棠都拍不到的爆料相比，高天捷这份之前没有人看，但有证据有真相的声明更有说服力。 　　按理说，这个时候，吃瓜群众们应该涌去前模特的账号那里群嘲，指责这种倒打一耙的家伙。 　　但是，小新人拿到资源大饼的事情实在太热，吃瓜群众们都懒得给前模特眼神，取关拉黑之后，纷纷关注起了小新人的账号，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看到什么剧组官宣的消息。 　　——等等，这个小新人好看归好看，但是，未免运气也太好了吧，高天捷之前专访的时候不是说，这是她临时找来救场的纯新人吗？ 　　——总觉得下一秒，这个新人签公司正式出道都不意外了，这还是我熟悉的娱乐圈吗？ 　　——最新消息，这个新人可能真的是很崭新，听说拒绝了好多经纪公司邀请，什么来头？ 　　议论纷纷之中，账号总算更新了。 　　没有签约，没有自拍，也没有萌哒哒的问好。 　　连发三条艾特很多账号的动态，也没有什么解释，但是如果仔细看，能认出设备的名字，是恶女凝视的黑名单。 　　第一条，是淫。秽。色。情的用户们，这些家伙把自己的露鸟照片发到花棠的私信里，现在被花棠统一举报。 　　第二条，是人身攻击的用户们，语言不堪入耳，恶意满满，也被花棠圈了举报中心。 　　第三条，则是大量的水军或机器人，用洗脑一样的话语攻击她，被花棠圈出来让他们精简格式，差评重发。 　　黑名单发出，仅供粉丝们可以参考拉黑。 第163章 　　如何对抗如同黏稠黑夜一般的恶意？ 　　两个方法， 一是用百分百杀菌的阳光来照射，二是用更强大的恶意来吞噬。 　　花棠的三个黑名单，用的是前者，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猫心态，算是后者。 　　什么发了露。鸟照片的用户， 在私信里骚话连连， 但一旦被爆出账户，甚至被亲朋好友发现后， 慌到立刻跪地认错， 和花棠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不是韩蓝和米哈都在旁边看着，花棠恨不得登录一些成人网站，热情好客的为这些喜欢坦荡荡的用户， 基情征友。 　　什么人身攻击的用户破罐子破摔，被举报之后还锲而不舍起来，被花棠原模原样截图回复，宛如一个机器人的自动功能， 又怎么会影响恶猫的心情呢？ 　　反正这是压榨白合飞， 从他朋友那里买到的一个小程序，只要是黑名单上的用户，不管私信发什么，都会被原模原样的截图回复， 完美实现反弹效果。 　　简直是不关私信的最佳辅助小程序。 　　什么水军洗脑的账号就更好笑了， 只要贴出来， 尴尬的就是前模特团队，随便找两个点进去看看， 不是在卖片就是在卖片的路上， 还能顺手举报。 　　哪怕变成长腿少女， 花棠依旧是话不多的那只猫猫，能干净利落的解决问题，就不会反复的打嘴官司。 　　嘴炮这种技能适用鸽大这种武力值不高，且很爱说话的，花棠明显不适用。 　　而且，再怎么激烈的互撕，摆在吃瓜群众面前也就是这个瓜和那个瓜的区别，就算花棠胜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反派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她要抢走所有的热度，直接为新剧做宣传。 　　先不论演技如何，也不说拍摄会不会顺利，花棠的适应力的确很强，很快就找到适合她的表达方法。 　　看一个没有姓名的新人和一个粉丝基础薄弱的模特互撕，吃瓜群众还能认为是基本操作，但眼睁睁看着小新人运气极佳，就这么得到一个资源大饼，那吃瓜群众简直有种自家房子塌了的感觉。 　　杜行是谁，米哈又是谁，这两位一度霸占娱乐圈头条，直到这些年才勉强放过大家的大佬，本身就代表着一定的品质和口碑。 　　两个人又是圈内很喜欢提携后辈的老师，粉丝们谁不希望自家爱豆能搭上这样的大佬，哪怕不给瓜吃，分个枣也足够了。 　　结果，这么好的饼，就宛如儿戏一样，有小新人的姓名？ 　　而且，还和韩蓝、高天捷有关系，一想这个小新人最初是拍高天捷的作品，吃瓜群众们就纷纷涌入她的账号，仔仔细细的开扒，然后没找到任何信息。 　　连之前的一些访谈，也基本上没什么做伏笔的意思，仿佛这个小新人，就是简简单单偶遇的路人，然后被她灵机一动拉来救场。 　　但吃瓜群众们才不会这么好糊弄，他们总觉得这背后有一大盘棋，可是，能同时沟通高天捷、韩蓝、米哈和杜行这些资源的人，又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 　　——我们现在连小新人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看到一串乱码的账户名，以及一只好饼的黑猫头像，就算是资本系新人入圈，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宣传吧？ 　　——新人有点高冷啊，到现在也没有看哪家公司认领新人，如果资源背景很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好的入场机会啊！ 　　——相比于这个新人，我更好奇杜行的新剧啊，事业粉简直留下感动的泪水，只要小新人不拉胯，做什么都行。 　　以前模特的诬陷失败为导火索，掀起热度之后，全部给了杜行的新剧，顺便还拿下一角的小新人，的确有点不走寻常路，除了三条黑名单之外，也没有别的宣传或问号，继续顶着自己的乱码和近乎全黑的头像，让寻找无果的吃瓜群众，甚至都要大胆猜测。 　　这一定是假的，说不定就不存在这个人，一切只不过是高天捷找来的3D投影而已。 　　可能是这群找不到任何痕迹，最后气到说小新人是3D投影的家伙，找的理由实在太有趣，花棠的账号倒也吸了不少粉，可惜除了三条黑名单会时不时更新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热度也渐渐降低。 　　“花棠，真的不准备签公司吗？” 　　可能是韩蓝真的太偏爱猫猫，对花棠的决定也多为劝说或建议，给她分享了一些圈内前辈的建议后，没什么犹豫的就赞同了花棠的决定。 　　也是，猫猫拍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花棠可还有个大股东的身份，实在不行当投资人也行，不用来专门签约配合公司的宣传，反正她喜欢的是一些反派角色，又不是真要在演技这条路上如何大放异彩。 　　拍戏对花棠来说，只是一次兴趣使然的短期工作，不影响她愉快的猫猫生活。 　　“嗯，把这个角色拍好就够了，至于别的，我不太在意。” 　　花棠没有系统的学过表演，但是，恶猫对这个角色把握的还是挺准的，来找韩蓝的时候，就准备抓紧时间多沟通沟通。 　　开拍在即，米哈和韩蓝都是有多年拍摄经验的演技派，花棠自然也不想太差，她也是要面子的。 　　拿到完整的剧本后，花棠这种动画片爱好者，也不得不说一句，杜行写的故事的确很有趣。 　　之前在餐桌上的描述太过简单，所以花棠也是第一次看到，剧本的背景有几分玄幻色彩，用架空的都市背景，来解释三位女主的“特别”。 　　花棠饰演的最低龄恶女，实际上是个下岗待业的送子鸟，因为人类辅助生育的手段太多，失业多年逐年扭曲，看到小朋友胖嘟嘟的小脸蛋，就很想叼着飞两圈，所以她顶着人类外壳的时候，总是坏的格外躁动。 　　作为恶猫，花棠是不怎么想演送子鸟精的，可是，杜行有关这个设定的有趣描述，又让花棠有点舍不得，暂时收拢自己的爪爪，兴致勃勃的开始看韩蓝和米哈的人设。 第164章 　　杜行的剧本写的好吗？ 　　如果这个问题去问普通粉丝， 那么将收获一堆的彩虹屁，如果这个问题去问路人黑粉，那么说不定可以听到嘲江郎才尽的阴阳怪气。 　　但不管是喜欢杜行的， 还是讨厌杜行的，有一点是共识，那就是杜行写过好故事， 粉因为相信杜行还有好故事而充满期待，黑因为怀疑杜行无法打破巅峰而阴阳怪气。 　　他太会讲故事了。 　　花棠不太懂这些争议， 可是， 她一个动画片爱好者，也觉得杜行的新剧本很有意思。 　　恶猫也是有偏见的， 她之前一直以为， 杜行这种经常拿奖的编剧， 写的剧本肯定又晦涩又沉重， 反正都属于猫猫不太喜欢看的那种。 　　没想到，出乎她意料的有趣， 让花棠姿势都不带换的，揣爪爪继续兴致勃勃看下去。 　　文学作品的碰撞和冲突，也要讲究基本法的，现实生活可以出现些荒诞可笑的事情， 但影视作品不行，否则观众们要抓着编剧祭天求逻辑。 　　毕竟，这一届观众实在被高开低走的放飞剧情伤害的太深，评分九分开局，演到一半， 暴跌到五分也很常见。 　　编剧要把观众当人看才行， 否则， 故事就太虚无太可笑了。 　　杜行的新剧本《她也是》是个多女主小说，背景的设置就饱含着有趣的矛盾和伏笔。 　　花棠饰演的绒菲年纪最小，但下岗经验丰富，是送子鸟一族就业最差的那一个，常常望崽兴叹，自带不爽气质，除了对待小朋友，看谁都像是别人欠自己一份工作。 　　事实上，这还真是个被人类抢了工作机会，看谁都苦大仇深的送子鸟精。 　　而韩蓝和米哈的设定，则更显出暗线的特别来。 　　如果两个人任何一个换个性别，那就是个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美好故事。 　　韩蓝的前世是个卷入战火，剪掉长发穿上铠甲的哑巴小将军，在养伤的时候救下一只山猫，一人一猫相处温馨，如果不是乱世波折，小将军有时间告诉山猫她的性别，山猫也有办法救下再次奔赴战场的小将军。 　　可惜，没有，永不开口的小将军沉默的死在战场上，山猫没有救下救命恩人后，就化成人身走入红尘中，到处去寻找小将军的转世。 　　但每一个都不是小将军，山猫变成的凌一念倒成了魅力十足的事业女性，在感情上格外专一，永远只爱和小将军年岁相仿的年轻男人，所以，换男友换的频率极高，宛如只是短暂的爱了他们一下的坏姐姐。 　　转世之后的小将军倒是如她前世所愿，以钟梵的名字能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实现她组建家庭，平凡一生的梦想。 　　但值得钟梵信任和携手的优秀男士实在太少，钟梵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次就遇到灵魂伴侣，所以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手握长枪保卫乡民将军的她，干脆了断的结束婚姻，整理好状态后专注自己的生活，想要去做什么就格外专注，无惧扫清障碍的执着“恶女”。 　　花棠饰演的绒菲是个送子鸟精，韩蓝饰演的钟梵是个前世小将军今生也没有那么普通的三十岁女性，米哈饰演的凌一念则是个心有白月光美艳挑剔的山猫妖。 　　三位女主的背景设定，在没有发生情节碰撞之前，就已经相当有趣。 　　饱满又立体，打破以往女性必须依托在女儿、妻子或母亲身份下的思维模式，是很少见不关注男主是谁也想往下看的故事。 　　“山猫会认出哑巴将军吗？” 　　杜行的剧本不是故事书，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够尽兴的，尤其是花棠摁住自己的戏份后，探着小圆脸想打探内幕。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个在其他剧情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情节，放在女扮男装的坚毅小将军，和踏入红尘执着到无情的山猫身上，还能给个结局吗？ 　　剧本是有保密要求的，所以花棠的问题只能为同为演员的韩蓝，没法去找顾余生问一问。 　　但韩蓝也没法回答她，毕竟，这条暗线埋的很隐晦，可能为了过审，不一定会拍出来，剧本里有关前世的事情也都是片段式的，如果观众们粗心一点，还真的不一定能发现。 　　花棠揣爪爪沉思，回小饭馆的时候还在想这个，走神的时候还差点跟着顾余生进她平时不进的厨房，被顾余生忙顿住步子，把跟在自己身后的猫猫放回瓜箱。 　　相对于变身的少女，猫猫还是太小只了，不声不响的跟在顾余生身后，还走着神不知道想什么，肯定会被不小心踩到。 　　“我待会儿要凉拌个菜，会在锅里准备熟油，小心烫到你。” 　　这个时候小饭馆没人，顾余生把瓜箱放在厨房门口，解释了一下花棠现在为什么不适合跟着他进来的原因。 　　一听熟油，花棠就觉得爪垫烫，忙压着耳朵在瓜箱里呆好。 　　但看完剧本，花棠正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哪怕碍于剧本情节保密，也能沟通点不关紧要东西的时候。 　　既然猫太小容易踩到或烫到，换个样子就行了，反正这个时候也没有外人，花棠就变成少女，比较了一下板凳和瓜箱之后，愉快的把瓜箱留在门口，自己搬着小板凳坐在顾余生旁边。 　　准备食材的准备，她坐在这里也不影响事情，之前林清、二鹏他们来店里帮忙，都坐过类似的位置。 　　后厨设计的还是很宽敞舒服的，坐在这里还方便和顾余生聊天。 　　这么大一只，想不小心踩到尾巴也难了，花棠坐好之后，绕开韩蓝和米哈的角色，单独和顾余生聊一下，送子鸟的失业问题。 　　她其实没太看懂，也不明白为什么送子鸟就没法继续工作了，在剧本的设定中，生孩子依旧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送子鸟就失业了？ 　　《她也是》可以说是一部有点搞笑的群像剧，但仔细分析之后，又觉得背后发凉，越想越不对劲。 　　虽然主角里面有妖，有精，还有转世之后的人，可社会大背景用的是现代的。 　　“因为以前夫妻俩想得到孩子，必须用期待和爱做准备，来等送子鸟的到来，他们要证明自己可以照顾好孩子，才有机会见到送子鸟。” 　　米哈之前也想到花棠以人身进入社会的时间尚短，就提前把花棠饰演的角色，有关非保密内容的设定部分单独分出来，让韩蓝拿给照顾花棠的人看一看。 　　所以，顾余生也算是基本了解送子鸟的设定缘由。 　　坐在小板凳上的花棠点头，是这样的，父母用期待和爱才能换到小孩子，这才是公平的，要不然送子鸟有需求就去送崽，那还是送子鸟吗？那是快递员。 　　在九州小区生活的住户们，家里有孩子的虽然和什么送子鸟无关。 　　可是，他们也多是用期待和爱迎接孩子，哪怕是小嘉安这样派送到达时出了点小差错，出生后查出问题的，父母也没有放弃过，后悔过，甚至想过抛弃退货。 　　但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这样的，尤其是近些年物质生活提高，生存的基本线没有那么难碰触后，源源不断的孩子就这么被毫无准备的拖入人间。 　　这些父母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甚至早有其他心思，就贸然的给一个小生命开启命运。 　　生而不养的，养而不教的，还有养育过程之中，把自己的暴虐、变态、残忍之类的情绪，全部施加给孩子的，这些父母太多了，多到在杜行这里，让送子鸟直接下岗。 　　花棠觉得送子鸟失业生闷气的样子很有趣，经常看路人都觉得不顺眼，很有恶猫气质，但等顾余生一点点和她解释，尤其是说一说潘老师那边，收下的学生们，总算让花棠明白，原来这个有点好笑的送子鸟精，背后是这个意思。 　　潘老师那边收的学生们，基本上就是送子鸟业务无法保护，被父母不负责任的拖入人间的小倒霉蛋。 　　先天残疾的有省略产检或孕期抽烟喝酒的缘故，后天残疾则更多的是父母的漠视和不关心，在孩子们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糟心的父母先代替苦难砸断了孩子的翅膀，戳瞎了眼，平白设置了困难漠视。 　　这恶猫都看不下去，更别说送子鸟要当个恶女，看路人都不爽了。 　　“有其他类似的电影或电视剧吗，我想看。” 　　花棠因为杜行的剧本，对影视作品改观不少，挺好奇的问问顾余生，之前有没有类似送子鸟精的角色，能让她看一下。 　　这么有趣的人物，应该有很多人拍吧？ 　　结果，基本没有，杜行之前的剧本倒是有些有趣的小配角，但是，和送子鸟这种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没有人拍啊？”花棠为人类的品味深感担忧，这种角色不好玩吗？ 　　结果，顾余生帮她搜了一些类似关键字的题材，花棠点开一看，就被同精怪设定的主角，先和男主斗嘴误会，欢喜冤家，怀孕背叛一系列操作震住。 　　这还不是个别情况，基本上所有能拍出其他有趣情节的女主角，都少不了和男主、男二、男N号纠缠。 　　就特别让猫嫌弃。 第165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猫猫自然也是一样的。 　　和当初刚变成长腿少女，还妄图抓两个崽来吸的花棠相比，现在已经能熟练咸鱼摊，自己网购买零食， 偶尔还把代付的账单发到叶姐或顾余生这里的花棠， 已经懂得很多道理了。 　　她的审美偏好， 可以说是和整个社会， 格格不入。 　　在人类社会中掌握话语权的成年人，尤其是男性，在恶猫这里，不占任何优势， 连留下印象的资格都很难拥有。 　　在人类社会中柔弱懵懂的孩子，尤其是小姑娘， 在恶猫这里，则自然香香软软可爱光环，能让花棠不辞辛苦，夜翻窗户钻小被窝。 　　体力、年龄、外表或者其他方面不占优势的老人和女人， 在恶猫这里， 也有不错的好感分，看看花棠的猫猫拳都在抽谁就可以判断了。 　　花棠之前以为， 这只是恶猫和人类的区别。 　　但是，知道叶丝兰、顾余生、白合飞他们的审美偏好和自己类似后， 她就慢慢明白，差异的原因，就在于“厌女”二字。 　　无关强弱， 无关贫富， 无关美丑， 单纯厌女。 　　离开动画片的世界后，花棠能看出来影视作品中，大部分都在贯穿着“厌女”二字，程度轻重而已，很少有能幸免的。 　　因为花棠基本上看不到，有什么重要的女性角色身上有完整的独立经历，无关爱情也无关身份，只关于她自己。 　　更见不到女性之间对话和情节交互时，有什么避开男性角色的话题。 　　连还在读书的女学生之间，亲亲热热聊天的时候，都要cue一下暗恋的男生或攻击一下其他女生。 　　更别提成年女性之间，要么就是在勾心斗角抢男人，要么就是在暗暗竞争抢男人，未婚的可以和未婚妻或者追求者斗，已婚的可以和婚姻第三人或者丈夫的女同事斗。 　　甚至，花棠还能看到母女之间的斗法，只为争夺丈夫（爸爸）的宠爱，让猫简直一头雾水。 　　要不是花棠真实的接触过很多女性，知道韩蓝、高天捷她们的生活饱满而立体，估计都要以为，所有的女性都是斗鸡转世，一定要彼此竞争个高下，然后向男性角色献媚才可以。 　　二鹏不知道从哪个朋友那里买到了一箱螃蟹，他自己不太会吃，就送到顾余生这里来，给自己定了些蟹粉汤包。 　　顾余生准备好凉拌的食材之后，就开始准备做汤包的东西，看花棠托着脸皱眉翻平板，把手上的面粉洗掉，给她递了口切好的西红柿。 　　张嘴吃掉，花棠觉得这切好的西红柿很好吃，把旁边的白糖罐子拿过来打开，摆在顾余生的手边充满期待的暗示。 　　“这是要拌凉菜的，不能多吃。” 　　顾余生说是这么说，还是挑了几块西红柿，拿小碗装好之后洒上白糖，让花棠慢慢吃。 　　白糖拌西红柿，是不太喜欢蔬菜的花棠，也很爱吃的，就是每次吃的时候喜欢洒太多的糖，所以顾余生每次都会控制一下量。 　　找了个小叉子，花棠看一会儿戳一块往嘴里塞，然后看顾余生把螃蟹上锅蒸之后，拽过来另一个小板凳，让顾余生和她一起看。 　　西红柿被她吃的差不多了，但是碗底余下的甜甜西红柿汁能分给他一点，这点汤是糖拌西红柿的精华，要不是顾余生，花棠也不会给别人分。 　　意思意思尝了一口，顾余生把白糖罐子拧好，不让花棠再往里面加糖，等螃蟹蒸熟的这一会儿，就和花棠一起看看视频。 　　翻来翻去，还是杜行写的，或者米哈拍的剧符合花棠的喜好。 　　但等螃蟹蒸熟的时间看一部剧显然是不够的，所以，花棠把自己刚才翻到的短视频拿出来和顾余生一起看。 　　“他们家吃的比潘老师那里还要差，摆在小孩子面前的菜里面连鸡蛋都没有。” 　　花棠翻出来的是一个住在乡下的四口之家，拍摄者应该是里面的妈妈，正在拍自家的午饭，并配上一些介绍。 　　看得出家庭环境一般，有些低矮的木桌椅上面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侧对着镜头的女孩扎了一个细细的辫子，头发发黄稀疏，看着瘦巴巴的。 　　摆在桌上的菜也都是青菜，两个孩子在扒碗里的汤面，更小一点的男孩子碗里有个煎蛋，女孩子没有。 　　但花棠眼尖，能看到木桌椅后面放了瓶酒，这个酒她之前见林清他们买过，价格也不低，应该是男主人喝的。 　　可能是视频拍的没什么亮点，评论不太多，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倒是拍摄的妈妈说了声，明天两个孩子里姐姐去摘蘑菇，这个季节有菌子吃。 　　花棠把视频暂停，给顾余生指了一下画面里有点模糊，但是不会认错的酒瓶，“这个是不是要三十多块钱？为什么不给那个女孩子也加个煎蛋？” 　　这个问题，顾余生也没法回答，他甚至只能说，类似的场面他也见过很多。 　　多子女家庭中，父母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而更容易得到资源倾斜的，往往也是男孩子。 　　嘴上说的爱，有的时候和资源是两回事。 　　要知道，不管父母怎么说更爱自家女儿，吃饭的时候不给鱼肉蛋奶，买房的时候只考虑儿子，连花钱上学的投入都不一样，那不叫爱，那叫嘴炮。 　　当然，也可能对别的孩子不至于太差，但是，起码在拍视频的这一家里面，资源有限时的食物分配上，女儿远远不如儿子。 　　“而且，这个拍摄的人也没有煎蛋，她们不饿吗？”饭菜是需要油水的，清淡到没有一丝油花的水煮青菜和挂面偶尔吃是养生，天天吃那就是营业不良。 　　要说做饭的妈妈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能在小儿子的碗里加煎蛋，要说知道这个道理，却偏偏在自己和女儿的碗里全是素的没半点蛋白质。 　　男主人能消费烟酒，女主人却对自己和女儿吝啬到连个鸡蛋都不给，花棠看短视频里，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眼巴巴的盯着对面的煎蛋，却不说话低头扒面条的样子，觉得心里挺不舒服的。 　　顾余生想到以前驻外的时候，当地的居民很穷，一些国际慈善组织会去增加就业机会，指导本地人提高收入。 　　但是，如果是一个家庭里的男人提高收入，那么对整个家的生活质量提升不大，因为多余的钱会被他们用在烟酒甚至嫖。娼上面。 　　而一个家庭里的女人提高收入，则对整个家的生活质量提升极大，尤其是孩子的饭碗里，一定会增加肉蛋奶之类的东西。 　　站在慈善组织的角度，他们肯定更愿意去招女工人，来保证更多的妇女和儿童吃饱。 　　但顾余生记得，这一次的帮扶计划最后失败了，理由是女工人挣钱越来越多，甚至要超过男工人后，招到了当地男人们强烈的反抗，甚至把女工人锁在家里不肯放出去。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慈善组织被迫离开，厂子开不下去了，生活又跌回原本的样子，饭桌上的加餐也不见了。 　　想到这件往事，顾余生再面对花棠的疑问时，只能有些苦涩的解释，“可能，有些时候她们自己，都把自己算半个人。” 　　漠视也是“厌女”的一种，不仅是男人可以厌女，女人也可以。 　　每个人生而为人，性别其实是后天学会的一种表达方式，男性们容易被整个男权社会捆绑洗礼，开始习惯踩女人让自己过得更好。 　　而女性们也容易被相似的观点洗脑，把自己看成不完整的男人，然后一门心思去走男人们的路子，升级打怪的途中不断去踩其他女人，然后，以此为战利品向男权讨好和表忠心。 　　不是没有正常人，只是选择厌女的确能在社会里活得更肆意，这就让很多事情容易变成悲剧。 　　可以孕育生命，感情充沛，有着人性柔软闪光的女性，可以张扬羞涩，可以害羞泼辣，可以放纵无悔，也可以执着锐利，但唯独不可以被厌恶被无视被忽略。 　　哪怕是恶猫，被这种独属于人类，极具种族特色的社会行为吓到，手里的白糖西红柿都不甜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对比之下，当只猫好像要更简单快乐些，毕竟，当整个社会都在默许厌女时，当一个敏感的正常人，无论男女都过的很辛苦。 　　什么都不懂，好像要更快乐一些。 　　但是，花棠看到了就没法欺骗自己装看不见，她没有变回猫猫揣起爪爪，而是把小碗放到一边，攥住了顾余生的手腕，“教我剧本里的内容好吗？我想好好的演。” 　　这个时候，花棠才明白杜行、米哈和韩蓝为什么要坚持拍摄《她也是》，涟漪没法掀起整个池塘，但是，如果连涟漪都没有，那么池塘只能变成死水发臭了。 　　敏感的正常人总是要表达和发声的，既然不对，那就展现出正常的样子来。 　　想要小月牙她们这些小姑娘能理直气壮、不受伤害的独立生活在社会上，不仅要扫清可能伤害她们的隐患，打通可能阻挡她们的障碍，还要展示出她们能变成什么样。 　　而剧本里的绒菲，钟梵和凌一念都是这样的角色，她们将出现在无数的观众面前，用角色去冲撞出涟漪来。 　　所以，花棠想要好好演，不仅是出于恶猫的好胜心，更是一点不甘心，她要让无数的女孩子看到绒菲，然后去让她们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花棠的学习能力很强，要不然也不会自己抱着平板上网课，不用点名签到，还能自觉蹲在猫箱里刷题。 　　顾余生只能给她一些自己对剧本的看法，要论真的演技，还是要找老师。 　　米哈和韩蓝这边认识的好老师还挺多的，很快就帮花棠安排上，认认真真去上课了。 　　娱乐圈也不缺天赋惊人的新人，但花棠比其他人更有优势的一点，大概就是心无旁骛了。 　　花棠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会被任何事情打扰，认认真真一直到完成。 　　应老朋友的邀约来上课的老师，对花棠的印象极好，甚至还多关注了几句花棠的签约情况，免得小新人刚进圈就被什么经济合同坑到。 　　如果花棠没有什么想去的公司，老师帮忙找几个靠谱的经纪人聊一聊也没有问题。 　　虽然花棠只想演戏，并不太需要这些，但老师的好意还是心领了，直到剧组筹备完成即将开拍的时候，花棠的补习班才算是结束。 　　米哈来接花棠的时候，也看到自己好友脸上的欣赏了，透了几句花棠和自己有亲戚关系，会多多照顾之后，好友才放心一些。 　　开车离开的时候，米哈还觉得挺有趣的，甚至问了问花棠，方不方便变成黑猫让她看一下。 　　不知道花棠有没有意识到，她在别人那里的基础印象分其实很高，这让米哈有点好奇花棠的原型了。 　　她能感觉到花棠也是猫科动物，但具体是什么，还真的不太清楚。 　　当然没问题。 　　米哈的车窗都贴了防偷窥膜，所以花棠往后排一翻，直接变成小黑猫，然后拉长身体，用爪爪踩着驾驶座的靠背，尾巴尖一甩一甩的歪头看米哈。 　　虽然是小圆脸，但也不掩花棠的超凶，其他人可能会忌讳黑猫，但身为前花豹的米哈绝对不会，尤其是猫科动物的长相都有一定程度的相似，米哈直接抱着花棠rua了两下。 　　要不是她变不回花豹了，这个时候就是花豹姐姐摁着小黑猫舔毛了。 　　毕竟，猫科动物的认知里面，舔毛可是地位的象征，花棠就算是转运猫，体型和年纪也比米哈的小很多，被摁着舔成小跟班很正常。 　　然后，花棠在米哈略显危险的眼神中微微炸毛，忙蹿到后排不再靠近，免得米哈一个兴起，要回忆回忆猫科动物之间的友好。 　　猫猫也是要面子的。 　　有同为毛绒绒的友情在这里，花棠融入新剧组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虽然剧本的背景在都市，但是拍摄地离市区还是有一定距离，花棠只能和韩蓝她们住在剧组附近的酒店，没法每天回九州小区。 　　如果没什么必要的事情，花棠其实还是挺宅的，开拍的前一天，变回小黑猫之后，补偿性的围着小区转了三圈，然后忧郁的蹲在高处，拿尾巴钓了一次幼崽们。 　　看小孩子们举着小胖手快快乐乐追尾巴尖，花棠叹口气，又把尾巴尖提高几公分，在下面小孩子们开始努力蹦的呼哧呼哧中，享受恶猫久违的快乐。 　　唉，恶猫才不是为了拍戏才努力拼搏的，她只希望崽们都能活泼的长大，这样欺负起来才能更快乐。 　　在跟着老师上课的时候，花棠对剧组的生活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真正开始时，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给叶丝兰和顾余生报了平安，花棠就专心投入到基本上。 　　送子鸟精绒菲，前世小将军钟梵，以及找不到恩人的凌一念，三个女主的相遇，源于一次孤儿院的捐赠。 　　作为三个恶女，她们来捐赠孤儿院的目的肯定都不太单纯。 　　绒菲一个送子鸟，在多次吸崽未遂之后，沉痛的发现，垃圾人类不仅让她失业，还没法让她趁机rua一rua小孩子了，毕竟，随便吸一口小孩子的脸蛋，会被父母追着狂揍两公里的。 　　所以，绒菲就想到了一个没有父母监管，又有很多崽的地方，孤儿院。 　　只要捐一些钱，就可以收获这些孩子们甜甜的笑容，勉强能抚慰绒菲心中的失业伤痛。 　　钟梵则是太过渴望家庭，由于前夫实在拉胯，就准备一步到位，精心挑一个孩子来养，她不是出于爆棚的母爱或者善良，纯粹就是来找一个投自己性情脾气的孩子，来给自己当家人的，相对于其他领养者，更为挑剔。 　　凌一念则想的更简单，作为山猫妖，她差不多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所以为了每年都有优秀的年轻男孩出现，她一直都挺关注孤儿院之类的地方，捐钱捐物资的，不能让和小将军气质相仿的年轻人在小时候夭折，毕竟，人类太容易折腾幺蛾子，她只能自己多关注点。 　　如此目的不纯的三位，在小小的孤儿院捐赠仪式上见面，可以想象彼此的警惕和对峙。 　　恶女是更容易辨别出同类的，为了保证自己的目的实现，三位年龄不同的女主，开始了彼此过招的生活。 　　导演选择这一场做开始，就是想看看三位女主能碰撞出什么来。 　　说实话，他之前也没有拍过这种纯女主的戏，而且，女主还和传统的好女人形象相悖，各有难以言喻的地方，完全不能想象拍出来是什么效果。 　　杜行站在导演身边，估计也是想看看第一场戏的效果，担心多女主的戏份拍摄不顺。 　　毕竟，这种情节设置太新了，从未有镜头去关注女人之间非爱情非亲情的碰撞，他作为编剧心里也难得有点没底。 　　可能是受到现场隐隐紧绷的氛围影响，饰演孩子们的小演员也不太敢说话，乖巧的坐在旁边等着导演叔叔发话。 　　唯一轻松的，估计就花棠她们三个主角，韩蓝和米哈是拍摄经验丰富，对片场环境熟悉，没什么好紧张的。 　　花棠则是第一次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慌，看坐好的小孩子们，心里满意的不行。 　　作为送子鸟精，绒菲的出场是抱着孩子们，笑眯眯的当个温和的姐姐，花棠觉得温和的姐姐可能有点考验演技，但是抱着孩子们，肯定没什么问题。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也不知道花棠怎么抱的，美滋滋揽住六个孩子，准备等待导演的“a”。 　　很显然，虽然剧本里面没写绒菲是抱着几个孩子，但是，等六个孩子懵懵的被抱住后，画面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真正的温柔姐姐一次抱两个，只有偷偷吸崽的恶女姐姐才会一次抱六个，合情合理。 第166章 　　并不是每个人都足够敏感的。 　　如果三个陌生男人相遇, 各自优秀，风格不同，那么现代背景下, 这是一个顺应时代潮流, 励志创业的合伙人故事, 古代背景下, 这要么就是三足鼎立要么就是桃园三结义。 　　如果三个陌生女人相遇，各自美好, 气质不同, 那么现代背景下，这是一个绿茶连连看总有一个要背后捅刀的爱情小缩影, 古代背景下，这要么就是后宫嫔妃的艳压要么就是宅斗的妻妾争斗。 　　和哥们总比闺蜜听着更友好，更纯粹, 更互帮互助一样, 大部分对这种情节设定，是没什么感觉的。 　　倒也不是各个都重度厌女, 有的甚至还挺尊重女性的，但是, 他们想象不到女性们在一起, 能做什么。 　　爱情对女性的捆绑和束缚, 是远远高于男性的。 　　所以, 在第一场戏中, 镜头里年龄最大的男士也不超过九岁时，三位怎么都迸发不出爱情火花的女主, 相处的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有趣。 　　绒菲看出了凌一念的身份, 有点紧张的护住了孩子们, 担心山猫妖对小朋友不利，就算是事业的送子鸟，对孩子们的保护也是本能反应。 　　凌一念则是发现了钟梵隐隐打量的眼神，她常年资助孤儿院也成习惯了，哪怕最开始资助的目的，是希望年年都有鲜嫩英俊的男孩子走向社会，但也不希望看到有谁用挑挑拣拣的眼神选小崽子们。 　　钟梵则是看到绒菲身边聚着孩子，每个都很依恋这个年轻女孩时，挑选受阻的皱眉，她想选一个和自己关系更好的家人，而不是心里会念着其他姐姐的，这种情绪倒是相当符合她本质上不是什么好人的人设。 　　但成熟的恶女，肯定是会掩盖自己情绪的，哪怕看着对方都不太顺眼，也就短暂而过，继续参加捐赠仪式。 　　得到新衣服和新书本的孩子们可能想不到，同时来捐赠的三位姐姐，居然还在背后有这样的眼神交锋。 　　而真正让绒菲她们三个有进一步联系的，是孤儿院突然走失的一对兄妹。 　　孤儿院的孩子都是被遗弃的，可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父母们抛弃了孩子。 　　走失则是被人贩子拐骗带走，想要把孩子当成商品，给因为各种各样原因的买家们。 　　绒菲之所以看成年人容易黑脸，就是想想这种荒唐的事情，气的觉得自己的失业不值得。 　　毕竟，不管是遗弃还是拐卖，都是不把孩子当人，要是绒菲还在岗，绝对不会给这种父母送孩子的。 　　钟梵则是喜欢兄妹里那个妹妹，本想办理手续把孩子领养过来，结果孩子居然被拐走了？ 　　还没有选到自己喜欢的孩子，看到绒菲抱着孩子们就提前觉得不爽的她，发现自己喜欢的孩子被拐卖走，这还能忍，哪怕警方搜寻失败，绒菲和钟梵也要找回孩子。 　　凌一念则是觉得兄妹俩里的哥哥，相貌有几分像当年的小将军，清清秀秀的小朋友怎么能被拐卖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呢？而且她是三个恶女中最年长的，很清楚人贩子可不会照顾孩子，每年有太多的孩子被拐卖后，不声不响的死在角落。 　　她不允许有任何和小将军相似的孩子，意外夭折，所以，山猫也加入了找孩子大军。 　　时间紧迫，为了兄妹俩的安全，三个目的不纯的恶女姐姐暂时达成一致，在找到孩子前合作互助，暂时放下一切成见。 　　如果是其他剧本，那么这个时候，女主就可以借助爱情得到捷径，去解决自己的麻烦和问题。 　　毕竟，男主犹如WiFi万能钥匙一样的出现，是治病救命的良方，不仅英俊潇洒，温柔多金，还如同bug一样处理所有的问题。 　　当女性角色太过薄弱时，编剧把女主解决问题的办法变成找到男主，然后让男主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问就是爱情的设计，能把七成的剧情中找到共通点，一方崇拜，一方自信，观众信不信另说，但编剧倒是挺省事的。 　　但在《她也是》之中，很显然，女主们不是要找个和定时炸弹一样的男主，而是要不断的解决惹麻烦的男人们。 　　大大小小不同的麻烦，都是男人带来的，这才是现实的真正打开方式。 　　送子鸟精绒菲貌美高挑，年轻又灵动，如同天上飘着的云彩，不断的吸引着各种各样来添堵的男性。 　　尤其是在绒菲找孩子未果，急的有点上头时，还遇到了深情告白。 　　一个男人允诺，他爱绒菲，爱到甚至舍不得绒菲受苦，可以去接受代孕。 　　“绒菲，我爱你，我有钱有关系，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我舍不得你辛苦，到时候选一个好的孕母好不好？”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挑衅送子鸟的呢？ 　　一对不抱有期待和爱，就随随便便生孩子的父母，都能让绒菲白眼翻上天，这居然还来个把孩子和女人都当商品，谈起买卖出精子不享受生育苦撕裂痛的男人？ 　　绒菲气到把这个男人挂在树上，恨不得给他点亮生孩子技能，让所有提出代孕的男人，全部被拉去改造成“孕母”，生他个一二百个，成为代孕的行业巅峰。 　　而且，作为送子鸟，绒菲很清楚有些孩子生来就带有缺陷，孤儿院很多孩子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抛弃的，连亲生的都能这样，那代孕的“商品孩”，还能七天无理由退货吗？ 　　孕母拿钱走人，代孕者拒绝收货，这个多出来的孩子，面对的命运要么是分割一下还完好的器官切开，要么就和养鸡场多余的小公鸡一样搅碎消除。 　　绒菲一想到她这些无能为力，根本救不回来的孩子，气的回头，把这个男人换了棵更高的树挂上去。 　　真是浪费时间，耽误她找兄妹俩。 　　而钟梵也遇到了家庭和事业，没有一个不好另一个总要顺一点的幸运，正式面对家庭破裂，事业玩完的困境。 　　普通剧情之中，女主被渣前夫抛弃或伤害后，一定有另一件事情是幸运的，可能是事业，也可能是其他的受益点，然后帮她们积蓄翻盘的力量。 　　但现实剧情，基本上就是人生就是起落落落，家庭生活崩塌之后，这种霉运很容易牵连其他的方面，导致事业失败，健康受损，甚至方方面面都全部崩塌。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情绪也是很难割裂的区分开，女性也是普通人，被家庭拖累，为前夫头疼的状态下，想去拼事业？想随随便便当个自由职业者，然后轻而易举赚个一百多万？ 　　这未免也太看不起事业的难度了，值得世上所有拥有事业心的人怒目而视。 　　钟梵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前夫之后，明明是挑不出错的事情，却传到工作的研究所被当成八卦，纷纷议论钟梵心狠手辣，女人心太毒。 　　能让前夫净身出户，扫地出门的女人，想想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同事们永远不会成为钟梵的前夫，可是不影响他们自我代入，总觉得女人如果对前夫狠，那么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倒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为人生三大幸事的男人们，从不会因为类似的事情，牵连事业，认为他们辜负了前妻，就不是什么好人。 　　至死是少年可不是开玩笑的，女人可是生下来九个月就可以勾引成年人来猥亵自己的存在，不得不防，不得不揣摩恶意呢！ 　　正巧钟梵的史料研究中，发现了一个女扮男装，但死后被侄子抢走战功的将军，这个课题也被牵连，导致钟梵没法得到研究 所的支持，继续去找证据来证明她的推断。 　　凌一念和绒菲、钟梵相比，情况要好很多，但平时遇到的小麻烦也数不胜数。 　　她喜欢气质容貌和小将军相仿的年轻男孩不是什么秘密，每一段恋情结束的也比较快，但基本都没有什么纠纷，但这已经足够背后有人议论了。 　　男人喜欢年轻鲜嫩的女人，那叫做风流，女人喜欢英俊年轻的男人，那就叫做重大新闻。 　　但最让凌一念觉得烦躁的，是总有男下属妄图推销自己，哪怕矮小丑陋也那么自信，觉得美艳的女上司会爱自己爱的不可自拔。 　　毕竟，他都不介意女上司凌一念曾经的荒唐了，女上司可不是感激涕零，把自己的钱财拿出来供养他，然后任睡任骂吗？ 　　这些小脑瓜里误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自信爆棚的小丑逼们，甚至一度折磨的凌一念只招女下属，免得影响她的工作情绪。 　　三个女主都有着各自的麻烦，在她们的私人生活中，也都是不受欢迎的恶女，总是那个被议论的台风眼。 　　但恶女归恶女，绒菲他们找孩子也是认真的，哪怕遇到再多的麻烦，也要找到兄妹俩。 　　可能是坏蛋们更容易惺惺相惜，绒菲她们在彼此合作，不断追查线索不断失望的过程中，三个人倒是放下隔阂，真的成为了朋友。 　　和杜行以往的故事，更偏重情节不同，这次的《她也是》是杜行的新尝试，把更多的镜头都给了角色本身。 　　总是看成年人不顺眼，沉迷吸崽不可自拔的绒菲，渴望家庭就干脆自己找家人来生活的钟梵，报恩未遂那就自己随心生活的凌一念。 　　三个女人聚在一起，也是可以不用考虑谁茶言茶语，谁拉踩暗讽，谁为男主争的面红耳赤。 　　因为，她们是主角，是这个故事里谁都抢不走风采的主角，没有谁的重要性会压过她们本身。 　　最后，兄妹俩被三个锲而不舍的恶女找回来了，绒菲看着这段时间受不少委屈的两个小孩子，又心疼又生气，紧紧抱着孩子之后，就想对着小脸蛋咬一口。 　　防拐卖防骗的知识教了那么多次，在绒菲她们把人贩子都锤爆脑袋之前，怎么就这么疏忽呢？ 　　钟梵和凌一念一个控制绒菲，一个救下兄妹俩的小脸蛋，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恶女的故事也可以大团圆，整个拍摄期间，气氛活跃，再加上主演的演技在线，拍摄进度比计划的还要顺利。 　　等杀青的时候，在剧情一呆几个月的花棠，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被韩蓝和米哈都抱了一下后，才明白绒菲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了。 　　“恭喜杀青。” 　　“这段时间辛苦了！” 　　《她也是》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导演他们了，花棠怀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一大捧花，和韩蓝米哈站在一起，不断的被人找来想拍个照。 　　还有工作人员来问花棠要签名的，他们见过不少新人，但花棠这么稳定发挥，私下也好相处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但是过硬的业务能力和不难相处的性格，也是红的条件之一。 　　相处这么久，要个签名也没什么问题，花棠还在名字后面加了个猫爪，算是签了双语签名。 　　但热闹归热闹，花棠还是挺想代绒菲问一问，凌一念和钟梵熟悉后，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个才是小将军的转世，她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想找的人其实就在眼前。 　　可惜，韩蓝和米哈没有给她答案，导演和杜行也没有，倒是教了花棠一个新名 词。 　　社会主义姐妹情。 　　杀青后离正式宣传还有一段时间，韩蓝和米哈要去处理她们之前堆积的工作，花棠就可以回九州小区揣爪爪休息了。 　　恶猫的好胜心还是很强的，拍摄过程中也回来了几次，但是一直想着拍摄的事情，没有好好放松。 　　现在等到杀青，就可以变回猫猫，在自己的地盘上继续横行霸道了。 　　可以说是当恶女和当恶猫都不耽误。 　　九州小区的总体住户量不多，所以哪怕时隔几个月，再回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花棠走了一圈小区的猫道之后，满意的点头，哪怕她这段时间没有回来巡逻，自己的地盘也有被好好的维护保养着。 　　她回来的比较早，孩子们还在上学，大部分住户们也都在上班，花棠回到小饭馆之后，直奔二楼，变成长腿少女的样子，准备带甜虾出去跑一圈。 　　“要出小区吗？”顾余生给她拿牵引绳，然后问问花棠会不会带甜虾出去。 　　有的时候花棠会带着甜虾到南门那边，去林清那里晃一圈的，进入需要记得带上门禁卡。 　　“不出，就在湖边跑一圈。” 　　狗子也是需要愉快玩耍的，把每天的运动量都压在晚上，不利于甜虾的心情晴朗，所以花棠有时间的话，会带甜虾出去跑一圈，反正这个时间湖边也没有多少人，还能让甜虾顺便下个水。 　　花棠把手机也带上了，准备等甜虾下水之后，她蹲在岸边玩一会儿消消乐。 　　因为甜虾现在的体型比较大，为了避免有些怕狗的住户担心，所以花棠和顾余生带甜虾出来的时候，都会选一些比较偏的地方。 　　找了段没有人过来的湖边，花棠把甜虾的牵引绳暂时取下来，然后替狗子搓搓爪爪，做一下热身动作，然后看甜虾飞跃入湖，快乐的游起来。 　　狗子入水，泳姿比花棠还标准，她就可以放心的玩消消乐了，直到有住户过来，才招呼甜虾回来，该回小饭馆了。 　　“对，这个小区很漂亮，是我表妹家住的地方，进出管的都很严格。” 　　“湖水也很干净澄澈，嗯？远处有东西吗？应该是鸭子吧，看着有点黑。” 　　“想近距离拍一下湖？当然可以，小区里的生态湖能保持这么干净，真的很少见了，我现在能感觉到浅浅的湖风，很舒服很凉快。” 　　花棠发现有住户过来的时候，就对甜虾招手了，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开着镜头直播的女孩，发现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根本不是什么鸭子，而是条狗子的时候，表情逐渐震惊。 　　“你好，我能拍一下狗吗？好可爱啊！” 　　不仅是主播没见过这么擅长游泳的狗，看直播的观众们估计也没有见过，女孩往花棠这边走，想问问这个戴帽子的女孩，能不能拍一下她家的狗。 　　花棠还是第一次听有人用可爱来形容甜虾，扭头看了她两秒，点头同意，但是也提醒她，保持距离这狗有点大。 　　在水里就冒个脑袋的狗子，看着狗狗祟祟，可可爱爱，没什么具体的体型压迫，但主播没想到自己退了小半步也远远不够，这只狗子出水后，完全体现出大型犬的体型，再来个飞旋甩水，吓得主播差点掉下水。 　　还好，被花棠一把抓住，没有发生落水事件。 　　“吓死我了，差点掉下去。” 　　“……掉下去也没有关系，这是水上搜救犬，要试试被搜救吗？” 　　“？？？” 第167章 　　主播姜晓鸭不知道猫会不会被好奇心害死， 但是，她知道自己会被好奇心淹水。 　　完全不会游泳的姜晓鸭，哪怕再怎么好奇水上搜救犬是怎么工作的， 也不准备自己去感受一下。 　　万一她的体重超出搜救犬的施救极限，捞不上来，吨吨吨沉下水怎么办？ 　　常言道，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不会游泳的都特别知道苟命， 离水远远的。 　　姜晓鸭一个直播学习， 今天心情好偶尔播一下风景的主播，不至于这么拼， 自己落个水来展示一下被搜救。 　　所以，哪怕弹幕加着打赏刷的再欢快，姜晓鸭也毅然决然的后退一大步，站在离湖最远的一边， 坚定摇头。 　　好在花棠也就顺口一问， 伸手摁住甜虾的脑袋， 然后抽出随身带出来的『毛』巾， 把狗子一顿rua。 　　甜虾被顾余生照顾的很好，壮实之余还有点点胖， 完美的脂肪层对狗子下水是很好的保护，这种体型就是被水打湿也不会瘦巴巴。 　　而且现在被花棠一顿『乱』擦，整只狗都有点形变出“波涛『荡』漾”的感觉， 看着手感就更好了。 　　姜晓鸭本来还有点害怕这么大只的狗，但看着甜虾军犬系的长相，被『乱』搓擦干也不生气的好脾气样子， 就举着镜头跃跃欲试，蹲在旁边一脸想『摸』的表情。 　　有的时候，越是害怕狗的人，对狗子就越好奇，姜晓鸭平时在地铁、机场这些地方看到警犬的时候，都恨不得用眼神怒『揉』狗头，现在看到甜虾，自然也眼巴巴的好奇。 　　花棠是不会让别人『摸』的猫，但甜虾就是『性』格超亲切的狗子。 　　最后，花棠退开半步，让姜晓鸭把手伸长，轻轻的『摸』了一下甜虾半干的脑袋，看她整个人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雀跃。 　　心满意足『摸』到了一把狗子，姜晓鸭把手手幸福揣好，举着镜头想到水上搜救犬的事情了。 　　不仅是她很好奇，看直播的观众也很想知道什么叫做水上搜救犬，毕竟，这个名词实在太少见了，大家很难想象搜救犬还有水上业务。 　　花棠经常跟着顾余生和甜虾去搜救队训练，平时也没少听这些背景知识，看甜虾擦的差不多干了，就把『毛』巾塞回防水的小背包，往甜虾身上一挂，“你要出去是吗，我边走边说。” 　　“啊？哦哦，是的。”姜晓鸭的确是准备出去，只是她有点好奇，为什么面前这个戴着帽子，帽檐挡住大半张脸，又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女生，能一眼看出自己不是这个小区的人？ 　　可能是小区安保做的很好，住户之间也彼此较熟悉吧？ 　　姜晓鸭没细想这个问题，看高个女生把牵引绳给甜虾带上，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花棠的原计划中，是带着甜虾跑两圈后就回小饭馆，但现在看姜晓鸭和直播的观众们都挺好奇水上搜救犬的，恶猫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准备把姜晓鸭送出去一段路，好好科普一下。 　　水上搜救犬，到底有多厉害。 　　恶猫的走狗二号这么优秀，花棠也觉得很有面子。 　　搜救队的训练除了实战之外，偶尔也会有组织的学习，小黑猫蹲在顾余生肩膀上的时候，没少听课。 　　现在给姜晓鸭讲起来，也头头是道，甚至还有点上头，把姜晓鸭送出小区后，还没有讲完，那就继续送。 　　小区的南门出去后，再走两条街能遇到一个很漂亮的桥，河面也很漂亮，过去之后有个线路比较多的公交站，花棠准备把姜晓鸭送到那里，也方便她来讲水上搜救犬的工作内容。 　　“啊！我想起来了，刚才听就觉得有点耳熟，但怎么也不记得是哪里听到的。” 　　考虑到直播间的收音，姜晓鸭巴不得走安静一点的地方，和花棠出来走的这条小路就很好，边走边听，突然喊了一声。 　　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隐隐觉得水上搜救犬耳熟了。 　　“之前的新闻里，就有特别厉害的水上搜救犬，在洪水受灾区救了好多人。” 　　姜晓鸭是个大学生，平时没少关注猫猫狗狗，所以刷新闻的时候，看到一只宛如被泥壳裹住的狗子，还是搜救犬，印象很深。 　　国内的水上搜救犬数量有限，今年去洪水受灾区救人，还上了新闻的，估计就是甜虾。 　　花棠代替甜虾骄傲三秒，允许姜晓鸭开始吹彩虹屁了。 　　虽然看不清帽檐下的长相，但从女生『露』出的唇线和下颌，就能猜出来相貌一定不差。 　　姜晓鸭听完科普之后，有点崇拜的看着对方和旁边的狗子，特别配合的开始夸好厉害，差点把直播间忘掉。 　　好在大部分看直播的观众反应也差不多，人嘛，总容易被一些小事情感动。 　　尤其是搜救犬去救援的时候，基本都在和时间赛跑，透支体力甚至受伤也不会轻易退下，带着伤继续高强度工作，只为再多给几个人生的希望。 　　要是花棠这个时候收看了姜晓鸭的直播间，肯定能收获更多的彩虹屁。 　　但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往桥边走的时候，前面围了不少人，把专门留给行人的通道都占满了。 　　“出什么事情了吗？” 　　和花棠微微眯眼，已经穿过人群看到和听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同，姜晓鸭探头探脑看了几眼，被前面的人挡住，最后没办法，干脆把镜头举高，才勉强看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等等，那个栏杆外面站了一个人！” 　　附近这条河还是比较深的，所以桥两边专门有护栏，防止行人不小心翻越。 　　但在这个时候，也是阻隔想要寻短见的人，和背后人群的分界，看的姜晓鸭倒吸一口冷气。 　　“报、报警了吗？”直播镜头举高看的也有限，姜晓鸭只能看到栏杆外面站了一个人，但是看不到有没有警察在人群前面。 　　她顿时有点急了，很担心寻短见者就这么跳下去，忙挤了进入，抓住靠里面的一些人询问，有没有报警。 　　——是想不开准备跳河的吗？这是哪里啊，我可以帮忙报警。 　　——主播主播，小鸭能看到评论吗，能先让围观的人散开一点吗，这会给寻短见的人很大压力。 　　——对啊，好多『自杀』的，都是被围观的人起哄下去的，主播尽快联系警察啊！ 　　姜晓鸭挤到人群里就更看不到了，为了辨认方向，只能高举镜头从画面里判断，为了画面清晰，暂时把评论屏蔽，自然也没有看到观众的留言。 　　不知道别人看到这种场景会有什么反应，但姜晓鸭的脑子里只有救人，她小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事情，可以，那个僵持在楼顶的人没有救下来，在还是小学生的姜晓鸭面前，砸成了肉酱，吓得她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 　　可能是那次的无能为力，让姜晓鸭一直都很害怕这种凑热闹看别人自尽的场面，要是遇到了，也要想办法报警救人。 　　她太小只了，举着镜头还要顾着往里面挤，力气不太大差点被人群又挤出来。 　　花棠站在外面，敏锐的发现最里面的那个想自尽的女人呼吸节奏越来越『乱』，松开甜虾的牵引绳，让狗子先从桥那边绕过去，然后把帽子压实，挤进人群几步就带着姜晓鸭冲到了最前面。 　　能单手举鸽大的力气，带着姜晓鸭挤进去没有半分问题，姜晓鸭被拎着过去整个人都有点懵，好在看到想要自尽的女人之后，顾不上别的，把镜头往衣服上夹紧，然后腾空双手，努力挣脱开一个空间，想要靠近对方。 　　“别过来！让我死，他骗我，把我的钱全拿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很明显，站在栏杆外情绪起伏剧烈的女人，也意识到姜晓鸭的动作，尖声喊了一下后，往前面倾了倾。 　　姜晓鸭吓得差点飙出眼泪，她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旁边叽叽喳喳说什么都有的路人在想什么，只能努力伸出手，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姐姐，你把手给我好不好？我们过来慢慢说好不好？”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能用死惩罚他。” 　　陷入情绪的女人听不进去姜晓鸭的话，脸上的眼泪让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发抖，摇摇欲坠的花一样，让姜晓鸭小声呜咽了一下，还是努力伸出手，想让对方抓住她。 　　别跳，不要跳。 　　可是，站在栏杆外的女人实在太绝望了，她一无所有，被欺骗被折磨，甚至回家后，被家人推搡出来，骂她是个脏玩意。 　　一无所有的她，只有用一死来惩罚男友，让家人后悔了。 　　这是什么垃圾的『自杀』理念洗脑？花棠眉头微皱，对栏杆外女人的想法气的牙有点痒。 　　什么叫做一无所有唯有一死来惩罚？死亡只是对自己的惩罚和结束，对辜负和伤害过自己的人来说，没有半点用。 　　姜晓鸭不管怎么说，都没法打破女人已经开始自我循环的逻辑，伸出去的手根本抓不到对方，整个人都快急的掉眼泪了。 　　花棠低头看了一下河面，注意到甜虾已经准备就位后，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用手把头发捋过去后反戴帽子，表情有点纨绔的伸手把姜晓鸭的肩膀揽过来，做出拍照的姿势，“唉，那个谁，你先往这边让一让，我们要拍照，你挡着栏杆的雕花了！”、 　　别说是姜晓鸭了，就是围观的人也呆住了，这是什么魔鬼路人啊？ 　　人家都要跳河了，你还在关心挡镜头？ 　　连准备跳河的女人都回头，估计气到说不出来话，怒瞪说话的家伙。 第168章 　　于泉是负责九州小区这一片的民警， 因为这一片的住宅治安都不错，人口流动较少，平时的工作也不算特别的忙。 　　唯独有条横穿而过的河， 是不是给于泉来点幺蛾子。 　　当然，也不怪河，主要是这一片风景很好， 河水又比较深，有很多寻短见的人，就瞄准了这条河。 　　往桥上一站， 就让接到报警电话的于泉心头一紧， 最快速度冲向事发地。 　　有河有桥的，就看看风景不好吗， 这准备跳河寻短见的，能把于泉急到小摩托狂飙。 　　是的，于泉也理解，如果不是人被什么事情压到那个绝境， 谁会想着要跳河， 可是， 生活嘛， 总要保留一丝希望的，轻易放弃生命也是不对的。 　　生命权是自己也不能允诺放弃的， 于泉见过好多跳下去之后开始后悔的，但也晚了，重伤或死亡的结果， 已经不容他们后悔了。 　　而且，于泉特别担心围观的人和寻短见者起冲突，有的时候， 人群几句零星的声音，说不定就让寻短见者脑子一热，就跳了下去。 　　怎么把寻短见者带回安全的地方，也算是危机谈判的一种，喜欢看热闹的国人大部分时间，都没有这个能力救人，所以于泉远远看到桥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急的嗓子都哑了，忙和追上来的同事一起，先把人群疏散一些。 　　起码别给寻短见者这么大的压力或关注，在心理防线比较脆弱的时候，周围的声音很容易给寻短见者错误的引导。 　　但是，等于泉挤开人群，深呼一口气，准备先稳住寻短见者情绪的时候，看到了职业生涯第一次见的一幕。 　　站在桥栏杆外面的女子，居然气到叉腰，忍不住和前面一个戴帽子的高个女生吵了起来。 　　“你、你未免欺人太甚！” 　　“欺负你又怎么了，快点挪一挪，我等着发朋友圈呢～” 　　“我都要跳河了，你还嫌我挡着你镜头？！” 　　“要不然呢，你以为自己多重要，和小石子有区别吗？快点往这边挪一下，你挡着河水反光的那段涟漪了。” 　　听着，很像是准备跳河的女子，站的太外面，挡住了要拍照的路人完美的镜头，然后中途打断，麻烦跳河的女子往里面挪两步，先让她拍完照片。 　　于泉做民警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过多次，『性』子已经算是有耐心又温和的了，听着反戴帽子的女生说话的腔调，都忍不住想生气反驳几句。 　　怎么能有人，说话这么让人生气啊？ 　　这要是放在游戏里面，就是嘲讽技能满点，一出现，怪全追着她跑的那种，一点都不会走脱。 　　姜晓鸭和直播镜头也呆住了，都顾不上惊叹搜救犬主人反戴帽子后，『露』出的这张过分漂亮的脸，就被没头没尾的拍照要求震住。 　　这算是什么反派发言啊？！ 　　喜怒哀乐多种情绪中，愤怒应该是最有力量的，起码被花棠这么一打扰，刚还沉浸在生无可恋的无力感中的女生，心头突然就燃起一撮小火苗。 　　就很气，很想和对方理论，哪怕寻短见，也希望和对方掰头一番再说。 　　两米，一米八，很快会站到一米五的位置。 　　花棠看到警察来了，只是她挡在最前面，又拉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没让寻短见的女子看到警察就在姜晓鸭身后。 　　她站在栏杆里面，仔细算着站在最外面的那个女子，被气到回头走的两步的距离，然后毫无预兆的一改刚才纨绔欠揍的表情，猛地探出身子从栏杆的缝隙，一把扯住女子的右臂，硬生生把人拖住。 　　栏杆的防护效果太好，也不知道女子是怎么爬过去的，花棠现在努力拽住人，也就只有右手臂这一处着力点，整个人要不是用腿抵住栏杆，估计整个人都会被连带扯出去。 　　花棠的动作实在太突然了，别说寻短见的女子，就是离得最近的姜晓鸭和警察于泉都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花棠拽住了女子的右臂，忙搭手稳住花棠的身体，试图把外面那个女子拽回来。 　　被分散注意力，愤怒上头的女子下意识回走的两步太关键了，被花棠扯住右臂之后，根本挣脱不开。 　　女子也反应过来花棠说什么拍照挡住的话，是在骗她，居然下意识挣扎，脚下一划，半条腿直接掉出栏杆外本就没法站人的平台。 　　“放开，放开我！” 　　花棠的手抓的太紧了，女子根本挣脱不开，右臂麻到没有知觉，哭喊着让花棠放开，让她跳下去。 　　“你给我闭嘴！” 　　“今天我扯也要把你扯上来，跳跳跳，就你会跳是不是？” 　　“死有什么用？还污染水源，这条河招你惹你要受这个罪！” 　　姜晓鸭和于泉的话直接被花棠的厉声噎到喉咙眼，别说他们两个了，连慌慌忙忙准备搭把手的路人，都被这发音标准、咬字清晰、但态度极不客气甚至严厉的三句吓住。 　　仿佛半个身体划下去的女子，就和小鸡崽一样，再叽叽喳喳，花棠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捏爆！ 　　到、到底谁是跳河的啊？ 　　寻短见的女子半悬空着，被厉声训斥之后，反倒平静下来，泪流满面。 　　就这么挂在这里，女子看着半个身体挤出栏杆，手臂绷紧咬牙拽住自己的女生，才意识到对方真的很好看，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对不起，你放开我吧，我男友家暴，还把我的钱骗走了，我家人骂我没出息，甚至把同村的老光棍送到我的房间，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也没有朋友，活着太累了。” 　　如果说刚才的挣扎还有几分活力，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子眼底的光就愈发黯淡了。 　　这个世上，没有谁爱她，而她努力讨好和爱的人，总是在伤害她，活着，真的太累了，总是挫败总是失望总是『迷』茫到不知道明天该怎样。 　　“我教你好不好，我教你活着不累的方法好不好？你乖，上来之后我教你。” 　　“你把另一只手也给我，我把你拽上来，我们一起去揍你男友，然后把钱抢回来好不好？你家人骂你，我们帮你一起骂回去，敢还嘴我们就给他们寄花圈泼油漆放鞭炮好不好？” 　　“你乖，把手给我，我教你当个快乐的坏蛋好不好？” 　　——好。 第169章 　　姜晓鸭不知道， 对女『性』抱有最大恶意的还是女『性』这句话，是不是对的。 　　可是她知道，对女『性』抱有最大善意的一定是女『性』， 这句话才有道理，因为没有谁再比她们，更能感同身受了。 　　她看到站在栏杆外， 单手拽住一个很小的包，茫然又无助的寻短见者时，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拼了命的挤进去想伸手， 想让对方再给自己一点希望，别跳。 　　萍水相逢， 素不相识，可是，姜晓鸭在那一刻比谁都希望，这个女子能好好活着， 不要自尽。 　　总有一个时刻， 需要有人来爱你， 那姜晓鸭来承担这个时刻好了， 别往下跳，求求你， 别放弃自己。 　　花棠抓住对方的右臂，死死的僵持住，准备往上面扯的时候， 姜晓鸭也听到了寻短见者的绝望。 　　如果可以，谁都希望自己幸运又幸福的生活，可是， 大部分人总是拿不到完美剧本，一件又一件绝望的事情如同山石压住，然后，不知道哪一件事情是最后一根稻草。 　　姜晓鸭看着她的眼睛，猜测对方可能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是，嘴唇干裂眼周青黑，脖颈的地方仔细看还有淤痕，整个人脆弱的像张纸鸟，稍有不慎就要被砸碎。 　　栏杆卡的花棠没法使力，又怕改变动作后扯不住对方，只能让姜晓鸭和于泉帮忙，通过把她往后拽，慢慢把女子拖上来。 　　只是所有的力量都压在花棠的手臂上，让姜晓鸭很担心，甚至跑到旁边借用人家摆摊的塑料布，绕起来看能不能帮忙兜个腿什么的，免得花棠压力太大。 　　花棠倒是能拽住，但这个姿势实在动不了，就只能先等女子情绪平静下来，然后再顺着姜晓鸭他们的力道往后退。 　　想跳河然后失足掉下去一半的女子，年纪真的不大，可能就二十出头，本该是最风华正茂的时候，但是，很显然她没有。 　　她普普通通的长大，遇到动辄打骂的父母，遇到抢走上高中机会的哥哥，遇到用个冰淇淋就把她骗的死心塌地的男友，最后，甚至被家人找来的老光棍侮辱，活得没有半分尊严，羞耻感被最亲近的人踩在脚下。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谁愿意站在桥边呢？ 　　“我想上高中，没有钱，挨打耳垂被扯下来，流了好多血。” 　　“去厂子里做工，老乡把工钱骗走了。” 　　“他刚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对我可好了，甚至还给我买冰淇淋吃，但是，没多久他嫌我穷，就打我抢我的钱。” 　　“我爸妈总骂我，把我的东西扔到仓库，我哥在家能吃红烧排骨，我只能喝面汤，他甚至掐我的胸，然后看我尖叫就在旁边笑。” 　　一切绝望的让人无法呼吸，但现在，有人抓住了她，厉声的女生训的她却想哭，旁边矮上大半个头，最先冲上来想抓住她的手的那个女孩子，边着急边掉眼泪，是在为她哭。 　　姜晓鸭是情绪上来后容易飙泪的体质，刚才着急的时候还能忍住，现在看花棠抓住了对方，就忍不住了，边努力和路人用塑料布去兜女子，边洒眼泪，好几滴都落在了挂在半空的女子身上。 　　没有人爱你，没有人照顾你的时候，独自前行的自己可以忍受一切，但真的有人为你落泪，同仇敌忾时，软弱的情绪却全部涌上。 　　女子依然是泪流满面，可是这次，眼睛要亮了很多，努力把另一只手也交给了花棠。 　　两只手一起使力，要比刚才方便的多，花棠和姜晓鸭于泉他们很快合力把人拽上来，发现对方已经脱力没法翻回栏杆里面，就边安抚她的情绪，边想办法踩上去几个人，把她扯上来手动翻越。 　　人是被救下来了，但是，女子随身带的小包掉了下去，那里面装着她拿到第一份工资，给自己买的头绳和布偶，本来是装着准备当自己的陪葬品，但现在却掉下了河，估计不知道会飘到那里去。 　　花棠把人拽上来之后，来回活动了一下双手，刚才卡在栏杆里拽人的动作不好使力，她的手臂也有点充血发胀，让姜晓鸭他们关注女子的状态后，她开始找甜虾。 　　很快，从河底游上来，咬住小包的甜虾湿漉漉的冲过来，摇着尾巴要往花棠这里冲，被她一掌挡住。 　　“等等，朝着这里甩水。” 　　花棠把小包接过来，给甜虾圈了一块指定范围，让狗子在这里甩。 　　不是第一次看到甜虾抖『毛』的姜晓鸭下意识后退两步，然后，让被救上来的女子淋了个正着。 　　甜虾这种体型的狗子，蓄水量可观，这么抖一下之后，和拿小喷壶怼脸喷水差不多，当场就把女子淋成半个落汤鸡。 　　“拿好，还想跳河吗？” 　　花棠才不是什么好声好气救人，然后温言细语的善良人物，姜晓鸭他们在手忙脚『乱』的安慰人时，恶猫选择让狗子给她泼次水。 　　“你知道溺水而亡是什么样子吗？尸体和泡烂的馒头一样，落满蚊蝇，然后发臭腐败，连鱼都懒得吃你。” 　　“自己的东西收好，下次还想跳，就想想你要不要这么丑的死去？” 　　“做人不快乐，那就当个坏蛋，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想读书却被厮打的小孩子了，你哥掐你的胸，你就把他二两肉剁下来，看谁尖叫的更好听！” 　　姜晓鸭目瞪狗呆，然后于泉也被吓得不轻，但总算是想到自己是警察，意思意思咳两声，“那个，能坐下来好好说话，我们就冷静一点好好说话，别为了伤害别人把自己赔进去。” 　　剁二两肉可是算故意伤害，是违法行为的。 　　花棠把甜虾的牵引绳戴好，然后拿大『毛』巾给去河里蹲守，当备用方案的狗子擦水，万一她没抓住对方，还有甜虾做保底能救人。 　　她听到于泉老好人的发言，有点不赞同的抓着甜虾身上没擦干的水珠，故意甩了两下，“遇到这种垃圾，就要以恶制恶，你遵纪守法好言好语，那就等着清明见。” 　　——人狠话还多，这个小姐姐也太厉害了。 　　——我居然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小姐姐也没有说教唆伤人啊，只是说自保而已。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把人救上来了，刚才吓死我了，而且狗子也太天使了，居然等在河里救人，现在还把包也叼上来了。 　　因为姜晓鸭的镜头将整个完整的救人画面拍了下来，越来越多的网友涌进直播间，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个反戴帽子的女生特别眼熟。 　　姜晓鸭顾不上看评论，花棠也把帽子戴正，准备带着甜虾跟着于泉一起去趟警察局，顺便和女子说说话，或者是，传授一下当坏蛋的心得。 　　“谁不让你活，那就不让谁好过，想撮合你和老光棍？那你让老光棍娶你哥，娶你爸妈，娶你全家，你当媒人嘛！” 　　“抢你的钱，报警啊，这就是警察叔叔，抢劫肯定会管的。” 　　“男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生物，家人要是没缘分也不强求，谁都没有你自己重要，自己吃饱穿暖高高兴兴才最重要。” 　　花棠并不是大方的传授别人“当坏蛋”的经验，只是在她看来，大部分的女『性』实在太缺乏攻击『性』。 　　动物里面，雌『性』都是能凶到一巴掌拍飞别的同伴的，而人类不一样，太多的规训和太多的教导，让她们像是香甜的蛋糕一样，随便可以咬几口。 　　如果蛋糕过了保质期，则会变坏变腐败，然后去试图让其他蛋糕也常常发霉的味道，以此来讨好吃蛋糕的男人们。 　　比起说当个快乐的坏蛋，花棠说的这些，更像是教她先当一个保护自己，潇洒独立的人。 　　死亡作为惩罚是最可笑的伪命题，自古以来，那些主动死亡或被动死亡的女『性』，在亲密关系之中有惩罚到对方吗？ 　　并没有，反倒是她们常年隐身的娘家人，快乐的仿佛过年，拿捏着自家这边的损失，耀武扬威的去和对方掰扯。 　　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妻子上吊『自杀』后，娘家人杀到丈夫面前，要求对方赔钱的戏码，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戏，这种赔钱，仿佛什么挺好用的物件被砸碎，物主要求使用者补偿一样。 　　活的时候一声不吭，说不定还一起吃女人，死了之后倒是重拳出击，有个屁用。 　　什么都抵不上她自己活着，谁敢让她不好过，她就让谁不好活。 　　“咳，那个直播先到这里，我……” 　　花棠的发言，实在太挑战一些『性』别禁忌，跳河的女子听得出神，姜晓鸭却注意到评论的变化，看有些人开始指责花棠在教唆别人，故意挑起矛盾，才想起来她还开着直播，下意识就想关掉。 　　她没有听过花棠这样的话，可是，姜晓鸭不得不承认，她听着就是很爽，很舒服。 　　当个坏蛋怎么就挑起对立，制造矛盾了，连当个正常人反抗都不允许吗？ 　　但显然，姜晓鸭这样想的人不太多，或者多但是总是无法发声，很快，#恶女#的词条就被顶上新闻，不少人扒出花棠之前的拍摄，要义正言辞的声讨这个破坏社会和谐的恶女。 第170章 完结章 　　事实证明,当一个挑战性别禁忌的恶女出现后，再漂亮的脸也拦不住激情辱骂。 　　有两个女警察照顾着救上来的女孩子后，两个人就离开警局,然后,被直播的评论吓一跳。 　　哪怕花棠说没什么事情，她不太在意这些评论，姜晓鸭也差点被自己直播间的评论吓懵，她从没有想过,有些人会躲在网络背后，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 　　姜晓鸭不知道顶着那些ID的人是男是女，他们文明一点的，就是指责花棠极端，总是挑起性别矛盾，教唆别人犯罪。 　　不文明一点的，那简直就是消音和屏蔽的重灾区,甚至有扬言花棠就是被境外势力控制了,被男人们一直忍着让着,才有机会在这里哔哔,就应该先奸后杀剁碎成块,化粪池警告之后就乖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姜晓鸭毛骨悚然，很想反问一下这些人，花棠教被欺负的女孩反抗保护自己,和这些人跃跃欲试想要杀死奸淫甚至分尸别人，到底谁是邪恶？ 　　她是个学习主播，平时看直播的观众也都比较平和，画风相对稳定,但等#恶女#的热度上去后，越来越多的网友涌进来评论，说的话也愈发的可怕和残忍。 　　姜晓鸭不信，看直播的人没有听到想要跳河的女孩子，那么绝望的话。 　　父母虐打，大哥有猥亵嫌疑，男友又有暴力倾向还骗钱，甚至家人还把女儿卖给老光棍去欺负，这样的人生难道没有资格去反抗吗？ 　　为什么没有人去指责这些作恶的家伙，却来对花棠评头论足，恨不得给她来上一套贞操谋杀，先享用她的性价值，然后再残忍杀死呢？ 　　欺软怕硬，颠倒黑白也不是这么玩的。 　　姜晓鸭以前看一些极端宗教的血案，以为这一切离自己很遥远，但现在看来，不，这些就可能出现在生活里每个地方的男人，聚在一起的杀伤力也不低。 　　——妈的，小婊子就是欠艹，被女拳洗脑了，还想骑到你爹头上？ 　　——兄弟们组队，半夜去堵这个女的啊，小脸真漂亮，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就乖了。 　　——极端女人，死不足惜。 　　伸手挡住花棠和甜虾，姜晓鸭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们报警吧，能不能申请保护令，他们为什么这样啊？” 　　姜晓鸭转身就想回警局，她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把镜头留着，一想到网络上那么多人肉信息的例子，她就害怕真的有男的在现实生活中伤害花棠。 　　她根本没遇到过这个场面，下意识有困难找警察，想让警察来保护花棠，不要让别人伤害她。 　　在花棠看来，姜晓鸭真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不认识的女子跳河，她急的和小老鼠一样努力挤进人群，想办法要救人。 　　不认识的自己被网友恶语中伤，她愧疚又自责，甚至吓到想报警来申请保护令，担心花棠受到伤害。 　　过分的柔软和善良，但也有着极强的共情能力和天真，是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 　　余饼干、姚小苗她们长大之后，也会变成姜晓鸭这样吗？ 　　想到这里，花棠伸手摁了一下姜晓鸭的头顶，难得耐心的安抚，“没事，你别害怕，不会有人伤害我的。” 　　“偷偷告诉你，我很能打的，哪怕对方持械，我也不担心的。” 　　“遇到危害人身安全的破坏时，防卫是不存在过当一说的，别怕。” 　　比起这个，花棠比较担心姜晓鸭的私人生活会不会被直播影响，不管有没有镜头，她说的话都不会变，但是她比较担心有人会在现实生活中骚扰姜晓鸭。 　　毕竟，这个女孩子和果冻一样软软的，看着真的好欺负。 　　吸吸泪意，姜晓鸭忙摇头，说她最近会在学校待着不乱跑，没关系的。 　　“那早点回去吧，别担心，对了，过段时间记得看《她也是》，我走了。” 　　甜虾也歪头对着姜晓鸭摇尾巴说再见，花棠带着狗子目送姜晓鸭坐上出租车之后，才转身回九州小区。 　　恶猫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让别人骂自己，甚至挑衅自己吗？ 　　当然不可能，花棠带着甜虾回小饭馆之后，就准备把鸽大拽过来，继续给她做检索账号的程序，然后挨个举报和给网警投诉。 　　除此之外，花棠也认认真真的在回弹伤害效果，今天恶猫心情不好，就有一大批人等着倒霉吧！ 　　白合飞还在学校，一看热搜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让花棠给他二十分钟，小程序马上到位。 　　冲澡结束到二楼玩的甜虾快快乐乐跑走，花棠把大毛巾一摔，沉着脸去厨房找顾余生，一脸要杀过网线真人对打的表情。 　　就很气。 　　“你们人类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灭绝的啊？！” 　　“这都是什么东西，人形垃圾吗？” 　　“我能诅咒他们吃饭噎肺，走路劈叉，下楼被砸吗？” 　　顾余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花棠表情不对，拿过手机一搜，就看到了花棠带着甜虾出去这一会儿，救了个准备跳河的，认识了个做直播的，然后，怼了不少垃圾男人。 　　结果，这一次和炸了什么苍蝇幼虫的窝一般，春潮涌动，密密麻麻，开始攻击花棠。 　　因为花棠之前拍摄已经露过一次脸，甚至还和米哈、韩蓝有合作，真有不少人去《她也是》和剧组其他人的账号下咒骂，仿佛花棠以死谢罪才能勉强平息一两分怒火。 　　顾余生翻了几个评论，表情也冷的难看，除了一群宛如自走三厘米性器官的“阳刚”发言，居然还有很多女网友艾特男友或老公，一脸秀恩爱的惊讶，居然有这么胡搅蛮缠的女人，还是她更乖更甜更值得爱，然后一顿亲亲热热。 　　最让顾余生无语的，则是一堆“我是女的，但我觉得——”，仿佛花棠和社会和谐的头号敌人一样，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也难怪花棠会问刚才那样的问题，顾余生都觉得这个时候，很替人类丢脸。 　　“你看，还有人说跳河的人没有擦亮眼睛，所以才那么惨的，他是钢丝球成精了吗？这么喜欢擦亮眼睛？” 　　“父母终归是父母，建议跳河的人还是要和家人和解，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这算是什么？刀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疼是吗，死在家里的女人那么多，怎么不一起去阴间和解？” 　　“气死我了，这都什么垃圾啊！” 　　而且，恶猫做事恶猫当，这些人有本事都来找她，去骚扰米哈、韩蓝她们算什么本事，甚至还有要求《她也是》剧组，把花棠的角色马赛克或删除，仿佛这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要玷污公众视线了。 　　男艺人出轨、嫖娼、家暴甚至吸毒，都还能在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上如鱼得水，哪怕刚过二十五岁发胖也毫不畏惧，反正就算是五十岁，也能和年轻靓丽的小姑娘拍偶像剧，还觉得自己是披荆斩棘的哥哥。 　　花棠只是教饱受欺辱的苦命女子，保护自己学会反抗，就罪不可赦，甚至影响社会和谐？ 　　和谐这个名词气的都要连夜坐飞机去扇这些人的耳光了！ 　　花棠算是明白了，严重的性别歧视之下，男人拥有的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剧本，女人拥有的则是稍有犯错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当恶女未免也太容易。 　　一个至死都是少年，一个不贤淑不忍耐不大度不任劳任怨就是恶女。 　　花棠觉得人类要完！ 　　而且，花棠觉得最纳闷的，则是顾余生、白合飞、林清他们都是很正常的男人，她之前以为这就是大多数，结果，这居然是稀有品？ 　　“既得利益者，总想要更多的东西。” 　　顾余生是个男人，但也要承认，很多时候，尤其是涉及尊重和悲悯时，男人真的挺不是东西的，以为他们不把女人当个人。 　　有的时候当成宠物，看对方喜怒哀乐都觉得稀奇，旁观一样然后自我感动，觉得自己投入这么大精力观察，真是太善良了。 　　有的时候当个物件，物美价廉还好用，不仅能洗衣做饭生娃照顾自己，还能随时随地提供纾解服务，就算因为自己太脏让对方得妇科病，妻子也要难掩羞愧自己去治病，男人怎么能说脏说短说小呢？ 　　甚至说大部分时候，男人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歧视，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是被宠坏的那群人。 　　“其实，想判断是不是歧视很简单，把女人替换成黄种人就行了。” 　　顾余生能打破男性固有的傲慢，拥有极强的共情感，除了和父母从小的教育，到部队之后恩师的以身作则外，还和他的驻外任务有关系。 　　维和部队有的时候是需要多国协作，不同国家的军人会有合作的，肤色、语言、体型、生活环境都不同，也很容易滋生种族歧视。 　　顾余生他们作为黄种人，很容易遇到有关于体能、装备甚至智商的怀疑，仿佛黄种人脆弱的和张纸似的，还和什么未进化完全的猴子一样，尤其是各国的治军风格不同，有很多国家的部队极端的慕强，甚至推崇种族歧视论。 　　黑人可能还有个政治正确，黄种人那就真的只能咬牙用实力说话，然后打的对方闭嘴脸疼。 　　傲慢和偏见，应该算是人类的共性，顾余生经历过因为肤色被歧视的不忿，设身处地，自然不会当那个因为性别而歧视的人渣。 　　“而且，我们在合作的时候，也会避开种族歧视的人，因为他们很不稳定，很容易在关键时刻出问题。” 　　就和在医院最容易医闹的病人，往往都是那些极度夸张感谢医生的病人一样，太情绪化，也太容易陷入他们那种极端慕强的逻辑怪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链子，然后坑到队友，所以合作的时候，都挺注意这个问题的。 　　花棠也是第一次听顾余生说这些，忍不住想问问，那现在的种族歧视论有解决吗？ 　　“在努力，不仅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还在努力的发声，去壮大自己发展自己，让世界听到我们的声音。” 　　托着脸，花棠觉得有点神奇，顾余生、林清他们不管是智商、体能还是财力，其实都远超很多普通男人，可是，他们依旧很柔软，很善良，拥有很强的共情能力，甚至在硬汉外表下，有点“娘”。 　　这还是花棠看别人骂她的词，“娘”应该是种对男人来说，很不好的形容词。 　　可顾余生的反应并不一样，“起码对我来说，娘是个温暖甚至有奇迹的词，能被这么形容，我觉得很好。” 　　在扣出少数极端案例的情况下，每个人的妈妈，都是世上最爱他们的人。 　　顾余生是全家遇难，被山体滚落砸下，被一队拉练回来的兵救下，整个过程基本上没有受伤。 　　可是，在顾余生成年后，无数次回想那个危急时刻，模拟开车的父亲，以及和自己坐在后排的母亲，在出事的时候的本能反应，得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结论。 　　再那个瞬间，母亲为了保护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挡住了至少三百五十公斤的山石挤压。 　　哪怕她当场毙命，也让顾余生毫发无损的等到救援。 　　他没有受伤，活了下来，是一个叫做母亲的奇迹。 　　能被形容“娘”，其实也是件挺好的事情，起码顾余生想到就会觉得很感动，生活充满了分量感，他的生命是在奇迹下延续下来的。 　　花棠是第一次听顾余生说这些话，学着叶姐rua她猫耳朵的动作，安抚的拍了拍顾余生的头发，然后变成猫，暖暖呼呼的钻到他怀里，也超有分量感。 　　其实不管男女，都有好的有坏的，网上的声音只是暂时一边倒而已，那些理智的、清醒的人只不过还没有发声罢了。 　　花棠爪爪一摊，干脆跃跃欲试的搞事情，让普通人与垃圾们割席好了。 　　正常男人别被垃圾污染，要不然，什么又虚又脏，靠小蓝片硬撑，不是犯罪就是准备犯罪的污名，要扣在他们头上。 　　正常女人也别被叛徒们牵扯，要不然，整天被带节奏内斗，耽误自己学习工作，还容易被那些向垃圾男资敌讨好的女人连累，毕竟，当街杀人的时候，对方可不会专门找叛徒女来。 　　对女性抱有最大言语上恶意的，可能是女性，但当街杀人入室强奸这种刑事新闻的，一定是男性。 　　摁头道歉是不可能的，花棠不仅不会说自己错了，她还要开着直播，认证自己，继续开麦。 　　“世上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阴阳平衡，男的坏蛋已经够多了，女的坏蛋也追上来，才能和谐。” 　　“我没有教唆啊，你们让男的少犯罪不就好了，这么简单的问题。” 　　“是，《她也是》很快和大家见面，新晋小坏蛋们记得去看。” 　　不仅是花棠没有服软，米哈、韩蓝和剧组们都没有，没有错的事情凭什么要息事宁人的道歉？ 　　他们不仅不道歉，还敢开始宣传《她也是》，争取借着热度努力发声，在让大家习惯“恶女”的存在前，先掌握发声的权利。 　　连姜晓鸭这么软萌的女孩子，听到花棠说话都觉得心潮澎湃，更别说日常生活里，可能因为录取分数，可能因为职场歧视，可能因为家庭过度剥削而不满和痛苦的女性们。 　　和努力成为第二大经济体，掌握发声的力量类似，她们有钱有劳动的权利，凭什么就要死守着封建传统，还要被吸血被割肉？ 　　当个恶女，不香吗？ 　　网上正常说话的声音，很快就压过了之前那些恶毒发言，甚至网警也开始处理一些账号，不容许网络犯罪。 　　等《她也是》正式和观众见面的时候，叶丝兰也去看了，当天晚上和花棠拨了个电话。 　　“花棠，你来接我的班好不好？” 　　“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去做点改变，去保护些什么。” 　　“去说话，去看到，去对抗，去引导，会很累也会很委屈，花棠，来吗？” 　　叶丝兰意识到，韩蓝合适、小顾合适、小白也合适，但是，都比不过花棠，自己当年带出来的这只小黑猫，才是燃烧灵魂和她最相似的那一个。 　　“好。” 　　花棠应下，然后挂断电话后，揪了两下甜虾的耳朵，搬着小板凳去厨房门口。 　　“诚招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自备三餐，要善待猫猫，报酬是给你摸尾巴，来不？” 　　为什么不来？顾余生点头，欣然同意。 　　去帮助，去战斗，去扶持，去改变。 　　恶猫和身边的朋友，可以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小礼物，是携猫猫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哟~ 　　谢谢你们陪着猫猫度过了这几个月，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六月底开始就陷入出差和加班的循环，这个月更是频频生病，猛虎落地式感谢各位等我咕回来QAQ 　　新坑暂先不开啦，先好好休息一下，最近实在太累了，先把我的过敏解决 　　待我攒够十万字存稿，十月份再见 　　希望大家身体健康，快快乐乐，拥有花棠的好运光环~ 　　九月一号开奖，幸运鹅注意查收=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