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 作者:十九眠   文案:   【论怀上讨厌你的上司的孩子是一种什么体验。】   温芜心慌意乱。   深思熟虑后决定打掉孩子。   偏偏天不遂人愿,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晕倒了!   一醒来,陆珩礼站在她病床边,淡漠的俊脸上晦暗不明,问她:“我的?”   温芜:“是我的。”   陆家孙少爷陆承钰对温芜痴之如狂,陆老爷子极力反对,暗地里打算给自己的二儿子陆珩礼和温芜牵桥搭线。   面对陆承钰的质问,身为小叔的陆珩礼以长辈的口吻提醒他:“我不会娶温芜,你和温芜也不合适。”   两个月后,陆老爷子终于心软,打算成全陆承钰的一片真心。   于是专门去了趟儿子的私人别墅,想要和他谈一谈陆承钰和温芜的婚事。   结果他才踏进客厅,一眼就见到了自己一向寡淡冷漠的儿子正把温芜压在沙发上亲吻……   极其热烈!极其血脉偾张!   陆老爷子:“……”   温柔美人x商界大佬。   阅读指南:   *前期男主对女主有误解。   *非典型性追妻火葬场。   *玛丽苏/杰克苏/甜文。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甜文   主角:温芜,陆珩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对我偏见太深,我却怀了他孩子   立意:眼见不一定为实。 第1章 我不会娶温芜,你和温芜也不合……   客厅里的气压极低,明亮的灯光映着底下的一众人,将陆老爷子年迈深邃的脸照得清明。他坐于宽敞的沙发上,一手拿着拐杖抵在光滑的地板,眼眸沉沉,含着难掩的怒意。   “真是我往日里太纵容你了!”   陆承钰跪在地上,背脊挺直,英俊白净的脸庞有些许狼狈,黑眸却十分坚定,完全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   见陆承钰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陆老爷子更是火从心中起,从沙发上起身,拿着拐杖就又往他身上狠狠的打了一棍。   很疼,陆承钰却倔强的抿着唇,一声不吭。   死不悔改!陆老爷子抬起拐杖,又一棍子要打下去,站在他身旁的妻子容筝于心不忍,连忙皱着眉拦住了他,求情道:“差不多行了,承钰也知道错了,再打下去都要进医院了。”   老爷子半点不心疼,好在最终还是没有再动手,拐杖指着陆承钰,怒意尽显:“你看看他这是像认错的样子?小芜是他可以欺负的?我看他就是被宠坏了!”   陆承钰蓦地抬头:“我没有。”   陆严眉头一皱,沉声警告:“承钰!”   “看看!看看!”陆老爷子气的胸膛起伏,差点又拿起拐杖抡过去,“这就是我的好孙子,喝了酒就可以乱来,小芜造了什么孽碰上他这么个畜生!”   容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平常陆承钰行事本就不着调,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现在犯了错也不知道服个软认个错,一个劲儿的惹老爷子生气。   温芜身世本就有所敏感,就算喜欢也应该暗着来率先得到姑娘家的首肯才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得人尽皆知,谁都下不来台。   陆承钰眼神清明,坚定的看向面前的陆老爷子,忽视了父亲陆严警告的眼神,语气倔强:“爷爷,我是真的喜欢温芜。”   陆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陆老爷子眼眸微眯:“你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冒犯了她,我会努力求得她原谅,但爷爷……”   他顿了顿,想起温芜当时惊吓又失望的双眼,想起她对他发自内心的抗拒,不由得心中一痛,又有些后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就喝了点酒,竟然就没了往日的克制,明知道温芜对他仍旧疏离,不顾她的意愿就想要……   “我希望您能同意,我想……追求温芜。”   “承钰?”生怕又气得老爷子发大火,陆严连忙率先呵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老爷子气的几乎鼻孔生烟。   这孽障就是被他宠坏了不知错处,做出这等强迫人家姑娘的事情暂且不论,竟然还早就明里暗里的死缠烂打多日,要不是恰巧被他撞见,还不知道以后会干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现在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要追求人家的话。   恬不知耻!   “你死了这条心!以后再敢去小芜面前瞎晃悠,我打断你的腿!”   陆老爷子直接冷冷放话。   若是说以前他或许会酌情考虑,现在别说考虑了,就是温芜和这混小子两情相悦也绝无可能!   “为什么?”陆承钰有些不甘,温芜一直拒绝她便算了,难不成他们真打算让温芜嫁给陆珩礼?   这么一想,他心里更加觉得不甘心,咬牙问:“因为小叔?”   “别给我扯这些,小芜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你这个孽障糟蹋了。再有下次你别再进我陆家的门!”   陆承钰双手微微握拳,有些艰难的从地上起了身:“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打算让小叔娶温芜,所以才千方百计的阻拦我,是不是?”   “你!”   老爷子气得鼻孔生烟。   客厅里剑拔弩张,陆承钰丝毫不惧的目光直直迎上陆老爷子锐利的双眸,眼里透着一股倔强和不甘心。   众人见状一阵心惊肉跳,完全没想到往日里浪荡惯了的陆承钰,为了一个温芜竟然真敢公然和老爷子叫板。   “你多虑了。”   沉稳低沉的嗓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众人一怔,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从门口进来的男人步伐沉稳,穿着纯黑色的衬衫,琉璃灯光下身形挺拔修长,无形的气场弥漫在他周围,矜贵淡漠。   微微逆着光,给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剪出一片黑影,下颚线条坚毅流畅,深邃的轮廓越发明暗分明。   他手臂处放着长长的深色风衣,袖子卷了几圈,推至手肘处,纯黑的领口微开,隐隐露出好看的骨架,沉静从容。   容筝率先反应过来,眼里露出惊喜:“珩礼?”   陆珩礼在众人面前站定,挺拔的身影还透着隐约的疲惫,沉声道:“抱歉,提前回家。”   陆老爷子还在气头上,见到陆珩礼,眼中的怒意也没有减少,好在是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周围也没了刚刚那剑拔弩张的令人窒息的氛围,双手握着拐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杖身。   容筝十分惊喜,自从陆珩礼接替陆老爷子的位置全面接管盛景集团后,一直忙得很少有时间回家。   几个月前才去了国外分公司,容筝已经快半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突然见到他归来,自是十分欣喜,却也怨怪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这大晚上的,我们也没给你准备接风洗尘的晚宴。”   陆珩礼嗓音温和:“刚好有空,没来得及提前通知爸妈。”   陆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染着无奈:“让你刚回来就见到这些糟心事,承钰不懂事,刚刚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他年少无知。”   陆珩礼轻笑:“大哥说笑了,我记得承钰今年也差不多二十四了。”   陆严一噎:“承钰他……”   陆老爷子冷冷道:“承钰这小子就是欠揍,犯了错也不知悔改,反而得寸进尺,你们谁也不用给他说好话。”   陆承钰却抓住了陆珩礼刚刚在门口说的话,黑眸紧锁着他,眼神急切:“小叔,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多虑什么?”   意思是没有娶温芜的打算是吗?   那么他是不是……   陆珩礼抬眸看向陆承钰,清楚的从他眼中看出了迫切,那不顾一切的、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的安心。   “看来你很喜欢这位温小姐。”   陆承钰没有否认,眼神执拗:“小叔,你的回答呢?”   陆珩礼神色不变,看向坐于沙发上的陆老爷子,还未开口,陆老爷子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他想说什么,向一侧的容筝吩咐了一句:“珩礼回来也累了,你先带他去休息。”   容筝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拿过陆珩礼搁在手臂上的风衣。   正要带他去楼上,不想陆珩礼纹丝不动,仍站定在原地,侧眸看了眼倔强的陆承钰,湛黑深邃的瞳仁犹如浓稠的夜幕。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分析厉害关系:“爸,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往后若是传出侄子和自己的叔叔抢女人也不太合适。我想了想,温小姐怕是不适合陆家人。”   陆老爷子沉着脸没说话,几乎将他瞪出一个窟窿来。   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反驳。   这句话说的滴水不漏,即使他的确有促成温芜和陆珩礼的意思,这时候也完全找不到说辞反驳。   “小叔?”陆承钰原以为陆珩礼要给他说情,没想到也阻拦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珩礼言简意赅;“我不会娶温芜,你和温芜也不合适。”   …   温芜来到楼梯口,刚好就听到陆珩礼的这句话,脚步下意识的顿住。   客厅中央的男人一身纯黑衬衫,在明亮的灯光下长身玉立,优雅矜贵,单是那么一站就与其他人区别开来。   说出这句话时,黑眸也沉静非常。   一字一句,很难不让人相信他的认真。   温芜身旁还站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正是客厅里那倔死不肯认错的陆承钰的母亲席敏,穿着典雅大方的旗袍,长发高高盘起,三十几岁的样子,没了往日的高傲,眼里透露着担忧。   自从温芜来到陆宅后,席敏碍着陆老爷子的面子,表面上对她和气,实则并看不上她这么一个孤女。   见陆老爷子越发生陆承钰的气,她才匆匆上楼去找温芜,没想到刚好碰到了也正要下楼找陆老爷子解释的温芜。   于是她一改往态,态度直接三百六十度转变,恨不得立马将她拉到陆老爷子面前给陆承钰求情。   此时见温芜脚步顿住,还以为她是后悔去向陆老爷子求情了,神情不由得紧张起来。   “小芜,承钰也是太喜欢你了才做了那些不好的事。况且也还没……你放心,伯母向你保证,以后一定让他离你远远的,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席敏自然不可能让儿子娶温芜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以前是不知道没法阻止,现在知道了她就是打死也不会再让陆承钰糊涂下去!   温芜注视前方,唇色有些淡,乌黑的长发顺滑的垂落,消瘦的身上套着厚实的高领毛衣,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给人几分易碎的病态感。   素手紧了又松,敛去了心里的异样,她才回过神,将放在陆珩礼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说:“伯母放心。”   席敏这才松了口气。   陆老爷子一见到温芜,眼中的怒意立即就被担忧所取代,起身站了起来。   “怎么下来了?你放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爷爷已经帮你教训过了,绝不让你白白受委屈。”   一见到温芜,陆承钰顿时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想到自己对她做的事,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好在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他不怕温芜的一直拒绝,只怕在她再也不愿意原谅他。   容筝皱着眉看向温芜,话却是对席敏说的:“谁让你把小芜带下来的?”   容筝虽然只是自己丈夫陆严的继母,席敏却一向对她有几分畏怯,好在这时候温芜说了话:“不怪伯母,是我自己听了动静才下来的。”   席敏这才连连顺着说:“对对对,我刚好看到小芜,她说有事要对爸说,我这才带她过来了。”   容筝大概知道温芜是来解释清楚的,于是问道:“小芜,你要说什么?”   温芜正要说话,不经意间却触及到了来自一旁的一抹隐晦探究的目光,素手下意识的微微收紧。   许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陆珩礼漆黑的深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幽光。   温芜尽量忽视来自一旁的压力,深吸了一口气,朝陆老爷子解释:“陆爷爷,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一开始没有说出实话是觉得这件事可以私底下解决,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件事真的并不是像佣人说的……”   “好了,爷爷知道你的意思了。”   陆老爷子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陆爷爷,我……”   “你不用给这个孽障求情。爷爷已经决定了,过几天这孽障我就给他丢出国,一天不认识错误一天不准他回国!”   “爷爷?!”   陆承钰语气有些激动,显然不同意。   席敏也是一脸震惊:“爸?”   可惜老爷子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他本就觉得陆承钰这顽劣的本性该好好磨一磨,趁此机会自然是已经打定主意把陆承钰送出国去敛一敛性子。   陆老爷子态度十分坚决:“没我允许这孽障要是敢偷偷回国,就直接给他赶出家去,谁也不能给他半分钱!”   “陆爷爷,您听我说……”   “不用说了,这孽障犯了如此大的错,就该给他长长记性。”   温芜顿时有些头疼。   这件事若不是有人添油加醋,再加上陆承钰不知轻重的一再说出惹陆老爷子生气的话,事态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第2章 怕我吻你   老爷子态度太过坚决,客厅里再次陷入僵局。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明白这时候的陆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不是因为陆承钰对她的孟浪之举,更多的是他绝口不认错,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到了老爷子。   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会被老爷子误解为特意求情。温芜想了想,只好将解释的话收了回去,换了个说法。   “陆爷爷,我知道您这么做是为了我,可这件事……”   温芜眼神真诚,继续说:“陆家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再让陆家鸡犬不宁。”   这番话下来,果然见到陆老爷子的神色有些松动。   “况且,陆少爷是您看着长大的,说不定这些都有可能是误会。无论事实怎么样,总之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您就小惩大诫,我相信陆少爷会明白的。”   半真半假的话,温芜说得十分认真。   陆承钰整个人怔怔的,完全没想到温芜竟然会为他求情。   温芜确实说到了陆老爷子的心里,若是真的把陆承钰送出了国,怕是真的会让温芜产生心理负担。   但就这么放过陆承钰,陆老爷子心里又十分不畅快,面子上也十分过不去。   权衡之下,陆老爷子看向站在一旁的陆珩礼,直接将烂摊子扔给他,语气十分不悦:“算了,这孽障就交给你处理了,该有的惩罚一项都不许落下,也不能太轻了。”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陆珩礼:“行。”   陆老爷子也就没再留下来,转身走了。   老爷子还在气头上,容筝也顾不得才刚回家的陆珩礼,嘱咐了几句后,连忙跟上了陆老爷子的脚步。   见陆老爷子走了,陆承钰才敢有动作,上前想对温芜说话,却见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心下又是一阵泛疼懊悔。   他张了张口:“对不起,我……”   话梗在喉咙,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他也不知道此时的他还可以说什么。   原本他是想着先追上温芜之后再同家里人坦白,这样也比较稳妥。   毕竟温芜一个孤女,来到陆家本就让她十分不自在了,没想到却还是被他弄的人尽皆知,反而让温芜完全下不来台,与他之前的想法背道而驰。   温芜微微颔首,客气疏离:“不用了,毕竟我也本该向爷爷解释清楚。现在这样也就算扯平了。希望陆少爷以后注意分寸,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温芜感激不尽。”   话落她不再停留,转身往楼上走去。   “温芜!”   见陆承钰还想追上去,席敏连忙拉住了他,眼眶微红:“你还显被打的不够?”   “妈,我……”   陆严冷冷瞪了陆承钰一眼:“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是平常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直到温芜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上,陆承钰握紧的拳头也没有松下来,怔怔的望着楼道出神,情绪低落,一言不发。   许是陆承钰此时的样子太过软弱,陆珩礼皱了皱眉,嗓音透着不耐烦:“陆承钰,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用你爷爷来教训,我亲自送你出国。”   …   温芜回到房间就睡下了,黑漆漆的卧室里只开着床头的小台灯,暖黄的灯光照不亮整个卧室,却能给她些许安全感。   虽然她很早就知道陆承钰对她的心思,也明里暗里的拒绝过,可她完全没想到喝醉酒的陆承钰会这么失控。   可更让她意外的是,明明陆家的一众人都去了北城参加宴会,明日才会回来,现在不仅回来了,还撞见了……   当时陆承钰虽然已经清醒,但她扇了陆承钰一巴掌的那一幕还是被看见了。本来她已经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了,没想到陆老爷子私底下又追问了起来,陆承钰竟然就说实话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只是追求被拒,往更大了来说也只是醉酒之后行为稍显孟浪吓到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佣人向老爷子告状。   如今回想起这件事的始末,总觉得哪哪都透着不对劲。   这佣人不仅说了陆承钰把她拦在房间里的孟浪举动,竟然还将这段时间以来陆承钰对她的追求也添油加醋的和盘托出。   事出突然,温芜当时在卧室里,若不是有其他佣人告诉她,她还不知道有人在陆老爷子面前胡说八道。   她本是去解释清楚的,没想到老爷子对佣人的话坚信不疑,陆承钰又一气之下什么都认了,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想起陆珩礼刚刚那抹探究的眼神,温芜望着不甚清晰的天花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早就想了几百次的某个念头在这一瞬间被无限的放大。   第二天一早,温芜刚洗漱好,一直照顾她起居的女佣就告诉了她陆珩礼对陆承钰的惩罚。   果然如陆老爷子说的一样,陆珩礼没有顾念亲情,罚了陆承钰二十藤条的家法,还说过些时日就把陆承钰送去临厦市,让他去管理那边的子公司。   临厦市虽没有国外那么远,离他们上京市却也不近。况且陆承钰一向不喜欢管理公司,往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干过什么正事,在公司就待不过几天,这样的惩罚与他而言既是历练更是折磨。   温芜听完佣人的话,拿了电脑出来,没有下去吃早饭,待在了屋子里。   容筝便让佣人带些粥到她屋里。   楼下餐桌上只有陆老爷子和容筝,陆承钰被陆严夫妻带回了自己的家,老宅平常里除了偶尔过来小住的陆珩礼就只有他们二老。   容筝是陆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属于商业联姻,生下长子陆严就去世了,后来的十几年都没有再娶。   直到后来才娶了年纪轻轻的容筝,老来得子有了陆珩礼。   餐桌上,陆老爷子正生着陆珩礼的气。   他依然没有放弃让陆珩礼考虑考虑温芜,早上提了一嘴,又被陆珩礼拒绝了,他老人家这才闷闷不乐。   容筝给陆老爷子舀了碗汤,说:“别整天尽想这些有的没的,珩礼和小芜昨天才刚互相见过,哪里能凭空冒出什么苗头。”   陆老爷子哼了声:“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让人省心。承钰年纪小就算了,珩礼这都快三十了,也不知道对自己的婚事上上心。”   他的两个儿子就是两个极端,一个陆严从小不懂为商之道,去做了大学教授,年纪轻轻就结了婚,儿子都大学毕业了。   另一个则是天生的商人。   陆珩礼从小就对商业的事天赋异禀,自小就进入公司处理事务,偏偏就是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至今都没个女朋友。   要不是这样他会着急吗?   有本事赶紧给他找个儿媳妇回来!   容筝别了他一眼:“你就是想让小芜做你儿媳妇吧?”   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小芜哪里不好?名牌大学,脾气好性格好,长得也不差,他哪里不满意了?”   “你呀,就别操心了。”容筝想了想,说:“其实也不必太刻意阻拦承钰和小芜,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干预多了反而不好。”   “承钰?”陆老爷子冷哼:“想都别想!”   容筝试图劝说他:“小芜喊我俩爷爷奶奶,那珩礼就是她的叔叔辈,结了婚这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那有什么?以后改回来跟着珩礼叫我爸就是了,难不成我老了,还不允许有个年轻的儿媳妇叫我爸了?”   他的媳妇还小他二十几岁呢!   小他二十几岁的容筝:“……”   …   温芜在卧室里待了一上午,直到下午才穿戴整齐的从楼上下来,原以为会碰上陆老爷子和容筝,佣人却告诉她两人出去了,说是晚饭时间回来。   于是温芜去了市区里看房子。   离开陆家是她早就有的念头,只是不忍心拂了陆老爷子的心意,就一直住了这么几个月。   温芜几个月前才刚从大学毕业,抚养她长大的舅舅却在这时出了车祸,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温芜舅舅是陆老爷子曾经公司里最得力的助手,两人虽然许久不联系,但陆老爷子一听说了这件事情,立马就接她回了陆家,为了处理丧事,她还辞了刚入职不久的工作。   温芜看了好几处房子,不是环境不好就是租金太贵。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温芜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来到陆家门口,刚好一通电话进来,是她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年愿,现在读她们原大学的研究生。   “小芜,周六你有没有空?”   温芜站在门口,问:“应该有空,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高中时辍学去做了大明星的同班同学尤梦嘉,她需要一个翻译,你能去帮帮忙吗?”   “翻译?她如果需要不是一大把吗?”   “这不是临时需要嘛,而且其他人她也不放心啊。你外语那么好,说不定她以后就聘你做她专门的私人翻译了。”   温芜只好同意了。   不过做女明星的私人翻译,虽然酬薪会很可观,但她并不怎么想被牵扯入有关这行的事情。   只去一次,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挂断电话,就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往她的方向驶来,车灯照到了她身上,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了遮。   车在她旁边停住,温芜抬眸看去,就见从后座下来的陆珩礼。   一身笔挺整洁的黑色西装,棱角分明的俊脸,双腿笔直修长,外套没扣上,里面的衬衫领带一览无余。   连下车的动作都十分的矜贵优雅。   温芜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刚下班回来陆珩礼,不由得一怔,对上他深邃的黑眸,只好率先打招呼。   “陆先生。”   陆珩礼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才伸手往后挥手示意,司机会意,开着车去了停车场。   司机一走,门口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温芜莫名的有些紧张,明白了陆珩礼是要和她单独谈话的意思,于是便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陆珩礼黑眸沉静,轻抿着薄唇。   一眼就看出了温芜的异样。   即使她有刻意伪装,但陆珩礼见识过的人也不少,自然还是看出了端倪。这并不是第一次,从几年前他们初次见面开始,面对他温芜似乎都挺不自在的。   陆珩礼并不是青涩莽撞的男孩,看不懂女孩心事。相反,他虽然对女人向来寡淡,偏偏在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样对他藏着心思的女人,他见多了也遇多了,自然能猜出温芜对他的几分心思。   “陆先生?”   见他迟迟不开口,温芜疑惑的喊了一声,却忽然对上了他意味不明的深眸,仿佛能穿透人心,刚要撇开视线,就见他跨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属于他独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温芜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然而陆珩礼像是跟她作对一样,一直往前走,直到她抵上了墙壁,隔着衣服布料,背后都感受到了冰冷的触感。   两人近在咫尺,似乎都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温芜慌乱中抬头,对上了他的深眸,茫然又无措。   “陆先生?”   他似乎轻笑了声:“怕什么?”   温芜:“我……”   他微微弯腰,凑近。温芜就紧张的立马低下了头,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微微含着冷嘲的意味:“怕我吻你?” 第3章 他敏锐的视线自然没有错过温芜……   温芜的浑身一僵,猛的抬起头。   两人离得近,又因为陆珩礼正低头看着她的缘故,温芜还差点撞上了他坚毅的下颚。   “陆先生,我没听明白您的意思。”   “没明白?”他眉梢微染讽意,“承钰究竟有没有像佣人说的那般,想必温小姐心里比谁都更加清楚。”   温芜只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知道他可能有所误会:“我没打算让你们陆家人知道这件事,可我也没想到有佣人不仅知道还将它抖漏了出去……”   “所以,你就让她夸大其词?”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   温芜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没想到陆珩礼竟然会认为是她授意佣人故意将陆承钰追求她的事情说出去。   若这样也便算了,竟然还将佣人夸大了事实胡乱说话的事也算在了她头上?   温芜双手紧了又紧,咬唇道:“随你怎么想。”话落,便要往一侧走去。   陆珩礼蓦地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温芜被迫转回身子,皱着眉面对着他,正要甩开他的手,就又听他问——   “想嫁给陆承钰?还是……”   他顿了顿,漆黑的深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幽光,“温小姐有更大的抱负?”   温芜一把甩开他的手,眼带怒意:“什么更大的抱负?嫁给你吗?”   “伶牙俐齿。”   “您放心,陆先生。”温芜气得胸膛起伏,一字一句着道:“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碍您的眼。”   陆珩礼指尖微动:“希望如此。”   温芜反唇相讥:“借您吉言。”   …   接下来几天,温芜不是白天去看房,就是晚上在网上的应聘信息里找适合的工作。   经过那晚,她也没再见到过陆珩礼。他有自己的住所,又忙着工作,在老宅那几天仅仅是为了陪陪陆老爷子夫妻俩。   周六下午七点左右,温芜收拾好东西,打车去了和尤梦嘉经纪人约定好的地点。   车去到半路,经纪人又打电话来说临时换了位置,改成了去顶间。   顶间。   上京市最有名的销金地。   温芜不免有些意外,虽然她从没来过这,却也在学校时多多少少听身边的同学提起过那么几次。   顶间无论是环境,治安,还是里面配置的酒水玩乐,都是其他娱乐场所所不能相比的。顶间除了一楼大厅,其他所有包间按楼层分着三六九等,越往上便表示着身份的越发尊贵。   温芜一下车,尤梦嘉的经纪人就走了过来,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一身黑色的职业裙装,干练沉稳。   看清温芜那张不输任何荧幕明星的脸后,她还有些许怔愣,而后笑道:“你就是温小姐吧?您好,我是林楠,你叫我林姐就好。”   “您好。”   温芜跟着林楠去了顶楼,这一楼层仅有一个包厢,富丽堂皇,十分精致奢华。   林楠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的装潢古色古香,韵味的屏风,燃着袅袅焚香,清新雅致,在中央,几张高级定制的真皮沙发将光滑透明的玻璃矮桌半围了一圈。   听到动静,包厢里的众人回头循声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和林楠一起进来的温芜。   穿着打扮十分随意,甚至乌黑的长发都仅是简单的扎成了低马尾,偏偏就让众人觉得连号称圈内第一神颜的尤梦嘉都被生生的比了下去。   唯有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到温芜却是明显的一怔,似乎是觉得不可置信,直到温芜也看到了他,神色同样有些意外。   导演率先开口:“这位是……”   林楠让她坐在尤梦嘉身边的位置,才解释说:“安导,这是我们梦嘉的私人翻译。姓温,温小姐。”   被自己的翻译比了下去,尤梦嘉面色有些挂不住,却还是陪着笑道:“这是我们工作室新签的翻译。”   那金发碧眼的投资人双眼带着赞赏,对着温芜用英语说了些什么,温芜便礼貌性的对他笑了笑。   尤梦嘉为了拿下安导的新剧,才千方百计的顺利参与了这次酒局,想要将这部剧最大的两位投资人拿下。   奈何两位投资人,有一位是个刚到国内不久的外国人,并不会中文,尤梦嘉这才临时找了翻译。   过了好一会儿,林楠才试探性的问了问安导对新剧女主的属意人选,结果才知道这剧的最大投资商换人了。   林楠干笑道:“谁啊?这么大资本?”   安导喝了口酒,才说:“裴氏小公子,裴锦。”   林楠一下子就怔住了。   难怪他们可以包下整个顶间,原来是搭上了裴锦。可若是裴锦,那她们就很难下手了。   这裴锦仗着家里有钱,投资电影还是电视剧就跟玩一样,况且他有公开的女朋友,完全不可能这时候去捧另一个女明星。   酒桌上除了干巴巴翻译的温芜,就只有尤梦嘉和那外国的投资人闲聊着,另一位投资人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沉闷着不出声,看着温芜的隐晦目光透着复杂。   尤梦嘉不明所以,听林楠说了最大投资人已经换人后,也就没有什么心思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时候,包间的门再次开了。   众人循声望去。   率先进来的是一身红色衬衫的男人,身形修长笔直,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让他俊美的五官多了点妖异的美感。   他一进来唇边就是勾着微笑,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看就像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真是十分抱歉,来晚了。”   嘴上说着抱歉,眼里那慵懒的神情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众人正要说话,就又看见门口紧跟进来的一抹矜贵身影。   纯黑的西装一丝不苟,领带平整干净,那张清隽的脸面无表情,甚至含着一丝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看清男人的脸,众人惊诧之余又都十分惊喜,纷纷起身迎两人上座。   盛景原董事长陆老爷子近段时间才彻底退位修养,将集团全权交给了他的二儿子陆珩礼。   陆珩礼在商场上一向的老练沉稳,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依旧以独到的眼光,一针见血,让诸多企业家望尘莫及。   偏偏他在现实生活中又低调的很,工作之外不接受任何采访,连宴会和酒局也鲜少参与,这是谁拜佛都求也求不来的人。   酒桌上,除了温芜和自持清高的安导,其余人都恨不得立马巴结,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那位投资人也变了脸色。   而温芜却是恨不得自己从没有来过这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给她低调的机会。   裴锦咦了一声,笑容邪肆:“咱们娱乐圈这是又添神颜了?”   尤梦嘉笑容有些挂不住,林楠不由得头皮发麻,解释道:“这是我们梦嘉的私人翻译,温小姐。”   “不是艺人啊?”裴锦语气遗憾。   林楠语气幽默:“我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出道的意愿。”   陆珩礼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对几人的对话不甚感兴趣,坐到了上首空着的沙发上。   这是尤梦嘉第一次见到陆珩礼,以前没见过他时,还对他传的神乎其乎的高大俊美有过嗤笑,现在看到本人不免有些动了心思。   比起勾搭投资人拿到角色,盛景集团产业涉猎广泛,但是旗下的盛世娱乐影响力就不容小觑,搭上陆珩礼就相当于一步登天,到时候她要什么样的剧本没有?   这么一想,尤梦嘉便站起身,举着装有红酒的高脚杯,脸上的笑容含蓄大方:“陆董,裴总,我敬您二位一杯。对了,我听说陆董您向来不参加这种酒局,您就碰碰酒杯就算作是喝了。”   裴锦的笑容意味深长。   尤梦嘉笑了笑,直接一饮而尽。   裴锦算得上是上京圈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自然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下美女面子。于是也跟着喝了酒。   偏偏陆珩礼却依然低着头,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红酒在杯里摇曳起伏,漆黑的眸光令人琢磨不透,没有半点要给面子的意思。   尤梦嘉有些尴尬,好在有裴锦给了她面子,她才能依然挂着笑容,故作镇定的坐回了沙发上。   温芜并不想掺和他们酒局上的弯弯绕绕,趁着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珩礼身上,离开了包间。   包间里其实有独立的卫生间,温芜只是想借机出来透气,却也还是将戏做全套,在厕所里呆了几分钟。   刚走出卫生间,就看见走廊里站着一个人,是刚才酒桌上那位面色沉郁的投资人,像是专门在这等着什么人。   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看到温芜,他才终于将自己心中的不悦表现了出来,漆黑的眸里染着怒意。   “温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谁让你来这儿了?你舅舅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温芜眼里划过嘲讽:“秦先生,我舅舅怎么教我的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温芜,我是你父亲!”   “我没有父亲!”温芜冷声说:“我父亲早就没有了,在他让我妈妈未婚先孕,转头就去娶了别的女人的时候,在我心里他就死了。”   秦孟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清楚的明白温芜心里对他究竟有多大的怨恨,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温芜,你不能否认我和你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   温芜笑:“好啊,那你光明正大的把我接回家,那我就认你这个父亲。”   秦孟一怔。   温芜随即冷笑了一声,她当然清楚秦孟不敢怎么做,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娶的那个妻子根本就不知道她和妈妈的存在。   “你看,要是你,这样的父亲你会认吗?你能吞得下恶心去叫他一声爸爸吗?”   …   寂静的走廊上,寒风刺骨。   温芜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时候秦孟已经被气走了,她手里拿着秦孟走前硬塞过来的黑卡,紧紧捏在手中,几乎将它嵌进掌心的肉里。   正要回去,却在拐角处意外的看到了本该在酒局上的陆珩礼。   此时的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袖口卷了两圈,露出他手腕上昂贵的钻表,正低头抽着烟。   单是这样站着也自成风景。   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她和秦孟的对话。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想当做没看见他,结果才刚走了两步就见陆珩礼抬起头,低头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淡漠的视线移到了她身上。   “温小姐。”   避无可避,温芜只能迎难而上:“陆先生有事?”   他敏锐的视线自然没有错过温芜手里的黑卡,虽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秦孟塞给她黑卡的一幕却刚好被他收入眼中。   “看来秦总对温小姐似乎不错。”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温芜总觉得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暗藏深意:“陆先生什么意思?”   “秦总的夫人可不好应付。”   秦孟夫人出生名门,从小娇生惯养受不得一点委屈,是圈内有名的善妒。   又因为秦孟是上门的缘故,结婚数十年,几乎将他管得事无巨细,从不让他在外过夜,把他身边有可能出现的隐患都处理得十分干净。   温芜突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免觉得荒唐又可笑。   “陆先生,您看人一向都这么肤浅?” 第4章 温芜整个人都让他有些烫手   她在嘲讽他。   他却并没有生气,仅是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眉眼处明显的怒意,反而问:“和陆承钰还有联系?”   温芜微顿,斩钉截铁:“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   温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人的偏见就是这样深的毫无理由,她就是解释了也不会得到他的丝毫信任。   “陆先生既然不信,何必特意过来问我。”   他漆黑的深眸淡漠,嗓音低沉:“真想知道,温小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让陆承钰对你念不念不忘。”   “那么现在,您知道了吗?”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温小姐,做人不能太贪心。”   “陆先生,做人不能太过自以为是。”   话落,温芜就要离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忽然伸了过来,掌在墙上,就拦在她面前,温芜脚步顿住,错愕的抬起头。   这时候,面前这张清隽的脸上似乎没了什么耐心,整个人显得十分冷漠。   “希望温小姐还记得自己上次说的话,我不希望一天两天,甚至几个月后,还能在陆家见到稳如泰山的温小姐。”   温芜忍了又忍,怒极反笑:“我究竟是什么行为让您这么讨厌?您对我的偏见还真够深的。”   就因为那佣人的事情?   难不成是因为秦孟?也太荒唐了。   陆珩礼眸色一沉。温芜见他不说话,眼里划过一抹嘲讽,转身往一侧离开,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直接将手里的卡扔了进去。   温芜重新回到酒桌上,秦孟已经走了,没一会儿陆珩礼也回了包间。   两人一前一后,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在场的人也没看出什么端倪,除了裴锦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直到酒局散了,温芜立马离开。   天气有些冷,温芜裹紧了外衣,正要打车,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缓缓驶过来,就停在她的面前。   司机下车,对温芜道:“温小姐,请上车。”   “不用,谢谢。”   很有骨气。   陆珩礼摇下车窗,手肘微曲搭在窗边上,两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袅袅的烟雾从车窗飘出来。扩散,消失不见。   “谈谈陆承钰。”   …   尤梦嘉从顶间出来,刚好就看到温芜拉开车门上车的一幕,车窗还没关上,她自然看清了里面的人就是陆珩礼。   林楠有些震惊:“这丫头看着安安静静,手段倒是厉害。”   刚刚在席面上除了翻译一声不吭,低调得让人以为她淡泊名利,结果转头就勾搭上了人人望尘莫及的商界大佬。   尤梦嘉冷哼了一声:“享受得了长远才是本事。”   “今天这趟算是白来了。”   林楠想起安导的话,也就明白了这部电视剧已经定下了主演,唯一的收获也只是有幸见了陆家掌权人一面。   “那可不一定。”   林楠很快反应过来,眼里露出惊讶:“你是说……陆珩礼?可是他似乎对你没什么心思,也从没传出过什么花边新闻,有名的寡淡商人,怕是……”   而且他身边有着像温芜这样的美人,一时半会怕是不可能失去新鲜劲,她们哪里来的机会。   “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结了婚也一样。送上来的女人越是优秀,他说不定心里的成就感更强。”   尤梦嘉嫣红的唇瓣微扬,眼里闪着自信:“更何况温芜能搭上这条船,我还怕他什么寡淡不成?”   对女人不感兴趣什么的都是用来骗人的,男人怎么可能少得了女人,还是像陆珩礼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更加不可能。   是他藏得太深而已。   有一就有二,她就不信比不过温芜这个才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小丫头!   …   陆珩礼带温芜去了他的私人别墅,离老宅有些远,倒是离盛景集团很近,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温芜下车,跟着陆珩礼进了别墅。   这座别墅虽不比陆家老宅,倒是也十分别致,仅有两层,带着后花园。一路上的绿化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错落有致。   进去大厅前,温芜忽然出声:“陆先生。”   “嗯?”   陆珩礼脚步停住,回头。   温芜几步走上前,来到他身侧,仰头看着他,澄澈的黑眸很认真:“我会按你说的做让陆承钰彻底死心。但我想了想,这样做对您来说固然是求之不得,与我而言稍有不慎就会得罪陆承钰。”   很亏。   而且她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   陆珩礼脑袋转的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温小姐有条件?”   “不行吗?我觉得您应该会同意才是,毕竟有什么事情是您做不到的。”   陆珩礼眉目轻挑,“这么说来,我若是拒绝温小姐的条件,似乎不符合我的人设?”   温芜有些无语,商人果然就是商人,处处斤斤计较,不肯吃半点亏:“您放心,绝不会让您做亏本的买卖,况且我也只是……”   一条大狗忽然猛的扑过来,温芜的声音戛然而止。   “啊!”   伴随着她惊恐的尖叫声,一只全黑的大狼狗欢快的摇着尾巴,猛的扑到温芜身上,温芜猝不及防整个人重心不稳,脚步一个踉跄,生生撞上了陆珩礼的胸膛。   陆珩礼也被温芜撞得生生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伸手揽过她的腰,带着她一个旋身躲开大狗,同时转头,冷声道:“南瓜?’”   被叫做南瓜的大狼狗顿时呜咽了一声,耷拉着耳朵,安分的坐了下去,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汪!”   温芜心跳还很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陆珩礼护在怀里,她的头还埋在他的胸膛上,鼻息之间都是他清列的气息。   见南瓜安分了,陆珩礼这才看向怀里的女人,两人离得近,又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洗发水的味道清晰可闻。   女人柔软的身躯与他贴得极近,被他用手紧紧箍着腰,安顺的躲在他怀里,被狗吓得身躯微颤。   陆珩礼这才忽然觉得,温芜整个人都让他有些烫手。   南瓜又“汪汪”了几声,两人如梦初醒,同时往后退,温芜敛去眼里的尴尬,抬眸看向他,白净的脸被吓的有些泛白:“是……你的狗?”   “抱歉。”   陆珩礼眼中难得露出无奈的神色。   不怪他不注意,而是南瓜平日里对待陌生人别说有多高冷,就是见他带着朋友回来,若是它不认识都懒得搭理。   完全没料到今天见到温芜的南瓜竟然一改往态,热情的扑上来。   温芜看着乖乖趴在地上的南瓜,原本高大威猛的黑狼犬,此时正好不乖巧的睁着大眼睛,似乎在等着主人抚摸,这样的反差萌格外令人好笑。   见两人不搭理它,它摇了摇尾巴,撒欢似的跑了。   温芜真是被它吓坏了,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 “陆先生,我们尽快将事情解决吧,天色不早了。”   陆珩礼漆黑的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心思,指尖仿佛还有她刚刚腰间那柔软的触感。   “好。”   陆承钰被罚二十家法后就被陆严夫妇带了回去,没想到他硬是吵着闹着要见温芜一面,说是必须得到她的原谅,不然他无法安心离开。   陆严夫妻俩被气得几乎鼻孔生烟。   怕他偷偷跑去老宅惹老爷子生气,夫妻俩只好把他送来了陆珩礼这里。   陆珩礼清楚,按他现在的样子,就算送去了临厦市也不可能让他好好待在公司历练,反而会想尽办法的回来找温芜。   陆承钰从小就叛逆不听劝,毕业了好几年也没个长进,愁死了一众陆家长辈,这次若是能好好去临厦市历练历练,也是一件好事。   正因此,陆珩礼才找了温芜。   温芜跟着陆珩礼去了陆承钰的卧室门口,陆珩礼曲起食指,轻叩了几次门。   里面的人没回应。   过了几秒钟,门开了,见到门口的陆珩礼,不免有些意外:“小叔?”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   陆承钰顿住怔住。   一看见温芜,他毫无神采的双眸瞬间燃起光芒,语气也变得忐忐忑忑,想上前又不敢:“温芜,你……怎么来了?”   既惊喜又忐忑。小心翼翼。   陆珩礼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拿出火机点燃,最后看了眼温芜,才转身下楼,将空间留给两人。   温芜眼眸平淡:“陆承钰,我们谈一谈吧。”   陆承钰心里不怎么好受,没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女人用那么冷淡又陌生的语气对他说话还要让人难受。   “温芜,对不起……”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而且我也没损失什么,你没必要每次都说一遍。”   “可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   温芜嗓音平淡:“我原谅你了,然后呢?然后你就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陆承钰双手握紧:“为什么不可以?”   “陆承钰你应该明白,阻拦我们的并不是你的家人。”   “那是因为什么?”   “是我。”   陆承钰一怔。   “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她缓缓开口,掷地有声,“我甚至从来都觉得你幼稚得不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温芜无比清晰的话像是锋利的利刃,一刀刀刺进他的胸膛,毫不留情。   陆承钰险些失态,面色一瞬间苍白下来,固执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你觉得我幼稚?难不成连你也认为只有像我小叔这样的才能托付终身?”   “对。”温芜毫无犹豫。   陆承钰怔了怔,以他对温芜的了解,这番说辞于她而言太过荒谬,根本不可信:“你们前几天才刚第一次见面,你凭什么认为他就可以托付……”   “三年前。”温芜打断他的话:“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   “那又怎么样?”   “可我喜欢他,”温芜咬字清晰着道:“这样足够吗?”   陆承钰耳边嗡嗡的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被猛的揪了起来,又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想相信。   “我不信!” 第5章 想要什么?   温芜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信,或许我现在去向陆珩礼表明心意,他可能都会说我痴心妄想。可那又能怎么样?我喜欢他,那就没办法让我再接受你,即使是一丁点的回应都让我难以忍受。”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贪慕虚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吧……   温芜浅吸了一口气,眼神澄澈而坚决:“陆承钰,我们没有可能。”   陆承钰眼神痛苦,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想过许多种被拒绝的原因,却从来没想过,她多次义正言辞拒绝自己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陆珩礼。   陆承钰眼里带着最后的一抹希翼,声音微哑:“温芜,我喜欢你,能给你比我小叔给不了的很多东西,这样……也不行吗?”   “对不起……”   陆承钰眼眶都红了,完全说不出话。   温芜不想给他留下一丁点希望,闭了闭酸涩的双眼,又睁开,说:“我知道我和陆珩礼不可能,可我和你更不可能,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希望你能明白。”   温芜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开。   下楼的时候,温芜的两只手都是颤抖的,到了大厅,刚整理好情绪,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低头的抽烟的男人。   这几天,温芜总见他频繁的抽烟。   听到动静,陆珩礼夹着烟的手一顿,有些烟灰自己掉落了下来,他抬起头,嗓音略显低沉:“解决了?”   “嗯。陆先生可以放心了。”   “说了什么?”   “陆先生这也要问吗?”不过温芜只惊讶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自然是让他能死心的话。”   陆珩礼:“不后悔?”   只要她坚持,按着陆老爷子对她的喜爱,即使陆承钰再怎么不着调,两人订婚甚至是结婚都有可能。   温芜只说:“陆先生,事情我也办完了,您刚才的承诺还作数吗?”   陆珩礼摁灭烟蒂,丢进烟灰缸:“想要什么?”   温芜仰头看他:“陆先生,如果可以,我想知道当初贵公司拒绝我的原因。”   刚刚毕业的那会儿,盛景集团正在招翻译,她也去应聘了。即使没有完美的工作经验,凭着自己的能力也进入了最终复试。   面试官很看好她,果然没多久她就收到了面试通过的电话,让她周一就可以过来入职。   结果周一她才出门又接到电话,说是上面的人觉得她不合适,已经招了另外的人顶替她。   可她一直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当时面试她的人都是部门里的总监以及副总监,上面的人除了董事长的秘书,那就只有身为董事长兼执行总裁的陆珩礼了……   陆珩礼神色一顿:“只是这个?”   面前的女人眼神澄澈认真,透着一股执着,这件事于她而言似乎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温芜正要说话,大厅外忽然进来一个人。风尘仆仆,一身黑色西装的精英打扮,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脚步利落。   温芜知道他,陆珩礼的私人秘书莫杰,跟了他很多年,一直到陆珩礼全权接管盛景集团成了董事长,他也跟着高升。   莫杰在这里看见温芜,眼里划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在陆珩礼面前站定:“陆董,临厦那边的公司已经打点好了,陆少随时都能过去。”   “知道了。”   “集团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会议,陆董您是现在过去吗?”   陆珩礼看向温芜,温芜说:“陆先生您先忙,我也不是非得现在就知道答案,”   “莫杰,你亲自送温小姐回老宅。”   落下这句陆珩礼就走了。   莫杰专门驱车,送温芜回去。   莫杰很少作为司机去送人,一般都是跟着陆珩礼,自然有专门的司机,他跟着就是了,仅有偶尔几次会给陆珩礼充当司机。   这还是头一次,从陆珩礼的别墅送女人回去。   温芜坐在后座,看着窗外一瞬而过的街景,此时已近十一点,街上霓虹灯闪烁,人少的可怜,几乎见不到。   车速忽然慢了下来,靠边停了。   温芜疑惑的抬头,莫杰歉意道:“抱歉温小姐,是陆董的朋友裴少拦车。”   解释完他刚打开车门下去,就见裴锦唇边勾着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莫杰一个没拦住,他就已经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莫杰愣住,急忙说:“裴少那不是陆………”   然而已经晚了。   看见车里的人,裴锦唇边的笑容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笑容越发灿烂邪魅,对着同样诧异的温芜露出歉意:“抱歉。”   说完就关上了车门。   莫杰扶额:“裴少,陆董今晚加班,您可以去公司找陆董。”   裴锦现在对陆珩礼可不感兴趣,他笑容微扬,十分风流:“我说你们陆董刚才怎么撇下我自己就走了,原来是去私会佳人了。”   刚才在酒局上,他就看出两人不对劲了,一前一后出去,回来的时候两人面色都有变化,显然早就认识。   莫杰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直接说温芜现在就住在陆宅,只怕越说越解释不清,只能露出一抹职业微笑。   裴锦朝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去公司找你们陆董。”   莫杰这才回到车上,送温芜回去。   温芜回到老宅后不久,刚拿了睡衣要去浴室,年愿就打了电话过来问她今天去做尤梦嘉翻译的感觉怎么样。   温芜回答说:“还好。”   年愿此时正坐在电脑前查资料,手上拿着笔,桌上放着她的专业书,听到回答,就知道温芜对给明星做翻译没多大兴趣,不由得叹气:“果然你就算去了陆家也一样的性子,幸好我刚才没有一口应下尤梦嘉的请求。”   “什么请求?”   “尤梦嘉刚才问我你有没有工作,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他们工作室签约,做她的私人翻译。”   “她怎么不自己来问我?”   年愿转着手中的笔,想了想说:“可能是觉得我来说的话你同意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你不是还是拒绝了。”   温芜有些好笑:“你就跟她说我已经有工作了,暂时不想身兼多职。”   年愿和温芜朝夕相处了四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而且明星的翻译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像温芜这么漂亮的人,指不定遇见什么油满肠肥的老男人。   还是算了吧。   “对了小芜。”年愿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你不是最近在找房子吗?我这边的室友说她要搬走了,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住,两个人还有个伴。”   年愿自从考上研究生后就在学校外面自己租了房子,和另外一个研究生合租,没再学校里住。   房子也很宽敞,租金也不贵。   温芜去过几次年愿租的房子,在一个小区里,住在十三楼,两室一厅一卫,还有独立的厨房和阳台。卧室里都有卫生间,环境不错,也在市区里。   能和年愿住在一起,自然比她一个人住要好的多。   “求之不得。”   年愿异常兴奋:“她下周五早上走,你要不下周五的下午就过来吧!”   …   和年愿商量好后,温芜就决定了搬过去的日子,找工作的事情就暂时放到了后面,只等着找个时机和陆家人说这件事。   这天是霜降,昼夜温差有些大。陆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霜降这天要吃药膳,晚饭的时候就专门让人做了许多益气补神的药膳。   餐桌上一家人齐聚,除了已经去了临厦市的陆承钰不能到场,就连忙得几乎天天加班的陆珩礼都被陆老爷子给喊了过来。   餐桌上,陆老爷子心情不错,若是没有时不时撮合温芜和陆珩礼的行为,温芜或许就相信这顿晚餐真的只是单纯的家宴了。   比如此时,陆老爷子让陆珩礼吃吃羊肉煲,见他吃了,又和蔼的问:“怎么样?是不是比外面的五星级餐厅还好吃?”   陆珩礼:“还不错。家里阿姨的手艺又进步了。”   陆老爷子却看向温芜,笑着说:“这哪是家里阿姨做的,是咱们小芜,你要是爱吃记得经常回来,让小芜做给你吃。”   温芜:“……”   陆珩礼:“……”   容筝无奈的扶额,这老头子。   席敏心里还挂念着她去了临厦市的儿子,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看着温芜也越发喜欢不起来。   “温小姐这身娇肉贵的,我还以为爸舍不得让温小姐亲自下厨呢。”   这句话说的阴阳怪气,陆老爷子一下子就沉了脸。容筝也皱了皱眉,自然清楚席敏是为自己儿子打抱不平,却也由不得她胡乱说话。   正要说她两句,陆严就沉着脸说:“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话?”   被自己丈夫这么毫不留情的呵斥,席敏面子上挂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直接说了声身体不适,站起身离开了餐桌。   陆老爷子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毁了。   不过隔了几分钟,致力于做月老的陆老爷子卷土重来,似是想起什么,放下了筷子。   “小芜,听佣人说你最近在找工作?”   温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老爷子又看向陆珩礼:“珩礼,我记得公司的翻译刚好被辞退了一个,是不是还没找到顶替的人?”   陆珩礼隐隐察觉到了老爷子的用意,正要说已经找到了,就听老爷子继续说:“小芜专业是外语,又是名牌大学,去公司里做翻译刚好适合。就算你找到了顶替的人也没关系,公司也不差多出小芜这么一个人。”   陆珩礼没说话。   温芜只好自己拒绝:“爷爷不用了,我已经看好了一家公司,等我准备好就打算去应聘了。”   “外面的公司哪有盛景发展前景广大?”   温芜只好说了自己已经打算好明天搬出去的决定,陆老爷子一听,既震惊又生气,几乎气得吹胡子瞪眼。   “为什么搬出去?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陆老爷子下意识的看向陆严,陆严觉得很冤枉,无奈的看向温芜:“小芜,你别因为承钰的事情有压力,承钰能乖乖去公司上班我们都求之不得,你就安心的住着,别想太多。”   温芜解释:“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觉得我早晚都是要搬出去的,况且我和我的好朋友一起住,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陆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同为女性的容筝自然清楚温芜的压力,也明白她为什么搬出去,于是连忙拦住了老爷子。   “既然你明天就要搬出去,肯定是早就想好了,我和你爷爷自然支持你,只是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人家。”   温芜笑容真诚:“谢谢陆奶奶,您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事已至此,老爷子也没办法,只是对于让温芜去盛景工作的事依然不愿意妥协:“算了,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不过去盛景工作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爷爷,我没有什么资历,去了盛景只会……”   拖后腿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老爷子就气呼呼的打断她:“不愿意住在老宅爷爷也不说你什么了,但连爷爷特意给你安排工作的好意都不愿意接受?”   温芜:“……”   容筝也说:“小芜,你先去公司里待上几天试试,要是真觉得哪里不合适,再去找找其他公司也不迟。”   温芜完全找不到拒绝的说辞,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   “只要陆董事长没意见,能去盛景是我的福分。”   陆老爷子瞪眼:“他能有什么意见?”   安静了许久的陆珩礼这才放下碗筷,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嗓音低沉:“既然温小姐要来公司工作,就要清楚公司不养闲人,做的差劲按规定扣工资或是开除,温小姐可以考虑清楚。”   温芜皮笑肉不笑:“陆先生放心,我会好好做事。” 第6章 温芜顿时整张脸都红了,连忙从……   第二天,温芜就搬离了老宅。   东西不多,年愿跟着她一边收拾一边聊着天,自然就知道了温芜要去盛景工作的事情,不由得感叹世事难料。   “几个月前你不是被盛景莫名其妙拒绝了,现在又因为陆老爷子重新回去。早知道这样你就不用折腾这么多,还浪费时间去面试那么多家公司。”   说起这个,温芜顿了顿,这才想起来陆珩礼好像还没回答她那天的问题。   不会给她忘了吧?   年愿也不在乎温芜有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自的说:“不过这盛景集团当初莫名其妙的把你刷了,还没给出个正当理由,多少也是有些毛病。”   温芜不由得失笑。   盛景集团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这话也就她说得出口,还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   年愿忽然想起什么,挤眉弄眼道:“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不是挺崇拜陆珩礼的吗?现在终于可以一起共事了,就问你开不开心?”   温芜动作一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以前的陆珩礼对她还算正常,现在的陆珩礼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偏见那么大,她有什么好开心的,别故意开除她都算好的了。   “真的?”   “真的。”   年愿忽然邪邪的一笑,从一个礼品盒里掏出了一本书籍,在温芜面前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是一本关于金融的书籍,被翻看的几乎破旧了,看得出来主人收藏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没少翻看。   而这本书的作者就是陆珩礼。   温芜神色一怔,连忙伸手去抢。   年愿眼疾手快的将书举了起来,往后退开好几步,还随意翻开几页看了看,故作老成的摇了摇头:“咱们冷心冷情的温大美人,好好的一个外语系高材生,竟然在一本金融书里做了那么多笔记,哎呦,还有心得体会呢!”   温芜走过去,一把抢了回来:“我的业余爱好不行吗?”   这业余爱好是陆珩礼吧?   年愿有些想笑,却没有继续再拆穿她,过来继续帮她收拾东西:“行行行,你长得漂亮,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温芜:“……”   “不过,这陆珩礼还记得你吗?”   温芜手上的动作一顿,说:“那都是我大一的事了,而且也只见过几次面,他堂堂陆家掌权人怎么会记得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年愿不免觉得可惜:“唉,你说你都去了陆家那么久,偏偏那时候他刚好出了国,好不容易回来,你又走了。”   温芜没有告诉她,正是因为陆珩礼回来,她才不愿意继续待下去。   被自己仰慕了多年的人误会,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温芜去收拾散乱在床上小饰品,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她边把饰品摆放好,边划开界面点进了信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   ——“周一早上八点,十九楼办公室报道。”   温芜有些心不在焉,如果是在没有发生陆承钰的事情之前收到这条信息,她现在或许会很开心吧。   …   大一下学期刚开学,还有些倒春寒,温芜穿着厚实的毛衣,怀里抱着一沓的资料往他们外语系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刚来到门口,就见教授的办公室里出来一抹挺拔的身影,浅灰色的毛衣,里面穿着白色衬衫,显得格外年轻,利落的短发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分外清隽矜贵。   比起学校里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男生,他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气息清列干净,举手投足优雅而沉静。   温芜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就见他向她看了过来,视线相对,温芜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些心跳加快。   他嗓音温和:“陈教授的学生?”   温芜愣愣的点了点头。   陆珩礼说:“教授在等你,进去吧。”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温芜进去教授的办公室,这才知道了这人就是盛景集团的继承人陆珩礼。年纪轻轻就已经独当一面,谋略过人,盛景集团也更上一层楼。   教授和他相熟,他才抽空过来看望老教授。   教授对陆珩礼赞不绝口,一提起他就说个没完,好一会儿才忽然发现沙发上有件黑色的毛呢外衣。   “这陆珩礼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丢三落四的习惯。”   温芜把送资料的任务完成就打算要走,不想教授看了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那外套拿了过来,对温芜说:“那小子应该还没走远,咱们校长还堵在路上呢,不好好说一番感谢的话,怎么会让他走。你去给他送一下,下次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温芜有点不想去,奈何教授直接把外套塞在了她手上。   温芜只好追了出去,猜想陆珩礼应该会去哪个大门,然而她还没走几分钟,就在不远处的凉亭看到了被他们校长拦下来的男人。   除了校长,此时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西装革履,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恭敬的站在陆珩礼身侧,看起来像是秘书或是助理的样子。   陆珩礼虽然不是从他们京大毕业,却一直是他们学校最大的赞助商,学校里人人都清楚,也时常觉得他会来学校做一次演讲,结果多年过去了,从未有过。   校长知道他向来低调,看望了教授自然就是要走的,但他作为主人,总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这才亲自过来送送他。   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温芜才敢走过去,手上抱着陆珩礼长长的外套。结果一对上陆珩礼漆黑的双眸,心下一个紧张,脚下就踩空了一节台阶,直直往前摔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双修长的大手进入了她的视线,扶住了她的肩膀,然而因为惯性她还是不免摔进了他怀里。   清列好闻的男性气息包围了她,温芜顿时整张脸都红了,连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把手里保护得好好的外套递给他:“陆先生,您外套落下了,是陈教授让我送还给您的。”   面前的女孩长相十分出众,于陆珩礼而言却只能算是个小姑娘,想来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尴尬,精致的小脸上染了点红晕。   他漆黑的眸里染了笑意,伸手将外套接了过来。   “多谢。”   多谢…………   温芜一下子从床上惊醒,窗外微弱的光透了进来,她伸手捂了捂双眼。   不明白三年前的陈年旧事怎么还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连细枝末节都十分的清晰。   拿过手机看了眼,才六点半左右,温芜深深吸了一口气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是周一,温芜吃完早餐正要去盛景报道,陆老爷子就打了电话过来,像是生怕她第一天去盛景上班不习惯。   说了好一会儿,陆老爷子才挂电话。   年愿还没起床,温芜留了早点给她,打车去了公司。   到公司的时候时间还早,大厅里来上班的人陆陆续续,温芜到十九楼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一位职业装扮的女人从一位员工的手里接过文件,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刚好看见温芜,顿了顿,走了过来:“来得还挺早。”   温芜记得她,几个月前她就是盛景的面试官之一,也是一直比较赏识她的那位领导,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来到了这个部门。   “林总监。”   林娜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不苟言笑的样子有些严肃,将温芜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跟我来吧。”   温芜跟着林娜走进了他们的办公区域。   此时的员工几乎来齐了,他们部门是所有部门里人最少的部门,所以当初林娜才会亲自去面试,力求精益求精。   林娜边走边说。   “我们部门主要接管的是海外商务,你的日常工作就是翻译文件。如果有需要,陆董去参加会议或者出差会带上你,不过这可能性不大。你以后有什么事或者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其他同事也可以来问我。”   本来身为总监的林娜并不需要专门带温芜,但温芜的来历有些门道,她又刚好碰上了,才会愿意亲力亲为。   又讲了一些事务和规矩,林娜才带温芜到了一个新的办公桌。   “这就是你以后工作的位置,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而后似乎想起什么,又严肃的说:“以后你就是我们部门的员工,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只要以后努力工作,会有你发光发亮的时候。”   她显然还记得自己面试过温芜,又知道温芜是高层安排进来的,才说了这番话。   “我知道了总监。”   说完这些,林娜给她分配好今天的工作,才把温芜的工作牌递给她,见温芜一直认真在听,语气温了不少:“好好做事,不要动歪心思,升职加薪少不了你的。”   林娜走后,温芜戴上工作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几个需要翻译的文件翻看了一下,认真的开始工作。   旁边办公桌上的一个女孩凑了过来,扎着高高的丸子头,很瘦,脸却是圆圆的很有肉感。她眼睛亮晶晶的,嗓音甜美:“你好,我叫果果,是林总监的助理,你叫什么呀?”   “温芜。”   “你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温芜失笑:“你的名字和你一样可爱。”   果果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憋不住话。偏偏他们这一楼层除了她和林娜全是男同事,林娜又是她的上司,整日一脸严肃,平常她都没有人说得上话。   果果说:“我还以为公司不会这么快招人,没想到才几天你就来了。”   “嗯?”   “我跟你说啊,你顶替的这个位置原本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过来了没几个月就被开除了,听说是勾引陆董才被开除的。”   果果滔滔不绝的说着,去楼上送完资料的林娜刚好回来。她连忙回过头,摆正姿态,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林娜来到温芜面前,给她一份资料:“先把这些都翻译了,下午两点之前打印出来放到A01会议室。”   然后看向果果:“果果,你帮帮温芜。”   他们部门的外语能力都不错,只是没有外语出身的人那么专业,因而果果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了。   差不多十一点左右温芜就翻译好了,果果就带着温芜去了打印室,因为份数有点多,两人就聊起了天。   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是他们的男同事。   长相比较斯文,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身高腿长。见到两人便打了声招呼,然后说:“你们也来打印东西啊,那我等一下再来。”   “远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不用出去,你等一下就好。”果果说。   “好…好吧。”   杨远走了过来,就看到温芜对他礼貌性的笑了笑,他愣了愣,拿着手里的文件站到一旁等着。   打印好东西也差不多十二点了,温芜和果果就去了员工餐厅吃午饭,等差不多到了开会时间,两人才去把打印好的资料放到会议室。   刚从会议室出来,就见一行人走了过来。   都是集团各部门的高层,林娜也跟在中间,等几人走远进了会议室,果果才一脸期待的说:“说不定我们有可能也刚好能碰到过来开会的陆董呢。”   话音刚落,两人刚好来到电梯门口,还没摁下电梯,就见电梯门开了,里面正是果果嘴里说的正主。   果果连忙拉着温芜说:“陆董好。” 第7章 温小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   陆珩礼一身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身后跟着他的秘书莫杰,面色没有半分变化,却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果果还一脸兴奋,叽叽呱呱的和温芜说个不停,没想到会正面碰上陆珩礼,这还是她进入集团几个月以来头一次这么幸运。   实在是陆董太帅了!   果果在员工群里疯狂的惊叹陆珩礼的盛世美颜。   下班的时候,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离开。   林娜刚好有紧急文件需要温芜翻译,两人就逗留了半个小时,等处理好,林娜还需要去找上面的人对接,就让温芜先走。   温芜去到大厅门口,这才发现在下雨。   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滴滴车在不远处的路边等着她,温芜正要直接冒雨冲过去,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温芜!”   温芜回过头,就见杨远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把伞:“你是不是没带伞?我的车就在外面,我顺带送你过去吧。”   都是同事,而且雨也不小,这么跑过去肯定淋湿了。温芜没什么好拒绝的,便笑着点了点头:“谢谢远哥。”   …   陆珩礼开完会就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有一个全景落地窗,陆珩礼俯瞰着楼下,此时的楼下没有多少人,他刚好将温芜和一个男人共用一把伞从公司大楼出来的情景收入眼底。   陆珩礼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知道那个人是谁?”   莫杰循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自然而然就看到了杨远撑着伞把温芜送进车里的这一幕,很快就明白了陆珩礼问的人是谁。   莫杰往日里和海外市场部的接触最多,杨远又是个工作能力出众的员工,他自然清楚,虽然诧异陆珩礼会问,也还是如实说:“是海外市场部的杨远,不出意外会接替他们部门副总监一职。”   杨远送走温芜后就坐进了一辆豪车的后座,还有一位专门的司机给他开门。陆珩礼喝了口茶,看着车子直至消失不见,才若有所思着说:“家世不错?”   “是的,杨远是杨氏科技的独生子。”   “她倒是有本事。”   这个她指谁,不言而喻。   莫杰不置可否:“温小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   …   海外市场部门主要对接的是海外商务,若是没有和海外公司的合作,部门里的人就只用处理国外分公司或是子公司那边的一些文件。   比较琐碎,却已经是他们部门里最轻松的时候。   快下班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开头,在她们部门的员工群发起了聊天,问大家明天周六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感受万圣节的氛围。   Lucky:可以啊,不过我可不可以带个家属?我女朋友想要跟我一起过周末。   小吴:啧啧啧,拖家带口。   果果:我也去我也去!不过我没有家属/可怜。   果果发完信息就让温芜赶紧去看手机,温芜无奈的去看了眼,看着大家的聊天记录,想了想周六年愿有事不在家,自己周六也没什么事就同意了。   果果数着人数,还疑惑杨远怎么没吭声,没一会儿群里就多出他的一条信息,就跟在温芜那条信息的后面。   杨远:我也可以。   人齐了。   快要下班的几个人还有些兴奋,林娜忽然从办公室走出来,几人一瞬间恢复如常,在电脑前正襟危坐。   林娜径直走到温芜身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明天你辛苦一下,跟着陆董去临厦市谈一个合作,这个文件你看一下,提前做好准备。”   温芜怔怔的接过文件。不是说大概率用不到让她去陪陆珩礼出差吗?   林娜自然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说:“本来应该让资历深的翻译去,只是其他翻译都忙着其他事,脱不开身,只能让你去了。”   林娜走后,工作群不断发来消息,一大片都是表示对她的同情。   杨远往温芜的方向看了眼,温芜已经低下头看起了文件,他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侧脸,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挡住了眼睛,被她用手勾了回去。   下班后温芜就把文件带回家去研究。   吃完晚饭,年愿就见温芜坐在写字桌上,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字。   “怎么回来还工作?”   温芜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年愿说她明天下午要飞去临厦市的事情。   “愿愿,我明天要出差去一趟临厦市,可能后天才能回来。”   年愿挑了挑眉:“和谁出差?”   温芜顿了顿,十分无奈:“我们董事长。”   “陆珩礼?”   温芜点了点头。年愿笑的灿烂,怀里抱着抱枕,对温芜挤眉弄眼道:“这是什么机会啊?这可是你俩可以独处的机会啊!所有爱情的开始都会从一起出差擦出一些爱的火花。”   温芜满头黑线:“想什么呢,人家秘书肯定也跟着去的好嘛,况且都是去工作,能擦出什么火花。”   年愿不听她的辩解,一边往卧室走去,一边感叹:“火花啊火花啊……”   温芜:“……”   有没有火花温芜是暂时不能预料了,等她到机场的时候陆珩礼刚好下车,看到他身后跟着莫杰秘书,温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机票早就定好了,由专门的人领着他们往VIP通道进去,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坐上了飞机。   温芜的座位在莫杰旁边,陆珩礼只有他一个人,坐上位置之后他便往后一靠,闭上眼小憩了起来。   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抵达临厦市,温芜低头玩着手机,没一会儿也困了,渐渐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广播已经在提醒即将到达目的地,身上还多了一条毯子。   温芜抬头看去,就见陆珩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双腿交叠,高昂的皮鞋踩在地上,手上拿着一份财经杂志,认真的翻看。   于是温芜对着莫杰笑了笑:“谢谢莫秘书。”   莫杰愣了愣,知道她是说毯子的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这份谢意:“不用客气,天气冷,温小姐注意保暖。”   抵达临厦市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   一出机场,就有专门的车过来接他们去谈合作地点。莫杰给陆珩礼开了车门,自己就去了副驾驶,温芜就只能跟着陆珩礼坐在了后座。   温芜一坐上车就转头看向窗外,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坚决不说话也不乱动,一路上循规蹈矩的一声不吭。   合作方是一位来自海外的外国大佬,他来国内没多久,需要找到能与之合作的国内大公司,而陆珩礼看上的是他们公司在国外市场的影响力,借此拓宽市场。   互惠互利的事情,双方只需要将合约谈妥,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再亲自出面。   那外国佬约的地点是临厦市的一家高端大厦,二十二楼的茶厅,合作方很喜欢国内的文化,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几人抵达茶厅,金发碧眼的外国佬正等在门口,见到陆珩礼等人,连忙走了过来,十分友好的朝陆珩礼握手打招呼,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见到站在他身旁的温芜,眼前顿时一亮,用英语称赞道:“您太太真漂亮。”   温芜唇边的职业微笑顿时僵住,下意识的看了眼陆珩礼,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只能自己开口解释:“先生,我不是陆董太太,我只是陆董的翻译。”   外国佬怔了怔,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温芜美丽优雅,气质出众,特别是那双乌黑的双眸,澄澈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探究,偏偏又让人犹如迷雾一般探究不清。   这样的一个美人竟然只是下属?   也太不可置信了。   不过他也没有机会深究这件事,陆珩礼主动开口谈起了合作,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带着几人进入茶厅开始正事。   两人谈着合作的事情,温芜在一侧做着两人的谈话记录,将重要的地方记了下来,偶尔会给合作方深入解释陆珩礼提出的某些要点。   对合约还存在歧义或是需要更改的地方,温芜都标记了出来,询问了莫杰的意见后,作出临时的预案。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的谈话才堪堪结束,由莫杰继续和合作方对接,做好接下来合作的计划,也顺便做些补充。   日暮西斜,柔和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斜射了进来。   坐在窗边的温芜垂着眸,双眸专注的盯着笔记本电脑,耳朵也并不闲着,时刻注意着谈话的进程。   陆珩礼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暖黄的阳光刚好打在她精致白皙的侧脸。   微卷的长发下,纯黑的睫毛越发纤长,精致的鼻线,饱满红润的唇,恰好剪出了一个柔和的侧影。   像是小学生做笔记似的,一字一句的听着,一笔一划的记着,澄澈的双眸过分的认真。   温芜似是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视线,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不期然的就对上了陆珩礼漆黑幽深的双眸。   视线相对,两人都沉默着。   还是温芜率先移开了视线,刚好莫杰那边也已经结尾,陆珩礼便站了起来,最后和合作方握手道别。   温芜以为他们终于要回酒店了,刚出了大厦,就看见外面停着两辆车,有一辆是刚刚送他们来的,另一辆……   莫杰对她说:“温小姐,陆董接下来还有一场慈善晚会需要参加,您先回酒店,我们已经给您叫了司机。”   温芜:“……”   于是温芜就和他俩分道扬镳,自己先坐上车回了酒店。   莫杰略带担忧的目送着送温芜回酒店的车,不免有些疑惑:“陆董,留温小姐一个人,您不怕她联系承钰少爷吗?”   这位温小姐可是在大一的时候就给他们陆董递过房卡的人,又能让承钰少爷非她不娶,或许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的人。   现在两人又都在一个地方,怕是……   “她不会。”   莫杰愣住。   自从那天让温芜和陆承钰单独谈了话后,陆承钰就跟洗心革面一般,到了临厦市也没闹过什么,认真工作,没有一丝懈怠。   想来温芜也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   陆珩礼想了想,又说:“对了,你去查查那天供出承钰的佣人,我要知道前段时间她都和谁有过接触。” 第8章 他似乎都闻到了来自她身上若有……   陆珩礼抵达会场的时候,作为举办方的金融大鳄正在台上演讲。有专门的人过来迎接他入场,带着他往专门的位置上过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一位穿着素雅礼服的女人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红酒,上前跟他搭话,灯光下肤白貌美,笑容明艳。   “陆董,没想到您也来了。”   陆珩礼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很快就想起来这人是前段时间在顶间的那位女明星,名字倒是没有记住。   当时他是被裴锦忽悠过去的,他又不怎么管理盛景旗下的盛世娱乐,自然对这种场子不甚感兴趣,也就没想应付当时在场的人。   “有事?”   尤梦嘉一直端着笑容,手上精致的美甲在灯光下十分好看:“陆董果然如传闻一般,对工作以外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那是要看这件事情值不值得我上心。”   尤梦嘉笑容一僵,陆珩礼不再逗留转身就走,笔挺的背影显得分外冷漠矜贵。   “尤小姐。”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尤梦嘉转身,就见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她身后,明艳高贵,带着几个好看又简单的首饰,优雅大方,一看就是某家的千金大小姐。   尤梦嘉有些意外:“安大小姐?”   然而安宜却眼带讽意,干脆而直接:“尤小姐,你应该是借着某位先生的光才进入会场的吧?”   尤梦嘉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毫无顾忌。偏偏安宜又是这次举办方的孙女,并不是她能得罪得起,只能生生吞下这口气。   努力扯出微笑道:“就不劳安小姐费心了。”   安宜笑了笑:“我说的直接点,希望尤小姐能明白,陆董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安宜警告了尤梦嘉一番,心里舒服了不少,也就不再搭理尤梦嘉,去找陆珩礼。   陆珩礼看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宜就笑着率先开口:“珩礼哥,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好亲自招待你啊。”   陆珩礼眼眸淡淡:“你现在不也自己过来招待我了?”   安宜微笑:“阿姨跟我说你要过来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你真来了。前段时间我经常去老宅陪阿姨,没想到你出国了,难得你这次亲自来了趟我们临厦。”   陆珩礼微顿,问:“前段时间你来了老宅?”   安宜疑惑:“是啊,是阿姨让我去陪陪她的,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才刚刚回的临厦。珩礼哥,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珩礼沉了沉眸,对她说:“我这边还有事,失陪了。”   安宜有些遗憾,却只能点头。看着他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身边来了一群商界上的名流,他依然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似乎全场的焦点都在他身上。   …   夜色浓稠寂静,寒风刺骨,已经快十点了,温芜却丝毫没有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温芜拿过手机一看,是莫杰。   一接通电话,就听莫杰说:“温小姐,抱歉打扰您了,您赶紧准备一下东西,老爷子进了手术室抢救,情况紧急,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   温芜心下一紧,连忙说:“好。”   本来也没带多少东西过来,温芜迅速的收拾好东西出去和两人汇合。这时候已经没了飞机,他们只能连夜坐车回去。   温芜上车的时候,陆珩礼已经坐在车上,手肘撑在车窗边,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揉着眉心,皱着眉头,显然很担心陆老爷子的病情。   温芜心里也不好受,虽然和陆老爷子相处不过几个月,却被他真心疼爱,她早就拿他当做亲生爷爷一样看待了。   “陆先生。”   陆珩礼没说话。温芜轻声说:“陆爷爷会没事的。”   陆珩礼这才抬头,漆黑的双眸里透着疲惫,他刚刚从慈善晚会上过来,来不及休息就接到容筝的电话。   他嗓音沙哑:“温小姐见谅,可能待会儿没时间送你回去,只能直接带你去医院一趟。”   温芜丝毫不介意:“我本就应该去看看陆爷爷。”   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因为担忧着老爷子的病情,谁也没有丝毫睡意。   等他们抵达上京市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又花了二十分钟才到达医院。来到病房门口时,陆严和席敏刚好出来。   陆珩礼大步走上前:“爸怎么样了?”   陆严说:“你放心,手术很成功,人老了难免有三灾六痛,医生说以后多注意就没事了。”   陆珩礼这才松了紧皱的眉头:“我进去看看。”   因为怕晃到还熟睡的老爷子,病房里的灯光有些暗。   容筝坐在床边守着,一脸疲惫,看到陆珩礼进来,便扯出一抹微笑:“早知道你去了临厦,我就不打电话告诉你了,害你连夜的赶回来。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陆珩礼说:“很顺利。”   温芜刚好也推开门进来,看到她,容筝又笑了笑说:“大晚上的怎么你也来了,我们这里没什么事了,待会儿让珩礼送你回去。”   温芜说:“陆奶奶,这是我应该的。”   “妈,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守着。”陆珩礼对容筝说:“您自己身体也不好,等爸醒了,我告诉您。”   “不用。我要看着你爸醒来才放心。”   陆珩礼劝不动,只能由着她。   在病房待了会儿,陆珩礼就出去外面守着。温芜见容筝脸色不佳,怕她也出问题,就留在病房里陪着她。   一直守到凌晨四点左右,容筝耐不住困意,靠在病床上睡了过去,温芜给她盖了条毯子,才轻声开门出去。   寂静的走廊上,因为她动作太轻,声控灯没亮,只有一路上的安全指示灯亮着,勉强还算看得清东西。   陆严和席敏刚刚去了就近的酒店,走廊上就只有坐在长椅上的陆珩礼。他微微低着头,闭着眼手撑着额头,很疲惫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这段时间天气很冷,特别是凌晨的时候,她穿着厚厚的外套都觉得冷。   于是温芜又去病房里拿了一条毯子出来,轻轻的盖在陆珩礼身上,然而毯子才刚接触到他,本就浅眠的陆珩礼一下子就醒了,伸手猛的握住了温芜的手腕。   温芜一惊,声控灯就亮了,将两人的脸一下子照的清明。   视线相对,两人同时怔住。   似乎没想到是她,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毯子,陆珩礼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了声抱歉就松开手。   他力气不小,温芜手腕其实有点疼,但她还是说了声没关系,蹲下身就去捡掉在地上的毯子,不想一只微凉的手不期然的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陆珩礼也低下头去捡毯子,只是比她稍微慢上一步。温芜错愕的抬头,对上了他同样微怔的俊脸。   因为蹲着,温芜比他矮了许多,被他低头的动作挡去了一些灯光,显得她越发的娇小,淡色饱满的唇离他只有一拳头的距离。   他似乎都闻到了来自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   温芜率先回过神,拿起毯子就起了身,将毯子递给他:“外面很冷,陆先生您注意身体,也别太担忧了,医生说了没事的。”   说完,温芜就进去了。   陆珩礼靠在墙上,手上拿着毯子,鼻息之间似乎还有她刚刚的味道,有些莫名的撩人心弦,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   …   陆老爷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昏睡时脸色苍白虚弱,醒来后却大有一副随时可以出院的精神样。   见到大家都来看他,还觉得太过小题大做。   温芜见老爷子恢复的差不多,时间也不早了,就已经在打算回公司上班,才刚出病房,陆珩礼也跟着出来。   “陆先生有事?”   “我让莫杰给你们部门打了电话,今天你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温芜愣住。   陆珩礼说:“公司不会压榨员工,你的加班费财务会给你算在月底的工资上。”   说完这句话,病房里的老爷子就在喊温芜,温芜也就来不及多问,推开门进去,迎面碰上了正要从病房出来的容筝。   病房的门关上,容筝面对着陆珩礼,笑着说:“妈打算等你爸出院,如果恢复的差不多,就带他去国外转转。”   陆珩礼自然没有意见:“让管家跟着去,也可以照顾你们。”   容筝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妈本来也并不怎么希望你和小芜在一起。”   陆珩礼:“我记得您……”   在他印象中,容筝似乎从来没有反对过老爷子的有意撮合,甚至让他觉得她也是十分乐意他娶温芜。   容筝自然清楚他的疑惑,一开始她不去阻拦是不想打击老爷子的积极性,也不希望让他觉得家里没有任何人向着他。   “温芜是个好姑娘,但妈也清楚她心思敏感,我们这样的家族,她那样的身份,你若是无法全心全意的对她,以后也只会是一对怨侣,何必呢。”   “您现在改变想法了?”   “温芜不一样。”容筝嗓音一直温和的解释:“妈发现,或许她会是最适合你的,或许温芜于你而言并没有那么糟糕。”   陆珩礼抿唇,没说话。   “珩礼,你自己清楚你是除了你爸之外,对承钰和小芜的事表现得最不同意的人吗?”   容筝眉眼温和,继续说:“妈不清楚你为什么对小芜那么排斥,但妈我很清楚自己的儿子。”   …   温芜回到家的时候,年愿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也是今早才回来,直接累瘫,一点也没有听到温芜回来的动静。   一晚上没睡,温芜也去睡了,一觉到下了午两点,就被也刚才起床的年愿从床上拖了起来。   温芜一脸无奈:“你就不能让我多睡几分钟?我一晚上没睡,困死了。”   “小芜,你先帮我看看这个,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年愿指着电脑屏幕上一张张钻戒的图片。   温芜:“……”   这她哪能看出来,就是实物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清楚。   年愿十分苦恼的样子:“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男朋友是个穷鬼,结果他竟然要送我钻戒!还一个个看起来似乎有十克拉的样子。也太震撼了。”   温芜听的一头雾水,忽然抓住了什么重点,眼神一变:“不对,什么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第9章 他隐晦的醋意   年愿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激动就把自己早就有男朋友的事情说了出来,眼看温芜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就…就前几天的事。”   “前几天?”   “其实…其实…”年愿眼神飘忽,说出实话:“其实是上两个月的事了。但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小芜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不生气。”   “真的?”   “真的。”温芜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说不说都是个人意愿。她只是难免有些震惊罢了。   见温芜似乎真的没有生气的迹象,年愿松了口气,开始认真解释:“我男朋友是个搞科研的,我和他认识三个月了,一开始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我和他走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刚刚稳定下来,我也已经在打算告诉你了,没想到就……”   一时口误,提前说了。   温芜大概也清楚了:“那你刚才说他没钱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些戒指都是他要送你的?”   说起这个年愿也是懵得不行:“我一开始真以为他没钱,他平常节俭不说,穿着也很随意,我哪里知道他竟然会问我想要什么样的钻戒。”   前几天她就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让他察觉到了自己一直认为他很穷想法,他就开始一个劲儿的跟她解释。她还以为他是死要面子,结果真敢给她来这么一下。   “你说,他会不会是要面子故意给我看这个,过后给我送个假的钻戒?”年愿还是不怎么相信,开始各种分析。   温芜满头黑线,有她这么想自己男朋友的吗?   “小芜,你有没有认识的珠宝行家?”   “应该没有。”   年愿叹气:“好吧,那我到时候去珠宝店鉴定鉴定。”   温芜:“……”   …   第二天早上温芜按时去上班,才坐到位置上,果果就凑了过来,一脸惊喜:“温芜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吓死我了。”   说着,她还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的惊吓。   温芜打开电脑,笑了笑:“昨天太累就请假了而已,你想什么呢?难不成我工作能力那么差,加个班就被陆董辞退?”   果果讪讪笑了两声。   林娜拿着文件从办公室出来,伸手指了指办公区域的温芜和杨远两人,面无表情道:“你俩准备好资料,跟我去会议室。”   会议是有关和前天那位外国商人的合作事项,需要进一步讨论之后的合作事宜。   温芜早就被通知了还有这个会议,作为当时的翻译,她也需要参加,很快就将资料准备好,和杨远一起跟着林娜去了会议室。   去到会议室的时候,人还没有来齐。   温芜坐到位置上,打开电脑插好u盘,一旁的杨远也跟着坐了下来,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和陆董……认识?”   温芜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疑惑道:“公司里谁不认识陆董?”   见温芜神色坦荡,杨远忽然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你就当我是抽风吧,实在不好意思。”   温芜失笑:“那下次抽风可别问我认不认识林总监。”   面前的温芜笑容真诚,眼神澄澈干净。杨远不由得呼吸一窒,总觉得稍不留神他就会陷进去,无法自拔。   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秀丽的画。   也对,只是一通莫杰秘书给她请假的电话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许真是陆董体恤下属罢了。   杨远松了一口气,也笑道:“不会,下次再这样,你可以直接不理我。”   莫杰进会议室的时候,刚好看见两人相视而笑的一幕,却并没怎么在意。转头却发现陆珩礼的视线似乎往两人的方向定了好几秒。   准确的来说是落在温芜身上。   此时会议室的人已经来齐,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   陆珩礼坐下,众人才跟着坐回位置。   会议不长,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陆珩礼出去会议室后,众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温芜收拾好东西,才刚走出会议室,就在门口看见了杨远。   于是两人并肩走着。   杨远:“没想到你除了翻译,创意策划方面也那么好,我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吗?刚刚会议上的有些方案我不是特别清楚。”   温芜顿了顿,有些莫名:“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远哥,你不是接触这个项目很久了吗?我哪里会有你清楚。”   杨远摸了摸脑袋:“我……”   温芜看着他一脸羞赧,就算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想找个和她聊天的话题而已。   这时两人刚好走过一个拐角,温芜正想好说辞拒绝杨远,就看见走廊上一抹挺拔矜贵的身影。   他面前是十分恭敬的林娜,正在向他交代着什么,身后站着莫杰秘书。   几人刚好谈好话,林娜颔了颔首,拿着文件资料,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陆珩礼稍微偏一下头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两人。   温芜和杨远朝他颔首:“陆董。”   几人面前就是电梯,陆珩礼的办公室在楼上,而他们的工作区域在楼下。温芜只好开口:“陆董您先请。”   陆珩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我下楼。”   所以大家都是同路。   莫杰刚好摁了下楼的按键。温芜头皮发麻,没再说话。   电梯门打开,陆珩礼和莫杰率先走了进去。杨远正要跟进去,察觉到温芜似乎并没有要进电梯的意思,以为她是畏惧陆珩礼,也跟着顿住了脚步。   “怎么?不下楼?”   陆珩礼浅淡的嗓音传了出来。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和杨远走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逼仄的空间容纳着四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怪异非常。很快就抵达十九楼,温芜和杨远打了声招呼就出了电梯。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陆珩礼坐到车后座,许是这几天太累,他闭着双眼,一手揉着眉心,听着副驾驶上的莫杰汇报接下来应酬的流程。   司机发动引擎,出了停车场。   莫杰刚汇报完,手机就振动了几下。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很快就正了正神色,转头又对后座上的陆珩礼道:“陆董,您前几天吩咐的事情查到了。”   陆珩礼揉着眉心的手一顿,头也没抬就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安宜?”   莫杰稍愣,点头:“是安宜小姐。您去国外的那段时间,安宜小姐时常来老宅,多少也小住了几日。那女佣就是专门安排去伺候安宜小姐的,所以她接触最多的人也是安宜小姐。”   说完这番话,莫杰也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却也不敢妄下定论。   陆珩礼抬头,漆黑的深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流光。   想起前段时间在老宅门口他对温芜说的话,当时的温芜几乎被气红了双眼,愤怒又屈辱的嗓音……   偏偏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又怎么可能收的回来。   陆珩礼不由得烦躁的蹙了蹙眉。   慈善晚会那天,他就猜到了向老爷子告状的佣人可能是安宜授意,只是为了打消老爷子撮合他和温芜的想法。   他不是不知道安宜对他的心思,只要不过分,他也不会再她没有挑明的时候令她难堪。   只是这次倒还真敢把手伸进了陆家。   …   上京市最近时常下雨,从中午开始就下起了大雨,一直到了下班的时间,雨还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因为和外国商的合作,温芜这几天有些忙,下班就晚了半个小时左右,等她下楼的时候雨还很大,好在她带了雨伞。   许是下雨的缘故,温芜站在路口一直打不到车,雨越来越来大,裤脚已经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不少。   这时候一辆商务车驶了过来,就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秦孟皱着眉看她,眼里似乎有关心:“温芜,上车。”   秦孟的助理撑着伞下来,连忙给她拉开了车门。   温芜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温芜一点也不待见他,偏偏秦孟像是没有察觉到温芜的厌恶,车子一直跟在她身侧,不疾不徐,很有耐心。   终是忍无可忍,温芜停住脚步,看向车子里的秦孟:“秦先生,您不在家好好陪着您的妻儿,来我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阴阳怪气的讽刺,秦孟也不生气,反而语气温和:“温芜,你上次说的话,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愿意,爸爸我一定光明正大的带你回家。”   温芜整个人一怔。   …   十字路口上,红绿灯闪烁,雨势越来越大,天空阴沉沉像是一张巨大的幕布,偶尔有几辆车冒着雨驶过。   莫杰坐在副驾驶,忽然眼尖的发现前方一抹略显熟悉的身影,从一辆豪华的商务车上下来,车门关的震天响。   “温小姐?”看清了脸,莫杰惊讶出声。   陆珩礼从窗外看出去,大雨中的女人穿着长长的毛衣,浑身很快就被雨水淋湿,对着车里的人说了什么,转身冒着雨走了。   莫杰看清车牌,很快就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不免意外道:“秦总?”   陆珩礼抿唇,开口:“跟上去。”   跟在陆珩礼身边多年,莫杰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让司机往温芜的方向驶去。   温芜没走多远,车很快就开到了温芜身侧。   注意到身边又多了一辆车,温芜烦不胜烦,转过头,咬牙怒道:“秦孟,你恶不恶心?”   车窗摇下,露出的是陆珩礼那张英俊的脸,一贯的黑色衬衫,禁欲淡漠。   温芜微怔,抬手抹了把额前湿漉漉的的碎发,继续往前走。   车子又跟了上来,这次还响了一声喇叭,温芜面不改色,掏出已经淋湿的手机重新开始打车。   然而手才碰到键盘,正要输目的地,忽然就只觉得头昏目眩,来不及扶住一侧的路灯,她整个人就已然倒了下去。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陆珩礼紧抿着的薄唇,还有分明的下颚线,她似乎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宽敞的卧室里,冷色系的主调,窗帘全都拉上了,依然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身上的湿衣服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净温暖的睡衣睡裤。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着电,显示电量已充满。   她看了眼,晚上十点。   看到地上掉落着的袖口,温芜咬了咬唇,大概猜到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拾起袖口,才推开卧室的门出去。   是上次陆珩礼带她来的那间别墅。   她循着脑海里一些零丁的记忆下了楼,此时客厅亮着灯,里面的陈设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沙发上坐着一抹矜贵的身影。   听到动静,陆珩礼停下移动鼠标的动作,抬头,对上了温芜漆黑干净的双眸,她眼里似乎藏着事,像是要对他说什么话。   陆珩礼:“醒了?”   温芜就站在他面前,红唇微动:“谢谢。”   陆珩礼的双眸讳莫如深,嗓音微沉:“温小姐,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会怜惜病弱的美人。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到头来后悔的只是你自己。”   温芜面色一僵,又想起前段时间他在顶间对她说的话,忍着心里的不适,问他:“您认为我和秦先生是什么关系?”   陆珩礼:“生气了?”   温芜不置可否,任谁被误会成插足别人婚姻的人都会生气,更何况这个已婚之夫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   温芜不想和他争辩,弯下腰,将手里的袖口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嗓音淡漠:“这应该是您的东西,无论如何今天都谢谢陆先生,我就不打扰了,祝您有个好梦。”   最好是噩梦!   温芜扔下东西,转身就要离开,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一时不察往后踉跄了几步,整个人直接跌进了陆珩礼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温芜惊吓之间,下意识的伸手扶在他的双肩上,清列的男性气息包围了她,呼吸之间皆是他的味道。   温芜抬头,对上了他刚好低下来的深眸,视线落在她慌乱的星眸上,他薄唇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含着警告:“温小姐,公司虽然不管员工私事,却也不容许出现危害公司形象的事情发生,你和秦孟最好适可而止。” 第10章 温芜,陆董找你   话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指腹微微泛着冷意。她被迫抬头,更加清晰的看清了他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黑眸如幽潭般深不见底。   “所以,温小姐最好和秦孟不要再这么明目张胆。”   他一字一句的冷声警告。   两人离得极近,面对面,几乎呼吸交缠,远看就像是亲密的情侣在亲密私语,缠绵恩爱。   温芜乌黑的眸里却只剩下耻辱。   说的好像是她硬缠着秦孟不放。秦孟这样的父亲她宁愿与他从没有半分关系,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令她恶心!   她咬着唇,伸手想要推开他,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一片衣角,男人却似乎知道了她的动作,一个伸手就轻松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紧紧钳制在自己怀里。   温芜几乎动惮不得,靠在他的怀里,属于他的气息在鼻息之间缭绕,避无可避,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温芜咬牙:“陆珩礼,放手!”   陆珩礼没松手,嗓音微冷:“当初你不就是这样撞进我怀里?怎么,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温芜正要反驳,陆珩礼却倏然松了手。温芜立即站起来,离开他的怀里。   同时,陆珩礼也从沙发上起身。   灯光下,他除了领口微显凌乱外,依然衣冠楚楚,清隽尊贵,仿佛刚刚将温芜扯进怀里的人并不是他。   温芜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是啊,要娶我才行,毕竟曾经年少不懂事不知道美貌的用处。否则当初撞进您怀里,怎么也得讹上您几张支票才是。”   曾经觉得有多美好干净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就有多么讽刺。   总觉得在凉亭上的那一温柔的怀抱就足以铭刻一生,到头来在他眼中竟是那样不堪。   “今天真是谢谢陆先生,让您收留我这么长的时间真是侮辱了您。下次您再看见请直接绕道走,千万别动了您那颗资本家为数不多的同情心,我可万万承受不起。”   陆珩礼眼眸渐渐转沉。   温芜说完,转身往大门走去。   外面还下着大雨,温芜一身单薄的睡衣,出去可以直接再昏倒一次。陆珩礼皱着眉,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眼中带着隐隐的烦躁:“温芜,你是想进医院?”   “陆先生,请您松手。”温芜冷冷道。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都是徒劳。   陆珩礼一把将她扯了回来,面对自己:“想走可以,我让人送你回去。”   温芜抬头看他,眼眶微红泛着水光,却倔强的忍着没有流泪:“陆先生,您究竟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去?要不我辞职,换一个城市,您是不是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冷嘲热讽?”   陆珩礼微怔,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松,温芜就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和秦孟没有关系,更不是您所想的那样,一定要有关系那也绝不会影响公司的什么形象,您大可放心。”   温芜笑了笑,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样,陆先生您满意了?”   陆珩礼神色微动,有那么一瞬间心尖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   温芜擦了擦眼泪:“不用您找人送我,我可以自己打车,谢谢。”   …   温芜坐上出租车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因为下雨,很难打到车,她撑着陆珩礼让人给她的伞等了许久才打到这么一辆出租车。   温芜依然是一身的睡衣,只是多了件外套,也是走前陆珩礼让人给她的。她没有拒绝,毕竟大晚上穿着睡衣打车也不合适。   一直到家楼下,她的手机上已经有了年愿的好几通未接电话,还在不停地有她的电话进来。   温芜都没有接听,撑着伞,靠在墙边蹲了下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想起秦孟在车上对她说的话,她不由得一阵讽刺。   原以为秦孟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结果他只是希望她跟他回去后可以同合作公司联姻,希望她乖巧听话,衬托他家里的乖女儿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多可笑,她竟然会期待秦孟对她有那么几分愧疚……   倾盆大雨打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身上,陆珩礼一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忍不住将手伸进衣兜找烟。   手掏了个空,才发现身上根本没带着烟。陆珩礼眼里闪过一抹烦躁,只好双手抚在方向盘上,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温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见一个女人撑着伞从小区门口出来,急匆匆的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温芜,也跟着她蹲了下来。   似乎还抱着温芜跟着她哭,然后没多久,就将人带进了小区里。   回到家里,温芜就缩进了沙发上,抱着抱枕,长发垂落下来散在两侧。   年愿去厨房给她煮姜汤驱寒。   此时温芜已经平静不少,刚刚哭成那样,其实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秦孟的话而悲哀,还是因为陆珩礼……   她深吸了一口气,年愿刚好端着姜汤出来。温芜接过姜汤,暖暖的温度传到手心上,已经驱散了不少的寒意。   “谢谢。”   年愿别了她一眼,天知道她从学校回来半天不见温芜回家有多紧张,几十通电话都不接,她吓都吓死了。   正要出去找人,没想到就在门口看见了哭成一团的温芜,搞得她也很伤心难过,泪意一上来就跟着止不住。   “小芜,我可除了你舅……”想到温芜的舅舅也是一件伤心事,年愿连忙改口:“认识你那么多年,我都没见你哭过几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温芜轻抿的唇瓣微动,脸色有些许苍白,这几天工作强度大,又是被气又是淋雨,身体早就有些超负荷了。   想了半晌解释的说辞,却发现这根本无从开口。   “算了算了。”年愿善解人意的道:“等你哪天想说了自然就告诉我了,看你哭的那么伤心,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就不在你伤口上撒盐硬要你说了。”   温芜低头看着手里的姜汤沉默不语。   “不对,那你怎么穿着睡衣?”年愿眼尖的看到了她外套里面的睡衣。   温芜:“……”   “你不会是……”   “不是!”   年愿一脸莫名:“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说什么不是?”   温芜放下姜汤,从沙发上起身:“总之你想的都不是。”   …   大晚上淋雨,第二天温芜就生病了,发了个高烧,找了点退烧药吃下,抵达公司的时候身体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工作一直到下午,温芜又开始昏昏沉沉,杨远注意到她的状态不佳,连忙走过来,担忧着问:“温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好。就是有点发烧。”   杨远伸手想要去探她的额头,温芜下意识的往后避开。   杨远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   “我没事,刚刚已经吃过药,可能药效还没上来,过会儿就好。开会的时间快到了,你快去吧。”   杨远扯出一抹微笑:“好。那你是不去会议室了吗?”   “我让果果代我去,所有资料策划都在她那,今天的会议她能应付得了。”   杨远这才带好文件电脑离开。   今天的会议其实并不怎么重要,只是需要各部门协调交接一下,然而大家陆陆续续到场的时候,却发现原本不应该会出现在今天这场会议上的陆珩礼坐在上首。   众人面面相觑,只以为是陆珩礼很重视这个项目,顿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陆珩礼扫了眼下首的众人,深眸渐渐转沉,薄唇抿了起来。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说了几句话后起身就走了。   莫杰也是一阵茫然,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陆珩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铺满了文件。良久,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摁下座机让莫杰进来。   莫杰很快来到他面前:“陆董。”   “温芜呢?”   莫杰微愣,很快就恢复如常:“应该在楼下办公。”   “让她上来。”   莫杰虽然疑惑,却也只好按吩咐办事。   每个部门有专门的电话,接到来自董事办电话的人是Lucky,听出来电人是莫杰,整个人正襟危坐。而后似是听到了什么十分令人惊奇的事,眼里闪着震惊。   挂了电话后,他才连忙去找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着字的温芜。   “温芜,陆董找你。”   温芜打字的动作一顿:“谁找我?陆董?”   “对。陆董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是要我带什么东西上去吗?”温芜并不想面对陆珩礼,想了想说:“Lucky,如果是这样你能不能帮我送上去?”   “不是啊,我的大小姐。”Lucky一脸无奈,别的员工要是听到被陆董单独传召,不知道有多开心,温芜反而一副并不想去的样子。   “陆董就是让你上去,没说让你带什么东西。你快去吧,不然陆董等太久就该生气了。”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只好起身。   温芜很快就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站在门口,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她才能伸手敲响办公室的门。   “陆董。”   “进来。”里面传出陆珩礼独有的嗓音。   温芜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低头批阅文件的陆珩礼,英俊分明的脸透着一丝疲倦,依然清隽尊贵。   桌面上摆满了文件,看得出来他似乎很忙。   “陆董,您找我?”   陆珩礼看向她,面前的女人依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与往常对他的态度并无二致,却有哪里似乎是不一样了。   “生病了?”他察觉出了她精致妆容下的异样。   温芜素手微紧:“陆董,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我完成。”   “抱歉。”   温芜愣住,眼里闪着错愕。   陆珩礼往一旁的满墙书架走去,从架子上拿了一盒药,才朝温芜走过去,将药递给她。是一盒感冒发烧的药。   “把药吃了,带病上班,公司也不会给你加工资。”   温芜没有接:“陆董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句道歉。又是什么意思? 第11章 “跟我去见见我男朋友吧,怎……   陆珩礼没有说话,拿着药的手还伸在半空,偌大的办公室像是凝滞了空气,逼仄又令人窒息。   “咚咚——”敲门声响起。   “陆董。”   陆珩礼收回手,转头:“进来。”   莫杰推开门进来,自然察觉到屋子里怪异的气氛,依然面不改色的道:“陆董,UR国际的负责人来了,正在会议厅等您。”   温芜说:“既然陆董有事,若是您没有什么吩咐,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不等陆珩礼说话,她颔了颔首,离开了办公室。   陆珩礼看着她的背影,随手将药扔在办公桌上,湛黑的眸喜怒难辨。   “去会议厅。”   陆珩礼迈出办公室。   莫杰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层会议室专门用来会见重要客户,里面相当于一间偌大的大厅,全景落地窗设计,窗边搁置着休闲舒适的沙发,高级干净的茶几,修剪分明精致的绿植。   UR国际一向是盛景集团的合作伙伴,这次来盛景的负责人是UR的CEO,因此陆珩礼才会去亲自面见他。   会议厅的门一打开,原本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男人动作一顿,而后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同样是冷峻的面容,只是比起陆珩礼的淡漠,他多了几分不苟言笑。   他伸出手:“陆董,好久不见。”   从上次陆珩礼出国后,一直到现在,几乎半年的时间,的确算是好久不见。   陆珩礼同他握手:“坐下说话。”   唐宇没有坐下,言简意赅道:“陆董,我今天来除了合作的事情以外,还有另一件事,希望您不会介意。”   …   楼下温芜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就忙着工作,早上吃的药对身体也并没有什么缓解作用。头痛的厉害,整个人也昏昏沉沉,于是打算找林娜请半天的假去医院。   等林娜会议结束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了,她本是要吩咐温芜做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一脸病容的温芜。   “生病了?”说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皱着眉说:“既然生病就没必要硬撑着来工作,公司讲究精准和效率,别给我们拖后腿。今天给你提前下班,明天没好就请个假。”   温芜愣了愣,点头:“谢谢总监。”   林娜一走,果果就凑了过来:“你快去医院吧,刚才就见你病秧秧的。你放心,这边你会替你看好的。”   “好。”温芜笑了笑。   温芜收拾好东西下楼,打算直接去医院,才刚打到车,身后就有人喊住了她。   “温芜!”杨远追了上来。胸膛起伏,显然跑得很急。   温芜疑惑:“远哥?是有什么事吗?”   杨远深吸了一口气,注释着她漆黑澄净的双眸,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话,“温芜,我今天要到外面见客户。你是不是要去医院?我可以顺便送你过去,你不用和我客气。”   温芜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话:“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已经打好车。祝你工作顺利,我就先走了。”   杨远眼里闪过失落:“好。那你注意休息。”   这一幕恰好被楼上的人收入眼底。   陆珩礼站在落地窗前,干净整洁的西装显得他高挺笔直。见唐宇的视线始终落在楼下的女人身上,他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唐总说的另外一件事,若我没有猜错,”他放下茶盏,嗓音低沉:“您应该是指温芜?”   唐宇收回视线:“看来陆董很清楚自己公司里的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这温小姐,若是陆董不介意,我希望她能到我们UR工作。”   “唐总抬爱,她怕是受不起。”   “怎么会?”唐宇漆黑的眸闪着欣赏:“能到您手底下工作的人,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陆珩礼轻笑:“抱歉,这您应该去问问温小姐的意愿,问她愿不愿意跳槽。”   唐宇怔了半晌,哑然失笑: “陆董,我以为您会直接同意。”   毕竟在他看来,温芜不过是公司里一个小小的翻译,由他亲自要走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更何况盛景也不是招不到更好的翻译。   “贵公司缺翻译?”   “这自然不是,只是温芜有些不同。”   陆珩礼说:“唐总与我都是生意人,想必您应该明白,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是没法打动一个商人。”   唐沉吟半晌,道:“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这个话题与两位同样是深谙商场交际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依然是最核心的利益。   商讨完事情,唐宇就离开了盛景集团。秘书给他打开后座的车门,自己上了副驾驶,想起刚刚唐宇对陆珩礼说的请求,心里依然存有疑虑。   “唐总,就算温小姐来了我们公司,我觉得她怕是也没办法帮我们这个忙。”   唐宇沉默着。   他自然也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温芜身上,但总归是要试一次才能知道究竟行不行。   “找个时间约一下温小姐。”   …   温芜去医院看诊时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难受,量了体温才知道已经烧到了39度,说是病毒感染。于是医生给她开了药水就在输液厅里输液。   许是入冬的季节,受凉生病的人不少,输液厅里有不少的病人。不是三五成群就是两两为伴。   温芜看了眼还多着的药水,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和毛衣领口,靠着长椅靠背上有些昏昏欲睡,直到一位护士过来给她换药水,她才醒了过来。   见她醒了,护士边换药水边说:“怎么不喊个人陪你来输液?你这样不行的,要不是我刚好看见,你这血液得回流多少。记得啊别大意睡着了。”   温芜:“谢谢。我知道了。”   后面的两瓶药水温芜都撑着没让自己睡过去,自己找了护士拔针离开医院。   走出门诊楼,温芜正要给宁愿发消息,身后就被急匆匆冲出来的人撞了一下,手机也掉落在了地上。   撞到她的是一个长卷发的女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个差不多十八九岁的女孩。带着墨镜,披散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白色的风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那女孩只是匆匆看了眼温芜,也没有说什么道歉的话,转身继续急急忙忙的走了,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着她一样。   温芜低下头去捡手机,手机旁掉落着一张检查单子,仅是随意一瞥她就看清了上面的人是谁,不由得顿住了动作。   正要假装没看见拿了手机就走,刚刚那走了的女孩又折返了回来,慌慌张张的捡起单子。   把单子纂得紧紧的,像是怕被人看见,还是会被人抢走。她狠狠瞪了眼温芜,语气汹汹:“这是我的!”   “我知道。”   女孩显然一愣,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温芜却是说完话,拿了自己的手机就走,半点视线也没留在她身上。   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了。温芜以为宁愿还没回来,结果一打开家门,就见宁愿穿着拖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看见温芜回来,她还有诧异:“小芜,下班了?你今天怎么下班那么早?”   温芜在玄关处换鞋:“今天有点不舒服,请了个假早点回来。”   “不舒服?”宁愿连忙过来,眼里闪着担忧:“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昨晚淋雨感冒了?”   “我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温芜放下手里的包,边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走来走去的做什么?”   说起这个,宁愿就一脸无奈。   她跟着坐在温芜旁边,脱了鞋缩进沙发里,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盒盒精致丝绒的盒子:“东西都送过来了。”   温芜想了想,反应了过来。   打开其中的一个盒子看了眼,里面是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做工细腻精致,完美无瑕,一看就是珍品。   温芜将盒子合上,想了想说:“你那没钱的男朋友送的?”   宁愿泄气般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他有钱了。但是这么多珠宝,弄得我压力真的很大。”   温芜笑她:“你对他好点就行,要是把东西还回去他才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实在不行,你暗示他一下,下次他就会注意了。”   宁愿点头:“你说的对。”   “好了。那我先去洗澡了。”说着温芜就要去卧室,宁愿忽然一把拦住了她,对上温芜疑惑的视线,她讪讪道:“还有一件事。小芜,你周末有空吧?”   “嗯?”   “跟我去见见我男朋友吧,怎么样?”   温芜笑了:“你男朋友我早晚会有机会见,你特意安排做什么?”   宁愿闷闷不乐的解释:“还不是我男朋友,怪我和他谈恋爱一直不愿意见光,说是觉得我不重视他。所以,我就想让你见一见。”   温芜:“……”   宁愿摇了摇温芜的手臂,可怜兮兮着说:“好不好嘛?好不好?”   温芜叹气:“周六我要去陆宅一趟,周天空闲可以跟你去看看。”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宁愿热情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温芜:“……” 第12章 看得出来陆小少爷挺喜欢温小……   宁愿兴奋的给了温芜一个大大的熊抱。   不经意间碰到温芜裸露的脖颈,这才感觉到温芜的体温不对劲,连忙松手,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发烧了?”宁愿一脸自责,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早该发现的,你脸色都不对。”   “我已经好多了。”   “走,我带你去医院。”宁愿一副要立刻带她去医院的架势。   温芜很是无奈。只好说了自己已经看过医生的事情,并且已经打针买药后,宁愿才肯“善罢甘休”。   接下来就自告奋勇的去厨房做晚饭。   一碗皮蛋瘦肉粥。   那味道,一言难尽。   第二天,温芜昏昏沉沉的醒来,依然感觉浑身使不上劲,头也还是疼的厉害。只是烧的没怎么严重。   温芜只好又请了半天假,继续去医院吊水,到了下午即使感觉身体并没有好多少也还是坚持去了公司。   坐在车上,温芜打开手提包,朝前首的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可不可以开稳一些,我需要化个妆,谢谢。”   司机师傅很好说话。见温芜苍白着脸,身形瘦弱,说话也很客气,于是就将车速慢了下来,尽量保持平稳行驶。   因为需要和林娜去应酬,她这样一脸病容自然不合适,但也来不及化多精致的妆容,仅是稍微打个底,涂了个口红就完事。   好在她底子好,并不会显得太过随意,反而恰到好处。   温芜刚到自己的办公桌,还没来得及坐下,林娜就走了出去,脚步利落干净,用眼神扫了一眼温芜,然后大步往门口走去。   温芜会意,将所需要的东西都带上,紧跟着林娜出去了。   坐上车好一会儿,林娜才看向温芜。虽然化着妆,细看之下能看出她眼中不怎么明显的红血丝。   “病还没好?”   温芜怔了一下。   没想到林娜那么细心,竟然能发现她妆容之下的异样。只好如实说:“还有点难受,不过也好的差不多了,不会影响到工作。”   “身体是自己的。”林娜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句。   温芜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林娜已经拿出手机和今天的客户联系。一路上打了差不多两三个电话,等她打完,他们也刚好抵达目的地。   是一家主打休闲西点的餐厅。清新雅致,放着令人舒缓的轻音乐。   服务员带他们去了楼上专门的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差不到就是一间卧室般大小的隔间。   里面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脱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上的领带微微有些乱,女人穿着性感,两人动作十分亲昵暧昧。   沙发旁站着西装革履的助理。   察觉到有人进来,沙发上的两人才有所收敛。男人理了理领带站起身,唇边扬起微笑。朝林娜伸手:“林总监,许久不见。”   林娜伸手:“许总。”   许邵笑了笑,目光放在温芜身上,像是打量,却并不显得轻浮。   “这位是……”   林娜笑着解释:“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翻译。姓温,您叫她小温就是了。咱们要不先坐下说话?”   “行啊。”许邵坐回了沙发。   温芜跟着坐到沙发上。   对面刚好是许邵身旁的女人,刚刚一直在低头玩着手机,感觉到前面坐了人。她抬起头,恰好对上温芜的双眸。   两人齐齐一愣。   仅是一瞬,温芜就回过神,率先收回了视线。   许邵察觉到身边女人的异样,见她盯着温芜看,似乎是有些意外的样子,不由得勾起了好奇心。   “怎么?咱们真真跟这位翻译认识?”   秦真真扯出一抹微笑:“不认识。”   许邵没有追问下去,不过看向温芜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这次的事情不多,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许邵最后在文件上签了个字,这次应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任务完成,林娜和温芜就离开了餐厅。正要上车,西餐厅里走出一抹身影,身形高挑,踩着十寸的高跟鞋,红唇妩媚,直直朝他们过来。   林娜坐进车里,对温芜说:“找你的。”   温芜不免有些意外。   见秦真真来者不善,温芜怕会耽搁些时间,于是对林娜道:“总监,您先走吧,我待会儿直接打车回去。”   林娜没多说什么,让司机开车离开。   秦真真果然径直来到温芜面前,直截了当道:“温小姐,借一步说话?”   温芜环顾四周,他们周围并没有多少人,于是说:“就在这说吧。”   秦真真语气并不怎么好:“那张检查单子你看到多少了?”   “什么?”   “不管你看到了多少,希望你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不然我有你好看的!我可以直接让你在这个城市活不下去,记住了吗?”   温芜不免觉得好笑:“小姐,您多虑了。”   “你看到了是不是?”   温芜没说话,只挑了挑眉。   秦真真皱眉:“温小姐,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温芜只觉得她无聊至极,正想打车直接离开,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惊讶的女声:“秦小姐?”   安宜像是有些意外着说:“秦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   秦真真并不怎么记得安宜,只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见她穿着时尚,不像是普通人家,脸上又一副认识她的样子,只好问:“你是……”   安宜也不见怪,笑着说:“秦小姐可能忘了我。上次你还来参加我爷爷举办的慈善晚会呢。”   秦真真想了想:“安宜小姐?”   “两位先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温芜趁机开口说话。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安宜像是才刚看见她,笑着道:“原来温小姐也在这里,这样吧,要是大家都没有什么急事,要不一起去前面的餐厅坐坐?”   秦真真视线在两人身上过了一遍,皱着眉:“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和温小姐都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过好一阵。”   秦真真嘲讽似的笑了笑,视线落在温芜身上:“温小姐记住我的话,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你们聊。”   秦真真一走,安宜就看向温芜:“聊一聊?”   温芜不知道想起什么,黑眸微动:“可以。安小姐您定个地方。”   两人去了附近的星巴克。   店里很安静,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温芜因为身体不舒服只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   安宜桌前放着香醇的咖啡,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她看了眼温芜面前的那杯热水,微笑:“一直没来得及问温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看温小姐的样子,应该是才毕业没多久吧。”   温芜笑了笑,说:“我在盛景工作。我以为安小姐知道呢。毕竟您跟容奶奶关系那么好。”   安宜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快速的划过一抹震惊,不过一瞬她又扯出一抹微笑:“能去盛景工作,看来温小姐能力不错。”   “安小姐说的聊一聊,就是想问我这些事情?”   “温小姐是觉得太过琐碎了吗?”安宜喝了口咖啡,放下,眼中的笑含着深意:“在老宅的时候我就听陆爷爷说要温小姐做儿媳妇,我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让陆爷爷这么中意。”   “安小姐说笑了。”   安宜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是我当时听错了,陆爷爷其实是想让你做他孙媳妇。毕竟看得出来陆小少爷挺喜欢温小姐的。”   温芜轻笑:“看来当时在陆宅安小姐虽然从不跟我说话,却也挺注意我的。不然连我都不清楚陆小少爷喜欢我,倒是让安小姐看出来了。”   安宜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这明明就是事实,但她也不能在这时候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否则不是显得她别有用心。   “温小姐说话真有意思。”   “安小姐,我倒是挺想问一问你,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陆小少爷挺喜欢我的?”   安宜脸色微僵:“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那就还请安小姐下次千万不要看错了,不然容易生出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安宜脸色变了又变。温芜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安小姐自便。”   温芜走出星巴克,在路边伸手拦了车离开,完全没有理会安宜的脸色有多难看。   原本她就怀疑是安宜指使的那名佣人。毕竟那佣人确实是当时跟着伺候安宜的。陆宅里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理由那么做,也就只有她有嫌疑。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温芜看向车窗外,眼里划过一抹轻讽。   就算事实是这样,陆珩礼也早就认定是她处心积虑了吧。这么说来,其实只要没人拆穿安宜,她的计谋也算是成功了。   回到公司,果果一看见温芜就拉着她坐下,一副神神秘秘又紧张兮兮的样子:“小芜,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吗?”   “刚才陆董在会议上发火了。策划部直接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陆董让咱们总监上去,怕是也凶多吉少。”   温芜疑惑:“为什么发火?”   “好像是说策划案不达标,说是有数据错误,然后就找上咱们部门了。毕竟许多数据都是我们部门给的策划部。”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果果一脸愁态:“唉。”   正在办公的Lucky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放下座机,带着十分可怜温芜的目光,说:“小温,陆董让你上去。”   温芜:“???”   这时候林娜刚好回来,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不知道有没有也被臭骂了一顿。   温芜深吸一口气,只好乖乖上楼。   才刚摁下电梯,电梯的门就开了,温芜抬头看去,里面正是陆珩礼和莫杰。   温芜:“陆董,您找我?”   陆珩礼:“进来。”   温芜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进去。电梯门关上,直达地下停车场。   路上一直都在沉默。直到停车场,莫杰给陆珩礼打开车门,温芜才忍不住问:“陆董,这是要去哪?”   陆珩礼看向温芜,话却是对莫杰说的:“莫杰你不用跟着了,盯着策划部,明天务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莫杰没有多问,重新回了电梯。   陆珩礼关上后座的车门,绕到驾驶位,这才对温芜说:“上车。”   温芜不明所以,心里并不怎么想上车:“陆董,您总该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去临厦市。”   “什么?”   “工作。” 第13章 “你是我的翻译,不和我一处……   上车之后陆珩礼就给了她一份合约,是上次和那位外国商人的合同,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商务英文。   对集团的这次意外事故温芜也很震惊。   原本合作按部就班的进行,偏偏到了最后关头那外国商出了点问题。舆论造势,对作为合作方的他们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那边拼尽全力力王狂澜才稍微有了起色,而他们自然也得尽快有应对方案。公关部和策划部忙成一团,数据一出问题,两边的合作差点崩溃。   就因为这件事已经解雇了不少的员工。   盛景一向以严谨作为员工的办公理念,出现如此严重的事故,能够带薪离职已是最轻的处罚。   陆珩礼正开着车,眉宇间泛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温芜合上合同,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也就不再那么抵触了:“陆董是要去见合作方?”   “这家公司是最合适的选择,没有一定必要,盛景不会另选。”   温芜原本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没想到陆珩礼却回答的那么细致,让温芜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两人不再说话,刚好到一个红灯。陆珩礼踩了刹车,双手把着方向盘看向温芜:“除了面见合作方,还有一个商务酒会,到了那边会有人带你去弄妆发和礼服。”   温芜抿唇,并不是十分乐意:“陆董,我只是一个翻译。”   “所以呢?”   温芜鼓起勇气,问:“我能拒绝吗?”   他那么讨厌她,还让她作为女伴陪他参加酒会?这不是给彼此添堵吗?   绿灯一亮,车就动了。陆珩礼目视前方,嗓音低沉而不容拒绝:“不能。”   温芜胸口顿时升腾起一股气闷,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到了机场。温芜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去买票,给陆珩礼买了头等舱,自己则买了一张商务舱的票。   把身份证和票据递给陆珩礼的时候,他一手插在裤兜里,单手接过东西,垂眸看了眼,又抬头:“两张头等舱?”   他刚刚是让她买两张头等舱。温芜想了想,如实说:“不是。”   “身份证。”   “啊?”温芜愣住。在他深眸的注释下,她还是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他。   陆珩礼接过身份证,一并拿走了她的机票,转身往柜台走去,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柜台人员:“升头等舱。谢谢。”   温芜跟在身后,明白了他的意图想要阻止:“陆董,我不需要。”   陆珩礼:“温小姐,公司不差这点差旅费,会给你报账。”   柜台人员将办理好的机票和身份证一并递还,陆珩礼接了过来,扔给温芜:“你是我的翻译,不和我一处想去哪?”   温芜看了眼手中的机票,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浮起。   坐上飞机后,温芜仍旧同上次一样,打算直接一觉到临厦市,尽量忽视来自身边男人那强烈的存在感。   偏偏这次似乎并不怎么令她如意,许是病还没好的缘故,时间才过去不到半小时,她就开始头昏想吐。   温芜额头都沁出了冷汗,双手放在腹部企图缓解,闭上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希望快点抵达临厦。   许是太过晕机,她听见陆珩礼和乘务员在说话,却听不太清楚,只稍微听到他好像是在跟乘务员要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乘务员又来了。这次却是到她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的喊她:“小姐,小姐?”   温芜睁开眼,看见唇红齿白的空姐正对着她微笑,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还有一盒药。   “小姐,这是晕机药。您吃了就不会太难受了。”   温芜诧异的看向陆珩礼,后者却已经往后靠着,杂志放在腿上,正闭目养神。英俊淡漠的脸庞意外的有些柔和。   温芜接过药和水杯:“谢谢。”   “小姐客气了。祝您旅途愉快。”   吃药后,又喝了点热水。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温芜就舒服不少。虽然还有些犯恶心,到底也没有再那么难以忍受。   后面的时间,温芜没再勉强自己睡下去,双手握着温热的杯子,暖暖的温度从掌心传上来,驱散了不少的寒气。   下飞机后有专门的人过来接机,直接带两人去了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酒店有专门的餐厅,和合作方的见面地点也就直接定在了这里。   两人走进餐厅的时候,那位外国的合作方也刚到不久。因为两家公司一前一后的出了纰漏,这次合作显得有些棘手。好在陆珩礼一向在商场上运筹帷幄,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此次也一样。   将新产品进军海外市场,拓宽渠道,陆珩礼势在必行。   合作方自然也不想放弃盛景集团这棵大树,若不是事况紧急,他也不会有解约的想法。   如今见陆珩礼准备充分,给出的条件也十分符合他们公司现在的处境,二话不说就签下了新的合同。   解决了问题,温芜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次合作若真的吹了,他们海外市场部也逃不过干系,牵连的人肯定要比现在多得多。   好在有惊无险。   温芜收起文件,转头就见陆珩礼微微垂着眸,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眉心。本就是匆忙来的临厦,才下飞机就直奔工作,再铁打的身体也有累的时候。   “陆董,酒会还有一段时间,您要不要先去房间休息?”   陆珩礼抬眸,对上她澄澈的双眸:“饿不饿?”   突然的问话,温芜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我还不饿,陆董要是饿的我让服务员送些餐食过来。或者您先回房间,直接让人将吃食送上去。”   面前的女人一副面对上司的态度和口语,没有半分逾矩的地方,挑不出一点错误。疏离又恭敬。   陆珩礼皱了皱眉,没有回答温芜的话,反而自己招手让服务员过来,不等服务员问,他便看向温芜,问:“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温芜:“我……都可以。”   陆珩礼看向服务员:“照旧。”   陆珩礼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店,服务员明白陆珩礼的意思,恭敬的下去准备了。   温芜本来想说自己不饿,撇开私人恩怨,但陆珩礼总归是她的上司,不好一口回绝,也就将话咽了回去。   讨厌她的人是他,连他都不觉得和自己共进晚餐膈应,她又在意个什么劲儿,没必要这么矫情。   服务员很快就端着菜上来,刚好手机振动起来,温芜掏出手机,意外的发现是莫杰秘书的电话。   温芜看向对面的陆珩礼,见他闭目养神,这才接通电话。   “莫秘书?”   “温小姐,抱歉打扰您了,我知道这样问可能不太礼貌,但还是想请问一下您酒量如何?若是不行我会指派一个人过去。”   温芜不明所以:“还行。”   “是这样的,陆董平常不怎么喝酒,这次酒会免不得遇到合作伙伴,到时候若是有局参加,希望温小姐帮着推一下酒。”   温芜:“……”   行吧,这次就她跟着陆珩礼。助理的职责她自然要担起来,不就帮忙推一下酒,也不是要她喝酒,倒也没事。   不过像陆珩礼这样的身份,酒量竟然不行,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看什么?”陆珩礼突然出声。漆黑的眸凝着她。   温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在盯着陆珩礼看。连忙移开视线,耳尖也跟着烫了一下:“没什么。”   …   酒会在临厦市一处已经沿承几百年的公馆举行,这场酒会陆珩礼本不打算参加,恰巧这次来了临厦市才顺便参加。   屹立百年的公馆经过几次修缮设计,复古之余又多了几分现代化的气息,酒会现场宏达壮观,各种名酒琳琅满目。席间也有不少赏心悦目的糕点吃食。   酒会主办方是临厦市有名的科技公司,邀请的人都是相关的合作伙伴,名流商业酒会少不得有大牌的明星参加。   温芜跟着陆珩礼走进会场,一眼就看见了不少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明星大腕,优雅得体,妆容精致,聚光灯下更显优越。   陆珩礼很少参加这种类型的酒会,难得出现,进入会场的一路上就已经有不少的老总过来打招呼。只要没有人敬酒,温芜就安静的站在他身侧,唇边扬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样的酒会即使有人敬酒,大家都只是意思一下轻抿一口,温芜一点也不用过去帮忙挡酒什么的。   酒会进行到一半,温芜去了一趟洗手间,洗好手出来迎面就碰上一抹妖娆优雅的身影,穿着当季的高定礼服,华美至极。就站在卫生间外,显然一副等候她多时的样子。   “温小姐,好久不见。”尤梦嘉微笑着率先开口。   “尤小姐找我有事?”   两人并排走着,往会场方向去。   温芜的嗓音并不热拢,反而有些客套的疏离。尤梦嘉向来高傲,见不到有人对她爱答不理。她理了理微卷的长发,嗓音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耐心:“温小姐现在是在盛景集团工作吧?”   温芜脚步一顿,刚好看见会场焦点的陆珩礼,眼里划过一抹了然:“尤小姐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个明白。”   尤梦嘉笑了一下:“这样吧,”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还有他们娱乐公司的名片:“这张卡里一百万,或者我也可以让公司捧红你,相应的我希望温小姐帮我一个忙。”   温芜没想到尤梦嘉出手这么阔绰,到还有些意外:“尤小姐想让我帮你什么呢?我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能帮到您什么?尤小姐怕是高看我了。”   “想必温小姐能跟着陆先生出差,在盛景的工作能力定然不错,我也不为难你,只要温小姐能够偶尔提供我陆先生的行程。”   温芜轻笑:“抱歉,这个我怕是无法帮您。我只是公司一个小小的翻译,别说陆董,就是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上司我都无权知道他们的行程。”   “二百万。”   “这并不是钱的问题。”   尤梦嘉:“或者温小姐开个条件?”   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话十分费精神,果然像陆珩礼这样的人物少不得有各式各样的女人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不过这都与她无关。   温芜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直接道:“尤小姐,很抱歉,我帮不了您。”   尤梦嘉终于褪去热脸,冷笑:“温小姐是真的以为陆先生会一直对你保持新鲜劲吗?别异想天开了,我可是给你指明路,否则到时候恐怕人钱两空。”   在她看来温芜和陆珩礼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关系,毕竟以她调查到的资料来看,温芜不过是盛景一个小小的翻译,哪能有机会陪陆珩礼出差。   更何况上次温芜还没到盛景工作时就能上陆珩礼的车,不过就是以色惑人的女人罢了。   温芜没有生气,只说:“尤小姐,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您能有。抱歉,恕不奉陪。”说话这句话温芜不再和她僵持,往陆珩礼的方向走去。   尤梦嘉冷笑的看着她的背影。装什么清高,到了夜里不一样是侍候男人。   温芜回到陆珩礼身侧,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问:“去哪了?”   “卫生间。”   这时候有人刚好过来,陆珩礼不再问下去,同人说着话。是上次慈善晚会的那位主办方安向海,他虽然年长陆珩礼很多,却从来没有将陆珩礼看作是小辈。   酒会到中场,这位安总见陆珩礼打算走,就说攒个局他们几个合作伙伴聚一聚。安向海好歹是临厦市数一数二的金融大鳄,两家公司往来也很密切,否则安宜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去老宅。   这位安总也从不攒局,见人是陆珩礼才这样说。陆珩礼不好拒绝,只好也同意了。   温芜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功成身退,没想到真同莫杰秘书说的那样会有饭局。想起莫杰的叮嘱,温芜不由得小声提醒陆珩礼:“陆董,您已经忙了一整天了,要不就……”   “担心什么?”   温芜一愣,急忙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珩礼却没再听她说话,转身往会馆门口走去,徒留温芜站在原地暗骂自己嘴贱。   饭局地点定在附近的一家高档会所,十分豪华,温芜不太来这种场合,却也看得出来是私人会所,能进这的人非富即贵。   温芜仍旧穿着礼服,肩上搭着毛茸茸的披肩能够驱散一些寒气。入冬之后,天气越发冷,每一缕风里似乎都透着彻骨的寒气。   温芜一直尽职尽责的跟在陆珩礼身侧,进入会所后,里面有暖气,温芜才觉得身上暖了起来。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有一个上座还专门给陆珩礼空着,里面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带着各自的女伴。   陆珩礼落座后,温芜本想去到角落里,就被陆珩礼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手腕,拉着她坐在了他身侧的位置。   两人一落座,就有人调侃:“陆董,艳福不浅啊。不知道这位小姐是……” 第14章 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   温芜坐在陆珩礼身侧,背后刚好是富有情调的山水浮雕屏风。灯光从头顶落下,将她白皙精致的脸衬得越发莹白,那人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皆都移到了她身上。   陆珩礼漆黑的眸扫向问话的人,明明平淡无比,却不怒而自威,那人讪讪笑了两声,不再敢拿温芜随意调侃。   安向海出来打圆场,抬起酒杯面向陆珩礼:“陆董,今天咱们只当闲聚,生意场上的事就留在日后有机会。难得有这么一聚,来,我先敬您一杯。”   温芜还记着莫杰对她说的话,见陆珩礼杯中的酒不少,也不知道是脑袋抽了还是怎么回事,在陆珩礼正要抬起酒杯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众人几乎目瞪口呆,越发好奇她和陆珩礼的关系。   对上陆珩礼幽深漆黑的眸,温芜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将手收了回来,眼神闪烁不定:“我……”   陆珩礼的黑眸沉了下来,就在温芜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薄唇忽地一扬,抬起酒杯同安向海轻碰:“您是长辈,应该我敬您才对。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话落他便自顾自的饮酒。   安向海惊讶的神色还没有收回,毕竟这还是头一次陆珩礼会带着女人参加饭局,而且看起来关系似乎不一般。   好在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陆珩礼并没有打算说的意思,他回过神也跟着一笑,仿佛心照不宣,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陆珩礼放下酒杯,偏头看向身边的女人。此时的她似乎还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懊恼,低头垂眸,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仔细看能够发现她耳尖微微泛红。   似是察觉到身边的视线,温芜蓦地抬头,不期然的撞进了一双漆黑得犹如深潭的眸子,少了一开始的嘲讽,仿佛藏着一些令她看不懂的东西。   温芜怕自己刚刚的行为让他再次误会,小声解释:“莫秘书说陆董很少喝酒,所以我才……”见他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以为陆珩礼是生气了,双眼才直直迎向他:“抱歉,如果陆董介意,我会通知莫秘书一声,他会派人过来。”   “怕我喝醉?”   “是……”温芜说出这个字,又觉得哪里不对,慌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莫秘书说您……”   “怕什么?”陆珩礼打断了她的话,抬手将她因为急于解释而微微掉落的披肩拉了上去,嗓音意外的有些温和:“放心,会让你安全回酒店。”   温芜微怔,双眸微微失神的看着他。   陆珩礼却不再说话,收回了落在温芜的视线,俊美的脸庞淡漠出尘,薄唇轻抿,仿佛刚刚的温和不复存在。   有了安向海的开头,剩下的几个人也发现了,只要不拿着他身边的女人同他开玩笑,陆珩礼还是算好说话的。   于是众人也都一个接着一个人的开始商业互吹。几杯酒下肚,胆子也大了,不仅向陆珩礼敬酒,连带着温芜也被敬了几次酒。   温芜刚开始还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替陆珩礼推掉不少酒,倒是没料到会引火烧身,这群人反而让她喝酒,推也推不掉。   好在大家看温芜一个小姑娘,又看在陆珩礼的面上并没有太难为她。   酒过三巡,里面的氛围达到顶峰。众人还想着向陆珩礼敬酒,却都被他一应推了,起身打算离开。   被迫喝了不少酒的温芜早就待不下去了,自然想快些离开,这种应酬有过一次再也不希望有下一次。更何况这次她身体状况不佳,好不容易退烧,喝了几杯酒后竟又感觉难受了起来。   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温芜有些头昏,身子不由得晃了几下。不想一双手伸了过来,扶住了她的双肩。   清冽的气息混着这里的焚香扑面而来,温芜偏头,就见陆珩礼微微低头看她,嗓音低沉:“看温小姐刚刚那么英勇就义,还以为酒量通天。”话落,他就松了手。   温芜酒量本就不差,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阵沉默才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看着她,良久才道:“走吧。”   司机已经在外等候,温芜始终跟在陆珩礼身后,见他健步如飞,高大的身子稳当得很,哪里像是莫杰秘书所说的酒量不行的人。   明明刚刚陆珩礼也喝了不少酒,看他这样清醒,怕是没有莫杰秘书说的那样夸张。   司机替陆珩礼打开后座车门,温芜紧跟着坐了进去,关上车门,一回头就发现陆珩礼用手撑着脑袋闭上了双眼。   温芜以为他是累了在闭目养神,一直到车子行驶起来他也没有半点动静。   司机似是从后视镜看出了温芜的疑惑,笑着解释:“陆董酒量并不太好,应该是喝醉了酒犯困,歇一晚就没事了。”   温芜诧异,原来陆珩礼酒量是真的不太行。   不过他这喝醉酒之后的样子看起来也太正常了,比起她身边那群喝醉酒就东倒西歪的姐妹们,酒品也太好了吧?   司机放慢了车速,单手从副驾拿过一条毯子,往后座递过去:“温小姐,这里有条毯子,您要是冷可以先披上,还有一段路程。”   温芜接了过来:“谢谢。”   “您客气了。”   这条毯子只有方形的披肩一般大,温芜穿着礼服是有点冷,好在有厚实的披肩在身上,车子里又有暖气,倒不是耐不住冷。   温芜看向身侧。此时的陆珩礼闭着眼眸,眉宇间依然淡漠,棱角分明的俊脸倒是比往日看起来令人更好接近的样子。   他身上只有一件西装外套,又喝醉了酒。温芜想了想,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就将手里的毯子披在了他身上。   结果毯子才刚接触到他,他像是有警觉,猛的睁开了眼,原本支撑脑袋的手紧紧握住了温芜的手腕。   温芜被吓了一跳:“陆董……”   他漆黑的眸像是浓稠的墨水,越发幽邃。温芜被他拽着过去了不少,两人的距离仅有一掌之隔,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醉人酒气。   看着他深沉的目光,仿佛有着能蛊惑人心的力量,令温芜有些心慌意乱,试着挣脱出自己的手,却都徒劳。   “陆董,请您松手。”   他反而越发收紧了手:“你和唐宇是什么关系?”   “什么?”   “温芜,你究竟给自己留了多少后路……”他的嗓音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温芜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他究竟说的是醉话还是呓语。   “陆董,您喝醉了。”温芜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扯开他。   好不容易让他松手,温芜正要远离,不想他的一只大掌卷土重来,再次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直接生硬的将她扯了过去,强势又不容拒绝。   独属于他的气息扑鼻而来,带着温热的呼吸。紧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唇上就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眼前放大着男人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温芜睁大了双眼,连忙想要后退,却被他的手拖住了后脑,避无可避。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缠,热烈又滚烫,温芜几乎窒息。   直到驾驶位上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两人,惊的睁大了双眼,一下子没注意到前面的红灯,等反应过来更是被吓得急急踩下刹车,猛的停了车。   后座上的两人因此颠簸了一下,陆珩礼力道一松,温芜这才猛的推开他。   陆珩礼一时不察,被推的往后退去,肩膀撞到了车门上,闷哼了一声。   司机吓了一跳,连忙道歉:“陆董,温小姐,十分抱歉!我刚刚没注意看前面有红灯。”   温芜轻咬着唇瓣,还有些气息不稳。看到司机躲闪着双眼不停的道歉,明显已经看见了刚刚的那一幕,她脸上更是觉着灼烧滚烫。   陆珩礼似乎清醒了点,揉着太阳穴,也没有抬头,仿佛并不记得自己刚刚那轻浮的举动,只低低的“嗯”了一声,像是没有精力去计较。   司机拂了拂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再也不敢往后看,生怕又看到自己不该看的一幕。   然而接下来的一路上,车内都一阵寂静,温芜拢紧掉落的披肩,转头看着窗外。外面的城市街道被灯光照得五光十色,金碧辉煌,川流不息。   想起刚刚陆珩礼的举动,现在又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温芜也说不出自己在气些什么,心脏砰砰砰的直跳,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她总不能把陆珩礼推醒,直接问:喂!你还醒着吗?亲我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喝醉酒认错人了呢?   或者是醉酒后的过失行为……   这么一想,温芜更是气了。抬手擦了擦唇,只希望回到酒店,赶紧下车。   …   夜幕沉沉,酒店大堂灯光通明,一抹西装革履的身影坐在里面休息区的沙发上,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直到酒店经理过来,恭敬的道:“陆少爷,陆董的车已经回来了。”   陆承钰这才起身,往门口走去。   结果才刚出去,就见车上下来一抹米白色的身影,身形窈窕,踩着七九寸的高跟鞋,妆容精致,长发散落在胸前,夜色下美得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   只是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原本应该搭配着妆容的口红也不见踪影,十分浅淡。偏偏就是这样的温芜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   温芜一下车就急急忙忙往酒店里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逐着她。司机刚给陆珩礼打开车门,就见温芜已经走了,情急之下赶紧喊她:“温小姐,温小姐!您等等啊!我扶陆董进去,这里还有一些东西……”   温芜充耳不闻,直奔酒店。   好久不见温芜,即使早就说清楚,陆承钰也有了放下的意思。但突然见她,他依然还是紧张,嗓音忐忑:“温芜……”   温芜一愣,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   “好久不见。”   此时的陆承钰一身西装,身上褪去了不少少年的气息,沉稳不少。温芜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是好久不见,陆少爷。”   她对他的称呼一直不变,陆承钰有些失望,却无可奈何:“你和我小叔……”   一听见陆珩礼三个字,温芜就待不下去了:“陆少爷,我累了就先回酒店休息。抱歉,您自便。”   陆承钰:“温……”   他还想说什么,温芜已经越过他,走进了酒店。 第15章 陆珩礼毫不留情的给他下了定……   眼看着温芜头也不回的进了酒店,看了眼副驾上放着的一袋袋东西,司机无奈的叹气。正要扶陆珩礼出来,被他抬手制止了。   司机不明所以,只能站在车门外等着。   陆珩礼酒量并不太好,因此才很少参与这种酒局。好在他喝醉后一般人看不出来,他属于后劲儿比较严重的类型,一开始喝醉并不会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现。所以只要喝多了,他就会早早离场。   车门一打开,冷风就吹了进来。陆珩礼清醒了不少,脑袋往后靠着,仰头微微眯眼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   车内似乎还有来自温芜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清香,混着醉人的酒香,几乎扰乱了他的思维。   陆珩礼迟迟不出来,司机有些疑惑:“陆董?”   陆珩礼没说话,抬起手,拇指擦过下唇瓣,车内的灯还亮着,能够清晰的看到指腹上多出的一道嫣红的颜色。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陆珩礼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走吧。”   “小少爷?”司机惊讶的看向一旁的人。刚刚天黑又离得远他并没有认出来,没想到是陆承钰。   陆承钰看着从车里出来的陆珩礼,修长笔挺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淡漠如水,高深莫测。唯有那双万年不变的沉静黑眸因为喝了不少酒,细看之下有些迷离之色。   他撑着门边,视线落在陆承钰身上,眼中没有一点意外之色:“下班了?”   陆承钰直直凝着他,语气有些不悦:“小叔。爷爷生病的事你们怎么都没人告诉我?是不是要等爷爷去了国外你们才打算让我知道?”   陆珩礼蹙眉:“谁告诉你的?”   “小叔!”陆承钰显然有些生气:“我是喜欢温芜,可我从没有想过要因为温芜就和爷爷断绝关系,你们有必要事事瞒着我?”   知晓原因的司机看不下去了,忙替陆珩礼解释:“小少爷,当时事况突然,我们也是被临时通知才知道老爷子进了医院。等到了医院老爷子也已经没事了,所以才没想着告诉您,免得让您烦忧,并不是有意瞒着您的。”   陆承钰的视线一直在眼前淡漠沉静的男人身上:“真的?”   司机忙不迭点头:“当然是真的!”   陆承钰冷眼扫向司机:“我又没问你,整天忙着说什么?我小叔想说什么现在都是你可以随便揣测了吗?”   司机被吓得一怔,连忙低下头不再敢说话。也不明白平常那么好说话的小少爷今天对陆珩礼的敌意怎么那么大。   陆珩礼朝司机道:“先把东西给温芜送进去。”   司机犹豫了几秒,还是去到副驾里,把里面的一袋袋东西拿了出来,往酒店走去。   陆珩礼关上车门,这才看向陆承钰,平静无波的双眸微眯:“陆承钰,你要是真觉得担心老爷子,或是真觉得这件事没告诉你从而令你愤怒,你现在最先该做的应该是买张机票去老宅看看老爷子,而不是在这里朝我使性子。”   陆承钰双手收紧:“你们明明不让我离开临厦……”   “睁眼看看你的周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有谁拦着你?”陆珩礼的嗓音不急不缓,仿佛透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在恼着我什么?”   被看破了心思,陆承钰脸色青了又白:“我……”   “老爷子还没走,要是想去不会有人拦你。”   “我……”   “如果是因为温芜跟我使性子。陆承钰,我问你,”他的嗓音缓慢而清晰,直将陆承钰的心思拆得分崩离析:“你有把握得到温芜的心?还是会因为你幼稚的行径从而让她对你另眼相看?”   眼看面前的人脸色越来越差,陆珩礼毫不留情的给他下了定义:“愚蠢。”   陆承钰脸色一白,心中的痛处被人血淋淋的剥开,那种痛楚一下侵袭四肢百骸,无以加复。   陆珩礼没有心思同他继续说下去,绕过车子,转身就要往酒店走去。身后的人握紧拳头,倔强又酸涩着双眼,忍不住开口问:“温芜她……是自己愿意去你……身边工作的吗?”   他始终记得那晚,她头一次对他露出那般脆弱的神色。他心疼、他恨不得当时就将她抱入怀里安慰。   偏偏所有的那一切,都只是因为陆珩礼,而他竟然是令她难堪的那个人……   她喜欢谁都可以,可为什么一定要是陆珩礼呢?   陆珩礼脚步微顿,径直回了酒店。   空旷的酒店门口,夜色清明,寒风刺骨凛冽,每一丝每一缕都令陆承钰彻骨般的刺痛。他闭了闭双眼,又睁开。牙根紧咬,终是没忍住,一拳砸在了旁边的路灯上。   …   酒店房间内,温芜洗好澡从浴室出来,拿着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头发。感觉脑袋还有些昏,不由得抬手揉了几下。   抬头就看到床上放着的那一袋袋东西,是刚刚司机小陈送进来给她的,说是陆珩礼的吩咐。   里面有些袋子里放着换洗的衣服或是鞋袜。总之,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就连专门的护肤品还是化妆品都有,简直不要太细心。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将东西全部一股脑的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拿了吹风机去浴室里吹头发。   站在镜子前,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温芜不经意间注意到自己在镜中的脸,浸过水的脸微微泛白,唇瓣却异常的红润。   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明明她十分想忘记的、羞于回想的事情,现在却连细枝末节都格外的清晰。   逼仄的车内空间,他泛着温度的手掌搂在她腰上的触感,灼热无比的呼吸,唇舌间强势的侵略……   疯了疯了!   温芜关掉吹风机,抬手狠狠擦了擦唇瓣,感觉还是不够,又重新漱了一遍口,才从浴室出来。   躺到床上,温芜紧紧抱着盖在身上的被子,看着沙发上的那一袋袋东西,眼里蓦地划过一抹轻嘲。   温芜,就因为他酒后的一个吻,你就方寸大乱了是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努力挥去有关陆珩礼的所有事情,温芜正要关灯睡下,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像是催命符般的接二连三的进来好几条信息,陆陆续续,没有一点要罢休的意思。   温芜伸手拿过手机,躺平一看,才发现是宁愿。上面还有好几通她的未接来电,因为工作原因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她才没有注意到手机在振动。   宁愿:小芜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家?   宁愿:电话怎么不接?   宁愿:是加班吗?你回个信息啊!   宁愿:你不会是和哪个狗男人厮混去了吧?   温芜打开微信界面的时候,最后这条消息刚好进来,手上顿时一松,手机差点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脸。   温芜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回复:刚刚工作没时间去看,小的这就给咱们的宁大小姐道歉!   宁愿:你终于活过来了!   后面配了一个喜极而泣的表情包,可爱又可怜。   宁愿:对了,你今天是不回来了吗?   温芜刚打出“明天回来”这四个字,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一一删除,重新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温芜:我在临厦出差,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也不确定能不能回来。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吧。   长长的一段字,那头的宁愿其他的都没注意到,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你和谁出差?陆珩礼?   温芜觉得她抓错了重点,却无可奈何,回了个“对”,又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表示痛苦的加班人。   偏偏宁愿就死磕这个重点,回复:这是爱情啊!爱情!   温芜手上蓦地一松,手机掉落下来,终于还是砸在了她的脸上,疼的她忍不住捂住了脸。   第二天一早,温芜醒来洗漱好后,后知后觉的发现隔壁套房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任何消息给她。   温芜有些疑惑,没工作了吗?   那还不回去?   在房间里等了又等,拿出手机玩游戏。二十分钟后,温芜终于忍不住给陆珩礼的专属司机打了个电话。   与此同时,司机正好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发现是温芜打来电话,正要接,后座上的人忽然开口:“温芜?”   司机:“是的。”   “免提。”   司机点头,一接通电话就打开了免提,电话里立即就传出温芜礼貌的声音:“小陈哥,抱歉打扰您了,我想问您一下,那个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还是打算回去了?”   陆珩礼眼眸微沉,嗓音很低: “小陈哥?”   司机小陈几乎给温芜跪了,要不是这两次出差,他们平常都没讲过什么话好不好?别叫他哥了!   自从昨晚看到陆珩礼和温芜亲吻,他就明白他们这位沉稳如山的董事长对她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样叫个什么事啊!   司机小陈看看陆珩礼,想了想才胆战心惊的回道:“温小姐,陆董还有一些应酬,我们不在酒店,可能……”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后座的人。陆珩礼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眼色,他立即会意,虽然不是很明白陆珩礼这样骗温芜的意义,却还是说:“我们可能回来的时间会有些晚,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逛逛。”   温芜:“……”   这也太令人猝不及防了。温芜只觉得莫名其妙,既然这样她自己回去算了。这么想的,她也就这么说了。   结果那头的人对她说:“十分抱歉温小姐,陆董现在已经去开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我也不确定您还有没有什么工作,所以……”   “……”   忍不住无奈的揉了揉脑袋,温芜还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好,我知道了。等陆董有空闲了你记得帮我问问。”   “好的,我会的。”说完这句话,小陈又见后座上的陆珩礼掏出一张名片,小陈立马会意,又说:“温小姐,这样吧。我把陆董的电话发给你,我也不太清楚您具体要问些什么,怕到时候没问清楚,到时候您自己问可能会比较好。”   温芜愣了愣,想了想的确是有些道理,就同意了。   “那麻烦你了。” 第16章 “你确定他说我和陆珩礼谈恋……   “不麻烦不麻烦。”小陈格外的惶恐。   温芜:“……”   挂掉电话,温芜还盯着手机。   总觉得这个小陈说话怎么怪怪的,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就是让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可能是她想太多了吧。   温芜挥掉脑子里的想法,一把扔掉手机,直接躺倒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也不清楚陆珩礼出差怎么不带自己的秘书或是助理,带她这么个小翻译做什么,集团又不是没有比她资历深的翻译。   难不成真是因为这个合作上次就是带着她,所以陆珩礼这次才给她这个资格?   想到这里,脑海里又忽然浮现出昨晚那意料之外的吻……   温芜猛的坐了起来,懊恼的捂住脸。   温芜啊温芜,你真是够了!   …   上京大学。上京市最知名的学府,此时正是中午,学校正大门进出来往的人不在少数,偶尔有几辆车子进出。   宁愿背着书包出来,百无聊赖的站在校门口的路边等车,手机上显示车子到达还需要几分钟。   忽然,一辆车由远及近,停在了她旁边。   豪华至极的劳斯莱斯,从车尾到车头都透露着资本的味道。一看就不是她有本事打到的车,宁愿心里感叹着有钱就是好,脚下却下意识的往边上退去。   才刚踏出一步,那劳斯莱斯的后座车窗摇了下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喊住了她:“宁小姐。”   宁愿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   那是一张过分俊美的脸,深邃的双眸,沉稳矜贵。此时正在车内直直的盯着她,连让她怀疑是不是喊错人的机会都没有。   “您叫我?”她伸手指了指自己。   唐宇开门见山道:“我了解过宁小姐的日程,这两天应该没有什么事,现在若是不介意,聊一聊?”   宁愿:“……”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要同人聊一聊都要把对方的行程查清楚,一点让人拒绝喘息的机会的都没有。不过……   宁愿挑了挑眉,说的毫不羞耻:“先生不知道跟人说话之前应该先自报姓名吗?我好歹是个青春貌美的女孩子,怎么敢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UR国际。唐宇。”   宁愿:“……!!!”   最后宁愿还是取消了线上打车,上了唐宇的车。   车内开着暖气,宁愿一上车就浑身暖了起来。唐宇对她也很客气礼貌,但她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虽然平时的她挺自恋不着调,但也明白自己和UR可是半根鸡毛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让UR的总裁亲自找上门。   宁愿不喜欢这种感觉,直接问:“唐总,您找我有什么事?我觉得车上也挺方便谈话的。”没必要一定去到什么豪华大餐厅。   唐宇也不拐弯抹角:“温芜是宁小姐的朋友?”   宁愿一听,顿觉事情不简单。既然他都这样问了,肯定是已经确定了她和温芜的关系,所以就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想,温芜谈恋爱的事情您也应该清楚。我就直说了,我们唐家……”   “什么?!”   唐宇的话被宁愿惊讶的声音打断,宁愿一脸不相信:“你胡说什么,我们小芜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唐宇显然有些意外:“宁小姐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她根本没有男朋友!”   “我没必要信口开河。”   宁愿被噎住了。想了想唐宇的确是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欺骗她,但这跟他专门来这堵她又有什么关系?   “好。你说温芜谈恋爱了,那这对象是谁?你找我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件事确实不应该来麻烦宁小姐,只是温小姐去了临厦出差,今天怕是也不可能回来。我才冒昧来这里找宁小姐。”他微顿,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至于温小姐的男朋友……宁小姐当真不知道?”   宁愿本来要继续追问下去,被他这么不信任的目光看着,顿时就觉得有些生气。虽然是好闺蜜,但又不是啥事都分享,她不知道有什么好奇怪!   宁愿气呼呼的盯着唐宇,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跟温芜的聊天。不仅一天不接她电话,看到她打过视频的信息之后也没有给她回拨,而是选择打字……   想起温芜是跟陆珩礼出差,而且已经两次了,这次还直接一去就断联系。宁愿顿时觉得拨开云雾,找到了真相。   但是……   宁愿看着他,道:“这重要吗?现在不是唐总特意来找我?”   唐宇意味深长的说:“我也不为难宁小姐,只希望宁小姐转告温芜。让她想清楚,确定要继续将这段恋情走下去?如果确定,除非她来我们UR工作。”   宁愿听的一头雾水:“小芜谈个恋爱,为什么要去UR?”直接待在陆珩礼身边她不好吗?   “这些宁小姐没必要知道。”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找温芜说,她总会回来,又不是一辈子待在临厦。”宁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唐宇轻笑:“宁小姐,若是我亲自去说,被我弟弟查出来是我让温小姐来UR,怕是会难收场。”   宁愿:“???”   什么弟弟?   不对,陆珩礼是唐宇的弟弟?这豪门的关系也太乱了吧。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有必要让小芜去他们UR……吗?   话说这唐宇也三十几了吧,好像也和陆珩礼一样,一直是他们上京市有名的黄金单身汉,片叶不沾身……   不知道想到什么,宁愿忽然睁大双眼,惊讶的盯着唐宇,像是明白了什么,眼里的目光既惋惜又同情,怔怔的说:“好……好吧,我会给你转答,只要你别阻挠他们在一起。”   唐宇:“不会阻挠。恋爱自由。”   恋爱……自由?   听到这样的回答,宁愿越发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看着唐宇的目光越发的同情。   “那个,兄弟。”宁愿有些犹豫,“我想说,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你看人家都成我姐妹儿的男票了,我们就顺应天意,让他们和和美美,怎么样?”   唐宇听她话有些莫名的怪异,静默良久,点了点头:“自然,只要温芜来我们UR。”   “OK!就这么说定了!”宁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   温芜这边刚刚吃了午饭,也没有见小陈给她发消息,也不知道陆珩礼那边有没有结束会议。   看着手机里小陈发给她的那一串号码,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给陆珩礼打个电话,手机不期然的响了起来。   “愿愿?”   那边直接一顿破吼:“温芜!你和陆珩礼究竟怎么回事!”   温芜耳朵都差点聋了,连忙把手机拿远一点,完全没明白宁愿为什么这么问,几乎一头雾水:“你不知道吗?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那怎么有人过来告诉我你和陆珩礼谈恋爱了?”   温芜脑瓜嗡嗡的,直接反驳:“我和谁都可能,就是不可能和陆珩礼,还有这是谁和你说的?”   宁愿刚开始是真信了唐宇说的温芜谈恋爱了,事后却越想越不对,毕竟当时听唐宇的意思是小芜和陆珩礼谈恋爱有段时间了。   但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觉得这中间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让对陆珩礼情根深种的唐宇误会,认为小芜正在和陆珩礼谈恋爱。   毕竟这两人这段时间经常一起出差。   宁愿想了想,还是将唐宇来找她的事情说了,连带着他们的谈话也都和盘托出。说完,她还附带上自己的想法:“所以啊,照我看来,这唐宇就是太喜欢陆珩礼了,所以才想让你去他们公司,想着得不到陆珩礼的人,时刻盯着你也挺好的。”   温芜满头黑线:“你确定他说我和陆珩礼谈恋爱?”   “当然!不然的话……”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出这几个字,宁愿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语气顿时弱了下来:“好像…好像是没有直接说过陆珩礼的名字。”   可是……不是陆珩礼还能是谁?   “唐总可能误会了。还有他说的去UR工作,如果是因为我的能力我可以考虑,要是因为私人原因那就不用考虑了。”   宁愿有些无语。   要真是误会,那唐宇究竟是误会小芜和谁谈恋爱?   这么想着,宁愿仔细回想当时唐宇对她说他的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忽然电话里传出温芜的声音:“倒是你,还没告诉我你那有钱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想起自己男朋友,宁愿心里还有些欣喜,女儿家状态尽显:“他叫唐宴……”   唐?唐宇?   宁愿脸色蓦地一变。   果然那边的温芜一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姓唐?”   宁愿记起刚才唐宇说他弟弟,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着道:“不……会吧?”   这么巧?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俩大学时期就形影不离,这段时间又住在一起,唐宇可能把我俩搞错了。”   宁愿还是难以置信: “所以其实唐宇从始至终说的人可能都是……我?” 她那个有钱的男朋友,什么时候成了UR的少爷,也太离谱了。   “你的感□□情你自己解决,在你解决不了之前我不掺和,还有记得给我澄清,我挂了。”温芜毫不留情的说,然后挂了电话。   宁愿:“……”   年愿愤愤的丢掉手机,心里大骂:交友不慎!哼! 第17章 “珩叔叔,她是你的老婆吗?……   挂掉和宁愿的电话,温芜本是要给陆珩礼打个电话问清楚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想起宁愿刚刚说的UR总裁唐宇,手上的动作一顿,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昨晚在车上的情景。   当时她被陆珩礼吓了一跳,本身就已经有些慌乱了,再加上他喝醉了并不怎么清醒,因此他说的话她听得并不怎么清楚。   若是没听错,他当时应该是跟她提了一句唐宇?   可她确实是和唐宇没有任何交集,要不是陆珩礼和宁愿和她提了几句,她都不清楚UR国际的总裁叫唐宇。   难道是她听错了吗?   温芜还在疑惑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瞬间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温芜犹豫了几秒,接通电话:“您好。”   “来启卓。车费报销。”   低沉清列的嗓音,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温芜从他一开口就听出了他的声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想了想问:“是那个幼儿园吗?”   “嗯。”他低低应了声。   工作都工作到幼儿园了?温芜怀着疑惑匆匆下楼,刚好有出租车过来她连忙拦住,往启卓幼儿园赶去。   幼儿园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   温芜下车,环顾四周,幼儿园倒是看见了就是没见到陆珩礼。正要打电话,手机里突然想起陆珩礼的声音:“往后看。”   温芜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手机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挂电话。   挂掉电话转过身,陆珩礼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不再是往日里那副西装革履的商务装扮,穿着休闲的灰色毛衣,外穿着一件长长的毛呢大衣,笔直修身的长裤,长身玉立。   修剪利落的短发下一双黝黑的双眸看着她,眉目清隽,正将手机放进大衣的口袋里,语气淡淡:“过来。”   他身后正是幼儿园,此时大门紧闭,重重阻拦,难窥里面情形,却也无法拦住里面小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自从昨晚的事情之后,温芜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陆珩礼。也正因为这样,小陈给她发了号码之后,就算只是单纯问问接下来的行程,她也没办法鼓起勇气给陆珩礼打电话。   现在突然见到他,温芜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难以面对他,反而看着他一贯淡漠的神色,心里竟然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温芜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面对他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陆董,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珩礼正要说话,幼儿园的门就在这时候忽然开了,传来不小的动静。两人同时看去,就见大门里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扎着马尾辫,身子包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娇小可爱。   她身后跟着年轻的女老师,看见两人笑容扬了起来:“你们就是来接朵朵的吧?”   温芜疑惑的看向陆珩礼。后者走上前,在小女孩跟前蹲下身,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低低的嗓音格外温和:“朵朵,你外公让叔叔接你回去。还记得叔叔吗?”   朵朵点了点头:“珩叔叔。”   陆珩礼起身,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接着才看向身后不明所以的温芜,向她解释:“这是陈教授的外孙女,朵朵。”   “嗯?朵朵?”   温芜一脸惊奇,连忙走了过来,看看朵朵又看看陆珩礼,眼里止不住的惊讶:“朵朵都这么大了?”   大一的时候见陈教授带孩子来过学校,那时候的朵朵才一岁左右,长得跟个小豆丁似的,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   朵朵黑瞳转了转,天真无邪的开口:“珩叔叔,她是你的老婆吗?”   温芜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正要解释,那女老师笑着摸摸朵朵的脑袋,语气格外的温柔:“朵朵,要叫姐姐,不能这样用“她”称呼姐姐哦,会显得没礼貌呢。”   朵朵哦了一声。   温芜笑笑:“朵朵你好啊,我是你外公的学生。”   朵朵疑惑的看向陆珩礼。陆珩礼牵过她的手,对女老师说:“多谢老师了,朵朵我们就接走了。”   女老师笑着说:“先生客气了。”   “走吧。”陆珩礼牵着孩子往车的方向走去,温芜连忙跟上。   这次小陈不在,是陆珩礼亲自开车。温芜领着孩子坐在车后座,朵朵性子比较开朗,也不是特别认生,见温芜温柔亲切,没一会儿就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姐姐,我们要去哪呀?”   温芜看陆珩礼行驶的路线是去酒店,于是说:“我们应该要去酒店,带你去吃好吃的。饿了吧?”   “饿!”   “乖,很快就有吃的了。”   陆珩礼从后视镜看见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为了迁就朵朵的身高,温芜一直微微弯腰同她说话,眉眼温柔,笑容真诚纯粹。   “姐姐。你真是我外公的学生吗?”朵朵歪着小脑袋问。   温芜还没说话,驾驶位上的人忽然开口:“朵朵,你应该叫阿姨。”   温芜:“……”   朵朵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叫姐姐吗?”   “你叫我什么?”   “珩叔叔!”   “所以,不能厚此薄彼,叫阿姨。”   朵朵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厚此薄彼,温芜却几乎听乐了,没想到沉静稳重的陆珩礼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实在叹为观止。   温芜捏捏朵朵的小脸蛋,说:“没关系,咱们朵朵想怎么样喊就怎么喊!”   “那我喊姐姐!”   “乖孩子,来亲一下。”   陆珩礼:“……”   回到酒店,陆珩礼带着孩子进了自己的套房,直接让服务员把吃的送来房间,温芜也跟在后面。   宽敞的豪华客厅里,因为餐点还没送上来,朵朵正玩着沙发上的玩偶不亦乐乎,温芜在一旁陪着她玩乐。   没一会儿服务员端着吃食陆陆续续的进来,往套房里独立的餐厅走去。经理看布置的差不多了,就走来几人面前,恭敬的道:“陆先生,吃的已经准备好了。”   “嗯。”   经理回头示意服务员,一众人井然有序的离开,关上了门。   “吃饭啦!”朵朵开心的跑过去,有模有样的坐在位置上,等着两人走过来。   陆珩礼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身后的女人没有动静,转头看去就见她像是在纠结着什么的样子,开口:“不吃?”   温芜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道:“陆董。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你们吃,我就先回房间,您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话落,温芜就要离开。陆珩礼蹙着眉,清隽的脸显得有些冷漠:“温小姐觉得和我同桌吃饭很丢人?”   温芜一怔:“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珩礼:“随你。”   温芜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懒得和他生气,转身走出了套房。没有注意到她转身后立刻沉了脸的男人。   朵朵盯着陆珩礼,一手拿着果汁,十分老成的样子说:“珩叔叔,不能对老婆这么凶的。你看,姐姐都被你气走了。”   说是他老婆,喊他叔叔,喊温芜姐姐。人小鬼大,陆珩礼几乎气笑了。   “好好吃饭。”   话落,他径直往门外走去。   此时温芜刚回到房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没问陆珩礼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接了一个孩子就什么都忘了。   温芜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现在要过去肯定又要被陆珩礼误会了,说不定就说她欲擒故纵了。毕竟在他眼中她应该算是“声名狼藉了”。   正想着事情,门外忽然响起清晰的敲门声。温芜以为是服务员,打开门却发现是刚刚对她莫名其妙冷脸的男人。   温芜有些意外。   想着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秉着不问白不问的想法,正要问他接下来自己的行程,才刚张口,面前的男人忽然就说:“准备一下,今晚回上京。”   温芜听得一脸懵:“啊?”   “不想回去?”   “回。”温芜立刻说。   陆珩礼又说:“我现在有个视频会议,没有时间陪朵朵吃饭,麻烦温小姐代劳陪着朵朵。”话落他就转身回了房间。   温芜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陆珩礼直接进了书房,看起来的确像是有十分重要的会议。温芜关上房门,不去想他的莫名其妙,笑着去到餐厅,陪朵朵吃饭。   书房里。   陆珩礼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点开邮件,里面是莫杰早上发来的策划部重新休整好的策划案,已经能够达到他所需要的程度。   早上应酬的时候不免喝了些酒,现在才看了几分钟的文件,脑袋就开始酸疼起来,他伸手揉了揉,眉宇间泛着隐隐的疲惫。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陆珩礼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来电人,单手划了接通,也没拿起手机,直接点了免提。   “有事?”   “怎么了这是?”裴锦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十分惊奇的问:“怎么这么大火气?”   “挂了。”   “别挂,我话还没说。”   陆珩礼没挂电话,等着他的下文。裴锦笑了笑,这才好好说话:“你最近怎么老往临厦跑?听说你这次只带了一个翻译?”   “你很闲?”   “珩礼,你不会真要和自己侄子抢女人吧?”据他所知,那女人陆承钰也是喜欢的不行。   “谁的女人?”   “你侄子陆承钰啊!”   “温芜不是他的女人。” 第18章 我们都是成年人,对你有感觉……   听到陆珩礼这句话,裴锦先是愣了半晌,而后笑了笑:“珩礼你可以啊!还以为你一辈子清心寡欲。”   “嗯?”   “那女孩叫什么来着?姓文?还是温来着?”   “我的事情少打听,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还不够你知足?”   “这哪能一样,世上的女人千万,能入你眼的女人自是无比非凡。珩礼,你还没告诉我她叫……”   “嘟嘟嘟……”电话传来忙音,那头的人直接挂了他电话。   裴锦一愣,看到被挂了的电话,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   身边清冷如月的男人听了裴锦从头到尾的电话,放下酒杯,黑眸意味深长:“冷心冷情的陆董这是动了凡心了?”   裴锦笑得没心没肺:“还是自己侄子喜欢的女人,要不我们猜一猜,任导觉得这叔侄俩谁更胜一筹?”   “是个聪明的女人都应该选择陆珩礼。”   “噢?”   任韩森朝他举杯,两人轻轻碰杯。他说:“裴少不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意思。”裴锦一副十分无聊的样子,将酒一饮而尽:“任导总要给我留几分面子才对。没有悬念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任韩森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酒。   两人周围站着不少或美艳或清纯的女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十足的顶尖美人儿。   见两人喝着酒聊了起来,仿佛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一位可纯可艳的女人才敢上前,双手挽上任韩森的手臂,笑容惑人:“任先生,我还是头一次见您来这里。”   “放手。”   女人一愣,任韩森语气冷了下来:“听不懂人话?”   女人被吓的脸色一白,连忙松开手,被周围的人看着顿时觉得自己没了颜面,连忙起身跑开了。   裴锦笑的完全没了风度:“我看咱们任导才是真的不怜香惜玉。”   任韩森嫌恶的用纸巾擦了擦被女人碰过的手臂,然后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将洁癖落实个十成十。   裴锦想了想,笑容微扬:“我说任导,你看上的女人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心里想的可多了。倒是你,难为了这么守身如玉。”   任韩森眸色一暗,语调生冷:“总有她求我的一天。”   …   陆珩礼原本去书房只是临时托词,刚好看到公司那边发来的邮件,顺便就给处理了,结果一时忘了时间,等他反应过来看向窗外时,已是落日时分,晚霞几乎染红了半边的天际。   垂眸看了眼腕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陆珩礼沉思半晌,拿过手机拨通莫杰的电话。   那头的人很快接通,语气恭敬:“陆董。”   “UR那边什么说法?”   “不出您所料,我们接洽UR的人不过放低了将近一成的利润,唐总那边就都没了任何异议,同意了。”   “嗯。”   莫杰犹豫几秒,又说:“陆董,唐总今晚七点的航班。”这句话说的有些突然,完全没有根据。   陆珩礼微顿:“英国的经济峰会?”   莫杰也不是十分确定陆珩礼的心思,只是凭借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作出的一些判断,猜他特意带温芜出差就是为了让她避开遇上唐宇的可能性。   果然,他猜对了。听陆珩礼这么一问,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是的,我们这边也已经让代表前去参加。”   想了想他又说:“对了陆董,有消息称寰宇的宋总有意回国内投资发展。”   陆珩礼指尖轻敲着桌面,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可以跟进,不过……寰宇应该会比较倾向于娱乐圈,与我们这几年的发展倾向并不十分挂钩。”他沉思半晌,说:“算了,你让盛世那边做好方案沟通。”   盛景旗下的盛世娱乐并不由他直接管理,这几年他忙着在总部,只能让底下的人多去接触。   “好的陆董。”   莫杰见陆珩礼没有其他吩咐,正要挂断电话,那头蓦地传来陆珩礼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莫杰,下次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意。”   语气十分平常,甚至就像是说了一句家长里短的问候,偏偏就让莫杰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应了一声“好”。   陆珩礼挂了电话,关掉面前的电脑,起身走出书房。在书房门口站了许久,没有听到客厅里传出任何声响。   小孩子大多数都比较闹腾,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声音。   陆珩礼微微蹙眉,大步往客厅走去。   走到客厅,却发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在沙发上睡得极香,不远处的液晶电视上放着动画片,声音却被关了。   难怪在书房听不到一点儿声响。   朵朵小小的一只整个人躺在沙发的一角,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几乎遮住了整个身子,只有两只眼睛和额头漏在外面。   温芜闭着双眼坐在朵朵旁边,一只手撑着脑袋,靠着沙发睡了过去,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放在朵朵的身上。   似乎是有些冷,睡梦中的温芜眉头偶尔会皱一下,睡得并不安稳。   他微微俯身,把温芜放在朵朵身上的手挪到她自己的腿上,轻轻拿掉毯子,再小心翼翼的抱起朵朵,将她抱进了卧室。   安置好朵朵,他又出来,注意到温芜放在自己腿上的电视遥控。   他大概能想象到朵朵睡着后她怕吵到孩子睡觉,就把电视声音关了,看无声的动画片直到自己也无聊得很忍不住睡了过去。   陆珩礼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想了想,又俯身将遥控拿了起来扔到一边。正要起身离开,温芜似乎是睡得不安稳动了一下,身子顺势就往一边偏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陆珩礼蓦地伸手,宽大的手掌搭在了沙发靠背上,温芜的头就势靠在了他的手臂。   似乎是觉得有些硬,温芜的头动了动,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偌大的客厅,头顶的灯光明亮晃眼,陆珩礼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落在温芜身上将近一半的光源。   因为迁就她的缘故,陆珩礼俯身的幅度不小,两人离得很近,他几乎能看到她脸上所有的细节,就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白皙精致的脸不施粉黛,睫毛纤长,鼻翼高挺,看不见她那澄澈勾人的黑瞳,倒是比往常纯良许多。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错觉,温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俊脸,黑眸深邃沉沉,似乎是有些惊讶,她唇瓣微张,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澄澈的双眸迷茫又无辜。   是勾引吧?   陆珩礼眸色微沉,像是受到了蛊惑,又或是忍无可忍,撑在她脑后的手掌微微收拢,将她的脑袋往上撑起。   同时俯下身,薄唇吻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红唇。   温芜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了下去,两人顺势倒在了沙发上,温芜娇小的身子在他高大的身影下几乎被遮住。   直到他的侵略加深,灼热的呼吸交缠,温芜才清醒了起来,开始难受的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制止。   从来没有过的窒息感受,像是突然溺水,好不容易让自己清醒,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身边的人是自己倾慕多年的人,又忍不住同他再次沉入水底,一同沉沦……   是不是喝醉了?温芜不知道,因为理智告诉她应该一把推开他,却在他一点一点的攻势下失了守,双手甚至挽上了他的脖颈。   良久,两人的呼吸都是十分急促,暧昧燥热的空气流动。   陆珩礼微微离开她的唇,垂眸望着身下的女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十分灼热:“温芜,我要你。”   温芜蓦地抬起头,白皙的脸颊早就红润无比,双唇也比往日饱满嫣红,原本澄澈的黑眸迷离之色尽显,欲拒还迎也不过如此。   她咬了咬唇瓣,却并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在此时的陆珩礼看来十分勾人,偏偏她还不自知,放在他脖颈上的双手也连忙收了回来,垂下眸子说:“不行……”   声音很小,几乎细若蚊足。   “为什么不行?”他嗓音暗哑,在他看来,温芜明明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温芜咬唇:“陆董,请您松……”后面那句话还没说出口,她就自动远离了沙发。   陆珩礼将她打横抱起来,温芜下意识的伸手挽上了他的脖颈,一时情急之下喊了一声:“陆珩礼……”   很少听到她直呼其名,陆珩礼不由得垂眸看着她,眸色微沉,嗓音极近蛊惑:“昨晚在车上,是我故意吻你。”   温芜愕然,愣愣的看着他。   “吻你,只是想确定自己对你的想法。温芜,我们都是成年人,对你有感觉这个事实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温芜心跳加速,只觉得内心慌乱无措。   从来没有过的震惊,刚刚一下子被他的深吻失了神志,现在又被他这番话惊的完全说不出话。   他抱着她往卧室走去,低哑的嗓音继续:“现在,你有时间考虑拒绝。”   拒绝?拒绝什么?   温芜脑子里一片混乱,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棱角分明,少了往日的淡漠沉静,清隽的眉目染着细汗,不难看出此时的他已然动了情。   眼看到了卧室门口,温芜心慌意乱,以仅有的理智正要挣扎,男人单脚踢开房门,放下她直接将她推到了墙边,同时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唔……”   温芜猝不及防,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双手阻隔在两人之间,毫无用处的推拒。   疯了疯了!   直到身上骤然一凉,她察觉到他探进来的指尖的温度,身子瑟缩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就被他压进了床褥之中。   炙热滚烫的吻密密麻麻,避无可避。就像是被人扔进了火炉里,浑身滚烫,身不由己,只能依附于唯一与她亲密接触的男人,再沉沦、沉沦…… 第19章 陆珩礼的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   周遭一片漆黑, 气氛燃到最高点,滚烫的温度几乎煨红了她白皙的肌肤,留下点点红痕, 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越发明显。   温芜纤细的手臂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睫毛微颤,不自觉的给予回应, 腰上紧紧握着她的手掌渐渐收紧,柔软的被褥越发下陷……在最后完全失去理智之前, 温芜心里快速的闪过一个想法——   他不是讨厌她吗……   然而她没有机会再深思, 重重的波浪席卷而来, 直接将她溺闭, 卷入更深重的热浪之中,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真的是疯了吧……   在颤抖又心酸中流下泪水,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亲柔的拭去, 从未有过的温柔,就这样完全交付出了自己, 不清楚是一时迷恋还是一时兴起,完全不受控制。   …   原定计划下午七点半回上京市的航班, 小陈在车里等了快到七点, 生怕错过航班,都不知道给陆珩礼和温芜打了多少通电话, 都是无人接听。   已经七点了,小陈怕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连忙跟前台要了陆珩礼房门的密码和备用的房卡,急匆匆上楼。   结果他一打开套房的门,刚好看见朵朵从次卧睡眼惺忪的出来。看见他,还小声的问:“小陈叔叔, 珩叔叔和温姐姐去哪了?”   朵朵完全就是被饿醒的,一醒来就发现两人都不见了,只看见急匆匆跑进来的小陈。然而小陈也不清楚两人去哪了。   朵朵眨巴着大眼睛:“我饿了,小陈叔叔。”   小陈可不敢怠慢这个小祖宗,以前没少被她折腾。正要去给她找吃的,眼尖的发现沙发上的一部手机。   这不是温小姐的手机吗?   怎么会在这里?   小陈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奇怪,看向朵朵,有些欲言又止,问:“朵朵呀,刚刚你温姐姐来这里了?”   朵朵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问。是什么就回答什么:“是呀,刚刚还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呢。我一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姐姐就不见了。”   还有珩叔叔,吃饭的时候就躲在房间里,现在也没有出来。   小陈看向主卧,此时主卧的房门紧闭,良好的隔音听不到半点声响。   他一瞬间福至心灵,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干咳几声,抱起小祖宗就往门口走去:“朵朵呀,叔叔带你去外面吃东西好不好啊?想吃什么都可以的呦!”   “那珩叔叔和温姐姐呢?他们不吃吗?”特别是珩叔叔,刚才就不吃饭。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饿了就自己找吃的了,我们先去吃。”小陈脸不红气不喘的胡编乱造。   “噢,好吧。”   …   大学的时候,温芜是他们外语系的活招牌,就因为她,只要是他们外语系举办的什么活动,永远少不了人来捧场。   那时候的多少青年满腔热忱,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向温芜告白的人。除了同校的学长学弟,其中不乏外校的同学。   偏偏温芜像是心如止水,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比起宿舍里换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的舍友,温芜简直就是奇葩。   宿舍里的舍友因此还调侃她:“我说温芜,你这样以后真谈了恋爱会不会都不给男朋友牵手啊?”   “柏拉图式爱情?”   就像所有的矜持都是在等着某个人出现,然后一一为他破例,所有的条例清规在他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此时卧室内四面紧闭,没有开灯,窗帘遮去了外面唯一能给予的光亮。温芜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着,身无寸缕的被人搂在怀里,长发凌乱的散落在枕头。   欢愉过后,卧室里一股甜腻的气息弥漫,床旁的地上散落着两人的衣物,很难不让人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结束后,陆珩礼轻吻她的额头,替她捋开额角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想起刚刚她因为疼痛一直再哭,不由得问:“还难受?”   温芜是还有些难受,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却已经十分清醒。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实在是太荒唐了。   温芜忍着身上的不适感,闭上酸涩的双眼,不想说话不想应答,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算些什么。   陆珩礼只当她是害羞,没有继续追问。松开搂着她的手,微微起身对她说:“难受就继续睡,我们明早再回去。我让人给你送吃的还有换洗的衣服。”   温芜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床边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一会儿开门声响了起来,直到门再次被关上,卧室回归一片寂静。   就像梦一样,毫无预兆。   温芜说不上是后悔,就是觉得当时太过冲动,造成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尴尬局面。   ——“吻你,只是想确定自己对你的想法。温芜,我们都是成年人,对你有感觉这个事实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温芜轻嘲一笑。   你瞧,他自己当时都说了,只是对你有感觉,又不是喜欢你爱上你,你就那么不计后果的跟着沉沦放纵。   他周围那么多女人,有感觉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   曾经他那冰冷嘲讽的目光还历历在目,疾言厉色让她离开陆宅的声音仿佛也只是昨日,她有何本事让陆珩礼这么快就改变想法……   温芜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   陆珩礼出去的时候,发现朵朵已经不在卧室。于是去书房拿了手机给小陈打电话,这才知道原来朵朵被小陈带去外面吃饭了。   知道情况后,有小陈陪着朵朵陆珩礼也放心下来,这才给酒店经理打电话,让他们送些吃的上来还有给温芜换洗的衣裳。   自己则在外间沐浴换洗,然后又去了趟书房。   因为临时决定明早才回去,集团那边也需要嘱咐清楚。   这一忙就是大概二十分钟,等反应过来他就关了电脑。想起温芜他眉眼不禁温和,想着吃的也早就送上来了,没听到动静,正打算去卧室看看。   一打开卧室的门,陆珩礼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人,原本温芜的衣服也不见踪影。   陆珩礼微微蹙眉,走到床边,一把拉开被子,里面除了床单上那一抹刺眼的浑浊暗红昭示着自己刚刚同她发生的一幕,已经没有一丁点她的痕迹。   陆珩礼走出卧室,又去到餐厅,餐桌上摆满了才送上来不久的晚餐,热气腾腾,香味弥漫。   然而陆珩礼却没有半分食欲,紧抿着唇出了餐厅,刚好见到小陈领着吃好喝好的朵朵回来。   看见陆珩礼,小陈一脸正经:“陆董。”   陆珩礼问:“温芜呢?”   小陈一脸茫然:“温小姐不是跟您在一起……”话落,他猛的一个激灵,暗想自己真是瞎说些什么大实话。   “没看见她出去?”   小陈摇头,猜测道:“或许,温小姐回了自己房间?”   陆珩礼发现温芜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已经不见了,听小陈这么说,于是又去了隔壁房间。房门只是虚掩,他推门而入,里面除了他给她的那一袋袋东西,没有她的半点踪影。   陆珩礼的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我要今晚七点以后所有航班的人员名单。”   不到半个小时,陆珩礼就在八点半的航班里发现了温芜的名字。   陆珩礼冷笑,手机被他捏的手指都生疼也没有松手丝毫,深邃的黑眸喜怒难辨,周深的气压低的能令人窒息。   朵朵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看着脸色铁青的陆珩礼,天真无邪的说:“珩叔叔,你是不是又把自己的老婆气走了呀?”   陆珩礼看了她一眼,轻声冷笑。   谁气谁还不一定呢。   …   临厦市机场。   温芜坐在候机厅,被冻得发红的手拿着机票,厚实的高领毛衣将她捂得很严实,长发披散而下。   就说她逃避吧。   起码现在她真的没有办法以平常心面对陆珩礼,也没有勇气去质问他如今两人的关系。   陆珩礼几次的冷嘲热讽历历在目。这样的难堪有这么几次就够了,她没有强大的内心再去经历一遍。   广播站已经在提醒检票登记,温芜捏紧机票,起身往检票口走去。   抵达上京市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温芜打车直接回家也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来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脚步不由得一顿。   她转身往小区的反方向走去,不远处有一个药店。时间已经不早,老板正要关门,温芜急忙跑过去,拦住老板:“老板,等等!我买个药。”   老板还好说话,就问她要什么药。   温芜有些难以启齿。老板是个老阿姨,见多识广,很快就从她略显羞赧的面色中猜到了来意。   老板说:“你等等。”   没一会儿老板拿着一盒药出来,温芜看清那上面的字顿时有种被人看破的窘迫感,好在老板面色自然,她才坦然不少。   “谢谢……”   老板把药装进黑色的塑料袋里,递给她:“不客气。”   温芜给了钱,拿过袋子离开。   回到家,怕吵到正在睡觉的宁愿,温芜小心翼翼的倒水,吃药一气呵成,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时事发突然,但酒店里都是有备用的套套的,温芜虽然神志不清,却也记得陆珩礼当时伸手往床头柜拿了一个东西撕开。   虽然说是有措施保护,温芜心里还是不放心,只好去买了口服的药吃下。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把剩下的药藏进抽屉里,温芜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心跳加速,无所适从。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周六还是要去一趟老宅,那必然是会遇见陆珩礼,温芜不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第20章 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让她莫名……   早晨, 宁愿被导师的一通电话惊醒,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又迷迷糊糊的起来到电脑前给导师发了文件。   发完文件, 宁愿正想再睡个回笼觉,忽然想起在临厦工作的温芜,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揉了把头发, 宁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穿上外套去隔壁房间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宁愿尝试转动门把手。   咦?没锁?   她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 明明是大白天, 卧室里却十分昏暗, 窗帘被关的十分严实。往床上一看, 被子里可不就是两天不见的温芜。   整个人几乎侧躺着窝在被子里,显得她十分的娇小, 长长的乌发倾落而下,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见她睡得香, 宁愿又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了,继续回卧室睡回笼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大冬天的难得有太阳, 些许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 连带着让她心情也好不少。   往常这个时候温芜早就醒了,等她洗漱好出去的时候就有美味的周末午餐等着她。然而这次她打理好自己出去的时候, 外面一片安静,半点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宁愿有些奇怪, 出去一看,客厅里完全没有温芜的身影,更别说美味的周末午餐。   怀着疑惑,宁愿又再次推开温芜的房间, 却发现她还在睡,不禁大为惊讶。   难得见温芜会赖床,宁愿以为是她最近应酬太累,只好遗憾的叫了外卖。   宁愿饿的不行,好不容易等到外卖到了,正要去叫温芜起床吃饭的时候,结果她已经自己出来了。   宁愿一边打开外卖的盒子,一边佯装痛苦的对温芜说:“小芜,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啊!你看没有你我就只能吃外卖。快,别嫌弃,过来吃午饭了。”   宁愿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温芜满头黑线的看着她表演。下意识的伸手拢紧高领毛衣,坐到餐桌前,才发表言论:“不是让你学着做一点,这么久了,只怪你天赋太差。”   “呜呜。”宁愿递筷子过去,表情像是移交重要密案:“小芜,你可千万不要太早就被臭男人给拐跑了,不然我……”   “咳咳……”正在喝水的温芜直接被呛了一下。   宁愿顿住,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是不是水太烫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呛了一下。”温芜缓过神,又喝了口水才放下水杯,伸手接过宁愿递过来的筷子。   宁愿这才继续吃饭,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问:“你今天不是要去陆宅吗?什么时候过去?大概几点回来?”   温芜顿了顿,回答:“大概下午五点过去,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宁愿又说:“真的?”   温芜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想说什么?”   被看破了心思,宁愿有些尴尬。不过一瞬她又恢复如常,神色却莫名的心虚,试探性的开口:“那个小芜啊……明天去见我男朋友的事,要不咱就……算了?”   温芜停下碗筷,看着她。   宁愿被她看的越发心虚:“他真的好像是唐家的少爷,而且听他哥哥的意思就是如果我要想和他继续在一起就必须去他们UR,所以……”   所以很明显他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或者说他们继续在一起下去后续就有可能出现一系列的问题。   她很怕麻烦,而且她暂时还不想去工作,不然也不会选择考研。相比较而言,她还是喜欢这样边读研,边偶尔自己靠着脑力在家搞些兼职。   唐家的经济条件太过优厚了。虽然说她的家庭也不愁吃不愁穿,但比起唐家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听唐宇说的话就知道,如果她嫁进唐家一定会有许多无可奈何,他们两人之间不稳定性太多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再仔细想清楚,是要继续和他走下去,还是及时止损……”   温芜正色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就因为唐宇让你去UR工作?”   宁愿摇头:“也不全是。”   “那你……”   “其实我和他在一起也确实是挺突然的。他和我的导师认识,所以我们就多见了几次。他长得帅人又不错,还是稿科研的,我想啊以后嫁给科研人员也挺好的,起码生活稳稳定定,所以他追求了我几天我就答应了。”   现在想想真是太草率了!可惜落子无悔,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总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得对唐宴负责。   现在唐宇还不知道和他弟弟谈恋爱的人是她,但过不了多久总会知道。   温芜拍了拍她肩膀,这种事情她也不好插手:“你有找他谈过吗?”   “没有。”   “谈一谈吧,问清楚一开始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温芜想了想,又说:“起码你有权利知道,为什么唐宇说如果你要和他弟弟在一起就必须去UR。”   宁愿深吸一口气,说:“我想想吧。”   …   陆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好在身子骨还算硬朗,出院后时不时还做些适当运动,身体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   陆老爷子夫妻俩这才商量决定,打算这周天下午就去国外游玩修养一阵,国外也有他们许多的房产,也算是方便。   想着就要走了,一去起码得一两个月,陆老爷子这才把家里人都叫回来,说是吃一顿家宴聚一聚。   容筝到觉着没必要,只是拗不过老爷子,也就随着他了。   陆宅往常相对安静,今天为了简单的家宴,佣人们拿着东西进进出出,脚步匆忙,显得十分忙碌,到多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息。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温芜打车过来,看着庄严肃穆的老宅大门,双腿硬是站在原地挪不动半步。   直到有佣人出来,恰巧看见她,笑盈盈的给她开了门,出来迎接:“温小姐,您来了。老爷子早就念叨您了。”   温芜对她笑了一下,迈进了大门。   走过几个回廊,不远处就是客厅。一路上温芜都在祈祷,起码不要让她这么快碰见陆珩礼。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刚踏进客厅大门,就见陆珩礼和陆老爷子正围坐在桌前,手执着黑白棋对弈。   听到动静,陆珩礼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手上执着一子黑棋,依旧垂眸看着棋盘,仿佛没有什么动静能够撼动他。   陆老爷子原本紧皱着眉头,一听动静立马回头。见来人是温芜心下一阵高兴,忙招手让她过来,眉目慈祥:“小芜来了,快过来快过来,这盘棋你陪我老人家下。”   温芜深吸一口气,唇边努力扬起一抹笑,走了过去:“陆爷爷。”   老爷子开始赶对面的男人:“行了行了,不跟你下了,我跟小芜下,你去忙你的去。”   从厨房出来的容筝恰巧听到老爷子的这句话,将手上的果盘放到茶几上,十分不留情面的笑着拆穿了他:“棋艺不如自己儿子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丑事,怎么还拿小芜做幌子。”   “胡说什么?”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容筝懒得搭理他,招呼温芜吃水果。   温芜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连带着澄澈的黑眸都精神许多,神采奕奕。   正要收回笑容,余光刚好对上一抹意味深长的黑眸,温芜笑意顿时一敛,就连双手都不由自主的收紧几分。   陆老爷子面子上过不去,干脆道:“不下了不下了!”   陆珩礼眼眸淡淡:“行。”   陆老爷子:“……”   说的好像他真是棋艺不精,落荒而逃。   温芜和容筝坐到沙发上,容筝一直让她吃水果,蓦地似是想起什么,正要起身去厨房,厨房里刚好出来一位同样端着一盘水果的女人。   温芜神色一顿。   安宜也没想到温芜也会来,原本的好心情淡了几分。   容筝连忙起身:“都快忘记你还在厨房了,水果放这吧,别弄脏你的衣服。”   安宜微笑着放好盘子:“好的伯母。”   放好盘子,她看向陆珩礼:“珩礼哥,一起过来吃点水果啊,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外面应酬,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陆珩礼只看了她一眼:“最近不吃水果。”   安宜有些尴尬,笑容都僵了。还是容筝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才重新扬起微笑,对一旁的温芜说:“好久不见温小姐了,盛景的工作强度大,应该要多注意休息。我看温小姐都有些憔悴了,工作压力不小吧?”   今天的温芜看起来的确状态不佳,虽然化了妆并不怎么明显,但眼尖又故意找她茬的安宜却是看出来了。   温芜只是笑了笑算作回应。   毕竟顶头上司还在这,他都不嫌累,她能说有什么压力。   安宜还想说什么,陆珩礼眼神往她方向扫了过来:“安小姐什么时候对我们公司的员工这么感兴趣了?”   那眼神中的深意其他人或许没有看出来,安宜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警告。   为什么?   因为她有意无意的针对温芜?   安宜脸上的笑容完全顿住,根本没想到陆珩礼会替温芜说话。   陆老爷子干咳了几声,说:“差不多等阿严和他媳妇过来我们就吃饭,都别耗着了,过去吧。”   于是几人移步去了餐厅。前脚刚过去后脚陆严夫妇就来了,身边还多了个许久没回上京市的陆承钰。   刚开始决定带陆承钰过来之前,陆严夫妇俩知道温芜也在,还十分担心老爷子会不会生气他们让陆承钰回来,结果担心的事情一样没发生。   陆老爷子像是早就知道陆承钰回来,半点不吃惊。饭桌上陆承钰提了嘴老爷子生病的事,老爷子还十分有耐心的跟他说话。   陆严夫妇俩这才放宽心。   陆老爷子虽然气陆承钰对温芜死缠烂打,事后回想起来其实也相信他不会做的太出格,只是当时陆承钰太倔,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才让他火气越盛。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见他态度诚恳,又没有闹出什么事,该有的气早就消了。   饭桌上看起来一片祥和,安宜却有些笑不下去了。   原本她以为计划都成功了。结果温芜和陆承钰怎么样暂且不说,陆珩礼竟然并没有她收到消息那般对温芜厌弃。   安宜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陆珩礼的确不止一次的说过绝对不会娶温芜。   …   陆老爷子因为明天就要离开,说的话有些多,吃完饭后还拉着温芜说了好久的话。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温芜拒绝了老爷子留宿的建议得以脱身,才打算离开。   容筝说:“小芜,都这么晚了注意完全,或者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温芜正要说话,一旁的陆承钰看着她,忽然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闻言,容筝下意识的看向陆老爷子,还以为他会直接反对。结果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一丝要插手的意思。   反倒是席敏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暗地里拧了把陆承钰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说:“人家温小姐怎么来的就能怎么回去,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温芜笑了笑,说:“不用了,谢谢陆少爷的好意,我能自己回去。”   陆承钰还想说什么,就被席敏狠狠瞪了一眼。   “温小姐不介意就坐我的车。”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忽然从几人身后响起。   众人顿时一愣。   陆珩礼看向温芜:“刚好顺路。”   顺不顺路其他人不清楚,温芜却十分清楚。他们两人的住处完全就是两个反方向,然而她也不能在这时候拆穿他,只能扯出一抹微笑:“陆董,不用了,我……”   她话还没说话,陆珩礼兀自往前走去,同时他的声音传来:“走吧。”   这时候除了温芜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安宜脸上也完全没了笑容。   本以为陆珩礼今晚会留在陆宅,她这才同意了容筝留宿的建议,结果陆珩礼走了不算还反而去送温芜回家。   她心里现在别提有多酸,牙根都要被她咬烂了。   愣了许久的陆老爷子终于回过神,惊诧于陆珩礼竟然愿意主动去送温芜。他不禁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温芜,说:“快去吧。顺路的事情,不用跟这小子客气。”   温芜只好深吸口气,道了声谢就跟上了陆珩礼。   陆承钰忽然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客厅。   …   温芜跟着陆珩礼来到陆宅门口,看着他往驾驶位的方向走去,想了想还是说:“陆董,我们并不顺路,就不麻烦您了,我直接打车回去。”   陆珩礼刚打开车门的手一顿,深眸意味不明:“怕我吃了你?”   不知道想起什么,温芜耳尖蓦地烫了一下。干脆直接拿出手机,客气疏离的说:“陆董,我打车了。”   还没来得及亮屏,她就看见身高腿长的男人关上车门,直直朝她走过来,迎面的冷风似乎都是迫人的强烈气息。   温芜素手一紧,心慌意乱的往后退。结果陆珩礼三两步就来到她旁边,一伸手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避无可避。   他说:“我抱你上车,或者你自己上车,选一个。”   蛮横无理!   温芜气得脑仁生疼,对上他漆黑幽邃的双眼顿时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一把甩开他的手,径直往车的方向走去。   笑话,这里是陆宅,一个不小心都可能有人出来。要是真被他抱上车,她就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楚。   上了车,温芜系上安全带,索性直接转头面向车窗,闭上双眼。   车子很快动了起来。   “不怕我带你回我家?”车子没走多久,陆珩礼突然开口。   闻言,温芜猛的睁开眼。   若是以前她就不会在意这句话,但他们昨天才发生了那样的关系,陆珩礼也不是没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温芜下意识的看向四周,这才反应过来陆珩礼这是故意吓她睁眼。   温芜皮笑肉不笑:“我相信陆董不是这种衣冠禽.兽的人。”   才怪!   车子忽然靠边停了。   温芜愣住,还没明白他为什么停车,就见他打开车门下车。夜色下只能借着路灯,她清楚的看见他绕过车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让她莫名的察觉到了危险。   似是对危险事物的本能感知,温芜连忙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不想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   温芜心慌意乱,眼看着他打开车门,对上他沉沉的双眸,完全没发现自己嗓音里都带着颤音:“陆珩礼……你做什么?”   一紧张,她就没忍住直呼其名。   他唇边的笑似乎染了邪气:“做什么?当然是……衣冠禽.兽。”   “你……唔!”   男人俯身,吻住了她。   他轻易的就将她禁锢在车座里,一手紧紧贴在她的脑后,同时她身后的座椅背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在她的慌乱的神色中,他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薄唇含住她的,将她所有的话都吞入口中。唇舌一开始就横冲直撞,没有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几乎令她承受不住。   他另一只手紧紧锢着她,半点动弹不得,直到她似乎都快要窒息,白皙的脸被憋的一片绯红,他才微微起身离开她的唇,嗓音性感低沉:“是这样禽.兽?还是……”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领口上。   温芜浑身颤抖,直接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如玉的俊脸上。   因为离得过分逼近,就算她铆足了劲打,其实也并不怎么疼。   似是没想到温芜会打人,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陆珩礼神色泛着危险,黑眸直直凝着她,诡异又深邃。   温芜在这时却像是无所畏惧,咬着牙直接一把推开他。这时候他没刻意压制她,顺势就退开了。   温芜跟着下车,伸手擦了擦嘴唇,察觉到他周身的冷意,眼神泛着嘲讽:“陆董生什么气,难不成真喜欢上我不成?不过能让高高在上的盛景董事长强吻,也够我在外面吹一辈子了。”   陆珩礼黑眸微眯:“温芜,不要得寸进尺。”   温芜轻笑:“我得寸进尺?不就睡了一觉,陆董是不是就以为我是你的女人了?想抱就抱?想亲就亲?”   他深眸沉沉的凝着她。温芜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确就是这样认为的,星眸里忍不住泛起冷嘲。   “陆董不是自己说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感觉这种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她笑的一点都不好看,甚至让人觉得冷漠:“陆董说的对,所以也希望您不要因为昨天的事多想。饮食男女,你情我愿的事,没必要让大家都放在心上。”   意思就是睡了就睡了。也只是睡了,以后依然各不相干,互不打扰。   陆珩礼周身的气压极低,如同跌进冰窖,黑眸也越发深邃危险,显然被温芜的这句话气得不轻。   良久,他冷笑:“很好。”   说出这些话,即使看着陆珩礼越发沉下去的脸色,温芜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笑道:“陆董还愿意送我回家吗?”   “上车。”   这次温芜毫不犹豫的上车,也没有装睡装死的想法,一路上都睁着眼睛。   车子很快来到她家的小区楼下。   陆珩礼靠边停了车。小区很少有这么奢华的豪车出现,不少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温芜道了声谢,打开车门毫不犹豫的下车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驾驶位上那张黑沉沉的冷到极致的俊脸。   温芜已经走进小区里,看不见了踪影。   来电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陆珩礼收回视线,掏出手机直接接听:“有事?”   语气带着浓浓的情绪,那头的裴锦不禁眉毛高高挑起:“我们陆大董事长这是被谁给气了?火气那么大?不会是……”   顿了顿,他语气暧昧:“欲求不满?”   “闲着没事干?”   “闲着就不能给自己兄弟打电话?”裴锦笑的没心没肺:“你要是真欲求不满就来我这里,我得给你好好安排安排。”   “地址。”   裴锦一愣。似是没想到陆珩礼竟然真的会同意过来,很快他又惊疑说:“行啊,你真是被女人气的?谁啊,这么大本事,那个陆承钰喜欢的姑娘?”   陆珩礼语气有些冷:“裴锦,你活的不耐烦了?”   “得得得!”裴锦十分识时务的改口:“不是陆承钰的女人,是你的!你的!总行了吧?”   然后顺带跟他说了地址。   陆珩礼挂掉电话,调转车头离开。 第21章 漆黑的眸泛起了冷意:“和谁……   高档私人会所。   里面有着散布全场的独特暖黄小灯, 全方位打造出令人舒适又不显俗套的灯光风格,沉香檀木沁出幽淡的香味,萦绕于整个会场。   宽敞奢华的会场中央是极具江南风格的观景池, 岸线流畅,水流清澈见底,能清楚的看见里面游动的鱼儿。   灯光映着会所底下的人, 将众人的脸照的清明。高级定制的沙发上,裴锦单手挂了陆珩礼的电话, 另只一手搭在身边女人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女人妆容精致, 红唇淡雅, 长而卷的头发散落着, 衬得小脸越发精致清丽, 衣着也很得体大方。   见他挂了电话她才抬手搭上裴锦的肩膀,小脸也几乎搁在他肩头, 呵气如兰:“阿锦,需不需要我给陆董安排一下?”   裴锦回头, 食指抬起女人的下巴:“怎么,也想分一杯羹?”   女人嗔怪道:“人家有你就够了, 还分什么羹。您要是不需要我引介就算了, 怎么还带冤枉人呢!”   灯光下看美人,美人风情万种的撒娇, 越是迷人得很。   周围正在喝酒的不少男人听到她这句撒娇似的怨怪,几乎骨头都听酥麻了。   可惜人家是娱乐圈正当红的花旦叶悠悠, 流量千万的女星。如果不是像裴锦这种身份的男人,心比天高的又怎么可能委身于人。   好在裴锦向来不喜欢搞什么地下情,被拍到就直接公开了两人的恋情,给了她不少资源, 叶悠悠也算是从中赚了不少。   裴锦唇边勾笑,眼神清明,没有一丝被她蛊惑的样子。执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抬眸似笑非笑的问:“谁都可以?”   叶悠悠笑着轻拍了他一下:“只要我有能力,自然力所能及。”   裴锦抽了一根烟点燃:“你也清楚我们这个陆董挑剔得很,寻常俗物他看都懒看一眼。”   “那陆董喜欢……”   “沈书柠,”他笑着轻吐烟雾,清楚的看到身边的女人脸色微微变化:“这样的他或许会喜欢,怎么样?能安排?”   叶悠悠很快恢复如常,一副被他故意为难的样子,轻哼一声:“阿锦,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业内谁不知道我和她水火不容。”   “噢,那算了。”   还真是可惜了。   毕竟这可是能让他们任大导演都束手无策的女人,他还真是好奇许久了。   …   会所里的许多老总还是年轻的投资人,知道了陆珩礼会过来,顿时踌躇满志,想着就算巴结不上多少能混合脸熟还是好的。   差不多十几分钟,才有人推开门进来,服务员恭敬的候在一旁,伸手鞠了一躬作迎接,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陆珩礼脚步沉稳的进来,抬眸看向里面的人。许是外面风大天又冷,他整个人微微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眉眼淡漠。   裴锦利落的起身,执起桌上的两杯酒,几个大步过去,递到他面前。   “先喝一杯?”   陆珩礼接过酒杯,两人碰杯。他说:“这样的欢迎方式该换了。”   裴锦正要反驳,就见他抬手,直接将酒一饮而尽。   裴锦只好也喝尽,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兄弟你放心,难得你主动过来,今天可得让你尽兴而归。”   陆珩礼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两人一起往沙发走去。   一眼望过去,在诸多的陌生面孔中,陆珩礼的余光很快就注意到了坐在人群中的某个略显熟悉的男人身影。   刚好还有一个上位空着,陆珩礼收回视线。   一落座,他就自顾自的开始给自己倒酒,紧接着不等其他人巴结敬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喝酒。   一旁的众人看出他心情不佳,也不敢去上前触霉头。   裴锦难得看他心情这么差:“怎么?借酒消愁?”   陆珩礼仅瞥他一眼,继续喝酒。   裴锦笑的意味深长,而后转头,看向角落的某个位置。   一抹纤弱的身影就独自坐在那,穿着简单的素色冬装,乌黑的长发垂落,五官精致娇小,眉眼细致,典型的江南美人,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裴锦朝她勾了勾手,她便恍然般抬头,看向一侧独自喝酒的陆珩礼,双眸澄澈无辜,仿佛不染世俗半分欲念,眼神中还莫名的给人几分坚韧的味道。   她咬了咬唇,素手绞在一起,十分纠结的样子。良久,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唇边努力扬起一抹弧度,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往陆珩礼的方向走去。   刚刚她一直躲在角落里,又低头垂眸,没有一丝存在感。现在一站起来,整个会所的光芒似乎都被她夺了。   许多男人眼里都露出惊艳的目光,唯有坐在人群中的秦孟看见他,整个人明显一愣,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细看之下,然后才发觉是自己看错了人。   陆珩礼正要给自己倒酒,忽然身边传来异样,紧接着旁边的位置就多了一个人。他没在意,正要倒酒,一双白皙的手就握住了他手里的那瓶伏特加。   陆珩礼蹙着眉转头,淡漠到极致的眼神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眼神快速的闪过一抹异样,快到几乎令人捕捉不到。   “陆先生,我给你倒酒吧。”她的嗓音很软,透着古典美人的柔弱。   陆珩礼松手,由着她倒酒。   等到她倒好酒,将酒杯递到他面前时,他却没接,而是问:“叫什么?”   “夏茸,”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微微垂眸解释:“鹿茸的茸。”   “嗯。”   他回过头,不再同她说话。   目睹一切的叶悠悠有些震惊,看向裴锦,忍不住问:“阿锦,你这是哪找来的美人儿。”   裴锦笑的有些神秘:“自然是按咱们陆大董事长看上的女人类型找的。”   像陆珩礼和陆承钰叔侄俩看上的那样得天独厚的美人不好找,但也不妨碍他找个相似的,不说□□分相似,起码五六分也够了。   那女人他只在车上见过一次,就连名字都不清楚,但能让陆珩礼这样寡淡的男人都动了心思,想来找个和那女人相似的替代品应该也可以吧……   头一次去取悦男人,夏茸心跳一直不平静,好在陆珩礼好像并没有对她做什么,问了她名字后就不再有什么动静。   于是她就一直这样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等到他再次喝完一杯酒的时候,伸手想要给他倒酒。   不想这次陆珩礼蹙眉:“不需要。”   她的手就僵在半空中,手足无措的看向裴锦。后者笑了笑,整个人显得慵懒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夏茸只好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陆珩礼最后将酒一饮而尽,不过三四杯酒下肚,就有些酒劲上头。他伸出指尖揉了揉眉心,心里的那股燥郁依然没有消减多少。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刚刚温芜那恨不得跟他撇清一切关系的冷漠样子。   明明昨天还在他的床上跟他亲昵纠缠,事后直接不告而别他也愿意迁就理解,竟然还能给他翻脸不认人?   就算是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   想起温芜,陆珩礼的神色就越发沉郁。   夏茸看着他,明明是矜贵清俊的一张脸,眉宇间却笼罩着一股阴郁,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都跟着冷了下来。   夏茸有些害怕,但看着他过分俊美的脸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陆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珩礼有些不耐烦:“闲得慌?”   夏茸被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眸。   周围的男人们纷纷惋惜,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安慰,但人是裴锦送给陆珩礼的,两人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陆珩礼紧紧皱着眉头,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他划开手机一看,是一条来自温芜的短信。   温芜:陆董,上次从您家穿出来的睡衣,还有那件外套我已经洗好了。若是您还要我给您寄到家。   陆珩礼冷笑一声,回复:扔了。   然后关掉手机,忽然似是想起什么,手上执着的酒杯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视线落在同众人正喝的尽兴的秦孟身上。   “秦总。”   秦孟一愣,而后连忙堆起笑容,眼里的神色十分的受宠若惊:“陆董,您说。”   陆珩礼笑了一下,显得十分淡漠:“听说您最近有意同寰宇合作?”   寰宇集团CEO要来国内发展,他们业界都有耳闻,不明白陆珩礼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禁有些惶惶:“这……寰宇选择众多,我怕是没这个福分。”   只要陆珩礼愿意,寰宇更有可能同盛景强强联合,他们公司实在算不上什么。   “您倒是实诚。”   秦孟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威压,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说:“我和我太太最近正准备给我大女儿筹备婚事,忙得脱不开身,也就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去争取同寰宇合作的福分了。”   他以为陆珩礼是因为打算和寰宇合作才故意敲打警告他,一瞬间恨不得自己没来过这里,赶紧找理由给自己开脱。   “大女儿?”一旁的裴锦惊疑道:“秦总不是只有一个掌上明珠。”   众人也同裴锦一样疑惑,只知道秦真真是秦孟和她太太唯一的女儿,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大女儿了。   秦孟有些汗颜,解释说:“我和我太太其实还有一个大女儿,只是一些原因丢失了很多年,今年才找到。”   “噢?”裴锦笑的漫不经心:“那怎么没听说过。”   “这……我们怕是歹人作祟,就一直没有声张,私下寻找。”   “这样啊。”   秦孟连连称是,然后拂了拂额头的汗,扯出一抹微笑说:“婚礼不出意外就在三个月后,具体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到时候各位可一定要赏脸。”   “好说好说!”   “一定一定!”   “恭喜恭喜!”   众人纷纷道贺。只有陆珩礼漆黑的深眸神色难辨,脑海里蓦地闪过温芜的脸,锐利的黑眸直直凝着秦孟:“她叫什么?”   “啊?”秦孟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叫温芜,因为她一直在外面长大,姓氏还没有……”   “改回来”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陆珩礼神色微微一变,漆黑的眸泛起了冷意:“和谁结婚?”   秦孟真是被吓怕了,不明白陆珩礼怎么一直揪着他不放,吞吞吐吐的回答:“杨…杨氏科技杨总的独子,叫杨远。”   陆珩礼冷笑,握着酒杯的手蓦地收紧。 第22章 陆珩礼眼里含着似有若无的轻……   会场里一片寂静, 仿佛按了时间暂停键。众人面面相觑,刚刚陆珩礼问了秦孟一连串问题后,他脸色就变得越发沉郁, 然后不发一语,抿着唇大步流星的走了。   秦孟生怕是自己把陆珩礼惹毛了,连忙求救似的眼神看向裴锦。后者却只是耸耸肩, 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秦孟都快哭了。完全不知道陆珩礼生气的点在哪。   裴锦松开搂着叶悠悠的手,单手掐灭手里的烟蒂, 扔进烟灰缸里, 若有所思:“唔……你那要嫁人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刚刚秦孟报她女儿名字的时候, 忽然就被陆珩礼给打断了, 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秦孟再次说了遍:“温芜。”   裴锦笑:“有点耳熟啊。”   秦孟一怔。   “放心吧, 有你好处的时候。”看秦孟一脸茫然,裴锦也没有点破, 转而视线移向站在一侧恨不得缩小存在感的女人,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夏茸抬起怯生生的眼眸, 如同受惊的小鹿,然后小步小步的挪到他面前:“裴少。”   叶悠悠眼中的兴味毫不掩饰, 将她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个遍, 眼看她越发低垂下去的脑袋,不禁轻笑一声, 抬手搭上裴锦的肩头:“阿锦,你看这么美的一个美人儿还是入不了咱们陆大董事长的眼呢。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儿, 你说怎么办?”   任务没完成,夏茸内心忐忑不安。   特别是感觉到周围还有许多垂涎她的目光,心跳都跟着极速加快,生怕裴锦一个不管她, 她就没有机会完好的离开这里。   裴锦并没有气馁,替代品永远是替代品,想要真正取代正品本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因此,他也没想借机为难夏茸。   “这样吧,”裴锦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在她面前扬了扬,笑容暧昧:“钱呢我还是给你,里面按约定有100万。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乖乖等着咱们陆董哪天想起你让人给你打电话就行,到时候你明白的该怎么做。”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然而夏茸没得选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她后悔的余地。   看陆珩礼刚刚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最好一辈子也接不到他的电话才好。   夏茸本就白皙的小脸越发苍白,微颤着伸手接过银行卡:“我知道了……”   …   盛景集团。   自从和外国商合作成功后,海外部门需要对接的文件还是合同事项都增加了一倍,公司因此还招了一个新同事。   新同事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年纪虽然不大,工作经验却很丰富。最近杨远刚刚升职成了海外部门的副总监,这小伙子刚好就被派给了他做助理。   副总监办公室还没来得及仔细装饰,因此还很单调。杨远正在电脑前办公,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就接通,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电话里的人开门见山道:“阿远,我和你秦叔叔商量了一下,下周末就让你和秦家大小姐见一面。”   杨远蹙眉,直接道:“爸,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会娶秦小姐。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阿远!”杨父严厉道:“你去盛景工作对自家公司置之不理我都纵容你了,现在让你娶秦家小姐有什么好拒绝的?”   “我有喜欢的人了。”   助理小晋拿着文件进来,刚好听见他的这句话。本想默默地退出去,才转身,身后就传来杨远的声音。   “小晋?”   小晋这才走过来,把文件放到他桌上:“副总监,这些都是您要的资料,我都重新整理了一遍。”   杨远已经挂了电话,面色不是很好看,显然是和他的父亲不欢而散,再次谈崩了。   杨远沉默半晌,忽然问:“小晋,你有女朋友吗?”   小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以前大学的时候谈过,不过都是以前了。现在暂时没有找女朋友的想法。”   小晋人长得精神,虽然有些瘦,倒是典型的当今奶油小生的类型,家境也还算不错,只要有心,找个女朋友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杨远犹豫了一下,问:“你们都是怎么……告白的?”   小晋愣了愣。   他虽然在杨远身边待的时间不长,但他是个比较注重细节的人,其实他早就看出来陈远对他们部门里的温芜很上心。   只是没想到杨远会问他,所以不免有些惊讶。   “算了。问你也没用。”杨远摆手让他出去。   小晋颔首,想了想还是说:“总监,其实有时候还是要把握机会的,即使最坏的打算会被拒绝,但我觉得最好还是让她知道您的心意。”   不然这种没挑明,女方没法拒绝,更没法同意。   杨远若有所思。   小晋朝他示意了一下,转身出去了,顺便给他带上了门。   下午六点左右,工作区的众人伸伸懒腰,终于有机会松懈了下来,准备准备就打算下班了。   果果转头,往冻僵的双手哈了口气,搓着手问温芜:“小芜,你待会儿有没有事,一起出去吃火锅啊,天气太冷了。”   家里还有个孤苦伶仃的宁姑凉等着她,温芜正要拒绝,身旁忽然笼罩过来一片黑影。   面前的果果也突然使劲的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往后看。   温芜疑惑的转头,就见杨远笑容扬着,嗓音温和道:“温芜,待会儿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吧。”   温芜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果果推了一把,笑容满满:“去吧去吧,咱们小芜好几次的聚餐都被出差耽误了没能参加,杨副总监可得代我们好好请小芜吃一顿。”   杨远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唯有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于是他将手伸进了上衣口袋里,遮住了异样。   温芜深吸一口气,想起前段时间秦孟对她说的话,也觉得是应该早点和杨远说清楚,免得后面发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   杨远黑眸一亮,说:“下班后我们一起走吧,坐我的车去。”   温芜点头:“嗯。”   杨远还以为温芜会拒绝,毕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偶尔也会跟他开玩笑的她,现在已经完全不会了。   有时候甚至让他觉得很疏离。   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现在简直是意外之喜,这不由得令他升起了几分期待。   后面的十几分钟,他在办公室里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可不可以直接告白……   没多久,温芜发消息给他,他立马回了个信息,整理一番衣襟,捯饬捯饬头发,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办公室。   温芜已经在外面等他,还对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陈远心跳如鼓,努力克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说:“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   身后还有没下班离开的员工,纷纷像是个吃瓜群众一样,别提有多兴奋。只觉得他们部门很快就会出现第一对情侣了。   两人刚刚坐进电梯,身后一抹西装革履的身影皱了皱眉,双眸若有所思。   半晌,他重新按下电梯,往楼上去。   董事长办公室最近时常忙碌,陆珩礼要么不加班,一加班就是到凌晨一两点,回到别墅后都还有可能继续工作。   特别是最近,自从前几天和温芜去临厦出差回来后,陆珩礼就时不时加班,情绪也是阴晴不定。   各部门的人都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工作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细心,生怕被他逮住机会就遭殃。   莫杰推门进来,陆珩礼察觉到动静抬眸,手上签名的动作没停,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合上文件:“查的怎么样?”   莫杰说:“查清楚了,温小姐的确是秦总的女儿,但并不是他和如今的太太生的。秦总年轻时曾和温小姐的母亲是情侣,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娶了如今的太太。”   陆珩礼笔尖轻敲着桌面,湛黑的眸神色难辨,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阵森冷的寒气。莫杰不禁暗暗的打了一个寒颤。   “继续。”   “秦总结婚的时候,温小姐的母亲当时已经怀孕近四个月了,”说到这里,莫杰都觉得替温芜的母亲不值,却也只能惋惜:“温夫人在孕中忧思过度,导致难产,生下温小姐后就去世了,一直由温小姐的舅舅抚养长大。”   可惜好景不长,温芜的舅舅也在前几个月发生了车祸,抢救无效后去世。   后面的这些陆家人都知道,莫杰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点到为止。   陆珩礼手上的动作顿住,沉默不语。   莫杰看了眼他的神色,见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才深吸一口气,把后面查到的事情继续说下去:“秦氏最近出了点问题,所以和杨氏科技合作十分频繁,两家确实是打算通过联姻巩固关系,只是秦真真小姐不愿意联姻,于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陆珩礼也清楚。   秦孟夫妻俩疼女儿,秦真真又是有名的娇纵不服管教,两人一时拿她没办法,秦孟就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温芜。   这时候的秦太太就算再有多怨恨秦孟在外面还有个女儿,为了自己家的公司,也为了自己的女儿,只能忍气吞声。   两人又对外说温芜是他们丢失多年的女儿,以此来遮住悠悠之口。   陆珩礼眼里含着似有若无的轻嘲:“她倒是乐意嫁了?温芜呢,让她上来。”   “温小姐……”   “下班了?”   莫杰只好如实回答:“温小姐刚刚和杨远一起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莫杰清楚的看见陆珩礼瞬间沉下去的黑眸。 第23章 我要你,不仅仅是一夜春宵。……   海洋馆主题餐厅。   温芜面对着眼前恭敬客气的服务员, 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吃个饭,倒是没想到杨远会带她来这么豪华的餐厅。   两人坐到位置上,服务员拿着菜单:“两位需要点什么?”   杨远看向对面的温芜:“有什么想吃的?”   温芜摇了摇头说:“你点吧, 我没来过这里,也很少吃海鲜,不知道点什么好。”   “好。”   杨远看时间也不早了, 也没有和温芜纠结谁点餐。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几道他们餐厅的特色海鲜。   菜很快就上来。   餐桌上,杨远显得有些殷勤, 一直在照顾温芜的感受, 还特意给她剥虾和处理螃蟹, 小心翼翼的放到她的餐盘里。   温芜有些不习惯:“谢谢, 总监你不用给我弄这些, 我自己来就好。”   杨远笑容有些僵住:“下班时间你不用这么喊我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远哥就行, 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   温芜沉默着,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他究竟知不知道秦杨两家打算联姻的事情,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清不清楚她就是秦孟打算用来跟他结婚的那个筹码。   被她这么看着,杨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双手都快不知道往哪里放:“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没有。只是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温芜打算试探他, 于是说:“我听果果说您父亲打算让你回杨氏科技,是真的吗?”   杨远笑容一滞, 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连温芜都知道,但是离开盛景他目前确实还没有这个想法。   对上温芜澄澈的双眸, 他似是鼓起勇气,忍不住问道:“那你希望我回去吗?”   看他这样,温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就没有打算和他多说, 直接道:“抱歉总监,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应该多问的,而且我的想法对您而言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温芜,我……”   看着她无比认真的双眸,对他完全没有半分想法,杨远原本藏在心底的话顿时也说不出口,笑容苦涩:“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盛景待惯了,总想着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那我就祝总监前程似锦。”   “……谢谢。”   这顿原本应该是浪漫的晚餐,在温芜不解风情又特意明里暗里的拒绝后,两人接下来的氛围就比较奇怪。   杨远想送她回去,被她婉拒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温芜走到路边,顺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杨远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打算得好好的。就算不能直接告白也可以趁机增进感情,或是试探一下温芜对他的想法。   结果,一败涂地。   温芜不仅对他没有半点想法,还了解他的心意,几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拒绝了他。   放弃吗?   杨远其实没有半点把握能够赢得温芜的心,放弃又觉得心里难受。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结果完全是他一头热。   …   回到小区楼下,温芜就下了车,打算去超市买一点新鲜的蔬菜做晚餐。   超市就在附近,因为时间也很晚,超市里没有剩下多少新鲜蔬菜,她挑了几样结完账就离开。   整个过程只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提着袋子重新回到小区,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那。温芜仅一眼就认出了车的主人是谁,一瞬间划过的想法就是不要被车里的人看见。   为了躲开车里人的视线,温芜特地绕了大半个小区,往另外一道门进小区,决计再也不要和陆珩礼单独碰面。   进了小区,温芜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进公寓大楼,刚到一楼的电梯口,一抬头,她就看见了一抹本该在小区外面的身影,此时正站在电梯旁打着电话。   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她迅速转身,下意识的就要跑出去,身后就传来陆珩礼低沉的嗓音:“跑什么?”   温芜闭了闭眼,转身笑容明媚:“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有什么好跑的。倒是陆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找你。”   温芜一愣,随即又警惕起来:“陆先生,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本事能让您亲自上门来找人。”   “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温芜在心里想,不就是睡了一觉,难不成就让大名鼎鼎的陆董事长对她食髓知味不成?   陆珩礼收了手机,眉目微挑,刚往前走一步,面前的女人就下意识的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珩礼静默的看着她,明明黑眸里已经染了不悦,嗓音却听不出一丝异样,反而冷静的过分:“过来。”   温芜很不喜欢这样,可又无可奈何。   两人生长的环境本身就不一样,他对她来说也一直是不一样的,至少在她没有来陆家遇到他之前她一直还有许多幻想……   他是天之骄子,更是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资本家,她只是一个被陆家可怜的孤女,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   就像现在,他霸道又没有理由的命令她,可她又为什么要听他的命令?温芜眼里划过一抹冷嘲,嗓音平淡:“陆先生,您有事就直说吧,我听着呢。”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陆珩礼的黑眸似乎划过一抹轻嘲,单手插进上衣口袋里,紧接着转身面向电梯。   温芜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他抬起另一只修长的手,干净分明的手指就按在了上楼的按钮上。   按键变红,电梯楼层一直在往下。   这时候的许多住户都在家里休息,几乎没有人会在这时候用电梯,用不了多久电梯就会来到一层大厅。   三层……   二层……   “滴”的一声,电梯应声而开。   似是意识到陆珩礼的意图,温芜心下一惊,下意识的跑了过去,拦在陆珩礼身前,阻隔了他与电梯,有些气急败坏:“陆珩礼,你做什么?”   着急上头,她没能看见陆珩礼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   温芜完全没想到陆珩礼会这么无赖,楼上还有一个宁愿在家,说什么她也不会允许他上去啊!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此时她更应该担心的不是陆珩礼上不上去的问题,而是她现在已经羊入虎口……   温芜瞪着面前的人,忽然似是反应过来,整个人明显一愣。   “你?”   太阴险了!竟然这么框她过来。   温芜心下一阵懊恼,正想要跑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先机,陆珩礼已经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送,紧接着一个转身就将她带进了电梯里。   仿佛只是一瞬间,她就已经被人压制在了光滑的墙壁上。   同时,电梯的门关上。   背靠上冰冷的壁身,温芜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好在一只大掌护在了她的后脑,免去碰撞。   睁开眼,面前是他放大的俊颜,棱角分明,下颚线倨傲冷硬,明明清隽如天神,却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了危险。   电梯没有按楼层,停在原地不动。   两人离得极近,他薄唇轻抿着,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容颜,忽然开口:“温芜,拒绝秦孟联姻的要求。”   温芜没有挣扎,也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为什么?”   他蹙眉:“你想嫁给杨远?”   “为什么不想嫁?”   他冷笑:“你以为我会让自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   她反唇相讥:“陆珩礼,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女人,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他没有生气,反而俯身凑近,清列的气息笼罩着她,呼吸温热:“要我给你回忆你是怎么变成我的女人的吗?嗯?”   “你!”   温芜胸口一闷,气得满脸通红。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按了楼层,电梯开始缓缓上升,然而正处于对峙的两人显然没有丝毫察觉,或是说是已经无暇顾及。   “温芜,”看着面前几乎被他气红了双眼的女人,他的嗓音忽然温和了下来:“在临厦酒店对你说的话不是玩笑。我要你,不仅仅是一夜春宵。”   他承认那晚确实是酒精上头,在她没有表现出过分抗拒时起了心思,但若一定要剥丝抽茧了来说,也算是他蓄谋已久。   他想要她,这种感觉几乎不受控制,比他自己所认为的还要强烈。   超出掌控的事情一向被他所不容忍,既然改变不了,就只能将她牢牢握在手中。   温芜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她向来理性大过感性,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陆珩礼对她一夜生情,念念不忘。   仰头直直对上男人的黑眸,她一向干净透亮的双眸划过一抹嘲讽,笑不达底:“陆珩礼,你喜欢我吗?”   喜欢?   陆珩礼显然怔住,手上的动作蓦地一松。   她一把推开他。   “我不愿意。”   陆珩礼顺势往后退开几步,深眸微眯,漆黑的瞳孔几乎沉不见底,隐隐染着一抹危险的幽光。   她直视他的双眼,笑容嘲讽:“陆珩礼,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我不愿意和你纠缠,更不愿意和你纠缠不清。以后你或许可以及时止损,而我只会越陷越深,到时候我还能做什么?”   又能怎么办?   现在就已经手忙脚乱束手无策了,又何必自找苦吃,堕入深渊。 第24章 他微微低头看她,嗓音低沉:……   陆珩礼神情晦暗不明。   身前的女人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明亮的双眸里似乎划过一抹脆弱的神色,很快,几乎令人捕捉不到。   “陆先生, 我想要的感情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一时兴起。要么没有,要么全部,若是做不到则我宁可没有, 也不要这么稀里糊涂的选择……”   这番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究竟是在提醒她自己, 还是想让他退缩。   然而陆珩礼却忽然上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薄唇泛着冷淡的光泽, 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临时起意, 你又怎么确定我是一时兴起?”   “难道不是?”   陆珩礼黑眸微怔,没有反驳。   她眼里带着轻嘲:“总不能说陆先生是真的爱上了我吧?就因为那一晚?”   本就逼仄的空间, 因为她的质问显得越发狭小。   陆珩礼眸色微沉,正要说话, 一旁的电梯门忽地就开了。   “盯——”   宁愿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开门,一抬头就看见里面有一男一女正面对面的站着。一高大一娇小, 还离得特别近, 像是正要干些什么少儿不宜的的事情。   宁愿怔在原地,惊的连手上的垃圾袋都差点掉下去。   陆珩礼身形高大, 又穿着长长的风衣,几乎将娇小的温芜全身遮挡住, 又因为角度原因,宁愿并没有认出她。   倒是温芜一看清是宁愿,不由得一阵慌乱,连忙抬手将手背遮在额头上, 下意识的就向前一躲,刚好就躲进了陆珩礼的怀里。   这幅样子就像是被人抓包亲密现场,害羞的躲了起来,宁愿完全没有起疑。   软软的身子扑进怀里,陆珩礼倏然一怔,但还是顺势揽住了她的身子。   同时回头看向电梯外的人,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轻抿着,一如往常的矜贵淡漠。   在此时的宁愿看来,他就是被打扰到好事之后的不爽。   “抱歉!抱歉!”宁愿十分不好意思,连忙退出了自己刚刚踏进去的一只脚。   电梯门再次被关上。   温芜几乎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怀里,鼻息之间都是他清列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香,强烈的男性气息无处不在。   背后还抚着一只大掌,隔着厚厚的衣服,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温度。   温芜懊恼的咬了咬唇,连忙后退,却被他搂紧了腰身,两人的距离陡然缩短,亲密接触。   他微微低头看她,嗓音低沉:“温芜,对你我很有耐心。我的话在有限的时间也会一直作数,如果后悔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话落,他就松手。   电梯门打开,他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温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后悔的这种可能性!   像是察觉到她的动静,刚走出电梯的男人倏然回头。温芜一怔,就见他漆黑的双眼晦暗不明,嗓音笃定而霸道:“你和杨远没有可能。温芜,我希望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芜哼笑一声,懒得和这个自大狂一般的人见识,直接伸手摁下按键。电梯门缓缓关上,完美的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温芜刚要走出去就看见门外站着一抹身影。   宁愿正有些纠结的盯着电梯在看,见出来的人是温芜,才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提着垃圾袋上前,愤愤不平的说:“小芜你知道吗?我刚刚正要出去扔垃圾,就看见电梯里有一对情侣在亲密,那男的还瞪了我一眼,真是太可恶了,又不是我想看的!”   温芜:“……”   宁愿越想越气:“世风日下,朗朗乾坤,现在的情侣怎么越来越嚣张了!可恶!”   温芜扯出一抹笑:“不是情侣吧。”   宁愿瞪大双眼控诉:“不是情侣就这样无法无天,要是真情侣不得直接给我飞上天去!”   温芜:“……”   “不说了不说了!”宁愿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说:“我下去扔个垃圾,宝贝你快回去给我做好吃的,我都快饿死啦!”   “知道了。”   温芜正要回去,宁愿又忽然问:“咦?对了,小芜你不是早就给我发消息说到楼下了。怎么这么久才上来?”   从楼下坐电梯上来也用不了十分钟吧?她这都快二十分了才见到人。   温芜一怔,面不改色的说:“我去了超市一趟,冰箱没有什么食材了,所以去买了些蔬……”说着她下意识的往自己的手上看去,然后蓦地愣住。   菜呢?   手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她所谓的蔬菜。   宁愿问:“是不是落在超市了?”   似是想起什么,温芜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边摁下电梯边说:“我下去找找。”   刚刚被陆珩礼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去她的住处,惊的她顺势就放下手里的袋子冲上前去阻拦,后面又……   她哪里还记得什么蔬菜!   “啊?”   宁愿一脸懵。   电梯门一打开,温芜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然后摁下楼层。见她要关门,门外的宁愿这才倏然回过神,急急忙忙的冲进去。   “你忘了我也要下去的,别急啊!”   …   上京市进入冬季一向早,即将到年底,天气越发的冷,温度也越来越低,隐隐有下雪的前兆。   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佣人们穿得厚实,正在院子里修枝剪草,客厅里忽然传出一道破口大骂的声音。   “秦孟!你在外面有了孩子我也不跟你计较了!那么现在你告诉我?她人呢?说好的让她嫁进杨氏科技,我到现在连她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又默默地弄着自己手里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自从秦孟主动承认他在外面还有个女儿的事情后,每隔几天秦太太就要大闹几次。   这次秦孟两家组了个饭局,打算让将要结婚的两个年轻人见一面,结果秦孟给温芜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秦太太越想越气,怎么想都觉得秦孟对不起自己,要不是为了自家公司,她决计是不会让私生女进门的。   秦孟也没想到温芜会直接不接他电话,等他再打一次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拉入黑名单了。   秦太太知道后就更生气了,现在暂时不能拿私生女怎么样,也就只能拿着秦孟这个罪魁祸首出出气。   秦孟无可奈何,只能低声下气的道:“你放心,后天的饭局我一定会让她来。”   秦太太冷笑:“你确定?”   秦孟赶紧搂过她,抬手发誓:“我保证,后天的饭局她一定在,我不会让咱们的真真受半点委屈!”   刚要进门的秦真真听到这句话,脚步顿时停住。   她嘲讽一笑,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的时候,管家刚好迎面走来,立即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   秦真真越过他,径直往门口走去。   管家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正要去客厅,身后的秦真真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喊住了他:“等等!”   管家回头:“小姐?”   秦真真问:“她叫什么名字?”   管家没听懂,秦真真皱着眉重复:“我爸的私生女,她叫什么名字?”   管家愣住:“这……”   秦真真冷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早晚都会知道。”   管家犹豫了一番,就算他不说秦真真也能查到,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应该是叫温芜。”   “温芜?”秦真真脸色一变,不等管家说话,她蓦地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   下班时间,盛景大楼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果果挽着温芜走出大楼,刚好杨远从他们前面径直的走过去,目不斜视,和往常看起来实在有些不一样。   自从前几天他约温芜出去吃了一次饭,杨远整个人再面对温芜的时候就有些奇怪。就像现在,照往常他应该会打个招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完全没有温芜这个人。   实在忍不住好奇,果果小声问温芜:“小芜,你和远哥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了?他这几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   果果不相信,正要在追问,温芜看着前方,忽然说:“下雨了。”   “嗯?”果果往外看果然是下雨了,好在只是小雨,都不用打伞。她正要再说话,前方径直走来一位打扮时尚精致的女人。   果果心想,现在的女人果然都是漂亮又时髦,时时刻刻都走在时尚的前沿。   秦真真看向温芜:“有空吗?”   温芜看向身侧的果果,后者松开她的手臂,讪讪的笑了两声:“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聊。明天见!”   果果一走远,温芜就说:“附近有家咖啡厅,去吗?”   秦真真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前走。   于是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下。   秦真真皱眉:“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从我们在医院见到的第一面起,你就知道我。”   她的语气很笃定。   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温芜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显然是认识她,更准确的说她其实一直都是知道两人同父异母的关系。   所以后来再次见面,她才害怕温芜会将在医院看到的那张单子说出去,然后她才特意去警告温芜,让她闭上嘴巴。   结果温芜对此并不上心,反而让她心里越发没底。   “我知道。”温芜没有隐瞒,反而很坦然的说:“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所以我当然知道你的身份。”   小时候秦孟也来找过她,只是当时都被她舅舅轰走了。从两人的几次谈话中她也很快就清楚了这个人就是她父亲。   从小没了母亲,知道还有一个父亲后她十分渴望父爱,总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秦孟总有一天会接她回家。   等了多少年她也不清楚了,只是清楚的知道他有妻有女,有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她于秦孟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秦真真沉默许久,才说:“我调查过了,你只比我大了一岁,而我母亲在婚后第一年就生了我,所以是我父……是父亲对不起你。”   “你找我就因为这个事情?没这个必要,从我出生起,在我心里就没有父亲这个人,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事情已经发生,她现在这样也挺好,没必要非加个父亲进来恶心人。   秦真真犹豫着,还是说:“你那天在医院看到的……”   温芜笑了笑:“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非要隐瞒,但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人生是你自己的,所以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尽早做好决定。”   秦真真难得脸颊微红,气恼道:“我知道,只要你记住不要给我乱说就什么事也没有!其他的我自己有主意!”   “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到处说。”   “最好是这样!”   “当然。”   看着这个她明明应该是讨厌的人,却怎么也放不了狠话,秦真真不禁有些挫败:“倒是你,虽然我是真的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现在和杨氏科技联姻的事情已经落在你身上,我还是想说一句,我爸妈是不会让联姻失败的。”   “我知道。”她电话都快被打爆,要不是在盛景工作,秦孟说不定都直接找上门了。   “我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秦真真拿起手提包,喊了服务员过来结账。 第25章 温芜惊讶道:“为什么是我?……   外面的雨势忽然变大, 原本街道上的人都撑起了伞,乌沉沉布满雨雾的天空,天色一下子暗沉不少。   温芜看着秦真真离开咖啡厅, 透过窗户她看见一个似乎是司机的人撑着伞过来,接着送秦真真上了一辆豪车。   车窗没关,温芜看清后座上的人。   许邵。   前段时间和林娜去谈合作的那个男人, 看得出来当时秦真真和他正处于热恋期。但许邵这个人温芜也有些了解,虽然家世不错, 但也并非良配。   看样子两人现在关系也不错, 温芜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从包里掏出一把伞, 才离开座位往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 温芜撑开伞,正要离开, 忽然察觉到身旁的异样,转头一看, 就见同样撑着伞的杨远站在一侧。   “杨总监?”   杨远眼里含着她并不是很懂的惊诧,还有那微不可察的喜悦之色。直到听到温芜诧异的声音, 他才如梦初醒, 解释道:“我刚刚看下雨了就想着你怕是回家不方便,所以特意过来找你。要不, 送你回去吧?”   温芜皱了皱眉,原以为那天她说得算清楚了, 杨远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她热情,她也就认为杨远已经放弃了。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温芜客气而疏离:“不用了总监,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已经叫了车很快就到,所以就不麻烦您了。”   杨远并没有气馁, 反而说:“温芜,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就是秦叔叔的女儿?”   “不是。”   她的语气太过坚定,没有丝毫迟疑,杨远显然一愣:“可是,刚刚秦小姐说你就是……”   “我说不是!”   温芜有些不耐烦,眼中泛着厌恶,秦孟就算是死了她都不会承认是她的父亲,更不可能为了他去联什么姻!   杨远整个人一僵,显然没想到温芜对于秦孟这个人的反应那么大。   可他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丝希望,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忍不住追问她:“可联姻的事……”   “杨远,有些事情我没法和你解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当面跟你说清楚。这个联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会同意。”   眼看杨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温芜继续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抬爱,你就当我不知好歹吧,相信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人,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她礼貌性的朝他点点头,刚好她叫的车也到了,于是撑着伞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杨远还站在原地,忽地露出一抹苦笑。   刚才远远的看见秦真真和温芜一起进了咖啡厅,他还以为是秦真真要找她麻烦,于是特地也跟着追过来。   两人谈话的时间不长,他到的时候刚好就听到秦真真最后的那两句话,然后才惊喜的发现原来要和他结婚的人竟然就是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人。   那一瞬间被喜悦冲刷了头脑,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去想温芜怎么会是秦孟的女儿,满脑子都是温芜竟然就是他的联姻对象……   然而现实却给他重重一击。   手机忽然响起来,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杨远划开手机一看,犹豫一番才接通。   “爸。 ”   “还知道我是你爸?知道就赶紧给我滚回来!整天住在酒店是我会吃了你还是这个家会让你窒息?”   那头的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杨远笑容苦涩:“我知道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他不愿意娶,而是对方根本不想嫁,他继续躲着不回家也没什么意义了。   杨父还想继续骂几句,却听到杨远妥协的回答,顿时愣住,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手机,确定他没打错电话才试探性的说:“那就快回来,后天和秦家的吃饭,顺便让你见见秦家姑娘,咱们一起商量着谈谈婚期。”   “好。”   这么顺从,杨父格外的不习惯,皱着眉说:“你可别给我当面一套背后耍心思!”   “我跟你们去。”杨远笑容苦涩,即使知道那天温芜不会过来,他心底还是存有一丝希望:“放心吧,只要秦小姐愿意嫁,我肯定娶。”   只怕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杨父顿时心情大好:“好好好,只要你娶了秦家的女儿,你想在盛景待多久就多久!爸我绝不多说一个字!”   …   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小区楼下,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温芜撑着伞出来,关上车门,一转头就看见一位西装革履的身影在小区大门旁站着,同样撑着伞,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豪车。   温芜烦不胜烦,像是没看见这个人,径直往小区走去。   秦孟连忙拦住了她:“温芜!”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肩膀,温芜嫌恶的后退一步,躲开。冷冷看着他:“秦先生,您还真是阴魂不散。联姻的事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请你不要再煞费苦心。”   秦孟深吸一口气,每次和温芜说话似乎都要废很大的心力:“温芜,我这都是为了让你能正大光明的跟我回家,只要你愿意嫁进杨家,你就是光明正大的秦家大小姐。”   温芜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您了?为了能光明正大的跟你回去,就要认你如今的妻子作母亲,舍弃我的亲生母亲,是这样吗?”   简直可笑至极。   什么叫为了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去?   还不都是为了让他自己心里能好受些,更为了维持住和杨氏科技的合作关系,顺便认她而已,何必这么光冕堂皇的作态。   “温芜,爸这都是权宜之计,只要你跟我回去了就是我秦孟堂堂正正的女儿。”   “不需要!”温芜厌恶的看着他:“秦孟,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   恶心到现在多看他一眼,多听他说一个字,她就恨不得换了身上的血和他没有半分关系才好。   面前的女孩眼神厌恶,嗓音冷到了极点。秦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行。就算你恨我我也认了,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只是你舅舅养你这么多年,你总不能不管他吧?”   温芜神色警惕:“你什么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你舅妈这几年喜欢上了赌博,欠了不少的债,五年前我借了她一百万还债,现在算下来也一百多万了,她可一分钱也没还我。”   温芜冷笑:“我舅妈和我舅舅几年前就离婚了,这和我舅舅能有什么干系?”更何况舅舅都去世了。   秦孟一针见血:“你舅舅的女儿你也不管了?她可还不到十岁,我要是有心,你舅妈就是坐牢的命。”   温芜双手收紧,冷冷看着他。   舅舅对她恩重如山,她可以不管已经和她没有多大关系的舅妈,却不能不顾舅舅年幼的女儿。   “你想怎么样?”   秦孟松了口气,放低姿态说:“这样吧,只要你后天跟我去见见杨家的人,要是到时候你见了人还是不愿意嫁我也不再勉强你,也可以把这笔钱一笔勾销,怎么样?”   “我怎么相信你?”   秦孟顿时一噎,想了想说:“我回去之后就让律师出一份证明,只要你去了,那一百万就是合法赠与。”   周围的雨声响彻耳畔,温芜握紧伞柄。良久,她抬眼,笑容璀璨:“那行啊。”   只要他不会后悔。   秦孟不由得松了口气,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就离开了。   温芜撑着伞站在雨中,闭了闭酸涩的双眼,深呼一口气才转头往小区大门走去。   大门有专门值守的保安,见温芜进来,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说:“姑娘,你要多注意。”   保安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温芜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又含着担忧的眼神说:“现在社会上多的是喜欢你这种漂亮姑娘的老男人,我看他这样应该是骚扰你很多次了,再有下次你直接报警。”   刚才看见有辆豪车停在外面,他就多注意了一点,后面就看见那豪车的主人和温芜对峙,剑拔弩张,而温芜显然也十分讨厌他。   温芜长得漂亮,又经常进出小区,所以他一直记得她。看到这样的一幕,不免有些担忧她的人身安全。   温芜心里一暖,眼神真诚:“嗯,我记住了,谢谢叔叔。”   …   下了一次雨后,后面的两天也一直是大雨,本就低温的冬季就更加寒冷了,给上下班的人增加了不少的困难。   一大早上果果蔫蔫的抱着一沓资料回来,有气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把资料往桌上一扔,就恨不得自己原地去世。   “呜……好困啊!”   温芜正要说话,就见一身干练沉稳的林娜拿着文件从办公室出来,于是不动声色的提醒了果果一句。   果果立马正襟危坐,眼看着林娜进了副总监的办公室,才松懈下来,疯狂吐槽:“唉,这鬼天气,我看天气预报说过几天会下雪,真是一天都不让我好过。”   等好不容易雨停了,没想到还要下雪。今年的冬天实在是格外的冷。   温芜从办公桌底下提了一袋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果果,道:“我等下要请个假,下午就不和你们去参加生日聚会了,你代我把这个礼物给Lucky吧。”   今天是他们同事Lucky的生日,于是他们部门一致决定今晚一起去外面给他庆祝。   果果愣愣的接过礼盒:“怎么你也不去啊?刚才我听Lucky说远哥也不去,也是下午请假,你俩不会……”   “想什么呢!”温芜笑道:“什么也不是,你就记得代我把礼物给Lucky,我就不去了。”   林娜从杨远的办公室出来,路过工作区的时候,脚步一顿,看向温芜说:“我让你翻译的文件好了没?”   温芜点头,连忙起身拿了搁在桌上的文件,然后跟着林娜进了办公室。   总监办公室,林娜坐在办公桌前。   温芜把文件递给她,林娜扫了几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就放下了,转而对她说:“你应该知道和UR的合作我们一直很重视,现在公司打算外派你过去跟进合作,你有什么想法?”   温芜惊讶道:“为什么是我?”   她资历浅,又只是小小的翻译,更没有了解过有关和UR的合作事项,虽然这次外派只有一两个月,可让她过去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   “这是UR那边的意思。也是锻炼你自己的一次机会。今天早上你就准备一下,下午就去UR报道。”   UR那边的意思?   温芜忽然想起宁愿和UR总裁弟弟正在谈恋爱的事情,顿时有些头疼。   这宁愿竟然还没有解决这个事情,更没有给她澄清关系……   看来现在她是非去UR不可了,可是她下午还有事,根本没有时间去UR报道。   “怎么?不愿意?”   “不是。只是能不能明天去报道?”见林娜立马变了的神色,温芜解释道:“我下午有十分重要的事,本来是想跟总监请个假的。”   林娜看着她:“你的事情不能往后推一推?”   温芜弱弱的摇了摇头。   林娜低下头,看起了文件:“这是上层领导的意思,我没办法左右。要是真有急事,自己去找上面的人说。”   “……陆董?”   林娜抬头:“不然?你以为单是UR的意思公司就会放心让你一个小小的翻译过去跟合作?” 第26章 温芜只觉得这想法有些太过荒……   温芜从楼下一路想到楼上也没想明白, 陆珩礼忽然这么抬举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此时正无比纠结的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   今天下午的事情自然没法推掉,可温芜站在这里差不多都有五分钟了, 也实在没有勇气敲门进去。   前几天她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没几天就主动找上门,也太奇怪了。   不管了。   温芜深吸一口气, 抬起手正要敲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疑的声音——   “温小姐?”   温芜猛的缩回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背到了身后。同时转过身, 唇边扯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莫秘书, 你好。”   莫杰问:“您找陆董?”   温芜心里暗骂一声, 面上依然平静无波的微笑:“嗯, 本来是的。只是我现在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种小事就不麻烦陆董了, 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莫杰也不拆穿她,想了想说:“温小姐是因为UR的事情?”   温芜一愣:“……你知道?”   “看来就是了。”莫杰笑了笑, 语气温和的说:“如果温小姐真是因为UR的事,我建议您还是亲自找陆董说。”   “我知道了, 谢谢。”   “陆董现在应该没什么事, 您不用顾虑,可以进去的。”莫杰说完这句话, 朝她颔了颔首,然后离开了。   温芜面色古怪的看着他的背影, 总觉得莫杰话里话外都像是巴不得她进去找陆珩礼似的。   错觉吧?   温芜甩去这荒谬的想法,鼓起勇气抬手,终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敲了两声,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温芜正要再敲一声, 里面蓦地传出一道淡漠低沉的嗓音。   “进来。”   温芜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双扇大门,抬手,一把推开。   办公室很宽敞透亮,一半的墙壁都是全景式落地窗,剩下的就是满墙的书架,里面仅放置着少的可怜的绿植,让本就单调极简的办公室更加清冷。   陆珩礼此时正在电脑上看股市变化,手上的鼠标缓缓移动,清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容忽视的上位者气息浑然天成。   知道办公室进了人,然而却半晌没有动静,陆珩礼不由得蹙起眉,握着鼠标的手一顿,蓦地抬头。   待看见站在前方的人后,他透着不耐的黑眸倏然转沉。   他的桌上铺满了文件,温芜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像莫杰所说的那样没什么事,相反可能还很忙。   刚才在门外是很纠结,然而现在看到他,温芜莫名的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陆董,下午我想跟您请个假。”   话一落,温芜就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明明是想说让他再考虑一下让她外派UR的事,怎么话一说出口就成这样了!   陆珩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温小姐的意思是下午请个假,不能去UR报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   温芜有些纠结,解释道:“我不知道外派的事情会落在我身上,所以下午本来就打算请个假的,只是没想到会忽然被通知下午要去UR报道。”   他没有为难她:“请假的理由?”   温芜:“……”   这让她怎么说?   总不能说是去和杨家的人见一面,然后特地去气一气秦孟这个苍蝇屎吧?   “私事?不方便说?”他又问。   温芜眼眸闪了闪,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陆董,我觉得外派的事可能不太适合我。”   本身UR总裁就是因为将她错认成了他弟弟唐宴的女朋友,才会专门指名道姓的让她去UR。   可她不仅不是,更没有任何经验。实在是没有把握将这个任务圆满完成。   陆珩礼静默地看着她,神情晦暗不明。   这样深沉的目光,莫名的让人有压力,就像中学时候的老师要骂人时的目光。温芜都觉得自己要被批评了,下意识的垂下了眼眸。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然而他却收回了视线,修长的手指移动鼠标,将原本的电脑界面一关,从文件夹里调出了一组数据表格。   他头也没抬:“你过来。”   温芜愣住,蓦地抬头看去。   此时他正无比认真的看着电脑屏幕。他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连带着她也正色起来,默默地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来到他的办公桌前,她就再也没有前进一步,疑惑的看着他。   陆珩礼抬头:“还要我专门把电脑给你转过去看?”   温芜:“……”   大可不必!   他实在太过肃穆,面无表情的样子又一本正经。温芜脑子里的所有警惕顿时就飞到了天边的旮旯角,连忙绕过办公桌来到陆珩礼的身侧。   见她过来,坐在椅子上的陆珩礼便顺势往后一靠,让她方便看面前的电脑。   温芜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弯下腰将长发别到耳后,清楚的看到了上面的数据,不由得微微睁大了双眼。   这是这几年盛景向UR国际投资的资金浮动数据。   UR国际的主市场在国外,在国内的根基并不稳固。而盛景和UR的合约期是五年,现在是合约的第四年,除了一开始的那年盛景稍微赚了一笔后,此后的这三年都是盈亏持平,没有任何较大的波动。   温芜惊讶的转头:“可是我们盛景和UR的合作,确实是让我们打破了无法向国外延伸发展的束缚不是吗?”   当时财经报道那叫一个轰动,她都清楚的记得啊?怎么这里的数据这么的……平平无奇?   陆珩礼反问她:“见过金额?”   温芜回忆了一下,然后惊奇的发现当时的报道确实没有对两家公司盈亏的金额数据,就连大概的数据都没有。准确的来说都是人云亦云,谁都没有拿出盛景在这次合作中赚了多少钱的数据。   温芜轻抿着唇,再次看向屏幕,握住鼠标移动,专注的盯着上面的数据对比。   当年两家合作确实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效益,也打破了束缚盛景向国外发展的铜墙铁壁。然而事实上,相比较UR来说,盛景为此付出的投资太过巨大,即使合作很成功,盛景也仅是没有亏本而已。   所以说,为了不影响公司的利益,盛景应该是发动了巨大的公关力量,才不让这些数据被媒体作来新闻广泛传播出去,一直这样“平平无奇”的给社会做公益……   但她还是不明白这和外派她到UR跟进合作有什么联系,难不成他觉得她有本事力挽狂澜?   温芜只觉得这想法有些太过荒谬,下意识的偏头想要和他说清楚   不想,一转头就撞入一双湛黑深邃的眼眸。   此时的他已经坐正身子,她一回头就离他俊美的脸庞十分挨近,只要谁稍微动那么一下就能吻到彼此。   清列的气息缭绕,温芜惊的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陆珩礼漆黑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嗓音平淡着陈述:“唐总看得上你,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你要是没有信心我也不勉强。”   这是激将法吧!   偏偏她就是被激起了一股斗志。   刚刚陆珩礼给她看了那么多的数据,不就是想让她明白这个项目成功后能得到多大的容耀感吗?   这么多年谁都没办法扶起的项目,她要是真的成功了,完全可以一战成名。   打定主意,温芜想了想,十分认真的表明自己的态度:“陆董,我事先说好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翻译,就算外派过去也仅对这个合作项目出一定的推动作用,最核心的方面还是在您手上的,到时候买卖赔了我可没钱赔您。”   所以,要是这次不是像往年一样保持盈亏持平,而是亏本了可不能算在她头上。   “温芜你要清楚,作我员工的第一准则就是信自己。还有,”他嗓音清晰有力,透着莫名的坚定:“……信我。”   这个合作是他完全接手盛景后最大的一个项目,他眼中的自信灼灼耀人,仿佛并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   这不仅是一场商业之战,更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勃勃野心。   温芜怔怔的看着他,当初那种为他悸动的感觉再次划过心尖。   素手蓦地收紧,她强迫着自己回过神。对上他睿智的视线,千小心万小心才没有让自己的异样被面前的人察觉到。   “我知道了。既然陆董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您放心,我会好好把握。”   她的嗓音再次变得客气而疏离。   陆珩礼察觉到了她的态度变化,黑眸也跟着转沉。刚好有电话进来,他看了眼手机,抬头就对她说:“把东西拿了,可以出去了。”   他说的是搁置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温芜打开文件看了眼,是这个项目合作的一些基本资料,她抱起文件,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脚步蓦地顿住,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陆珩礼:“陆董,那我下午……”   陆珩礼头也没抬:“随你。”   那就是同意了。   温芜:“谢谢陆董。” 第27章 温芜直视他的双眼,坦诚直率……   温芜出去时顺带关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不少,唯有那催命符般的来电铃声仍在响个不停。   陆珩礼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手机,拇指在界面上划了一下, 拒绝电话。   沉默了半晌,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那头的人很快接起:“陆董。”   “外派的事情和UR商量一下, 往后放一放。”   这影响并不大,莫杰没有丝毫迟疑的应了声“好”, 紧接着就问:“陆董, 下周就是UR的开幕式, 要不就等开幕式结束后再让温小姐过去?”   最近UR内部人员都忙着开幕式, 确实也顾不上这个项目。   UR唐总也还在国外参加经济峰会,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怎么也得到开幕式那天才会露面, 因此等开幕式结束后再让外派人员过去或许是较为合适的选择。   陆珩礼“嗯”了一声。   “好的陆董,那我这就找UR的人商量, 尽快把外派的时间确定下来。”   陆珩礼正要挂电话,脑海里忽然闪过温芜刚刚对他说的话。沉吟半晌, 吩咐道:“去查一查, 温芜今天下午有什么活动。”顿了顿他又补充:“最主要是见什么人。”   莫杰稍愣,旋即应道:“好的。”   …   中午吃午饭时间, 温芜放下手里的工作,拿出手机给宁愿打电话, 一连打了两通电话,那头都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温芜只好给她发了条微信,然后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盛景大楼。   秦孟派了专门的人过来接她, 刚走出盛景大楼,她就看见路边已经停着一辆豪车,车旁还站着一位司机。   司机见她过来,连忙替她打开车门。   温芜上车后才发现秦孟也在,正笑容温和的看着她。   “小芜,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等下我让餐厅注意着点,”见温芜真的来了,秦孟连对她的称呼都亲昵起来,仿佛真的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或者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我让餐厅的人准备你爱吃的。”   温芜转头看向车窗外,没说话。   秦孟笑容微僵,沉默了好半晌才又重新扬起微笑:“小芜啊,等下见面你也不用拘束。而且那个杨家的孩子也是和你一个公司的,说不定你俩还认识呢。”   回答他的依然是空气。   温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直接拿出手机,低头看新闻。   秦孟脸色变了变,终于放弃勉强自己去和温芜说话,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沉着脸,同样的一言不发。   饭局定在杨氏旗下的一家私人会馆,车子在会馆门口停下。   进去会馆后,秦孟走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温芜,生怕一不留意她就消失不见了。   几人路过大堂,径直往电梯走去。   另一边的电梯,两抹身影刚好从电梯出来,恰巧就看见了正在等电梯的众人。温芜面无表情的站着,即使素面朝天也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尤梦嘉摘下墨镜,自然记得秦孟就是前段时间在顶间莫名其妙冷脸的投资人,不由得嘲讽一笑。   看着几人进了电梯,尤梦嘉对身边的助理说:“去打听打听,这位秦总来这里做什么,要尽快。”   助理没有多问,连忙过去打听。   秦杨两家的饭局在三楼,到了包间门口,服务员替两人推开餐厅的大门。温芜抬眸看进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坐了三四个人。   杨远原本没抱什么期待,听秦夫人说温芜会来他也没怎么相信。现在真的看见她,眼里不由得流露出惊喜,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灼。   餐桌上的几人见杨远一个劲的盯着温芜看,顿时相视一笑。   特别是秦夫人,笑容越发的意味深长,然而下一秒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温芜径直走过来,众人正等着她主动打招呼,却见她来到秦夫人身边,笑容浅浅:“您就是秦夫人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您,您本人比网络上的照片更漂亮。”   秦夫人笑容僵住。   杨父杨母同样愣住,没明白温芜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温芜和秦夫人失散多年,可不是说前段时间就接她回家了吗?也不至于说头一次见面吧?   还说的这么客气,哪里有半点母女的样子。   杨父看向秦孟:“这……”   秦孟眼中满是尴尬,对上温芜无辜的双眼,顿时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秦夫人直接脸色铁青,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解释:“我女儿这是怪我丢失了她多年呢,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杨父杨母表示理解,毕竟母女俩多年不见,有些生疏还是可以理解的。   温芜坐到了秦夫人旁边的位置上,没有半分的不适,笑容浅浅:“秦夫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丢失了多年?我记得在我五岁的时候秦总还来我家给我钱呢。”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封口费才对。   秦夫人神色一怔。   没想到秦孟竟然多年前就去接济私生女,顿时心中怒意腾升,猛的看向一旁的秦孟,几乎将他看出几个洞来。   秦孟:“……”   许是看出几人之间那诡异的气氛,杨母也有些尴尬,双眼温和的看向温芜:“你叫秦芜是吗?长得真漂亮。你别见怪,阿姨我就叫你阿芜了。”   温芜也笑着说:“抱歉阿姨,我姓温,并不姓秦。”   杨母以肉眼可见的尬笑,杨远立即出声替温芜解释道:“妈,温芜也是我们部门的员工,是我的同事,我们大家都习惯喊她温芜了。”   杨母脸色这才稍微好了点,下一秒却又听温芜说:“叔叔阿姨,你们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是……”   “闭嘴!”   温芜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秦夫人厉声制止了。   众人都是一愣,唯有温芜半点没有被威慑到样子,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其实她也不是要承认自己是秦孟在外生的女儿的事情,毕竟她也不稀罕秦孟这个父亲。只是秦夫人太过骄傲敏感,生怕她直接说出来丢了自己的脸面。   秦夫人这一生骄傲尊贵,几乎都是顺风顺水的过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让人知道他丈夫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女的丑闻。   更何况一个私生女的身份,杨家人也是绝对不会接受成为儿媳妇的。   杨父试图缓解气氛,笑着说:“没事没事,秦小姐年纪轻,我家这小子有时候也不怎么着调,把我们夫妻俩气得不轻。”   秦夫人狠狠瞪了秦孟一眼,秦孟也是憋了一口的老血差点没给他吐出来。   原本他是想着先让温芜过来见见人,他算准了温芜没什么钱,到时候再用她舅妈和表妹的事情说上几句,她顾念亲情就只能乖乖就范同杨氏联姻。   哪成想她竟然来个鱼死网破?   秦孟缓了口气,站起身对温芜道:“你跟我出来。”然后自己率先往门口走去。   温芜起身,跟着出去。   两人来到寂静的走廊上,秦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温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打算管你的舅妈和表妹了是吗?”   “所以呢?秦总是打算继续要挟我?”   “爸不是这个意思,”秦孟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爸只是觉得杨氏家境不错,这个杨远你又认识还是同一个公司的,你嫁进去就只管享清福,爸这也是为了你好。”   “既然是单纯为了我好,那还劳烦秦总现在就把你前天说的赠予证明给我,那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嫁。”   秦孟皱眉,终于忍不住道:“温芜!你不要得寸进尺!”   温芜笑:“您这还不是威胁?”   秦孟眉心突突直跳,语气软了下来:“只要你好好嫁进杨氏,这赠予合同自然就会给你,决不食言。前提是……”   “那我们都可以试试,”温芜冷笑着打断他的话,“究竟是你把我舅妈弄进牢狱快,还是我告你二十几年为了钱抛弃女儿快?”   “温芜!”   “别拿这些有的没的来要挟我,我舅妈就算有天大的错处,你德行有亏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秦孟越发阴沉下去的脸,温芜眼中满是嘲讽,“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怕了你的威胁,我只想告诉你,你怕我的身份曝光我可一点都不怕。你要是敢动我身边的人一下,你大可以试试到最后究竟是谁身败名裂!”   秦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没错,他确实不敢让世人知道他还有一个私生女,更不敢拿这个去赌。   否则也不会和妻子商量着把温芜说成是他俩丢失多年的女儿嫁出去,也不愿意承认。   他知道妻子对他们女儿的婚事一向有更远大的抱负,断然不愿意在有温芜可以做替嫁的情况下还让自己的女儿嫁进杨氏。   可事到如今,难不成他真要放弃杨氏这个合作伙伴?   走廊有冷风吹进来,冰凉刺骨,秦孟脸色一阵变换,双眸紧盯着面前对他的威胁毫不畏惧的女儿。   身后忽然多出一道脚步声,两人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看向身后。   一身休闲西装的杨远正朝他们走来。   秦孟缓了脸色,扯出一抹微笑:“怎么出来了?”   杨远对秦孟一向很尊敬:“伯父,如果不打扰的话,我能和温小姐单独聊一下吗?”   秦孟现在面对温芜也说不下去话,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行,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俩早点进来。”   “好。”   秦孟最后看了眼温芜,然后大步流星的回了包间。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温芜此时没有刚刚那样剑拔弩张,神色却有些微妙:“抱歉总监,让您见笑了。”   “我都听到了。”   温芜神色有些意外。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的原因吗?”他目光灼灼,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不是。”温芜直接否认。   “那为什么?”   温芜直视他的双眼,坦诚直率:“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不等他有反应,她微微抿了抿唇,说:“抱歉总监,今天我来也只是为了断掉秦家人让我联姻的念头,现在我目的也差不多达不到了,就先走了。”   走廊里随即传出鞋跟踩在瓷砖上的清脆音,直到声音渐渐消弭,杨远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双眼黯淡无光。   笑容苦涩的回了包间。   秦孟夫妻俩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顿时脸色一变,秦夫人连语气都变得有些急切:“怎么就你一个人?温……我女儿呢?”   他们夫妻二人神情紧张,看起来很害怕温芜就这样走了。   杨远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怕两人知道温芜确实已经走了后会派人去阻拦。于是想了想,觉得能拖一时半刻也是好的:“去洗手间了,她让我们先吃,说待会儿就过来。”   秦孟夫妻俩这才松了口气。 第28章 温芜忽然转身,连忙往楼上跑……   饭桌上, 两家父母相谈甚欢,唯有秦孟面色有些不自然,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温芜刚刚在走廊上对他放的狠话。   秦夫人见他心不在焉, 暗地里狠狠掐了他一下:“想什么呢?难不成你刚才出去没谈成?”   秦孟轻“嘶”了一声,在众人疑惑的看过来之前又立马扯出笑容。   犹豫了半晌,他黑眸沉了沉, 小声的回答道:“老婆你放心,实在不行就按你的计划来, 这次我绝不阻止。”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秦夫人心情大好, 立即朝旁边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   服务生会意, 端着托盘朝杨远过去。此时的两家父母讲得尽兴, 一个毫不起眼的服务生去哪并没有人去注意。   托盘上放着一瓶红酒, 服务生放下托盘,熟练的打开红酒, 拿起红酒就往杨远喝了一半的酒杯里倒酒。   杨远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并没有多心。服务生倒满酒, 颔了颔首就离开了。   秦夫人见状,唇边挂着温婉又和蔼的笑, 抬起酒杯朝杨远举杯道:“阿远可真是青年才俊, 听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盛景的副总监了,不像我家的两个女儿, 还尽是给我使性子。来,伯母和你喝一杯!”   杨远愣了愣, 连忙拿起酒杯:“伯母过誉了。应该我敬您才对。这样吧,我先干为敬。”   话落,杨远仰头一饮而尽,没有见到秦孟夫妻俩满意又松口气的眼神。   杨远这边没了问题, 秦孟也就想起了说是去卫生间温芜。这都过去几分钟了,还不见她回来,不会真跑了吧?   转念想了想,秦孟又觉得自己太多虑了,只要他还不放话,她是绝不可能走得出这家会馆的。   杨远喝完酒正要放下酒杯,餐厅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一位神色匆匆的女服务员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径直跑到杨远面前。   杨远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站起身往后退开几步,而那服务员像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凑近他,气喘吁吁的对他说了几句话。   声音不大,周围的人没有听清,唯有杨远眼神立即一变,手上的酒杯就掉落了下去,几乎摔成了玻璃渣。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抿着唇,眼神焦急,几个大步就跑出了餐厅,服务员也连忙跟了上去。   饭桌上的几人还愣在原地,秦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对秦孟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孟也不知道那服务员是谁,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看向对面的夫妻俩。   因为儿子这一番举动,杨氏夫妻俩完全是始料未及,很是尴尬。只好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一边给杨远打电话,结果发现他的手机落在了椅子上。   …   温芜原本打算坐电梯去一楼,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电梯一直停留在顶楼。等了一两分钟,温芜索性直接走的楼梯。   刚到一楼,还有几个台阶,温芜抬眸就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位穿着西服的彪形大汉,一看就身强体壮,类似于保镖的样子。   听到动静,那壮汉回头。见是温芜,他旋即眼神一变,双眼凌厉的看向她,冷冷道:“小姐,请您回去!”   威迫感十足,也十足的危险。   楼道瞬间变得逼仄起来,温芜秀致的眉目轻轻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素手捏紧了手机。   壮汉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手机,想起一开始秦孟对他的吩咐,只要温芜有离开的心思必须拿走她的手机让她和外界断了联系。   于是他边朝前迈步,边开口威胁道:“温小姐,请您交出手机。”   温芜笑了笑,说:“好啊,”   这么配合?壮汉有些微怔,还以为会费番功夫。   结果就是他愣神的几秒钟,温芜忽然转身,连忙往楼上跑。   壮汉这才回神,低咒一声连忙追上去。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原本说好了的宁愿又直接给她失联了,现在她完全来不及重新找救兵。   温芜暗骂一声,倒是没想到秦孟下这么大的血本。   跑到二楼的楼道上,温芜知道每层楼的尽头都有卫生间,只要她跑进女厕锁好门就能拖延些时间,然后再打电话找人来接她出去。   因此,现在她只需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自乱阵脚就好。   眼看身后的人就快要追上她,她心下不由得一慌,正要奋力冲刺跑向卫生间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快速的将她用力一扯。   温芜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已经被人带入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里,紧接着门“嘭”的一声就被关上了。   被拦在门口,壮汉眼神凌厉,正要打电话让人送钥匙,颈间蓦地一痛,手上的电话就掉了下去,整个人也顺势倒下。   服务员打扮的女人收起手上的棍棒,居高临下的看着昏死在地上的壮汉,掏出工具往紧闭的房间门捣鼓了几下,门把手周围的螺丝全部掉落……   看着完全被毁坏的门锁,女服务员才掏出手机,对那头的人说:“尤小姐,已经好了。”   电话里的女人笑声轻灵:“这可不关我的事,毕竟这都是秦孟夫妻俩准备好的。温芜啊温芜,你应该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吧。”   她可是还帮温芜摆脱了壮汉了呢,再不济也就撬了秦孟后面也会找人撬了的门锁,她就顶多推波助澜而已……   昏暗的房间内,温芜被人扯了进来,手中的手机滑落掉在地上,她也顺势被那人压到了墙上。   本就惊魂未定的她也没有去看来人是谁,而是直接伸手,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   那人没有设防,轻易就被她给推开了。然后身子一晃,没有支撑的点让他站稳,猛的就摔倒在地上。   然后温芜就听见有些耳熟的闷哼声。   “是我……”   温芜低头看去,因为没有开灯房间有些暗,只见一个身穿休闲西服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正在慢腾腾的爬起来。   待看清男人的面容,温芜惊讶道:“杨远?”不过好在她终于是松了口气。   杨远撑着地板起神,莫名的头脑发昏,不由得摇了摇头才说:“我来找你,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刚才那个服务员对他说温芜在这里昏倒了,一时心急也没多想,结果到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她的半点身影。   就连一直跟着他的服务员也不见了。   正打算出去给温芜电话问平安,恰巧就看见她被人追着跑,事况紧急,他只好赶紧伸手将她带进来。   温芜看着他,面色古怪:“我以为是和刚刚那人一伙的,没想是你,而且...…”   看着身子还有些摇晃的杨远,她并没有多想。抿了抿唇,继续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杨远解释:“我……”   他才吐出一个字,面前的温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就见她连忙去扭动门把手。   毫不意外,门开不了。 第29章 他的理智也在这一瞬间轰然崩……   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温芜不信邪的又试着转动门把手,没几下那门把手突然一松,就从门上掉了出来。   温芜:“……”   扔掉手中的门把, 温芜眉心紧蹙,想起自己掉落的手机,一转头就看见前方的杨远不见了。   视线一转, 就发现他背靠在墙壁上,微微着弯腰, 紧闭着双眼,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看起来有些痛苦。   他伸手出揉着太阳穴, 手上就沾到了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许多汗水, 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升高,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温芜眉头紧皱:“你怎么了?”   他的嗓音有些压抑:“先打电话叫人。”   温芜只好捡起手机, 率先拨通了医院的急求电话,结果直接打不过去还给她自动退回了输号码的界面。   温芜疑惑察看, 这才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一点信号。   怎么可能?   温芜尽量靠门试信号,不行。又往房间周围都试了一遍, 依然不行。   杨远坐在地上, 靠着地面上的凉意让自己恢复清醒。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温芜,也不敢和她说明自己身体的异样, 怕越发吓坏她。   他只能压抑着问:“打不通吗?”   “对。”她问:“你的手机呢?”   杨远伸手找了找身上的手机,没找到。似是想起什么, 他紧皱着眉头,每个字都说的十分艰难:“落在楼上了。”   温芜深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这房间似乎是被人专门动过手脚,努力平复几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见一旁的杨远似乎越发的痛苦, 她只好过去开灯,然后又发现这灯也开不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这屋子根本就没有通电源。   怕他出事情,温芜只能先放下其他,抬步朝他走过去,没走几步就被他突然出声制止了:“别过来!我没事。”   温芜停住脚步,皱眉:“你究竟怎么了?”   杨远现在听到她的声音,浑身都紧绷起来,那种密密麻麻的渴望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可他更怕伤害到她,只好咬牙问:“浴室……在哪?”   “什么?”   “我要去浴室。”   温芜隐隐察觉到什么,眼神微微变了变,连忙往四周察看,然后伸手指向一处:“应该在那。你……”她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没事吧?”   他没说话,扶着墙站起身,身体发软燥热到他差点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温芜下意识差点跑过去搀扶,又考虑到什么生生止住了脚步。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一路扶着墙过去,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敢多看一眼,迅速就收回视线,废了格外大的功夫才磕磕绊绊的进了浴室。   温芜现在比刚才被那身强力壮的男人追还要紧张,当时即使有多危急,她也已经临时想好了逃脱方案。   现在这样出不了门,打不了电话,联系不上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紧张,紧张到就连她都觉得身体开始不舒服起来。   温芜尽量忽视来自身体的异样,环视四周,想要找到其他的逃脱方式,找了几分钟没找到,倒是在墙角看到了一个散发着香味的熏香炉。   房间里一直萦绕着一股幽淡的香味,温芜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像是喝了酒一样昏沉沉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不对!   温芜盯着那焚香几秒钟,然后连忙走过去打开炉盖,一瞬间那味道越发浓郁,她连忙屏息扯过一旁床上的被子将它盖住。   虽然于事无补,但这香几乎已经燃尽了,只是余留在炉中的香味依然存在,她只能做到稍微阻断这缕香气,不让它过度扩散。   可刚刚她就已经闻了好久的香,现在这样只是亡羊补牢,没几分钟她就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发热,四肢也有些无力发软。   是有些难受,但并没有杨远那样严重。   温芜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紧紧咬着唇双眼往四周观察,总觉得会有其他的方式同外界联系。   看到柜子上放着一面小镜子,温芜眼眸闪了闪,镜子不是很大,却也足够了。   浴室里,杨远开了几遍水龙头都发现没有水出来。   杨远不禁有些烦躁的握紧拳头,一把锤在墙壁上,指肘间顿时传来疼痛他才觉得自己发昏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这房间诡异得很,里面的人不仅出不去,还没有信号,没有冷水,只有那一张明晃晃的大床,像是专门设计出来让他犯罪。   设计……   杨远眼神一变,忽然想起那给他报信的服务员,还有追着温芜跑的那个壮汉,顿时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他一开始就不该把温芜扯进来。   杨远神色痛苦,又觉得懊悔至极,恨不得给上自己两巴掌!   他想着,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可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是煎熬,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身体越发难受,没有丝毫的缓解。   忽然,他听见外面“嘭”的一声。   心神蓦地一紧,他连忙扶着墙出去,就见温芜摔倒在门边的地上,正慢腾腾的爬起来,神色痛苦,似乎是被摔疼了。   杨远顾不得什么,连忙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急忙扯过她的手查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两人的手都有些滚烫,杨远更甚,像是火炉般冒着灼灼热气。   温芜下意识的往后退,又因为惯性差点往后摔倒。杨远见状又要伸手去扶,却被她慌乱之下一把推开了,嗓音沙哑:“焚香让人掺了东西。”   声音很轻也很克制,然而对此时不怎么清醒的他来说却是犹如致命的罂粟般诱惑,时刻都在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他半跪在地上,一手撑在的地板上,就这样抬眼看着她。   室内有些暗,却并不影响视线。   面前的女人脸颊烧红,发丝湿润凌乱,一向平静的双眼努力克制着惊慌,红唇被她咬得越发红润,像是勾人的女巫,纯净又透着一股禁忌……   杨远觉得自己疯了,是早就疯了。   她红唇张开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听不进去,原本还有些理智的脑子里现在一片混沌,只觉得面前的女人就是它一切的渴望。   温芜不清楚这种焚香的威力怎么样,但她还算清醒,应该只是简单的有助兴的效果,可看着面前杨远那双充满欲望的黑眸,越发沉越发沉……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身上的药性好像并没有她的那么简单,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见他朝自己过来,惊慌之下她想迅速起身,却因为太过慌乱几次摔倒在地上,到最后温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远离了杨远。   嗓音里不自觉的颤抖:“杨远,你清醒一点!”   边说着她不停地往后退去,撑在地上的手掌不小心落了空,重心不稳,整个人就猛的往后跌去。   急急忙忙撑起身子,一抬头入眼的就是一张沁满汗珠的脸庞,有几滴甚至落在了地上,他幽深的眼神毫不遮掩,充满成年男人不言而喻的欲望……   房间不算有多宽敞,她待的位置也不好,就算她已经往后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两人离的其实也不远。   杨远只稍微移动了几步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看着满是惊惧的温芜,心中一痛,可欲念驱使着他,让他无从思考。   “放手!”她挣扎了几下,男人纹丝不动,于是不自觉的开始惊慌起来,“杨远,你做什么?!”   “温芜……”   他一开口说话,她就浑身紧绷,黑眸警惕的盯着他,染了一层雾气的眸子深处隐隐能看出她的紧张与惧怕。   对上他视线的瞬间,温芜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的睁大。   他的理智也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整个人越发上前,呼吸急促的同时嗓音也沙哑,透着浓浓的欲念:“温芜,我会好好对你……”   “啪!”   温芜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眼神愤怒:“你无耻!”   他的脸蓦地一偏,脸颊上显现出不怎么明显的巴掌印,可以看出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去打,希望让他保持清醒。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传来,杨远像是骤然间清醒,对上她愤怒的双眸,心中顿时一慌,眼神羞愧至极:“我……”   旁边刚好是半高的柜子,温芜连忙撑着柜子起身,脑海里依然一阵混乱。   因为明白他此时的处境,明知道他差点犯了禁忌,却也完全无可奈何。   她咬着牙,浑身颤抖:“你去浴室想办法,我在这里想办法,今天我们都必须出去。”   “……好。”   杨远不敢再去看她,也尽量忽视她声音对他的诱惑力,慢腾腾的起身,扶着墙壁往浴室走去。   “嘭!”   房门忽然就被人从外面砸了一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嘭!” “嘭!”   又被锤了几次,大门开始晃动。   温芜神色一紧,不确定外面的人谁,双眼不由得警惕起来,手上已经不自觉的拿过一旁放在柜子上烟灰缸。   杨远呼吸急促,因为手脚发软的缘故都有些站不稳,却还是下意识的护在温芜面前,紧紧盯着房门,神色同样警惕。   最后“砰”的一声,房门应声倒下。随即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温芜神色紧张,已经举起了手里的烟灰缸,门口却忽然出现几抹熟悉的身影,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一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看清走在前头的男人,温芜眼神一怔,愣愣的看着缓缓走上前的男人。   明明是有十来人左右,周遭的一切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她眼中只有那抹宛若天神般俊美的男人。   步伐沉稳,身形高大挺拔,一向沉静无波的双眸里似乎带着一丝担忧,不过一瞬就消失不见,下一秒眉宇间就染着一股狠厉的阴郁,薄唇泛着冷漠的光泽。   仿佛刚刚的那抹神情只是她在药效之下产生的错觉。   见来人是陆珩礼,杨远同样怔住,就见他迈步走了过来,矜贵的身影冷漠至极,浑身泛着冰冷的寒气。   他仍旧挡在温芜前方,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陆珩礼身后的保镖钳制住了双手。   同时,陆珩礼淡漠的声音传来:“把他送去医院。”   于是杨远还没能说上一句话就被保镖强制性的拖走了。   许是知道得救了,温芜整个人终于松懈下来,双眼却莫名的泛起了水光,眉目间皆是疲惫,思绪也极其混乱。   腿下也不由得跟着一软,消瘦的身子就顺势往下倒去,好在陆珩礼大步上前,及时将她揽入了怀里。   手里的烟灰缸顺势落下,不小心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那力道不轻,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许是他的怀抱太过令人安心,温芜顺势就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头一次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只是茫然地望着他坚毅的下颚。   陆珩礼轻松将她抱了起来,察觉到怀里的女人不自觉颤抖的动静,微微蹙眉,一个转身就利落的抱着人走出了房间。   陆珩礼一走,莫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带着两三个保镖边打电话边往楼下走去。   会馆的经理十分后怕的跟了上去。   几人来到一楼大厅,会馆里的所有服务员乃至清洁工都井然有序的站成几排,对上莫杰如炬的目光,心中忐忑不安。   莫杰挂掉电话,声音冷漠:“仔细问,问不清楚的直接送局里。”   这话一落,众人只觉得脸色顿时一白,心中越发慌乱。   会馆里的众人几乎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许多人完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战战兢兢的等着被仔细盘问。   那边,温芜被陆珩礼抱上车后就安静得犹如被谁按下了暂停键,轻抿着唇一言不发,没有一点动静。   若不是陆珩礼能感受到她过分高的体温和看见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可能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昏过去了。   一坐上车,温芜就自动缩进车的后座,蜷曲着身子,双手环抱着双膝,因为长发散落在脸颊两侧,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陆珩礼能感觉到她在颤抖,药效还在,说明她在克制。   关上车门,陆珩礼坐在她旁边,眼眸沉沉让人看不出情绪。见她浑身颤抖得厉害,于是示意驾驶位上的小陈打开暖气。   暖气不一会儿就在车内散开,驱散了不少的寒冷。   温芜抽了抽鼻涕,似是想到什么,依旧埋着头,却终于闷闷出声,嗓音极其沙哑:“陆先生,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还觉得难受,特别是知道身边坐着的人是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他的气息无孔不入,曾经那些她想忘却的东西也拼命的往脑海里钻,那种感觉太过强烈也太过羞耻。   她不想再次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只能希望尽快到医院。   陆珩礼似乎冷笑了一声,说:“去什么医院?温小姐不是一向独当一面?”   温芜只觉得羞耻,却完全反驳不了。   “下去!”   温芜心中顿时一紧,默默地抬起头,几秒后白皙的手搭上门把。   陆珩礼蹙着眉拦住了她。   小陈终于反应过来陆珩礼说的是他,连忙打开车门,像是终于被解放了一般,一下车就蹦得八丈远。   温芜错愕的抬头,双眼茫然。   他英俊的脸泛着冷意,眼中的寒气更甚,像是有些怒意藏在眼底深处,但温芜不明白他生什么气,就听到他微沉的嗓音:“去医院?你不是应该需要男人,嗯?”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蓦地伸手扯过她的身子,同时淡薄的唇就吻了上去。 第30章 他嗓音平静的陈述:“温芜,……   地下停车场里阴森森的冒着一丝寒气, 即使还未到日落时分,里面的光线也比较有限,入眼之处都较为昏暗,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半封闭的空间并没有冷风吹进来。   小陈下车后就立马跑远了,找了个自觉不会打扰到车内两人的地方,背对着车子默默地站起了岗, 以防有人过来。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正在会馆兴师问罪的莫杰就打来了电话, 问他有关陆珩礼的情况。因为他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小陈想了许久, 犹豫着回答:“莫秘书, 我觉得您可以过个半小时再给陆董打电话, 现在……怕是不太方便。”   “什么意思?”莫杰先入为主的以为陆珩礼送温芜去了医院, 于是又问,“是温小姐的情况不太乐观?”   “是……不太乐观吧?”小陈抚着下巴回答, 毕竟这都快半个小时了。   莫杰眉心拧了起来。   乐观还是不乐观就几个字的事情,没明白为什么要用问号的语气?   他还忙着告诉陆董这边的情况呢!   …   奢华的迈巴赫内, 此时车窗紧闭,隔断了里面所有的景象。   女人白皙纤细的手臂紧紧搂在男人的脖颈, 秀致的下颚搭在他的肩窝里, 精致的鼻尖微微泛红,发丝散落下来, 微凉柔顺的触感就轻轻落在他的肩膀处。   温芜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身上,像是没了任何力气, 额角的碎发几乎浸湿,衣裳凌乱不堪,半遮半掩,难掩娇媚。   刚开始陆珩礼只打算吓吓她, 结果忘了她当时的状况。   没有害怕、没有抗拒,甚至比起那晚的青涩胆怯,她泛着淡淡雾气的双眸越发娇媚入骨,几乎要望进人的心里去。   他还在想着怎么让她长点教训,面前的女人却出乎意料的忽然仰起头,整个人顺势倾了过来,因为身高的差距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陆珩礼眸色一沉,眼中的怒意顿时被深不见底的汹涌情绪所替代,紧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良久,车内的气氛达到顶端,她眉头却忽地一皱,呜咽道:“疼……”   陆珩礼动作稍滞:“哪里疼?”   看着女人痛苦的神情,就跟两人第一次的时候几乎一样。   那晚她也是喊疼,当时两人都有些放不开,经验不足难免磕磕碰碰。   而现在因为没有备用的防护措施,他其实也并没打算真的就在车上要了她,更何况还是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   他这都还没动她,怎么就疼了?   转念一想又以为是她身上有伤,顿时所有的兴致都平息下来,俊美的脸仍旧清隽淡漠,微开的领口隐约露出他分明的锁骨,染着禁欲的清冷气息。   他捡起落在一旁厚实的风衣,将怀里的女人包裹住。   “……哪里难受?”   温芜紧咬着唇,无意识的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整个人越发的娇娇小小,一只手还下意识的隔着衣服捂住了小腹。   注意到她的动作,他问:“腹痛?”   怀里的女人只紧紧皱着眉,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看起来十分无助又可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身上的体温已经在渐渐降下来,显然是体内那助兴的焚香已经到了快过药效的时候。   隔着衣服将她揽紧,陆珩礼腾出手给小陈打电话。   “陆董?”原本玩手机不亦乐乎的小陈立马正襟危坐。   他嗓音微沉:“回来开车。”   不清楚温芜腹痛的原因,只能带她去医院看看。   然而等小陈匆忙回来的时候,他低头一看,就发现怀里的女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纤长的睫毛落下,在眼睑处剪出一小片蒲扇般的黑影,眉目静婉,呼吸均匀,唯有眉目间残留着一缕淡淡的疲惫之色。   她显然只是累极了。   陆珩礼紧蹙的眉这才松开。   小陈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对车内那还隐约存在的暧昧气息仿佛一无所知。稍微摇下车窗,发动引擎,微微侧首问:“陆董,是送温小姐回家?”   “回别墅。”   小没有丝毫意外,像是身经百战连一丝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平静的陈述:“对了陆董,刚刚莫秘书让我问问您,这件事应该和秦家人脱不了干系,您打算怎么处置?”   怀里的女人似乎是梦到什么,好看的眉心微微紧了紧。   伸手替她捂紧外套,同时他含着淡淡讽意的嗓音才传了过来:“秦氏再怎么作死,需要我亲自动手?”   小陈一愣:“可温小姐……”   微冷的视线瞥了过来,小陈顿时悻悻的将自己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陆珩礼沉默了几秒,冷静的说:“秦孟固然有短处,这毕竟是他们父女俩的事,你觉得温芜会因为我替她解决了秦孟这个苍蝇从而感谢我?”   小陈顿时一噎,莫名的从陆珩礼平静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奈。   陆珩礼看向怀里的人,想起她倔强清醒的性子,很清楚即使是英雄救美也未必能抱得美人归,更别说这样多管闲事。   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并不打算做赔本的买卖,没有利益的事情说服不了他。   小陈:“那莫秘书那边……”   陆珩礼:“把东西都留着备份,告诉他可以回来了。”   小陈:“……”   还说不管,这留着证据不就是为了日后温小姐可以去秋后算账嘛?   感情上的事情他是不大懂,他只知道陆珩礼每次提起温芜的神情都是不一样的,就连平常做不出的事情也都一一做了。   就像现在,他嘴上是说不管不顾,可刚才一知道温芜过来相亲的消息,还不是丢下一堆工作立马赶了过来。   小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公私分明也不是这样口是心非啊。   …   夜色浓稠,寒夜寂静。   温芜是被手背上一阵阵湿热的微刺感吵醒的,下意识的挥手驱赶,结果那触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往她脸上蹭了上来。   烦不胜烦,睡梦中的温芜眉心微蹙,几秒后迷茫的睁开双眸。   入目的是一只黑不溜秋的大犬,竖直的长耳,双眼炯炯有神,见她醒来更是热情的想要爬上床,长长的尾巴摇的很是欢快,伸长了舌头过来舔她……   温芜瞬间就清醒了!   书房。   时针正慢悠悠的指向晚上十点,最近集团堆积的事务较多,陆珩礼下班回家后一般都要很晚才能睡下。   此时他正在和海外的分公司开着视频会议,那边的人做成两排,一位黄发碧眼的英挺男人正站在会议室前方,白板上正在展示着演示文稿,说着一口熟练地道的英语,极其专注认真。   陆珩礼翻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时不时抬头看向屏幕。   与此同时,半开的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惊恐的惨叫声。   “啊!”   是女人的声音。   视频里的众人顿时愣住,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结果就见陆珩礼动作微顿了几秒,然后抬手关了语音,起身离开了书房。   声音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离书房仅有几步之遥。   陆珩礼来到卧室门口,就见原本关着的门敞开着,稍微一想就已经猜到了温芜惊叫的原因。   正要进去,一抹消瘦的身影顿时掠入眼底,难掩恐慌的跑出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伸出手接住了她。   下一瞬他就被撞了个满怀,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因为惯性还是被撞得生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一抬头,就见摇着尾巴的南瓜欢快的从卧室跑了出来。   陆珩礼蹙眉,双手护着怀里的人微微侧身避开南瓜。同时转头,看向仍旧十分兴奋的南瓜,冷声警告道:“南瓜?”   南瓜顿时耷拉下尾巴,乖乖坐在了地上,委屈巴巴的看着两人。   见南瓜安分了,陆珩礼才看向怀里的女人:“没事了。”   温芜恍若未闻,双手紧紧纠着他的衣裳,整张脸被吓的苍白,唇瓣几乎毫无血色。   任谁一醒来就看见一只高大威猛的大狗蹲在床边,还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看,说没被吓到那才都是神人。   更何况她对这只狗还有些阴影,上次被它吓到也还没过去多久。   感受到她的恐惧,他又重复:“没事了,它不咬人。”   听到他的声音,温芜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大脑迟钝的接收信息,然后钝钝的仰头,率先入目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强有力的手臂还环着她的腰身,温暖明亮的灯光下他轮廓分明,棱角处的明暗对比更衬得他五官坚毅清隽。   “还要待我怀里多久?”   他的嗓音清列低沉,透着一股成年男人莫名的沙哑性感。   温芜骤然清醒,这才反应过来她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身上的衣服单薄,纤细的腰身被他紧紧揽着,因为她刚刚猛冲的劲头,她几乎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密不透风……   温芜脸颊蓦地烧红,从耳朵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慌乱之间她连忙往后退,结果才退开一点距离,揽在她腰身的手臂骤然收紧,她又一把扑回了他宽阔的胸膛。   温芜自然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拽住了他两侧的衣服,错愕的抬头。   属于他沉稳强大的气场包围着她,陆珩礼的双眼讳莫如深,将她眼底的慌乱一览无余,嗓音平静的陈述:“温芜,这是你第二次扑进我怀里。”   温芜面颊很烫,对上他颇有威慑力的黑眸只能节节败退,慌乱如麻,因为他的这句话脑子还迟钝了好几秒。   “在我这里事不过三,下一次你就没有考虑的机会了。”   他语气沉稳,黑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说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落在温芜耳边却听出了另一层深意——   再有下次,他就不会放过她了。 第31章 “温芜,仗着我对你的纵容,……   走廊空寂微冷, 白炽灯下,明亮的灯光从两人头顶落下,在地板上映出了一小片两人的黑影。   他充满暗示性的嗓音在她心底激起了一片水花, 周围都是他侵略性的强烈气息,令她心乱如麻,心脏剧烈跳动, 仿佛快要达到了嗓子眼。   对她,他势在必得。   然而她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手足无措, 耳根更是烫得厉害, 连忙伸出手拦在两人胸前, 抵在他的胸膛上。   正要推开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微凉的手掌蓦地握住了她抗拒的手,稍微用力就被包裹进了他的掌心, 握紧。   她试着挣扎,有些徒劳。   他湛黑的眸由上自下, 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腹部,温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面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语气羞恼:“你看什么?”   “还疼吗?”他问。   温芜怔住,回味了一番才反应过来他问是什么意思, 面色越发通红,几乎蔓延到了整个白皙的脖颈。   下午在车里的事, 她已经拼命的把它往脑海里挤出去,好不容易可以做到自欺欺人,却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提了出来。   “你以为我看什么,嗯?”他带着热气的低沉嗓音蹿进了她的耳里。   温芜懊恼极了, 一言不发。   结果揽在她腰间的手蓦地一松,她一愣,就发现他的手微微移动,顺势就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不疼了?”他凝着她,重复问了一遍。   来自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到了小腹上,暖暖的,似乎带着烫人的气息,一瞬间只觉得热气从脚底升到了头顶,像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才终于一把推开他。   他是故意的吧?   温芜满面羞赧:“陆珩礼,今天的事我谢谢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说到这她蓦地哑了声,没有想到一个准确的词继续说下去。   身前的男人衣冠楚楚,浅灰色毛衣衬得他身高腿长,周身沉稳迫人的气息收敛了许多,仍旧让人说不出的压迫感。   看出她面色的窘迫,他唇边难得噙了笑意:“温芜,要是没记错,应该是你自己抱着我主动告诉我说……你疼。”   她知道,她听见了!   能不能别说了!   温芜觉得此刻的自己肯定全身都熟透了,头皮发麻,手足无措。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让她窘迫过,羞臊的她恨不得直接钻进地洞去。   “汪汪!汪!”   仍旧蹲在地上的南瓜忽然大叫了几声,像是要吸引谁的注意力,打破了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   一听见南瓜的声音,温芜下意识的肩膀都抖了抖,视线移动,略微紧张的盯着它,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汪汪!”南瓜像是终于满意,又叫了两声,摇着尾巴讨好似的看向陆珩礼。   陆珩礼却皱着眉呵斥:“下去!”   对上陆珩礼警告的视线,南瓜瞬间蔫了,长长的耳朵都耷拉下来,慢腾腾往楼下走去,边走还忍不住回头了几次。   温芜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珩礼回头看她:“饿吗?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在这吃吗?   温芜有些无措,茫然的望着他。   他单手插进裤兜,略微一解释:“下面餐厅里的人是吴婶,她准备了一些吃的,饿了可以下去吃。”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温芜急忙说。   话音一落,就见他黑眸立马沉了下去,周身沉稳迫人气场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温芜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会馆救了她,或是现在秦杨两家怎么样了都一概不想问,现在她唯一想的就是远离……   “急什么?”陆珩礼语气明显不悦。   “我……”   “怎么,又想过河拆桥?”   温芜刚要反驳,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脑子懵了几秒,才终于迟钝的说话:“我以前什么时候过河拆桥……”   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时候她应该咬死不承认才对,这样一问不是间接承认现在她就是在过河拆桥吗?   陆珩礼眸色微沉,抬脚,逼近。   温芜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往后退。   眼看后背要靠上身后的墙壁,温芜差点脱口而出她吃饭就是了!   这么一想的瞬间,她后背就已经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仰头略微紧张的盯着他,正要往一侧避开,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从她耳边穿过,掌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身都是属于他强烈的侵略性气息,避无可避,温芜羞恼至极,像是忍无可忍终于爆发,控诉他的罪行:“陆珩礼,明明是你一开始就觉得我居心不良,我走了不是更好,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唔……!”   他忽然低头,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干燥微凉的薄唇含住了她的唇瓣,吞下了她的一切控诉。   温芜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睁大着双眸,愣神的几秒钟就已让他得逞,趁机掠夺,带着一丝惩罚性的吻,不含一丝欲色。   又是这样!   推不动,避不开。   唇齿交缠间,一气之下温芜趁他不注意猛的咬了他一口,毫不客气。   唇间蓦地一痛,陆珩礼皱着眉单手控制住她,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抬手一擦,指腹就多出一抹鲜红的血迹。   他黑眸微眯,无声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染着浓郁的危险。   “温芜,仗着我对你的纵容,你是不是认为我会一直对你有耐心,嗯?”   纵容……   这两个字像是一颗小石子落进湖中央,荡起一圈圈涟漪,最后风过无痕,只有自己才清楚它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温芜无声苦笑。   因为从小生长环境的特殊,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无所谓,内心敏感又胆小,甚至多次面对陆珩礼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格外的害怕。   生怕被他厌恶,又怕越陷越深。   每一次在这二者之间反复横跳,内心的挣扎就更深一层。   有时候甚至在想要不就这样沉沦下去,陆珩礼英俊多金,无论身份还是权势都能给她最大的依仗。就算日后还是分开,她或许还能得到他给予的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保障。   可她不行……   她自认做不到这么心胸开阔,更不敢保证以后能迅速抽身,从对他动心的那刻起,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完了。   贪一时之欢也只是以后更痛苦。   何必呢……温芜眼眸微涩,仰头看着他,语气挣扎艰涩:“陆珩礼,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一时兴起就打算和我在一起,可我不行,我希望以后的生活是稳定的,能一眼看到头的。而不是这样飘摇不定,需要时刻去猜对方的心意……”   她开始开诚布公,想要解脱。   “我知道跟你在一起或许可以得到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也或许这一辈子也都高枕无忧了,”说到这,她眼角微红,嗓音忽然哽咽起来,带着重重的鼻音,“可若是哪天你厌倦了,不要了,想要丢弃了,我该怎么办?你能独善其身,我自认做不到!”   有些关系,一旦掺上了感情,就会变得束手束脚,患得患失。   最后只是作茧自缚,迷失自我。   陆珩礼按在她肩头上的手一松,眼中的情绪渐渐消散,讳莫如深,像是在认真思考她的话,令人越发琢磨不透。   两人沉默。   走廊里落针可闻,一阵静默。   这番话说出口,也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心动却拼命的把他往外推,将他完全排除在自己以后的生命之外。   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他,却已经是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能说出口的话。   良久,他松开手,深邃的眸凝着她,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所以呢?温小姐认为感情是一场双方的博弈?还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能安心?”   温芜没说话,默认。   陆珩礼轻笑,却不达底:“你想清楚,一旦决定了彻底和我划清界限,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温芜看着他,有一瞬间心脏被扯着生疼,喉咙干涩,甚至让她说不出话。   陆珩礼给她时间考虑,也不再逼她。转身往书房走去。   空旷的走廊,寂静无声。   温芜依然站在原地,眼泪滑落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再看不出半点情绪。   下楼的时候,路过餐厅,她果然看见了陆珩礼所说的准备饭菜的吴婶。   见她下来,吴婶笑容灿烂:“温小姐,您醒了?”   温芜疑惑的看着她。   吴婶笑着解释:“温小姐,您上次淋雨晕倒被咱们陆先生带回家,还是我给你换的衣服呢!”   可惜温芜当时一醒来就跟陆珩礼吵了一架,紧接着没待多久就走了,自然就没见过她。   现在又见温芜过来,这次更是直接被陆珩礼抱进了主卧,吴婶完全就把她当做陆珩礼的女朋友看待了。   温芜扯出一抹微笑,原来他刚才说的又过河拆桥是指上次她在雨中昏倒被他带回家的那件事。   这么一想,加上这次,她的确是过河拆桥两次了,难怪他这么生气。   “温小姐,您是饿了吗?我这就把饭菜端出来。”   “不用了吴婶。”   吴婶愣了愣:“可是先生说您一下午都没吃过饭,还让我特地准备了许多补身体的饭菜。说起来先生都还没吃呢。”   后面的那句她说的小声,离得近的温芜还是听清了,不由得微怔:“他……他一下午也都还没吃吗?”   吴婶点头:“刚才先生送您回来,见您昏昏沉沉,于是干脆就在卧室陪了您许久,这半个多小时前才去的书房。”   温芜神色复杂,半晌才松开紧握的双手,深吸一口气,开口说:“吴婶我有事就先走了,今天谢谢你,陆先生……还请你多多费心。”   话落,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第32章 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和陆董的关……   天色浓稠如墨。   上水府是上京市有名的别墅区。   这一片区刚开发的时候面积就不大, 仅有两栋二层楼的小型别墅,刚开始拍卖时就被陆珩礼买了下来,后来重新休整一番, 就将两栋别墅打通变成了一栋。   有这个想法是因为陆珩礼发现两栋别墅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两栋合并刚好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没有邻居, 近处也没有车来车往,视野宽阔敞亮, 也显得比较清静, 工作也不会被打扰。   然而此时陆珩礼回到书房, 听着视频里的人演示PPT, 对比之下, 莫名的就觉得书房外面好似有些过于安静。   准确的来说是楼下太过寂静。   视频里的人隐隐察觉到陆珩礼似乎心情不佳,却因为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面色又绷得很紧,所以并看不出来什么。   他们现在抓心挠腮的想知道, 刚刚惊叫的那个女声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很年轻并不像是家里打扫做饭的阿姨。   偏偏谁也不敢问, 只能在心里揣测。   过了几分钟, 书房的门忽然就被轻轻敲了两下,陆珩礼抬手示意, 正在演示PPT的男人只稍微一顿,点了点头就继续讲话演示。   陆珩礼关了语音, 朝外道:“进来。”   进来的人是吴婶,身上穿着围裙,面色犯难,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向他解释。   陆珩礼眸色微沉:“她走了?”   这个她指谁, 不言而喻。   吴婶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点头:“温小姐说她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陆珩礼脸色蓦地一黑。   真打算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难不成和他在一起就这么让她为难?   连留下吃一顿饭都不肯,巴不得和他撇清一切关系的做派,和今天下午在车里缠着他亲吻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陆珩礼面色微寒:“随她。”   他陆珩礼又不是非她不可,没必要一直强求一个女人和他在一起。   …   上京市的夜景仍旧一片繁华热闹,霓虹灯闪烁,车来车往,偶尔有人包裹严实的从街道快速的走过。   寒风凛冽刺骨,阵阵冰凉。温芜坐在出租车里,身上是单薄的单衣,双手不由得抱紧了自己,偏头看向窗外。   打开手机看了眼,上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就是没有来自宁愿的电话。   她眉心微蹙,明明早上还跟她嬉皮笑脸的人下午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正要再打个电话,才刚划开拨号界面,似是想到什么又退了回去,反而打开了微信。里面99+的消息,其中几条就来自宁愿——   宁愿:小芜非常抱歉,我有事出国了。你别担心我的安全,我很好。还有我已经让人过去帮你了,你看见了吗?   宁愿:我不是特意找他帮忙的,你别生我气,真的只是凑巧。   宁愿:不出意外我应该一个半月就回来了,只是简单出门一趟。另外,我和唐宴的事情我已经和唐宇坦白,他以后不会再要求你去UR,这点你放心。   看完宁愿的信息,温芜又好气又好笑。   明知道找陆珩礼过来帮忙她会生气,可宁愿还不是照做了,有什么凑巧可以让日理万机的陆珩礼碰巧过来帮她?   温芜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生气多一点还是担忧多一点。   难怪刚才一直联系不上宁愿,当时她应该在飞机上。   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她招呼不打一声就飞往国外?一去就是一个月,还不愿意和她坦白行程,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似乎是这天的情绪波动太大,还是坐车看手机的缘故,温芜有些晕车。   于是关上手机,同时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胸口,摇下车窗呼吸新鲜空气,想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缓了好一会儿,那股恶心的劲头才消失,刚好车也来到了家楼下。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陌生号码。   温芜接听,那边的人刚说了几个字,她就听出这人的声音是秦孟,于是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顺带又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阴魂不散!   想起今天秦孟的那番做派,温芜只觉得更恶心了。   虽然那房间里的古怪她还不确定是不是秦孟的手笔,但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更明显的是杨远,他身上的药效更猛烈,显然是在进房间之前就有可能吃了其他的东西,不然怎么会比她严重那么多。   回到家,才刚开灯在玄关处换了鞋,手机又响了起来,依然是一通陌生电话。   温芜照旧拉黑。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终于在最后又拉黑了一个号码后,温芜像是忍无可忍,忍着内心的厌恶,自己回拨了过去。   秦宅里。   客厅的佣人整齐划一的站着两排,手上都拿着一部手机。   高级定制的沙发上,秦夫人一边抹着泪一边焦急的看着秦孟,旁边坐着的是有些不耐烦的秦真真,正烦躁的玩着手机。   秦孟站在两排佣人的中间,不甘心的一部部手机的给温芜打电话,仍旧被拉黑,他正要再拿一部新手机打电话,后一个佣人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明显。   秦孟连忙拿过一看,顿时欣喜的接通:“小芜,你终于接爸的电话了!”   “别侮辱了爸这个字,秦孟你不觉得恶心吗?”   每次和温芜说话对秦孟来说都是一次挑战,必须废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   但这次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生怕她再次挂电话,急忙问:“小芜,你和陆董是什么关系?”   温芜冷笑:“与你有关?”   “小芜,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和陆董的关系我怎么会让你去联姻?你能不能求求陆董,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不要和我太过计较了?”   “我说了,我和他没关系。”   那边的秦孟都快给她跪了:“小芜,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爸……”反应过来什么,他连忙改口:“你就算恨我怨我,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公司面临破产啊!”   那头的温芜冷静了几秒,就在秦孟以为自己说动她的时候,温芜忽然问:“那拦在楼梯间的保镖是你的人?”   秦孟顿住,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温芜冷笑一声,从他的犹豫中已经知道了答案,继续问:“二楼点着助兴焚香的房间也是你为我和杨远准备的?特意扰乱中断信号,断电停水,是不是?”   秦孟觉得自己有点冤,却又反驳不了。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他和他太太准备的,也确实是打算好这么做。但当时杨远招呼不打一声忽然就跑了,他都以为计划已经泡汤,谁知道他们两人竟然阴差阳错的就被关了进去。   要不是陆珩礼突然过来,直接让人把会所搜了个底朝天,他都不知道温芜和杨远竟然被人关进了那间屋子。   他只能尽量补救,连忙道:“你听说我,我承认那屋子是我准备的,可是我以为你和杨远都走了,根本没有来得及去实施,那门也不是我弄的!这真的不关我的事!”   “你以为我会信?”   为了不让杨家人发现,秦孟特地弄坏了二楼的监控,所以现在紧要关头,他就连调监控自证清白的机会也没有。   眉心突突直跳,秦孟极其费力道:“小芜,事到如今我真的没必要骗你,我虽然准备好了一切,可是都来不及实施,你们怎么会被关在那屋子里我真的不清楚!”   “你听我说,这真……”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已然挂了电话。   秦孟一阵无力,一抬头就见妻子满脸泪痕:“老公,我们秦氏会不会……”   秦孟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安慰。   以陆珩礼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因着盛景集团和他们秦氏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弄垮他们秦氏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他想,也不是没可能。   秦真真收了手机,起身道:“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你们自己商量。”   客厅里传出秦夫人崩溃大哭的声音。   …   UR的开幕式,盛景的许多高层领导都被邀在列,温芜作为即将被外派过去的翻译,现在也算是UR的半个员工,但好歹是还没过去任职,因此她可去可不去。   许多高层一走,盛景就安静不少。   食堂餐厅里,吃午饭的时候,果果作托腮状,满眼向往:“听说这次UR的开幕式邀请了各界商业名流,还有内娱有名的女演员过来争奇斗艳,那场面,那氛围!我怎么就不能去呢!唉,好可惜。”   温芜认真吃饭,完全不为所动。   果果看她这样十分痛心:“小芜!你怎么就不去啊!还可以给我拍一点照片回来什么什么的……”   温芜提醒道:“饭菜要凉了。”   果果痛心疾首,差点掩面哭泣。毫无食欲的挑起一块肉塞嘴里,机械的咀嚼了几下,又忽然想起什么,疑惑的喃喃自语:“远哥都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不会真要辞职吧……”   温芜一顿:“谁要辞职?”   “远哥啊,你不知道吗?前两天这件事在部门里传的沸沸扬扬,你没听说?”   自从那天饭局后杨远就再也没来过公司,温芜也没有多想,只当他需要冷静或者有事需要处理。   毕竟那件事的受害者不单单是她,也算是她间接连累了他。   没想到他却要辞职?   是因为那件事吗?   温芜放下碗筷,问:“你们怎么知道他要辞职?”   果果几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小芜,你这几天有点特别的不在状态,全公司都知道的事就你不知道,当然是他的那个助理小晋啊!”   温芜正要继续问,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拿出手机一看又是陌生电话。最近需要办理的手续有点多,很有可能是工作来电,温芜只好接听:“您好。” 第33章 开玩笑般的说了句:“我还以……   市三医院。   上京市有名的三甲医院很多, 国内最顶尖的医院都在内,但市三医院虽然也属于三甲,或许是因为地址比较偏僻, 来往的病人比起其他三甲医院却要少很多。   一下班温芜就去了医院,已经快下午六点,大多数医生已经下班, 病人也少,因此医院里进出的人寥寥无几。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妇科住院部, 温芜走在冷清的走廊上, 一边盯着病房号。前方忽然传来声响, 有人在喊她。   “温芜。”   温芜抬眼往前看, 就见一抹身穿病号服的女人正站在病房门口朝她挥手。   见温芜越发走近, 秦真真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极其不自然的朝她道:“谢谢你肯过来。”   温说看着她“嗯”了一声。   秦真真是真的感谢, 毕竟前几天她的父母才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却还愿意不计前嫌的来医院帮她。   “总之, 很谢谢你。”   温芜这才注意到秦真真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有些许苍白, 好在除了脸色外, 整体情况看下来到没有那么糟糕。   怀孕两个月,已经不符合药流条件。只能人工干预, 因为是全麻,医院要求必须有人陪同否则不做手术。   秦真真思来想去, 她怀孕的事就只有温芜一个人知道,而她也不敢再让多一个人知道这间事,只好打了温芜的电话。   刚开始还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她却真的愿意过来。   温芜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早就猜到秦真真最后可能会做出这个决定,但真的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医院里还是不免生出一丝异样。   许邵呢?   作为孩子父亲,为什么没有陪同?   温芜心里有许多疑惑,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没忍心问出口。   许邵是圈内有名的换女人如换衣裳的浪子,比起裴锦过犹而不及,秦真真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未必能让他收心。   “进来说吧。”秦真真对她说,然后率先进了病房。   病房是单间,里面只有她一个病人。   秦真真生怕被太多人知道她的情况,千挑万选下才定了这家来往病人少的医院做手术,又特地让医生给她准备单人病房。   病房里有小型的沙发,两人同时落座。   秦真真问她:“要喝水吗?”   温芜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两人一阵静默。   病房里的氛围陡然怪异起来。   良久,温芜率先打破寂静:“明天几点的手术?”   秦真真眼神闪了闪,小声说:“明天第二台手术,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十点左右能进手术室。”   “真的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秦真真低下头,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瓣。   刚开始知道怀孕,她心里全是惊慌恐惧,后来却有点莫名的窃喜,总觉得自己可以用这个孩子拴住许邵。   事实却告诉她,别说怀孕,就算是生下他的孩子,只要他腻了你就能立马抽身离开,往日情分还是骨肉亲情他一概不会认,甚至冷漠得让她陌生害怕。   一直以为只要变成他喜欢的成熟女人类型,她就能一直留住他,是她太天真了,也小看了男人绝情的程度。   温芜深吸一口气,嗓音温和:“好,我会替你保密。”   秦真真蓦地抬头,莫名其妙的就红了眼眶,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到底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一把抱住身旁的温芜,眼泪哗哗直流,放声大哭。   温芜于心不忍,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安慰。   翌日一早,温芜就来了医院。   已经决定好后天去UR任职,部门就让她回家准备去了,因此她来医院也很方便,不需要请假这么麻烦。   因着做第一台手术的夫妻突然反悔想留下孩子,于是秦真真的手术就变成了第一台,九点就已经去了手术室。   温芜站在手术外等着,忽然脑袋晕眩了一下,还以为是没吃早餐的缘故,连忙揉了揉太阳穴缓解。   想着待会儿等秦真真做完手术出来,她就应该在手机上点个外卖。   想到早餐,温芜脑海里下意识的就蹦出豆浆油条包子,明明是平常吃的最多的早餐,现在却莫名的觉得十分油腻。   紧接着胃里蓦地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温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阵翻江倒海间,忍不住用手按着胸口弯下腰作呕。   只是干呕,什么也没吐出来。   路过的护士刚好看见她在墙边干呕,于是连忙走过去,熟练的用手给她顺顺背,一边问她哪里不舒服。   好一会儿温芜才缓过来,感激的看着护士,唇瓣微微泛白:“谢谢护士,可能是没吃早餐有些反胃,现在好多了。”   护士见她年纪轻轻,看起来也不太像是结婚的样子,开玩笑般的说了句:“我还以为姑娘你孕吐呢,没事就好,记得赶紧去买个早餐垫垫肚子。”   “……什么?”温芜不由得愣住。   护士笑了笑,转身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接下来的时间温芜都有些坐立不安,不过没一会儿秦真真就出来了,她也就被打乱了思绪,没空去想这件事。   病房里。   秦真真吊着盐水,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以外并没有多大的不适,倒是温芜看起来面色十分不佳,病床上的秦真真不由得有些担忧:“温芜,你不会生病了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温芜正要说自己没事,医生就进来,推了推眼镜就对病床上的秦真真道:“等这两瓶药水打完,如果身体没有其他不适你就可以出院回家去修养了。”   秦真真点了点头,倒是温芜有些怔愣,没想到会这么快,还以为需要住几天院才能办理出院。   最后回答了一下秦真真提出的一些问题,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大步走了出去。温芜看着医生的背影,眼眸微闪,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也跟了出去。   医生刚走出病房,就被身后追上来的温芜喊住了:“医生。”   医生停住脚步,转头:“还有什么问题?”   温芜素手微紧,认真的问:“医生我就是想问一下,吃了药还有可能……怀孕吗?”还有一句事前也做了防护措施,说到底还是脸皮薄这句她没勇气说出口。   医生微顿,问:“紧急避孕药?”   温芜点头,顺带说了药的名字。   医生很快就给出答案:“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可能性很小。经期已经推后了吗?”   犹豫了一下,温芜红着脸点头:“已经推后快两个星期了。”   “先去买个验孕棒看看吧。”   …   下午三四点左右,温芜替秦真真办好出院手续,搀扶着她离开,一走出住院部的大楼,两人才发现外面冷的厉害,已经下雪了。   天色有些暗沉,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打了几个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有些植物的树头已经被染了一层雪白。   秦真真笑着说:“下雪了啊。”   嗓音是轻快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欣喜。   人总是要经历过什么才会真正长大,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明白自己的无知和幼稚,最后对什么事情都似乎要有半分考量才敢继续走下去。   温芜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给她套上,拍了拍她的肩,说:“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就不要想太多。凡事往前看,不要把自己的心落在后面,反倒伤了身体。”   秦真真明白,红着眼眶认真的点头:“以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了,再也不要因为别人作践自己。”   温芜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两人在医院的长廊里坐着说话,温芜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给她叫车回家。   秦真真的车子在漫天飞雪中驶远,周围近乎归于平静。   温芜站在医院门口等车,洁白轻盈的雪花落在她身上,素白的小脸被她两边的长发遮住不少,将她精致的脸衬得越发娇小。   忽然,一辆车驶过来,停在了她旁边。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他浅笑的看着她,眼角的泪痣越发蛊惑人,嗓音温和却带着调侃:“这不是咱们陆董的女人,好好的大美人儿不在金屋里娇生惯养着,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这冰冷的医院门口?”   温芜对他的轻佻有些不适,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也懒得去纠正他对她的称呼。刚好她叫的车也快到了,于是开口道:“裴先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温小姐。”   刚转身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裴锦低沉的嗓音,仍旧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却莫名的能让人听出一丝认真:“你对陆珩礼究竟什么意思?”   温芜顿住脚步,素手微微收紧,转过身看向他:“裴先生什么意思?”   裴锦一手搭在车窗边缘上,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烟雾在他面前袅袅升起,俊美的脸顿时有些模糊不清,“温小姐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他们这个圈子,涉及的利益广泛而巨大,能为了利益付出一切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会欣赏能抗拒诱惑一身正骨的人,却看不得有些人自作聪明,矫情做作。   陆珩礼对温芜的心思,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他却清楚得很,毕竟陆珩礼也不是一次两次因为温芜失态了。   他还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发展,结果却发现最近的陆珩礼十分异常,了解一圈下来才知道温芜这小姑娘仍旧轴着。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说话简单而十分直白:“像陆珩礼这样的大树可没有下一个,温小姐,你可要想清楚究竟要矫情到什么地步。也就他还肯纵着你,是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温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免觉得荒唐可笑:“裴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实在要这么认为我只能说是非常抱歉。”   “温小姐,”他漆黑的眸直视着她,手上点燃的香烟烟雾缭绕,“你敢说自己就没对陆珩礼动半点心思,嗯?”   温芜呼吸一滞,就这么几秒的变化也被时常混迹女人堆的裴锦察觉到了,他眉眼轻挑,眼里染了几分轻嘲:“要是咱们温小姐非要这么执拗下去,我们陆董也不是没人要,多的是有女人绞尽脑汁的往他床上爬。是这个理吧,温小姐?”   叫的车已经到了,温芜不想再和他争辩,随他怎么想了,反正她也习以为常:“抱歉裴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芜转身离开。   裴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背影。   温芜刚拉开车门,身后就忽然传来裴锦不大不小的轻挑声:“小夏茸啊,走吧,可别让咱们陆董等急了,待会儿你可得好好照顾照顾咱们陆董。”   “我知道了。”   绵软温柔的女声传入耳中,温芜开门的动作蓦地顿住。   明知道身后的人是故意这样说给她听,心里还是不免悸了一下。利落的打开车门坐进去,温芜闭了闭酸涩的双眼,心中一团乱麻。 第34章 他唇边噙笑,猜道:“妇科医……   天色渐晚, 暮色沉沉。   纷纷扬扬的雪花染了一地霜白。   顶间大楼灯光通明,专门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时不时有穿着高级定制的各界名流进出, 令人眼花缭乱。   顶楼包间内,淡雅的木质香缭绕,里面的装潢古色古香又不失现代气息, 恢弘大气,典雅端庄。   低沉浅淡的交谈声隐隐约约。   几名女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 上面放着昂贵的红酒, 穿着统一的浅蓝色员工服, 各各眉目清秀, 身形窈窕。   高级定制的沙发上, 此时正坐着喝酒的几名男人,无论相貌还是身份都极其拔尖尊贵, 随便搭上其中一个都能让一个普通人就此飞黄腾达,衣食无忧。   服务员们不由得心存期待, 特意拿出自己最完美的状态。放置红酒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朝旁边的男人靠近, 不出意料, 完全被无视了个彻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虽然遗憾, 却也只能就此离开。   包间里的男人都是单独前来,只有裴锦带着女伴过来。   好在这女人安静的过分, 像是恨不得降低存在感,眉眼低垂,精致纯净的小脸染着一丝绯红,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 也就没人会去在意全是男人的包间里多出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裴锦双腿交叠,一手夹着香烟,散漫的视线落在一旁座位上的几人。   原本说好了是小聚绝不谈公事,结果倒好,这几人一碰面,就跟相见恨晚似的,一个小时过去了都不知道他们谈到了几年后的商业楼盘,股市等等之类的话题。   想他裴锦浪迹女人堆多年,怎么就会交上这么一堆不近女色光棍多年的好友,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么一看,倒显得他很急色。   裴锦看向身侧的夏茸,夹着烟的手碰了碰她秀致的脸庞,见她紧张的抿着唇的样子,眼里染着一抹促狭,薄唇微勾:“真可惜,还以为你这张脸会有点用,现在看来还需要点时间。既然咱们陆董暂时不需要你,那就……回去吧!”   夏茸蓦地抬头,惊讶的呆愣在原地。   “嗯?”裴锦收回手,笑的意味深长:“还想继续陪下去?还是打算……过夜?”   夏茸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忙站起身,神色惊慌又无措,极其不自然的朝他颔了颔首,生怕他反悔,连忙道:“裴少,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裴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佛是觉得她跟个受惊的小鹿似的还有些意思。   夏茸这样忽然起身,周围正讨论的几人自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浅淡的视线移了过来,落在两人身上。   夏茸受不住这样审视的目光,轻咬着唇瓣,朝着几人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才踏着高跟鞋离开。   唐宇手上摇晃着红酒杯,若有所思道:“这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说着他看向一侧的陆珩礼,仿佛意有所指,“陆董不觉得吗?”   裴锦眼中透着兴味:“哦?”   他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眼熟,不过他很好奇陆珩礼究竟会怎么回答。   宋惟深缓缓吐出白色烟圈,视线落在一侧矜贵淡漠的陆珩礼身上,手上点燃的烟头升起袅袅烟雾,渐渐四散开来。   原本他对夏茸这个女人没有半分兴趣,就连她的样子都没记住,此刻见这三人之间的氛围,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陆珩礼俯身将手里的烟灰弹落进烟灰缸,微开的衬衫领口因为他的姿势隐约露出性感分明的锁骨,禁欲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偏头看向唐宇:“是么?”   唐宇但笑不语,转而朝宋惟深举杯:“难得咱们惟深终于打算回国发展,今天的公事就到此为止,不谈了。”   宋惟深同他碰杯:“客随主便。”   寰宇集团兴起于国外,主市场同UR国际一样自然也就不是国内,因为始终打算落叶归根,公司高层这几年才有了将总部内迁的想法。   话虽如此,但寰宇影响力在国内仍旧不容小觑,这也就是为什么才刚传出寰宇有意投资国内娱乐行业的消息时,圈内的各界人士都在想方设法的见上宋惟深一面。   能够拉到他的投资,背靠的就是寰宇这棵大树,百利而无一害。   很多人还以为他仍在国外,却不想他本人早就回国,还在顶间同国内几大龙头集团的掌权人喝着酒闲聊。   扯到闲聊这种事情,只要有裴锦在,多么正直的话题都会被他拉到女人身上。   裴锦也没见过常年在外的宋惟深几面,今天还算是接触时间最长的,因为好奇对他不免多了些话,揶揄道:“咱们宋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刚刚那样子?”   宋惟深眉眼清隽:“没兴趣。”   毫不犹豫的否认,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异常温和平静。   “也对。”裴锦若有所思,笑容泛着些许邪气:“毕竟这种乖乖小白兔的类型怎么也得是咱们陆大董事长这种清冷尊贵的男人去降服才比较带感。”   不过那温芜倒是一点都不小白兔,固执又古板,难啃得很呐!   陆珩礼眉头微皱,想起夏茸那张酷似温芜的脸,眉宇间不免染了几分轻嘲:“裴锦,以后少给我安排这些,那女人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没这闲工夫。”   裴锦吸了口烟,勾唇道:“咱们陆董还是觉得难啃的瓜比较有意思,只是这倔骨头我刚刚还在医院碰见。”说着,不由得意味深长的看向对面的陆珩礼,神秘的打了个哑谜:“知道是去哪个医院吗?”   宋惟深是几人当中唯一不清楚温芜的人,好歹思维转的快,分析能力强,很快就从几人的谈话中猜出了些门道。   他和陆珩礼的关系不深,两家公司也很少会有合作,今天会过来完全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好友唐宇。   位高权重的陆珩礼,国内有名的寡淡冷漠,能铁树开花实属不易,有一天竟然也会有搞不定的女人,饶是低调不闻花边轶事的宋惟深都不免透出几分兴味。   他唇边噙笑,猜道:“妇科医院?”   听裴锦这么一问,唐宇自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思维略微一转,笑容揶揄的看向陆珩礼:“不是说倔骨头难啃得很?”   这句话十分隐晦,在场的几人却都听懂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结果就见背靠着沙发的陆珩礼抽烟的动作一顿,双眼微眯,透着一抹晦涩:“什么医院?”   裴锦原本戏谑的目光顿时怔住。   原本他只是猜测温芜可能有了别的男人才去的医院,在他看来她和陆珩礼就没啥发展,现在看陆珩礼这样,惊讶之余又有些八卦:“不会吧陆珩礼,你这是什么时候拿下的人?这么不动声色?”   话落又反应过来什么,眼神微微一变,震惊的看着面不改色的陆珩礼。   不对?   这么说来,温芜真有可能是因为陆珩礼才去的医院?   可作为他们这个身份阶层的人本就少不得各种死缠烂打借机上位的事,他陆珩礼从小身处圈子耳濡目染,难不成都不知道事前事后需要防范的吗?   温芜真怀上了怎么办?   弄个套啥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陆珩礼自然看出了他眼中的深意,将烟头摁灭,给了他一记冷眼:“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   裴锦耸耸肩,一副你可一定要会意的神情,不再和他们打哑谜:“今天下午在市三医院门口看见她。”   宋惟深很少回国,自然对这家医院不甚了解:“有什么特别的吗?”   唐宇解释:“这医院地处偏僻,也不是最好的医院。”   不论是医术、药品还是器材名气这医院在市里都算比较末的了,关键是离盛景集团还是她所住的小区都很远,简单看个病倒也不至于特意跑过去。   除非……有所隐情。   当然也不排除真的是某种巧合。   裴锦有些担忧的看向陆珩礼:“珩礼,既然你们……所以我劝你最好是去确认确认,毕竟我们这都只是猜测。”   陆珩礼指尖微动,蹙眉沉思。   温芜怀孕……   那晚他是有些醉意,但神智还算清醒,完全记得他当时确实是用了措施。   一定要鸡蛋里挑骨头了来说,那也只可能是情到浓处时有些疏忽遗漏,结束后两人都没发现……   陆珩礼神色变了变,蓦地站起身,拿过一旁的外套搁在臂弯处,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挺拔的身形在灯光下越发欣长,歉意道:“你们聊,今天这顿我请,先走一步。”   …   雪越下越大,路面已经积起薄薄一层白雪,在路灯下反射出莹白的光芒,周遭环境寒气逼人,彻骨的寒冷。   温芜回到家后才刚收拾好自己,互加了微信的秦真真就打来了视频电话。没有诉苦没有抱怨,就是单纯的真诚的信任她,莫名的想要和她聊聊天。   她没有回秦宅而是去了自己在外面买的一小栋公寓,现在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回去之后很容易被发现。   秦孟夫妻俩因为温芜不接电话又不肯见面的冷硬态度,这几天刻刻胆战心惊,生怕陆珩礼哪天就对他们集团下狠手,因此也没太管秦真真不回家住的事情。   大概一两个小时,两人才挂了视频。   温芜在床上沉思许久,忽然拉开被子爬了起来,走过去打开柜子上的抽屉,在里面翻找出了一盒药。   仔细看了眼作用和功效,再联系起医生白天说的话,温芜心中越发没底起来,毕竟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而且她的经期虽然经常延迟,却也从来没有推迟过这么长时间,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温芜最后眼一闭心一横,穿上外套围上厚实的围巾就出了门,顺便还给自己戴了个口罩。   依然是上次那家药店,那老板娘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躺椅上玩手机,听到动静才收了手机起身,扬起微笑问:“姑娘,要买什么药?”   因为戴着口罩,温芜这次自然不少,犹豫几秒后说出自己要买的东西。   于是老板娘带她过去一排药架前,温芜看着面前各种牌子的验孕棒验孕纸,想了想伸手拿了三四种牌子。   结完账,老板又贴心的给她装了黑色塑料袋。   温芜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离开药店,还没走几步余光忽然注意到一辆停在他们小区旁边的豪车,白色宾利,打着双闪还亮着车灯,像是刚刚停车的样子。   她没怎么在意,正要收回视线,就见车灯忽然一关,紧接着驾驶位上的车门也跟着被推开。   一抹修长的清隽身影正低头出来,那张棱角分明又无比熟悉的俊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映入温芜的眼帘。   看清来人,温芜心里一慌,差点就把手里的袋子直接扔掉。   下一秒身体已经快速替她做出反应,迅速转了个身,连忙往反方向走去。   刚开始几步是快走,后面她直接改用跑。 第35章 “温芜,别让我发现你在说谎……   漫天大雪落了一地, 路面有些湿滑,温芜边跑边往后看了眼,发现身后没人才停下步子, 抚着胸口大喘气。   想着陆珩礼应该是没看见她,温芜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捏紧了手里的袋子, 等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缓下来,才抬步往后门走去。   小区的后门离这比较远, 需要绕好大一个圈子, 走着走着, 眼看后门近在咫尺, 温芜脚步又蓦地一顿。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陆珩礼不会又在电梯堵她吧?   这个小区里每栋楼入口就一个电梯, 去走楼梯也势必路过电梯口,要是他真堵在电梯, 她就只可能碰上他。   踌躇的站在原地,温芜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怕陆珩礼,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有什么好慌张拔腿就跑, 大不了再气他一下然后他差不多也就自己走了。   但是……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袋子, 温芜心想,独自面对陆珩礼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事情, 也是要分时间和地点的。   她还是去外面逛一圈再回来吧!   打定主意,温芜掏出手机, 转身的同时微微垂眸在手机上打车。   站在路边,温芜正在界面上输入地址,雪花纷纷,寒气逼人, 搭在手机上的指尖被冻得通红,正要点击“确认”,鞋面踩过雪地的咔嚓声隐隐约约传入她耳中。   停顿了好几秒,温芜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垂眸的余光里率先映入的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沾了好些雪花。   温芜心中一紧,蓦地抬头。   视线触及的是那张轮廓深邃的脸,黑眸紧紧锁着几步之遥的她,棱角分明的下颚,几乎完美无缺,削薄的唇淡而清冷。   身形挺拔,周身清隽尊贵的气息,单这么站着存在感也极强。   温芜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袋子。   陆珩礼漆黑的眸晦暗不明,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她不自觉收紧的黑色袋子上,抬脚逼近:“跑什么?”   他看见了!   温芜莫名的心跳如鼓,完全没想到陆珩礼早就注意到她了,还跟了上来,这样做贼心虚的样子能不让他怀疑才怪。   事已至此,她只能故作镇定:“陆先生,我现在跑不跑您都要管了吗?”不管怎么样,先发制人总比受制于人好。   陆珩礼站在原地,几乎被气笑了。   是谁刚刚一见他就跑,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心虚,他是蠢还是没脑子这么明显的表现都看不出来?   当然,他也没打算继续纠着这个话题不放,温芜躲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几天在公司两人都没见过面,也不差上这一次。   视线落在她手里的东西,眉峰淡漠而凌厉,话锋一转:“这是什么?这么紧张,不能让人看?”   温芜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护住了手里的东西,双眼警惕的盯着他。后又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过紧张,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陆珩礼,你要是因为这些闲事才来找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无事陆董陆先生。   急了就喊陆珩礼。   对于温芜某些时刻的心里变化,陆珩礼几乎已经摸得透彻,双眸微眯:“温芜,你在心虚。”   “那又怎么样?”   温芜直视他的双眼,义正言辞:“我买个女人家的东西害怕被男人看见而已。这样,陆先生您也要管吗?”   周遭一片寂静。   只有落雪和风吹过树梢的轻微声响。   他厚实的长款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纯黑色的衬衫,身形挺拔欣长。良久,他唇边扬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温芜,别让我发现你在说谎。”   温芜脑袋空白了几秒,面不改色道:“我没必要说谎。”   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若不是她不自觉收紧的几根手指,陆珩礼差点都信了,随即轻笑一声,莫名的令人背脊生寒。   温芜微微撇开视线,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他说话,捏紧手里的袋子,温芜转身往小区走了进去。   陆珩礼难得的没有去阻止,站在原地目视着那抹消瘦的身影略显仓皇的进了小区,最后消失不见。   修长泛着冷淡光芒的手指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烟,随即点燃,低头吸了一口,薄唇里缓缓吐出烟雾。   原本并不认为会中招的想法,在这一刻忽然就变得让人可疑起来。   良久,他将抽了半根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里,单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一接通便开口吩咐:“去查清楚温芜今天去市三医院的原因。”   顿了顿,他补充:“事无巨细。”   …   回到家里,温芜猛的关上房门,转身背靠在门上冷静了好几分钟,加快的心跳才渐渐有所缓下来。   不明白陆珩礼怎么会突然过来,然而她也没有心思去多想,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拿出其中一盒验孕棒,仔细看说明书。   这上面说建议用晨尿。   温芜想了想,并没有性子等到明天早上,于是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百度。   随后放下手机,略微一思索就拆开了几个牌子的验孕棒。   那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要是真怀上了时间也挺长,不用晨尿应该也能测出来。   温芜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温芜站在洗手台前,面前摆放着四个牌子的验孕棒,她闭着眼一直在心里数着数,不敢提前偷看一眼。   一条杠……   一条杠……   心里也一直在默念,等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先是眯开一条缝,然后似是看见了什么,双眼蓦地睁大。   眼花了吧……   是不是真的需要用晨尿才准确?   面对着一排排已经显示的验孕棒,温芜心里开始慌起来,拿过说明书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不信邪的重新对照。   …   几分钟后,温芜心如死灰的出了卫生间,面色僵硬的坐在沙发上。   四个验孕棒,除了其中一个显示的是一深一浅,其余三个都是很明显的两条红杆,就算再去医院看看也是同样的结果吧……   拿出手机下意识去拨宁愿的电话,刚要点下呼叫键,手指停在半空犹豫不定,最后手机往茶几上一扔,头痛的抚着额头。   怎么办……   她从没想过才毕业没多久就怀孕,更没想过怀上陆珩礼的孩子。   因为有母亲未婚先孕被抛弃的先例,舅舅生前就时常对她谆谆教导,从幼儿园到她大学都对她的生活作风管理得几乎是细无巨细,就是不希望她步上母亲的路子,最后只能郁郁而终。   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想到里面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温芜站起身的时候,感觉头顶的灯光都刺眼得很,脑袋嗡嗡地作响,就连双腿都是软的,差点没站稳。   浑浑噩噩的回了卧室,温芜都忘了换衣服,直接躺到床上,把自己捂紧在厚实的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   关掉灯,处在漆黑的环境里,周遭安静的过分,就连窗外落雪的声音都仿佛清晰可闻。   温芜越发的心慌意乱起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半夜,脑袋昏昏沉沉,手脚冰凉,额头一直在冒虚汗。   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温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睡得一直很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一通电话给惊醒的,此时已经天光大亮,窗帘外隐隐约约有微弱的光芒透进来。   温芜伸手拿过床头上的手机,看也没看一眼,手指熟练的在界面上划了一下,睡眼惺忪的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您好。”   才睡醒声音还有些迷糊沙哑。   “小芜,你不会还在睡觉吧?”电话里传来果果惊讶的声音。   温芜看了眼手机。   快十点半了。   “嗯,还在睡。怎么了吗?”   “真羡慕。”果果小小的羡慕了一下,然后开始说正事,“就是从分公司过来暂替你工作的那个同事今天提前过来了,她没你联系电话,让我问问你今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就过来和她一起弄一下交接的事情。”   温芜觉得头昏得很,应了声:“好,我马上过来公司。”   挂了电话,温芜爬下床去洗漱。   洗脸的时候,感觉额头有些发烫,不由得抬头看向镜子。   干净的镜子里,映出的是自己那张有些憔悴的脸,白皙精致的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唇瓣却是干涩泛着白。   没时间去量体温,温芜换好衣服正要出门,忽然想起来自己上个月发烧时买的药还在。刚拉开抽屉拿出药,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温芜不由得苦笑,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已经开始在顾虑着肚子里的孩子了,连个退烧药都不敢吃。   …   UR国际那边忙完了开幕式的事情,两家公司的合作也开始提上日程,眼看到年关,盛景集团的各个部门几乎忙得焦头烂额。   海外市场部,此时林娜正在骂人,手上的资料一把甩在员工身上,冷冷道:“这么简单的数据都能有错误,你是怎么进的公司?下次再犯直接给我拿钱走人!还有,这个项目也不用你再接管了。”   那员工低着头,被吓的一声不敢吭,项目丢了也只能认了。   “温芜呢?”林娜转头看向工作区的众人,没见到温芜,眉头皱了起来,随即看向自己的助理果果,吩咐:“告诉温芜,这个项目交给她,然后直接过来跟我交接。”   果果犹豫了一下,说:“总监,您忘了,温芜过两天就外派了,可能……”没时间和精力管这个项目啊!   林娜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被气过头了,她也就忘了这件事。   温芜平时的工作能力比较突出,虽然比不得老员工,却有着比很多老员工更大胆的思维,想法也很新颖。   平常信任温芜惯了,也怪不得此时会让林娜下意识的想起她来。   林娜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正要说那就让接替温芜的那个员工接项目,才刚张开口嘴,就见温芜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温芜刚来到部门,就见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在看,令她莫名的心里发毛,不由得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差点就以为怀孕的事情就已经被全公司的人都发现了。   怎么回事?   温芜来不及多想,林娜就对她说:“来我办公室。” 第36章 看清当众抱人的是谁,众人被……   海外市场部在集团一向是属于比较重要的部门之一, 里面的工作人员各个都算得上以一敌十,遑论身为这个部门的总监林娜,部门里有名的职业女强人。   副总监的职位悬空, 以前杨远还没继任这个职位时就是暂行副总监职责。现在他已经离职,所有工作自然就都压在了林娜身上,通天的本事也有些吃不消。   最近部门又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 还要忙着跟进和UR国际的合作事宜,两头忙活, 林娜脸上以肉眼可见的疲惫。   林娜揉了揉眉心, 才拿了几份资料递给她:“这是我们部门这几年和UR合作的项目跟进基本数据和资料, 到时候你应该会需要, 也省的你去了UR还要跑回来找。”   温芜错愕:“总监, 这……”   林娜难得笑了一下:“我可没有那么细心,这是上边的人吩咐的, 本来打算让同事带给你,既然今天你过来就顺便给你了。”   “上边……的人?”   “怎么了吗?”   温芜接过文件资料, 敛去了眼里的异样,解释道:“没事, 我就是有点惊讶上边的人会这么重视。”   林娜沉吟半晌, 语气忽然变得郑重:“温芜,既然你都清楚上边的人格外重视, 自然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次项目非同小可, 只要成功飞黄腾达少不了你。”   温芜认真的点了点头。   “还有,”林娜蹙眉看着她苍白小脸,一向严厉的眉眼里带着嫌弃,“你们年轻人就是身体素质太差, 隔三差五就生病。差不多就去医院看看,别到时候项目没成,自己反倒是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那你工作还要不要了?别因小失大!”   温芜神色略微一怔:“谢谢总监,我知道了。”   交代完事情,林娜就让她出去了。   温芜有些恍惚的走出办公室,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林娜最后对她的忠告,澄澈的双眸中隐约可见纠结之色。   对啊,她还年轻。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就要因为未婚先孕就去十月怀胎葬送自己的事业,更何况孩子父亲还是陆珩礼……   这真的就像个笑话一样。   昨天才陪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去打胎,结果当天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温芜心中一阵无力。   舅舅生前千叮咛万嘱咐,她最终还是步上了母亲的老路,孩子父亲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男人。   好在陆珩礼现在还不知道,她也还有退路可走,也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吧。   伸手抚上小腹,像是做出了一个时分艰难的决定,温芜心中有些不忍,但却又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总好过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吧!   肚子里的生命像是感知到什么,温芜才刚作出决定,胃里就开始一阵反酸,刺激得她忍不住差点干呕。   好在这次反应不大,只是那么一下,忍了忍也就过去了。   想吐的感觉好不容易缓和,温芜却又发觉自己的脑袋越发的疼痛起来,脸颊滚烫异常,头重脚轻,走路几乎都感觉是飘的。   难怪刚才林娜让她去医院看看,已经那么明显了吗?   揉了揉酸涩的脑袋,温芜只觉得心中混乱至极,令她无所适从。刚好那位暂代她职位的人过来找她交接工作。   温芜应了一声,将思绪彻底的埋入工作中。   …   董事会议刚刚结束,会议室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   陆珩礼早在会议结束的几分前就离开了会议室,往自己的办公室回去,侧后方跟着恭敬严谨的莫杰。   走廊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面前刚好是董事长的专属电梯,莫杰替他摁下上楼按键,电梯门一打开,陆珩礼走了进去,随即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他才蓦然开口询问:“查的怎么样?”   是说温芜去医院的事。   莫杰如实说:“查清楚了,温小姐去医院是为了陪秦真真小姐做人流手术,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体有问题。”   陆珩礼微蹙着眉,沉声问:“确定没有其他异常的异常?”   莫杰想了想,摇头:“暂时没发现。”   确实是秦真真小姐做手术,只因为医生不做没有陪同人员的全麻手术,因此才喊了温小姐过去。   纯属巧合,去医院的事和温小姐没有半点关系。   电梯门刚好打开,陆珩礼沉着眸,大步走出了电梯,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回到办公室,陆珩礼看着几乎铺满桌面的文件,过去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心中莫名的烦躁。   确定温芜没怀孕本是两厢安好的事,他却半点没有开心的欲望。   门被敲了几声,陆珩礼头也没抬:“进来。”   办公室的门随即被推开,莫杰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陆董,唐总说海贸那边的商城已经完工,邀您一起过去看看。”   陆珩礼低头看了眼腕表,还没到中午十二点,于是合上手里的文件,扯了扯领带,利落的起身:“让人备车,告诉唐总海贸见。”   莫杰点头:“好的。”   …   大雪下了一天,风雪交加,寒气逼人,路面已经积起一层厚厚的冰,路边的绿化带几乎被洁白的雪遮得严严实实。   温芜刚刚从部门下来,还没走出盛景大楼,远远的看见外面的冰天雪地,就觉得浑身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又因为发烧的缘故,她几乎比平常要更不耐寒,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每走一步都似乎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柔软漂浮的让人几乎站不稳。   实在太冷,温芜搓了搓手,手上回暖了几分,又因为身体实在不适,不想出去吹冷风,便打算在大厅的休息区域坐着等车。   结果才刚回头,就见几抹身影脚步利落的朝门口走过来。   走在前头的正是陆珩礼,难得不是黑色的衬衫,敞开的毛呢外套里是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稍显复古的领带,眉宇淡漠,整个人越发的清隽俊美。   不少在大厅的女员工已经控制不住的频频抬头张望。   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明目张大。   温芜却只觉得走到哪都能遇见这人,头疼欲裂,休息区也不想去了,连忙往外走。走着走着,她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身边路过的人连忙扶了她一下。   “你没事吧?”是其他部门的女员工,因为温芜过分出众的样貌,也还算是认识她。   温芜皱着眉摇了摇头,说了声谢谢,自己稳住了身子。   女员工见她面色苍白,刚刚扶她那一下隔着厚厚的衣服都似乎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不由得皱眉:“你真没事?”   “没事,谢……”   偏偏身体像是要跟她作对一样,话还没说完,头晕眼花的感觉蓦地袭来。紧接着,她只觉得小腹也跟着莫名一痛,一阵天旋地转间,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忽然就跟着软了下去——   “哎!你别晕啊!”女员工睁大双眼,艰难的扶住她倒下去的身子,一边朝周围的人喊道:“快过来帮帮忙,有人晕倒了!”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忙。   结果还没碰到温芜的一片衣角,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样,回头一看,只看见一抹清冷修长的身影在他们眼前一晃而过。   那女员工正吃力的扶着温芜倒下去的身子,还在想着怎么还没人过来搭把手,身子骤然一轻,疑惑的抬头一看,只见他们一向矜贵清冷的陆大董事长微微弯下腰,将昏迷的温芜拦腰横抱了起来。   看清当众抱人的是谁,众人被惊的下巴几乎都掉了一地。   “陆陆……陆董?”   陆珩礼眉宇微皱,轻而易举的就将温芜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走去,同时他沉沉的嗓音传来:“去开车!”   莫杰连忙跟上去,打电话让小陈赶紧把车开过来。   直到陆珩礼的身影完全消失,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感叹早知道陆大董事长那么热心,他们也在大庭广众之下昏倒了。   …   一路迅速的将昏迷的温芜送去了最近的私立医院,应陆珩礼的要求,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医生还是给温芜做了一系列的全套检查。   最后医生从病房出来,看向面色沉郁的陆珩礼,笑着开口解释:“恭喜先生,您太太这是怀孕了,刚好五周,宝宝很健康。”   怀孕……五周?   陆珩礼猝不及防,难得怔愣。   站在一侧的莫杰和小陈也都同时愣住,特别是莫杰,他根本就不知道陆珩礼什么时候和温芜发生过关系,自然而然就认为温芜怀了别人的孩子,震惊过后不免有些惋惜。   医生只当他们是太过惊喜,却见作为准爸爸的陆珩礼眼中没有半分喜色,准确的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不悲不喜,他顿时就有些看不懂了。   良久,面对着医生疑惑的目光,陆珩礼指尖微动,神色晦暗不明,嗓音微哑着问:“晕倒也是因为怀……孕?”   “这个啊没事的,先生不用太担心。”医生笑着解释:“只是怀孕了发烧身体有些虚弱,孕妇抵抗力是会有些差,我给她开了退烧药差不多就退了。”   陆珩礼和医生道了谢,就回到了病房,随后关上房门,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略显憔悴的女人,轻阖着双眼,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挺舒服。   白皙的脸颊,干涩泛白的唇。   视线再往下就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陆珩礼神情晦涩,轻抿着薄唇,眼中酝酿着令人看不懂的汹涌情绪。   …   温芜醒来的时候,才刚微微睁开眼就被周围的亮光刺了一下,于是又连忙闭上眼,抬手遮在眼前,缓了几秒钟才重新睁开。   率先映入眼帘的洁白的天花板,视线一转就看见周围一片素白的布置,下一秒她的视线移到了沙发上,看见沙发上正闭眼休息的男人,温芜整个人顿时怔住。   陆珩礼……?   温芜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昏倒之前的事情渐渐在脑畔中回想起来。   这里的布置装潢,一看就能让人知道是医院,温芜只觉得头脑发昏,忽然似是反应过来什么,整个人也跟着僵住。   几秒后,连忙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才刚起身,还没来得及下床,耳畔忽然就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   “去哪?”   温芜浑身一怔,抬起头陆珩礼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就映入她的眼帘。 第37章 “五周,我的?”   望着呆愣在病床上的温芜, 陆珩礼将手里的财经杂志扔到茶几上。   随即从沙发上起身,抬脚逼近。   深刻淡漠的眉眼,视线落在她身上, 修长挺拔的身影,长至膝盖的外套衣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周身清列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芜坐在床上, 洁白的被子被掀到了一边,一只手还维持着撑在柔软床上打算借力下床的姿势。   见他沉默的上前, 双手不由得纠紧了床单。心里还抱着侥幸, 或许他只是好心送她来医院, 并没有给她做检查。   或是就算给她做检查了, 她也没有怀孕, 只是她测试验孕棒的时候发生错误……   随着他的靠近,最后在她床前站定, 温芜心中越发没底起来:“谢谢陆董……”   陆珩礼没吭声,漆黑的瞳仁倒映着她略显局促的小脸。神情恍惚, 余光漂浮不定,完全不敢正视他。   注意到她不自觉收紧的双手, 陆珩礼脑子略微一转, 很快就分析出她并没有打算将怀孕的事情告诉他的事实。   “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确定?”他语调变了变,嗓音清晰透着一丝暗示:“或者说, 上次让你记住别对我说谎的事,现在要不要换个说法?”   温芜抬头, 两边的乌发顺势往后散,露出整张白皙的小脸,坚定明亮的目光倒是让他看出了一副誓死不屈的感觉。   两人都没说话。   病房里一阵寂静,落针可闻。   温芜咬着唇避开他的视线, 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怀孕的事。然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存在感也很十足,像是在等着她妥协,不依不饶,充足的耐心。   几分钟后,她像是终于僵持不住,率先仰头看向他,双眸里的光芒弱了下来:“陆珩礼,你究竟想怎么样?”   嗓音很轻,透着一股莫名的受伤。   空气中仍旧静默了半分钟。   陆珩礼才稍微上前,眉峰微动,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他漆黑的眸里染着比夜色还要浓稠的颜色。   “五周,我的?”   温芜呼吸一滞,双手紧紧纠着床单,倔强的不肯承认:“不是。”   陆珩礼双眼微眯,深刻的五官轮廓越发深邃起来,染着一丝危险。正要说话,就又听到她再次开腔说:“是我的。”   陆珩礼神情一松,深邃的眉眼沉静无波。   虽然仍旧不愿意承认孩子是他的,却总比不承认怀孕的要好得多。   温芜眼眶莫名湿润,淡淡道:“孩子是我的,与你无关。不管你此时怎么想的,总之都没必要担心我会用这个孩子栓住你,反正我也……”   没打算留下它……   后面这几个字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偏偏陆珩礼也听懂了,深邃的眼帘半敛映出她认真坚定的小脸,平静如水的深眸这时候凝聚起一股晦暗不明的情绪。   “所以呢?”   听着他冷淡的问话,温芜只觉得心口有些扯着疼,连着尾椎到脚趾都微微生疼,顿了许久,才缓缓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口。   “那晚本就是一个意外,我们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我没有信心会让孩子觉得快乐,有我一个前车之鉴就够了。”   她望着他深邃的眉眼,双眼微微酸涩了起来,嗓音微哑着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陆珩礼,我不会留……下他!”   陆珩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贯高深莫测的黑眸凝聚着情绪,亦或是在思考着她说的话,情绪越大的时候他面色就越发沉静,漆黑的瞳仁几乎深不见底   温芜素手紧了又紧,他沉默越久,她心里就越发没底,床单都似乎要被她揪烂。   长久的沉默之后,看着她坚定的目光,他漆黑的黑眸里似乎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轻嘲,随即转身,长腿往门口走去。   温芜才刚松懈下来,背对着他的男人脚步蓦地一顿,抚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   她登时又浑身紧绷起来,就见他又转回身,周身淡漠的气息在这刻显露无疑,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想过生下孩子自己没能力照顾,也没信心承担他除了快乐以外的所有悲伤,所以自认为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他嗓音缓慢而清晰,眼神沉静:“这些都想过,唯独认为我不会负责,或者说是你并不打算让我负责,对吗?”   几乎是每个未婚先孕的母亲,似乎都会率先想一想自己是否有能力给予孩子幸福美满,不希望孩子出生后因为残缺的家庭而有所缺憾。   这很正常,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把他排除的太快,拒绝的太狠,甚至从没觉得或许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温芜心跳如鼓,不知道是被看透之后的慌张,还是因为他后面那句负责的话。   “怀孕后没打算告诉我,生怕出现变故,甚至打算暗地里自己一个人流掉孩子。”他漆黑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冷硬,低沉的嗓音问她:“温芜,你想的面面俱到,甚至用自己的身世堵死我的话,怎么就没认为我会娶你?”   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一下子猛的就冲进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   温芜错愕在原地,神情呆滞的看着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幻听了。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幻听的时候,陆珩礼已经打开房门出去了。   怔怔的看着房门,温芜嘲讽一笑。   这有可能吗?   或是说娶了她就万事大吉吗?   一段不被爱的婚姻,一对不恩爱的父母对孩子也没影响吗?   日久生情,有可能吗?   温芜心中一团乱麻,原本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思在这一刻出现裂痕。   门忽然被推开,温芜下意识的抬头,就见戴着口罩的护士推着摆满药水器材的小推车进来。   护士见她面色好了不少,拿了水银温度计递给她:“量一□□温,看看还烧不烧,要是再不退烧,您先生怕是得把咱们医院都给直接拆了。”   温芜稍愣,接过温度计。   护士眼里染了笑意:“刚才您先生送你过来,我们主任说只是发烧做常规检查就好,您先生硬是让咱们主任亲自把能检查的都给你查了个遍,没想到你只是怀孕而已。”   直接说要拆了医院是有些夸张,但在护士看来,两位很恩爱就对了。   俊男美女,也挺引人注目的。   护士去旁边接了杯热水,同时将药和水递给她,说:“这药对胎儿有好处,一直老这么发烧也不好,要多注意保暖。”   听到是安胎药,温芜的手僵在半空,护士一把将胶囊放进她掌心,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话说回来,您先生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盛景集团的董事长,除了很少有机会见到本人,应该没多少人会不知道他吧?   温芜深吸一口气,忽然说:“他不是我先生。”   “啊?”这会儿是护士愣住了。   “他只是我上司。”   护士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从头到尾那先生就没反驳过他们的称呼,对于孩子也是直认不讳,丝毫没有避嫌,所以他们两人不是夫妻是什么?   温芜没有再继续解释,等体温计量的差不多就还给了护士。   三十八度,已经退下来不少。   护士只当他俩吵架,也没再多话,拿着东西就出去了,顺带给她关了门。   手心里还放着胶囊,温芜一时心情复杂。   那晚陆珩礼做了措施,事后她也吃了药,这样她还是怀孕了,就像是上天特意为难她,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床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过一看,是许久不见的宁愿。   心中对于宁愿不告而别还有些生气,温芜本来是想直接当做没看见的,电话响了四五声,还是没忍住接通了电话。   温芜没说话,那边的人也在沉默。   许久,宁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才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开口:“小芜,我想你了。”   温芜还是没说话。   宁愿有些急了,以为温芜已经气愤到不想再跟她说话,连忙道:“小芜,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等我回来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你就别生我气了。”   电话那头仍旧是一片安静,宁愿慌里慌张的从被子里爬起来,几乎从床上掉下去,正打算着要不现在就坦白算了,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低弱的哽咽声。   宁愿蓦地一怔,仔细听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错,然后心中更急了:“小芜,你……怎么了?”   那边的人没回应,压抑的抽泣声隐隐约约。   宁愿急得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电话里忽然传来温芜沙哑低弱的声音,微微带着哭后的腔调。   “愿愿……”   宁愿等着她把话说完。   温芜擦了擦眼泪,手掌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嗓音沙哑又透着一丝迷茫:“我怀孕了,是陆珩礼的。”   宁愿:“……?!”   草!   确定了温芜的话没有开玩笑,宁愿忍不住在心低爆了句粗口,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蹦起八丈高。   也没去探究是什么时候的事,直接对着手机就骂道:“他丫的陆珩礼!死渣男!就不知道用个措施,去他的脑子进水了只顾自己爽!千万别让我看见……”   温芜原本悲伤的情绪瞬间凝滞,额头划过一抹黑线,打断了她越说越离谱的话,直接干净利落的解释:“他用了,我也吃药了。”   宁愿一怔:“那你还……”   温芜沉默了。   这没法解释,只能说避孕失败。   宁愿想了想又问:“那他现在什么意思?”   “我不想要……”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后面的话就轻松了不少,“愿愿,我没打算要他,更不想让他和我一样。”   宁愿有些纠结。   她自然是明白温芜的顾虑,可是她更清楚温芜喜欢陆珩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怀上喜欢的人的孩子,心中怎么也会不舍吧。   “他不……负责吗?”宁愿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只要陆珩礼愿意负责,那么他们就可以共同抚养这个孩子,感情什么的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况且她家温芜那么漂亮,陆珩礼怎么都得给她日久生情! 第38章 “你们已经在考虑结婚了?”……   负责?   联想起刚才陆珩礼说的话, 温芜白皙的手指悄然手紧,可她并不希望两人是因为孩子才结的婚。   静默许久,她道:“愿愿, 要是现在就让你嫁给唐宴,你愿意吗?”   嫁给唐宴……?   宁愿瞳孔猛的睁大,手下一松, 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连忙伸手接了好几下才将差点掉落的手机抓稳。   许久没听到动静, 温芜皱眉:“愿愿?”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宁愿深吸一口气, 才将手机放到耳边, 干笑道:“这个怎么说呢, 前段时间我虽然是觉得我和唐宴的关系需要再好好考虑考虑,可是我事后想了想, 而且他也跟我如实坦白之后,我就觉得其实……嫁给他好像也挺不错的。”   那边一片静默。   几秒后, 宁愿哭丧着脸,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懊恼道:“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听你这么一问,我就觉得唐宴还是可以的。现在, 我是说现在啊,现在想想嫁给他好像也……也是可以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越说越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你们已经在考虑结婚了?”   “……”   那边的人没说话, 温芜继续问:“唐宴是不是跟你求婚了?所以你去国外也是因为唐宴的原因?”   宁愿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温芜思绪转的这么快。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嘴唇动了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办, 一不小心还是说漏嘴了。   “小芜,我……”   “等你回来再说吧。”温芜忽然说了一句,打断了她的话。   宁愿本来都打算坦白了,想着就是被她骂几句而已,不痛不痒的。结果听温芜这么一说,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电话两边顿时又安静下来。温芜说了一句“注意安全”率先挂了电话,随后披上外套走到了窗边。   窗外还飘着雪,一眼望去一片雪白,有几个小孩子开心的跑到雪中玩耍,大人们站在旁边看着,眼神无奈又纵容。   转过身,正打算去卫生间换下病号服,收拾东西离开医院,病房的门又打来了,这次进来的人一身精英打扮的莫杰。   温芜礼貌性的道:“莫秘书。”   “温小姐,有几样东西要交给你。”莫杰刚刚从小陈哪里知道了温芜怀的孩子就是陆珩礼,对她不免越发恭敬起来:“本来前段时间就该给你的,只是因为工作耽误了。”   温芜看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鼓囊囊的,像是放了很多资料。   莫杰解释:“这里面有监控视频拷贝,还有秦孟布置现场有意算计你的证据,事无巨细,全都在这了。”   温芜怔然:“你怎么会……”   莫杰微笑:“我只是按吩咐办事,如果后续需要我的地方,温小姐尽可以来找我,我手机也二四小时都能打通。”   温芜接过文件,垂眸随意翻开看了几眼,半分钟后,神色怔怔的抬头:“什么意思?”   “温小姐,凭着这些,您就算不想让警方介入,也够他在秦氏混不下去了。”秦孟本就入赘的秦氏,只是碰巧两家都姓秦,出了这种事情秦家二老率先保的肯定是自己的女儿。   温芜合上文件,神色莫名。   莫杰颔首,又说:“还有一件事应该也让温小姐您清楚,我们找人仔细查过了,把您和杨远关在房间里的人是尤梦嘉小姐,秦孟是有这个心,却还没来得及去实施。”   生怕温芜不太清楚尤梦嘉这个人,他还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   温芜素手微紧,没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往死了算计更让人心底生寒。   只是这中间竟然还有尤梦嘉的参与,不免让她十分意外,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更是疑惑她怎么会知道秦孟夫妻俩的计划,顺势推波助澜。   “还有,陆董让我跟您说一声,希望您再好好考虑几天,之后再做决定要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说完这句,他颔首正要离开,还没转身就被温芜突然喊住了:“莫秘书。”   莫杰一回头,就见温芜神色复杂:“替我……谢谢陆珩礼。”   说的是此时正在她手里的这个东西。   莫杰点了点头,打开门离开。   温芜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看向放在桌上她还没吃的药,完全没想到陆珩礼不仅将她从那间危险的房间里带了出来,竟然还给她留足了证据。   温芜心情复杂,白皙的手不由得抚向平坦的小腹,里面的小生命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抚摸,胃里忽然给出反应,一阵反酸,猝不及防。   她眉头一皱,弯下腰面对的垃圾桶,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什么也没吐出来,她缓了好一会儿重新坐回到病床上,把手里的文件扔在桌子上,双眼定定的看着那几颗胶囊,心里不停地在挣扎。   最后微微一叹息,她咬了咬唇,手上的动作十分迟缓的将药拿了起来,仰头放进嘴里,然后灌了几口水才将药咽进肚子里。   药入下肚,温芜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莫名。   坐在床上许久,忽然想到什么,她才低头拿过手机重新拨通了宁愿的电话。   那头的宁愿还在想着下次见面该怎么和温芜解释,结果手机就响了起来。见到是温芜的来电,心情瞬间由阴转晴,连忙接通电话,眼里全是惊喜。   “小芜?”   温芜听出她的激动,不免有些好笑,却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想了想才问:“愿愿,你和尤梦嘉还经常联系吗?”   宁愿一愣:“你怎么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宁愿不假思索道:“大二之前还算时常联系,后来她名气越来越大,我和她基本就没联系了,上次也是刚好在校庆上碰见,她说需要一个翻译,我就想起了你。”   而那时候的温芜也刚好在急于找工作离开陆家。   宁愿想着,尤梦嘉好歹是她的老同学也不至于坑人。也只是去一天应该没事,于是就推荐了温芜过去,想着说不定是一个机会。   只不过后来就改变了想法。   温芜去给尤梦嘉翻译的那天,她就在查网上看到了许多有关尤梦嘉的负面新闻和评价,又想起身边人时常说娱乐圈怎么怎么水深,她当时就有些后悔推荐温芜过去了。   现在的尤梦嘉盛气凌人,和她总有着跨不过去的鸿沟,关系早就淡了。   宁愿有些疑惑:“尤梦嘉怎么了呢?”   “没事。”温芜淡淡扯开话题,“还有那天陆珩礼怎么会过来那个饭局?”   说起这个宁愿自己也有些懵,立马就忘了上一件事:“是唐宇他自己把你的情况转告给陆珩礼的,我真的没有去找陆珩礼,你知道的,我和陆珩礼见都没见过,怕是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事发突然,匆匆买了机票后她就走了,因为太过着急也没想起来给温芜打个电话报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在飞机上打不了电话。   下飞机后她的手机又刚好关机,是唐宇亲自过来接她。   秦孟这个人为了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所以她只好让唐宇帮帮忙,想让他找个国内的人过去接一下温芜。   结果唐宇知道大概情况后,当着她的面给陆珩礼拨了电话,简单说了这件事。   之后还再三向她保证,说就算陆珩礼最后没去他也一定会派人过去看看,后来她知道陆珩礼确实是过去了,她这才放下心。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唐宇怎么一听这件事率先想起的就是给陆珩礼打电话,他自己派个人过去不是更轻而易举?   温芜眼神怪异:“唐宇?”   “对啊!”宁愿十分不解,刚开始还以为他这么做是因为温芜是盛景的员工,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温芜沉默了会儿,自然清楚唐宇和陆珩礼的关系不错,对她和陆珩礼之间的事情有所耳闻也很正常。   不过也没和宁愿多说,道:“我先挂了,你自己在外注意安全。”   “不对,小芜你和陆珩礼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我怎么感觉大家多多少少都清楚一点,就我什么都不知道?”宁愿皱了皱眉头,现在就连孩子都怀上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说起孩子,宁愿就开始担忧,没等温芜说话,自己就忍不住道:“小芜,孩子的事我还是建议你好好想想。”   “我虽然不清楚你和陆珩礼的事情,但这么多年他身边从来没传出过什么女人。你喜欢了他那么久,有这么一个机会难道就不想试试吗?说不定你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呢?”   否则温芜怎么可能会怀上他的孩子,世家子弟大都对这事格外谨慎,更何况陆珩礼,说不定是他默认让她怀孕的呢?   温芜微微抿唇,说:“我知道了。”   …   天快黑的时候,温芜觉得自己待在医院观察的时间差不多了,见没什么问题,收拾着自己少的可怜的东西,打算出院回家。   才刚打开病房的门出去,就见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百无聊赖的小陈,此时正在玩着手机。   听到动静,他蓦地回头,随即收了手机连忙站起身,疑惑的看着她:“温小姐,您打算回去了?”   温芜点头,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陈如实回答:“陆董说这段时间让我跟着您,接送您上下班。” 第39章 “相比较恋爱,或许我们现在……   下雪天冷路滑, 身上又没带着伞,在外面等车确实也不太方便。   温芜仅是诧异了会儿,很快就平复平静, 没有矫情的拒绝让小陈送她回去。   两人一同离开医院,走在路上的时候,小陈犹豫半晌, 看着温芜平静的侧脸,心想自己虽然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却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温小姐。”   温芜停住脚步, 看他:“嗯?”   小陈说的十分认真:“温小姐,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没什么用, 但是我还是清楚陆董其实是很在意您的, 对于您肚子里的孩子也很重视。”   温芜唇角微微扬,透着一丝轻嘲:“是吗?”   “温小姐您想想, 要是陆董真不在意您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让我专门接送您?”小陈几乎用尽了毕生的语言功力劝说:“我跟在陆董身边快十年了, 他身边除了您从来没有过其他女人,您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所以……”   “你想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温芜接上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小陈看着她, 默认。   温芜笑了一声:“他想要孩子谁不能给他生,差我一个吗?”   明白温芜这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小陈一阵无力,连忙解释道:“温小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走吧。”温芜打断了他的话,朝前走。   看着温芜的背影,小陈心里不免有点慌, 总觉得自己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眼神顿时严肃起来,点了接通。大概半分钟后他挂断电话,连忙追出去跟上了温芜的脚步。   暮色沉沉,车窗外雪花纷纷。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路上,小陈这次开车比往常都平稳。   他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眼,见到温芜靠在窗边上,身上盖着毯子,看起来思绪有些飘远,并没有注意周围的路况。   前面是十字路口,此时正亮着红灯,他不动声色的提前变了个道,车子在红灯前停住,等绿灯一亮他就平稳的转了个弯。   后座上的温芜阖上了眼,并没有发现。   小陈不禁松了口气,加快车速。   几分钟后,黑色迈巴赫在一栋别墅大门前停下。车灯亮着,小陈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出去,站在冷风雪中拨通了电话。   没一会儿,就在他瑟瑟发抖的时候,别墅的大门才打开,暮色沉沉下一抹挺拔的黑色身影走了出来,步伐沉稳。   手上撑着一把伞,来到车子旁边。   小陈连忙打开后座的车门,并道:“温小姐睡着了。”   车门打开,冷风吹了进去。   温芜秀致的眉目动了动,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许是身体才刚退烧的缘故,此时睡得有些沉。   白皙纤细的双手隔着毯子轻轻搁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眉眼恬静安和,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了几下。   将手上的伞递给身边的小陈,陆珩礼微微俯下身,将后座上熟睡的温芜连着毯子抱了出来。   小陈连忙把伞撑在两人头顶,将漫天的飞雪阻隔在外。   被人抱在怀里,来自陆珩礼身上的体温传了过来,暖洋洋的。   鼻息之间隐约缭绕着一股清列混着烟草味的熟悉气息,温芜整个人迷迷糊糊,想睁开眼又困的实在睁不开。   她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被柔软的云朵包围起来,紧接着就感觉身子蓦地在往下沉,   心中不由得一悸,双手也下意识的往前一抓,浑然不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紧闭的眼眸也忽然睁开。   几乎是一瞬间,在暖黄的台灯下,男人深邃分明的轮廓映入眼中,眉眼微敛。   同时,她后背就接触到柔软的床褥,脑袋也靠上了厚实的枕头。   在睡梦中惊醒的温芜心跳如鼓,心悸的厉害,结果一睁开眼又发现一张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脸,吓得刚接触到床就要翻身远离,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紧紧控制住了她乱动的双肩。   同时,低哑的嗓音传来:“是我。”   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紧紧包围,身后微弱的暖黄灯光隐约勾勒出他刚毅分明的轮廓,漆黑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盯着身下的她,犹如浩瀚的大海,深邃得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引进去。   两人近在咫尺,陆珩礼半腾空在她身子上方几乎遮住了所有光源,双手有力的扣住了她清瘦的肩甲,将她稳固平躺在床上,令她不得不正面对着他。   温芜心有余悸的盯着上方的陆珩礼,镇定了许久,才咬着牙质问:“陆珩礼,你怎么在这?”   余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又反应过来什么,黑白分明的眸子蓦地一怔,脑子转的极快,怒瞪着他,换了一个说法:“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故意让小陈把我送过来的是不是?”   这里明明就是上次陆珩礼把她带回来的那间卧室,也就是说这里是陆珩礼的私人的别墅。所以要不是陆珩礼授意,小陈怎么可能有胆子把她送到陆珩礼的住处?   陆珩礼依然维持着扣住她肩甲的姿势,身下的女人气得脸颊微红,倒是平添了几分生动的气色。   他微微松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要是明着来,你能答应住过来?”   自然是不可能!   可是她也不喜欢被这么算计着骗过来,温芜越想越觉得生气,完全没想到陆珩礼为了防止她偷偷打胎,竟然会使这种阴招。   温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心平气和的和他商量:“我答应你会考虑孩子,所以你也不用这么防着我。总之,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不行。”   他毫不犹豫的否决。   温芜气得胸口发堵,一把推开他。   陆珩礼顺势往后退开几步,也不想把怀着身子的温芜气得太狠,只是湛黑的双眸依然落在她身上。   恢复自由,温芜连忙从床上起身,远离了这张危险的大床,娇小的身子下意识的退至床头柜旁,双眸警惕的盯着他。   看她防贼一样的行为,陆珩礼似乎是被逗笑了,嗓音低沉性感:“温芜,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已经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况且,”   他语气稍顿,含着深意:“你觉得我会饥渴到对一个孕妇产生反应,嗯?”   温芜听得面色滚烫,许久才羞恼的憋出几个不痛不痒的字——   “你……流氓!”   对此,陆珩礼欣然接受。   两人僵持良久,卧室里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   陆珩礼深邃的黑眸始终注视着她染满红晕的小脸,忽然道:“温芜,现在我再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的嗓音太过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温芜下意识想要拒绝的话顿时就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说的这么认真又正经。   沉默半晌,她才仰头看着他,问:“为什么?就因为我肚字里的孩子?”   陆珩礼微微蹙眉:“我记得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跟你提出这个意思,所以有没有孩子……这很重要吗?”   温芜喉咙阵阵发紧,半晌说不出来。   确实,在他知晓她怀孕之前他也提过这个问题,不仅一次,   可是……   “或者,你要是愿意,”他低沉的嗓音醇厚沙哑,强势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认真,“温芜,我们可以结婚。”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瞬间在温芜的脑袋里蓦地炸开。   心跳的很快,剧烈的仿佛就要跳到嗓子眼,整个人慌乱无措。   他没有等温芜给出回应,继续道:“相比较恋爱,或许我们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温芜终于因为他的这句话回神,双手不由得收紧:“所以,你是想要负责,因为我怀孕了所以才觉得需要结婚是吗?”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骨子里本就克制深沉的陆珩礼自然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让温芜放心。   未开灯的房间里没有多少光亮,唯有床头的一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陆珩礼身后几乎一片漆黑,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却越显深邃。   他抬步上前,温芜看着他走近,头一次没有挪动脚步后退。   “是这个意思吗?”她固执的又问。   “是又不是。”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   面前的男人浑身矜贵沉稳的气度,分外深邃沉静,慢条斯理的再次开腔:“上次你从别墅离开,我已经决定放了你。”   温芜心中蓦地一紧,怔怔的看着他。   所以从那天之后他也从没有找过她,更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事联系过她,全都是通过其他人联系或是转交。   直到开始怀疑她怀孕,他才终于出现,到她家的小区楼下堵住了她。   “我想要你,可不包括勉强你,所以我给你机会考虑。你拒绝了两次,我决定放了你。”   他湛黑的瞳仁晦涩起来,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脸上,注意着她的反应,“你怀孕确实在我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除了工作之外,我们或许不会再有其他交集。”   不会再有交集……   这原本是她求之不得的事,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温芜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坦然,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一时间说到这个地步,却又迷茫了。   温芜心乱如麻,喉咙发紧,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珩礼见她低垂的眉眼,一排排纤长的睫毛因为紧张微微轻颤,整个人紧绷着,将她的下颚线条绷得越发明显分明。   她对他一直是有感觉的,陆珩礼能感觉得到,只是有时候她把自己的心严防死守,又因为自己当初的无礼,让她立即变成了刺猬,才让他一度觉得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温芜轻咬着唇瓣,抬眸看他:“陆珩礼,我很胆小,有时候自卑又敏感,我从不觉得能和你一直走下去,更不敢妄想有一天可以嫁给你。”   所以一直拒绝他,即使是现在她也害怕自己满盘皆输。   母亲的事情在她心中一直是一根刺,过不去消不了,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发现怀孕后心中惧怕到一晚上辗转反侧,狼狈到做了无数个噩梦,才让自己第二天生病发高烧。   温芜很少在陆珩礼面前示弱,一向都是争锋相对不肯落了下风,每一次都能把他气得心脏发疼,生生说不出话。   这一次却完全表露了自己的情绪,消瘦的身形无助又脆弱。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闪过一抹异样,喉结似乎隐约翻滚了一下,克制又深沉。   “温芜,”他上前一步,指尖轻触她凝脂般的白皙脸颊,她没有丝毫闪躲,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他嗓音微沉,透着认真:“我们试试吧,一个星期,如果你还不愿意和我结婚,我会联系最好的医院。” 第40章 他微沉嗓音仿佛都带着轻哄:……   略暗的灯光映出温芜微颤的睫毛, 在下眼睑处剪出一小片黑影,两边散落的碎发给她白皙精致的脸颊多了几分妩媚。   她无疑是漂亮的,甚至漂亮得过分。   这一点从他三年前第一次在京大见到她就已经认识到了。   在那样一个众人沉迷于学习的知名学府依然被万人追捧, 奉为女神,络绎不绝的追求者在她毕业后也未曾断绝,她的样貌已经毋庸置疑。   褪去了三年前的些许稚嫩, 如今的她五官越发出众诱人,高挺鼻梁精致小巧, 眉眼处没了青涩, 隐约可见妩媚。   对上他沉沉的目光, 深邃得就像是一个无底洞般晦涩不明, 显然就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视线, 毫不掩饰的侵略气息。   温芜干净澄澈的眼眸不由得无措起来,面颊微烫, 忍不住轻咬住了绯色的下唇瓣,眉目间隐约可见她的纠结。   垂在两侧的双手都不由自主的收紧, 微微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不想让他窥探到自己紧张的内心。   心里很乱, 明明已经偏向了陆珩礼,理智却让她思虑再三, 止步不前。   两人近在咫尺,陆珩礼微微俯身的姿势完全将娇小的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视线落在她低垂的眉眼, 仿佛看出了她的紧张,陆珩礼修长的手掌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垂在一侧不停收紧的手腕。   灼热的温度传来,温芜心尖不由得轻颤, 视线往下,就见他修长的手顺着往下一滑,下一瞬就已经紧紧握住了她手掌。   温芜错愕的抬头,茫然的目光落入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瞳仁里。   却不知道她一抬头就已经让他得逞。   陆珩礼感受到她掌心上的湿汗,见她终于抬头,看清了她的目光,确定她的软化后,另一只手也顺势扣住了她的肩头:“温芜,你的答案呢?”   清冽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芜心跳如鼓,内心茫然无措,对上他灼灼的视线几乎就要败下阵来。   就连他的手掌似乎都带着火热的温度,烫得惊人。   汗湿在两人相握的掌心中,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汗水,那一瞬间她似乎都听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就这样吧……   只当是为了孩子。   也当做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不是谁都会像母亲一样满盘皆输,她或许会是幸运的。   起码他已经说了结婚不是吗?   温芜心乱如麻,渐渐说服了自己。   可内心还在不停交战,喉咙干涩,几次想开口却始终说不出声。   面前的女人面色绯红,黑白分明的干净双眸微微湿润,清丽的眉眼处染着纠结,可他明白这时候已可窥见曙光。   陆珩礼从没觉得像此刻这样迫切过,一定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翻云覆雨的雷厉风行手段在这时候完全施展不出来。   他只能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察觉到她微微轻颤的素手,汗水浸湿了两人的手心,他微沉嗓音仿佛都带着轻哄:“怕什么?难道一个星期的试婚还能让你吃亏?”   试婚……   他倒是说得出来。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跟她说试婚,她八成会觉得这个人是在耍流氓。   但这个词对如今的两个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温芜终于开腔:“陆珩礼,你就这么自信一个星期后我会答应吗?要是一个星期后我还是不想结婚呢?”   他静默几秒,回答:“那是我的问题。”   话音一落,面前的女人微歪着脑袋,仰头看他的神色里顿时就泛起淡淡的不解,微湿的眼尾十分让人动情。   偏生她像是没注意到面前男人微暗下去的眼眸,就连握住她肩头的手收紧了几分也毫无察觉。   他嗓音暗哑着解释:“没能让你同意,那是我的能力问题。”   “在商场上你也一向这么自信的吗?”   “不是。”看着她疑惑的眉眼,他慢条斯理的开腔解释:“商场上我不给人太多考虑的机会,你是我唯一一次废了那么大精力去应付的女人。”   温芜神色怔住。   商人就是这样,不会放过任何能攻破的机会,偏偏她就是动容了。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隐约在变化着,深深的望着她,发现她软化得不能再明显的眸子,握着她的双手略微收紧几分。   “愿意吗?”   他趁热打铁,低沉的嗓音再次响在她的耳畔,带着温热的呼吸。   温芜好不容易才缓下去的心跳又渐渐升腾起来,搅得她心乱如麻。   周遭似乎都安静起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强烈的心跳声。   良久,温芜咬着唇,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嗓音带着轻颤:“陆珩礼,我不知道一个星期后会不会答应和你结婚。可是……”   陆珩礼没说话,深邃微暗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原本放在她肩头上的手抬了起来,替她拭去了眼角不自觉流下来的泪。   滚烫的,似乎能灼伤他的手。   “可是我知道,一旦我现在答应了之后,那么那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就会变得可有可无……”   面对他此时的真诚,她还是妥协了。   沦陷了。   温芜觉得自己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恍惚,微红的眼角还染着泪珠,纤长的睫毛湿润,破碎得不由令人心疼。   “温芜。”他略显粗砺的手掌覆在她一边白皙的脸庞上,喉结隐约可见翻滚了一下,深邃的黑眸紧锁着她,“一个星期后我们结婚。”   温芜心跳如鼓,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终于在他的视线下微不可闻的应了声。   “好……”   卧室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陆珩礼握着她的手掌蓦地微松,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抚在了她的肩甲上,漆黑的瞳仁在这一瞬变得沉不见底。   “现在我想吻你,”看着她无措的像迷茫的小鹿,他问:“会吓到你吗?”   “什……么?”   温芜呆住几秒,怔怔的看着他,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顿时心乱如麻,对上他漆黑沉沉的目光,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然而却忘了他的手还握着她的肩头,根本避无可避,反而更像是受惊的小鹿,仓皇无措的更引人动情。   陆珩礼眸色一暗,终是没有忍住汹涌的情绪,宽大的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轻轻往前一拉,低下头就将她所有的话吞入口中。   “唔……”   温芜猝不及防被他按进怀里,两人亲密相贴,滚烫的温度几乎让她狼狈后退,又只能被迫着仰起头,生生承受着他侵略性十足的吻。   有些迫切的,热烈的。   他灼烫的手掌微微往下,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温芜只挣扎了几下,就在他的攻势下失了守,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拦在胸前的双手紧紧揪住了他敞开在两侧的衣服,下意识的给予回应。   回应感觉令人蚀骨。   陆珩礼正要在进一步,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温芜被吓的猛的清醒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推他,结果他仍旧巍然不动,唇齿交缠间,甚至过分的磕到了她的牙齿。   门口传来敲门声,吴婶的声音响起:“先生,饭菜好了。”   好在吴婶懂得分寸没有直接推门进来,温芜心中的惊慌才渐渐消去,倒是被磕碰的泪眼朦胧,羞恼的又推了他一下。   陆珩礼这才拉开两人的距离,视线落在面色绯红的女人身上,因为过分激烈的亲吻,眼里还染着未消去的媚色。   温芜轻咬唇瓣,不敢看他:“我饿了。”   陆珩礼微凉的指腹轻碰她唇角,漆黑的瞳仁里染了浅淡笑意:“去吃饭。” 第41章 “您当然是睡主卧,先生的卧……   偌大的上水府除了日常做饭的吴婶, 就只有陆珩礼一个人,为了不被打扰,偶尔才会请佣人过来打理别墅。   吴婶正在餐桌旁布着菜, 见到同陆珩礼一起下来的温芜,和蔼的脸上双眼都不由得放起光来,连忙热情的走过来打招呼。   “温小姐您醒了, 这些饭菜都是适合孕妇吃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以后我好按着您的口味来。”   上水府一向安静得没有人气, 陆珩礼身边又一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知道温芜有了身子的消息, 吴婶开心的不行, 恨不得孩子早点出来才好,这样别墅里就热闹了。   刚才一听温芜要过来的消息, 早早的就在厨房一阵忙活起来。   现在见到温芜也是越看越喜欢。   到底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皮薄, 被长辈骤然提起孕妇不孕妇的字句,温芜不免有些羞赧, 面颊上都染了些许红晕:“谢谢吴婶, 我不挑食的。”   吴婶微笑:“快坐下吧,厨房还有锅汤, 我给端出来。”   说完吴婶就进了厨房。   温芜这才转头看向陆珩礼,干净的眸里尽是羞恼, 压低了声音质问:“陆珩礼,说好了还有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你把孩子的事情说出去做什么?要是我……”   不要了怎么办……   后面的几个字她莫名的不忍说出口,于是就只能干瞪着他。   “这也不行?”陆珩礼眉心微皱, 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习惯了陆珩礼的高高在上,面对他此时的温和,温芜格外的不习惯,微微移开视线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你……也得和我商量商量啊。”   陆珩礼往前朝她逼近了一步,温芜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陆珩礼身高腿长,他的一步能顶温芜两小步,下一瞬就已经握住了她纤细的皓腕,轻易将她扯到自己身前。   温芜猝不及防,眼眸微微睁大,差点整个身子都撞进他怀里,还是陆珩礼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站稳,半倚在他身上,一脸惶惶。   照往常她下一秒就应该反抗后退,不想此时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连忙扭头往厨房看去,做贼心虚的样子像是生怕被谁发现两人的举动。   见吴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她这才松了口气,仰头看着他,有些气急败坏:“陆珩礼,你做什么?”   果然纵容会让一个人肆无忌惮,温芜现在对他总是一口一个陆珩礼,半天下来已经不下四五次,毫不客气。   “怕什么?”他眼里染了笑意,同样压低了嗓音,更显醇厚性感:“我工作忙,也不清楚怎么照顾孕妇,我只是在考虑着,要是一个星期后你以照顾不周为由拒绝我,我找谁说理去,嗯?”   温芜面色羞赧,连忙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紧紧桎梏住了肩甲。   “吴婶快出来了……”温芜心跳几乎快到了嗓子眼,本就是未婚先孕,实在是不想再往长辈面前太过放肆。   他恍若未闻,俯身凑近:“下次要是还有什么不满,记得事先同我说,否则就都按我的来了。”   “知道了!”   温芜咬着牙,一把推开他。   这次陆珩礼顺势就往后退开几步,矜贵的身影仍旧优雅至极,难得见到温芜这样忸怩局促的模样,他不由得多逗了逗她。   吴婶刚好端着热乎乎的汤出来,就见温芜还站在餐桌旁,不由得担忧道:“唉,温小姐你怎么还站着?”   温芜朝她笑了笑,坐到了椅子上。   吴婶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在餐桌上,一边抬眸看向温芜,就见她白皙的脸蛋泛着不太明显的红晕,眉眼低垂。   陆珩礼则坐到了温芜的对面,漆黑的眸里隐约可见浅淡的笑意,就落在对面略显局促的女人身上。   吴婶一瞬间福至心灵,两人感情好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事,顿时笑开了花:“先生,温小姐,我去后院看看南瓜,知道先生您回来它刚刚就折腾半天了。”   温芜颔首:“好,今天谢谢吴婶了。”   “您客气了!”   吴婶走后,餐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温芜对于两人的身份转变十分不习惯,单独相处起来不免稍显局促,吃东西的时候格外的安静,都没抬头看对面的人一眼。   两人静默地吃了晚饭。   饭后,温芜就被喂好狗粮的吴婶赶去了沙发上坐着,还给她打开了电视,硬把遥控塞到了她手上。   “温小姐,不对,”吴婶笑着说:“过不多久就该喊你太太了。您也别跟我客气,养胎要紧。”   温芜怔愣住,就见吴婶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收拾。   客厅里只剩下温芜一个人,偌大的空间,虽然各种家具布置不少,却也显得有些冷清安静。   陆珩礼吃饭的时候被一通电话打断,没来得及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随后就边接着电话去了楼上的书房。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陆珩礼说的他工作忙究竟是忙到了什么地步,连饭都不能好好吃完。   时间还早,温芜一个人也无聊就开始认真的看起电视来,没有陆珩礼在身边她倒也自在许多。   没一会儿吴婶收拾好出来,径直往温芜的方向走过去,笑着提醒了一句:“温小姐,您有什么事就喊我,还有您记得早点休息,这样对您和孩子都好。”   休息?   温芜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连忙从沙发上起身,犹豫着问:“吴婶,您知道我今晚……睡哪吗?”   “您当然是睡主卧,先生的卧室。”   温芜愣住:“啊?”   吴婶看出她的拘谨,不免有些好笑,却也给她提了个意见:“要不您去书房问问先生?还有,如果您过去的话还劳烦您给先生送杯热水。”   温芜:“……”   …   书房里,陆珩礼正在同国外分公司的人开着视频会议。   门口忽然就被轻敲了几下,同时温芜小心翼翼询问的嗓音传来:“陆珩礼,我可以进来吗?”   视频里的几人顿时怔住,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结果那头的陆珩礼道:“这件事全权交给负责人,你们继续。”接着屏幕一黑,他已经反手关了视频,留下一大众男人们神色惊奇的愣在原地。   所以他们真没听错?   应该就是上次的那个女人吧?   关掉视频,陆珩礼才朝门口道:“进来,”   温芜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手上还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一眼就看见了侧前方办工桌后的英俊男人。   书房布置比较复古,很有韵味,就是颜色十分单一。   里面除了书也没有多少可作为装饰的东西,就显得有些沉闷无趣了。   陆珩礼问:“怎么了?”   温芜刚要说话,视线就被他桌上的一个厚厚文件给吸引了注意力,顿了顿便朝着他走了过去。   陆珩礼注意到她的异样,循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了桌上的那份文件。   温芜来到他桌前,看着文件问:“这是……”   莫杰原本在医院给她的那份文件,从她醒来后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被收了起来,这份文件看起来倒是挺像她的那一份的。   陆珩礼朝她伸出手,温芜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闪,轻抿着唇瓣,犹豫几秒后才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上。   冬季的手都有些微凉,温芜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很凉了,许是办公写字的缘故,他的掌心比她的更要冰冷许多。   温芜垂眸看着他,面上有些不自然,却也不希望自己太过露怯,毕竟一个星期后都是要领证的人了。   一直这么生分也过不成日子。   只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就有些困难。   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沉稳迫人,她加快的心跳仿佛都要从掌心传递到对方手里,令她十分无措,惶惶不安。   陆珩礼将她拉到身前,接过她手上的水杯放到了书案上。   随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方便看清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嗯,就是我让莫杰给你的那份文件,有什么想法吗?”   温芜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秦孟背后是秦家,仅她一己之力想要给他一点惩罚最方便的办法不是走法律程序就是走舆论这条路。   舆论她不会选择,一道选择了用舆论让秦孟身败名裂,势必就会有人来挖她的身份,她平静的生活很难不被打破,她并不想选择这条路。   至于法律……   陆珩礼忽然问:“不忍心?”   “不是。”温芜恨不得秦孟身败名裂,要不是他,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怎么可能还会对他心软?   她澄澈的眸子看着他,解释:“他知道我和你关系不一般,一直觉得你会对他们秦氏下手由此好给我出气。”   从事发那天起就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就是生怕陆珩礼出手,害怕得用热锅上的蚂蚁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陷进去,低沉的开腔问:“那你觉得我会吗?”   会什么?   给她出气吗?   温芜耳尖不由得微烫,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微微移开视线道:“他既然害怕,就让他继续害怕下去吧。”   现在的秦孟已经被恐惧的情绪支配了整个身心,自己都快把自己吓死了。   人都会对未知的危险产生恐惧,这对贪慕虚荣的秦孟来说,这种恐惧只会被无线放大。生怕自己一瞬间跌入尘埃,这段时间以来他应该日日难以安眠吧。   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她暂时都不舍得去给他掺上一脚。 第42章 嗓音里透着无奈,隐隐有示弱……   温芜话音一落, 就发现面前的男人没有动静,还以为他不赞同自己的打算,澄澈的双眸疑惑的看了过去。   却见椅子上的陆珩礼慵懒的往后靠着, 深邃的漆黑瞳仁锁在她脸上,薄唇勾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温芜被他盯得格外不自在,面颊微烫, 还以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疑惑的抬手, 不想才刚有动作手上就蓦地一紧, 视线往下,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心里被他握紧。   “怎么了吗?”温芜局促不安的问他, “是我哪里考虑的还不对吗?”   陆珩礼没说话, 手上稍微一用力就将温芜拉坐在了他的一只腿上,同时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间。   温芜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惊了一下, 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肩头,稳稳坐于他怀里, 仓皇间抬头,慌乱的视线就对上了他湛黑的深眸。   属于他强烈的男性气息紧紧将她包围, 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不刺鼻反而意外的清冽好闻,越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身子抵上他宽厚的胸膛, 温芜当场就红了耳根,心慌意乱的想要远离, 却被他抱得更紧。   陆珩礼从侧方拥住她,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她白皙的小手,同时将头靠在了她的肩窝上,灼热的呼吸扫过她白皙的脖颈, 忍不住引起一阵阵颤栗,酥酥麻麻的感觉令她无所适从。   他含着笑意的嗓音响在耳畔:“既然那么讨厌秦孟,又为什么陪着秦真真去医院?”   温芜诧异:“你怎么知道?”   陆珩礼:“裴锦。”   温芜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在医院遇到裴锦的事情,难怪当天陆珩礼就过来找她,原来是他转门去和陆珩礼打小报告了。   温芜低垂着眉眼,也不挣扎了,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抬头问他:“你应该调查过我和秦孟的关系了吧?”   否则也不会这么问她秦真真的事。   陆珩礼漆黑的深眸凝着她,温芜已经从他眼中知道了他的回答,才笑着解释他的上个问题:“为什么陪她去?因为秦孟是秦孟,秦真真是秦真真,这么多年来其实她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我对秦孟也早就释怀了,只是恨他间接害死我母亲罢了。至于他如今的女儿是谁我也没必要介怀什么。”   她愿意帮助秦真真并不是念在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仅仅是因为她向来恩怨分明。   往深了来说,就是让她下意识的想起了母亲当年未婚先孕生下她的事情,才会一时对秦真真动了恻隐之心。   秦真真虽然有些娇纵,但本性不坏,也没有因为知道她和秦孟的关系后就无理取闹,还特意提醒了她一番,就当是还了她那天的好意吧。   陆珩礼握着她的手微微收拢,正要去触碰她白皙的脸颊,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温芜回过神扫了眼,是莫杰。   温芜正要从他怀里起身,好方便让他接听电话,却被他反手拦住了动作,同时他浅淡的嗓音传来:“开免提。”   温芜只好替他点了接通,顺带开了免提,偌大的书房里响起莫杰恭敬的声音。   “陆董,临厦那边的人说承钰少爷买了今天的机票,现在应该马上就能抵达上京。”   陆承钰……   温芜呼吸一滞,就连双手都下意识的收紧了几分,就又听莫杰继续道:“承钰少爷下了飞机后,应该第一时间就会过来您那边,需不需要让人拦一拦?”   陆珩礼察觉到怀里人的紧张,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不用。”   莫杰:“……”   刚知道这个消息他就忙不迭的给陆珩礼打电话报告,想着陆承钰要是到了上水府看见温芜指不定得闹一场,可以及时制止一番。   结果,陆珩礼竟然说不用拦?   实在不敢想象陆承钰去到上水府看见温芜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喜欢的人跟了自己的叔叔不说,还身怀有孕,是个男人都很难平静的接受。   虽然有些担忧,但莫杰也清楚陆珩礼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对他的决定也不敢置喙半句。   “好的,那陆董有关新的外派人员,您是打算直接从总部调人吗?”   闻言,温芜愣了愣,没明白莫杰说的新外派人员是什么意思。   微微侧眸看向陆珩礼,只见他沉默半晌,漆黑的瞳仁里似乎闪过一抹讥讽,快到令人很难捕捉:“总部的那帮人固守成规,老爷子派了几年你有见什么成效?你去联系国外分公司的Joe,让他回国。”   “好的,陆董。”   “嗯。”   温芜替他挂了电话,转头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像是不敢置信,犹豫半晌才问:“新的外派人员……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打算换掉她,派个新的……   陆珩礼察觉到在他掌心中的那只手在微微收紧,眼眸不禁微深,沉声道:“温芜,你怀孕了,这点虽然不是劣势,只是我打算让你……”   “陆珩礼。”   她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他的上半句话,温芜就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到脚底,就连血液都跟着冷凝起来,根本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不同于以往的称呼,陆珩礼深眸划过一丝异样,敏锐的从她嗓音里察觉出了一丝隐忍的怒意。   “你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控我的人生是吗?想让我去就去,临头了还能不顾我的感受意愿随意就把我换下?”温芜红着眼,微颤的嗓音近乎逼问。   要是以前他临时换了她,她也顶多在私底下咒骂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快要结婚了。   结果他却用她怀孕这件事来对她的工作横加干涉,也没和她商量直接就把她的工作换给了其他人,还用这么伤人的理由?   难不成她是个死木头不会为此伤心难过吗?   “温芜,”他漆黑的眸看着她,明白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嗓音里透着无奈,隐隐有示弱的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手!”温芜不想听他说话。   陆珩礼蹙眉:“温芜。”   温芜嘲讽一笑:“怎么?到现在了陆董还要用身份压我?”   陆董都喊出来了,一时间两人就像是回到了原点。陆珩礼眼眸微深,看着她满脸的抗拒,只好松了手。   温芜立即起身,紧接着回头,眼眶微红的看向他,显然是被气狠了:“陆珩礼,我是答应了和你结婚,可我也有权利随时反悔,你既然觉得孩子在工作上是个阻碍又何苦让我生下来?”   陆珩礼也站起了身,高挺修长的身影一下子就让偌大的书房显得逼仄起来,沉稳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黑色衬衫在灯光下似乎都衬出莹莹光泽。   面前的女人白皙的脸上被气得通红,裸露在外的锁骨跟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眉眼微寒的看着他。   听到她这番话,陆珩礼不禁半眯起眼眸,沉声问:“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温芜眼里划过一抹嘲讽,缓缓说道:“陆珩礼,你是集团董事长,做什么决定我自然左右不了,就像是现在你瞒着我找了新的外派,我也只能接受。”   可是这样不对等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以接受他否认她的能力,但完全不是让他用孩子否定她,私底下就结束了她还没开始的工作!   书房里一阵寂静。   窗外仿佛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清晰传入耳里。   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一下子又退回冰点,陆珩礼的情绪不免有些烦躁,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异样。   他没想瞒着她,这是临时做出的决定,就算提前告诉她一声结果也还会是一样,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向来习惯了做好决定后再通知底下的人,他并没有过和其他女人相处的经验,自然就不知道温芜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外派的工作任务量巨大,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不可能让她外派去到其他公司。   见他沉默,温芜只当他是默认,心里蓦地划过一阵尖锐的刺痛感,讽刺的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继续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既然你已经重新选好外派人员,那就这样了,我明天就回集团工作。”   不等他说话,温芜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   偌大的书房就只剩下陆珩礼一个人,他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烦躁,慢条斯理的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打火机的清脆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点燃香烟后,他单手夹着烟低头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间浮现出刚刚温芜极力隐忍怒意的脸庞,指尖蓦地一抖,些许烟灰掉落下来沾到了他的衬衫上。   陆珩礼低头,随手拍去衣服上的烟灰,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温芜从书房出来,正要下楼,刚来到楼梯口就见楼下客厅里一只大黑狗正在撒欢,跑来跑去好不兴奋。   南瓜……温芜缩了缩手,正要后退,不想楼下的南瓜已经灵敏的注意到了她,眼珠子顿时一亮,已经快速的往楼梯跑过来。   温芜心中顿时一紧,吓得往四周看去,刚好旁边就是她刚才醒来的那间卧室,连忙几步并做一步的跑过去,一把打开房门跑了进去。   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南瓜刚好来到门口,看着阻隔的卧室门,抬起前脚就往门上扒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发现打不开门,索性就直接蹲在了门口的走廊上。   “汪!”   温芜一进去卧室就关上了门,听到门外的狗叫声都还不免害怕。背靠在门上,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不明白这只狗怎么老喜欢追着他。   就这样静静地呆了许久,她也没开灯,想着差不多南瓜就走了,感觉到外面没了动静,正要打开房门查看,外面忽然传来吴婶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南瓜!你快给我下来!”   “嘴里叼着什么?快下来!”   温芜开门的手一顿,紧接着就听到吴婶噔噔上楼的声音,还有南瓜兴奋得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南瓜还以为吴婶是在跟它玩游戏,一边跑一边躲开吴婶,玩的不亦乐乎。   吴婶被气得半死,一个劲儿的在骂。又怕打扰到正在书房里工作的陆珩礼,都是压低了嗓音,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南瓜也就越发大胆了。   外面走廊一阵鸡飞狗跳。   温芜听得心惊肉跳,想着要不胆子大点出去帮帮忙,就听见一道冷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南瓜!下去!”   “汪……”   南瓜呜咽一声,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第43章 入V (三更合一,1w)……   南瓜一向天是老大它是老二的顽皮性子, 别墅里除了陆珩礼它还相对忌惮些,其余谁来了仍旧一个活脱脱的泼皮。   被陆珩礼呵斥了一番,南瓜怂怂的趴在了地上, 耷拉着长尾巴,眼珠子小心翼翼的偷看长身玉立的主人,低低嚎了几声。   吴婶终于给南瓜套上了狗绳, 正要将狗带下楼,想到什么又转回头:“先生, 刚刚温小姐去找您了, 您看见了吗?”   “嗯?”   吴婶以为温芜年纪轻面皮薄, 不好意思朝陆珩礼开口问卧室的事情, 于是好心的和陆珩礼提了一嘴:“刚才温小姐问我今晚她睡哪, 我就让她去问您了,她没去吗?对了, 温小姐呢?”   陆珩礼看了眼一旁的主卧,淡淡应了声:“嗯, 我知道了。”   吴婶疑惑的往四周看了好几眼,没有见到温芜的半点身影, 但见面前的陆珩礼一副淡漠如常的样子, 还以为他清楚,这才拉着南瓜走了。   屋内的温芜听完两人的对话, 整个人顿时僵住,差点石化在原地。   原是打算直接和陆珩礼说一声这几天她睡客房就好, 结果吴婶怎么就好心肠的帮她开口问了呢……   温芜内心一阵懊恼,一开始她就不该答应陆珩礼住过来。   忽然,门外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温芜呼吸一滞, 双手都不由得收紧几分。   沉稳的脚步声到卧室门口才停下。   “温芜。”他低低的嗓音传来。   温芜轻咬着唇没回应,心里更多的还是对他的气愤。   “早点休息。”没听到回应,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我睡客房,有事给我打电话。”   似是因为屋内的温芜半天没给他回应,门口的人才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离,温芜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答应了陆珩礼结婚的提议,可一时之间还是需要点时间让她去适应。   更何况被他临时撤去项目外派的工作,在她心中也是一根刺,到现在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天色渐晚,寒意侵袭。   明天还要回公司上班,温芜不想一直纠结着这些有的没的,看了会儿手机就打算洗洗睡下了。   床头柜上放着叠的整齐的几套女士睡衣,都是给她准备的,温芜随手拿了一件就去浴室洗澡。   想到这里是陆珩礼平常休息睡觉的地方,温芜就连洗澡都异常放不开,最后随便冲了下澡吹好头发就出来了。   温芜系紧腰间的系带,伸手拢了拢微开的领口,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拿睡衣的时候怎么没有好好看清楚。   这是一件开衫式的加绒睡袍,长至她小腿的位置,仅能用系带在腰间束紧,松松垮垮的让温芜格外不习惯。   关掉灯躺进床里,枕头床褥都是陆珩礼的气息,温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   不就是怀个孕,他竟然就将她从这个项目上除名了,招呼都不带打一声。   明明就是他自己硬塞给她的任务。   更何况,孩子不也有他一份?   他怎么不把自己给换了?   许是怀孕情绪波动大,温芜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格外的矫情,都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双眼莫名其妙开始酸涩,眼泪也在眼眶里渐渐凝聚。   温芜用手擦了擦,越发将自己缩进被子里,闷在被子里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渐渐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一侧的被子被掀开。   紧接着身上一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圈住了,温热的呼吸喷薄在颈间,一下又一下的,令她有些许发痒。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带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   温芜迷茫的睁开眼,渐渐恢复了神智,这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烙铁般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将她揽在怀里,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着男人温热宽厚的胸膛。   温芜咬了咬唇,不用开灯都清楚身后抱着她的人是谁。   完全没想到堂堂陆董事长说话不算数便算了,竟然还大半夜爬床。   “陆珩礼……”   “嗯……我在。”他似乎是有些困,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你放手……”温芜去扯箍在她腰间的大手,纹丝不动,只能咬牙道:“你做什么?你不是在客房吗?”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得寸进尺的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温芜用尽力气也扯不开搂着她的双手,不由得一阵气结。   “别乱动。”他微蹙着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放手!”   “小心伤到孩子。”   “……”   温芜真是对他的无赖大开眼界,蓦地转过身想要推开他。   不想却因为两人此时的姿势,再加上她骤然翻身的举动,原本搭在她腰间的手不小心顺势就滑进了她的睡衣里,触碰到了她滑腻的肌肤……   温热的触感传来,温芜蓦地红了脸,连忙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温芜……”   黑暗中,他微微低头看向怀里羞愤至极的她,嗓音暗哑至极,“本来我只打算抱着你睡……”   本来?   那他现在还想干什么……   察觉到他过高的体温,因为离得格外近,就连他的心跳声都听得格外清晰,有一下没一下的似乎也在敲击着她的心脏。   温芜渐渐察觉到他的变化,面颊飞速涨红,连声音都颤了:“陆珩礼……我怀孕了。”   “我知道。”   他嗓音沙哑着回了一句,呼吸温热急促,然后指尖挑开了她的睡袍,微热的大手毫不犹豫的伸了进去。   “陆珩礼……唔!”   温芜惊吓的声音被骤然翻身覆上来的男人吞入了口中。   …   卧室内黑漆漆的一片,温度却在逐渐升高,染了一缕缕燥热甜腻的气息,粗重的喘息声隐隐约约,直到渐渐归于平静。   温芜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般缩在陆珩礼的怀中,头直接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被子几乎盖过头顶。   直到平静好心跳,闷闷的嗓音才从他怀里传出来:“你无耻……”   夜闯爬床就算了,还占她便宜。   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一只手被怀里的女人枕着,另只手则抚在她脑后的乌发上,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没有恢复平静,喘息声略显粗重。   听到她控诉的声音,他欣然接受。   “嗯。”   低沉的,没有一丝羞愧。   温芜都快羞愤死了。   虽然两人刚刚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该占的便宜他是一样也没少占。   温芜现在唇瓣都是麻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结果陆珩礼顺势又继续拥了过来,将她密不透风的抱在怀里。   顾不上身后的人,她轻抿着唇低下头,伸手把自己散开的睡袍捂紧,不想抱在她腰上的手忽然一动,她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整个人立即就紧绷起来,   然而他只是帮她把散落的腰带系紧,温芜这才松了口气。   “……还在生气?”   陆珩礼低哑的嗓音忽然从耳畔响起,带着不太明显的轻哄意味。   温芜以为他问的是刚刚被他欺负了一番的事情,心下不由得一阵气闷,脸颊通红,并不打算搭理他。   “不是故意瞒着你换人,”黑暗中,它忽然开腔:“也不是觉得你是我的下属没必要考虑你的感受,更没有认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影响工作。”   温芜睫毛微颤,怔住。   “快到年关,外派的任务量不会少只会增加。去了UR不会有人时刻顾忌你,你只能跟着唐总跑进跑出,大部分时间都需要跟他的行程。温芜,你清楚自己肚子里孩子的承受能力吗?”   温芜顿了会儿,才咬唇质问:“那你就仓促换了我?”   “没换。”他似乎低叹一声:“这个项目你依然参与其中,只是换了个身份。”   “……什么?”   “我身边。”   什么啊……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温芜闷闷的说了一句:“在你身边做什么?我为什么总要被你调来调去的。”   陆珩礼将她转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抬至唇边,轻吻了一下:“以后我都提前跟你商量。别生气了,嗯?”   这样的陆珩礼太过温柔,完全颠覆了他往日的形象。   温芜耳尖烫得不行,只觉得被他亲过的手背上都沾染了他滚烫的呼吸,似是触电般的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我这样换来换去,现在你又要把我安排到你身边,同事们该怎么看我?我觉得现在这样待在自己的岗位挺好,不需要接触这个项目了。”   他抓住了重点:“怕同事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温芜没说话,陆珩礼却明白了她的顾虑,解释了一句:“这个项目我不免需要和你们部门接触频繁,你是最符合跟着我走项目的人,到时候会由你们部门的总监亲自举荐,不会有人多想。”   温芜愣住半晌,眼里露出惊讶:“为什么?林总监怎么会举荐我?”   他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你想法很好。经验丰富固然重要,但这么多年来却并无成效,你的大胆值得你们总监对你另眼相看。”   他很少夸人,基本不是批评就是默不作声的表态,这句明明是夸奖人的话,由他说出来却显得格外的生硬别扭。   温芜愣愣的在他怀里,许久才回神,往后退了退,仰头问:“所以,你选择外派我去UR也是这个原因?”   他点了点头:“嗯。”   虽然温芜跟在他身边工作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也就仅能凭着两人一起出差时她的表现作出判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很确定她就是可以参与这个项目的人。   温芜有着公司里许多迂腐古板的员工所没有的新奇大胆的想法。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温芜却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灼灼的似乎能直抵人心。   心跳有些快,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卧室里顿时一阵静默。   陆珩礼忽然问:“还生气?”   温芜闷闷的没说话。   陆珩礼重新将她揽进怀里,薄唇勾起一抹弧度,嗓音透着浅淡愉悦:“温芜,你胆子大了,刚才都敢用反悔结婚吓唬我,是觉得我已经非你不可了是吗?”   温芜脸上一阵烧红,反驳道:“本来就是你过分,你要是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肯定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你。”   “嗯。所以我过来解释了。”   温芜:“……”   他明明就是过来占她便宜的!   亏她还特意锁门,结果锁了跟没锁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   第二天早上,温芜顶着吴婶笑眯眯的目光和陆珩礼一同下楼,几乎头皮发麻,只能扯出一抹微笑打招呼。   因为温芜怀孕的缘故,吴婶做饭做菜都比往常要精细很多,大多都是按着照顾她这个孕妇来的。   吃了早饭,温芜跟着陆珩礼出了别墅,小陈已经在外面等候。   “陆董,温小姐。”   温芜朝他颔首,打了声招呼。   陆珩礼替她打开车门,温芜愣愣的看向他,不期然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眸,脸颊蓦地一烫,连忙收回视线坐上车。   坐在车上,温芜忽然似是反应过来什么,疑惑的问:“昨晚莫秘书不是说陆承钰会过来吗?”   陆珩礼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想让他过来?”   当然不想……   听出他嗓音里淡淡的不悦,温芜解释:“我只是有些奇怪,莫秘书当时……”   他当时说的好像陆承钰一定会过来似的,害她当时担心许久,还想着要是被他知道了该怎么应付。   结果一晚上他压根就没来!   “既然我们能知道他回来,他爸妈自然也能知道,相比较我而言,我哥和我大嫂对他的关注我远远及不上。”   温芜似懂非懂的点头:“所以他是被陆伯父和伯母拦下了是吧?”   陆珩礼动作一顿,忽然合上平板将它扔到一边。温芜还以为他是忙完了工作,却见他朝着她倾过身,强大沉稳的气息瞬间扑了过来。   温芜心下一慌,不自觉的往后退,抵上了身后的车门。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落在面上的女人脸上,因为紧张,她原本白皙精致的脸上染着明显的淡粉,看起来有些慌乱。   “温芜,还有六天我们就该去领证了,”他淡淡提醒,嗓音温和:“你可以想想到时候想要个什么样的钻戒,或者考虑考虑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仪式感,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可以暂时往后放放。”   温芜本来想说陆承钰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人家可是你的亲侄子!   对上陆珩礼颇有威慑力的黑眸,迫于他的淫威,温芜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自讨苦吃的好,偏开头:“知道了。”   “生气了?”陆珩礼问。   “怎么会。”温芜笑了一声。   陆珩礼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拉了过来,手掌轻抚她白皙的小脸,看着她紧锁的眉心,忽然笑道:“还说没生气,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陆珩礼,你让开。”   陆珩礼没让,温芜一阵气闷,抬手就要推开他,不想驾驶位上的小陈猛的一踩刹车,急急停住了车子。   温芜被吓的睁大了双眼,一时不妨,整个人因为惯性直直朝前扑了过去。   陆珩礼眼神一紧,无暇顾及其他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护住,整个身子自然都成了她的垫背,两人同时往后摔去。   前面有辆车忽然变道,要不是小陈行驶速度较慢,踩刹车也很及时,否则早就撞了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温芜将陆珩礼扑到了另一边的车门上,摔倒的时候下意识闭上了双眼,被吓得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本来这点颠簸不至于让她摔过去,只是她刚才正要推人的举动,又刚好刹车,她才会因为惯性不小心扑了过去。   好在身下有陆珩礼护着,她除了被吓了一跳并没有什么事,反倒是被她扑倒的男人紧蹙着眉看着她,神色一言难尽。   温芜心里一紧:“你……你没事吧?”   他嗓音很闷:“起来。”   “啊?”   “手。”   温芜低下头,看清自己的手掌压在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顿时面红耳赤,浑身烫得异常,触电般的将手迅速缩了回来。   又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来,看他微微弯着腰,整个人面色都不对了,惊慌道:“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车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刹车……”   “很……很疼吗?”温芜有些心虚,想起刚才他下意识护她的举动,心里越发愧疚。   陆珩礼被气笑了:“温芜,是我昨晚没让你尽兴?”   温芜的脸红成了柿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我们去医院……”   驾驶位上的小陈目瞪口呆,正要应下温芜的提议,就接收到一道冰冷的视线。   小陈立马怂的不得了,连忙把挡板升了起来,阻隔了与后座的视线,下车先去处理那位临时变道的车主去了。   车内,见陆珩礼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温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心虚愧疚的都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那…那怎么办……”   陆珩礼闻言,蹙眉道:“你说什么办?”   “要不,我们还是……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用。”   温芜一脸愧疚,见他坚决的样子也没办法硬拉着他去,只能作罢。   虽然不清楚男人伤到那种地方会有多痛苦,但能让一个平常沉稳到让人看不出半分心思的男人都露出这番难以言喻的表情,可想而知究竟有多疼。   没多久小陈就回来了,他发动引擎,很不确定的问:“陆董,我们是去……”   “公司。”后座传来陆珩礼沉闷的声音。   温芜自知理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这样一路无言的去到了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两人在停车场分开,陆珩礼坐了直达他办公室楼层的专属电梯,一直没有和她说过话,温芜心中惶惶的看着他的电梯关门,才摁下自己的普通电梯。   很快就到达了他们部门楼层。   走出电梯,刚好见到果果也从旁边的电梯出来。   果果一脸兴奋,一把挽上她的手蹭了蹭:“小芜,没想到你又回来了,又可以和你一起上下班了!”   温芜怔住:“你怎么知道我不去UR了?”   果果笑道:“哎呀,昨天下午公司开了个紧急会议,总监极力推荐你留下做UR合作项目的主力翻译之一,现在部门里都传开了!”   温芜没想到陆珩礼动作那么快,在发现她怀孕那天就已经将一切妥善安排好,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   果果挽着她往里走:“听说新的外派人员也快定下来了,就是不知道今年还是不是咱们总部的人。”   温芜笑了笑,没说话。   想起昨晚陆珩礼和莫杰的通话,她心里默默道:不是总部的人,是个叫Joe的外国人。   原本暂代温芜的员工已经过来任职,占了她的位置,好在办公区域较大,还空着几个位置,于是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就变成了她的新办公桌。   一个中午下来,期间她除了跟着林娜去开了一个项目组的专门会议,剩下时间她都在了解这个项目历年来对外的营销方式和公关方案。   到了午饭时间,温芜心里装着事,没和果果去食堂吃饭,找了个理由就出了集团大楼,去了附近的药店。   进去药店大概十分钟,温芜满脸通红的出来,手上多了一个袋子,又去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   …   莫杰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刚好看见温芜正十分纠结的在一旁的走廊里来回踱步。   莫杰疑惑道:“温小姐?”   温芜犹豫着问:“莫秘书,那个陆珩礼他……怎么样?”   莫杰没太明白,笑着道:“温小姐您要是有事找陆董,直接进去就好,办公室里现在没有人。”   “他……心情怎么样?”   “您若是进去,陆董心情应该会更好。”   温芜:“……”   算是见识了,这个莫杰拍起马屁来也是一溜一溜的,精得很。   莫杰又道:“温小姐,您多注意身体,需要我帮得上忙的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有空。”   集团里他是除了陆珩礼之外唯一知道温芜怀孕的人,对于未来的董事长夫人他是尽可能的给予照顾。   温芜深吸一口气,朝他道了谢。然后一脸……悲壮的,壮烈的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忽然就被人推开,正低头翻阅文件陆珩礼眉头微皱,抬头,看见来人后眼神迅速变化,眉目舒展开来。   温芜关上门,远远的朝他笑了笑:“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要是会呢?”   温芜有心讨好,笑道:“会的话我也是不走的。”   陆珩礼深邃的瞳仁里染了浅淡笑意,放下手中的钢笔:“过来。”   温芜这才拿着东西朝他走了过去,甚至还乖巧的主动绕过了办公桌,径直来到他面前,没有一丁点不情愿的样子。   陆珩礼仅淡淡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顺势就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眉毛不禁高高挑起:“今天怎么这么乖,嗯?”   温芜笑了笑,双手环上他的肩膀,歪着脑袋问:“这样……你不喜欢吗?”   陆珩礼轻笑:“那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嗯?”   温芜回仔细味着这句话,还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来自面前男人温热的呼吸喷薄而来,她面色倏然一红。   陆珩礼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秀美的下巴,在她略显羞涩的目光下擒住了面前那张绯色的唇瓣,熟练的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纠缠,极尽侵略缠绵。   温芜也没半分抗拒,甚至慢慢跟上他的节奏。被他的大掌托着后脑,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给予回应。   陆珩礼有意试探她,结果真发现这女人是格外的不对劲,但这样的她属实难得,他也就舍不得推开,然后就……   一发不可收拾。   温芜刚开始还可以从容应对,后面就力不从心起来,差点换不过气。   本来是想着顺从他一下,结果这男人就开始得寸进尺,手都已经往她衣摆处伸了进来,有逐渐往上走的趋势。   温芜面色涨红,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掌,趁着唇齿的缝隙间含糊不清道:“好了……”   陆珩礼的吻一直很强势,每次都让温芜承受不住。   许久,他才松开她,呼吸开始变了节奏,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总觉得他这是在自讨苦吃,明知道再进不得,却还是没忍住诱惑。   温芜唇瓣微红湿润,许久才找回自己呼吸的节奏,低垂着眉眼说:“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手指抚上她白皙的脸颊,他眼眸深邃,嗓音沉沉:“你吗?”   温芜满脸通红:“不是!”   “嗯?”   温芜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他面前,都不敢看他的双眼:“这个……”   陆珩礼问:“什么?”   温芜的脸烫得不行:“你刚才不是被……被我伤到了嘛,所以我就……”   陆珩礼神色顿时一深。   偏偏面前的女人完全没发现他的异样,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羞赧的不敢去看他的脸,整个过程都是低垂着眉眼,红着脸,吞吞吐吐着道:“我就给你买了点药,还有一些缓解的东西,医生说……实在不行再用药,很快就好了。”   陆珩礼对她道:“打开看看。”   “啊?”温芜蓦地抬起头,他重复了一遍:“打开看看。”   温芜咬着唇,把袋子放在自己腿上,还以为陆珩礼是被她说动了,于是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袋子。   “拿出来。”   温芜面色绯红,推拒道:“你可以自己拿出来,我记得你这里有个休息室的,你就去里面……自己弄……”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声音小的不行,跟个蚊子哼一样,陆珩礼离着这么近都差点没听清楚。   “温芜。”他眼里的笑不达底,“告诉我,你去给我买药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   本来就不是很光彩的事,温芜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就连上来这里找陆珩礼都是偷偷摸摸来的。   他把那袋子扔到桌上,里面的一盒止痛药顺势掉了出来,紧接着又滚出一瓶迷你版矿泉水,已经结冰,冒着寒气。   陆珩礼的脸彻底一黑。   温芜见他面色不对,神色惶惶:“你不是……很难受吗?我是看你不去医院,才……才买的。”   “是挺难受的。”他阴恻恻的看着她,忽然伸手绕过她的双膝,利落的将她抱了起来:“不过有多难受,我还不清楚,得让你清楚清楚。”   温芜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心慌意乱的想要下去:“你不想吃药那我不买就是了,陆珩礼你放我下来,会有人进来的。”   他抱着她,大步往一侧走去。   “陆珩礼!有人进来怎么办!”   陆珩礼淡笑:“刚刚是谁说的这里有间休息室?放心,休息室谁也进不来。”   温芜:“……”   休息室是自动面部识别门,陆珩礼一过去门就开了,里面的空间不大,有一张大床和衣柜,周围是全景式的落地窗。   两人一进去,身后的门就自动关上。   温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放到了床上,同时,他整个人密不透风的压了下来,扯了扯领带道:“想要怎么清楚?”   温芜欲哭无泪:“我不想清楚!”   他握住了她修剪干净的手指,笑容透着一股莫名的邪气:“嗯,得亲自试试,否则怎么能清楚?怎么对症下药?”   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温芜睁大了双眼,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力不及他根本毫无用处,嗓音都哆嗦起来:“陆珩礼,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嗯,我知道。”他说着低头吻了上去,镇压住她的所有抗拒。   …   最后温芜满脸通红的从休息室出来,期间陆珩礼还打电话让人给她送了一套合身的新衣服上来。   温芜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却也不得不换上衣服后才敢离开陆珩礼的办公室。   回到她的办公桌,果果一脸疑惑的问她:“小芜,你刚才去哪了?”   温芜一本正经:“就是去给客户送些文件。”   果果没多想,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眼尖的发现温芜穿在外套里面的衣服好像是变了个颜色。   “咦?你换衣服了吗?”   温芜神色一僵,她都特意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了,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没有啊,你记错了吧。”温芜打算糊弄过去。   果果想了想也是,谁上着班还特意回去去换件衣服,点点头道:“可能是吧,那我先去找总监了,你忙你的。”   温芜不禁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收紧,这才发现手腕处露出了里面衣服的袖子,难怪果果会发现。   温芜连忙将袖子塞进去,缓了口气才打开电脑开始办公,看着电脑屏幕上映出的模糊脸庞,温芜气愤的咬了咬呀。   打死她都再也不会给陆珩礼送药了!   还有,再也不去他的休息室!   这边的温芜被气的不轻,那边的陆珩礼则是典型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后面的几次会议还是有人来他办公室送文件签字等等,他都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虽然不怎么明显,但很多人还是细心的察觉到了,忍不住向莫杰打听陆珩礼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作为上班期间还专门被派去买衣服的当事人,莫杰不动声色的嘴角微抽,谁问都是表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渐渐地大家也就都不问了。   下班时间,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离开,温芜坐在办公桌前纹丝不动,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着字。   果果收拾好东西,见她那么勤奋心中一阵感触,泪目道:“小芜,以后你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啊!”   温芜:“……”   最后果果一脸兴奋的离开,他们部门很快就安静下来。   手机跳进来一条消息,温芜看了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关掉电脑,拿上自己的手提包起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一路顺利的来到陆珩礼的办公室,温芜犹豫了一番,才推开门走进去。   陆珩礼此时仍旧在处理着文件,简约干净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资料。见到她,眉目不由得温和下来,手上还握着钢笔就招手让她过来。   温芜莫名的觉得心尖有丝甜意。   迈着小步伐朝他走过去。   陆珩礼单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腿上坐好,漆黑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还平坦的小腹上,慢条斯理的问:“一天工作下来感觉怎么样?能适应?”   温芜现在都有点习惯坐他腿上了,虽然还有点羞涩,不过比起第一次要适应好多。   “挺适应的。”她小声回答。   除了项目组的会议需要长久的坐着,剩下的时间她都在自己的办公区域,翻译有关项目的各种文件资料,没有人催着赶进度,倒没有什么累不累的,   “嗯。”他应了一声,示意她往不远处的茶几上看,上面放着两个保温饭盒:“饿了的话先去吃点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我处理完这个文件就带你回去。”   温芜愣了愣:“那你不吃吗?”   他轻笑:“我不饿。”   温芜其实也不饿,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胃口并不怎么样,但毕竟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只好乖乖过去吃饭。   温芜去到一边吃着饭,饭菜一看就是吴婶的手艺。比较清淡,也是因为顾忌着她的身子,怕她觉得油腻导致孕吐。   吃着吃着,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认真工作的男人身上。   办公室里很安静,仅有他偶尔翻阅文件或是落笔写字的声音。   明亮的灯光下,温芜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流畅完美的下颚线微微绷着,稍紧的眉宇间清隽沉稳,深邃的黑眸认真的盯着桌上的文件资料。   年近三十的年纪,没有少年的朝气蓬勃,浑身上下,举手投足之间都沉淀着岁月磨砺出的沉静淡漠,在他周身弥漫着无形的稳重而沉着的气息。   商界上令许多前辈都不得不甘拜下风的存在,也难怪大学四年来多少同学都盼着他能来做一次演讲。   单是这张脸,也足够令他们学校里的女生疯狂痴迷了,更何况还有他盛景掌权人身份的加持。   陆珩礼动作蓦地一顿,沉声道:“温芜,我很下饭?”   温芜倏地回神,连忙转移视线的同时耳尖也跟着略微烫了一下,有些懊恼的咬了咬下唇瓣,没想到自己想得太出神就一个劲儿的盯着陆珩礼的脸看。   陆珩礼眼底似乎闪过一抹笑意。   大概半小时,陆珩礼才结束工作。   此时已经近八点,他关掉电脑,正在沙发上看手机邮件的温芜很快察觉到动静,抬头问他:“你忙完了吗?”   他正要回答,手机响了起来。   温芜安静的没有打扰他接电话。   大概几秒后,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珩礼微皱起眉宇,随后应了声“嗯”就利落的挂了电话。   “怎么了吗?”看他眼神的异样,温芜很快便猜道:“陆承钰去上水府找你了?”   陆珩礼沉默地朝她走了过去,替她把放在沙发上的包拿起来。揽过她的肩头,没有否认她的猜想,淡淡道:“先去你的住处。”   两人下午的计划就是去她的住处,把她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搬到上水府。   温芜有些纠结,想了想还是道:“陆珩礼,要不我还是暂时……”   话还没说完,陆珩礼沉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温芜,你怕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   温芜拗不过他,只能打消了今晚不去上水府的想法。   反正他们是先去她的住处搬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去不到上水府,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说不定陆承钰就已经走了。   虽然她和陆珩礼的事陆家人迟早都会知道,但她也还是需要点时间去做好心里准备,更何况陆承钰对她的心思……   能缓一下想个完全之策总归是好的,否则事情闹开了她怕影响他们叔侄俩的关系。 第44章 “我有男朋友了。”   雪停了。   结冰的路面有专门的人在清理。   两人到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温芜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正要进去,手腕处蓦地一紧, 陆珩礼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侧。   “我来。”   温芜一愣,他又问:“灯在哪个位置?”   温芜回过神,指了指左边靠墙:“在那, 你进去一伸手就能碰到。”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的灯光能隐约照明, 陆珩礼走了进去, 很快就开了灯, 屋内布置温馨的客厅一下子映入眼帘。   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两个人生活绰绰有余, 也不会觉得拥挤。   现在陆珩礼一进来,温芜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原本还算宽敞的屋子都显得逼仄起来,毕竟他名下的所有房产应该都要比这间豪华得多。   “只有这个, 你要不直接进来?”温芜换了鞋,又在玄关处给陆珩礼拿了双一次性拖鞋。   一次性拖鞋太凉脚心, 但屋里也确实是没有提前准备男性拖鞋, 温芜怕他不习惯才有这么一问。   陆珩礼换上了拖鞋。   温芜不免有些诧异,不过也仅是一瞬就带着他进去了。   陆珩礼打量了一眼四周, 开口问:“你住哪间?”   温芜:“……”   对上陆珩礼认真的视线,温芜说:“你在沙发上等我吧, 我很快就收拾好了,就几件衣服。”   话落,不等他说话温芜连忙转身,打开卧室的房门走了进去, 顺势带上了门,阻隔了外面人的视线。   卧室里。   温芜找出自己放在旮旯角的行李箱,放倒在床上,打开。   衣柜里的衣服不少,温芜只拿了几件适合过冬的衣服,整整齐齐叠进行李箱里,又去浴室拿了几样东西。   收拾书桌上的东西时,她看了眼房门,轻抿了抿唇,收东西的动作忽然就慢了下来。   虽然不清楚陆承钰会在上水府等多久,但能拖一时就一时,要是这样还是碰上他,温芜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原本早就该收好的东西,硬是被她拖长了十来分钟。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她正要出去,卧室的门忽然就被推开,陆珩礼沉稳的身影就站在门口,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上,漆黑的深眸望了进来,落在她身上。   温芜愣住:“等太久了吗?”   “没好?”   “刚刚好了。”   温芜说着就要把行李箱抬下来,陆珩礼几个大步走上前,一只手握住行李箱的手柄,轻松将它提下床放到了地上。   “走吧。”   陆珩礼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往外面走去。   温芜垂下眸,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唇边不由得弯起了一个很浅的弧度。   才刚出卧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温芜一愣,还以为是宁愿回来了,整个人顿时僵住。   “温芜,是我。”   是陆承钰的声音。   惊讶的神色过后,温芜一阵头皮发麻。   陆承钰不是在上水府?   就算是等得不耐烦了,他也应该回自己的家才对,而不是来她这儿啊!   亏得她刚才故意拖延时间,想着差不多陆承钰见陆珩礼没回来,他就自己走了,哪成想……   陆珩礼眼眸微深,深邃分明的五官晦暗不明,松开行李箱,抬步就要往门口走去,温芜惊的连忙伸手拦住了他。   “你干什么?”   陆珩礼偏头看她:“开门。”   “不行!”温芜连连摇头。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深处闪过一抹不悦,深深地的看着她,嗓音微沉道:“温芜,他迟早都要知道。”   所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彻底让他死心。   门口的陆承钰半天没听到动静,皱起眉,抬手又敲了几下门:“温芜?你在家吗?”   温芜不禁头皮发麻,一个头两个大。   她当然知道只要和陆珩礼结了婚这一步始终都是需要要迈出去的,可也绝对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陆珩礼眼眸一沉,问:“你在顾虑什么?”   “陆珩礼,”温芜十分艰涩的开口,嗓音里带着祈求:“我知道这样做有些自私,可是……我真的需要时间去准备。”   答应了和他结婚是一码事,同他的家人坦白又是另一回事。   前段时间才因为她和陆承钰的事情让陆家人都闹得十分不愉快,要是这次再闹出什么,她怎么可能毫无负担的嫁给陆珩礼,嫁进陆家。   两人对峙了半分钟,最后还是陆珩礼妥协了。   温芜一示弱他就拿她没办法,知道她内心敏感,顾虑的一般都是方方面面,他也总不能逼着她往前走。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要是因为陆承钰降回原点,得不偿失。   大掌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似乎轻叹一声,忽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声逼近,温芜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然而清浅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性的意味。   温芜心尖一颤,蓦地抬眸。   “只有五分钟时间。”他抵着她白皙饱满的额头,缓缓说:“五分钟要是解决不了,我会亲自动手。”   温芜:“……”   真是感动不了一秒钟。   最后陆珩礼还是没有令她为难,转身往她的卧室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至于有没有偷听只有他自己知道。   温芜深吸口气,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口的陆承钰正要再敲门,手还抬在半空中,面前的门忽然就开了,温芜白皙精致的脸就在眼前。   陆承钰神色一怔,慢慢垂下了手臂,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就在眼前,他张了张口,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陆少爷,你找我有事吗?”   陆承钰苦笑:“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温芜,虽然暂时做不成情侣,你不会连个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温芜不由得一阵心力交瘁。   都拒绝了他那么多次,也不明白究竟是还有哪个环节出了错,明明一次比一次还狠的拒绝说辞,竟然还能让他有卷土重来的勇气,好像她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都是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   “温芜,我想了很久。”他似乎成熟了不少,对于她的冷淡也不甚在意,语气认真:“前段时间是我太过鲁莽,也害你跟着我一起下不来台,我和你道歉。”   温芜深吸口气,说:“这些都过去了。而且你也不止一次的朝我道过谦,我相信你以后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孩子,我祝……”   “不会了。”   温芜怔住,被他打断了话。   陆承钰笑着说:“我知道以前的我不思进取,你不喜欢我也很正常,但我对你的喜欢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所以哪里还有什么更适合的女孩子。”   温芜皱眉:“陆承钰,你……”   “你先听我说完。”他打断她的话,眼里染着希翼:“我在临厦工作的成绩还算不错,我打算和我小叔商量商量,然后过来总部这边工作历练。”   上次温芜对他说的话时时刻刻都回荡在他的脑海里,现在的他十分想要证明自己也可以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并不是只有他小叔可以。   他一样也可以做到!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温芜也在这边,他顺便可以刷刷存在感,也可以更好的让她亲眼见证自己为了她作出的改变。   温芜一个头两个大,索性道:“陆承钰,你别白费心力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陆承钰面色倏然僵住:“……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起来,陆承钰一字一句,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不可能,你别为了拒绝我就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怎么会……”   “怎么不可能,而且我们已经在讨论结婚的事了,我们会结婚,以后我也会和他生活一辈子。”   陆承钰像是大受打击,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双手紧紧握起了拳,满脸不可置信。   温芜趁机快刀斩乱麻:“不出意外这个月我们就会领证。陆少爷,您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温芜礼貌性的朝他颔首,关上了门。   陆承钰仍旧站在门口,咬着牙,拳头蓦地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屋内,温芜关上门回过头,一抬头就见到陆珩礼斜靠在门框上,高深莫测的双眼正远远朝她看过来。   “走了?”   温芜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陆珩礼朝他走过来,什么也没有问,路过行李箱的时候顺势拉了过来,揽过她的肩头,带着她往门口走去。   “那就回去了。”   温芜抿着唇,不确定的看着他:“陆珩礼,我们……会好好的吗?”   “为什么不会?”   温芜仰头看着他,耳边回响着他认真反问的声音,仿佛十分确定两人能够一直好好的走下去,她内心的浮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散开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沉声道:“别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两人离开公寓,坐着电梯下了楼。   一路回到上水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夜色浓稠寂静,寒风刺骨。   陆珩礼从后备箱把行李箱提了出来,温芜便主动挽上他的手臂,问他:“你饿不饿呀?一个下午你好像都没吃过饭。”   “有点。”   温芜笑了笑,正想说可以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身后忽然亮起一道车灯,直直朝两人照来。   陆珩礼脚步一顿,眯起黑眸。   温芜被车灯刺激的差点睁不开眼,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刚好挡在她的眼前,替她遮去了刺眼的灯光。   没一会儿,车灯关了。   随即响起车门被打开的声音,陆珩礼挡在温芜面前的手臂这才撤开。   温芜重新恢复了视线,一抬头就看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车旁,冷冷的视线朝他们望了过来。   夜色下,陆承钰脸色格外难看,垂在两侧的双手握得很紧。 第45章 “小叔我问你,你和温芜是什……   陆承钰做梦都想不到会见到这一幕。   心爱的女人和他最尊敬的小叔亲昵至此……   被温芜拒绝后他又来了上水府, 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她说那番话只是想让他彻底死心。   有上次的前车之鉴,所以他急忙来到上水府, 想要率先取得陆珩礼的同意,好到总部这边趁着工作的机会重新追求温芜。   结果他的车才刚到上水府,还没来得及下车远远的就见陆珩礼的车子回来, 正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开口才能让陆珩礼同意,却不想会见到这一幕。   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路边, 紧跟着陆珩礼下车的还有一抹纤瘦的身影, 就这样不期然的落入他眼中。   难得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毛衣, 乌黑的长发被围了一圈的厚实围巾压在里面, 一小半的脸也近乎被围巾遮住。路灯不够明朗, 虽然并怎么看得清她的脸,刻到骨子里的熟悉却清晰的给他传达了一个信息——   是温芜。   可是温芜大晚上的又怎么会从陆珩礼的车上下来?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收紧, 他眼睁睁看着陆珩礼下车后就到后备箱取出一件淡粉色的行李箱。   温芜刚才还在家里,再加上这样女士喜好十分明显的标志, 显而易见,这行李箱非温芜的莫属。   陆承钰牙关紧咬, 脸色沉得可怕。   面对他一向是平静无波的温芜, 此时却一副小女儿家的样子小心翼翼的主动挽上陆珩礼的手臂,亲昵的仿佛刚陷入热恋的情侣。   这一幕实在太过刺眼, 陆承钰终于忍无可忍,像是报复性的打开了远光灯, 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才下了车。   看清来人是陆承钰,温芜不由得怔住,下意识的松开了挽着陆珩礼的双手。   陆承钰阴沉着脸,径直朝两人走来。   见状, 陆珩礼面色不变,只是侧眸对身边的女人说了一句:“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害怕,在这等我,我很快过来。”   说着把行李箱推至她面前,抬起黑眸直视前方,抬步正要往前走,不想手袖处蓦地一紧,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将他绊住。   “陆承钰他……”   温芜澄澈的眼里泛着担忧,陆承钰对她的心思有多深她还是清楚的,结果前脚才拒绝他,转眼又被看见和他的叔叔在一起,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相信陆珩礼能把握分寸,只是怕陆承钰一气之下控制不住自己。   “放心。”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温芜渐渐松开了手,看着他转身和陆承钰迎面对上。   两人刚好在一处路灯下停住脚步,同样是挺拔的身影,叔侄俩年龄相差不过五六岁,眉宇间也有几分相似,气质上却是迥然相异。   比起陆承钰的略显稚气,陆珩礼更多的是被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沉稳,周身围绕着一股无形的气场,令人不自觉的产生敬畏。   陆承钰几乎咬着牙质问:“小叔我问你,你和温芜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大晚上的会一同出现在上水府,还带着一个行李箱。   陆珩礼英俊的面容晦暗不明,比起陆承钰的阴沉愤怒,他的身影沉静稳重,仿佛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会变得渺小,他仍然能够游刃有余。   “如你所见。”   “你上次不是说不会娶温芜,还是说你只打算止步于此。”陆承钰眼里似乎划过一抹轻嘲,冷冷道:“不结婚,却也不妨碍你和温芜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吗?小叔,你是再跟我玩文字游戏吗?”   “承钰,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你打算娶她?”   “是。”   陆承钰浑身发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一直注意着两人的温芜。   夜色下她似乎很紧张,一动不动双手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只顾盯着两人,像是生怕发生冲突。   昏黄的路灯打在两人头顶上,陆珩礼衣领挺括,深邃分明的五官晦暗不明,面对他的质问仍旧处变不惊,沉静从容,湛黑的瞳仁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嗓音低沉,干净利落。   仿佛只是因为他问了,所以才回答。   陆承钰忽地又问:“陆珩礼,你……喜欢温芜吗?”   不是小叔,而是陆珩礼。   他在以男人对男人的身份,想要亲口从他口中确定着什么。   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不远处的人听个清楚。   温芜清湛的眸子一怔,握着拉杆的手越发握紧,心跳似乎都跟着乱了节奏。   周遭寂静无声,绿化带上布满了冷寒的的冰霜,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了起来,令人窒息。   沉默半晌,他冷静的开口:“承钰,我曾经告诉过你一个道理。”   “当一个人自我沉溺,手上紧握的东西如同散沙。你还没有完全得到,它就已经在慢慢失去。”   陆承钰眼神愤怒,声音越来越大:“我不用你来教训我!明明当初就是你自己亲口说绝不会娶温芜!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陆承钰!”   “陆珩礼,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陆珩礼眉宇微皱,嗓音冷了下来:“别和我耍性子。我不娶温芜,你觉得你陆承钰就能娶到?”   似是终于被说到了痛点,陆承钰脸色蓦地一白,握成拳的双手越来越紧,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是,温芜不喜欢他。   甚至他都不确定她讨不讨厌他。   更遑论能够如愿娶到她。   可陆珩礼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于温芜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陆承钰脸色越发铁青,眼里快速的闪过一抹不甘,又忽然想起什么,冷声质问道:“上个月在临厦酒店,也是你故意带着温芜去的,是不是?”   因为温芜对他坦白过对陆珩礼的心意,他下意识的就会去注意着两人的举动,以温芜刚到集团的身份,经验不足,怎么可能时常跟着陆珩礼出差。   可是他调查过,两人不止出差过一次。   而上次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商务酒会,就算是和国外公司的合作也完全没必要让陆珩礼专门过来接洽,更没必要带着温芜!   陆珩礼抿着唇,没说话。   陆承钰不甘心的继续问:“所以,你那时候就已经对她动了心思,是不是?”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重要吗?”   不否认就是承认,陆承钰被刺激的浑身发抖,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看着陆珩礼清隽平静的脸,终于没忍住心中的愤怒,握起拳头,忽然就朝着陆珩礼的脸挥了过去。   “陆承钰!”   温芜被吓的心中一慌,急忙跑过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到了陆珩礼面前。   陆珩礼神色微变,连忙伸手环过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护进自己怀里,同时带着她一个旋身,那沉闷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背上。   那力道不轻,陆珩礼仅是皱了皱眉。   陆承钰看见温芜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拳头已经落下去,好在陆珩礼反应及时才能让她幸免于难。   陆承钰面色复杂,眼底深处泛着痛苦。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陆珩礼微微弯着腰,第一时间询问她的情况。   温芜却抬眸看向他的肩膀,轻咬着唇瓣,眼底泛着担忧:“疼不疼?”   对让她担忧的目光,陆珩礼神色微怔,轻抿着唇没有说话。而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稳,才回头看向身后僵硬在原地的陆承钰。   刚刚陆珩礼是打算承受他那一拳,只当让他出一个气,却完全没料到温芜会不顾自己,忽然就冲了过来挡在他身前。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温芜怀孕不足两月,那后果不堪设想。   陆珩礼面色沉郁:“闹够了?”   陆承钰嘲讽似眼神看着陆珩礼,话却是对温芜说的:“温芜,你可真是够狠心的,我陆承钰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么蠢的女人。”   陆珩礼喜欢她吗?   不见得吧……   连最起码的承认都没有。   温芜深吸一口气,终于说话:“陆承钰,我早就和你说清楚了,就算是没有陆珩礼我和你都不可能。”   陆承钰忽地笑了:“你究竟喜欢他什么?他的钱还是他的势,温芜,你什么时候这么肤浅了?”   温芜面色变了变,正要说话,身旁的陆珩礼忽然沉声道:“承钰,适可而止。”   “呵。”   陆承钰讽刺一笑,最后深深地看了眼被陆珩礼护着的温芜。又看向陆珩礼,眼神发冷,才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车门被关的震天响,车子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陆承钰的车子就像是离了弦的箭一般,飞速消失不见。   温芜松了口气,这才连忙担忧的去察看陆珩礼受了一拳的后背。   陆承钰下手不轻,刚刚她都听到拳头打在背上的沉闷响声了,大概都能想象到他当时究竟用了多大的力。   陆珩礼反手制止,温声道:“先进去。”   温芜顿了顿,点头。   两人进去后,陆珩礼站在卧室的阳台打着电话。温芜则连忙去找了在后院忙活的吴婶,问她找医药箱。   “医药箱?”吴婶神色紧张起来,连忙将温芜从头到脚的察看了个遍:“这是哪里受伤了,温小姐,你可得保重身体啊!”   “不是我。”   “那是……”   “陆珩礼他受伤了。”温芜解释:“不过应给没什么大碍,我不放心才想给他上上药。”   吴婶依然担心的不行,还以为他们两人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连忙慌张的去找医药箱。 第46章 温芜面红耳赤,胆子也大了:……   温芜拿着医药箱进来, 没见到陆珩礼,将卧室环视了一周,随后推开阳台的移门, 人还没出去,迎面就吹来一阵寒风。   阳台上的风很冷。   温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陆珩礼正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   纯黑的西装外套被风稍吹起下摆,此时他刚好挂断电话放进口袋里, 手上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袅袅的烟被风雾吹了进来。   烟味有些呛, 温芜不由得皱了皱眉。   将药箱放到一边, 走了出去。   结果脚才刚踏出去, 阳台上的人似是有所察觉, 抽烟的动作一顿, 转身看了过来,漆黑的深眸仿佛卒了墨, 沉不见底。   温芜停在原地,对他笑了笑:“你不冷吗?”   陆珩礼却微皱起眉头, 低头将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几个大步就来到她面前, 对上他漆黑的深眸, 温芜正要说话,下一秒他微凉的手掌就覆在了她脸上。   温芜蓦地怔怔。   察觉到她面颊很凉, 他也没有说话,薄唇抿了抿, 在她诧异的目光下,紧接着伸出手环过她的肩头,将她带进了卧室。   走进卧室,温芜终于回神。   想起自己搁在一边的医药箱, 又连忙扯开他的手臂,转身往回走,把自己冷落在角落里的箱子拿起来放到陆珩礼面前。   陆珩礼眉目微挑:“什么?”   温芜说:“我看看你的……”   “嗯?”   温芜轻咬着唇瓣,十分难得的主动牵住他的手,紧接着将他拉坐在了床边,又把医药箱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呛。   一抬头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黑眸。   温芜面颊微烫:“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的伤。”   “嗯,我知道这是医药箱。”他随意瞥了眼药箱,抬眸视线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低沉的嗓音里似乎有些意味深长:“要不,咱们等我先洗个澡再来?”   这男人,真是……   温芜脸上烫的不行,作势就要离开,床上的男人忽然伸手,修长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她就坐在了他腿上。   同时,陆珩礼温热的身躯从身后贴了过来,混着烟草香的气息避无可避,整个人都被他包裹在怀里,密不透风。   “刚才有没有被吓到?”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温芜浑身紧绷,红着脸摇头。   “抱歉。”他认真的说,语气温柔:“承钰的事我会解决,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当初就因为他几句冷嘲的话,温芜气得能立马搬离陆宅。   可事后又能因为老爷子的几句话忍着委屈来盛景任职,可想而知老爷子在她心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分量。   她并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事令老爷子为难。   温芜心中微涩:“陆承钰他……”   “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不会有事。”   温芜这才松了口气,侧眸看向埋在她肩窝上的男人:“我还是看看你的伤吧,我让吴婶煮了鸡蛋很快就好了,刚才陆承钰下手不轻,肯定青了。”   “心疼我?”   温芜恼怒的推了他一下:“不给看就算了,话怎么还那么多。”   他似乎闷笑一声:“给看,难得我未来老婆开口,怎么能不给看?”   温芜面红耳赤,胆子也大了:“把衣服脱了。”   “行。”   毫不犹豫的开口,紧接着他抬手,指尖解开衬衫领口,扯下领带扔到了床上。   不疾不徐的动作,温芜却莫名的心跳加速,连忙从他怀里起了身。   一转身,黑白分明的双眸就见到他慢条斯理的脱掉了西装外套,内穿的纯黑衬衫领口大开,性感分明的锁骨清晰可见。   他漆黑的眸落在她身上,修长的指尖搭在领口,很快将扣子解开了一半。   温芜面颊烫的不行。   直到他解完所有扣子后,还记得他被打的后背大概在什么位置,于是走了过来,忍着羞涩,伸手替他把右边的衣服轻轻撩开。   一只宽大的手掌忽然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制止了她即将撩下他衬衫的动作。   他的手心温热,比起她的要温暖许多,温芜不由得怔住。   他偏头看着她,湛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嗓音微哑:“温芜,你真打算看?”   “……嗯。”   温芜认真的点头,虽然害羞,但看了总能让她放心。   他漆黑的深眸里似乎快速的闪过了一抹深意,随即松开了手,任由她将自己受伤的那一边衣服脱了下来。   陆珩礼虽然看起来瘦,衬衫下的身材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含糊,微白的皮肤,稍显笔直的肩线流畅,结实有力的臂膀,宽厚健壮的背脊……   偏偏就是这样令人血脉贲张的身材,完美的肩线下方却多了一道青紫的瘀痕,还有几条不怎么明显的划痕。   看清那划痕,不知道想到什么,温芜面色蓦地红成了柿子,一直蔓延到了脖颈处,连忙将他脱到一半的衬衫又给拉了上去。   “我等……等吴婶的鸡蛋送上来再看吧。”   陆珩礼薄唇微勾,深邃的黑眸里隐约染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完全没有去顾虑自己敞开的衬衫,任其微乱的散开,露出他肌肉线条完美流畅的健硕胸膛,纹理清晰。   精瘦紧致的腰身若隐若现,结实有力,却并不显得粗糙,反而令人赏心悦目,浑身透着一股独属于成年男人的魅力。   温芜面上烫的厉害,连忙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闷闷的嗓音传来:“你先去洗澡吧,我去楼下看看吴婶。”   话音未落,温芜就已经慌不择路的朝着门口走去,最后几步几乎是用小跑的,像是背后有人追着她。   温芜仓皇下了楼,吴婶也刚好从厨房出来,潮湿的双手往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边上前边担忧着问:“温小姐,先生伤势怎么样?严不严重?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医院看看。”   温芜吐出一口气,解释道:“他没事,待会儿我帮他用热鸡蛋敷一敷就好了,用不着去医院。”   “那就好那就好!”   “吴婶,饭好了吗?”温芜想了想,问了一句。   吴婶笑了笑:“差不多了,等先生下来就可以开饭了。”   于是温芜跟着吴婶进了厨房。   吴婶本是极力反对温芜进厨房的,生怕她磕了碰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最后拗不过温芜想要帮忙,只让她在旁边打个下手,捡个小菜之类的不需要多大术含量的事情。   简单的四菜一汤,让人拇指大动。   吴婶最后把汤端出来,陆珩礼也刚好洗好澡下楼,利落的短发还有些潮湿。   温芜洗好手从厨房出来,吴婶已经颇有眼力的离开了,特意将空间留给两人。   陆珩礼坐在椅子上,换了一身稍显休闲的衣服,矜贵的身影淡漠之余又显得格外慵懒,和在公司里沉稳老成的样子很大不同。   见温芜从厨房出来,衣袖挽至了手肘处,白皙的手腕上还有些潮湿,陆珩礼不禁皱起眉,沉声:“怎么去厨房?”   温芜愣了愣:“我就是去给吴婶打打下手。”   陆珩礼示意她过来,温芜犹豫了几秒,在他不容拒绝的目光下,才略显拘谨的朝他走了过去。   刚走至他面前,一只微凉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像是要试试她的手温,好在刚才她用的一直是热水,此时手心的温度还算是正常的。   他清俊的脸沉静从容,漆黑的眼底泛着浅淡的不悦,温芜有时候觉得他是喜欢她的,可有时候又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摸不清,也探不到底。   就像现在,他会因为自己进了厨房就第一时间测试她的手温,像是生怕她冷到。   察觉她手温正常,陆珩礼微皱的眉舒才展开来,淡淡道:“以后有什么只管找吴婶帮忙,平常她也就过来做做饭,也无聊的很,巴不得你劳烦她。”   温芜轻声应道:“知道了。”   “先吃饭吧。”   “我不饿,刚才在公司吃了很多。”   陆珩礼想起刚才她在集团吃了饭,还是重新问了一遍:“真不饿?”   温芜解释道:“我真不饿,刚才吃的也不少。还有,我想去楼上收一下衣服。”   陆珩礼也就没继续要求她吃饭,放她上了楼。   温芜回到卧室,把放在墙角的行李箱拉了出来,拉开拉链把里面的衣服一股脑全都放在了床上。   又合上箱子将它拉进了衣帽间。   偌大的衣帽间里已经专门给她腾出了很大的空间,还给她准备了许多当季新款的衣服首,从头到脚的都有。   陆珩礼的衣服则全都放到了另一侧的大衣柜里。   温芜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收好放进去,最后拿出压在箱底的几件衣服,怔怔出神。   许是思绪有些飘远,身后多了一个人她也没察觉到。   直到一双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搂上了她纤细的腰,后背贴上宽厚温暖的胸膛,熟悉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了起来,她才恍然惊醒,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你吃好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自从两人打算结婚后对她一直很亲昵:“想什么,这么出神?”   温芜面颊微红:“没什么。”   陆珩礼比她高出很多,怀里娇小的身影仅穿着平底鞋,撑死也就只能到他下颚。因此,他很轻易的就看清了她手让的几件衣服。   有一件男士外套,还有女士睡衣。   看清款式,说不出的熟悉。   注意到他的视线,温芜心下一紧,连忙将衣服藏进怀里,同时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反手拦住了动作,很轻易的就将她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温芜只能被迫面向他,紧紧抱着怀里的衣服,却怎么也不肯抬头了。   “温芜。”他低沉的嗓音喊她。   温芜紧咬着唇没说话,本来是打算把这几间衣服偷偷放进衣帽间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会被陆珩礼发现。   没想到却被他突然撞见了。   “为什么还留着?”   听到这句问话,温芜终于抬起头,白净的小脸上极力克制着羞赧。   “那我去扔了。”   反正那次他也叫她扔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第47章 陆珩礼:下周一领证。记……   温芜抱着衣服, 一副真打算出去把衣服扔掉的架势。   结果却被陆珩礼重新圈入了怀里,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扔了做什么,这么大的衣帽间, 难不成还没有两件衣服的容身之处?”   这男人怎么这么恶劣?   温芜气恼的将衣服一股脑全塞进他怀里,干净的眸子瞪着他,愤愤道:“那你自己给它们腾地方吧!”   话落, 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衣帽间。   陆珩礼站在原地,手里是被温芜硬塞进来的两件衣服。正要跟出去, 兜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有事?”   “珩礼, 周末攒局, 来不来?”裴锦一向轻挑的语气从电话里传来。   “不来。”   “哎!你真是, 我好不容易把人都凑齐了, 现在就差你了。”   陆珩礼静默良久,问:“凑了谁?”   那头的裴锦语气轻快:“你等等, 我给你拉到群里。”   陆珩礼“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大概几秒钟的时间, 微信提示音响起,他被拉进了一个五人的群聊里。   【“裴锦”邀请您加入了群聊】   几秒后【裴锦将群名称更改为“一人四狗的拼酒群”】。   这个信息一出, 一直没有在群里冒过泡的几人难得都不约而同的纷纷现了身。   唐宇:?   任韩森:你可真够狗的。   裴锦:过奖过奖!   宋惟深:[厉皇娱乐“扒一扒那些年被娱乐女星坑惨的金主们”]   裴锦:……   陆珩礼面无表情的看着聊天界面, 修长的指尖熟练的打了几个字过去,随后关了手机不再看后续。   陆珩礼:下周一领证。记得准备见面礼。   群聊里一片寂静, 大概一两分钟后裴锦疯狂表示震惊。   裴锦:卧槽卧槽!!!   裴锦:真的假的?是那个倔驴的温姑凉?   【裴锦拍了拍“陆珩礼”】   裴锦:人呢?   …   已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   因为是周六, 盛景大楼一片寂静。   只有负责年关项目小组的人还在加班,刚刚开完一个项目组的会议,小组成员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温芜原本跟着林娜忙进忙出,两人才刚商讨完一个相关资料, 林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微皱着听完电话,然后在办公桌上找了几份文件递给温芜。   “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等上边的事忙完了我再找你。”   温芜毕竟是主力翻译之一,除了各个部门,陆珩礼那边也需要她时常去对接,以免出现什么纰漏。   温芜接过文件,点头。   去到董事长办公室,温芜还以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看着面前的大门,十分熟练的抬手,一把推开。   陆珩礼和唐宇正商讨着有关进一步的合作方案,两人面对着观景窗说话,俯瞰着楼下,忽然听到门口的动静,偏头看去。   温芜愣住,随即拘谨起来:“陆董,唐总。”   唐宇笑的意味深长:“来找陆董?陆太太不用客气。”   温芜心中一阵懊恼。   陆珩礼朝着唐宇道:“进一步的方案我让人发给你,准备好公关,差不多也可以开始第一轮的试行。”   唐宇:“嗯,那就不打扰了。”   唐宇走后,陆珩礼才朝她走过来,伸手环过她的肩头,笑道:“怎么来这么快?”   “你让莫秘书专门打电话给总监,我能不快点上来吗?”不然这样怠慢,总监不骂死她才怪。   陆珩礼带着她往办公桌走,拿过她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扶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坐在了办公椅上,腾出一只手打开了电脑。   “什么?”温芜疑惑的侧眸看他。   陆珩礼笑而不语,从邮件里调出了几份策划部送上来的电子版策划案。   温芜看着电脑屏幕,随后不由得越发专注起来,直接把陆珩礼握住的鼠标极其自然的给拿了过来。   一边看着,一边滚动鼠标。   看完之后,温芜也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怎么给我看这个?是决定好用谁的策划案了吗?”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温芜稍愣:“我的想法?会不会有点太业余了?” 毕竟她也只跟各式各样的符号打交道,偶尔和公关部门的商讨创意。   “专业的想法我都听过,这次想听听看你业余的看法。”   他在揶揄她,不过温芜也没和他客气,这几天,两人在上水府也时不时会讨论这个项目,所以她差不多都习惯了。   又重新看了一遍几人的策划案,最后停留在某个人的策划案上,鼠标点着一个数据信息,疑惑的说:“我觉得这个方案应该是最切合你和唐总的选址,毕竟海贸那边人流量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出路的,所以他给的数据是不是还有些保守?”   “怎么说?”   “刚开始我知道你和唐总选择了海贸,我还挺疑惑的,毕竟那边都淘汰了多少的商铺大家不是不知道,虽然花费的钱最少,但风险也较大。”   陆珩礼来了兴趣:“嗯?”   温芜拿出手机,翻出自己近段时间才收藏的一条小众新闻,将手机伸到他面前,好让他看清楚屏幕。   “你们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国家有意给海贸这边的商城投资建设?而且今年的市庆也打算在这里了是不是?到时候股市肯定也会有所变化,海贸也会跟着升值。”   温芜慢条斯理的分析:“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正式发布通知,所以到时候你们还缺流量吗?”   再加上他们的这个项目从启动那天起就备受好评,倒是可以再借机蹭一波流量,线上线下也是可以的。到时候这边稳固了,再让UR那边的人趁热打铁引到国外,应该可以打一手漂亮的翻身仗。   温芜收起手机,指着那个数据说:“所以,我觉得这个数据给的还是太保守了,可以再大胆一点。”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似乎闪过一抹诧异,随即低声浅笑:“温芜,我怎么不知道你对金融方面还有这么大的研究。”   虽然说的还是有些业余,但对于专业翻译出身的温芜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温芜呼吸一滞,偏开头道:“大学的时候,我们教授时不时会提上一嘴有关金融方面的知识,我多少了解一点。”   陆珩礼也没有多想,从身后伸出手,就覆在了温芜握着鼠标的手背上,慢慢移动鼠标,重新将这个策划案看了几眼。   “嗯,那就他了。”   温芜心中悸动,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我真的太业余了吗?要是赔本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可没有钱赔给你。”   “你不是把自己赔给我了?”   温芜脸上一红,连忙起身却又被他给按坐了回去,只能无奈道:“文件我给你了,我也差不多该去和我们总监交差了。”   陆珩礼忽然道:“明天和我去见见几个朋友吧,他们挺想见你的。”   温芜愣了愣:“裴锦?”   陆珩礼:“嗯,还有几个你没见过,不过你多少也应该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温芜没拒绝,两人后天就要去领证,有时间见见他的朋友也合情合理。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终于让她有了种即将要结婚了的真实感。   说起结婚,温芜有些纠结:“陆爷爷和你母亲那边……”   两人还在国外游玩,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领证了会不会不太好?   陆珩礼握紧她的手:“等他们回来我再带你回陆宅,到时候通知他们也一样,过后再让我妈替我们准备婚礼的事。”   温芜倒还真没想过婚礼,不由得怔忪半晌:“婚礼?可是我……”   “婚礼看你的身体情况,如果身体不太允许就等生下孩子后补办。只是这样,会不会觉得委屈?”   温芜忽然笑了笑:“那就过两周孕检之后再做决定吧。”   陆珩礼柔声道:“好。”   …   周天下午。   温芜去了机场。   宁愿给她打电话,说是提前回来。   到达机场,温芜在接机口等了几分钟,宁愿的身影才终于出现。   一见到温芜,宁愿顿时泪流满面,一个大大的熊抱就要扑上来,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生生止住了脚步,改为小小的抱了她一下。   “呜呜呜,想死你了!”   温芜满头黑线,推开她:“你还可以再大胆一点,多留国外几个月。”   宁愿连连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啦!以后一定提前跟你报备好不好?你是孕妇你最大,要保持心情愉悦啊。”   温芜:“……”   宁愿笑了笑,正要再说话,余光忽然发现了站在一侧的一抹娇小身影,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将温芜护到身后:“秦真真?你怎么在这?”   面前的秦真真穿着米白色的衣服,曾经的卷发变成了直发,脸上也没了浓妆艳抹,白净的小脸看起来就真跟十八九岁的女孩差不多大,手上还拉着一个大寸的行李箱。   不过宁愿也不会因为她此时清纯无害的模样,就忘记了她是那个杀千刀秦孟的宝贝女儿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温芜只好无奈的朝宁愿解释了一句:“她刚好也要今天出国,我们就顺便一起过来了而已,你别多想。”   宁愿:“……”   她究竟是错过了多少事情?   秦真真对温芜说:“温芜,这段时间谢谢你,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吧,我也快登机了,就先走了。”   直到秦真真消失不见,宁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完全没想到同父异母的两人竟然可以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而且这秦真真也和她听说的嚣张跋扈完全不符啊!   两人打车回去。   路上温芜和她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只是忽略了陪秦真真做人流的这件事情。宁愿似懂非懂的点头,还是比较八卦温芜和陆珩礼即将要结婚的这件事。   面对她的熊熊八卦之心,温芜只淡淡反问了几句:“你和唐宴怎么回事?还有,他人呢?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国?”   宁愿瞬间噤声:“……” 第48章 声音不大,温芜却听清了……   回到公寓, 宁愿把行李箱放下。   温芜在后面关门,一回头就看见宁愿一脸心虚的看着她。   温芜就站在原地:“说吧。”   宁愿哭丧着脸,犹豫着道:“我……我其实和唐宴……已经结婚了。”   “什么?”   “但是……现在又离了。”   温芜深吸一口气, 像是许久才从她的这句话里缓过神来:“宁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宁愿坐到沙发上,低垂着眉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想起她这几天的经历简直只能用“狗血”二字概括。知道唐宴身份后,她犹豫了几天就去质问他了。   结果不仅没问出什么来, 倒是和他大吵了一架, 一时气不过她直接就提了分手。哪成想这唐宴竟然真的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从那之后了无音讯。   后来, 唐宇给她来了电话她才知道他去了英国。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 唐宴竟然有抑郁症,唐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希望能够通过唐宴在意的人来让唐宴重新接受唐家, 重新接受唐家人提供的治疗。   唐宇把他骗去了英国,没想到一个没看住, 他竟然就去吞了安眠药……实在没办法了,唐宇才从唐宴手机里找到她的号码, 希望她过去帮帮忙。   等她去到了英国才知道, 原来唐宇和唐宴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他们父亲是后来才娶的唐宴的妈妈,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导致唐宴的妈妈去世了。   唐宴一直觉得这件事和他父亲有关,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十几年来都没有再回去过唐家。   结果没想到这件事对他影响这么大,渐渐造成了他的抑郁症。   知道事情原委后,温芜听得心惊:“那你们怎么会……”   “你说结婚了又离婚的事吗?”   温芜坐到她旁边,安慰的对她笑笑:“算了, 你也不用告诉我,只是以后你想清楚怎么办了吗?”   宁愿也笑了一下:“其实我和唐宴也不是真结婚,他那时候病情很严重,抑郁加幻想症,他总觉得我和他应该结婚,于是我和唐宇合伙一起弄了一场假结婚,让他以为我俩已经结婚了。”   后来他病情发展到另一个阶段,因为她和唐宇时常一起过去看他,总觉得她和唐宇有着不正当的关系,一直认为她给他戴了绿帽子,吵着闹着要和她离婚。   不得已,他们只好又来了一场离婚的戏码。   后来病情终于控制住了,她在英国放松了几天,也就打算回来了。   温芜伸手抱住她,叹气:“愿愿,那你还喜欢唐宴吗?”   宁愿眨了眨眼,也回抱了过去,语气闷闷着道:“喜欢啊,自从这件事之后我更喜欢他了,我也才清楚的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只要他现在过来找我求婚,我一定嫁给他。”   只是可惜……他病情控制后总觉得配不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她,也疾言厉色的对她放了许多狠话。   她是人,也会累的啊!   “愿愿,不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别怕麻烦我,知道了吗?”   宁愿一阵感动:“我也是。”   温芜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背:“你先休息一下去洗个澡,我去给你做饭。”   宁愿无比感动:“小芜你就是我的天使!”说着她放开手,小心翼翼的去碰了碰温芜的小腹,一脸期待道:“我要做孩子干妈!”   温芜失笑:“好。”   …   温芜陪着宁愿待了许久,一直到了晚上,宁愿知道温芜要去参与陆珩礼朋友的聚会,摩拳擦掌的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件还没有拆吊牌的裙子。   “小芜你看,这是朕从国外专门给你带回来的裙子,你可一定要穿啊!”   温芜:“……”   温芜拗不过她,只好穿了上去。   是一件紫色的冬裙,很漂亮复古,长度到她小腿的位置,温芜怕冷,又穿了一件长款的针织外套,围了一条围巾。   等收拾好,陆珩礼也刚好过来接她。   温芜去开门,一身休闲的陆珩礼就站在门外,宁愿早就好奇陆珩礼的真人面目了,一听见动静就探了过来。   陆珩礼站在门口,见到宁愿,他客气的朝她打了声招呼:“宁小姐。”   宁愿笑笑:“嗨!”   温芜换上鞋出门,对宁愿道:“那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宁愿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宁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总觉得这陆珩礼的样子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哪看见过,直到她去楼下扔垃圾,坐着电梯的时候才猛然惊醒。   噢,她想起来了!   她说呢怎么那么熟悉,这男人不就是那天在电梯里被她打断好事之后,冷眼瞅她的那位帅哥吗?   …   这次是陆珩礼亲自驾车。   温芜坐在副驾,虽然不是见家长,但还是头一次可以打进他的朋友圈,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就连握住包带的手似乎都紧了几分,陆珩礼很快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趁着红灯的时候转头说一句:“很快就到了。”   温芜故作镇定的点头。   果然没多久两人就到了。   这次去的不是什么高档会所,而是市区里比较有名的一家中餐厅。   餐厅布置比较豪华,无论装潢设施都是一顶一的好,此时的一楼大厅里几乎坐满了人,但也不会给人拥挤吵闹的感觉。   服务员领着两人去了楼上的包厢。   因为是包厢,楼道上更是安静,装潢也换了另一个风格。陆珩礼挥退了服务员,带着温芜往包厢走去。   包厢里。   大家都已经来齐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两人到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裴锦抬头,随即摁灭烟头,率先起身迎了上来。   “等你们老半天了,可算是到场了。”   “路上堵车。” 陆珩礼轻飘飘的解释了一句。   裴锦转头看向温芜,狐狸一般的双眼里含着笑意,十分正经的打了声招呼:“嫂子好啊!”   虽然他一直对陆珩礼直呼其名,实际上却比陆珩礼小上那么几岁,只因为是发小才没有那么注意称呼。   因此他喊温芜嫂子实属正常。   温芜只是怔了一下,便落落大方回应:“你好。”   “好了,快上座吧。”坐在沙发上的唐宇忽然出声。   于是众人落座。   服务员开始给他们上菜。   这次聚餐只有温芜一个女的,面对着几个大男人,她不免有些拘谨。   除了裴锦和唐宇其他的她一概不认识,顶多在新闻里听过名字,好在陆珩礼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   饭桌上,裴锦仍旧显得很活跃,正打算敬温芜一杯,却发现陆珩礼已经给她叫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裴锦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得出来聚聚,难道不应该喝酒助助兴,怎么能就喝个牛奶呢?”   陆珩礼道:“她不喝酒。”   裴锦一副不信的样子:“这年头谁还不喝点酒?就是随便抿一口也行啊!”   陆珩礼蹙眉看着他,裴锦便耸耸肩,终于放弃了让温芜喝酒的想法,只是自己抬起酒杯对温芜道:“嫂子,上次是我无礼,我先干为敬,就当是赔罪了。”   能让裴锦愿意主动赔罪的人不多,既然温芜即将成为陆珩礼的妻子,那就是自家人,他也会认真去对待。   温芜知道他说的是在医院门口的事,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礼貌性的道:“裴少客气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这次饭局十分正经,但裴锦总有办法给自己找乐子,一个劲儿的和除了陆珩礼以外的三个大男人喝酒。   偏偏这三人像是串通好了一样,无论什么喝酒小游戏一直都能让他输,酒桌上的酒几乎都是被他喝完的,这三个人压根就没喝过几杯酒。   喝了一瓶又一瓶,裴锦头脑晕乎乎的,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愤愤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整我?”   宋惟深起身去打电话。   唐宇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任韩森拍了拍他的肩:“人醉在酒桌上不是很正常?”   “人”这个字任韩森咬得很清晰。   裴锦顿时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这他大爷的,这三个人也太记仇了吧,不就一个玩笑似的群聊名称。   至于吗他们?   玩不过这三人,裴锦也就不再自己往枪口上撞了,十分感慨的朝陆珩礼道:“珩礼,我还以为你会是我们几个中最后一个结婚的,没想到却是第一个。”   陆珩礼给温芜夹菜,淡淡应了一声。   “嫂子,你还不知道吧……”他有些醉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嗓音含糊不清:“其实想要勾搭咱们陆大董事长的人不在少数,就连京大的学生也是天天……”   “裴锦?”陆珩出声打断了他,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给他弄一碗醒酒汤。”   温芜只能笑了笑。   裴锦又笑着问:“嫂子你应该……也是京大的吧?”   温芜点头:“嗯。”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耳熟来着。”说着,他转头看向陆珩礼,“珩礼,你不觉得吗?”   温芜诧异的看向身侧的陆珩礼。   陆珩礼掏出手机打电话,边对他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裴锦往后一靠,揉着发疼的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陆珩礼的话,自顾自的疑惑的说了一句:“我记得……京大给珩礼送房卡的女同学好像也叫温芜啊……”   声音不大,温芜却听清了。 第49章 纵然那天陆承钰质问你对我的……   宋惟深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 发现饭桌上一片静默,大家神色各异,而裴锦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于是看向唐宇, 用眼神询问情况。   唐宇神色尴尬,起身将裴锦扶了起来,对宋惟深道:“我们先送裴锦回去, 也不好让他醉死在这。”   宋惟深:“行。”   任韩森跟着起身:“我来帮忙。”   于是裴锦就被三人拖了出去。   门关上,包厢重归安静。   沉默许久的温芜终于有了动静, 伸手将垂落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拿过一旁的手提包起身, 对陆珩礼淡淡说了一句:“我也累了, 先回去了。”   陆珩礼跟着起身, 握住了她的手腕:“你打算回去哪?”结果却被她一把甩开了。   女人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疏离至极的冰冷, 语气寡淡的对他道:“我还能回去哪?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家。”   说着毫不犹豫的往前走。   陆珩礼追了上来,重新拽住她手腕, 眉头拧了起来:“温芜,你在生气?”   她表情都没变, 甚至很平淡。   但就是过于平淡了。   这次他拽得很紧, 温芜甩不开,抬眸看着他, 眼里似乎划过了一抹嘲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觉得累了,单纯想回家了而已, 这你都要拦着我?”   “温芜,当年的事……”   “我累了。”   温芜脸上染着疲惫,出声打断了他想要解释的话。   陆珩礼眉头紧锁,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对, 也不好一直和她反着来,语气温和了下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语气冷淡,视线落在他手上:“还有,请你松手。”   陆珩礼手上稍松,她就立马甩开了他,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走去。   出了餐厅,温芜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一上车就靠在窗边上,窗户半开着,长发被冷风吹的凌乱,然而她像是差不觉到冷意,抬手遮了遮酸涩的双眼,从来没有过的疲倦似是要让她窒息……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   温芜下车的时候才发现陆珩礼的车停在后面,显然是一路跟着她的车过来的,见她下了车,他的车门也跟着打开。   看见他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温芜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才刚摁下电梯的功夫,身后的陆珩礼已经追了上来,电梯门慢慢打开,在她进电梯之前他扣住了她的手臂,嗓音沙哑:“明天领证,我九点过来接你。”   温芜闭了闭眼:“不用了。”   陆珩礼拧眉:“那我们改天再去……”   他话还没说完,温芜就掰开了他的手,语气显而易见的疲倦:“再说吧,我累了。”   “再说……是什么意思?”他语气低沉,一字一句着反问。   温芜没说话,重新去摁电梯。   陆珩礼眉峰皱的很紧,漆黑的瞳仁里已经隐隐有示弱的意思:“温芜,死囚犯也有申辩的机会。”   他知道因为当年的误会,前段时间以来对她说了许多过分的话。   他承认,也理应为此买单。   但这并不包括不给他一字半句解释的机会就将他打入大牢判上死刑。   温芜深吸一口气,抬头:“陆珩礼,你让我冷静冷静。”   陆珩礼薄唇动了一下,已到喉咙里的话还没吐出来,就又听温芜平淡的开腔:“我再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你的一份,不会再瞒着你去做什么。”   “温芜……”   “你回去吧。”   电梯门打开,温芜默不作声的走了进去,摁下关门键,男人俊美的脸庞慢慢被阻隔在电梯之外。   温芜回到公寓,掏出钥匙打开门,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看电视的宁愿一阵惊讶,手里的薯片掉了下去。   “小芜?你怎么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   温芜淡淡回应了一声,放下包走到饮水机前,用杯子给自己接了杯热水,几口下肚似乎驱散了不少身上的寒气。   宁愿放下电脑,试探性的问:“小芜,你和陆……吵架你?”   “没有。”温芜笑了一下,“我没事,也没和他吵架,我有点困了就先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宁愿:“……”这不比吵架更严重?   不怕女人发火,就怕女人什么都不愿意说,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冷静样子。   回到卧室后,林娜给她发了份文件,温芜洗好澡出来打开电脑就开始处理文件,期间放在床上的手机似乎响了几声,她没在意。   等处理完工作,随手拿过手机一看才发现是陆珩礼的来电。他大概是也清楚自己不会接,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只发了一条信息。   她看也没看,直接点了删除。   现在,她不想去管,更不想让自己去想。   躺上床盖上被子就让自己努力睡着,才刚闭上双眼,一阵恶心感蓦地传来,她紧皱着眉连忙掀开被子冲到了卫生间。   “呕……”   趴在洗浴台上,她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许久,那股恶心感才慢慢消散,她重新漱了一遍口,伸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看着镜子里那张稍显苍白的小脸,无声的嘲讽一笑。   …   第二天过了中午,天空阴沉沉的,没有半点太阳,似乎笼罩着一股雾气。   宁愿担忧的盯着温芜仍旧紧闭的房门,犹豫半晌,敲门:“小芜,你今天不是要……”领证的吗……   从昨晚回来后,温芜一直没出来过,今天更是一上午都躲在房里,没有半点动静。   里面的人没回应。   宁愿越发担忧:“小芜?你没事吧?”   几秒后,里面才传来声音:“没事,我在洗漱,等我一会儿马上出来做午饭。”   宁愿松了口气,道:“我给你叫了外卖,我今天要去学校,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宁愿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正要关门,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偏头就看见靠在墙上的高大男人。   听到动静,男人的视线从地上移到了她脸上,嗓音低沉暗哑:“她怎么样?”   宁愿虽然不明白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温芜向来很明事理,很少会有现在这样的沉闷的情绪。   “她看起来挺好的,又挺不好的。”她叹了叹气道:“你进去看看吧,什么事情还是说开了才好,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陆珩礼道了声谢,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温芜刚洗漱好,披散着头发从卧室出来,一抬眼就撞入一双漆黑沉沉的双眸,深不见底的幽邃。   她什么也没说,转头返回卧室,正要关上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蓦地伸了进来,拦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门被他轻易推开,哑声道:“温芜,我们谈谈。”   温芜扯出微笑:“好啊,谈什么?”   陆珩礼只觉得一阵无力,看着她此时的笑容也莫名的竟让他觉得十分刺眼,烦躁感从心底升起,面对她的妥协,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锦说的那个京大的同学,是我吧?”   他张了张口:“是……”   温芜莫名的心中一松,对于他前段时间的冷嘲热讽似乎都得到了答案,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的脸:“所以你就因为这件事认为我接近陆家居心不良,是吗?”   他道:“抱歉……”   “抱歉?”温芜似乎笑了一下,“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不是应该我和你道歉,毕竟给你送房卡的人是我。”   “温芜,”他似乎有些烦躁,克制着情绪上前一步,黑眸凝聚着汹涌的情绪:“如果这件事对你来说十分介意,你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抵消?”   温芜只觉得累,疲惫不堪,从她住进陆宅的那天起,她似乎就无时无刻的感觉到了疲倦,差点压的她喘不过气。   静默许久,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心里像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定,嗓音有些虚无缥缈,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决心:“明天我会递辞职信,如果一定要抵消你才能安心,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陆珩礼,我们就此为……”   “不行!”   他紧紧握住她的双肩,深邃的黑眸晕染着一股风暴,沉声拒绝:“温芜,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也认了,但绝不能就这样将我彻底否决。”   温芜眼尾似乎红了,嘲讽道:“为什么不行?陆珩礼,你是不是认为我就因为这点误会和你过不去让你觉得矫情?觉得我小题大做,得寸进尺?”   她推开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被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还是什么,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浑身颤抖,低哑的声音传来——   “陆珩礼,我是喜欢你。可能你也是喜欢我的吧,纵然那天陆承钰质问你对我的心意时你没承认……”   她嗓音里染了几分轻嘲:“我还是认为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以你的权势地位根本没必要和我生生耗着,可是这份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深沉的黑眸里涌动着一股情绪,想上前却终是没有动作,视线始终落在她清瘦的背影上。   “当然,”她似乎调整好了情绪,转回头对上他漆黑的视线:“那时候你或许还没对我动心思,对我怎样的揣测也无可厚非……你看,决定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异想天开。”   “对不起……”   他上前一步,温芜却往后退了一步。   “你现在确定送房卡的人不是我了吗?偶尔回想起来的时候会不会猜测我还给谁递过房卡?”她无声的笑了,笑容讥讽刺眼,“每当这样一想,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陆珩礼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深深地扎了一下,喉咙干涩,连带着四肢百骸都痛彻心扉。   他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二,头埋在她微凉的肩窝上,嗓音暗哑至极:“我知道不是你……”   当年他收到衣服后,无意间发现衣服口袋里多了一张房卡,当时他没有怀疑她,一丝一毫也没有。   只是没想到隔天又会遇见她,还听到了她和一个男生的对话。   “陆珩礼,”温芜闭了闭酸涩的双眼,也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寡淡的嗓音像是自言自语,“现在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挣扎,我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犯了贱一样的跟着沦陷了,你一服软温柔我就觉得那些过往都没什么关系……”   “可是……”   陆珩礼心尖猛的被揪起。   她轻笑,眼泪滚落下来:“我也没想到最大的笑话竟然还不是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味犯贱,而是在这三年里我拼命的追赶某个人的脚步,每个有关他的痕迹都小心翼翼潜心收藏,结果呢……”   “温芜……”   他松开她,黑眸里波动着情绪:“没有笑话……”   “怎么没有?!”   她打断他的话,冰冷的对上他的视线,声音拔高了好几倍:“每天放在心上的人,有多少天的心动就被他厌恶了几天,我究竟在那一千多个日夜里犯贱了多少次还不被称之为笑话?” 第50章 难怪原本的领证都这样搁……   说到后面温芜嗓子都哑了, 眼眶红了一圈,湛黑的瞳仁深处凝聚着悲凉的情绪,每个字似乎都是从心底深处被硬生生的给逼了出来。   “我承认我喜欢你, 喜欢你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面对你的恶意揣测,只要你稍微对我好那么一点我就沾沾自喜, 你一直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做你的女人,我又开始心存侥幸, 还是会忍不住质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甚至爱上我……”   她声音悲凉又可笑:“而我也只敢在那样的情况下问你, 因为可以遮掩住自己那异想天开的念头。你若是否认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绝你, 你要是承认了……”   可是也从没承认过。   哪怕她已经察觉到了。   这个假设就显得那样可怜又可笑。   “温芜……”   “陆珩礼, 我知道有时候我很矫情, 明明拒绝你那么多次可最后还是会想和你在一起,”她眼里的嘲弄几乎刺痛他的双眼, “我还很喜欢异想天开,总觉得在你心里我还是占有很大的分量。”   “甚至是你在细节上的种种行为都会被我无限放大, 到后面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你究竟是本能还是因为孩子,可还心存侥幸觉得起码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   陆珩礼嗓音暗哑:“就算没有孩子, 我还是会娶你。”   “这样吗?”温芜嘲弄一笑, 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只怪我心志不坚, 活该在这时候才知道真相。”   陆珩礼想要说话,温芜却已经转过身, 不想看到他的脸,更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清瘦的背影显得那样清冷又决绝。   “我知道只要你还不打算放手,我说再多也没用。那就暂时先这样吧, 起码都给彼此冷静的时间再重新考虑一次我们的关系。”   陆珩礼喉咙干涩,晦涩的眸光里隐忍着淡淡的情绪:“温芜,或许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洒脱。”   落下这句,看着她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回应的态度,哑声道:“抱歉。”   …   温芜请假了。   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年底项目的会议上,会议室里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明明上座的陆珩礼没有骂人也没有飚冷气,看起来也和平常别无二致,但众人就是莫名的觉得压抑,而这压抑感自然只可能是来自于上座的陆珩礼。   会议结束后,众人只觉得心惊肉跳,又为还敢连请一个星期假的温芜默默地在心里点了几根蜡烛,也不知道等她回来,工作还在不在。   莫杰从市场部回来,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进来。”   莫杰知道他心情不好,也知道这八成都和温芜有关,小心翼翼的将文件递了上去:“陆董,这是您要的资料。”   陆珩礼接过文件,翻开看了两眼,抬起头,视线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忽然沉声问:“三年前京大房卡的事,裴锦怎么会知道?”   莫杰愣了一下,不明白陆珩礼怎么突然问这件陈年旧事。   “除了他,还有谁知道?”   莫杰有些为难,仔细想了想才敢回答,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遗漏:“虽然我也不清楚裴少怎么会知道,但除了裴少,您忘了当时在场的还有京大的校长。”   但京大的这位校长作风极为端正,学识渊博,大概率也做不出那种跑到他人面前嚼学生舌根的事情,更不可能对裴锦说起。   所以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裴锦能知道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但如果事情真不是从他口中泄露出去的,也没有其他可能性让裴锦知道才对,除非他还无意间和其他人提过一嘴。   陆珩礼伸手,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他原本死烂在肚子里,虽然不知道递房卡的人是谁,过去这么多年也无从查起。但这段时间以来和温芜相处久了,不用查他也坚信这个人不是她,所以并不打算因为这件陈年旧事来打乱两人的生活。   没想到,裴锦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喝多了酒就开始不知道分寸,竟然在三年前就听说过温芜的名字,还阴差阳错的就认为是温芜这个人给他递的房卡。   莫杰不知道想到什么,惊讶道:“您和温小姐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难怪原本的领证都这样搁置了。   陆珩礼淡淡瞥了他一眼:“去帮我联系一下京大的校长,就说有空这几天聚一聚。”   莫杰:“好的。”   …   天空仍旧阴沉沉的,街道上还吹着冷风,寒气逼人,偶尔的几块地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冰雪。   温芜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出来散散步,彻底和陆珩礼摊牌了,她心中反而轻快了许多。   找了一家甜品店坐着,桌上是她点的几样小甜品,温芜打算等到晚饭时间再回去,低着头吃了几口蛋糕,忽然就察觉到对面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温小姐。”   温芜抬头,见到的是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好在保养得当,皮肤看起来还不错,穿着也很时尚。   认出来人是谁,温芜笑了笑:“秦老太太,我还以为你们能忍住一个月再来找我,这才不过两个星期,也太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了。”   秦老太太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说话犀利又直奔主题:“是你故意让人散播出秦氏得罪陆珩礼的消息,是不是?”   “怎么会。”温芜低头吃了一口蛋糕,慢悠悠的说:“当时是在什么地方您难道不知道吗?人多眼杂,还需要我亲自散播?”   要不是万不得已,秦老太太也不会亲自过来见温芜,女儿和姑爷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刚开始还一字半句都未曾和他们提起。   直到传出这个消息,许多公司品牌都拒绝和他们秦氏合作,就连原本的杨氏科技也对他们敬而远之。   要不是秦氏现在风雨飘摇,岌岌可危,这夫妻俩大概能瞒他们一辈子。   秦老太太知道温芜身后是陆珩礼,钱权势在她面前根本行不通,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也查清楚了她对秦孟不可能有什么心软的可能,于是干脆问道:“听你刚才的意思,看来早知道我会来找你?”   温芜慢条斯理的吃着蛋糕,没说话。   秦老太太没想到温芜小小年纪,倒是这么沉得住气,但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的和她耗下去。   “温小姐,你说个条件吧。”   温芜终于抬头看她,微笑:“很简单啊,毕竟算计我的人是您的女儿和姑爷,我也不会为难秦家的其他人,想要的就只是让他们俩公开离婚而已。”   秦老太太神色一怔。   “当然,您也可以拒绝。毕竟,”温芜笑的一脸无害:“您女儿那么看得上秦孟,怕是打死不愿意离婚吧。”   再加上她那么爱面子,骄傲的像个孔雀,要是人生的履历上加上离婚二字,她怕也是得气得吐血。   “只有这一个条件?”   “嗯,公开离婚。”   秦老太太眼神晦涩,似乎再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秦孟这个人她本来也看不上,没钱又没本事主见,要不是当年女儿寻死觅活的非要嫁,她也不会同意让秦孟上门,更不会容许他在秦氏越走越高。   她当然听得出温芜话里的意思,现在想要解决这件事,只需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到秦孟身上,然后让女儿和他公开离婚表明他们秦氏的态度,等风波过去,他们的危急自然就会慢慢解除。   可这样一来,秦孟怕是几乎在上京市混不下去了,她女儿怕是也得活活要了半条命,这秦孟对她来说就跟眼珠子一样让她割舍不开。   秦老太太神色复杂的看着温芜,没想到温芜对秦孟还真是一点情面都顾了,这样一来几乎是将他逼入了死路,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公司敢冒着得罪盛景的可能性招他进去。   但这些东西对秦氏的未来发展来说,她自然要选择更能长远的比较实在,丈夫可以再找,女儿可以管束,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保住秦氏。   温芜淡淡问:“您想清楚了?”   秦老太太:“希望你信守承诺。”   温芜笑:“当然。”   …   下午时分,宁愿背着书包从校门口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奢华的宾利停在路边,下意识的还以为又是唐宇来找她,车窗摇下,露出的却是一张淡漠尊贵的脸。   宁愿微怔:“陆珩礼?”   陆珩礼下了车,朝她走来:“宁小姐有没有空,若是不介意,能带我逛逛京大?”   宁愿知道他逛校园是假,谈温芜的事情才是真,想了想便回答道:“那……好吧,你跟我来。”   “多谢。”   宁愿受宠若惊:“您客气了!”   应陆珩礼的请求,宁愿带他去了京大比较著名的建筑楼。两人没进去,就站在门口,此时这里人比较少,倒是十分安静。   陆珩礼的视线落在建筑楼,似是在回忆,半晌才开腔:“三年前,温芜在这里戏耍了一位男同学。我无意间路过,目睹了整个过程。”   宁愿瞳孔猛的睁大,惊慌道:“你别误会,当年那是有隐情的,小芜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更没有真的对你……”   “我知道。”他回头,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正缘由。”   原本他已经相信了温芜不是这样的女人,也就不存在特意去查清楚,不论结果如何,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只是她那么在意,他才有必要去了解事情的真正的始末。 第51章 “你知道我在讨好你就行……   天色将晚。   暗沉沉的天空隐隐有下雨的前兆。   温芜去超市买了点东西, 回到小区楼下,注意到停在一侧的宾利,抿着唇, 一言不发的进了公寓楼。   才进去就见到站在电梯旁的俊美男人,夹着烟的手握着手机正在听电话,白色烟雾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升散开来。   温芜面色如常, 径直走过去摁了电梯。   电梯在高楼层,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 她就安静沉默的站着等电梯。身边的高大男人神色微动, 挂断了电话。   烟被他掐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 两人都没有说话, 像是在玩心里战术, 直到电梯门打开,温芜走了进去, 却发现身后的人紧跟着也进了电梯。   温芜终于侧眸:“跟着我做什么?”   注视着面前那张白净的小脸,精神状态似乎不错, 陆珩礼分明的喉结隐约有滚动的弧度,微哑着嗓音提醒她:“忘了按楼层。”   温芜沉默的按了楼层。   电梯里死一般的沉寂, 温芜还以为他会趁机说什么, 结果一直到电梯开门他都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   对此,温芜乐见其成。   电梯门一打开, 她就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身后的男人毫不意外的也跟着出来, 沉稳的脚步声仿佛阴魂不散。   温芜蓦地停住脚步,转身道:“陆珩礼,你这样有意义吗?”   陆珩礼就离她几步之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深邃的五官在走廊的灯光下越发明暗分明,棱角线柔和流畅。   薄唇微动间,他似是想要说什么,看着她明显不耐烦的神色,沉默许久,却只道:“看你进屋了我就走。”   温芜转身进屋,关门。   宁愿从卧室出来,刚好看见她在玄关处换鞋,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差点出去找你。”   温芜把包扔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回答:“出去逛了一圈。”   宁愿犹豫道:“你和陆珩礼……”   “我们没什么。”   “刚才他都特意到京大找我了。”   温芜喝水的动作顿住:“他找你了?”   “嗯,就问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没多久就被校长喊走了。”   “我知道了。”   见温芜平静无波的双眼,宁愿真是为她操碎了心:“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陆珩礼还专门跑过来问她当年的那件事,害她担心了好久,连忙一个细节不落的解释了个遍,才把事情讲清楚。   还以为是因为这件事,两人才闹这出矛盾。   毕竟当时……   除非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   温芜笑了一声:“或许吧。”   这算误会吗?   只是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每每想起都觉得那三年像是一个噩梦,怎么可能还毫无芥蒂的和陆珩礼在一起。   “小芜,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问我有关你的事情。”   温芜怔住,随即嘲讽一笑。   宁愿上前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着说:“你俩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楚的好。当然,一切还是你开心最重要。”   温芜放下水杯,道:“有些人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没必要一直委屈对方一定要勉强的在一起。   晚饭后,温芜回到卧室洗了澡正打算睡觉,看到窗帘没关紧实,于是过去拉窗帘,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意外的发现了那辆宾利还停在原地。   高大矜贵的身影靠在车身上,正低头抽着烟,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弹了弹烟头上的灰,蓦地抬起了头。   温芜面色自若,拉关窗帘。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十分清晰。   躺在床上,温芜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管,许是怀孕的缘故,这段时间以来她比较容易犯困,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楼下,滂沱大雨下个不停。   奢华的车内白色烟雾缭绕,呛人的烟草味弥漫,雨滴一刻不停的打在车窗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陆珩礼皱着眉,夹着烟的手接通了一个来电。   “陆先生您好,您定制的钻戒已经在我们店里留存了两天,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取一下。或者,我们安排人给您亲自送过去。”   十分官方话的声音,透着恭敬。   陆珩礼淡淡道:“送过来吧。”   …   上京市最近有三大新闻。   一是当红花旦尤梦嘉为取得角色讨好卖乖金主的视频曝光,消息一出直接登上了热搜榜首,热度居高不下。   二是秦氏集团老董的独女正式宣布和草根出身的秦孟公开离婚,不明真相的众人猜测纷纷,都认为秦孟这会儿算是彻底完了。   三是……   这第三个新闻原本应该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毕竟盛景和UR国际的这个年底项目一直受万众瞩目。   现下终于正式进入了试行阶段,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更应该直接曝了才对。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热度像是被谁压了一样,一直上不去。   温芜窝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饶有兴味的拿着平板看新闻。放在一旁的手机都快被人给打爆了,她也没去管,后面许是觉得吵了,直接给摁了关机。   “天呐!天呐!”   宁愿一把推开卧室的门,穿着小熊睡衣就冲了出来,震惊的跳到沙发上,连忙把手机举到温芜面前:“你看到新闻了没有,今晚这热搜也太劲爆了吧,我说不准尤梦嘉会不会完,但是这个秦孟怕是真的完了。”   温芜把平板给她看,道:“我看了。”   宁愿看着评论区,十分解气着道:“这秦孟咎由自取,这种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窝囊废就活该落到这种下场!”   温芜笑了笑,心里却并没有多开心。   只是觉得终于释然了。   当年秦孟为了攀上秦氏,狠心抛弃母亲娶了秦氏大小姐。二十几年后,抛弃他的却是自己苦心积虑搭上的秦氏。   一瞬间跌入谷底深渊,想爬也爬不出来的痛苦,她就是想让秦孟也尝一尝当年母亲受过的绝望是一种什么感受。   很多人就是这样吧,在利益面前,是不会有太多顾虑的。更何况是像秦孟这样无才无能又无权无势的人,秦氏也不会愿意去下什么苦功夫保他。   宁愿盯着评论区,忽然打着哈欠道:“小芜,你还不睡吗?”   “快了。”   宁愿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眼,果然发现楼下仍旧停一辆奢华的车,车身上还靠着一抹矜贵的身影。   这几天,陆珩礼的车每晚都会无比准时的停在她们楼下,风雨无阻。有时候是黑色迈巴赫,有时候是白色的宾利,简直就跟过来专门打卡似的。   他们整个小区都经常议论纷纷,业主群里每天都有人在打听他的信息,不少未婚的姑娘更是蠢蠢欲动,就连大爹大妈都忍不住为自己的女儿跟着打探几番。   有不少胆大的姑娘,都上去勾搭了。   后来有人在群里发:人家自己说的,有未婚妻了,放弃吧。   然而,许多人还是觉得这是托词。   这不是,现在又有姑娘羞答答的凑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铩羽而归。宁愿实在是不想打击人家小姑娘,只能叹了叹气,转头对温芜道:“小芜,就算你不打算和陆珩礼和好,可他一直在楼下也不是个事啊,也太招摇了。”   他们小区又不是那种高档小区,平时哪里能经常有豪车,陆珩礼这样天天跟站岗似的过来打卡,实在是……招摇!   温芜头也没抬:“他乐意就随他。”   宁愿:“我……”   “你快去睡吧,我把这份辞职申请写完就睡了。”   宁愿一脸震惊:“你要辞职?”   “嗯。”   宁愿一脸复杂,想了想还是道:“那你肚子里的孩子……”   温芜的手停顿在键盘上,几秒后,删除了上面的字,重新打了一行字出来,然后才抬起头,对她笑道:“你先去睡吧。”   宁愿只好先回房间了。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辞职申请写了不到三分之一,温芜写不下去了,揉了揉发酸的脑袋,放下平板,掀开毯子下了沙发。   公寓楼下。   迈巴赫就停在靠边的位置,车灯亮着,陆珩礼高大挺拔的身子微微靠在车门上,正拿着手机听电话,指尖上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雾四散,看得出来一副很忙的样子。   似是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见到来人后,深邃的黑眸倏地转沉,深不见底。   温芜沉默地走近。   他对着电话的那头说了什么,然后挂了电话收进上衣口袋里,将手上的烟掐灭,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温芜在他两步之外站定,率先开口:“热搜的事情……是你弄的?”   虽然她可以让秦孟一无所有,也可以用视频报复尤梦嘉,但她确实没有足够的金钱去买热搜,就算买了也会被尤梦嘉给想尽办法的撤去,实在没有必要。   然而现在,这两个热搜不仅直接一跃到了前三,更是出乎意料的曝热,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能这么做的,自然只有陆珩礼。   他眉宇间泛着疲倦,哑声道:“怪我多管闲事?”   “既然会这么认为,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卖力不讨好?”   陆珩礼似乎轻叹了一声,忽然上前将面前的女人拥入怀里。温芜挣扎了一下,没推开,气得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陆珩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嗓音微沉:“你知道我在讨好你就行。” 第52章 “解气了?”   温芜浑身僵住。   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但抱着她的人体温正常,就连呼吸在她颈边的气息也很平稳,所以不是她幻听, 也不是他出了什么问题。   温芜慢慢冷静了下来:“你松手。”   陆珩礼嗓音低低的,难得无赖:“我放了你会跑。”   温芜气结:“你……”   陆珩礼纹丝不动,宽大的手掌抚在她脑后的乌发, 鼻息间是来自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明明也不过是几天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拥抱过她, 一个星期都没满, 竟就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语气很温柔:“孩子有没有闹腾?”   温芜倏地一怔, 没说话。   还没满两个月能怎么折腾, 顶多就是早上偶尔会犯恶心而已。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和他探讨的, 毕竟这个孩子到最后会不会留下都是个问题。   温芜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妥协:“我不跑, 要是我真打算跑也没必要专门下来见你。我有事要和你谈一谈。”   抱着她的高大男人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她话里的可信度, 毕竟在楼下等了几天,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她愿意主动下来。   下一次……   怕是会没有下一次。   身旁有居民路过,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 惋惜之余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困扰多日的疑惑终于解开。   原来人家是真名草有主啊!   打扰了打扰了。   静默许久, 陆珩礼才松开她。   束缚着她的双手骤然消失,温芜抬头正要说话,还没张开口,面前的俊美男人就抢在她之前开了腔:“等我一会儿。”   温芜:“……”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珩礼转身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似乎是伸手从里面拿了样什么东西。   陆珩礼关上车门,转过身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小捧鲜艳的玫瑰花,没有其它多余的陪衬点缀,就是单纯的九朵红玫瑰,用黑色的包装纸包裹着,倒还算是有些精致。   俊美非凡的男人手捧着玫瑰,黑眸温柔宠溺,身高腿长,身后是奢华的迈巴赫,十分的醒目,也着实的迷人诱惑。   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温芜微抿着唇瓣,在他把玫瑰朝她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陆珩礼也没生气,转而问道:“不喜欢玫瑰?”   温芜只觉得疲惫:“陆珩礼,上次答应和你结婚是我太过冲动,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不论你是真心想娶我还是因为责任,我都无所谓了。总之……我们就此为止吧,你也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   “那就是不喜欢?”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湛黑的眸看着她的脸,笑着道:“下次我提前了解你的喜好再送,这次温小姐要不就勉强收下,嗯?”   温芜仿佛看到了一个假的陆珩礼,一脸诧异的看着他。然而他湛黑的眸仍旧十分温和,染着浅淡的笑意。   温芜:“……”   对上他沉静温和的黑眸,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无端的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人简直无法沟通。   温芜心中一阵郁结,也完全没了再和他继续说下去的耐心。刚才她竟然鬼神差的就决定下来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现在想想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于是抿着唇,转身就走。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身后的男人终于变了脸色,握着捧花的手连忙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温芜……”   温芜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他的手,没有挣脱出来,倒是那捧鲜艳的玫瑰被她不小心给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几片花瓣散落出来……   同时,捧花里还掉落出了一个黑丝绒的小方盒子,滚了几圈后里面闪耀的钻戒顺势也跟着掉了出来,压在了鲜艳的玫瑰花瓣上。   温芜倏地一怔,显然没想到玫瑰里竟然还藏着一枚钻戒。   陆珩礼松开手,深邃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问她:“解气了?”   温芜干净的双眸里神色复杂,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的划了一下,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这么大,一向尊贵又高高在上的陆珩礼怕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此刻却仍旧能面色如常的看着她,眼底深处不难看出他几分示弱的意思。   温芜素手微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公寓楼。   陆珩礼的视线始终落在远离的人身上,以前的他一定想不到,有一天的自己竟然会对某个女人的冷漠感到无可奈何。   直到前面的纤瘦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的视线也久久没有移开,就站在原地,漆黑的双眸深邃得犹如浩瀚的深海。   …   回到卧室,温芜却丝毫没有睡意,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掉落在地上的那枚钻戒,还有陆珩礼当时无奈又纵容的双眼。   玫瑰,钻戒。   他是打算当作礼物送她,还是……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温芜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听着窗外隐隐约约的声响,心中十分的不平静。   这时候陆珩礼也应该走了吧,毕竟刚刚被她这么甩了面子,一向被人捧得很高的人怎么可能内心毫无波澜。   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仍旧十分清醒的温芜不禁烦躁的抬手扶了扶额头。几秒后,索性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窗户走去。   小心翼翼的撩开帘子一角往下看,借着路灯,原本停在搂下的迈巴赫已经消失不见。   说不上来此时究竟是什么感觉,温芜只觉得心中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又像是没有。   其实她也不清楚这几天来陆珩礼都是在楼下待到几点才离开,也猜不出他现在是不是因为觉得被她下了面子才生气离开。   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温芜怔怔的想着,旋即合上了帘子,再次躺回到床上睡下的时候,意外的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下了场大雨。   温芜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吃了饭就一整个下午都在努力的写着自己的辞职申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脑容量不够,就是怎么也憋不出几个字。   她泄气的往后一靠,抬眸看着天花板。   手机响了起来,随手拿过手机一看,看清来电人,温芜顿时一个机灵,连忙爬了起来接通电话。   “陈教授?”   …   半个小时候后,温芜抵达京大。   许久没回自己的母校,现在骤然身处在校园,莫名的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路顺畅的到了教授办公室,此时正开着门,温芜犹豫一番才站在门前,轻轻敲了敲一旁的门。正在看书的陈教授听到动静抬头,顿时露出笑容。   “小芜来了。”   “陈教授。”温芜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也跟着露出微笑。   陈教授招呼着温芜坐下,给她沏了杯茶,才在她对面跟着坐下:“今天应该没事吧?急急忙忙把你这么喊过来。”   温芜有些不好意思着回答:“这几天我其实都闲在家。”   陈教授笑了笑,问候了她几句家常才切入今天的正题:“其实今天叫你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咱们校长想要和你表示一下歉意。”   “啊?”   “只是不凑巧,他刚刚有事就匆忙离开了,只好让我代为转达他的歉意。”   温芜不明所以:“您们是不是……搞错了?”校长怎么会和她表示歉意?他们应该见都没见过几次。   陈教授汗颜着解释:“说起来我也应该和你表示歉意,三年前我让你给陆董事长送衣服,没想到里面竟然会多出一张房卡。”   温芜素手蓦地收紧。   “当时因为咱们校长也在场,他自然就看见了。回家后他和身为你们德语选修课的妻子王副教授谈及了此时,就是想要了解你的为人处事,当然你们王老师是对你赞不绝口的,只是没想到……”   裴家和他们校长家是世交,裴锦当时刚好过来拜访,恰巧就只听到了前面的谈话,没听到王副教授后面对温芜的赞赏,不小心就这样留下了误会。   陈教授叹气:“要不是珩礼专门过来找校长问清楚,我们都不知道闹出了这么乌龙的事情,难为你了。”   他们作为老师教书育人,让自己的学生遭受这样的骂名实在不应该。   温芜神色复杂,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思绪。   朵朵背着粉色小书包蹦蹦跳跳的出现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里面的温芜,眼前顿时一亮,开心的朝着她跑了过来。   “姐姐!”   温芜露出微笑,蹲下身接住了她的小身子:“朵朵还记得姐姐呢。”   话音刚落,门口又进来一抹挺拔清贵的身影,穿着一身的纯黑西装,无形的气场萦绕在他周围,气质卓然尊贵。   陆珩礼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温芜,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几秒。   温芜怔怔的移开视线,对朵朵道:“朵朵这是刚刚放学了吗?”   “嗯!”   见温芜和朵朵那么亲近,陈教授十分惊讶,在他印象中两人似乎只在朵朵一岁左右的时候见过几面。   朵朵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陆珩礼,兴奋的指着温芜说:“珩叔叔你看,你老婆也来看我了!”   温芜:“……”   陆珩礼薄唇扬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陈教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呵斥了朵朵一句:“朵朵,不许瞎说!”   朵朵一脸委屈巴巴。   本来就是嘛! 第53章 面前的矜贵男人单膝跪了……   朵朵撇了撇嘴, 仍旧觉得自己没说错,还把圆溜溜的双眼转向陆珩礼,气鼓鼓的, 一副想要让他为自己作证的样子。   陈教授歉意道:“你俩别介意,小孩子一向都口无遮拦,想一出就是一出, 都是被家里人娇纵惯了。”   陆珩礼道:“也快了。”   温芜下意识的看向他。   什么叫也快了?   现在他俩都快完了好不好?   正要要反驳他的话以免让人误会,结果陈教授惊讶之余仅是愣了几秒, 很快又露出惊喜的神色。   “好事将近了?”陈教授惊讶的出声, 完全没有把两人想到一块去, 连忙问:“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哪家的姑娘终于让你想通了?”   温芜不动声色的朝陆珩礼使了一个警告的眼色。   陆珩礼似乎会意了, 又像是没有会意。   陈教授正要再追问,朵朵就扯了扯他的衣服说:“我想吃饭了。”   陈教授愣了愣, 随后哑然失笑:“好吧,这些以后再说, 咱们先一起去吃点东西,你俩也一起。”   陆珩礼看了眼温芜, 忽然开口:“我们还有事, 很抱歉,今天可能就不能跟您一起吃饭了。”   说着, 他已然伸手紧扣住了温芜的手腕,在她下意识挣扎的时候越发手紧, 朝陈教授颔首道:“我们先走了,下次我请您吃饭。”   陈教授:“……好。”   陆珩礼拉着温芜就走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陈教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朵朵一脸傲娇的哼哼:“看吧看吧, 我就说姐姐是珩叔叔的老婆,我才没有瞎说。”   陈教授沉吟半晌,感慨了一句:“唉,看来终究是我老了。”   …   温芜被陆珩礼拉了出去,一路上随处可见都是青春洋溢的学生,看见相貌出众的两人,不免忍不住频频回头。   温芜扯了扯他的手腕,扯不动,有些生气着道:“陆珩礼,你别太过分了!”   当着陈教授的面将她拖出来就算了,要不是事已至此,当时她也怕继续留下来会解释不清,又怎么可能任由他的举动。   现在人也跟着出来了,他还不放手是想带她去哪!   陆珩礼终于停住脚步,转身,目光沉沉。   温芜神色警惕:“可以松手了吧。”   陆珩蓦地俯下身,绕过她的双膝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属于两人清冽的气息瞬间混合在一起。温芜一时不察,吓得连忙伸出手环上了他的双肩,稳稳落在他怀里。   “你做什么?”   温芜环视四周,神色紧张起来:“你放我下来!”   “不放。”   他继续道:“昨晚让你跑了。”   温芜一时语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着往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京大有两个人工湖,这边的湖比较小,周围的小路迂回曲折,绿化繁盛,也比较僻静,平常很少会有同学过来。   今天周末,这里几乎看不到人。   陆珩礼将她放坐在了湖边回廊的砖红长椅上,长椅外就是清澈见底的湖水,泛着点点波痕,鱼儿在水底游来游去。   同时,他伸出双臂就横亘在她两边,大掌搭在后面的椅背上,将她娇小的身形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里,让她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眼前的俊美男人。   远看,仿佛一对情侣亲密交缠。   两人离得很近,因为他俯身凑近,就连彼此呼吸的节奏都能清晰的感知到,温芜仰头看着他,面对着他的逼近,不得不越发往后靠。   温芜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下一秒,温芜就冷静不下来了。   面前的矜贵男人忽然单膝跪了下来,就在她面前,仿佛对她俯首称臣。   “你……”   这样一来,她比他高出不少,视线往下,干净的眸子里映出他清俊的面容,眼底全是震惊。   “温芜……”   他眼底泛着温柔,继续开腔:“父亲对我一向严苛,我从小的事情也一向由我自己做主。但应父亲对我和大哥的要求,十八岁以后我们也都曾在部队历练过几年。”   温芜神色复杂:“……那又如何?”   这是他的人生经历,算不上有多辉煌,与她来说,更是没有任何关系。   “在你面前我或许算不上有多刚正的军人,我也从没有如此处心积虑的去应付过一个女人。”他慢条斯理的开腔,深邃的瞳仁里泛着明显的认真,仿佛在陈述着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因为你是我的目标,而在我此前的经历里,我从没有达不到的目的,在部队里仍旧一样。”   一开始他刻意远离,却仍旧被吸引。   一如三年前也曾被她惊艳。   他家教甚严,未成年前父亲不会容许他在外面乱来,成年后就被送去了部队,完全没有接触太多女人的机会。   面对感情他很生疏,也排斥。   只能下意识的将这份感情转化为一种较为特殊的目标,一种必须要将她牢牢握在手中才能安心下来的目标。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温芜面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眼里染了怒意:“陆珩礼,你知道自己有多无耻吗?这么卑劣的想法你大可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完全没必要和我坦白,说不定我会少怨你一点。”   “我知道。”   “你让开。”温芜语气越发冷漠,“就当我这段时间以来在犯蠢,活该被你当成练手的目标。”   他眉头紧皱起来,微凉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不是。”   “不是练手。”   温芜讥讽道:“陆珩礼,我真是怕了你了,这辈子我最愚蠢的想法就是还曾认为你是喜欢我的,结果又是一场笑话。”   说着,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深邃分明的五官恰巧背着光,整个坚毅的轮廓线条却莫名的透出几分柔和来,面容越发俊美尊贵,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认真执着,仿若深情至极。   “温芜,”他忽然开口,制止了她的挣扎,语气真诚:“三年前你与我而言就是不一样的。”   温芜沉默了几秒,冷笑:“当然是不一样的,毕竟我应该是第一个能被咱们陆董事长厌恶了三……”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声音就这样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吻轻柔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温芜心尖蓦地一颤。   “我承认,”他开口,温柔的目光很难不让人相信他的话,“温芜,我承认早就对你动了心。”   对上他认真的视线,温芜一瞬间似乎听到了自己鼓动的心跳,仿佛就要跳到嗓子眼。   这还是头一次,他承认了心意。   温芜只觉得心乱如麻,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三年前我不愿意承认,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的感情很肤浅。”他眉头微蹙着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却似乎都能落在她心上,不由得令她呼吸一滞。   “我排斥不受控制的感觉,当我意识到这份陌生的悸动时,只能下意识的用各种理由去作为借口反驳它,将它推远。”   直到三年后,她再次出现。   偏偏又是以那样的情况出现在他面前。   他又开始给自己找借口,骨子里太过骄傲,以至于他并不认为他会是那种受制于一个区区女人的男人。   明明不愿意去承认心动的存在,可还是会忍不住为她乱了心神。   他开始嫉妒。担心她对陆承钰心软,害怕她妥协嫁给杨远,警惕着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他知道自己疯了。   权衡之下,只能去追求她。没想到却被她几次拒绝的彻底,还用明知他不敢承认的方式来质问他对她的心意。   可他仍旧不甘心,总觉得既然已经被她搅乱了平静的心神,那她就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才对。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可他当时已经向她放了绝话,也下定决心不会再和她纠缠不清。   后来发现她怀孕,他惊喜之余更多的却是终于松了口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知道她怀孕,他终于有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理由去作为借口让温芜留在身边。   于是他开始降低身段去求婚……打算用一辈子套牢她。   “我承认我很自负,”他缓缓说,每个字都十分认真:“也承认因为这份自负做了许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温芜,我喜欢你,比你所认为的还要早。”   温芜喉咙干涩,整个人僵住。   “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才对你说这些话。”   温芜莫名的红了眼眶,像是为自己当年那隐蔽的感情终于有了一个寄托而悲哀,嗓音里似乎都透着委屈:“可我现在确实是有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觉得你现在的这句话还有可信度吗?”   “我又为什么……要信你?”   陆珩礼微微撑起了身子,视线几乎与她持平,微凉的手覆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湛黑的眸底有些许波澜:“我只想为那三年里的你澄清,那一千多个日夜里你不是笑话,当时的每一个日日夜夜还有我的自我压抑。”   “……是我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不是厌恶,它从始至终都不是厌恶。”   温芜纤长细密的睫毛上染了湿润,破碎的仿佛就是个随时都会倒下的纤弱美人,湿漉漉的双眼明显可见挣扎,声音里微不可闻的颤抖:“陆珩礼,你太可恨了……”   好不容易她才把自己说服,废了很大的功夫让自己尽早脱身,他却忽然把她带到这里,还说这样的一番话……   陆珩礼倾过身,捧着她的小脸,轻柔的吻落在了她唇边,浅尝即止。   温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往后微微退开,仍旧是单膝撑在地上的姿势,深沉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白净的脸上。   温芜睫羽微颤了几下,唇瓣上似乎还有他刚刚亲吻的触感,说不出此时的感觉,只能轻咬着唇瓣不再说话。 第54章 “温芜,真打算要这样折……   京大百年沉淀, 风景如画。   此时有几位同学抱着书往湖边走来,他们周围都是修剪漂亮的绿植,边走边小声的交谈着。   忽然, 有个女同学似是发现了什么,双眼闪出亮晶晶的光芒,连忙拍了拍身旁同伴的肩膀, 兴奋的说:“你看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求婚?”   “真的假的?”   几人顺着那女同学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回廊上有一男一女。   女的坐在长椅上, 只能大概看出相貌轮廓似乎不俗, 而男人背对着他们单膝抵在地上面对着他面前的漂亮女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脸, 但他浑身矜贵不凡的气度仍旧很难让人忽视。   再仔细一看, 他们才发现男人穿着西服, 比起校园里还稍显稚嫩的男同学,他似乎更加沉稳清贵, 倒不像是他们学校里的同学,更像是事业有成的男士。   这样的发现, 众人更加好奇了。   难不成社会上的精英人士看上了他们学校里的学霸美女,所以才特意追到他们学校里来求婚?   回廊里吹来一阵冷风。   温芜不禁冷的瑟缩了一下, 对上陆珩礼隐隐带着迫切的漆黑双眸, 似乎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即使是这样降低身份的举动,他周身仍旧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气场, 令人难以忽视,在他湛黑的瞳仁深处, 她似乎有那么一刻看出了他的情深。   他在等她回应,这点毋庸置疑。   可不管他此时有多真诚,也确实是有些打动了她,但她莫名的就是不想让他就这样如此轻易得逞。   于是故意撇开头, 道:“你起来吧。”   他似乎有些怔愣,见她面色平淡,忍不住开口道:“温芜,我知道你心中或许对我还有不少的气。你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让你心里畅快。”   “你起来。”   陆珩礼抿着唇,没动。   温芜有些恼了:“有人在看,我可不想被拍下来,更不打算和你一起上热搜。”   陆珩礼的眸底似乎闪过一抹失望,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他一向沉静无波的状态,缓缓站起了身。   身高的差距直接拉大,他真的很高,坐在长椅上的温芜只有大幅度的仰头才能看清他轮廓深邃的俊脸,平静道:“你今天怎么会来京大?”   她是被陈教授喊来的,总不能他也是吧。   哪有这么巧的事。   陆珩礼言简意赅:“刚好下班,顺道送朵朵回来。”   温芜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暂时信了他的说辞,随即站起身往回廊外走。   陆珩礼连忙扣住她的手臂,在她转回身看过来之时又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紧皱着眉,温声问:“你去哪?”   “回家啊。”   陆珩礼难得再次愣住:“哪个家?”   温芜笑:“当然是我自己的家。”   陆珩不死心的追问:“什么时候跟我回上水府?”   “不知道,我气还没消。”   她俏美的脸十分云淡风轻,看着他瞬间沉下去的脸,继续道:“现在我看见你的脸就忍不住生气,所以你还是别整天在我面前晃悠,更别再来我家楼底下招摇。”   “温芜……”   “走了。”   她不再听他说话,转身往外走。   陆珩礼站在原地许久,深眸晦暗不明,直到前面的女人走出回廊好几步,他才不得不迈步跟上。   一路上温芜走在前首。   陆珩礼亦趋步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快出校门的时候,温芜感觉身后似乎少了点什么,忍不住往后看,这才发现身后一直跟着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不会吧?   不就一路上没理他,他就生气走了?   他对她的感情也未免太没有耐心。   温芜定定站着几秒,也不知道忽然就生什么气,胸口莫名的发堵。   几秒后,转身走出校门。   站在校门口她拿出手机打车,正要输入目的地的时候,身后的校门口似乎驶出来一辆车。她没去在意,还下意识的往旁边站远一点以免拦到道路。   直到车喇叭响了两声,她才疑惑的侧眸看去。   驾驶位的车窗摇下,露出了陆珩礼那张俊美的脸,此时一只手臂正微曲搭在车窗边,另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很轻松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的人。   陆珩礼正要开口喊她上车,甚至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然后想着他可能需要亲自下车去把她捉上车。   结果他还未开口,温芜就朝着他走来,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门口,伸手开门。   门没被拉开,他才反应过来解锁车门。   温芜这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自顾自的系上安全带,对他道:“我回我的小区,别给我送错了,谢谢。”   怕他误会,她才特意提醒。   陆珩礼关上车窗,发动车子驶入车道。   坐上车,温芜就静静地低头看手机,一副我虽然让你送我回家,但并不打算理人的态度。陆珩礼一时没辙,只能默默地送佳人回家。   两人的家是在反方向。   快要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陆珩礼换了一个车道,温芜刚好抬起头,朝他开口道:“换回去。”   陆珩礼无奈,只能换回车道。   原本他只是打算试探一下,结果这女人竟然真的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和他回去。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变回到原点。   现在面对温芜,绕是他往日里有多少的手段可以施展,如今也只能一切顺着她的心意,慢慢来,慢慢磨。   到了小区楼下,车子才刚停下,温芜解开安全带毫不犹豫的下了车就往前走。陆珩礼关上车门紧跟着出来。   陆珩礼一直跟在身后,温芜也不没管,就算他要跟到楼上她也并不打算管,反正家里还有一个宁愿,他才不可能会厚着脸皮留下来。   不适合不说,也显得没礼貌。   温芜走进电梯,陆珩礼仍旧跟了进来。   可惜此刻电梯里有不少人,陆珩礼就算想说话也只能暂时憋着,沉着脸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一言不发。   电梯一角,正在玩手机的漂亮姑娘抬起头,余光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她身旁的俊美男人,好几次忍不住偷偷打量。   电梯一层层的上去,期间电梯停了好几次,有人进进出出,直到最后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电梯门再次打开,温芜率先走出去。   陆珩礼连忙跟上,才出去就听见身后有人急急忙忙的喊他。   “唉!先生等等!”   陆珩礼不打算理会,结果身后的女人连忙追了上来,就拦在了他面前,面色绯红,努力克制着羞涩对他道:“你好,我也是这里的住户,才刚搬来不久,不知道方不方便要个您的微信?”   温芜听到那姑娘的话,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往后看,没想到却恰好对上了陆珩礼微暗的灼热视线。   几秒后,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几个大步来到家门口,她从包里掏出钥匙,一串的钥匙她找了许久才锁定正确的那把钥匙,正要插上钥匙开门,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钥匙才刚插上,她还没来得及转动,身后就笼罩过来一片黑影,温热的身躯忽然就从身后拥了过来。   温芜被迫停止了开门,鼻息间皆是来自他身上的味道。   身高的差距,他稍微俯身把头靠在了她肩膀上,双手从她两侧环了过去,紧紧抱着她,微哑的嗓音透着无奈:“温芜,真打算要这样折磨我?”   温芜面不改色:“待会儿有人来了。”   “你给个大概数字,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接你?”   “不知道。”   陆珩礼沉了沉脸,毕生的耐心似乎都用在了哄面前的女人这件事上。   温芜扯开他的手,转头面对他:“陆珩礼,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你是觉得今天自降身份和我坦白,我就应该感恩戴德立马跟你回去?”   陆珩礼无奈苦笑:“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再试探我。”   陆珩礼没说话,眸光里却已然是妥协的意味。   温芜对他说:“你回去吧。”   陆珩礼重新将她揽进怀里,闻着她清淡的发香,微不可闻的叹息:“早点休息。”   温芜没推开他,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心里有一瞬间似乎乱了节奏,很快又恢复如常,面色平静的开口:“你也是,早点休息。”   听到她的这句话,他不禁又问:“我可以亲你吗?”   温芜凉凉的道:“你觉得呢?”   他放开她,与她对视:“我觉得可以试试。”   温芜变了神色:“你敢……”   他已经俯下身吻住了她,将她的“敢”字吞了进去,极近侵略厮磨,像是开闸的猛兽好不容易尝到美食,越发不可收拾。   温芜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正要挣扎,陆珩礼却在她反抗之前松开了她,还往后退开几步,嗓音温柔:“明天见。”   温芜气恼地抬手擦了擦嘴唇,打开门走进房间,利落的一把关上了门。   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宁愿笑眯眯的开口:“你和陆珩礼去约会了?”   “没有。”   斩钉截铁的,毫不犹豫的。 第55章 “打算回来了?”   宁愿明显不信, 看温芜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心中的八卦只好压了下去。   “好吧,不过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温芜坐到了沙发上, 边打开电视边应了一声:“什么?”   宁愿坐到她身侧,一脸愤愤:“刚才我一回来就见到那个恬不知耻的秦孟守在门口,还一直嚷嚷着见不到你就不走, 我直接当着他的面谎称报警他才走的。”   现在的秦孟就是秋后的蚂蚱,知道自己已经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开始回过头来希望能求温芜原谅。   明明心中没有半点真心, 却还硬要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子, 实在让人倒尽了胃口。   温芜神色淡淡:“我知道了。”   宁愿也不想提这个人, 于是很快就将秦孟抛之脑后, 双手挽上温芜的手臂,笑盈盈的开口:“我今天特意买了好多菜。我饿了, 你也应该没吃吧?我给你打下手,咱们做饭好不好?”   温芜失笑:“好。”   …   陆珩礼驱车回到上水府, 此时天已经黑了,才刚走进客厅的大门, 在后院蹦跶的南瓜已经闻声跑了过来。   看见陆珩礼, 尾巴摇的十分欢快。   南瓜兴奋的冲了过来,在陆珩礼周围转了几圈, 又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人,差点没直接跳起来扑人。   陆珩礼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面前激动的南瓜,开腔道:“南瓜,坐下。”   南瓜圆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竖着长长的耳朵, 边摇着长尾巴边听话的坐了下去,仰头看着面前的主人。见他半天没动静几次想要起来,对上他湛黑的眼眸,又只好乖乖的坐了回去。   陆珩礼抬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你倒是听话。”   南瓜自然没听懂他的话,歪着脑袋看他,伸出舌头就想要去舔他放在它脑顶上的手,却都被他轻易的给按了回去。   “好好待着。”   南瓜仍旧十分欢快,乖乖坐着。   陆珩脱了外套起身,又随手摘手上的掉腕表放在茶几上,将衣袖卷了几圈挽至手肘处,朝着厨房走去。   吴婶这几天请假,他也没打算再请其他佣人过来。在温芜来别墅之前,有一大半的时间其实他都是自己做饭,只是顾忌着温芜,他才特意让吴婶一日三餐的准备。   没了吴婶跟南瓜玩耍,平常别墅里没人南瓜自然显得无聊,每天陆珩礼回来它都不停地在他身边打转,死活不离开。   有南瓜在身边不停的闹腾,陆珩礼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一直施展不开,正要出声呵斥,放在外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珩礼出去接电话。   是远在国外的陆老爷子的来电。   那头的老爷子显然心情不错:“我们过两天就回来,家里怎么样?”   “我到时候派车过来接您。”   老爷子沉默了几秒,问:“承钰最近在临厦的表现是不是还不错?”   “爸,您究竟想要问什么?”   陆老爷子干咳了几声:“这……我觉得承钰应该是真心悔过了,差不多就可以让他回来了,或者在你那给他安排个职位。”   “承钰跟您说什么了?”   “也……没有说什么。”   “他要是真心想到总部学习历练,我自然没必要拦着,我会看情况给他安排。”   陆老爷子一连说了几声好,陆珩礼又似乎想到什么,正要开口说话,那头的老爷子忽然惊呼就一声:“哎哎哎,我的鱼!”   陆珩礼:“……”   陆老爷子:“挂了挂了。”   …   第二天周六,温芜在陆珩礼过来找她之前就出了门。   打车到了另一个小区,下车后她站在小区迂回的小路上,环顾四周,因为也是第一次来这,对这里其实也很陌生。   想了想,温芜正打算直接打电话的时候,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看见她,忍不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察觉到身边那抹探究的视线,温芜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一回头就看见那张稍显沧桑的脸,不由得神色微怔。   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自己要找的人。   钱丽华看清她的正脸,很快就从记忆中将她认出来,顿时笑容满面的上前。   “这不是咱们小芜嘛!”   “舅妈,好久不见。”   “別杵着了,咱们快上去。刚好吃一顿午饭,舅妈给你做顿好的!”   钱丽华一脸热情,提着蔬菜水果的双手连忙招呼着她,看起来似乎十分惊喜她的到来。   要不是温芜了解她的性子,还真差点以为钱丽华转了性子。   毕竟舅舅和舅妈会离婚,有一部分还是因为她的缘故。舅舅脾气好,而舅妈典型的刀子嘴,句句戳人心窝,时常就因为她的存在而对她和舅舅指桑骂槐。   虽然也从没有苛待过她,在一些小事上倒是可劲的折腾,每每都要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和自己的丈夫吵架。   后来两人因为舅舅不肯收秦孟给的封口费,钱丽华便打算亲自去秦家要钱,后来被舅舅发现了,两人自然又是一顿吵。   钱丽华终于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就提出了离婚,分走将近三分之二的钱后,带着年幼的女儿迫不及待的就走了。   后来没多久她就改嫁,日子过得怎么样温芜也再不清楚。   要不是怕现在一无所有的秦孟恼羞成怒又用她们娘俩来要挟她,大概率这辈子他们也没多大可能见面,她更不会特意过来这里找钱丽华。   温芜对钱丽华还是有几分感激的,起码在她和舅舅没离婚前,她心里就算有多么的不愿意,最终还是让她留了下来。   此时看她面色红润,身体看起来也还健朗,温芜心里倒还算松了口气,起码没有因为过分的赌博而变得让她完全认不出来。   钱丽华见她不动,笑容变了变,热情的面孔终于装不下去了:“怎么?现在榜上大款了,我这个做舅妈的还没有资格请你上去寒舍坐一坐?”   温芜面不改色:“什么大款?”   钱丽华哼了一声:“我虽然收了你未婚夫的钱,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你也别想着我就会因为这点破事对你感恩戴德!这是你本来就该孝顺我的。”   温芜愣住:“未婚夫?”   “你别给我装,你未婚夫该给的都给了,我又不是不知道适可而止,才不会腆着老脸再找你要钱。”   温芜没说话,钱丽华仍旧在絮絮叨叨:“果然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有钱人都是一把一把的自己凑上来,你呀,最好真的是个享清福的命。”   …   温芜离开小区后,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不知不觉中就进了附近的一条步行街,许是因为周六,才差不多中午,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   温芜也没有多少心情逛街,只是自从没去上班后这几天她都挺清闲,回到家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反正她差不多也该去上班了,以后也没有这么多的闲暇时间。   索性就一次性逛个够吧。   走着走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略微一想她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大概响了还不到两声,那边的人就已经迅速接听了她的来电。   接到温芜电话的时候,陆珩礼正在公司加班,他的桌面上铺满了文件,已到午饭时间似乎也没有去吃饭的打算。   看到来电人是温芜,放下手里的事情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打算回来了?”   才刚接通电话,陆珩礼含着笑意的嗓音就清晰传了过来。   温芜本来是打算问问他有关钱丽华的事情,然而现在听到他这完全藏不住愉悦的嗓音,顿时就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本来他就时刻想着让自己回上水府,现在钱丽华的事他自己不说还好,她要是自己上门去问,可不就是让他有了邀功的底气,说不定还会借此机会又撺掇她回去。   反正是他自己做好事不留名。   她才不要去拆穿他。   思虑再三,温芜道:“没什么,我就是忽然发现通讯录里有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想确认一下究竟是谁,既然现在知道了那我就先挂了。”   陆珩礼不接受她这样敷衍的理由。   “你在哪?”   “不知道,不想告诉你。”   “好,那就按我自己的方式来。”   按他的方式来?   什么方式?   温芜盯着手机想了许久,也没明白他说的方式是什么,干脆道:“随你吧,反正我差不多也回去了,你随意。”   撂下这句话,她就挂了电话。   肚子有些饿,挂断电话后她就给自己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雅致的餐厅,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饭菜,很快就把刚刚陆珩礼说的话抛之脑后。   吃饱喝足,她从餐厅出来。   手机跟着响起,是陆珩礼的来电。   她看了一眼,拒绝接听。   结果人才走出餐厅没几步,一抬眼,就在几步开外见到了一抹高大的清贵身影,穿着休闲的西装,此时的他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打算再拨一通电话出去。   温芜正要把手机调成静音,来电铃声就已经跟催命符般的响了起来。   不远处的男人蓦地转头,湛黑的双眸看了过来。   温芜同他对视几秒,没有半分被抓包的尴尬,把手机收进包里,淡定自若得转头,自顾自的继续往步行街的深处走去。   身后的男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来到她身侧的同时还伸出手牵住了她。   温芜甩了几下没甩开,于是停住脚步面向他,面无表情的道:“陆珩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温芜不信,瞪他:“你不会是学电视剧什么的,用定位吧?”   陆珩礼微顿,似乎是认真思考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开腔:“你喜欢我这样对你?” 第56章 “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   谁都不会喜欢这样的监视吧?   听他这么反问, 温芜倒是松了口气。   要是这人真敢给她定位什么的,她可能真得再和他翻脸一次。   大庭广众之下,温芜也没打算和他逞口舌之快, 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不是都没一起逛过街?”陆珩礼不答还反问了她一句。   温芜想都没想就回答:“陆董事长日理万机,我怎么敢让您和我逛街。”   这两天她说话都夹枪带棒,陆珩礼早已应对自如:“逛街吗?”   眼下四周人来人往。   虽然说不上有多热闹, 倒也还算有点街道上的氛围。   温芜干净的眸子注视着陆珩礼,确定了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 反问:“你确定?”   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陆珩礼, 温芜也不确定他有没有逛过这样的小步行街。但十分确定的是, 无论如何, 他肯定不会习惯逛街这个项目。   陆珩礼没说话,牵着她朝前走。   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全都是他们不认识的人,温芜看了眼牵着自己的男人, 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应该是她头一次和同性以外的人逛街。   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掏出手机看了眼, 是宁愿的信息。   宁愿:陆珩礼去找你了吗?   宁愿:他刚刚问我你在哪。   宁愿:我真的真的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他的, 可是他说秦孟最近行为异常,不能让你一个在外面。   看完信息, 温芜又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心中顿时有些气闷。   难怪刚才吃着午饭的时候宁愿还专门打来电话问她在哪,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宁愿那张嘴。   秦孟现在没钱没势,虽然对他来说落差大了点,倒也不至于对她怎么样,也就宁愿竟然会傻乎乎的相信陆珩礼的这番说辞。   陆珩礼垂眸:“怎么了?”   温芜回神, 收了手机:“没事。”   现在她只想敲敲宁愿的脑袋瓜子,是不是以前就被驴踢过。   看到前面有家飘香四溢的烧烤摊,温芜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性作祟,带着他就往那家烧烤摊走去。   老板是一名中年男人,此时他才刚刚摆摊不久,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见两人过来,顿时笑容满面的招呼起来。   陆珩礼蹙眉:“你要吃?”   温芜笑:“对。”   温芜找了个盘子,才刚选了几串,身边的男人紧皱着眉拦住了她:“等等,我问问医生。”   温芜一头雾水:“什么?”   陆珩礼没解释,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过去,等那边的人一接通,他便开口问:“孕妇可以吃烧烤?”   温芜:“……”   老板也跟着愣了愣,然后干笑着对温芜道:“姑娘,您要不还是别吃烧烤了,可以买给您先生吃。我家里那位也是不给有身子的儿媳妇吃这些烧烤类的东西。”   陆珩礼挂了电话,对老板道:“谢谢,我们不买了。”   “怎么就不买了?”温芜忽然问。   陆珩礼:“你不适合吃。”   温芜笑着继续选:“买给你啊,反正看你吃我也解馋了。”   老板跟着附和:“对对对!”   陆珩礼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麻花,倒也没再继续拦着她的举动。   温芜选了几串,让老板全部打包。   老板把包装好的烧烤递给温芜,笑呵呵道:“下次再来啊!”   温芜笑着说了声好,和陆珩礼转身离开。   走在街道上,温芜把烧烤递给他:“吃吧,都是给你买的。”   “我不饿。”   温芜就知道他会怎么说。   和他同吃同住了几天,她当然清楚他不爱吃烧烤之类的油腻食物。   更何况还是大街上随便买的,她虽然经常干这种事,但他陆家继承人的身份八成是没有过这份经历。   就是故意买了膈应他而已。   看出他的排斥,温芜直接把烧烤递到他嘴边:“你不是说陪着逛街?”   陆珩礼拧眉:“你确定逛街一定要有这项程序?”   温芜笑容敛住:“不吃算了。”   说着把手收了回去,陆珩礼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拿着烤串的手:“吃。”   明知道她是在捉弄他,看到她故意装出不开心的表情,陆珩礼还是情愿上当,低头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   味道不差,烧烤摊的老板手艺不错,只是他吃不惯油腻的东西。   见陆珩礼微蹙起眉,温芜适可而止,递了张干净的纸给他:“擦一下。”   陆珩礼没动。   温芜难得好心情的抬手,踮起脚,用纸巾在他的唇边轻轻擦了擦,拭去了他薄唇上不怎么明显的油脂。   她的手也没碰到他,但看她仰头认真注视着自己的样子,仿佛两人就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心尖上似乎就被撩拨了几下。   擦完,温芜正要收回手。   陆珩礼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眼眸微沉泛着淡淡的温柔:“还想逛什么?”   温芜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反被握紧,对上他灼灼的视线,莫名的耳尖发烫,不自在着问:“你今天真这么闲?还是又想骗我跟你回去?”   “那你回去吗?”   “……不回。”   陆珩礼捏了捏她的手,笑容微扬:“走吧,待会儿送你回去。”   温芜也随他了。   反正公司不是她的,大老板也不管,她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路过一家饰品店,里面精巧的小饰品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精致耀眼,还放着悠扬的轻音乐,十分舒适悦耳。   店铺装潢也很有意思,挺吸引人的。   温芜觉得这样一直瞎逛也挺无聊,看里面的东西似乎还挺不错的样子,便把手上的烤串一股脑的全都递给了陆珩礼,自己转身走进了店铺里。   见陆珩礼站在原地,温芜又折回去,毕竟一个人逛确实是没意思,于是也将他给拉了进去:“我们去看看。”   陆珩礼无奈,跟着进去。   总觉得今天追着这女人出来,似乎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温芜在一堆发卡前停住脚步,找了个红色的圣诞发卡往头上比划,转头问:“好看吗?”   “好看。”   她又拿了个兔子耳朵:“这个呢?”   “好看。”   温芜放下兔耳发卡,拿了两个不同类型的发卡继续问他:“哪个比较好看?”   “都好看。”   温芜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索性全都放下了,转身就往门口出去。果然和男人一起逛街确实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温芜的冷淡来的莫名其妙,陆珩礼不明所以,本想直接跟着出去,不知道想到什么,出去之前又拿了两个发卡。   温芜郁闷的走出店,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后面的男人似乎没跟上来,整个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几乎目瞪口呆。   不会吧?   他堂堂集团的一把手,还年长她那么多岁,难不成真因为这点小事就和她过不去?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她不就是嫌弃了他一眼而已。   真的生气了?可明明就是他自己说的要陪她逛街。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温芜只好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陆珩礼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手上还拿着两个发卡。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发卡就是她刚刚试戴的那两个。   温芜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故意板着脸问了一句:“你刚刚是去买这两个发卡了?”   他抬起手里的发卡,淡笑:“不是喜欢?”   她终于没忍住笑了,把发卡接了过来,紧接着将圣诞发卡往自己头上戴了上去,又忽然对他招手说:“你低头。”   陆珩礼:“……”   察觉出她想做什么,陆珩礼面色僵了僵,偏偏对上她那明媚灿烂的笑容,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低下头。   下一瞬,温芜就把粉嘟嘟的兔耳发卡戴在了他头上。   高大俊美的男人,头上忽然就多了一个萌哒哒的兔耳发卡,反差萌瞬间就显现出来了,本就是超高的回头率,现在更是百分百的回头率。   陆珩礼面无表情,时刻都在忍着把头上的东西弄下来的一股冲动。眼里的神色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眉头都皱的紧紧的。   温芜噗嗤笑出声:“陆珩礼,你别这幅苦仇大恨的表情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头上戴了炸药包。”   陆珩礼倒觉得没什么差别,伸手想要摘下来,温芜立马阻止了他:“你干嘛,摘了谁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陆珩礼湛黑的瞳仁深处染着笑意,听到她的这句话后,瞬间就觉得头上的发卡也不是不能忍受。   不过……   他微微低头,握住她的手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   周围的人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俩,眼里似乎都染着深意,被他忽然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温芜不由得面颊微红,立马抽出手,大步朝前走去。   “随你摘不摘。”   陆珩礼跟上来,重新握住她的手,笑道:“不摘。” 第57章 “别这样看我,忍不住。……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起来, 许多店铺都已经收拾整顿好,这边靠近学校,许多学生陆陆续续的出来逛街, 倒还算热闹。   两人逛了半圈,温芜就有些吃不消了。陆珩礼见状,带她去了设置在阴凉处的休息区, 有专门供应的长椅和圆桌。   温芜一过去就坐了下去。   陆珩礼没跟着坐下来,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对她道:“在这等我。”   温芜下意识问:“你去哪?”   话一问出口, 她就后悔了。   这话问得像是她有多舍不得他似的。   明明她都想好了, 以后面对陆珩礼不能显得太被动, 最好是能给他点距离感, 免得他得寸进尺的过分起来。   于是又连忙板起脸,低下头看手机, 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你想去哪就去哪,又没必要和我打报告。”   好在陆珩礼没有拆穿她, 解释:“很快回来。”   温芜轻轻的噢了一声。   “别跑。”他特意提醒。   她心里回了一句,才不跑。   陆珩礼这才迈步离开。   听到动静, 她还是没忍住抬起头, 眼前只剩下了他高挑的背影,高挺清贵, 混入人群中,仍旧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低头玩了会手机,她就有点犯困。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陆珩礼才回来,手上多了一杯奶咖色的简约咖啡杯, 高大俊美,头上还戴着可爱的兔头发卡,一路上有不少的小女孩在偷偷看他。   陆珩礼把杯子给她:“给你的。”   “什么?“   温芜一脸惊讶,不给她吃烧烤的人竟然会让她喝咖啡,就不怕她晚上失眠睡不着吗?   那还不如吃烧烤呢!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道:“是热水。”   温芜这才半信半疑的接过杯子,就着吸管小喝了口,才相信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热水,只是用了咖啡的杯子盛放   陆珩礼在她旁边坐下:“还要逛?”   温芜放下水杯,倦怠道:“我休息一下就回去了,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难受?”他蹙眉问她。   “没有。”   她就是有些困而已,怀孕后她一直就很容易犯困,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很适合睡个下午觉的时间。   陆珩礼蓦地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她一时不察,脑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卷的长发落在了他肩甲处。   温芜不由得愣住,下意识的想要起来,却被他的大掌扣住了脑袋,鼻息间都是来自他衣服上的淡淡味道。   他道:“闭上眼睡一觉。”   温芜神色怔怔,倒也没有再拒绝,回过神后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前面偶尔走过的人群,她才慢慢闭上了双眼休息,打算休息片刻。   在大街上睡觉还是头一次。   她原本只打算闭上眼假寐一小会,闭上眼之后,没一会儿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倒还真的是让她忍不住睡了过去。   几分钟后似是感觉身侧的人睡着了,陆珩礼略微一侧眸,温芜白净的侧颜映入眼帘,俏而挺的鼻梁,纤长微卷的睫毛顺着她的呼吸似乎颤动了几下。   以前陆珩礼只觉得她漂亮,现在却觉得她的每一处似乎都是在为他量身定做,恰到好处,撩人至极。   单是这样看着,也让他忍不住心尖微痒。   温芜睡得很浅,睡梦中似乎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这个气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她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睫毛微颤间,她隐约察觉到有个清浅的吻似乎印在了她眉心。   几秒后,她缓缓睁开眼,还在适应着忽然的光亮,男人的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脑,温热的吻就落在她唇边。   很温柔,克制的浅尝即止。   等她反应过来抬头的时候,陆珩礼微微低着头,漆黑的深眸里能隐约看清倒映出的她那张白净的小脸,稍显茫然的双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乖巧听话的过分。   也撩动人心。   他抬手遮住她双眼,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清晰响起——   “别这样看我,忍不住。”   …   快到年底,宁愿在学校里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出晚归,疲惫不堪。   这天,她仍旧被闹钟吵醒,随便洗漱了一下就打算出门,才刚出卧室的门就发现温芜正从厨房里端着两碗粥出来。   她不禁诧异。   自从温芜怀孕后,睡觉的功夫见长。   再加上不去工作,一般这时候她应该还在睡,今天竟然起的比她还早,甚至还做了早餐?   对她宁愿惊奇的目光,温芜把两碗粥放在桌上,才慢悠悠道:“吃了早点再去,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出门。”   “嗯?你要去哪?”   温芜坐到椅子上,说:“去上班。”   宁愿跟着坐下,闻着香喷喷的粥,心情大好:“你终于要回去了?快回去回去,天天看陆珩礼时不时到楼下找你,我一个单身狗都快被你俩给整抑郁了。”   温芜满头黑线:“夸张。”   宁愿喝了口粥,笑道:“陆珩礼知道你今天回公司吗?”   “不知道。”   “你要给他一个惊喜吗?”宁愿一脸八卦,笑眯眯的说:“我觉得你要突然拿着行李回他家里去,他应该会更惊喜。”   温芜低头喝着粥,双眸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愿几口喝完粥,起身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先走了啊,下次咱俩再一起出门,今天真是有十万火急。”   宁愿一走,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吃完早点,温芜才出发前往盛景。   一个多星期没回去公司,来到盛景大楼的时候,她还有些恍然。   才刚进去部门,就见陆陆续续来上班的同事们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果果掐着点来上班,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温芜,双眼顿时迸发出显而易见的惊喜,连忙扑了过来:“天呐天呐!小芜你终于回来了!我跟大家说你会回来的,大家还偏不信!”   温芜制止了她的冲动,笑道:“我上个星期身体出了点毛病,现在好了。”   果果满眼担忧:“什么毛病?那现在好全了吗?”   “嗯。”   “你担心死我了!”果果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传你要被开除了,我说你和总监还经常在一起讨论项目组的事,他们偏不信,搞得我都快以为你真要走了。”   温芜笑了笑:“不会,放心吧。”   两人正说着话,林娜忽然从办公室出来,视线直接落在温芜身上:“温芜,进来一趟。”   温芜一脸严肃:“好的。”   去到办公室,林娜就站在办公桌前,见温芜进来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确定不辞职了?”   温芜点头:“我前段时间太过鲁莽,没有把个人私事和工作分开,现在我想清楚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你和陆董是什么关系?”   温芜当场愣住:“什么?” 第58章 “因为我要去给我的未婚……   集团因为年底项目的事几乎忙成一团, 就是连陆董都忙得需要天天加班。   偏偏温芜能请假一周左右就算了,据她所知温芜请假的那个周一,陆董似乎也是一整天都没来集团上班。   本来这也许仅是巧合。   没想到当天晚上莫杰秘书就专门打来电话嘱咐她, 说是只要温芜来请假不论几天一律批了,要是辞职就直接上报给陆董,压住。   林娜当时还一脸茫然。   毕竟温芜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辞职, 就算辞职,也没必要上报陆董吧?   还要把她的辞职申请压住?   简直闻所未闻。   直到隔天, 温芜来请假一周。   她不是傻子, 更不是从来也没看出过陆珩礼对待温芜的特别。   这种巧合一次两次说得过去, 次数多了自然就容易让人怀疑。   而且, 陆董好像也没刻意避讳。   加上温芜进公司的来历, 看着面前姑娘过分那漂亮的容貌,林娜心里不免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温芜, 你还年轻。当然,”她一本正经的说, 和往日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咱们……上司也很优秀,只是职场多得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能拒绝的事情尽量拒绝。”   温芜怔在原地。   几秒后才回味过来林娜话里的意思,眼里顿时闪出尴尬之色。   “总监, 您误会了,我……”   “我明白。”林娜打断她的话, 转手把手里的文件资料递给她,“你好歹在我手底下工作,我也只希望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做出什么选择当然都是你自己的权利,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您根本没明白……   温芜接过文件, 头皮发麻。   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林娜说的还算隐晦,从头到尾也没提过她和陆珩礼怎么样,反而这样直愣愣的去解释更显得欲盖弥彰。   “好了,你出去忙吧。”   温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出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除了年底项目的事情,她已经积攒了不少的文件资料。   好在她请假期间还和林娜有联系,也在家里时不时的忙活,否则年底项目和日常翻译工作累加起来,她怕是可以直接猝死在办公桌上。   到了下午,又是项目组的一次会议,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必须要参与,也就是说陆珩礼也会出席。   温芜神色如常的进入会议室,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摆放好自己的电脑,门口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   会议很快开始,上头的人已经在开始演示文稿。   温芜这才反应过来陆珩礼没来,一直到会议结束,他也没有出席。   回到办公桌,温芜抛开疑虑,以为陆珩礼有更重要的事情才没来参加会议,自顾自的整理着会议资料。   果果抱着一堆文件从总监办公室出来,一脸忧桑着抱怨:“好痛苦,我觉得我今天得加班了,再也不能潇洒了。”   温芜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边整理文件,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我好几天没来上班,感觉集团高层们都好忙,我看咱们一向工作狂魔的总监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刚才会议上都揉了好几下眉头。”   果果叹气:“是啊,别说他们了,我都快累死了。”   “你知道他们忙什么吗?”   果果想了想,小声道:“可能是因为年底项目吧,UR那边听说是有个审核没过。就因为这件事咱们陆董还亲自去了UR总部。”   温芜微愣:“什么时候去的?”   UR总部在英国。   这几天陆珩礼时不时过来找她,也没听他讲要去英国的事。   “就今天早上的事。”   温芜问:“……严重吗?”   果果也不太清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说出来:“应该挺严重的吧,听说这几天陆董好像都时不时睡在公司里,昨晚他办公室的灯也亮到凌晨三四点,一大早又赶去了英国,看起来还真不像是简简单单的审核不合格。”   这么一想,果果忽然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累了,果然人家有本事坐这个位置都是有原因的。   比起他们陆董不分昼夜的工作,还要国外国内两头飞来飞去,好像她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哈!   “这样啊……”   温芜面色复杂,既然他那么忙倒是还有心情每天来她那边找存在感。   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更是一下午赖着不走,所以他是把耽误的工作都挪到了晚上加班是吗?   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温芜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她其实早就原谅了陆珩礼,不然也不会每次都乐意让他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   只是就这样轻易和他回去,心里总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小芜?”见温芜似乎在走神,果果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刚说的都听到了吗?”   温芜回神,扯了扯唇角:“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果果笑眯眯着道:“这你得问我呀!我保准给你推荐最好吃的晚餐。”   温芜收拾好东西,对她道:“我得出去给合作方送点资料,可能那边的事情忙完也下班了,明天见。”   果果点头:“OKOK!”   温芜去到楼下打车,刚上车不久,刚刚讨论的话题中心——陆珩礼就恰巧发来了一条信息。   陆珩礼:晚饭一起吃?   温芜慢慢敲出一行字发过去。   ——什么时候。   陆珩礼:六点。   温芜回了个“好”,后面陆珩礼很快发了个“到时候来接她”的几个字,温芜瞟了一眼,随后关掉手机,没再回消息。   客户那边忙完才四点左右。   温芜还以为会到五点。   正要回公司,路过一家婚庆公司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顿住脚步。   里面的玻璃橱窗里模特穿着洁白华丽的婚纱,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挽起的栗棕色的头发上戴着皇冠,头纱也很长。   很美。   是许多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温芜移开视线,眼帘微垂着,拿出手机给陆珩礼发了条消息。   与此同时,陆珩礼刚下飞机。   刚坐上车正要往集团赶,发现温芜给自己发了信息,眉宇间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不少,唇边不自觉的扬起笑意。   直到划开手机看到消息内容,他浅淡的笑容蓦地敛起,深邃的瞳仁晦暗不明,周身无形的气场迫人至极。   …   温芜刚刚把“晚餐取消吧”这几个字发过去,又觉得这样几个字未免显得太过冷漠,于是正要重新再发一条信息解释一番,来电铃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陆珩礼?   温芜疑惑的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低哑的嗓音传来:“你在哪?”   温芜愣住。   没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听到她说话,陆珩礼眉头拧了起来,心中憋着一股莫名的气郁,黑眸晦涩,沙哑着嗓音问:“温芜,你再生气?”   自从这段时间的事情后,陆珩礼千小心万小心,生怕自己又忽略了什么地方,那他可能真就再也留不住人。   原本温芜看起来还好好的,也答应了和他一起吃晚饭,结果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竟然又突然反悔了……   温芜素手微紧,笑问:“怎么这么问,你已经回国了吗?”   他微怔半晌,听她语气里似乎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不由得默默地松了口气,沉默良久才回答她的话。   “嗯,刚刚下飞机。”   “好。”   沉默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晚餐取消?”   “因为我要去给我的未婚夫去做饭,”她语气轻快,十分自然的说:“所以六点可能就来不及去外面吃晚饭了。”   陆珩礼怔住的同时眼神也蓦地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瞬间直降到最低,阴森森的令人背脊发寒。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嗓音,一字一句着问:“什么未婚夫?”   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未婚夫,还要她去亲自做饭?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温芜的嗓音很轻:“陆珩礼,吴婶在上水府吗?食材够不够我做一顿晚饭?”   陆珩礼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头瞬间一片静默。   死一般的沉寂……   温芜眼眶微涩,只觉得心中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不等那头的陆珩礼回过神来,她就默默地挂了电话。   从他打电话来问她的那两句话里,她其实早就就听出了他隐隐约约的忐忑,只是不愿意让他发现自己的情绪。   是因为她的一个短信吗?   温芜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原来陆珩礼也会因为她无意中的一个短信变得患得患失,生怕她生气翻脸,便急忙给她打来电话小心翼翼的试探…… 第59章 他太高了,温芜仰着头很……   小陈忐忑的往后看, 见后座上的矜贵男人面色一下阴沉又一下的怔愣,也拿不定主意自己究竟要不要继续开车。   刚才陆珩礼突然就让他停车,接了个电话面色就很怪异, 现在这样干停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   “走吧。”   陆珩礼突然出声,但小陈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继续往集团的方向去,只能硬着头皮问上一句:“陆董, 是去公司还是……”   “上水府。”   …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吴婶正在和调皮捣蛋的南瓜斗智斗勇, 还疑惑这个点会是谁过来。打开门发现是许久未见的温芜, 顿时喜不自胜。   “温小姐?”   温芜颔首:“吴婶。”   吴婶连忙招呼温芜进来, 体贴入微, 笑容一直咧着, 生怕她磕了碰了。   这时候南瓜忽然闻声赶来。   双眼放光,尾巴摇的老欢, 直奔温芜。   温芜神色一变,好在吴婶及时拦住了它, 紧紧扯住它脖子上的项圈,将它和温芜隔开老远, 呵斥道:“你个臭南瓜, 温小姐怀着小少爷呢,你也敢往她身上扑!等我告诉先生, 看他怎么收拾你!”   南瓜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是被骂的双耳耷拉了下来, 低低的汪汪了几声。   莫名的委屈。   温芜蓦地轻笑出声,心里对它的畏惧已经少了几分。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吴婶还在教育它。   “汪!”   南瓜低声呜咽了一声。   似乎是听到了温芜的笑声,双眼下意识的往她方向看去,一副求拯救的小模样, 长长的尾巴缩在后面,好不可怜。   吴婶对温芜道:“温小姐您先进去坐着,别一直站着了,我去把南瓜拉去后院,很快就过来。”   温芜朝她点点头。   吴婶这才拉着万分不情愿的南瓜走了。   南瓜被拉走前还最后看了眼温芜,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差点让她生出一种自己是个渣女的既视感。   温芜甩掉这荒诞的想法,转身进了客厅,把手里的包和文件夹都放到了沙发上,脱掉围巾和厚实的羽绒服,才挽起手袖往厨房走去。   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的食材还很多。   只打算做点简单的饭菜,这些菜也足够她发挥。   温芜打开水龙头,许是水声太大又或是她洗菜太认真,对身后的动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仍旧低着头认真洗菜。   直到身后笼罩过来一片黑影。   温芜怔住,就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抱进了怀里。   同时,他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顺势关掉了水龙头,紧接着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亲昵缠绵。   一路风尘仆仆,他身上很凉。   温芜没想到陆珩礼回来的这么快,仅仅诧异了几秒就恢复如常,手里还拿着几片刚刚洗干净的蔬菜。   “你不去公司了吗?”   他低沉的嗓音透着温存:“你在这里,我去公司做什么?”   温芜面颊微红,把手里的蔬菜放进干净的盘子里,才偏头看向他,说:“我就随便做一点吃的,你要不在外面等等我,很快就好了。”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越发将头埋进她的肩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此时是真实存在,而不是幻觉:“怎么突然回来了?”   温芜收回视线,小声道:“只是回来做个饭,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来。”   这番话一出口,揽在她腰间的大手蓦地收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   他呼吸变了变,气息微沉:“来了就不准走了。”   温芜:“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陆珩礼:“……没有。”   语气明显没了气势。   温芜眼底有稀碎的笑意,从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仰头道:“陆珩礼,你这样我都快不习惯了。”   当初在陆宅门口与他初次交锋的情景,明明不过几月,却让她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陆珩礼心尖微动,眼底隐约闪着细碎的光芒。从一开始的抗拒言不由衷,到现在的情不自已为她心甘情愿倾倒,于他而言是赠与,更是恩赐。   稍显粗砺的大掌捧着她的一边侧脸,他漆黑的瞳仁比任何时候都要直白真诚,略微一低头,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她秀挺的鼻梁。   “温芜,以前是我不好。”   “嗯,我接受了。”   他继续问:“真不打算留下来?”   温芜低垂着眉眼,忽然抬头问:“要是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你了,甚至偶尔还是对你有所怀疑,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似乎沉吟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没事,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什么?”   “想办法让你喜欢我。”   温芜似乎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伸手拍掉他的大手,半开玩笑道:“那你慢慢想办法吧,要是过个十年半载都没有想出办法,你可就亏本了。”   “你会让我亏本吗?”他目光灼灼的问。   温芜受不住他这样灼热的目光,面颊微红,偏开头道:“我不知道。”   她又不是资本家。   怎么知道该不该让他亏本。   不过这陆珩礼什么时候也这么笨了,都到这份上了还要刨根究底的问她。   还不如让他亏本算了!   他漆黑的深眸渐渐变得深邃,温芜没有察觉到半分危险,还想着差不多就可以把他赶出去了,毕竟她要做饭了。   心里还想着做饭了……   一只大手捧住了她的一边侧脸,让她不得不直直面对着他。   他整个人蓦地压低,俊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目光沉沉,温热的呼吸喷洒了下来。   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温芜有些乱了心神,心跳如鼓。果然,下一秒他微凉的薄唇就压了下去,克制的印在了她干涩的唇瓣上。   这次她没拒绝,他却浅尝即止,并没有打算深入下去。   很快就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额头抵着她饱满的额头,黑眸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磁性沙哑的嗓音里含着温柔,还有来自他浑然天成的自信。   他说:“我不会亏本。”   温芜呼吸一滞,下一秒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脑后乌黑的长发,托着她的脑袋,侵略性的吻落了下来。   如果刚才的那一吻是春风细雨,这次就是狂风骤雨,搂在她腰后的大掌不断收紧,以至于让她贴着他的胸膛更近。   他太高了,温芜仰着头很辛苦,又拒绝不了,只能被迫承受着他持续性的吻,思绪都不由得渐渐涣散起来……   最后她都觉得脖子有点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利落的抱起,她吓得心里一慌,下一瞬人已经坐在了一旁干燥的吧台上。   有些冰凉,倒是让她清醒不少。   她双手还搭在他肩上,语气莫名的带了撒娇般的怨气:“你做什么?”   “让你舒服一点。”   有一瞬间温芜只觉得热血充上脑袋,头脑发热,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咬牙道:“冷死了,才不舒服。”   他问:“真的?”   温芜看到了他眼底诡异情绪,张了张口,根本说不出话。   “真不舒服?”   温芜屈从了,跟蚊子哼一样的声音:“舒服……”   两人的视线几乎已经能持平,他薄唇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继续问她:“刚刚在电话里说,我是你的什么?”   看着他眼里纯粹的笑意,温芜忽然有些恍惚起来。许是看惯了他的深沉,骤然间面对着这样简单而直白的陆珩礼,像是被什么东西扼制住了喉咙,令她说不出话。   他仿佛很有耐心,箍着她的身子让她无法跳下流理台,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副势必让她亲口承认的架势。   就因为她忽然落下这么一句话,搅乱了他的所有心神,丢下集团的一堆事务连忙赶了回来,就是想要从她这里真正确认一下。   温芜开始装傻:“我不知道什么电话,我要做饭了,你快出去。”   “真的?”   “陆珩礼,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他低笑:“我好像还没开始进。”   温芜:“……”   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流氓属性就直线飙升。   “温芜,我是你的什么?”   他再次问,温芜面红耳赤的偏开头,生怕他再次说出什么惊天的话,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无奈似的妥协应道:“未婚夫……你是我的未婚夫,行了吧?”   他嗓音愉悦:“嗯,未婚妻。”   温芜瞪了他一眼,这人实在是太过卑鄙无耻了,完全就是严刑逼供。   他眉眼带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外面待着,我做饭。”   怨气倏地消散,她一脸惊讶:“你会做饭?”   “很奇怪?”   她看着他,眼里显而易见的诧异。   这当然奇怪,不论他的身份,就他家里还有个专门过来做饭的吴婶,所以她下意识的自然就认为陆珩礼不会做饭。   “吴婶呢?”   “我让她回去了。”   “……那你做吧。”   温芜实在太好奇,被陆珩礼抱下地后,她还是忍不住偷看了几眼,见他手法娴熟,刀功干净利索,这才收起惊讶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   坐在沙发上,她打开文件资料,认真仔细的在上面做好标注。   直到看到上面的某个名词,她才顿住。   拿出手机查了半晌,因为太过生僻,手机里的词典资料库有限,查到的所有解释并没有可以说服她的说法。   仍旧没有任何收获……   等她差不多忙好这份资料的时候,陆珩礼也刚好出来,用了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简单的三菜一汤,卖相看起来丝毫不差,看得出来他还挺有一手。   陆珩礼正在摆碗筷,转头看她:“看什么?”   温芜眼前蓦地一亮。   抱着文件来到他身侧,纤细的手指指着上面的一个专有名词,像是乖乖好学生似的,一脸认真的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刚查了词典,总感觉都不太符合里面的语境。”   陆珩礼:“……”   她歪着脑袋问:“你也不知道吗?”   “知道。”他似乎低笑了一声,不疾不徐的说:“先吃饭,吃完饭告诉你。” 第60章 “你是不是只爱我的身体……   “知道”两字才说出口, 对于他后面的话温芜恍若未闻,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一抹明显的惊喜。   “你等我一下。”   话落,不等陆珩礼作出回应, 她连忙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拿起,再次站到陆珩礼面前,点开手机备忘录, 又把手里的文件塞到他手里,仰头说:“你说慢一点, 我记一下。”   温芜白净的小脸泛着正常的红润, 澄澈的双眸正经之余过分认真, 在高大的陆珩礼面前她本就显得很是娇小, 此时此刻竟无端的生出稚气未脱的学生气息来。   而被她仰头看着的男人, 仿若是她的老师。   求学若渴?   陆珩礼蹙眉,甩去这荒诞的想法, 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放到桌上,反手压住, 不咸不淡的开口:“先吃饭。”   “不能先说吗?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不能。”   温芜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眼里的光芒淡了下去:“知道了。”   陆珩礼眸色微沉。   温芜默不作声的去到另一边坐下, 手机搁在一旁, 又发觉陆珩礼仍旧站在原地,不禁疑惑的开口:“你不吃吗?”   陆珩礼朝她走过来, 顺手还拿了那份文件资料。   他回来的匆忙,身上还是工整干净的手工裁制西服, 领带被他扯松,透着莫名的慵懒,眉目淡漠清列。   温芜看着他的举动,素手蓦地收紧, 他这是要把文件还给她的意思吗?   明明是他自己说知道,她才去问他,不愿意说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让文件出现在他面前都不行了吗?   眼看着陆珩礼走近,温芜在他说话之前伸出手去接文件。   那端的人没松手,她抬眸,声音里含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这是我的东西。”   “你是盛景的员工。”   温芜心里更难受了,松手的同时站了起来,一副打算离开的架势。   结果才刚起身,就被拿着文件的男人单手按坐了回去。   温芜蓦地抬眸,咬唇道:“东西我不要了,反正都是盛景的东西,你松手,我要回……”   男人俯身,温热的吻落在她眼角。   温芜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将她圈在椅子与他之间,微微俯下身,大掌抚在她脑袋上,清列的嗓音里隐隐透出几分无奈:“是盛景的东西,但盛景却是你的东西。”   温芜想要离他远一点,身后却是椅背,避无可避,索性开口:“你刚刚自己说我只是盛景的员工,现在又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生气了?”   温芜没吭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饭菜都凉了。”他注视着她冷淡俏美的小脸,难得会和他生闷气,有些好笑道:“我的未婚妻大人,我说你是盛景的员工,‘只是’二字倒是未免冤枉。”   温芜顿了顿,说:“饭菜凉了可以热。”   “二次利用影响效果。”   “那别吃了。”   陆珩礼把文件放到桌上,指尖翻到了刚刚的那一页:“在哪段来着?”   温芜想起身,被他按住了肩膀。   “第二段?”   “……”   “这单词很少见,金融贸易里的专用名词,大学就算再辅修几门都未必能碰上,你不认识很正常。”他语气稍顿,视线落在她白净的脸上:“要不我们还是先吃个饭?”   温芜推了他一把:“你离我远点。”   陆珩礼眼里的笑意愈深,大手撑在她背后的椅子上,越发逼近:“我的未婚妻她不肯留下来,下次同处一个屋檐下不知道得猴年马月,珍惜为上。”   温芜看着他:“……”   …   吃完饭后,温芜还是跟着他去了书房,怀里抱着文件。   她前脚才进去,就发现身后的陆珩礼在关书房的门,顿时怔住:“你关门做什么?”   “太冷。”   温芜信他才怪,这里哪来的风。   陆珩礼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掌搭在书案上,指尖轻敲了桌面两下,朝她示意道:“来。”   温芜:“……”   一股浓厚的不怀好意的味道扑面而来,温芜都没勇气过去,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案板上那鲜美的鱼……被他虎视眈眈的盯着。   陆珩礼失笑:“怕什么?”   温芜深吸一口气,朝他走了两步。   倏地对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眼,顿时怎么感觉都不对,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退缩感,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一本更全的词典,所以我……唔!”   这句话还没说完,腰肢就被他烙铁般的手臂圈住,轻易就将她捞进了怀里,存在感十足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手中的文件应声掉落。   炙热的吻也紧跟着落下,寸寸侵袭。   他的吻来的猝不及防,强势又霸道,温芜根本来不及抗拒就已经完全失守,绵软无力的双手撑在他胸膛上。   陆珩礼低吻着她,呼吸粗重,手臂蓦地收紧将她抱坐在了书案上,大掌托在她脑后,防止她整个人往后仰倒。   温芜思绪渐渐涣散,直到他炙热的吻从她唇边慢慢移到了她耳根处,不由得浑身微颤起来,凭着仅有的理智推了推他。   “陆珩礼……”   他喘息声很重,吻还在逐渐往下,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纤弱的脖颈处,几乎煨红了她白皙的肌肤……   他微凉的手掌撑开了她的衣领,白皙圆润的肩头在灯光下白得晃眼,温芜心里一慌,连忙伸手去遮,被他反手拦住,温热强势的亲吻同时落了上去。   温芜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响,被他的吻丢失得七荤八素的神经忽然回神,浑身滚烫,嗓音磕磕绊绊:“陆珩礼……你够了……”   “宝贝。”   他分明的下颚线绷得很紧,暗哑着嗓音沉声喊她:“别走了,嗯?”   温芜恍惚间听到他的称呼,理智已经在寸寸崩溃,双手紧紧纠着他胸前的衣裳,模糊的视线看清了他此时隐忍的俊脸。   他额头上似乎带着细汗,湛黑的眸沉不见底,眼底的点点火光仿佛能够看到。他隐忍的很难受,下颚线紧绷着骨骼线条异常突出,却仍旧可以中途停止,用他那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引诱着她。   温芜也好不到哪里去,面颊烫得似乎能将她燃化,纤长的睫毛不停的在颤动,就是不肯松口。   他将她从书桌上抱了下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下颚抵着她肩窝,一向清列的呼吸变得粗重隐忍,嗓音里似乎带着诱哄:“一天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就不想我?”   温芜紧绷着的神经差点断了。   他简直就是引人坠入深渊的巫师,明知道她愿意过来这里就已经妥协了一半,还是要逼着她完全点头才肯罢休。   温芜衣裳凌乱,偏偏他还衣冠楚楚,仅仅是领口开了几颗,整个人就跟吃人吸血的猛兽一般侵袭,看她理智逐渐崩溃,边吻着她,落在她身上的手也没停。   “我很想你。”   温芜咬唇,差点直接点头。   他简直太坏了。   简直把商人的那点狡诈混着他的流氓属性贯彻了个底。   怎么能有人这么得寸进尺呢?   “陆珩礼,”她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看清了他眼中明显的欲气,咬着唇问:“……你是不是只爱我的身体?”   陆珩礼执起她的手放至唇边,亲吻了一下,哑声而笑:“我说爱你的人你是不是要说我花言巧语?”   温芜没吭声,又被他吻了一下。   他说:“我爱你。”   温芜心尖蓦地一颤,怔怔的看着面前清俊的男人,他黑眸漆黑专注,眼中只有她一人,仿若真的对她用情至深。   他又边吻边说:“我爱你,但只能通过身体来表达。” 第61章 “再睡一下,做好了早餐……   真是感动不了几秒钟。   什么叫做只能用身体来表达, 他明明就是在给自己的流氓樱井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刚才就是心中触动,遵从了内心所想打算来上水府找他,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没料到他会直接抛下工作跟过来。   至于她究竟打不打算就此留下,说起来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好好考虑过。   现在被他这么一逼问,她就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人被他弄得浑浑噩噩,神智混乱不清, 浑身虚软。   身上的吻还在密密麻麻, 温芜理智近乎溃散, 他的吻从她的唇又落到了她耳骨处, 用他那沙哑的过分的嗓音:“今晚留下?”   不是留下。   而是“今晚”留下。   看似是退了一步, 却把自己的流氓心思展露了个十成十。   陆珩礼不安分的大手熟稔的往她衣服里伸了进来,今晚留下还能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男人根本没打算收敛自己的那点心思。   温芜面红耳赤,躲开了他的吻。   隔着衣服都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那烫得惊人的温度, 本就坐在他腿上,无论他什么样的变化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大手绕过她的双膝, 陆珩礼蓦地将她抱了起来, 温芜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心中慌乱间, 就听他沙哑性感的嗓音:“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温芜抿着唇,没说话。   他随即轻笑了一声, 抱着她走出了书房。   前方就是他的卧室。   眼看到了卧室门口,温芜剧烈的心跳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就算她有在努力克制,那鼓动的心跳仍旧像是随时都能跳到她嗓子眼一般, 令她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浑身也跟着紧绷起来,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天旋地转间她就被压进了柔软的被褥上,深色的床单,与她白皙粉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墨发铺满枕头,美得令人心悸。   他炙热的吻正要落下,温芜微颤着睫毛,脸颊烫得不像话,连忙抬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对上他又暗又沉的视线,温芜心尖颤了颤,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她拒绝,细弱蚊蝇的的嗓音微不可闻的轻颤——   “不要太过分了……”   她实在是怕死了他现在的样子。   完全不打算掩饰掩饰自己的欲望,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眼神深邃漆黑的可怕。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她也清楚现在自己就是拒绝了也没用,索性就由着他了。   但她肚子里终归还揣着一个小东西,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陆珩礼慢条斯理的解自己衬衫的扣子,听到她的话,眼里的笑意顿时一深,衬衫散开,莫名的多了几分慵懒的邪气。   温芜面色一红,连忙偏开头,却被他的大手拦住了脑袋。下一秒,他微凉的薄唇就压了下来,炙热的吻一路往下,烫的惊人,温芜几乎在他身下缩成了鸵鸟。   他边吻边应道:“好。”   温芜刚松了口气,然后……   好个鬼!   她只觉得自己被骗了。   说好了不太过分,他脱她衣服怎么样的她都可以忍了,反正无论如何顾忌着孩子他也不敢真的动她。   结果他竟然……   温芜只觉得羞耻极了,却也阻止不了他,埋首在他脖颈处,乌黑的长发散满枕头,身子在床褥里越陷越深,雾蒙蒙的双眼含着水花,就连指尖都泛着粉嫩的颜色。   他寸寸吻着她,压抑的喘息声粗重,混着她低低的呜咽声……   半晌,她才终于觉得解脱了。   陆珩礼却又拥了过来,温芜气息还不平稳,脸上红潮未退,察觉到他的动静,连忙把手捂到胸前,说什么也不肯了。   气闷的瞪他,含水的目光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诱人至极。   “陆珩礼,你够了!”   陆珩礼低笑:“我记得我也有让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整,意识到他后面可能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温芜瞪大了双眼,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羞恼道:“你敢再说试试?”   他握住她的手,哑声诱哄道:“就一次?”   温芜:“……”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不可信,在床上的话更是不可信。   确实如他所说是一次,他没说谎,却冗长的仿佛让她尝试了一次马拉松长跑,温芜恨不得直接用枕头捂死他。   偏偏他神清气爽,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若有所思道:“有那么累?”   温芜转身背对他,无声抗议。   气愤的,无可奈何的。   他低声闷笑,气得温芜差点没忍住真朝他甩个枕头。要不是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就连把他揣下床的心思都有了。   温芜身心疲惫,闷声道:“我困了。”   他终于良心发现:“嗯,睡吧。”   …   请假一周的那段时间,温芜每天基本都是早睡早起,除了偶尔处理必须完成的工作,她几乎闲成了懒人。   昨晚一时着了道,被陆珩礼欺负久了,温芜差点直接睡上日上三竿,好在生物钟还没失灵,七点的时候她还是准时迷迷糊糊的醒来。   天色还有些灰蒙蒙。   她动了动,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她的男人还在熟睡,呼吸均匀。   温芜仰头,怔怔的看着他清俊的脸,深邃分明的轮廓在这时候显得温和沉静,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丝疲倦。   想来是最近太过忙碌,难得因为她才能抛下工作和她睡到天亮。   温芜小心翼翼的拿开搂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才刚有动作,身后的人就已然转醒,还没睁开眼就下意识的伸手重新将她揽进怀里。   “醒了?”慵懒的嗓音,透着刚醒的沙哑。   温芜提醒他:“该去上班了。”   “饿不饿?”他大手抚了抚她的白净的脸蛋,漆黑的深眸温柔,嗓音沙哑:“吴婶不在,我去给你做早餐。”   温芜本来想说不用了,不想陆珩礼忽然就倾过了身,温芜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轻柔的吻却落在了她额头上。   “还早,我去做早点。”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纵容又宠溺:“可以再睡一下,做好了早餐喊你。”   话落,他又亲了亲她的眉眼,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温芜躺在床上,许久才渐渐回过神。   直到陆珩礼关门出去的声音响起,她唇角忽地扬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躺了大概十分钟,温芜慢腾腾的起床。   洗漱好换了身衣服才下楼。   除了厨房里隐约有声响,楼下几乎静悄悄的一片,宽敞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空旷寂寥。   温芜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门口,就见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衣袖半挽,露出一段结实好看的手臂,正在水龙头前洗着东西,周身的气度浑然天成,手上的动作利落干净。 第62章 陆珩礼低笑:“温芜,去……   厨房里的男人洗好菜, 关掉水龙头。   放下砧板,切菜的动作熟稔自然,不疾不徐, 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道步骤,像是做过了许多次,让人挑不出错误, 一系列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令人觉着赏心悦目。   温芜看得出神,心里忽然就有了点归属感, 不在那么摇摇欲坠……   凝神看了半晌, 温芜心念一动, 径直去到吧台前, 双手撑在上面, 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陆珩礼, 以前都是你自己做早餐吗?”   陆珩礼侧眸,反问:“醒了?”   “嗯, 不想睡了。”   陆珩礼拿了两个干净的盘子放在台子上,回答她的上个问题:“以前很少吃早餐, 没必要专门请人来。”顿了顿他问:“饿了?”   这样啊……温芜笑笑:“还好, 不怎么饿。”   他眉眼温和:“很快就好。”   “我帮你吧。”温芜挽了挽袖子,朝他走来, “我闲着也无聊。”   话落,她就朝冰箱走去。   手搭上冰箱边缘, 握住拉开。   不想她忘了某件事,手上蓦地一软,搭在门边的五指不自觉的一松,直接在冰箱门边上划了个空, 冰箱门丝毫未动。   “……”   温芜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手。   昨晚事后更多的是累,酸痛并不明显,隔了一晚后她才觉得手腕酸软无力,且格外的清晰,刚才洗漱的时候,她就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一次。   陆珩礼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若有所思道:“下次我轻点?”   温芜一记眼神冷冷的扫了过来,杀气满满,怨气腾腾。   他还想下次?以后她是决计不会对他有所心软,更不能被他哄骗,这男人向来的得寸进尺,流氓不要脸。   “没有下次。”温芜恼羞成怒道:“陆珩礼,你就是个骗子。”   陆珩礼放下手里的事情,眉目微挑,边朝她走来边低笑:“嗯,我深刻反省并打算自我检讨。”随后整个人贴了上来,双臂环住她的腰身,气息清列,语调平缓:“我保证,下次尽量听取你的意见。”   温芜:“……”   温芜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陆珩礼,你下流!”   “嗯,我下流。”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温芜羞恼的拍掉环在她腰上的大手:“做你的早餐,我们待会儿还要去公司。”   他稍顿,语调低沉:“真不打算回来?”   温芜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珩礼似乎有些遗憾,不过一瞬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平静神色,大手握住她的肩头将她转了过来,面向自己,   “下周一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   温芜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下周一是他们早就预约好的产检时间,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陆珩礼要是不突然提起,她都几乎快忘了。   温芜还没回答,他紧接着又问:“到时候我去哪接你?”   温芜:“……”   这男人还真是……   无时不刻不在找机会试探她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回去。   温芜抬头看他,心念一动间,眉眼就垂了下去,嗓音里带着抱怨:“我还没嫁人就去医院产检。”   许是温芜委屈的情绪太到位,陆珩礼心口蓦地一滞。   下一秒,他就已经将眼前的女人拥进了怀里,眉头紧皱,眼神晦暗不清,低缓的嗓音里带着自责。   “抱歉,以前是我不好。”   即使做了措施,就算是那百分之一的意外都该算在他头上。   当时的欲望来的又快又猛,又因为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从而让他产生了危机感,只想着尽快将她占为己有,顾虑的东西太少太浅。   甚至自负的认为既然彼此都有好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在一起也无不可,从而忽视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她还年轻,怎么样都可以再玩几年,这个年纪让她生孩子确实是他的错。   温芜完全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了多少,继续委屈的对他说:“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经常对我动手动脚。”   好几次她都生生的怀疑,要是她肚子里没有揣着这么一个小东西,他是不是就真枪实干,往死里欺负她?   在床上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她都被折腾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了,他倒好,像是完全没有餍足那一刻,需求强烈的让她害怕。   陆珩礼微微松开她,低头看她委屈得美眸湿润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却怎么都说不出以后再也不碰她的话。   他思虑好半晌,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捧着她白皙精致的小脸,声音认真而真诚:“温芜,我不是圣人,无法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能无动于衷。”   这关圣人什么事?   温芜愣住,就连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抱怨又委屈的状态都忘了,直愣愣的望着他,神色莫名的怪异。   “我只能保证,在你毫无兴趣时不会动你。”   温芜:“……”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等回味过来其中深意,温芜顿时又羞又恼。   又想到自己刚才暗示的都这么明显了,他竟然还一脸正经的去给她掰扯这些有的没的,说话还越来越离谱,顿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笑话他突然不灵光的脑子。   拍开他覆在她脸上的手,温芜的面色十分的一言难尽:“陆珩礼,你还是好好做你的早餐,别带我上班迟到就好。”   “还有,”她朝着他笑了笑,眉目淡淡着道:“你自己做早餐吧,我先出去了,反正你也不需要人帮忙。”   陆珩礼:“……”   眼看着温芜出去的背影,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股郁气,陆珩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   年底项目正式实行,此时最忙的从海外市场部变成了公关部。   当然,最最忙的还是公司高层,几乎每天都有各种会议,平均每天会议时长三小时,忙的几乎像鸵鸟。   温芜午后忙里偷闲看了眼手机,发现上面除了群消息就是同事信息,一早上下来陆珩礼都没联系过她,显然到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她早上的意思。   温芜心想,那就算了吧。   反正急的人一直是他,她要不是看他可怜才不会心软松口。   果果拿着文件过来,一边把文件递给她一边好奇的问:“小芜,你过年打算去哪?还是留在上京吗?”   温芜接过文件,回答:“嗯,我家就在这边。”   “好吧。”果果唉声叹气:“看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旅游了。”   温芜正要说话,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亮了屏。   来电人——“陆珩礼”。   果果下意识的看去,双眼瞪得极大,下一秒手机就被温芜拿了起来,在她震惊的神色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通。   “陆董您好,”她坦然自若,是正常面对上司的语气:“是策划案哪里还有问题吗?”   那端的陆珩礼浓黑的眉毛扬起,低声回味了一番这个称呼:“陆董?”   “嗯,对。”   陆珩礼低笑:“温芜,去停车场等我。”   “好的陆董,我清楚了。”下意识的应声后,温芜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   停车场?   去停车场做什么?   正要再问清楚,那端忽然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是有人来找他汇报工作,她只好主动挂断了电话。   果果想到温芜跟着陆珩礼出差过好几次,现在又加入了年底的项目,有陆珩礼的电话好像是挺正常,才渐渐打消了疑虑。   不过……果果笑眯眯的说:“小芜,陆董私下里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啊?”   温芜讪讪道:“挺好的。”   “陆董让我去办点事,我先走了。”温芜边收起自己的包,边对她道:“如果总监找我,麻烦你帮我说一声。”   果果:“……好。”   她总感觉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但又实在是说不上来。   …   温芜去到停车场,找到了陆珩礼的车,见四下无人才抬手敲了敲车门,里面似乎没人,她才默默地拿出手机刷刷朋友圈。   忽然,朋友圈里不约而同的跳出几条新的动态,清一色的全是公司里的同事。   Lucky:天呐,有生之年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图片][图片]   果果:陆董终究还是有小妖精了。[图片][图片]   温芜点开其中几张图片放大,赫然是一身笔挺西服的陆珩礼单手抱着一捧包装精致的玫瑰花走在路上的背影。   不仅朋友圈,就是员工群里的消息不到一分钟就被陆珩礼女朋友刷了屏,全是大家在震惊的讨论猜测。   眉心突突的直跳,下一秒就听见不远处电梯开门的声音,她心尖一颤,抬头就看见身高腿长的男人手捧玫瑰朝她走来。   温芜愣愣的看他:“你做什么?”   他在离她半步之外停住脚步,手里的花很漂亮,目测大概十朵左右,鲜艳亮丽,映衬着他清俊尊贵的脸,浅色的长大衣越发显得他挺拔出众。   将花递到她面前,他漆黑的深眸出奇的温柔,笑了笑,道:“本来不打算送玫瑰,但老板说求婚还是玫瑰比较合适,思来想去还是买了玫瑰,介意吗?”   温芜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他是在终于反应过来她的暗示之后,才专门来了这一出是吗?   “陆珩礼,”她看着他,伸手接过玫瑰,鼻息间皆是玫瑰清列好闻的花香,眼里含着笑意,却还是忍不住吐槽:“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正儿八经的求过婚,但哪有人在停车场求婚的。”   “我的错。”他抬手碰了碰她白皙的脸,语调微扬,很快承认错误。   玫瑰的映衬下,面前的这张脸漂亮的有些过分,明媚张扬。淡蓝色的针织衫,乌黑的长发被她简单的扎成了高马尾,露出白皙精致的脖颈,显得她皮肤愈白。   他眼底有笑意,似有着万千星辰,唇角微微上扬,不疾不徐的开口:“虽然有些仓促,在我脑海里实则上演了无数遍。所以,我的未婚妻小姐,今天要不要翘班陪你的未婚夫去一趟民政局?” 第63章 温芜微笑:“不紧张啊。……   停车场光线较暗, 却并不影响视线。   男人高挑颀长,衣领挺括,轮廓线条在暗暗的视线下并不怎么清晰, 却分外柔和隽逸,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黑白分明,那星星点点的零碎光芒仿若深情。   就连一向淡漠的嗓音都带着温柔从他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溢出, 飘进她耳里,民政局三字被他说的分外珍重。   有那么一瞬间, 温芜差点就点头。   可是……   “下次吧。”   陆珩礼难得怔住, 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遗憾, 不过一瞬他又恢复如常, 喉结略微翻滚了一下, 哑声问道:“理由?”   温芜鼻尖轻触冰凉的花瓣,花很香, 心也摇曳,她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正要开口和他解释一番,面前的男人忽然就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温芜直接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往四周察看, 生怕被人看见这一幕, 心惊肉跳的同时看他的目光格外的一言难尽,气急败坏着道:“陆珩礼,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又不是真的拒绝,而是……   陆珩礼没起, 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黑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款式简单的钻戒,晶莹剔透的钻石镶在中央, 在略显暗的空间里璀璨夺目。   是那天在楼底下见到的那枚钻戒。   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   “温芜,”他神情认真,单膝抵在冰冷的地上,仰头看她,微暗的嗓音温柔:“可能是我刚才不够正式,本是想着领完证后亲手给你戴上,但我等不急了。”   去到公司后,他烦躁没有立时立刻就听出她在别墅时给他的讯号。   想了一上午,还是出去买了玫瑰。   好不容易等她松口,他觉得就此浪费实在太过可惜。   温芜白净的小脸透着红晕,可还是上前去扶他起身:“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他问她:“答应吗?”   温芜羞恼道:“可是我这样怎么去民政局?”   没化妆就算了,衣服也不合适。   他倒是衣冠楚楚,一身笔挺的西服。大冬天的她怕冷,衣服要有多厚实就有多厚实,这么臃肿的样子怎么去拍结婚照。   他似乎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起身,与她面对面:“你担心这个?”   温芜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是他太心急了,她话都没说完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他似乎是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浅淡的轻笑,在她抗议的怒目下,拿着钻戒盒的手抬起,抵在她的后背上,单手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他下颚抵在她肩窝,嗓音醇厚沙哑:“我都有准备,现在只需要你点个头。而且……”   他稍微放开她,抬手看向腕表,耐心十足的继续道:“现在已经下午三点,民政局五点左右关门。我们先过去,其他的过后再说,我都听你的,嗯?”   最后一个字,低沉的带着轻哄。   温芜看着他,沉默。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太久,他深邃的黑眸越发捉摸不定起来,渐渐转沉,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   半晌的沉默过后,她语气略微懊恼:“你一直拿着戒指是摆设吗?”   他显然怔住。   她催促道:“给我戴上。”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才拿出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万分珍重的将她牢牢圈住。   他微微低头,神情严肃而认真,恍惚间似乎能看进她心里去,喟叹道:“在我余下的生命里,欢迎我的陆太太。”   温芜浅浅的笑了一下。   好吧。   也欢迎……她的陆先生。   …   温芜觉得自己就是被忽悠着去领证的。   上车后她才发现,车里不仅准备了几件适合领证的女士衣服,就连化妆品都一应俱全,齐全得她可以直接带着东西去旅游。   这男人,简直就是蓄谋已久。   陆珩礼开着车,车子行驶得很稳当,慵懒的样子仿佛有那么一点春风得意。   温芜松开绑紧的头发,乌黑浓密的长发顺势落下散开,她随手拢了拢,双手灵活的将头发全部往上拢起,被她扎成了丸子头。   此时她已经换上白衬衫,化着淡妆,白净的小脸显得青春洋溢。   她歪头问:“怎么样?”   他侧眸看了一眼,认真回答:“好看。”   温芜也觉得挺好看的,现在她也只能用这些事情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答应结婚是一回事,真的去民政局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心跳都不受控制。   抵达民政局后,陆珩礼找车位停车,正要牵着温芜进去,就见她愣愣的站在原地,震惊的道:“我……我没带户口本。”   “带了。”   伸手环住她的肩头,他不禁失笑:“去买花的时候顺便去了趟你住的地方。”   温芜瞪大双眼,想了想:“愿愿?”   陆珩礼:“嗯。”   温芜终于深切的感受到了宁愿究竟有多想把她嫁出去。   市民政局才刚新装修过,虽然不说有多华丽,倒是十分宽敞。   此时民政局大厅里有不少人,却只有一个窗口排着队,两人一进去,温芜就把陆珩礼拉到了队伍里。   陆珩礼挑眉,温芜解释:“我记得都是要预约登记的,我们先排队。”   他们身后又有人排了上来,温芜紧张兮兮的样子倒是上陆珩礼格外稀罕,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紧张?”   温芜微笑:“不紧张啊。”   他道:“抱一下?”   温芜连忙四周看了几眼。   人那么多,旁边的服务柜台上还站着工作人员,抱什么抱啊他。   陆珩礼却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吓得她就要推人,就听他道:“不用紧张,顶多以后……”   他似乎笑了一下,后面的几个字附在她耳边说的小声。温芜倏地面色一红,一把推开他。盯着面前的男人,许久才憋出两个字:“流氓。”   前面排着队的人忍不住频频回头,陆珩礼恍若未觉,执起她戴着钻戒的手,在她收回时更用力握紧:“嗯,你喜欢就好。”   温芜瞪他,她才不喜欢!   陆珩礼似乎从胸腔里溢出一声闷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马上到我们了。”   温芜撇开头不看他,陆珩礼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插在裤兜,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仿佛只能看到她一人的存在。   两人很亲密,就连排个队都要牵着手,时不时耳鬓厮磨,一看就是陷入热恋不久的小情侣,很是恩爱。   一旁柜台上的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朝两人走了过来,犹豫着问:“两位好,冒昧问一下,您们是来办理结婚的吗?”   温芜有些诧异:“是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还没说话,排在他们后面的男人面色十分不好的说:“这边是离婚窗口。”   温芜:“……”   陆珩礼:“……”   似是看出两人的尴尬,工作人员再次微笑着对两人道:“结婚窗口在这边,现在没人,您二位可以直接过去填表登记。”   温芜朝工作人员说的窗口看去,果然上面明晃晃的“结婚”两个大字,而他们此时的这个窗口,“离婚”二字也十分醒目。   刚才温芜太紧张了,拉着陆珩礼就排进了队伍里,根本没有抬头去看窗口上面的字,自动将这个队伍归为结婚窗口。   现在仔细看了眼,这个队伍里的人就没有笑脸的,个个面色沉郁,一对和一对之间的距离隔着八丈远。   还有男女在不远处的候席上吵了起来,吵的脸红脖子粗,整个大厅里的人分明就都不是来结婚的。   比起温芜的尴尬,陆珩礼倒是镇定,面上仍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朝着工作人员说了一句:“多谢。”   随后,他便坦然自若的牵着温芜往旁边的窗口走去。   两人一出去,便像是万众瞩目般的接受了众人视线的洗礼。   心情不好的离个婚,还要看着一对相貌出众的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办理结婚。   本来就着实够糟心的了,结果人家还不小心排进了他们离婚的队伍里,实在是……莫名的让人觉得是挑衅。   结婚窗口的工作人员很亲切,温芜顶着周围神色各异的视线,非常艰难的完成了一个个流程。   最后两人手持着红本本出来,走到车子旁的时候,温芜埋怨道:“你刚刚怎么不仔细看一看?”   陆珩礼正在看两人结婚证上的照片,看起来十分满意,听到她的话,笑道:“陆太太,刚才怎么进去的队伍,要我给你重新回忆一遍?”   温芜轻哼了一声:“开门。”   陆珩礼解锁车门,温芜立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把结婚证往包里一塞,自顾自的系上安全带。   陆珩礼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此时已经快五点,他问:“想吃什么?”   温芜说:“不吃了,回公司。”   陆珩礼轻笑:“下班了带你去?”   温芜觉得这婚结的没有半点真实感,想起自己竟然真的跟着他翘班出来领证,一下午的工作又都堆积了起来,顿时就觉得有些亏。   “去哪?不能直接回家吗?”她语气有点不好的道:“家里也不是没有菜,你也会做饭,出去做什么。”   陆珩礼:“……”   车子发动起来,陆珩礼倒好车又停住,转头看向温芜,说:“明天爸妈回来,我要去机场一趟,要不要一起?”   温芜倏地怔住:“陆爷爷他们就回来了?”   陆珩礼蹙眉纠正:“陆太太,他们现在也是你爸妈。”   现在重要是这个吗?   温芜只觉得头皮发麻,紧张的问他:“我们就这样结婚了,会不会不太好,我明天就过去合适吗?要不还是先缓一缓?”   陆珩礼抬手牵住她的手,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疾不徐的道:“那就下周跨年带你回老宅,刚好到了年底,项目也能步入正轨。”   没有太多后顾之忧,带着温芜过去也能轻便许多。   最主要的是需要给温芜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毕竟到时候她怀孕的事情也瞒不住,恐怕不能简单的将此事揭过去。   温芜松了口气,说:“好。”   …   温芜回到公司后,便小心翼翼的问果果林娜有没有找她,知道林娜一个下午都出了外勤,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坐下,看着堆积起来的工作,温芜又觉得陆珩礼实在是太可恶了。   时间也不早了,大概工作了一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她也收到了来自陆珩礼的微信消息。   温芜正要回复,果果边收着东西,边十分感慨着:“也不知道陆董的女朋友礼究竟是谁,竟然能让他中途翘班去送花,实在是太魔幻了。”   要不是亲眼见到,她打死都不信。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温芜转头,很认真说:“我说其实就是我,你信吗?”   果果瞪大眼睛看着她。几秒后,忽然笑出了声,捧腹大笑。   温芜:“……有那么好笑?”   “不行了不行了!”果果笑的上气不接下去,拍了拍她的肩道:“小芜我知道你长得漂亮,但是咱们陆董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别逗我了。”   温芜噎住:“他哪里不肤浅了?”   天天不是亲就是抱,夜里还要惦记着那点肉,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肤浅好不好?   “好了好了,不说了。”果果缓了缓,拿起包对她说:“我要回家了,我待会儿还有一个相亲,就不聊了啊。”   温芜:“……”   说实话没人信,还被认为是逗着玩乐,温芜看着自己堆积起来的工作,顿时觉得这一个下午都一言难尽极了。   以至于和陆珩礼一起回去的时候都没正眼看过他,自顾自的打开车门,沉闷的坐了进去。   陆珩礼似乎是顿了顿,转而去给她系安全带,结果温芜又拍开他的手,俏美的脸很是寡淡:“我有手。”   说着就要关门,一只手蓦地拦了过来。   大手撑在她的椅背上,陆珩礼俯身凑近,凝着她那张冷淡的小脸,对他的不满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陆太太,我好像一下午都在办公室工作,一直忍着没来找你,应该没有本事隔空惹你生气。”   他深眸含笑,语气纵容:“要不说来听听,嗯?” 第64章 双更 “宝贝,你在吃醋?……   温芜很少会生气, 就算是哪天闹脾气大部分都是生闷气。   不会歇斯底里的和你吵,喜欢晾着人,自己在心里憋着气。   在生闷气这点上, 她在陆珩礼身上表现了个极致。偏偏她这副模样陆珩礼反而十分爱不释手,忍不住想逗她。   温芜仍旧板着小脸:“先回家,我饿了。”   陆珩礼刚抬手, 温芜就瞪了过来。   他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面前女人心情不太愉快的样子, 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哑然失笑:“好, 先回家。”   听到从她嘴里说出回家二字, 陆珩礼眼底的笑意愈浓。   回到上水府, 南瓜便兴奋的跑出来迎接,看着两人, 长长的尾巴摇得老欢,圆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不过这次它学乖了, 看见温芜不像前几次那样生扑过来,离两人几步之遥的时候慢了下来, 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两人转了一圈。   温芜这才松了口气。   陆珩礼微微俯身, 拍了拍南瓜的脑袋,侧眸看向温芜, 笑道:“要不要摸摸它?”   温芜:“……下次吧。”   南瓜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耷拉着尾巴朝着温芜过来, 似乎是有那么一点讨好的意思。   “汪!”   它小声的叫了一声。   温芜莫名的就有些心动了,几乎就要点头尝试尝试。   结果陆珩礼环过她的肩头,淡淡道:“也不急这一刻,来日方长。”   刚升起的念头瞬间扼杀在摇篮中, 她就被陆珩礼带进了客厅里,南瓜亦跟在两人身后,看起来十分开心,时不时往左右蹦跶几下。   温芜的闷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她就霸占了陆珩礼的书房,忙着工作去了。   洗完澡,陆珩礼边单手扣着睡衣领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扣子上,一边边从浴室出来。发现卧室里空无一人,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出了卧室,就发现书房亮着灯。   他抬步走了过去,推开虚掩着的门,果然看见温芜正坐在他平常办公的位置,书案上放着她自己的笔记本。   神情认真,干净的眸子就落在她面前的笔记本上,时不时低头看文件,屏幕的光映出她精致柔美的下颚线,与她上半部分的脸明暗分明。   专注到,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书房里多了一个人。   陆珩礼抬手揉了揉眉心。   好好的一个新婚夜,她就把自己刚刚走马上任的老公丢在一边,自己却去书房工作,这样真的好吗?   温芜看看各种资料,又看看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分析,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填错了一组数据,顿时头都大了。   正要重新弄数据,就感觉身上笼罩过来一片黑影,她诧异的转头,就见陆珩礼站在她身侧,浑身散发着沐浴过后的浅淡气息。   他眉目淡然,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只大掌则撑在书案上,略微俯下身,视线落在她笔记本的屏幕上。   “策划部给的数据?”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叹气:“对,最近项目的发展势头挺迅猛,国外那边的数据也不差,我这不都得重新整理出来,给项目组的人手一份。”   明天就要开例行项目周会,今晚自然都得弄出来。   “这么辛苦?”他问。   温芜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不然我也不需要回家还加班。”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微顿了顿,头顶的灯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显得他五官越发深邃俊美。几秒后,他拉着她起身,自己则坐到了她刚刚的位置上。同时,揽过她的腰让她侧身坐在了自己腿上。   “我看看。”   不等温芜说话,他便抬手握住了鼠标,神色专注的落在了屏幕上。   温芜由着他了,拿过桌上的一杯热水喝了两口,就见他修长的手指熟稔的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完整的数据线便跃上屏幕。   温芜放下水杯,不禁仰头看他:“陆董这是要给员工放水吗?”   他动作稍顿,问:“不应该是老婆?”   温芜面颊一烫,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是领过本本的交情了,对上他暗示性十足的目光,默默地转过头。   他却不依不饶:“老婆。”   温芜:“……”   陆珩礼唇角微扬:“礼尚往来,陆太太是不是也该喊我一句?”   温芜:“……陆先生?”   他不满意,低声道:“现在是我们的新婚夜,你冷落你的新婚丈夫我也不计较了,这么点要求都不打算满足我?”   温芜不是不想满足,而是喊不出口。   总觉得十分别扭羞耻。   几次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温芜澄澈的眸子闪了闪,忽地往他胸膛靠近,他微凉的睡衣沾着不明显的水汽,胸膛却是温热的。   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因为坐在他腿上的缘故,温芜的脸颊刚好就靠在了他的脖颈处,沐浴过后的味道混着他清冽的气息钻入她的鼻息之中,莫名的撩拨人心。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陆珩礼身躯蓦地微怔,棱角分明的下颚略微绷了起来,漆黑的深眸晦暗不明。   偏偏她没察觉,小声问:“这样行吗?”   陆珩礼存了心思:“不行。”   温芜愣住,几秒后松开手,盯着他俊美的脸,难以置信的问:“那你还想怎样?”   主动去抱他,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大方了。   难不成非得……这样那样?   他说:“叫老公。”   温芜红着脸,满脸写着拒绝:“下次不行吗?我现在要忙着工作。”   “我给你弄。”   “……这是我自己的工作。”   “真不喊?”   危险的气息在周身弥漫,温芜双眼蓦地戒备起来,连忙想要跳下他的腿跑路,就被他轻松的揽紧了腰身。   背脊越发的贴近身后硬朗宽厚的胸膛,他微热的薄唇就贴在了她略微敏感的耳根处,不断地折磨着人,低低地问——   “这里,还是床上?”   温芜:“……”   完全没想到陆珩礼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吓唬她,温芜顿时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脑,烫得她面红耳赤,当然也完全相信书房这种地方他也不是干不出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避无可避,薄唇微覆在她耳边,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桎梏将她浑身包围。   “你……”   陆珩礼低笑:“嗯?”   “……”温芜语气弱了下来,小声道:“老公。”   他亲她耳廓,嗓音愉悦:“乖。”   亲耳听到温芜这么喊他,陆珩礼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身心愉悦,仿佛新婚夜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需要讲究。便也不再缠着她,由着她回了卧室。   自己则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   …   回到卧室,温芜洗了澡,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发现陆珩礼还没回来,于是下楼去接了杯热水,带进了书房。   见他处理的认真,敲击键盘的清脆声时不时响起,温芜轻手轻脚的进去,把热水放在他桌边,开口:“你不会真打算帮我弄完吧?”   陆珩礼腾出手,握住了她搭在书案上白皙纤长的手,也没转头看向她,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虽然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温芜也不由得怔仲了半晌,眼里闪着零碎的星光,看着屏幕上慢慢完整起来的数据,缓缓道:“虽然我很感激你,但是既然你接手了那我就去睡了,不打算等你结束了。”   陆珩礼终于转头看她,握紧了她的手,故意逗了她一句:“去睡吧,我有能力让你醒。”   他这么一说,温芜哪敢睡觉。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瞧瞧,这是他一个大男人说的话吗?竟然就因为这点小事吓唬她。   “去睡觉。”看她澄澈的双眼惶惶,他眉眼温和了下来,嗓音透着认真:“做完数据我也累了。放心,我也不是精力无限。”   温芜面色一红,抽出手:“那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话落她就跑了。   结果才回到卧室,陆珩礼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合作公司老总的电话,她只好重新返回书房把手机递给他。   他头也没抬,说:“开免提。”   温芜给他开了免提,老总显然了解陆珩礼的行事作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历,不拖泥带水,几句话就说完了重点。   陆珩礼移动鼠标,同时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了自己的意见。两人交谈的很快,几乎没有两分钟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陆珩礼抬头,嗓音温和:“帮我拨通莫杰的电话。”   温芜愣了愣,几秒后还是打开了他的通讯录,往下翻找莫杰的电话,手指一不小心划猛了一下,停留在了x字母开头的备注号码。   实在觉得太麻烦,她正打算直接输名字,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个备注,眼色微微有些变化,就连握在手机边缘的手指都微微攥紧。   见温芜半天没动静,陆珩礼的视线移到她身上,温声问:“找不到?”   温芜问:“夏茸……是谁啊?”   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陆珩礼也是回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夏茸于他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听温芜突然这么一问,他顿时就警觉起来,停下所有动作,反问:“怎么这么问?”   “前女友?”   陆珩礼皱眉,毫不犹豫:“不是。”   温芜神色语气都很正常,把手机平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浅笑着说:“我去睡了,你自己打给莫杰吧,我有些困了。”   陆珩礼还没弄明白,更不清楚她怎么会知道夏茸这个人,又怕不了解情况说错话,只能看着她离开,随后低头看手机。   很多的联系人,里面赫然夹杂着一个明晃晃的稍显暧昧的备注——“小夏茸”   陆珩礼眉心突突的跳,冷静半晌,才沉着脸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端的人一接通,他就冷冷问:“我手机上多出的联系人是怎么回事?”   裴锦上次才干了坏事,这次又被劈头盖脸的一阵质问,是想谨慎回答来着,但想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什么联系人?”   他自己的手机联系人问他做什么,不都是……这么一想,裴锦又似是反应过来什么,犹豫着问:“夏茸?”   “你干的?”   “……”   裴锦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我当初也是觉得小夏茸这姑娘还行,你要是看上可以顺势发展一下,既然你不乐意直接删了就是。”   “所以是你干的?”   “……我也是好意。”   陆珩礼冷笑:“你就是这么对我散发好意?”   “我这不是看你和温……”   “你他妈有毛病?”   裴锦:“……”   他这发小从来不说脏话,情绪也从不没有外露过,看来这事情是有些大了。毕竟是自己再次捅的篓子,他不免忐忑着猜测道:“嫂子……误会了?”   那头的人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裴锦看着被挂断了的电话,头皮发麻。   他确实是好意啊。   陆珩礼清心寡欲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个喜欢的,结果还是个不好啃的倔骨头,他恰巧遇见了夏茸这么合适的替代品,你情我愿的就挺好,挺完美。   谁知道陆珩礼竟然半点不心动,所以他过后也就放弃撮合了,只是没想到一直到今天,陆珩礼才知道夏茸的号码被他存进了通讯录里。   陆珩礼挂了电话,又把夏茸的联系方式删除,才走出了书房。   回到卧室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但他知道温芜不可能就睡着了,他摸着黑走到床边,大手往床上一探,摸了个空。   温芜背对着躺得老远。   陆珩礼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双手试探性的拥了过去,怀里的人没拒绝,他眉头皱得更紧,知道她没睡:“那号码是裴锦瞒着我存我手机里的,我不知情。”   怀里的人呼吸平缓,没应声。   他继续解释:“裴锦是打算让我和夏茸发展,我拒绝了。”   还是没理他,陆珩礼不免烦躁。   “我是清白的。”   “……”   “嗯,我知道。”   温芜终于应声。虽然很敷衍,陆珩礼还是松了口气,亲了亲她耳朵,说:“我已经把号码删了。别生气了,嗯?”   温芜会记得夏茸这个名字,还是因为那次在医院门口遇见裴锦,他有故意用夏茸刺激过她,想来就是打算气气她而已。   刚才看陆珩礼的表情她也知道,这个女人可能没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因为这件事忽然就让她想起陆珩礼的身份,想到他身边可能有过其他女人,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   但让她直接问,她又开不了口。   陆珩礼将她翻了过来面对自己,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也不影响他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她脸上。   “还生气呢?”   温芜懊恼的闭了闭眼,完全不敢相信现在的自己竟然会吃这种无厘头的飞醋。   陆珩礼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翻了年他都三十了,以前有过其他女人也很稀松平常……但她就是觉得心里发堵。   “陆珩礼……”温芜还是没忍住喊他的名字,手紧紧攥着他的一片衣角,犹豫着,艰难的开口询问:“如果我们最终还是没走到一起,你是不是就会有其他……”   后面的话她不说出口陆珩礼也会意了,大手捧住她的脸,深邃的黑眸里划过一抹极浅淡的笑意:“宝贝,你在吃醋?”   “……”   “不会。”   温芜诧异,蓦地抬头。   他低头压住她的唇,覆在她脸颊上的大掌留恋缠绵,很快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指腹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灼灼的视线在黑暗中也异常令人心悸。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那晚在酒店,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兵荒马乱。   瞻前顾后,进退两难。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她流泪,他差点没忍心进行下去,动作生涩之外还显得十分笨拙。   思虑良久,他说:“我只有你一个。”   温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秒后脸色蓦地发烫,轻咬着唇瓣说:“我是说假如我们没有在一起。”   “这个假设不会成立。”   温芜反驳:“要是成立了呢?”   “好,那就算它成立。”他暂时保留这个观点,不疾不徐的分析:“就算你没怀孕,我们最终也没走到一起。”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自认无法接受余下的岁月里留着这么一个会把你推向其他男人的空挡。按我的性子,到最后,我还是会去找你妥协。”   所以他还是当它不成立。   温芜虽然觉得他有点避重就轻,心里却已经熨帖了许多,至少这么一想,他好像还真是这样的性子。   “好吧,我那就暂时相信你。”   陆珩礼哭笑不得:“为什么只是暂时?”   温芜:“谁叫你让我看见那个备注。”   陆珩礼:“……”   …   第二天清晨。   温芜醒来的时候,身侧的陆珩礼早就下楼弄着早点了。   温芜出卧室后率先走进书房,她的电脑还放在书桌上,正处于待机状态,打开电脑,屏幕上赫然就是她的那些数据,已经全部整理了出来。   分类恰当准确,条理清晰,数据分明,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温芜也不知道陆珩礼是什么时候又跑出来替她弄完了工作,她先给林娜发了一份电子档,自己则拷贝了一份。   下楼去到厨房,温芜才诧异的发现做早点的人不是陆珩礼,而是吴婶。   吴婶笑着解释:“太太,先生说他有紧急的事需要去一趟UR,所以叫我过来给您做一下早餐。”   温芜:“好,我知道了。”   她还知道下午陆珩礼要接机。   陆珩礼吩咐了小陈接送温芜上下班。温芜去到公司,时间还早,部门里已经有人在讨论着过几天的元旦假期。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是有不少同事轮到排班,没有元旦假期,就算加工资也觉得异常心痛。   开完项目组的会议,温芜从会议室出来,默默地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就见项目组的其他成员都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林娜出来的时候,见到温芜,难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接再厉,看来我们元旦假期怕是可以举办一次庆功宴了。”   温芜也露出会心一笑。   林娜的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部门其他同事得耳朵里,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众人已经在群里选地址选时间了。   温芜觉得自己大概率不会参加,毕竟她还怀着孕,去这种聚会不喝酒也不合适。索性就不打算去了,也就没去留意群消息,默默地低头吃饭。   …   上京市国际机场。   陆珩礼亲自开车去接人,接到老爷子和容筝后,倒是没想到安宜也在这里,碍着父母在身旁,他只能容许她坐在了副驾驶上一起回去。   一路上安宜时不时和后面的两位老夫少妻说话聊天,欢声笑语,除了陆珩礼始终面无表情的不讲话,气氛倒还算融洽。   回到老宅,车子在大门口停了车,安宜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打开车门的陆珩礼,这才笑容灿烂的去到容筝身边。   佣人们陆陆续续出来搬行李,陆珩礼站在原地,忽然开口叫住了安宜——   “安小姐。”   三人齐齐回头,安宜神色惊喜:“珩礼哥,是有什么事吗?”   陆老爷子看看陆珩礼,又见到安宜眼中尽力掩饰的欢喜,黑眸划过一抹了然,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吧,先进去。”   容筝带着老爷子进去了。   陆珩礼朝边上走,安宜亦趋步跟上。   这还是头一次陆珩礼主动留住她,安宜紧张得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揪紧了衣服,美眸泛着淡淡的喜悦。   远离了佣人,陆珩礼才转身面向安宜,漆黑深邃的瞳仁泛着极淡的幽光,也不想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安小姐,我自认表现的已经够明显,你是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安宜一愣:“……什么?”   “你爷爷和我交情一向不错,所以我也一直留你几分面子。你知道和我挑明了必定无法挽回,所以朝着我父母下手。”   “后来,”陆珩礼看着安宜脸色白了下来,慢条斯理的继续开口:“你生怕我父亲把温芜嫁给我,特意指使了家里的佣人胡说八道,把温芜和陆承钰绑在一处。”   陆珩礼极浅淡的笑了:“有些时候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有自己的骄傲和矜持,察觉到我明显的冷淡后会懂得知难而退。”   安宜脸色煞白,急忙道:“珩礼哥,我不是……我没有!温芜的那件事我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冤枉我!”   “你确定要继续撒谎下去?”   “我……没有。”   “关于这件事,温芜虽然没有追究你什么,但那都只是她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再有下次,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安宜神色震惊:“你和温芜……”   陆珩礼蹙眉:“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安陆两家还是正常往来,别把手伸长了。”   “珩礼哥!”   “送她回去。”陆珩礼朝不远处的佣人开口吩咐。   话落,陆珩礼没再去看她的后续表情,转身往老宅内走了进去。   …   客厅里,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身侧坐着容筝,一段时间没回来格外的怀念自己的家,不由得往四周多看了几眼。   见陆珩礼一个人回来,容筝疑惑道:“安宜呢?不留下来吃个晚饭?”   陆珩礼气定神闲着说:“这我不清楚。您俩坐了一上午的飞机也累了,记得多注意休息,我先去上班。”   陆老爷子哼了一声,说:“人家安小姐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你倒是挑剔。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就你这……”   “找了。”   老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容筝惊喜道:“是哪家的姑娘?”   陆珩礼眉宇间泛着温柔:“过几天我带她来见见您二老。” 第65章 “今晚来我房间?”……   集团事务向来繁多, 还要忙着年底收尾的各项事宜,接机都是陆珩礼百忙之中腾出的一点时间,因此他只在陆宅待几分钟, 接了通电话后就离开了。   亮敞的客厅里,容筝坐在陆老爷子身旁,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头刀削着苹果, 脸上明显的高兴。   “难得珩礼终于开窍,你这下应该可以放心了。”   说着, 容筝又忍不住别了老爷子一眼, 提醒了一句:“还有, 你也别老是给孩子们乱点鸳鸯谱, 都是成年人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就别再掺和了。”   她不反对孩子们自由恋爱,只要人品过得去, 没有乱七八糟的身世,她对儿媳妇的人选倒是没有多大的要求。   陆老爷子:“我又不是老古板, 要不是这臭小子都不管管自己的终身大事,老不让我省心, 我需要帮他牵桥搭线?”   “你个老头子就是想太多。”   “他最好是说真话, 别到时候让我们白高兴一场。”   容筝将削好的苹果放进果盘:“珩礼说过几天就把人家姑娘带过来,看他样子是真的, 咱们等着就是。”   陆老爷子不禁有些感慨,刚才说起那姑娘的时候, 自己这清心寡欲的儿子眼里竟然罕见的出现了温柔。   他倒是真有些好奇这姑娘了。   容筝想了想,又说:“承钰现在成长了许多,听说在临厦那边的工作也十分出色,他想追求温芜的真心大家有目共睹, 你也别总是去掺和。”   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又不是那么不明理的人!”   既然珩礼已经有了心上人,承钰又诚心改过,那么他想要追求温芜的事他自然不会再去阻拦,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就全靠他们的造化了。   容筝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陆老爷子:“小芜做不成儿媳妇就算了,至于能不能成为我的孙媳妇,那就是两个孩子自己的事了。”   容筝微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等着坐享天伦之乐就好。”   …   晚上下班后,因为今天下班晚了点,温芜和陆珩礼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到上水府。   洗好澡,温芜靠坐在床上。   陆珩礼还在书房加班,她看着电影有些昏昏欲睡,拿过手机看了看,这才发现他们部门的小群里有个群公告。   看到群公告,温芜蓦地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失。   掀开被子下了床,出卧室。   温芜来到书房门口,抬手,一把推开。   此时,陆珩礼正在开视频会议,听到动静抬头,眉宇间的淡漠散去,抬手朝视频里的众人打了个手势。   同时,关了摄像头和语音。   温芜径直走到他身侧,将亮屏的手机面向他,干净分明的眸子闪着震惊,问:“大家都说你要来参加我们部门的这次庆功宴,是真的吗?你真打算来?”   陆珩礼看了眼屏幕,“这次的项目能发展顺利,海外部应居首功,我来参加既是肯定,也是激励。”   “可是我不想去。”   他毫不犹豫:“那就不去了。”   话落,陆珩礼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察觉到她她手上那冰冷的温度,不禁微皱起眉宇:“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不冷?”   温芜身上仅穿着睡衣睡裤,本就是怕冷的体质,这么一路不穿着外套跑过来,手臂上的细小绒毛都竖立了起来。   往他怀里靠去,她说:“有点。刚才出来的急,忘了穿外套。”   陆珩礼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身子的同时拥紧了她:“庆功宴在周末,不想去就不用去,你也刚好休息一阵。”   “算了,我还是去吧。”   “嗯?”   “你都去了,就我不去显得有点特殊。上次请了那么多天假,林总监都已经觉得我和你有一腿了。”   陆珩礼:“我和你什么时候没有一腿?”   温芜:“……”   没个正经!   “林总监可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以为我是你……”   “什么?”   温芜羞恼道:“你说还能以为是什么,反正我就这样工作挺好。要是大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在部门得有多大的压力。”   一想到众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大话都不敢和她说一句。光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自己快压抑死了。   还是从长计议吧。   不需要太过刻意隐瞒,但至少没被发现一天她就平平淡淡一天。   陆珩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点动静也没有,温芜疑惑的侧眸看去,就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拍他一下:“听没听到我的话?”   他若有所思道:“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   温芜回味了一番,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肚子,不禁好笑道:“都还没满两个月,能有什么变化。”   他亲了亲面前女人的脸颊:“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   “如果是女孩小名就叫一一。男孩,”他稍顿,认真说:“是男孩就叫馒头。”   “……”   温芜还以为他会说男孩就叫“二二”,但馒头这名字也没好到哪里去,想了想,面色一言难尽的问:“一一,是数字一二的一吗?”   “嗯。”   温芜:“……”   虽然他没说,反正她是看出来了。   这男人完全就是区别对待。   女儿的小名起码还算不错,寓意唯一也是可以,但这“馒头”什么个意思?   为了和家里的南瓜作伴?   他对食物还真是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温芜不得不怀疑,问:“南瓜这名字也是你随便取的吧?”   他反问:“不好听?”   “你说呢?”   他沉默半晌,说:“还可以叫饭团,包子,葡萄。你看看更喜欢哪一个。”   温芜扶额:“……”   孩子,妈妈尽力了。   …   澄湾德堡度假酒店。   位于澄湾沙滩的六星级顶级度假酒店,不仅可以全方位欣赏海景,还有辽阔的私人沙滩。   设施豪华,布置奢侈。   单是里面的套房就有上百间,类型齐全,吃喝玩乐更是一应俱全,金碧辉煌的仿佛步入宫殿,简直就是穷奢极欲的代表。   海外部的众人站在酒店地板上,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有一天竟然可以来这种顶奢的酒店游玩,简直是太梦幻了。   “果然是陆董,出手就是阔绰!”   “啊啊啊!”   “太幸福了!我要发个朋友圈炫耀炫耀!”   酒店招待带着众人去选房,果果一脸兴奋的挑挑捡捡,最终选了一间比较有特色的二楼套房,拉着温芜进去。   把手里的东西扔去沙发,果果一把躺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好喜欢!”   温芜放下东西,失笑道:“确定这间了吗?”   “嗯嗯,太喜欢了!”   温芜拉开全景窗的纱幔,外面是沙滩海景,能听到沙沙的海风声,还有海浪冲击拍打沙滩的声响。   这个酒店离市区比较远,气候舒适,即使是冬季也没有太过令人觉着寒冷,一年四季都比较适合过来度假。   温芜转头对她说:“主卧留给你,我去隔壁的房间。”   果果撒娇般的抱住温芜的手臂,一副十分感动样子,道:“小芜,你真好!”   大家玩的都十分尽兴。   一直到了下午,暮色昏黄的时候,陆珩礼忙完工作才驱车过来。   超大号的泳池边上,已经摆好了几个烧烤架,旁边放置着许多蔬菜肉类,几个人正在烧烤,烤肉的香气在周围弥漫飘散。   另一边的休息区,几个人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还有人在旁边的房间里唱着歌,玩的不亦乐乎。   陆珩礼和莫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的就是这么欢脱的一幕,倒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众人一见到他,顿时被吓得正襟危坐起来,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止,热闹的氛围几乎是一秒归于平静。   众人十分拘谨。   陆珩礼往周围扫了一眼,没看见温芜,才朝着众人道:“今天没有上下司,不用拘束。”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众人仍旧觉得忐忑拘束。好在下一秒,莫杰就笑容亲切的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里。   而陆珩礼则是走到了不远处那一排排的躺椅旁边,就站在泳池的边上。   黄昏下长身玉立,长长的浅色大衣,衣领挺括,挺拔又尊贵,微微低着头看手机,仿佛这边的喧闹与他无关,沉静从容。   温芜加好外套出来的时候,手机刚好就响了起来,是陆珩礼的来电。   正要接通,余光就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周围的同事下意识的朝她看过来,温芜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接通,转过身背对着陆珩礼,扯出一抹微笑道:“有什么事吗?”   仔细听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珩礼坐到了躺椅上,对她的语气恍若未觉,闲适着问:“今晚来我房间?”   “不要。”   陆珩礼朝她看了过来,正在偷看他的众人仓惶间低下头,差点被吓个半死。   温芜完全没察觉到周围人的异样,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伸手拢了拢外套,就听电话那端的人低低的笑:“行,那我过来。”   温芜:“……”   众人时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陆珩礼又看看角落里的温芜。神色不禁怪异起来,这两人怎么看起来就像是在互通电话?   看着陆珩礼眉宇间的温和,他们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看他这样荡漾的神情,应该是给他的那位神秘女朋友打电话,怎么可能是和温芜呢,肯定是刚刚喝了酒产生了幻觉。   面前走过一位同事,温芜不禁压低了声音警告那头的人:“你不许过来,我这边又不是就我一个人住。”   “……过来吗?”   温芜扶额,妥协道:“我怎么过来,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我来找你也不是不行。”   温芜咬牙道:“我见机行事好吧?你别给我捣乱。”   有陆珩礼在旁边,众人十分拘谨。   天色渐渐黑了,许是黑夜是最容易让人显现真实的时间段,大家才又慢慢松懈了下来,氛围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旁边的休息区有一个超大号的方形桌,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坐下,奢华漂亮,被周围的绿植藤蔓半包围着,于是众人又带着烧烤酒水移步到了这边。   温芜本来不想参与进去,他们部门里的单身男同事不少,于是就被女同事们撺掇着拉了坐在了椅子上。   没想到的是莫杰竟然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朝她点点头,显然也是被硬拉上桌。   众人正要开始玩国王游戏,莫杰关掉手机界面,忽然站起身对众人道:“我要不把咱们陆董喊过来?”   四下安静了几秒。   随后才有女同事激动又期待的问:“可以吗?陆董应该不会过来吧?”   男同事也讪讪道:“我也觉得不大可能。”   毕竟陆董能和他们一起参加庆功宴就足够让他们以后到外面吹牛逼的了,怎么可能还屈尊降贵的同他们一起玩游戏,这可是多年来从没有的事情。   莫杰的视线状似不经意的略过了温芜,笑容意味深长:“我可以试试。” 第66章 他道:“小心。”……   虽然大家都没抱什么希望, 看着莫杰真过去喊人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希望陆珩礼能够加入到他们的游戏。   温芜低下头喝了口热水   果果既兴奋又激动:“小芜,你说陆董会不会过来?”   “……不知道。”   “呜呜, 来吧来吧!”   此时,莫杰已经走到了陆珩礼身侧,两人面对面说了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却看见陆珩礼似乎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   众人有些忐忑, 还以为他会拒绝。结果就见两人迈步, 一同朝着他们的方向就这样走了过来。   这、这这……是同意了?   这一天也太玄幻了。   众人大喜!   回过神后连忙让出了位置,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见陆珩礼径直走了过来, 拉开温芜旁边的位置,气定神闲的坐下。   众人也没多想, 自动认为他是根据就近原则挑的位置。   温芜神色如常,淡定到看都没去看身侧的男人一眼, 仿佛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倒是坐在她另一侧的果果浑身紧绷起来,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还很小声的附到温芜耳边说:“天呐, 这也太魔幻了, 陆董竟然会坐在我们这边,呜呜呜, 我都快不敢说话了。”   温芜扶额:“他又不吃人。”   果果极小的泣道:“资本家不都是吸人血的吗?”   温芜:“……”   许是刚才就喝了点酒,处于酒饱饭足的状态, 天又黑了,气氛情绪一上来,众人也就没有那么的拘谨。   生怕陆珩礼不知道规则,有人起头重新介绍了一下规则。说完, 还问了一下:“陆董,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珩礼:“没问题。”   “好!那就开始洗牌了。”   有陆珩礼的参与,众人太惊喜了,就连玩起这几乎都被他们玩烂的游戏,竟然都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多了好几倍的热情。   桌上共有十个人玩。   恰巧五男五女。   众人依次抽了牌,温芜抽好牌看了一眼就倒扣在了面前的桌面上,余光注意到身侧的一道视线,不动声色的侧了侧眸。   就见身侧的陆珩礼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牌被他的手掌压在了下面,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温芜还以为刚才是她产生了错觉,正要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却瞥见了他交叉相握放在桌上的双手,其中的两根食指抬起,两指尖相抵,恰好是A的轮廓形状。   温芜:“……”   然后,她用眼神示意他,仿佛再问是她想的哪个意思吗?   陆珩礼挑眉,她立即就明白了。   此时有人开始问谁是国王。温芜随即把自己的牌亮明,鬼牌。   想了半晌,她也完全不知道该提出什么样的惩罚比较有趣,最后只能干脆道:“那就2对6来一次……一分钟的深情告白?”   2和6都是男的。   大家还想着可以是一男一女,这样告白起来铁定好玩。   然而这两男的也没让他们失望,两人都是钢铁直男,告白的那人看着一旁人临时百度给他递过来的告白文案,语气十分僵硬的念出声,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被告白的男同事则是一脸的嫌弃,差点被那肉麻的文案恶心到。   念完告白词,男人来了一句:“草!真是哗了狗了,第一次告白竟然给你这么个糙老爷们!”   此时有人补刀:“珍惜吧,好歹是终于告过白了。”   众人蓦地哄堂大笑。   温芜忍俊不禁,浅浅的弯了一下唇,就察觉到自己放在腿上的手一紧,下一秒就已经被一只大掌给握紧。   温芜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就见陆珩礼的大手正紧紧握着她的,下意识就想要挣脱,却反被握得更紧。就算两人离得很近,但也只要有人稍微注意那么一点,其实都很容易被发现。   生怕被人察觉,温芜紧绷着神经坐的挺直端正,身旁的陆珩礼一如往常的淡漠沉静,半点异样都没能让人看出来。   新一轮游戏开始,她正要朝他使眼色,陆珩礼紧握的手蓦地松开,手指轻轻的在她掌心上比划了几个字。   他写得慢,划着她掌心。   仿佛在挠人心弦,指尖带着温度。   写的是什么温芜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不禁面颊微烫,连忙收回手。同时,还是忍不住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   坐在他们对面的Lucky震惊的、不可置信的揉了揉双眼,再看过去的时候两人又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猫腻,顿时就以为刚刚是自己眼花了。   他开始自我怀疑。   是他看错了吧。   肯定是,毕竟温芜怎么敢瞪陆董。   温芜抽了牌,还没看清手中的牌,一阵恶心感蓦地就涌了上来。她连忙转过身,根本忍不住,捂着胸口就干呕了起来。   众人正笑盈盈的看牌,猝不及防见温芜呕吐起来,都不约而同的呆愣住。   等反应过来就见他们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陆珩礼紧皱着眉,轻柔的顺着温芜的背部试图让她缓解,低头看温芜的样子,眼里的担忧怎么看都怎么的明显。   温芜干呕的厉害,陆珩礼眉头皱的很紧,朝一旁的人道:“拿点纸和热水。”   果果回神,连忙应了几声好,这才急急忙忙的把热水和纸巾递过来。   温芜摆手,有气无力道:“我没事。”   陆珩礼接过纸巾递给她,在众人仍旧震惊的目光下,温声问:“真没事?”   这语气自然极了,隐隐透着温柔,众人有些风中凌乱,他们淡漠沉静的陆董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房间?”   果果犹豫着问了一句,实在是被温芜刚刚突然的干呕吓了好大跳。   温芜脸色有些泛白,对两人说:“真没什么大事,可能今天吃坏肚子了,我就去旁边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那我扶你过去。”   “好。”   果果连忙抚着温芜起身,带她去了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孕吐来得快,去的也快。   温芜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热水,面色已经慢慢恢复了过来。   众人悬着心这才放下。   正要重新开始一轮游戏,陆珩礼忽然就起了身,清俊的脸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们玩。”   说着他便往泳池边上走去,掏出手机打电话。   众人十分不解,好在这点插曲并没有太影响到他们的兴致,洗洗牌又开始玩了起来。虽然有些可惜两人退出游戏,桌面上的气氛却仍旧高涨。   陆珩礼站在泳池边上,轮廓深邃分明的脸上染着几分阴霾,灯光打在他身上,在他身后的地板上剪出了长长的黑影。   “孕吐会持续多久?”   那端的医生回答:“一般三个月后就会有所缓解。”   “平常怎么缓解?”   两人的通话不过几分钟,挂断后陆珩礼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温芜知道自己没什么事,也没打算让果果陪着她耗着。果果见她确实像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又过去玩游戏。   陆珩礼不在,众人放的更开。   还没一个小时就已经喝空了好几瓶酒,酒量差的则已经倒在了桌面上。其中Lucky醉的最明显,他摇了摇头,一晃一晃的走到了休息区,就势倒在了沙发上。   这时,陆珩礼从泳池边走了过来。   温芜刚好就收到了陆珩礼的眼神示意,不禁扶了扶额,无奈之下只好对神志不清的Lucky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去接水势必会和陆珩礼碰面,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一脸的淡漠深沉,温芜眼角微抽,同样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温芜忽然脚下一崴,作势要摔倒的样子,清冽的气息袭来,一双手已经稳当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他道:“小心。”   面前的俊美男人黑眸沉静,让人看不出半点的异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真就是好心的扶她一把而已。   已经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温芜看着这张禁欲俊美的脸,差点没忍住露馅,好在很快就崩住,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比演技是吧?   温芜迅速站稳,干净的眸子里感激之余还隐约带着几分距离感。随即朝他笑了笑,以面对上司的语气表示感谢,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谢谢陆董。”   陆珩礼只是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仿佛又是往日里那个尊贵淡漠的盛景董事长,转身离开。   温芜深吸一口气,把握着房卡的手揣进上衣口袋里,继续去给Lucky接热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提醒他:“热水我给你放这里了,你要是渴了就喝。”   Lucky眼神茫然,似乎想说什么:“你……”   偏偏温芜没察觉出来,淡淡道:“我先回房间了。”   Lucky揉了揉发酸的脑袋,眼睁睁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好不容易到了喉咙的话又不得不给他咽了回去。   喝多酒的小晋也走了过来,躺倒在了沙发上,自从杨远辞职后,他就从副总监助理被调到了林娜手下做事。因为交集不多,所以和Lucky并不怎么熟,一躺下就闭上了双眼。   Lucky一直在等着他主动和自己说话,结果人家竟然直接闭上眼小憩了起来,然后自己就先忍不住开口说话。   “喂!”他拍了拍小晋的肩膀,见他睁眼看过来,这才神秘兮兮的往四周看了看,磕磕绊绊的说:“我刚才……刚才看见陆董扶了一把温芜……”   小晋无语:“我们都看见了。”   “重点是……陆董给她递了房卡!房卡你知道吗?”   小晋心想,这人果然是醉的不轻。   “你是不是不信?”   小晋一本正经回答:“我信。”   “嘘!”Lucky食指抵着自己的唇作噤声状,双眼警惕,紧张兮兮的对他说:“你要保密,别……别说出去,不然嗝……不然咱们俩就惨了。”   小晋:“……” 第67章 “撩完就跑?”   酒店太大了。   温芜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电梯的位置, 摸索着直达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同事们的住房都在楼下,在这一楼层一般是不大可能会遇见认识的人,因此温芜的胆子也大了, 没有再那么小心翼翼。   掏出房卡打开门。   此时客厅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   地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看着毛绒绒的格外的厚实舒服。   温芜脱鞋后看着地板思考半晌,还是没忍住踩上去试了试温度, 并没有觉得凉脚心,索性就光着脚走了进去。   环视了一周, 也没见陆珩礼。   正要发消息找人, 视线蓦地一顿, 落在了虚掩的书房门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温芜眼里蓦地划过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脱掉围巾就走了过去。   站在书房门口,温芜理了理头发, 也没敲门而是拿出手机率先发了个消息。   陆珩礼知道温芜会过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的消息, 深邃的瞳仁划过温柔,抬手朝坐在对面的酒店经理示意了一番。   酒店经理会意, 继续低头看文件。   陆珩礼这才从沙发上起身, 刚拉开书房的门就感觉怀里蓦地一重,一个稍显柔软的身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触感气息, 他下意识的伸手揽住她的纤腰。   温芜从他怀里抬头,干净的眸子闪烁着妩媚流光, 捏着房卡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红唇轻启道:“陆董,有女朋友吗?”   陆珩礼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没有。”   温芜皱眉:“真没有?”   他沉吟了会儿,说:“刚结婚, 温小姐不介意?”   “她又不在。”双手环上他脖颈,她笑的明媚又无所畏惧,像是勾人的女巫,几乎要望进他心里去:“其实……我老公也不在。”   真是……   陆珩礼差点没忍住亲下去。   当然,他也就真低下头去亲她。   结果还没亲到人,怀里的女人就像是触电般的松手,红着脸连忙往后退,差点直接撞上一侧的门框。   陆珩礼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了回来,护进了自己怀里,眉头微紧,“撩完就跑?”   温芜索性把头埋进他怀里。   呜……没脸见人了。   酒店经理站在沙发前看着门口的两人,面色格外的尴尬,绕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也着实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他不过是单纯的过来签个合同而已,根本没想到会无意间听到这么劲爆的谈话。更没有想到会撞见陆珩礼和一位同样的有夫之妇……嗯,应该是偷、情?   不是说陆董太太也过来了吗?   现在这又是哪门子的戏。   酒店经理生怕被灭口,神色忐忑,这时候,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陆珩礼将她带了进来,同时用眼神示意了酒店经理一番。   经理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走了。   书房的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陆珩礼这才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看着她几乎红到滴血的耳尖,哑然失笑:“现在才知道害羞会不会已经晚了,嗯?我的陆太太。”   温芜羞赧到不想抬起头见人,闷闷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羞恼道:“你怎么都不知道提醒我?”   明知道有人在,不阻止她就算了,竟然还真打算当着外人的面亲她。   要不是她忽然注意到了里面的人急忙退开,那岂不是就……   他脸皮怎么能厚到如此地步!   温芜从他怀里退出来,脸颊还红红的,颇为咬牙切齿的道:“陆珩礼,要是我名声毁了,我跟你没完!”   陆珩礼深邃的眸暗沉沉的,隐隐有一簇小火苗在眼底燃烧,他索性没说话,捞过她的腰身低头就亲了下去。   这时候还是不要浪费感觉的好。   一吻尽,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   温芜唇瓣微红,他微凉的指腹轻触着,替她擦了擦,才哑声说:“放心,他没胆子说出去。”   有他这句话温芜心里才好受了点。   “你这么早喊我上来做什么?”   现在连八点都没到,要不是果果已经有些醉了,她也不敢就这么跑来找他。   陆珩礼:“带你去玩。”   温芜稍怔:“什么?”   陆珩礼很有耐心:“难得一起出来,没带你去玩一圈,怕你日后想起来觉得我对你不好。”   温芜:“……”   她才没有那么小肚鸡肠好不好!   最后温芜还是换了一身陆珩礼给她准备的一整套衣服出去了,跟着他小心翼翼的从特殊贵宾通道下了楼。   一路上都有工作人员陪同,不论温芜怎么问陆珩礼,他也没告诉去处。神秘感保持的非常好,以至于让她十足的期待。   走了大概十分钟,出了酒店大楼,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不远处,地上布满了青草的巨大游乐场逐渐映入眼帘。   灯光昏黄,设计很特别。   温芜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带我来游乐场?”   “不想玩?”   他有些愣住,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温芜这才忍不住笑了:“玩啊,来都来了,不能浪费。我们是先去旋转木马还是摩天轮?”   陆珩礼牵着她进去:“都行。”   温芜很少来游乐场,其实这样满地都是青草的游乐场还是挺稀奇的。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都莫名的让她有一种想仰躺下去看星空的冲动。   温芜原本是打算先玩旋转木马的,结果路过了一间童话风十足的小木屋,就被吸引着走了进去。   陆珩礼自然只能跟着。   小木屋从外面看很小很别致,进去里面却别有洞天,有一面专门的墙上挂满了照片,都是穿着各种服饰的男男女女。   看起来像是写真又像是cosplay。   店长连忙热情的过来介绍,摊开一本复古精致的大本本,上面全是各种类型的衣服,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陆太太,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剧本选择,可以换上角色服装走剧本体验角色,还有专门的演员做配角。”   温芜挺感兴趣的,问:“我可以看看剧本吗?”   “当然可以!”   剧本类型很多,有古代帝王的还有现代都市,青春校园什么什么的,就连童话公主王子的都有。   陆珩礼随便翻了几本,有点嫌弃。   因为他俩是夫妻,店员推荐他们的都是感情剧本,毕竟只是图个乐的小众短剧本,因此这台词也十分的肉麻。   温芜选了童话剧本。   改编版的白雪公主和恶毒王后。   随后就有人带她去换衣服化妆。陆珩礼饰演王子,刚好他一身西装倒也没必要特意换,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剧本,记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台词。   化妆间里,有人带着夸张漂亮的公主服过来。   饰演国王和恶毒王后的两位配角也走了进来,恭敬的朝温芜颔首,结果温芜却若有所思的的盯着王后的坏人妆容。   大概半小时,温芜才出来。   陆珩礼听到动静转头,看清她暗黑系的服装和妆容,笑着问:“这是公主?”   温芜拿着恶毒王后的剧本,精致的妆容格外的妩媚邪恶,她淡淡道:“我觉得恶毒王后挺带感。”   陆珩礼由着她开心:“嗯。”   店员带他们去了一间巨大房间,童话风十足的画风,单是里面的布置就很容易让人有代入感。   剧本一开始,恶毒王后就要奚落虐待公主,让她洗衣服做饭,住最落魄的阁楼,而她则每天沉浸在自己无边的美貌之中。   后来公主越来越漂亮,隐隐有超过王后的趋势。   王后十分嫉妒,算计着让公主吃下了会毁容的红苹果,将她推下了山崖。   不想阴谋败漏,公主不仅被王子救下,还恢复了绝美的容貌,更是带着公主回到了王国,打算揭穿王后恶毒的行径。   公主毕竟是美人儿,走不了长途,按照剧本公主会崴了脚,这时候王子就会和她共乘一骑。   公主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王子,我腿伤了,可能到不了王国了。”   陆珩礼将马牵到她面前,就在公主等着他将她抱上马时,淡漠的嗓音就在她耳边蓦地响起:“这段,过。”   公主:“……”   她似乎听见了心碎裂的咔嚓声。   好吧,过了就过了。   人家是老大,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饰演公主的人也只好自己爬了起来,跟着他往温芜他们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饰演国王的男人正摩拳擦掌,因为有一场戏是面对公主的质问,王后就要问自己心爱的丈夫:“我的国王,难道你信公主的话认为是我伤害了她,你曾说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谁也比不上。”   国王说:“当然,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按照剧本这是国王的违心之词,因为公主的美貌已经无法同日而语。   王后很满意,笑容张扬的对王子道:“谁都知道本王后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完全没必要去嫉妒公主的容貌,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温芜化着浓郁的暗黑系妆容,黑色长裙包裹着她姣好的身躯,眼神透着自信魅惑,红唇漂亮极了,说出的话也跟孔雀开屏般张扬美丽,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她的眼。   陆珩礼不由得失笑,说:“嗯,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公主:“……”   国王:“……”   温芜愣住,咦?   台词不是王子嘲笑并反驳她吗?   温芜还以为是自己记错词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干脆道:“既然如此,王子为何特意带着公主来污蔑本王后?”   骄矜又自信。   这小女人竟然还有这种潜质。   陆珩礼轻笑,上前一步修长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沉声问:“就是想问一问,王后有没有改嫁的想法?”   温芜:“……”   公主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所以,还能不能好好走剧本了?   国王眼角明显抽了抽,这抢女人是不是也太直接了点。 第68章 “……宝贝,去楼上?”……   温芜拍掉他的手, 羞恼道:“你乱改词。”   难怪这词她感觉越来越奇怪,还以为是她自己记错词了。   结果是这男人给她瞎捣乱。   陆珩礼:“我忘词了。”   温芜才不信:“你忘词不会让工作人员稍微提醒你,这样我们怎么玩?”   陆珩礼一本正经:“你选择王后不是觉得带感?既然如此, 王子和王后凑在一起岂不是更加带感?”   简直胡说八道,完全不是这样带感。   这也太禁忌了。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亵渎了童话,要真这样演下去, 以后她怕是都真没法正视白雪公主这个童话故事了。   温芜十分无奈,朝一边的店员道:“麻烦给我们换一个剧本, 谢谢。”   店员招牌式笑容:“好的。”   …   泳池边上已经狂欢了起来, 又唱又跳, 热闹到近乎疯狂。一众人当中就没有清醒着几人。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果果才晃悠晃悠的回了房间。发现温芜的房门紧闭, 还以为她睡下了,也没多想自顾自的回到房间躺进被窝里沉沉睡了过去。   宿醉的感觉令人头疼欲裂。   第二天日上三竿, 果果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感觉肚子有点饿, 于是洗漱好就去敲温芜的房间,想要问她吃不吃饭。   敲了三声, 没人回应。   果果疑惑的转动门把手, 推开。   里面没有人,干净整洁的床褥, 没有一丝褶皱。还有亮到几乎发光的地板,就连浴室也十分干燥, 完全没有住过人的感觉。   咦?   难道温芜没回来睡觉?   正要给温芜打个电话,这才发现温芜昨晚就给她发了几条信息。说是有急事已经回家了,让她不用担心。   等到大家都醒了,酒店的饭菜都已经在餐厅准备好。   众人围坐下来, 小晋疑惑道:“温芜还没醒吗?”   果果解释:“她有事回家了。”   这时候有人说:“唉,陆董也走了。”   Lucky默默地喝了口橙汁,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种种迹象表明,温芜和陆董的关系肯定不是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说不定她就是陆董的那位神秘女朋友也不一定。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   陆家对待传统节日还算重视,因着今晚要跨年。从早上起,宅子里的佣人拿着东西进进出出,打扫布置,格外的忙碌。   陆严和席敏也一大早就过来了,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陆承钰。一上午下来他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去帮忙或者回答容筝的问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他整个人的性子都沉稳了不少。   陆老爷子看他这样还挺感慨,见容筝端着盘子一个人去了厨房自己也跟着进去。   容筝太了解他了,笑话道:“现在知道心疼孙子了是不是?当初你私下里教训教训就成了,偏要闹得那么大。”   陆老爷子面上挂不住,板着脸说:“一码归一码,我是想着今晚可以喊小芜一起过来吃个团圆饭,你也可以顺带侧面打探一下姑娘家的想法。”   虽然他这孙子经常不着调,人品倒是还算过得去。   对温芜也真心,两人要是成了也就是皆大欢喜,就怕是郎有情妾无意。   容筝点头:“我待会儿就给小芜打电话,让她今晚过来一起跨个年。”   “我们这边肯定没问题,”老爷子悠悠的叹气,对她说:“不过我看大儿媳妇像是不怎么看得上小芜,已经在圈子里物色儿媳妇人选了。”   “岂止。”   “……嗯?”   容筝说:“咱们珩礼也不赞成承钰和小芜,我看你还是先和珩礼说清楚吧,免得小芜日后在盛景不好过。”   陆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当初极力支持他拆这桩姻缘的还有自己的这位二儿子。   想了想,他拄着拐杖去到客厅,坐在了陆承钰对面的沙发上。   陆承钰正要打招呼,陆老爷子就率先开口问道:“你真想娶温芜?”   陆承钰倏地愣住。   “温芜是个好姑娘,爷爷当初不让你追求她是觉得你往日太过放纵,想一出是一出没有定下心。”   陆承钰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想起什么不由得停滞了,眼里划过一抹轻嘲。就又听老爷子继续说:“现在看你这样,我也知道你是真的长大了,只要你能保证日后承担好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爷爷自然会帮你。”   陆承钰只觉得讽刺至极,原来家里人都还不清楚陆珩礼和温芜的事。许是报复心理作祟,他问:“小叔会同意?”   “你和温芜的事他能插什么手。”   “爷爷,您还是确定他绝对不会插手之后再给我希望吧。”   …   一大早上,温芜和陆珩礼就去了陆家名下的小型私人医院。   做完产检,确定胎儿发育正常,两人又去街上买了点东西。   因为今晚要跨年,第二天元旦又打算去陆宅坦白一切,两人买的东西不免有点多,直到大中午才回到上水府。   温芜给南瓜买了衣服。   红色的,十分的喜庆。陆珩礼没几下就给它套了上去。   南瓜从来没有穿过衣服,四肢顿时都不灵活了起来,走起路来更是歪歪扭扭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格外的滑稽。   最后索性趴在地上不动了。   温芜见南瓜一脸抑郁的趴在地上,好笑的在它面前蹲下身,抬手试探性的碰了碰它的小脑袋,见它乖巧才敢揉了揉。   “不喜欢吗?”   南瓜想舔她,温芜后退一步,笑道:“不喜欢也没办法,买都买了。”   南瓜看着她,幽怨似的哼了哼。   陆珩礼在厨房做饭,温芜正打算进去帮帮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清来电人,她倏地怔住。   响了第四声后,温芜清了清嗓子,才慢吞吞的接通电话。   “容奶奶。”   那端的容筝语气温和:“下午一起过来吃饺子,奶奶我亲自下厨。”   “谢谢容奶奶,可是我……”   “不方便?”   温芜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候陆珩礼刚好从厨房出来,于是她将手机屏幕面向他,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陆珩礼停顿几秒,径直朝她走近接过了她的手机,对着电话那端道:“妈。”   别说那边的容筝惊住了,就连温芜也风中凌乱了。   这也太过突然了。   谁都没有做好准备,是让他想办法而不是让他这么简单粗暴!   陆珩礼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对电话里的人说:“妈,有什么事?”   容筝终于回神,问:“你和小芜现在……待在一处?”   “嗯,是。”   容筝试探:“……还没下班?”   陆珩礼正要回答,那头忽然一片安静,拿下手机一看才知道关机了。   温芜的手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充过电,也难得能坚持到现在。   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温芜就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一声不吭的盯着手机出神,清秀的眉目间染着纠结。   陆珩礼坐到她身侧,一只手环过她的肩头,无奈失笑:“明天都要正式见公婆了,给他们点暗示也好,怎么还不高兴了?”   温芜顺势把头靠在了他胸膛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不高兴,就是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你爸妈而已。”   “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   他抬手抚了抚她脸颊,安慰道:“所以不用担心,就算是被教训也只会是我。”   “被教训?”   温芜惊讶的抬头,继续问:“为什么会教训你?”   虽然过程有些一言难尽,但是陆珩礼的父母一开始也算是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怎么就会被教训了。   不应该是乐见其成吗?   她这样满眼为自己担忧的样子令陆珩礼十分受用,不受控制的亲了亲她的唇角,眼底的笑意愈浓:“担心我?”   这么严肃的话题,他还……   温芜打了他一下,不禁气恼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没个正经!”   他低笑,“这怎么就成不正经了,嗯?”   “你再这样我就……唔!”   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她就被面前的男人紧扣着腰部,微凉的薄唇也密不透风的压住了她的唇瓣。   因为太过猝不及防,温芜整个人几乎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倒了下去。   下意识的揪住他的衣领,整个身子躺倒在沙发上的同时,他的大掌也托着她的下颚,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因为知道自己在她面前的克制力几乎是为零的状态,自从那晚让她帮了他几次后,这几天他都忍着没碰她。   温芜都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这样,很快就被他寸寸侵袭,领口也跟着渐渐散开。他滚烫湿热的唇移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处,好不容易清醒了几分,她正要说话,下一秒却又被他深深地吞吻。   真是……   两人身上的温度都在升高,温芜被亲的迷迷糊糊,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的顾虑,随着他沉沉浮浮,飘摇不定……   随后又感觉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炙热滚烫的温度,就带着她落在了自己微开的领口上。   温芜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就听他低哑着道:“……宝贝,去楼上?”   他在耐着性子征求她的同意。   因为她上次的控诉。   温芜面红耳赤,虽然上次义正言辞的说没有下次了,可此时察觉到他的隐忍,心里其实还是松软了几分。   望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清俊脸庞,还有紧绷的下颚线,呼吸粗重,漆黑的深眸就像是卒了火,仿佛已经忍到了极致。   鬼使神差地,她心尖一颤,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下一秒已然仰起头,主动的贴上了他淡色的薄唇。   陆珩礼的深眸倏地转沉。   客厅仿佛瞬间就着了火,暧昧滚烫的气流不断涌动。   南瓜仍旧趴在地上,长长的耳朵忽然灵敏一动,蓦地歪头看向门口。看清来人,它连忙别扭的起身,长尾巴摇了起来。   “汪!”   这声狗叫,成功的将温芜失去理智的头脑蓦地唤醒。   陆珩礼皱了皱眉,第一反应不是往外看,而是将满脸通红的温芜扶起来,同时给她拉好了衣服,遮住她诱人的春光。   他这才侧眸看向门口,眸色微变。   温芜连忙捂紧自己的领口,长发微乱的散在身侧,染了一层迷雾的双眸抬起,稍显惊慌失措的循声看去。   待看清门口的那抹身影,她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老爷子就站在门口,脸色沉沉。南瓜在他周围转来转去,见沙发上的两人转头看过来,他才从震惊中回神。   随即阴沉着脸背过身,负手而立,留足了两人整理衣服的时间。 第69章 “是,温芜怀孕了。”……   陆老爷子前段时间和容筝路过澳洲, 顺带视察了那边公司的经营状况,带了一堆的资料数据回来,一直想着要找个时间和陆珩礼商讨商讨。   想着下午温芜要是来老宅的话, 他就整好借着这件事过来找陆珩礼。   顺带也可以和他谈谈两个小辈的婚事,也省的拖下去夜长梦多。   陆珩礼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老爷子又专门打了电话问莫杰, 知道陆珩礼今天没去公司,他才想着来上水府碰碰运气。   运气的确是碰到了。   震惊也没少给他碰到, 差点给他气得七窍生烟。   温芜满脸通红, 惊慌失措的看着门口那道苍老的背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跳下了沙发, 完全没想到会被他撞见这一幕, 只恨不得这里没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陆珩礼同样跟着起身,紧皱着眉头伸手护了她一下, 以防她不小心摔倒。   察觉到老爷子似乎隐忍着怒意,温芜羞赧极了, 也不敢随意说话,只能局促不安的看向身侧的男人。   却见他面色淡然, 单手扣上了自己被扯开的领口, 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了握她紧张到无处安放的手。   他的手掌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温芜慌乱无措的心脏稍稍缓了过来。   “爸, 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嗓音还带着略微的沙哑,不仔细听完全察觉不到他稍显紊乱的气息。   陆老爷子转回身, 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斥着似乎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周身弥漫着强大的气场,锐利的深眸直逼陆珩礼。   除了上次因为陆承钰的事情发火,温芜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的老爷子, 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透着冷厉。   见陆珩礼仍旧一副不卑不亢、沉静淡漠的的样子,陆老爷子身上的怒气也越发令人觉着压抑起来。   他阴沉的目光看了眼慌张的温芜,才又重新看向她身侧的高大男人。   “给我滚出来。”   似乎是顾忌着温芜,他冷厉着嗓音撂下这么一句,转身往外走。   陆珩礼抬步跟上,衣袖却被扯住了。   他转头,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她仰头看着他,干净的双眸里透着担忧,十分不安着道:“没事……吧?”   他漆黑的眸沉静,揉了揉她的脑袋,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好好在家等我,我让吴婶过来陪你。”   “你……要去很久吗?”   “很快回来。”   温芜抿唇,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下轻吻,哑声道:“不用,在家等我就好。”   他目光温柔,仿佛真没什么大事,温芜只好点了点头。   …   陆宅里。   给温芜打了那通电话后,容筝心不在焉的在厨房里洗着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着还是给陆珩礼打电话打算问清楚,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怎么回事?   容筝心里的猜测渐渐成形。   脱掉围裙出去,刚好见抱着花花草草的佣人从外面进来。她抬手示意了一下,佣人连忙恭敬的过来:“老夫人。”   “老爷子呢?”   佣人说:“老爷子刚回来,和陆董一起回来的,现在去了祠堂。”   听到陆珩礼已经回来,容筝皱了眉,还以为是刚才的自己想太多了。说不定陆珩礼和温芜只是恰巧碰到了一处。   “去那做什么?”   佣人犹豫一番,还是面色沉重着道:“夫人,老爷子似乎发了很大的火,您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发火?”   容筝一脸诧异,发什么火?   佣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坐在一边的陆严夫妻俩自然也听到了。陆严旋即起身,对容筝道:“我陪您一起过去看看。”   容筝有些头疼,点了点头。   席敏也想跟过去,看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陆承钰,又放心不下,还是觉得看着一点比较好,于是默默地的坐稳了沙发。   穿过后花园,眼看到了祠堂。陆严疑惑的问:“爸刚才出门了?”   不是说珩礼今天不回来吃饭,怎么爸才出门一趟,没多久就和珩礼一起回来?   容筝也是一头雾水,只能道:“先去过去看看。”   陆严点头:“好。”   两人虽然有些疑惑,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担忧,毕竟陆珩礼一向懂得分寸,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发什么火,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结果两人才到祠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老爷子冷厉的怒声——   “给我跪下!”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诧异之外的担忧。   连忙走进祠堂,恰巧看见一抹挺拔的身影单膝跪下,随后另一只膝盖也没有丝毫迟疑的抵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背脊挺直,身上仅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因为被匆忙之间喊回来,陆珩礼也没反应过来给自己加件衣服。   天寒地冻,家里唯一没有暖气的地方就是祠堂。   见两人进来,老爷子沉下脸。   容筝心疼极了,连忙上前去扶陆珩礼起身。结果陆珩礼挺直着身板,巍然不动,她又只好瞪向陆老爷子:“大过节的,你这是做什么?”   陆老爷子抬起拐杖,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冷说:“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混账的事!平常的冷静克制都去哪了!嗯?”   虽然他以前是有意撮合温芜和他在一起,但也绝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跟人家小姑娘去同居。   更何况他们陆家什么时候允许他这么欺负一个孤女了?   老爷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孙子,只能把火气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见容筝还在这里看着,他恨不得直接一棍子抡过去。   “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娶温芜,现在这样又是在干什么?和自己的侄子抢女人?”   老爷子把他当初的话还了回去。   容筝愣住,反应了过来:“你和温芜……”   陆珩礼:“是。我们在一起了。”   陆严只是惊讶了会儿,很快就回神,对陆老爷子笑着说:“爸,这不是你乐见其成的事,怎么还生气了。”   容筝深吸了一口气,也道:“既然是孩子们的选择,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结果。”   陆老爷子简直没法言说:“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我要是再晚发现一步,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名没分,怕是小孙子都给我弄出来了他!”   容筝正要反驳,陆珩礼沉声说:“有名分。”   老爷子神色凌厉,眯着黑眸:“什么意思?”   “我们结婚了。”   三人都齐齐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前段时间还对温芜颇为微词的陆珩礼,竟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闷声不吭的就把证给领了。   老爷子阴沉着脸,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为什么这么匆忙?通知好家里人再去领证是会要了你的命还是会折寿,需要让你俩偷偷摸摸的就把证领了?”   陆珩礼湛黑的深眸晦暗不清,即使是跪在地上的狼狈姿势,周身的气度仍旧镇定沉静,不慌不忙,平静无波的对上老爷子那寒如冰窖的锐利双眼。   见他半天不说话,想起自己刚刚在上水府看到的一幕,老爷子不免很容易想歪,深邃锐利的黑眸晦涩,阴晴不定。   “因为……”   “有……有消息了?”   陆珩礼的话戛然而止,抬眸看着老爷子,深眸微微泛起波澜,没有否认。   容筝和陆严一头雾水,不清楚这父子俩打的什么哑谜,除了已婚两个字,他们也没摸索出个所以然来了。   陆珩礼沉声说:“是,温芜怀孕了。”   容筝:“……什么?”   “珩礼,你……”   陆严几乎不敢相信,既然他们是上周才领的证,这孩子自认是领证前就有的的可能比较大,可这先上车后补票……完全不像是陆珩礼能做得出来的事。   陆老爷子终于没忍住,一拐杖重重的打在了他肩膀上,“混账!”   口口声声说对温芜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他也已经和承钰说了会成全他和温芜,结果这混账倒好,竟然就让人家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姑娘家怀了孩子。   他以为发现怀了孩子,然后立马就去补个证就算是有担当了是吗?   简直就是胡来!   这下容筝也不好说什么,满眼复杂的看着陆珩礼:“珩礼,你……”   肩上的痛感很清晰,陆珩礼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冷静的说:“没想瞒着你们,本来也打算明天就带着温芜过来见见爸妈。”   容筝这才想起来上周他确实是说过要带人回家里来,可他们当时都以为只是女朋友,谁能想到不仅是儿媳妇,还附带孙子……   “是不是你强迫人家姑娘?”   陆老爷子沉着声问。   容筝瞪了他一眼,有他这么揣测自己儿子的吗?   陆珩礼抿着唇,黑眸沉沉不见底,却意外的没有出声说话。   当初的事情办的很莽撞,虽然没有明抢,剥丝抽茧了来说也不是不能算强迫,起码他一直在算计。   即使是现在,为了能够让温芜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不是没有在步步算计。   揣测她的心意,摸清她的心理。   只要能让她放下过往回到他身边的事情他都一一去做了。显然效果显著,她确实也回到了他身边。   当然,有些事情她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   陆老爷子气得七窍生烟,刚要把拐杖再次抡过去,看着他那张沉静镇定的脸,顿时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这一棍子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容筝没想到他竟然真没否认,头脑都发昏起来,顿时也有些生气着道:“珩礼,你糊涂了?喜欢人家姑娘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你这都是干的什么混账事?”   陆珩礼眼神清明,深沉的瞳仁闪烁着一抹浅淡的幽光,他其实不是习惯于向外人解释自己的内心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很内敛。   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除了温芜,他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去展露过自己的心意,愿意让她剥丝抽茧的明白自己的真心。   他嗓音认真:“我是真心想娶温芜,不是因为孩子,也不全是因为责任。” 第70章 二更 陆老爷子被气得不……   老爷子被气得不轻, “我说你怎么阻止承钰阻止得那么起劲,我看你一开始就是包藏祸心!”   这样就一切都说通了。   就说他这从来不管闲事的儿子,怎么突然就对陆承钰和温芜的事情那么上心。还亲自把陆承钰送去临厦以免后患, 现在想来简直就是他蓄谋已久!   “陆珩礼,我以前教你的那些道理都被你拿去喂狗了还是被你吃了?我不让承钰娶温芜,你觉得你自己就很适合是不是?!”   “温芜和承钰不合适。”   “你……”   陆老爷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容筝连忙警告了陆珩礼一眼, 颇为头疼的道:“珩礼,你怎么说话的?”   陆珩礼眉心微皱, 因为冷风他轮廓分明的五官线条越发突出, 下颚线冷硬, 低沉的嗓音不慌不忙, 沉稳清晰:“爸妈, 事已至此,我也不会辩解。错了就是错了, 罚我也是理所应当。结婚证已经领了,孩子也有了, 后面的婚礼还要请你们帮忙操持。”   陆老爷子瞪直了双眼,完全不敢置信都到这时候了, 这混账还敢大言不惭的让他们给他操持婚礼?   “你是真以为我不敢罚你?”   “您敢, 我也接受。”   “好!好!好得很!”陆老爷子一连说了几个好,锋利如剑芒的双眼看向门口, 朝一直守在外面的管家道:“把藤条给我拿进来,我倒要看看这混账能硬气到哪里去!”   容筝急忙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陆严皱眉:“爸?”   “别劝我, 今天不打死这个混账我心里是不会舒坦了!”   陆珩礼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道:“爸,您身体不好,可以让管家代为效劳。”   容筝眉心突突的跳:“珩礼!”   陆老爷子差点拿着拐杖就冲过去给他狠狠一棍子。好在被站在一侧的陆严给及时拦住了, 稳稳扶住了他的拐杖:“爸,珩礼也是关心你。”   陆老爷子被气得不轻:“我要他关心?!”   容筝和陆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一会儿就见管家犹犹豫豫的拿着结实的藤条进来。他们循声看去,就见管家身后还跟着陆承钰,双手环胸,就这么站在了离祠堂几步之遥的位置。   祠堂的门大开,陆承钰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门口跪在地上的矜贵男人,丝毫不显狼狈,周身的气息沉静稳重,仿佛不是被罚跪,而是理所应当的、单纯的需要这个动作而已。   陆承钰冷嘲看着,没再往前。   …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温芜坐立不安,等到的却不是陆珩礼终于回来,而是容筝的一通电话。   “容奶奶……”   温芜的嗓音有些小心翼翼,因为被陆老爷子撞见了那一幕,陆珩礼走后她内心一直惶惶不安,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出乎她预料的严重。   容筝不禁有些感慨。   想到温芜现在不仅是自己儿子的媳妇,肚子里还有了她的小孙子,对她的语气不免越发的温和起来:“我让人过去接你了,今晚就到老宅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温芜还是忍不住问:“容奶奶,陆珩礼他……没事吗?”   “他能有什么事,皮糙肉厚的,你也不用为他担心。”   容筝在和她说笑,温芜却听得心惊肉跳。什么叫皮糙肉厚……是被打了吗?   难怪陆珩礼会和她开玩笑说什么教训不教训的,她还以为是他随意说说让她放宽心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家里人教训一顿。   容筝又说:“小芜,我们都知道是珩礼做的不对,但是既然你愿意和他结婚,我自然是相信你肯定放下了过往的事情,打算和他共度余生。”   温芜的有些怔然:“我……”   “人的一生挺难得的,除却亲人,遇到良师益友各一位。在明知自己无法去承担生命余下的所有事情时,还能遇到一位愿意陪你前行的人,这更是难得。”   温芜静静地听着。   “小芜,”那端的容筝笑的温柔,嗓音出奇的温和,透着一丝回想的缥缈:“珩礼从小到大都从没让我操过什么心,难得会在感情上犯了混,有生之年能教训教训他我还挺稀罕的。你也别有什么负担,这都是他应该给你的赔罪。还有……”   “……以后不要再称呼我奶奶,现在你是不是该改口叫妈了。”   虽然不知道陆宅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容筝的这番话,温芜也明白这件事应该是算过去了,心里宽慰许多,慢慢点头:“嗯,我知道了。”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快过来,别一个人待着了。”   “好。”   挂断电话,温芜去收拾了一番,又去书房把陆珩礼放在桌上的手机收进包里,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出门。   来接她的人是老宅的管家,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面相很和蔼。见到温芜出来,他打开后座的车门,笑容一直咧着:“二少奶奶。”   在今天之前,他都以为温芜很快就要成为他们陆家的孙少奶奶了,结果却一跃成了陆珩礼的妻子。   果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温芜朝他颔首:“谢谢。”   坐到车上,温芜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的风景,双手紧紧捏着包带。虽然刚刚答应的是很爽快,可真坐到车上她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了。   现在和以往有所不同,现在去见的是她新婚丈夫的亲人……   驾驶位上的管家似乎看出她的紧张,不由温和笑道:“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十分喜欢您,知道您有了身子特意给您准备了一桌子适合孕妇的饭菜,况且有二少爷在,您什么都不需要顾虑。”   温芜抬头,说了声“谢谢”。   上水府离陆宅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时隔许久再次踏进陆宅,温芜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管家带着她进去,刚来到客厅,温芜还来不及聚焦视线,就见一身典雅素净旗袍的容筝笑盈盈的迎了出来。   知道温芜怀孕,容筝震惊之余其实更多的却是惊喜。刚刚听到外面的动静,猜测是温芜的车到了,她早就坐不住了,一见到温芜就立马迎了出来,连忙带着温芜到沙发上坐下。   “妈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来,快坐下,跟妈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温芜有些不习惯,笑着回答:“没有,我都挺好的。”说完她又下意识的用余光看向四周,像是找什么人。   容筝当然清楚她找谁,不由笑道:“珩礼有事在忙,很快就过来。”   被看穿了心思,温芜不免羞赧。   见温芜这幅样子,容筝悬着的心顿时就落下了。   看来是两情相悦,她也是被陆珩礼刚才没有反驳强迫了温芜的这件事给吓到了,现在想来说不定是误会一场。很明显这小两口子的感情挺不错的。   这么一想,容筝顿时热情高涨,连忙嘱咐了温芜一系列孕妇需要注意的事情,又是问饮食情况又是问日常睡眠的,几乎将她的身体状况问的事无巨细。   坐在另一边的席敏见状,不屑的轻哼,搞得谁不会怀孕似的。   没一会儿,知道温芜已经在客厅的消息,陆老爷子便从后院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面色阴沉的陆承钰。   温芜犹豫了一下,对上容筝示意的眼神,才忍住心里的怪异:“……爸。”   陆老爷子心情大好:“好好!小芜你也别拘束,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要是陆珩礼那小子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替你教训!”   已经教训完陆珩礼,陆老爷子心里也终于是畅快了。很快就被即将有小孙子的喜悦给充斥了胸膛,把陆珩礼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刚才被撞破和陆珩礼亲热,温芜这会儿子面对陆老爷子总会有那么一点的别扭和不好意思,都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陆承钰转身就要走,席敏喊住了他:“承钰,你去哪?”   陆承钰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沉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出去透透气,”   众人也没拦着他。   陆承钰一路走到后院的凉亭,胸口堵的慌,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紧握着拳头猛的就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陆珩礼,黑眸沉了沉,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嘲讽:“小叔这是罚跪的时间到了,看起来倒是神情气爽,半点看不出来是挨了二十家法的人。”   陆老爷子下手不轻。   二十藤条毫不手软,过后还罚跪了几个小时。   要不是顾忌着温芜,陆老爷子下手可能会更重,这一天陆珩礼都别想能从祠堂出来。   陆珩礼漆黑的瞳仁没有半分变化,陆承钰站在高处的亭子里,比他高处不少,虽然有刻意隐藏,还是被他看出了眼里的不甘和怨气。   “承钰,”原本他并不打算理会陆承钰的冷嘲热讽,此时却改变了想法,嗓音缓慢而清晰着道:“你需要明白一点,即使没有我,你和温芜也走不到一起。”   陆承钰朝他走了过来,冷冷与他对峙:“小叔,你是不是未免太过自信了?”   “难道不是?”   “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就有光明正大追求温的机会,”陆承钰越说情绪越发激动,声音冷到极致:“爷爷也已经答应帮我了!明明就是你从中作梗!”   陆珩礼蹙眉:“你母亲已经看上了林家的千金做儿媳妇。承钰,别告诉我这些你都不清楚。”   陆承钰噎住,仅一瞬又不甘心的迎上陆珩礼的视线,继续道:“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愿意娶,我爸妈难道还能逼我不成?”   “你还不明白吗?单是这点就注定了温芜绝不会给你机会。”   陆承钰握紧拳头,几乎咬牙切齿:“所以呢,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   “不是。”   “呵。”   陆珩礼漆黑的深眸透着认真:“我也没法要求你立时立刻就忘却温芜,但现如今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承钰,有些人不是谁抢走的,而是注定就如此。”   陆承钰气到想打人。   刚才看着陆珩礼被打,他就不应该冷眼旁观,而是应该上前撺掇几句才对! 第71章 “你这哪是亲……”……   陆珩礼回到客厅, 看到的是一片其乐融融,温芜此时笑容温婉的坐在沙发上,而他的母亲正在给她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老爷子偶尔会插个话,引来的是容筝的嫌弃。   客厅里的众人都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最后还是温芜率先看见了他。   她一走神, 大家就都注意到了,于是疑惑的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自然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陆珩礼。   看出温芜眼里的担忧, 陆珩礼径直走过来正要带她去休息, 容筝笑着拍了拍温芜的手, 在他之前开了口:“珩礼也回来了,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不能饿着。”   于是陆珩礼还没碰到小娇妻的一片衣角,就被他的母亲给带去了餐厅。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跟上, 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路过他身侧的时候,倒是颇为嫌弃的撂下了一句话:“别这幅鬼样子吓到我的小孙子。”   陆珩礼:“……”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二十下家法虽不至于把他衣服弄烂, 但也确实是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从祠堂出来前容筝让人给他带了外套遮挡,不然非得吓到温芜不可。   陆家人实际算起来其实家庭关系网很是复杂, 起码刚才容筝随意提了一嘴,温芜就有被震惊到。好在陆老爷子一向不喜欢家里人太多, 所以除非重大节日,家里一般就他们这么几个人。   但温芜很清楚,那些亲戚她早晚都是要见的,原本就忐忑的心倒是越发令人不安起来。   偏偏饭后, 容筝问了一些列的事情还不够,还差点让她留在老宅里养胎。要不是陆珩礼连忙阻止,怕真是要将他们小夫妻俩分开。   容筝拿着平板,屏幕上是各式各样的婚纱,笑容和蔼的问她:“小芜,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这些温芜从没想过,只能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   陆珩礼朝容筝道:“都办。”   容筝稍愣,随即又笑道:“这样也好,中式婚礼就请朋友亲戚过来,办的好一点。你的婚礼难免会带上一些不可抗的商业因素,到时候再来场西式婚礼应付应付就成了。”   陆珩礼点头,他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一来的话难免会有点累。显然容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向温芜:“小芜,这样能接受吗?婚礼上的事妈我倒是可以全权为你们操持,你到时候就象征性的出席就行,实在不行到时候……”   温芜笑着打断她:“妈,我可以。”   容筝失笑:“两场婚礼的话,两个月怕是一时半会儿弄不过来,太晚了你都显怀了穿婚纱也不好看。妈和家里的其他长辈合计合计,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陆珩礼起身,突然开口:“妈,我带温芜先上去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聊。”   容筝笑骂:“真是,不就多拉着你媳妇说了几分钟的话,你倒是没性子了。”   “嗯,没性子了。”看着温芜暗暗瞪了他一眼,陆珩礼十分的坦然,牵起她的手就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自己的身侧:“妈,那我们就先上去了,您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   被陆珩礼拉到卧室,没了陆家的长辈们,温芜一直绷着的身体才渐渐松懈了下来。   卧室的门关上,陆珩礼坐到床边上,顺势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正要说话,怀里的女人似是想起什么,连忙伸手过来扒他的衣服。   陆珩礼神色一暗,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做什么?”   “你被打了是不是?”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倒了他一闪而过的遗憾。深吸一口气,还是很坚定的说:“你让我看看。”   陆珩礼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娇小的身子,沙哑的嗓音透着不怎么明显的疲惫,“宝贝,我以前对你是不是太不好了。”   温芜怔住:“怎么忽然说这个?”   陆珩礼低头,微凉的薄唇贴在她饱满干净的额头上。揽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醇厚的嗓音沙哑了几分:“温芜,我爱你。”   温芜心尖一颤,能听到彼此鼓动的心跳,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时候究竟是谁的心跳那么大声,就又听他低低问:“你爱我吗?”   似是怕她否认,他自顾自的说:“既然你选择嫁给我,那我默认你爱我。”   温芜控诉:“你无赖。”哪有人这样自定义的。   陆珩礼吻她,镇压住她的反抗。   卧室里情渐浓……   本来只是很规矩的吻,后面慢慢的就变了味道,他略显粗砺的大掌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她衣服里面伸,衣领被撑开,触碰到了属于他的春光。   温芜连忙羞耻的拦住他,“这里是陆宅,大家都在呢。”   他轻笑,呼吸有些紊乱,手也还在她身上不停作乱:“我不碰你,亲一下,总不能还拒绝我。”   温芜眉角眼梢都不由得染了媚色,被他欺负得难受,双手环了上去,将头埋首在他脖颈处,低低控诉:“你这哪是亲……”   都快脱她衣服了,还乱摸乱碰……   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后背,陆珩礼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将她拉了下来,低头亲亲她的脸颊,“好,不亲了。”   温芜不信,他就慢条斯理的帮她整理散开的衣服,眉宇间隐约可见刚刚才褪去的兴致,确实是不打算继续下去的架势。   温芜松了口气,被他这么欺负了一番,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的目的。   卧室的门忽然就被敲了一下。   温芜浑身紧绷,下意识就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腰上的大手拦住了。今天才被陆老爷子撞见亲热,她都快有心里阴影了。   “有人找。”   陆珩礼点头:“嗯,我去看看。”   将怀里的人松开,他起身就要去开门,温芜连忙拉住了他。   “怎么了?”   温芜懊恼的看着他,虽然刚才被欺负的人是她,但他此时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样去开门,像是巴不得别人知道他们两人刚刚在卧室里干什么似的。   他太高了,温芜只能踮起脚尖,帮他把凌乱的领口整理了一番。不过几秒的时间,她脚跟落回原地,说:“好了。”   陆珩礼眉眼温柔,握住她的手吻了吻,才转身去开门。   卧室外等了许多的老佣人见门终于打开,连忙微笑着说:“老夫人说明早喊了老中医过来给少夫人看看身体,让我来转告少夫人一声,只是打算对症下药给少夫人调理调理身子,让她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   陆珩礼嗯了一声,就要关门。   老佣人又说:“还有,老夫人让我转告您一声,现在孩子月份还小,头三个月最要紧,能避免的最好还是避免一下。”   听佣人念叨完,陆珩礼关上门,一转头就见面红耳赤的温芜。   他低笑:“我好像没说什么话。”   温芜羞恼道:“肯定是你刚刚匆忙带我来卧室表现的太急色了,所以妈才专门让人过来提醒你。”   陆珩礼哑然失笑:“刚刚是谁向我求救?我要是再不带某位姑娘来卧室,看她表情都快哭了。”   温芜:“……”   哪有那么夸张!   …   最后大家一致商议决定,打算两个月后先办中式婚礼,西式婚礼就等孩子落地后再补办。这样不仅时间上来得及,也不会委屈了温芜,算是两全其美。   简单的元旦小假期结束,大家陆陆续续来了集团。   温芜和平常一样工作,因为顾忌着怀里的孩子,又被陆家的长辈各种盯着,她只好把大多数的疑难文件全都扔给了陆珩礼。   反正他也乐在其中,但是这样一来,她和陆珩礼的接触不免越来越多,后面索性就被陆珩礼调到董事办工作了。   美名其曰,养胎。   对外宣称,董事办缺人。   除了林娜稍微知道点内情,海外部的人没有一丝怀疑,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珩礼平常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噢,忘了。   部门里其实还是有个人稍微有些怪异,他最近面对温芜的态度十分微妙。   这天,温芜从董事办下来,到林娜办公室移交整理好的资料,才出来迎面就碰上拿着一沓资料的Lucky,笑着打了声招呼。   Lucky受宠若惊,说:“你好你好!”   温芜:“……?”   又比如开完会,温芜去了趟本楼层的茶水间,刚好Lucky也在里面,温芜这次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自己一口水喷了出来,被呛得满脸通红。   温芜给他递纸巾:“你没事吧?”   Lucky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我先……先走了。”   才刚走到门口,温芜这次却终于喊住了他:“你等等!”   Lucky只好欲哭无泪的回头,对上温芜探究的视线,他不由得心里发慌。   “我是洪水猛兽吗? Lucky,你最近很奇怪。”   “没有吧?没有啊!”   温芜:“你是不是……”   Lucky连忙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芜:“……”   还说没有,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几天他对她的惊恐程度完全就是堪比面对女鬼,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   陆珩礼开完会回来,就发消息让温芜来办公室,等了十几分钟没见到人,他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没人接听。   他皱了皱眉,给莫杰打电话:“温芜呢?”   莫杰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前默默整理文件的温芜,如实回答了。   陆珩礼紧皱的眉这才松开,还以为温芜出了什么事,嗓音也正常起来:“告诉她一声,我在办公室等她吃饭。”   “好的。”   挂断电话,莫杰来到温芜面前,顾忌着周围的人压低了声音说:“太太,陆董在办公室等您一起过去吃饭。”   温芜看了他一眼,说:“你告诉他,我今天不想和他吃饭。”   莫杰刚好要去给陆珩礼送合同,过去的时候顺便转告了温芜的原话。   陆珩礼若有所思,指尖轻敲了桌面两下,淡淡说:“告诉她,既然她不愿意过来,只好我过去。”   莫杰:“……好的。”   于是莫杰只好又给温芜复述了一遍陆珩礼的原话。   这此,温芜毫不犹豫的过去了。   一进去办公室,温芜看了没去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打开饭盒吃饭。   陆珩礼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看出了她在生闷气,不由失笑道:“怎么?我的老婆大人,是我惹你生气了?”   温芜不想理他了。   上次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被人发现,这不,Lucky都知道了。   陆珩礼眉梢微挑:“真是我的错?”   温芜说:“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温芜觉得自己太大人有大量了,陆珩礼看她这幅傲娇的小表情,没忍住给了她一个绵长的热吻。   过后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拿过一旁的平板给她看邮件,上面是几位设计师的简介。   温芜被他亲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就见他指着某位设计师,慢条斯理的说:“这些都是国内外有名的婚服设计师,妈让我问问你比较中意哪位设计师的设计。” 第72章 二更 “我这样,很开心……   温芜惊讶了一声:“就要开始看婚服了吗?”   “还不打算看?”   “我就是觉得好快。”感觉她都没谈过恋爱, 直接一步就位。   陆珩礼蹙眉:“那不看了?”   说着他就要退出邮箱,温芜下意识的拦住了他的动作,愣愣道:“你干嘛?”   陆珩礼淡笑:“我的老婆大人, 还有两个月就是婚礼,以中式婚服的繁杂程度再不定下来,怕是能要了设计师的命。”   温芜耳尖微烫:“知道了。”   于是两人吃过饭, 后面的午休时间都在挑设计师。   下班后,陆珩礼本来是要带她去外面的餐厅吃饭, 结果容筝就打来了电话, 说是给温芜专门请了个营养师过来, 此时已经在上水府。   面对长辈的好意, 就算陆珩礼好意思拒绝, 温芜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让陆珩礼把车开回家。   营养师是位三十来岁的阿姨。   家里多了个陌生人, 南瓜别提有多高冷了,大多数时候都不愿意出现在有营养师的客厅、厨房还是餐厅等这些地方。   虽然营养师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但刚开始温芜还是挺不习惯的,结果没几天她就开始有强烈的妊娠反应, 单是每天早晚的孕吐就差点要去她的半条命。   实在没办法, 陆珩礼只好请了家庭医生过来看诊。医生给她做完检查,说是正常反应, 只是每个孕妇会因为个人体质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孕吐,而温芜刚好属于孕吐反应强烈的那一类。   确定了她身体没事, 陆珩礼紧皱的眉头也没有松开,因为晚饭的时候,温芜只吃了几口就完全吃不下了。   这时候好在家里还有个营养师,可以根据温芜饭量的多少来专门给她制定补充营养的计划。   温芜觉得太难受了, 又不想让陆珩礼看她这样太过担心,只好找点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时间还早,于是就干脆拉着他下棋。   家里八百年都没拿出来的棋盘被摆放在了大床中央,温芜盘腿而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面男人的眼色,想了想才把棋子放了上去。   陆珩礼问她:“确定了吗?”因为刚才她已经悔棋两次了。   温芜抬眸,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什么意思?”   陆珩礼不跟她抬杆,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落子的位置,似笑非笑道:“宝贝,我觉得为了提高游戏的认真度和热情度,可以尝试下个赌注。”   温芜想了想,觉得可以:“你都已经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了吧?”   “我赢了,你亲我一下。”   温芜微愣,这么简单?   似是看出她的惊讶,陆珩礼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暗示:“还是……宝贝想更进一步?”   温芜面色微红,立刻道:“我赢了,你就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陆珩礼嗯了一声。   温芜觉得这个赌注是输是赢与她而言,好像都并没有什么吃亏可言的,于是就不怎么认真的去布棋,结果她竟然还赢了半子?   温芜:“……”   陆珩礼随手把棋盘放到一旁,穿着睡衣的身子靠着床头,手掌轻拍了几下身边的位置,朝温芜道:“来。”   温芜觉得他放水了。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陆珩礼会给她讲什么样故事,于是乖乖过去,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陆珩礼给她拉好被子,棱角分明的脸贴着她微凉的乌发,双手将她揽紧,清冽的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从前有只单纯善良的小兔子,她找不到回家的路,路过一片森林的时候遇见了一只受伤的大灰狼……”   大灰狼对小白兔说:“兔子,你救救我吧,我会感激你,不会吃了你的。”   小兔子十分害怕:“你真不会吃我吗?”   大灰狼很真诚:“不会。我只会让你舒服。”   于是天真的小白兔就把他给救了,还给他受伤的手包扎,十分的认真:“你不要碰水哦,不然伤口该发炎了。”   大灰狼很无辜:“可是我的手待会儿就会碰到水了。”   听到这,认真听故事的温芜就忍不住抬头看他,十分好奇的问道:“大灰狼为什么会碰水?不碰不行吗?”   陆珩礼漆黑深邃的瞳仁凝着她,眼底深处似乎还有点莫名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微哑性感极了:“你想知道?”   温芜总觉得他这话有些莫名的怪异,却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陆珩礼将头埋首在她脖颈处,清列的呼吸略显紊乱,若有似无的轻吻落了下来。   “先舒服舒服,你就知道了。”   温芜:“……”   转头看着他这张俊美的脸庞,温芜一瞬间福至心灵,又恨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听懂了,面颊绯红,就连从耳边到脖颈处都迅速的滚烫了起来。   “陆珩礼,你真是坏透了。”   陆珩礼轻笑:“我怎么坏了?我放着一堆公事不忙,才九点左右就讲故事哄你睡觉。说说看,我怎么就坏了,嗯?”   温芜:“……”   温芜不想理他了,推开他自己就躺到了另一侧,把被子拉得老高。   陆珩礼连人带被的将她拥住:“怎么还不理人?”   温芜不说话,还抗拒性的想要远离,却被他紧紧拥住。   “宝贝,是你想听故事的。”   “那是你下棋输了自己说的。”   “嗯,所以我愿赌服输。”   温芜只觉得气闷,忽然转过身,环上他的脖颈就吻了上去。   陆珩礼眸色倏地微暗。   下一秒,手穿过她脑后乌黑顺滑的长发,托着她的脑袋就回吻过去,一寸寸的侵袭,烙印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唯一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扔到了床角。   许久没这样碰她,本就一直在隐忍。她一主动他这段时间的隐忍就都前功尽弃,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炙热的、以燎原之势将她密不透风的包围。   她身上的睡衣很宽松,他轻易就能触碰到渴望,慢慢的他似是顾虑到什么,所有动作变得格外温柔起来,索性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亲着,吻着,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耳后蓦地响起:“宝贝,帮我……”   温芜干净的眸子染着水雾,明明自己也来了感觉,却还是微微退开了他的怀抱,毫不犹豫着道:“你自己想办法吧。”   陆珩礼蹙着眉,一瞬间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将头更深地埋进她的肩窝,呼吸紊乱滚烫,嗓音又沙哑了几分:“我这样,很开心?”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纵容,却没有打算继续诱哄她的意思。   温芜差点就心软了。   想想又觉得自己不能每次在床上都处于弱势地位,好不容易借着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他有所顾忌,以后哪有这种机会。   这么一想,于是硬气的躺了回去,背过身不看他。   陆珩礼漆黑的深眸暗色极为浓郁,视线一直落在被子里的某个女人身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冷静了好半晌,许久才有动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芜察觉到他下床进了浴室,几分钟后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异常的清晰。   温芜转过身,听着浴室里的声音,手背覆在眼睛上,无声的笑了笑。   没多久陆珩礼就出来了,生怕自己身上的冷气冻到她,他在床的另一侧躺了许久,感觉回暖了过来,才把温芜拥进怀里。   温芜本就没睡,只是想事情出神,他一拥上来她就反应过来了。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转头依偎进他的怀里。   她闷闷的出声:“还难受吗?”   陆珩礼吻了吻她的发顶:“嗯?不难受了。”   “你身上的伤好全了吗?”   温芜有些愧疚,她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去浴室冲冷水澡,然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身上有伤。   他一直没给她机会察看过身上的伤势,她也是后来听陆宅的佣人讲起才知道他被陆老爷子打得挺厉害。过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全。   陆珩礼自然清楚她说的是那二十家法,指腹揉着她白嫩的脸颊,低哑的笑着:“嗯?打算补偿我?”   温芜羞恼道:“才不要。”   陆珩礼薄唇微勾:“那就没什么意思了,除了我太太的美色,其他的没有任何吸引力和诱惑力。”   温芜:“……”   她还真是白担心了。   看他这样还有心情调戏她,哪里像是一个伤患?   温芜正想着还是看看为好,毕竟这个陆珩礼能装会演的,说不定是搪塞她的。结果她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突然一股恶心感又涌了上来,顾不得其他,她立马拉开被子起身,跑进了浴室里。   陆珩礼紧皱眉,连忙跟了进去。   温芜吐的昏天暗地,陆珩礼蹲在她身前,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部,试图让她得到缓解。   吐了许久,温芜才终于觉得那股恶心感消失了,但整个人都已经是异常虚脱的状态,小脸苍白,唇瓣干涩。   陆珩礼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将她抱坐在床上,随后又紧抿着唇往门口走。   温芜连忙拉住他衣袖:“你去哪?”   “我去喊医生再给你看看。”   温芜紧紧扯着他的衣袖,澄澈的双眸有些许委屈的看着他,像是带着撒娇的语气:“不用了,我真的好困,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面对她娇软的目光,陆珩礼心尖发软的厉害,没法不妥协。   “好。”   陆珩礼一躺上床,温芜就自动躺进了他温暖的怀里。刚才这么吐了一会儿,现在她已经好受了不少,被陆珩礼抱着睡,兴许是身体感觉太过疲惫,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73章 男人慵懒的斜靠在衣柜上……   这几天温芜的妊娠反应实在是太过厉害。   每天除了早晚, 还经常不分时段的反胃呕吐,就连水也喝不下,大部分时间都围在垃圾桶旁, 完全没精力去上班。   陆宅那边的长辈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情况,又专门找了老中医过去给温芜看看,让他开了一些调理缓解的药。   陆珩礼很多时候也是能不去公司就不去, 尽量都在家里办公。就算有时候不得不去公司上班,他也很早就会下班回家看着温芜。   温芜窝在沙发上, 才刚刚又一次在卫生间吐完, 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这几天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 味觉也变得格外的灵敏, 闻不得半点带腥的东西, 否则又是一次昏天暗地的呕吐。   吴婶在一旁干着急:“您肚子里的这小东西也太折腾人了,都不知道心疼人。”   南瓜趴在沙发边的地板上, 似是有感觉到女主人的难受,这几天都只是乖巧安静的陪着她。听到吴婶的这句抱怨, 长耳才似乎微微动了动,歪头看向温芜。   温芜面色有些泛白, 扯出微笑道:“可能是小家伙觉得一个人在里面太孤单了吧。想要找找存在感。”   吴婶失笑:“唉, 再忍一段时间就过去了,等过了三个月您就舒坦了。”   温芜觉得有些冷,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外面的漱漱声,疑惑的问:“吴婶, 外面下雪了吗?”   吴婶笑着点头:“是呢,这雪停了好一阵了,都快过年了它又来了。”   “吴婶你去忙吧,我睡一会儿。”   吴婶点了点头, 往门口走去。温芜拉过一旁的毯子给自己盖上,刚靠过去打算闭上眼,就听见外面吴婶惊讶的声音——   “先生?您回来了?”   温芜倏地睁开眼,恰巧看见迈步朝她走来的高大身影,手上还带着一份文件。   陆珩礼脱掉带着一身寒气的风衣,放下手里的文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熟练的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哑声问:“听吴婶说,你今天又没吃下饭?”   温芜脑袋靠着他的胸膛,手把玩着他宽大的手掌,嗓音不自觉的带了委屈:“我也想吃,可是吃了就难受。”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只能硬逼着自己去吃饭,可是没几口又开始吐起来,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陆珩礼蹙眉,面色有些阴沉着道:“这孩子就是出来折腾人的。”   温芜扶额:“……还好,我觉得今天比昨天好受多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嗯?”温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诧异的抬头:“去哪?”   “很快就知道了。”   这句话落下,陆珩礼就抱着她往楼上走,径直将她抱进了卧室的衣帽间,将她放坐在了里面的小型沙发上。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陆珩礼没解释,反问道:“今天想穿哪件衣服?”   “我现在这件就挺好。”   “太少,外面冷。”   温芜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要带她出去啊,早说嘛。   于是起身朝衣柜走去,随意挑了两件衣服,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衣帽间里的某位存在感十足的男人,面色微红:“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陆珩礼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   “这样也可以换。”   男人慵懒的斜靠在衣柜上,挑眉看着她,并不打算出去。   温芜莫名的心里发慌:“……”   实在受不了他的日常耍流氓,她干脆拿着衣服往外走:“那我出去。”   在她转身出去之前陆珩礼抱住了她,下颚抵着她的肩窝,眼底含着笑意:“见过好多次了,宝贝身材很好我很喜欢。我挺想看的,一直藏着做什么?”   温芜面颊的温度迅速飙升,实在没想到这人说的这样直白:“陆珩礼!”   陆珩礼表示听到了,还亲了她一下。   温芜:“……”   这个老臭流氓!   最后他还是乖乖出去了。   温芜套了一身毛衣,又穿上长大衣才敢跟着陆珩礼出门。   有点远,一路上温芜几乎昏昏欲睡,后面确实是直接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并且车里只有她一个人,陆珩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疑惑的看向车窗外,她顿时怔住了。   这里应该是座庄园,一眼望去都是见不到头的清丽红梅。雪花纷纷,映衬着绽放的红梅格外的好看。   陆珩礼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打开了她的车门,朝她伸手,温声道:“今天先拍一组婚纱照?”   温芜拍掉他的手,嗔怪的语气:“怎么都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庄园的人才给我打电话,说今天的红梅格外的漂亮。”   温芜勉为其难的接受,把手递了上去:“好吧,暂时相信你。”   说是来这儿拍婚纱照,因为顾忌着她的身体,其实真正拍的外景很少,大部分都是在庄园的一处写真楼拍的。   拍照的婚服都是特别定制,既不会让温芜觉着繁重也不会显得太冷,大方端庄的同时还有几分妩媚性感,美的恰到好处。   温芜都挺喜欢的,也很想把所有衣服都拍一遍。但是才拍了一小时左右,就被时刻担心她身体的某男给抱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拿着一本美妆杂志打发时间。陆珩礼在不远处打着电话,面色看起来挺不好的,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   温芜翻看了几页,觉着索然无味。   忽然,有人往她的桌上放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陆太太,这是您先生让我们给您准备的热水。”   女人的嗓音绵软,透着恭敬。   温芜抬头,正要道谢,看清面前的那张脸时却不由得顿住了。显然,愣住的人不止她一个,就连那女人也愣住了。   温芜从来没见过能和她长的那么像的人。不说十分相像,七八分也是有了,就连她同父异母的秦真真都没有和她那么像。   “谢谢,”温芜笑了笑,手拿着那杯热水捂手,很客气的问:“你是这里的摄影师吗?”   夏茸摇头:“不是,我只是来这里实习的设计师,才刚来没几天。”   那边的陆珩礼已经挂了电话,温芜放下杯子起身,对她说:“这样啊,那就祝你实习期通过,顺利转正。”   “谢谢。”夏茸不由得看了眼不远处挺拔矜贵的身影,这时候才终于明白当初裴锦会找上她的原因。   原来是……替代品而已。   刚才突然接到消息,说盛景董事长要来他们这边。她还在心里暗自紧张,甚至有那么一丝害怕陆珩礼过来其实是想让她履行约定的。   结果是她想太多了,因为他是带着一个女人过来拍婚纱照的。   夏茸当时没看清温芜的脸,只觉得她周身的气息优雅温柔。而配合着她拍照的陆珩礼对她则是温柔极了,和当初在会场里见到的他完全不一样。   “陆太太,您真幸福。”夏茸是真觉得羡慕,眼里带着渴望。她羡慕温芜可以拥有那么宠爱她的男人。   因为她极贫困的家庭原因,还有一群乱七八糟的亲戚,又因为有着这样一张清纯的脸,她时常被人骚扰,前半部分的人生过得一片潦草。   直到遇见裴锦,他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用取悦陆珩礼作为交换,她同意了,也终于得以有所解脱,缓了口气。   甚至能够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然而,现在看来她是白白嫖到这笔钱了。   “是吗?”温芜轻笑,看向朝她走过来的陆珩礼,同样对她说:“你以后也会幸福的。”   陆珩礼来到她身边,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温柔:“走吧。”   温芜点头,又对一侧的夏茸笑了笑:“我们就先走了,谢谢你陪我聊天。”   陆珩礼这才注意到夏茸,漆黑深邃的眸落在她身上,浓稠得仿佛染了墨。   夏茸莫名心里一紧,仓皇的垂眸,朝着两人颔首,嗓音不自觉的微颤起来:“陆先生,陆太太慢走。”   陆珩礼带着温芜离开。   夏茸看着相携离去的一对璧人,怔怔的出神。   回到车上,陆珩礼俯身给她系安全带,温芜捏了捏他的脸:“你刚才那么凶做什么,人家小姑娘都被你吓傻了。”   陆珩礼握住她作乱的手,“我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家小姑娘做错了什么事呢,你那还不叫凶吗?”   陆珩礼哑然失笑:“我只对你凶。”   温芜瞪大双眼,他竟然对她凶?   瞧瞧,这是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有脸说出口的话吗?   陆珩礼抬起她精致的下巴,在她愤愤的目光下吻了上去。直到温芜觉得自己胸腔内的气息都快要被他夺走,他才稍微松开她,哑声笑着:“我只对你逞凶。”   温芜蓦地红了脸,也亲了他一下,“我也只对你这样。”   嗯,陆珩礼很受用。   所以他又奖励了她一个绵长的热吻。   两人腻腻歪歪,感觉怎么亲热都不够,和陷入热恋的小情侣没有什么两样。等两人终于回到家的时候,营养师给温芜搭配好的一系列餐食也刚好准备好。   每一样都很清淡。   出去透气了一番,温芜胃口也好了,吃的倒是比原来多了。   晚上,温芜洗完澡出来。   因为不打算洗头就把头发扎得老高,正要把绑紧的头发松开,就看见这时候本应该待在书房办公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些都没有什么稀奇,奇怪的是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型电子秤?   “你要称体重?”   陆珩礼俯身,就势把电子秤放在她脚边,对她说:“踩上去。”   温芜风中凌乱:“……” 第74章 二更 “你只需要回应我……   温芜往后退开一步, 目光复杂的看向面前的男人,语气不满:“你干嘛?”   卧室的灯光不怎么晃眼,而此时一身干净清爽居家服的清俊男人, 明明俊美得犹如天神一般,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晃眼。   陆珩礼皱了一下眉头,嗓音里似乎带了诱哄:“乖, 上去称一称体重。”   他是疯了吗?   竟然当面要求一个女生称体重,直男都想不来他的这种操作。   “不要。”温芜毫不犹疑的拒绝, 转身往梳妆台走。   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全是容筝派人送来的, 说是适合孕妇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她还没用过, 打算今晚就先试试护肤品。   结果她人才坐下,就感觉身后笼罩过来一片黑影, 属于陆珩礼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稍微俯身,双手就势搭在了她两边的椅背上。   温芜正看着镜子把头发放下来, 干净的镜子里蓦地就多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庞。她抬手,一把推开那张脸:“你又干嘛?”   陆珩礼:“不想称体重?”   温芜瞪他, 语气格外的不好:“陆珩礼, 你是不是开始嫌我重了?”   “没有。”   “那你叫我称体重。”   陆珩礼正要解释,面前的女人看着他, 忽然就红了眼眶。   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温芜会因为称体重红了眼, 半晌才说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身体状况欠佳的缘故,还是因为受到怀孕的影响,温芜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越想就越觉得委屈。   “你就是嫌我重了, 你最近经常抱我,是不是觉得累了?所以才让我称体重。”   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多月能有什么变化,再加上她最近又吃不下多少饭,根本没法长肉。   他竟然还嫌她重!   很少能见到温芜这样,精致的小脸十分委屈,眼眶里都含着水光。   陆珩礼面色倏地沉了下来,都不知道就是简单的称个体重而已,怎么就会引发成这么严重的问题。   在她跟前蹲下身,大手握住她的双手,他眼眸温柔,嗓音刻意放轻的哄道:“我哪敢嫌弃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温芜又委屈又生气:“不敢,那就是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那不称了。”   话音刚落,面前女人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落了下来:“陆珩礼,你就是嫌我重了。”顿了顿,她半哽咽着指使他:“把秤给我拿过来。”   不就怀个孩子,她倒是要看看她能重到哪里去。   陆珩礼:“……”   现在他还哪敢让她称体重,见到温芜因为这个秤委屈成这样,他只恨不得这辈子也见不到秤这种东西才好。   陆珩礼伸手抽了几张梳妆台上的纸,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果然是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这眼泪也是说来就来。   只怪他做事不谨慎,让她还没做好准备就提前步入了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别哭了,嗯?”   温芜拍掉他的手:“我没哭。”   “嗯,你没哭。”   温芜情绪缓了过来:“我就是要称体重,你给我拿过来。”   “我们不称了。”   温芜一阵气闷。   她不想称体重他跟个不懂风情的直男似的,大晚上的就给她送个电子秤过来,现在她想称了他又不给她称!   温芜自顾自的起身走了过去,看到放在地面上的电子秤,一只脚正要踩上去,身体就自动远离了地面。   陆珩礼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温芜被吓的连忙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微红的眼尾还沾着未风干的泪珠。   等终于反应过来,温芜就开始挣扎,气恼的捶了他一下:“你放我下来,不是我嫌我重吗?那你以后就都别抱我了。”   将她放坐在床边,陆珩礼低头看她,分明的下颚绷的很紧,浓黑的眉毛皱着,嗓音低缓带着轻哄:“称体重是因为看你最近都吃不下饭,怕你营养跟不上体重下降,想要时刻关注,不是因为嫌你重。”   这几天他经常抱她,明显感觉到她体重越来越轻了。如果体重一直处于缓慢下降的情况,只能带她去医院住两天,一直这么吐下去他也不放心。   温芜沉默了几秒,说:“这肯定是你临时想的理由。”   陆珩礼哑然失笑:“那我以后天天抱你,直到你觉得我没骗你为止。”   温芜抿唇,挑刺道:“我觉得你没骗我,那你就不打算抱我了吗?”   “抱。”他抬手摸了摸她微乱的长发,薄唇微微扬起淡淡的弧度:“一天不抱你,我怕你对我的爱意值减少了。”   温芜已经不生气了,本就是莫名其妙升起来的委屈感。   只要他稍微认真的哄那么几下,她胸口的所有郁结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但忽然听到爱意值这么个稍显陌生的词汇,她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爱意值?”   “温芜,如果我对你的爱意值是百分之百。那么,”他笑了笑,清湛的黑眸透着认真,低哑的嗓音轻缓而有力,“你只需要回应我爱意值的百分之一,我命都是你的。”   命都是你的……   她心跳很快,恍惚间觉得他是认真的,又有那么一刻认为以陆珩礼的这种性格,在爱情上怎么会是那么恋爱脑的男人。   犹豫片刻,她说:“我要你命做什么。”   “嗯,因为你爱我。所以舍不得要我的命。”   温芜面色绯红:“陆珩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脸皮会越来厚?”   陆珩礼握住她的手亲了亲,黑眸盯着她羞恼的脸,淡淡笑:“现在不生气了?”   温芜哼了一声:“一点点。”   “一点点?”   温芜不满的看他,控诉道:“我生一点点的气而已,你又得寸进尺?”   “我都好久没进了。”   温芜:“……”   快来个人,把这男人给她送走吧。   …   雪下的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作为上班族的人几乎遭不住。   温芜的孕吐过了三个月果然减轻不少,之后的时间她也就正常去上班了。因为陆珩礼的强烈阻止,这段时间她在家里只能偶尔处理简单又轻松的工作,都快把她养懒了。   不过倒是让她慢慢想通一件事。   这件事在她看见董事办里大家忙碌的身影时越发坚定了。   于是下班后,温芜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吃饭的时间,她都在想着该怎么和陆珩礼说自己的这个想法,等她终于想好说辞已经快九点了。   她接了杯热水去书房,推开门进去。   陆珩礼听到动静抬头,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他整个人俊美又温和。好看的眉眼温柔清隽,伸手示意她过来。   温芜走过去,陆珩礼将她手里的水杯放到桌上,才捞过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凑近她的肩窝处,呼吸温热:“好香。”   当然香了。   她才刚刚擦了身体乳好不好。   不过,温芜摆正他的脸:“我不是过来让你调戏的。”   “嗯,你是来勾引我的。”   “正经点。”温芜面颊微红,认真说:“我这几天想了很久,我一开始愿意来盛景工作其实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   说到这,对上他深沉的视线,她顿时就有些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陆珩礼问:“什么原因?”   算了算了。   别说实话了,免得他嘚瑟。   温芜干咳了一声,说:“我就是觉得盛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集团,名声大,发展前景也好,就是想要历练历练一下自己。”   陆珩礼隐隐知道了她的意图,揽在她腰上的手稍微收紧:“继续说。”   温芜偷偷看了眼他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变化才继续说:“你以前应该有接触过翻译工作室吧?其实我大学的时候也幻想过有一天可以创办自己的工作室。”   “集团里不习惯?”   温芜怕他误会,解释:“挺习惯的,就是觉得因为怀孕的事你已经为我破例很多了,我觉得这样对其他同事不公平。”   陆珩礼笑了一声:“宝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乐意宠着你护着你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太太。要是其他人有能力也坐上了一个公司的老板娘,那她即使做甩手掌柜也没人能置喙半句。”   除了那些看着眼热,得不到说葡萄酸的人才会用这些作为攻击一个人的切入点。   温芜几乎目瞪口呆:“可是……”   陆珩礼打断他:“我只能保证即使是因为我的私心不想让你那么辛苦,却也绝不会因此给其他员工增加工作量。该是他们的还是他们的。”   温芜觉得自己被洗脑了。   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绝对的公平。   大家都是各凭本事,遇上陆珩礼这样不会强制性要求员工加班,即使是加班了也会给加班费的老板已经很好了。   就算这段时间为她破例了很多,其实他也没有增加其他人的负担,仍旧能者胜任。   大部分她的工作都是他替她完成的,就连莫杰他也没劳驾。   “现在,你还觉得心里有负担吗?”   温芜把玩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分明:“好吧,没负担了。”   “还打算开工作室?”   这个就……她坚定的点头:“我是真打算开工作室,就算没有这些原因,我早晚也是会去开个工作室的。”   陆珩礼蹙眉,显然不怎么高兴。   温芜环着他的脖颈,仰头亲了亲他的下颚,半带撒娇的语气:“我自己的工作室还是很自由的,以后我也可以时常来办公室陪你,也不用避讳同事了。” 第75章 “我也很乖,宝贝要不要……   办公室恋情本就影响不太好。   更何况是她这么个新人, 本来大家几乎都打成一片,无所顾忌。哪天突然发现她是陆珩礼的老婆,他们不战战兢兢才怪。   要不是一开始她没那么多钱, 其实她并不想找工作,而是更想开个人工作室什么的,阴差阳错才来了盛景。   现在她老公那么有钱, 不用白不用,不能白白浪费了。   陆珩礼:“合着对我也有好处?”   温芜窝在他怀里, 一本正经的掰着指头给他数好处:“你看呀, 如果我不是盛景的员工, 那我就仅仅只是你太太, 大家对我就会坦然很多。这样一来我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你, 还可以陪你上班,吃午饭……”   “你倒是有理由。”   温芜抱了抱他, 说:“我还要老公给我投资呢,我想要一个宽敞又别致的工作室。”   陆珩礼眼神微变:“叫我什么?”   “……”   “乖, 再喊一次。”   男人眼神深邃温柔,这还是头一次主动听她这么称呼他。明明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称呼, 落在他耳边却犹如天籁, 低声问:“我是你的什么?”   “……老公。”   陆珩礼托着她的下巴亲她吻,低哑的嗓音有些模糊性感:“照宝贝的意思, 我在办公室是不是也可以无所顾忌,嗯?”   温芜羞红了脸, 小声嗯了一声。   他低哑的笑着:“记着宝贝,你欠我一次办公室。”   …   自从陆珩礼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温芜每次去他的办公室都有点惶惶不安,生怕他突然化身为狼对她说:该履行约定了……   好在一直都相安无事, 慢慢的她也就忘了这件事。   白天她忙着自己简单而轻松的工作,晚上就开始认真思考工作室的事情。   这几天陆珩礼外地出差,都是小陈驱车送她回来。才刚走进客厅,就看见客厅里一箱一箱的东西,吴婶和南瓜正在一个一个的拆开。   温芜边放下包,边朝他们走边问:“吴婶,这是什么东西?”   南瓜兴奋的在她周围转来转去,温芜差点一脚踩到它的大爪爪,无奈的伸手推开它的小脑袋,在吴婶身侧蹲下。   吴婶笑着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这些都是陆家的其他长辈送过来的年货,知道您和陆先生过段时间就要举办婚礼,大家都上赶着往上水府塞东西呢。”   温芜看了眼,这些年货可真是阔绰。   离过年都还有好几天呢,这年货都已经送过来了,要是让陆家的其他长辈知道她怀孕,岂不是能直接上门了。   好在容筝觉得即使满了三月,婚礼还没办就这样说出去也不太好,只有最亲近的几位陆家长辈知道。   吴婶说:“太太,您先去休息一下,营养师还在厨房给您弄晚餐,等差不多我会去喊您下来吃饭。”   上了一天班,虽然说都很轻松,但还是不免有些疲惫,温芜换了身居家服就躺在了床上休息。   大概一小时左右,吴婶来敲门。   温芜才下楼去吃饭。   饭桌上,温芜看着满桌的美食,只觉得格外的食之无味。   不习惯,不习惯……   平常都是和陆珩礼吃的,一日三餐他几乎从不缺席。她也习惯了他偶尔的流氓,有时候甚至会抱着她吃饭,小孩子气的让她投喂。   才走了两天而已,温芜你是不是也太不争气了。   简单的吃了饭,温芜回卧室拿出笔记本看工作室的电子版设计简图,这已经第三版了,刚开始的几个版本总觉得和选址不太符合。   修修改改,才终于有了个满意的设计。   工作室不算大,只能说不会让人觉得拥挤。虽然说她身后有陆珩礼,但她也不想一口吃成胖子,很多东西还是靠自己才能长远,慢慢来吧……   手机响了起来,温芜点了接通。   “宝贝……”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腔调。   温芜蓦地怔住,拿下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来电备注赫然是老公。这还是陆珩礼有天自己偷偷拿她手机改的备注。   刚才看设计图太认真,随手就接的电话,也没注意来电人是谁。   这两天他在外地起的太早,晚上又忙到很晚,不是她还没起就是她已经睡下,也就一直没有打电话。   两天不见,怪想念的。   温芜轻轻应了一声,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最近孩子有没有闹腾?”   “他很乖的。”   陆珩礼带笑的嗓音传来:“我也很乖,宝贝要不要也夸夸我?”   温芜曲起双腿,下巴抵着膝盖。听到他的这番话,不由得轻笑出声:“你都让我独守空房两天两夜了,我才不夸你。”   “想我了?”   “就一点点吧。”   “一点点?”   温芜手指揪了揪床单,闷声道:“好吧,比一点点再多一点。”   大冷天的,没有他这个天然大暖炉抱着她睡觉,这两天晚上她其实都没睡好。   “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什么时候?”   陆珩礼只觉得心头发软的厉害,终于有幸深刻了解了一次什么叫做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现在,他只恨不得扔下所有工作飞到她身边。   那端的人没说话,温芜怕他误会,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要催你快点回来的意思,你好好工作,我在家等你。”   “……好。”   好不容易能说上话,温芜话也多了起来,开始和他讲家里的琐碎事情:“今天长辈们给我们送了好多年货过来,我大致让佣人清点了一下。太多了,我觉得我们都不需要再添置什么年货了。”   陆珩礼正在酒店的书房办公,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她轻柔的嗓音不断传出来,显得鲜活又生动。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们还是找个时间一起逛逛街吧,我想买烟花,每年我都有放烟花的。还有………你有再听吗?”   陆珩礼拿起手机关了免提,放到耳边,嗓音微哑着回答:“你说什么都好。”   “可是上水府这边可以放烟花吗?对了,我好像看到附近有一片广场,应该可以放烟花吧?”   “嗯,可以放。”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放烟花。”   “好。”   那端安静了下来,像是忽然没了话题。   随后两边都是一阵静默,但却默契的谁也没有挂端电话的意图,仿佛能听着彼此浅淡的呼吸声就能饮鸩止渴。   良久,温芜试探性的说:“珩礼,我以后也这样叫你吧,你觉得习惯吗?其实我还蛮不习惯的。”   “你叫我老公我会更习惯。”   温芜咳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我先声明不是催你,所以你到底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呀?”   “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我。”   “……嗯?”   “听话,你该睡觉了。”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温芜躺进被褥里,侧身靠着柔软的枕头,眼角眉梢都不由得染了淡淡的喜悦。听他意思是明天就回来了是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堵着的烦闷顿时就消散了,原以为今晚又会到很晚才能睡着,不想这次不到半小时她就已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太困了,又听到一阵刻意放轻动作的脱衣声,恍然间还以为是陆珩礼回来了。   是做梦了吧……   温芜半梦半醒,没一会就感觉身后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清冽男性气息窜入她鼻息,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的气息,以至于让睡梦中的她不由得蓦地一怔。   她一有动静,陆珩礼就察觉到了,轻轻拥着她,俊美的脸庞贴到了她温热的肩窝处,低哑的嗓音透着疲倦:“吵醒你了?”   温芜睁开眼,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天都还没亮,但她很确定自己不是再做梦。所以现在应该是半夜三更吧……   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见她不说话,他蹙眉:“是不是我身上的酒味熏到你了?”   其实他回来之前就洗了澡,应酬免不得喝了几杯酒,生怕回到上水府洗澡会吵到她,他特意在酒店洗了才赶回来。   温芜转过身缩进他怀里,脑袋贴着他精瘦硬朗的胸膛,能听到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也在敲击着她舒缓的心脏,慢慢变得不平静起来。   只觉得整个人漂浮在云端,被他温柔的抱住,格外的不真实:“怎么大半夜回来?”   他大手轻抚着她脑后的乌发,低头亲了亲她的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发顶。黑暗中,他的嗓音变得又哑又低:“有个娇气的宝贝没有我似乎睡的挺好。听她昨晚那么问,还以为没有我在身边她吃不好也睡不好。”   “不好……”她蹭了蹭他的胸膛,怀孕之后她情绪变得特别的丰富,也更加粘人,“你不在她都不想好好吃饭,每天晚上要花很大功夫才能强迫自己睡着。”   陆珩礼觉得整个胸膛都被柔软填满了,就连一向很少能泛起波澜的心脏都被充实的很鼓嚢,仿佛即将溢满而出。   他更加用力的将她揽进怀里,却得到她不满的控诉:“你要压到孩子了……”   他双手倏地一松,托着她的下颚轻吻,在她唇上辗转了几下,他的吻就开始变得又深又重,犹如被开了闸的猛兽……   粗重的喘息声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几乎将她吞噬……他微凉的指腹已经贴着她衣服里的肌肤,嗓音模糊又性感:“宝贝,帮我一次,嗯?”   然后因为晋江不允许,所以他们没有实质性发展的消磨了一晚上。 第76章 “宝贝,在你眼里你老公……   第二天清晨。   温芜在男人温暖的怀里醒来, 头枕在他的臂弯处,被他身上强烈的气息紧紧包围着,仿佛她就是属于他的。   抬头看, 他似乎睡得很沉。   稍显凌乱的短发下,浓黑的眉毛,就连睫毛都长而浓密, 深邃分明的五官轮廓在他闭眼沉睡时就会显得十分温和,呼吸均匀绵长, 完全没法将他和昨晚那个邪气丛生的男人联系到一处去。   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 温芜在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半夜三更的赶回家就该好好休息才对, 偏要拉着她折腾, 事后还要带着她清洗一遍, 等两人差不多睡下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工作那么辛苦,他不累才怪。   许是他真的太疲倦, 就连她挪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翻身起床的时候, 他也只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宝贝……”   听到他的声音,温芜下意识的往后看, 还以为他醒了, 结果他仍旧闭着双眼,完全没有要清醒过来的感觉。   温芜有些好笑, 这是梦到她了?   蹑手蹑脚的给他拉好被子,温芜洗漱好才下了楼。   客厅里穿着红色小棉袄的南瓜已经行动自如, 甩着尾巴来迎接刚起床的温芜,兴奋的小样子格外的可爱。   温芜揉了揉它的脑袋,南瓜一脸享受的眯起了它的两只小眼睛。   今天不用去集团上班,设计图也定了下来, 温芜暂时有点闲,于是盘腿坐到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小抱枕,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选了个电影观看。   南瓜就趴在她脚边,仿佛守着她,   忽然,南瓜长长的耳朵动了一下,圆溜溜的双眼睁的老大看着前方,耷拉在身后的长尾巴也甩了起来。温芜似是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楼梯。   陆珩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手指扣着领口处的扣子,一边走下楼。   南瓜又爬起来去迎接他,陆珩礼仅仅看了它一眼,径直坐到了温芜身侧,把她怀里的抱枕拿了过来,随手扔到一边。   温芜目瞪口呆:“你干嘛啊?”   陆珩礼伸长手臂将她拥住,视线落在笔记本屏幕上:“看的什么电影?”   温芜很快就被他带过去了,循着他的视线也落在影片上,此时屏幕里刚好是小女主角在学校里,看见男主和另一个女生谈笑风生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幕。   “怦然心动。”温芜说。   “嗯,一起看。”   他竟然要和自己看这种类型的影片,温芜还挺稀奇的,仰头看他:“你平常看电影吗?”   他低笑,“宝贝,在你眼里你老公是那么枯燥的一个人?”   温芜轻咳一声:“我就是好奇问问。”   “高中的时候经常看。”   “嗯?”   陆珩礼似乎沉吟半晌,解释:“那时候应该是高一,学校开设了几个兴趣班。围棋,茶道,影艺,还有高数。”   温芜更好奇了,连忙追问:“那你不应该会选高数这种类型的吗?”   “家里有专门的老师教高数,围棋,茶道自小就有接触。相比较其他而言,似乎只有影艺我从未涉及。”   温芜一言难尽,别人都是学不来高数这种高深的东西才会去选其他,而他竟然是只有影艺没接触过,没得选。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影片还在继续,已经到了女主心爱的那棵树被人砍掉,女主也终于慢慢疏远了男主,不再那么死缠烂打。   看到这,陆珩礼蹙眉:“结局是什么?”   温芜稍愣:“你要我剧透?”   陆珩礼抱紧了她,下颚抵着她的肩膀,温芜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人一路走来的种种,不禁失笑:“女主最后原谅了男主,也终于找到当初的那种感觉,至于最后有没有走到一起。我想,可能会吧。”   陆珩礼心中微涩,他也知道时光不会倒流,有时候却还是会去奢望。   若是时光倒流到三年前的那天,他希望自己没有接那通电话后就离开,而是将温芜和那个男生的对话全都听完。   或许他就会因为心里的那丝波动再次去京大几次,然后再次遇见她。隔了几个月后终于相信自己心动。   试着去了解她,追求她……   或许就不会白白浪费那三年。   察觉到他揽在自己身上的手越发收紧,温芜愣了愣,侧眸看他。就见他眼眸深沉,晦涩难懂,似是在回想什么。   温芜心尖微动,抬手环上他的脖颈,同时把头靠在了他一边的胸膛上,娇软的嗓音透着一丝安抚的味道:“珩礼,你相信平行时空吗?其实我愿意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平行时空的存在。”   “在那里,十九岁的温芜和二十六岁的陆珩礼会相遇,会再次相爱。”   她用自己最温柔的嗓音,一字一句缓缓抚平了他内心的悔意。   陆珩礼嗓音低哑:“会的。”   温芜抬手想要触碰他的眉宇,却被他反手握住,低下头将她吻住。   大手扣着她的后脑,让她越发的贴近自己的胸膛,柔软的身躯满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让自己空洞的内心得以填满。   …   大年三十这天。   上水府一向没有多少人,地处僻静,仍旧算是很安静。不过这次特意请了几个佣人过来帮忙,一大早吴婶就因为家里的各种电话接到手忙脚乱。   宽敞的卧室里。   温芜正要拿过放在床上的外套穿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一步将外套拿了起来。窗户外有光线透了进来,衬得面前衣领挺括的男人身姿挺拔如玉树。   陆珩礼将外套罩在她身上,温芜顺从的把外套穿好,他又给她围了一圈厚实的围巾,整理她的衣领,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应该不会冷了,走吧。”   温芜深吸一口气,朝他点点头。   下楼后,陆珩礼对吴婶道:“吴婶,今晚我们去老宅,您也不用一直守着上水府。客厅茶几上的东西是我们夫妻两人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您和家人的新年贺礼。”   吴婶:“先生,太太,这……”   温芜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吴婶您也别跟我们客气,我们就先走了,祝您新年快乐。”   吴婶无奈笑道:“好的,那先生太太一路顺心,也祝您俩新年快乐。”   陆珩礼这才带着温芜走了。   坐上车,温芜神色有些恍惚的系好安全带,刚把双手放在腿上,一只大掌蓦地覆上了她的手背,透着安抚的意味。   温芜朝他笑了笑。   车子一路驶去了城郊,有些远。   大概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温芜一路上都十分精神,直到抵达了墓地,她站在舅舅的墓碑前,忽然就有些难受了起来。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   舅舅刚刚去世的那几个月,她其实很多时候都会在幻想,要是没有那场车祸……现在她也在想,要是真可以这样,舅舅是不是就可以陪她一起过新年,见到她结婚生子   陆珩礼把手上的花束放到墓碑前,抬手环过温芜的肩头,朝着墓碑道:“舅舅,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温芜。”   温芜诧异的看他,显然是被他这声无比顺口的称呼给愣住了。   他湛黑的眸很认真,继续道:“舅舅,新年快乐。”   温芜微微弯了唇角:“舅舅,我现在很幸福,还有几天就是我的婚礼了。以前您总说不知道以后我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现在我带他……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来见见您,您会祝福我的是不是?”   陆珩礼眸色温柔的看她,嗓音温和:“他会很开心的。”   温芜回以一笑:“嗯,我也觉得。”   其实她还想告诉舅舅,当初害得母亲抑郁而终的秦孟已经被秦家给抛弃了,现在完全没有哪家公司敢聘用他。   秦太太对他倒是一往情深,一直在私底下接济他,可是没有名声地位,这样的日子他又能坚持住多久呢?   他后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她已经不想知道了,一夜之间跌入谷底她也让他尝了一次,至于后面他有没有能力靠着另一个女人东山再起,那都是他的事了。   实在是不想在舅舅墓碑前说秦孟这两个字,免得污染了这里的空气。   两人祭奠了一下温芜的舅舅,随后才驱车去了陆宅。   这天的陆宅十分热闹。   很多温芜没见过的陆家长辈们都来了,并且大部分都是冲着她来的,因为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这些人带着东西一大早上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陆家人似乎普遍早早就结了婚,二十五岁左右都已经生儿育女,像陆珩礼这样单身到三十岁才即将结婚的少之又少。   再加上他接管了盛景集团,盯着他的人就更多了。   原本很多陆家旁系的长辈们还想着,说不定能把跟自家相熟的世家女儿推过去,还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好处,比如继承权……不想陆珩礼已经一声不吭的把领了证不算,就连孩子都怀上了。   这样一来,要是温芜顺利生下儿子,那继承人岂就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陆珩礼带着温芜刚过来,客厅里就已经坐满了不少贵妇,神色各异。虽然都是笑着,面上一副长辈看晚辈的和蔼样子,却仍有那么几位探究的眼神着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容筝笑着过来,握住温芜的双手:“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大家都早就想要见见你了。来,小芜,妈带你认认人。”   温芜有些拘谨,下意识的看向陆珩礼。   陆珩礼揽过温芜,带着她上前,率先看向沙发众人之中稍显年长的妇人,向她简单的介绍:“这是二姑母。” 第77章 二更 “你不想吗?”……   陆家也算是看重礼数的家族。   平常没有聚集起来, 很多礼数只提现在细节之处,现在遇上这么个重大节日,所有礼数规矩便都显现了起来。   在众多人当中, 陆珩礼愿意先介绍这位二姑母,想来是他比较敬重的那一位,于是温芜也越发重视起来, 尽量落落大方的朝二姑母颔首,尊敬着道:“二姑姑好。”   二姑母脸上都是被岁月雕琢过的痕迹, 却显得平易近人, 周身厚重亲和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虽然也在打量着温芜, 却点到为止, 并不会让人觉着无礼。   她笑容和蔼, 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站起身走到温芜面前, 把红包塞进温芜手里,以不容许她拒绝的语气道:“新年快乐, 这是二姑姑的一点心意,等婚礼那天再给你们包个更大的。”   温芜想拒绝, 陆珩礼便开口:“既然是二姑姑的好意, 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也祝您新年快乐, 身体安康。”   温芜只好道:“谢谢二姑姑。”   陆家关系错综复杂,单是陆老爷子这一辈就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底下还有两个亲生的妹妹。   若是再算上和他不出同宗的其他兄弟姐妹们,这关系网就更复杂了。   容筝见状,含笑着对二姑母道:“我说二妹,你也太客气了, 小辈来见见长辈都是理所应当,怎么能还让你破费。”   二姑母也笑道:“大嫂,我这也就当给新媳妇和小孙子的见面礼了,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点红包还是得给的。”   容筝也只是客气客气。   以前陆珩礼迟迟不肯找女朋友,她看着和他同辈的那些堂兄弟姐妹们个个结了婚,有的孩子甚至都上幼儿园了,她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现在她儿子终于也有媳妇了,孙子也很快落地,现在她面对着陆家的这些亲戚,终于能挺直腰板,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沙发上坐着的人可不止两三个,看起来起码有七八位。   其中,还有坐在最边上的席敏。   见二姑母对温芜态度这么好,席敏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她一直就看不上温芜这么个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的女人,总觉得会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结果她现在不仅勾搭上了陆珩礼,还一跃成为了盛景的女主人,保不准下一代的继承人都在肚子里了,心里不免不是滋味起来。   “温小姐这会儿也是我的妯娌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几个月前温小姐住在陆家的那个可怜样还恍如隔世,等过段时间生个大胖小子出来,日子就更滋润了。”   席敏就是仗着曾经的发生过的事情想要让温芜觉得难堪。   虽温芜也确实是有那么一刻被膈应到了,但也只是一瞬,便坦然着道:“大嫂,我一直都想要谢谢您那段时间的照顾呢,既然您都提了,今天我也就一并谢过了。”   这时候就是比谁更坦然自若而已。   席敏被噎了一下。   对于温芜对她的称呼更是觉得膈应,自家儿子她是防住了,也确实是没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结果倒好,这女人直接成了她的妯娌,和她平起平坐,以后等她生下继承人她怕不是都得礼让三分。   陆珩礼微微蹙眉,一旁的容筝生怕陆珩礼会说出什么让席敏下不来台的话,率先警告了席敏一眼眼,才笑着对温芜说:“小芜,这位是珩礼的小姑姑,小时候珩礼最喜欢跟着窜门了。”   温芜笑着,挨个打了招呼。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陆珩礼又一直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温芜身侧,没有一点打算要离开的意思,大家就是想要为难一下温芜也没有任何机会。   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寒暄几句,又纷纷送上见面礼。   晚上吃了年夜饭,还要守岁。   很多陆家长辈都走了,仅留下几位关系较好的亲戚。   后院凉亭里,能够看到市里面燃放着的烟花,璀璨绚烂的烟花飞上天空,绽开成美丽的形状,转瞬即逝……   年夜饭后,温芜就被陆珩礼的几位堂兄弟姐妹们拉到了一处玩扑克牌。   大家都比较自来熟,虽然温芜年纪最小,但大家喊嫂子也是喊得贼溜,没有半点不习惯,没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   不想,他们打牌每次都输给陆珩礼,于是大家就不玩这个,换了玩法。   这个玩法陆珩礼头一次尝试,还没玩过,需要慢慢摸索。温芜也是闻所未闻,于是一开头两人都是输了几把,被他们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得够呛。   “唉,你们第一回 ……几次啊?”   “三……三次吧?”   温芜说完都不敢看陆珩礼的脸,努力不让自己脸红。   陆珩礼似笑非笑的看她。   闻言,众人都几乎沸腾了,还以为陆珩礼真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于是一连问了几个类似的问题。   “嫂子,我这堂哥的技术怎么样?在床上他也这么一本正经吗?”   温芜红了脸:“……啊?”   见她羞赧怔住的样子,陆珩礼眉宇间染了笑意,抬手环上她的肩头,对众人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她脸皮薄,别欺负。”   “靠!别撒狗粮!”   “大家都不用猜了,看他这样哪里能一本正经!肯定经常使坏!”   …   后院的活动结束,陆珩礼就被老爷子拉去切磋棋艺了。   顾忌着温芜的身子,容筝只让她陪着自己说了会儿话就把她打发上去睡觉了。等温芜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时候,陆珩礼才发来消息让她先睡下。   陆珩礼在陆宅这边的卧室和他们在上水府的布置差不多,更多了点不一样的地方是因为这里是他从小就住的地方,所以生活气息更浓烈。   书案上还摆放着他上学时候的东西,就连衣柜里温芜也看见了塞在最角落里的高中校服,可想而知陆珩礼一个人住到外面的时间应该很早。   温芜和宁愿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回了老家,两人又开始在微信上互发红包,开始打视频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你们什么时候上班呀?”那头的宁愿修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问。   “初七就回去上班了。”   宁愿惊讶的抬起头:“那不是上班没两天你又有婚假了?”   “嗯,你可以准备准备了。”   说起这个宁愿是既紧张又兴奋,能成功混成盛景老板娘的闺蜜,还可以去做他们的伴娘,这简直不要太爽。   宁愿幸福的点头:“嗯嗯嗯,我想好了,到时候要在婚礼上钓个金龟婿,我不等那个死木头人了。”   温芜微笑:“是个机会。”   于是不怎么正经的宁愿一瞬间就把话题扯到了给自己找个男人,说着说着,话题很快就变了味。   “我说小芜,你现在也四个月了吧?”   “嗯,刚好四个月了。”所以她肚子都有点点显怀了,只是因为她瘦,骨架又小,穿得宽松一般看不出来什么。   宁愿一脸坏笑:“所以,你和陆珩礼不会一直没有……嗯……那个?”   温芜:“……”   “真没有啊?”宁愿一脸惊讶状,又笑眯眯的,十分不正经的说:“你不怕把你自己老公憋坏了?”   温芜脸颊红了红,笑骂:“我肚子里还有小东西呢,你别跟我说这些不正经的,省的教坏我的孩子。”   宁愿悄咪咪的说:“其实以前我陪我嫂子去医院孕检,她看我哥忍得辛苦偷偷问了医生,好像说过了三个月,温柔一点,是可以这样那样的……”   啪的一声,温芜挂掉电话的同时把手机猛拍到床上,整张脸几乎红的能滴血。   这个宁愿,真是……   确实,她和陆珩礼除了第一次在酒店那晚发生过关系,后来又无时不刻在吵架,哪里能再次发生什么。   紧接着她就怀孕了,就更不可能了。   每次陆珩礼想的时候,都只能通过其他方式解决,虽然这其他办法他也每次都能让她招架不住,但其实她也知道陆珩礼根本不怎么尽兴。   大都数时候只会越来越想,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索性就很注意了,基本都是宁愿忍着也没打算再让她帮他。   温芜懊恼的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都不知道怎么就顺着宁愿这个色女的话,想得越来越离谱,于是连忙躺进被子里把头蒙住,坚决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夜色沉沉,隐约能听见市里面燃放烟花的声音。   陆珩礼回来的时候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床头还留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床上的那抹纤瘦身影似乎睡得很香。   温芜等了他很久,后面实在耐不住睡意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就感觉到有人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紧接着抱住了自己。   是她很熟悉的气息,于是下意识的就往他怀里钻,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回来了……”她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就说了这么一句。   “睡很久了?”   听到他的问话,温芜似乎清醒了一点,睁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素手微微紧了又紧。   随后慢慢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越发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温热宽厚的怀里。   陆珩礼蹙眉,哑声道:“别乱动。”   温芜轻咬唇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双手环住了他精瘦的腰。   陆珩礼眸色一暗:“……宝贝?”   温芜仰头看他,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个勾人的女妖:“你不想吗?”   他眼底的情绪汹涌起来,似乎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那么一点,正要挪开她的手,那放在他的腰上的手就已经自动远离了。   陆珩礼松口气的同时还有些遗憾,然而下一刻,她白皙的手臂就从被子伸了出来,就搭在他的领口上,面前的女人脸颊通红,指尖在慢慢解他睡衣的扣子。   因为紧张,她的手有些微颤,解了半天才解开了一个扣子。   他眸色暗得几乎能着火,一把按住她的手,嗓音沙哑到不行:“宝贝,别勾引我。” 第78章 “新年快乐,宝贝。”……   温芜仰头, 吻住了他干涩的唇。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终止。   尤其是一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人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这一方面的需求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甚至已经到了无法隐忍的地步。   起头的是她,可事到临头了, 温芜就开始紧张起来,都以为事就要成了。   结果撑在她上方的男人俊脸似乎闪过了一抹无奈,忍到极致的下颚紧紧绷着, 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嗓音沙哑透了:“宝贝, 你是真不怕死?”   温芜心尖有点儿颤。   怕啊, 怎么不怕。但其实心里某个隐秘的情绪已经压过了她心底的害怕。   抬手环住他的脖颈, 她汗津津的酡红小脸埋进了他滚烫炙热的脖颈间, 娇软的尾音带了微颤却还说着大胆撩拨人的话:“你轻一点, 就没事……呜……”   一句话还没说话,她就哽咽了。   陆珩礼觉得, 他要是还能忍下去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手被他握住,十指相扣。   仿佛连接了彼此的心脏, 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   昏暗的灯光就在床头,只能照亮附近的一小片的区域。许是久未接纳过他, 再多的温柔克制, 时间一长起来她就有些接受无能。   到后面她还是没能忍住哽咽的腔调,抬手推他, 又委屈又难受。   “你骗人……”   刚才说了只一次。   结果一次怎么可以那么长。   他整张俊美的脸庞蛊惑至极,呼吸节奏十分紊乱。听到她的控诉,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吻她红润的唇角,低哑的嗓音透着温存:“新年快乐,宝贝。”   新年的钟声早就敲响,能隐约听见外面烟花绽放的声音。   微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 此时那深色的窗帘就被风撩起一角,又渐渐落下。偶尔可以映出外面烟花绚烂的光芒。   …   清晨,陆珩礼准时醒来。   怀里的某位姑娘还在熟睡,小脸埋在他的臂弯处,长发铺了一枕头,裸露在外的白皙玉颈精致好看,稍微染上了一点红痕,都是他昨晚情难自制时留下的。   昨晚的她大胆又主动,要不是后面还是胆怯了,他都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什么时候偷偷吃了熊心豹子胆。   时间已经不早了,陆珩礼打算起身。但看她睡得那么香,自己甚至也有了再陪她睡下去的冲动。   只是大年初一的,他没法睡懒觉。   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松开自己环在她身上的手臂,轻声下床。   走前还给她拉了拉被子。   下楼后,容筝见只有他一个人下来,疑惑的问:“小芜呢?”   “让她再睡一会儿。”   容筝不免想歪,下一秒陆珩礼就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待会儿把早餐给她带上去。”   容筝一下子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喊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陆珩礼抬手扣着袖口,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能昨晚在外面待太久受了点凉,睡一觉就好。”   容筝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真以为温芜受了凉的容筝就一直不让人去打扰她,一直到了快十点温芜才在一阵吵闹的鞭炮声中悠悠转醒。   睁开眼的一瞬间,看着干净的天花板,温芜懵了那么几秒钟。   坐起身看了眼时间,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崭新的睡衣,不是她本来那件,是昨晚事后他带着她清洗时给她穿上的。   不适感还很清晰,昨晚的陆珩礼即使再怎么温柔,其实也还是不免有些失控了,温芜略显懊恼的抬手捂了捂眼睛。   天,昨晚她怎么……   这么想着,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温芜被吓得连忙拉起了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陆珩礼那张清俊淡漠的脸,白色衬衫外套着浅色毛衣。   高大挺拔的身影看了她一眼,隐约见他似乎笑了一下,顺手关上卧室的门。   他手上还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粥,冒着热气。   在她床边坐下,陆珩礼把粥放到一旁,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淡笑:“怎么了?还难受?”   温芜不想理他了。   不喊她起床就算了,竟然还把早餐都带了上来,是生怕楼下的几人不知道他们昨晚都干了什么是吗?   陆珩礼伸长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温存留恋的亲了亲她的唇角,更多像是在回味,却被她绯红着小脸一把推开了。   他略微眯起眼睛,哑声问道:“昨晚有没有伤到你?”   温芜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什么,整张素白的小脸都是掩饰不了的滚烫绯红。几秒后,她才抬起眼皮,一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眸子羞恼的瞪了瞪他。   本来她只是被他这么直白的问话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心底羞涩,才会想要撒娇般的控诉控诉他的恶行。   但对此时已经先入为主的陆珩礼来说,她的这番表现落入他眼中就变成了她是在承认自己刚才的问话,于是整张俊脸都有些阴沉了下来,漆黑的瞳仁更是深了几分。   他站起身就要走,温芜错愕的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去哪?”   陆珩礼侧眸:“等我一会儿。”   温芜咬唇,艰涩的开口:“珩礼,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珩礼其实没怎么明白,毕竟她的这句问话太过猝不及防,但想起昨晚他可能还是不免伤到了她,眼神暗了暗,哑声道:“我只是在反思自己,怎么舍得生你的气?下次我保证尽量忍住,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别多想,嗯?”   他温柔又安抚的嗓音好听至极,落在温芜耳边却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她简直就觉得,他是在不满意自己昨晚的表现了。   想起昨晚才不过一次而已,比起他一直以来的隐忍克制,似乎是因为他过分温柔的动作,她更多的其实都是享受,偏偏到了后面她就娇气的受不住了,一直在推他。   所以现在,他打算宁愿忍着也不打算碰她了是吗……   温芜觉得委屈极了。   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主动成这样,结果他没尽兴就算了,竟然还对她不满意,既然如此,她还不如以后都用手给他解决呢。   陆珩礼蹙眉,俯下身凑近她的脸庞,双手搭在她的双肩:“还有哪里不舒服?”   “珩礼。”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眸,双手搭在他的肩甲处,仰起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微颤的嗓音几乎快要听不见:“你不是很想要吗?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陆珩礼眼中的错愕比她刚才的更甚。   她身上的睡衣本就没有穿好,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这样撑起身子仰头看他的姿势,凝脂般白皙如玉的锁骨几乎美得晃眼,他只需要稍微那么的低下头,就能将她领口深处的春光一览无余。   他暗沉的黑眸盯着她,性感的喉结隐约可见的翻滚了一下。   他沉默太久了,以至于让温芜有些失望,委屈着双眼就要往后退,还未来得及动作,她腰上蓦地一紧,就被站在床前的男人托着身子吻住了唇瓣。   近乎粗暴热烈的吻,温芜差点窒息在这场冗长的深吻中。   陆珩礼松开她,哑声道:“先吃饭。”   温芜气息还没平稳,滚烫的眼泪就唰唰的往下掉,把陆珩礼吓得不轻,心尖疼的厉害,连忙温柔的捧住她的脸:“吓到你了?对不起宝贝,我在你面前一向没有什么自制力,以后你不给亲我就不亲了,嗯?”   都不亲她了。   温芜觉得太没面子了,擦了擦眼泪,嗓音带着委屈的腔调:“陆珩礼,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无趣了,都不想和我……”   后面的话她没勇气说出口,太过羞耻。   这时候陆珩礼才反应过来,漆黑的眼眸汹涌得仿佛要将人吞噬,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哑声问:“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你都……”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握住她的手就直接按在了他……   温芜脑袋几乎是轰的一声炸响,浑身僵直到呆怔了好几秒,才满脸羞红的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瞪他:“你干嘛?”   他漆黑的深眸里跳跃着火苗,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小脸,低低道:“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想要你。”   …   年后,市里似乎仍旧还保留着年时的热闹氛围,街道上的布置喜庆,年味仍存。   越接近婚礼温芜就越紧张。   婚服已经一箱一箱的送了过来,全部放在一个专门腾出来的空房里,算上头饰和鞋子,足足有十几箱左右。   因为是量身定制,再加上她四个月的身子已经稍微显怀,婚服都是特别定制,适合她孕妇穿的,所以她也没打算再试穿这么麻烦。   温芜很难想象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把这十几箱衣服首饰穿在身上。   婚礼要去一个古镇举办,虽然故意封锁了消息,但盛景集团董事长结婚的消息还是不免走漏了一些风声。   午间休息时间,温芜坐在办公桌前,听着董事办里一向严肃刻板的这群人都讨论起了陆珩礼和她的婚礼,心里都不免长长的感叹了一声。   陆珩礼去开会了,温芜再等他开完会出来,因为她手上还有份资料需要让他签个字,于是默默地坐在位置上发呆出神。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是她一位性格较直爽的女同事,双眼丝毫不避讳,直直盯着她的肚子说:“小芜,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啊?”   温芜:“……”   因为她比较瘦,只要衣服宽松,肚子上胖一点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有人把她的变化看了出来。   温芜浅笑:“是吗?”   女同事悄悄附到她耳边说:“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温芜愣住:“……啊?”   女同事知道自己猜对了。   前段时间她见过温芜在厕所干呕过几次,现在她肚子都大了。此刻又见温芜怔住的样子,就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作保证状:“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   温芜讪笑:“……谢谢。”   她又压低了声音说:“但是你小心点,别被莫秘书发现了,董事办里不允许员工才到这不到一年就怀孕生子,这个你刚进来的时候就应该听说过,小心把你调走了。”   这个温芜真不知道。   但是也能理解,董事办的工作繁忙,一不小心就会出问题,对于孕妇确实不方便,要不是陆珩礼想要时刻看着她,也不会把她调过来。   温芜笑了笑,对她说:“我知道了,不过我可能没多久就离职了,应该不会影响什么。”   “啊?因为孩子吗?”   “不全是,我打算自己发展了。”   同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有魄力!” 第79章 婚礼进行时1   同事叭叭的说个不停, 正要再和温芜八卦一番婚礼的事,余光瞥见了什么,整个人蓦地僵了几秒。   温芜疑惑的看向门口。   陆珩礼似乎是才从会议室出来, 回他的办公室恰巧路过这里,见她的视线看出来,便以正常的口吻道:“来我办公室。”   话落, 他便收回视线离开。   温芜回过神,连忙抱起放在桌上的文件跟了出去, 徒留她的同事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感觉陆董和温芜说话……   嗯, 那么温柔?   错觉吧!可是……现在想想她越发觉得陆董面对温芜时就连眼神都是温柔的。   温芜跟着陆珩礼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陆珩礼就开始本性毕露了。   坐在沙发上, 温芜才刚到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他就已经伸出手臂将她捞到了怀里, 还腾出手拿过了放在茶几上的平板。   温芜稳坐在他怀里,疑惑的看着他熟练的点开平板, 又点进了邮箱:“你干嘛?”   才刚疑惑的发问,她落在屏幕上的视线忽然就凝住了, 惊喜的道:“照片就出来了?我看看。”   说着就把手里的文件塞给他, 顺势拿过平板划看了起来。   除了那天在庄园拍的婚纱照,后面也有摄影师直接来家里面给他们拍。照片差不多有几百张, 十几二十多套的衣服,虽然最后不会洗那么多出来, 但温芜还是觉得都可以保留一下。   陆珩礼把文件放到一边,将头靠在她一边的肩上,双手环着怀里的她,眼里噙着浅淡的笑意。   “看看, 有没有想要补拍的。”   温芜边看边说:“不用补拍了吧,我觉得都挺好的。外景室内,西式中式的都有了,感觉能拍的类型都拍了。”   “嗯,行。”   两人看了半晌,温芜又想起什么,手上动作顿住,侧眸:“对了,我工作室的装修怎么样了?”   他道:“再等几天就好。”   温芜满意的点点头,等装修好她得亲自过去看看。   温芜的视线又落回到屏幕上,陆珩礼陪着她看,没一会儿视线就往下移,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温芜正看照片认真,忽然感觉小腹处传来异样,下意识的低头,就见男人的手掌轻轻覆在了上面。   很轻,几乎敢碰不敢碰。   温芜有些好笑,在他收回手之前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柔软温热的触感,陆珩礼一贯平静的眼眸明显一怔。   半晌的沉默后,他轻轻喟叹:“好像没多大变化。”   还是很瘦,抱起来也没有多少重量,看来他这段时间的养成计划没有多少成效。   温芜浅笑着说:“妈跟我说,过了四个月变化就会越来越大了。”   “嗯。”他低低的应了声。   他这样十分新奇的样子,温芜还觉得挺难得挺可爱的,莫名的让人有种反差萌。   温芜仰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很快,陆珩礼还没来得及回味,她就已经做完了这个动作,淡笑的看他:“宝宝说想要亲你一下。”   陆珩礼低笑:“那可能还不够。”   温芜哑然几秒,有些警惕起来:“这里是办公室,你可不许胡来。”   他搂在她腰上的手稍微往上,温芜只觉得一阵酥酥麻麻的痒,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就被他扣紧,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间:“我记得,宝贝好像还欠我一次办公室?”   温芜浑身僵住。   时间过去太久,她都忘了这茬,也就这厮时刻不忘给自己谋取福利。   “嗯,要不要试试?”   温芜:“……”   温芜还来不及拒绝,就察觉到了某人蠢蠢欲动的变化,面色蓦地蹿红。下意识的就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牢牢扣住了腰背,炙热的吻旋即落了下来。   他的手很不规矩,撩开她的衣摆探了进去,微凉的大手顺势覆了上去,强势又霸道,不给她一丁点喘息的机会。   偏偏他还不打算进休息室,温芜紧张的浑身紧绷起来,又因为这样羞耻的姿势,浑身很快就被绯红的颜色染满。   她推了推他,艰难的说:“去休息室……”   “我不动你。”他暗哑着嗓音,边亲边说,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   上次没忍住,这次确实是不想再看她哭了,只是打算亲亲她解解馋。   温芜制止住他的手,满脸羞红:“你这叫不动我?”   他还十分的理直气壮:“嗯。”   温芜当然不会信他的自制力,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贴了上去,低低的呜咽了一声,期期艾艾着半带撒娇的语气:“不要在这里……好不好?会有人进来的……”   话音一落,门口密码锁解开。   随着“塔”的一声,就有人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传来。   温芜一下子回过神,所有旖旎的心思消失的干干净净,被吓的几乎魂飞魄散。   陆珩礼却皱着眉,率先将她已经滑到手臂处的衣服拉了上去,遮住了她裸露的香肩,还有黑色的肩带。   温芜还来不及跳下陆珩礼的腿,办公室的门就被应声推开,陆老爷子那张苍老的脸映入两人眼帘,同时他的声音也传来——   “珩礼,爸这里有……”   看到办公室里的一幕,陆老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跟着老爷子进来的人还有林娜。她才刚走进去,视线一抬就看到坐在陆珩礼怀里满脸通红的温芜。   两人都有些衣衫不整,虽然不能说十分凌乱,但也特别的暧昧。   一直都知道温芜和陆珩礼的关系不一般,但林娜也完全没想到一向清冷自持的陆董竟然抱着温芜在办公室就……   温芜几乎是猛的就跳开了,通红着脸,整个人显得十分局促:“爸。”   林娜倏地愣住,爸?   比起温芜的局促不安,陆珩礼就显得淡定多了,除了眉宇间隐约染着被人打断好事的烦躁,完全没有半点被人撞破亲热的窘迫。   他神色自若站起身,抬手替温芜理好微皱的领口,才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爸,您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陆老爷子干咳了几声:“习惯了习惯了,你们忙你们忙,爸去隔壁办公室等你,有点事找你,你……差不多就过来。”   陆珩礼应了一声:“知道了。”   温芜差点没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面色十分滚烫。呜……真是没脸见人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被陆珩礼的父亲看见亲热。   陆老爷子走前又忍不住瞅了温芜一眼,见她已经整个人都快崩溃的样子,既僵硬又稍显窘迫的说:“小芜,你妈让我问问你婚服合不合身,不合身还得赶紧趁这两天去改一下。”   温芜几乎坐立不安,张了张口,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合身。”   “那就好,我先出去了。”老爷子又稍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陆老爷子一走,本就是跟着他来的林娜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只能朝着两人恭敬的颔了颔首:“陆董,陆太太,那我也先出去了。”   这时候,她要是再看不出来温芜和陆珩礼的关系,那就太傻了。   办公室里又变回了他们两人。   见温芜兀自懊恼的样子,陆珩礼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怕什么?他们只会装作没看见。”   温芜一把拍开他的手,还不解恨的捶了他一下,酡红着一张小脸:“陆珩礼,你以后再也别想在办公室乱来了!”   反正她是再也不奉陪了。   魂都快被吓飞了。   陆珩礼无奈的轻笑,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嗓音温和带着安抚:“继续看照片,把最喜欢的几张留下来,我很快回来。”   温芜拿过平板,不看他了。   …   陆珩礼出了办公室,径直去了隔壁的招待室,陆老爷子和林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讲得还是老爷子外出路过澳洲顺便带回来的那些公事,这次带着林娜过来顺便就是好方便做交接工作。   老爷子退位后许久不管集团的事,这次也不会怎么干涉,差不多点到为止,随意嘱咐了一番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林娜这才带着文件离开。   招待室只留下父子两人,话题不免就聊到了过几天的婚礼上,陆老爷子摸了摸下巴,颇为感慨:“以前还总担心你不找女朋友,现在看你快结婚了,孩子也差不多出生,爸还挺意外的。”   陆珩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老爷子顿时就觉得和他聊天实在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就打算离开。这时,陆珩礼忽然开口:“爸,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声。”   陆老爷子点头:“嗯,什么事,你说。”   “我打算把我名下股份的百分之十五作为彩礼的一部分,赠与温芜。”   老爷子当下一怔:“百分之十五?”   集团里许多股东的股份都没有百分之十五,他这儿子倒是出手大方。   陆珩礼:“赠与合同我已经让律师整理好,如果爸没有异议,我……”   陆老爷子无奈的打断他的话:“随你随你!你这哪是和我这个老头子商量,这就是通知我一声。你长这么大,我能给你做过多少决定。”   真是儿大不中留。   以前是要担忧他不找媳妇,以后怕是得担心他会不会色令智昏。   …   正月十七,宜嫁娶。   众人提前一周就已经赶了过来。   婚礼在离上京市较远的槐城举行,槐城处于江南,也是陆家祖辈最开始扎根的老家,因此婚房就布置在了陆家最古老的四合院。   几近多次修缮复原,四合院如今十分恢弘大气,独具特色。厚重的大宅门内,楼台水榭,青石板砖瓦,还有几棵颇有年头的老槐树伫立于宽敞的院子中央。   婚礼将在此处举行,此时不少佣人正在装扮布置,格外忙碌。 第80章 婚礼进行时2   因为是中式婚礼, 虽然不会弄得有多盛大,又因为温芜怀孕的原因省去了很多步骤,但整场婚礼下来的规矩仍旧特别多。   许多规矩都能忍受, 让两位新人颇为不能忍受的就只有一个:婚礼前三天不允许两人见面,私底下也不允许。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温芜比陆珩礼先一步跟着他的父母去了槐城,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 陆珩礼隔了两三天才抵达槐城。   婚礼就是明日,于是乎从来到这里开始, 除了微信和电话, 陆珩礼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到温芜这个人。   四合院内。   陆珩礼和几位伴郎正在下棋打发时间, 几人在石桌前围坐, 比起其他人的悠闲, 陆珩礼就显得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陆珩礼和唐宇在对弈。   在一旁观战的裴锦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笑着喝了口茶水, 悠悠道:“我说珩礼,你不会是在紧张吧?”   一旁的某位伴郎调侃说:“怕是在想咱们明天的新娘才对。”   唐宇抬眸看了对面的陆珩礼一眼, 也跟着笑了一下:“珩礼,你再不认真, 这局是赢不了我了。”   陆珩礼淡定自若的将黑棋放了上去, 语气没有半分变化:“这可不一定。”   棋盘上风云变幻,两位都对下棋颇有造诣, 让观战的几人都忍不住神色严肃起来,生怕错过了某一个走位, 局势变化就会看不明朗。   忽然,陆珩礼执棋的手一顿,他朝对面的唐宇示意了一下。随后放下棋子起身,边接通电话边往前走。   众人面面相觑, 这棋……不下了?   裴锦觉得自己有强迫症,没看到大结局挺难受的,于是坐到了陆珩礼的位置上,撸了撸手袖,摩拳擦掌道:“来,我跟你继续下。”   唐宇眼角微抽,就裴锦这棋艺。   不过他也没拒绝,跟着他继续下了起来,还同意让他拉了其他两位伴郎给他做军事。   以一敌三,裴锦十分自信。   在离众人几步之遥停住,陆珩礼就势靠在了一旁的槐树上,听到电话里温芜的声音,眉眼不由得温和了下来。   温芜已经说了一大堆话,却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珩礼?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还是信号不好?”   “听到了。”   温芜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终于听到他说话,趴在床上,将手机放在面前,然后点了免提,支着下巴和他闲聊:“那你说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陆珩礼不假思索:“我明天几点过来?还是你说你有点小紧张?”   这是她一开头就问他的话。   温芜笑了笑:“好吧,你有在听。”   “我明天六点半就过来。”他似乎极浅淡的笑了,不疾不徐的安慰她:“不用紧张,明天全程都有我,不会累到你。”   那端的人沉默了,于是陆珩礼也没说话,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半晌之后,温芜才闷闷的说:“有点不习惯。”   “嗯?”   “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睡。”   陆珩沉吟了会儿,认真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陪你一起睡。”   温芜顿住,双手作沉思状。   这句话乍一听怎么就那么怪呢?   “谁要你每天陪我睡了,没有你我也能睡好。”   那头的人低笑:“宝贝,没有你,我可能不行。”   温芜心尖微动,笑容堆在眉间,又和陆珩礼通了大概半个小时的电话,两人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一挂断电话,就看见一脸笑眯眯的宁愿正在门口盯着她在看,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又听了她多久的电话。   温芜笑骂:“你干嘛?怎么都不出声。”   宁愿坐到她床边,手上提着一袋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朝她挥了挥说:“我出去拿给某人的新婚礼物,谁知道一回来就听见某人和她老公通电话。”   温芜接过盒子就要打开,被宁愿立马阻止了,神神秘秘地说:“哎哎哎!你这婚礼是明天呢!你怎么可以就偷偷打开!”   “没影响吧?”   “不行,你就只能明天打开看。”   “好吧。”温芜还想着看看礼物可以打发一下时间,既然不行也没勉强,把礼物放到一角,无聊的打开平板:“你随意吧,我看会儿电影。”   宁愿失笑着凑上去:“小芜,你就这么离不开你家陆先生呀?这才一个星期就颓废成这样。这几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俩每天起码得四五通电话,两三个视频。”   温芜就是想他了。   这几月就算是陆珩礼出差都没有离开她这么久过,大多数都不用她主动去缠人,他这人就是怎么赶都赶不走。   宁愿拍拍她的肩,颇为无奈道:“我虽然是奉命看着你,免得你俩偷偷见面,可我觉得我就是专门过来被虐的。”   这温芜一天下来,打给陆珩礼的电话比当面跟她说的话都要多得多。   温芜莞尔:“你可以不看的。”   “算了吧,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做一天你的伴娘就要担起一天伴娘的职责。”   温芜:“……”   “要不要跟我一起看电影?”   宁愿有些心动:“嗯?什么电影呀?我看看。”说着她就凑过去看平板的屏幕,点了点头说:“这个电影?也不是不行。”   …   一整天下来温芜都没有觉得很紧张,就算被带着走了几遍礼节还是规矩,她都能游刃有余,从容应对。   结果到了晚上回到房间里,明明已经有人提醒她要早睡,可没想到等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就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   无论怎么逼迫自己睡下,就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实在睡不着,温芜索性打开床头的灯就爬了起来,正要给宁愿发消息,没想到宁愿快她一步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宁愿:快开门快开门!   温芜连忙下床去开门。   宁愿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抱枕,笑容灿烂:“我今晚跟你睡吧,你以后嫁人了,都不知道能不能从陆珩礼手上抢过来跟我一起睡觉了。”   温芜微笑:“好。”   于是两人躺在床上聊起了天。也不知道聊了多久,温芜就是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发现宁愿已经抱着抱枕睡了过去。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给她拉好被子,才跟着躺进去,背靠着床头看手机。   手机界面上忽然跳出来一条信息,看到备注人是谁,温芜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开,眼里甚至带了点隐隐的惊喜。   陆珩礼:宝贝,晚安。   生怕他发完消息就睡下,温芜连忙打了一串字过去。   ——怎么办,我睡不着。   那头的陆珩礼刚好洗好澡,头发还是湿的,一手擦着头发,看到温芜的消息,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他随即发了一个视频邀请,却被那端的温芜改成了语音接听。   一接通,温芜就压低了声音说话:“愿愿在我旁边睡着呢,会吵到她的,我们就这样聊聊天也挺好。”   陆珩礼:“好。”   温芜扒拉着床单,说:“明天婚礼结束,你带我去逛逛吧,我其实还是头一次来槐城。”   “嗯,你想逛什么?”   “唔……吃的吧。”这么一说她就有点饿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问:“槐城有什么比较特色的美食吗?”   特色美食?   陆珩礼稍微想了想,才道:“沙糕,豆豉,还有……冰糖葫芦。其他的我明天找人问问。”   “冰糖葫芦?”   “嗯。”   怀孕后的温芜口味其实没多大变化,但是对酸酸的东西还是会忍不住嘴馋。本来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就嘴馋得不行。   温芜幽怨道:“我想吃冰糖葫芦了。”可是现在大晚上的也吃不了。   陆珩礼唇边噙着笑:“明天席宴上应该有,我带给你。”   两边都没有再说话,许久的沉默之后,陆珩礼看了眼时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温声对她说了一句:“你该睡觉了。”   那端的男人嗓音温柔,温芜忍不住微微牵起了唇角,干净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星光,又扒拉了一下床单,小声说:“珩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陆珩礼蓦地呼吸一滞。   拿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了一下,心跳似乎也变得紊乱起来。   那端死一般的沉寂,温芜疑惑的看了眼手机,才又开口问:“你有再听吗?”   陆珩礼哑声道:“嗯。”   温芜满意的笑了:“那你睡吧。”   挂了电话,温芜关灯躺下。   这次困意很快袭来,没一会儿她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因为睡得还有些浅,很快她就被这通电话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随手划了一下接听,她将手机放到耳边。   “唔……谁?”   “是我。”   …   暮色沉沉,浓稠的像是泼了一层墨。   还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很冷。   温芜裹着大衣下来,走出酒店的时候仍旧觉得有些冷,围在脖子上的毛绒围巾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酒店门口的灯光不怎么亮,一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   车身上正靠着一抹矜贵的身影,听到动静他抬起眸,迈步就要朝她走过来。   温芜明显一怔,连忙用围巾将自己的脸捂得更严实,出声道:“你不准过来,妈说了新婚前三天都不能见面的。”   陆珩礼停住脚步,暮色下他清隽的眉目泛着淡淡的疲惫,却并不怎么明显,长长的大衣偶尔会被风撩起一角。   “既然这样,你还敢下来?”   温芜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又冷又苦恼着道:“可是你都在这里等着了,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回去吧,我把脸遮起来就好了,这样应该就不算见面了。”   陆珩礼:“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温芜没带着手机下来,这时候看天色也很晚,她只能大概猜测出来应该是凌晨左右,想了想,直接问:“几点?”   “凌晨三点。”他缓缓说:“前一天已经过去,现在是第二天。”   温芜睁大双眼:“还可以这么算?”   “可以。”   温芜思虑许久,心里已经被他给说动了,于是悄悄放下了围巾,有点犹豫着道:“真没事?那我过来了哦?”   他湛黑的深眸染了星点的笑意,朝她张开双臂,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外罩着长大衣,昏黄的路灯下,整张俊美的脸似乎温柔的不像话。   “还不过来,是觉得不够冷吗?”   温芜恍惚了一下。   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她才慢慢抬步朝他走了过去,后面许是有点等不急了,直接改用小跑的,几乎是猛的扑入了他怀里。   温软的触感入怀,陆珩礼随即伸手将她拥紧,让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胸膛,微凉的大掌轻抚着她脑后的乌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对她的思念。   一周未见,两人都感受到了对彼此的相思之苦。   许久的沉默,周围一片静谧,谁都只想静静感受这一片刻的简单温存。   陆珩礼闻着她清淡的发香,手臂越发的收紧,喟叹道:“见自己的老婆一面而已,我还得偷偷半夜潜伏,还挺难。”   温芜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由得仰起头:“我们这样像是要偷偷私奔一样。”   他嗓音低哑:“那么,私奔吗?”   “……啊?”   稍微松开她,他腾出手打开了车门,低沉的嗓音道:“外面冷,先进去。”   温芜看了他一眼,率先进去了。   见她进去,陆珩礼关上车门,随后在温芜疑惑的目光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提了一袋红色的袋子出来。   温芜一直疑惑的看着他。直到后座的车门再次打开,他坐了进来,车门关上,很快阻隔了外面冷寒的空气。   温芜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什么呀?”   陆珩礼这才打开袋子,含笑着从里面拿了一串冰糖葫芦出来:“可能有点冷,你可以吃一个,多的就算了。”   车里面的灯不怎么亮,温芜却觉得这冰糖葫芦特别的清晰,清晰到让她心里都微微悸动起来。   “怎么了?不想吃了?”   面前的男人俊美如天神,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温芜眼眶莫名的有点酸涩,伸手接过冰糖葫芦:“大晚上的,你怎么弄到……冰糖葫芦?”   “只要我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温芜闷闷的“嗯”了一声。   见她还是没忍住落泪,白皙的脸上闪烁着晶莹的泪珠,陆珩礼伸出指腹拭去,嗓音宠溺又无奈:“哭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哭了,嗯?”    第81章 . [最新] 正文完 婚礼进行时3   温芜低头咬了口糖葫芦。   甜甜的, 酸酸的。很好吃,就如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陆珩礼看着她,问她:“甜吗?”   “嗯……”温芜红着眼点点头。   “我尝尝。”   闻言, 温芜把糖葫芦举到他嘴边,却见他湛黑的眸似笑非笑的落在她脸上,随后伸手替她擦了擦唇角, 温芜脸上蓦地一红,抬手就要自己来……   忽然, 面前的男人伸长手臂, 捞过她的腰身, 低下头就压住了她的唇。   “唔……”   温芜被吻的猝不及防, 手里的糖葫芦掉落了下来。   他吻的又深又重, 微凉的手掌托着她的一边侧脸更方便掠夺。不同于自己掌心滑腻的触感,他的手掌带着薄茧, 稍显粗砺,脸颊上都是一阵痒痒的感觉。   意识恍惚间, 温芜整个身子都被他轻易的带了过去,双手不由自主的撑在了他的肩膀处, 却更加方便了他的侵略。   没多久他就停了深吻, 只是轻轻贴着她的唇瓣,指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 唇齿间溢出一丝浅笑:“很甜……”   绕是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被他这么调戏, 温芜仍旧会面红耳赤,低垂着眉眼不想对上他那双漆黑的深眸。   她垂眸羞涩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动情。   见他作势还想再亲她,温芜连忙抵住他的胸膛, 提醒他:“我该走了。”   他说:“好。”   可还是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她。   …   槐城地小偏僻,年代更是久远,传统历史气息格外厚重。   民风也较为淳朴传统,槐城里不是幼儿少年就是中老年人,大多数年轻人都外出打拼,因此在这里举办婚礼很容易低调。   一大早上就有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穿梭在槐城的路中央,装扮着红色喜庆的气球和花,一看就能让人知道是婚车。   实在是太过气派,他们槐城只能算是一个小镇,哪里有过这样的架势,众多原住居民都好奇的探出头来观看。   他们只知道是有钱人结婚,却并不知道结婚的人是谁,问了好多人都表示不清楚,于是这好奇心就更重了。   接亲的车辆一排排停在了酒店门口,大概一个多小时才通过重重关卡,众多围观群众才得以看见抱得美人归的新郎从酒店出来,怀里抱着一身大红色婚服的新娘。   众人不由得呼吸一窒。   温芜环着陆珩礼的脖颈,轻透的红色薄纱将她戴着流苏凤冠的娇艳面容遮得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唇瓣也是少有的红艳张扬,美得令人晃眼。   轻轻靠着他的胸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温芜稍稍皱起秀眉,环在他脖颈处的双手松了松,忍不住开口问:“累不累?”   刚才在酒店被折腾了一番,又抱着她从九楼一路下来,他再好的体质温芜也有点心疼了,早知道就自己走下来。   陆珩礼脚步一顿,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不明所以,只好也跟着停了脚步。   陆珩礼稍微低下头,隔着薄纱轻轻抵在了她饱满白皙的额头上,唇边噙着一抹快意的轻笑,低沉的嗓音温柔好听:“放心,不会影响晚上的发挥。”   话落,他便稳步往车上走。   薄薄的红纱下,温芜几乎被红晕染满了脸颊。围观的众人只能看见新郎似乎是和怀里的人说了什么话,新娘随即羞恼的伸手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婚队一路行驶到四合院门口。   因为温芜怀孕的原因,许多步骤都已经能省则省。等两人来到婚宴现场,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从婚宴深处一直延伸到了婚宴门口。   站在门口,温芜忽然有些恍惚,停住了脚步。   陆珩礼一直牵着她,对于她的任何动静都能轻易察觉到,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微蹙着眉问:“怎么了?”   温芜摇摇头,微笑:“没事。”   “真没事?”   温芜正要再回答,陆珩礼忽然俯下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长长的裙摆在半空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度,随后自然的垂落。   温芜下意识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能感觉到里面宾客的目光,不由得红了脸,微嗔道:“你干嘛呀?”   “我抱你进去。”   话音未落,他就已然抱着她踩上了红色的地毯,一路坚定的往前走。   温芜的裙摆真的很长,被他抱着也还是垂到了地上,随着他的脚步往前移动。梦幻般的婚礼现场,完美的灯光设计,恍然间竟让人有种踏入了人间仙境的错觉,几乎满足了所有女孩对结婚的幻想。   四周一片寂静,特别是当两位新人走上场的时候周围更是出奇的安静了。在这样无比静悄悄的氛围中,温芜似乎都听到了猛烈跳动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自己的心跳,还是来自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的心跳,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原来梦想成真竟是这般美妙的感觉。   余光看见一直看着她的家人,朋友,她看见台下的宁愿几乎泣不成声,心里忽然又浮起一股涩涩的感觉。   有一瞬间很想哭,却又是甜的。   来到主婚台,陆珩礼才将怀里的人放下。   主持人脸上洋溢着微笑,字正腔圆的嗓音说出接下来的一个个步骤。陆珩礼看着面前的女人,落在她身上的深眸一直是温柔的,与她一同对着外面的天地微微一拜。   随后,两人面对面稍稍对拜,抬眸的那一片刻,两人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淡淡的笑意。   最后宁愿和唐宇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纸大红色的婚书。再众多亲友的见证下,温芜和陆珩礼分别在上面书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婚礼确实是尽量从简,把许多婚闹流程去除,但这中式婚礼本就繁琐,即使去除了这一大项目,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因此这么一趟下来还是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边主婚结束,温芜就去换了身比较舒适的红色长裙,刚好来到小腿肚,裙子也较为宽松。容筝怕她冷,又让她披了一件厚实的披肩搭在身上。   宾客都是比较相熟的亲人或是朋友,温芜即使不用喝酒,也还是跟着陆珩礼一起出去做做面子的打打招呼,敬酒什么的全留给了他们身后的伴娘伴郎。   等这些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温芜都有些累了,陆珩礼揽着她的腰,不动声色的给她揉了揉后腰。后面索性直接做了甩手掌柜,把宾客全都扔给伴娘和伴郎们,自己则带着温芜到一边的休息区坐下了。   大家都知道新娘有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直到了晚上,温芜才走进婚房。   古色古香的装潢,被布置的十分喜庆,地上不仅铺满了红色的地毯,就连桌上都还燃着喜庆的红烛。   终于坐在床上,温芜累的差点直接躺倒在床上就睡下,没想到容筝走了进来,问了她的身体状况,确定她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才离开。   走前,还特意嘱咐了她一句:“小芜,虽然你胎相很稳,但是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别一直纵着珩礼。”   温芜一开始还没反应,等回味过来容筝话里的意思,顿时就有些面颊发烫:“我知道了,谢谢妈。”   容筝才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带着膳食进来,吃的喝的一样没少。   都是温芜日常吃的膳食,忙碌了一天也累了,在桌子前坐下,刚吃了没几口就发现一身白色衬衫的陆珩礼走了进来,西服外套搁在他臂弯处。   看着他关上门,温芜莫名的有些心慌,佯装镇定的低下头吃东西。   陆珩礼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臂弯处的外套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抬步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走近,温芜心跳越发明显了。   “紧张?”他在她对面坐下,见她都不敢看人,眼里的笑意愈深。   温芜才不会承认自己紧张,抬起头想让自己坦然一点,结果一对上他含着笑意的温柔深眸,还是不免有些局促不安。   虽然两人该发生的一样不落的都发生了,许是今天的氛围太足,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令她紧张心慌起来。   他浅笑:“先吃饭。”   从他进来到现在一直很正经,温芜渐渐放松了心情,好好开始吃饭。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吃,温芜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抬头问他:“你不饿吗?要不要吃一点垫垫肚子?”   他说:“饿,我待会儿再吃。”   温芜也没追问,下意识的认为他已经自己让人准备了一份他的膳食,于是自顾自的开始吃饭。   吃着东西的时候,陆珩礼接了一通电话,随后和她说一声很快回来就出去了,温芜点点头,吃好东西就发现搁置在一边的大家各式各样的新婚贺礼。   她随手拆开了一个,顿时面红耳赤。里面竟然是一整盒的各种类型的杜蕾斯,吓得她赶紧关上盒子,一看上面的卡片,很快就知道这送礼物的人非裴锦莫属了。   这下她不敢随便拆开看了,但想了想,还是犹豫着把宁愿送她的礼物拆开了。   是一件红色的薄纱裙,温芜随手拿起来看了看,这裙子虽然不短,甚至应该是可以垂落直她小腿的位置。但实在是清凉至极,穿上去顶多能把她私密的位置遮住,这也太过性感了。   温芜触电般的松手,都快被这群不正经的人给吓死了。   …   陆珩礼是被陆老爷子叫走的,让他见了见一位晚到的长辈,出去一看才知道是陈教授,因为学校有课,他忙完才带着朵朵赶过来参加婚宴,好歹是踩到了点尾巴。   朵朵一脸笑嘻嘻的说:“我就说姐姐是珩叔叔的老婆!”   陈教授无奈失笑:“这孩子。”   陆珩礼也笑:“嗯,你厉害。”   于是陆珩礼和陈教授说了会儿话,又敬了他几杯酒,很快酒劲就上来了,他面色崩得很紧,一般人看不出来他有些微醺。   等他招待完晚到的宾客,才一路回了婚房。   推开门,就发现温芜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扯了扯衣领,脑袋有些晕,生怕酒劲上头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把握不了分寸伤到温芜。   心想,今晚的洞房花烛夜要不就这样算了。   温芜面朝里侧身躺着,听到他慢慢朝自己走过来的的身影,心跳渐渐加速,揪着身前的被子指尖几乎要泛白。   她感觉到男人混着酒气的气息扑了过来,还以为他会躺进来,结果他只是给他拉了拉被子,随后似乎转身就要走。   温芜微愣,下意识的翻过身,白皙的手臂从大红被里伸了出来,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干净的眸子凝着他:“你去哪?”   情急之下的动作,却忘了她此时身上的衣服。   她手一伸出来,就几乎什么都暴露了。   陆珩礼眸色一暗,温芜这才倏地的反应过来,连忙松手将自己捂进被子里,面色通红至极,几乎蔓延到了她脖颈。   陆珩礼俯下身去拉她的被子,却被她紧紧拦住,他开始诱哄,低哑着嗓音道:“乖,让我看看。”   温芜有些心慌,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却见床前的男人忽然拥了上来,呼吸有些紊乱隔着被子吻住了她。   他的手心很烫,等温芜察觉到他借着接吻把她被子扯掉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她羞涩的想要遮挡,却被他抱着微微起身,她吓得连忙躲进他怀里。   “陆珩礼……”   她嗓音都是颤抖的,心慌又害怕。   陆珩礼喉结翻滚了一下,她身上的纱裙十分清凉,他只需要轻轻一滑就能让它掉落,圆润白皙的肩头裸露,他眸色几乎像是着了火,低头吻了上去。   温芜只觉得自己像是锅里的肉,被他炙热的吻抚弄的十分难受,偏偏他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深深地吻一次又一次,几乎让她整个人都窒息。   到最后她都哽咽了,额角的碎发凌乱不堪,面色酡红,眼眶都是湿润的染着水汽,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低泣:“陆珩礼……你好了没有……”   他嗓音哑到不行,吻着她的唇瓣,吞下她的所有呜咽:“很快就好了。”   “温芜,”到最后,他抱着累到极致的女人,亲吻她的额头:“……我爱你。”   她伸出手环着他的脖颈,嗓音也已经哑了,说:“……我也爱你。”   很庆幸能参与彼此的人生。   也很庆幸我们到最后都是属于彼此。   干干净净的,只因为是你,所以很纯粹的就想要与你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