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好好让我疼 作者:诗换花   文案:   机场VIP候机室里,屏幕上正在播放钢琴独奏。黑色燕尾服的钢琴家气质卓然,高岭之花一样清冷,贵不可攀。   “是单漆白哎!肖邦国际大赛最年轻的金奖得主,见过真人的都说比电视上还帅啊!”   “那个日剧《交响意中人》的男主原型就是他啊,不过他比男主还高冷啊,满脸都写着‘别爱我,没结果’!”   吴羡好瞟了眼屏幕,看见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在琴键上跃动,灵活得不可思议。她看呆了,“手指怎么能这么灵活啊?钢琴家好变态哟!”   身边戴墨镜的男人灵活地放下水杯,深深看了她一眼。   没多久单漆白疯魔似地追了那个女孩九条街,把她堵在墙角,退无可退。   他将她抱起来压在三角钢琴上,落下的吻极致温柔,“钢琴家真变态,嗯?”   吴羡好可算是明白了:什么矜贵高冷,都是假的啊_(:з」∠)_   这个男人“热”起来,简直不得了哦:)   *男主精分,人前高冷,人后对着女主使劲儿骚~女主她就又美又有钱,会娇软,还会刚,嗯:)   *先天无痛症的天才钢琴家vs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1v1He甜甜甜~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吴羡好;单(shan)漆白 ┃ 配角:下一本《野兽也是裙下臣》专栏求预收 ┃ 其它: 第1章 五月盛放   当吴羡好出现在机场时,所有人都要瞟上她两眼。   姑娘长得好看。一米七的个子,身材玲珑有致,两条又白又直的长腿尤其显眼。墨镜遮住半张小脸,只能看见挺翘的鼻和精致的樱色唇瓣。   吴羡好点开带红点的语音,侧脸贴上手机。吴宇伦的声音故意压着,神神叨叨的:“我前两天看见这么一个新闻,说一女孩独自去旅游,结果失踪了。几年后她家人去东南亚在大街上看见她,你猜怎么着?她给做成。人彘,装在花瓶里展览呢!人彘知道么?就是手脚都没了那种……”   吴羡好:“……”   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弟弟。明明腹黑嘴巴狠,偏偏长了一张能骗小姑娘的天使脸。   她摁住语音,小声凶巴巴:“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你明知道我自己出来一次多不容易!”   是真的不容易。大小姐活到十九岁,文艺心和叛逆魂苏醒,十分渴望来一回“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家里人太宝贝这个唯一的女儿,她欺上瞒下计划了好久,这才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吴宇伦的语音回很快:   “好我错辽。我祝姐姐即将开始的旅途幸福愉悦,再来个异国邂逅啥的。哎我听说有这么一姑娘啊,她旅游时碰到一男的,俩人一见钟情,是不特浪漫?结果有天那女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全是冰块的浴缸里,你猜怎么着?她的肾都被那邂逅的帅哥割走了!”   吴羡好墨镜后的眼睛翻了翻,想暴打亲弟弟,“你好烦啊,闭嘴吧你!”   说完她把手机扔到外套口袋里,登机牌递给vip候机室的地勤。地勤小哥接过她的箱子,把人领到靠窗的沙发上。   呲溜呲溜吸着冰冰凉的橙汁,被吴宇伦吓唬到的那点慌张很快不见了。   嘴贱的龙凤胎弟弟闭麦了,但微信依然不消停。点开来看,一串又一串的六十秒语音。   “好好啊,我听说你一个人跑出国了?这可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要出问题爷爷怎么办哪?你这个孩子……”   吴羡好抿唇,开成扇的眼尾弯了一下,指尖啪啪打字。爷爷知道她倒不怕,反正没人比老爷子更惯她。   正刷刷发着信息,俩姑娘突然冲了过来,吴羡好给她们吓了一跳。   两个女孩不是冲着她来的。她们停在沙发边上的大电视前,激动颤栗的手指对着屏幕点啊点。   “是单漆白耶!这是他在维也纳的那场独奏!”   “哇靠好帅呀!这一场真是神颜,帅破天际了!”   吴羡好掀起眼皮瞟了下液晶屏,看到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背影。她埋头继续发微信,老爷子那边已经变成“那我的宝贝孙女要快点回来,爷爷想你”。   “听说现在票根本抢不到啊,开票两分钟就卖光了!”   “对啊他上一张肖邦的唱片销量都破纪录了!太火了现在,前阵子那个日剧《交响意中人》的男主原型不就是他么,第一个出圈的钢琴家吧?”   “日韩巡演完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国开演奏会,想去看男神嘤……”   吴羡好没抬头,忙着在微信上维系祖孙情。手机屏上方突然弹出一条短信:您尾号为5696的卡,在13:52分收到转账,人民币200000.00元。   微信也跟着过来了:   【爷爷给你打了点零花钱。到了国外想吃点买点啥尽管花!不够了给爷爷说,千万别委屈自己,不然爷爷不放心……】吴羡好:“……”   她默默删掉光标前“这次我要穷游”几个字,重新摁出【谢谢爷爷】。   发出去后她放下手机,抬头看见电视前的俩姑娘还没走,举着手机正对着屏幕花式拍呢。   “好帅啊啊啊啊!!他才21你说过几年会不会更好看啊啊!!”   “会的吧,我觉得他比17岁拿奖的时候更帅了,这个男人要命啊啊!!!”   吴羡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至于么?有多帅?   她拿掉墨镜,眼镜腿随意挂在T恤领口上,托住下巴也朝屏幕上看。   镜头正好转给钢琴家,拉得有点远,但依然能看出身形高大挺拔,五官轮廓分明。唔,型儿确实还不错。   冷冷一道光打在舞台上,钢琴家额前的发丝,垂眸的睫毛,还有琴凳上的燕尾服后摆都被镀上白色微光,神祗一样高贵清冷,气质卓然。   镜头转到黑白琴键上的手。很好看的一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和手背上的掌骨根根分明,优雅而有力。指尖跳跃灵动,移速太快,左手中指上的素戒圈都模糊了。   吴羡好盯着那双手看了好一会儿,啧了一下,由衷赞叹,“钢琴家的手就是灵活啊。”   她没由来想起宿舍夜谈的“十八禁”,小脸一红,嗤地笑了。   “手指这么灵活,做他女朋友应该很快乐!”   背后哐一声轻响,她正要回头,机场广播响了。女孩拨了拨头发,拉上箱子往登机口走了。   她身后沙发的背面,一只手慢悠悠扶起玻璃杯,修长灵活的指尖抹掉桌上的水渍,又转了下中指上的银色素戒圈。   单漆白起身回头,黑墨镜后的眼虚眯,视线锁定那一抹纤瘦的背影。   女孩已经走了挺远,长腿翘臀腰杆倍儿直,跟着步伐左右晃的长发都是青春活力。他盯着看了几秒,牵起一边的唇角,气音轻轻呵了一声。   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喂喂?哎你他妈到底听我说话没?”   单漆白垂头,重新把聒噪的手机举到耳边,嗯了一下。戴岳的油腔滑调传过来:“我说你不够意思啊,这回国没两天又他妈跑了,还去什么柬埔寨!柬埔寨柬埔寨,你说那简朴的大寨子有什么逛头,啊?”   单漆白把背包甩到肩上,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往前走。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会逛窑子?”他翘着唇角,嗓音磁沉,“小岳岳,乖乖等爸爸采风回来,给你好好洗涤心灵,净化灵魂。”   “滚!我靠你的那些女粉丝知道你这幅德性么……”   **   当地晚十点,飞机降落在暹粒机场。一落地吴羡好就感受到了柬埔寨的火热。跟帝都的干燥夏天不同,这里湿热,空气里都往外沁着水。   吴羡好把护照递给海关,抬手抹了把前额上的细密汗珠。又取下手腕上的黑皮筋,随意把黑长直在脑后攒成个丸子头。她的发际线长得好,饱满整洁,中间还有个凸出的小美人尖,露额头很好看。   扎好头发又等了两分钟,海关还是没把护照还给她。吴羡好垂眼,正对上关官的目光。满脸横肉的海关咧嘴,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右手食指拇指贴一块搓了两下。   吴羡好挑眉,没说话。关员眼睛溜溜转了一圈,露出一口黄牙,笑嘻嘻开口:“小费!人民币,美元有没有?”   意外标准的普通话。   吴羡好诧异地瞪圆眼。   来之前她就听说这边海关违规收小费,专宰中国游客。偏偏好些不争气的旅行团,为了图省事,经常往护照里夹上十块二十块的。时间久了这些关员就被惯坏了,见了中国人就这幅嘴脸,明目张胆地要钱。   还他妈说中文宰人!   吴羡好嘴角抽了抽,脸色倏地冷下来。她也不说话,抱起双臂盯着满肚肥肠的关员看,小脸绷着,努力营造“我很凶”的架势来。   前面几个欧美人都过关了,她也没见他们被要小费,凭什么到她这儿就这样啊?她不给,一分钱都不给!真以为中国人都是人傻钱多么?   关员见她这幅轴样,脸也黑了。两人面无表情地对峙。   正僵持着,后面突然上来一个人,不客气地朝海关“嘿”了一声。吴羡好怔了一瞬,侧过头看。   是个年轻男人,黑发清俊,亚洲面孔,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他戴着黑墨镜,指节敲了敲海关的台面,然后说了句什么。关员怔了一下,脸色变了。男人继续开口,吴羡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是英语,难不成是柬埔寨语?   他声音不大,语气平缓,可周身气场强大,不怒自威。跟吴羡好hellokitty扮老虎不一样,男人墨镜后的目光是真的凶,即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嗖嗖的冷冽。他蹙起黑眉睥睨海关,眉骨、鼻梁和下巴连成的侧脸精致锋利,抬下巴时拉出利落的脖颈线条,凸出的喉结明显。   海关在他的注视下很快泄了劲,小眼睛一翻,抬手把护照扔给吴羡好。   吴羡好松垮肩膀,舒了口气。   “呃……”她扭头,谢谢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走了。长腿迈开大步流星的,头都没回一下。   这无名的雷锋精神动人的同胞情啊!   吴羡好弯了弯嘴角,拉起手边的箱子。   **   暹粒没有出租公交,柬埔寨人民全凭一双勤劳的脚,还有突突车。突突车就是电动三轮车,豪华版的敞篷三蹦子。   吴羡好给热浪和沙吹得灰头土脸,颠了一路终于到青旅。这家青旅是她提前从网上订的,国际青年大宿舍,一张床位一晚三美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宿舍前台是个染着奶奶灰的小姐姐,看了护照后扔给她一把钥匙,反手指了指木楼梯,用平板无调的英文说:“三楼最右边,混合宿舍一张床位。”   吴羡好接钥匙的手僵在半空,“混合宿舍?是男女混住吗?”   奶奶灰小姐姐点点头,张嘴冲她打了个大哈欠。   吴羡好咬了咬下嘴唇,眉心拧起来,“没有女宿吗?”   “满了。”奶奶灰揉了揉满是水汽的眼睛,“最近游客多,这附近都住满了……”   吴羡好的手还悬在半空。她垂眸犹豫,黑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check in please!”一本同样的暗红色护照被放在桌上。   吴羡好应声转头,再一次愣住了。   黑墨镜,高个子,挺直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线。   是刚才在机场的那个男人。   男人看见她,绕有兴致地挑眉,眉心微动。   “混合宿舍,三楼最右边。”平板无力的英文再次响起,还补了一句,“你们两个在一间。”   男人的眉梢扬得更高了。他抬起一只好看的手,修长的指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桃花眼盯着吴羡好看了几秒,眼尾微扬,薄唇弯起,勾出一个挺复杂玩味的微笑。他拿过吴羡好手里的箱子,朝还在发呆的姑娘抬了抬下巴:“走吧,我的室友。” 第2章 五月盛放   吴羡好机械地跟着男人上楼梯,一面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的惴惴不安。   游客高峰,她不住这儿也没别的地方去;现在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反而更不安全;还有就是,他在机场给她解了围,应该不是啥坏人……   吧?   男人提着她的箱子悠悠然上楼,跟拎着个小鸡仔一样。吴羡好抬眼,正对上他手臂。男人小臂强劲,条状肌肉流畅有力,筋骨清晰。   他个子高她半个多头,腿长肩宽的,一米八五以上了。吴羡好不觉着新鲜,毕竟她家的男人除了爷爷,个个都有将近一米九。   他长得也好看,五官立体轮廓深刻,一双上扬的桃花眼格外多情。吴羡好也不怎么稀奇,她自己长得就够好看的了,哥哥弟弟还有爸妈哪个人的颜值都能打。而且她还念艺术院校,学校里满地都是帅哥美女。   可这个男人又确实挺不一样的,说不上来的抓眼。气质是个挺玄乎的东西,但在有些人身上是实实在在的,就比如他。   机场过关时他气场很足,身上那种笃定劲儿挺震人。可刚才瞅着她笑时,桃花眼里又都是寡淡的轻佻,带着撩拨……   “是这儿吧?”男人推开门,打断了她的思路。   吴羡好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往里看,轻轻哇了一声。   这间混宿的条件还不错,不愧是网红青旅。房间不大,但足够干净整洁,也没什么奇怪的气味。空调冷风很足,保证了40多度天气里的睡眠。四人间是上下铺,每个床位都是舱式的,三面围着木板,床头处的橙色帘子一拉,绝对隐私。   只有靠近门的下铺有人,正睡得天昏地暗的。帘子下面伸出一只脚丫子,金黄色的腿毛之茂盛,秃顶见之落泪的浓密。   吴羡好看到舱式床位,新鲜感终于上来了。她抬脚迈过金色腿毛,兴冲冲扯扯窗帘,敲敲床柱,那好奇劲就像个好动的小猫。   单漆白往里走了两步,手抄兜里,静静看着好奇小猫摸摸转转,目光散漫。   四张床一张给黄腿毛睡着,上面那张有东西,还剩下两张连一起的上下铺。   吴羡好看了一会儿,扭头望向单漆白。   “我上你下,ok吗?”   单漆白:“……嗯??”   他轻轻嘶了一声,狭长的眼尾眯了眯,唇角的弧度上扬。   “我睡你上面,行不?”见他没反应,吴羡好重复了一遍,还试探性地偏了偏脑袋。   小姑娘歪着头,耐心等他回答。靠近点单漆白才看清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小嘴秀气,鼻子翘挺,黑眉里还藏着几分英气。女孩子没化妆,皮肤很好,白皙细腻,浑圆的耳廓在灯下微微透光,能看到一层极细的可爱小绒毛。   重点是,这张脸上全是明朗。   单漆白一眼就看出这是张没受过委屈的脸。那双眼睛尤其,眼尾开扇,黑白分明,一点杂质都没有,明媚自信。   像极了五月盛放的栀子花,满满是洁白清新,干净阳光的气息。   栀子花皱了皱眉,等不耐烦了,“要不你在我上面?”   女孩儿清亮的眼那么纯净,望着他眨啊眨的。   单漆白看着她,突然抬手扣上眉骨,闭眼沉沉笑了一声。   她一脸无辜地调戏他,搞得像他脑子里黄色废料太多了一样。   他挺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深长的眼尾弯着,唇边的浅笑止不住。   还有那什么手指灵活……是真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吗?   “随你。”男人笑够了,翘着唇睨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有毛病啊……   吴羡好给他笑得莫名其妙,有点恼。她舌尖不满地顶了顶腮帮子,转身自顾自爬到上面,没再搭理笑得古怪的男人。   单漆白自觉钻进下铺。女孩收拾好洗完澡,晃了两下他的天花板,没动静了。   他探出头看了眼。   哦豁。橙黄色的帘子拉得紧紧的,边边角角压到床底下,一条缝都没留。   **   吴羡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晨光透过橘色床帘,影影绰绰的。吴羡好睁眼迷迷糊糊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   她真的在柬埔寨了!还一!个!人住了青旅,就跟那些游记里说的一样!   不,或许还要更刺激一点儿。   她马上就能看到吴哥窟啦!   第一次独自出游的刺激感赶跑了瞌睡和起床气。吴羡好兴奋地抓了抓松软的头发顶,毛毛虫一样拱到床尾,指尖轻轻挑起帘,打开了一条缝。   没人?   她没看到茂密的黄腿毛,昨晚那个奇奇怪怪的帅哥也不在。   正想着门口就有动静。吴羡好条件反射刷地缩回脑袋,一只眼睛悄咪咪从缝隙往外看。   是她下铺的那个帅哥。他应该是刚洗完澡,一手拿着条白色的浴巾,粗暴地搓头发。   擦了没两下他就撂开浴巾,半湿的黑头发蓬乱,水雾蒙蒙的,配上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这位撕漫男没穿上衣,就这么裸着膀子,在房里骚气地走来走去。吴羡好怀疑他大概是忘了还有个女的睡在他上面。   但他动作很轻,走路都没声音,明显是顾及到还有人没起床。   等他站到镜子前,吴羡好才发现男人身材意外的好。昨天他穿着件黑色的T,窄腰宽肩,颀长清瘦,没想到脱了衣服还有一身肌肉 。   水滴顺着男人的锁骨,沿着流畅的胸肌线条往下滑,落在块块分明的腹肌上。他背对她,吴羡好能看见他深深的背脊沟 ,一路顺延向下,消失在灰色裤边里。   天生的衣架子,恰到好处的腱子肉。   男人对着落地镜,非常认真地打量自己。吴羡好可以看见他的视线从上往下一点点往下移,特别仔细,时不时还皱皱眉,伸手碰碰摸摸的。   大清早的,一个男人就这样站在镜子面前,对着自己的裸体欣赏陶醉了好半天 。   吴羡好看呆了。   不是,就算身材好也不用这样吧?   男人跟感应到她的意念吐槽一样,倏地回头,漆黑的双眸直直向她看。   吴羡好被吓了一跳,刷地把脸埋进了床里。   单漆白转身,正好捕捉到床帘缝里偷窥的眼。那只黑白分明的眼圆又圆,闪过慌乱赧然,嗖地消失不见了。床架轻轻咯吱了两下。   他唇角弯了一瞬。   她这个样子就像只被狼吓到的小兔子。   灰狼望着上铺,看见小姑娘伸出两根纤细粉嫩的手指,呲溜重新把帘子拉紧了。   单漆白勾起唇角,气音轻飘飘笑了一下,随后捞起手边的衣服往头上一套,悠哉悠哉晃出了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吴羡好松了口气。   她翻了面躺在床上,小动物一样哼唧了一声,两只手覆上发热的脸颊。   **   游览吴哥窟有服装要求,上衣袖过肘,下衣须过膝。吴羡好特意换上了一件红色长裙。   看过吴哥窟的照片,她觉得暗色调的断壁残桓肯定跟艳色绝配。小姑娘爱臭美,特意花功夫给自己做了一条红裙子,想着拍照一定好看。   出了青旅后,她随意找了家街边摊吃了碗粉。东南亚的调料够冲,吃得她吸溜吸溜的直吐舌头。   摆摊的是个黑瘦的矮个女人,弓腰背着个呼呼大睡的小娃娃。她见吴羡好吃完了,伸手给她比了个一。   暹粒游客太多,美金都成流通货币了。吴羡好埋头,从包里抽出张一百的绿色钞票来。   黑瘦的摊主征了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朝她摆了摆手。   吴羡好不解,把钱往她跟前递了递。女人还是摆手,嘴里念叨了句吴羡好听不懂的话。   正着急,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中指上戴着个银色戒圈,指尖夹了张十美元。   “一百太大了,在这边几乎没人用,小商贩找不开的。”   吴羡好扭头,看到一副熟悉的黑墨镜,高窄鼻梁还有锋利的下巴。   她啊了一声,看见女摊主已经收了十美元,麻利地找出零钱递给男人。   “谢,谢谢啊……”她细声道。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戴着墨镜,她看不见他的目光,只能看到微微上扬的唇角。   现在气温直逼四十度,吴羡好的额角冒出小汗珠,双脸颊也蒙上一层水汽,红润润的。男人穿着黑短袖,英俊的脸上一点汗渍都没有,周身清清爽爽,跟周围被晒出油的人完全两个画风。   “你没零钱?”单漆白淡淡问。   吴羡好摇摇头,“我不知道这边不收大钱……”   她带的全是百元大钞。谁叫她家有矿呢 。   “要不我转账还你吧?”吴羡好以为人家在变相催她还债,“我加你微信?”   单漆白弯了一下唇边。   跟他要微信的女人太多了,不过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一美元也太划算了吧?小姑娘挺精的啊。   “支付宝?”他问她。   吴羡好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还是微信吧。”   小姑娘举着手机,态度挺坚定。黑眼睛水润润望着他,还是那么干净。她没化妆,开扇眼尾微微上挑,配上不描自浓的黛眉,清丽秀气。   单漆白看了她几秒,墨镜后的桃花眼扬起来,薄唇弯着,发出一声尾音悠长的轻笑。   “行吧。”   吴羡好扫了他的二维码,松了口气。   她的大树算是安全了。有个每早定闹钟偷能量的妈,还有个数秒踩点偷的弟弟就够了。   她真的,不想再多一个人偷她的绿球球。   加微信后吴羡好又犯了难。她微信里面只剩几毛零钱了,又没绑卡。现在绑的话要验证码——可她手机又没漫游……   单漆白站在旁边,单手抄兜看着小姑娘对着屏幕戳啊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啧嘴的。   半晌后小姑娘抬头看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呃,我过几天再还你行么?”   单漆白看着女孩微微泛红的耳廓,唇边的笑意愈加明显,意味复杂。   “没事儿,先欠着吧。”   几块钱这么在乎啊。还是怕还了钱他转手删人?   小姑娘有点意思……   他懒洋洋几个字让吴羡好有点儿别扭 。长这么大,她哪里欠过别人钱,都别人欠她这个小富婆的。   “这边换钱的地方挺远。”男人又开口了,他没看她,墨镜后的目光扫视四周,“景点应该也能找开。你是要去小吴哥吗?”   吴羡好点头,啊了一声。   单漆白重新瞟了她一眼,“你没有零钱坐车怎么办?”   他说的的确是个问题。   吴羡好皱眉,一只手搭在前额上,踮起脚打量明晃晃的周围。   “我包了辆车,也要去吴哥窟。”单漆白淡淡道,说着朝边上撇了下脑袋,“要不一起?”   吴羡好顺着望过去,看见路边停了辆小汽车,黑色的,连车窗都是乌漆麻黑一片。   就像男人黑墨镜后意味不明的目光。   吴羡好脑袋里没由来响起弟弟神神叨叨“人彘”,“偷肾”之类的话。   她咕咚吞了下口水,两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后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上船第二章上车,还有比这更快的吗没有了!!   高亮【女孩子不要一个人旅游不要随便搭陌生人的车】否则被装进花瓶作者不负责的哦发红包都没留言的我枯了TAT 第3章 五月盛放   单漆白斜靠在车边,姿势慵懒,抱着双臂盯着远处的女孩子看。   女孩儿正红色的长裙很扎眼,快步走起来时裙摆飞扬,像只翩翩起舞的红蝴蝶。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企图换钱的红蝴蝶飞了一大圈,无功而返。   小姑娘垂头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几秒,磨磨蹭蹭走到他跟前。   “还是得麻烦你了。”她垂睫嘟脸,细声道。   至于吗?他有这么可怕?她跟个被强绑的小媳妇似的。   单漆白嘴角扯开苦笑。   算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多个心眼也是好事。   他什么都没说,胳膊一伸拉开车门,一手放在车顶,标准的绅士护头姿势。   吴羡好提着长裙钻进车,一上去就靠门缩在角落里,俩人中间隔了半个银河系,一路无话。   到了吴哥窟买好门票,小富婆手里攥的最小一张钞是十美元,还是没有一美金……   “不着急还。”男人还是那副淡漠表情,“先进去吧。”   吴哥窟是个统称,有“小吴哥”和“大吴哥”之分,不只一处景点。平时说的吴哥窟一般指“小吴哥”,也叫吴哥寺。   他们到的时候正值正午,人不算太多。天气热的窒息,但吴哥窟却有种苍凉感。红砖绿石泛着青,触手生凉。   比起金碧辉煌,但吴羡好觉得吴哥窟的残垣断壁来得更有气质。这大概就是历史的厚重感吧。   她在长廊里走走停停,扭头看见同行的男人早落在身后,正仰头专注地看壁画。他两手背在身后,手上拿了本书。吴羡好靠近一点看到书名,《柬埔寨:五月盛放》。   看来是专门做了功课啊。吴羡好心道。她扫视四周,看到不少人都是有备而来,有端着书的,还有带着叽里呱啦的讲解员的。   吴羡好突然为自己的浅薄感到一丝丝惭愧。她不是来追溯历史,瞻仰古迹的。她就想来拍照……   如她所料,亮色服饰跟吴哥窟极配。寺中僧侣穿着橘色袍子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是一副绝佳的风景画。   吴羡好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对外国情侣身上,男的举着手机给女朋友拍个不停。看着笑魇如花的外国女孩,吴羡好又有那么一丢丢羡慕。   单身狗莫得男朋友,只有一个古怪的拼车驴友,而且她还欠了人家债……   “你想照相吗?”磁性的男音突然响在耳边。   吴羡好转头,看见“驴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摘掉墨镜,双眸漆深如墨。桃花眼的尾睫只轻轻一扬,就带出来几分多情轻挑感。   “我帮你拍?”他问她。   吴羡好咬唇犹豫了两秒,爱美的小心思胜过戒备和矜持,把手机递过去说了句“谢谢”。   她没急着先拍照,手一抬,把发带摘掉了,一头长发顺直而下,瀑布般秀泽灵动。   单漆白拿着手机,狭长的眸散漫,静静看女孩臭美。齐腰黑丝浓密,散开来发尾微卷蓬松,衬得小姑娘皮肤更加白皙。乌发雪肌,再加上她这身火红的长裙,整个人相当明丽。   裙子很好看,料子质感不错,款式也不是东南亚当地的,挺特别。他的视线沿着裙摆向上,落到那一小片露在外面的肩膀上。肩头圆润白嫩,细细的红色肩带贴在上面,血痕一般显眼。   他眉心动了动,脚下不受控制地走过去。修长的指尖探入肩带,轻轻一挑,翻扭的细带就给转了过来。   女孩子的肌肤细腻,薄薄的透着微凉,意外的柔软触感让他心头不由一颤。   小姑娘给吓了一跳,清瘦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单漆白赶紧缩回手,“衣服带子拧了。”   小姑娘哦了一声,嘟哝了句“谢了”重新转身。没被黑发遮住的圆耳垂悄悄泛起淡粉色。   吴羡好收拾好了,单漆白也没让她特意摆什么姿势,只跟在她身边,举着手机走走拍拍。他垂眸盯着屏幕,黑长的睫毛敛住眼睑,神情专注又柔和。两人走完一条长廊,单漆白把手机还给她。   “你看怎么样?”   吴羡好接过手机划拉了几下,小嘴长大无声地哇了一下。   拍得太好了吧!   她不懂摄影,但身边这个人明显是懂的。几张照片无论是光线还是构图都非常专业。吴羡好尤其喜欢其中一张,自己站在长廊门口的侧影。   她的面目隐没在长廊的阴影里,看不清脸,红裙后却有光辉四散,一张照片玩出了光影游戏,手机也拍出了大片的感觉。   男人的构图也很讲究,不但把吴哥窟的对称性拍了进去,而且还是仰拍。长裙包裹的姑娘纤腰腿长,好身材尽显,十分惊艳。   吴羡好举着手机被自己美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身旁的男人已经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薄唇弯了弯。   “嚯,照得真好!”身后有热情同胞探脑袋说中文,是个扛着□□短炮的小伙子,“怎么照的啊?手机都能拍这么好看!”   单漆白黑眸虚睨愣神的小姑娘,唇边翘起来。   “模特好看。”   **   估计是被几张漂亮照片哄开心了,小姑娘明显没之前对他那么戒备了。回程的时候还主动买了三瓶水,他俩一人一瓶,还有一瓶递给了前排脑门冒汗的司机。   她也不像来的时候一样贴着车门坐了,两人靠近了点,红裙摆的一部分挂在了男人的膝盖上。   女孩子一手抱着冰瓶子小口嘬水,一手捧着手机,嘴角不住往上扬。单漆白墨镜后的视线斜了一下,瞥到屏幕上的红色身影。   还在看他刚才给拍的那几张照片呢。还陶醉着呢。   他不声不响继续窥屏。女孩儿挑了两张照片发朋友圈,发完还翘着小拇指,给自己点了个赞。   啧,挺臭美一小姑娘啊。   单漆白唇线微扬,收回了目光。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进到朋友圈里点开小姑娘刚发的照片,摁了下保存。存完男人举着手机没动弹,眼睛盯着屏幕上的红裙子半晌,眸光微动。   屏幕顶端突然弹出条微信,戴岳发来的:【单子啊,艺大前两天找我爹做讲座,我爹没时间我就把你推上去了,那边高兴得很,说等你回来就给你安排!咋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惊喜个屁。他对那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单漆白没搭理戴岳,小岳岳不折不挠继续邀功:【都说艺大的姑娘颜值超高!咋样?有没有一丝丝的心动?想不想要终结你二十一年的处男生涯??!!】颜值超高?   单漆白眉头挑了一下,把正在看的照片给戴岳发了过去。   戴岳那边秒回:   【卧槽这怎么回事儿啊?你是采风去了吗?我看你是采花去了吧!】单漆白:【我拍的。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戴岳那边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正在输入中”:【妹子好看!这小腰玩一年!】   【我现在明白你为啥从不搭理那些往上贴的了,跟这没法比啊。】【我靠你好狗啊!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去的,敢情是带着妹子爽去了?】单漆白看了一眼“小腰玩一年”这几个字,心里莫名不舒服。他拧着眉头,收紧唇线,把刚才发出去的照片撤回来了。   戴岳那边立刻抗议:   【你他妈怎么删了啊!我还没点开看呢!】单漆白轻哼了一声,挑起的嘴角有点痞气。   【边儿去,谁允许你点开看了。】   **   吴羡好看着朋友圈瞬间收获一大片点赞留言,心里美滋滋。她把照片点大,忍不住又看了好几眼。   拍的是真好啊。怎么能这么会怕?他是专业摄影师吗?   她稍稍侧脸,不动神色地往旁边看。男人一动不动地敞腿坐着,姿态闲散,两手随意搭在膝上。吴羡好的目光落在离自己近的那只手上。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即便是放松状态也能看见手背上的掌骨,男人特有的力量感。中指上戴了个素戒圈,看起来很旧了,银色表面都有点刮花了。   吴羡好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他的脑袋端着,墨镜直直对着正前方,半天纹丝未动,睡着了一样。   从她这个角度看,男人的侧面和下颌线条很好看。挺直的鼻梁,上唇还有下巴尖三点练成一线,领口露出流畅的颈线和锁骨。   她正悄咪咪打量,男人冷不丁偏了一下脑袋,镜片上冷冷的反光倏地射向她,吴羡好心头一抖,刷地垂下脑袋,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   她别着脑袋若无其事看窗外,可耳尖却越烧越亮,快红透了。   单漆白舔了下嘴角,勾起唇无声地笑了。   吴羡好面朝玻璃假装看风景,脸上却满是赧然和懊恼。   再也不敢偷看了。这男人眼睛是能转七百二十度么?   **   回青旅天已经有点黑了。吴羡好蹦蹦跳跳上楼,推门后脸上的笑瞬间僵了。   房里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正举着啤酒易拉罐嘿呀哈呀说些什么。见她进来,二人同时不说话了,四只眼溜溜盯着她看。   其中一位有着两腿熟悉的茂密黄腿毛,另外一位应该是才来的,胡子头发乱糟糟快长一块了,松垮垮的背心袒露大半个前胸。   两个男的盯着她上三路下三路地使劲看,是男人对女人那种□□裸的打量。   吴羡好感觉很膈应。   在这样该即刻做出反应的时候,她居然有点出神了。   她觉得自己像只傻乖傻乖的小羊羔,满心新奇地到处撒欢,忘乎所以地跑到狼窝了都不知道。现在沉睡的狼醒了,睁着绿幽幽的眼,贪婪地冲她舔舐嘴唇……   呃,现在拔腿跑还来得及吗?   吴羡好屏住气息,刚往后撤了一步,背上就撞到温热热一片。   呃,第三只狼也回来了么……   可对上男人那双桃花眼时,她又觉着那样幽深寡淡的目光不像是狼的……   单漆白见到房里的人也愣了一瞬。他垂眸,看见身边的姑娘咬住下唇,局促地蹭着脚尖,凉鞋里圆润的脚趾头都在往后缩。   他紧了紧唇线,回头重新打量房间那头的人。视线交织中无声的对峙,男人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较量。藏着欲望,暗暗盘算的心思被寡冷的黑眼睛识破,悻悻收回了目光。   吴羡好将一切看在眼底。她确定了,他不是饿狼。   他是猎人。   猎人把自己的背包往肩上一甩,拉上吴羡好的箱子就往外走。   “去,去哪儿啊?”吴羡好怔怔问,脚下已经自动迈开步跟上他了。   “出去住。”男人头都不回,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找酒店开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哎,那年我还太年轻,不知道有些人比狼还可怕TAT这章修了好久嘤嘤嘤……明晚的更新提前到早上十点左后~继续,评论红包掉落。扑该作者在线卑微,读者老爷们给我收藏评论营养液鸭鸭鸭 第4章 五月盛放   吴羡好觉得今天可真是太魔幻了。她迷迷糊糊跟着这男人玩了一天,现在又迷迷瞪瞪地跟着他……去开房???   男人拉着她的箱子悠悠然前面走,她心里七上八下在打鼓,脑袋里刷刷闪过全是什么“旅游失踪”,“少女被迷。奸”之类的字眼。   平时她咋不记得自己看过这么多这样的新闻呢?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拖着步子乖乖跟着他。人家也没拿刀抵着她啊,她咋就跟被下了蛊一样?   不过,这总比跟三个男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强吧?   吴羡好上一秒还这么想着,下一秒听见酒店前台的话,就觉得真未必了。   “只剩一间房了。”前台干巴巴道,“一张大床房。”   吴羡好无声地啊了一下,咕咚咽了口吐沫,声音之响。单漆白没转头,也不知道听见没。   “我要加张床。”他跟前台说。   前台看了他两秒,又扫了他身后猛咬唇的吴羡好一眼,面无表情,“没有加床。”   单漆白的面色一僵,犹豫了两秒,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现在游客多,他想着星级酒店会有空房,便直接到市内最近的这家五星来。可没想到人还是这么多。   上到二楼,他划开门插上房卡,房里一下子亮了。   嗯,房间挺大,还带个小阳台,条件不错。这个大床房是够扎实的,一张床摆在房中央大的夸张,感觉能睡四五个人。   单漆白把女孩的箱子放在床头柜边,转头发现小姑娘还没进来。她缩着脖子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往右边的浴室看,黑溜溜的眼睁得大大的,满是不信任和警惕。   吴羡好伸长脖子,看到浴室里露出的半个浴缸,脑中一下子跳出来弟弟那句“躺浴缸里肾被偷啦”,她不由瑟缩了下,头皮发麻。抬眼瞥到房里的男人正在看自己,她慌里慌张地躲开他的注视。   单漆白唇角弯了一瞬,气音轻轻呵出一声。他挪开目光,桃花眼停在大床上虚眯了一下,走过去拿起一条毯子,抖落开铺在地上。打完地铺,他又扯了两把椅子过来放到床边,椅背挡在大床和地铺之间,形成了一道不太严密的屏障。   做完这些,他直起身子重新看向女孩,也不说话,漆黑的长眼望着她。   吴羡好看着男人的一系列动作,心里涌上来微妙的悸动。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有点安心,还有点心虚……   她伸手抓了抓额角,跟被人推着一样不情不愿往前蹭了一步,顿了顿,抿唇,扭扭捏捏又迈了一步。   单漆白走过去,从兜里把两张房卡都拿出来,敛睫沉沉看了小姑娘一眼。   “我去外面转一圈,你先收拾。”他的音线低柔,走到门口又顿了一下。   “你给我发微信我再上来。”   吴羡好转身,只看到黑色的衣角在门口一闪而过,门跟着合上了。   她对着门板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懊恼地鼓了鼓腮帮子。   他这样,弄得她像不识好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她甩了甩脑袋,嘟着脸翻出东西走进浴室。   **   单漆白被叫回来洗了个澡,出来看见小姑娘大落落坐在床边。床上又是各种毛巾又是瓶瓶罐罐的摆了一堆,跟布阵一样。她换了件长短袖和八分裤,长腿搭在床边,露出一截玉石一样洁白无瑕的纤长小腿,脚背光洁白嫩,脚趾圆润可爱。   单漆白看了一眼就把毛巾盖到头上,背过身擦头发。   “这边隔音好像不太好。”女孩自言自语般嘟哝。   单漆白漫不经心,“是么?”   “嗯。我刚听见大厅里有人弹钢琴。”   单漆白擦头发的手停了一瞬,毛巾下好看的眉挑起来,“是吗?”   他扔开毛巾,回头正好看到女孩儿从化妆包里掏出个东西来,暗搓搓塞到了枕头下面。   她藏好东西满意地拍了拍枕头,扭头对上单漆白的黑眸,怔住,嘴角抽了下。   男人也不吭声。狭长的桃花眼挑起来,似笑非笑睨着她。   “呃……”吴羡好咽了下嗓子,尴尬细声,“我妈说了,枕头下面压把刀,可以辟邪!”   “压把刀?”男人轻挑的笑有点儿讽刺,“压,修、眉、刀,么?”   他一字一字抑扬顿挫的,拖长的音节意味复杂。   “辟什么邪?淫邪吗?”   吴羡好:“……”   她垂眸不看他,台灯下白嫩的脸蛋透出一层绯红,贝齿咬住下唇,指尖在枕头边上抠啊抠的。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继续逗她,“我还有指甲刀,要不借你?”   女孩子耳尖红了,绷着小脸横了他一眼,刷地拉开被子背对他躺下,顾涌顾涌两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实力演绎恼羞成怒。   单漆白轻轻摇摇头,无声一哂。他从包里掏出两本厚乐谱,用衣服裹了一圈,准备凑活着当枕头。   刚躺下,迎面就飞过来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好巧不巧正砸他脸上。他愣了两秒,把脸上的东西拿开。是一个松软的长枕头。   呵,这几个意思?闹脾气拿枕头砸他?   细软的声音响起,低低的,还带着点颤,“你枕吧……”   单漆白怔了一瞬。   枕头是双人长枕头,房里可就这么一个。   他侧了下身子,掀起眼皮往上瞅。衣柜的玻璃推拉门映出女孩侧躺的黑影,小小的纤细一片,曲线柔和。   “你枕吧。”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到快听不见了,“睡地上不舒服……”   单漆白眸光微动,唇边缓缓勾出好看的笑弧。他指尖磨了下软绵的白色布料,反手把枕头压在自己脑袋下面了。   “谢谢。”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暗了些,衣柜上玲珑有致的影子微动。   单漆白阖上眼,唇角依旧翘着,脸往枕头深处埋了埋。枕上有淡淡的香气,跟今天飘到他鼻尖的发丝上的味道一样。   软乎乎,暖洋洋的味道。   **   这一夜单漆白睡得很不踏实,梦境重重。   梦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披头散发的,举着个修眉刀咋咋呼呼,嘴里还念叨着“邪淫鬼怪听我命急急如律令!迷你玛尼轰!”修眉刀一直在他眼前晃,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一个长枕头,追着他打呀打呀……   打人的长枕头化成白色雾气消散了,单漆白慢慢睁开眼,黑睫抖了好几下。他翻了个身,抬起一只手轻揉眉心。   这都什么破梦啊。   他吁出一口气,侧脸看见地铺旁边的椅子上吊了只小手。跟梦里那个念咒小妖精的手一样。   小姑娘睡觉也挺不老实的,整个人卡着床边睡,一只胳膊搭在椅子上,小手从椅边垂落。   单漆白一只胳膊随意绕在脑袋下,侧身往近凑了凑。   女孩子的手都这么小吗?白白嫩嫩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细,感觉可以完全被他包进手心。   小姑娘掌心软乎乎的,纹路清晰,指尖削葱般水灵细腻,还透着淡淡的粉。指甲被修成整洁的圆形,白色的月牙清晰。   单漆白没由来想起女孩儿带着笑意的声音:“手指这么灵活,做他女朋友应该很快乐!”   他眉梢跳了一下,唇线上扬。   她的手指,看上去也挺灵活的。   鬼迷心窍一般,单漆白伸出手,五指撑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和那只小手相对,食指抵上食指,中指抵上中指,最后五根指头彼此贴合。   十指相连,他的心脏微妙地抽动了一下。   女孩子的指尖微凉,软软绵绵的,跟琴键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他轻轻按了下中指,小姑娘的中指也跟着被带动,轻轻地,灵巧地抬了一下。   清晨的熹微透过百叶,错错落落打在女孩雪白的小臂和手背上,像错落的黑白琴键。单漆白五指轻按,隐秘地,小心翼翼地弹奏着一首独特的晨曲。   咪,咪,唻,咪,嗦……   “嗯呃……”床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细的呢喃,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单漆白嗖地撤回了手,翻身闭眼假寐。没两分钟他就听见床上窸窸窣窣的。小姑娘起来了,小猫一样哼唧了两声。他再次睁开眼,肩膀稍稍动了动。   “你醒了么?”背后的女孩立刻小声问。   单漆白轻嗯了一下,声线含沙一洋带着慵懒的沉哑。他撑起身,看到小姑娘站在床边,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两眼都是水汽,迷蒙望向他,樱色的唇瓣微微嘟着,头发有点乱,脑顶蓬蓬软软,两个脸蛋跟烤好的小面包一样,软鼓鼓透着嫩红。   刚睡醒的女孩子,浑身都散着懒洋洋的甜软。   单漆白嗓子眼突然有点干,他把目光从她抓脖子的手上移开,扭头看向窗外。   “你先去洗吧?”身后问他,小猫一样的嗓音让他喉头更痒了。   单漆白垂睫,慢吞吞掀开身上的床单。视线往下时他愣了一下,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他喉头动了动,哗啦又把床单盖回到腰间了。   “你先。”他淡淡道,舌头舔着发干的唇角,脑袋低着没看她。   吴羡好哦了一声,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走进浴室。   单漆白往腰下又瞟了一眼,无奈扯起一边唇角,修长的手抬起来盖上前额,无语轻笑。   **   女孩收拾完就出门了。单漆白下去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大堂的钢琴边。   他脚下步子顿了顿,饶有兴致地抬起一侧眉毛。   小姑娘弹得还挺专注,两手搭在琴键上,垂头时后脖颈露出一片嫩白。单漆白走进了,听出来她在弹什么。   哟,还是彩云追月呢。就是追得不太顺,短短两节就错了好几个音。   吴羡好偏头看见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黑眼睛亮亮的。   “昨天我洗澡时好像听见有人弹琴。”她仰着小脸跟他说,“弹得特别好。好像是梦幻曲来着,就是那个谁的梦幻曲,呃,那个……”   “舒曼。”单漆白敛睫睨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对!”吴羡好拍了下巴掌,像重新审视他一样诧异地瞪大眼,“哎?你会弹钢琴吗?”   单漆白黑长的睫根颤了颤,桃花眼上扬,眸光漆深,跳跃狭促。他看了她一会儿,舌尖舔了下唇线,笑了。   “不会。”   他坐到女孩旁边的琴凳上,朝黑白琴键抬了抬下巴,笑意更浓。   “要不你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扇子开始骚了   好好:我教!钢琴家!弹琴! 第5章 五月盛放   半吊子吴羡好尽职尽责地教了十几分钟,教得她满头大汗,最后不得不叹口气下出定论:这个男人呀,真的不适合弹钢琴哎……   他白长了双那么好看的手,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灵活呢!小时候她学琴老师总说她手型难看,跟鸡爪子似的,这位手型就更难看了,没天分啊比她还没天分……   “你的手呀,小拇指有点短了。”小姑娘一本正经道,黑亮莹润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单漆白眯着桃花眼看她,唇边的笑意味不明,“哦?是么?”   “对呀!”吴羡好抓起男人的手,把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两人掌心相对。   “你看,你的手比我的大挺多,但是小拇指只比我的长了一点。”   女孩子的手娇娇嫩嫩的,手心干燥温软。单漆白望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指尖微动。   她个子挺高,手却很小,他轻轻一握,就能把小手完全包进掌心。   吴羡好毫无知觉,抓着男人保值十位数的手,依然沉浸在为人师表的快乐中。   “你看我的手,弹钢琴手小比较吃亏,别人能跨八度我就死活够不着。你小拇指这样也很吃亏的,就算使劲儿练也不知道能跨几度……”   十度轻轻松松吧,十二度也可以。   单漆白抿唇藏住笑意,狭长的眼越来越深,黑睫细细密密覆盖下来,看起来无奈又温柔。   “嗯,你说的对。”他放下手臂故作叹息,“手长成这样也没办法,真是遗憾哪。”   他唇角扬着,语气里一点儿遗憾的意思都没。   吴羡好埋头在挎包里翻什么,错过男人黑眸里转瞬的狡黠。过了会儿她翻出两盒牛奶,抽出吸管都扎开来,递给身边的男人一盒。   “没事儿!不能弹钢琴也没啥遗憾的。”小姑娘咽下一口奶,大大咧咧道,小手还在男人肩膀上安慰一样拍了拍。   “学琴那么难,练琴那么苦,能成钢琴家的都是变态!”   单漆白咬住吸管,沉沉笑了一声。   “嗯,你说的对。”   两人坐到车上吴羡好的牛奶也没喝完。她抓着盒子吸溜吸溜,微微撅起的唇瓣水润饱满。   “东南亚的饭我真是吃够了。”她咬着吸管,吞咽间口齿有些不清,“现在一闻那味儿我都反胃——啊!”   车生猛地颠簸了一下,吴羡好给呛了一嗓子,当场表演了个萌妹吐奶。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咳出来了一层。   牛奶滴滴答答弄得下巴和嘴上都是,白润润莹亮一片。盒子里的也撒出来不少,胸口处湿了一小块。   “哎呀真是的……”她嘟哝着,抬起手背抹了抹下巴,小舌头沿着下唇舔了一圈,“你有没有纸巾呀?”   身边的人没反应。   吴羡好回头,看见男人垂着脑袋,一只手虚盖着眼睛,像晕车了一样强忍些什么,神情紧绷。   “你不舒服啊?”吴羡好凑近了些,关切的声音像柔软的猫尾巴,一下一下左右甩动,骚得人心痒痒。   单漆白眉头更深,头别开不看她湿润的唇片。他探身从前排拿过来一包纸巾,递给身边的姑娘,然后戴上墨镜扭头看窗外。   真是够了。   刚才看到小姑娘脸上身上点点滴滴的白色,他脑海中居然立刻浮现出一幅幅不堪的画面……   哎,单漆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戴岳了?   单漆白捂住眉心,有点挫败。   **   塔布笼寺的入口处有一尊四面佛像,走进去先是一条幽长的林荫小道,看不到什么建筑物。直至行至深处,树根丛林中豁然出现古老隐秘的神庙。   在这里,自然与生命的力量令人叹服,形态各异的巨大根枝撕裂屋顶,刺透墙壁,像巨蟒一样牢牢在建筑缠绕掌控,浑然天成的壮丽美感。   吴羡好异常兴奋,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小姑娘今天换了件明黄色的连衣裙,一字领露出平直的锁骨和流畅肩颈。头发随意披在肩头,走路时一头黑丝海藻般灵动,明黄色的裙摆一抖一抖的,细瘦脚腕和修长的跟腱若隐若现。   女孩停在一棵巨木跟前,稍稍垫起脚打量什么。单漆白走近才看见树干有个洞,小姑娘探头探脑的,对黑咕隆咚的树洞很有兴趣。   研究了半晌,她吁出一口气,语气有点幽幽:“我一直都很想来这儿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刚才还跟跳脱的小兔子一样,这会儿又一副四十五度仰望天际的忧伤,单漆白给她逗乐了。他牵起唇角,长眼中的戏谑眸光给墨镜挡住了。   “为什么?想来一场异国艳遇?”   吴羡好扁嘴看着他,一脸无语。   男人笑得有点痞气,磁音压低,“你不是已经艳遇到了?”   吴羡好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开扇的眼尾跟小钩子一样斜了他一眼,施施然走了。   切,好自恋一男的。   偶尔文艺的少女一直对吴哥窟有个秘密情愫。   小时候她跟妈妈一起看过一部老电影,电影的结尾,男主独自来到这个古老的庙宇,把自己所有深埋的心事都诉在一个树洞里。   妈妈看得直掉眼泪,吴羡好看得直吞口水。   太帅了吧!男主真的太帅了。   镜头里面,男主轻抚着已经风华的石壁,英挺的眉梢眼角全是浓厚的情绪。他背对镜头,垂头对着树洞低语。几分钟的镜头没有一句台词,但那个英俊的后脑勺深深印在了年幼的吴羡好心里。   帅哥的后脑勺吴羡好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慢慢演变成一个向往,一种情怀。   如今,她终于来到了这里。那个吞没童年男神秘密的树洞,在哪里呢?   “哎,这边光线特好,要不要来照两张?”   吴羡好转身,看见男人单手抄兜,仰头打量着一株巨大的盘根。离远了看,她不由注意到这人的确气质不俗。他面无表情时五官冷厉,自带高冷疏离气场,但扬起唇角笑的时候又是一副风流轻挑样,桃花眼轻轻一勾,多情又寡淡。   这样的男人说是艳遇,摸良心讲,也没啥毛病吧……   此刻,她的艳遇静静伫立在树根旁,烈日之下他还是一副清爽俊逸的模样,一点儿没有周围人汗流浃背的狼狈,整个人就像副清逸的水墨画一般。   他望着巨大的树根许久,半晌后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斑驳青黑的树皮。   白日将男人的轮廓包裹,树影又将他的眉目掩蔽。垂睫而立的男人神情晦暗,内敛肃穆,已然和沉静神秘的吴哥相融相映。   也和她记忆深处那个对着树洞诉心事的背影,慢慢重合。   吴羡好瞳孔骤张,咕咚吞了一下口水。   **   俩人在古木流连忘返,到巴肯山时差点没赶上趟。巴肯山的落日被称为“世界上最美的落日”,每日游客限流,想要登顶,下午两三点就得提前来。   吴羡好光顾着臭美,爬山时才知道穿长裙有多不方便。这边的石阶高得离谱,每登一层,膝盖都顶到胃了,又累又狼狈。   单漆白跟在女孩后面,脸上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戴岳曾经说他“就算女人光着贴上来你丫都不会硬”,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小姑娘碰碰他的手,不小心吐个奶他心里都燥得慌,跟中毒了一样。   这会儿,有毒的小姑娘提着裙子在他前面,大半个腿在裙摆下若影若现,雪白的皮肤晃得他眼睛都花了。好几次她腿抬太高,不断在走光的边缘试探。   也在疯狂试探他紧绷的神经……   想起这两天她的种种表现,单漆白确定,这小姑娘是真给家里养得太好,一点防狼意识都没有……   他无声哂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视线往上看。   余光瞥过,旁边有个外国男人正偷摸摸看过来。他斜着眼睛,视线贪婪地锁定黄色裙摆,那猥琐样子就像狗见到肉一样,馋得直舔嘴。   单漆白冷哼一声,眉心紧蹙。   他想做个人,可别的男人不想。吴羡好外型出众,高挑的身材是中外通吃的那种紧翘有致,一不小心就能招来狼。   单漆白冷冷扫了狼一眼,脱下防晒外套轻轻一抖,严严实实遮住了色狼的视线。外国男人一怔,抬眼看到虚眯着眼的单漆白。   黑发的高个子男人紧绷着脸,薄唇动了动,无声地用口型问候了他。   他赶紧尴尬地转开了视线。   吴羡好对此一无所知。她爬得辛苦,后背起伏之间总是碰到男人的胸膛,一下一下的,轻轻重重。她没由来有点燥。   小姑娘刷地回过头,不满皱眉,“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单漆白毫无预兆地被女孩的马尾扫了一鼻子。他两条胳膊依然抬在半空中,手里的白色防晒服展开来,跟举了面白旗投降似的。   “太热,我借个阴。”男人面无表情。   吴羡好:“……”   在她背后找阴凉?她是有多威武雄壮?   这简直对高妹赤果果的嘲讽!   吴羡好努起嘴哼了一声,刷地又把头扭过去了,头发第二遍糊了男人一嘴。   单漆白嘴角抽了下,忍耐一般闭了闭眼,紧绷的下颌却松展开来。   她傻不啦叽的啥都不知道,给他弄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   好不容易爬上来,吴羡好累得跟狗一样,蹲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更难过的是他们还是迟了,视野好的观景点都被人占满了。   单漆白利用身高优势扫视了一圈,抓上吴羡好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人可真够多的,连拦着铁链的山崖边上都站满了人。单漆白走到崖边,俯身拍了拍一个在地上京瘫的外国小伙子,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小伙子朝他笑了笑,起身,瞬间腾出了两个人站脚的地方。   单漆白跨前一步站到了外侧,把畏畏缩缩的吴羡好堵在铁链里面,松开了她的手腕。   吴羡好心头微妙地跳快了,咚咚两下,快得古怪。   太阳很快开始往下沉,日落的轨迹肉眼可见,清晰的不可思议。余晖散落天际,佛像,寺庙还有废墟都被镀成了华丽的金色。夕阳身后,地平线的尽头,隐约还可以看见几个热气球。苍凉古老的吴哥,此时也有了几分浪漫的气息。   周围有情侣开始相拥接吻。有了第一对第二对就赶快接上,很快,周围都是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了。   这接吻也会传染的么?   单漆白冷漠地望着刚才腾地方的外国小哥临时拉了个姑娘来亲,俩人一拍即合,在他旁边搂作一团,吻得热烈。   接吻也他妈能这样搭伙???   单漆白有点不自在。他,和身边的姑娘此刻就是这片山头最亮的仔,在一片暧昧的口水交融声中,他俩,因为没有抱在一起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小姑娘突然转过头来,逆光的脸看不清神情。她没说话,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眸直勾勾盯着他看,看了几秒,舌尖突然舔了下唇瓣,还咕咚吞了口口水。   单漆白望着她,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她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我果然没说错,钢琴家就是变态哼~老单: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牛奶先动的手,怪夕阳太美……   感谢投雷和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肉滚滚扔了1个深水鱼雷   肉滚滚扔了1个地雷   肉滚滚扔了1个地雷   宁海的黑猫扔了1个火箭炮   肉滚滚扔了1个地雷   肉滚滚扔了1个地雷   铁锤妹妹扔了1个地雷   读者“哈哈世界”,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宁海的黑猫”,灌溉营养液 +15 第6章 五月盛放   落日有气吞山河的气势,把一切都染成了属于自己的金橘色,包括眼前的女孩子。夕阳在她身后缓缓下落,余晖的帷幕勾勒出她的轮廓,温暖又柔和。女孩鬓角的小碎发被微风吹散了,前额毛茸茸的,看起来像温顺好摸的奶猫。   她逆光望着单漆白,眼里有被揉碎的霞色。   “你饿不?”她轻声问他,说着又咽了一下嗓子。   单漆白望着她灿烂的眼,有一瞬间的失神,“嗯?”   “你饿吗?”她又问了一遍,粉色的小舌尖舔了舔唇瓣,“想不想吃点什么?”   单漆白的目光移到她的唇上。女孩子的唇瓣跟晚霞一个颜色,水润莹亮,湿漉漉的。   他喉尖滚了一下,漆深的双眸虚眯。   他真有点饿了。还,有点渴……   “我好饿啊!”吴羡好瘪嘴喊了一声,举起一只手指向剩下小半个圆的落日。   “你看那个太阳,像不像一个香喷喷的煎蛋?”   单漆白:“……”   “还是个糖心蛋!一口咬下去蛋黄噗地流出来——”小姑娘说得直吞口水,“我爸特别会煎这样的蛋,超级香!”   单漆白:“……呵。”   原来这个吃货在想这。   吃货望着太阳蛋,发出由衷的赞叹:“啊!夕阳,你多么像个蛋!我多想把你带走,好好地煎——哎你去哪儿啊?”   男人头都不回,“下山,找蛋吃。”   他们找了家餐厅吃牛排,每个人都加了两只煎蛋。跟吴羡好一样吃不惯东南亚菜的人挺多,西餐厅人满为患,他们坐到了外面吃,对面正好是一家露天酒吧。   暹粒到了晚上,最热闹的就是这边的酒吧一条街了。柬埔寨被称为“最贫穷的旅游国家”,但夜市越是一派繁荣,这里没有夜晚和安息,也看不到贫穷的痕迹。人们消遣夜色,在音乐和酒精中尽情放纵。   露天酒吧有个表演台,但没有驻唱歌手,键盘、吉他还有架子鼓几件乐器摆在旁边,谁想上去表演都可以。刚才几个日本小伙子上去唱了首日语歌,气氛带起来一波,老板还送了瓶啤酒过去。   “哇刚才那个打鼓的小哥——”吴羡好伸手指了指脑后一撮黄毛的小伙子,“打得好好啊!”   单漆白没回头,叉子漫不经心地戳了一块牛排,“那就叫好啊?”   好些鼓点都是错的。   吴羡好切了一声,咀嚼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仓鼠,“你又不会你知道啥。”   单漆白挑起桃花眼,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吴羡好给了他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   “你哪里像会乐器的?今天早上弹琴那手僵硬的啊……”   哦,现在又觉得他手指头不灵活了?   单漆白对着盘子低低笑了一声,放下叉子,身子稍稍向前探,“哎,要不打个赌?”   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地拉近,吴羡好抬眼,正对上男人狭长的双眸。他的眼皮窄薄,垂睫时眸光绵长幽深,桃花眼本就多情,挑起的眼尾泛着微红,莫名撩拨。   吴羡好跟被烫了似的往后瑟缩了一下,耳垂红了。   “什么赌?”她抿唇问他。   单漆白向后撤,身子靠回椅背,唇角翘着,懒洋洋的语气:“我上去唱首歌?”   吴羡好眼睛亮了一下,“你真会乐器啊?”她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吉他架子鼓,“你会什么?”   单漆白嘴角更弯,浅笑散漫又张扬,“你随便挑一个。”   吴羡好挑起眉,微微瞪大了眼。   哎哟还我随便挑?装逼也很大气嘛兄嘚。   “就那个吧。”她指的是一架贝斯。蓝色的贝斯没人碰,一直孤零零躺在最边上。   单漆白轻飘飘撂下个“好”字,两条长腿一伸,站起来,不徐不疾往对面的酒吧走。他走到刚才表演的一个日本小伙子身边,俯身说了两句什么,小伙子放下酒杯跟他一起往台上走,停在了键盘跟前。   男人一背上贝斯吴羡好就知道他会了。他调音又快又熟练,侧耳辩音时黑睫垂敛,专注的神情莫名引人。   前奏响起时,好些人都往台上望去。吴羡好不吃了,端着叉子看着台上的男人。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你完美得不真实)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You'd be like heaven to touch(你就像人们向往的天堂)   I wanna hold you so much(我想要紧紧地拥住你)   At long last love has arrived(爱情终于到来了)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你完美得不真实)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当啷”一声,吴羡好手里的叉子掉桌上了。她唇瓣张着,黑眼睛瞪得大大的,长睫毛颤了好几下。   他唱歌居然这么好听的!   磁性的嗓,低沉的音,醇厚的歌声混上贝斯低低的跟音,有种高级的颗粒质感。男人的英语吐字标准又自然,唱歌时神情也是惯有的寡淡散漫。一首老派的英文情歌,偏偏给他唱出了不羁的风流感。   吴羡好怔怔的,视线无法离开台上的男人。   他懂摄影,会玩儿乐器,唱歌还这么好听。可真是个宝藏男孩啊。   吴羡好觉得宝藏男孩很有可能是个流浪艺术家,地下乐队的歌手什么的。他应该有很多登台经验的,在舞台上状态很放松,自信又笃定,整个人自带光环,轻而易举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包括她的。   吴羡好定定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开始热。腮边的红晕连着耳朵一起烧,男人磁沉的声音刮着她的耳廓,弹动她的神经。他唱着,把她周围的空气都撩热了……   台前很快聚集了打call的观众,热情的外国友人举起胳膊,扭动腰肢,和上年轻英俊的歌手的歌声,跟着节奏摇摆。酒吧的气氛终于被带起来了。   “…I love you baby 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我爱你,宝贝,如果可以的话)   I need you baby to warm the lonely nights(来温暖这寂寞的夜吧)   I love you baby, trust in me when I say(我爱你亲爱的,相信我说的话吧)   Oh pretty baby, now that I've found you stay(动人的宝贝,既然你已停留下来)   And let me love you baby, let me love you…”   (就让我爱你吧亲爱的,让我爱你吧)   一曲唱毕,掌声和口哨齐飞。单漆白牵起唇边朝观众笑了笑,抬手和键盘小哥击了下掌,悠悠然下了台。他刚走下来,就有两个外国姑娘凑上去主动搭讪。金发妹子外向又热辣,俩人都穿着超短裤,露背又露腰的。   吴羡好正伸着脖子暗中注视,视线突然被阻隔了。一个壮汉过来朝她挤了挤眼睛,在桌上放了两瓶酒。   送酒的人离开,吴羡好看见两个辣妹居然还没走。男人唇角微微向上勾着,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又说了两句,俩姑娘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管他要电话……吴羡好垂眸,如是想。   “怎么样?”桌上出现一只手,带着素戒圈的中指叩了下她的桌面,“还满意么?”   吴羡好抬头,对上酒吧歌手漆深的双眸。清俊的男人直勾勾盯着她,桃花眼里漾起笑。   吴羡好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腾地就又红了。   她好像有点明白刚才那两个姑娘为什么跟他搭讪了……   “愿赌服输喽。”她别开脑袋不看他,指尖碰了碰发热的耳垂。   男人眼尾弯得又长又深,沉沉笑了一声,“算了。”   他坐回到她对面,两条长腿随意敞开伸展,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秒。   “先欠着吧。”他淡淡道,眼睛一直盯着她没移开。   吴羡好垂头,没看到对面黑眸染着的火热。她刚才想起来她还欠人家钱呢。这两天他们同吃同住同玩,他一直都很照顾他……   她还好意思提那一块钱?   “这顿饭我请你吧?”小富婆豪气提议,“等吃完,我再请你去对面喝两杯,好不?”   单漆白扬起眉梢,气音短促呵了一声,“几岁啊你?就喝酒?”   “我成年了,十九了都!”小姑娘不满地瞪眼睛。他看着也比她大不了两岁,倚老卖老什么呀。   “女孩子还是别喝酒了。”单漆白唇角的笑意敛了下,“喝醉了不好。”   “喝醉了我就——”吴羡好黑亮的眼睛溜溜转了一圈,尾音拖得悠长,“我就去找帅哥搭讪!”   她跟个小狐狸一样斜眼看他,细细的声音有点阴阳怪气,开扇的眼尾跟把小钩子似的,瞟他时的小眼神别有意味。   单漆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了。   刚才她都看见了?而且怎么感觉还……有点吃味?   他垂头舔了下唇角,眼中的笑意更浓。   小姑娘这个反应,他莫名满足。   “哎,你刚才给她们电话了吗?”吴羡好见他不说话,探着身子追问,满脸八卦的求知欲。   单漆白看了她两秒,慢慢扯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有点痞气。   那两个外国女孩是乐迷,之前听过他在德国的演奏会,认出他来了。刚才就打个招呼而已。   他望着女孩莹润的大眼睛,也探身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亲近,鼻尖隔了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那你希望我给,还是不给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歌词代表我的心,来温暖着寂寞的夜么宝贝儿?   好好:我还小,别骚   注:演唱歌曲为《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by Andy Williams 第7章 五月盛放   男人垂睨着她,细长的尾睫覆在桃花眼上颤了两下,闪烁的眸光显露温柔。吴羡好唇线紧了紧,腮边飞起淡淡的绯红。   “你爱给不给。”她小声嘟哝,目光闪躲着靠回椅背。   单漆白薄唇勾了一下,把女孩子面前的啤酒拿开了。   还是别喝酒了。就她这样,还搭讪?喝醉了让人吃了都不知道。   对面陆续又上去几个卖唱换酒的,酒吧里的人越聚越多。天黑之后,壮汉老板上台了,他举着话筒,气势昂扬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咖喱味英语,台下的人跟疯了一样拍巴掌欢呼。   吴羡好有点兴奋,“好像是有什么游戏活动啊,去看看?”   单漆白有些犹豫。酒吧里的游戏无非就是花式喝酒。   小姑娘已经站起来了,一边抻脖子一边拽他的袖子,迫不及待,“就去看一下,不喝酒也可以凑凑热闹嘛!”   她纤细的指尖捏着他的袖口,摇晃间白嫩的指头一下一下蹭过他的小臂。单漆白胳膊一僵,微微有点麻了。   他给她磨得没办法,“那走吧。”   老板揽客,设了个“啤酒免费喝大挑战”。挑战的人可以结队,两队对抗玩游戏。参加的人免费喝啤酒,赢的人还有额外奖励。   吴羡好看见那个游戏时眼睛刷地就亮了,拉着单漆白一定要参加。   “绝对不会输的我保证!”她信誓旦旦,水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输了我喝,赢了算你的,好吧?”   单漆白:“……”   就这么想喝酒?真想去找帅哥搭讪?   游戏看似简单,实则不容易。几个玻璃窄口瓶在桌上摆了一排,人要先把小弹球弹到桌面上,再反弹到瓶子里,投入次数多的队胜。   跟吴羡好他们对抗的是一对俄罗斯情侣,女的跟单漆白一样高,男的像熊一样,大臂快赶上吴羡好的小腰了。纤瘦清秀的中国小姑娘挺着胸脯,站到前面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捏着圆滚滚的小弹球,单眼半眯瞄准瓶口。小姑娘非常专注,美人尖和鼻头上都冒出几颗细小莹亮的汗珠。酒吧里安静得反常,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她——在这之前,还没人能投进去。   女孩秀挺的鼻尖动了动,舌头伸出来个尖舔了下唇珠,随后——   “叮”一声轻响,小弹球从桌面跳起来,biu地一下准准弹进刁钻的瓶口。   周围的欢呼和起哄声被引爆了。吴羡好举起双臂开心欢呼,笑着转身,骄傲地向男人扬起小脸。   “我牛逼吧!”她扯着嗓子在一片喧嚷中朝他喊。   类似这样的游戏她从小跟哥哥弟弟玩到大。吴小姐八岁的时候就能把家里的零食赢个精光,这算个啥?再远点她都能投进去,开玩笑……   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润亮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小星星,她斜着脑袋看单漆白,满脸都是“求表扬”。单漆白望着她,狭长的眸光绵长,嘴角缓缓向上牵,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他朝小姑娘伸出大拇指,抬手揉了揉她蓬松的脑袋顶,“可牛逼坏了!”   突然被人顺毛,吴羡好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从没见过他那样笑。男人的笑或寡淡或撩拨,深邃的桃花眼一挑,意味深长。可刚才他笑得那么舒朗,一点保留都没有,整洁的白牙露出来,连带着整张脸都是明亮。   她耳根又开始热了,心跳如鼓。   周围人都在起哄拱酒,俄罗斯情侣的脸可黑。吴羡好笑嘻嘻地把跟她脸一样大的杯子推到男的面前,卷着舌头模仿他的俄式英语:“drrrrink!!!”   吴小姐大杀四方,以一敌十,百发百中。周围的人都给她灌了一大圈,俄罗斯熊男喝的最惨,都打起了酒嗝。在他灌下不知道不少杯酒后,抓起弹球歪歪倒倒胡乱一扔,居然瞎猫撞上死耗子,给进了!   起哄声直达星空,“翻船”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酒吧的气氛被推向高潮。老板倒了满满溢出来一大杯酒,推到了单漆白面前。单漆白在震耳欲聋中举起杯子,还朝人群优雅地敬了个酒。   杯边还没沾唇,胳膊就被人拽住了。   “我来喝!”吴羡好夺过酒杯,二话不说仰头就闷。   周围的人跟狼一样嚎起来。女孩仰着脑袋,脖颈拉得修长。淡黄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唇角溢出来,淌过好看的天鹅颈和锁骨,沿着胸前微微鼓起的丰盈,滑进领口深深的沟壑里去了。   单漆白看着喝酒的女孩,喉尖滚了两下,眸色如漆。   **   “我,我好像醉了呀……”吴羡好从酒吧出来,低声嘟哝。   喝完那杯巨大的啤酒后她就有点晕了,单漆白把她带出来,风一吹人没清醒,脚下还更飘了。小姑娘这会儿路都有点走不直了,斜着身子靠在单漆白身上。   单漆白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人往上提了提,“你就是醉了,没有‘好像’。”   吴羡好咧嘴嘿嘿笑了一下,乖巧点头,“对,没有,我没有醉!”   单漆白:“……”   连扶带抱的揽着人往回走。一条道快到头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黑漆漆的,小山一样。   是刚才那个俄罗斯男人。他输给吴羡好几盘,后来又输给了别人,整个酒吧的免费酒他一个喝了估计有大半。   来者不善。俄罗斯男卷着舌头骂骂咧咧的,走两步晃三下,迈着魔鬼的步伐来到他们身边。他俩眼通红,呲咧怒视单漆白,牛一样喷着粗气。   单漆白眯了眯眼,锋利的下颌绷紧。他把旁边的女孩往身后挡了下,暗暗握住双拳。   走着晃着不动了,吴羡好疑惑地嗯了一声,抓住男人的后腰终于站直了身子。她睁大两只迷蒙的眼打量前面的两个男人,视线在对峙的二人中间扫来扫去。   就在熊男电光火石挥拳头的一刹那,单漆白感到脑边一阵风。还没等他看清,身后的小姑娘嗖地一下就飞出去,直接跳熊男背上了!   “打你打死你啊啊啊啊——”   女孩跟块橡皮糖一样黏在人背上,小胳膊死死勒住人脖子。俄罗斯男人脸红脖子粗,一时还甩不开她。   单漆白看呆了。   原以为是傻了吧唧的软姑娘,没想到还有这幅面孔呢?   而且打起人来还挺专业,还知道用胳膊肘猛攻???   单漆白十几岁时一个人在德国学琴,学校里除了他和戴岳再没亚洲面孔,那地方离贫民窟又不算远,总有欠收拾的□□崽子找他俩茬。   戴岳那个二世祖一点就炸,动不动嗷地一声就扑过去跟人干上了。单漆白每次都面无表情地拉开书包,拿出手套和头盔,不紧不慢地先给自己弄一套防护装备。   戴岳给人压在地上打,一边挨揍一边骂他:“我靠单漆白你快点地啊!你他妈是小龙女吗打架还要先戴手套???”   他尽管骂,单漆白每次依然都淡定地穿好戴好才过去挥拳头。他这幅古怪身体,跟戴岳不一样,跟常人也不一样。   十七岁时他成为肖邦大赛最年轻的金奖获得者。后来别说打架了,他连球都不再打,也从不下厨做饭。   任何有可能伤害到他手指的东西,他都退避三舍。   可现在小姑娘吊在一个发酒疯的人背上,眼看就要给摔到地上。别说戴手套了,单漆白想都没想,拔腿就冲了过去。   俄罗斯男的体格骇人,但喝醉后劲儿有点虚。一个明显会打的高个子男人,再加上背后一个不按套路走的疯姑娘,很快他就有点萎了。   熊男被单漆白钳住手,吴羡好从人背上跳下来了,她眼里还冒着金光,嗷呜一声扑过去,二话不说张嘴就咬。   单漆白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瞪眼看向小狼一样龇牙咧嘴的姑娘。   “松口!”他推了下姑娘的脑门,“你咬错人了!” 第8章 五月盛放   吴羡好疑惑唔了一下,迷迷瞪瞪松了嘴。敌方明显也被她这招弄懵了,这又是啥骚操作?   熊男出神的一瞬间,吴羡好猛地高抬膝盖,直击他胯。下。她这一下真是快狠准,小山一样的壮男满脸痛苦,捂着挡给他俩拜了个晚年。   一招制敌的女侠抹了抹鼻头,恶狠狠的,“叫你欺负人!叫你打他!”   单漆白望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壮汉,轻轻嘶了一声,条件反射似地捂住下面。   **   吴女侠揍完人后就失去了灵魂,整个人软踏踏的。单漆白一把打横把人抱起来,悠悠然往酒店走。女孩子靠在他怀里,棉花一样软嫩嫩。她个子挺高,但骨架纤细,醉到毫无知觉时也不很沉。   进房后单漆白把人放到床上,又出去买了烧水壶和蜂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吴羡好已经在床上倒了个头,张牙舞爪地摆成大字了。   小姑娘一头黑丝散满床尾,衬得皮肤更加雪白莹润。鹅黄色的裙摆皱皱巴巴地往上跑,露出白皙细直的小腿。她的膝盖很好看,骨形小巧不显轮廓,双膝白嫩嫩的,还泛着粉。   单漆白烧好开水,调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出来。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   女孩没反应,过了好几秒,嗓子眼里哼唧了两声。   “我难受。”她小声嘟哝。一只手抬起来盖住前额,眉心拧出细微的褶,“我好难受……”   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撒娇,轻轻拐着调子哼唧出来飘到单漆白耳朵里,他浑身一僵。   “我难受……”   她还在喊。殊不知身旁的男人血气都开始热腾了。   单漆白紧紧抓着玻璃杯,用力的指尖泛起白。他喉头上下动了动,轻轻吁出口气,闭上眼像在忍耐什么。半晌,他握着杯子坐到她身边。   “头疼么?”男人的声线有点哑,“起来喝水。”   吴羡好抱着脑袋,翘睫毛颤了几下,眼睛睁开了。平时她的黑眼睛清亮纯净,这会儿喝醉了也不难看——甚至透着一种不自知的媚态。   女孩双眸迷离,表面挂了薄薄一层水汽,眼角微红,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她撇了撇嘴,失焦的眼望向单漆白,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单漆白心倏地凹陷下去一块儿。   他敛睫,伸出一只胳膊绕到女孩脖子后面,把她从床上捞起来。   “喝水。”他又重复了一遍,喉音更沉,“听话。”   吴羡好意外地听话。她靠上男人的肩,把唇递到杯子边,就上他的手喝蜂蜜水。小姑娘喝很慢,小口小口地像只奶猫一样,嫣红的唇瓣开开合合,湿漉漉的水润动人。   离这么近,单漆白几乎可以看见她每一根睫毛。女孩子皮肤好,白嫩细腻零毛孔,这样近看都没什么瑕疵。饱满的脸颊被酒精烧出颜色,暖黄色的灯光下透着诱人的潮。红,像引人采撷的红樱桃。   她倒在他身上,软软乎乎的身躯在酒精的作用下比平时更热,隔着薄薄的布料向男人传递温度。单漆白就跟被温水炖煮的青蛙一样,一点一点持续升温,燥意愈甚。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女孩脖子后面的小臂。刚才抱了她一路也没觉着累,现在她的头发磨着他胳膊,丝丝沙沙的,他的手开始软了……   这杯蜂蜜水喝得可真漫长。   喝完水单漆白把胳膊上的重量轻轻往下放,就在他起身时,迷迷糊糊的女孩猛地瞪大了眼,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单漆白睫根颤了缠,心头微妙地抽了一下。小姑娘拽着他的袖子不说话,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忽闪,一下一下搔动他的心。   房里静得可怕。男人的呼吸声有点急重,格外清晰。   “你,你可不能,不能把我放花瓶里……”吴羡好小声嘀咕,迷离的黑眼睛再怎么瞪男人,都没有一点儿震慑力,“我的手啊脚啊肾肝的,你都不能偷……”   她口齿不清的,单漆白只听见什么“花瓶”,“肝啊”的。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姑娘咽了下嗓子,声音提高了点:“你,你也不能强。奸我!”   单漆白:“……”   他长眼睨着她,语气淡淡,“你想得美!”   女酒鬼嘿嘿一声,笑得憨厚,“我会踢烂你的小弟弟!”   单漆白嘴角抽了抽,利落扒掉袖子上那只小手,刷地抽回胳膊。   吴羡好含糊唔了一声跌回床里,满意地吧唧下小嘴,俩眼一闭翻了个身。翻得太粗暴,一字领扯开大半,圆润瘦削的肩露出来一只,胸口袒出圆润润一片,绵软挤在一起,隐约可见深邃沟壑。   单漆白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背过身垂下脑袋,抬起手一下一下搓着眉心。   一边喊着要踢他弟弟,一边又这样……勾引他。   单漆白呼出一口气,弯腰把地铺上的床单捡起来,扭身抖落开,哗啦盖在女孩身上。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盖得那叫一个严实。   做完这些他拎起背包,准备离开这个让他神经紧绷的房间。   再待下去,他不保证自己今晚能一直做人。   出门前单漆白往床头又放了杯蜂蜜水,对着床单下呼呼大睡的姑娘轻哼一声,“我对醉鬼没兴趣。”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来,“还有,我也不是‘小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扇子:评论里说我不做人的,看到了么??   好好:做人就不要说什么弟弟不弟弟的…… 第9章 五月盛放   吴羡好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乎乎的。窗帘缝隙透出的光明亮耀眼,她眯着眼睛反应了好久。   昨天她好像喝醉了?   断片的姑娘记忆停留在酒吧门口,男人扶着她慢慢往回走。   他人呢?   吴羡好慌了一瞬,下意识垂头看。   唔,还好,衣服那是那件,心啊肝啊也都跳挺正常;再往背后摸了摸,嗯,肾也都在……   她撑身子起来抓了抓乱蓬蓬的脑袋,轻轻哼唧了两声,晃晃悠悠往浴室去了。   洗了个热水澡,精神好很多。出来时看见床边的人她怔了一下。   “醒了?”单漆白朝她扬了扬下巴,深长的眼淡淡的。   吴羡好慢慢嗯了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呀?”   男人斜长的眼尾微挑,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原来啤酒也这么猛的呵呵呵呵……”吴羡好尬笑,“那昨天挺麻烦你的,谢,谢谢啊。”   男人忙着从背包里掏什么东西,眼睛没看她,薄唇勾起来,气音悠长轻呵了一声。   这样的笑让吴羡好有点心虚。她脑补了一下自己醉酒后有可能出现的……丑态,绝望地闭了闭眼,然后很自觉地坐到床角里擦头发去了。   单漆白收好包,又把床头那杯已经放了一夜的蜂蜜水倒掉,重新换了一杯温水。   女孩儿特别安静地缩在床头擦头发,目光有点儿躲闪,刻意绕着他。他嘴角弯了一下,把水杯放到她跟前。正要缩回胳膊,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你这怎么回事啊?”小姑娘盯着他的小臂问。   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处环形的伤痕,泛着青红,一颗一颗的齿痕明显。   “这是给咬了?”吴羡好仰脸问他,黑眼睛里全是诧异和关切,“这一口有点儿狠啊……”   说着她两只手都抓上男人的胳膊,脸凑得更近。刚洗完澡的小姑娘脸蛋白嫩水润,皱着眉偏头仔细打量他的伤口,半湿的发丝垂在他的手臂上,湿漉漉的,痒痒的。   单漆白睨着她,黑长的睫毛慢慢盖下来,眸光微动,神情都柔和了许多。   “没事儿。”男人慢悠悠道,拖长的尾音别有意味,“就给小狗咬了一口。”   吴羡好啊了一声,看起来更担心了,“什么狗啊?会不会有狂犬病?要不要赶快去打疫苗啊?”   这柬埔寨的狗怎么随便咬人啊?而且这狗牙看着还……挺整齐。   单漆白看着一脸无辜的姑娘,缓缓翘起唇边,磁沉的音低低笑了。   “不用,小狗挺可爱的,没病。”   但有毒。还傻不拉几的。   吴羡好犹豫地哦了一声,半信半疑,“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   单漆白没接她的小声嘟哝。他绕到床边,抬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后肩,好看的黑眉轻轻蹙起。   “你帮我个忙?”他冲吴羡好抬了抬眉头。   “什么?”   男人放下胳膊,两臂交叉在T恤下摆,突然向上一扯,把自己上身剥了个光。宽肩窄腰还有一身腱子肉毫无预兆地跳出来,吴羡好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是弄啥嘞??!!   **   “不是!你你你赶快把衣服穿好!”   吴羡好脸臊得通红,后背紧紧贴着床头,目光闪躲着不往那些腹肌块上落。   男人一手抓着T恤,没有穿回去的意思,“我看不到后面,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伤口。”   “你耍流氓!”吴羡好咬唇,两只小手啪地盖住越来越烫的脸,“有没有受伤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啊!”   男人垂下桃花眼,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抬起眼皮,眸底漆深,目光发沉。   “我感觉不出来。我没有痛觉。”   吴羡好怔住了,黑眼睛眨巴了好几下。   “你没有痛觉?”她睁大眼反问,尾音扬得高高的。   男人嗯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有无痛症。”   这是什么病?   女孩儿嘴长成O型,慢慢嚯出一声来,“无痛?感觉不到疼吗?哇,那岂不是爽呆了!”   “爽呆了?”单漆白扬眉,扯起的唇角像自嘲,“你真这么觉得?”   男人的眸光随着反问变冷变黯,吴羡好感觉他周身气压的变化,沉默了。   “感觉不到疼痛,意味着感受不到伤害的存在,也没法对危险做出判断。因为不知道疼,摔倒,烫伤,骨折,刀伤就跟普通触碰一样。”   “胳膊划了伤口感觉不到疼,发炎化脓了都不知道,洗澡时被热水烫出泡也没知觉,就算被蚊子叮一个包,都能把自己挠出血来——”   “这就是无痛症。”   他声音不大,语气平缓,说这些的时候就跟念白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吴羡好怔怔看着他,脸上的神色震动又复杂。   “你,你一直都这样吗?”她细声问,“从小就这样?”   单漆白垂睫,轻轻嗯了一声,唇线紧了紧。   “小孩儿都会啃指头咬舌头,但我不行,一不注意手指和舌头都可能被咬下来。也不能随意揉眼睛,没有轻重,再没痛觉,眼睛被自己戳瞎了都不知道。”   吴羡好心里狠狠抽了一下。   单漆白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   小姑娘不知道他的身份,走出这场旅途,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交集。面对单纯干净的小姑娘,他不需要有任何的戒备和包袱。   或许就是这样,他才愿意把这些隐秘告诉她。但现在……他又有点儿后悔跟她说这些了。   单漆白撇开脑袋不看床上的女孩儿,眸光淡淡的。他不太喜欢她现在看他的眼神——他不需要她的怜悯或同情。作为异类,或好奇或怀疑或怜爱的打量,他已经受过很多了。   “那你以前一定很辛苦。”小姑娘抿抿唇,声音轻柔,“你爸爸妈妈也挺不容易的。”   单漆白没吭声,纤长的指尖转了转右手中指上的戒圈,神色更沉。   的确很辛苦。没人知道要照顾一个没痛觉孩子有多么不容易。没有人帮他,也没有人帮他妈妈。他们不理解一个月要花上千块买纱布的女人,也不喜欢她的孩子。天天戴束手器和护目镜的孩子,跟个小怪物似的。   就连他的亲爹,都管他叫“怪物”……   单漆白阖了下眼皮,轻轻吁了口气。他抓短袖的那只手紧了紧,抬起胳膊准备被衣服重新穿上。   套到一半动作被人阻住了。白皙温软的小手地搭在他小臂上,轻轻拽下他的胳膊。   “等一下。”小姑娘说话时眼睛不看他,圆润的耳垂微微泛红,“我帮你看看后背吧……”   她声音细不可闻,但单漆白心头还是使劲颤了一下。他顺从地顺着女孩儿的劲背过身子,喉尖滚了两下。   吴羡好拿起他身边的棉签和消毒水,不好意思地打量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除了家里人,她还没有哪个异性靠得这么近过,身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可看清男人的肩背时,她的赧然慌张又被酸涩的情绪淹没了。   他背上有好几道伤痕,不近看看不出来。条条纵纵的疤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依然能看出当时伤得不轻,其中一道很长,从肩胛滑过背脊沟,看起来像是利器的划伤。   吴羡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里的酸涩胀满。她用棉签沾了点消毒水,慢慢擦拭他右肩上的小伤口。应该是昨天不知道从哪儿蹭的吧,好在伤口不大,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   背上的棉签很轻柔,落下来时全是小心翼翼。握棉签的那只小手软乎乎的,时不时刮过他的肩背,酥酥麻麻的柔软。   单漆白眨眨眼,被睫根敛住的长眼弯了弯,下颌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抱歉。”两人沉默了半晌,身后的女孩儿低声道,“我不知道无痛症……刚才不该那么说。”   单漆白勾了勾唇角,淡淡道:“没什么抱歉的。你的反应很正常。”   他顿了顿,“不知道也很正常。我这样的是异类。”   极其稀少的异类,十亿分之一的概率。全球也才个位数的患者吧。   可怎么偏偏给他撞上了呢。   “我爸爸曾经告诉过我,这世界上有很多人跟我们不一样。”吴羡好拿起一个创可贴,轻轻按到男人肩膀上,纤细的指尖小心抚了抚,“或许我们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应该学会理解和尊重,不要觉得跟自己不一样的人是不正常的,是异类。”   她绕到他身前来,抓起那只“被狗咬”的手,换上只新棉签帮他消毒。小姑娘垂着长翘的睫毛,神情很专注。   “所以我不觉得你是异类。”   男人修长的手指抖了抖,小臂下意识往回缩,但小姑娘给拽得紧紧的。她一直没看他,捏着棉签很认真地轻拭伤口。   单漆白睨着她小巧的翘鼻和唇尖,慢慢扬起了眼尾,眸底闪过一瞬的温柔和动容。   “也不觉得我是耍流氓了?”他沉着嗓子问她,翘起的唇边又是轻挑的笑了。   吴羡好脸红了。她轻轻切了一声,扔开他的手转身走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敢抬起眼皮看男人一眼。   单漆白在她身后低低笑了一声,抬手把衣服穿回去了。   “走吧,都快一点了。”   吴羡好啊了一声,如梦初醒。她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家。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   单漆白戴好帽子,看见小姑娘还坐在床边上发呆。她舌尖盯着腮帮子,嘴角耸拉着,满脸不高兴。   “快收拾啊。”他走到她面前,弯腰和她平视,猛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不想走么?”   吴羡好一抬头,眼前就是男人那张清隽的脸。近在咫尺的桃花眼朝她眨了眨,眼尾上扬,勾出挑逗。   “是不舍不得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今天换我照顾你!   老单(摸头):小狗真可爱~   好好:……   明天提前一点,中午更新~ 第10章 五月盛放   到机场刚办好手续,广播响了第一遍。   吴羡好起身,抓着包慢吞吞把肩带绕到背后。她抬起眼皮,清亮的黑眼睛盯着男人看,贝齿刮着下嘴唇,欲言又止。   “走吧。”单漆白垂眸睨着小姑娘,沉声催她,“一会儿时间该紧张了。”   吴羡好嗯了一声,还是没动弹。小姑娘长发没遮住的腮边泛红,她勾着脑袋,脚尖局促地蹭了蹭地板。   单漆白望着女孩儿毛茸茸的脑袋顶,心里莫名一软。   “以后,你还是别一个人出来玩儿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尤其是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吃亏。”   她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疼爱的女孩子,单纯得跟张白纸一样。总是这样大落落出来,被欺负吃亏了怎么办?   男人谆谆教导的忧愁语气,让吴羡好想起了家里那位为她操碎心的老父亲。   她点点头,小脸红扑扑的,“我知道了,以后不一个人出来。”   吴羡好这次也是心有余悸。本想着能做一个如疯般的潇洒女子,但现在看来她真是图样。就她这样的别说玩了,搞不好还会上个国际新闻——《女孩独自一人去东南亚被下药惨遭XXX!网友评论:生动的一课,血的教训!》……   还好碰到的是他。   “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小姑娘小声道,脸更红了,“我这次确实是太想当然了,要不是有你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以后我会小心的,毕竟……”   她顿了顿,垂眸不自然地抠手指头,“也不是所有男的都像你一样……”   单漆白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像我一样什么?”   吴羡好抬头,水汪汪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像你一样是个好人。”   单漆白嗤地笑出声来,低沉的笑声磁性好听。他抬起手来覆上前额,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唇角一直翘着。   “我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甚至有点后悔做好人。   吴羡好给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歪头抓了抓鬓角。   “对了!”她把包从后背顺到胸前,摸出一个零钱包。拉链打开,什么东西蹦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小姑娘咦了一声,眯眼看了一圈没找到,作罢。   “这张名片你拿着,是我爸爸的。我爸爸是运动康复科的医生,但他们医院很厉害,听说治好过很多疑难杂症。”女孩顿了顿,黑眸专注又诚挚,“什么时候呃……如果你有空过来的话,可以去那边看看。”   单漆白双手接过名片,看见上面有“吴懈主任医生”几个黑体字。他把名片翻了个面,看到背后印了一行小字:但愿人无病,宁可业生尘   “谢谢。”单漆白将名片放到兜里,朝女孩弯了下唇角。   无痛症是隐形基因病,成病原因不清,目前没有任何有效治疗方式。   但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她能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你姓吴?”单漆白挑起狭长的眼尾,试探道,“你叫吴什么?”   吴羡好怔了一瞬,哑然失笑。   好几天了,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朝他眨眨眼,黑眸亮亮的。   “我叫小仙女!”   单漆白的嘴角抽了一下,“……行吧。”   吴羡好给他无语的表情逗笑了,咯咯乐了两声,稍敛笑意,“我叫吴羡好。”   “无限好?”单漆白黑睫颤了两下,嘴角无意识地扬起来,“无限好有多好啊?”   吴羡好习惯了别人对她名字的调侃。她眯眼笑了笑,认真解释,“是羡慕的‘羡’。我舅姥爷娶的名字,希望我‘不羡他人好’,不过嘛,也确实有‘无限好’的意思嘿嘿……”   “吴羡好……”男人轻声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字轻柔清晰,每个字后面都空了一拍,悠长的尾音听起来有点亲昵。   吴羡好的心跳莫名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垂睫轻唤她名字时,神色很温柔。   “你家人一定很疼你。”单漆白语气淡淡的,藏了一丝歆羡。   “那当然啦!”女孩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笑得满足又骄傲。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问他。   “我叫……”单漆白顿了一下,舌尖舔了下唇角,黑眼里有几分嬉色。   “我叫白起。”   吴羡好啊了一声,“白起?这不一游戏里面的名字吗?”   她偏了偏脑袋,干净的眼睛里满是怀疑,小巧的下巴微微努起,似乎有点不高兴。   “你骗我呢吧?”   单漆白也没想到真有白起这个名儿。他挑起一侧眉,笑得邪气。   “骗你我名字倒过来。”   吴羡好看了几秒那双多情带笑的桃花眼,脸上依然写着“我不信”。   广播响了第二遍。   “还不走啊小仙女。”单漆白勾着唇边,笑容玩味,“等着跟我吻别么?”   吴羡好:“……”   她很无语地横了男人一眼,细胳膊一甩,把小包扔到背上,“我走啦!”   潇洒走了没两步她又回过头看。   男人依然站在原地望着她。他两手插兜,眸光深深的,见她转头,长眼轻轻眨了两下。   吴羡好朝他挥挥手手,带着笑意的声音清脆:“白起再见!认识你很开心!”   说完她笑着转过身,一蹦一跳很快走远了。黑色长发在肩头欢快跃动,洋溢出活力的美好。就像他第一次在机场看到她的背影一样,一身明亮。   明亮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视野里捕捉不到的小点。单漆白依然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和笑意越来越淡,细长的睫毛垂下来,眸色一黯。   半晌他轻吁一口气,默然转身。刚迈腿,脚底就踩到什么东西。他俯身,捡起来一枚圆圆小小的金属牌。   应该刚才从小姑娘包里掉出来的。是枚校徽,艺大的校徽。   单漆白眉心微动,晦暗的桃花眼倏地亮了。   她是艺大的学生?   他捏着校徽缓缓举过头顶,仰头看了很久,看得唇边慢慢扬起来,眼里和整张脸都带上了生动的浅笑。   “很好。”单漆白轻轻吐出两个字,把那枚校徽攥入手心,“非常好。”   男人的心情格外愉悦,唇线弯成好看的弧度,沉沉的笑声压不住。   特别好。   无限好。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   直到飞机落地,吴羡好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吴哥窟的一切像一场梦。苍凉神秘的庙宇,永远湿热的空气,山顶最美的落日,喧嚷热烈的酒吧……   她第一次独自出行,第一次喝醉酒,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睡到一个房间……   太多的刺激和荒诞。太不真实。   吴羡好掏出手机,点开那几张她穿红色长裙的照片,默默看了很久。   有点后悔没多照一些照片。而且也没有他的照片。   男人勾起薄唇,微微侧头看她,桃花眼的注视专注又柔和。她还记得他清俊的脸和寡淡的笑,还有抬手脱衣服的……   吴羡好猛地抽了口气,抬手捂住发热的脸蛋,使劲儿甩了甩脑袋。   她在想什么呀?是刚回来水土不服胡思乱想吧?   嗯一定是这样!   手机连着震了好几下,吴宇伦的微信一条又一条跳到屏幕上:【我尽力了!!爸妈知道了(手动为你点蜡)】【爷爷去机场接你了。老妈巨生气!你先回爷爷躲两天吧。】【前方传来坏消息:老爸跟爷爷一起去了……】吴羡好使劲咽了下嗓子,心里咯噔一声。   这下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披马甲的老单:欠我一个吻别,下次见面补上。   好好:我站李总!华锐李泽言天下第一甜!   单漆白吐血,猝,全剧终鼓掌!!   感谢投雷灌溉的小天使哟   读者“25471419”,灌溉营养液+1   热可可扔了2个地雷   肉滚滚扔了7个地雷 第11章 妙不可言   出关后,吴羡好在出口一眼就看到老爹那辆黑色的SUV。她的帅爹跟个小山一样立在车门前,黑衣黑裤大黑脸,看上去不像来接她的,倒像是来逮她的。   吴羡好缩着脖子走过去,颤巍巍的:“爸爸……”   吴懈眉头拧起来,声音又低又窄:“好好,你这次太过分了!一声不响就敢自己跑出国,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   吴羡好扁着嘴挨训,余光瞥见车外侧门开了,她暗暗松了口气,如获大赦。   “爷爷!爷爷我好想你呀!”   吴方达脚都没站稳就给小孙女扑了个满怀,他晃悠了两下,嘿嘿笑着,眼睛都看不见了。   “哎哟我的宝贝儿孙女回来啦,可想死爷爷了!来给爷爷看看——”吴方达捏了捏孙女的小脸蛋,哎呀哎呀地叹气,“瘦了点啊,是不没吃好啊?”   “可不是嘛,我都想死家里的饭了,都快想哭了!”吴羡好晃悠着爷爷的胳膊,噘嘴撒娇。   老头心疼地哎哟了一声,伸出一只胖墩墩的指头指儿子,“快走吧还等什么啊,孩子都饿了!”   吴懈:“……”   他预备的教育大长篇才开头就被堵回来了。   刚拉开后面的车门,老头嫌弃地朝他撇嘴,“你坐副驾去,我和好好坐后面。”   吴懈:“……”   怎么地,老头还怕他这个当爹的吃了闺女不成?   吴羡好上车打开小背包,一样一样把纪念品拿出来给爷爷献宝。吴方达见到了孙女,高兴的直拍啤酒肚,呵呵呵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爷爷你看!”吴羡好神秘兮兮的,刷地从包里抽出来个大的,“这条烟啊,是我从免税店买的,听说那边皇室都抽这样的烟呢——”   “爷爷身体不好,你怎么还给他买烟呢?”吴懈扭头,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吴羡好怔了一下,低低唔了一声,抓烟盒子的手紧了紧,悻悻垂下脑袋。   小姑娘咬住嘴唇,刚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吴方达皱眉。   他可见不得小孙女受委屈。   “你少把你医院那套搬出来!”老头虎着脸,横了儿子一眼,“这是我孙女的心意,她记挂着爷爷呢!我就看看,我又不抽!”   说着他把小姑娘手里的烟盒抽过来,鼻子凑上去动了动,“我就闻闻,我又不抽……”   吴懈:“……”   放下烟盒,吴方达继续满眼慈爱地打量宝贝孙女。小丫头跑了几天,瘦了,也黑了点。他拉上孙女的手,“走吧,咱们去爷爷那儿?让你奶奶给你做排骨吃!”   听到排骨吴羡好眼睛一亮,下意识往前排的后视镜上瞟了一眼。   哦吼,她老爹那张脸快结冰了。   她想了想,挎上爷爷的胳膊,声音软软的,“我也想吃奶奶做的排骨呀,不过,我还是得先回趟家。”   吴懈愣了一瞬,脸色瞬间松动。   “我得先回去看看妈妈,不然她会担心的。”吴羡好顿了顿,垂下睫毛,嘴一扁,又是犯错的小学生了,“我知道妈妈生气,但她也是担心我。我要是躲着她的话,她就该伤心了……”   女儿知道理解妈妈,疼老婆的吴懈很欣慰。他吁出口气,笑了。   “这才对嘛!我们也是担心你,你不知道妈妈多着急……”   吴羡好凑上前排,抓住老爸的袖子,“可妈妈要是特别生气怎么办啊?我害怕……她要是揍我怎么办?”   吴懈看着女儿求救的可怜眼神,心立刻就软了。   “不会的,你都多大了她还打你?你放心,一会儿爸爸在,爸爸会劝你妈的!”   吴羡好笑弯了眼,脑袋蹭了蹭老爸的肩膀,甜甜撒娇:“爸爸真好!”   她当然知道妈妈不会打她,她就是想看看老爹会不会维护她。她也知道爷爷今天来机场就是给她解围的,但她不能在一直爷爷家躲着啊。   “爸爸,时间有点紧,我没给你买东西,但我给妈妈买了。”吴羡好从身后拿过两个盒子,“买了一条丝巾,还有瓶香水。这个香水是妈妈一直很想要的,挺难买,免锐店有我就拿上了——”   她停住话头,像小狐狸一样朝老爸眯眼笑,“香水你给妈妈吧,就说是你送的!”   吴懈接过香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个闺女啊,真把他吃的死死的。   服了……   吴羡好坐回后排,咧开小嘴朝爷爷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吴方达笑得见牙不见眼,偷偷给孙女比了个大拇指。   祖孙三人其乐融融了一会儿,吴羡好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爸爸,你听说过无痛症吗?”   “知道,很罕见的病。”吴懈扭过头来,有些不解,“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呃,”吴羡好抓了抓鬓角,黑眼珠微微动了动,“前两天在国外听人随便说了两句。这病能治吗?你见过这样的病人吗?”   “这是个基因病,没法治。而且因为极其罕见,研究样本也很少。我还真见过一个,前几年的时候吧。那个病人得有四十岁了,一只眼从小失明,据说是小时候揉的,因为没痛觉,直接把眼睛戳瞎了。他手指也都变形了,经常受伤一直肿胀……”   听到“治不好”三个字,吴羡好的心倏地就沉了。爸爸后面的话更让她头皮发麻。想起那个男人后背那道长长的伤疤,她苦涩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很好,眼睛和手都很漂亮,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好好,你在国外都跟人说些什么啊?不要乱和人搭讪!”吴懈抓住一切机会教育女儿,“万一有男的不怀好意把你骗车上,车门一关你可怎么办啊?”   吴羡好:……她还真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还有,万一有人把你灌醉,你站都站不稳,到时候人家把你带哪儿去你都不知道,多危险!”   吴羡好:……爸爸你是开了天眼么。   **   开学前的一段时间,吴羡好在家里乖乖做个好女儿。跟在妈妈后面扮乖巧,给爸爸撒撒娇,气不顺了就揉吧揉吧弟弟,日子嚯地就过去了。   旅游期间的事情她没有跟任何人细讲,吴哥的一切被小姑娘藏在心底。   本以为这趟去吴哥窟是了却夙愿,没想到情结更深。她说不清那个结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只要想到吴哥,那个挑着挑花眼笑的高个子男人就会出现在脑海……   吴宇伦看姐姐老是愣神,拐弯抹角地问她是不是真有“艳遇”,吴羡好怎么都不肯说。   最后吴宇伦作罢,晃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看来对女人来说丢肝丢肾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吴羡好就跳起来,暴力殴打亲弟弟。   报道前一天,吴小姐坐上私家车,拎着奶奶做的一大盒排骨,开开心心回学校了。宿舍门大敞着,两个室友叽叽喳喳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   见吴羡好回来,徐悠悠和钟意也很开心。宿舍四人间,她们这间只住了三个。仨女生不是一个专业的,一起住了两年,相处还不错。   吴羡好学服装设计,徐悠悠弹钢琴,钟意是声歌系的。两个室友都是外地人,吴羡好家在本市,可离学校太远,平时基本都住校。   “吃排骨喽!”吴羡好高高举起饭盒,两个室友立刻振臂响应。吴奶奶的排骨一绝,已经把三个姑娘喂馋了。   徐悠悠和钟意也拿出家里带来的特产,三个女生把椅子拼成桌,坐地上边吃边聊。   “我今天早上去食堂碰到凌晨了。”钟意看了吴羡好一眼。   徐悠悠立刻意会,咬着排骨吃吃笑了两声。吴羡好一点反应没有,专心吃肉,樱色唇瓣给酱汁染得水润莹亮。   “他一见我就问你回来了没。”钟意继续跟吴羡好汇报,“说想跟你商量艺术节的事情,我看那就是借口……”   “对!就是借口,他不就是想约好好么?”徐悠悠撂下一块骨头,“想追就直说呗!”   “他给我发微信了,问我有没有时间商量艺术节的事情。”吴羡好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舌尖伸出来舔了下嘴角,“我跟他说等过两天开学再谈。”   凌晨在学校挺出名的——钢琴系的才子,温润文雅的青年才俊,据说家里还有矿。不过他在她们宿舍有姓名,还是因为吴羡好。   这位学长和她演过一场音乐剧后,就一直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好感,经常约她吃饭排练讨论什么的,吴羡好能推的一概拒绝,他也无所谓,下回继续约。   “对啦,我们系这学期请了一个大佬来做讲座!”徐悠悠突然兴奋,“开学那天就会来演讲。”   徐悠悠故作神秘,可脸上写满了“快问我呀”。钟意很配合她,“谁呀?”   “单漆白!”   “快问我呀”变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徐悠悠满意地看着钟意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   “我靠真的吗!”   “真的呀我们班级群都炸了!据说花了好些功夫才请到,本来以为他不会来的。”   两个舍友激动地直拍巴掌,吴羡好冷静地吃肉,嘎吱嘎吱啃着软骨,时不时还嘬嘬手指。   “你们说的谁啊?”   隔行如隔山。两个音乐界的室友自动忽略她,沉浸在分享爱豆的喜悦中。   “国宝级的钢琴家啊!我假期还在看他肖邦比赛的录像,没想到要见到真人了啊啊鸡冻!”   “是啊他这么年轻造诣就好高了,跟爱乐团合作的钢协我听了n遍,神仙弹琴!”   “哎你看那个日剧《交响意中人了》么?据说原型是他,都说他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开学那天我能不能混去你们系啊?”钟意扭过头问吴羡好,“好好去不去?”   吴羡好忙着跟排骨缠绵,口齿不清地:“不去。不认识。”   “傻呀当然要去!他演奏会的票超级难买,哪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近距离看大钢琴家?”   徐悠悠说着,挥挥手拍板定了,“开学那天你俩都跟着我,保你们能混进去!”   **   开学当天早上,钟意和徐悠悠拿出见爱豆的架势,一面可劲打扮一面担心去迟了没有好位置。吴羡好也很着急,她俩半天出不了门,食堂的土豆包子就要卖完了。   等三个姑娘拿着包子和豆浆到阶梯教室时,里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钟意眼尖,在门口的角落里看见两个座位。吴羡好出去到别的教室搬了把椅子,坐在角里偷偷吃她心心念念的包子。   今早的阶梯教室很不一样,人难得这样满。绝大多数都是女生,香水味都比平常浓,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雌性荷尔蒙,一眼望过去,好些对着小镜子补妆理头发的姑娘,一个个蓄势待发的。   吴羡好叼着豆浆,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古装剧:一排排秀女亭亭玉立,拿着长甩子的公公尖着嗓子喊:“留牌子”,“赐香囊”……   正出神,教室里嗡嗡的躁动忽然静了。   吴羡好抬头,看见西装革履的校长走进来,笑容满面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口出现一个高个子男人,白衬衫黑西裤,衣架子一样的宽肩窄腰。再往上,吴羡好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她瞪圆眼睛,嘴里的豆浆袋吧唧摔到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老单大型掉马追妻火葬场~   吴懈来刷下存在感,可以去隔壁完结文看年轻时的狼狗吴懈哦,也是甜文~我上榜了,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没比我评论更少的,这让虚荣的花花很蓝过,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吧!你们不给我撑个场子吗嘤嘤嘤 第12章 妙不可言   教室里一阵骚动,好些女生激动到面容模糊,表情管理相当失败。吴羡好的表情管理也失败了,她掉着下巴,目瞪口呆,脑袋一片空白。   这不是吴哥的白起吗?!!   他咋跑来了!?   “今年啊,咱们很荣幸请到了单漆白老师来当讲座。单老师作为享誉国际的钢琴家,肯定会给咱们这个,啊,在艺术道路上前进的学子们带来很多启发!我们呢,要学习大师的精神……”   校长在台上激情昂扬地吹着花式彩虹屁,底下的学生根本没人理他,眼睛全在瞟他身后的男人,压不住的兴奋骚动还有窃窃私语,系主任眼神警告了几次也没用。   吴羡好呆呆望着台上,唇瓣微微张着,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的大脑刚才被狂轰乱炸,重新启动了好几次,现在还不太灵光。   她认识台上的人——记忆中他总是挑着狭长的眼尾,轻佻玩味地冲她轻笑。时不时还冒出来几句骚里骚气的话,语气寡淡,却总弄得她脸红心跳的。   现在站在上面的那个人……有点陌生,似乎跟她的记忆合不上。   男人立在台上,薄唇勾出礼貌的弧度,桃花眼却是淡淡的,笑意不达眸底。英挺冷厉的鼻梁,系到喉口的纽扣,寡冷的神情,他浑身上下都是矜贵疏离,让人不敢靠近,又不得不被他吸引。   “……那请单老师给我们说几句?”校长表率完了,侧头堆起满脸笑。   “哇靠你们快看校长那个谄媚样!平时牛逼轰轰,这会儿鞠躬哈腰的,他年纪都能做单漆白的爹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单漆白是他大爷!”徐悠悠用手掩嘴,跟两个舍友咬耳朵。   “也不能说谄媚吧。单漆白虽然年轻,但社会地位放在那儿,正儿八经的国际钢琴家,谁会不尊重他?”钟意道。   国际钢琴家朝校长颔首,站到前面来。底下的学生满眼热切地望着他,他微扬唇边,眉目间依然清冷。   “大家不用叫我单老师。”他淡淡道,声音是吴羡好记忆中的磁性沉音。   单漆白深长的眼在教室里划了一圈,转到门口的地方,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唇线的弧度更深。   男人离太远,但吴羡好总觉得他直勾勾对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睫根颤了两下,不由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重新介绍一下。”他漫不经心般朝门边踱了几步,幽幽眸光略过层叠人群,深深落在一个人身上,仿佛只对她讲:“我叫,单漆白。”   单漆白。   吴羡好脑中叮地一下,响起男人慵懒的低音炮。   “我叫白起。”   “骗你我名字倒过来。”   白起。倒过来?起白?   漆白!   单漆白……   吴羡好抽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   她死死盯着台上的男人,咬住后牙槽,牙缝里低低挤出来一个字:“靠!”   吴小姐平时说话轻声慢语的,一点儿粗都不沾,现在这样把俩室友吓了一跳。徐悠悠扭头,看见吴羡好眼都不眨地瞪着台上,秀气的腮上咬肌都滚出来了。   徐悠悠一下子乐了,朝钟意抛了个媚眼,“啧,看看,这就是钢琴家的魅力!把咱们好好帅得都骂人了!”   吴羡好:“……”   我可去你的魅力吧!   **   开学讲话结束了,好些学生磨磨蹭蹭半天不走,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外系学生越来越多,系主任赶了半天,人总算少了。   “单先生中午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校长满脸期待地看单漆白。不让叫老师,那就先生呗。不管叫啥,他在校领导眼里那都是镀了金子的活招牌。开完演奏会就神隐,几乎不接受公开采访,这样的钢琴家居然给他们请来了,说出去可以吹两年啊!   “谢谢。不过我中午还有事。”单漆白颔首,有礼疏离,“方便的话我想看看琴房,可以吗?”   “当然,方便方便!”校长忙不迭,“那方主任带您——”   “不用麻烦,找个学生就行。”单漆白冷淡的黑眼珠轻轻转动,伸手随意一指,“就她吧!”   门口的吴羡好突然觉着脑后勺凉飕飕一阵邪风,她下意识转身,看见几道目光齐刷刷朝自己望过来。   “同学啊,你过来一下!”校长可热情地朝她摆手,“对,就你,穿红裙子的!”   “我?”吴羡好指上自己的鼻尖,呆呆反问。身旁的钟意和徐悠悠兴奋得满面红光,一个劲儿捅她胳膊肘,跟催她去兑彩票一样。   吴羡好机械似地走过去,看见白衬衫男人单手抄兜定定看着自己,神情很是悠然,唇角外翘着,似笑非笑。   校长拍了拍吴羡好的肩膀,笑容慈爱,“你带单先生参观一下咱们的琴房怎么样?对,就你平时练琴的地方。”   服装设计系的吴羡好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辩白,校长就把她往单漆白身前一推。   “来,把这些帮单先生拿上!”校长温柔嘱咐,一边毫不手软地把一大摞书啊材料啊往女学生怀里一堆。   吴羡好给砸了个激灵,脚下微微晃悠了一下,赶快收紧细胳膊。她抽了抽翘鼻子,从书堆上扬起下巴,水盈盈的黑眼睛半眯着,给了白衬衫男人一个核善的眼神。   单漆白:“……”   **   琴房在顶楼,出了电梯穿过两个长廊左拐就是。   吴羡好觉得这两条走廊真是没有尽头的长啊。   午后的教学楼没什么人,意外安静。女孩一言不发快步走在前面,身后的男人跟得很紧,两人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你追我赶的。   “哎。”拐过一个弯,单漆白先轻声开口。   小姑娘抱了一堆东西,红色裙摆下面的小腿被拉出纤长流畅的线条,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根本不搭理他。   “小仙女。”单漆白又喊了她一遍,唇角随着音节慢慢扬起来,带上笑意。   仙女走得更快了,感觉随时有可能飞起来上天。   “吴羡好。”   男人沉声,吴羡好的后背有一瞬的僵直,随后迈开脚小跑起来。单漆白身高腿长,两步奔过去就追上她。   他抬手抓上她的胳膊肘,轻轻一用力就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前来。   “不会吧?”单漆白挑眉,桃花眼睨着她,目光玩味,“不认识了?”   他也没想到今天一来就能见到她。她没变样子,记忆中澄净的黑眼睛明亮,没有一点杂质。唇色水润嫣红,脸蛋白嫩细腻。大概是因为这边没有吴哥热,小姑娘额前多了一层薄薄的刘海,看上去很是乖巧可爱。   如果不是像躲鬼一样躲着他,就更可爱了。   吴羡好刷地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距离。小姑娘抱着一摞子书,莹润的唇瓣抿得紧紧的,小下巴也蹦起来,斜着眼横他。   哟,这小眼神,感觉要把他戳个洞一样。   单漆白垂眸,嘴角扬起来低低笑了两声,长胳膊架到窄瘦的腰上,肩膀塌下来,看起来有点无奈。   “生气了?你听我给你——”   “骗、子!” 第13章 妙不可言   吴羡好瞪着眼前的人,重重咬出两个字,每个音都狠狠嚼了一遍。   她炸毛的样子就像一只龇牙的奶猫,看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毫无威慑力。单漆白狭长的眼尾更弯了,他往前凑了一步,微微屈膝和小猫平视,带笑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眨了眨。   “我怎么骗你了啊?”   吴羡好微微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哼,他还好意思问!?   “你骗我不会弹琴!还让我教你!你连名字都是假的!”她重重数落他的罪状,每说一句,男人细长的睫根就跟着颤一下,唇角的弧度就也上多扬一分,带上痞气。   他满不在乎的浅笑,漫不经心的神情让吴羡好火气更盛,小脸都涨红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莫得脸皮之人!   “你还好意思笑!”小姑娘深深吸了口气,“你欺骗我的感情!你,你背了良心债!”   单漆白眉心跳了跳,舌尖舔了下唇角,黑眸眨得无辜,“我哪有骗你感情?”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旁人听着还以为他俩怎么缠绵悱恻过,他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你就有!”   想起自己之前那么挂念他的无痛症,那么真情实感地为他揪心难过,还巴巴地想找爸爸帮忙……   这不是欺骗她感情是什么?   吴羡好气到眼皮突突跳了好几下。她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冒泡。这么一想,她就怨念委屈得很,小嘴一扁,下巴微微轻颤,眼圈居然倏地红了。   单漆白怔住了,漆深的眸光微动,上扬的唇角立时僵了。   她好像真的难过了。   他紧了紧唇线,敛去桃花眼里玩笑的意味,走近了些,声线轻柔。   “抱歉。”   吴羡好使劲眨了眨眼睛,赶紧垂下头,别开脑袋不看他。小姑娘薄薄的眼皮上通红一片,看上去委屈兮兮的。   单漆白又蹲低了些,偏着脑袋找角度想和她对视。   “不开玩笑了好不好?找个地方一起吃饭?慢慢说。”   吴羡好翻眼睛,“不吃!”   单漆白有点头疼。女生生气,这个时候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眯眼想了几秒,把自己修长紧致的小臂举到了吴羡好眼前。   “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吴羡好抬起发红的眼皮,关爱神经病一样看男人。   有病吧这人?谁要咬他啊!   还有什么叫“再”呀?   她绷着脸,毫不客气地给男人胳膊上来了一下子,啪的一声又响又脆。单漆白也没躲,就那么支棱着胳膊给她打。   打完吴羡好又把怀里的东西哐吃往男人身上一扔,凶巴巴的:“自己拿!”   凶完她转身就跑,心里倍儿爽,而且还有种油然而生的小骄傲。   校长主任都得巴着他给他堆笑脸,她敢凶他打他,还给他甩脸子。   啧,她牛逼呀!   **   单漆白走到学校门口,离老远就看见戴岳那辆黄色的骚气敞篷跑车。车旁边站了个高个子姑娘,穿着短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戴岳坐在里面,车顶敞着,一只胳膊没骨头一样搭在车门边上,正撩妹呢,真是人比车骚。   见单漆白过来,戴岳跟女生说了句什么,女孩笑靥如花,摆摆手走了。   “咋样啊单老师?您的演讲如何?是不是把那帮小丫头们都听哭了?”戴岳扯着个嗓子问他。   单漆白淡淡说了句“还行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摁键把顶篷合上了。他伸长腿向后仰在车座上,半眯着眼,懒洋洋的,看上去情绪不太好。   戴岳没急着开车,“咋样啊大兄嘚?艺大的妹子是不是颜值超群!有没有人给你递爱的号码牌!”   单漆白敛睫,嘴角不屑扯了一下,压根不愿意搭腔。   “不是,你不会进去溜了一圈屁都没抓着就出来了吧?哎,我还以为你这回愿意去大学讲座是开窍了,你他妈还是想搂着钢琴做一辈子处男啊?”   单漆白满脑子都是红了眼圈的小姑娘,正烦着呢,聒噪的二世祖又像个叽叽喳喳的大鹦鹉一样讨他嫌。他眉心拧出深刻的褶,长眼闭了闭。   “关你屁事!”   戴岳哼了声,不说话了,眯眼开始打量他。   这哥们儿咋了?从那个简朴的大寨子回来后就不太对劲儿啊,有时候出神就愣好半天。戴岳好几次看见他捧着手机不知道瞅什么,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蜜汁微笑,中邪了一样,怪吓人的。   但其实吧,对这位大钢琴家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认识单漆白十来年,除了钢琴戴岳没见他关心过别的。自打他妈去世后,他就把自己封闭隔离起来,不愿意和活人交流,生活中好像除了弹琴就没别的了,美其名曰“用音乐和几百年前的音乐家对话。”   戴岳老觉得这哥们儿是穿越来的,身体在这个时空,但思想不知道停在哪儿。比起漂亮小姐姐们,肖邦贝多芬更像是他的真爱。   戴岳很为他哥们儿的身心健康和性福生活操心。所以这次单漆白答应来艺大,他相当吃惊,也挺高兴的。   这只牡蛎紧着壳这么多年,总算是开了一条缝了。   “哎,你跟我说老实话,艺大的女生你真就一个都看不上?我不信,难道就没一个好看的?”   单漆白细长的睫动了动,气音散漫呵出一声,薄唇勾出暧昧的弧度,“有好看的。”   有那么一个。   戴岳一个激灵直起身子,激动的不小心碰到了喇叭,跑车突兀地叫了一嗓子。   “我靠谁啊?有照片没?来来来,让我看看哪个妹子能入大钢琴家的眼?”   单漆白扯开嘴角,眼刀睨了他一眼,“滚,不给你看。”   说完他无视耳边哔叨叨的戴岳,手插兜里把手机摸了出来。打开微信,他在短短的通讯录里点开一个名字,头像是个女孩抱着只柯基。   加了微信后,他们还没怎么认真发过消息。   他舔了舔唇角,思考片刻,修长的指尖点了个笑脸的表情发过去。下一秒,绿框前面出现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单漆白愣住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   她居然把他给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今天也是叉着腰牛逼地生气的一天呢!   老单:你可爱你好看你说了算!微信能加回来不? 第14章 妙不可言   开学之后,单漆白在艺大讲座的消息传得满天飞,艺大的学生跟过大年一样,不管哪个系几年级的都想去一睹最帅钢琴家的真容。外校学生还有粉丝们听到风声,想方设法往艺大里面混,混不进去就在校门口蹲点。艺大这几天连安保团队都请过来了,学校里到处能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   吴羡好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想看见单漆白的,但她没得选。开学第二周,全校的师生都被要求到大礼堂,去听“我国著名青年钢琴家单漆白大师”的讲话。   单大师今天梳了个大背头,下面穿着细竖纹灰色西装裤,上身是同色马甲,脚下的手工方头皮鞋锃亮,白衬衫纽扣依然扣到最上面一颗,禁欲得不行。他还戴了副平光镜,骚气的金丝边框,整个人看起来风流又贵气。这幅打扮一登场,底下的女生就不淡定了。   可真像个小开。   吴羡好撇了撇嘴,心里暗想。   整场演讲颇有点春节联欢晚会的感觉,底下的学生跟钢琴家一唱一和的,你来我往,交流谈笑,热烈又友好。吴羡好觉得他们学校的同学大概都选修了相声,不然怎么一个个都跟捧哏的似的。   到了最后的提问环节,平时上课装死的学生们这会儿一个比一个手举得高,快戳破礼堂的天花板了。   “单老师,我看过您在德国拍的纪录片,里面提到您的两位恩师。”钢琴系著名的女神学姐优雅起身,矜持提问时,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爱慕。   “一位是您的启蒙老师方鸣凤大师,还有一位就是汉诺威的教授阿兰奥利——”   “啧啧啧,”徐悠悠咂了咂舌头,凑到吴羡好耳朵跟前,“看人家这功课做的,就差把‘看我多喜欢你’几个字写脑门上了。哎,你说这样真能引起单漆白的注意吗?”   吴羡好垂着眼皮神游,一副宝宝听不懂宝宝也不care的态度。   “那请问在您学琴的过程中,两位老师对您最大的影响和帮助是什么呢?”   单漆白听完颔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起来并没有被爱慕者引起注意。他点头示意女生坐下,就着提问谈起了学琴的经历。   “……其实除了两位恩师,我还有一位老师。”台上的男人悠悠然道。   “日本的浅田大师吗?”   “听说您也曾师从周广仁老师?”   底下七嘴八舌的,单漆白但笑不语。他唇角弯了下,黑睫轻敛。   “这位老师,只教过我大概十分钟吧,弹了弹音阶。”   吴羡好终于抬起头来。小姑娘敏感地皱了皱鼻尖。   她怎么觉着他说的这人有点耳熟呢?   “然后啊,她说我没有弹钢琴的天赋,因为我小拇指太短了。”   吴羡好:“……”   底下发出吃吃的笑声,毫无疑问都在嘲这位老师有眼无珠。   台上的男人伸出一只胳膊,垂眸打量自己修长好看的手,“其实她说的没有错,我先天条件的确不算好。方老师也说过我的小拇指太短,将来可能够不到十度。”   单漆白顿了下,漫不经心地转了下中指上的素戒圈,“但练习后我可以跨十二度。所以,同学们,绝对不要轻易放弃想做的事。只要心心念念不放弃——”   吴羡好黑亮的眼睛闪了闪,翘睫毛颤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台上的男人直勾勾向自己看过来,他望着她,镜片后面的黑眸别有意味的漆深。   “只要心心念念不放弃,你就一定可以做到想做的事,见到想见的人。毕竟——”   男人取下眼镜,定定望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唇边翘着,似笑非笑。   “缘啊,妙不可言。”   **   直到讲座结束,单漆白也没说那位神秘的恩师是谁。散场时还有好些学生讨论,都说那老师瞎,现在肯定后悔死了,说不定捂着肚子气得肝疼。   吴羡好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深刻地怀疑人生以及那妙不可言的,缘分。   钟意和徐悠悠也不午睡,叽叽喳喳的。   “单漆白的纪录片还有采访我翻了好几遍,印象中他好像从没提过别的老师啊……”   “嗨那老师有啥好提的,一听就知道是个误人子弟的,单漆白没天赋?哈!”   “我就很好奇是谁,也不知道那老师现在啥心情。”   “哈,被打脸还能是啥心情啊?”   吴羡好努起唇,两只手盖上微微发热的面颊,嘴角慢慢耸拉下来。   她回想起那天自己抓着男人的手,滔滔不绝的傻样,脑袋里四个字四个字的词不断往外蹦:“大放厥词”,“自作聪明”,“班门弄斧”……   呵,她这应该叫“单门弄琴”。   哦,她还说什么来着?   “钢琴家都是变态!”   都是变态……   吴羡好嗓子眼里轻微哼唧了一声,脸更烫了。她嘟着嘴,刷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一闭眼就能看见男人那双桃花眼,他挑着狭长的眼尾,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她,薄唇一勾,轻轻吐出几个字:“要不你教我?”   “嗯,你说的对。”   ……   想起他翘着唇边的样子,吴羡好就又羞又气。   他就是故意戏弄她!怎么有这么坏心眼的男人呀??   而且她还这么蠢,傻了吧唧地上套……   长这么大都没被这样欺负过,吴小姐气得肝疼,听见他的名字都来气,可两个室友偏偏单漆白长,单漆白短个没完。话题又转到男人的那张脸上去了。   “单漆白今天这身超好看有没有?”徐悠悠。   钟意猛点头,“我觉得比他演出穿的燕尾服还好看。”   “对啊他今天还戴眼镜简直要命了!特别像那个,就那个民国时代的贵公子!好好是不是啊?民国服装是不是就这种feel?温润如玉的感觉!”   温润如玉个屁!   吴羡好冷笑一声,“斯文败类!”   “还有我觉得他说话的声音特好听,低音炮的感觉!”   吴羡好翻了个白眼,“蛊惑人心!”   “啊呀可惜除了演奏会他基本不接受采访,他有些话说得特有深度有没有?”   “才没有呢!”吴羡好皱着小脸,“他就是故作深沉!”   徐悠悠:“???”   “好好,”钟意突然开口了,“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单漆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不认识!我认识的是白起,才不是这个坏心眼的男人!   老单:吴老师还生气啊?   好好:没!有!哦! 第15章 妙不可言   吴羡好愣了一瞬,立马矢口否认,“没有!”   她仰面躺在床上,对床的室友没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复杂。   “那咋提起他你就苦大仇深的呢?”钟意一手托住下巴,翻了个面趴在床上,很是不解,“就冲他那张脸你也不该这样啊……”   一肚子坏水儿的,脸好看有啥用。   “就是不喜欢呗,没有好感,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吴羡好翻身面朝墙壁,声音闷闷的,“我不说了,不diss你俩的爱豆了。”   钟意和徐悠悠交换了一下眼神,撇撇嘴,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吴羡好心里烦得很。她把被子拉到头上,想强迫自己睡会儿。刚闭眼,手机就嗡嗡震了两下。划开微信看了眼,她拧起眉,认命一般叹了口气,一骨碌爬起来。   “大中午的干什么去呀?”徐悠悠问。   吴羡好鼓了鼓腮帮子,满脸写着不高兴,“音乐剧的事,我下去一趟。”   **   音乐剧是艺大每年艺术节的保留节目。吴羡好大一的时候就加了社团,她不是学表演音乐的,当时就想能有机会多接触接触戏服,多做几件衣服练练手。两年过去了,现在的社长是大四的学长凌晨,大三的就剩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媳妇熬成婆,她们也成了社团的元老。   今年的音乐剧从开始准备时就不顺。这届新生难带的一批,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莎士比亚的嫡传弟子,最璀璨的影坛遗珠,其中最事儿的就是这个叫胡让的大一男生。   吴羡好从不摆学姐架子,他就越来越过分,最近几次干脆不来排练了,无故缺席也不请假。她和凌晨商量了一下,昨晚在群里发了胡让退社的通知,结果丫现在炸了。   “凭什么要我退社啊?从开学到现在我跟着忙活了这么久?现在要演出了说不让我上就不让我上啊?”胡让身板瘦小但嗓门不小,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像撒泼的猴子。   吴羡好耐着性子,语气平缓:“社团都是有规矩的,明确规定了无故缺席三次会被强制退社,这些当初你进社的时候就知道啊。”   “我不是无故缺席啊。前一阵子我有比赛,一下子顾不了两头。”   吴羡好嘴角抽了下,“那你应该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时间。”   她很无语。   这种典型“地球为我转,世人皆我妈”的人真的很难打交道。别说团体意识了,他们根本没有为别人考虑的意识。出了问题也绝不认为是自己的错,永远是别人有毛病。艺大的学生基本非富即贵,公主少爷们一茬一茬的,吴羡好那点儿小脾气小性子碰上这类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见吴羡好态度坚决,胡让一点不客气地伸手指上她的鼻子。   “退不退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许真还没说话呢!”   许真就是社团另外一个大三女生,好像跟胡让沾亲带故。当时胡让能进来,也是因为许真的关系。   吴羡好冷冷瞟了他一眼,抬手推开鼻子跟前那只手。   她就没见过这么没教养没风度的男生。   “许真不管事儿,让你退社是凌晨学长和我一起决定的。”   胡让扯开嘴角冷笑一声,“你不用给我摆架子,也不用拿凌晨学长来压我。”   他顿了顿,眯起的眼掂量一般扫视吴羡好,“你一学服装的能一直在社里混,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啊?不就是靠凌晨吗!谁不知道你俩那点破事儿啊?还真把自己……”   “你说什么?!”吴羡好瞪眼看向他,声音陡然提高,“你再说一遍!”   “嗯,再说一遍,我也听着。”   一个磁沉的男音突然插进来,懒洋洋的悠长,看戏似的。   吴羡好和胡让愣了一下,同时转头朝右后方看。右后方的廊柱参顶,他们谁都没看到后面立着个人。   男人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站到落地窗前。午后的光照跟舞台光效一样将他整个人镀上了金色,瞳孔和发丝上都是淡淡的光辉,神祗一样高贵有气场。   单漆白早上穿的马甲现在随意搭在小臂上,大背头放下来了,几缕发丝散在额前,桃花眼晦暗不明,稍显痞气。他不紧不慢地站到吴羡好前面,没看她,只朝胡让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刚怎么说她的?再说一遍。”   男人薄唇微微勾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他问话时轻松随意,但胡让明显不敢怠慢,刚才的狂劲一下子萎了。   吴羡好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海底世界。胡让就像长得像小鲨鱼的热带鱼,看着凶狠恶煞的实际只会吃虾米。遇见单漆白这头真鲨鱼,牙还没呲开呢,就给人一尾巴甩边上去了……   “单老师,我……”胡让垂着眼皮,吞吞吐吐的。   “你?”单漆白挑挑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跟女生说话的男人。”   他语气是那种“嘿你看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多稀奇”,听上去像在讶异,实际比直接嘲讽的杀伤力还大。   胡让吃瘪,又一脸不服气。   “单老师,音乐剧这事儿您可能不清楚,我前阵子确实是没有时间,不是无故缺席排练的。”   说完他瞟了一眼单漆白的反应,对方神色淡漠,一脸“你继续啊”。   胡让继续说,语气怪怪的,“您也是参加过大赛的,知道准备比赛多么耗时间费精力……”   单漆白气音轻笑,以为不然地弯了下嘴角,“音乐剧的排练也是弹钢琴吧?”   胡让征了一瞬,啊了一声。   “比赛是弹琴,排练和表演也是,既然都是弹琴,那么两头都该用心。你怠慢排练,就是怠慢表演和观众,也是辜负你弹的钢琴。这样的态度——”   单漆白牵起一侧的唇角,眸光冷了一瞬,似笑非笑,“恕我直言,不太适合弹钢琴。”   胡让鼻孔抽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自己的责任尽不到,答应的事情不去做,出了问题只会跟女孩子指手画脚,大喊大叫。”单漆白顿了顿,长眼斜睨胡让,流露鄙夷。   “不会弹琴没关系,不知道怎么做男人,可就有点麻烦了。”   吴羡好呆呆地望着前方男人的后脑勺,心里倏地生出细密的小触动,鼻头竟然有点酸了。刚才她光顾着生气,这会儿给单漆白一说,她怎么还有点委屈了呢……   胡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方腮上的咬肌鼓了好几下,鼻翼也很有存在感地一张一合,可他愣是什么都没说,僵直地转身。   “等等”。单漆白冷冷出声,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你还没跟她道歉。”   胡让跟被定住了一样呆了几秒,随后僵硬地转过身来。他怨毒地瞟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吴羡好,转眼对上她身前单漆白沉沉的目光警告,生生吞下一口吐沫。   “抱歉。”声音很低,咬着牙挤出来的。   单漆白干巴巴冷笑一声,“你就这样道歉的?”   胡让梗着脖子,又不敢跟钢琴家跳脚,“那怎么道?”   “你要这样说——”单漆白勾起唇边。   “‘美丽善良宽容大度的小仙女,我刚才不该跟你那样讲话,我、错、了。’”   他慢条斯理地拖着尾音,一字一句的,勾起的唇角玩味,似笑非笑。   胡让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彻底懵逼,一脸“你他妈逗我”的问号表情。   吴羡好也被这通操作雷得外焦里嫩,小嘴微微张着,惊呆了。   他是开玩笑吧?   是的吧是的吧?   单漆白并没有开玩笑。他很有压迫感地盯着胡让看,黑眉微微拧起来,冷声里带着戾气。   “快点儿道歉!”   胡让脸上抽了好几下,挣扎着,艰难地吞了好几口吐沫,慢慢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像用尽浑身的力气,失去了灵魂。   “美……美丽,善、良的,小,小,小仙女,对,对不起……”   吴羡好没吭声,直勾勾望着他,秀气白皙的下巴崩得紧紧的。   胡让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但迫于钢琴家的“淫威”,又不得不继续:“我,我不该……那么说你和凌晨。”   吴羡好的脸色这才一松。她淡淡收回目光,“没事儿了。”   胡让离开的背影都带着浓浓的屈辱。   等他走远了,单漆白舔了舔唇角,还轻轻吹了声欢快的口哨。玩味又痞气的神色,哪还有刚才冷着脸训男生的老师样。   他扭过身,偏着脑袋看身后的小姑娘,“饿了吗?一起吃个饭?”   吴羡好垂眸不看他,声音很细,“我吃过了。”   “那你看着我吃。”   吴羡好:“……”   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吴羡好之前对他的那些怨念和火气,好像一下子都蔫了……   小姑娘脸红红的,终于不再拿开扇的眼尾横他了。单漆白望着女孩,唇角的笑意更深。   “别这样,我刚才好歹帮你解围了。”他顿了顿,磁音沉闷闷的居然有点委屈,“你不能这样无情地卸磨杀驴吧?”   我又没让你帮。   这样的话太白眼狼了。吴羡好撇了撇嘴,鸦羽一样的睫毛抖了两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看她抿唇不吭声的那个倔劲儿,单漆白知道小姑娘还记恨他呢。他沉沉笑了一声,往前凑了一步,垂眸睨上她小巧的鼻头和莹润的唇瓣。   “那我也跟你道个歉怎么样?美丽善良宽容大度的小仙女,别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某人莫得脸皮,操作又骚,我输了。   莫得脸皮单某人:脸皮是个什么玩意儿,追妻才是要紧事儿~评论比之前多啦哈哈,给你们一个么么哒~这么有爱,那我就——   再求一波营养液吧!   没错,不仅是朵虚荣的花,还是朵贪心的花~ 第16章 妙不可言   美丽善良宽容大度的小仙女……   仙女啊!   仙女怎么能一直气呼呼的呢??   吴羡好没脾气了。嘟着的小嘴努了努没忍住,轻轻嗤地一声笑出来。   就这么轻轻一笑呀,小姑娘整张脸都是生动明丽的灿烂。黑亮水润的眼漾出潋滟,脸颊上的红晕都深了一层。翘长的睫毛跟着笑意颤,小翅膀一样忽闪忽闪的。   单漆白看着她,唇线的弧度不由更深,敛睫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温柔。   仙女终于不生气了。俩人破冰,一起去吃饭了。   单漆白的车停在偏门,一辆路虎。比起学校里学生的骚气超跑,钢琴家的车骚得很低调——低调的黑色,却是少见的磨砂黑。他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一手自然搭在上面,跟第一次请吴羡好上车时一样绅士。   车子开了不到半小时,七拐八转的,停到一栋没有招牌的小洋房前。西式的装修,门窗上有长长的吊兰垂下来,生机勃勃。   “这是家西式私菜坊,味道还不错。”单漆白轻描淡写道。点完菜后他合上菜单,目光重新落在吴羡好身上,停了几秒。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吴羡好眨眨眼,“钢琴啊。”   单漆白挑起一侧的眉头,明显不信。   吴老师的琴技他是领教过的。就算是给学校捐栋楼,艺大的钢琴系大概也不会收吧。   “你骗我呢吧?”   吴羡好耸耸肩,清亮的黑眼睛忽闪着,故作思考纠结,“骗你怎么办啊?要不我名字也倒过来?”   单漆白:“……”   他轻轻摇头,气音笑得无奈又苦涩。   小姑娘气性这么大,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   单漆白望着她,桃花眼里敛了笑意,眸光漆深又专注,“之前……我也不想跟你说假话的。”   吴羡好对上他直勾勾的注视,慢慢垂下长睫毛,薄薄的眼睑下投出两片淡淡的阴影。   半晌,她黑翘的睫根微微颤了两下,声音很轻,“你是名人,不方便说……也情有可原吧。”   道理上能够理解,情感上嘛……还是有点不开心。   毕竟他那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还真情实感地为他难过,为他揪心。   单漆白默然。一只手伸向桌边的红酒杯,修长的指尖握上底托,贴着桌面轻轻晃动。狭长的桃花眼盯着酒杯出神了,慢慢失了焦距。   不是这样的。   并不是因为顾忌自己钢琴家的身份。   刚开始他以为吴羡好认出他来了,跟那些想往他跟前凑的女孩一样。但后来发现小姑娘是真不知道。   她很单纯,一看就是幸福家庭里宠着疼大的孩子,自信又明朗,也不做作。每当她仰起脸眯眼冲他笑时,弯弯的黑眼睛中都有细碎的小星星。单漆白从没见过那么干净的眼睛,透彻明亮,没有一丝灰暗阴霾。   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却能那么信任他。明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居然能够在短短几天建立这样的关系,这简直颠覆了单漆白的认知。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还挺享受这样被信任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相信过别人了吧。   他在她面前放松又自在。她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必做一个完美高超的钢琴家。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一直做“白起”。   吴羡好的视线落在男人晃酒杯的那只手上。白衬衫袖口卷上去露出半截小臂,上面的条状肌肉结实紧致。手指修长白皙,轻托杯底时自然又优雅。她转了转眼睛,下意识去找他臂上的伤疤。   就那块被小狗咬的啊,好像已经看不见了?   “你真的有无痛症吗?”吴羡好突然问。   “真的。”单漆白点点头,“除了名字和弹钢琴的事,其他的事情我没有说假话。”   “而且,”他顿了顿,黑眸深深的,“除了很少几个人外,没人知道我有无痛症。”   他刚说完,就看见小姑娘的脸色立刻柔和了许多。她水亮的眸光微动,轻声反问:“真的吗?”   单漆白抬起一只手朝她勾了勾,唇边翘起来,又是熟悉轻挑的笑了。   “来,过来打我!”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偏头笑得痞气,“使劲儿打,我保证不说疼。”   吴羡好莫名有点脸红。她撇撇嘴,切了一声,抿唇轻飘飘横了男人一眼。   谁要打他呀……   这个男人要求也是清奇,一会儿让她咬一会儿让她打的,就没见过这么爱受虐的。   “现在你都知道了。以后,我也不会跟你说假话——”单漆白深长的眼挑起来,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绝不欺骗你的感情,怎么样?”   他咬重“感情”两个字,吴羡好的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她慌乱垂下头,掩饰性地举起杯子吞了一大口水。   “欺骗感情”是她那天讨伐他时说的,她一脸正气说得悲壮,当时没觉得有啥不合适。但现在男人沉着嗓拖长尾音,她就觉着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了……   她正垂眼琢磨,服务生就进来上菜了。他们在暹粒时一起吃过好几顿饭,男人荤素不忌,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但刚刚点菜时吴羡好才发现他挺讲究,蔬菜要有机新摘的,鱼要私菜坊水库里自己养的。吴羡好不饿没有点菜,但这会儿服务生还是在她面前放下一个盘子。   是牛排,旁边还摊着个金灿灿的煎蛋。吴羡好怔了一下,抬眸看向单漆白。   男人唇角弯了弯,“怎么样?这个煎蛋符合你的要求吧?”   之前看巴肯山看落日时,吴羡好被勾起了馋虫,下山时俩人就赶紧找煎蛋吃。找是找到了,但不对娇生惯养的吴小姐的胃口。她喜欢的煎蛋是她爸爸做的那种,跟漫画里的一模一样——蛋白完全凝固,蛋黄依然柔嫩,煎蛋的边缘十分光滑。   柬埔寨的那只蛋被煎得疙疙瘩瘩的,吴羡好很嫌弃,还随口跟单漆白嘚瑟了两句老爸的完美煎蛋。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单漆白看小姑娘发怔的模样,薄唇微微勾了下。   上次和戴岳来这儿吃饭,他看到煎蛋后立刻想起女孩说过的“漫画煎蛋”,扔下餐巾就跑后厨去了,还和颠勺的大厨扯了好几句。回来后戴岳看了他好一会儿,一脸“没病吧您”。   他一直想带她来吃她喜欢的煎蛋。   没想到今天真的来了。   单漆白扯了下椅子,坐得离吴羡好更近了点。他拿过她的刀叉老练利落地切好牛排,又轻轻戳了下完美煎蛋,蛋黄汩汩而出,半凝固的金黄沾到松软的面包上,吴羡好本来不饿都给看饿了。   男人动作很轻,黑睫垂下遮住狭长的眸,神色显露温柔。   吴羡好看着他,心里倏地热了一下,暖融融,满涨涨的。   “谢谢。”她接过单漆白递来的刀叉,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起来。   说来也奇怪,回来后她总是回忆在柬埔寨的那几天,每次想起来,心上就跟有个小窟窿一样,没有理由的失落。今天和单漆白在一块,她又不由想起他们同游的场景。   但心里的那个小洞好像消失了。   没有失落,也不剩什么解不开的遗憾了。   **   快吃完时外面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没一会儿雨势愈急,水流泄洪一样从天而降,声音震耳,时不时还夹杂着电闪雷鸣,怪吓人的。这天气变得这么快,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餐厅里依然明亮暖融。老板亲自过来,笑着解释说因为私菜坊地势低,现在开车出不去,请他们稍微等等。主厨还亲自来送了热茶和甜品。   舒芙蕾精致松软,奶香浓郁,可吴羡好一点儿吃的心思都没有。她不停往窗外瞟,好看的黛眉越拧越紧,小脸上满是焦灼。   再等下去,宿舍就要门禁了啊。   “没事儿。”单漆白知道小姑娘在着急什么,“宿舍回不去我就开车送你回家。”   吴羡好撅嘴,吹了下前额的刘海,“我们家离学校很远的,开过去快两个小时。”   况且大晚上让一个男人送回家,不用想都知道老爹是什么表情。   “那就去我家住一晚。”单漆白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我家离学校挺近的。”   吴羡好轻轻啊了一声,微微睁大了眼,“去……你家?”   “嗯,有什么不可以啊?”单漆白挑了下眉稍,唇边翘起来,“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去吗?性感钢琴家,在线求睡~好好:hello???我看你是又想挨揍!   好好咬他!!   感谢25471419灌溉营养液+1   感谢热可可灌溉营养液+6   谢谢么么哒~ 第17章 妙不可言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吴羡好脸红了,圆润的耳廓都跟着一起热。她头埋的低低的,声音细微:“你不要乱说……”   好坏一男的,毁我清白。   正往茶里加糖块的单漆白手上滞了一下,哦了一声,气音轻笑。   之前不是还“你上我下”呢么?现在怎么这么敏感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间房里睡过。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没有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可描述的事情……   吴羡好闭了闭眼,抬手摸了下燃烧的耳垂。   您还是别解释了吧。   雨下了很久才有渐小的趋势,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吴羡好想了想,觉着自己住酒店可能还不比单漆白家安全。况且她也不敢一个人住酒店。   他说的不假。以前也一起睡,啊不一个间房睡过,那时候都没问题,他家肯定不只一间房,那应该更没问题……   吧?   **   单漆白家在CBD,和新起的银座隔街相望。高端社区,每一家都是电梯直接入户。   单漆白伸手在锁上扫了下指纹,门咔擦自己开了。黑洞洞的屋子里面突然一阵骚动,踢里哐啷的。吴羡好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男人身后躲。   单漆白抬手挥了挥,灯啪地亮了,吴羡好呀地惊叫出声。   门口站着只摇尾巴的大金毛!   “你不怕狗吧?”单漆白问。在暹粒时他看见过小姑娘喂流浪狗,猜她喜欢。刚才故意没问,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不怕呀我可喜欢了!”   吴羡好果然很惊喜,已经踢掉鞋蹲下来跟金毛玩了,“我们家也养了一只柯基呢。”   这只大狗非常漂亮,金毛浓密,高大威风,耳垂茸软。狗狗热情又乖巧,见到客人来不叫也不乱扑,很绅士地坐在地上,圆圆的黑眼睛溜溜望向吴羡好,毛绒绒的大尾巴像装了小马达一样使劲甩达。   吴羡好捧起脸看它,笑得眉眼弯弯,“你好乖呀!”   大金毛跟听懂了一样,追着自己的尾巴兴奋地转了一圈,然后咧开嘴,给了她一个憨厚无辜的天使微笑。   吴羡好心都化了,赶紧伸手揉了揉狗狗的大脑袋。金毛的尾巴甩得更欢了,黑眼睛盯着她,里面都是乖顺和喜欢,还主动伸给她一只软乎乎的大爪子。   吴羡好开心地笑出声来,握住金毛的前爪晃了好几下。   “它好聪明啊!”她转身冲单漆白眯眼笑,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喜爱。   沾了狗子光的主人得意地勾了下唇角,“它上过两个星期的学,老师也说它智商很高,通人性,特别精。”   “呀,你还是个有学历的狗狗呢!”吴羡好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伸开长腿,两只白嫩的手一起揉狗脑袋,“它叫什么名字啊?”   “叫呼噜。”   小姑娘这么喜欢他的狗,单漆白有意得瑟一下。他拍了拍巴掌,朝大金毛做了个手势,起好范儿。   “呼噜,听话,坐好!”   站着的大金毛偏脑袋瞅了主人一眼,没反应。   钢琴家尴尬地撇了下嘴。   不是吧兄弟,这么不给面子的么?   “呼噜坐下!”吴羡好伸出一根手指,清脆道。   咧嘴笑的大金毛应声而坐,伸出舌头轻轻哈气。   单漆白:“……”   被驳面子的主人唇线紧了紧,“呼噜,站起来。”   吴羡好看了男人一眼,故意跟他作对,“呼噜趴下!”   大金毛立刻伸开前爪趴倒在地,侧身一翻,给小姑娘露出了软茸茸的黄肚皮。   吴羡好哈哈笑着,两手轻轻揉大金毛的肚子。呼噜耍赖一样左右扭了扭,伸舌头舔吴羡好的手。   小姑娘回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得意的小眼神。   单漆白:……   他无语地闭了闭眼,“进来坐吧。”   钢琴家家里到处都铺满了浅灰色的短毛地毯,质感很好,光脚踩在上面很舒服。房子很大,相当开阔。单漆白把卧室和客厅打通了,浅灰色的帷幔隔开,后面隐约能看见白色的床。通透的客厅两面无墙,一面是直抵天花板的巨大书架,还有一面全都是落地窗。浅色的布窗帘拢在一边,窗外的视野好得不可思议,城市标志性的高塔建筑尽入眼帘。   最引人注目还是落地窗前的那架钢琴。黑色的大三角钢琴立在通高阳台上,光洁的琴面映出暖色灯光和深色夜景,施坦威的标志微微泛着金光。吴羡好突然觉得钢琴也是有气质的——优雅,肃穆,清冷。   嗯……有点儿像它主人长身挺立在台上的气质。   单漆白走到盯着琴的女孩身边,扬起的桃花眼有点玩味,“吴老师,再指导一下么?”   吴羡好面色一僵,轻飘飘横了男人一眼,哼一声走开不搭理他了。   他好烦哦。戏弄她一次还不够。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往厨房走了。他从冰箱里拿出水,自己一口气喝了半瓶,倒了两瓶进烧水壶。想了想,又从冰箱的角落里翻出一块姜洗吧洗吧扔了进去。   刚才没淋上雨,但他听见小姑娘还是打了两个喷嚏。   端着冒白气的姜水出去时,呼噜正把自己的毛球玩具叼给客人。这狗子今天格外热情乖巧,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姑娘,仰脸看她时圆眼睛里全是无辜和乖顺。   吴羡好接过它的玩具,笑眯眯摸了摸狗脑袋,嗖地抬手一扔,把毛球甩了出去。   呼噜一阵风一样追着就过去了。这条大狗被养得极好,毛色发亮,跑起来时垂落的浓密金毛一抖一抖的,很是威风。   “平时你不在谁照顾它啊?”吴羡好问。   单漆白坐到她身边,把姜水推到她面前,“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来喂它,带它出去遛弯。我到处演出,本来也没想养狗,偶尔碰到的。当时它被卖到屠宰场,不带回来就没命了。”   吴羡好轻轻啊了一声,看向男人的黑眸闪过一丝动容,“幸亏你碰到它了……”   呼噜叼着毛球欢快地回来了。单漆白朝它伸手,金毛毫不犹豫地无视掉自己的救命恩人,直勾勾朝吴羡好来了。   吴羡好接过毛球,抬手揉了揉金毛的下巴,吧唧在它脑壳上亲了一口,呼噜高兴地哈哈吐舌头。   放下毛球,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白嫩的小脸立刻皱起来,“你放姜了啊?辣!”   说着她吐了吐粉色的舌尖,黑亮的眼睛都起了一层雾气,水润润的。   单漆白看着两只同时吐舌头的可爱,弯了下唇角。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瓶蜂蜜,挤了点到杯子里,把姜水推回到伸舌头的姑娘跟前。   “快喝,喝完洗个热水澡。”   您可真像我的老父亲。   吴羡好撇了撇嘴,皱着鼻子吞下了那杯充满父爱的姜水。   一杯热辣辣下肚,她感觉浑身都热起来了。秀气的鼻尖上冒出细小的汗珠,白皙的脸蛋也变成好看的嫩粉色。   “浴室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单漆白走进卧室,灰帷幔后面传来衣柜开关门的声音,“我这边没有女孩子的衣服,给你随便找一件吧。”   吴羡好哦了一声,垂头继续给呼噜揉肚皮。没一会儿单漆白出来了,两条胳膊上都搭着衣服。他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径直去浴室了。吴羡好瞟了眼沙发扶手,目光一下滞住了。   上面放着一套蓝色的男式睡衣,以及,一件白衬衫。   吴羡好眉心跳了下,脑中立刻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女孩子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衣摆堪堪盖住翘屁。股,下面露出笔直白皙的长腿。男式衬衫太大,女孩半个圆润的肩和平直的锁骨都暴露在外,她摇着小细腰,回头时指尖缠住微卷的发尾,勾人地打着圈……   吴羡好被自己的脑补羞红了脸。她怯怯看了眼软塌塌的白衬衫,轻轻咬住唇瓣。   他,他要她穿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无辜的老单:小姑娘脑袋里也开始有废料了……那就,如你所愿?   好好:呼噜咬他!!   以后每周三都会早点更笔芯~ 第18章 妙不可言(含入v通知)   单漆白从浴室回来,看见小姑娘呆呆立在沙发跟前。   “好了,你去洗吧。”   吴羡好僵硬地扭过头,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   单漆白挑了下眉。他怎么觉着她刚才那眼神有点不对劲呢?开扇的眼尾有点红,小钩子一样,又羞又恨的。   他又怎么招惹大小姐了?   单漆白想了想,搞不太明白女孩的心思。他走过去拎起那套蓝色睡衣,塞到吴羡好怀里。   “快去吧。”   吴羡好接过男式睡衣,表情又征了一瞬。她看着手上深蓝色的长袖圆领,又瞅了眼那件白衬衫,猛地眨巴了下眼睛,睫毛抖了抖,又眨了下。   “哦,我穿这个啊……”她举着长睡衣低喃,像问男人,也像问自己。   单漆白看她那小模样,啊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没忍住噗地嗤笑出声,修长的指在女孩脑门前轻轻叩了一下。   “小姑娘,你一天脑袋里都在琢磨什么啊?”   男人的声线低磁,带着玩味戏谑,“还是说,你想穿我的……”   他拿起白衬衫举到她眼前,挑起的长眼眸光暧昧,“这个?”   吴羡好的脸红得没样子了,抓睡衣的手骨节都有点泛白。她也不敢抬头看男人,嘟着脸推开他那件白得耀眼的衬衫,小声嘟哝了句什么,跑掉了。   单漆白望着小姑娘羞怯的背影,沉声笑了。他舔了下唇角,视线落到手里的衬衫上,漆深的桃花眼微动,出了一瞬的神。   头脑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了女孩子套着白衬衫的样子。孩美好的身体曲线在宽大衣衫中隐约可见,下面是两条赤。裸的长腿。   他还记得那双腿有多白,膝盖粉嫩……   单漆白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一只手抬起盖上眉骨,深深叹了口气。   哎,单漆白,你脑袋里一天又在琢磨什么啊。   **   吴羡好洗完澡出来,看见男人换上了刚才那件白衬衫。跟讲座时的禁欲风不同,他这件衬衫穿得很随意。领口和下摆的扣子没系完,胸口处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袖子挽着,小臂上紧致的肌肉清晰可见。抬眸看见吴羡好,男人长睫颤了颤,弯了下嘴角。   小姑娘穿着他的大睡衣,样子有点滑稽。袖口和裤腿往上挽了好几折,才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脚踝,白玉一样润泽无暇。长发还没干透,微卷的发尾带着水珠扫在肩前,衬得一张小脸更加白嫩,能掐出水一样。樱色的唇瓣也像吸满水一样润蓬蓬,莹亮亮的。   男人的肩宽骨架大,吴羡好的领口直往下掉。她把圆领向上扯了扯,后面又变成露背装,她无奈作罢。   单漆白正在拆一个盒子的包装,她走过去坐到他跟前,举起盒子晃了晃。   “这什么呀?”   “狗饼干。”   她才晃了两下,就看到呼噜摇着尾巴过来了。大金毛走到她跟前,满眼期待地望着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盒子。   吴羡好扭头看金毛主人。   单漆白皱眉,“太晚了,不给它吃了。它今天吃了很多了。”   这狗胃口特别好,吃起饭来呼噜呼噜的,所以才起了这名儿。   大金毛听懂了,刚还咧嘴天使笑呢,这会儿一下子就把舌头缩回去了。它往吴羡好跟凑,撒娇一样使劲挤小姑娘,肉呼呼的大爪子轻轻踩她的腿,黑鼻子缠上垂落的发丝,嗅发香一样亲昵地蹭她耳朵。   大狗热乎乎的气息扑在吴羡好脖子窝里,她有点痒,缩着脖子咯咯笑。她越躲金毛就黏得越紧,一人一狗闹得不亦乐乎。   小姑娘咧嘴笑出白白的贝齿,水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灯光的暖黄色照在她的眼里和头发上,勾勒出女孩的温柔,空气里还有清新的海盐和栀子花的淡淡香气。单漆白望着眼前的景象,有点恍惚。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一刻,让他重新有家的感觉了……   呼噜这条赖皮大狗从耳朵蹭到脖子,最后蹭到女孩怀里。蹭啊蹭的还不够,它把毛乎乎的大脑袋使劲儿一扎,正好扎进小姑娘胸口。   好一招猛狗埋胸。   吴羡好也没客气,她揉了揉狗狗的耳根,伸开细胳膊抱住呼噜,把脸埋到狗狗浓密的金毛里,使劲吸狗。   大狗身上暖烘烘的,篷软的毛还有点儿香,吴羡好用脸轻轻蹭了好几下。   被吸的大金毛一动不动,乖得要命。片刻后,呼噜从小姑娘胸口抬起两只黑圆的眼睛,溜溜看向单漆白。   那眼神啊,就跟刚才吴羡好跟他嘚瑟时一模一样。   单漆白:“……”   从哪儿学的啊这狗。   吴羡好吸美了,仰起小脸,“呼噜是公狗吧?”   单漆白抽了下嘴角,轻轻呵了一声,“看出来了?”   “嗯。公狗好像精力旺盛一些,更活泼点儿。”   活泼个屁。   它就是个……舔狗。   单漆白沉着脸,扯出一小包饼干递给吴羡好,“你喂它吧。”   吃饱点。别他妈没事儿瞎蹭乱舔小姑娘。   可他还是低估呼噜了。金毛面对饼干诱惑不为所动,放在饭盆里的绝对不吃,一定要吴羡好放在手里喂它,每吃完一个还趁机舔舔小姑娘的嫩手心。   教科书般的舔狗,比它主人会撩妹。   单漆白看呆了。   吴羡好沉浸在和金毛美好互动中,头都不抬了。单漆白好几次想跟她说话,她注意力都在呼噜那儿,眼里只有大金毛。   人不如狗。   单漆白幽幽看了她一会儿,落寞起身。   他刚把药箱拿出来,吴羡好突然停止撸狗,抬头看男人。   “你哪儿又受伤了吗?”   单漆白扬起眉头。   很好,我终于引起了你的注意。   “大概吧。”他虚垂下眸,嘴角耸拉着,“可能在背上,我看不到……”   “我帮你看。”小姑娘二话不说站起来,拍了拍手。   男人带着得逞的笑意,微勾的薄唇有点坏,“那麻烦你了。”   说着他抬手就开始解衬衣扣子。吴羡好的脸立竿见影地红了,她跟被烫了一样移开视线,着急道,“不,不用脱!你转过去……”   单漆白哦了一声,背过身去。女孩的手毫无预兆从下摆钻进来,滑溜溜地顺直而上,像灵巧魅惑的蛇。他呼吸一滞,脊柱都麻了。   吴羡好掀起白衬衫,男人宽阔结实的后背露出来。她的目光落在那几道旧伤疤上,微微抿紧了唇。   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新伤口。吴羡好觉着吧,这掀了人家的衣服,还白白看了这么长时间,啥都不做,是不不太好?   她从药箱里捡出一瓶喷雾,“这个你经常用吗?”   “有时候练琴久了,后背肩膀不太舒服。”   吴羡好哦了一声了然,“那我帮你喷点吧。”   说着她摇了摇罐子,喷头还没压下去,呼噜突然扑了过来,小豹子一样又快又猛。   大金毛听到声响,以为小姐姐要跟它玩儿,激动得眼睛直冒光。   吴羡好被扑了个趔趄,啊地一声正要倒,男人已经转过身来,一手揽上她的腰。   俩人闷声摔在地板上,单漆白变成了人肉垫子。   小姑娘软软绵绵一团,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身上。女孩子的触感好得不可思议,身上还有种淡淡的甜香,混合沐浴露的味道,隔着薄薄的布料,拼命地往他鼻腔里钻。   单漆白身上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呼噜:撩妹技术哪家强,单漆白家找本王~我大金毛不仅会撩,还会助!攻!   推一下接档文吧,也是个小甜文,感兴趣的戳专栏加个预收吧,《野兽也是裙下臣》求预收:拳台上,高大健硕的男人敏捷沉着,出拳凌厉,一招就将对手KO在地。他接过奖杯,闪闪发亮的肌肉和渗血的眼角上都是爆棚的荷尔蒙。   迷妹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厉骁大帅比A爆!我要给你生猴子!   吃瓜群众:厉骁绰号“野兽”,也不知道哪位仙女有福消受。不过他连热辣的拳击宝贝都看不上,大概是个性冷淡吧(狗头.jpg)   “野兽”不近女色的消息不胫而走,直到有一天,媒体拍到A爆的拳王单膝跪地,在大马路上给一小姑娘系鞋带!   厉骁眉梢眼角都是柔情,哪还有拳台上的狠厉样。   云朵轻轻拿鞋尖踢他,不满嘟嘴:“你把我裤腿翻下来干嘛?不露脚腕不好看!”   厉骁握住女孩白嫩的脚腕,磁音溺人:“乖,小心着凉。”   吃了一嘴狗粮的众人:“没想到‘野兽’谈起恋爱,也会几么温柔!”   云朵烧红了脸,咬住唇默默摇头。   不是的。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很温柔。   某些时候还是非常野兽的,非常qwq*甜炸软妹vs A爆酷哥,1v1he甜文 第19章 妙不可言   吴羡好从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抬起头来, 正对上一个圆滚的喉结。喉尖轻轻滚了两下,带出利落的脖颈线条。   她吃力地把身子抬高了些, 轻轻地喘, “你没事儿吧?”   视野里的喉结更凸, 上下滚动明显。   单漆白想说话, 但嗓子眼又燥又热。   想推开身上的姑娘, 又想继续抱着她。   大写的手足无措。   女孩的后背纤薄, 他的手覆在上面, 指尖不自觉用力, 手背上的掌骨和筋脉清晰分明。布料阻断不了柔软的触感,他掌心紧密贴着,微微发热。   “起来。”单漆白轻声开口,声音沙沙的沉哑。   吴羡好闷闷地嗯了一声,身上却没力气。她给摔得手脚有点发软, 现在还是懵懂懂的。   男人的身体强劲有力, 筋骨分明, 胸膛和腰腹上的肌肉轮廓分明。而且……男人身上温度都这么高的吗?炙热的体温加上近在咫尺的雄性荷尔蒙,铺天盖地绕过来, 吴羡好头有点晕。   她咬着唇, 鲜嫩的手掌抵住男人强健的胸口,上半身努力往起坐。脑袋好不容易起来了,手下一滑, 吧唧又跌回去了。她脸朝下埋在单漆白的颈窝里,男人的呼吸明显一重。   “抱歉……”吴羡好嘟哝了一句, 身上也开始热了。她两手撑住他的肩,让两人的上半身拉开距离。   男式睡衣宽大,领口自然掉下来,女孩子白花花的脖颈和胸口跑出来一大片,软绵绵的丰盈垂着,圆润隐约可见,水滴一样微微打着颤。   单漆白眸底一暗,视线下意识躲闪。可宽大的圆领口跟故意作对似的,继续危险地往下滑。那两团诱惑摇摇欲坠,下面还挂着两个小小的凸起的尖……   单漆白脑袋轰地一声,浑身的神经都要绷断了。他闭上眼,胳膊肘用力一撑地面,自己先起来了。   吴羡好也赶紧爬起来。俩人相对而立,一时陷入沉默。   单漆白背过身子,一手扣着眉骨轻轻揉,宽阔的肩背起起伏伏的,紊乱的气息还是有点快。   吴羡好腮边挂着红晕,神情很不自然。她抓抓头顶,扯扯衣领,默默垂头看脚尖,圆润白嫩的脚趾局促地磨搓地毯。   房里安静得太过分,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细密的鼓点一样雀跃又急促。   呼噜扑倒人后就知道自己闯了祸,此刻正乖乖趴平在地上,黑溜溜的眼睛怯怯瞅他们,弱小可怜又无助。   吴羡好凑过去想摸摸大狗的脑袋,刚抬手腕上的手链突然掉下来了。她哎呀一声,蹙起眉头。   单漆白终于转过身来,神情疲惫还带着点颓,跟刚打了一场仗似的。   小姑娘蹲在地上,手里捏着条断开的手链,应该是刚才摔倒时不小心坏了。   他走到跟前,看见骨链坏了,上面的蓝水晶和镂空串珠都散了。小姑娘扁着嘴,把一颗颗精致的珠子捡起来,嘟起的脸上满是心疼。   他伸手过去,“给我吧,我重新买一个给你。”   要不是他的狗非要皮一下,手链也不会断。   吴羡好轻轻摇摇头,“不用啦。”   语气挺平和,没有不开心闹情绪,但失落难掩。单漆白斜睨着她撅起的小嘴,挑起一侧浓眉。   “怎么?男朋友送的啊?”   吴羡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是。”   手链是生日时她哥从国外寄回来的。知道妹妹喜欢这个牌子,好哥哥为了这个限量版,排队排了挺久。   “我没男朋友。”吴羡好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怔了一下。   她想说这是哥哥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了。绯色刚褪的脸蛋又开始烧起来。   她垂下头,没有注意到男人松了口气,慢慢勾起唇角。   单漆白弯着唇边,深深看了女孩几秒钟,“早点睡吧。”   吴羡好哦了一声。她抬头打量一圈,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好像,只有一间卧室啊。   万万没想到他家真只有一个房间。   她眼睛瞟向灰色帷幔,又看了看单漆白,抿紧嘴唇不说话。   看她那欲言又止的小样,单漆白弯了下唇角,“怎么?还想让我打地铺啊?”   吴羡好垂睫,嘟嘴小声嘀咕:“那我睡沙发。”   男人往她跟前凑了一步,气音轻笑,轻佻暧昧,“要不,跟我睡也行?”   吴羡好瞬间涨红了脸。没等小姑娘发作,单漆白赶紧走到书架旁,伸手轻轻一推。   书架像门一样立时转开了——原来书墙后面还藏着间房。   “怎么可能让你睡沙发呢。”   男人轻轻一句话吐出来,尾音又柔又软,莫名让人感到亲昵和宠溺。   吴羡好心里被人掷下一块小石子,无声沉底,却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单漆白走过来,拾起桌上的毛巾刷地盖过女孩的头顶,隔着毛巾揉了揉她的脑袋。   “快去睡吧。”   毛巾揉搓发丝,发出轻微沙沙声。吴羡好的脸掩在下面,唇角扬起,偷偷露出一个男人看不见的浅笑。   她拉下毛巾,脸蛋红彤彤的看他,“晚安。”   单漆白敛睫睨着她,漆深的眸光绵柔,“晚安。”   他又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狭长的桃花眼微翘,“不过我没修眉刀给你压枕头,还要辟邪吗?”   吴羡好:“……”   男人舔了下嘴角,笑了,“厨房里有菜刀,要不?”   吴羡好像小兽一样皱了皱鼻子,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进房了。推转书架,男人低低的笑声被关在了外面。   好讨厌啊他!就该拿把菜刀架他脖子上。   吴羡好噘嘴吹了吹额前的薄刘海,两手盖住了面颊。   脸蛋不争气,动不动就热了红了。   书架后面的这间房挺大,一张低矮的榻榻米,推拉门的大衣柜,落地台灯的光跟外面一样是鹅黄色的,飘窗的窗帘也和客厅是同色系。此外,房里还有一间独立卫浴,她一个女孩子住也确实方便。   吴羡好满足地拍了拍蓬松的枕头,拉开被子躺进去,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秒,她轻叹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睡不着啊。   头脑异常活跃,今天发生的一切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个不停。   男人挺身立在她的面前,帮她出头时面目疏冷,漆深的眸底没有暖意。可那双桃花眼只要微微一扬啊,脸上的冷厉就不见了。外翘内勾的长眼直直盯着她,玩味又柔和地笑……   还有那只往姜水里加蜂蜜的手,纤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脉络;她跌在他身上时,男人蹙起好看的眉,垂眸看她时深邃的眼那么黑,幽不见底的深潭一般;她的额角蹭过他的下巴,胡茬的触感粗粝,酥麻麻的……   吴羡好抓了下酥麻的额角,翻了个身,细胳膊和一只脚丫从薄被里伸出来。   怎么又有点热了啊……这下更睡不着了。   琴声突然轻轻响起来。隔着书架,音量不大,但足够清晰。   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算是最通俗的一首了,好多影视里面都出现过。可他弹出来的很不一样,流畅的旋律像有生命一样,穿过书架直抵耳廓,缓缓淌入她的心底。   吴羡好抓着被边的手慢慢放松下来,钢琴声奇异地平复了她翻江倒海的心情。   他的琴声是有形的。吴羡好仿佛看到了满是余晖的林间小道,阳光温暖和煦,天空蓝得透净,鸟声鸣啭,轻羽漫舞,一切都是平静美好的……   一曲弹毕,另一曲很快接上。缓板下行的旋律,断断续续的曲调像忧伤的轻吟。深夜中的古堡浮现眼前,神秘又苍凉。紧密的大门前只有一道微弱的亮光,细小的火焰在寒风中哆嗦,瑟缩成点点火星……   吴羡好的意识跟着律中翻涌。过了许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居然倏地热了。   他弹得太好。技巧精湛不说,演奏极富情感。   他像一个诗人,奏出的每一段旋律,每一个装饰音都带给人诗歌般的幻想,优美动人,饱满细腻。滴水般的轻灵琴声层层转转,一下一下叩击着她的心……   等吴羡好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书架旁。她抿着唇瓣,手轻轻搭在木架上,推开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很想看看他弹琴时什么模样。那双桃花眼里是寡淡还是翻滚情绪,薄唇勾起的角度又是什么样的,黑色大三角上会不会映出他专注的神情……   夜曲消失了,余音在空间中缭绕回荡。   吴羡好呆呆望着飘窗,高塔的灯光变换,在淡色窗帘上映出绚丽的色彩。她垂头,看见自己光嫩赤。裸的脚丫,白嫩的大拇指微微蜷着,趾盖透出淡淡的粉。   她如梦初醒般一个激灵,三两步跳回到床上,刷地把薄被拉过了头。   被子里的轮廓顾涌成一个球,扭动的姿势都透着赧然。被边上露出一只圆润可爱的耳朵,耳廓烧得红红的。   过了好一会儿,吴羡好才把头探出来。她咬住唇微微喘息着,眼角和腮边绯红一片。   他弹的是魔琴吧?不然她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   一夜荒唐梦。   梦中有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黑色的琴盖幽幽闪光,琴凳上弹奏的人是个黑色的魅影,看不清脸。   呼噜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冲过来了,一下将她扑倒在地,亲昵地蹭她脖子。吴羡好正笑着,毛绒绒的金毛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赤着上身的男人。男人身上好烫,胸膛强健结实,腹肌块块分明。他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压了下去……   吴羡好醒来后,捂着脸在被窝里闭了好一会儿眼睛。   太羞耻了!天知道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这算,春梦么……   啊啊啊啊啊!!   她哼唧了几声,臊得缩成一团,缠着被子满床打滚。   正滚着呢,外面吱地一声轻响。吴羡好探出个头顶,看见书架后面露出一个毛滚滚的脑袋。   大金毛看见她,摇着大尾巴哒哒走过来,嘴里还叼着张卡片。   吴羡好被呼噜的憨态萌到了,哧溜从被窝里窜了出来。她拿过卡片,金毛乖巧松口。   淡蓝色的卡片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俩字:起床   后面还画了个小猪头,猪脑袋上扎了俩小辫,嘴笑得有点歪。   “你才是猪呢……”   吴羡好嗔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扬起来。她从包里翻出笔,翻过卡片写写画画。   画完后她美美伸了个懒腰,撸了两下信使狗狗,起身去浴室了。金毛在后面颠儿颠儿的,哈着气亦步亦趋地跟上她。   估计是被春梦扰的,吴羡好薄薄的眼睑下有两片明显的阴影。洗漱好出去的时候,单漆白正立在大理石厨灶边。   “早。”他淡淡吐出一个字,晨起的嗓音磁性低哑。   男人的白衬衫有点皱了,松垮的领口带出散漫。他桃花眼虚眯着,懒洋洋的,身边的热水壶呼呼往外冒着白气,被液化的青胡茬慵懒又性感。   吴羡好又想到她的……荒唐梦,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着单漆白也有点不自然。他眼下有两片乌青,难不成昨晚也没睡好?   正垂头怀疑人生,面前伸过来一只戴素戒圈的手,在她面前放下个小圆盒。是昨晚私菜坊的豆乳盒子。   吴羡好乐了,“你带回来了啊?”   昨天她急着走,舒芙蕾吃了大半,豆乳盒子没动。晚上失眠时想起来,吃货很后悔。   单漆白看见小姑娘亮亮的黑眸,弯了下唇角,“嗯,让服务生打包直接送到车里了。”   吴羡好咧开嘴,欢欢喜喜接过他递来的叉子,往下戳时动作突然停了。   “你不吃吗?”她仰脸,清透的黑眼睛盯着他看。   单漆白诧异地挑了下眉头,狭长的眸闪过隐隐欢喜。   哟,还知道惦记他了?   他盯了女孩片刻,唇边的弧度更深,笑意也变了味。   “你要喂我啊?”   吴羡好愣了一瞬,耳尖微微泛红。她垂睫抿紧唇线,叉子向下,真的舀出一小块甜品来。   这下轮到单漆白愣住了。他望着银叉子上的豆乳奶酪,又看了看叉子那端比奶酪还细白的小手,眸光闪了闪。   俯身慢慢靠下来,刚张开嘴,叉子突然掉了个头。   吴羡好张大嘴,嗷呜一口吞掉了豆乳酪。粉嫩的舌尖卷着奶油带入口中,小姑娘满足地舔了舔嘴角。再看看扑了个空发愣的男人,她咬着叉子轻轻笑出声来,好不得意。   单漆白:“……”   女孩的眼睛都弯了,得逞的笑声藏不住,一点儿不顾他面子的乐啊乐。他看着那双狡黠莹亮的黑眼睛,嘴角无奈地扯了下,也笑了。   行啊,现在也会逗他了。   吴羡好笑得嗝嗝的,笑够了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她从旁边拿了只新叉子,正想递给被骗的钢琴家,咖啡机和门铃同时响了。   单漆白走向咖啡机,“你帮我开下门。”   吴羡好哦了一声去了。   等小姑娘走老远单漆白才反应过来,赶忙转身跟着过去。   吴羡好开门的瞬间才意识到不太对——她怎么能开他家的门呢!   已经来不及了,门开了,穿着男式睡衣的姑娘表情僵硬,嘴角还挂着一丝奶油。   门外的人看见她,先愣了下,随后往前抻直脖子,下巴咔啦一下掉了下来。   单漆白过来时,就看到戴岳张着嘴傻在门口。戴岳看见他,眼睛瞬间瞪圆了,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吴羡好,又颤巍巍地指向他。   “你,你居然往家带妹子!”   这一声石破天惊把吴羡好吓了一跳。   门口的男人嘴唇都在微微发颤,那根手指对着她,抽筋一样抖啊抖的。   他为啥……这么激动。   单漆白走过来让人进屋,吴羡好瞟见他朝那人暗暗使了个眼色。本来要开口的男人张了张嘴,硬是把话咽回去了。   他俩为啥……神秘兮兮的。   “你居然往家带妹子!”   往家带妹子……   妹子……   吴羡好脑中叮地一声,眼睛倏地瞪大了。   微博上那种流传颇广,画面抖动厉害的“捉奸”视频自动在她脑海里播放起来。   “你、你居然背着我有别的女人!”   “不是这样的达令你听我解释!”   “滚!”   暴怒的绿帽子嘴唇颤抖,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贱人!婊砸!敢抢我男人!”   “居然还跑我家里来!还穿我男人的衣服,你好骚啊!!!”   ……   吴羡好猛地一哆嗦,后背上起了小疙瘩。单漆白的声音打断她的脑补。   “这我朋友,戴岳。”   戴岳坐在沙发上,没有扑过来撕她的头发,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嘴边还挂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这是……来自“正宫”的注视么??   吴羡好使劲咽了下口水。   “你好你好,我是单漆白哥们儿,我俩认识好多年了!”   戴岳盯着垂头的姑娘使劲看。单老狗最近有情况又一直藏着,这下总算给他抓到了,他可不得好好看看。   吴羡好的头垂得更低了。   行了,知道你俩关系……亲密,不用强调。   还很多年了……   她赶紧往客房跑,路过沙发时还特意绕了个弯,生怕下一秒戴岳就扑过来甩她大耳刮子。   换好衣服出来,她看见呼噜正对着沙发上的人摇尾巴。戴岳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命令金毛,“去,把拖鞋给爸爸叼过来。”   爸爸。哦豁。   原来是两个人一起养的狗……   吴羡好如芒在背,慌里慌张收拾好了东西。想跟单漆白拜拜,但沙发上直入灵魂的注视让她忌惮。她咬了咬嘴唇,再也没敢看他们一眼,逃命一样迅速溜了。   单漆白应声抬头,只瞥见一闪而过的红裙子。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   刚出电梯,吴羡好就收到单漆白的微信:【放心。戴岳不会乱说话,学校不会有人知道的。】吴羡好想了想,认真地回了几个字过去:【嗯!我也会保密的。】   发完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个,艺术家嘛,其实她也……可以理解的。   可为啥心里还是有点失落呢。   **   单漆白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总觉得小姑娘的话哪里不对……   “哎,”戴岳啪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你,这都带回来过夜了!”   单漆白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昨天暴雨,她寝室门禁。”   “少几把来!”戴岳根本不信,“你连衣服都让人家穿了!”   之前留学时戴岳借过件单漆白的衬衫,干洗过后香喷喷地还给他,谁知道人大爷眼皮都没抬,“送你了。”   能穿上这样的男人的衣服,肯定是能脱掉他衣服的人。   戴岳啧了两下,“眼光不错哈!小姐姐真好看,那皮肤,那小脸儿,素颜都那么能打。”   单漆白斜过来一眼刀,冷冷的,“你以后别他妈盯着她看,人都给你吓跑了。”   “哦豁,看来真是爱了,护的不行,还不让看……她是艺大的吧?”   “叫爸爸就告诉你。”   告诉你毛线。都给吓跑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单漆白看着缺了个角的豆乳盒子,真想踹戴岳两脚。   戴岳跟查户口一样,最后在单漆白“再哔哔就滚蛋”的眼神中终于消停。   单漆白推开书架走进去,看见里面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那套蓝色的睡衣叠得方正,规规矩矩地摆在榻榻米上。   他弯腰拿起睡衣,视线落到上衣的圆领子上。昨晚领口里的香艳再次涌现眼前,单漆白赶紧闭眼,努力把心头的燥意压了压。   房里似乎还有她身上的香味,甜甜的带着点奶味,像刚出炉的松软蛋糕……   目光瞥到床头,单漆白看见台灯下压了一角的卡片。他捡起来,漆黑的瞳孔倏地张大。   卡片的背面画了只小猪佩奇。佩奇坐在凳子上,面前有一架三角钢琴,琴键上飞出一串串音符,下面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昨晚的琴声很动人。   单漆白捏着卡片,定定看了好一会儿。他狭长的桃花眼被垂敛的睫根覆住,深深的眸光微闪,连带着整个眉目都柔和起来。   他弹了不尽其数的曲子,奏过数不清的音乐会,可哪一次的掌声和鲜花,都不如这张卡片来得让他悸动。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小心翼翼把卡片夹了进去,带着书一起走出房间。   戴岳正在沙发上瘫着,抬眼就看见单漆白那一脸诡异的笑容。他黑眸雾蒙蒙的,两侧的嘴角向上牵起一个弧度,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鼓出笑肌来。   奇了。戴岳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笑。   而且!他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居然也是有笑肌的!这多他妈不真实。   这笑容吧,跟他狗儿子一样带着点憨态,看起来还挺安详,大概有种……死而无憾的满足??   戴岳后背一凉,“哎,您没事儿吧?”   单漆白没吭声。他坐到餐桌前,带着一脸被临终关爱过的蜜汁微笑,拿起一只沾着奶油的叉子,开始吃甜点。   戴岳头皮都麻了,“你不不吃甜的么?靠你真没事儿吧?”   可单漆白不仅在吃,而且吃得相当愉悦。他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点了两下,不知道又在看什么。过了会儿他朝沙发招招手,不是叫戴岳,而是喊他狗儿子。   呼噜咧开嘴,甩着大尾巴屁颠屁颠去了。   单漆白把电脑放到地板上,转了个方向,露出老父亲一般慈爱的微笑跟金毛交流,“好看吗?”   电脑屏幕上是张女孩的照片。苍凉斑驳的古庙前,光影交错的日辉中,女孩一袭红裙,宛若翩然起舞的红蝴蝶。   戴岳皱眉看了两秒,觉着这姑娘秀气的脸型怎么那么眼熟——   “卧槽这不是刚才那妹子吗!不是你们啥时候——你们俩……我他妈???”   他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没风也凌乱了。   呼噜对着照片哈哈吐舌头,欢快地追着自己的尾巴绕了一圈。单漆白咬着叉子眯起眼,很满意金毛的反应。他抬手使劲撸了撸狗狗的后背,颀长的指哒哒在键盘上点了两下。   把那照片设成桌面了。   **   吴羡好回宿舍的时候,钟意和徐悠悠正要出门吃早饭。   “昨晚回家住啦?”徐悠悠问。吴羡好家在本地,夜不归宿也正常。   吴羡好垂眸,有点心虚地嗯了一声。   “没淋上雨吧?”钟意问她,“昨天那雨大的啊——”   “可不是嘛说下就下,我从图书馆跑回来也就五分钟,一下子就下大了!对了,”徐悠悠转向吴羡好,“我昨天看见凌晨冒雨往音乐厅赶,下那么大雨他还往那儿跑,你们音乐剧出什么问题了吗?”   吴羡好啊了一声,正想说胡让的事儿,微信声就响了两下,是凌晨:【胡让退社,许真非常不满。说她也跟着退了。】吴羡好盯着白色的对话框,微微瞪大了眼睛。“正在输入中”的凌晨一条接一条地发消息:【音乐剧她也不参与了。】   【她带走了所有的谱子。】   吴羡好心里咯噔一声。   许真是钢琴系的,这次音乐剧的选曲基本由她一手负责。大多数曲子和音效网上都能找到素材,只有两首,是许真自己作的曲写的谱子。   现在她把东西都拿走了,别的还好说,那两首原创要到哪儿找补呢?临时找别的曲子又搭不上,社团里音乐学院的都是大一萌新,也没法短时间内写出两首曲子啊。   凌晨:【我刚问了,那两首她不让用。我试着重写两首,再找找替代曲,实在不行的话,剧目可能需要大改了……】凌晨很少用省略号,那几个黑点都能看出他溢出屏幕的无奈。   可吴羡好又不懂作曲,她弹钢琴跟弹棉花似的。   钢……琴?   吴羡好脑袋里灵光一闪,翘睫毛轻轻抖了抖。   虽然……不太可能。   但问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她垂头重新戳手机。写写删删,加加减减好几遍,最后还是选择直截了当:【我们艺术节排练的音乐剧出了点问题。钢琴我不懂,可不可以麻烦你,请你帮个忙啊?】单漆白很快回过来俩字:   【可以】   他回得这么痛快,吴羡好甚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就答应了?都不问问要做什么的么?   白色的对话框又弹出来一条: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啊?】   “呃……”吴羡好抓了抓额角,轻轻咬住下唇。   这个人,还要好处!不都答应帮他保密了嘛!   吴羡好吁气,吹了下前额的刘海。   【要不……先欠着?】   一条闪着红点的语音消息回过来。   吴羡好点开,男人磁沉的声线刮着她的耳廓跑出来,懒洋洋的嗓,带着笑意的悠长尾音:“又先欠着?你欠我的可不少了,小姑娘,你打算怎么还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明人不说暗话,以身相许,一笔勾销!   晚上零点还有一更,来啊评论啊,让我体验新版一键红包的丝滑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肉滚滚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12个;热可可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歆嘉、格格不入、25471419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妙不可言   单漆白作为音乐剧“特别指导”的消息一出来, 全校都炸了。   “天哪,早知道我大一也加音乐剧了!”徐悠悠仰面哀嚎, “好好, 我好羡慕你啊!”   吴羡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两天她虚的一批, 生怕别人知道她和单漆白的“地下交易”。   钢琴家没有直接冲到他们剧团来, 而是先去找了校长和负责人。校方高兴得差点放鞭炮, 直接往音乐厅拉了架三角施坦威。   钟意托腮, 歆羡又不解, “可他为什么会指导音乐剧啊?他了解舞台剧吗?”   “呃……”吴羡好嘴角僵了下, “可能想换换口味?他昨天不也去看你们合唱团的排练了吗?”   钟意撇了撇嘴,“他就看了不到五分钟……还是我们主任陪着来的。他什么时候去看你们排练啊?”   吴羡好还没回答,徐悠悠就嚎了一嗓子:“好好,带我去你们社团行不?扫地送水订外卖都行!角落里安静如鸡也行!我就想看单漆白……”   钟意也跟着凑热闹,“也带我去也带我去!”   吴羡好抿唇, 挺为难。她想了想, 柔声哄室友, “我拍照片录视频回来,好不好?带你们过去可能真的不行……”   消息出来后凌晨就规定了, 绝对不允许带无关人员来排练。社里的学生知道单漆白要来, 每个人也都紧张兮兮的。见过场面的凌晨也有点忐忑,在微信上把明天排练的事情跟吴羡好确认了好几次。   他们本来和单漆白说好先对词排剧,请钢琴家晚点来看曲子, 可没想到那天排练刚开始,单漆白就到了。   “单老师, 您来这么早啊?”凌晨有点方。昨天对好的时间这下全乱了,现在咋办?演员们已经换好戏服了,但更不能让单漆白在旁边等啊。   不守时的钢琴家今天难得休闲打扮,穿了件黑色卫衣,看上去跟学校里的大学生没啥两样。他轻轻嗯了一声,神色散漫悠哉,薄唇微微抿着,桃花眼淡淡打量眼前的学生们。   “我先来……”视线扫过吴羡好,他眼尾往上扬了扬,“看看。”   小姑娘看见他没啥反应,清透的黑眼睛无辜地眨巴了两下,跟不认识他似的。   “哦……”那张寡淡疏离的脸上没表情,凌晨吃不准钢琴家在想什么,他瞅了眼三角钢琴,“要不您……”   “你们现在要排剧吗?”单漆白突然开口,问的不是凌晨,那双长眼虚睨着,直直望向吴羡好。   于是一圈人也都顺着他的视线看。   吴羡好侧着脑袋,正在观察男主演帽子上的羽毛。十几道目光刷刷看过来,她懵了一下,偏头正好对上漆深的桃花眼。   “啊,对。”她如梦初醒一般,“我们要先过一遍剧。没事儿你边上坐着等会儿吧!”   凌晨:“!!!”   看戏众人:“??!!”   没事儿你边上坐着等会儿吧……   边上坐着等会儿……   边上……   其实这话没毛病。凌晨和吴羡好不讲究,社团也没人喊什么“社长副社长”,最多是“学长学姐”。但这是单漆白啊……   校长跟他讲话都得搓搓手说“您”,吴羡好这话就相当于“闲的慌你就边儿上凉快去!”   于是十几道目光又刷刷看回去。   单漆白看起来一点没被冒犯。他平静地注视吴羡好,看了两秒,唇边翘得更高了。   “好,我坐那边。”低沉的磁音甚至有点愉悦。   说完他就往台下去了。吴羡好很满意,也自顾自忙去了。凌晨懵了两秒,僵硬地转身。看戏的学生们彼此交换意味复杂的眼神,散了。   “哎,哎你们看见没?”一穿长戏袍的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学姐就是牛逼啊!等我大三当副社长也要这么牛逼!”   旁边的人推了推黑眼镜,“这跟你当不当社长没关系。”   长袍男:“啊?”   黑眼镜微微一笑:“这跟你是不是漂亮小姐姐有关系。”   “哦……”长袍男垂头,“那没办法了。难不成我还要去泰国啊。”   “去泰国还不够,你还得再去韩国。”   “滚!”   ……   单漆白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两条长腿向前伸着,姿态潇洒又慵懒。他的目光一直追着台上一个白色身影。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薄针织衫,米白色的开衫毛茸茸的,带着整个人的轮廓都变柔了。他看见她手里拿了条软尺,利落迅速地穿梭在奇装异服的演员中间,最后停在帽子上插了根羽毛的男生跟前。   吴羡好仰头跟他说了句什么,男人自然地张开双臂。软尺从他的后腰绕了一圈,吴羡好抬手拉男生背后的尺子,看起来像张手抱他一样。   单漆白看了半天,眼睛别有意味地眯了眯,唇线也紧了。   吴羡好捏着软尺,继续在头上插毛的男生身上量啊量,两手不可避免地触到他的腰,肩膀,胸口,还有腿……   “单老师,咖啡您……”凌晨抱着一个纸袋子突然出现,刚开口他就迟疑地闭了嘴。   单漆白沉着个脸,抱着臂面无表情地往台上看。深邃的眼虚眯起来,冷淡的眸光很有压迫感。   听到声音他回头,抬眼看向凌晨。   凌晨给他看得更方了。他僵直地伸进纸袋子里,哗啦哗啦掏出一个绿纸杯。   “您,您喝咖啡吗?美式。”   “谢谢。”单漆白接过来,朝他扯了扯嘴角。   凌晨摇摇头,赶紧往台上走。走到半路,他又回头看了眼单漆白隐在阴影里的脸,依然十分懊恼今天的时间安排。   真不该让钢琴家干坐着等……   凌晨台上拍了拍手,叫排练的同学们过来。学生们哗啦聚到社长跟前,笑嘻嘻从纸袋里分东西,一边还不忘给社长吹两下彩虹屁。   吴羡好弓着腰,正专心地修改一件戏服的尺寸。凌晨走到她身边,直接把杯子递了过去。   “先休息一下吧,喝点儿东西。”   吴羡好抬头,看见他手里握了杯插好管子的奶茶。是她喜欢的布蕾奶茶,杯壁上还挂着淡黄色的奶油层。   体贴的学长柔柔一笑,“加了珍珠的哦。”   “谢谢。”吴羡好接过来,微笑颔首,“下回我请大家。”   凌晨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台下的单漆白放下手里的纸杯,突然觉着这咖啡可真难喝。   他眯眼望着台上抱着大杯奶茶的女孩,她吸溜吸溜倒喝得挺开心的,一边喝还一边跟给她买奶茶的男人乐。   单漆白偏着脑袋看他们,轻轻啧了一声。   呵,买奶茶。   还他妈给她把管子扎好。   心里正堵,微信过来了。一张橘色跑车的照片,戴岳风骚地靠在车门上。   戴岳:【小爷我喜提新车!咋样,跟我去浪一圈啊?】单漆白点都没点开那张亮瞎眼的橘车,正想锁屏,抬眸又看见喝奶茶的小姑娘。   单漆白:【给一个女生送奶茶,还帮她把管子扎开,是喜欢她吗?】戴岳回了个黑人问号脸,开启了自问自答的模式:【谁?你要给谁送奶茶?】   【啊我知道了,是有人给你的好好妹妹送奶!】【废话当然是喜欢!你妹子那么漂亮肯定很多男人追的好吧】【你他妈也追啊!人家都知道送奶茶】【你个冷淡逼连个奶茶都不知道送!】单漆白:“……”   他沉脸吁了口气,轻轻按出三个字:   【怎么追?】   戴岳:【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   小岳岳课堂开讲啦。   戴岳:【追女生吧其实也不难。女人嘛,要的就是3个180】单漆白:【什么180?】   戴岳:【180cm的个子,180㎡的房子,180mm的命根子】单漆白:“……”   他扯起唇角笑了。   巧了,他还真都有。   **   排练练到一半时,音乐学院发出临时紧急通知,让本院学生一小时后在音乐厅集合。凌晨要走,社团里的好些学生也要走,剩下的也练不起来了。   “你们先过去好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咱们都散了。”吴羡好跟怨声连载的同学说。   凌晨皱眉,“可单老师那边……”   “我留下就行。谱子和素材都在我这儿。”   “那好吧……”   凌晨收好东西,谨慎措辞着给单漆白解释道歉。奇怪的是单漆白一丝不愉悦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还挺高兴。   “有事儿就先走吧,今天大家练得辛苦。”钢琴家弯着唇角顿了顿,转向凌晨,神色微妙,“你买奶茶也辛苦了。”   凌晨:“???”   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吴羡好在纸上最后修了两笔设计稿,抬头看见单漆白正往台上走。   他走到跟前,提溜起女孩手边的软尺,垂眸睨她。   “怎么了?”小姑娘仰脸看他。   男人细密的睫根抖了抖,“你也量量我。”   吴羡好狐疑地瞪他,刷地把自己的软尺抽回来,“你又不需要做戏服。”   口上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不自觉在男人身上偷偷扫了一圈。宽肩窄腰大长腿,不用量也知道是优秀的衣架子。   “到时候演出我不是也要弹琴吗?”单漆白拿住软尺的一头不放,微微蹙眉。   吴羡好捏着尺子另外一头,俩人被软尺连起来。   “你演出不都有定制礼服吗?”   “你不能也给我做一件吗?”   能给别的学生做,就不能给他做么?   男人垂着黑眼,直勾勾看着她。吴羡好隐约觉得他似乎有点不爽,可她搞不明白啊。钢琴家的西装燕尾服都是高定,哪一件都比她这个学徒做的强多了吧。   诡异又尴尬的沉默。   单漆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还真一点都没感觉到啊。   他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朝小姑娘伸出一只手,“给我看看乐谱?”   “啊,好……”   吴羡好刚还在纠结钢琴家为啥非要压迫她做衣服。回过神来,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男人翻开,目光清淡又迅速地扫视纸面。   “缺的那两首没谱子是不是?”   吴羡好努了努下巴,点头,“那是别人原创的,带走了。不过我有录音,但人家说了演出的时候不能用……”   “你放吧。”单漆白走到三角钢琴跟前,淡淡道。   “什么?”   “放录音。”说着他坐到琴前,掀开琴盖随意弹了两个音,“我先听听原来那两首是什么样的。”   吴羡好哦了一声,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出来。单漆白斜身靠在琴上,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静静听着,不叫停,也没什么反应。长眸微微垂着,眉梢时不时紧蹙,偶尔挑起一瞬。   七分多钟的曲子放完了,单漆白偏头滞了两秒,坐正,抬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施坦威的流畅浑厚的琴音传出来。   吴羡好瞪大眼睛,不由屏息。单漆白弹的就是她刚才放的曲子,完全复制,一点不错。   七八分钟的曲子他听了一遍就这么弹出来了!   单漆白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目瞪口呆。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基操。弹完后他垂头望着琴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半晌,他重新按动琴键。   吴羡好没听过这个曲子,可琴音一出来,她脖子后面就不由起了小疙瘩。他怎么能弹出这样的旋律呢,如梦如幻,似真似假,颤音像鬼魅的歌唱,低音又像野兽喉间的嘶鸣。她想起他们音乐剧最后一幕的高潮部分,风暴中的骑士拔剑怒吼,就是这个感觉……   “怎么样?”单漆白弹完,扭头问她。   吴羡好一句话说不出来,小鸡啄米样点头,看向他的眸光闪亮亮的,仰望神祗一样敬畏又崇拜。   单漆白笑了,“和你们原来的曲子比怎么样?”   “当然是你后面弹的那个好了!”吴羡好不假思索。想都不用想啊,她这个外行都能听出区别来。后面弹的那个明显……更高级。   “行,那就用这个吧。”单漆白淡淡点头,“到时候我把谱子给你们一份。”   吴羡好眨眨眼,“这曲子是你写的么?”   “嗯。”   “你什么时候写的啊?”   单漆白挑了挑眉,“刚才。”   吴羡好又一次惊呆了。   所以,刚才那是他的即兴演奏么???   她不太懂钢琴,但最近她好像了解钢琴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尤其是单漆白这样的“天才钢琴家”。   每次她发出“我去这也太牛逼了吧”的感叹时,这个男人都会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对“牛逼”的定义。   看女孩这反应,单漆白唇角的笑意更深。刚才奶茶啊尺子啊给找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奶茶谁都可以买,但不是谁弹个琴,小姑娘都能把眼睛看直的。   “来,过来。”单漆白往琴凳边上坐了坐,朝小姑娘招招手。   吴羡好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她抿抿唇,有点拘谨地走了过去,乖乖坐到了琴凳右边。   单漆白满意地勾起薄唇,“我教你弹琴?”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贝齿咬住下唇没说话,嫣红的唇瓣给咬得水润润的。她脸红的样子可爱,薄刘海听话地盖在白净的前额上,像个漂亮乖巧的洋娃娃。   洋娃娃吞了下口水,犹豫着点了点头。   单漆白笑了笑,双手搭上琴键,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是彩云追月。   吴羡好脸又红了一层。她记起来那时候在暹粒的酒店大厅里,她弹的好像就是这首吧。   跟她弹棉花似的鸡爪指法不同,单漆白的手灵巧有力,颀长的手指快速跃动,黑白琴键在他手下完全顺服,高低起伏如有生命一般。   吴羡好望着他中指上银色素戒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   钢琴家的手型很美,光看这双手弹琴都是一种享受。修长的指抚过琴键,像轻柔深情的爱抚,用力下按时骨节分明,背上的掌骨和筋脉鼓出来,莫名性。感。   “来,你试试。”单漆白弹完一小段,扭头看吴羡好。   吴羡好手垂着放在裤边,微微握紧。半晌她都不肯抬胳膊,小脸红红的抿着嘴唇。   单门弄琴。   弄过一次就算了,再弄怕是脑袋有包。   单漆白侧脸看她,气音柔柔笑了一下,桃花眼弯得深长。他伸出右胳膊环过身边的女孩,没等她反应过来,两只手就抓上她的手腕,放到了琴键上。   吴羡好浑身一僵。   “我教你。”低沉的磁音带着湿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   他们这个姿势像他侧身搂着她一般,亲密无间。男人的手厚热有力,覆上她微凉白嫩的手背,吴羡好心跳瞬间就乱了。手指被抓着,任由他掌控,轻轻在琴上敲出旋律。   一个音一个音,她的心尖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他半个肩膀抵在她身后,宽厚有力,身上好闻的气息压在她头顶,疯狂往她鼻尖上绕——海盐混着栀子花的香气。离得太近,吴羡好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还有下颌轻蹭她额角的粗粝感。   丝丝沙沙,酥麻感慢慢爬过脊柱。   吴羡好受不了了。   她一把挣开他环绕的胳膊,很小声嘟哝,“我,我不学了……”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好,那我弹给你听。”   才不要听!   吴羡好霍地站起身,也不敢回头看,踩着小碎步跑台下去了。直到琴声再次响起,她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一瞬。   深深呼出口气,她抬手捂上两个脸蛋。   哎,又不争气地烧了个透。   回头往台上看,男人已经又变成牛逼的钢琴家了。他弹琴时专注,认真的时候有种引人的气质,跟勾起桃花眼笑时完全两个人。   舞台的冷光洒在他宽阔挺拔的后背上,光束中的灰尘在跳舞,尘粒渲染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画出水墨般的清冷俊逸。   吴羡好唇瓣微微张着,看了很久,拿出手机:【有句话说“男人认真的时候特别帅”,你说对不?】吴宇伦的回复很冷漠:   【看脸】   吴羡好:【……】   【我觉得主要看气质】   吴宇伦:【哦】   【所以,是谁的气质或者脸,把你帅到了?】吴羡好:【你小小年纪的,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吴宇伦:【好哒!比我大两分钟的姐姐。】吴羡好:“……”   **   艺术节前一周,单漆白在艺大报告厅做了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分享会。想着再也没法前排接触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了,学生们把报告厅挤了个爆满,走道上都坐了人。   提问的时间留的多,最后一次了,胆子大的学生开始放飞自我,拐着弯打探钢琴家的私事,除了“有没有女朋友”,“择偶标准”,最后连“吃甜的豆腐脑还是咸的”这样的问题都出来了,甚至还有人问“那有没有男朋友”……   后排的吴羡好想起她答应保守的“秘密”,露出了蜜汁微笑。   单漆白一身高定西装,淡淡笑着,二两拨千斤地就把八卦问题打发了。   “最后,给大家一份额外惊喜。我的新作品年底发行,李斯特精选集。”钢琴家朝旁边示意,底下有人递上他的笔记本电脑,“先请大家试听一小段吧。”   底下学生很捧场地哦哦啊啊。   电脑连好,投影出现图像,全场滞了两秒,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吴羡好:“!!??”   大屏幕上的桌面为啥是她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这也太惊喜了吧?!   下一章的更新在明晚凌晨,这两天更新时间会有所调整,等这周下完夹子还是恢复九点档~同样,本章留言也有红包哦 第21章 妙不可言   学生们沸腾了, 这也太他妈惊喜了吧!   吴羡好懵逼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上面!   幸好, 幸好桌面上的照片没露脸, 只有她一个影影绰绰的侧身。而且照片好像处理过, 色调有了很大的变化, 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吧?   “我去我去啊!!”徐悠悠激动地直掐钟意和吴羡好的胳膊, “这是他女朋友吧!”   吴羡好说不出话来, 咕咚吞了一下口水, 心还在嗓子眼里狂跳。   台下的学生嗷嗷叫个不停, 每个人都跟“捉奸”一样八卦又兴奋。   “这是单老师的女朋友嘛?”   “是吗是吗?”   ……   单漆白脸上看不出一点慌张,薄唇微微勾着,笑弧寡淡又暧昧。半晌他舔舔唇角,淡淡吐出三个字:“好看么?”   台下的八卦群众眼睛发亮:“好看好看好看!!”   看不见长相,但照片里的人乌发雪肌巴掌脸, 红裙子包裹的曲线曼妙, 是个漂亮小姐姐没跑了。   钢琴家满意地扬了扬桃花眼, “好看就对了。”   骄傲又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的回答, 下面的学生嗷嗷叫得更响了。   播放器弹出来, 遮掉了引发讨论高潮的照片,底下还是嗡嗡一片。   “所以到底是不是女朋友啊!”徐悠悠急得脸都皱了,“是的吧是的吧?都放成桌面了……”   是个毛线。   吴羡好垂头装死, 心里虚得一批。   钟意侧脸,深深瞟了她一眼。   **   单漆白刚出教学楼偏门, 拐角嗖地就窜出来个人影堵住了他。来人无声无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怨气,索命的讨债鬼一般。   讨债鬼撇着嘴,目光幽幽,“还我……”   单漆白单手抄兜,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欣赏女鬼,“什么啊?”   “照片!”吴羡好瞪圆眼睛,压低的声音狠狠的,“谁让你把我照片当桌面的!”   她跳脚生气的样子像是呲牙的奶猫,看着毫无威慑力,只想让人给她顺毛。   单漆白扬了扬眉毛,“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吴羡好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我的照片啊!”   “可这张照片是我照的啊。”男人翘着唇边懒洋洋的,狭长的桃花眼盯着她笑,“我觉得很好看,我喜欢得很,就当桌面了。”   吴羡好的耳垂红了。“喜欢得很”这几个字没由来狠狠揪了她的心一把。   “反正,就是不行!”吴羡好嘟起小脸凶他,“你赶紧换掉听见没?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   哟,还肖像权。   单漆白沉沉笑出声来。他看着绷脸噘嘴的小姑娘,朝她伸出一只手。   “手机给我。”   吴羡好两手刷地捂住挎包,“干嘛?”   “给我呀。”单漆白俯身,柔声哄小孩儿一样,“你不是说我侵犯你肖像权么?我有办法。”   小姑娘黑亮的眼狐疑地盯着他,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过了半晌,她犹豫着,慢吞吞把手机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手机,拇指轻点屏幕。吴羡好踮起脚尖抻直脖子,她倒想看看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到底想干嘛。   单漆白按了几下,把手机还给她。吴羡好接过来,看到屏幕就傻了。   她的手机桌面换成了一个穿燕尾服的钢琴家。   钢琴家站在黑三角钢琴边,优雅谢幕的样子像高贵的王子。   “怎么样?”王子挑起眉梢,一点不高贵了,笑容轻佻又痞气。   “也让你侵犯一下我,可以了吧?”   **   因为单漆白的缘故,艺大今年的艺术节变得格外火热。校园bs“高价求票”的热帖在首页飘了好久。校方请的安保队再次出动了,剧院严格控制非校方人员,后台坚决阻拦非工作人员。   吴羡好他们的音乐剧被排到了最后一个,成了压力山大的压轴节目。更让她有压力的是因为人员调整,她也被赶鸭子上架演了个配角。   今日,吴小姐即将奉献她的处女作:饰演在斗争中被枪击误杀的男主的情人,台词振聋发聩直击人心,只有一个字——   “啊!”   她的戏服不是服装学院的学生做的,是从学校借的。艺大财大气粗,东西也都相当不错。戏服是华丽丽的欧式宫廷风,裙撑撑起长至脚面的长裙子,下摆处有一圈蕾丝花边。领部的细褶和刺绣装饰非常精致,面料柔美又有浮雕一样的凹凸感。   吴羡好和一个学妹在更衣室里,哼哧哼哧穿了快半个小时才穿清楚。换好衣服后还要做发型化妆。化妆的学妹相当专业考究,给她做了个高耸入云的发髻,上面插了好些绒绒的羽毛。吴羡好平时那张素净的小脸也被修得立体深邃,眼线细挑,红唇丰盈。   她看着镜子里的卷发艳唇,有点不自在,“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不会!”学妹说着又往她鼻梁处扫了一层阴影,还在她眼角下点了颗小泪痣,“学姐其实你很适合这种复古风的,以后可以多尝试啊!”   还是算了吧。   吴羡好转了转高耸入云的脑袋,觉得自己可能走路都不稳。   化好妆,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往外走,颤颤悠悠走了没两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大臂被人适时牢牢抓住,熟悉低磁的男音,“小心。”   单漆白抚稳女孩,抬眸正对上吴羡好扬起的脸。他明显怔了一下,眼前一亮。   小姑娘今天化妆了。细嫩的脸蛋扑了一层粉,白釉无暇,微微闪着珠光。开扇的眼尾被拉得高扬细长,更显精致,艳丽的唇色很惊艳。眼下一颗痣似欲落未落的泪珠,中和了妆面的锐利感,也添了两分楚楚动人态。   他的视线又在女孩被束胸强调的小腰,和胸前的曲线停了一瞬。   乍眼一看大了好几岁,成熟了,女人味的媚态也出来了。   单漆白定定看了她两秒,喉尖微动。   “你今天……很漂亮。”   吴羡好翘密的黑睫毛抖了抖,不好意思地垂下眸。   这个角度,她的鼻尖正对上男人精致的银扣,第二颗。   她突然想到一个说法:女生的鼻尖到男生的第二颗纽扣,是情侣之间最般配的身高差。   吴羡好的脸莫名红了。   “要上台了?”单漆白问她。   他这么一提醒,吴羡好有点紧张了。她咽了下嗓子,点点头。   “快了,你已经弹完了吗?”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有一幕是男主的念白,背景音乐是单漆白作曲的那首。他上场亲自弹奏,抢尽了男主的风头,落幕时,台下的掌声尤为热烈。   钢琴家今天穿了剪裁合体的黑色燕尾服。挺括布料衬得男人修长挺拔,宽阔的肩线顺直而下,窄瘦的腰线有个横向切断线,后面连着垂直膝部的后衣片。   专业原因,吴羡好对服装很敏感。她今天第一眼见单漆白穿燕尾服,就觉着没比他更合适穿燕尾的男人了。   优雅肃穆,高贵庄重,他把这种正统欧式礼服的感觉完全穿出来了。   收回视线,她垂下脑袋,荷叶袖下小手不安地相互揉搓。单漆白看着,微微勾了一下眼尾。   “紧张?”   吴羡好对上微扬的桃花眼,轻轻点点头。   “我又没演过。”她咬住下唇,低头看脚上的尖头高跟鞋。平时只穿平底,第一次穿高跟就这么高,还要登台演戏……   “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呀?”   单漆白笑了,细密的睫根颤动,“别紧张,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吴羡好撇了撇嘴,“看我摔倒出丑嘛?”   他唇线扬得更高,“你摔倒我就冲出去接住你,绝不让你摔地上,好不好?”   说着他抬手,帮小姑娘整理鬓角边的羽毛,神色专注又温柔。   明知道他是在逗她,可吴羡好的心还是跳空了半拍。   台上穿来枪声音效,戏剧进入高潮部分。这一幕结束,下一幕就是吴羡好登场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放松下来,胃里反而有种排山倒海的感觉……   小姑娘眉头紧蹙,看起来更紧张了。她低头蹭着尖尖的鞋尖,两只手扭成麻花,扁起嘴哼唧了一声。   细软软的声音从嗓子眼挤出来,可怜兮兮的。单漆白的心突然就软了。   他伸手抓住那双发红的小手,轻柔拉开,胳膊稍稍一用力,就把人扯到自己胸前了。   被拥入怀的那一刻,吴羡好脑袋嗡地一声,浑身都僵了。男人一手覆上她的后背,隔着蕾丝布料和繁复花边,一下一下轻柔地拍打。另一手扣上她后脑勺,指尖插在发丝中轻轻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像哄小孩,又像给瑟缩的小动物顺毛。   吴羡好屏息,睁大眼睛一动不动。想抬起胳膊推开他,却又意外眷恋这样的怀抱和轻抚。   “抱一下。”男人附在她耳垂边,低低轻语,“抱一下就不紧张了,嗯?”   他的声线磁柔,结实的怀抱愈加紧密,淡淡的栀子花混合气息炙热的荷尔蒙,更强烈地笼罩她。依偎男人牢靠的怀里,她的紧张真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另外一种微妙的情绪。   一种让她怦然心动,脸颊发热的情愫……   吴羡好不自觉缓缓抬起胳膊,冒细汗的手心反拥住男人劲瘦的后腰。   剧场安静了,世界也安静了。除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气息和心跳,她什么都听不到。   舞台的角落里,身着华丽古典礼服的俊男美女静静相拥,像油画里不忍离别的情人,又像劫后余生的爱侣,养眼又美好。   台下响起掌声,红色的幕布开始抖动,吴羡好如梦初醒。   “我要上台了……”她懦声道,一面轻轻挣了两下。   箍着她的胳膊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单漆白颔首,下颌贴进她肩颈窝里,姿势更加亲密暧昧,发哑的音色含着沙,“再抱一会儿。”   女孩子软软贴着他,身体和喘息都在微微打颤,柔得就像一滩水一样。这样的触感只一瞬就扰了他的心智,他跟着魔一样,根本抱不够……   “不行快放开!”吴羡好挣得更厉害了,在男人怀里拱啊拱的。   幕布缓缓而开,越来越近的红色像炸弹一样让她心惊肉跳。   等红幕开至角落,他们紧密相拥的姿势就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观众面前。   那怕是艺术节石破天惊的一出好戏了……   “马上就开演了!”吴羡好抬手啪啪打他后背,压低的声音满是焦灼,“你快放我——”   她话没说话,男人猛地抽离开来。拉开的幕布展露出吴羡好,几乎是同时一瞬,燕尾服的黑色后摆消失在角落。   温暖的怀抱消失了,吴羡好身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   她定了定狂跳的小心脏,使劲握了握发凉的指尖,慢慢向舞台中央走去。   舞台一角隐秘又刺激的场景,尽数落在拉幕的男生眼里。他表情呆滞,一只手僵硬支棱着,还保持着拉幕的姿势。   单漆白瞟了一眼掉下巴的男生,薄唇勾了一瞬。他走过去,温柔地替人合上了下巴,把垂落的幕绳放回到男生手中,还给了学生一个“放心我不灭口”的眼神。   “我们刚才入戏了。”钢琴家拍了拍学生的肩膀,慈爱地假笑,“酝酿一下情绪。”   **   艺术节结束了,压轴的音乐剧大获好评。校长和主任拦住单漆白,吹了好一通彩虹屁。单漆白耐着性子应付走二人,转身往后台走。   演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一眼就看见头上插羽毛的小姑娘以及——   她身边某位不知名的笑得正欢的男士。   女孩表演完放松下来,情绪很好,跟身边的男的正聊得火热。她手舞足蹈地跟人家比划,明艳的脸上表情生动,红唇弯成好看的笑弧,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单漆白唇线微紧,黑眸眯了起来。   还没从见过她和哪个男的在一块儿状态这么放松。   包括他自己。   小姑娘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抬手啪啪拍身边男人的肩膀,兴奋地拍了几下后,她细瘦的胳膊居然挂在人家肩上,不放下来了。   男人姿态悠闲,两手揣兜倚在化妆台上,也不动,就让她的手那么搭着。   女孩荷叶袖下露出的半截小臂白玉无瑕,刺得单漆白眼睛有点疼。   他舔了下唇角,脸色又沉了一层。   十二分碍眼的男士掏出手机,吴羡好接过来举在半空,俩人头往一块儿一靠,很有默契地一齐比了个耶的手势。照完了,他们又挤在一起看屏幕,挨得太近,鼻尖都快贴一起了。   这他妈能忍??   这比插奶茶管子和量衣服过分多了好吧。   单漆白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   正往过走,小姑娘被人叫到外面去了。一万分碍眼男士捧着手机还在欣赏合照。他看得专注,一抬头给吓了一跳。   一尊大神陡然立在面前,黑色矜贵礼服,黑着张脸。   “啊,你是——”他认出单漆白来,眼睛一亮。   “你不是这学校的学生。”单漆白冷淡打断他,很不友好的肯定句,一点儿让人回辩的语气都没有。   走近了他才发现这小子长得不错。标志的巴掌脸,高鼻明目,黑亮的鹿眼微微下垂,皮肤白得要命,嘴唇居然自带淡玫色。   长得比女孩子都他妈漂亮。是传说中的小鲜肉了。   小鲜肉又大又亮的鹿眼无辜地眨巴了两下,钢琴家冷冷睨着他,不爽的情绪太明显,可他不明白这隐隐的敌意从哪儿来。他偏脑袋想了两秒,放下手机,主动露出示好的微笑。   “对,我不是这儿的学生。”漂亮少年笑起来更漂亮了,唇红齿白的像个男妖精,“是吴羡好带我进来的,就是音乐剧的副社长。”   单漆白脸上结了一层冰。   怎么着?还炫耀起来了??   你是她谁啊你!   钢琴家扯了下嘴角,“她带你进来的?你和她什么关系啊?”   男妖精的鹿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机智少年将这段时间以来碎落的珠子串联成线,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也明白为什么钢琴家莫名其妙看自己不顺眼了。   他唇角弯了一瞬,鹿眼盯着钢琴家看,意味深长。   “我和她啊,认识很多年啦。”他故意拖着悠长的尾音,语气暧昧复杂。   “关系?就是同吃同住一起睡的关系喽……”   说完他掀起眼皮,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果不其然,钢琴家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节目名称:《醋海翻波》   表演者:单漆白   作者评价:情绪酝酿到位,非常入戏~因为上夹子的缘故,下次的更新在星期日晚上十一点后,更两章哈~ 第22章 妙不可言   单漆白很小就对黑白琴键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小时候家对面有家乐器行, 玻璃展柜里摆了一架小手风琴,他看见一眼就喜欢上了。妈妈答应他“再过段时间就买”, 于是他天天都盼着, 每次路过乐器行都要扒上玻璃看好半天, 晚上做梦都能梦见那架手风琴。   盼星星盼月亮的, 妈妈终于要把手风琴买回来了。单漆白欢天喜地地跟着去乐器行, 却看见玻璃柜里空荡荡的, 他那件梦寐以求的宝贝, 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当漂亮少年轻飘飘说出“同吃同住一起睡”几个字时, 单漆白胸口居然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梦中的小提琴不会再有第二架了。   穿着红裙子冲他眯眼笑的小姑娘,已经和别的男人“同吃同住一起睡”了……   那种被人捷足先登,求而不得的阴影再次袭来。他心里的某个地方轰然倒塌了。   小偷弯着莹亮的鹿眼,饶有兴致地偏头打量他,边看还边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单漆白脑袋倏地一下热起来, 理智瞬间跑光了。他紧绷下颌, 腮上的咬肌滚了好几下, 伸手猛地提住了那小子的领口。   还没抓紧,身后突然被人猛拽了一把, 力气那叫一个大。他重心不稳连忙撒手, 站定抬眸,正对上他求而不得的那张小脸。   小姑娘黑眼睛瞪得圆圆的,张开胳膊挺起小胸脯往他面前一挡, 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   “单漆白你干什么啊!他怎么了你朝他挥拳头!”   单漆白怔怔看了她两秒,黑瞳彻底黯然下来。脑袋冷了, 刚才上头的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酸溜溜的苦涩。   啧啧,她就这么喜欢这男妖精?当宝贝一样护着?   小姑娘瞪他那眼神跟瞅阶级敌人似的,开口的声音清脆:“人是我带进来的,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干嘛冲我弟挥拳头呀!”   她唇边上还有没卸干净的口红。单漆白看着那张沾着绯色的小嘴翕翕张张,满脑子都是“她就这么喜欢这小子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房里陷入诡异的沉默。两秒后,钢琴家僵硬地转过脖子。   “你刚说什么?”单漆白一把抓上吴羡好的小臂,喉尖剧烈地滚了一下,“他是……你弟??”   吴羡好看神经病一样看了男人一眼,轻轻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对啊。”   “噗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嗝……”吴宇伦脸憋得通红,再也绷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嗝嗝的。   单漆白没有理会得逞的奸笑,他眼里只有吴羡好。男人的桃花眼亮亮的,眸光深处闪动着绵柔的情绪。半晌,他唇角一弯,倏地笑了。   **   “你刚和他说什么了啊?”吴羡好把弟弟拉到隔壁,英气秀挺的眉拧出褶。   吴宇伦皮了一下是真的很开心。看到姐姐瞪大的黑眼睛里全是怀疑和不安,他这才稍敛笑意。   少年无辜地眨了眨鹿眼,“我没说什么啊。你刚都看到了,是他先抓我领子的嘛。”   “你少来!”吴羡好板起姐姐面孔,厉声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说什么招惹他了!”   “哦豁。”吴宇伦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眯眼睛,“你为了别的男人,不相信自己二十年的亲弟弟?”   吴羡好:“你——”   吴宇伦大落落摆摆手,“算啦算啦,女大不中留,有了男朋友你就……”   “别乱说啊!”吴羡好反驳,脸蛋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他是来我们学校讲座的钢琴家,这次负责指导我们的音乐剧,不是我的……那个啥。”   说到最后吴羡好的声音低到快听不见了。   “哦,这样啊。”吴宇伦看似认同地严肃点头,“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上来就无缘无故朝我抡拳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嫉妒我的美貌么?”   吴羡好抿住嘴唇不吭声,耳尖也开始泛红了。吴宇伦看姐姐那样,嘴角一咧,笑得有点邪恶。   “可以啊我的姐,你们认识多久了?钢琴家来这几次就被你拿下了,啧,平时看不出来啊你……”   “不是的。”吴羡好咬着下唇,声若蚊蝇,“其实,他来学校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吴宇伦瞪大鹿眼,“啥?”   吴羡好唇都咬麻了。她垂着翘睫毛静了两秒,重新抬起红扑扑的脸。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之前我去暹粒玩儿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他,那时候挺照顾我的……”   吴宇伦听完后倒抽了一大口冷气。   天呐,这是什么绝美的神仙爱情啊!简直就是老妈平时爱看的那种“浪漫邂逅真爱”,“缘分妙不可言”的三俗言情剧啊!   “所以,你们是在柬埔寨认识的?回来他追到你们学校……跟你谈恋爱?”   吴羡好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他会来学校讲座,我也没想到能再碰见他……”   吴宇伦被这个傻乖傻乖的姐姐逗乐了,“那你现在想想看,国内外多少知名的音乐学院都请不到的大钢琴家,怎么就屈尊来你们这儿了呢?你还真以为你们是缘分太深不停偶遇呢?”   给他这么一说,吴羡好也彻底懵了。回想起从柬埔寨到现在的种种,她后知后觉看见了一些以前不曾在意的细节点滴,心尖叮地微颤一下。   难不成他真的……?   不能吧。   “哎呀我怎么说来着?这旅游艳遇的人啊绝对别有居心。不过这位钢琴家不是要偷肾——”吴宇伦挑了下眉头,鹿眼似笑非笑瞟吴羡好。   “姐,他要的是你的心啊!”   **   嘀嘀咕咕了好久,姐弟俩分开时暮色都沉了。小剧场里已然空无一人,吴羡好往门口走,离老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长风衣衬得男人挺拔高大,肩宽腿长的。   见她来了,单漆白站直身子直勾勾望过来,黑眸比夜色更深。   想起和弟弟说的那些话,吴羡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他。她垂头走过去,眼睛望着男人的风衣下摆。   个子高就是好啊,这种及膝的长款随便穿都好看。   “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低磁的男音从她脑顶盖下来,“你们长得也不怎么像啊。”   他的语气不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是你弟,有点误会”。   而是那种“我又不知道他是谁你得理解我啊不知者无罪”,挺理直气壮的,还有点委屈的意味。   吴羡好脑袋里出现他揪弟弟领子的画面,依然心有余悸。她微微蹙眉抬起眼皮,话还没出口,目光突然被男人的胸口吸引了。   白晃晃的衬衫上,领口附近,第二颗纽扣上面一点,有细细的一抹嫣红。印记很小,还模模糊糊地隐在领下一部分,但殷色太正,在雪白的衬衫上格外刺眼。   是她的口红印。   他今天抱她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舞台的角落里的场景清晰浮现。男人胸膛的结实火热依然触感真实,她也还记得他在耳边轻喃,炙热的气息熨帖她的耳,唇边蹭着她的侧脸……   吴羡好的脸腾地红了。   单漆白顺着她的视线垂头,也看到了那一抹印记。他勾了勾唇角,桃花眼扬起来,满有深意地看她。   吴羡好给看得心头一跳。   男人重新垂眸,慢慢抬起一只手来,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唇印,动作轻柔又暧昧。指腹盖住那块红色时,他眷恋停留了好几秒,似乎摸的不是印记,而是她的唇。   吴羡好这下身上都开始热了。她黑睫颤了好几下,跟被烫到一样挪开目光。   刚才她要说啥来着?   奥对。   “我,我和我弟是龙凤胎,他长得像妈妈我像爸爸……”   不对啊。她本想是想严肃跟他谈谈揪弟弟领子这个问题的。可话出口怎么软绵绵的,听起来像她在好声好气地哄人家……   “是么?”被哄的钢琴家脸色淡淡的,看起来还是挺不高兴,“龙凤胎关系都是这么好的么?”   他挑起狭长的眼尾看她,“他说,他跟你‘同吃同住一起睡’。”   吴羡好:“……”   这话其实……也没毛病。姐弟俩从小就要好,生下来就放一张婴儿床上一起睡。长到三岁妈妈把他俩分开了,吴羡好有了自己粉嫩嫩的公主房,但还是不习惯一个人睡,每晚都要偷偷摸摸跑回弟弟那儿。爹妈睁一眼闭一眼,姐弟俩就这样一块睡到七八岁才不窜床。   直到现在他俩关系都特别好,什么话都说,还经常一起去外面吃饭滑冰什么的。姐弟俩越长越不像,走大街上看着像对养眼的小情侣……   吴宇伦没皮没脸啥话往外说。可吴羡好还要脸,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八岁了还和弟弟一起睡。   她抬手不自然地捏了捏发热的耳垂,声音细细的,底气不足:“他的意思就是,是说我们姐弟感情好!”   “感情好?”单漆白扬起一侧黑眉,猛地抓起吴羡好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   “感情好就可以这样?”   他大手揽过她的后肩,轻轻把人往自己身前一带,“还可以这样?”   吴羡好诧异地瞪着他,有点不高兴了。   有毛病啊这个人。   “他是我亲弟弟啊怎么不可以?”   单漆白手还揽在她肩头,男人的手掌心用力,透过布料传递力量和热度。他虚睨着她,黑眸里有化不开的浓稠,翻滚荡漾着高高低低的情愫。   “抱歉。”看了好几秒,他低低开口:“我只是不喜欢看见别的男人碰你。”   吴羡好侧头,对上男人漆深如墨的眼,呼吸一滞。她好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了——   “好好,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   被逼着表白的老单:小舅子说得对,想要你的心,还想要你的……我贪得无厌,想要你的全部!   好好:这好像不是你的台词??   马上还有一章更新   感谢投雷灌溉营养液的小伙伴~   梖桦扔了1个地雷   拉拉裤链扔了1个地雷   肉滚滚扔了2个火箭炮   读者“QAQ~”,灌溉营养液 +60   读者“25471419”,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小憨”,灌溉营养液 +5   读者“今天也是无气满满的呢”,灌溉营养液 +2   读者“者般颜色”,灌溉营养液 +1   读者“者般颜色”,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秦时明月”,灌溉营养液 +1 第23章 妙不可言   吴小姐从小就很受欢迎。上幼儿园的时候, 邻居小男孩问她要不要给他“做老婆”,她偏偏脑袋想了想, 答应了。没几天来了个混血宝宝, 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她笑, 吴羡好跑过去, 吧唧就亲了人家一口。结果还没下课邻居小哥哥就和小混血打成一团了……   初高中时她收到过不少情书, 恋爱的小火苗还没点燃, 情书就被老爹搜刮走了。最近一次被表白是在大一, 一个大三的学长在女宿楼下点了上百根蜡烛, 又唱又弹的好几个小时,最后被宿管拿着拖把赶跑了。   哦对了,那一晚吴小姐回爷爷家啃排骨去了,压根不在宿舍。   再看现在,掐着指头算, 喜欢吴羡好的人多, 追的也不少, 其中凌晨算追得最厉害的,可他有给她表白过吗?   没有。凌晨的喜欢带着试探和度量, 所以吴羡好不觉着他有多喜欢自己。说不好听点, 她又不缺爱也不缺宠,还真不稀罕那点带着权衡和计算的喜欢。   今天这样直接了当的当面表白,单漆白是头一个。   男人垂眸等她回答, 桃花眼直直盯着她看,目光直白又灼热。狭长的眼尾虚眯着, 有点勾人。   吴羡好望着他紧抿的薄唇,黑亮的眼睛怔怔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说他……喜欢她?   她别是听错了吧?   “你,你……”她低着头你了好几下,脸颊和耳廓越来越红,“你别开玩笑了……”   身前的男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后更加用力地搂她肩膀,一下子就把企图往外跑的吴羡好捉回怀里。   “开玩笑?”单漆白低低开口,沉哑的声线贴着吴羡好的耳,“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吴羡好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了,头顶简直在冒热气。她别开脑袋躲躲闪闪不看他,男人侧头欺身压过来,火热的唇边熨在她的耳朵上,喷洒炙热的荷尔蒙。   “我没开玩笑。”单漆白沉声一字一字道,每说一个字,薄唇就蹭一下她白嫩的耳垂。   “我真的喜欢你。”   吴羡好脑中呲啦呲啦过电流一样,一片空白,整个耳廓也给男人刮得酥麻酥麻的。她下意识地想挣开他的怀抱,但单漆白单臂用力,拥得更紧。   “你松手……”小姑娘一张小脸红得跟滴血一样,秀气的鼻尖皱着,感觉要哭了,“放开我!”   单漆白垂眸深深望着怀里扭啊扭的姑娘,黑睫颤了两下,胳膊稍稍泄劲。   吴羡好呲溜一下从男人怀里窜出来,后撤一步迅速拉开距离,惊慌失措的样子像从猎人陷阱里逃出来的小兔子。还是只红烧兔子——她像个烧了开水的热水壶一样,整个人都红了。   害羞了?还是排斥他?   单漆白望着女孩,喉尖滚了一下,“你很讨厌我?”   吴羡好怔了一瞬,抬眸对上单漆白幽深的黑眼,赶紧摇了摇头。   不讨厌他。其实从来都没讨厌过。   “那,你喜欢我吗?”她不说,他只好继续直白地问。   男人定定看着她,眸色如水,比海更深,幽深里面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吴羡好不看他,头垂得很低。到现在她脑袋里还是轰隆隆的,一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没法像拒绝别人一样云淡风轻地拒绝他。在听到单漆白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后,她脑袋就炸了,这是之前哪一次被告白都没有过的。   喜欢他么?   不知道……   吴羡好到现在都觉得他喜欢自己这件事,挺不真实的。   实际上,他俩从一开始认识,就很不真实。古老神秘的吴哥把她和这个古怪的大钢琴家联系起来,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和他谈恋爱呀。   吴小姐想象中的男朋友应该是爸爸那样的,强悍,帅气,体贴,骨子里很男人气。爸爸永远把家庭摆在第一位,早晨起床会为老婆孩子做早餐,不管多晚都要回家吃晚饭。   单漆白……他也很帅,很优秀,很牛逼,就是……不太像回家做饭吃饭的男人。   是朵可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不接地气的感觉。   吴羡好觉着,钢琴家的女朋友应该是那种缪斯女神一样的人物。高贵典雅的女人,穿着一袭黑色长礼服,优雅自信地站在钢琴边拉小提琴,随时能和钢琴家来一首协奏曲。   可为什么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她就又有点失落落的呢……   “我,我……”她绞着手指头嗫嚅,还是不太敢直视男人火热的注视,“我不信……”   “不信什么?”单漆白挑了下眉头,“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吴羡好垂眸咬唇,不置可否。   单漆白轻轻嘶了一声,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看起来就这么不靠谱吗?连让喜欢的女孩子信任的安全感都没有?   正怀疑人生时,小姑娘又开口了,声音细细的,很低。   “你……我们,太不一样了。”吴羡好小心地措辞,吞吞吐吐一个劲咬嘴唇,“我不适合你。就算现在……将来你碰到更适合你的,你也会喜欢上别人的……”   如果有一天他遇到她的缪斯女神,那他就会喜欢别人了。   单漆白听了她的话后半天没出声。他半垂着头,细密的睫敛住狭长的眼睑,遮住了黑色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我小时候很喜欢一架手风琴。”男人慢慢开口,声线低柔,“非常喜欢,做梦都想要,从来没有那么想要一件东西。那时候一架进口的手风琴挺贵的,我妈一下子拿不出来钱,让我等等。”   暮色把男人的影子拉得修长。他顿了顿,手抄进风衣兜里,斜身倚在墙上,潇洒又英气。   “我等了好久,每天都在盼,终于等到我妈答应把琴买回来了。我高高兴兴地跟她一起去乐器行,可到了才发现,那架手风琴,已经被人买走了。”   吴羡好努了努小嘴,默默看他。   明明是个童年阴影,可单漆白语气平板无调,什么感情都没有。等他抬眸望向吴羡好,她才看见那双桃花眼里藏着隐秘的失落。   “后来我弹过不少顶级的钢琴,施坦威还为我定制过特别款。可在我心里,哪一架琴都比不上那架小手风琴……”   在他心里,那架得不到,也买不回来的小手风琴是无可替代的。   有些情感也是如此。   有的人遇见,就是一眼万年。不会,也不可能再有替代品了。   “好好,你就我心里的那架小手风琴。”   轻轻“砰”地一声,心里像被拔开一个瓶塞子一般,带着泡沫的酒汩汩而出涌上心头,淹没掉,也醉熏了她的大脑。   她一时回不过神来,怔怔看着男人迈开腿缓缓朝自己走来。   “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他停在她身前轻声道,低垂的黑眸转出灼热的温柔。   男人风衣口袋里的手抬起来,修长的指抚过女孩莹润的下唇,粗粝微热的指腹贴合到柔软时,吴羡好轻轻打了个颤。   单漆白轻柔抹去她唇上残留的嫣红,拇指眷恋地滑过细嫩绯红的脸蛋,又把她眼角那颗像泪一样的假痣蹭掉了。   “但好好,你能不能先不要和别人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你,嗯?”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你打算怎么追?   老单:我有三个180……   恢复晚九点档啦,明晚九点再见么么哒~ 第24章 我的公主   单漆白石破天惊地告白后就去外地开演奏会了, 一连两个多星期都没人影。他倒也没忘了要追吴羡好,每天定时定点地在微信上找存在感。   【早啊, 记得吃早餐】   【下午有课吗?我订了一杯奶茶送去你宿舍了】【我中午吃了小笼包[图片]之后练了三小时的琴】【今天在杭州, 这条丝巾你喜欢不?】【晚上要准备演奏, 没时间吃晚餐了[委屈]】【晚安, 别熬夜】   吴羡好:“……”   她觉得钢琴家追女孩子的方式真特别啊, 他是把她……当打卡机了吗?   一天傍晚, 打卡机又收到了一条微信:【吃晚饭了吗?在不在宿舍?】   吴羡好直接忽略了前面的问句。昨天单漆白问她中午吃的什么, 她随手拍了桌上的炸鸡可乐过去, 对面立马回过来一串“垃圾食品要少吃”,“多不健康啊”,“别吃了我给你重新订一份”。   吓得吴羡好赶紧打开微信确认了一下,没错啊没发给她爸啊……   她回道:【不在,小广场和室友散步呢】发完她把手机扔外套口袋里, 搀上钟意的胳膊继续喂鹅。艺大为了彰显自己的品(财)味(力), 在小广场中央挖了个人造湖, 还在湖里放了几只白天鹅。   可惜学生不配合玩高雅,每天晚上在湖边聚众喂天鹅, 愣是把鹅喂得肥的都快游不动了。嘴里说的也都是“哎你看那鹅又胖了有二十斤了吧”, “真肥呀得有半袋面重了”。   让人一时分不清说的到底是天鹅还是东北的铁锅炖大鹅。   这时,岸边的一只天鹅突然拍了几下翅膀,慌里慌张地往湖中央游了。周围有几个学生发出惊呼, 吴羡好回头,看见一只威武的大狗正向这边跑来。   是只大金毛。毛发浓密发亮, 跑起来时胸前身下都荡起金色的麦浪,威风凛凛。最有意思的它还叼着个纸袋,看起来又乖又憨的。周围的学生被萌倒了一片,都拍手笑着,逗它叫它过去。   金毛目不斜视地穿过小广场,径直向吴羡好奔来。到跟前了它把嘴里的东西往地上下一放,仰起毛茸茸的脑袋向她看,两只黑眼睛溜溜的,满是欢喜和兴奋。   是呼噜。   吴羡好眯眼笑了,弯腰撸了两下狗狗的背。大金毛高兴地直摇尾巴,嘴一咧,露出个天使的微笑,还伸出一条前腿要跟她握手。   旁边的徐悠悠和钟意已经被萌出土拨鼠尖叫。   徐悠悠:“好好,这是你家新养的狗啊?你弟弟来了吗?”   吴羡好:“呃……”   她下意识朝四周看,没看到金毛的主人。   他回来了么?   钟意指了指地上的袋子:“这也是给你的吧?”   吴羡好捡起纸袋,第一反应是呼噜的牙口可真好,这袋子够沉的呢。   打开来看,里面装了几根花花绿绿棒棒糖和一大杯奶茶,奶茶盖子上面印着个大大的红桃心。此外还有几个小的密封礼盒,纸袋最边上插了张卡片。   淡粉色的卡片有隐隐的香气,上面的笔迹清隽有力:糖送你,心给你,做我女友行不行   车已备,房也有,我想帮你迁户口   署名:你的白起   吴羡好:“……”   钟意惊呆了:“白起是谁啊?”   徐悠悠继续尖叫:“啊啊啊那李泽言来了吗!李总我可以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   吴羡好脸上开始发热。她抿唇默默把卡片收好,眯起眼转着脑袋四处看。   果然,小广场靠近偏门的角落,一辆磨砂的黑色路虎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树后面。   **   吴羡好走到车跟前,有些犹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车里空调很足,冷气铺面而来,她胳膊上倏地起了一层小疙瘩。   单漆白侧头看着女孩,黑眸里毫不掩饰直白的灼热。他定定望了她好几秒也不说话,吴羡好给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默默垂下了头。   男人勾了下唇角,磁音低沉:“好像胖了点啊。”   吴羡好:“……”   有毒吧。他真的在追她么……   “你怎么过来了啊?”她轻声问。   单漆白眨了眨眼,“想你了。”   吴羡好心头猛地一跳,脸颊又开始发烧了。   男人不依不饶:“你想我吗?”   车里很凉快,但吴羡好还是觉得身上热,耳尖都开始泛红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今天刚到,两小时前的飞机。”单漆白淡淡道,修长的指轻轻哒哒地敲着方向盘,手背上的掌骨跟着动作一牵一牵的,莫名有点性。感。   两小时前的飞机。吴羡好算了算,机场到这边差不多也要一个多小时,这么说他一落地就来找她了?   男人仰面靠在车座上,长腿向前伸着,狭长的桃花眼虚眯,慵懒的姿态中隐了几丝疲惫。他在外地这两周一直给吴羡好“打卡”,她也知道他演奏会的行程之密集,有几天基本是一天换一个城市弹一场。演出前他还要去场地练习检查,总是习惯性跳过晚餐……   吴羡好的心莫名一软。   “你吃饭了吗?”她偏着脑袋问他。   “还没。”单漆白斜睨着女孩,唇边向上扬,“一起吃?”   “我吃过了。”吴羡好细声嘟哝,“而且我今晚要回家……”   桃花眼瞬间黯下来。男人幽幽叹了口气,嘴角一耸拉,看上居然有点可怜。   “哎,现在跟我吃顿饭都不愿意了么……”   “不是!”吴羡好眉心皱出小褶,赶紧解释,“是真的要回家,有事的。”   单漆白望着小姑娘嘟脸皱眉的小样,眼尾挑了下,“那明天一起吃?”   吴羡好没再犹豫,特豪气地点头,“好。你来挑地方,我买单!”   单漆白给小富婆逗乐了,哑然失笑,“我在追你,你觉得我会让你买单?这么不想花我的钱?”   吴羡好摇摇头,还挺严肃,“我这是在‘还债’啊,欠的太多了。”   俩人之间总是“先欠着”,这一不小心,羁绊好像越来越多了……   单漆白挑眉,“你这样还也太慢了,换个方式。”   吴羡好微微睁大眼,“啊?”   男人翘起唇边,笑得痞气又暧昧,“做我女朋友,一笔勾销。”   吴羡好才凉下去的脸又开始烧了,她红着脸小声嘟哝了句什么,一手搭上车门就想下车。单漆白沉沉笑了两声,连忙倾身过去压住小姑娘的手。   男人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吴羡好跟被烫到了一样,刷地把手从车门上抽了回来。   “好,你想怎么还就怎么还。别下车了,我直接送你回家,好不好?”   单漆白侧着身子,白衬衫里的结实胸膛挨着吴羡好,带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刮过她的侧脸,她的心又不争气地快了两拍。   车里空调是不是关了啊,怎么温度越来越高……   好在男人很快拉开了距离。他扯过她身边的安全带,咔哒帮她仔细扣好,“明晚六点半怎么样?去一家新开的餐厅。”   “那我请客?”吴羡好偏着脑袋,再次确认。   单漆白发动车子,唇线扬出好看的弧度,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行,好好说了算!”   吴羡好有点吃不消了。她算是发现了,这个男人自从表白后是彻底放开了,直来直去莫得脸皮,撩起来也毫无顾忌。   “你别这么叫我……”她垂眸,声音低低的。   爸妈朋友这么叫可以。但他每次这么喊她,她后背都会一麻,心里也跟着软一下。   单漆白打转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女孩前额的薄刘海。指腹覆上去温柔揉搓,细软的发丝发出轻微沙沙声。   “好的,小公主。”   小姑娘娇嗔还有小脾气,但他喜欢这个女孩,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公主被宠惯了,没关系,他继续宠着惯着就行。   **   “好好啊,你还在里面干什么呢?快出来吃啊!”林舒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盒牛奶。   “妈你们先吃啊别管我!”   吴羡好跪在地板上,跟个小仓鼠一样在床头抽屉里刨个不停。   那块布料她明明记得还有的呀,怎么半天都找不到……   找了好一会儿总算在底层找到了那块黑色绸缎。吴羡好笑着舒了口气,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里。她大老远跑回家,为的就是这两块布料。   “我不吃啦先回学校了!”小姑娘把包往肩上一甩,风风火火往门口跑。   端着锅铲子的吴懈从厨房里冲出来,“煎蛋你不吃了?爸爸马上就做好了。”   “不吃啦我学校还有事儿。”吴羡好在玄关蹲下来系鞋带,“爸妈我晚上也有事儿,就不去爷爷家吃排骨了。”   吴懈一怔,和餐桌边的老婆对视了一眼。夫妻俩很有默契地交换着眼神。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前奶奶只要做排骨,小姑娘病倒了都喊着要人扶她起来继续吃,今天说不吃就不吃了?   而且最喜欢的“漫画煎蛋”也不要了?   吴宇伦捧着牛奶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系鞋带的人。看了两秒,他黑亮的鹿眼弯了下,了然地笑了。   “姐,走路别分心啊。”他举起一片吐司朝姐姐挥了挥,“替我跟哆唻咪问声好。”   吴羡好背影僵了一瞬。她刷地回头白了弟弟一眼,耳尖红红的带上门走了。   吴懈和林舒转向小儿子,同时出声:“哆唻咪是谁?”   吴宇伦慢吞吞往面包片上涂花生酱,唇角的笑意逐渐蜜汁起来。   “哆唻咪是姐姐的新朋友,喜欢吃别人家的大白菜。”   吴懈:“啥???”   林舒“……”   **   吴羡好回学校后一头扎进工艺室里面。周末的教室里空荡荡,缝纫机旁边的小姑娘拿针捏线,垂眸专注。   她还记得上次艺术节单漆白抓着软尺的场景。男人垂睫的眸光深远绵长,嘴角微微耸拉着,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   想起他那个样子,吴羡好心里就莫名陷下去一块。   大钢琴家的礼服都是高定,她才不会去献丑。但做个领结和腰封……还是可以的吧。   而且,她欠了他那么多“债”,可不得抓点紧赶快还。   领结的料子还是她去年从国外带回来的,黑色缎面光洁矜贵,领结中间的连接部分给做成了哑光面,一种黑色两种质感,很精细了。   做腰封的时候吴羡好犯了难。他……尺寸多少啊?   男人的宽肩窄腰在脑中晃了一圈,她没由来又想起那天在后台了。他毫无预兆地拥住她,她抬起胳膊搂上他的腰,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结实强劲的肌肉纹理。   窄腰劲瘦的触感依然真实,吴羡好的手心不自觉发热。她猛地吸了口气,使劲晃了晃绯红的脸蛋。   在工艺室泡了好几个小时,领结腰封总算做好了。纯手工制作,技艺精湛,情感充沛,嗯,吴羡好很满意。   她垂头看了眼手表,下午两点四十分。得,一个上午一个中午都搭进去了。   她单薄的双肩塌下去,长长吁出口气。刚起身,视觉突然失灵,眼前一阵阵发白,吴羡好赶紧撑住桌边,脑袋里响起老妈责备的声音:“让你不吃早饭吧!又低血糖了是不是……”   她扶着桌子立了几秒,身下一股熟悉的热流感突然哗啦而下。吴羡好愣了一下,扁起嘴绝望地哼唧了一声。   为什么都赶在今天啊?她好惨一女的。   **   强撑着回到宿舍,钟意和徐悠悠都被吴羡好的脸色吓了一跳。   徐悠悠连忙跑过去扶住她,“你大姨妈又提前了呀?”   吴羡好气若游丝,说不出话来。她那张白皙的小脸现在白得快透明了,鼻尖和前额出了一层薄汗,黑刘海被浸湿贴在脑门上。   徐悠悠扶着人躺到床上,吴羡好像猫咪一样立刻缩成一团,把被子扯到下巴上,只露出微微打颤的长睫毛。   钟意端着冒白气的水杯过来,把红糖放在吴羡好手边的小桌子上。   “你能不能把你的闹钟借我一下啊?我害怕一会儿睡过头。”吴羡好缩在被窝里,细软的声音像猫崽子叫唤。   钟意诧异地瞪大眼,“你都这样了还要出门啊?”   吴羡好抿唇不语。   昨天没去男人看起来那么失望,今天答应了就一定要去的……   “你好好休息吧,疼成这样还往外跑?”徐悠悠轻声责备,“我一会儿也不去唱歌了,在宿舍陪你算了。”   吴羡好赶紧摇头,说了半天把通宵K歌的舍友劝走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从四点半到五点订了三个闹铃,最后把钟意的闹钟放在小桌边,紧了紧被子,皱着眉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面乱糟糟的,总有尖利的声音在响。画面都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是呼噜哈着气奔跑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落地窗和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架……   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是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站在钢琴边,清俊的脸上表情冷淡,拥她入怀时却是温柔的。她抬眸对上他利落的下颌线,看见喉结下面有个黑色缎面的领结……   吴羡好迷迷糊糊醒来,头昏沉沉的。出了一身的汗,脖颈窝黏糊糊的湿漉。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舌尖舔了下干涸的唇瓣,眯眼朝窗外望去。   夜色压着最后一点深蓝,阴沉沉一片。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摸出手机来看:差几分晚七点。   吴羡好一个激灵,困意都不见了。垂头咬着嘴唇想了几秒,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一声,两声,三声……一直滴了八。九声,对面才接起来。   “单漆白,我……”开口她听见自己声音有点哑,细音跟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一样。   “吴羡好。”手机里的男人打断她,隔着电流的磁音有点陌生,“你不想来就直说,没必要这样躲着我。”   吴羡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神志不清的老单:我可以解释……   好好(冷漠脸):好了,你可以准备跪钢琴了没什么虐的,放心继续看,高甜预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玉 3瓶;hhh、25471419、阿静静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我的公主   单漆白六点一过就到餐厅了。新开业的殿堂级米其林餐厅, 非常难预定,大钢琴家刷脸又刷名, 提前订到一个小包厢。   “一会儿, 我的女伴要买单。账单上显示实际价格的十分之一就好。”单漆白冲服务生眨眨眼, “剩下的我会补。”   见多识广的服务生微微一笑, “好的单先生。”   单漆白勾了下唇角, 拿起菜单先选甜品。他记得她喜欢舒芙蕾, 这边的特色抹茶卷不知道小吃货喜欢不……   刚挑好甜点, 手机屏上跳出一串陌生的号码。单漆白接起来, 刚喂了一声,面色瞬时就僵住了。   “你又想干什么?”他语气很淡,不带感情的疏离。   “那是你的事。”单漆白扯开嘴角冷哼一声,声音倏地冷冽,“单博, 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你和我现在, 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 我就是个冷血的怪物,离我远点儿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 啪地把手机扔到桌上, 咖啡杯跟着突兀地蹦了一下,褐色的液体漾出一道道波纹。   单漆白垂眼望着咖啡,一动不动。黑眸慢慢失了焦, 一层又一层的霾色染进去,深潭一般幽不见底。他闭上眼, 抬起一只手轻揉眉心,整个人看起来僵硬又颓然。   无力感。   无论他走得有多高多远,无论他多么想摆脱那些过去,有些人都像影子一样驱之不散,他越跑,就被跟得越紧。   他们不断提醒他他是个怪物,是被抛弃的不值得……   单漆白垂眸默了好久,重新睁眼时眼底微红。他轻轻吁出一口气,修长的指刮了一下咖啡杯杯沿,偏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六点五十。   怎么还没到?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等了会儿又拨了两遍,还是没人接。   不来了吗?   单漆白扯了下僵直的嘴角,自嘲一般笑了笑,心脏里跳动的唯一火热倏地冷下来。   意外么?   也没什么意外的。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等不到人了。   反正他总是被选择被放弃的那个。   习惯了。   手机又响了,单漆白淡淡瞟了眼屏幕,薄唇抿成线。又怔怔看了手机几秒,他机械地接起电话。   “吴羡好。”男人对着话筒冷淡道,声音有点硬,“你要是不想来就直说,没必要躲着我。”   没必要像躲怪物一样躲着他。   女孩的声音很低,细细的,“不是的,我有事情耽误了,你到了嘛?我现在……”   “没关系。”他平静的一点情绪都没有,“你不想来可以不用来的。”   对面沉默了。过了好几秒,电流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细微的抽泣。   单漆白举着手机的胳膊一僵,细长的黑睫颤了两下。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这样啊?”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轻轻软软的,“我身体不舒服起不来,宿舍又没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这么凶啊,你怎么能这样啊……”   她吞咽声明显,口齿有些不清,断断续续的低声抽噎,一下又一下打在他心上。   单漆白猛地醒了。梦里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一般,一个激灵。   刚才所有的无力感和火气瞬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懊恼,还有心疼。   他在干什么啊?这关她什么事?他怎么能冲她发火?!   他顿了下,刚开口说了个“你”字,手机里的小姑娘使劲抽了下鼻子,声音狠狠的:“我再也不理你了!”   滴滴嘟嘟的断线声响起,单漆白对着手机急切地喂了几声,深深呼出一口气,满是懊丧地闭上了眼。   闭眼也压不住心里满溢的情绪,他抬手,啪地给了自己脑门上一巴掌。   我打,我,自,己。   男人又恨又悔,声音哑窄:“你他妈……冲她发什么疯啊……”   我骂,我,自,己。   捡起手机再拨回去,没人接。发微信也不回了。   单漆白霍地站起身,一边往外大步走一边不停重拨那个号码。   对面干脆直接关机了。   **   吴羡好抱着腿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姑娘缩成单薄的小小一团,脸埋到膝盖里,细瘦的肩一抖一抖的。   她没开灯,外面黑压压的一点夜色透过窗帘照进来,阴沉又冰冷。房里静谧,女孩喉咙中滚出的混沌呜咽声更加明显。她不停用手背抹湿漉漉的小脸,但眼泪却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忙活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胃里难受。小腹冰凉一片,隐隐的坠痛感,浑身都很不舒服。   她都这么难受了,他还凶她……   她好委屈。   感觉从来没这么委屈过。越想就越委屈。   吴羡好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的,大颗的泪珠浸透棉布,睡衣上一块块的水渍明显。手机在床头震个不停,她用袖子抹了下眼角,瞥到屏幕上“单漆白”三个字。小姑娘开扇的眼尾横了手机一眼,直接摁了关机键。   都怪他!他讨厌死了!她讨厌死他了!   她睡过头了是不对,可他连解释机会都不给,那么冷淡,上来二话不说就凶她……   就这还说喜欢她,就这样喜欢的吗?!   他喜欢个屁!   吴羡好抽了抽鼻子,小脸绷得紧紧的。她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腿,泄恨一样一脚把装领结的包踢了老远。   亏她还花心思给他做领结腰封……   别人是给傻逼织毛衣,她倒好,给傻逼做领结?!   她比傻逼还傻逼!   哭了一会儿嗓子嘴唇都干了,吴羡好端起桌边的杯子,发现里面的红糖水已经冷了。她颠了颠轻飘飘的热水壶,捂着刺痛的小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下床。   她躺回去把被子扯过脑袋,大虫子一样扭了几下,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紧实的球。   球状的吴小姐肚子痛,心里委屈,又开始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了。   都怪他!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羡好迷迷糊糊听见有声音。好像是窗外传来的,咔哒,咔哒,断断续续很轻声。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爬到床尾,把棉布帘子掀开一条缝。往外望了一瞬,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窗台上有一条腿,长直一条踩着窄窄的窗台,正慢慢往她这边移。   吴羡好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下意识想喊,但嘴张了好几下愣是什么都没叫出来。   窗外人的两条腿都从旁边的平台迈了过来,长腿顺着窗沿迈开,男人慢慢露出半个下巴,吴羡好一眼就认出那锋利的下颌线。他抓着防护栏屈膝,英挺的鼻梁和被帽檐遮住的眉眼也露出来了。   单漆白扒在窗口,胳膊肘咚咚敲了两下玻璃。吴羡好鞋都顾不上穿,跳起来一把扯开了帘子,开窗时她的指尖和牙关都在打颤。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高?!”她瞪着眼睛朝窗外的男人喊,声音压得很低,像怕吓到“蜘蛛侠”一样。   她们宿舍在八楼。她探头看见男人吊在外面的半个身子,腿一下就软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发热。   单漆白抓着窗沿,弯曲的长腿和大臂隐隐透出强劲的肌肉线条,他看起来很淡定,甚至还朝她咧嘴笑了一下。   吴羡好快急哭了,她使劲儿朝男人招手,示意他快下来。单漆白在窗口侧了侧身子,朝她撇了下脑袋。   吴羡好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单漆白手抓着窗边,斜身轻巧一跳,利落落地,黑色的卫衣往上窜了一下,男人劲瘦的腹肌块显露一瞬。   见他稳稳落了地,吴羡好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落下来,但还是咚咚跳得厉害。她怔怔望着单漆白,嘴唇和指尖依然微微打颤。   真是个疯子……   单漆白跟没事儿人一样拍了拍手,转身先把窗户关上了。他摘掉帽子,把肩上的背包往地上一扔,抬眼向她看,漆深的眸光沉沉的,眼底滚着灼热的情绪。   看了几秒,他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想抓女孩的胳膊。刚抬手吴羡好啪地就给了他一下,打得挺狠,声音清脆。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她心有余悸,依然又气又急。小脸白得跟纸一样,眼圈却更红了。   “你疯了吗?!”   单漆白放下胳膊,直勾勾盯着她,声音很轻:“见不到你我才要疯了。你不理我,我没有办法……”   吴羡好后知后觉怔了一下。   哦对啊,她不要理他的。   她抿紧唇瓣,别过脑袋,嘟起的小脸倔强,气呼呼的。单漆白手又抬起来想往人家前额搭,刚碰到发丝,吴羡好就给他一把推开了,开扇的眼尾像小钩子一样,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单漆白吃瘪,看着女孩静默了两秒。   “身体不舒服?”他弓下身子和她平视,“生病了吗?”   吴羡好敛睫,故意不看他。   视线落到小姑娘那双赤。裸的脚上,单漆白皱了皱眉,弯腰把床边的棉绒拖鞋提过来。   吴羡好垂头,看见高高大大的男人单膝着地,正伸手抓上她的脚腕。白皙的脚腕从薄薄的裙摆下露出纤细一截,男人修长的手握上去,掌心还带着外面的寒意,指尖微凉。   吴羡好心里一颤,膝盖也跟着抽了一下,终究没有抵抗,任他轻柔地把脚套进拖鞋里。   望着男人篷软的黑色头顶,她的心倏地软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瞬。她还是生气得很。   单漆白握住女孩的脚,一只一只给她仔细穿好了鞋,起身重新睨着她。小姑娘脸垮着,脸色不太好,白嫩的脸蛋有点发黄,恹恹的。精致的唇瓣干涸,唇纹清晰可见。长翘的睫毛细密垂盖,遮住了双眼,但薄薄的眼皮上微红一片。   单漆白又往前靠了一步,伸手捞小姑娘的胳膊,“哪里不舒服?”   吴羡好这回没打他的手,稍稍往后瑟缩了一下,还是让男人抓住了胳膊。   细瘦的小臂上冰凉一片,单漆白用手掌轻轻来回抚了两下,从床上拿起一件薄衫,罩在了小姑娘藕粉色的睡裙外面。   吴羡好不自然地动了动胳膊,努着嘴还是没说话。   “对不起。”单漆白深深看着她,轻声开口,“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吴羡好下巴颤了颤,小嘴撇了下去,“你那么凶……”   单漆白:“……”   “对不起。”他又往前靠了一步,对着女孩光洁的额头柔声重复,“对不起,是我不对。”   吴羡好抬眸看他,黑眼睛的表面涌上一层水汽,眼圈更红了,“我跟你解释你都不听,你还凶我,你那么凶……”   她撇着嘴,睫根上有细密的水珠,红红的眼睛里包着泪,可怜兮兮的不行。   单漆白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之前那个电话带来的所有不快和沉重都消失了。   小姑娘软软糯糯两句话,轻而易举就把他的心砸了个稀巴烂,软得一塌糊涂。   只看她湿了眼眶的样子,他都心疼的不行。   他的小公主,这么委屈。   他怎么能让她这么委屈……   单漆白的喉尖滚了好几下。他伸开胳膊揽住女孩,下巴贴上她的额头,磁音闷闷的,“是我不好,我就是个混蛋……”   正想把她往怀里搂,小姑娘突然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弯腰猛地一口就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哎哟宝贝儿轻点~   好好:啃,大!猪!蹄!子!   521么么哒,本章留言都有小红包,感谢支持,跳起来笔芯~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422849 10瓶;tracy 5瓶;拂玉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我的公主   单漆白感觉不到疼, 只觉得女孩子的唇瓣软软热热的,贴着他的手背湿漉漉地咬。她一点一点用力, 尖锐的两颗虎牙慢慢扎深, 小舌尖湿滑, 抵上他手背时酥酥麻麻的, 还有点痒。   他一动不动, 甚至有点享受。   她这样咬他, 像粗暴的亲吻。   吴羡好咬上去的时候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想到今天的委屈她就来气, 嘴上啃得更用力。咬了几秒钟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在咬他的手啊, 钢琴家的手……   咬坏了她要赔不起的吧?   这么想着她就有点虚,嘴上的劲也松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叼着男人的手又啃了一会儿。   见她直起身子,单漆白挑了挑眉,“舍不得了?”   他明显感觉到她后面咬得不如开始那么用力了。   小姑娘嘟嘴看着他, 依然满脸不高兴, 但脸色稍稍明朗了些, 那双会说话的黑眼睛也没那么黯然了。   她嗔着哼了一声,抓起他的手欣赏自己的杰作, 还贴心地帮他把手背上的口水擦了擦。   男人虎口处的一圈牙印明显, 两颗小虎牙扎得最深,微微往外渗着血丝。吴羡好看着那道血痕,心里偷偷又软了一块。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哎, 总是心软,一点出息都没有。   “还生气不?”单漆白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 “没事儿,来继续咬。”   男人黑眸深深望着她,绵长的眸光很温柔,甚至有种溺人的感觉。他的唇角微微耸拉,整张脸没有平时的寡淡清冷,神情柔软又乖顺,有点儿像……   呼噜。   就很像大金毛仰脸看着她的样子。   吴羡好没脾气了。   她扔开他的手,依然傲娇,“切,我还嫌硌牙呢!”   单漆白眼里的笑意更柔和了,“好了,快回床上躺着。”   吴羡好正要转身,又被男人抓住了肩膀,带着牙印的手覆上她的前额。   “哪儿不舒服?”单漆白一脸关切,“感冒了?发烧吗?”   吴羡好嘴唇动了动,长睫垂落,低头扣自己的手指头。   单漆白看小姑娘一脸不好意思,视线瞥到她床头边上的红糖,愣了一瞬,轻轻啊了一声。   这一声啊带着恍然大明白的意味,吴羡好的脸有点红了。   “去躺着吧。”他说,声音轻柔得像哄小孩子。   吴羡好听话地坐回被窝,看见男人把地上的背包提起来。他今天一身黑,黑卫衣黑色休闲裤,连棒球棒都是黑色的,一副锦衣夜行的行头。   他拉开背包的拉链,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吴羡好看着慢慢被摆满的方桌,微微睁大了眼。   这男人在cos哆啦A梦吗?各种药,喷雾,绷带,温度计,水,饭盒,毛巾,暖宝宝都带来了,最后当他掏出冰袋和烧水壶的时候,吴羡好惊呆了。   单漆白看她目瞪口呆那傻样,薄唇勾了勾,“我不知道你到底哪儿不舒服,就都带来了。”   他顿了顿,幽幽瞟她一眼,“没有办法,你又不理我……”   吴羡好:“……”   得,还成她的不对了。   饭盒被放进微波炉,没一会儿就有香味飘出来。吴羡好舔了舔干涸的唇边,食欲立刻苏醒了。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单漆白拉了张椅子到床边,把桌垫给她铺好,餐具摆好,最后还拿了张方形的布餐巾,让吴羡好在床边也能吃出米其林的feel。   讲究的人送病号饭也是讲究的,鸡汤和海鲜粥熬得浓稠精细,热乎乎的,饭盒最底下居然还给她带了个草莓布丁。服了。   吴羡好接过来,吃得很不淑女。她饿了一天了,讲究不起来了。   女孩子埋头吃得专注,小嘴翕翕合合没有声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单漆白望着她,心又也跟着化了,整个胸膛满满涨涨,暖融融一片。   他弯了下唇角,拿过她空荡荡的杯子倒满热水,又加了点红糖放进去调匀。   “慢慢吃。”他把水杯放在她手边,柔声嘱咐。   吴羡好含糊嘟哝了句“谢谢”,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偏热的水温,但不至于烫得进不了口,红糖甜丝丝的。   又吞了几口进去,小腹里冷冰的刺痛慢慢被驱散,胃也舒服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还一个人捂着肚子掉眼泪,吴羡好觉得这顿饭是她吃的最满足的一餐,连糖水都格外的甜。她吃饱了,舌尖舔了舔唇角,抬眸望向对面的男人。   他敞腿坐在那儿,姿态潇洒懒散,表情淡淡的,但看向她的桃花眼里有藏不住的喜爱。两人对视了几秒,吴羡好眼尾弯了弯,嗤地笑了。   “怎么了?”男人也笑了,声线磁柔,几个字也腻人。   吴羡好摇摇头,蜡色的小脸染上点红,“没什么,就觉得挺意外的。”   她抿唇上下打量着男人,有意调侃他,“没想到钢琴家还会照顾人。”   大钢琴家矜贵,一向只有被服务被伺候的份儿。但单漆白很会照顾人,出人意料的体贴温柔,吴羡好真没想到。   单漆白扬了下唇角,“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顿了顿,慢悠悠的,“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一个人在国外好些年,什么不会做?我也不是一生出来就是钢琴家的。”   吴羡好哦了一声,有点了然。她想起单漆白十几岁就去国外了,彼时他可没什么名气。一个身患无痛症的海外务工少年,应该也挺不容易的吧……   她思绪正飘着,单漆白又开口了:“我能照顾自己,更会照顾好将来的女朋友。”   他清黑的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所以,你想不想体验一下?”   吴羡好心里突突跳了两下,腮边飞起红晕。   男人突如其来又开始撩,直来直去的,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单漆白逗她一下就很开心。他翘着嘴角,看着床边的小姑娘咬住下唇,一点一点往床里面挪。两只光洁的白脚丫先缩进被窝里,小姑娘从里面拽着被子往上拉,慢慢把自己都遮住了,只剩下篷软的脑袋顶,和两只羞得泛红的大眼睛。   可爱的像只小兔子。   单漆白唇边的笑意更浓。他起身,把小兔子吃完的东西收拾了,又给她重新倒了杯红糖水。   “身上是不是出汗了?别感冒了,换身衣服再睡吧。”   她夸他体贴,那他便体贴到底给她看。   吴羡好被子上面的黑眼睛眨巴了两下,轻轻嗯了一声。正下床,男人便自顾自打开了她的衣柜,她急得一边穿鞋一边嘟嘴嚷他。   “你干嘛呀——”   单漆白也愣了一下。女孩子的衣柜原来是这样的?   满眼的浅嫩柔软。棉布,蕾丝,雪纺还有他叫不上来的绒绒的料子,各种衣服挂着叠着堆着满满一柜子。打开后扑鼻而来的全是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单漆白脑袋有一瞬间的晕乎乎。   他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一团布料上。薄薄的小小几片底裤,软塌塌地瘫在那儿,上面有精致的蕾丝边和蝴蝶结装饰。旁边也是女孩子的东西,浅色的面料丝滑挺括,拱出的弧度让人心动,黑色的蕾丝肩带细细的,上面还有镂空花样……   单漆白看得眸底着火,身上都有点热了。   吴羡好套上拖鞋过来,啪地一下把柜门关上了。   “谁让你乱动的!”小姑娘虎着脸,“讨厌!”   女孩子的声音温糯糯的,跟柜子里面棉柔的衣料一样软。单漆白脑中浮现那些布料在她身上的样子……耳根都热了。   他闭了下眼,喉尖使劲滚了滚。   “好,我不动了。”男人磁音宠溺,带着哑,“你快去换,好不好?”   吴羡好又嗔着哼了一声,柜子拉开一条缝,手探进去拿了件淡黄色的睡衣,跑到卫生间去了。   咔啦一声,还给反锁了。   单漆白望着门上透亮的毛玻璃,唇角勾了勾,轻轻摇了摇头。   吴羡好换掉身上的睡衣,才发现上面沾了点滴血迹。她红着脸换了身新的睡裙,穿好后又开始对着镜子臭美。   来姨妈的缘故,她薄薄的眼皮有点浮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发了一身汗,前额的薄刘海变成一缕一缕的中分,细瘦白皙的脖颈窝也黏糊糊的。   她撇嘴细声哼唧了一下,有点嫌弃丑丑的自己。   而且还让他看到了……   她洗了把脸,又擦了擦脖子和身上,整个人清爽很多。看着镜子里微微翻起薄皮的唇瓣,从不化妆的吴小姐破天荒给自己上了点唇彩。做完这些,她抿抿唇,推门走了出去。   男人正弯腰把她的枕头放回原位。走近后她怔了一瞬,发现他帮她把床单枕套都换了新的。   “换好了。”单漆白淡淡道,一边把她的枕头棉被拍得松软,“来,躺下。”   吴羡好更不好意思了,脸颊上没褪的红晕又深了一层。   她不确定刚才有没有弄到床单上……   男人神色如常,铺好床之后又去调了一杯红糖水。   “再喝点。”   吴羡好乖乖接过去,捧着杯子小口喝起来。单漆白眼都不眨地望着女孩,漆深的眸色绵长温柔。   小姑娘新换的鹅黄色睡裙垂到膝盖,露出骨肉亭匀的白皙小腿。领口有点大,微微打着褶,平直的锁骨隐约若现。棉布睡裙有点薄,宽宽大大罩在小姑娘身上,在胸口处撑出轻微隆起的两团,鼓出的布料上还有两个小突起……   单漆白闭了闭眼,赶紧背过身去。   “我喝完啦。”吴羡好轻轻抽了下鼻子,放下杯子汇报。   热腾腾一杯水下肚,小姑娘的鼻尖和前额上都冒出几颗细密的小汗珠,脸蛋红润润的,唇瓣水亮。   单漆白盯着那瓣润泽的下唇看了两秒,别开视线,“睡吧。”   说完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长腿一敞,懒洋洋的姿态。   躺着的吴羡好可没他那么舒服。她在被窝里扭了好几下,又把被子往肩膀上扯了扯,还是觉得别扭。   男人的存在感好强。他托着下巴在床头睨着她,吴羡好在他幽深的注视下无从遁形,特别不自在。   以前也不是没一块睡过啊,怎么今天她就这样了?   她把侧脸埋在枕头里思索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不“纯洁”了……   “睡不着啊?”单漆白问,“肚子还疼么?”   来姨妈时室友都会这样问她,但这几个字从男人口中出来,吴羡好就觉得很羞耻。她咬着下唇,腮边的绯红更甚。   单漆白眉梢微挑,“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揉揉?”   吴羡好的脸瞬间红炸了。   “不要!”她指尖使劲儿扣着枕边,“单漆白,你,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呢!”   她觉得这个男人最近真是撩得太过分了,她有必要严肃提醒他一下。   单漆白唇角更弯,他轻轻嗯了一声,“对,还不是呢。”   磁沉的音着重在“还”上,暧昧的调故意拖着。吴羡好警告的话给他这么一重复,完全变了味了。   “那是不是做你男朋友了,就可以给你揉肚子了?”男人拖着悠长的尾音,没完没了。   又来了。   吴羡好趴在枕头里装死,不接他的茬。   “除了揉肚子,当你男朋友还可以做什么啊?”他气音暧昧笑了一下,有点痞气,“可以抱么?”   吴羡好耳朵红得发亮。   “可以亲么?”他贴近她发烧的耳垂,带着荷尔蒙的气息喷进她耳廓,“可以……”   他拉着尾音还没说出口,吴羡好嗖一下窜出被窝,伸手啪地盖住了男人的嘴。   女孩整个人都红了,眼角泛着莹润的水光,波光潋滟的。开扇的眼尾死死瞪着男人,凶巴巴的,一副“你再说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单漆白被捂住嘴,但那双深长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盯着她,很深地看,眸光灼热又玩味。   吴羡好刚想缩回胳膊,男人就抬起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他轻轻一压,她的掌心就感受到他粗粝的胡茬和薄唇的轮廓。   接着,一个灵巧的湿漉漉就狡猾地舔上她的手心。   舌尖轻轻刮过娇嫩,吴羡好被刺激得浑身打颤,整个后背都麻了。   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骚出新高度的老单呢~   好好:歪幺幺零嘛,我怀疑有人耍流氓,我有证据!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蝶、月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我的公主   “流氓……”吴羡好把脸埋在枕头里, 羞得眼睛都红了。   掌心湿漉漉的酥麻发烫,又热又痒的。她使劲往回撤胳膊, 但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黑长的桃花眼看着她笑, 暧昧又戏谑。   吴羡好窘得不敢看他, 呲溜一下把整个人都藏到被窝里了, 剩下一条胳膊给男人抓着。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 把小姑娘白嫩的手从自己唇上拿下来, 但还是舍不得放开, 就那么一直握着。   吴羡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外面那只手的触觉就格外敏感。单漆白握着她的小手,把玩一样轻轻揉捏。吴羡好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揉乱了,跳得又快又没规律。   男人的手跟她的很不一样,手掌温厚, 骨节硬朗, 修长的指微微一动就透出力量感。粗粝的拇指亲昵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手背, 慢慢又转到软嫩的掌心,恶作剧一样缓缓画圈。摸够了, 他又沿着她纤细的指节细细描绘, 一毫一毫地揉到指尖……   吴羡好闷在被窝里,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气都快喘不出来了。   这男人是把她的手当琴键了么……   “好好。”磁沉的男音隔着被窝柔柔唤她。   吴羡好往回挣了下, 他还是不放手。她咬住下唇不吭声。   哼,不放开她, 她就不理他。   “好好。”单漆白又低低喊了她一遍,有点欲言又止的。   “你……介意我的无痛症吗?”   吴羡好在又热又闷的被窝里怔了一瞬。她往上稍微拱了拱,露出俩大眼睛朝男人看。   单漆白也在看她,黑眸垂着,长睫在眼窝处投下两片阴影,表情晦暗不明。   “你介意我的病吗?”他又问了一遍,低沉的嗓有点哑。   吴羡好伸了伸脖子,把整张脸都露出来,慢慢摇了摇头。   她真不觉得他这个病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知道单漆白以前肯定因为这个稀奇古怪的无痛症吃了很多苦头,现在生活上也需要比平常人多注意一些。   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呀。   就算有无痛症,他不也还是单漆白么,还是那个很牛逼的钢琴家。别人能做的他也可以,他还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跟她谈起无痛症。每一次他都很平静,清淡的脸上看不出波动的情绪。   但吴羡好总感觉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无力感。看不到,却格外真实清晰。   她也有点无力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这样的病症极罕见,不给旁观者任何换位思考的余地,她永远也体会不到他的艰辛……   抿唇想了两秒,吴羡好轻声开口:“无痛症又不是你的错,没人愿意得病的嘛……”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声音很低:“如果有人因为这个原因对你……不好,那肯定是他们的不对。”   单漆白眉心动了动,下睑的睫毛轻轻地颤,寡淡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他望着床上的女孩,眸光深处漾出绵长温柔的波纹。过了好几秒他喉尖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手掌,包住了女孩那只白嫩的小手。   男人的大手完全将她包裹,干燥的手掌,紧实的触感,严密又温热,莫名给人安全感。吴羡好心头微微动了一下,居然不想把手抽回来了……   握了一会儿,单漆白主动松手了。他把小姑娘的胳膊放回被窝,帮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眷恋地揉了揉枕头上的脑袋顶。   “快睡吧。”   吴羡好看着细心体贴的男人,居然有一瞬的恍惚——她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的,给她铺好床,看她钻进被窝,还要摸摸女儿的小脸蛋,再仔细地给她掖一掖被角……   吴羡好这么想着,嘿嘿咧嘴笑起来了。她看着轻挑眉梢的单漆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鬓角。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有点儿像我爸哈哈哈……”   单漆白:“……”   年轻的钢琴家陷入了思考。他吃不准小姑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和你爸爸关系好吗?”   吴羡好立刻点头,“当然啦,我爸比较偏心我,我是他的小棉袄嘛!”   单漆白看小姑娘乐得眉眼弯弯,也跟着笑了,“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爸呀,人特别好!”吴羡好提起老爹,满眼掩不住的自豪崇拜,“他工作忙,但很顾家,经常给我们和妈妈做饭吃,他做饭超好吃的!他还特帅特别man,现在都有好些女人喜欢他呢,但他只喜欢我妈妈嘿嘿……”   单漆白看着女孩发亮的眼睛,勾了一下唇角,“那你很幸运,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好父亲。”   “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嘛。”吴羡好随口应道。   单漆白唇边的笑意淡了些,长眸慢慢垂下来。   不是的。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爱老婆爱孩子。有的是不负责任,不珍惜家庭的混蛋。   但小姑娘不需要知道这些。她有幸福的家庭,就该这样一直被宠爱,夜夜都有安眠好梦……   单漆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手调暗了床头的台灯。   “快睡吧。”男人深深的目光跟夜色一样沉柔,“晚安。”   可吴羡好一点瞌睡都没有。她在被窝里搓了搓手心,总觉得那里还在发烫。想起刚才掌心里微妙湿漉的触感,她的心就跳得厉害。   “你把我的瞌睡都赶跑了!”吴羡好撇起嘴,斜着眼看男人。   单漆白挑了下眼尾,欣然背下这口锅。   “那怎么办啊?”他翘着唇边,笑得坏坏的,“我哄你睡?我拍着你睡,给你讲个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   吴羡好:“……”   男人的手伸过来,真的隔着被子开始拍她。吴羡好哎呀了一下,刷地推开了他。   她努着下巴想了几秒,黑眼睛转了转,“你……你唱首歌吧?”   单漆白气音轻笑,“唱歌?”   吴羡好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耳尖红了。   她还记得他在露天酒吧唱歌的样子。他唱歌……很好听的。   “行啊。”单漆白痛快答应,一只手把椅子往前扯了扯,离床更近了点。他嘴角淡淡勾着,想了两秒,清润的嗓开唱了——   “我是你爸爸真伟大,养你这么大——”   吴羡好:“……”   “你还不听话,成天去玩耍,不要你这个坏爸爸——”   吴羡好:“……”   现在把他从窗户上推下去,还来得及么?   **   吴羡好也忘了最后是怎么睡着的。来大姨妈了精神不好,男人在床边低低地哄她睡觉,磁沉的嗓轻柔,过了一会儿她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他温热的手抚过她的鬓角,指尖亲昵地摩挲她的脸颊……   第二天早上吴羡好醒得很早。天应该还没有完全亮,光线还不很清晰,布帘透出朦朦胧胧一层薄光,尘粒在微弱的光线中欢快起舞。   吴羡好侧了下脑袋,看见单漆白坐在椅子上,斜身靠着她的床头还在睡。男人额前的发丝散落下来挡住了眉眼,只能看到俊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巴。他呼吸均匀,薄唇微微抿着,下巴上冒了一层青黑色的胡茬。   高高大大的男人窝在一张椅子上,一看就睡得很辛苦。吴羡好抬眸望了他一会儿,心头倏地陷下去一块,慢慢融化。   她往床边蹭了蹭,抬起脑袋悄咪咪地打量沉睡的男人。从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皮肤的质感和纹路。   单漆白有一张很引人注目的脸,线条锋利,轮廓分明,侧面尤其优异,眉骨到鼻梁再到下巴,每一毫的走势都跟刀刻一般标准精致。再加上他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   吴羡好突然理解为什么他迷妹那么多了。   不过,她咋以前没注意到这些呢?   鬼迷心窍一般,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下男人的下巴。青色胡渣粗粝,筋骨感分明,有点扎手,还有点痒。   单漆白没反应,长眼依然紧紧闭着。   吴羡好有点上瘾了。她指头往上游,摸上男人额前的发丝,触感意外的细软。她捻上一缕轻轻在指间搓了两下,丝丝沙沙的。   他还是个睫毛精,黑睫又密又长的,尾睫带着一点翘。吴羡好看了一会儿,纤细的指尖顶到男人的睫毛上,沿着睫根轻轻地,来来回回磨着……   “玩儿得开心么?”   单漆白突然开口,磁音暗哑。   吴羡好给吓了一跳,嗖地收回手,整个人往被子里一缩,赶紧背过身去。   她死死闭上眼,两颊的温度比被窝还高。   又被抓到了。太羞耻了……   身后的男人沉沉笑了,声音含沙一样低柔,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慵懒微哑,莫名性。感。   “醒了就起来吧。”他轻声道。   吴羡好裹紧被子装死,在床侧缩成羞耻的一团。   单漆白起身,修长的指碰了碰小姑娘的耳朵。微凉的指尖触到熟透的红耳垂,吴羡好身上轻轻一颤。   “想喝海鲜粥吗?昨天的还有一点儿。”   又羞又饿的吃货抓着被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无法抵抗美食的诱惑。她红着脸慢慢转过身子,看见单漆白把碗放进微波炉,扭身进卫生间了。   吴羡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一手拿过镜子照,一手赶紧在脑袋上抓了两把,指尖轻轻拨拉薄刘海。刚臭美完,男人出来了。   他手上抓着条毛巾,俊朗的面目清爽了些,但疲态难掩,黑眸下的乌青很深,都快到鼻子窝了。   吴羡好的心没由来抽了一下。   “你昨天……”她细着嗓子,声音轻轻软软的,“是不都没怎么睡啊?”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弯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你干嘛不睡会儿呀,多累啊……”吴羡好咬着下唇,声音更低了,脸上泛起两团颜色好看的红晕。   单漆白眉心微动,挑起桃花眼笑了,“哟,心疼我了?”   心疼你个鬼哦。   吴羡好心里微妙的小悸动给他这么一笑,立刻臊没了。她嘟着嘴切了一声,背过身子不理他。   “没关系的。”男人声音有愉悦的笑意,半开玩笑办严肃的:“守护公主殿下,是我应该做的。”   这一夜一点都不难熬。只静静看小姑娘睡觉的样子,单漆白都能弯了唇角。整间房里都是她身上甜甜香香的味道,他心里格外的踏实安稳。   甚至感觉没有哪一刻比这更让他心安了……   吴羡好背着他,偷偷咧开嘴笑了。“公主”来“公主”去挺羞人的,但她心里还是融了棉花糖一样,甜丝丝的。   微波炉轻轻“叮”了一声,偷笑的二人如梦初醒,头顶上的粉泡泡噗地灭了。   单漆白拿起勺慢慢搅动粘稠的海鲜粥,轻轻朝碗里吹气,“好了,来吃。”   吴羡好接过来,先没着急往自己嘴里填,她舀上带着蟹腿肉的一小勺粥,递到了男人唇边。   “你要不要——”   话还没问完,门砰地一声弹开了。   “好好我们回来啦!你大姨妈还疼嘛我给你带——”   徐悠悠看见房里的人,叽叽喳喳的大嗓门给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哑了。钟意瞪圆了眼睛,手里的东西啪地掉到了地上。   吴羡好手抬着,依然保持着暧昧喂粥的姿势。   四脸懵逼,静得令人窒息。   “你——”徐悠悠涨红了脸,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们……”钟意舌头打结,嘴和下巴抖啊抖的。   “不是!我,我们,”吴羡好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来整句来,“就,那个,哎呀——”   单漆白稳稳接过面红耳赤的女孩手中的勺子。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唇角翘着,漫不经心地笑,跟看戏似的。   “好好不舒服,我来照顾她。”他淡淡道,“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男人的声音磁哑好听“,好好”,“照顾”这样的词让他说得温柔又暧昧。   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哥,你觉得这样会有说服力么么么??   不知道徐悠悠和钟意想的是哪样,但明显没被说服。徐悠悠给被噎住了似的咽了好几下吐沫,看着钢琴家欲言又止,还是不太敢问他。   她转向自己的室友,“所以,你俩不是……?”   吴羡好咬住下唇,脸快红炸了。   单漆白瞟了一眼赧然的女孩,冲门口两个女生摇摇头,笑意淡淡的。   “不是的。好好不是我女朋友。”   徐悠悠和钟意“哦”的尾音还没落下去,就听见钢琴家悠悠然继续道,“我跟她表白过,她拒绝了我。”   徐悠悠:“啥???”   钟意:“!!!”   吴羡好抬起一只手,绝望地捂住了脸。   “所以,”男人扬起桃花眼,笑弧更深,“我还在追。”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实不相瞒,我想听你喊爸爸!   吴懈(抡起砖头):???你再说一遍?   好好:爸就是他!就是这个不要脸的钢琴家想拱你的小白菜!   周末会有加更的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芷肆 10瓶;将进酒,杯莫停 7瓶;木有啊!、二十、呱呱桃莓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我的公主   徐悠悠被委以重任——将钢琴家“偷渡”出女生宿舍。她脸红红的, 不知道是因为偷渡兴奋的,还是给撞破“奸情”激动的。   单漆白扣上黑帽子, 压了压帽檐, 把双肩包往肩上一甩。   “我走了, 你好好休息。”他柔声跟吴羡好说。   男人被遮住半张脸, 只剩下薄唇和线条利落的下颌, 深柔的眸光从帽檐下面沉沉落到她身上, 吴羡好耳朵有点热。   室友都在, 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只轻轻嗯了一声。   单漆白勾了下嘴角,快步走了。   吴羡好舒了口气,转身走到床前,默默整理桌子上的饭盒。   她能感觉到身后钟意的注视,室友刚才就一直欲言又止的。   吴羡好抿住唇, 故意没有接她的视线。   单漆白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女宿, 把她的心彻底扰乱了。脑子里现在就是一团浆糊。   “好好, 你……”钟意犹豫着开口,又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吴羡好没看她, 也没接话, 但是耳廓更红了。她要是个烧水壶的话,俩耳朵怕是能喷出热气来。   “你和单漆白,是以前就认识吗?”钟意小心翼翼继续试探, “还是他来学校后你们……”   吴羡好没由来有点烦躁。   她现在摆明了不想说这个事情嘛,钟意干嘛揪着不放呢?   “算以前认识吧。”她淡淡道。   钟意盯着她看, “怎么认识的啊?他真的在追你吗?”   吴羡好皱眉,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她好烦,心好乱。   听到“单漆白”三个字心都会抽着跳一下。   她真的不想说这些。   “你别问了。”她低声跟室友说,一面拿起饭盒钻进了卫生间。   锁上门,她跟溺水的人上岸了一样,长长吁出口气。   镜子里的人脸红得不像样子,连眼角都是红的,泛着水光一样潋滟。   她捂住脸,使劲晃了晃头,想把脑袋里男人的影子和声音赶出去。   但好像没啥用……   洗完饭盒转身,视线瞟到门后,吴羡好呆住了。   门后的衣撑子挂着她昨晚换下来的睡裙和床单。   洗过的。   脑袋轰地一下热透了。吴羡好的前额噗通一下怼上瓷砖墙,小兽一样细细哼唧了一声,趴那儿不动弹了。   心里本来就乱,这下更是翻江倒海的。说不清的情绪一齐往上涌。又羞又臊,又甜又涩……   这个男人居然帮她把衣服洗了?!   她睡衣上沾了那个的……   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   嘤,以后更没脸见他了!   **   单漆白的演奏会开回了帝都。剧院逮住机会做宣传,钢琴家的巨幅海报处处可见,公交站牌,软件开屏,LED……   宣传海报很简洁,只有一张单漆白的半身照,一点多余背景没有。男人的表情一贯的寡淡,双手交叉自然放在下颌上。那双手颀长有力,骨节分明,在照片里就像雕塑艺术品一样好看。微微勾起的薄唇被手遮掉一部分,让人的注意力都往他的眼上看,黑色的桃花眼格外漆然,比海更深。   剧院其实大可不必费周章宣传。这次单漆白弹了国内快二十个城市,到哪儿演奏会都是一票难求,更不用说帝都。据说开票只一小会儿就售罄了,速度堪比当红流量的演唱会。出圈的古典音乐家,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吴羡好没有告诉单漆白,其实她也暗搓搓地上网抢票了,刚勾选好位置,网页一跳转,这个剧院的座位图都成暗的了——全部卖光,连票影都没见到。   她选的还是最贵的位置。   吴羡好有一丢丢怨念,扭头对上网页上男人漆深的桃花眼,她心里又没由来漾起悸动。   演奏会前两天,单漆白给她发微信了:【周日晚有我的演奏会,请你来听,好不好?】吴羡好嘴角弯了弯,黑眼睛狭促地眨巴了两下。她故意回:【我没票啊。我听别人说都抢不到票的,你可太火了。】男人给她回了个笑出泪的表情:   【你不是别人,是我追的人,来听我的演奏会不用你买票,来么?】吴羡好咬着指尖低低笑出声来,两眼眯成小月牙。   【呀,原来被你追还有这样的特权呢?】单漆白:【是啊,做我女朋友待遇更好,想要什么都可以。怎么样?你考虑考虑?】又来了。   吴羡好脸色微红。自从他说要追她后,简直像解锁了骚话秘籍一样,各种直球尽情打,撩得直白又大胆。   她瞟了眼电脑上的海报,总觉得男人寡冷的桃花眼变得轻佻又痞气,就跟平时他挑着眼尾看她一样……   单漆白:【周日晚七点半,剧院门口会有人去接你进场的。】吴羡好抿抿唇,回了个“好”。   周日晚,吴羡好七点一过就到了剧院。演奏会八点开始,但剧院门口等待的人已经很多了。   她扫了一眼,发现很多都是跟她一边大的小姑娘。女孩们三五成团兴奋地叽叽喳喳,每个人都是特意打扮过的,有好些还穿了高跟和小礼服。   吴羡好垂头看了看自己,红色无袖连衣裙,平底芭蕾鞋,不功不过的打扮。她盯着远处几个穿长礼服的小姐姐看了几秒,不知道为啥有种酸溜溜的感觉——好像是被“艳压”了的微妙不爽感?   她轻轻哼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那手机屏当镜子,轻轻涂了点上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拨了拨额前的薄刘海。   刚臭美完,一个戴墨镜的大个人男人鬼魂一样飘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请问您是吴小姐吗?”   吴羡好给他吓了一跳,轻轻啊了一声,“我是……”   “单先生叫我来接您。您跟我来。”   吴羡好点了点头,迈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跟上黑墨镜男人。他带着她从一个不起眼的偏门进了剧院,喧嚷的等待人群瞬间被隔在了外面。男人挺严肃,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吴羡好抿唇乖乖跟在后面,偌大的大理石地面上只有脚步声。   安静走了一会儿,吴羡好开始神游了。   这种感觉,就想……偷。情一样。还是跟那种机密大人物或者富家公子哥偷。情。他派手下来接她,她就像被豢养的金丝雀……   吴羡好摇了摇脑袋回过神来,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虎背熊腰的保镖一直把带到她剧院深处,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他伸手敲了下门,转身自顾自走了。   房门轻轻打开来,吴羡好抬眸,正对上钢琴家狭长的桃花眼。他勾起唇角,朝她抬了抬眉头。   那副轻佻自得的神色,真的有点像成功“偷。情”的负心汉。   单漆白侧身把她让进来。这里好像是后台化妆室之类的地方,钢琴家已经换好了装,黑白色燕尾服衬得男人俊挺潇洒,气质矜贵。   吴羡好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脸又有点红了。   单漆白也在静静打量小姑娘。她穿红色很好看,衬得整个人明艳又有活力。黑色直发散在肩头,一张小脸白皙清秀,皮肤细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而且居然……化妆了?唇瓣更加精致水润,比三月盛开的樱花还娇艳。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的气氛暧昧又温情。单漆白偏了偏脑袋,笑着先开口了。   “好好今天真漂亮。”   吴羡好给他这么一夸,耳尖都烧起来了。   她别开视线,打开身侧的包包,掏东西的动作有点慌乱,“我,我有东西带给你。”   单漆白接过来。打开的瞬间,他的眉心轻轻跳了一下。   里面是一副黑色的领结和腰封。   面料触感很棒,走线细致精密,一看做工就很用心。   他抬头,眸色绵长浓稠,整张脸都明朗温柔起来。   “是你做的吗?”   吴羡好咬住唇,轻轻点头。   “给我的?专门给我做的?”   明知故问。   吴羡好垂眸不说话了,腮边的绯色红得很好看。   单漆白扬起嘴角笑了,他很少笑得这么舒展。深长的眼看着面前的女孩慢慢地眨,目光灼热又喜悦,跟吃到糖的孩子一样满足。   他舔了下唇角,漆黑的眸依然直勾勾望着她,“谢谢好好,我很喜欢。”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轻巧取掉脖子上的白色领结。举起手中的礼物正想戴,钢琴家修长的指在半空中滞了一下,桃花眼转向小姑娘,倏地笑了。   “你帮我戴?”他翘着唇角,笑意玩味。   “你自己不会戴么……”吴羡好小声嘀咕,眼睛躲闪着不好意思看他。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把黑领结举到她面前,“这是你做的,就该你给我戴啊。”   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吴羡好犹豫一会儿,慢慢往前凑了一步。她抬手扯过他指间的黑色领结,垫脚将长带绕过双翼领,动作轻柔。   她看他华贵的素面衣领,看他胸前精致的褶裥,看他利落脖颈上轻轻滚动的喉结,就是不敢抬眼看单漆白的脸。   就算不看她也知道他在垂眸睨她。   男人的视线火热直白,不加掩饰,一点一点地将她脸颊烧透,也将他们近在咫尺的暧昧气息升温。   “别看我。”吴羡好嘟嘴,低声嗔他,“你看别处。”   单漆白气音笑得沉柔又宠溺,“好,遵命!”   他转动黑眼珠,真的把视线移开了。   也确实应该移开了。刚才小姑娘根根分明的翘睫毛一抖一抖的,忽闪得他心痒难耐,他差点就克制不住想俯身吻她的冲动……   系完领结单漆白又把腰封递给她。吴羡好抿着唇打开来,细胳膊虚环上男人的腰身,侧脸靠上他的胸膛——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有点过分了。   轻微咔地一声,腰封稳稳扣上男人劲瘦的腰,分毫不差,量身定做一般。   单漆白诧异地扬了扬眉头,意味深长地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吴羡好抬眸对上笑得别有深意的桃花眼,跟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目光。   “我猜的,我也不确定……”   男人懒懒地哦了一声,两只手猛地抓上她纤细的手腕,“那现在来确定一下!”   吴羡好被抓住手,被动地来了个投怀送抱,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的窄腰。   又耍流氓!   “你讨厌!”她羞得整个人都红了,扁着嘴啪地往男人腰上拍了一巴掌,连着往后撤了好几步。   嫩豆腐一样的小手不像打人,倒像是揩男人的油。   单漆白抿唇,笑得睫根都在抖。他伸手想摸摸羞得炸毛的小姑娘,门突然响了。   “单老师,那边请你过去准备一下。”   “好,马上到。”钢琴家敛了笑意,声音一秒恢复一贯的平静清冷。   他看了一会儿羞得背过身的女孩,柔声开口:“我得走了。一会儿会有人过来领你去演奏厅,座位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吴羡好背着身子不说话,只留给男人一对红得透亮的圆润耳廓。   单漆白勾了下唇角,恋恋不舍往门口走。手搭到门把上他停住脚,重新转过身来,“礼物我非常喜欢,谢谢。”   他顿了顿,磁音沉柔溺人,“好好,我希望以后每一场演奏会,你都能帮我戴领结。”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我希望以后,你能经常给我戴(抱)领(一)结(抱)~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将进酒,杯莫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我的公主   快八点时, 刚才接她“偷。情”的黑墨镜大个子又把吴羡好带进了演奏大厅。   这被追的待遇果然不错,连座位都在最好的vip区域。周围有好几个一看就很精英内行的听众, 吴羡好这个外行混入其中, 有点心虚。   坐席灯灭, 舞台中央的光亮起, 黑色燕尾服的钢琴家在掌声中登场了。单漆白不疾不徐地从阴影下走到台中, 优雅地向听众鞠躬, 眼神谦和有礼地回应四面八方的掌声。他坐下来利索熟练地调整了下琴凳, 稍作停顿后, 抬起双手落到了黑白琴键上。   吴羡好从没听过他的演奏会,但当他弹出第一个音符时,她的目光就再也无法离开他。   专注的钢琴家很抓人,身上有种典雅又高贵的古典气场,吴羡好根本无法把他和刚才那个抓着她手腕耍流氓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是大钢琴家, 技艺之精湛她是领教过的, 但今天看他的现场, 吴羡好还是被震撼到了。   他不是在弹钢琴,而是在和它对话——甚至是在撩那些琴键。弹奏夜曲时男人的指尖温柔抚过键盘, 每一次按动, 每一个音符都像浪漫的缠绵,钢琴剧是他的爱人,为他轻吟出沉醉的旋律;弹奏英雄波兰舞曲时气势一下子又变得十足磅礴, 琴键变成一往无前的英雄,奏出踢哒前进的行板。   离这么近, 吴羡好可以看清他的双手,简直开挂一样的技巧和移速,她看得背后都起了小疙瘩,头皮发麻。   台下的听众跨度之广,有同行音乐家,有古典发烧友,还有只看颜值的迷妹,也有像吴羡好一样凑热闹的外行人。但不管是为何而来,单漆白都能让他们为音乐本身陶醉。   技艺高超的钢琴家很多,但更宝贵的是情感的诠释。   单漆白的演奏时的情感是充沛的。钢琴家或沉吟或哀伤的神情,他额角上莹亮的薄汗,弹琴时双臂带动上身律动的力度和节奏——包括琴凳后面垂落的衣摆都是有情感的。   吴羡好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台上的男人。之前她在网上看到很多迷妹评价单漆白的演奏是“神仙弹琴”,“耳朵怀孕”,“天生的艺术家”,今天看到了,她确定她们不是在吹彩虹屁。   他果真当得起所有的赞美。   钢琴家自信又专注,在台上的音乐世界里,他就是国王,是神祗,轻而易举就能让来朝圣的人群敬拜沉醉。   吴羡好的心也醉了。   演奏结束,余音绕梁,整个演奏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单漆白出来安可,第一首弹了彩云追月。   吴羡好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想起自己的“单门弄琴”,她总觉得台上的男人选这首曲子别有暗指……   第二首安可响起来的时候,吴羡好身边专业的中年大叔困惑地咦了一声,压低声音跟旁边的人轻语,“从来没听过这首曲子啊,你知道这是哪首吗?”   被问的人摇了摇头,“没听过。不会是他的原创吧?”   吴羡好抿住唇,不自觉地攥紧手心,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这首曲子,是他为他们音乐剧创作的那首……   她听出来了。   他在台上暗搓搓传递的信息,只有她能懂。   她看着台上的人,心头被他奏出的旋律漾起微波,也突然生出密密麻麻的触动。   她发现自己之前其实并不认识单漆白,或者说不认识作为钢琴家的他。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又撩又骚的样子,她都没有意识到追她的这个男人其实……   非常了不起。   大钢琴家啊。   这么多人都来听他的演奏会,他们尊敬他喜爱他。还有那些迷妹,全世界都有女孩把他当成自己的梦想,痴迷他,仰慕他,追求他……   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   喜欢她。   还不遗余力地追她,想做她男朋友。   只有她能看到他多情轻佻,温柔体贴的一面……   吴羡好抿住唇瓣垂下头来,嘴角却偷偷地往上扬。   女孩子的情窦和小小虚荣心同时被撩拨满足,心尖上涌出好多悸动的甜蜜。   少女的心里呀,悄悄地,秘密地开出了一朵洁白美好的小花花。   **   结束手吴羡好往后台走,大块头保镖认出她来,放她进去了。   后台很热闹,今晚好像来了欧洲的同行音乐家,媒体也有到场。   她远远看见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单漆白。钢琴家带着淡淡的笑,和身边的外国人轻声攀谈,笃定又潇洒的模样很吸引人。   看到她,他用眼神示意吴羡好在旁边稍等一会儿。吴羡好乖顺地朝男人点了点头。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望,单漆白在和别人交谈,目光却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往她这儿瞟,四目对时,男人的桃花眼幽幽的,眸光柔和又绵长。   他抬手看似无意扯了下自己的黑领结,微勾唇边,玩味地轻轻眨了下左眼,给向他看的小姑娘送了一个悄咪咪的wink。   吴羡好的脸刷地涨红了。她背过身抬手盖上发热的脸蛋,听见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个男人怎么一点都不顾忌地……撩她。   埋怨他,但心里又止不住悸动兴奋。   她不敢转身面对男人赤。裸又火热的注视了,赌气一样看着雪白的墙壁。   正面壁出神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搔动,好像有什么人在大声嚷嚷。踢里哐啷几声,喧嚷声越来越近了。   “……来啊都来看啊,这就是我们著名的大钢琴家!就是个忘恩负义,不孝之子!是个白眼狼!”   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怎么闯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三个高个子,几个人冲着单漆白来了,一个个指上他扯开嗓子使劲嚷嚷,叫嚣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赖样。   后台所有的视线都投向刚刚表演完毕的钢琴家。单漆白没有动作,只绷着锋利的下颌,沉脸看着前面几个男人,周身的气压阴沉可怖。   几个外国人听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很有眼色地四散开来。以钢琴家为圆心的人也通通往后撤。   单漆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独自立在一片空荡荡中间。   吴羡好蹙起眉,抬脚快步向他走去。刚走两步就看到一瓶矿泉水打着转儿飞向单漆白。   “他就是个不孝子!没心没肺的怪物,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认!”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完了坚持不住了,这叫我怎能不心动,嘤~扶我起来!明天我还能双更!   我都有看评论的真的,感谢留言的你们,以后沙发发小红包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二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我的公主   没拧盖的矿泉水瓶砸到钢琴家的肩上, 砰地一声轻响,水顺着矜贵的面料滴滴答答流下来, 滑过精致的暗纹, 浸透胸口的褶裥。   水也溅到了单漆白锋利的下颌上, 男人没有理会水滴, 掀起眼皮冷冷望着前方, 一双桃花眼寒如深潭。   吴羡好的心脏骤紧, 狠狠抽了一下。   她踩起小碎步快步向他走。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来不及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儿,她要过去和他一起。   单漆白余光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姑娘就扑过来牢牢抓住了他的袖子。他怔了一下,冷淡的眸色微动。   “好好, 这边乱, 你快——”   刚想拉上女孩离开, 第二个水瓶就砸了过来。   吴羡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耳边嗖嗖的。水瓶子直直冲着自己飞过来了,她死死拽着单漆白的袖子, 又慌又怕, 下意识咬住嘴唇闭上了眼。   单漆白反应奇快,在水瓶离小姑娘脑门还有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时,他抬手一下抓住了瓶子, 果决又强硬。   男人的脸色更沉,黑眸闪过冷硬和戾气。他抿紧薄唇, 反手猛地将水瓶砸了回去。瓶子摔在地上,水声四溅,声响大得不可思议,让人心惊。   保安终于过来了,三两下就把闹事的几个男人扭住带走了。   “不孝”,“怪物”,“没良心”等刺耳的字眼渐远渐消。   周围人又一下子呼啦围上来。   “报警,交给警方处理。”单漆白冷声道。说完他没理会围过来的人,漆深的眼转向吴羡好,眸色沉柔又复杂。   “没事吧?伤到没有?”他轻声问女孩。   吴羡好摇摇头,仰脸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还从没见过他刚才那样。   清俊的脸上跟结了一层冰一般,眸光冷厉,隐含恨意。   是真正动怒的样子。   单漆白长睫动了动,牵住女孩的手腕,反手轻轻一扣,两人掌心相对,握得牢固。   “我们走。”   **   回到后台更衣室,吴羡好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一点一点轻拭男人身上的水渍。   看着被浸透的丝绸衬衫,她的心缩成一团,钝钝的,一抽一抽的难受。   人前的他是矜贵又骄傲的。长身挺拔直立,不说话只淡淡笑着,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是自带光环一般的存在。   走到哪儿都被人喜爱尊敬的大钢琴家,不该受到今天这样的待遇……   想到男人垂眸,身上湿淋淋滴水的模样,吴羡好心里就涩涩的,针扎一样刺痛。   单漆白敛睫,一眨不眨望着身前的小姑娘。她锁起眉心,嘴角微微耸拉着,眼尾稍稍有点红,长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惹人怜。   白嫩的小手不停地擦拭他的领口,动作像轻轻摇摆的猫尾巴,一下一下柔软地蹭他。   单漆白的心倏地就软了。   她擦掉他身上的水,也把他刚才心里所有的冰冷和戾气一起抹掉了。   “别擦了,没事儿的。”他柔声跟女孩说。   吴羡好唇瓣紧了紧,没看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单漆白一把抓住肩上的纤柔,掌心握紧。   “是不是吓到你了?”   吴羡好抬眼,对上男人绵长平静的眸光,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是谁呀?”   单漆白垂眼,长睫敛住眼尾,沉默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吴羡好知道他心里并不平静。男人英挺的鼻微不可察地轻皱,睫尾也在微颤,像在努力克制情绪,又像极力摆脱什么。   过了半晌,单漆白喉结滚了一下,开口的磁音有点哑:“他们是我爸那边的亲戚,扔水瓶的那个是我爸的弟弟,我二叔。”   吴羡好好不诧异地瞪大眼,轻轻啊了一声。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万万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但这涉及到别人的家事,她不好直接问,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出生没多久我爸妈就发现我有点不对劲,跑了很多医院,最后确诊是无痛症。医生一说这个病没法治,我爸甩手就走了,十几年都没再回过家。我妈一个人带我,还要工作,过得非常……辛苦。”   单漆白顿了顿,长眼虚闭了一下。   何止是辛苦。   一个女人,独自照顾一个患稀世罕病的孩子,各种艰辛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从单漆白记事起妈妈的视线就一刻都没离开过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伤害到自己。等他大了点,妈妈卖掉了房子带他去国外看病。学琴花销很大,为了师从名师,他们每次上课都要颠簸去邻城,辛苦得不得了……   专家都说从没见他这样的患者,日常生活一点不受影响不说,还能成为世界有名的大钢琴家,这简直就是奇迹。   可单漆白明白哪里有什么奇迹。不过是他背后的妈妈竭尽一生心血,拼命和命运对抗罢了。   “后来我比赛拿奖出了名,我那个爹突然就跑回来认儿子了。”   吴羡好脸色复杂,小心翼翼的,“他回来是要……”   单漆白牵起嘴角,短促冷笑一声。   “要钱。当年他走的时候说我是得怪病的怪物,怪物的爹不想当,但钢琴家的爹他还是想做的。”   吴羡好的小脸皱起来,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妈心软,念旧情,前前后后给了他一些钱。可我不愿意认他。他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抛妻弃子,根本不配为父为夫,我不需要这样的父亲。他一直纠缠不休,但我态度很强硬。后来我妈身体不好,我带她去国外养病了,跟人渣断了联系。”   单漆白垂头,轻轻转了两下中指上的素戒圈。   “我十八岁那年,我妈不行了,想回国,回来没多久她就病逝了。我爸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出殡那天带着他那边的亲戚来闹。好好你信么?在我妈的葬礼上,他带着一群人来闹,骂我是不孝的怪物,说我冷血,忘恩负义……”   天哪……   吴羡好彻底惊呆了。   心里跟被挠了一爪子一样,说不上来的难受。   “其实我妈生前前前后后给了他不少钱了。这几年他打着我的名头到处挥霍,最近应该是快过不下去了。之前我一直在国外,今年才回国巡演。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可我还是葬礼上那句话,我不是他儿子,他不是我爸,我和他,早没有一点关系了。”   曾经因为血管里流着他的血而厌恶自己。   恨不得削肉挫骨。   和他一点关系都不想有……   两人在沉重的气压中沉默了半晌。   “好好。”单漆白垂眸虚睨她。   刚才他说话时语气出奇的平静,现在轻声叫她名字时,黑眸才慢慢翻起情绪。   “好好。”男人低低地又叫了她一声。   吴羡好的心被他那两声揉得皱皱巴巴的。   “你说……我做错了吗?”他看着她,锋利的下颌都柔软了,“他们那么对我,我这样做错了吗?”   吴羡好眼底一下子热了,黑眼睛泛起一层水汽,雾蒙蒙的。她垂头咬住下唇,把心里不断上涌的苦涩使劲压了压。   她长在幸福的家庭里,爸爸宠妈妈爱爷爷奶奶疼的,物质精神双富养,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她想不到,也不敢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单漆白爸爸那样的父亲……   她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针扎一样的刺痛。   这是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事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好像都太单薄了……   小姑娘眼角红红的,垂睫嘟着脸,慢慢的,一点一点往他身边蹭。她看了他一眼,白皙的小手抬起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女孩的掌心干燥细嫩,带着热意温暖他微凉的手指。   单漆白眉心跳了跳,喉尖轻动。   “你没有做错,不是你的错。”她声音轻软,抬眸看他的黑眼睛亮亮的。   单漆白心头一颤。   吴羡好垂下睫毛,慢慢把前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嘴撇了撇,不动了。   女孩依偎着他,发丝柔软,动作亲昵,长翘的睫毛轻轻忽闪,像只乖顺讨巧的小猫。单漆白浑身都暖了,心也跟着松快很多。他反手握住女孩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阖上了眼皮。   只要她在他身边,所有的压抑和阴霾都会后退。   她总能唤醒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乖顺的小软猫静静靠着他好一会儿,眼皮跳了几下,声音很轻:“你之前……都没跟我说起过这些。”   单漆白默然。   半晌他揽上女孩的肩膀,掌心用力轻推,让她注视自己。   “因为,”男人的眸光深远绵长,盯着她一字一句的,“我不想让你同情我。”   “我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喜欢上我。但我不要你因为同情和我在一起。”   女孩是第一个不给他打标签的人,在她面前,他不是“得怪病的怪物”,也不是“青年钢琴家”,他没有包袱,毫无顾忌地以他本来的面目面对她。   而且,他也不愿意小姑娘知道他家里这些糟心事。   她是单纯快乐的,黑眼明亮清透,没有一丝霾色。他想她一直被宠被爱被保护,不要,也不需要看到这些真实的龌龊与黑暗……   吴羡好脑门抵着男人宽阔的肩,一时之间思绪也飘忽起来。   单漆白这样的男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对女孩都是极有吸引力的。   他喜欢她,对她极尽照顾和体贴,除了老爸,还没有哪一个男人对她这样好。   他的真诚和温柔,她是看得到的。今天他跟她说这些,更是把自己的心剖开给她看了。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没有办法不动心的……   喜欢他。   但是是因为同情才喜欢他么?   不是的。她没谈过恋爱,但情感也不至于那么过剩。   或许早在意识到情愫之前,她就喜欢上他了。   男人在夜色中屈身立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都吊在外面,他冲她挑眉一笑,翻窗而入。那一刻,吴羡好的心也跟着敞开了……   “不会的。”她声若蚊蝇。   “嗯?”   她前额靠着单漆白,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我不会因为同情喜欢一个人的……”   男人愣了一瞬,哦了一下,气音了然地轻笑。   他抬手揉了揉肩头毛软软的脑袋,指尖轻轻刮过女孩的鬓角,眷恋又温柔,像对待什么艺术品一般。   吴羡好被这样粗粝酥麻的触感刺激得轻轻一颤。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单漆白贴着泛红的耳朵轻语,“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吴羡好终于抬起红彤彤的脸看他。男人牵过她的手,把一个精致的天鹅绒盒子放在她手心。   她一眼就认出上面的烫金商标和标志性的蕾丝蝴蝶结——是她很喜欢的一个饰品牌子。   打开来看,银色的蛇骨链上串着一圈精致的串珠,中间一颗琉璃珠稍大,晶莹剔透,在一圈暗色系的配饰中最为显眼。   “上回呼噜不小心弄断了你的手链,我去看了,你那条是限量款,现在已经买不到了。这条,你喜欢吗?”   吴羡好怔怔看了链子几秒,转眼向男人,清亮的眸光闪烁动容。   单漆白望着她,桃花眼底不加掩饰的炙热,满满都是爱恋的温柔。   “他们说这个系列叫午夜阳光。”他顿了顿,唇角弯了,“我觉得很适合你。”   她就是他的午夜阳光。   黑暗中的明亮所在,是他暖融融的小太阳,驱散他一切冷寂和冰寒。   吴羡好抿住唇,纤纤指尖慢慢转动手链上面的串珠,黑眸深处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水光潋滟的。   “谢谢。”她细声道,又顿了顿,“不过我妈妈说过,如果接受追求你的男人送的礼物,就代表你要接受他了。”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白净的腮边染上了绯红。说着她放开了指间的珠子,单漆白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接受他的礼物吗?   那是不是代表……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见吴羡好把手链从小盒里拿了出来,轻轻绕在了手腕上。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来得太突然,老单表演了个当场死亡,男主猝,全剧终(手动狗头)   晚九点还有二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穆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我的公主   流光溢彩的水晶衬得女孩纤细的腕子更白嫩了, 单漆白定定看着,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拒绝礼物就是拒绝追求她的男人。   那她现在在戴手链……   是接受他的意思吗???   单漆白咽了下嗓子, 心里咚咚跳了好几下。   吴羡好垂着头, 腮边的红晕越来越深, 指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微微发颤, 半天也扣不好银质小搭扣, 手链从嫩豆腐一样的腕子上滑下来好几次, 有点狼狈。   她嘟起小脸, 赧然又埋怨地瞟了一眼单漆白。   男人的桃花眼定定望着她的手, 黑眸都失焦了。   他居然在发呆……   这男人四不四傻啊!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么?   吴羡好简直又羞又急。   她撇了撇嘴,赌气一般把手链扔回盒子里。   “戴不上……”她嘟哝着,脸更红了,“我,我不要了!”   沉浸在“她到底是不是接受我了啊不行忍不了了我现在好想抱抱她”的男人回过神来。   他看见小姑娘羞得通红的眼睛, 终于了然。   过了两秒, 单漆白深深吸了口气, 重新捡起盒子里的手串,郑重地像进行什么仪式一样, 慢慢拉起了吴羡好的手。   他垂下头给她戴手链, 细密的长睫在眼睑处打下淡淡投影,神情专注又温柔。   吴羡好看着男人认真又柔和的侧脸,心头慢慢陷下去一小块, 软绵绵,暖融融的。   手链戴好了, 吴羡好正要收回胳膊,手却被人握住了。   单漆白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细嫩的手心,清黑的眼亮亮的,“好好,你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么?”   吴羡好的耳垂都红了。她还是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垂着脑袋小声嘟哝:“你明知故问嘛……”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她亲口说出来时,依然让他呼吸一滞。   单漆白的唇角勾起来,一点一点,无法抑制地往上扬。   原来被巨大的喜悦冲击时,不仅是心脏狂跳想要大笑,而是——   整张脸,整个人都会明亮起来。   吴羡好没注意到男人微妙的变化,她心也跳得厉害,脸颊耳朵一齐发热,头顶快冒烟了。   男人握着她的手,贴合的掌心轻轻转动,十指相扣。   他的手掌温厚炽热,五指修长,有男性特有的轮廓和力量感。她的小手被他牢牢钳住,像某种亲密又霸道的宣告。   吴羡好的心狠狠漾了一下。   单漆白轻轻把人往身前一带,正想抱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湿着。他松开女孩,抬手开始解燕尾服上的扣子。   吴羡好有点懵。   她不明白怎么刚牵手他就放开了。   更搞不懂男人怎么就……开始脱衣服了!?   眼前的男人刷地甩掉长长的衣摆,然后脱掉了黑色马甲,当他抬手松腰封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不是,这,这也太快了吧??   她瑟瑟缩缩往后退,抬眼怯怯看男人,小脸都皱了,“你,不,不行——”   话还没说完,小腰都被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住了。   单漆白把人后退的女孩捞回来,沉沉笑了一声。   “你这脑袋瓜里一天琢磨什么呢?”他磁音低低的宠溺道,修长的指还弹了下她的小脑门。   “让我抱抱。”   说完他另一手覆在她背上,双臂一紧,牢牢把人抱住了。   不是第一次拥抱了,但男朋友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吴羡好静静靠在男人怀里,上身完全贴了上去,两条细胳膊环住劲瘦的窄腰,下巴抬起来抵在他肩膀上。给了男朋友一个完全乖顺,不加任何闪躲的拥抱。   单漆白将女孩搂得越来越紧,仿佛恨不得把她箍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他女朋友啊……   她终于是他女朋友了。   他的小女朋友,纤瘦一团缩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一般软软的。他好怕弄疼她,胳膊稍稍泄了点劲。   怀抱松了,男人的脸却埋进了她的肩颈窝。   火热的气息尽数洒在她脖子里,粗粝的胡茬亲昵地,来来回回轻轻蹭她。   吴羡好被蹭得又痒又麻,忍不住轻轻哼唧一声,缩起了脖子。   “好好。”单漆白贴着她的耳,声线又磁又醇,每个音都拖着柔柔的尾音,亲昵软绵。   吴羡好这下浑身都有点麻了。   她把他的腰搂得更紧了些,小脸轻轻拱了拱,往男人结实的胸口埋。   她看见他的喉结滚了好几下,微哑的嗓继续亲热地唤她。   “好好……”   吴羡好轻轻嗯了一声,小脸埋得更深了。   男朋友的胸膛筋骨强劲,宽阔又火热,隐隐还有栀子花洗浴液的味道,清冽好闻。   吴羡好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了。她偷偷弯起嘴角,满足地笑了。   **   假期临近,吴羡好忙着期末忙着作品设计,每天天昏地暗的。单漆白去日本开演奏会了,俩人大半个月都没见面。   刚确定关系的热恋期,就算男朋友不在身边,吴羡好也每天被甜得冒泡。   单漆白除了保持日常打卡的传统外,还经常给吃货小女友空投礼物和好吃的。每晚临睡前他还给她发一条长长的语音过来,要么是弹钢琴的录音,要么是低声在唱歌。   感谢上苍他再没唱什么“我是你爸爸真伟大”之类的。男人低醇的嗓花式温柔吟唱情歌,磁音伴着电流一点一点流入耳机,吴羡好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轻轻打颤,身上都酥了。   吴小姐最近面若桃花的,经常捧着手机傻乐,有时候脸还红得不成样子,室友也不傻,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哎,”徐悠悠拿胳膊肘捅了捅吴羡好,挤眉弄眼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吴羡好抿唇,腮边泛起淡淡粉色。她把书举高点了,细声嘀咕,“你说什么呀……”   “你和单漆白!哎呀干嘛遮遮掩掩的——”徐悠悠刷地一把夺过遮红脸的书,八卦之火止不住地熊熊燃烧,“你俩什么时候好的啊?上回他不还说追你呢吗?追到啦?!”   吴羡好耳尖也红了,“就,就最近的事儿……”   “好好你不够意思啊,都不给我们说。按规矩,有男朋友的要请客。”徐悠悠回头朝桌边的钟意喊,“小意你说对吧?让好好带着大钢琴家请客,咱们好好吃他们一顿!”   钟意垂着眼皮没看她们,也没说话。过了两秒她点头淡淡说了句“好啊”,又把耳机戴上继续敲键盘了。   “小意写论文都写傻了……”徐悠悠扭头重新望向吴羡好,眯眼笑,“所以,你和你的钢琴家男朋友什么时候请客?”   “呃……”吴羡好有些犹豫,她有点不确定单漆白是不是愿意。他对人总是一副清淡疏离的样子,真的愿意跟几个女生一起吃饭么……   徐悠悠这边已经在划手机了,“来,让我们来看看大钢琴家的日程,他今天好像在名古屋是吧……艾玛!好好你快看这个!”   吴羡好凑到屏幕跟前,看到一个采访视频,标题是“独家采访单漆白,解密钢琴家的恋爱观”。   徐悠悠捂嘴:“天惹他是不是公开你们的关系了呀?”   吴羡好一惊,心也跟着砰砰跳   不会吧?不能吧!   他没跟自己商量过啊。   脑补到单漆白公开后网上的盛况,吴羡好心里就排山倒海的。   会不会有人人肉她?那些女粉丝会不会留言骂她啊……   徐悠悠按了播放键,立刻明白这个视频是个标题党。   记者问的问题是“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你最想和她做的事是什么?”   面对这个已成现实的假设,钢琴家挑了下眉梢,寡淡的脸上难得有了点生动的表情。   “我啊,我喜欢……”他顿了下,舔了舔唇角,笑意稍显痞气,“我喜欢跟我女朋友拉手风琴。”   “手风琴?”徐悠悠一脸不解,“好好,你俩在一块就拉手风琴啊?哇,钢琴家谈个恋爱也这么敬业的么?”   手风琴……   吴羡好咬着下唇,耳朵尖像火烧一样红。   那是单漆白去日本的前一天,她去他家找他。   见到小女朋友,出差的钢琴家也不收拾了。他撂开行李箱,翘着唇边揉了揉她的薄刘海,从背后把人抱住了。   男人个子高,结实的胸膛贴上来,有种亲密的压迫感,霸道又温柔。他把脸埋到她细软的长发中,深深吸一口气,闻她发香。   “好好。”单漆白磁音轻轻的,呼出的气息暖洋洋地扑到她耳廓上,“我想你了怎么办?”   给他这么一说,吴羡好心里也揪了一下。   是啊,要有大半个月见不到他呢……   她嘟着脸,小嘴难过地撇了撇,“我每天都给你发微信……”   男人低低笑了,“那你会想我么?”   她垂下眸,不好意思地偷弯了嘴角,声音轻轻软软地嗯了一下。   身后的男朋友满意地蹭了蹭她的肩颈窝,交叠在她腰上的大手抓上她的手腕,轻轻揉捏掌心和指尖,细细描绘,动作温柔又俏皮。   吴羡好发现钢琴家男朋友似乎……很喜欢玩她的手。   指尖被他捏得又酥又麻的,他终于放开她。男人修长的指又划到她纤细的小臂上,五指立起来,微微撑开,跟弹钢琴一样一下一下按动指尖。   这种撩法简直……   吴羡好的心跟着一颤一颤打哆嗦。   “你干嘛呀。”她软着嗓子糯糯嗔道,一边抓住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手不让他动了,“我又不是钢琴……”   单漆白反握住她的手,亲昵道:“你是我的小手风琴呀。”   吴羡好背上一麻。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笑了下,气音悠长。   “哎呀,之前是谁说的来着?我的手指这么灵活,做我女朋友一定很快乐!”   吴羡好脑袋轰地一声,一下子空白了。回过神来后赧然和血气一起往头上冲。   他怎么会知道!?   啊不对……当初她是抽了什么邪风才会说这样的话啊啊啊!   吴羡好脸红到滴血。她咬着嘴唇,拼命想挣开身后的男人。   “你松手——”听声音感觉小姑娘要哭了。   单漆白偏不。他一条胳膊就把女孩的小腰箍得死死的,指尖继续在“小手风琴”上轻抚,不依不饶地挑逗她。   吴羡好看着自己白嫩的胳膊被按出深浅错落的小窝,更羞耻了。   而且怎么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条腿止不住微微打颤,都有点软了……   她没猜错。   钢琴家的手,果然不可思议的灵活……   灵活的男人沉沉坏笑了一声,唇片贴上她的侧脸。   “女朋友,那你现在快乐吗?”   吴羡好的脑袋又炸了,这下整个人都红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后的男人继续低低地问她:“你想不想要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一被扶正就马上骚出新高度的老单:我也想快♂乐♀,要不要一起快乐?   好好:啊啊啊我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做这个人的女朋友啊啊退货啊!!!   本周莫得双更了   你们已经掏空了我的身体,不许再掏空我的存稿呜呜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二十、呱呱桃莓、穆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我的公主   你快乐吗??   我很快乐!!   你想不想要更快乐???   更快乐……   吴羡好嗷地一声, 叫得羞愤交加。她拼命挣开背后男人的怀抱,呲溜一下钻到书架后面的房里去了。   女朋友被撩炸了。单漆白弯着唇边站在门口, 又是哄又是道歉地柔声说了半天, 吴羡好才嘟着脸从里面出来……   现在想起“小手风琴”, “快不快乐”这样的话, 吴羡好都还会脸红心跳。   但是……这个钢琴家居然在采访的时候公然隔空调戏她!   弹手风琴……   她, 就是手风琴本琴……   这种情侣之间的亲密私房话只能她能听得明白。不是调戏是什么……   徐悠悠看着热恋中的室友一会儿咬唇一会儿撇嘴的, 白嫩的脸蛋红得不像样子。她扭头, 露出个邪恶的小笑容, 朝往过看的钟意挑眉示意。   钟意没有笑,她看了眼视频里清俊矜贵的钢琴家,又看了看满脸羞红的吴羡好,淡淡把头扭了回去。   **   三天后,单大师演出完回家了。   “你采访的时候都说的什么啊!”   朝思暮想的女朋友一见他就拿小拳拳锤他胸口, “什么喜欢弹手风琴的, 你怎么能那样啊!”   吴羡好一张小脸皱着, 细软的声音生气也像撒娇。每说一句,小姑娘腮边的红晕就深一层。   单漆白睨着嗔怒的女朋友, 薄唇越勾越弯。   他就喜欢看她气他嗔他的小样。小女朋友有小性子爱耍脾气, 他乐意哄乐意宠,这是他的小乐趣。   单漆白走过去,笑意痞气又宠溺, “哟,你看我的采访了?这么关注你男朋友啊?”   吴羡好:“……”   她输了。   更气人的是明知道他在逗她, 她还是会没出息地心跳脸红。   吴羡好扁起嘴,背过身子不理男朋友了。   单漆白低低笑着,从背后连拉带抱地把人扯到沙发上。两人靠在一起,他修长有力的胳膊搂上她的腰,一手插进她柔软的发丝里,指尖轻抚,丝丝沙沙地给气呼呼的女朋友顺毛。   这么久不见,男人的怀抱有让她眷恋想念的温暖。吴羡好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不动了。她转了转脑袋,侧脸贴上单漆白结实的胸口,偷偷嗅他身上热烈好闻的荷尔蒙气息。   “好好。”单漆白蹭了蹭她白嫩的耳垂,磁音跟有魔力一样,轻轻两个字就让吴羡好身上打颤。   “我想公开咱们的关系。”   吴羡好心里一惊,起身瞪大眼睛看男朋友。   男人的桃花眼正垂睨着她,眸光绵稠温柔,“嗯?公开么?”   他两条有力的胳膊环住她的细腰,用力一箍,亲热又强势,“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   男人霸道的占有欲让吴羡好心头一动。她犹豫了一瞬,很快摇摇头。   “还是不要了吧……”   他们俩在一起还没多久,她自己都还在适应“女朋友”这个身份。大钢琴家魅力无限,女友粉无数,吴羡好都不敢想象公开后网上的“盛况”。   再说还有家里那边。老爸经常耳提面命地不希望她大学谈恋爱,这要让爸妈知道了……   吴羡好缩起脖子,轻轻嘶了一声。   “不管了,我要公开!”单漆白突然开口道。   吴羡好慌张扭头,看见男人握着手机正在写什么。她心里咯噔一声,伸手就去抢。   “不行!你等下——”   话音未落,微博的更新声就弹了一下,声音很轻,但吴羡好的心倏地就提到了嗓子眼。男人胳膊一松,她终于把他手机夺了过来。   【下一场,慕尼黑,我会带来肖邦奏鸣曲,请期待。】吴羡好:“……”   他又逗她!   她气冲冲扭头,还没来得及朝单漆白瞪眼,就对上男人幽深的黑眸。   清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满是失落和幽怨。   “好好,”单漆白柔声唤她,微哑的声线居然有点委屈,“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他嘴角耸拉着,声音低低的,满脸黯然,特别像呼噜吃不到饼干时的表情。   吴羡好愣住了,刚才准备凶他的厉害劲儿瞬间萎了。   “没有啊。”她往男朋友身前挤了挤,不自觉放柔声音,“你怎么会拿不出手呢……”   开玩笑,您是太拿得出手了,小女子简直惶恐……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单漆白细长的黑睫垂下来,看起来更委屈了。   “我是觉得……慢慢来嘛。”吴羡好底气有点不足,“不要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   单漆白微微抬眸,“那你告诉你朋友了吗?”   吴羡好面色一滞,“没有……”   “告诉你爸妈和弟弟了吗?”   “还没……”   男人不说话了,幽幽望着她,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吴羡好:“……”   她这下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了。   “我,我室友知道的!”看着垂头丧气的男朋友,她急切道,“她们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还嚷嚷这说要你请客吃饭呢……”   单漆白抬起头来,看起来稍稍来了点精神,“她们知道?”   吴羡好使劲点头,“我们说好谁有男朋友就要请客吃饭的,要正式介绍认识一下。”   单漆白挑起眉梢,“那你会介绍我是你男朋友吗?”   “对呀!”   小姑娘巴巴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愧色,清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会说话一样讨巧,两根纤嫩的指头揪着他的袖子,明显在跟他示好撒娇。   小女朋友这么在乎他,单漆白可太爽了!   他努力抑制上扬唇线的冲动,嘴角依然耸拉着,深深叹了口气。   “好好,我好难过。我以为你嫌弃我。”   吴羡好赶紧摇头,小嘴一撇,看起来也好难过,而且更愧疚了。   单漆白偷偷观察她的反应,磁音闷闷的:“我伤心了,你要补偿我。”   吴羡好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怎么补偿呀?”   单漆白没说话,静静看着她,长眼比刚才还要漆深。半晌,他舔了舔唇边,突然倾身凑过去。   炙热的双唇柔软地落下,贴在女孩细嫩的脸颊上,一点一点用力往下印。   吴羡好抖了一下,下意识想推开他,但下一秒就被男人抓住了手。他霸道地撑开她的手心,十指相扣。她指尖微蜷,不动了。   第一个亲吻,绵长又温柔。   单漆白闻着女朋友鬓角的发香,唇片跟黏在人家脸蛋上一样,根本舍不得离开这样细腻柔软的触感。   他松开那只软嫩的手,胳膊牢牢上她的小腰,慢慢闭上眼,露出了女孩看不见的得逞的坏笑。   **   请客的时间放在姑娘们考完试的第二天。徐悠悠超级兴奋,钟意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吴羡好觉得这个室友最近对自己冷淡了不少,问她怎么了,钟意只说最近期末太累。   地点还是定在之前他们去过的那家西式私菜坊。隐私好,而且吴羡好很喜欢他们的甜品。   徐悠悠和钟意到的时候钢琴家和他的小女友正在调情。俩人站在门口,看愣了。   从没见过那样子的单漆白。   男人跟演奏会或者视频里那个矜贵的大钢琴家不太一样,也没有之前台上演讲的清冷样。他唇边微微勾着,垂睫睨着身前的女朋友,神色温柔得不可思议。   俩人贴一块亲密地说悄悄话,吴羡好突然跺了下脚,嘟起嘴轻轻往钢琴家胸口砸了一下。单漆白被打也是一脸宠溺,他低低笑着,一把捉住那只小粉拳攥进手心,俯身在女朋友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吴羡好的脸又一下腾地红了。   这狗粮要再这么吃下去,应该不用吃饭了。   徐悠悠清了下嗓子,假装四处看风景。   浓情蜜意的小情侣赶紧拉开了距离。   吴羡好看见室友有点不好意思,腮边依然红彤彤的。几个人相互打了个招呼,客气几句,落座了。   虽说一直起哄说要请客吃饭,但徐悠悠和钟意见了单漆白还是很拘谨。大钢琴家的气场太强,她们都不太敢主动跟他搭话,更别说玩笑了。   气氛一时有一丢丢的尴尬。两个室友端端坐着,保持礼貌的微笑看对面的情侣点菜。   看了没一会儿,钟意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她没想到他们之间是这样相处的。   在她的猜测中,单漆白那样清冷寡淡的男人就算有女朋友,也一定是女孩对他千依百顺,投其所好地讨他的好。   可现在完全颠倒过来了。   单漆白就跟学校里那些刚恋爱的男生一样——不,他比他们还要疼女朋友。他跟吴羡好说话时声轻语柔,桃花眼里的眸光都是绵的。他记得她所有的口味和喜好,三两句就把女朋友喜欢的菜点了个遍。   吴羡好努嘴:“现在又不想吃这个了……”   男人完全纵容她的娇嗔和挑剔,轻轻笑着,“好,那就换掉。”   短短几个字,隔着桌子都能听出来的宠溺。   钟意望着他们。青春靓丽的大小姐,还有望着大小姐都会不自觉扬起唇角的她的男朋友——世界级的钢琴家,所有女乐迷的梦想……   钟意撇过头不想看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堵得慌。   服务生这时上了果盘。私菜坊的水果很讲究,新鲜美味不说,好些都是空运过来的进口水果。   吴羡好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吃水果。她拿起叉子,一样一样把自己不喜欢吃的扔到男朋友盘子里——平时他俩就是这样的,她不喜欢吃的他全部包圆。   单漆白靠在椅子上,一条胳膊搭在旁边女朋友的椅背上,就那么懒洋洋地看着小女朋友往他盘子里挑东西,似乎很享受当她的“垃圾箱”。   吴羡好垂着翘睫毛,挑得很专注,还自言自语的,“橄榄不要,我不喜欢那个味道。猕猴桃也不要,酸的,葡萄你爱吃就都给你好不好呀……”   她又叉起一块桃子,正要往单漆白盘子里放,钟意突然哎了一声。   饭桌上的目光都看向她。   钟意瞟了眼单漆白,不自然地迅速移开视线,看向吴羡好,“他桃子过敏的,你不知道吗?”   吴羡好一下子怔住了,叉着桃子的手滞在空中,纤细的指尖紧了紧。   她看了眼钟意,又扭头看身边的男朋友,僵硬的小脸有点窘迫。   单漆白深深看了钟意一眼,什么都没说,但面无表情的脸色让人莫名有压迫感。   他坐直,抓上身边女朋友的手腕,薄唇就着那只白嫩的手,将叉子上的水蜜桃吞没口中。   男人锋利的下颌轻轻咀动,拉出利落好看的颈线,凸起的喉结一滚一滚的,男性特有的性。感。   他吃完直起身,抓着吴羡好手腕的手没松开,掌心轻轻一转,拿掉女朋友手里的叉子,又握上她的手。   这下轮到钟意愣住了,她望着单漆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你……”   她明明记得的,三年前一篇日本专访里写着单漆白桃子过敏——他为数不多的几篇采访,她早就记得滚瓜烂熟。   徐悠悠看了看绷着脸的钟意,又扭头看看目光漆深的钢琴家,小心翼翼的,“真的,真的没事儿吗?不过敏么?”   单漆白淡淡扯了下嘴角,扭头看女朋友。吴羡好一直仰脸望着他,樱色的唇瓣紧紧抿着,白净的小脸看起来很是不安。   他朝她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小姑娘僵硬的嫩手心。   “我过不过敏的,好好说了算。”男人这话像在跟小女友亲昵地开玩笑。   他转头看向两个女生,云淡风轻的,“新闻采访那些看看就好,外人说的话,不准。”   他的重音在“外人”上咬了咬。钟意脸色一下子变得挺难看。   钢琴家起身,朝客人颔首,有礼又疏离,“我去后厨看看海鲜,失陪一下。”   吴羡好抿唇,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钟意,也起来跟着男朋友出去了。   “等下,等等我呀!”   单漆白走得异常快,她噔噔小跑着追上来,才发现男人有点不太对劲。   他浓眉微蹙,狭长的桃花眼虚眯着,看起来有点难受。又走了几步,单漆白猛地刹住脚,抬起一只手盖上了眉骨。   吴羡好一下子急了,两手连忙搭上男人的胳膊,“怎么了?你真的桃子过敏是不是?”   小姑娘急得声音都变了,软软的身子贴着他,小猫一样又拱又蹭的。   “你不舒服么?那咱们赶快去医院吧!”   单漆白被手遮挡的唇角慢慢扬起来。   他之前接受采访时的确随口说过两句食物过敏的事,不过当时他说的是杨桃,日本的报道出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桃子。本就是无聊的八卦,单漆白当然懒得澄清。   没想到她那个室友……   吴羡好看男人捂着脸一动不动,急得鼻尖都皱了,“你先忍一下啊,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刚说完,手腕突然被人钳住了。   男人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到墙上。他欺身拉近两人的距离,火热的气息洒到女朋友的翘睫毛上。   “叫救护车也来不及了。”单漆白声线暗哑,他往前,结实的胸膛抵住软软的小姑娘。   “好好,快,我要人工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过敏了!很严重那种!要我女朋友的人工呼吸才能救命!!   问:越来越狗的单老师到底套路过好好几次??   虽然莫有双更,但很肥一章有木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422849 +10;   读者“”(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名字qwq)+25   读者“穆叶子”+1   肉滚滚扔了2个地雷   冰岛扔了1个地雷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我的公主   吴羡好看着男朋友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 愣了好几秒。   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浓眉拧着, 额前的发丝乱了, 说话时磁音发哑, 气若游丝的。   好像过敏得很厉害, 真的需要人工呼吸——   个屁!!   被套路的多了, 傻兔子也会学精的好么。   “你又骗我!”小姑娘嘟脸凶巴巴的, 手抵上他厚实的胸膛使劲推, “你就是个大猪蹄子!”   单漆白箍住女朋友纤嫩的手腕, 轻轻哎哟一声,整个人跟被瞬间抽掉骨头一样,往小姑娘怀里一瘫。   “我过敏好像又严重了,头晕头好晕……”他说着头靠在吴羡好肩上,脸往女孩肩颈窝里蹭。   小姑娘身上甜甜香香的, 温软的触感像刚出炉的新鲜面包。   单漆白弯了下唇角, 胳膊环上她的腰, 往深处埋了埋。   “你起来呀!”吴羡好往男人结实的后背上拍了两下,“你重死了!”   一米八好几的男朋友像条耍赖的大狗牢牢黏着她, 她被压得两条小腿都在微微打颤。   单漆白感觉到怀里的人重心不稳, 两条胳膊用力把小女朋友往上一提,搂得更紧。   男人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脖子,麻麻痒痒的, 他宽厚的怀抱像牢密的桎梏,她无处可躲, 也动弹不得,完全成了他怀中的小俘虏。   “你耍赖!你赖皮!”身上动不了,吴羡好就使劲动嘴皮子,“你还是钢琴家呢,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小姑娘控诉得声音都激动了,“你都不要脸了么?!”   不要脸的钢琴家翘着唇边,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有。   温香软玉他都抱了个满怀,还要脸干什么。   小姑娘软着嗓子骂他,不服气地使劲儿挣。单漆白膝盖微屈,轻易就抵住踹他的小细腿。他唇片顺着女孩细瘦的脖颈往上,恶作剧一样用粗粝的下巴蹭她的细皮嫩肉,一直划到白嫩的耳垂,然后——   “啊!”吴羡好忍不住叫出声来,尖尖细细一嗓子,满满的诧异和赧然。   他居然咬她耳朵!   薄薄的耳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还有一些她说不上的感觉,刺激又酥麻,紧紧拉扯着她的心尖和神经,她身上止不住一阵战栗。   “单漆白你讨厌死了!”软软的声音带着颤,感觉女孩快哭了。   她涨红着脸,铁了心要从坏心眼的男人怀里跑掉。两条被抵在墙面上的长腿更加用力地往前踢。   单漆白顶着她,小姑娘圆润的膝盖解出来,挣扎之中顺着他薄薄的裤边往上磨,蹭着他的大腿内侧,越来越往上——   单漆白身上一僵,闷闷哼出一声,声线揉了沙般微哑。   不老实的小妖精还在蹭,他感觉脑袋里的那根神经就快被她磨断了。   真是要命。   “你别乱动。”男人低低开口,磁沉的声音中含着某种警告的意味。   吴羡好怔了一下,不动了。   她听着男朋友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不会真是过敏了吧?   她想起钟意提醒她单漆白过敏时的表情,室友满脸的诧异,似乎在责备她这个做女朋友的不称职。   吴羡好慢慢垂下眸,扁了扁嘴。   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哪儿,她都习惯被宠被照顾了。单漆白这个男朋友宠她疼她更甚,跟他在一起后她就一直心安理地泡在蜜罐子里,每天幸福的冒粉红泡泡。   男朋友是个好男朋友,那她呢……   “对不起啊……”   小姑娘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很失落。单漆白给她吓了一跳,连忙站直身子。   “怎么了?”他摸上她细腻的脸蛋,关切道,“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吴羡好仰脸望他,嘴角撇着,“我就突然觉得,我好像都不怎么了解你……”   男朋友点菜都不用问她,他了解她所有的喜好和习惯。反观她,连他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单漆白了然,气音柔柔笑了一下,“你是我女朋友,你不了解谁了解?”   小姑娘的那点心思他明白。   女孩漂亮的眼睛里挂着愧色,看她为他着急为他内疚,他心里就跟被温水泡了一样。   “别人知道的多有什么用?又不一定是对的。”单漆白搂住女朋友,一只手勾上她腮边的一缕头发,打着转儿在指间把玩,“你知道的都是别人不知道的事,这还不算了解?”   发丝被男人勾成圈,轻轻拉扯细薄的皮肤,但并不痛。吴羡好把自己的头发从男人手中捉回来,小脸还是嘟着的。   男朋友的温柔安慰让她舒服了点,但想起钟意的那个眼神,她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就,别的方面了解的不多嘛……”   单漆白气音轻轻笑了,他垂眸看着噘嘴的小姑娘,桃花眼亮亮的。   “那你,”男人舔了下唇角,“还想深入了解,哪方面?”   吴羡好对上他漆深戏谑的眸子,再结合男人坏坏的暧昧语气,总觉得他问的不是什么好话——男朋友又在耍流氓,但她没有证据。   “我……”吴羡好垂下眼睫,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反正,别的女孩不知道我要知道,她们知道的我也要知道,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才对!”   单漆白怔了一瞬,随后慢慢地勾起唇角来,笑了。   看女朋友为他较劲吃味,他又窝心又满足。   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你这样就很好。”男人贴在她耳边,声音沉柔溺人。   吴羡好抬眸看他,黑眼睛眨巴了两下。   “你这样就很好,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   她不需要做什么,也不用改变什么。   对他来说,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美好了。   只要静静看着她他都很满足。   抱住她,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单漆白以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情感会这么敏感丰富,但遇见吴羡好后,他信了。   “你不需要做什么我就喜欢你。”单漆白很深地望着女朋友,喉尖轻轻滚动,“好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吴羡好怔怔望着男人,脸上刚褪了一半的红晕又回来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嘴角却不自觉往上扬。   男朋友讨厌,动不动就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骚情话;但他正经深情起来时,她又好喜欢他……   吴羡好咬住下唇,两手抱住男人劲瘦的窄腰,主动靠进了他的怀里。   “单漆白~”女孩的声音软糯软糯的,一听就在撒娇。   “嗯?”   “你真好!”她下巴抵上他的胸口,仰脸冲男人笑。   小姑娘黑净的眼睛亮亮的,里面有细碎的小星星,也有他的倒影。   单漆白翘起唇角,“表扬我呢?”   小姑娘点点头,腮边泛起好看的粉红色。   “就光口头表扬吗?”单漆白右手扣住女孩的后脑勺,指尖插进她的发丝里轻轻揉,“没有一点实际行动么?”   他俯身,狭长的眼尾勾出暧昧的弧度,暗示的意思已经太明显。   男人洒着热气的唇片越靠越近,吴羡好瑟缩着脖子,下意识往后躲。   单漆白不动了,绵长的眸光很深地盯着她看,喉结剧烈地滚了两下,像无声的催促。   吴羡好垂睫,腮边的绯色越来越浓,染红了耳廓和眼角。过了两秒,她抬起胳膊勾上单漆白的脖子,踮起脚,轻轻吻上了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   当温软的唇瓣贴过来时,单漆白呼吸滞了一瞬。他垂下黑眸,虚睨着勇敢又胆怯的吻自己的女朋友。   小姑娘的眼睛紧紧闭着,但长翘的睫毛抖个不停,细微的喘息也有点快。她离得这么近,他可以看清她每一根睫毛,也清晰地闻到她皮肤里透出来的气息——布丁一样的甜润,是她专属的好闻味道……   好想一口吃掉她。   单漆白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轻滚,身上的血都跟着热起来了。他揽上她的腰,稍稍偏头,嘴唇轻柔地落在小翅膀一样的黑睫毛上。   长长的睫毛抖得更厉害了,闭合的眼缝弯成好看的新月。   单漆白俯身,更用力,也更温柔地亲吻偷笑的小女朋友。   **   徐悠悠看着垂头不语的钟意,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室友成了一直喜欢的大钢琴家的女朋友,徐悠悠激动地天天土拨鼠尖叫。能够近距离八卦到爱豆恋情的第一线消息,这简直是终极迷妹的待遇啊。   钟意也喜欢单漆白,但她的那份“喜欢”很明显跟徐悠悠的不一样。   “小意……”徐悠悠犹豫着开口了,决定换个方向跟钟意谈谈这个事情,“咱们和好好做了三年的室友了,关系一直都不错对不对?你看这次她交男朋友连家里人都没说,就告诉咱们了……”   钟意面无表情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徐悠悠继续:“好好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追她的男生一直都挺多,单漆白喜欢上她……也不奇怪吧?”   钟意默了几秒,开口时语气怪怪的,“不奇怪。我就是……有点儿意外。好好不是学音乐的,更不懂古典乐,他们……”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除了钢琴,单漆白不会对别的有兴趣,钟意一直这样以为。钢琴就是钢琴家的世界,了解钢琴才能走进他的世界。   她都不懂音乐,又怎么会懂他呢?   她知道单漆白多厉害吗?她懂得欣赏他吗?   小女生的那种“我一定比她更可以”的小心思一生出来,龃龉也就跟着出来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单漆白私下里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啊……”徐悠悠抿了抿唇,不太敢刺激钟意敏感的神经,“而且他和好好不是之前就认识吗?肯定有更深的了解啊……”   钟意正想再说什么,余光就瞥见话题的主角进来了。   钢琴家的唇角淡淡弯着,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情,神色中却有藏不住的温柔和满足。他牵着女朋友走到桌前,自然优雅地为她拉开椅子,一只手一直眷恋地搭在女孩背上。   完美体贴的绅士。   可惜是别人家的了。   钟意望着他们,唇线不自觉抿紧。   吴羡好白嫩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眉梢眼角上都是桃花色。她微微笑着,好像已经对刚才的事情完全不在意了,开口的语气也是欢快的。   “你们吃饱了嘛?”她问室友,视线落到圆形大桌上,她怔了一下,“哎我点的甜品都上齐了吗?怎么就这几样啊?”   徐悠悠回过神来,赶紧哦了一声,“那个,我们看点的太多——”   “甜品太多了,退掉了几个。”钟意突然生硬开口,“吃不完,很浪费。”   好不容易松快下来的气氛一朝回到解放前。   吴羡好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垂眸没说话,在思考那句“浪费”到底是说谁的。   单漆白也没吭声,他往后靠向椅背,不动声色地虚眯起眼。   男人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但周身的气压已经降下来了,漆深的眸里全是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半晌,他拿起桌上的菜单,扭头朝门口喊了一声“服务员”。   “这个,千层酥皮,甜甜圈,车轮泡芙,杏仁塔,草莓芝士——”   男人修长的指在菜单上潇洒划动,“每个都再来五份,哦还有这个松露巧克力,我要五盒。”   服务生微微长大了嘴,“这些全部都五份吗单先生?现在就要吗?”   单漆白轻轻嗯了一声,“麻烦快点上来,谢谢。”   看呆的吴羡好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拉男朋友的袖子,“这也太多了!”   这下可就真的有点浪费了呀。   男人握上她的手,勾了下唇角,“不多。”   “可是真的吃不完——”   “没关系。”单漆白淡淡扫了一眼石化的对面,“你喜欢的我就点,你爱吃我就买——”   他看向女朋友,笑了,“只要你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徐悠悠和钟意:cp粉和毒唯的区别   钢琴家单漆白先生因为长期吃女友的剩嘴,很快就胖了五十斤掉粉无数,遂猝,全剧终(手动滑稽) 第34章 我的公主   单漆白很少发火, 更不会和女孩子正面起冲突——作为男人,他觉得那样很没风度。   但今天看到女朋友讪讪的小脸, 他也不想要风度了。   钢琴家动怒时语气依然平和, 甚至还带着笑。但漆黑的眼底一片冰冷, 眸光闪烁着警告的意味, 气场非常不温和。   钟意和吴羡好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这顿饭算是吃不下去了。徐悠悠尬笑着打了两句圆场, 一桌人很快散了。   吴羡好抱着一大堆打包的甜品坐进车里。透过黑玻璃她默默望向室友的背影, 黑色的眼睛很平静, 只有眸底深处起了一层小小的波澜。   三年的室友,她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以后可能都不再是了。   **   放假前吴羡好在学校闹出了点动静。校园bs上出现了一个热帖,题目叫“八一八音乐话剧社副社长丰富的情史”。   今年的音乐剧因为单漆白一炮而红,吴羡好在全校师生前也混了个脸熟,提到名字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   帖子以她为圆心, 谱写了一大篇情节曲折, 人物复杂的情感八卦。男主角是凌晨, 男配有xx系告白被拒的学长,辩论社为她买醉痛哭的学弟等等……通篇看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吴小姐的情感史的确很丰富呢。   帖子的最后称她“看不上学校里的男生, 早都跟校外的一个有钱有背景的在一块儿了”,石锤是一张吴羡好抱着一男人手臂的照片。   帖子一直飘在首页,底下的回复乱七八糟的, 有说“看不出来啊看脸觉得是一很清纯的小姐姐”,还有人说“她段数可高着呢一边吊着凌晨一边勾着别人”, 还有评价话剧团“贵社真乱”的……   “卧槽你看这个!”戴岳惊叫出声,把手机举到单漆白鼻子下面,“这是你的好好妹妹没错吧?”   照片里的女孩紧紧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侧脸的黑眼睛笑得弯弯的,白嫩的小脸仰起来,听人讲话时的神情很专注。   小姑娘身边的男人个子很高,照片里只能看见小半个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金丝边眼镜,很精英的斯文感。   单漆白抬眼,面无表情,“这照片哪儿来的?”   “艺大论坛上的。”戴岳瞅着哥们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听说现在学校传遍了。”   单漆白垂头继续看照片,好看的浓眉拧起来。   戴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发自内心地同情哥们儿。   “看开点,女人嘛……”戴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不过你那好好妹妹啊,那么娇娇弱弱的,还真看不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单漆白抬起头就是一道眼刀,目光能吃人似的。   “你别他妈瞎胡说。”他定定看着戴岳,薄唇抿紧,周身的气压骤降,这通常是他发火的前兆。   “再让我听见一句编排她的,别说我不够意思。”单漆白冷冷抛下一句话,扭身迈开长腿走了。   戴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啧啧了两声,深深叹了一口气。   都这样了还护着呢。   爱是一道光,绿得人发慌,钢琴家又能怎样,还不是得原谅。   **   密码锁吱地一声开了门,摇尾巴的大狗没有跑过来。   单漆白走进房,看见大金毛蹲在地上,小姑娘坐旁边抱着狗,垂着脑袋缩成小小一团,小脸埋在狗狗浓密的背毛里。   她也不开灯,穿裙子的纤细轮廓变成剪影,在朦胧夜色中显得有点可怜。   单漆白看了那个影子两秒,心尖跟被烫了一下似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到了女孩身边。   吴羡好抬脸,露出两只红通通的大眼睛,黑眸上蒙着一层水汽,翘睫毛上也有细密的水珠。   小姑娘见了他不说话,也没有靠过去,只轻轻抽了下鼻子,楚楚可怜的黑眼睛静静望着他。   单漆白的心给她看得一揪一揪的。   “我都知道了……”他伸手抹了抹她湿漉漉的眼睛,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哄难过的女朋友,“好了,好好不哭了。”   小姑娘给他这么一安慰,眼里的水汽又重了一层。她小嘴一撇,两条细胳膊紧了紧,把大金毛搂着更牢了。那个小样特别像受了委屈急寻安全感的可怜孩子。   “是钟意。”女孩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和鼻音,“帖子是她发的……”   单漆白默然。   他早都猜到了。帖子言谈之间浓浓的酸气,还能是谁。   吴羡好幽幽叹了口气,“三年多的室友,我一直把她当好朋友,她怎么能这样呢……”   单漆白看着满眼失望的女朋友,抿抿唇没有说话。   他想告诉她人心叵测,很多事情很多人本来就是这样的。   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小姑娘没必要知道。   他的小公主纯洁干净,一颗心跟水晶一样玲珑剔透。她就应该住在水晶宫里,像童话中一样永远过着梦幻美满的生活。   外面世界的恶意和龌龊一点儿都不该沾染她。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来替她抵御所有的黑暗。   单漆白叹了口气,怜惜地摸了摸小姑娘细嫩的脸蛋,“别想了,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   吴羡好眨巴了两下水润的大眼睛,“我已经解决好了。”   单漆白诧异地挑起眉毛,“你怎么解决的?”   女朋友被保护得太好,一点儿挫折都没受过的那种。他不太能想象她顶着流言蜚语往前冲的样子。   “我去找钟意了。”吴羡好平静道。   看到帖子她就知道这事是谁干的,那里面的有些事情只有室友知道。她不像钟意那样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也不会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吴小姐选择正面刚,直接冲回宿舍把手机甩到钟意脸上质问她。   钟意没有任何迟疑地承认了,还反过来指着照片问她为什么有单漆白了还要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两个室友大吵了一架,徐悠悠在中间急得直冒冷汗,劝都劝不住。吴羡好的愤怒变成失望,最后心也跟着冷了。   “你自己申请删帖,不要让我找辅导员说。”吴羡好意外的平静。   “一个帖子让我认清一个朋友,也算值了。”离开宿舍前她回头深深看了钟意一眼,撂下这样一句话。   大步流星走出门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挺牛逼,心里甚至有点暗爽。可回来一个人呆了会儿,她就又开始难受了。   看见男朋友满眼心疼地看自己,她就跟来劲了一样越来越委屈……   “都解决好了,她会删帖的。”吴羡好揉了揉眼睛,简短道。她不太想把女孩子之间那点糟心的破事说给男朋友听。   说白了不过是钟意的嫉妒心在作祟。   单漆白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吁出口气,一屁。股坐到地面上。他敞开两条长腿,朝吴羡好张开胳膊。   “过来啊。”男人轻声道,漆深的眼看起来特别温柔。   “你男朋友回来了,你还要抱着狗么?”   吴羡好撇头往大金毛背上抹了下眼泪,细胳膊搂着呼噜还是没撒手,扁嘴的小脸还有点傲娇。   “你又没有毛。”   单漆白:“……”   呵,什么叫他没有毛??   小姑娘小声嘀咕着,一只手又撸了撸金毛浓密的后背,“你没有呼噜摸着舒服……”   单漆白:“……”   他真的服了。   男朋友混得不如狗,这还能忍?!   单漆白没接小姑娘思路清奇的茬,他伸手抓上女孩纤细的脚腕,一下就把人拉到两腿之间,结实的胳膊从她身后环过去,长腿轻轻一合,小姑娘就像被夹在蚌壳里的珍珠,被他箍在厚实的怀里动不了了。   他用下巴亲昵地蹭女朋友的脑袋顶,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现在谁更舒服?”   男人的问话温和又强势,熨着她侧脸的气息热热的,让人心安。   吴羡好没说话,她往身后的怀里拱了拱,两只小手覆上腰间的胳膊。   俩人前胸贴后背,勺子一样紧紧抱着。一个享受安全感,一个享受拥有感,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吴羡好侧了下脸,鬓角正好蹭到男人粗粝的胡茬。   “你……为什么不问?”   单漆白垂眸,虚睨着怀里的女朋友。她黑翘的睫毛动得有点快,隐隐透出女孩子敏感的不安。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平时被纸划破手都要跟他撒娇嘤嘤嘤的小姑娘,为什么今天见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把半张脸藏在金毛身后,只露出黑溜溜的眼睛静静望他。   犹豫的,小心翼翼却隐含着某种期待的眼神。   她知道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她在观察他的反应。   单漆白胳膊用力下压,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没必要问。”他轻吻她的鬓角,“好好,我相信你。”   吴羡好的睫毛抖得更快了,抓着他拇指的手无意识用力。   单漆白抬起手捏上她小巧的下巴,温柔地把女孩的脖子转了过来。   那双水润清透的黑眼睛中有他的影子,像他甘愿沉溺于其中一般。   “好好,我没有一刻怀疑过你。我知道我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女孩儿。”   “我相信你。”   他了解他的小姑娘。   他的眼看得到,他的心也能感觉到,不需要别人,更不需要滑稽的帖子来告诉他。   他一直活在公众的视野中,外界舆论的声音又多又乱。可在她身边,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跳动的心脏一直在告诉他:他拥有世界上最宝贵,最干净的宝贝呀。   吴羡好被扭着脖子,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仰脸看男朋友。   男人的桃花眼长且深,里面满满都是对她的温柔和爱惜。   他说他相信她。   在她没有解释一个字之前,他依然毫无条件地信任她。   吴羡好的眼眶倏地就热了。她转过身来,两条胳膊搂上男朋友的腰,完全把自己贴进他温热的怀里。   身前的女孩软软一团靠着他,是完全放松交托的信任状态,单漆白感觉得到。他弯了弯唇角,低头把轻柔的吻落在小姑娘头发上。   吴羡好用鼻尖蹭了蹭男朋友结实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   她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而且还有种神奇的定心效果。很有安全感。   “照片里的那个人——”小姑娘下巴抵着他的胸口,慢吞吞道,“是我哥哥。”   单漆白挑了下眉梢,“你怎么还有个哥哥?”   他这个反应和两个室友一模一样。   钟意听见后一下就愣住了,指责吴羡好的气势也跟着萎了……   “我哥哥好几年前就出国念书了,我好些朋友都没见过他,大学的同学也不知道他。前一阵子我哥回来呆了两天,正好赶上我放假离校,他就去学校接我了,那张照片估计就是那时候拍的吧……”   吴羡好顿了顿,拿出手机点了两下,举到单漆白跟前,“你看。”   手机上是一张吴羡好和一个男人的合照。年轻的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斯文英俊,气质儒雅。吴羡好站在他身边,脑袋歪在哥哥肩膀上,咧嘴笑出整齐的小白牙。   仔细看,兄妹俩的脸型和眼睛真的很像,都是那种眼尾开扇的黑眼睛。   单漆白看了几秒照片里眉眼弯弯的女朋友,微微蹙了一下眉。   “你们家孩子够多的啊,你这又是哥哥又是龙凤胎弟弟的……”   还都长得很帅……   小姑娘轻轻笑了一声,抬眸看他,黑亮的眼睛眨巴了两下,透出狡黠。   “怎么?你心里又不舒服啦?要不……你也当我哥哥?”   单漆白眉心跳了一下,薄唇一勾,乐了。   他一把揽上吴羡好的脖子,把她往胸口上一磕。   “行啊。”男人翘着唇边,笑得坏坏的。他压低身子,气息很有压迫感地扑在女孩的睫毛上,暧昧的火热。   “来,小姑娘,先叫我一声哥哥!”   “哥哥”两个字到了男人嘴里,完全变了味道。调情和挑逗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吴羡好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了,颜色一直烧到耳朵尖。   “你又不要脸了……”小姑娘扁着嘴嗔他,“我才不叫!”   单漆白一条胳膊牢牢环着她脖子,手按上女孩圆润瘦削的肩头,坚决不放过她。   这可是她自己挑起来的啊,不是他故意要逗她。   “快叫。”   男人沉着嗓催促她,磁沉的声音带着点儿命令的意味,性。感的暗哑。   吴羡好红着脸又挣了两下,发现男朋友根本没有松手的意识。抬头对上那双戏谑多情的桃花眼,她认命一样不动弹了。   过了几秒,女孩抿住莹润的唇瓣,黑眸抬起来,含水一样湿漉漉的。   “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又低又软,单漆白被这一声叫得后背都麻了。他望着怀里扁嘴撒娇的女孩,喉结动了好几下,咬肌都不由紧了。   她毫无意识。   但却让他一次比一次更难耐。   单漆白闭了闭狭长的眼,把心里往上窜的燥意使劲压了压,随后他俯身慢慢地,把唇片印到了女孩羞红的眼角上。   “哎,宝贝儿。”   他轻声应她,嗓子很哑,像渴了许久一般。   吴羡好浑身微微一颤。   他从没这么叫过她。   每次他亲昵地叫她“好好”,她心里都甜丝丝的。刚才磁性的一声“宝贝儿”,狠狠撩拨了她心上紧绷的那根弦,她后背都麻了。   男人的唇蹭过打颤的睫毛,又落到女孩光洁的前额上。   “乖。”他唇上用力,吻得更紧密,“哥哥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好好继喜提爸爸后又喜提一枚新哥哥~好好:我就看你以后还想当我的啥……   老单:当然是要当你男人!   感谢投雷和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读者“”(不知道为啥还是看不到QwQ)灌溉营养液+35   读者“者般颜色”,灌溉营养液+3   读者“二十”,灌溉营养液+1   34422849扔了1个地雷   肉滚滚扔了3个地雷 第35章 我的公主   哥哥疼你……   吴羡好脊柱麻了, 胳膊上也起了小疙瘩。她整个人都红了,羞得不成样子, 两个耳朵跟信号灯一样亮。   她转着脑袋使劲儿挣, 不让男朋友继续亲自己。   单漆白抱紧她, 继续逗害臊的小姑娘, “宝贝儿, 再叫一声哥哥。”   “你——”吴羡好被男朋友的不要脸彻底打败了。   她羞得说不出话来, 挣扎得更厉害了——再抱下去, 不知道这男人还会说出什么样的骚话来……   小姑娘像只烧透的水壶, 浑身都热热的。小水壶在他怀里扭啊扭的,软软的身子蹭着他,身上布丁一样的甜香直往男人鼻孔里窜。他脑袋晕乎乎的,身上也跟着有点热了。   “你别乱动。”单漆白无奈道,压低的磁音像在忍耐什么。   吴羡好这回不听他的, 铁了心要从男人怀里出来。她屈膝, 两只脚丫子踩实地面, 更用力地又拱又挣。   裙摆顺着动作往下滑,大半个大腿露了出来, 可女孩毫无知觉。   单漆白不用垂眸都能看到小姑娘白得耀眼的腿。两条长腿骨肉亭匀, 紧致又圆润,粉嫩的膝盖拢在一起,随着挣扎的动作一蹭一蹭地勾着他的心。   他微微吁出口气, 但脑袋根本冷静不下来。   米色的裙摆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一下子呲溜到了女孩的大腿根。   那里的皮肤跟嫩豆腐一样, 更白也更细腻。他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黑色的蕾丝布料……   单漆白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他使劲咽了下嗓子,抬手一下子捏住了女孩的脸,轻轻扬起小巧的下巴,让她仰脸看自己。   吴羡好怔怔望着他,终于不动了。   她觉得男朋友有点不一样,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特别深,眸色也比平时暗了一层。他修长的指暗暗用力,她的下巴被箍住动弹不得。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舌尖舔了下唇角,声音有点哑:“好好。”   “嗯?”   小姑娘微微睁大眼睛的样子格外无辜,她就那么定定仰面望着他,清透的黑眼睛里面一点杂质都没有。   这幅干净的样子,让单漆白都不敢继续播放脑袋中臆想出来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人啊……   吴羡好就看见男朋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闭眼的,凸起的圆喉结上下滚个不停。过了半晌他抬眸,重新看向她,眸光雾蒙蒙的,像被染上了什么。   男人细长的睫根轻颤,眸光缓缓转动,视线在她脸上一点一点清扫,温柔又眷恋。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她的唇上不动了,圆滚的喉结动得更厉害了。   吴羡好不由屏息,跟有预感一样——   在男人俯身贴下来的同时,她抬手刷地挡住了自己的嘴。   温热的唇片没有犹疑,径直覆上了她白嫩的掌心。   吴羡好顿时感到手心着火了一样烧。   她啊地一声,又羞又惊地推开了单漆白的脸,从他臂弯底下钻出来拔腿就跑,转身的时候还差点滑一跤。   女朋友跟小兔子一样一跳一跳噔噔逃跑了,脑袋顶上的每一根发丝都冒着热气。单漆白望着她的背影,沉沉笑了两声。   还是不给亲。   但女朋友那么可爱他还能咋办?   还不是得继续宠着。   单漆白无奈摇摇头,从兜里摸出手机。   艺大bs的首页上还飘着那个让他闹心的帖子,他随意翻了翻,发现这评论的画风有点不对啊。   怎么都开始花痴照片里吴羡好的“男朋友”了?   后面的回复楼层全是溢美之词,什么“一看就是精英”,“说不定是什么金融新贵”,“唉又是别人家的男朋友啊”,还有很多花式夸帅的……   单漆白扯了下嘴角,很是不服。   帅么?有多帅?连脸都没露全能看出来个啥?   这些人真是少见多怪。   他想了想,啪啪摁出一行字:   【照片里的人不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我见过。】他顿了下,挑起桃花眼,轻轻哼了一声:【她男朋友比照片里的这个男人帅多了!】精分自夸完之后,单漆白满意地翘起唇边,很自信地点了一下“发表”键。   网页意外地跳转到空白页——   您浏览的帖子已被删除!   **   帖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钟意既然删帖了,那吴羡好也不会继续追究。比起那些帖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真正在意难过的是室友居然在她背后捅刀子……虽然两人撕破脸皮了,但吴羡好还是顾及了钟意的面子。   她重感情,但单漆白可没那么容易心软。如果是编排他,他可能不会理会那些八卦。但要放在女朋友身上,他就受不了了。   大钢琴家没出面,只跟戴岳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第二天,钟意就被辅导员私下里严厉地给予了警告,并且含蓄地提醒她说,她本校保研的事情可能也要黄了……   放假了。吴羡好以前天天都盼着假期,这次却没那么高兴了。放假她就得回家,和单漆白相处的时间就没那么多了啊。   钢琴家也很忙,这段时间又跑到欧洲开演奏会去了。俩人隔着时差,在微信上发消息都不即时。   吴羡好天天在网上视奸男朋友。她很难把照片里典雅高贵的钢琴家和微信上天天给她发“宝贝儿你想没想我”,“我弹得好累你快亲我一下”的骚气男人联系起来。   隔着半个地球谈了一个月的“地下恋”,开学前一天,吴羡好二十岁的生日到了。早上睡醒,微信已经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祝福消息。   置顶的男朋友发了二十多条信息,其中二十条都是红包——他说要把前面没赶上的生日都补一遍。   后面他又发了两条语音,说他今晚一定能赶回来,叫她先去他家等他。   吴羡好把手机举到耳边,把那两条语音听了好几遍,男人低磁的嗓温柔又宠溺,像贴在她耳边深情地轻语。她听着,嘴角也不由越扬越高。   于是一整天都盼着晚上的到来。但没想到晚上到了,她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了。   龙凤胎的生日可是全家的大日子。吴懈下午早早从医院回来,系着围裙一头扎进厨房就没出来。   林舒傍晚的时候提着好几斤的大蛋糕回家了,一进门就抱抱儿子亲亲女儿的。吴羡好和弟弟也很会来事儿,姐弟俩一个递上花,一个歌颂母爱,声情并茂地演讲了一篇“受难日妈妈辛苦了感谢妈妈带给我们生命”。   伟大的龙凤胎母亲热泪盈眶,正跟孩子们讲述当年艰辛的生子历史时,孩子们的爷爷奶奶来了。   吴奶奶拎着一大盒排骨,吴方达一进门就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比他自己过大寿还要高兴。   “爷爷给你卡上打了二十万!”吴方达拉上孙女的手,偷偷给她说,“可别让你爸妈知道了,不然他们又该唠叨了。也别给你弟弟说,爷爷给他的没给你的那么多!”   老爷子悄咪咪的偏心眼让吴羡好很窝心,她嘿嘿笑着,搂住爷爷的胳膊,软糯糯地说了句“爷爷最好了”。   撒完娇她又有点心虚。前段时间她光忙着谈恋爱,都没去爷爷家看看他,听爸爸说前阵子他身体不是很好呢……   小姑娘望着老人慈爱的脸,心里愧疚更深,眼眶都不由红了。   看小孙女撇嘴的样子,吴方达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继续神秘兮兮的,“爷爷还有个礼物要给你,等过几天吧,过几天就好了,是个惊喜!”   吴羡好正要问什么惊喜,说悄悄话的爷孙俩就给妈妈拉走,坐到饭桌上了。大家给龙凤胎燃了蜡烛唱了生日歌,吴羡好自告奋勇分蛋糕。   “二十岁了,真快呀一转眼。”吴懈看着一双儿女,特别感慨,“二十岁是个很特别的生日啊。”   吴宇伦微微一笑,“对姐姐可能更特别一点。”   吴羡好不解,“为什么呀?”   吴宇伦冲她眨了眨眼,“因为,二十岁的你可以结婚了呀!”   吴羡好切蛋糕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努嘴横了弟弟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听到“结婚”俩字,吴懈的脸色立刻就淡了。   “才多大说什么结婚的事儿……”   吴方达摆摆手,“我觉得孩子们不小了,至少可以先谈谈恋爱嘛,合适了早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早婚人士吴懈继续摇头,双标的不得了。   “好好有男朋友了没?在学校肯定有男孩子追的吧。”吴奶奶也跟着来掺和,“跟奶奶说说,有没有你喜欢的?”   吴羡好脸上开始发热,她还没来得回答,就听到老爸哼了一声。   “那群毛小子有什么好!过两年再说也不迟。好好之前就跟我说过,大学不打算谈恋爱的,是吧好好?”   吴宇伦的鹿眼弯了弯,笑容神秘,“那可说不——嗯!!”   他话没说完,就被姐姐在桌下狠狠拧了一把。下手很重,少年直接被掐出内伤,沉着嗓子闷哼了一声。   一桌人诧异地看着奇奇怪怪的姐弟俩。吴羡好的耳根红了。   她尴尬地抓了抓鬓角,“呃……我去厨房打个包,一会儿回学校给室友带点蛋糕和菜什么的。”   “恋爱结婚”不是饭桌上的新话题,但有了单漆白之后,她好像就对这些更敏感了。   小姑娘红着脸进了厨房,一颗小心脏还是砰砰直跳。跳了会儿后她又开始发愁了,老爸那个态度,她要怎么把单漆白的事情跟他们说嘛……   吴羡好叹了口气,拿出饭盒开始打包。   印象中单漆白没在家做过饭,应该很少吃到家常菜吧。想到这儿吴羡好毫不吝啬地哗啦哗啦打包了一大堆,老爸做的大虾,还有奶奶的排骨装了满满两大盒,末了又把生日蛋糕切下一大块……   装好东西后寿星小姐坐不住了。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她脑子里总在想男朋友现在到哪儿了……耐着性子等到长辈们尽兴,吴羡好跨上小包,拎着饭盒就往门口走。   “哟,打包这么多啊?”吴宇伦过来了,斜在墙上悠悠然看姐姐穿鞋,别有暗指的,“你们几个女生能吃完么?还是……有别人呀?”   吴羡好抬眸对上他那双鬼精鬼精的鹿眼,很不客气地扯了一下弟弟的耳朵,嘟着脸出门了。   司机把她放到学校的小偏门。走了没一会儿,吴小姐胳膊就有点酸了。   手上的饭盒又大又沉,她举到胸前抱了一会儿依然费劲,只好两只手换着来提,手心都给勒疼了。   正歪着身子晃晃悠悠,左手边的重量突然空了——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过来,刷地接过了她手里的大饭盒。   吴羡好刚啊了一声,嘴就被人捂住了。   来人结实的胳膊从后面绕上她的脖子,轻轻一带,她就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清冽的熟悉气息瞬间环绕了她。   “是我。”男人磁柔的声线划过她的耳廓,“我回来了。”   单漆白亲昵地亲了亲小姑娘白软的耳垂,“宝贝儿,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好好过生日高糖预警!!   其实最开始想给宇伦配个cp的,但我想不出这样毒舌腹黑,擅长扮猪吃老虎的男妖精要怎样的小姐姐才制得住QwQ月底了,你们有木有没用完的营养液呀(疯狂暗示.jpg) 第36章 我的公主   吴羡好被吓了一跳, 但惊吓很快被狂喜代替。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呀!”   她转身,正对上男人的桃花眼。那双黑眸深深望着她, 里面也全是欢喜和想念。   吴羡好的心情更雀跃, 她抬手搂上男朋友的脖子, 笑嘻嘻的, “你不是说要很晚才到嘛?”   单漆白俯身在她鼻尖上亲了亲, “早点回来给你个惊喜。二十岁了——”   他睨着女孩, 薄唇微微勾起, “可以结婚了。”   男人的眸光别有意味的炙热, 即便只有淡淡一句话,吴羡好也开始脸红心跳了。   她垂下脑袋小声嘀咕:“你怎么也说这些啊……”   单漆白没听清小姑娘赧然的低语,他把那些大饭盒都换到了左手,腾出右手牵上女朋友,十指自然相扣。   “走, 去我那儿。”   “哦。”吴羡好这才想起来, “我得先回宿舍一趟, 给悠悠送点吃的,你等一下嘛。”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男朋友。钢琴家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机车夹克, 很少见他这样风格的打扮。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的, 穿什么都好看,但吴羡好没想到他也挺适合这种酷痞范儿的,看起来就像学校的大学生, 又比那些男生都要帅!   吴羡好满意地看了几秒帅得冒泡的男朋友,忍不住亲昵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又把拉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裸。露在外的结实胸口。   “我马上就回来啊!”小姑娘迈着小碎步转身,跑了两步又回来了,抬手把男人的帽檐往下压了压。   单漆白:“……”   他感觉自己这个正牌男友,当得活像个等在别人家楼下等着偷。情的情夫。   不过,为啥感觉还挺刺激的呢?   **   吴羡好风风火火地往宿舍跑,进了女宿的门后她愣了一下,猛地刹住了脚。   凌晨站在大厅中央,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其中一丛鲜艳的红玫瑰很是乍眼。挺拔英俊的学长立在那里,吸引了来来往往所有女生的视线。   他淡淡忽略掉女生们或好奇或羡慕的打量,张望的目光扫到刚进门的吴羡好时,眼睛刷地一亮。   吴羡好怔怔望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学长,脚下跟被定住了一样。   “生日快乐!”凌晨停到她身前,微笑道。说完他把手里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了过去。   “谢,谢谢。”吴羡好小声回答,手却没伸出去接东西。她抿唇望着学长那张斯文的脸,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东西,腮边倏地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这样的脸红跟平时单漆白逗她亲她时害羞的脸红心跳不一样,吴羡好现在觉得……很尴尬。   真的很尴尬。   凌晨手里的毛绒熊和大蛋糕让她尴尬,那束红得刺眼的玫瑰也尴尬,还有来来往往驻足看热闹的女生更让她尴尬。   她好想逃跑。   吴羡好咬着唇,僵直地立在原地不说话。   凌晨等了半天女孩也没接礼物。他有点不自然地牵了下唇角,继续柔声道:“今天你过生日,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吴羡好摇摇头:“我一会儿还有事儿,抱歉……”   凌晨轻轻哦了一声,淡淡的神情难掩失望。他垂眸看了眼前的女孩几秒,跟下定什么决心似地猛地吸了口气。   “我……”   吴羡好抬眸看他,发现一向冷静干脆的学长吞吞吐吐的,清润白皙的脸上难得有了血色。他望着她,咽了好几下嗓子。   “吴羡好,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   单漆白站在女宿门口的树下,他单手揣兜,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看起来像座雕塑。   还是座顶着乌云的阴森森的雕塑,随时有可能爆炸那种。   男人好看的薄唇抿很紧,虚眯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那个抱玫瑰花的男人走向他小女朋友的时候,单漆白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这不就那个“奶茶男”么?   送她奶茶还给她扎开管子的那个!   奶茶男手上花里胡哨地拿了一大堆东西,他笑着跟小姑娘说了句什么,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吴羡好背对着门,单漆白看不见她的表情。他注视着女孩子白绒绒的连衣帽,总觉得小女朋友的脑袋顶都在瑟缩。   两人面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奶茶男跟他妈种在那儿了一样半天不走。   说着说着他一下子把怀里那束大玫瑰递了出去,周围看戏的女生捂着嘴大叫起来,还有人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拍他们。   青年才俊的学长在心上人生日当天拿着礼物和玫瑰,当众表白清纯漂亮的学妹。   啊,这简直就是校园偶像剧一般的情景呐。   单漆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黑眸一点一点拉深,锋利的下颌上滚出咬肌。   隔老远都能听见女宿那边的起哄声,尖利的笑闹跟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砸向他的神经,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   瞪眼盯了半天,他低低骂了一句:“操!”   现在做“情夫”的神秘刺激感可一点都没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捉奸”的。   **   凌晨轻叹了口气,伸出的胳膊还是没放下来。   他淡淡笑着,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没事儿的,你拿着吧。”   吴羡好摇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她在和异性相处时一向有界限,除了单漆白的东西,她从没平白无故地接受过别的男生的礼物。凌晨在社团请客老给她买奶茶,但她每次都会请回去。   凌晨笑得有点苦涩,“拿着吧,你今天过生日嘛。就当……当我这个学长,代表咱们社团祝你生日快乐!”   “那,那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吴羡好也不好再推辞。她接过那一堆礼物来,笑得更加尴尬,脸上的笑肌都僵了。   好不容易从“尴尬八卦阵”中脱身,她也顾不上去给徐悠悠送吃的了,扭身径直就朝宿舍门口跑。   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男朋友的影子,正摇着脑袋张望,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她轻轻啊了一声,扭头脑门就撞到单漆白的皮夹克上。   男人力气意外的大,以前他从没这么用力抓过她。她吃痛小声喊疼单漆白也不会理会,拉着她就往宿舍楼后面走,一直走到墙根最里面。   吴羡好刚说了个“你”字,整个人就被压到了墙面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巴就被人捏住了。   下一秒,温热的唇片贴了上来。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的东西哐啷掉了一地。   男人的唇是软的,但压下来时又有种说不上来的韧劲。唇齿相交,他的舌尖划过她的贝齿,撬开她的牙关,很不温柔地纠缠她。   吴羡好一动都不敢动,白嫩的手无意识握拳,指尖全部扎进细软的掌心里。   她知道单漆白一直都想接吻。   每次四目相交时,她都能从那双漆深的桃花眼中看到他的渴望。他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时会微微闪动,喉结也会跟着滚。   他试探过几次,但每次只要靠过来吴羡好都羞得不行。但凡她有一点回避的意思,他都绝不再进一步。   假期的时候她见不到男朋友,却鬼使神差地不停在想他,想他宠溺的笑,想他结实的怀抱,想他看自己时渴望又克制的眼神……   她甚至都决定了,等他回来,要是他再想吻她,她就不躲了……   小姑娘甚至还想象过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场景。他平时抱她亲她额头时都很温柔,接吻的时候应该会更浪漫吧……   但吴羡好绝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接吻了,而且……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嘛!   男朋友很强势,一点拒绝和迂回的余地都不给她。他又很狡猾,双唇贴合时舌顺着齿缝就往里面滑,顺势而入后勾住她的舌尖又吮又吸的。   用力得很不温柔,可偏偏又是眷恋绵长的。   吴羡好完全招架不来这样的攻势,嘴巴完全成了男人的俘虏。他近乎疯狂地绞着她,感觉要把她吃掉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不太真切的笑声,吴羡好一个激灵,空白的大脑有了反应:这里是女宿啊!   他们站的地方应该是一楼某间宿舍的后窗外。   怎么能在别人窗户下面接吻!?   吴羡好又羞又怕,抬手抵上男人的胸膛,指尖碰到他夹克上冰冷的拉链。   “不行,不能在这儿——呜!”她话还没说完,他就跟被刺激到了一样更凶了,高大的身躯完全压上来,一只手绕到了后面插进了她的发丝里。   “不行?”他磨着她的唇,低低地喘息着,磁音全哑,喉间还有隐隐的嘶声,“你老说不行我才一直忍着的……”   没想到忍来忍去还他妈让别人给惦记上了。   单漆白将所有的情绪都加深到吻上。吴羡好被亲得喘不过气,脑袋里混沌一片。   突然她的舌尖有点疼,轻微的刺痛,却在神经麻木时更加明显。痛感从舌尖末端跑到下唇,唇瓣也开始疼了。   他居然在咬她!   这个男人是疯了么……   吴羡好哼唧着又呜呜了两声,扭动身子无力挣扎,两只手想推男人的肩膀,却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   她无助地睁大眼,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一清晰可见的只有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长长的黑睫细密垂落,却怎么也挡不住桃花眼里翻滚的暗色。   四目相对了两秒,他抬起一只手盖上她的眼,沉哑的声线跟眸色一样浓:“宝宝,闭眼。”   吴羡好浑身轻轻一颤,后背都麻了。她认命一样阖上眼皮,身子也很快瘫软下去。   软绵绵的腰肢被人掐住,她下意识地攀上眼前的倚靠,扬起脑袋任他贪婪深入地索取。   口齿更加缠绵的交缠,女孩细微的呜咽被尽数吞没,变成暧昧交融的湿润厮磨声。   吴羡好什么听不到,她脑袋晕乎乎的,意识都有点混沌了……   快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一钢琴家就这么活生生吃醋吃疯了,微笑.jpg好好:呜呜呜,我过生日你还咬我……   老单:宝贝我错了,来,哥哥让你咬回来~明天继续高甜预警~~~   感谢昨天丰富的营养液,喝饱饱嗝~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肉滚滚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8320080 20瓶;小毛毯 16瓶;秦时明月 12瓶;将进酒,杯莫停、Starlin、爱迪生的第三只小灯泡 10瓶;者般颜色 5瓶;略略略、25471419 4瓶;偷偷乐、Namiki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我的公主   单漆白不知道自己搂着女孩吻了多长时间。   好像很久, 久到怀里的姑娘喘不过气,止不住地轻声呜呜;又好像没多久——他好想抱着她继续亲……   小姑娘身上颤得越来越厉害, 单漆白无奈, 克制着起身。   两人之间有极细的银丝, 慢慢扯长, 再断开。   小女朋友跟从被水里捞出来一样, 一吸一吐地喘得急促, 贪婪地呼吸着刚才被掠夺的氧气。她黑眼睛表面蒙了一层水, 眼角波光潋滟的, 还泛着微红,说不上来的勾人。   那张小嘴给他折腾得有点惨。唇瓣上面还沾着不知道谁的晶莹,水润发亮。樱色的唇比往常更娇艳,而且好像……有点肿了。   小姑娘睁着迷蒙的眼怔怔看他,腮边红晕一片, 整个人都懵懵的。过了好几秒, 她咧嘴轻轻嘶了一声,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红肿的唇瓣,英气的眉立刻拧起来。   单漆白看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样,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够温柔。   他咬了她, 从舌尖吮咬到唇瓣。女孩疼得直哼哼,但他忍不住。   闭上眼就想到那个捧着红玫瑰的男生,隔得老远他都能看到对方的神情。   小姑娘或许不明白, 但同为男人,还是喜欢她的男人, 他很清楚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的念头折磨得他简直要发疯。   他也确实是疯了吧,刚才才会近乎撕扯地吮咬她。   而且他觉得那样还不够,不够。   好想一口把她吞掉……   小姑娘嘟着莹亮的唇瞪着他,眼睛红红的,特别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单漆白扯开唇角,气音轻轻笑了一下。他抬起手,想给炸毛的小女朋友顺顺毛。   指尖才碰到细软的发丝,被欺负急的小兔子抬起脚就给了他小腿一下。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还咬我——”她声音又气又急,但还是软软糯糯的。涨红的小脸皱巴着凶他,眼睛更红了,委屈兮兮的。   “你变态呀!”   她气得还要骂,男人却把手盖上她的唇,朝两人头顶使了个眼色。   哦对,他们还在人家窗户底下呢。   在别人窗根下接吻,亏他做得出来……   吴羡好不说话了,又羞又气地狠狠瞪了男朋友一眼。她抬手摸了下发烫的脸蛋,又把乱糟糟的刘海理了理。   他把她头发亲乱了,嘴唇都麻了,现在还有微微的刺痛感……   她抽了抽鼻子,弯腰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   蛋糕都给摔变形了,奶油糊得包装盒上到处都是,毛绒小熊屁。股朝上,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   刚把毛绒熊抱起来,吴羡好就感觉脖子后面嗖嗖起风。她扭头,看见男朋友正眯着眼盯着自己看,目光沉得可怕。   她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心虚了。   “都是那个男生送的?”单漆白挑起眉问。   男人语气淡淡的,但一开口就想让人打哆嗦。   吴羡好抿唇,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他是我们音乐话剧的社长,来祝我生日快乐的……”   “扔了。”男人冷声打断她,幽深的目光跟刀子往她手里的东西上戳,“都扔了。”   吴羡好怔了一下,下意识想拒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她望着黑脸的男朋友,眨巴了两下眼睛,微微努起嘴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单漆白的眸光微微闪动。他走到女孩身前,声音软了下来。   “他除了祝你生日快乐,还说别的什么了?”   吴羡好心里更虚了,黑眼睛在男朋友的注视下,泄了气一样慢慢垂下来。   单漆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好好,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送女人礼物献殷勤是什么意思。”   吴羡好抬头刚想解释,下巴猛地被捏住了。   “好好,你是我女朋友。”单漆白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一字一顿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不要收别的男人的东西。”   吴羡好仰脸怔怔看男朋友。   夜色从他的头顶盖下来,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一半印在月光中,一半藏在阴影里,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那双漆黑的桃花眼少了平时的多情轻佻,眸色比他身后的月色还浓厚,瞳孔深处翻腾着隐不住的情绪。   像幽不见底的深潭,又像熊熊燃烧的烈焰。   她还没从见过他这个样子。   男朋友一直都是温柔的,宠她惯她无极限,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强势。   强势到霸道,霸道到有一点偏执。看她时眼里满满都是占有欲,气场比平时都要硬,还带着戾气。   让她意外的是,她居然觉得这样的男朋友……还挺帅??   很man。荷尔蒙爆棚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单漆白,吴羡好主动承服。   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捏着下巴,长翘的睫毛慢慢垂落,看起来特别乖巧。   单漆白感受到女孩的示软,唇角极淡地勾了下,继续强势确认:“那都扔了?”   吴羡好敛睫,细细嗯了一声。   单漆白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他拿过女朋友手里的蛋糕和花束,大步流星地走向垃圾桶。垃圾桶口太小,他塞了两次都没塞进去,索性弯腰霍地一下子把桶盖拔了起来。   吴羡好:“……”   她觉得男朋友扔礼物的动作都透着酣畅,泄恨似的,扔完了还要把礼物踩两脚,踏实了。   男人抬起长腿时,夹克的下摆也跟着飞起来,那样子有点野。   单漆白扔完蛋糕,转身回来拿吴羡好手里的毛绒熊。拽了一次没拽出来,他诧异地挑起眉看女朋友。   “不要扔熊熊,熊熊辣么可爱……”小姑娘撇起嘴,软着嗓子跟他撒娇,黑眼睛很配合地起了一层水汽,“不要让熊熊住垃圾桶嘛!”   单漆白:“……”   平时他很吃她这一套的,但今天不行。   单漆白手下用力,一下子就把毛熊拽了出来,然后跟投篮似的,抬手嗖地就将毛熊扔进了垃圾桶。   小姑娘扁起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毛绒熊露在外面的一只胳膊,轻轻抽了下鼻子。   单漆白拿刚摸过垃圾桶的手揉了揉女朋友的脑袋,“乖。我再给你买更大更可爱的!”   吴羡好:“……”   处理完垃圾,神清气爽了。   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回走。吴羡好侧头,看了眼被男人握住的自己的小手。   他平时喜欢扣住她的五指,很少像现在这样包裹着她的手。男人的手掌更宽,将她整只手都包得严密,只露出纤细的指尖在外面。   吴羡好动了动指尖,讨巧地握上他的手背。   她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开口:“其实今天,凌晨跟我表白了……”   单漆白偏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不用她说他也能猜出来。   吴羡好抿紧唇,细胳膊用力,轻轻扯了男朋友一下。   单漆白站定,转身望向她,黑眸看似很平静,但她能看出来里面依然有情绪。   吴羡好抿唇,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轻轻覆在男人的手背上。   “我拒绝他了。”她仰脸看着他,很认真地解释,“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我只喜欢我男朋友!”   **   俩人到家,电梯门叮地一声滑开,吴羡好被惊呆了。   大门外有一面五彩缤纷的气球墙!   珠光粉,马卡龙蓝,哑光紫,香槟色的各样气球飘得到处都是。墙面铺满了银色的雨帘,成串的彩旗上都印着“Happy Birthday”。地上还蹲了两个憨态可爱的佩奇小猪的气球,佩奇中间拉了条精致的横幅,上面写着:My Princess(我的公主)。   非常小女生的气球背景墙,浪漫又梦幻。吴羡好跟做梦一样,呆呆看了好久。   半晌她扭过头,望向身边笑意深深的男人,“都是你布置的?你提前回来就是做这个对不对?”   他在欧洲巡演那么累那么忙,还硬是赶时间提前回来做了这些……   感动,开心,还心疼他。心里载了一车蜜糖一样,甜蜜蜜的沉甸。   吴羡好两只手亲密地攀上男人的胳膊,像只撒娇的猫咪一样在他身前蹭了蹭。   单漆白懂得小女友腻乎乎的表达方式。他揉了揉猫咪的脑袋,轻轻笑了,“走,咱们进屋吧。”   门一开,大金毛哐啷哐啷跑过来了。   吴羡好一见到大狗就笑出声来。   呼噜今天穿了件黑白色的燕尾服,毛茸茸的狗脖子上还戴了个小领结,真·人模狗样。   大金毛好像也知道她今天过生日似的,见到她没有往常那么淡定,跑过来后两条后腿直立站了起来,前爪搭上吴羡好的腰。   吴羡好嘿嘿笑着,抬手抓了抓狗狗松软的耳朵根,又帮它翻了下小燕尾服的领子。呼噜咧嘴露出天使笑,高兴得直吐舌头。   单漆白走过来,从大狗的燕尾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他把天鹅绒小盒放在掌心,轻轻捧到女孩面前,神秘兮兮的。   “呼噜也给你过生日来了。快,看看它送给你什么。”   吴羡好哑然失笑。她咧开嘴露出整齐的小贝齿,伸手把小盒子接过来打开。   是一条锁骨链。极细的链条金光闪闪的,下面吊着一个桃心状的金吊坠,很有分量。   单漆白捻起吊坠,清黑的桃花眼里有犹疑,“你喜欢金饰吗?会不会觉得有些老气?”   “不会啊,我很喜欢!”吴羡好立刻道。   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欢。   她把链子塞到男朋友手里,笑得眉眼弯弯,“你帮我戴!”   单漆白勾了下唇角,握着链子站到了女孩身后。他轻轻把女孩柔软的黑发撩到一侧,仔细把锁骨链戴到纤长的脖颈上,放好头发,又眷恋地摸了摸她的发梢。   戴好项链,单漆白自然地从背后抱住女朋友,下巴抵上她的锁骨窝,亲昵地蹭了蹭。   “你看。”他捏上吊坠,贴着女孩的耳柔声低喃,“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吴羡好凑过去,果然看到桃心上有一个小小的“好”字。   她笑了,“那这是我的‘心’吗?”   单漆白吻了吻她的鬓角,“这就是你的‘心’啊。”   她就是有一颗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心啊。所以他才想送她这样一个金饰。   “你再看这面。”单漆白翻过桃心,“这一面,有我的指纹。”   吴羡好怔了一下,看到金心上面果然有浅浅的细密纹路。她抓起男朋友的拇指看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是上面的指纹。   “我把指纹印到你的‘心’上面去了。”单漆白把脸埋到女孩的头发里,声音闷闷的微哑,“这样,我就能一直摸到你的心了。”   吴羡好的心尖微微一颤,睫毛跟着轻轻抖了两下。   她垂眸再次看向那颗金色的吊坠。桃心堪堪垂在她心口处,男人的手从后面绕过来,指腹轻抚她脖前细腻的肌肤,每一次粗粝的触碰都是温柔的缱绻。   这样我就能一直摸到你的心了。   其实,他早就触碰到她的真心了啊。   吴羡好眨了眨不自觉发热的眼眶,向后转了个身子,面对单漆白。她上半身贴住他,两只小手抬起来抚上男人清俊的面庞。   “谢谢。”她轻声道,黑亮的眼盯着男人看,眸底漾出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波纹。   “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我好喜欢,你准备的一切我都喜欢……”   最喜欢你。   脸皮薄的女孩说不出口,只拿黑眼睛溜溜盯着男人看,腮边泛起好看的粉红色。   单漆白抓上小女友的手,亲了下白嫩的手心,牵上她往房里走。   走进来吴羡好才知道男朋友的惊喜并没完。   大落地窗前,黑色三角钢琴旁边,摆着一个巨大的双层蛋糕。   蛋糕精致,也没有过多夸张的翻糖色彩,白奶油点缀成小樱花装边,顶层站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红裙子白皮肤长头发,黑眼睛像两只月牙,一看就知道是谁。   看着“自己”站在自己的生日蛋糕上,吴羡好的眼睛笑得比蛋糕上的小姑娘还弯。   她的男朋友,也太用心了。   正想转身夸男人,就看见单漆白推着个小车过来了。小车就是餐厅里放食物的那种推车,上面放着的也的确是吃的——不过看不到是什么,餐盘给圆形的钢盖扣住了。   男朋友停在她面前,眨眼的动作有点俏皮。   吴羡好偏了偏脑袋,黑眼睛里像有小星星一样,“还有惊喜呀?”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示意她打开餐盖。   吴羡好掀起盖子后,先闻到了牛排的香味,等看到牛排旁摊着的煎蛋,她愣住了。   蛋黄细嫩,蛋白边缘光滑,整个煎蛋是个完美的圆太阳——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漫画煎蛋”。   她盯着鸡蛋看了几秒,转向单漆白:“这是你做的?”   男人笑着默认。他捡起一支叉子递给女孩,“时间急,做得可能不太好。尝尝?”   吴羡好没有接叉子,只定定望着他。   他的眼睛好深,眸光温柔得化不开,里面满满都是她的倒影。   她觉得自己要陷进去了。   他连夜从国外回来给她过生日,布置气球墙,准备金吊坠,连大金毛都一起抓来哄她开心。他还做了她最喜欢的“漫画煎蛋”——这可不是一次就能做好的。   吴羡好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愿意给她煎这样“矫情”的鸡蛋了。   但单漆白做到了。   说不清的情绪一点一点在心头聚集,全部涌上眼眶变成灼热的水汽,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吴羡好赶紧眨了眨眼,抬眸重新看向男朋友。   “以后,你不要下厨了。”她搭上男人的手臂,把他的一只手轻轻捧起来,仔细检查颀长好看的手指,黑眼睛里全是柔情和动容。   “钢琴家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   况且他还感觉不到疼。万一被刀割到,被油溅着怎么办?   这么厉害的一双手要是因为给她做饭受伤,她会愧疚的。   也会心疼的……   单漆白没被烫着也没被刀划到,就是……废了不知道多少只蛋。   现在他的冰箱里还都是失败产物和残次品。他已经预备好未来十天吃蛋吃到吐了。   可当小姑娘满脸心疼地把他的手捧到胸前,他就觉得一切都不算啥了。   还能再吃它一百只蛋!   他反握住小女朋友的手,勾起薄唇,“钢琴家的手不能做饭啊?只能弹琴?”   吴羡好抿唇望着他,认真点头。   单漆白笑意更深,扬起的桃花眼有点坏,“那,公主的手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小姑娘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就把她的手扯到脸前。   下一秒,炙热的两片唇就衔住白嫩纤细的指尖。   “公主的手,是让我亲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开心转圈):公主的手是让我亲的,公主的嘴也是我亲的,公主的全部都是我的~一个甜甜的肥章~张嘴吃糖,本章留言都有小红包,六一快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岛、肉滚滚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QAQ~ 50瓶;者般颜色 2瓶;二十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我的公主   男人的唇火热, 带着一点湿润,轻柔吻上她微凉的指尖时, 吴羡好后背都起了小疙瘩。   他嘴唇上的皮肤很薄很软, 但衔着她时却有种隐隐的韧劲。湿漉漉的引力刺激着她指尖的神经末端,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一直穿到头发丝。   吴羡好身上开始微微打颤, 她哆嗦了一下, 嗖地收回了手。   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红了。   单漆白舔了下唇角, 低低笑了声。他搭上女朋友的腰, 把她轻轻往前推了推。   “来, 寿星切蛋糕。”   吴羡好看到蛋糕上红裙子的小姑娘,不由又弯了弯嘴角。她舍不得吃,把“自己”从蛋糕上取下来放在旁边。刚拿起刀,男人的胳膊突然从身后绕过来了。   他从背后抱住她,颀长有力的手掌握上她拿刀子的手, “小心。”   吴羡好眯起眼睛, 甜甜地笑了。俩人的手握在一起, 稳稳切下来一块大的,吴羡好装好盘, 把蛋糕块先递给身后的男朋友。   单漆白接过来, 拇指灵活地抚过小姑娘的手背,揩油一样把沾在她手上的奶油带走了。他抬手,舌尖伸出来, 很自然地把拇指上的奶油舔掉。   吃完他抬眸看向吴羡好,回味一样舔了下唇角, “真甜。”   她比奶油还甜。   吴羡好的心又跳乱了。   他刚才的动作行云流水,但她总觉得莫名性。感,隐隐还有点色气……   这个男人是不是在故意勾她?   这么一想,手背上刚才沾奶油的地方都有点热了。   她刷地背过身,红着脸继续切蛋糕。切到下层她才发现蛋糕胚里内有乾坤——一刀下去,切面显出红色的“20”,草莓酱浓郁莹亮。   吴羡好看怔了好几秒。   “二十岁啦。”背后的单漆白用气音贴着她的耳朵轻语,“可以领结婚证了。”   吴羡好的耳尖红了。   男朋友对结婚这个话题好像跟家里人一样热情。   可她总觉得自己还小,还是个宝宝……   “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啦,有什么打算?”单漆白问。   终于不谈结婚了,吴羡好偷偷松了口气。   “嗯……反正这学期我不打算再住宿舍了。”   闹成那个样子,也没法住了。   单漆白了然点头,叉子叉上一个蓝莓,淡淡道:“不住就不住了,正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咳……”   吴羡好给奶油呛到了,连连咳了好几下,眼睛都红了。   她扭头看向男朋友,发现男人正挑着眼尾看她,黑眸里面戏谑又玩味。   他要她搬过来……   同居么??   想到这两个字吴羡好都脸红心跳的。   同居意味着他们大部分时间都要在一起了,意味她要跟他分享生活的全部,也意味着他们要……   吴羡好的小心脏就像被熬出泡的一锅粥,咕嘟咕嘟翻滚着。她身上都开始热了。   小姑娘的反应过于强烈,单漆白淡淡勾了下唇角,“你不想跟我一起住吗?”   吴羡好抿住唇,黑眼睛赧然地瞟了他一眼,垂头不说话。   单漆白放下蛋糕盘子,走过去睨着女孩绯色的脸蛋。   “搬过来后,你可以继续住书架后面那间。”单漆白轻声道,“我再给你添点家具。要是你想住我的卧室也行,那我就去睡客房。”   吴羡好眉心微动,抬起黑眸诧异地看男人。   单漆白很深地望着她,慢慢道:“好好,我只是想多些时间跟你在一起。”   吴羡好的心微妙地抽了一下。   男人的眸光绵柔专注,看她的时候里面是不沾染情。欲的喜爱,满满的真诚和温柔。   她的心都跟着软成了一汪水。   但还是不能答应啊……   不是不信任男朋友——她对他的人品和教养一万个放心。   因为单漆白工作的原因,两人谈恋爱以来时不时就得体验一把异地恋加网恋,就这样初恋的小姑娘已经满心满眼都是男朋友了,要是再住在一起……   她怀疑自己可能除了谈恋爱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大学还有不到一年,有些重要的事她还没做完。   吴羡好拉上男朋友的手,仰脸看他,“我也想多跟你在一起,只不过……这学期我挺忙的呢。”   单漆白心里一沉。   他也知道大学最后一年会比较忙。但小姑娘想都不想就把自己排在毕业、论文、设计后面,他心里有一丢丢的不舒服。   但这还没法说。   他个大男人,不能跟那些天天一个劲问“你到底爱不爱我啊工作重要我重要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的一样。   可他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弄得矫情的一批。   这可真他妈……   吴羡好抬眸观察着男朋友变幻莫测的脸色,声音很轻:“我,我毕业后想去法国继续念,我想去巴黎时装学院。而且,你接下来的重心不也一直在欧洲么,我想……”   我想离你近一点。   我想和你在一起。   法国不是她留学的第一选择,但因为单漆白的缘故,她现在改变心意想去欧洲了。   不单单贪恋和你在一起的短暂朝暮。   真的喜欢你。   想和你有更远的未来……   吴羡好咬唇,小女生羞赧隐秘的小心思全部变成腮边好看的绯红。   他能懂她的意思吗?   单漆白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抬起头来,桃花眼湿漉漉地望着她,唇边倏地双翘,露出个好大的笑容。   “我和环球的合约今年就要到期了。”他突然道。   吴羡好愣了一下,怔怔地啊了一声。   什么情况?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啊大哥。   “艾让一直在争取我,他们的base在巴黎。”   单漆白顿了下,眸光热烈,“好好,我会和艾让签约,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法国。”   吴羡好漆黑的瞳仁骤张,小脸也兴奋地涨红了。她定定望着他,使劲儿咽了下嗓子,清黑的眼异常明亮。   单漆白笑了下,轻柔拥她入怀。   “到了那边你安心读书,我会好好照顾你。等你放假我不忙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欧洲游,去荷兰看风车,去希腊的蓝白小镇……”   吴羡好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他勾勒的场景了。   光是想象一下都很开心。   更开心的是他计划的未来,里面全部都有她。   “好!”她扬脸看男朋友,黑眼睛笑成弯月牙,“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单漆白垂眸睨着怀里眯眼笑的女孩,唇角的弧度更弯。   绵柔的目光慢慢聚到女孩的唇瓣上,男人的眸色转深。他喉结滚了一下,抬手捏上她的下巴,俯身——   “不行!”吴羡好啪地把嘴盖上了,黑眼睛怯怯看着他,有点难为情,“我,我嘴还疼呢……”   单漆白扬了下眉,轻轻拉开女孩的手,细细打量。   小姑娘的嘴唇还是红红的,上唇的小唇珠尤其红润莹亮,像颗汁水饱满的诱人樱桃。   小樱桃瘪了瘪,可怜兮兮的,“谁叫你咬我的……”   单漆白沉沉笑了一声,低头拿鼻尖亲昵地蹭她,“那你现在要不要咬回来?”   吴羡好啪地给他胸前一巴掌,实力拒绝。   她嘟嘴嗔他的样子更可爱,让人难耐。单漆白喉头不自觉轻滚,磁音暗哑:“这次我轻轻的,不咬你了,好不好?”   说着他一手扣上她的后脑勺,轻轻用力往前一带。   吴羡好顺着力道下意识扬起脑袋,男人的唇立刻就贴了上来。   他没骗她。这次的确轻柔了很多。   男人炙热的吻纠缠她,像是要融化她一般。灵巧的舌慢慢抚遍她细嫩的口腔,在她被咬的唇珠和舌尖缠绵停留,像是安慰她前一次受到的委屈。   吴羡好发现男朋友不仅比第一次温柔,还比第一次更……熟练。   也更醉人。   她大脑和身体都醉乎乎的,有点晕,还有点软,小嘴也忍不住哼唧出暧昧的低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漆白终于放开她。   男人的唇上有湿漉的莹亮,眸底是化不开的沉浓。他舔了下唇角,一副餍足样。   “我带你多锻炼锻炼身体吧?”他捏了捏女朋友细嫩的脸蛋,笑得有点坏,“体力这么差,以后……可怎么办?”   吴羡好:“……”   大猪蹄子!!!   **   过了一阵子吴羡好收到了爷爷说的“惊喜”——一套房子。   老爷子对她一向出手阔绰,送房子倒没什么奇怪的,稀奇的是他买的房子居然在单漆白的社区!   而且!还就在他家楼下!   男朋友在2207,她在2105。   吴小姐从进社区大门时就一直是懵逼的。她心惊胆战地观察了爷爷奶奶好半天,确定他们不是发觉了自己的“地下恋”在旁敲侧击……   单漆白也很懵逼。   小女友前脚拒绝了跟他同居,后脚就跑来跟他做邻居?   买的房子还比他的大!?   在吴羡好的二百多平米新家的衬托下,他的180㎡输了……   那他引以为豪的“3个180”不就只剩下两个了?!   钢琴家不高兴!   小姑娘倒挺高兴的,兴冲冲拉着他看自己的新家。一会儿说要在这儿再加个吧台,一会儿说要在那儿放个豪华狗窝。   “这样我就可以把闹闹带来啦!”吴羡好兴奋地跟男朋友叽叽喳喳,“闹闹是我家柯基,正好可以跟呼噜一起玩儿!”   说着她又噔噔噔跑进卧室,过了一会儿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叫:“哇,从这边能看见我家的楼哎!”   单漆白走过去,除了城标高塔,再就是一栋更比一栋高的办公楼。   都是热闹的商区啊,她家在哪儿?   “哪儿有你家啊?”   “就那儿啊!”小姑娘靠着他,细瘦的胳膊伸得直直的指给他看,“就那个,那是我家公司的办公楼!”   单漆白顺着女孩纤嫩的指尖看过去,发现她指的是商区里最豪华最高的那栋楼。   看清上面的字后他的嘴角猛地抽了两下。   千味食王?!?!   **   没有人不知道千味食王——最有名的的家族企业之一,五十年间经历了从家庭作坊到制作商再到食品帝国的转变。除了涉及食品板块外,他们的商业宏图也扩张到了餐饮和医疗方面。   而且千味一直都很低调,不接受媒体访问不接受新闻采访,极少曝光在公众视野内。   单漆白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千味大楼,心情和表情都很复杂。   他知道小女朋友家境不错,不然这边大几千万的房子也不会说买就买。   就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小姑娘是个真·豪门·小公主。   突然被卷入豪门的单漆白怔了好几秒,他抬手轻揉眉骨,看起来有点无奈。   “好好,你之前怎么都没说过呢?”   “你也没问呀。”吴羡好无辜地眨巴着黑眼睛,“再说这有什么可说的啊?”   从小爸妈就告诫他们三个孩子在外面不要说家里的事。吴羡好知道爷爷的公司很牛逼,但她对家里的生意一无所知,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嘛。   看着男朋友又是啧嘴又是沉思的,她不太明白他在纠结个啥。   “你怎么了嘛?”小姑娘拽拽男朋友的袖子,“这有什么不好吗?”   单漆白摇头,“没有,没什么不好。”   就是让他有种“被入赘”的微妙不爽感。   大多数男人都不想在恋爱关系中处经济劣势。他这个年纪的钢琴家,本以为自己不会碰到这样的问题了,没想到……   吴羡好只以为她的高冷男朋友不喜欢生意人,毕竟艺术家嘛,都有几分清高的。   可她家就是这个状况嘛。   小姑娘努着脸思索了几秒,抓起男朋友的手开导他。   “你,你这样想呀,我家有矿,有备无患,是好事呀。如果……将来你弹不动了,我还可以养你嘛!”   单漆白:“……啧。”   有意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迎娶白富美,嫁入豪门,走向人生的新巅峰吗??   豪门白富美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霸气挥手,“放心,你就跟我混,我包养你!”   单漆白:“……呵。”   看着女孩狡黠的黑眼睛,他总觉得他的小姑娘学坏了。   “你?”单漆白似笑非笑反问,“包养我?”   吴羡好看男朋友一脸无语,还来劲了。她扬起小脸,开始嘚瑟,“对啊!我包养你,绝对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以为养猪呢姐姐?   单漆白短促地干笑了一声,舔了下唇角。   小女友这么得意,此时不振“夫纲”,更待何时?   他往小姑娘身前靠了一步,修长的指抬起来,轻轻抚上女孩釉面般细滑的脸蛋。   “行啊,你包养我吧。”   小女友眉心跳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男人就这么答应“吃软饭”了。   单漆白勾着唇边贴上女孩的耳廓,薄唇挑逗似地在白嫩的耳垂上刮了刮。   “好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睡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老单嫁入豪门,鼓掌!   这一段是我在飞机上写的,so,老单·真·骚上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2472286 6瓶;顾箴 2瓶;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我的公主   吴羡好圆润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红晕从腮边蔓延到脸颊, 小姑娘最后连眼睛都是红的。   “单漆白你,你……”她又羞又惊, 都结巴了, “你不要脸!你变态啊!谁要, 谁要……”   睡你啊。   单漆白挑起桃花眼, 挨骂了也幸福地笑着。等小姑娘骂够了, 他伸手, 一下子就把女孩捞回到怀里。   “不是你说要包养我的么?”单漆白继续用气音逗女朋友, “不睡, 怎么算包养呢?”   吴羡好的唇抿成一条线,通红的眼角带上了几分湿漉,感觉快哭了。   她还是低估了男朋友不要脸的程度。   可她居然觉得他耍流氓的样子……有点勾人。   不管是桃花眼暧昧的弧度还是唇角玩味的笑,都让她止不住脸红心跳。   啊,她大概是没救了吧……   单漆白抬手刮了下小姑娘的翘鼻尖, “还要包养我么?”   吴羡好垂眸不看他。她在男人怀里拱了两下, 想挣脱, 却又贪恋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最后只好没出息地嘟嘴撒娇嗔他:“你还问, 你烦人死了……”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 轻轻捏她细嫩的小脸蛋,“不包养了?那让我亲一亲……”   话音还没落下,湿热的唇片就贴了过来。吴羡好仰头被男人吻住, 他手扣上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指缠上她的发丝, 眷恋揉捻。   俩人亲过好几次了,吴羡好的体感就是男朋友的吻技越来越好了。他喜欢占据主动,亲吻时缠绵温柔,又总是带着让她无法抗拒的强势。   吴羡好刚开始还能跟上他的节奏,没几下氧气告罄,她的气息就不稳了,轻微的喘息越来越快,两只小手也紧紧抓上男人衣服的下摆。   单漆白感觉到小女友的力不从心,他两手抓上她的手腕,带着她细瘦的胳膊往上走,想让她搭上自己的肩膀。   想起他戏谑她“体力差”,吴羡好开始故意作对,她使劲儿拽着男人的衣摆,故意不往他身上攀。   习惯掌控的男人感受到了小女友在较劲儿,他蹙了下眉,相贴的口舌松了一瞬,随后更加用力地吻下去,长驱直入,瞬间侵略了她齿龈口腔中的每一处。   吴羡好忍不住嗓子眼颤出一声轻吟,两条胳膊不由抱紧男人宽阔的后背。   没办法,他这猛地一下,她腿都软了……   安静的室内只有唇舌厮磨的湿润声,暧昧又火热。   吴羡好听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和止不住的嘤咛,心里羞得不得了。她闷闷哼了一声,扭动脖子,把忘情交缠的四瓣唇分开了。   单漆白稍稍抬身,两条胳膊依然紧紧搂着她,“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暗哑发沉,黑眸也跟被染了一层水墨似的,雾蒙蒙的。   吴羡好的呼吸依然急促,她红着脸,轻轻摇头,“不,不要了…”   小姑娘垂下睫毛,声音低到快听不见,“我腿软……”   单漆白舔了下唇角,沉沉笑了一声,低低的笑声有点得意,显然很为自己的吻技自豪。   他垂眸深深看怀里脸红的女朋友,小姑娘嘟着脸,樱色的唇瓣上还挂着莹亮,开扇的眼尾红红一片,黑眼睛跟含着一层水一样波光潋滟的。   这幅楚楚可怜的小样莫名透着媚,很勾人。   单漆白圆滚的喉头上下动了动。   他扯过身后的椅子坐下去,一手抓上女朋友的胳膊,轻轻一带,就把人抱到了大腿上。   “这样,腿不软了吧?”   吴羡好哼了一声,撑着他的肩膀正想起来,男人一条胳膊箍住她的腰,就又压了下来。   嗯,这样亲腿是不软了。   就是浑身都开始酥了……   她坐在他腿上,靠进他怀里,完全被男人清冽火热的气息包裹。铺天盖地都是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缠绕她,环住她,吞没她……   小姑娘软软地跌在他怀里,两只小手无助地揪着他胸口的衣料,奶猫一样的细软嗓子里全是克制又压抑不住的嘤咛。   一声一声轻轻软软的,却一下又一下狠狠拉扯他的神经。   单漆白脑袋里的那根弦都快断了。   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无法自持。女孩子身上有香草一样香香甜甜的味道,极致诱人,他饿了,又好像很渴……   下意识地习惯克制自己,但身体太诚实了,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单漆白的呼吸逐渐粗重,他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放开女孩的唇瓣,下一秒又无法自拔一般重新欺身——不敢再碰女孩的唇,折了个中,往雪白的耳朵那里去了。   吴羡好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耳廓处有一个湿漉漉的家伙,蛇一样狡猾地往里面探。火热的触感,又带着酥麻的湿凉,她头皮发麻,忍不住细细叫了一声。   单漆白停下动作,看见小姑娘正捂着耳朵看他,微微睁大的黑眼睛全是诧异和羞赧,眼角含着水,像有把小钩子。   他脑袋里一下子就浮现出她在下面红着眼睛哭喊他名字的场景……   即将失控的电光火石一瞬间,门铃叮叮响了起来。   “好好啊,是我!快开门呀奶奶也来了!”   吴羡好浑身一哆嗦,差点从男朋友大腿上跌下来。她看向他,满脸的惊恐无措。   “是我妈!我妈来了!”   **   “哎呀你这孩子开个门也磨磨蹭蹭的,都给你说奶奶来了,你还让我们等老半天……”   “哎哟没事儿,我这不就来看看新房子嘛,好好怎么样,喜欢不?我都跟你爷爷说了,要买就买个别墅,买公寓干什么啊?”   “她要别墅干什么啊,我和吴懈要知道爸给孩子买房子,肯定不会让您二老花这个钱的……”   奶奶和妈妈跟唱双簧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没给吴羡好插话的机会。好在俩女人说得起劲,谁也没注意到女孩红得不自然的脸蛋和皱皱巴巴的衬衫。   嘚啵完了,妈妈跟巡视公司一样在大房子里四处转悠。奶奶背着手,神情严肃地打量四周。   吴羡好战战兢兢地跟着她们,心就在嗓子口里一跳一跳的。   “啧,我还是觉得这公寓不好。我就觉得别墅好,好好,要不爷爷奶奶再给你买个别墅算了,将来也好给你当嫁妆!”   “说什么嫁妆呀她才几岁,连男朋友都没有呢说这个干什么,是吧好好?”   吴羡好对上妈妈的视线,喉咙不由发紧,心也虚得要命。   妈妈哟,我不仅有男朋友了,他现在还就在这儿……   女孩咕咚吞了一下口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二位领导继续视察。   “你卧室在阴面阳面啊?里面东西全不全?走带妈妈看看去!走啊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呢?”   吴羡好拖着脚,迈开步子慢吞吞往前走,脸上挂着一种英勇就义的悲壮表情。走到卧室门口时,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似魔鬼一样的节奏。   房门被推开,空无一人的大卧室稍显空荡,窗边的白色纱帘随着风一飘一飘的。   林舒走过去关好窗户,随手拽了一把椅子给吴奶奶坐。   吴羡好的心又跳了一下。   奶奶坐的椅子,就是刚才单漆白抱着她坐的那把……   大概是做贼心虚吧,她总觉得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男人的气息和身影。   “这个衣柜怎么是这个颜色的呢?有点老气啊……”林舒念念叨叨的,一面朝六门大衣柜走过去。手搭上衣柜门,刚拉开一条细缝,吴羡好就猛地扑了过去。   “妈——”女孩砰地一下又柜门怼回去了,“妈妈,妈妈,咱们出去嘛!”   “出去?”   “就,就去外面坐嘛!”吴羡好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一手依然死死抓着柜门的把手,“这里有点,有点热!”   林舒没感觉到热啊,可女儿光洁的前额上都冒汗了。她纳闷地张口正想问什么,小姑娘已经一手抓着妈,一手扶着奶奶往卧室外走了。   关门前她回头瞟了一眼大衣柜的方向,悄悄吁出一口气。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奶奶和妈妈终于视察完了。吴羡好面带乖女儿牌微笑,耐着性子将二位长辈送到门口。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拔腿就往卧室跑。   完了完了,这么久,钢琴家怕是要憋死在她的衣柜里了。   听见妈妈的声音她当时就慌了,打开大衣柜一把就把男朋友搡了进去,关上门的瞬间,她看见单漆白的脸色挺难看。   就是那种幽怨的眼神,外加屈辱的神情。   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家里人她谈恋爱的事。但她不想他们这么快就见到男朋友,而且还一点准备都没有,活像“捉奸”……   怀揣着深深的愧疚打开衣柜,吴羡好一下子怔住了。   男朋友没被憋晕过去,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实际上他看起来还挺愉快的。   衣柜很大,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屈膝坐在里面也很宽松。男人的身上,四周以及头顶全是粉嫩嫩的衣料。清冷矜贵的钢琴家,就那么心安理得地靠在一堆蕾丝棉布上面,唇边挂着笑,脑袋还懒洋洋地枕着她的真丝睡裙,画风一度十分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为什么手上还拿着她的,内、衣?!   男人修长的指抚过带弧度的丝滑面料,轻佻地勾起蕾丝肩带,把玩一般轻轻在半空中晃悠着。   那片可怜巴巴的内衣在男人的指间打转,看起来莫名有一种妖冶的色。气感。   轻挑勾人的钢琴家抬眸望向她,漆深的桃花眼微微挑起。   “好好。”他舔了下唇边,嘴角的笑意有点坏。   “我记住你的尺码了。”   吴羡好原地傻了三秒没反应,就跟计算机重新启动一样。启动完毕,小姑娘化身成热水壶,浑身通红地冒着热气,尖尖细细地嚎了一嗓子。   “啊啊啊啊啊啊!!单漆白你个流氓你给我放下!你就是个大变态啊啊啊啊啊!!!”   小水壶炸了,整个人跳脚窜老高,嗷地一下子就朝衣柜扑了过去。柜子里脆弱的支架哗啦啦散了下来,那些绸啊纱啊的瞬间淹没了男人。   单漆白把身上香香软软的衣服推开,拿掉头上的东西时他怔了一下,薄唇勾起的弧度更暧昧了。   软软的蕾丝底裤,小小的可爱一片,看起来好像跟他刚才手里的那件内衣是一套?   吴羡好看着男人抓着她的内裤,心里的羞耻感瞬间到达顶峰。   “你快点儿放下!”她颤着声音伸手去夺,“你不许——”   话还没说完,纤细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男人结实的胳膊轻轻一带,她就跌坐进衣柜里,摔在了他的身上。   柜门咚地给关上了。   刚才还鸡飞狗跳的衣柜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视觉失灵,狭小的空间中黑暗一片,两人的呼吸声被放大。   吴羡好摸索着摸到男人的胳膊,往下,一把扯过他手里自己的东西。   “你烦人死了。”她低声嗔男朋友,一面挣扎着起身,“快出去啊……”   单漆白从后面抱住她,似乎并不想这么快离开这里。他把下巴磕在女孩的肩颈窝里,恶作剧一样轻轻用胡茬蹭她。吴羡好缩着脖子躲,可男朋友轻易就将她捉回来。又搂着亲昵地蹭了一会儿,男人的呼吸声有点重了。   他的手滑到她的小腰间,修长的指慢慢在衣摆下面打转,喉间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   半晌,男人低低地问:“你里面那件,是什么样的?”   吴羡好脑袋里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羞耻的血气直往头顶冲,身后的男人轻轻咬上她细嫩的耳,暗哑的声线钻进她的耳廓。   “给我看一眼,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逐渐暴露本性,开始不做人了……   今天修文迟了点抱歉,评论前20的小可爱发红包么么哒~明天的更新早一点,中午更~推一波预收文吧,求戳专栏收藏呀~   《野兽也是裙下臣》:   拳台上,高大健硕的男人敏捷沉着,出拳凌厉,一招就将对手KO在地。他接过奖杯,闪闪发亮的肌肉和渗血的眼角上都是爆棚的荷尔蒙。   迷妹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厉骁大帅比A爆!我要给你生猴子!   吃瓜群众:厉骁绰号“野兽”,也不知道哪位仙女有福消受。不过他连热辣的拳击宝贝都看不上,大概是个性冷淡吧(狗头.jpg)   “野兽”不近女色的消息不胫而走,直到有一天,媒体拍到A爆的拳王单膝跪地,在大马路上给一小姑娘系鞋带!   厉骁眉梢眼角都是柔情,哪还有拳台上的狠厉样。   云朵轻轻拿鞋尖踢他,不满嘟嘴:“你把我裤腿翻下来干嘛?不露脚腕不好看!”   厉骁握住女孩白嫩的脚腕,磁音溺人:“乖,小心着凉。”   吃了一嘴狗粮的众人:“没想到‘野兽’谈起恋爱,也会几么温柔!”   云朵烧红了脸,咬住唇默默摇头。   不是的。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很温柔。   某些时候还是非常野兽的,非常qwq*甜炸软妹vs A爆酷哥,1v1he甜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2个;许念是仙子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抱抱泡芙 36瓶;甜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我的公主   心就在嗓子眼口狂跳, 吴羡好都不敢张嘴,生怕一颗小心脏给蹦出来。   她下意识死死按住衣角的手, 轻微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男人在黑暗中又咽了两下嗓子, 磁音已经全哑:“我想碰一下, 可以吗?”   单漆白对着她光洁的前额柔声道, 一面主动将手往后撤了两厘。   吴羡好微不可察地吁出口气, 冒细汗的手心稍稍松了劲儿。   她相信他的。   只要她说不要, 单漆白绝不会勉强。   吴羡好咬住唇不说话, 小脸在一片漆黑中越来越红, 也越来越烫。   男人一直在定定地朝她看,黑眸的表层像玻璃珠子一样明亮。即便在逼仄黑暗的空间里,她也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火热。   欲。望和克制并存的灼热,一点一点舔舐灼烧着她的理智。   他在等待。   他很想……   “好好……”单漆白柔声低低唤她。磁沉的嗓拖着尾音,满是恳切和渴望, 可怜兮兮的。   吴羡好的心揪了一下。她猛地吞了下口水, 认命一样闭上眼, 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身侧的手明显滞了一下,随后衣摆被人提起, 腰间一凉。   吴羡好屏住气息, 一动都不敢动。   气温迅速在狭小的衣柜中攀升,两个人的气息都乱了。   男人喉结翻滚的声音明显,呼吸的节奏因为亢奋又快又急。他轻轻探了一会儿, 勾起薄唇气音坏笑,挑逗一般在女孩耳边报了一个数字。   吴羡好背后一僵, 脑顶都开始冒热气了。她死死咬着唇,太阳穴上突突直跳。   羞耻度爆棚时,人会异常兴奋么?   男人没给她赧然挣扎的机会,长臂从后面一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另一只手依然没拿出来,稍显笨拙地摸索着,帮她解开了那层束缚。   吴羡好闷闷低哼一声,脊柱都麻了。她扭头咬住他肩头的衣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单漆白浑身的血液都在烧,从来都没这么兴奋过。   她是他的小手风琴。   虽然以前也“弹奏”过,但这里,怎么能这么美妙……   男人越来越激动,陌生的感觉到达女孩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滋啦滋啦跟电流一样刺激,吴羡好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软了。   她嗓子眼控制不住地滚出细软的嘤咛,两手无助地攀上他的胳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单漆白终于停下了动作。他亲了亲女孩烫得离谱的小脸,帮她整理凌乱褶皱的衣摆。   窸窸窣窣了一阵,柜门开了。男人长腿一伸迈了出去,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他那么高个子在里面窝了那么久,浑身都是酸痛的。   但,心情格外舒畅,表情都透着餍足。   扭头看,小女朋友还在衣柜里面不出来。她抱膝缩成小小一团,把自己埋在一堆衣服后面,两手紧紧盖着脸。   细瘦的胳膊和白嫩的小手透着粉,指间缝隙的皮肤红红的。她就那么捂着脸一动不动,脑袋顶凌乱的每一根发丝都写着窘迫。   单漆白沉沉笑了一声。   才二垒就羞成这样,以后可咋办?   他走过去,安慰一般俯身在她头发上亲了亲。   女孩没反应。他握住她纤嫩的手腕,轻轻往下拉。吴羡好暗暗使劲儿,就是不把手放下来。   单漆白摇摇头,笑得宠溺又无奈。   “宝宝。”男人贴着她的耳柔声哄,磁音溺人,“跟我还害什么羞啊。”   他顿了顿,勾起薄唇,“里面,很好看。”   吴羡好刷地把手拿下来,单漆白怔了一下。   不是,这脸也红得太夸张了吧。   脸滴出血的小姑娘冲男人怒目而视,对上他微扬暧昧的桃花眼,又跟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抓狂一般摇着自己的小脑袋。   “啊啊啊啊啊单漆白你就是个大流氓!你臭不要脸呜呜呜呜……”小姑娘撇着嘴又喊又叫的,像骂又像哭,“你欺负我你讨厌死了啊啊啊啊!”   骂完还不解气,吴羡好抡起小拳拳继续砸男朋友胸口。   单漆白翘着唇边,一边挨打一边乐。等小女友打够,他一手就钳住女孩两只纤细的手腕。   “我是说,里面那件,很好看。”他贴着女朋友一字一字慢慢道,亮亮的眸光痞气又玩味,“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吴羡好:“……”   王八蛋。   小姑娘轻轻抽了下鼻子,黑睫毛颤了颤,声音极低:“你是不是嫌弃我……”   单漆白没听清,“什么?”   吴羡好不敢看他,细软的声音打着颤,“你,你嫌弃我……”   刚才他解开那层时,她明显感觉到他动作滞了一下。   小姑娘撇撇嘴,可委屈了。   她有什么办法?她本来就是清瘦型的嘛……   单漆白反应过来,一下没忍住,嗤地低低笑出声来。   吴羡好敏感地抬眸看他,小脸一垮,狠狠给了男人一记眼刀。   单漆白的笑容僵了,男性本能的求生欲瞬间爆棚。   他讨好一般把脸贴过去,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啊好好……”   单漆白抬起一只手盖上眉骨,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夸她她害臊,不夸又成了嫌弃她……   唉,做男人好难。   “不嫌弃你,怎么会嫌弃你呢。”单漆白用鼻尖蹭女孩的下巴,气音很轻,亲昵的暧昧,“我觉得,很美,而且好软……”   吴羡好大窘。   她猛地抽了一口气,崩溃大叫:“你不要再说了!不许,不许你评价!”   可单漆白想逗小姑娘。他顿了下,薄唇勾出玩味的弧度,“没事儿的,我多碰一碰就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吴羡好跟被踩到了尾巴了一样惊声尖叫,一脚就把男朋友从衣柜里面踹了出去,力气大得惊人。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要脸的嘛流氓王八蛋啊啊啊啊啊!!”   吴羡好缩成紧紧一团,羞得浑身都在抖,她把脸埋在膝盖里面,简直欲哭无泪。   男人都是这样的嘛,好讨厌嘤嘤嘤……   以后再也不给他看了!   也不给他碰了……   单漆白单手一撑,轻松稳住了自己。他翘着唇边看害羞发抖的小姑娘,笑着舔了舔唇角。   女朋友彻底被撩炸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好了,你出来好不好?”他沉着嗓子哄小姑娘,“里面多闷哪。”   吴羡好抱紧双膝又往里面缩了缩,似乎打算在衣柜里过年。   单漆白想了想,决定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一会儿我要带呼噜去宠物医院,你要不要一起啊?”   吴羡好果然抬起头来,露出两只泛红的眼睛,声音细细的:“呼噜生病了么?”   “没。”男人微微一笑,“我要带它去割蛋蛋。”   **   呼噜叼着自己的牵引绳,兴冲冲地准备出门,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吴羡好看着笑得一脸天使的大狗,于心不忍,“它不是还不满一岁么?为什么这么着急绝育啊?”   “它啊,有隐睾。”   “有什么?”   单漆白看了懵懂的小姑娘一眼,笑了,“狗和人一样,都有两个蛋蛋,你知道的吧?”   吴羡好:“……”   拜托,没吃过猪肉,还没在生物书上看过么。   “蛋蛋都是……”单漆白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措辞,“长在外面的,你知道吗?”   吴羡好好不容易凉下来的脸蛋又开始热了。   要命。   她到底为什么要跟男朋友讨论“蛋蛋”这个话题……   可单老师依然不放弃给小女友科普:“呼噜的一只蛋蛋跑到腹腔里面去了,这叫隐睾,医生说这样的情况会有癌变的风险,建议尽快手术摘除。”   “哦……”吴羡好了然。可看着笑容憨厚的金毛,她还是有点不忍心。   “那不能等呼噜当一次爸爸再手术吗?或者能不能,呃,只摘那一个?”   男人摇摇头,“医生不建议呼噜有后代的。隐睾是基因病,它生出来的小狗可能也会像他一样……”   单漆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抬手摸了摸大金毛的脑袋。   多有意思呢。   他一个有基因病的人,养了一条有基因病的狗。   医生说,不好的基因,就不要遗传下去了。   他说的对。   他的无痛症更不该遗传下去。   他知道这种病是什么滋味,绝不想世界上再多一个小家伙来受折磨。   只是……   他抬眸看向笑眯眯撸狗的小女朋友,黑眸倏地黯然。   她这么好一女孩,跟了他,真是亏了。   将来……   吴羡好没注意到男朋友心里的翻江倒海,她一下一下撸着大金毛的背,打心眼里为呼噜可惜。   这么聪明的狗狗,要是生小狗的话,应该也会很聪明的。这下它不仅不能有崽崽,也……   没法再“快乐”了……   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撸着狗就露出了蜜汁微笑。单漆白抬手,在女孩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走吧,咱们一起去送别呼噜的蛋蛋!”   俩人牵着大狗进了电梯,吴羡好垂着翘睫毛不说话,似乎还在沉思。   半晌,她扭头问男朋友:“男人……会不会也像呼噜一样啊?就是一个……跑到肚子里面去了?”   单漆白诧异地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小姑娘,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男人的薄唇慢慢勾出玩味的弧度,“你放心,你男朋友我,很、正、常。”   吴羡好:“……”   她赶紧低头抠手指头,声音细细的,“不是,我就是,就是随口问……”   唉,她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她挑起来的,单漆白不依不饶。他弯腰凑到小姑娘发红的耳朵边,翘着唇边继续逗她。   “我两个都很正常。你什么时候,来验一下?”   “你——”吴羡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涨红着脸,又气又窘地使劲儿掐男朋友的胳膊,“单漆白我发现你就是个大流氓啊啊!你越来越不要脸!动不动就——”   还没骂完,电梯门叮地一声就开了。   吴羡好应声扭头,一下子傻了。   老爸和弟弟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单老师和好好研究讨论的话题日渐“深刻”,嗯~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许念是仙子、冰岛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等更日漫漫 5瓶;甜茶 2瓶;淡淡淡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我的公主   吴羡好很后悔。今天她就不该出门!   先是妈妈和奶奶来“捉奸”, 现在又给爸爸和弟弟堵在这儿。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好日子啊……   怀疑人生的思考太深入,吴羡好一时出了神, 整个人都呆滞了, 手还搭在单漆白的胳膊上, 保持着掐他的姿势。   单漆白看了看傻掉的女朋友, 扭头又瞅电梯门外的两个人。他一眼就认出那个身形颀长的清瘦少年:巴掌脸, 大鹿眼, 高鼻梁——   这不就是跟他小女友“同吃同住一起睡”的龙凤胎弟弟么!   旁边那位……没见过。   但单漆白立刻就从男人的脸上看到了女朋友的影子, 一模一样的开扇眼尾, 鼻梁起伏的线条和嘴唇形状也一样,就连发愣的神情都很像!   单漆白脑里嗡地一声,傻了。   万万没想到和女朋友的爹第一次见面,是这个场景……   对方明显也是懵的,怔了几秒后眼睛虚眯了起来, 刷地就锁定了单漆白胳膊上的那只小手。   旁边的吴羡好一个哆嗦, 嗖地就把手手缩回去了。   对面鹰一般的目光又倏地转移到了单漆白的脸上。他盯了两秒, 眼眯得更紧了,里面满是警惕和怀疑。   四人之间的气压一下子被拉紧了, 就好像有一个大大的铁锥慢慢向一个无形的气球靠拢, 一触即发的危机感。   就在铁锥快噗地戳爆气球时,吴宇伦突然提高嗓门嗨了一声。   “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啊!”他走过去,啪地往单漆白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颜料拿过来了吗?”   单漆白:“???”   单漆白眨巴了两下眼睛,呆呆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鹿眼少年。   吴宇伦扭头看向老爸, 轻松道:“啊这我同学,就住在附近。我手上有管颜料没了跟他借,想着今天要过来这边,就请他帮忙送到姐姐这儿来了……”   说完他抬起手,哥俩好一样拍了拍单漆白的肩膀,“谢啦!”   “啊对对对!”吴羡好赶紧道,心有灵犀的龙凤胎姐姐感受到了弟弟满满的善意,开始配合他的演出,“送到了送到了等上去就给你啊!”   吴懈:“……”   单漆白:“……”   演员,都是优秀的演员。   他嘴角抽了一下,正想开口说什么,吴宇伦一把就连人带狗将他推出电梯,呲着大白牙朝他挥手,“改天我还你一管新的啊!拜~”   单漆白牵着金毛,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影帝少年依然热情洋溢地跟他挥着手,女朋友缩在角落里,咬着嘴唇望着他。   那小眼神,有点儿像呼噜不小心打碎咖啡杯后的样子。   轻轻砰地一声,电梯门缓缓关住了。   挺立在门口的钢琴家嘴唇抿成平直的一条线,半天都没有动弹。   脚边的大金毛仰起毛茸茸的脑袋,给了主人一个充满同情的哀伤眼神。   **   “爸爸,你渴不渴呀?”吴羡好从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软软的声音里带着讨好,“我给你倒杯水嘛?”   吴懈起身,嗖地把手里的直尺收回去,“不渴。”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语气却是淡淡的漫不经心,“你和……宇伦那同学,很熟吗?”   吴羡好心里咚咚跳了两下,不自然地抓了下鬓角,“还,还行吧。”   “哦。”吴懈量好尺寸,利落地抓起女儿的工作台,瞟了女孩一眼,“我还以为你偷偷交了男朋友。”   吴羡好:“!!!”   “呃……”她抠着手指头,嗓子眼发紧。   还没回话,就听到老爸轻轻笑了下,继续轻描淡写道:“不过我看那小伙子,也不太像你会喜欢的类型。”   吴羡好:“……为什么啊?”   吴懈笑而不语。   他心里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就想看看这个傻闺女准备怎么说。   “你不是一直喜欢阳光型的么?要会运动,要会做饭,要绅士有教养,要个子高长得帅……我看刚才那个可不是那种阳光帅哥。”   吴懈顿了顿,兀自摇头,很不满似的。   刚才那小伙子人是挺帅的,就是气质太冷了。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上的气场却有种超龄的沉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吴宇伦在一边吃瓜看戏,笑弯了鹿眼,还不忘给姐姐补上一刀。   “我觉得老爸说得对!而且我那‘同学’吧,啧,个子有点矮了。”   吴羡好诧异地瞪大眼,不满道:“喂,他哪里矮了啊?”   吴宇伦眨巴着眼,故意激姐姐:“我是咱家最矮的,他没我高吧?”   吴羡好:“……”   老爹的基因优势,家里男孩子的个子全都随他,最低的吴宇伦也有187cm,更别说大哥190cm了。   单漆白185cm,很优异的身高……也就只能在他们家被说“矮”了。   吴懈嗯了一声,跟着点头,“就是,矮了点,矮了点。”   吴羡好:“……”   她撇撇嘴,在心里面为男朋友抱不平。   单漆白多优秀啊!长得帅又有才华,人品教养没得说,对她还那么好,一个大钢琴家亲自为她下厨,给她做漫画煎蛋……   这么想着,吴羡好垂下脑袋,心里开始有点难受了。   是啊,她男朋友这么好,她还这样对他……   刚才单漆白被推出电梯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又委屈又失落的,她在爸爸弟弟面前这样对他,他心里会怎么想啊……   唉,她何必呢,单漆白又不是见不得光,知道就知道了嘛!   小姑娘嘟着脸,鼻尖都皱了。她心疼男朋友,心里好愧疚。   “爸爸,其实……”吴羡好转向吴懈,吞吞吐吐的。她抿住唇,紧张地攥紧了手心。   说了吧,索性都说明白了!   吴羡好咬咬牙,闭眼豁出去了,“爸爸,其实刚才那个——”   她的话给手机铃声打断了。   吴懈接起电话,抬手示意女儿等一下。刚“喂”了一声,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快走!”吴懈挂掉电话,霍地起身匆匆往外跑,“爷爷住院了!”   **   “手术很顺利,你看,它已经清醒了,再过会儿就可以带回家了!”   单漆白微笑颔首,“谢谢医生,辛苦了。”   说完他蹲下,轻轻撸了两把呼噜的后背。   大金毛麻药刚醒,整只狗都还是懵的,两只黑眼睛失去了平时的光彩,呆傻傻的。   很快它就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   戴着伊丽莎白圈的金毛垂着大脑袋,满脸都是蛋蛋的忧桑,说什么都不搭理主人了。   单漆白蹲在旁边,又是拿玩具逗又是拿饼干哄的,可金毛一直梗着脖子,看都不看他。   单漆白:“……”   这他妈怎么比女朋友还难哄!   他撂开手里的毛球,没好气地戳了下金毛的脑门,“不这样怎么办啊?那你自己长不好蛋蛋的,怪谁!”   大金毛幽怨地瞟了他一眼,赌气一般地扭身,用屁。股对着他,无声地宣告了跟他的决裂。   单漆白看着那只圆滚滚的毛屁。股,轻轻叹了口气。他掏出手机,准备搬救兵了。   呼噜喜欢小姑娘,女朋友更知道怎么哄它,叫她过来一趟吧。   电话滴了好多声都没人接,又发了两条微信也没动静。   这是怎么了?   **   “病人心梗这么多年了,这次……情况不太好啊,你们,要先做好准备啊……”   吴懈听完医生的话,两只眼一下子失了神,黑眸空洞洞的。   吴羡好看老爸那个样子,眼泪倏地直往外冒。她咬住唇,抬手轻轻晃了晃爸爸的胳膊,声音打着颤:“爸爸……”   “宇伦,宇伦,”吴懈如梦初醒般转向小儿子,“你现在就去给你哥哥打电话,让他赶快回来!”   吴宇伦震了一下,眼眶倏地就红了。   “爸,爷爷他……”他哽咽,说不下去了。   把国外的哥哥叫回来,这意味着什么呀……   “快去啊!”吴懈提高声音催促道,“你妈妈和奶奶现在还在公司走不开,你记得一会儿……”   吴宇伦红着眼睛走了。吴懈转身看向女儿。   吴羡好抽了下鼻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爸爸看,满是水汽的黑眸里全是不安和期盼。   她希望爸爸能说点什么。   比如“爷爷没事儿的”,“放心爷爷很快就好了”之类的。   可爸爸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顶,轻轻叹了口气,“走吧,爷爷醒着呢,咱们去看看他。”   高级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仪器时不时发出滴滴声。   吴羡好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边,看见爷爷的一瞬间,她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根本忍不住。   爷爷一点精神都没有,恹恹的,脸好难看。看见他们,老人无力地抬起一只手。   吴羡好注意到爷爷的手背都是青紫色的,筋管尽显。   她咬着嘴唇一个劲儿地流眼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好不哭……”见小孙女的眼泪啪啪往下掉,吴方达心疼地皱眉,赶紧柔声哄小姑娘,“哭了都不漂亮了啊……”   吴羡好点点头,伸手赶紧抹脸上的眼泪。可看着爷爷那个样子,她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尽。   “吴懈,你先出去吧。”吴方达跟儿子道。他很虚弱,说两句话都要停一下缓一缓,“我想跟好好呆一会儿……”   吴懈走了。   吴羡好坐到床边握上爷爷的手,满是泪痕的小脸往老人身前凑。   “爷爷……”小姑娘一开口,小嘴就又撇开了。   “爷爷没事儿的,啊。”吴方达抬手,费劲儿地给女孩抹了抹眼泪,“爷爷就是累了……”   确实是累了。   干了快五十年,一次一次倒下,又一次一次起来。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艰辛。   这一次,他还能起来么?   吴方达闭了闭眼,轻轻叹出一口气,“公司那边……”   “妈妈和奶奶都在呢,爷爷您别担心。”吴羡好赶紧道,说着她还用小手擦了擦爷爷的前额,又给他把枕头拢得更舒服了些。   吴方达默默注视着小孙女贴心的动作,眸光微动。末了,他抓上吴羡好的手。   “好好,爷爷已经七十了。”   吴羡好定定望着爷爷,没有说话。   老人的语气让她很不安。她从小就知道爷爷的身体有毛病,但印象中爷爷总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无力。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   吴羡好抓紧爷爷的手背,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可不能再哭了。这个时候,她应该要懂事要坚强,不能让爷爷还为她担心。   “爷爷,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小姑娘抽着鼻子,软软的声音闷闷的,“你没什么事儿的,休息一下就好啦……”   吴方达看着眼睛通红的小孙女,点点头笑了,“爷爷心里有数。这次就算能好,公司那边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他停住话头,抬眼重新看向小孙女,目光深深的。   “好好,爷爷想把公司交给你,你愿意接手千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呜呜我的爷爷呜呜呜   老单:啊我的好好不要哭来亲亲   呼噜:我的蛋蛋莫得了呜呜呜   说点别的,其实最开始设定的时候,吴方达是直接原地去世的,在小狼狗那篇文里他就已经病倒入院过了,一个梗用两次我觉得没意思。   但真要写的时候我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好好是我写得最有亲妈心的女主,每次让她受委屈受挫我都可心疼了QwQ爷爷是最疼最宠她的家里人,想好好继续有爷爷宠着,看她长大看她结婚,真的不忍心夺走她的爷爷TAT毕竟爷爷只有一个,没了,就再也没有了……   呜呜呜呜好好妈妈爱你妈妈比老单更爱你!快来妈妈这儿嘤嘤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看小说的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与你并肩   吴羡好呆呆看着爷爷, 一时间不太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爷爷要把公司交给她???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能接手公司呢?!   极度诧异之后头脑却异常冷静——吴羡好居然觉得爷爷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爷爷只有你爸爸一个儿子,你爸爸呢, 一心想学医, 当年也是跟我闹了好大一场……你们这几个孩子, 你哥哥就不用说了, 跟你爸一样, 一心就只想当医生, 至于宇伦嘛……”老人轻轻嘶了一声, 不往下说了。   吴羡好默契地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她那个弟弟天性自由, 散漫惯了,咋看也不像个管理公司的,人家的梦想是要做个流浪画家。   可就算哥哥弟弟都不行,也不代表她就可以啊。   “爷爷,我……”吴羡好垂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吞吞吐吐的, “我不行的嘛……”   她就是个小姑娘嘛, 只会做做衣服撒撒娇,管理公司什么的, 她一无所知啊。   吴方达拉着小孙女的手, 轻轻笑了。   “爷爷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什么人没见过。”他慈爱地看了小姑娘一眼,笑意更深, “爷爷还从没看走眼过。”   他看人,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能看到一个人将来的模样。   “你呀, 看着性子软,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从小你就这样,一旦打定主意要做什么,就会非常坚定,很难再受到别的干扰,这点像你爸爸……好好啊,你是个女孩子,但爷爷从没有因为你是女孩轻看过你——我们吴家的女孩儿,不比男孩子差!”   吴羡好怔怔看着爷爷,心里升起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爷爷宠她疼她她知道,但能受到最爱最敬的爷爷的肯定,她好感动,满足又骄傲。   这样的感觉给她无名的力量,她浑身都热起来了,身上的每个小细胞都隐隐地兴奋着。   吴方达看小姑娘垂着脑袋抠手,安慰一样地拍了拍小孙女的手背。   “好好,你还小,要真想开始还是要先去念书的,公司那边有你妈妈和奶奶,不用着急……不过——”吴方达吃力地撑起身子,静静看了孙女两秒,眼眶居然有点湿了。   “如果你不想接受公司,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当年你爸爸宁可跟我决裂,也要和你妈妈结婚去国外念书,现在看他过得这么好,我也明白了……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啊,终归还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活。”   吴方达停下来缓了缓,拉紧小孙女的手,继续道:“所以,好好啊,如果你不想接手千味,那就不要做,没有关系的,更不要有什么负担。将来……咱们还可以找职业经理人嘛。无论怎么样,爷爷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子,他一直都宝贝得不得了。他相信他的宝贝孙女将来一定有能力接受公司,但他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舍不得她一个女孩子辛苦,但……他也放不下千味啊。   五十年,一辈子的心血,这不仅仅是一间公司了。   千味也是他的孩子啊!   “爷爷……”   爷爷的话让吴羡好心里酸楚楚的,她使劲儿眨巴了两下湿漉漉的眼睛,脑袋歪在了爷爷肩膀上。   “爷爷,你不要担心公司的事。你要快点好起来,只有你快点好起来,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才能开开心心的……”   小姑娘抽了下鼻子,撇开嘴又想哭了。   吴方达吃力地抬起胳膊环住小孙女,像哄小时候的她一样轻轻拍小姑娘。   “爷爷也想快点好起来啊。爷爷想一直看着你,看你找男朋友,结婚,再生个小重孙给爷爷抱一抱……”   吴羡好再也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她好想爷爷能一直陪着她,她之前也以为他可以永远陪着自己的。   但怎么办?她和爷爷之间隔着五十年——一段怎么填也填不满的距离,总有一天,他们会被时间隔在两边,再也见不到的……   吴羡好揉了揉红肿的薄眼皮,扭头凑近爷爷的耳朵:“爷爷,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有男朋友啦!”   “真的吗?!是谁?什么时候带来给爷爷看看?”   “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我偷偷告诉你的哦。他叫单漆白,是个很厉害的钢琴家…”   **   傍晚,吴方达突然陷入昏迷。   吴家乱作一团,吴懈忙着和医生沟通,林舒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电话响个不停。吴羡好呆呆看着火烧眉毛的家人,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忙不上……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透了。吴羡好站在医院门口,从来没感觉这么茫然过。   她不想回家,却也不知道去哪儿——周围的一切突然都好陌生啊。头顶冷冷的路灯,街上的车水马龙,好像一下子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小姑娘看着地上自己被拉长的倒影,轻轻抽了下鼻子。   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下意识摸出手机,发现屏幕上好多个未接电话。瞥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她的眉心微微跳了一下,麻痹半天的神经终于有点反应了。   拨过去刚响一声,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磁性的男音轻轻喂了一声,吴羡好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好好?”单漆白又唤她了一声,温柔的声线里带上一丝焦急。   轻轻两个字,尾音稍稍拖长,像软茸茸的猫尾巴,一下一下扫在她的心尖上。吴羡好感觉心脏就跟温水泡了一般,立刻软成了一团棉花。   “单漆白……”刚开口,眼泪就跟泄了闸一般汹涌而出,热滚滚的喉咙也带上了哭腔。   单漆白一下急了,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问“怎么了”。   吴羡好一开始哭就止不住,呜呜地说不出话来,只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喊“单漆白”。   这样的时刻,仿佛只有他的名字才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   单漆白到地方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他的小女朋友一个人蹲在路牙子边。小姑娘抱着膝盖,缩成可怜兮兮的小小一团,包包歪歪斜斜地扔在身边的地上,肩带松松垮垮绕在女孩手腕上。   单漆白走过去,扶上她的肩把人从地上提起来。小姑娘抬头,一见是他,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撇开嘴,一头扎进他怀里嗷嗷哭起来。   她好伤心,趴在他胸口哭得浑身都在抖。号哭的声音很大,贴着他的胸膛闷闷的,喉咙中有克制不住的呜咽翻滚。   单漆白看着怀里的姑娘呜呜哭,感觉就像有只利爪狠狠刺透他的身体,一把抓上了他的心脏。   他心疼得不得了,又担心又着急,第一反应是要有谁欺负了他的小姑娘,他一定要把那个人皮扒掉,腿打折……   小姑娘哭个不停,周围来往的路人都向他们看。单漆白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他紧紧抱着女朋友,俯身轻轻吻她的头发,一面柔声安慰她。   过了好一阵子,吴羡好终于不哭了。小姑娘眼角和睫毛上还挂着泪,清亮的眼睛通红,漂亮的小脸上湿漉漉一片,看着可怜得不得了。她抬手一面擦眼泪,一面抽抽噎噎地跟男朋友解释。   女朋友哭得声音发哑,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单漆白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了。   他伸手,温热的掌心抹掉女孩脸上的泪痕,拥她入怀,哄小孩一般轻轻拍她。   吴羡好跟只小猫一样往男人怀里拱了拱,小脸蹭进他的脖子窝,轻轻软软的声音因为刚哭过一抽一抽的:“你说,我爷爷会好么?”   “我,我好害怕我没有爷爷……”   “万一爷爷醒不过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单漆白……”   在男朋友面前,吴羡好倾吐自己所有的恐惧和不安。她知道有些问题单漆白也没有答案,但她就是想跟他说——只要他抱抱她,听她讲话,她心里都会踏实好多……   单漆白搂着女孩,心又疼又软的,化得一塌糊涂。   “好好不怕,爷爷肯定会没事儿的。”   “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   他的小姑娘这么好,必须受到眷顾。所有的幸运和美好都该留给她。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替她承担一切。   就让所有的伤痛都加给他好了。   “宝宝,你还有我。”单漆白贴着女孩的脑袋顶,气音极尽温柔。   “好好,我会一直好好疼你。”   **   俩人直接回了吴羡好的新公寓。   单漆白一边冲热可可,一边不动声色地瞟沙发上的女朋友。小姑娘哭完之后就不太对了,整个人都懵懵的。她窝在沙发里,一手机械似地撸呼噜的背毛,一手轻轻搓捻抱枕,空洞洞的眼睛像没有灵魂。   单漆白端着杯子走过去,把热可可塞到女孩手里。吴羡好垂睫,愣愣地望着冒热气的可可,半晌僵硬地抬起胳膊,抿了一小口。   单漆白微微蹙眉,唇线抿紧。   这是怎么了?最爱的热可可都不喝了。是还在难过,还是有别的什么心事?   他伸开胳膊把女孩揽入怀中。小姑娘平时伤心委屈了喜欢靠在他怀里撒娇哭唧唧,软软的身子就像一团棉花糖一样。他宁可她像刚才那样抱着他哭得惊天动地,也不要她像现在这样异常安静。   单漆白俯身,温柔亲吻怀里木然的女孩,温厚有力的手一下一下摩挲她僵直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吴羡好慢慢直起身,从男人怀里抽开来。   “单漆白。”小姑娘轻轻叫他名字,清黑的眼睛定定望向他。   眼尾依然微微泛着红,但没有刚才那种楚楚可怜的感觉了——女孩的目光坚定且明亮,里面有一些他之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单漆白。”小姑娘又叫了他一声,两只小手抓上他结实的胳膊,指尖微微用力,“我爷爷昏迷前,说要把公司交给我。”   “我答应他了。我要接手千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接手大公司,再包养大钢琴家,即将走上人生的新巅峰~阿飘~昨天写了一大篇作话,深刻暗示老爷子的走向,你们都还不明白呜呜呜,还有小可爱要拿铁锤锤我胸口,我原地躺平打滚给你表演嘤嘤嘤哦!   追文的小天使里有高考生,不知道你们还看不看得到,祝福小爱心发射给你们~会的都对,不会的都蒙对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热可可 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说宅女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与你并肩   单漆白怔了一下, 下意识地朝窗外看。   客厅这边看不到千味。但他依然记得那栋高耸入云,地标一般的办公大楼。   他又扭头看了看身边红着眼睛的小姑娘, 很难把她和那样的公司联系到一起。   “好好……”男人轻轻嘶了一声, 好看的眉拧在一起, “你爷爷真说要把公司交给你?”   吴羡好望着他, 抿唇默默点头。   “可你不是有哥哥和弟弟吗?”   吴羡好摇摇头, “我哥哥学医, 宇伦要画画, 他们不行的……”   她顿了下, 神情少有的严肃,“只有我可以。”   单漆白:“……”   单漆白看着一脸坚定的女孩子,沉默了。他垂下长睫,脸上的表情转淡,周身的气压也在慢慢往下坠。   直到现在, 他都不敢相信他的小姑娘在说什么……   “好好, 你了解你们家公司吗?你要怎么接手?”   “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接手。我可以先去读书, 去美国念MBA。我妈妈和奶奶一直在公司,等我回来, 她们可以带我, 一点一点把公司的事情交托给我。”   吴羡好答得十分流利,已然是深思熟虑,做好了一切的计划和准备。   单漆白望着女朋友, 眸光越来越深,也愈暗沉。他唇抿着, 下颌利落的线条拉紧,看上去有种锋利的冷峻感。   吴羡好咬唇,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攀上了男人结实的胳膊。   男朋友在她面前很少这幅神色,她有点不安。   单漆白看了她一眼,轻轻叹出口气,长臂一捞,就把女朋友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吴羡好赶紧踢掉拖鞋,两只白嫩的脚丫踩上男人的大腿,细瘦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像只急寻安全感的小树袋熊。   单漆白搂住撒娇的树袋熊,脸埋到女孩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眷恋亲昵的动作,让吴羡好动心又窝心。她沿着男人的裤边往上蹭,上身贴他更紧密。   “好好。”半晌,单漆白低低唤她,磁沉的嗓有些哑。   “你真的要去美国么?”他深深望着她,眸光微闪,“我们说好一起去法国的,你忘了吗?”   吴羡好抬眸对上男人狭长的桃花眼,心里狠狠揪了一下。她努唇,慢慢垂下翘睫毛,无言沉默。   单漆白搂她更紧,唇片凑到小姑娘细腻的腮边,轻似低喃:“不要去美国,跟我一起去巴黎,嗯?”   吴羡好轻轻颤了几下睫毛,樱色的唇瓣无声翕合,什么都没说出来,纤嫩的手指却不自觉用力,牢牢扣住了男朋友的脖子。   单漆白的手滑到她的小腰间,轻轻一带,让女孩跨坐在自己腿上,俩人面对面。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桃花眼对上清亮的黑眸。   “管理一间大公司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有我,完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男人顿了顿,磁音更加沉定,“退一步说,即便你不是千味家的女儿,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你吃苦的啊。”   以他的能力,他大可以一辈子娇着惯着他的女孩,哪里需要她那么辛苦地挑大梁……   “我知道的。”吴羡好垂着脑袋,声音低低的,“我相信你当然可以。只是……”   她抬眸看男人,眼角依然挂着水汽,一只手轻轻揉捻他的领口。   “公司是我爷爷一生的心血,我妈,还有我奶奶把大半辈子都投进去了,这是我们全家人的产业。现在发生这样的状况,为了爷爷,为了我们家,我也要去接手公司啊!这是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单漆白看着女孩反问,幽深的眸光沉沉闪动。   “是,你有你的责任,你有你的家人。”男人语气淡淡的,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力,“那我呢?”   “好好,你有想过我吗?”   她有爸妈有爷爷奶奶,他们一家人在危急时刻紧紧抱作一团,依然是彼此的温暖和守护。   她有家人,有幸福的家。   可他呢?   他只有她。   但在她心里,她到底把他摆在什么位置啊?   吴羡好抿住唇定定望着男朋友,黑眼睛染进浓重的情绪,水亮的眸底荡起一层又一层的小波纹。   “只要两年,我出去念书只要两年。”她轻声跟男人说,细细软软的声音带上讨巧的意味,像在柔声哄他,“两年我就从美国回来了。放假我也可以去找你,你没工作的时候也可以去看我嘛……”   “那两年后呢?”单漆白面无表情,“两年后你是不是要回国接手公司?”   吴羡好眨巴了两下眼,“接手公司又怎么了呀?不管我做什么,我们都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啊……”   单漆白:“……”   他垂下黯然的黑眸,无言以对。   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是他先动心,他更喜欢她,他投入的感情更多更深——这些他心里明白,他心甘情愿地做这段关系里被动的那一个。   他是男人,理应付出更多,本来就该疼着宠着让着他的小姑娘。   可是,他没有办法接受他不在她计划的未来里。   她要去国外读书,她要去接手家里的公司,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跟他商量过。   她计划的那个将来里,似乎有他没他都一样。   单漆白轻轻吁出一口气,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平板暗哑:“好好,我已经和艾让签约了。”   艾让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但为了和她一起去法国,他一周前就和他们签了合约。   没想到现在……   男人幽深的桃花眼沉沉望着小姑娘,吴羡好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垂下眼睛,嘴角也朝两边耸拉下来,漂亮的小脸上全是歉意和愧色。   她默了两秒,突然下定决心般深深吸了口气,“我——”   她才开口,男朋友突然托住她,把她整个人从他大腿上抱了下来。她的手还扯着他的衣服,单漆白霍地起身,衣摆迅速从她指间抽离。   温暖结实的怀抱说没就没了,吴羡好有点懵。   她抱着他的时候,他还从没主动放开过她。   小姑娘心里立刻跟被打翻了柠檬汁一般,酸涩涩的。   “单漆白……”她软软地喊他。   但男人背过身子没说话。   半晌,单漆白深深吁出口气,结实的胸膛高高伏动,重重回落。   “让我先自己静静,好好想一想。”他背对着她,磁音淡淡的,“过两天我们再说这个事情。”   吴羡好望着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好半天,默默咬住了下唇。   “呼噜,走了。”单漆白轻声唤大狗。   走到门口他也没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大金毛蹲在小姑娘脚边,正斜着黑眼睛冷冷瞅他。   伊丽莎白圈后面的小眼神闪着仇恨的精光,明显还在记恨着他的“偷蛋之仇”。   单漆白:“……”   他看了眼沙发上的小姑娘,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你走不走?”单漆白伸出一根颀长的指头,无比严肃地问狗狗。   呼噜瞟了主人一眼,两只爪往前一伸,干脆直接趴地上不动了。   单漆白:“……操。”   “不走你就……”他绷起脸来指着呼噜,无奈底气不足,“你就,就呆这儿吧!”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心头抚过一阵无名的萧瑟。   不是,他本来是想要很冷酷地离开的……   现在这算什么啊??   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的好吧!   单漆白重重叹了口气,油然而生出一股苍凉的屈辱感。   女朋友不要他就算了。   连狗都不理,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   **   电视剧里的情侣发生矛盾时,经常会有一方很酷地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先冷静一下”。   单漆白很想做酷酷的那一方。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根本酷不起来哦。   抓心挠肺地想要联系女朋友,一小时看手机八百次,编辑了N条微信,又在忍不住发送前强迫自己删掉。他甚至拨通电话响两声挂掉,然后再假装发信息“啊刚才手滑摁错了”……   可小姑娘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对他的演出视而不见。   钢琴家胸口堵得慌,感觉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他妈怎么冷静哦!   更要命的是戴岳知道了还一个劲儿嘲笑他,断言他“不出二十四个小时就会乖乖夹着尾巴给好好妹妹跪钢琴认错”。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钢琴家愣是挺过了二十四小时。   在离开吴羡好家的第二十四小时零十分钟后,单漆白重新站到了女朋友家门口。   正想抬手摁门铃,电梯叮地一声响了,一个瘦高的白皮肤男孩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单漆白他怔了一瞬,眉心一跳。   “啊……我姐昨天一直在医院,还没回来呢。”吴宇伦道,说着他咧开嘴,鹿眼一弯,露出个无害的灿烂微笑。   单漆白没笑,他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摁门铃的手。   给女朋友认怂低头这事儿让人抓了个正着……   啧,有点要命。   从剧场后台到前两天电梯碰面再到现在,单漆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小子总能抓到自己不光彩的时刻……   他淡淡跟吴宇伦打了个招呼,兀自走进电梯,正要关门,少年却伸手一把将门拦住了。   “有时间吗?”吴宇伦问,“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找你的。”   “找我?”单漆白挑起一侧眉,似笑非笑,“怎么?还想借颜料么?”   吴宇伦:“……”   啧,还挺记仇啊这小姐夫。   **   单漆白打开冰箱,从里面捡出几瓶喝的放到吴宇伦面前,“你随意。”   少年看到巧克力奶,鹿眼瞬间就弯了。他拿起管子插开来,笑眯眯的,“谢啦!”   单漆白心里微妙地跳了一下,不自觉笑了。   他和他姐姐的口味还真是一模一样。   “你们……”他坐到吴宇伦对面,犹豫着开口,“爷爷怎么样了?”   嘬巧克力奶的少年怔了一下,鹿眼闪过一丝柔软的动容。   “还好,情况算稳定下来了。”他顿了顿,抬眸打量面前寡冷的男人。   大钢琴家连头发丝都透着高冷疏离,但吴宇伦却感觉他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   “今天我来找你……”吴宇伦扯了下嘴角,不动声色地观察钢琴家的反应,“照理来说,你和我姐之间的事我不该过问。”   单漆白没吭声。长睫细细密密覆在桃花眼上,神情晦暗不明。   吴宇伦继续:“我爷爷这事儿发生的突然,我姐姐做这样的决定……你的心情,其实我能理解的。”   单漆白薄唇微勾,不动声色地笑了。   这姐弟俩一个爹妈生的,还是龙凤胎,但这小子的情商和话术完全甩姐姐几条街啊。   他为什么不去继承公司啊!   会说话的漂亮少年继续谨慎措辞:“我不是要插手你们的事。只是,我姐姐有时候并不会表达自己,我觉得,你可能不太了解她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单漆白眉心动了一下,淡淡道:“你说吧。”   吴宇伦微微抿唇,清亮的鹿眼中眸光转动,“我们家就我姐这么一个女孩子,全家一直都宝贝着惯着,你别看她二十岁了,但内心还是单纯得很,不谙世事,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单漆白在心里面默默点头。   他的小女朋友单纯善良。在他眼中,这也是她最珍贵的地方。   “她啊,无忧无虑随心所欲惯了,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其实吧,她心里一直都有点抗拒成长,直到——”   “直到你们爷爷出了事儿?”单漆白接着他的话问。   出人意料的,吴宇伦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爷爷。”少年顿了下,清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单漆白,“是因为你。”   单漆白面色一震,整个人明显僵住了。   “我姐姐之前跟我说过她去听你演奏会的事儿,她告诉我,你弹琴的时候厉害极了,自带光环一样,浑身都是荣耀和光亮。我不知道你弹琴时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光,但是——”   “我姐姐谈起你的时候,眼里全是光,亮闪闪的。”   吴宇伦望向发怔的钢琴家,眸光很深,“我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单漆白嘴唇微微颤了下,哑声无语,凸起的喉结激烈地翻滚起来。   “昨天,我跟我姐谈了一下,我说让我去接手爷爷的公司吧,我是男人,家里这份担子应该由我来担。但我姐拒绝了。她说——”   吴宇伦的唇边倏地弯了,漆黑的鹿眼盯着单漆白,雾蒙蒙的。   “她告诉我,她其实很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但她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你那么优秀,她也要懂事,要快点成长,要成为能和钢琴家比肩而立的女人。”   “她说,为了你,她要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爱情可以让人找到更好的自己~但老单啊,你为啥就越变越骚了呢??   好了,明天让老单去给媳妇跪钢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灰灰灰灰灰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hh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与你并肩   吴羡好度过了极其漫长的一天。   早上她在医院里陪爷爷, 一边还背单词准备GMAT,午饭匆匆嚼了两口饼干就算完事。下午她跑到学校忙毕设的事情, 从学校回来她又带着金毛去了趟宠物医院, 检查了一下绝育的伤口。   陀螺一样转了不停, 等松出口气, 习惯性掏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微信, 才发现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   也不知道他给自己打电话了没有……   想起男朋友那天头都不回的背影, 她心里就苦涩得不得了。   难过。   但更多的还是不安。   很害怕他的名字不会再亮在手机屏上了……   牵着大狗进了电梯, 吴羡好咬唇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按下了“22”。   到了楼层她垂下脑袋,轻轻攥住了手心,迟迟没有从电梯里出来。   半晌她蹲下,抬手揉了揉大狗的脑袋。   “昨天,他走的时候咱俩都没理他……他好像挺生气的, 是不是?”小姑娘托着腮, 一本正经地询问大金毛的意见。   呼噜拿黑眼睛盯着着她, 溜溜眨巴了两下。   “你说,咱们这次是不是该主动去找他啊?他是男人嘛, 肯定要面子的呀……咱们, 要不要给他个台阶下啊?”   大金毛沉沉汪出一声,站起来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   吴羡好满意地弯了弯眼睛,又撸了两把金毛的背毛。   她起身走到大门前, 没再犹豫,直接摁响了门铃。   里面没动静。   等了几秒继续按。   还是没有人开门。   女孩慢慢放下手, 黑亮的眸黯然,嘴角也耸拉了下来。   半晌,她抽了下鼻子,霍地转过身,牵着大狗重新进了电梯。   “讨厌……”吴羡好小声嘟哝道。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猛地跺了下脚。   “讨厌!单漆白讨厌死了!”小姑娘嘟起嘴大叫,一面垂头看向脚边的大狗,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不理他了!呼噜,以后我带着你过,咱们再也不要理他了!”   金毛昂起脖子,傲娇地呜了一声,似是赞同。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门,吴羡好抬头,嘟着的小脸一松,怔住了。   高个子男人垂头斜靠在她的房门口,见她来了,他狭长的桃花刷地一亮,立刻站直了身子。   吴羡好机械似地走出电梯,停在离单漆白一米远的地方,定定望着他不说话。   四目相对,视线交缠,两人的眸光微微闪动,都在翻滚着浓烈的情绪。   半晌,单漆白深深吁出口气,变魔术一般摸出一块速写本。他翻开第一页,将本子举到自己的胸口。   黑色的马克笔墨迹粗重:   【对不起】   男人举着大大的三个字,桃花眼在本子后面可怜兮兮地眨巴着。他抿起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孩的反应,抬手又往后翻了一页:【我是混蛋】   龙飞凤舞的四个字,笔力强劲到戳破纸面,男人捶胸顿足的恼恨和痛悔也跟着具象化了。   最后,单漆白翻转本子,纸张的背面出现一句话:【宝宝,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末尾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哭脸——跟男人现在的表情出奇地神似。   吴羡好看了几秒,小脸依然绷着不说话。   忍住了你给我忍住了吴羡好!   你有点出息啊,不要这么轻易被哄好。   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要凶一点,凶给他看!   吴羡好努起嘴,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小脑袋撇开不看男人。   单漆白扔开本子,两步跨到女孩面前,抬手就把人家往怀里揽。   吴羡好又挣又拱的,坚决不要他抱,那个倔劲哟,特别有宁死不屈的先烈精神。   “你松手——”   “不。”   “你放手啊!我,我……”小姑娘眼睛红红地瞪他,气到结巴,“我要咬人了!”   单漆白一点都没被威慑到,他还翘着唇边笑,“你随便咬。”   他扣上小姑娘的后脑勺,将她按到自己的胸口上,“你踢我咬我打我,我都不会松手的。反正我又感觉不到疼。”   吴羡好:“……”   真是个无赖。   她扭着身子正想继续挣,就听见男人在脑顶闷闷开口:“你不理我,我才会疼。”   他抓上她白嫩嫩的小手盖到自己的心口上,磁音低低的:“这儿疼。”   吴羡好摸上他的胸膛,不动弹了。男人的心跳抵在她的掌心上,节奏清晰,力度沉柔,一下一下地,把她心里最后的那点怨念也跳没了。   单漆白感受到女朋友的软化,他手臂一带,终于把人搂进了怀里,又用下巴轻轻蹭她的脑袋顶,像在给小姑娘顺毛。   吴羡好轻轻叹了一声,像在责怪自己的不争气。   又这样没出息地被他骗回去了……   “好好。”男人的磁音含沙,轻软地喊着她的名字,尾音慢慢拖着,无比亲昵。   “我想好了。不管你去哪儿,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去美国,我就飞去找你,你接管公司,我就回国陪你。”   单漆白顿了顿,闭上眼把下巴抵进女朋友的肩颈窝里,鼻尖一毫一毫地往深处探,贪婪地吮吸她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   她的气息才是他的空气。   抱着她,他那颗摇摇欲坠的不安的心啊,才算归位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怎么样,都行。”男人顿了顿,声线倏地沉下来,喉间吞咽声明显,“好好,我只有你……”   “你不能离开我。”   他妥协了。   在她面前,他所有的骄傲和所谓的自尊通通破碎一地。她冲他笑,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捧给她;看到她哭,他心脏都疼得紧紧缩成一团。   可以为了她很强大,却又忍不住把最软弱的一面暴露给她看。   他是真的栽了吧……   吴羡好抿紧唇,使劲儿咽了下发紧的喉咙,嗓子里滚热一片。   男人沉哑的声音低低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钩子一样狠狠拽动她的心。   她抽了下鼻子,细瘦的胳膊攀上男人宽阔的后背,一点一点用力,抱紧。   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可刚一开口,眼泪却不自觉往外冒。   “单漆白……”小姑娘细细的声音软绵绵的,尾音带了一点哭腔。   单漆白稍稍抬头,温热的唇印上女孩的鬓角,又慢慢划到腮边,脸颊,眼下,轻柔地吻掉她眼边的泪痕。   “好了,宝宝不哭了。”   女孩仰起脖子望他,黑眼睛表面湿漉漉的,水光潋滟,里面有细碎的亮光,像好看的小星星。   “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的。”单漆白俯身亲吻女孩的眼睛,前额轻轻抵在女孩光洁的额头上。   “好好。”他柔声唤她,又戛然而止,凸起的喉结一滚一滚的。   过了几秒,单漆白薄唇微启,慢慢吐出几个字:“我爱你。”   时间好像静止了。   吴羡好抬眸定定看着男人,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退后,模糊,唯有那双漆深的桃花眼格外清晰。   他的眼望着她,比海更深。   她觉得自己已经陷进去了……   对视几秒,吴羡好眸光微动,踮起脚勾上了男人的脖子,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其实,她也明白的。   她知道他的故事,也见过他那个疯癫可怕的父亲——她知道单漆白内心最恐惧的是什么。   每一次一想到这些,她都心疼得不得了。   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他。   想用所有的温柔裹挟他,想重新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单漆白。”她贴近他的耳,细软的声音很坚定,“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身前的男人僵了一瞬,两只手随即缠上她的小腰,掌心的温度熨帖她的皮肤,热得可怕。   “好。”他亲热地蹭了蹭她的小鼻尖,唇角上翘,“等你回来,我们就订婚。”   吴羡好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她轻轻嗯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什么,不满嘟唇。   “那你以后,不能再推开我了!”她嘟着小脸嗔男人。   单漆白无辜地睁大眼,“我什么时候推开过你?只有你不要我抱的份儿,我哪敢推开你啊?”   吴羡好切了一声,委屈控诉:“你就推开我了!就昨天,你都不让我抱——”   话还没说话,双脚突然被腾空。单漆白一手搂住女孩的背,一手环过她两条大腿,直接将人竖直抱起来,就跟抱孩子一样。   吴羡好轻轻啊了一声,两手赶紧抱住男人的脖子。   单漆白托住她下面,两手轻轻一分,女孩的两条长腿就盘住他劲瘦的腰,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她比他稍稍高一点,柔软的小下巴堪堪蹭过他的眉骨,唇齿间的气息也洒在他脸上,暖洋洋,香甜甜的。   单漆白心都化了。   他仰头,扬睫向她笑,“这样,就再也推不开了。”   吴羡好垂眸看着男朋友,唇角弯了一下,腮边泛起好看的粉色。   单漆白抱着树袋熊开了门,进屋也没舍得把人放下,他将她抵上墙壁,胸膛紧紧贴住女孩软软的身体,急不可耐地把唇凑了过去。   吴羡好赶紧偏开头,还把一只手盖到了嘴上,“今天就别亲了嘛……”   小姑娘小声嘀咕着,水润的眼角都羞红了,“我有点感冒了,小心传染你。”   单漆白扒开她的手,跟没听见似地径直把唇片往下印。   “那就传染给我。”他吮住女孩湿软的唇瓣,温柔厮磨,低喃轻语。   “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   **   疯狂亲吻病号后,单漆白没被传染,吴羡好的感冒反而更严重了。   这两天她一直为爷爷的事绷着一根弦,没休息好,饭也没好好吃。刚才见到单漆白,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出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病毒也趁机而入。   到了夜里,小姑娘开始发烧。整个人在被窝里缩成小小一团哼哼唧唧,单漆白怎么哄她都不肯去医院。   “我不要去嘛不要去!”小姑娘脸蛋烧出潮。红色,撇着嘴嗔男朋友,“都怪你你讨厌!”   单漆白:“……”   她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女孩两秒,伸手帮她捋了捋前额的刘海,磁音沉柔,“好,都怪我。”   女朋友让他平时给宠惯了,一生病更像三岁的小朋友一样不讲理,他还能咋办?   还不是得继续宠着惯着。   他起身拿了两个冰袋回来,小心翼翼地拿毛巾包好,慢慢地在女孩前额和脸蛋上轻轻划,细致地给病人降温。过了一会儿,小姑娘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翻身哼哼了两声,睡过去了。   单漆白散开两床棉被,把女朋友裹成小粽子,想让她好好睡一觉发发汗。   可吴羡好一进被窝就醒了,半阖着眼皮哼唧,不肯老实睡觉。   “热,热死了。”她细声嘟哝,一面暴力地扯着自己的领口,“好热,我难受……”   单漆白喉结微动,不自然地扭了下脖子。   女孩奶猫一样的嗓子嘤咛着,一声“热”一声“难受”的,叫得他心里又燥又痒。   他无奈地闭了下眼。   她在生病啊。   他在想什么呢……   单漆白吁出口气,把被子外面的细胳膊重新塞回到里面。吴羡好不满嘟嘴,刷地一下把两条胳膊都挣了出来。   “热死了……”她朝床边的人张开手,“你抱抱我嘛!”   女孩软软的撒娇声像小火柴一样,呲地一下点燃烫化了男人的心。   单漆白的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直跳。   他望着小姑娘那双不聚焦的黑眼睛,喉尖滚得更强烈。   难道是烧糊涂了?   吴羡好张着胳膊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抱抱,小姑娘嘴角一耸拉,很委屈:“你不是说不推开我的嘛?你抱抱我呀!”   单漆白:“……”   不,她清醒着呢。   她就是在勾引他!他有证据!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单漆白定了定狂躁的心,抓住女孩热乎乎的小白手,哑着嗓子耐心哄她:“好好乖,你发烧了,抱着不是更热了吗?”   吴羡好迷迷糊糊哦了一声,立刻把胳膊缩了回去。   单漆白正诧异小姑娘怎么这么听话时,就看到她呲溜往下一钻,把头也钻到被窝里,跟只大虫子一样在里面顾涌顾涌的。   几秒后,被窝里倏地飞出来一件睡衣,啪地一下正好扔到单漆白脸上。   他抬手摘掉脑袋上的衣服——柔软轻薄的一件,还带着女孩的体温和气息。   吴羡好的头从被子里冒了出来,连带着圆润的双肩和胸口白花花的一大片也袒露在外,还有两条洁润如玉的细胳膊。   “现在不热了……”小姑娘嘴里含糊不清的,赤。裸的胳膊朝男人张开打着晃,“你快来抱抱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你确定现在要我抱?那可就不是抱抱那么简单了……   好好:啊啊啊我烧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端午安康小可爱们~吃粽子了么?今天留言的都有小红包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念是仙子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林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与你并肩   吴家没有一个人不害怕吴羡好生病的——吴小姐每次一病就变身缠人精, 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着,还撒娇要人哄要人抱, 能闹腾一晚上不消停那种。   模范医生吴懈职业生涯唯一一次请假就是因为女儿生病, 小姑娘发烧,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说什么都不让爸爸去上班。   吴懈那天就没去医院, 床边坐了一天照顾女儿, 晚上回到被窝跟老婆偷偷感慨:小丫头以后要病了啊, 还是得接回家来照顾, 不然就她这个黏人的麻缠样,估计会给坏小子占了便宜!   此刻,坏小子靠在小姑娘床边,感觉自己正遭受着有史以来最严酷的考验——对他意志力的考验。   小姑娘巴巴望着他,泪眼朦胧的, 含水的眼角泛起一片红, 看起来有种勾人的楚楚可怜态。她举起两条光洁无暇的细胳膊, 压着被子慢慢往下,露出瘦削的肩膀, 平直的锁骨, 还有牛奶一样白嫩的皮肤。   小姑娘撒着娇扭啊扭的,被子就跟着危险地向下滑,黑色肩带连接的蕾丝花边跑了上来, 薄软的布料没有完全遮掉胸口的隆起,柔软的弧度和沟壑隐约可见。   那里的皮肤白得触目惊心, 细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单漆白看着,眸色转深,凸起的喉结滚个不停。   小姑娘红着眼睛,不依不饶地晃悠着胳膊:“抱,抱嘛!”   单漆白:“……”   他突然想起以前在欧洲博物馆看到的一副油画,叫《夏娃的诱惑》,赤。裸的夏娃丰盈动人,面容清纯,她举起红艳艳的果实诱惑亚当,邀他跟她一起走向罪恶。   单漆白觉得他的小女朋友可比夏娃厉害多了。   也更勾人多了……   勾人的小夏娃等不到抱抱,小嘴一撇嘤嘤了两声,眼里的水雾都重了一层,“你讨厌,我这么难受你都不抱我……”   单漆白抬起一只手扣住眉骨,闭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心好累啊。   想做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好好,宝宝,”他放下手,哑着嗓子做最后的抵抗,“抱你的话……我会更难受。”   烧糊涂的吴羡好根本没听明白他的话,她就觉着好委屈。每次生病都会有人抱抱她拍拍她的,为什么这次没有呢……这么一想她就好难过,小脸一转,埋到枕头里,抽抽搭搭地开始哭了。   小姑娘的啜泣声一出来,单漆白就受不了了。   他可见不得女朋友哭。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做了好几秒的心理建设,然后跟下了什么大决心一样扯开被子,轻轻躺了进去。   发烧的女孩眼睛半睁半闭,哭得晕乎乎的,可他一躺进来,她就本能一般攀上他的身体,两条细胳膊滑溜溜的,水蛇一般缠住他劲瘦的腰身。   啧,她清醒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热情过……   单漆白重重地喘了口气,前额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他闭上眼,努力和心头强烈的燥意作斗争。   她在生病呢,她在生病啊!   发烧的小姑娘身上比平时热,像只刚烤出来的松软小面包。少了布料的阻隔,女孩软软的身体像一汪水一样,触感好得不可思议。   她就只想要抱抱,抱到了就乖乖在他怀里睡着了,长翘的睫毛紧紧贴合在一起,上面还有细密的小水珠。   单漆白垂眼看了一会儿,眸光闪了闪,缓慢低头,轻柔吻掉她眼上的泪痕。   睡着的小姑娘微微蹙眉,含糊不清地呓语了两句,往他身前凑得更紧,上半身完全贴合过来。   仅存的蕾丝布料小小一片,轻轻刮蹭着他的胸口。丝丝沙沙的细微声,像滋啦啦的电流一样击中男人的心脏,酥麻感直抵尾椎骨。   单漆白闷闷哼了一声,脖子上的大动脉都在跳。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道心理防线,顷刻间崩坍了。   他喘着粗气,一手绕到女孩背后,轻巧地解开了她的搭扣。柔软的蕾丝被拿开,单漆白的眸色拉暗,深不见底。   女孩身上烧出淡淡一层粉色,透着媚态。隆起的两团小小的,细嫩绵软。玫色的小东西挺立着,比夏娃手里鲜亮的果实更诱人。   诱人犯罪。   诱人沉沦。   单漆白的太阳穴跳得直疼,翻动的喉咙也燥得厉害。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难以忍受,情难自禁。   但她在生病,她身体很不舒服。   而且她也不清醒。   他想,但不能。   他要她在清醒的时候,心甘情愿地融化在他身体里,他要看她难以自持,为他绽放,向他承服的动人模样。   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单漆白阖上眼皮,用掉毕生所有的自制力,拿被子把光溜溜的女孩裹了起来,裹得严密又细致,小姑娘被裹成个蚕宝宝,只露出一个脑袋尖来。   裹好后单漆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慢地吐着气。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发烧了,身上很热,难受得厉害……   男人起身走向浴室,在冷水的淅沥声中给自己好好降了个温。出来后,他重新靠在了被桶旁边,伸出一根手指,嗔怪一样刮了刮女孩的鼻尖。   小妖精,简直要了他的命。   真是败给她了。   睡得正香的吴羡好跟听到他的吐槽一样,樱色的唇瓣无声嗫嚅,像在反驳。她又含糊嘀咕了两句什么,小脑袋一偏,没动静了。   单漆白勾了下唇边,抬手拿开女孩嘴角的发丝。看着小姑娘粉扑扑的脸蛋和如雪般的脖颈,他眸光微动,又情不自禁地把唇凑了过去。   极其克制又温柔的一个吻,印在熟睡的女孩前额上。单漆白闭上眼,细细品味唇齿间的香甜。   过了几秒,男人的唇片又划到女孩鬓角,轻柔含住了她耳垂的嫩肉。   他伸手,把被角拉下去一点,唇线也跟着往下,吻遍细瘦的脖颈和好看的锁骨,也留下细细密密的痕迹……   吃是吃不到了,他这样解解馋,总可以的吧。   **   吴羡好一觉睡到大天亮。再睁眼时,头不热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垂眸往下看了一眼,她瞬间更清醒了。   衣服呢?!   顾不得细细回忆,吴羡好裹着被子一个骨碌爬起来。房里转悠了一圈,她在床围找到了自己的睡裙。   柔软的布料皱巴巴的,鬼知道它经历了什么。   吴羡好红着脸换了一件衣服钻进浴室,刚洗漱完出来,卧室门被推开了。   看到她醒了,单漆白怔了一瞬,挑起眉梢。   吴羡好想起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和皱巴巴的睡衣,心里慌得一批,刷地一下把被子扯过脑袋,迅速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一个微微发抖,浑身都透着羞赧和窘迫的球。   单漆白沉沉笑了一声,走过去在被面上敲了两下,“乖,出来。”   “才不!你讨厌死了单漆白!”女孩声音极低,闷闷的,“谁让你,让你脱我衣服的……”   单漆白扬了扬尾睫,笑意更浓,“宝宝,是你先动的手。”   被窝里的吴羡好一僵。   她知道自己生病发烧是什么德性——头脑不清,自动降智。用吴宇伦的话说就是“跟喝了假酒一样”。   要是昨晚真是她先……   哦天哪,她选择原地死亡!   被子动了动,小姑娘乱蓬蓬的脑袋顶先出来了,随后是两只羞红了的眼睛,怯怯的,带着恼意。   “你骗人!我不信……”   单漆白舔了下唇边,坐下来,嘴角带着玩味的笑,“你真忘了?昨晚你缠人的不行,抱着我就不撒手啊!”   “呸!”吴羡好耳尖烧得亮亮的,“你胡说!”   单漆白直勾勾看着女朋友,继续演:“我可是坚决反抗过的,我宁死不从啊!但你那么热情,一下子就脱了自己的——”   “啊啊啊啊你快闭嘴啊!不许说了!”吴羡好崩溃大叫,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都红了。   单漆白抿唇不说话了,狭长的眼挑起来,聚集笑意,眨都不眨地盯着小姑娘。   吴羡好的表情变化极其丰富,从震惊到懊恼再到沮丧,期间还瞟了男人两眼——眼神含义复杂,羞赧又火辣辣的意味。   看她那个样子,单漆白不忍心继续逗她了,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亲昵地掐了下她发烫的脸蛋。   “跟你开玩笑呢。想什么呢?昨晚你烧得厉害,到后半夜才降温。”   吴羡好抬眸,吃力地咽了一下嗓子,“那,你有没有……我们有没有……?”   单漆白牵了下嘴角,乐了。   “小姑娘,我要是真把你怎么样了,你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他顿了下,薄唇轻勾,笑得痞气又暧昧,“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起得来床吗?”   吴羡好猛地抽了一口气,脑袋顶像有热气向外冒一样,发丝都在往上飞。   她知道单漆白骚话连篇不要脸……   但没想到他已经直白到这种地步了!?   女孩皱着小脸,简直欲哭无泪,“单漆白我发现你就是个流氓啊……”   流氓低低笑了两声,照单全收了女朋友的嗔骂,还大言不惭地为自己辩解:“好好,我要真是流氓的话,昨晚你就该被我弄哭了。”   吴羡好:“……”   彻底被这个男人的不要脸打败了。   男朋友虽然莫得脸皮,但还是贴心的。他抬手探了探女孩的前额,又把床边的水杯和药片递了过去。   “烧是退了,药还得继续吃,吃完药再吃早餐。”男人弯了下眼尾,语气宠溺,“饿了没?我做了你喜欢的煎蛋哦,一会儿多吃点。”   吴羡好放下水杯,定定望着男朋友,黑眼慢慢涌出动容和柔情。   她觉得他就像刚刚吞下肚的那杯温水一样,暖暖的,一点一点浸润掉她的腹腔和心脏。   他总是能让她的整颗心软成一汪水。   男人也在静静看她,深邃的眸光里满是温柔,还有掩不住的疲色。   吴羡好看着那双桃花眼下的乌青,心疼得皱眉,“你昨晚是不是一夜都没睡好啊?”   单漆白气音轻笑,“你说呢?昨晚有个小妖精闹腾了一夜,我也跟着难受了一晚上。”   “啊,你难受啊?”吴羡好赶紧抬手摸向男人的额头,担心道,“不会被我传染了吧?”   单漆白抓住额上的小手,轻轻一带,就把女朋友抱到了腿上。他抬起腰来,抵住了她。   吴羡好立刻感受了硬挺的轮廓,她身子一僵,一动不敢动了。   男人继续往前抵,唇贴上女孩发红的耳廓,磁音含沙般暗哑:“我就这样了一晚上,你说我难不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下回不做人了,做流氓,坐实罪名!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念是仙子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橙子佳佳 12瓶;22472286、有点想你。、一颗柠檬树、29838535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与你并肩   吴羡好也不是小孩儿了, 她自然知道单漆白这样代表着什么……她又羞又怕,缩着脖子坐在男人的腿上, 一动都不敢动。   从昨晚到现在, 单漆白给她折磨得够呛。现在女孩乖乖缩在他怀里, 身上暖洋洋的, 还又软又香, 整个人像只小布丁一样美味。   他好饿……   男人的唇循着诱人的气息而去, 在女孩发热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刚吻上她温软的唇瓣时, 小姑娘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单漆白不满抿唇,一只手捏上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跟自己接吻。   “我难受了一晚上了。”男人沉沉开口,磁音已经全哑, 带着几分好听的性。感, “好好, 你要补偿我……”   他把女孩放到床上,欺身紧紧压住她, 小姑娘轻轻哼了一声, 两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   “单漆白……”吴羡好轻轻喊了他一声,一面抿了抿水润的唇瓣。   男人的视线停在她莹亮的小唇珠上,喉尖微动, “嗯?”   小姑娘眨巴了两下黑眼睛,声音低低的:“我来大姨妈了。”   单漆白:“……”   “真的。”她继续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唇线微微上扬,“今早刚来的。”   单漆白虚眯起眼,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怀里的女朋友。   女孩黑溜溜的眼睛带着水,看上去还是一点杂质都没有,无辜又纯净。   可单漆白望着,总觉得那里面藏着一丝狡黠。   呵,他的小姑娘,偷偷学坏了!   学坏的姑娘嘟起脸,白嫩嫩的小手继续推他胸口,“我肚肚疼~”   单漆白:“……”   他认命一样叹了口气,松手放开女孩,起身往房外走。   “你干什么去呀?”吴羡好对着男人的背影道。   “你不肚子疼么?”男朋友头都不回,磁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去给你泡红糖水喝。”   说完他又轻轻吁出一口气,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   她现在,学会拿捏他了哦?   他还能咋办?还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吴羡好望着男朋友耸拉着肩膀的背影,小脸往床上一埋,偷偷笑出声来。   笑他吃瘪。   也开心他前脚吃了瘪,后脚依然毫无怨言地给自己泡红糖水。   他是真的疼她啊。   吴羡好自己美滋滋了一会儿,起来晃悠悠走进浴室。下一秒,她就乐不出来了。   “单漆白——”   正烧水的单漆白给女朋友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儿吧?”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到浴室,“好好,怎么——”   话没问完他就愣住了。   小女朋友站在镜子前,睡裙胸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领口耷拉下来,露出一片白得耀眼的肌肤——   以及上面血一般红艳的点点痕迹。   吴羡好的脸比那些痕迹还要红。她刷地转过身,又羞又气地瞪视男朋友。   “你,你干的好事儿!?”   吻痕色泽浓烈,印在女孩牛奶一样白的脖颈和胸口上,有一种妖冶的色。气感。   单漆白眉心微动。他舔了下唇线,抬手轻抚那些吻痕,眸色转深。   男人的指腹粗粝,带着火热的温度慢慢刮过女孩细腻的皮肤,吴羡好身上止不住轻轻一颤,啪地打开了男朋友的手。   “你讨厌!”小姑娘撇着嘴,感觉快哭了,“你让我怎么见人嘛!”   她抬手吧唧盖住脖子,但那些痕迹又密又多,从锁骨一直蔓延到脖颈,哪里挡得住。   “你不要脸!”吴羡好哭丧着脸继续骂,“你,你居然趁我睡着……”   单漆白的手没从女朋友脖子里拿出来,他的眼睛一直也在吻痕上没移开,目光越来越灼热。   “抱歉。”男人舔着嘴角,似笑非笑,“我忍不住。”   昨晚她那个样子……他是真的忍不住。   这已经是他极力克制下的结果了。   吴羡好:“……”   她觉得男人一点道歉的意味都没有,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轻佻又戏谑,还有几分得意!   吴羡好小脸都气歪了,她垫脚攀上男人的肩膀,嗷地一口就咬了上去。   咬死他咬死他!咬死这个不要脸的大猪蹄子!   单漆白一动不动,任小姑娘咬牙切齿地啃。他甚至还揽上她的腰,让她贴得更紧密。   吴羡好咬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他又不怕疼,她咬得牙酸嘴痛都没用啊。   小姑娘皱了皱鼻尖,松开口,但还是不太甘心。她顿了下,又猛地衔住男人肩头的一层皮肉,使劲吮咬起来。   哼,她要报复他!让他也满脖子红点的见不了人!   小姑娘跟只小狼一样,软软的唇叼着男人薄薄一层皮肉,舌尖带着韧劲,又啃又吮的。湿漉漉的酥麻感滑溜溜的,小蛇一样在他身上乱窜。   没几秒单漆白的呼吸就乱了,他闷闷哼了一声,放在女孩腰间的那双手也热了起来。   这小妮子,又在干什么啊……   “好好。”他揉着她的腰,低低唤她,声线含沙般暗哑性。感。   吴羡好松了嘴,往后撤了半步,水润的唇瓣亮莹莹的,鼻尖也微微发红。   小姑娘盯着男人的脖子使劲看,还小声自言自语:“为什么没有啊,怎么不红呢……”   单漆白嗤地一声笑出声。他眯眼看着吴羡好,抓上女孩的手指向自己的喉结,笑得又坏又痞气,“来,朝这儿来,再用力点吸,就红了。”   男人的脖颈曲线利落,凸起的喉结滚出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性。感又勾人。   吴羡好的小脸开始冒烟。   “你烦死了!”她哼一声甩开男朋友的手,推着他的背把他往门口搡,“出去出去,我要洗澡!”   单漆白一个扭身,嚯地就把女朋友抱了起来,他托住她的下面,把小姑娘放在了洗手台上。   “你干嘛呀,放我下来!”吴羡好涨红着脸嗔他,正要往下跳,男人的手就压住了她的大腿。   “你不是不会印草莓么?”单漆白摁着女孩的腿,嘴唇又往她细嫩的脖子上凑,气音沙哑,“那我再教你一遍,嗯?”   “不行单漆白!你不能再亲了……”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扭着身子,细瘦的脖子上满是他的痕迹。   但单漆白觉得还不够。   他想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的印记。   只属于他的印记……   单漆白不知道女朋友学会了没,但一周后女孩给他发了一张自己的毕业照。   照片里,吴羡好同学是全班唯一一个围丝巾的。   **   确定要去美国后,吴羡好一下子忙了起来,一分钟掰成两半用都不够。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很快她就拿下了托福和GMAT。   递交申请材料后的一个月,她收到了第一份offer,学校在美国的西海岸,正是当年爸妈留学的地方,也是她出生的那个城市。   offer在手,离别的感觉一下子真实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有好多的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家,舍不得毕业,舍不得朋友们,舍不得奶奶的排骨以及祖国丰富的好吃的……   最舍不得的还是他。   单漆白也舍不得她,他明显比之前更黏女朋友了,那个腻乎劲儿,不比当初他追她的时候少。每天都要见面不说,看不见的时候微信也发个不停。看女朋友学习辛苦,他心疼体贴得不得了,有空就亲自下厨给她做营养餐,厨艺突飞猛进。   签了新公司,单漆白要去欧洲和乐团合作协奏,好一段时间都没法回来,走之前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阵子。吴羡好依然每天悄咪咪上网视奸男朋友,看着照片中矜贵高雅的钢琴家,她心里有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感觉。   更坚定了。   他就像前面的标杆,看着他,她向前奔跑就不累了。   也更勇敢了。   不是很害怕要一个人去国外生活了。   也不害怕要和他分开了。   因为知道他比自己还要坚定。   单漆白回国那天正好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也是吴羡好出国的前一天。这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后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吴羡好可重视了,好久之前就暗搓搓地准备庆祝。   单漆白知道小姑娘的心思,特意发微信让她不要费心思——他心疼女朋友前段时间考试太累,不想让她再为自己的生日辛苦了。   其实她能陪着自己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从机场出来,单漆白避开了接机的粉丝和所有采访的媒体。这一天,他只想留给他的小姑娘。   火急火燎到了家,家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大落地窗前的三角钢琴上满满摆了好多礼盒,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装精美,每个上面还标着序号。   单漆白唇角弯了一下。   小女朋友还是花心思了,而且还准备了这么多!   他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没找到小姑娘的影子。想了想,他从琴上拿起那个标号为“1”的盒了。   打开后他怔了一下,里面居然是一条婴儿的围兜?!   单漆白提溜起口水巾,一脸的匪夷所思。   这几个意思啊??   他又打开标号为“2”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磨牙棒;3号盒里是一大包奶糖,4号是一本儿童识字书……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数字,对应的是他的年纪,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送给那时候的他的生日礼物。   一共22个盒子——她把今年之前的所有生日礼物都给他送了一遍!   女孩挑的东西很用心,都是她认为他那个年纪所需要的。比如5号盒子里是一个节拍器,他五岁开始学钢琴,正好需要一个节拍器;7号盒子里是一支钢笔;16号是一把电动剃须刀;18号的成年礼物是一块男式腕表……   单漆白望着满钢琴的礼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眸光深深,翻动出各样情绪。   其实他对生日没什么特别的期待。妈妈去世后他甚至有点排斥自己的生日——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正因为他的出生,爸妈才会分开,家才会散的……   每年生日,全球的乐迷都会自发为他庆祝,合作过的品牌也会送来各种各样的礼物和祝福。   但没有哪一年,比得上今年这样丰盛。   他的女孩,他的小女朋友,给他过了二十三年以来最隆重的生日。   她的这份心意,才是他最大的祝福和惊喜。   他深深呼出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礼物。正想转身找女朋友,身后突然传来噔噔的欢快脚步声,然后一个软软香香的细长条儿,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生日快乐呀!”女孩子轻轻软软的声音贴上他的耳,暖洋洋的香甜气息喷洒到他的脖子里。   单漆白沉沉笑了一声,伸手勾上女朋友的腿,把小姑娘背了起来。女孩两只细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指向钢琴上花花绿绿的礼物。   “你看,你所有的生日礼物我都给你补上啦!”小姑娘的声音雀跃,温软的唇亲昵地蹭着他的侧脸。   “单漆白,你所有的生日,我都没有缺席!”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了姑娘们,今天这章有没有给你们为男朋友准备生日礼物提供了新思路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么么哒   有点想你。 1瓶; 第47章 与你并肩   单漆白唇线上扬, 细长的睫毛也跟着笑容抖。他扭头,姿势费力地亲了一下背上的女孩, 一个轻吻不够, 他又把女孩放在钢琴上的礼物堆旁, 抱住了她的腿。   “不是说要你别准备了么?”他亲了亲女孩亮亮的黑眼睛, 宠溺又心疼, “怎么还准备了这么多?多累啊……”   吴羡好两手勾上男朋友的脖子, 嘿嘿笑了一声, 有点不好意思, “也没有多费劲儿的,你过生日嘛……”   她指了指手边大大小小的盒子,“这些也不是什么难准备的东西嘛。”   单漆白抱着女孩的两条腿不撒手,前额轻轻抵住她的脑门,亲昵地蹭了蹭。   不, 她私下里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他能看出来的。   十五岁那年他去德国学琴, 水土不服老生病,那段时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口正宗的中餐。但他们呆的那个外国大村子不仅没有中餐馆, 连调料和食材都没得卖……小姑娘送给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是一本食谱, 还有一些常用的调味料。   这些事情他从没跟女朋友讲过,她肯定是问了戴岳才知道的。   这二十二份生日礼物,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她的这份心思, 比什么都宝贵。   “好好,宝贝, ”单漆白柔声唤女孩,薄唇微微勾起,“谢谢你。”   他在她前额印下一个吻,蹭了蹭小姑娘的鼻尖,“今年的生日,是我过得最好——不对,是第二好的生日。”   吴羡好疑惑地嗯了一声,不满嘟嘴,“为什么是第二好啊?那谁给你过的是第一好的?”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较劲吃味的小姑娘,“去年的生日是最好的。”   “去年?”   “你想一下,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干嘛?”   吴羡好偏起脑袋回忆。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呢,那个时候她在——   “啊我想起来了!”女孩瞪大眼,惊叫了一声,“去年这个时候,正好是我们在柬埔寨的时候!你生日那天,就是我们——”   “嗯,就是我碰到你的那一天。”单漆白扬睫笑了,眸光深深的,“你傻乎乎地站海关那儿,一脸倔,说什么都不肯给小费。”   吴羡好垂下睫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伸手轻轻拧了男人一下,脸蛋红扑扑的。   “那后来,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过生日啊?”   “因为,”男人抚上她的脸,狭长的眼很深地望着她,慢慢道,“能遇见你,就已经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吴羡好定定看了男朋友几秒,唇角一点一点扬起来,眸底也漾出波纹,黑眼睛水亮水亮的。她跳下钢琴,走到沙发后拿出一个大盒子,盒子上印着数字“23”。   “这是今年的礼物,给你!”   单漆白接过盒子,看了一眼小姑娘,发现她小脸红扑扑的,望着他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他唇角弯了一下,拆开了包装。   黑色的布料垂落下来,光泽柔和,手感柔软,黑色矜贵。   单漆白眉头跳了一下,“这是——”   “我做的!”吴羡好连忙道,一脸求表扬的自豪样,说着还有点紧张地缩了缩肩膀,“我本想想做全套的,但时间不够,就只做了件外套。你觉得……怎么样?”   单漆白垂眼看着眼尾服,眸光深处起伏闪烁。他伸出修长的指,轻轻抚过领口精致的暗纹,跟像触碰一样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   “好好,”男人抬眸望向女孩,满眼的心疼,“不是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吗?你做这个又花了——”   “不是这几天做的!”吴羡好打断他的话,“是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单漆白唇线拉紧,看起来更心疼了。   吴羡好拉起燕尾服外套的一只袖子,白嫩的手指轻轻揉捻袖口,“以后……我可能都不会再做衣服了。”   小姑娘从小爱臭美,学服装设计也是因为“要做最漂亮的裙子给自己穿”,没想到现在要去念商科了……以后或许都没机会做裙子了吧。   最后一件衣服,她留给了男朋友。   不过她做得不好,跟大钢琴家的那些大牌高定比起来稚嫩又粗糙。   “我想着,以后我不在你跟前的时候……”小姑娘声音低低的,翘睫毛细密垂落,看上去乖顺又温柔,“你穿着这件衣服,就好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了。”   单漆白心底一震。   他定定望着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喉咙不由发紧,眼眶都有点热了。   “好。”他点头,轻轻拥她入怀,声线沉柔,“以后每一场演奏会,我都穿你做的这件。”   “好好。”男人抱着女孩,下巴往她肩颈窝里钻,磁音闷闷的,“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   她那么好,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就好喜欢她。   对待情和婚姻,他一直抱着怀疑和消极态度。也习惯了把自己的情感期待降到最低。   甚至从不敢奢望她会像自己爱她一样爱自己。   当女孩小心翼翼地捧出自己纯净的真心时,他都惶恐了。   惶恐到有点不知所措……   想更爱她,用所有的一切来爱她。   真的,命都可以给她。   单漆白亲了亲小姑娘背后的头发,脑袋微转,又冲着她水润的唇瓣去了。   吴羡好眼疾手快地怼开了男人的嘴,“先,先吃蛋糕嘛!”   单漆白抓住小姑娘的手,不甘心地亲了亲白嫩的手心,“好,先吃蛋糕。”   说完他又附到人家耳边,报复一样轻咬她薄薄的耳垂,“然后,再吃你!”   吴羡好被咬过的耳垂蹭地烧红了,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扭身噔噔噔跑掉了。   回来的时候女孩手里提了个大蛋糕,身后还跟着两只活蹦乱跳的狗狗。   吴羡好把自家的小柯基闹闹也带来了。闹闹是只短腿的小母狗,狗不如其名,一点都不闹不说,胆子还超级小。   热情的大金毛一见柯基就兴奋地直吐舌头,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谄媚的不得了。闹闹被吓出飞机耳,一脸惊恐地到处躲。短腿的柯基跑不快也跳不高,最后只能缩在吴羡好脚边瑟瑟发抖。   单漆白放下蛋糕盘,一把抓过亢奋的大金毛,在它脑门上拍了两下,“哎,你都成太监了,怎么还逮着人家小母狗不放呢?”   呼噜公公缩回舌头,嘴角一拉,很是幽怨地瞟了主人一眼,明显还没忘记它的“失蛋之痛”。   单漆白翘着唇边继续开导狗公公,“就算你不是太监,那也不行啊。你长这么大个儿,钥匙和锁孔都对不上的,明白么?”   吴羡好:“……”   她放下切蛋糕的刀,一脸无语地看了男朋友一眼,“放过呼噜好吗?”   女孩走过去贴心地捂住了金毛的耳朵,“你对着狗也要说骚话的吗?”   男人沉沉笑了,他深深看着小姑娘,慢吞吞地拖起尾音:“那,我应该对着谁说?”   吴羡好:“……”   单漆白抓住女孩的手腕,轻轻一带把她拉到怀里,扬起的桃花眼笑得坏坏的:“宝宝,你想听么?”   “我才不——”   “好好,”单漆白摁住往外拱的女孩,漆深的眸盯着她看,声音很低,意味深长的,“要不要,试一试?看看我们的‘钥匙’和‘锁孔’对不对得上。”   吴羡好身上一僵,咕咚吞了一下口水。   她服气了。   这个男人脑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求欢也能求出……别出心裁的骚气?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看男人火热的视线,就缩着脖子在他怀里不动弹,腮边的绯色一点一点变深,跟有一双无形的手上妆一样。   吴羡好咬住下唇,暗暗攥紧了手心。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看也给他看过了,摸也摸过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她出国前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晚。   所有的时机和感觉也都刚刚好……   她不说话,但单漆白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眸色拉深,一把横抱起怀里的姑娘往卧室走。   吴羡好闭上眼,大气都不敢喘,纤嫩的指尖无意识抓上了男人的后摆。   她太紧张了,意识似乎都有一瞬的空白。等再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干净了。   单漆白的衣服还在,他钳上女孩的手腕别在她脑顶,肆无忌惮地打量她,黑眼跟蒙了一层水一样,雾蒙蒙的。   吴羡好感觉自己像站在大太阳底下,她毫无保留,他占据全部的主动。   她羞得简直想哭,有点后悔了。   可单漆白没给她后退的机会,他一把扯过身边的薄被将两人裹在里面,头往下,整个人都躲进了黑暗里,开始不干好事。   吴羡好露出个脑袋在外面,无助又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漂亮的黑眼睛都不对焦了。   被子里的男人呼吸声越来越重,喉间还有沙沙的嘶声,闷闷的很急切,像寒冬里捕猎的恶狼……她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抑制不住的嘤咛还是滚出嗓子眼,抽泣一样带着细软的呜声。   在某一时刻,女孩圆润可爱的脚趾都蜷了起来,额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被窝里的男人僵了一瞬。单漆白探出头来,诧异地望向女朋友,看到小姑娘前额的汗珠和满面潮。红时,他又怔住了。   到底是她太敏感还是他太厉害?   他这还没正式开始呢怎么就……   “好好。”他凑到女孩发烫的小脸边,哑着声音唤她,“你刚才是不是……”   吴羡好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腮边的一小块皮肤红得发亮。   刚才的刺激陌生又强烈,她整个人羞赧又兴奋,现在还没太缓过来。   单漆白勾了下唇角,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给女朋友盖严实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轻叹一声,扯掉上衣走进浴室……   出来后他看见小姑娘还趴在床上不动弹,不过衣服已经穿回去了。   见他走过来,吴羡好刚凉下来的脸又开始烧了。她裹着被子往床边缩,躲躲闪闪不敢看男人□□的上半身,眼睛都羞红了。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   看这样子,是被他吓到了?   他坐过去,轻轻把女孩盖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扯,磁性的低音很温柔:“好啦,今晚再不碰你了。”   吴羡好微微睁大了眼,似乎很诧异。   男人挑了下眉梢,眸光漆深又暧昧,“你明早还要坐飞机,要是来真的……我怕你起不来床!”   吴羡好:“……”   单漆白把羞得发抖的小姑娘搂到怀里,隔着被子给她屁。股上来了一下,声音一下又变得恶狠狠的:“等着,下回再好好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宝贝儿快乐到了就可以了,我就自己再忍忍!   好好:啊啊啊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写假车写迟了,评论的红包奉上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懵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与你并肩   吴羡好浑身颤了一下, 艰难地咽了咽嗓子。   收拾她……   好好收拾她?   还,还要怎么“收拾”?   刚才那样她都已经快受不住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 眼角浮上来淡淡一层水汽。她把自己完完整整裹在被子里, 只露出俩眼睛。黑眼睛溜溜的带着赧然,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单漆白抬起一根手摸了摸女孩的睫毛, 勾唇冲她亲昵的笑, “不去洗个澡吗?”   男人裸着上半身, 结实的胸膛和块状腹肌上全是雄性荷尔蒙。吴羡好瞟了一眼就咬住唇, 被子外面的耳尖红亮亮的。   她斜了他一眼, 细声嘟哝:“你先把衣服穿上……”   单漆白无奈摇头,抓起床边的黑T恤套回到身上,轮廓分明的肌肉块儿跟着动作一牵一扯的,看上去更性。感了。   “好了,去洗澡吧, 洗完早点睡, 明天还要飞长途。”   吴羡好给男人弄得心燥, 她嘟着脸,赌气一般缩在床边不动弹。   “不洗吗?”单漆白挑了下眉, 唇角的笑坏坏的, “那你身上不难受么?你刚才都高……”   “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你胡说!”吴羡好一下子从被窝里呲溜出来,张牙舞爪地捂男人的嘴,“你闭嘴你不许说了!”   单漆白拉直脖子, 把唇从女孩的掌心中抽出来,不依不饶继续撩:“还是说, 要我帮你洗啊?”   “啊啊啊单漆白你臭不要脸!!!”   吴羡好最后还是去洗澡了。刚才给男人折腾了一身汗,她又……身上确实不舒服。   出来后,单漆白把洗香香的小姑娘裹粽子一样包起来,他也确实没再撩她碰她,老老实实躺在被子外面,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拍着女朋友。   吴羡好却睡不着了。她怔怔望着窗外,看天塔上五彩的霓虹灯把纱窗染出一片斑斓。远处的千味大楼隐约可见轮廓,高耸的大厦在夜色中阴沉沉的。   吴羡好看着自家暗色的大楼,突然就心慌了。以前小姑娘可自豪了——这么厉害的公司是他们家的,多牛逼呀!   但今天看着千味,她第一次感到茫然,甚至有点恐惧。   她真的可以接管这样一间公司么?   妈妈对她说不用着急,等到几年后她一定可以的。   几年后她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了?   要是她变得很不一样了……   他,还会喜欢她么……   吴羡好闭眼,深深吁出口气。她翻了个身,往被子外面拱了拱,仰头看单漆白。   男人也没睡着,正靠在床头出神,失焦的黑眸表面像玻璃珠子一样。   “单漆白。”   “嗯?”   吴羡好往男人身边凑近了点,声音很轻:“你想我走吗?”   单漆白慢慢眨了一下眼,偏头瞥了一眼小姑娘,没说话。   吴羡好抬起胳膊抱住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希望我走吗?”   单漆白还是没说话。他抬手抓住女孩的细胳膊,修长的指一点一点用力握紧她。   想她走吗?   当然不想。   希望她能永远呆在自己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恨不得把她变成挂坠随身带着。   可那天吴宇伦的话还响在脑中:   她在努力,她需要成长。   她也有自己要做好的事情。   她想变成更好的自己。如果他成为拦堵她的阻力的话……   那他就不是真的爱她。   小姑娘安静地抱着他,乖顺的像只奶猫。她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糯糯的声音有点闷:“要不,我不走了吧……”   “好好。”半晌,单漆白低低开口了。   他抓着女孩的胳膊,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像在轻抚她所有的不安和焦燥。   吴羡好感受着男人温柔的触碰,突然觉得,她那些没说出口,不知道怎么说的话,他似乎都明白。   “以前,我希望天天和你在一起,想你时时刻刻能在我身边,眼里心里只有我。”单漆白顿了下,磁音有点哑,“后来我才意识到,其实这样的想法很自私。”   “你也有想做的事情,有自己的追求。我爱你,应该要让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这样你才能开心啊。”   男人侧身,拥住了女孩,温热的唇贴上她的额角,“所以好好,不要有顾虑,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无论将来怎么样,我都依然爱你。我爱你每一个模样。”   吴羡好望着黑暗中男人的侧脸,眸底和喉间翻起一阵阵的滚热。她使劲眨了眨眼,细瘦的胳膊抱他更紧。   一下子就不怕了。   窗外的大厦很高,明天要去的国家很大很陌生。   但再高再大,也不如他给的信任和勇气大。   **   天刚亮单漆白就因为工作先离开了。吴宇伦和爸爸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行李收好后,三人一起出发去了机场。   吴羡好跟家人道别,又靠着爸爸嘤嘤嘤了一会儿,独自进了安检。   就这么一个人了,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上飞机前她又给单漆白打了个电话。男朋友没接,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空姐过来笑眯眯地问她要喝什么迎宾饮料,吴羡好还没回答,身旁的隔板突然被拉开了一道缝。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掌心里放着一盒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奶。   隔板继续下拉,吴羡好看到那张才分开就让她无比想念的脸。   小姑娘捂住嘴,低低惊叫了一声。   “怎么是你呀!”吴羡好激动地涨红脸,黑眼睛亮亮的。   单漆白放下隔板,狭长的桃花眼笑得多情又温柔。   “我知道你的航班,偷偷买票跟过来的。”男人握住女孩的手,深深看她,“好好,我送你一起过去!”   **   舍不得小女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去国外,钢琴家才想出打飞的这样的招儿。看着是浪漫,但其实挺不容易的。他排开了所有的工作,想方设法从满员的头等舱订上票,提前登机后又跟人家协调换座……   但看到小姑娘开心地满眼放光,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想多陪她一刻,再多一刻都是值得的。   女孩缩在他怀里,闭眼静静靠着他。他甚至希望这架飞机就这么飞下去,永远不要有降落的时候……   单漆白一直陪着女孩到入关。两个人躲在人群看不见的角落里,抱在一块儿久久不愿意分开。   单漆白俯身凑到小姑娘嘴边,拉低帽檐,吻上她的唇,把女孩子香草一样的好闻气息尽数吞没,也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交换给她。   男人亲得太狠,吴羡好被放开的时候微微喘息着,眼角带红。她抽了一下鼻尖,白嫩的小手一直捏着男朋友的衣摆。   “我不在,你不许跟别的女生说话。”   “好。”   “要是有女孩子向你搭讪,跟你要微信,管你要爱的号码牌,你通通都不许理她们!”   单漆白沉沉笑了一声,“好。”   吴羡好觉得他态度不够严肃,不满嘟嘴,“我告诉你哦,要是你喜欢别的女人,我就留在国外不回来了!”   单漆白眉心跳了一下,挑起一侧的眉梢。   “要是你背着我找别的女人,我就立马找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嫁掉,再生几个小混血!”   单漆白轻轻嘶了一声,漆深的桃花眼眯起来,“你还想找别的野男人?”   吴羡好觉得“野男人”这样的话从他嘴里出来,莫名喜感。   她忍住笑,保持傲娇,“你以为呢?追我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要是敢背着我——”   话还没说完,耳朵尖就被男人轻轻咬了一口。微微的刺痛感,酥酥的带着麻,吴羡好忍不住细声啊了一下。   单漆白磁音压着,低低的,每个字都跟嚼了好几遍一样:“你休想!好好,你只能跟我结婚,只能是我的……”   他换着法子咬她,报复一般用齿尖轻轻磨女孩耳朵上的薄肉。吴羡好整个耳廓都是红的,头皮都有点麻了。   想起上次十来天都没消掉的草莓印,她怕了他了,赶紧伸手把男人推开。   单漆白倒也没继续压过去,他站定,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条长链。银链很细,亮亮的闪着微光,下面还坠着一个素戒圈。   吴羡好一眼就认出那个银色的素圈,她下意识往单漆白的手上看——果然,他一直戴着的那个戒指不见了。   单漆白举起手里的东西,认真看女朋友,“这个戒指,是我小时候比赛得奖,用奖金给我妈妈买的第一件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首饰,但她一直戴着。我妈走的时候,我把戒指拿回来了,这几年一直自己戴着。”   他顿了下,指尖松开银链,戒圈掉进女孩手心里,“我把它留给你,好不好?等你回来,我再给你换一个钻石的!”   吴羡好捏起手心里的东西,眸光深深地打量戒圈。   银戒很旧了,光泽已经黯淡,表面还有很多细小的刮痕。但她明白这枚戒指的意义有多重。   他从不离身的东西,他心里最深刻的那份思念,她都明白。   他说以后会拿钻戒来换。这是他的承诺,她也听懂了……   吴羡好弯了弯嘴角,把戒圈取下来串进脖子上的锁骨链,跟之前单漆白送给她的那个金苹果套在一起。   “我会一直戴着的。”她朝男朋友眯眼笑,声音轻轻软软的,“这样好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我想你的时候就不怕了!”   单漆白摇头,笑了,“不,宝宝,你想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会直接飞过来找你!”   **   吴羡好从机场往美国的新家走,手机突然响个不停。她拿出手机,发现所有的媒体都在疯狂推送同一条消息:【就在刚刚!钢琴家单漆白公开恋情!】作者有话要说:   心机老单: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了,我看这回你怎么找野男人生混血(微笑.jpg)   明天的更新推迟到凌晨十二点哈,可以起来再看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看小说的我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与你并肩   【单漆白公开恋情】的微博很快登上了热搜, 两小时后后面还多了个【爆】字,大有搞瘫服务器的架势。   钢琴家发了一张女孩和金毛的照片。   照片中, 吴羡好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裙子, 屈膝坐在大金毛面前, 抬手笑着给狗狗理毛。漂亮的女孩露出眉眼弯弯的侧颜, 落地窗打进来的逆光将她的轮廓勾勒成柔软的暖色, 小姑娘整个人看起来都毛茸茸的。再加上笑得一脸天使的金毛, 整个画面温馨又有爱。   单漆白配文:   【认识你之前并不相信爱情, 你出现之后, 就成了爱情的样子】钢琴家的微博上几乎没有个人分享,全是音乐和演奏会相关。平时的高冷人设太深入人心,一下子发了这样的博,粉丝们评论的画风也很清奇:【被盗号了吧?】   【盗号了+1】   【辣鸡盗号捧小网红??我拿钢琴敲爆他的头哦!】【我白那张性冷淡的脸上分明写着:别爱我,没结果(微笑.jpg)】【说他有男朋友我可能会信(狗头.jpg)】……   单漆白很快亲自出来澄清打脸了——他把微博头像也换成了吴羡好和呼噜的那张合照……   吴羡好怔怔看着自己的照片满天飞。正想给男朋友发微信, 她诧异地发现他把微信头像也换成她的照片了!   吴羡好:“……”   真的服了这个男人了。   吴羡好:【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就公开了啊啊啊啊!!】单漆白那边回过来一条语音, 磁音低低的很柔和:“你不是不放心我么?好了,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都在帮你监督我, 我要真背着你找别的女生, 肯定会有新闻出来的。这下你放心了吧,嗯?”   吴羡好:“……”   吴羡好:【我看你就是在搞事情(白眼.jpg),现在我的照片传得到处都是, 怎么办嘛(大哭.jpg)】单漆白发过来一个坏笑的表情,还有心思继续继续逗她:【我宝宝这么漂亮, 不出名可惜了,哥哥助你一臂之力(得意.jpg)】吴羡好给他气得没话说。   她发过去一张猫咪咆哮的表情,不搭理男朋友了。   单漆白赶快又发过来一条长长的语音,好声好气地哄小姑娘:“好好,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发的只是一张侧颜,不那么清楚,而且媒体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有暴露你的新闻出来的,放心吧。”   吴羡好轻轻切了一声,撇起小嘴。   又是帮她监督又是不暴露她的,敢情什么好话都给他说了。   吴羡好:【你少来!说的好像都是为了我好一样,难道你就没自己的私心?】单漆白承认的坦坦荡荡:【当然有私心。主要还是为了宣示主权,不让你在国外找野男人(微笑.jpg)】吴羡好:“……”   这个大猪蹄子!   **   单漆白闹的动静不小,网上一连好多天都是八卦他恋情的新闻。他的公关确实做得不错,“神秘女友”的身份一直没有准确的消息出来。   底下的评论除了扒女友的,还有就是女乐迷梦碎,排队上天台的,当然最多的还是花式羡慕吴羡好的,说她上辈子拯救了地球……   吴羡好吃着自己的瓜,心里有一丢丢的不服气。   女粉丝一个个把单漆白捧得跟神一样,什么好词都往他身上安:高贵清冷啦,不食人间烟火啊,陌上人玉如……   哦,她们还普遍认为他是禁欲系的,长了一张性冷淡脸。   可那个男人哪里像她们说的那样嘛!   明明骚话满天飞,抱住她就不撒手,接起吻来恨不得把她吃掉……   而且,他绝对不是性冷淡好吧。   他“热”起来简直不得了……   看着奇奇怪怪的评论,吴羡好头都要笑掉了。但笑着笑着,她心里又有了一点别样的微妙感觉。   她从没受到过这么多的关注。   第一次,她有点能体会到作为公众人物的男朋友的压力了。   他人气这么高,照理来说谈恋爱是有所顾忌的,可他没有。   和她在一块儿时,他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似乎从来没在乎过外界的看法。   这次公开也是,一向低调的钢琴家公开示爱,一点儿没考虑过“掉粉”这样真实的问题。   他在她面前,跟在粉丝面前完全不一样,他最特别,最真实的一面只给她看。   以局外人的身份再看这些,吴羡好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甜蜜的事实:单漆白,或许比她想象的更爱她……   钢琴家公开恋情的热度持续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稍微消停了一会儿,这两天因为一个人,讨论度又上来了。   是日本的惠子公主。   这位皇室公主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张单漆白演奏会的照片,还配了好几个落泪的表情。   年方十八的公主也加入了“天台大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心碎。   国内的大v和媒体跟上热度,又开始大肆渲染,吴羡好一时间又变成了“击败日本公主的女人”。   她哭笑不得地把那些夸张的博文转给单漆白看,男人给她回过来一句话:【抱歉,我可不认识什么日本公主。我只有一个小公主,就是我的好好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吴羡好干脆跟家里坦白从宽了。家里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别人不认识她的侧脸,爸妈还能认不出来么?   怂怂的小姑娘不敢打电话,只给爸妈编辑了一条长长的,情真意切的微信。   前线的弟弟很快给她带来了爹妈的反馈。   在吴宇伦发来的那段名为“暴走的老父亲”的视频中,吴懈没有出境,但在一楼客厅都能听到他在二楼的动静,老父亲气沉丹田的男低音响彻吴家大宅,而且看那架势,似乎打算把家里的地板踏烂……   吴羡好看得心尖直抖,生生咽了好几口口水。她又颤巍巍地问吴宇伦:【妈妈,什么反应啊??】   吴宇伦:【妈忙着上网疯狂搜索你男朋友的消息呢】吴羡好:【那……妈妈说什么了吗?】吴宇伦:【没有哎,不过她这两天经常听单漆白的唱片,我昨天回家还以为走错地儿到了音乐厅。】吴羡好:“……”   吴宇伦:【爷爷倒是满意得很。老头这几天精神不错,也念叨着说想见见你男朋友呢。】吴羡好放下手机,兀自深深叹了口气。   她也很想见她男朋友啊。她过来这么久了,他们都还没见上一面。   但俩人都忙。她学习忙,有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论文,钢琴家也忙,这段时间一直在欧洲巡演,还要录制新专辑。再加上隔着时差,两个人有时候一天连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哎,异地恋真的好辛苦啊……   转眼又到深冬了,吴羡好的生日也到了。单漆白终于排开了时间,早早订好了票要飞过去给小女友过生日。   看到男人发过来的航班订单,吴羡好高兴地在房里蹦了一圈,又兴冲冲跑到当地的华人超市里买了火锅底料和食材,准备和男朋友一起吃顿热乎乎的火锅……   小姑娘盼星星盼月亮的,没想到先盼来了美国的一场暴风雪——悲剧的是因为天气原因,那两天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   吴羡好接到消息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失落了好久。小姑娘默默抱着腿,脸埋到膝盖里偷偷哭了。   这是一个人来美国之后第一次哭……   正委屈着呢,单漆白那边给她发过来一个视频。   晃晃悠悠的镜头里,临时迫降被困机场的钢琴家坐在机场的小钢琴前,专注弹奏。这应该是他最简陋的演奏会了,没有燕尾服,没有施坦威,没有鼓掌送鲜花的乐迷。   但单漆白依然弹得很用心,勾起的薄唇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背景音有点嘈杂,吴羡好把耳朵贴到手机边,听到叮叮咚咚的流畅琴音——是生日快乐歌。   简单的旋律从男人的指间流淌出来,异常的动听。   吴羡好歪着脑袋贴在手机边,听了一遍又一遍,眼泪也慢慢地干了。   单漆白又发来了生日红包和几条微信:【这个生日不能陪你,我好难过。以后一定给你补过一遍,好不好?】【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也希望你依然生日快乐。】【宝宝,给我发一张你现在的照片好不好?我好想你啊(卑微.jpg)】吴羡好看着那些文字,开扇的眼尾扬起来了。她不想给男朋友发哭鼻子的照片,赶紧洗了把脸又打扮了一下。   发了一张美美的自拍过去后,吴羡好捏着手机,慢慢咬住了下唇。她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解开胸口的扣子,把领子往下扯了扯,又给男人发过去一张他一直想要,但她之前不好意思拍的照片……   发完照片她也不敢看他的回复,习惯性地打开微博刷。点进搜索框,她看见单漆白的名字又上热搜了。   但这次的热搜标题让她浑身一僵,后背都凉了:【单漆白夜会神秘女,疑似劈腿】   **   戴岳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才他妈不到五点!   “卧槽你梦游啊这个时间——”   “先别哔哔,你快看微博。”   戴岳打开微博,立刻就看见正跟他通话的人又喜提热搜第一了。他点开图片看了一眼,瞌睡全没了,“我靠!这不是那个——”   “你帮我查查到底是哪家媒体先发的。”单漆白混着电流的低音有点冷硬,语气淡淡的。   戴岳嗯了一声,又问:“那你呢?你不也得赶快回来啊?”   “不,我要去美国。”   戴岳啊了一声,很困惑:“可好好妹妹那边的航班不是都停了吗?过不去啊。”   “过不去我也要去。”单漆白十分坚定,“我找了架私人直升机!”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一天,你的意中人会架着直升飞机来找你~好好(冷漠脸):拒绝,再见,我要去找野男人了!   今天迟了,老规矩发红包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247228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与你并肩   那篇标题为《单漆白夜会神秘女》的新闻发酵速度之快, 天还没亮就成了全网头条。   在那段模糊的偷拍视频中,单漆白和一个带鸭舌帽的长发女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私人酒馆, 俩人一起呆了好一段时间。期间鸭舌帽一度情绪十分激动, 时而掩面哭泣, 时而幽怨控诉, 有好几次她还扑过去, 哭着捶打钢琴家的肩膀……   可不管她做什么, 单漆白从头到尾都很冷漠, 连表情都没什么起伏。   围观群众已经盖章单漆白“劈腿”了。视频中的女人看不见脸, 但身材婀娜,卷发风情,明显跟官宣的清新挂女友不是一个人嘛。   而且孤男寡女黑了嘛漆的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女方又哭又闹的,很容易让人脑补一出“渣男与怨女”的戏码。   一时间, 吴羡好同学从人人羡慕的“击败日本公主的女人”变成了大家花式心疼的小可怜儿, 网友们纷纷给她送去绿色的花环, 为她献上一曲“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单漆白没心思理会别人怎么说,他只在乎一个人。   但吴羡好那边一直没动静——没有愤怒的质问, 也没有委屈的控诉, 安静得出奇。   小姑娘这样,单漆白反而更不安了。   他甚至怀疑女朋友是不是已经去找野男人生混血了……   想到这些他就抓心挠肺的难受。   想跟她打电话好好解释,又害怕隔着电流越说越乱, 还不如当面讲个清楚。单漆白强忍满心的烦躁,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就火急火燎直奔女孩的学校。   在大学里面绕了几圈, 他终于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小姑娘应该是刚下课,怀里抱着本厚厚的书,跟身边的外国女孩边走边聊。她看起来心情居然不错,开扇的眼尾微微眯着,眉眼弯弯的。   大半年没见,单漆白总觉得女朋友有点不一样了。天气冷,吴羡好穿了件短款的绒衣,收腰款式掐出纤细腰身,看起来很利落。深蓝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的两条腿笔直修长,身后的翘臀也给兜得圆圆的,活力满满,还带着点小性。感。   啧,他的小姑娘,好像长大了啊。   女孩感受到他的注视,扭头朝这边看,视线落到他身上时,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黑眼睛跟做慢动作一样缓缓张大,瞪圆。   几秒后小姑娘回过神来,噔噔噔朝他跑来。   单漆白心里一阵悸动,也赶紧快步迎向她。   “你怎么过来了呀?”离男人两步远的时候,吴羡好停下脚,满脸诧异地问他。   见到他吴羡好是高兴的,白皙的脸颊都泛起一层粉,大眼睛亮亮的。但她明显也是有心事的,见到这么久不见的男朋友,女孩不是毫不保留的雀跃,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什么。   单漆白感觉心脏跟被人捏了一把似的,往外泛着苦涩。他抬手刮了下女孩微凉的鼻尖,握住她的手。   “我来看你啊。”   吴羡好疑惑地啊了一声:“不是没有航班吗?你怎么过来的啊?”   单漆白弯了下唇角,抬手指向天空,故意逗她:“看到那朵云彩了么?我驾着祥云过来的!”   吴羡好:“……”   小姑娘并没有被他逗笑,她仰脸望着他,审视一般的眼神带着困惑和不安,精致的唇瓣也慢慢收紧。   看她这样,单漆白赶紧敛了笑意,讨好一样将女孩的两只手都抓过来,掌心用力收紧,把白嫩发凉的小手完全包住。   “我找了架直升飞机过来的。”   吴羡好猛地抽了口气,惊呆了。   “我一看到新闻就想过来跟你解释,但找飞机还是耽误了点时间……”单漆白握紧女孩的手,小心翼翼观察女孩的脸色,磁音低低的,“宝宝,你是不是生气了?”   吴羡好抿着唇没说话。   包直升机这事儿太疯狂了。   他这么疯狂地来见她,她没法不震动。   吴羡好脸色缓和了些。她垂眼静默了几秒,重新抬眸看男人。   “我没有生气。”女孩轻声道,一字一句缓慢轻软,“其实……我相信你的。”   看到热搜的时候,吴羡好心里的确凉了一瞬,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   单漆白不会劈腿,她相信他的。   当初艺大的bs飘着黑她的帖子,他什么都没问就相信了她。   他说,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什么样的女孩。   她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她比那些媒体和粉丝要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她相信他绝不会这样对她。   单漆白深深看着女孩,眸色浓厚。漆深的桃花眼微微垂着,长睫毛细密覆盖下来,看起来有种温柔的宠溺感。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感觉要把女孩柔嫩的手腕捏断了。   吴羡好轻轻嘶了一声,往回撤胳膊,“疼!”   单漆连忙松开她的手,又跟怕她跑了一样紧紧抓上人家的胳膊。   “好好。”男人柔柔唤她,喉结使劲儿滚了两下,“你真的相信我?”   从公开恋情再到被“劈腿”,他看到网上围绕自己的那些言论是如何瞬息万变的。前一秒他还在高处接受赞美,下一秒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渣男”。   可他的小姑娘说相信他。   她相信他!   那还管别人怎么说呢!他开心得已经要飞起!   能举起三角钢琴原地旋转七百二十度再抱起她狠狠亲吻的那种开心!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好爱她了。   但现在感觉还可以更爱她!   男人的嘴角一点一点扬起来,黑眸里都是喜悦,脸上都亮了。   看男朋友这样,吴羡好生怕他太得意,赶紧道:“我相信你是相信你,但是——”   小姑娘脸一垮,小嘴嘟起来,“我还是很不高兴!单漆白,我、不、高、兴!”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高兴他和一个女人晚上见面。   不高兴别的女的对他又哭又叫的。   不高兴他的名字跟别的女人放在一块一起上新闻……   她凶起来就像呲牙的小奶猫,毫无震慑力,单漆白心都被小姑娘萌化了,只想给她顺毛。   他把不高兴的小猫揽入怀里,打开自己的大衣把她牢牢包住,两个人被一件衣服裹起来,小姑娘完全被禁锢在男人身前,连体婴一样亲密。   单漆白很享受这样的拥有感和满足感,他翘起唇边,下巴轻轻蹭女孩的脑袋顶,粗粝的胡茬磨过细软的发丝,丝丝沙沙的亲昵。   “宝宝,我们回家慢慢说好不好?我把一切都给你解释清楚。”单漆白贴着女孩温柔耳语,语气溺死人,“我也会哄你,哄到你高兴为止!”   **   吴羡好住在学校不远处的高层公寓里,国际公寓,酒店式服务,装修什么都是统一的,但小姑娘的房子还是处处透着她的喜好和特点——房间各处都有暖色的柔软做点缀,飘窗上还挂了很少女心的纱帘。   单漆白拿起床头的毛绒熊,凑近闻到了女朋友的气息。想起女孩晚上就抱着这家伙睡觉,他吃味地毛熊肚子锤了两下。   吴羡好泡好热可可,回来就看见男人在她卧室里转悠,一会儿动动纱帘,一会儿看看门后的。   “你干什么呢呀?”吴羡好问他。   单漆白故意打开衣柜往里面探,似笑非笑的,“我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藏野男人。”   吴羡好:“……”   她走过去啪地关上衣柜,开扇的小眼尾挑起来横男人,“我的衣柜里只藏过一个野男人。”   “喂,我可不是野男人啊。”单漆白轻轻笑了一声,两条胳膊用力环住女孩,让她为自己正名,“我不是你名正言顺的男人么,嗯?”   吴羡好有点脸红,她推开男人,把手里的热可可递给他。但男人明显没心情喝热饮,他想喝点别的。   单漆白放下杯子,整个人跟橡皮糖一样又贴到了女孩的身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唇片就往下印。   刚吮上浅尝几下,吴羡好就不满哎呀了一声,两手推开男人的胸膛,“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想着……这样啊?”   单漆白舔了下嘴角,“我们都大半年没见了,你说我想不想这样?”   他顿了下,勾起的唇边很是玩味,“其实我还想干点别的,你猜猜是什么?”   对上那双轻佻的桃花眼,吴羡好的耳朵红了。   不用猜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她红着脸,把两条细胳膊伸得直直的抵上男人的胸口,不满嗔他:“你,你就没话跟我说吗?你不是说要哄我么,就这样哄的啊?”   单漆白本来想“身体力行”地哄女朋友,但小姑娘要的显然不是这个。   他放开她,站好,正色开口:“视频的那个事情不是往上说的那样。好好,我是和那个人见面了,但完全不是别人想象的那种关系。”   吴羡好似乎很满意男人这样哄,她眨巴了两下黑眼睛,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单漆白:“和我见面的那个人,是我爸再婚的老婆。”   吴羡好的眉头抽了一下,无声地掉了下巴。   房里诡异地静了几秒,随后女孩猛地吸了一口气。   “单漆白,你这是人干事儿吗!”   单漆白:“???”   吴羡好一口气上来就没下去,脸都涨红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抖啊抖的指向男人,“你,你这是有违人伦的,你知不知道啊?!”   单漆白:“……”   **   钢琴家被女朋友强大的脑洞折服了。   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美利坚到底是片什么样的神奇土地啊?这才半年多,一纯洁天真的小姑娘怎么就能歪成这样???   他闭眼,抬起一只手盖上眉骨,长长吐出口气,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   没办法,女朋友是他亲女朋友,就算歪了,他跪着也得继续爱下去。   过了半晌,他放下胳膊,整个人看起来心好累。   “我那个渣爹,前几年再婚了,找的老婆比他小好多岁,就是你视频里看见的那个。”   吴羡好依然掉着下巴,愣愣地哦了一声。   那个人看起来确实挺年轻的……原来如此啊。   单漆白面无表情地继续:“他们三四年前又生了一个儿子,但那个小孩好像心脏有什么问题,这几年他们一直在给他治病,应该花了不少钱。前几天,那个女人找上我,就是想要我出钱给她儿子治病。”   吴羡好看起来又被惊到了,但跟刚才的惊诧不是一回事。   “为了那个孩子,他们这两年几乎没消停,一直在找我闹。我不出钱,他们就威胁我,扬言要搞臭我的名声。最近那个小孩病情恶化,他们把他送到美国治疗了,钱快花光了,狗急跳墙。这条新闻,估计就是他们找媒体放出来的。”   吴羡好脑补了一出狗血宅斗大剧,她一脸无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为了搞臭你,她把自己都能搭进去?”   单漆白牵起一侧的嘴角,“什么锅配什么盖儿,她和我那个爹是绝配。”   “呃……”吴羡好艰难地吞了下吐沫,“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我请了律师,艾让那边也已经发了严正声明,同时派出法务追究他们的责任。至于那家跟他们联合炒作的媒体,估计……再也没有发新闻的机会了吧。”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让吴羡好想起电视剧里霸总们的经典台词。   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望着窗外,冷冷一笑,“天凉了,该让王氏集团破产了!”   吴羡好晃了下脑袋,从无厘头的脑补中回过神来,有些犹豫地开口:“那,那个孩子,你会……”   从血缘上来讲,那个生病的孩子是单漆白同父异母的弟弟。   但有那样一个爹……   还有什么血缘亲情可讲呢。   单漆白单手抄兜,慢慢垂下黑眸,“好好,你觉得我妈要是还在的话,她会愿意我帮那个孩子么?”   “抛妻弃子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吴羡好默然。   单漆白顿了顿,又蹙眉开口:“他们……好像就在L城的一家医院。”   吴羡好怔了一下,“L城?那离这儿不是很近吗?”   单漆白轻轻嗯了一声,欲言又止,眉心拧得更深了。   吴羡好敏感地觉察到男朋友情绪上每一丝变化。她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她了解他受到过的伤害,在这件事上,她绝不会用自己的意愿去干涉他,也不想他被所谓的亲情或者道德捆绑。   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讲得通,都是有道理的。   吴羡好还想继续问,可单漆白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敞腿坐到沙发上,又把女孩扯到自己的腿上,从背后抱住了她。   “不说别的了。这两天我先好好陪陪你,嗯?”单漆白把脸埋到女孩的长发中,眷恋地吮吸她的气息。   吴羡好轻轻嗯了一声,两手覆到腰间男人的胳膊上,细嫩的手心轻抚他手臂。   男人在背后轻咬她耳朵,“我解释完了。这样哄可以吗?公主,请问您高兴了没?”   吴羡好弯了下眼尾,嘴上依然傲娇不饶人:“才没有!还是不高兴!”   “是么?”男人在背后沉沉笑了一声,磁音低低地刮着她的耳廓,“那我再换个法子哄。”   他胳膊收紧,让胸口的女孩贴自己更紧密。一只手滑到她的腰间,狡猾地从衣摆里面钻了进去。   吴羡好细细地哼了一声,呼吸瞬间就乱了。   “你不要脸!”她咬着唇低声骂他,嗓子眼里嘤咛的声音软得出水了,“你这哪是哄我……是占我便宜!”   男人轻笑,一面更加用力地占便宜,声音也哑了:“那,你现在高兴了么?”   吴羡好涨红了脸。她看着胸口被高高撑起的衣料,羞耻得不想说话。   女孩不说话就是不高兴,单漆白“哄”得更卖力了,没一会儿自己的气息也乱了。   他摸索着,自言自语一般:“好像大了点是么……”   吴羡好羞得想哭,开口又被刺激得哆哆嗦嗦的:“你闭嘴!你,你要再说,我,我就不让你碰了!”   “凭什么不让我碰?”单漆白另一只手也进去了,唇往下,含住女孩烧得红亮的耳垂。   “这也算我一手带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不,应该是我两手带大的……   好好:啊啊啊你听你说的是人话么!   老单:见到你,连人都不想做了,还说什么人话(微笑.jpg)   飙了个字数又迟了,继续发红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刘家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与你并肩   吴羡好简直欲哭无泪。   难道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在某一方面极尽骚气, 莫得脸皮?   她本以为单漆白会不一样的……   嗯,是挺不一样的。   他更骚, 更不要脸!   简直没有底线, 骚出新境界!   吴羡好已经不想骂他了。   她觉得这个男人无可救药了……   他不是钢琴家么?他不该是高冷矜贵, 水墨一般清逸淡漠的男纸么?   可事实证明, 原来冰山也能烧成一团火啊。   而且烧起来简直要了她的命……   吴羡好最后浑身都软了, 头也晕乎乎的。她哭唧唧地推了他半天, 他才终于停下来。   停得很不情愿, 满脸的意犹未尽, 桃花眼里也还是一片雾蒙蒙的暗色。   小姑娘撇着嘴瞪男人,薄薄的眼皮红红的。   她整个胸口都麻了……   真是个禽兽!   吴羡好咧嘴轻轻嘶了一声,垂眸顺着领口往里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简直要气死。   “单漆白你王八蛋啊!”她抡起抱枕就给了男人一下,脸跟要滴出血来一样,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 你都给我弄破了……”   “啊?”单漆白一惊,混沌的眸色都清明了几分, 他赶忙凑过去, 手又往人家身上抓,“真破了?我看看……”   吴羡好啪地一下狠狠打开男人,“你滚啊!”   看个屁!她信了他的鬼!   刚才就是因为他说要看看, 她才……   没想到这个狗男人看着看着就把脑袋压了过去……   女孩细皮嫩肉的,最娇嫩的地方隐隐刺痛, 她恼羞成怒,一开口黑眼表面就起了一层水汽,气到泪目。   “你太过分了,你一点儿都不心疼我……”   单漆白现在看起来是一脸心疼了,而且还愧疚,还卑微,“我没有注意啊宝宝,我也不知道破了……很疼么?”   “你说呢!”吴羡好拿眼尾横他,“你是狗吗那么用力!”   狗男人定定看着她,舔了下唇角,认真道:“忍不住。因为太好吃了。”   吴羡好:“!!!”   她简直悲痛欲绝,“啊啊啊你真的不是人啊单漆白!”   听听,是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好好一钢琴家,一会儿被骂狗一会儿被骂不是人的,但他也不生气,还一脸美滋滋地挨骂。被骂完还主动去道歉。   “是我不好。我以后都轻轻的,绝对不这样了。”   吴羡好嘟着脸不看他,低低道:“没有以后了,以后都不给你碰了……”   单漆白面色一僵,嘴角也耸拉下去,磁音闷闷的:“那我会死的。”   吴羡好:“……”   男人很委屈,“其实我也很难受的。”   吴羡好给他气笑了,“你难受?你占了便宜还卖乖!”   单漆白深深望着女孩,没说话。他伸出胳膊把她揽到怀里,两腿一敞让她坐到中间,腰身轻轻一挺,就抵住她的尾椎。   吴羡好立刻感觉到硬朗火热的轮廓,她浑身一僵,整个人都红了。   男人的呼吸有点快,带着荷尔蒙的炙热气息洒进她耳朵里,含沙一般沉哑,“我就是这样难受的。”   “忍的好难受。”   吴羡好的耳尖瞬间烧红了。她细细哼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但单漆白两条胳膊紧紧箍着她。   他力气好大……   “好好。”男人贴着她不依不饶,磁性的嗓低柔,尾音还带着点绕,“你帮帮我,行不行?”   吴羡好猛地侧过头,一脸惊恐地看男朋友。   帮……怎,怎么帮?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女孩发红的眼角挂着水渍,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有点乱了。因为害怕,她黑眼睛瞪得大大的。   要是女孩有长耳朵的话,现在恐怕也被吓出飞机耳了。   小姑娘这幅可怜样,一看就是被欺负怕了。   被他欺负的……   单漆白的心倏地就软了。   并且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是人了……   他轻舔了下唇边,笑得无奈又溺然,“不是你想的那种。”   吴羡好侧身望着他,眨巴眨巴的黑眸好奇又赧然。   单漆白拉过小姑娘的一只手,沿着自己劲瘦的窄腰往下走。   咔地一轻微声,皮带扣弹开了。   “别怕……”   吴羡好被男人牵着走,紧紧屏住呼吸,小脸都是涨红的。   因为太过羞耻和震撼,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似乎过了很久,单漆白终于放开她的手,又牵着她到浴室帮她洗干净。   吴羡好机械似地跟着男人做完这些,呆呆坐回到沙发上,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单漆白清理好出来,坐到女朋友身边一把揽过她,俯身在女孩脑袋顶上亲了亲。他搂着她,帮她轻轻揉僵硬发红的掌心。   吴羡好垂眸看自己的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现刚才的画面。她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嘴一撇。   “单漆白,我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帮你了……”   感觉手都要断了,都不是自己的了……   身侧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好。”   小姑娘的手白嫩嫩的,他也舍不得。   不过,还真的挺要命的……   单漆白顿了顿,勾起薄唇,意味深长的,“那下次,我们换个方式。”   吴羡好听懂了男人的意思,猛地一下从他怀里跳出来。   “不,不行!”她战战兢兢的,眼眶居然又红了,“我,我……”   我会疼死的……   她刚才已经被吓到了。   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啊!   她真的会疼死的吧……   单漆白看女孩是真害怕了,赶紧柔声哄她,“好好好,我们不做!你不要这么怕,好不好?”   被吓哭的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抽了两下鼻子,又被男朋友抓回到怀里。   单漆白抱着女朋友,哄小孩一样顺她后背,无奈地吁出口气。   “宝宝,那我就是这样的……”   天赋异禀。   “怎么办呢?你不给,打算让我忍一辈子啊?”   吴羡好头垂得低低的,半晌轻轻嘀咕了一句什么。   单漆白听清了。他唇角慢慢勾起来,痞气又玩味。   “好,那就先像刚才那样。”   他顿了下,唇边的笑意更坏了,“那下回,你能不能再快一点儿啊?”   吴羡好终于炸了。   “啊啊啊啊啊单漆白你禽兽啊!!!”   **   单漆白也没机会禽兽多久,加上往返,他这回一共能在美国呆一周。   一个星期,七天,24小时,1440分钟,他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小女友在一块儿。   吴羡好也比往常更粘人,走哪儿都要男人陪着。来到这边后,她经常想象要是单漆白过来他们要一起做些什么。   她甚至偷偷还列了一个单子。   现在,女孩终于有机会去实现想象中的浪漫了。   他们一起在家做了火锅,热气腾腾的锅子把房间烤得暖融融的,冬夜里整座城市的温暖好像都在他们的公寓里了;单漆白还每天陪她去上课,她终于不是一个人走那条上学路了;他还陪她去图书馆,去咖啡屋……   吴羡好的同学见到她的钢琴家男朋友,也都是恭喜她赞他们般配的。   单漆白更新微博,发了他和女孩牵手散步的背影,“情变劈腿”的传闻不攻自破。评论的风向也转过来了。   小姑娘心里膨胀胀的甜蜜。   之前俩人在国内谈了一年多的“地下恋”,很少像其他情侣一样去游乐园去餐厅去商场,总感觉少了很多乐趣。要是早知道公开后能这样坦然地幸福,那她当初一定会更勇敢。   转眼单漆白还有两天又要走了。吴羡好很舍不得,但同时还有点纠结。   男人这两天似乎有心事,她看到过好几次他发呆出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觉得莫名有压迫感。   吴羡好能猜到他在纠结什么。   周五下午,她犹豫措辞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他开口。   “明后天我都没什么事儿,要不……”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男朋友,“我们去L城一趟?”   单漆白眸光闪了一下,唇线收紧,没有说话。   正当吴羡好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时,男人低低开口了:“你希望我去吗?”   吴羡好怔了一瞬,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我是觉得……你好像,想过去。”她声音低下去,又俩忙补充道,“不过,到底要不要去,要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嘛。”   小姑娘握上男人修长的指尖,眼睛亮亮的,“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的!”   单漆白眉心微动,长长的睫毛细密垂落,笑了。他反握住女孩的手,轻轻揉捏她细嫩的手心。   “我是想过去一趟。”他淡淡道,黑睫覆在长眼前,眸色晦暗不明,“这么些年了,我总觉得,事情都应该有个结果。”   这几年他一直拒绝和那边见面。他们想法设法地见他,每次都闹得很难看。   这次的“丑闻”,再加上上次跑到音乐厅闹事……   两次,都给小姑娘撞见了。   也给她造成了影响。   他觉得够了。真的够了。   她是他的底线。   他们还有很长的将来要走。他要给她幸福,而不是让这些糟心事困扰她。   见一面吧。就算厌恶到一眼都不想见,但事情都该有个结局,有些话也应该说清楚。   单漆白垂眸,轻轻点了点头,“后天我从你这边走,会先去L城一趟,然后再回国。”   吴羡好赶紧摇了摇头,“我也要去!”   她知道对他来说,这一趟的旅程有多不容易。   之前他都是一个人面对那些,这一次,她想陪他一起。   吴羡好两只手抓上男人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我要陪你去嘛!”   单漆白望着小姑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唇角慢慢勾起来,整张脸都柔和下来了。   他握上女孩的小手,轻轻包住,“好,那我们一起。”   **   第二天他们开了两小时的车,自驾去了L城。   生病的小孩住在一家儿童私院,院里的病人几乎都是孩子。吴羡好往护士台那边走,正想问护士,身后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她轻声道抱歉,回眸转身,一下子愣住了。   是那个女人。   那个和单漆白一起上头条的“神秘女”。   尽管视频中她没露正脸,但吴羡好还是跟有第六感一样一眼认出了她。   个子不高,长发卷,面容姣好。   但或许是满脸疲态的原因,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年轻。   吴羡好怔怔看着她,对方也在静静打量她。   她的目光落到吴羡好肩膀后面,眼睛倏地睁大。   吴羡好转头,看见单漆白单手抄兜看着她们,利落的下颌崩得有些紧。   “你,你来了啊。”女人走到单漆白跟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有点手足无措,“你来,是……”   她嗫嚅着,吞吞吐吐的。   单漆白垂着睫毛没看她,淡淡点了点头,“来看看。”   “那,那就进来吧。你能来真是……”年轻的继母讨好一般还想说什么,抬眼看到单漆白的脸色,又把话尴尬地咽回去了。   她朝吴羡好招了招手,“一起来吧。他刚吃了药,睡着了……”   吴羡好从不知道得心脏病的孩子是这个样子的。   两三岁的孩子小小一只躺在床上,还没有半个病床大。床头的各种器械时不时发出滴滴嘟嘟声,一根长长的管子从器械连到孩子鼻腔里。   吴羡好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往单漆白身后缩了缩。   她很不愉悦地想起爷爷住院的经历。   她怎么觉得这孩子病得比爷爷还要重呢……   单漆白挺身直立,定定站在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微抿着,一言不发地垂头看着病床上的小孩。   气氛跟男人的黑眸一样,一点一点暗沉下去。   “医生说,”女人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状况不太好,这样一直吸着氧,他能舒服一点……”   她说一句就瞟一眼单漆白的脸色,小心试探的眼神,里面带着恳切,还有盼望。   单漆白目光还是淡淡的。他的视线从孩子脸上向下走,落到那只青紫的小手上时,好看的眉不可察觉地皱了一瞬。   女人开口正想跟他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高个子男人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铁托盘。   看到他们,他猛地刹住了脚,怔在原地。   一模一样的两双桃花眼四目相对,男人脸上的表情跟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扭曲。   “你来干什么?!”他将手里的铁盘扔向单漆白,用力到自己差点没站稳,“你还有脸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夫掰着指头一算,估计下周周三周四就能完结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貌美如花猫阿姨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貌美如花猫阿姨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樱柠 5瓶;有点想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与你并肩   单漆白侧肩, 把吴羡好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身后。于是那个铁托盘,还有上面的东西就全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单漆白的父亲在一片踢里哐啷声中高声咆哮:“你不是要告我们吗?不是要我们赔钱么?你现在还来这儿干什么?!   病床上的孩子被吓醒, 哭了起来。他的哭声都很虚弱, 低低的带着急促的喘。息, 好像下一秒钟就有可能呼吸停滞一般。   “楠楠, 楠楠不怕啊!”孩子的妈妈冲到床前, 手忙脚乱地哄儿子, 一面朝丈夫使眼色, “你在干什么呀!少说两句吧——”   “为什么不说!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单博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病床前挺立的钢琴家,恨恨道,“你不是请律师了么?不是要告我们诽谤,还要上法庭吗!”   单漆白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他静静看了父亲两秒, 倏地牵起一侧唇角, 讥讽哂笑, “你,活该。”   “我警告过你的, 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不论是上法庭还是赔偿,都是你自作自受。”   单博脸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想朝单漆白扑过去,但身边的女人猛地抓上了他的衣摆, 恳求一般使劲儿朝他摇着脑袋。   “单漆白,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混蛋玩意儿啊!?你明知道我们现在有多缺钱, 你不肯帮忙就算了,还要我们给你赔钱?!”   单博甩开身后妻子的手,表情扭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是,你现在是钢琴家了,是名人,你多了不起啊!你想闹大?好啊那就闹大让别人看看!”   他抬手指向单漆白,“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多不是人!就是个冷血的畜生!”   吴羡好一震,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顶涌。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单漆白,又啪地打开那只指着他们的手。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啊?!”   小姑娘冲面前的人怒目而视,昂起的胸脯气鼓鼓的。   房里所有的人,包括刚才还暴怒的男人都愣住了。   吴羡好吸了口气,小巧的下巴崩得紧紧的,她伸手指着病床上的孩子,“他病了你给他治病,他是你的儿子你要救他,那——”   她抓上身边男朋友的胳膊,“那他呢?他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他小时候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救他!?”   女孩的声音没有平时的软糯,清亮响脆,掷地有声的。   单博跟被噎住了似的,怔怔看着女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单漆白也定定望着身前的女孩,漆深的眸光沉沉闪烁,脸上的神色震动又复杂。   吴羡好精致的唇瓣轻轻颤了几下,一只手依然紧紧抓着单漆白的胳膊,“他小时候病了你不要他,现在他成大钢琴家了,功成名就了你就跑回来找他?!你都没有管过他,凭什么现在要他出钱给你啊?!”   “你都没有尽过做爸爸的责任,凭什么要求他帮你孝顺你!你非但不觉得对不起他,现在居然还威胁他?!还骂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劣的父亲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呀!?”   女孩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眼眶也忍不住发热泛红。她瞪着眼前的男人,激动得指尖都在微微抖。   单博浑身也在发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你又算什么东西啊?有什么资格冲我大呼小叫!”   说着他挣开身后的女人朝吴羡好扑过来,但单漆白比他更快。他伸胳膊挡住了父亲,一手钳上他的手腕,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厉狠绝。下一秒,单博就重重倒在了地上。   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高大的儿子。   “不要打不要打了——”女人尖叫着,赶忙挡在两人中间。   单漆白没有再动手。他把呆怔僵硬的女朋友重新挡回到身后,眸色淡淡地睨着地上的男人,薄唇拉紧。   “单博,看在我妈的份上,我不跟你动手。”男人的声音一贯清冷,不带情绪,“但你今天要是敢碰她一下,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你居然敢——”   “我当然敢!”单漆白一字一字冷硬道,“对你,我早都仁至义尽了。如果以后你还是像之前那样胡搅蛮缠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除了法律手段,我还有别的‘手段’。”   “你威胁我,想闹出新闻?可以。那看到时候所有人是骂我,还是骂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账!”   说完他拉着吴羡好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   病床上小小的孩子缩在妈妈怀里,正一脸恐惧地看着床前的场景。对上钢琴家哥哥如炬的目光时,小男孩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单漆白收回视线,挑起狭长的眼尾斜睨单博,轻轻冷哼一声,“做你的孩子,可真是作孽!”   不管是他还是床上的孩子,都是倒了大霉才会碰上他这样的爹吧。   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枉为人父,不配成家。   说完他牵着吴羡好走出房间。病房的门在身后砰地关严,却没能挡住女人的哭声。她哭得好绝望,撕心裂肺的。   单漆白深深闭了下眼,继续往前走。   两人径直走出医院,又一口气走了好远,才慢慢停下来。   单漆白回头,看见小姑娘垂睫嘟着脸,细薄的眼皮上红通通的。   吴羡好刚才也哭了。嘴角现在还向两边耸拉着,漂亮的小脸上全是悲伤。   单漆白轻轻吁出一口气,心里涌上一层又一层苦涩,针扎一般的刺痛心疼。   就不该带她来这儿……   他抬手摸了摸女孩微凉的脸蛋,又俯身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眶。   “是我不好。”男人搂住女孩,用气音在她耳边低喃,“让你受委屈了……”   吴羡好抱上男朋友,把脸深深埋进他胸口,用力摇了好几下脑袋。   “才不是你不好!”小姑娘声音轻轻软软的,却很清晰,她搂紧他的腰,小猫一样在男人身上蹭了蹭,安慰他一般,“又不是你的错……”   她用下巴抵住男人的胸口,抬起两只清亮的眼睛看她,黑眸表面还有未散的水汽。   “我很高兴我跟你来了,真的。”吴羡好的眼睛亮亮的,满满都是坚定的柔情,“以后,我也不会要你一个人来见他们的。”   其实刚才跟单博说话,包括被单漆白护在身后时,她都是很害怕的。   怕得浑身都在抖。   但心里却是无比坚定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刚,这么勇敢。   那个人好可怕。   他和单漆白长得那么像,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高鼻梁,一样的薄嘴唇,甚至连眯眼的神态都很像。   可单漆白正直又有修养,他怎么就会有一颗那么卑劣的心呢??   他真的好可怕。   她才不要单漆白再独自面对那样一个人。   她也害怕。   但还是想陪在他身边……   小姑娘抱他抱得那么紧,用力的细胳膊都崩得硬邦邦的。单漆白抬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唇片贴在女孩的鬓角上,亲吻她细软的发丝。   “好好,我们结婚吧。”   男人的磁音轻柔缓慢,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响在吴羡好耳边,惊雷一样炸开。   吴羡好呼吸滞了一瞬,直起身来怔怔望男人。   单漆白也在垂眸看她,长睫半阖着,沉沉压着黑眸里翻滚的情绪。   “你也见到我爸了。他不是个好男人,没养过我,更没教过我怎么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之前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但现在有了你,我真的很想做一个好丈夫。好好,你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你今天在医院说的那些话,给我太大的震撼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分开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一件事!”   男人的喉结轻轻滚了上去,整个人却突然蹲落下来,单膝跪地。   “好好,你嫁给我好吗?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爱你。”   夜灯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拉长,他跪在她身前,期盼地向她仰面,漆深的黑眸里全是爱意和诚挚,像忠诚的臣民,也像守护她的骑士。   吴羡好垂睫望着他,鼻尖一下子就酸了。她俯身抱住男人的脖子,细软的嗓子里带出一点哭腔。   “好,好,我们结婚!”   女孩收紧胳膊环住地上的男人,翘睫毛上全是莹亮的小泪珠。   “我嫁给你,你就有新家了。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我还有爷爷奶奶,哥哥弟弟,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会像爱我一样爱你。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单漆白屏息,心脏却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跳跃狂喜。他慢慢起身,双臂收紧,把身前的未婚妻牢牢锢进身体里。   “好好,我们不要等到明年你毕业了。夏天,不,春假我们就回国,先见家人,然后立刻就结婚,好不好?”   吴羡好吃惊地啊了一声,猛地抬起脑袋看他,“这么快?”   单漆白深深看着她,唇角勾起笑意,“快么?一旦确定了余生都是你,我就恨不得立刻开始和你在一起的人生!”   吴羡好脑里轻轻轰地响了一下。   一个奇异的,荒诞的,大胆的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   “其实,在美国这边结婚非常快的……”小姑娘白皙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黑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炙热。她慢吞吞地轻语,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像在等待他热烈的回应,“拉斯维加斯离这儿,也不太远……”   单漆白一震,桃花眼猛地瞪大,眼睛比女孩的还要亮,“你,你是说我们现在就——”   “嗯!”吴羡好勾上男人的脖子,仰脖亲了亲他,“今晚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说就走就的旅行已经不够了,我要说走就走的婚礼!   老单(开心到转圈):今晚我就转正,持证上岗!   这就要结婚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亲妈给来宾发红包哦2333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淡淡淡涂、有点想你。、刘家琦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与你并肩   拉斯维加斯, 著名的赌城不夜城,也是世界各地的游客趋之若鹜的婚礼之城。这里有大大小小的美丽教堂, 可以随时走进去请牧师证婚主持婚礼;这边的街上到处可见身着白纱的幸福新娘, 热情的路人看见新人, 也会大声祝他们新婚快乐。   吴羡好和单漆白到达这座疯狂有爱的城市时, 夜色和爱色一样浓重。俩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直奔登记处, 维加斯的结婚处工作到晚上十二点, 他们十点过去时, 前面都还有三四对等待的新人。   两个人办好手续往外走, 吴羡好突然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她抓紧身边男人的手,长长的,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太不真实了。   她这就嫁给他了。   吴哥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们似乎昨天才相遇。   又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好好。”单漆白牵住女孩的手轻声唤她,磁音跟往常一样缱绻温柔, 可又比以往多了些别的意味——更深情了, 也更郑重了。   “我们去教堂, 请牧师给我们证婚好不好?”单漆白问。他想给他们这个疯狂的婚礼多一点仪式感。   小姑娘“闪婚”的提议热辣又大胆,单漆白根本没法拒绝。稍稍冷静下来男人又觉得这样太草率……先不说怎么跟从未谋面的老丈人丈母娘交代, 这场突如其来的维加斯婚礼, 并不是他计划想要给她的婚礼。   她是他的小公主,应该要有一场盛大又梦幻的婚礼才对。他想在那天让她最闪耀最美丽的女人,让所有人都羡慕他的小太太!   现在这样……总觉得缺点什么啊……   小太太看起来倒一点不遗憾, 她换上刚买来的婚纱,兴冲冲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白纱是女孩刚刚在一家店里一眼看中的, 不是什么昂贵大牌,也没有什么名贵的镶饰,简单的白色缎面,前短后长的特别款式,穿在女孩身上合适得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吴羡好换好婚纱,店员又热情地摆了好几双鞋子让她试,她看着那些一双又比一双高的鞋跟,努唇轻轻摇了摇头。小姑娘垂着脑袋思索了两秒,朝店员借来了一把剪子,然后将婚纱裙摆上的蕾丝剪下来细细一片,串到脚上的小白鞋上当鞋带,给自己做了一双独一无二的婚鞋。   换装完毕,穿着平底蕾丝鞋带的女孩开心地原地转了一圈,身后的长裙摆也跟着她雀跃起舞。   单漆白望着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心里一下涌上来翻山倒海的情绪,眼眶都倏地热了。   他的新娘好美,没有人能像她这么洒脱又明朗,结婚也粉黛不施。女孩扎个丸子头,穿个匡威鞋都可以美得惊天动地。就算没有皇冠华服,她也是他最美的小公主。   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这样一点不矫揉造作,一颗心纯真透亮得跟水晶一样。   她看起来很开心。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华贵的礼服和隆重的仪式啊。   单漆白定定望着他的新娘,慢慢扬起了唇角,眸光润泽,闪烁如星。   他到底是有多幸运,才能娶到这样的姑娘啊!   吴羡好戴上头发,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甩着长长的后摆跑到男人面前,满脸欢喜,“怎么样怎么样?我好看吗?”   女孩的眼睛清亮灵动,黑白分明的,里面全是满满的幸福和对丈夫的爱恋。   单漆白望着那双纯净的眼,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蹲下来,替她紧了紧有些松垮的蕾丝鞋带,又起身刮了下她小巧的翘鼻尖。   “我的新娘,”他贴在她耳边温柔低喃,“你美得简直要我的命了!”   吴羡好美滋滋地嘿嘿笑了,白皙的脸颊上泛出两圈红晕,比什么化妆品都好看。   单漆白望着欢喜的新娘子,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西装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他将红天鹅绒的小方盒举到女孩面前,缓缓打开。   吴羡好轻轻抽了一口气,黑眼睛瞬间瞪圆。   “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啊?”   单漆白弯了下唇角,将钻戒从戒盒里取了出来,“早都买了,一直带在身上。”   他深深看了女孩一眼,笑得更深,“我可是随时做好娶你的准备的。”   钻戒顺着吴羡好纤细白皙的手指往上滑,闪出耀眼璀璨的光芒。钻石不算大,但却是非常罕见的粉钻。   第一眼见到这枚贵气又少女心的钻石时,单漆白就不惜花高价拍下——他知道他的女孩肯定会喜欢。   戴好戒指,他又抓着小姑娘的手亲了亲。   吴羡好抬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亮亮的眼里满是喜爱和感动。她放下手,踮起蕾丝带平底鞋,吧唧在男人唇上亲了一下,又亲昵地给新郎正了正喉口的领结。   黑领结还是当初她做的那个。他很信守承诺,不管是她做的燕尾服还是领结,他都一直带在身边,演奏会时经常穿戴。   新郎新娘打扮完毕,欢天喜地地去教堂了。一路上有好多友好的陌生人祝他们新婚快乐,还有一对满头银发的老夫妻祝福他们,说他们的婚姻一定会像他们老两口的一样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维加斯到处都是漂亮的教堂,有很多不需要预约就可以完成仪式。吴羡好选了家精致的白色小教堂,全白色的建筑浪漫又庄严,门口还开满了各样鲜艳的花束。   看到花了她才想起来没有准备手捧花,正纠结着呢,排在前面刚办完仪式的一对夫妇主动送出他们的捧花给小两口。   热心夫妇是本地人,两人看起来不年轻了,身后还跟着一串孩子。他们说今年是他们结婚十二年的周年纪念日,来维加斯再办一场婚礼算是庆祝。   妻子将捧花送给吴羡好,说她把自己幸福的婚姻也传递给新娘子了,希望小两口美满长久。   吴羡好高兴得泪花子直闪。   他们这么草率地结婚,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可到了这里,看到一身英挺西装的帅气新郎,还有这么多热心的人一起祝福他们,她心里最后的那点不安也消失了。   他们是被祝福的。   洁白教堂里的上帝如果在场的话,肯定也会笑着祝福他们的!   仪式很快很简单,但当牧师问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是否愿意和他永不分离”时,吴羡好的眼眶还是红了。   她望着对面同样泛红的桃花眼,郑重又清脆地大声说“I do”,牧师欢快地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   因为单漆白搂住她,已经把唇压了下来。   男人的唇片火热,贴着她亲吻时极尽温柔,明明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她却感受到他全部的热情和爱恋。   新婚的第一个吻——贴合的四瓣唇都是颤栗的。   **   仪式完毕已是午夜,俩人站在教堂门口,一起抬头仰望璀璨的星空。   不夜城的夜空热闹至极,时不时有拉着游客夜游的直升机飞过,远处还有起起落落的灿烂烟火。   隔得太远了,吴羡好有点看不清。她攀上身边男人的胳膊,踮起脚往远处望。   单漆白搂过好奇的小妻子,温柔轻笑,“我带你去一个能看到全城夜景的地方,好不好?”   吴羡好眼睛一亮,“哪儿呀?”   男人抬手指向夜空中巨大的圆轮,“那里!”   赌场大道的豪客摩天轮是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轮,高达167米,完成一轮观光需要半小时,可以俯瞰到整个拉斯维加斯。   只是摩天轮观光是需要预约的,他们来得匆忙,吴羡好都没发现老公是什么时候预约好的。   豪华摩天轮,每个舱位都可以容纳40名游客,也有人包舱在上面举行婚礼。   舱门开启,吴羡好一下子怔住了。里面没有满满的游客,倒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乐器。见他们进来,乐队大声鼓掌喝彩,祝贺新人新婚快乐。   吴羡好扭身,满脸诧异地看单漆白。   男人勾起唇角,一只手揽上她的细腰,侧身轻轻在她耳边低语:“我想给你更多的仪式感和回忆。我的小太太,我们现在一起来first dance怎么样?”   first dance是美国这边的传统,指的是新婚夫妇在婚礼上一起跳的第一支舞。   吴羡好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声音低低的:“可是,我不会跳舞呀……”   单漆白气音笑了下,牵上女孩的手带她走到中间空地,“没关系的,我带着你。”   说着他颔首,十分绅士地向她鞠躬行礼,王子一般高贵优雅。   吴羡好被男人扶住腰,一只手搭在他手心里,胳膊打开。   乐队开始演奏,歌手醇厚动人的歌声响起。   “I found a love for me(我找到了属于我的爱)   Darling just dive right in, and follow my lead(亲爱的,就坠入爱中,跟着我来吧)   Well I found a girl, beautiful and sweet(我找到了一个这样女孩,漂亮甜美惹人疼)   I never knew you were the someone waiting for me(我从没想过你就是那个为我等候的那个人)   But darling just kiss me slow, your heart is all I own(吻我吧我的爱人,你的真心就是我的所有)   And in your eyes you’re holding mine(我的真心也为你所付)   Baby I’m dancing in the dark, with you between my arms(夜幕中,你在我怀里翩然起舞)   But you heard it, darling you look perfect tonight…”   (今夜的你,是如此美丽……)   摩天轮缓慢上升,微微摇晃着,但男人的怀抱宽阔又稳固。   吴羡好跟着他的步伐,缓慢地旋转舞动。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摩天轮仿佛静止了——周遭的一切都在退后,唯有男人专注看她的眼眸最清晰。   她的丈夫眼中,有一片最深的海,深处翻涌着最炙热的柔情和爱意,还有她的倒影……   “Well I found a woman, stronger than anyone I know(我找到了一个女人,坚强如斯,无比勇敢)   She shares my dreams, I hope that someday I’ll share her home(她分享我所有的梦想和喜悦,我希望和她能有一个家)   I found a love, to carry more than just my secrets(原来爱可以承载这么多,包括我不为人知的秘密)   Darling just hold my hand, be my girl, I’ll be your man(宝贝握紧我的手,做我的女孩,我也专属于你)   I see my future in your eyes(在你眼里我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And she looks perfect, no I don’t deserve this…”   (你是如此美丽,我是如此幸运)   依偎在一起起舞的男女彼此专注相望,眼中只有彼此。一曲终了,摩天轮也走到了高空顶点。   在乐曲的余音和全城夜景的见证下,单漆白俯身亲吻他的新娘。   吴羡好被压得微微后仰,她两手牢牢勾住男人的脖子,紧闭的眼睫都在微微颤动。   窗外有绚丽的颜色照在拥吻的夫妇的脸上。吴羡好被亲得腿都有点软了,头也晕乎乎的,她好像听到有烟花炸开的声音,像响在窗外,又像炸在她的脑海里……   (本章因为有歌词占字数,作话补一段,还没完,作话继续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从摩天轮上下来,吴羡好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这场说走就走的婚礼,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也更浪漫……   不知道是跳得跳得还是接吻亲得,吴羡好的脚好软,她软塌塌靠在男人怀里,一路被他半抱半托着带回了酒店。   来维加斯结婚是她临时起意,单漆白配合她,却又做了更多的准备,预订摩天轮是,现在的酒店也是。   他包下了这家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这里最特别之处在于,卧室有抬头就能看到星空的玻璃屋顶。   吴羡好推开门,看见满床满地的玫瑰花瓣还有压在头顶的星宇,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她正想往里走,单漆白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走到女孩身侧,一下子就将她打横公主抱起来。两人前额相贴,他亲昵地蹭她的鼻尖。   “我的太太,新婚之夜,我抱你进去!”   --------   本章歌曲是黄老板Ed Sheeran的《perfect》,【墙裂推荐】哦,听完会让人想结婚嘿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念是仙子 4个;冰岛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樱柠 5瓶;有点想你。 3瓶;22472286 2瓶;刘家琦、呱呱桃莓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与你并肩   套房很大, 数不清的玫瑰花铺满了白色的长毛地毯,看起来特别有新婚的氛围。玻璃屋顶上的夜空很低, 仿佛一抬手就能摘下星辰一般, 密密麻麻的星星沉沉压在他们脑顶, 美丽得让人惊叹。   吴羡好被男人抱在怀里, 缩在他胸口一动不动。   单漆白抱着小新娘, 踩着玫瑰□□进了门, 又把人放在那张巨大的四柱圆床上。   女孩躺在满床的玫瑰花瓣里, 细腻的皮肤白得惊人。丸子头松了, 微卷的黑丝散在鲜艳欲滴的玫瑰上,妖冶得像只勾人的妖精,又仿佛祭台上等待被献祭的圣洁少女。   单漆白修长的指捻过女孩一缕头发,把细软的发丝放在指尖中间打转……   玻璃屋顶的星空美好得像一幅画,深蓝色的夜空深不可测, 一望无垠, 上面布满了明亮的星辰, 好看得让人不由屏息。吴羡好感觉自己像夜空中的浮萍,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漂浮……   星星们一闪一闪地眨着眼, 好像在围着她转, 又好像都落在了她枕边……   吴羡好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最后她记得玻璃屋顶上的天空都有点泛白了。   男人起得早,站在床边已经穿好了衣服。   心里埋怨他埋怨得要死, 但望着立在窗前的老公,吴羡好还是忍不住觉得……他真的好好看啊!   男人弯着唇角, 轮廓分明的脸俊逸无比。他伸出修长的指压了压领子,又把袖子往上挽了几寸,露出一段结实好看的小臂。晨光从窗子里照出来打在他身上,勾勒出男人的宽肩窄腰,高大的身形十分有气质,且安全感十足。   他看上去可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且整个人貌似还异常的抖擞???   就是有一种别样的意气风发感,比平时在台上演奏的时候还要昂扬。   单漆白回头,看见他的小太太已经醒了,正缩在被子里面,露出俩黑黑的大眼睛溜溜望他。   看她一眼,他的心即刻就软了。   小姑娘,哦不,现在已经是他的小女人了。   小女人掀起薄薄的眼皮斜看他,似乎还有点埋怨他。她这幅努唇嘟脸的小样太迷人,小巧的腮边还晕着两团漂亮的粉红色。   “单漆白……”吴羡好眨巴着眼,很是幽怨,“你——”   男人挑着尾音打断女孩的话,扬起眼尾看着她,微眯的桃花眼轻佻又痞气,“你叫我什么?”   小媳妇羞得不说话,小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单漆白弯了弯眼尾,俯身轻巧地点了点她的眼皮,动作亲昵又温柔。   **   结婚打乱了单漆白所有的计划。以前他就是个莫得感情的节奏大师,任何事情都别想排在钢琴前面。可现在暖妻在怀,他甘心沉溺于此。   她笑一下,他浑身都是劲儿;她哭一声,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原以为两个人已经很相爱很亲密了,可婚姻如此奇妙,他们原来还可以更相爱更亲密……   但俩人没羞没臊的兴福生活也没过几天。   去拉斯维加斯结婚之前,吴羡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因为时差原因没打通。等她有精力再打的时候,俩人早都生米煮成熟饭了……   吴小姐通知家里人的时候紧张死了,她的表达能力本来就欠佳,措辞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爸,妈,给你们说个事儿啊,我结婚了!前天结的!”   先斩后奏,还私定终身。这样的行为像一颗□□,瞬间引爆了吴家大宅。   据说,全家人一起上才好不容易拉住了吴懈,否则他就抡着铁棍跳上去美国的飞机了……   吴宇伦给姐姐发去“卧槽卧槽牛批牛批”的贺电,还不忘给新婚夫妇提供了贴心的建议:【现在这个节骨眼,你们还是先在外面躲三年,到时候抱俩娃回去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吴羡好:【……谢谢你哦(微笑.jpg)】还在养病的吴方达每天给单漆白打三个国际长途,声如洪钟地和他的新晋孙女婿聊天,老人家情绪似乎有点不太稳定,一会儿要他回国陪他喝酒,一会儿又说他敢欺负好好的话就要卸了他的腿儿……   国外读书的大哥吴舍予发了一封长长的邮件,言辞恳切地谴责了两人大胆的行为,并且表示自己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准备和他们回国见面再说。   单漆白仿佛已经看到了吴家三个高大健硕的男人,铜墙铁壁一般立在前方,手持各样“凶器”,“热烈友好”地欢迎他……   可吴家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悄无声息地娶了人家的女儿,这件事情是他做得不好。   老婆跟家里人关系那么亲密,他绝不能接受她因为自己跟家里人有嫌隙。   俩人也等不及假期了,吴羡好跟学校请了假,俩人订了机票,忐忑不安地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怎么办?我爸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吴羡好撇着嘴,一脸绝望。可转念一想老爹那么疼她,她大概能逃过一劫。不过嘛……   她扭头很是怜爱地看了一眼老公,发自内心地为他的腿感到担忧。   单漆白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的。这几天他为了见吴家人,花了不少心力做准备,给每个人都买了精致的礼物。现在快到见到面了,他心里还是很没底。   “爸爸他,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啊?”单漆白跟小妻子打探老丈人的喜好,想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吴羡好托腮,“他嘛……是个运动健将,游泳冰球什么的都玩儿得特别好。冰球你知道嘛?就是那个赛场上可以打人的运动!”   单漆白:“……哦。”   吴羡好:“不过这两年他打球也比较少了……哦对了,他最近经常去拳击馆,爸爸打拳也很厉害的!”   单漆白:“……”   他面无表情地往窗外瞟了一眼。   现在跳,还来得及么?   **   吴家此刻也乱做一团。   女儿带着新女婿回来了,林舒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这个小妮子这次这么大胆,她这个做妈的也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到位的。   再说,那个钢琴家女婿,其实她是看上了的。   林舒这段时间可没少做功课,知道了单漆白年纪轻轻成就不小,也知道他冒着“掉粉”的风险公开恋情。   嗯,不错,有担当!   女儿也把单漆白无痛症的事和他家里那些事都告诉了她,林舒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觉得这小伙子可真太不容易了。   当然,这些想法她现在是不会说的,她还要再考察考察女婿,看他这次来是个什么态度,怎么表现……   吴懈走进厨房,看到餐桌上摆得跟满汉全席似的,他很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你这是忙活啥呢?”吴懈在一盘排骨上戳啊戳,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你还打算好好款待一下他们呢?”   林舒有些无奈地瞟了老公一眼,“你别这样。人家第一次过来,你这样让他怎么想啊。”   “劳资管他怎么想呢!?”吴懈炸了。   那小子不声不响摘了他的翡翠大白菜,偷走了他的小棉袄……   咋地,还要他客客气气地摆好脸?!   不可能!   吴懈简直恨不得抡起铁棒子锤死他!恨不得卸了他!   林舒摘下围裙,轻轻叹了口气,“你闺女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倔得跟什么似的,她自己铁了心要嫁,咱们还能怎么办?”   她顿了顿,继续道:“现在都嫁了,咱们就趁机好好了解一下单漆白那孩子,看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也不要一直板个脸,你给他脸色看,好好心里难道不难受吗?再说了,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人是他俩,两个人要是因为这个闹了矛盾,你闺女受了委屈怎么办?”   吴懈冷哼了一声:“呵,我借他十个胆儿,看他敢不敢给好好委屈受?我就把话先放这儿了啊,要是女儿将来过得不好,我是一定要把好好带回来的!我还会打断那小子的腿!”   林舒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吭声,心想你还以为自己二十呢。人家也是一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年轻力壮的……   “好啦好啦,说到底,这些事情啊都是孩子自己乐意的。父母拦不住,在这方面也不可能拗过儿女的。”林舒顿了下,“咱们当初结婚的时候老人不也不愿意,最后呢?你那时候在我爸那儿看了多少冷脸啊,将心比心吧。”   吴懈:“……”   老婆这话说得他没法反驳。   当初他们结婚,林舒的父母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他的林舒那时候那叫一个坚定,不仅嫁了,还毅然决然放弃一切陪着他去留学。在国外他们三年生了三个孩子……   为了这事儿,老丈人那边可没少给他脸色看……   哎,这算啥?报应么?   他可算是体会到老丈人那时候的心情喽。要是他老人家还在,吴懈肯定要拎着酒瓶去找他大醉一场!   他现在这感觉,简直就是叫人拿刀来剜自己的心头肉啊!   “可是——”吴懈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林舒端着锅铲给老公横过去一记眼刀。   吴懈立刻噤声了,赶紧乖乖过去帮老婆端盘子。   强悍如他。可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听媳妇的话。   **   傍晚,吴羡好带着新婚老公战战兢兢地到家了。   家里人见了小两口都挺客气,一个个眼睛都朝新女婿身上瞟,还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色。   林舒看女儿眉梢眼角都是浓情蜜意,一颗心总算又放下来了一些。   她也是过来人,她知道幸福和爱恋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舍不得女儿这么早嫁人,但早也好晚也好,嫁给相爱的良人,才是最重要的啊。   年轻的女婿比视频里还要好看!啧,这钢琴家,气质就是不一样啊。   小伙子看着沉稳极了,绅士有礼,人还很内敛成熟。他话少,但每每看向女儿那眼神,掩不住的全是爱意和宠溺。   人家还很有礼貌,一进来就跟家里的每个人主动打招呼问好,一点儿不高冷不摆大名人的架子。礼物大包小包带了一堆,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的,连帮忙做家务的阿姨都没落下……   趁双方会晤的气氛还算良好,吴羡好小心翼翼地问妈妈:“妈,爸爸呢?”   回来半天了,她也没见到老爹人影……   林舒放下东西,责备地看了女儿一眼,“你爸在书房里一个人生闷气呢。你说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家里说一声!你爸那么疼你,你知不知道他多伤心呀?前两天他都难受得没怎么吃饭……”   听了妈妈的话,吴羡好慢慢垂下睫毛,小脸一嘟,满是愧疚。   小妻子这幅快哭了的模样,单漆白看了有点心疼,他抬手安慰一般抚了抚她的后背,转身看向丈母娘,正色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无论怎么样,结婚这样的事,都应该和好好先回国和家人见面商量的,是我考虑得——”   “不是!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吴羡好赶紧抢着跟妈妈认错,两只小手还攀住老公的胳膊,实力护夫,“当时的情况有点特殊,当时……哎呀,反正是我说要连夜去维加斯结婚的!”   单漆白跟她使了个眼色,声音低低的,“好好……”   林舒:“……”   这是干啥呢?还都护上了?   俩人弄得跟至死不渝的苦命鸳鸯似的……   那他们算啥?棒打鸳鸯的恶人嘛?   林舒正想开口,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生闷气的吴懈还是没绷住,自己从楼上下来了。他拉着个脸,周身都是阴沉沉的气压,步子很重,感觉是把木楼梯当某个人来踩了。   房里刚才还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谈话,全都往楼梯上看。   吴懈两手插兜走下来,不紧不慢地停在了楼梯前。他沉沉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气势十足的目光停在沙发中央的黑衣男人身上。   单漆白立刻起身,站直了身子。   钢琴家大场面见得多了,很少会紧张。但吴羡好还是从老公拉紧的唇线中看出了他的不安,她怯怯走过去,正想跟爸爸主动认错解释,单漆白却率先站到了她的身前。   站到老丈人跟前了单漆白才犯了难。   这……咋称呼啊?   看老丈人那核善的目光,反正他是不能叫“爸”。   那也不能叫“叔叔”吧??   最后,年轻的钢琴家选择避开这个尴尬的难题。   他不卑不亢地朝前方微微颔首,沉声道:“您好。”   吴懈微微挑起开扇的眼尾,从头到脚把年轻的女婿打量了一遍,随后转身,又兀自上楼了。   走了两步他回头,朝单漆白偏了一下脑袋,“你,跟我过来。” 第55章 与你并肩   单漆白跟着吴懈一前一后上了楼, 走进书房。   他带上门,扭头就看见老丈人正直直盯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老丈人长得跟自己的小妻子实在像, 单漆白莫名觉得他很亲切。不过跟女孩黑白分明的清亮黑眸不同, 她爹鹰般的锐利目光带着股戾气, 一般人真接不住。   好在钢琴家也不是一般人, 他定定回看吴懈, 坦然大方, 毫不闪躲, 桃花眼里一片平静。   小媳妇经常在他面前夸自家爹, 说他“医者仁心”,“脾气好”,“心软”云云。   嗯,她说的这些,单漆白可真是一点儿都没感觉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书房, 在书桌上看到了拳击手套, 又在门背后看到了棒球棍……   这刚才怕不是在生闷气吧, 是在房里悄悄练把式呢吧?   两个男人静静对峙了好一阵子。   吴懈见的人多,一眼就看出面前这小子不是能轻易被唬住的。他收回视线, 打算换个方式给女婿来个下马威。   “好好说, 你们去维加斯结婚是临时决定,连夜去的?”   “是的。”   吴懈哼出一声:“所以,你就一声不吭地和我的女儿去结婚?”   他顿了下, 牵起一侧的嘴角冷笑,“是什么让你认为你可以不过问她的父母就娶她?或者, 你觉得你是钢琴家,我们就一定要上赶着你,是么?”   单漆白:“……”   这话真的一点客气面子都没给他,而且真的,太尖锐了。   “不是的。”单漆白轻轻摇头,语气和神色依然冷静,“当初是我先追的好好,不过她并没有因为我的职业对我另眼相待。在我们的关系中,钢琴家这个身份其实不占什么比重,我也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   吴懈轻挑一侧嘴角,似笑非笑。   啧,这小子不仅会弹,还挺会说啊。“低头娶媳妇”这个道理他很懂嘛,一上来就先把自己放低了。这样一来,他这个当爹的再怎么不满意,也没法着急发作了。   “很懂”的钢琴家顿了下,清俊的脸上带上些愧色,“不过您教训的是。这样结婚的确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无论如何我们也应该先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的。可在当时那个情况下……”   单漆白薄唇弯了下,气音轻笑,“我明知道那样做不对,但当时,我所有的理智都不在了,身后仿佛有一只大手在使劲推,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   他抬起头来看吴懈,狭长的桃花眼深深的,“认识好好之后,我总觉得我变得不像自己了,有些时候,逻辑和理智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感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您当年也有这样的体会吗?”   吴懈:“……”   怎么滴,这小子还跟自己聊上了???   他眯眼对上年轻钢琴家漆深的黑眸,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你也年轻过你也疯狂过咋就不能谅解一下我们呢”。   吴懈紧了下唇线,并没有打算因此放过他。   “可不管怎么说,你是男人,就算再澎湃再激动,也要有男人的样子。要慎重,要沉稳,好好考虑不到的你要考虑周到,否则怎么能撑起一个家?”   “您说得对。”单漆白立刻道,他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作为男人的确该考虑顾及到更多。我们结婚是挺着急的,但从维加斯回来后,我一直都在准备……”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纸,平整放在吴懈身前的书桌上。   吴懈挑眉:“这是什么?”   “下半年,我会把工作重心放在北美。我也在好好学校附近买了栋房子,她毕业前可以住那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吴懈:“……”   单漆白指向另一张纸,继续道:“国内的话,我在爷爷奶奶家附近刚刚置了一栋别墅,以后我们回国可以住那边,也能多陪陪老人。”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知道好好从不缺这些东西,但作为丈夫,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到的。不过,我们确实还年轻,婚姻家庭这些,以后还得……请爸妈多指点。”   偷大白菜的贼喊“爸”了。吴懈倒没有像单漆白预想中那样排斥,不过他也没什么表情起伏。   老丈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倏地抬眸重新望他。   “单漆白。”这是吴懈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还有个问题问你。”   单漆白轻轻嗯了一声。   “你,喜欢我女儿什么?”   单漆白眉心微动,怔了一瞬,唇角却在下一秒无意识地向上扬。   喜欢她什么?   好像……一下子说不出来。   她闯入自己的生命中,完全是一个意外。   可看到了她,他才知道光和爱是什么样子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光和爱居然愿意拥抱他。   这是他从来不敢奢望的事情。   她是他的奇迹。   也是发生在他身上最美好的事情。   单漆白笑了,“好好,她拥有一样很珍贵的东西,也是我最渴望的。”   “嗯?”   “家。”单漆白轻声道,“她有家。”   吴懈扬了一下眉梢。   “我从小家庭就不和谐,没有一个好爸爸,后来又没了妈妈,‘家’这个概念,对我来说是很模糊的……”单漆白望向吴懈,桃花眼深处亮亮的,“看到好好,我才知道幸福家庭里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看着她,我竟然慢慢也有了那样的渴望——渴望像她一样有个幸福的家,渴望和她有一个家……”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小家了,对我来说这简直像个奇迹。爸,我跟您保证,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好好和家放在第一位。对我来说,没有好好,就没有家,一切也都没什么意义。”   吴懈心里一震。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自己父亲面前振振有词的。他说他一定要结婚,一定要和林舒在一起,否则将来就算功成名就,一切也都还是没有意义……   唉,人类的本质,难道是轮回么?   他认命一般闭了闭眼。   “好了,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听明白了,也都记住了。”吴懈直直看着年轻的女婿,“我要告诉你,好好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也一点儿委屈都没受过。你一定好好待她,要是她过得不好,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单漆白望着老丈人,黑眸的表面像一泊平静的湖,他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对她好。”   吴懈叹出口气,语气倏地软了不少,“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叫我一声‘爸’,我也会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和好好要经常回来。”   单漆白眸光微闪,喉尖上下剧烈地滚了滚,磁音有点不稳,“好。爸。”   他轻慢吐出一口气,心里好像放下了什么,又倏地腾起了别的东西。   在老丈人这里“过关”,他如释重负,但心脏又激动地跳跃出崭新的喜悦。   他有家了。   他也有了很多家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老婆说老丈人“心软”,“脾气好”,看来的确如此。   “你还躲那儿干什么呀?”吴懈突然扬声冲门口喊,“还不快过来!”   他话音刚落,门就吱地开了。   吴羡好踩着小碎步噔噔过来了,小嘴撇着,黑眼睛红红的,活像只小兔子。   “爸爸……”小兔子靠在爸爸肩上,鼻涕眼泪很不客气地往老父亲身上蹭,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谢谢,谢谢爸爸!”   吴懈垂眸睨着女儿,嘴角微微扬起,“好啦,你都嫁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儿一样撒娇呢?”   吴羡好扭着身子,更来劲儿了,“就撒娇嘛……”   她把脸埋在爸爸的肩头,悄咪咪露出眼睛瞟老公。   单漆白正定定望着她,沉柔的眸光和唇角的笑意都是宠溺的。   吴羡好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眼尾眯起来偷偷笑了。   刚才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老公平时从没跟她说过那些……   她好感动。   也更幸福了。   她果然没嫁错人!   吴懈伸手在女儿背上拍了拍,露出老父亲慈爱的微笑,“你们就在家里住吧。好好,你妈很想你,这两天你就跟她睡。”   他看向单漆白,笑得更慈祥了,“你睡三楼。”   吴羡好:“……”   单漆白:“……”   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唉,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吴懈:猪就算偷走了白菜,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拱!   老单:……说好的亲情呢??   明天或许正文会完结!看我能不能写出双更吧,不能就……后天_(:з」∠)_   后面还会有番外哦,打算写写崽崽(们?),或许还会有宇伦,也可以给我留言哦。   推一下预收吧,虽然它封面很丑,但故事还是很有爱的,甜文欢脱风~戳专栏加个预收呗《野兽也是裙下臣》:   拳台上,高大健硕的男人敏捷沉着,出拳凌厉,一招就将对手KO在地。他接过奖杯,闪闪发亮的肌肉和渗血的眼角上都是爆棚的荷尔蒙。   迷妹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厉骁大帅比A爆!我要给你生猴子!   吃瓜群众:厉骁绰号“野兽”,也不知道哪位仙女有福消受。不过他连热辣的拳击宝贝都看不上,大概是个性冷淡吧(狗头.jpg)   “野兽”不近女色的消息不胫而走,直到有一天,媒体拍到A爆的拳王单膝跪地,在大马路上给一小姑娘系鞋带!   厉骁眉梢眼角都是柔情,哪还有拳台上的狠厉样。   云朵轻轻拿鞋尖踢他,不满嘟嘴:“你把我裤腿翻下来干嘛?不露脚腕不好看!”   厉骁握住女孩白嫩的脚腕,磁音溺人:“乖,小心着凉。”   吃了一嘴狗粮的众人:“没想到‘野兽’谈起恋爱,也会几么温柔!”   云朵烧红了脸,咬住唇默默摇头。   不是的。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很温柔。   某些时候还是非常野兽的,非常qwq*甜炸软妹vs A爆酷哥,1v1he甜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岛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追寻? 5瓶;略略略 4瓶;35563914 3瓶;刘家琦、呱呱桃莓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正文完   吴羡好和单漆白“异床同梦”的艰辛日子也没过几天, 春假结束,俩人就双宿双飞回美国了。   吴同学升级成了单太太, 一切好像都有点不一样了。老公依然像以前一样需要到处出差, 但工作狂钢琴家现在变成了恋家的男人, 工作量减少变精不说, 还一有空就往家跑。   最夸张的一次是打着飞的回家, 只在家呆了仨小时又匆匆飞走了。   嗯, 那仨小时他可一刻都没闲着, 吃了老婆做的饭也吃了老婆, 精神抖擞地走了……   除了老公太狼人之外,吴羡好非常满意自己的婚后生活。   很多童话故事到“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结婚”就戛然而止了,但他俩的故事没有终点,也没有满地的鸡毛。有单漆白在,平淡的日子也能天天溢出蜜来。   男人还像之前一样疼她宠她把她当公主, 婚姻激发出了艺术家的浪漫特质, 单漆白现在乐于为小女人制造甜蜜, 营造惊喜。   只要他在家,他就换着下厨喂饱她, 小女人心疼他被油点子烫不许他做饭, 他就做甜点,她喜欢的红丝绒慕斯奶油什么的不在话下,到最后他竟然还开始自创爱心甜品, 专属给他的小娇妻;他还拉着吴羡好一起去种树,老婆哼哼唧唧懒得抡铲子, 男人就撸袖子利索把树种好,还说等到结婚周年,十周年,二十周年,很多个周年都要回来看这棵“爱情树”。   吴羡好最近发现老公还暗搓搓地自己作曲,曲谱的扉页上用英文花体写着“To My Wife,For My Love(献吾妻,致吾爱)”,她好奇又惊喜地问他,他还死活要保密……   好些同学诧异吴羡好这么早就结婚被“套牢”,但她心里可美呢。   从不后悔早婚,也没有一秒钟后悔过嫁给他。正是因为有他,孤独艰辛的留学生活才会变成神仙眷侣般的逍遥日子。   婚后能有一段天高皇帝远的二人世界,真的很不错。   暑假到了,神仙眷侣回国省亲了。很久不见的朋友见到吴小姐,都夸她变漂亮了。吴羡好自己照镜子臭美,也觉得自己好像更好看了呢。   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的小媳妇样,皮肤比之前更加粉嫩清透。戴岳内涵说这是“幸福的滋润”,吴羡好羞得说不出话,钢琴家把损友摁在车门上锤了一顿。   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国内认识单漆白的又多,没几天小两口就又上热搜了。这次“神秘女友”的身份终于曝光,吃瓜群众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说本以为是“灰姑娘”,没想到人家是他妈货真价实的“公主”……   也有人不怀好意地揣测单漆白,说他“自降身价”涉商,更难听的说他“被千味富婆包养”……   看到那些评论,单漆白轻轻呵出一声,转手就po了两张照片上去,一张是他和女孩的结婚证,还有一张是维加斯摩天轮上面,俩人相拥起舞的照片。   新郎新娘在满天烟花的夜色相视而笑,望向彼此的眼中都有小星星,比外面的烟火还要璀璨。   钢琴家配文:【合法包养。】   夏天快结束时,吴懈突然叫单漆白去医院找他一趟。吴羡好黏着老公一起去了,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先聊了两句,吴懈居然破天荒地赶女儿出门。   “好好,你先去外面,爸爸有话跟漆白说。”   吴羡好怔了一瞬,瞪大眼睛看了看爸爸,又扭头看老公,小脸上满是愕然,还有点不安。   吴懈乐了,“怎么地?还担心我害你老公不成?”   单漆白也笑了,他轻轻拍了拍小妻子的肩膀,哄小孩一样柔声:“你不刚才还说要去看你的牙医么?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女孩努唇,狐疑地打量老爸和老公。   这两个男人背着她想搞什么啊?   单漆白给小妻子悄咪咪地送了个wink,指腹在她白嫩的掌心上抚了抚。吴羡好喜欢就这种暗搓搓的小亲昵,她弯了下唇边,指尖轻轻掐了男人的手背一下,又撒娇一般朝他皱了皱鼻尖。   旁边的吴懈突然大声清了清嗓子,嘴角微微收紧。   虽说这个女婿他认了,但俩人无时不刻的这种腻歪劲儿,他看着心里还是很别扭……   黏糊老公的小女人不情不愿地走了。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吴懈本来想谴责一下他们这种不分场合,伤害长辈的调情行为,可话到嘴边他张了张口,啥都没说出来。   吴懈无奈叹了口气,坐回到自己的椅子里,“今天找你过来,其实是我医院里的事情。”   单漆白点点头,“您说。”   吴懈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拇指相对轻碰,看起来有些犹豫,“我们医院这两天从德国来了一个神经内科专家,也是医药研发方面的专家。他是我的老朋友了,最近这些年,他做了不少关于无痛症的研究。”   单漆白眉心微动,细密的睫跟慢动作一般轻轻眨了一下,“那,他的研究……有什么新的进展么?”   吴懈望着对面年轻的男人,开扇的眼尾微不可察地紧了一瞬。   当医生这么多年,他对患者的情绪已经非常敏感。他能从病人的眼神中读出恐惧,也能从细微的小动作中察觉出他们的不安。   钢琴家的眼神很平静,但他还是看到了眸光深处,那小心翼翼的期盼。   吴懈垂眸,有点不太忍心面对这样的目光,“不算什么新进展。你知道的,无痛症是隐性遗传病,现在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   单漆白轻轻嗯了一声,薄唇微微向两边耸拉,细密的睫慢慢覆盖下来,遮掉了长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意料之中的答案,其实也没什么失望的。   基因病大概是上帝的诅咒吧,无药可医。   俩人在沉闷的气压中沉默了半晌,吴懈再次开口:“德国的那位专家研究过无痛症后,这几年一直致力于新止痛药的研发。他说,要是能把导致痛觉迟钝的基因应用到药品中,那就是绝佳的止痛药,会是医药界一项崭新的突破,也会造福到很多病人。”   单漆白看着老丈人,等待他的下文。其实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吴懈:“他现在很希望能从无痛症患者那里获得更多的帮助。所以,他想让我来问问你……”   吴懈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了,你是公众人物,你要真去帮他,等新药研发上市,可能会暴露你的隐私。所以你要是有顾虑也没关系,不要勉强。”   单漆白没急着回答老丈人,他问:“那位专家做研究这么久了,没有遇到过别的无痛患者么?”   “遇到过。但你知道的,无痛症太罕见,全球加上未确诊的估计也只有几十人。”吴懈叹了口气,“无痛症患者,好些都有严重的并发症,很多连基本的生活都不便利,哪还能协助研究。”   他看着面前一表人才的清俊女婿,嘴角自豪地弯了下,“像你这样的,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单漆白心里涌出来一种很微妙的情感。   老丈人的口吻无疑是赞许的,甚至还带了点小骄傲。   从来,从来没有人为他的无痛症“骄傲”过。   他们视这个罕见的病症为洪水猛兽,也把不幸得病的人当做异类……   “爸,我可以去协助专家研究新药。”单漆白重新抬眸,桃花眼沉沉闪动,“只是,除了家人,外界其实并不知道我有无痛症,如果到时候被曝出来,我担心……舆论也会影响到你们。”   吴懈摇摇头,笑得云淡风轻,“曝光就曝光,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就算有无痛症,你依然是成就斐然的钢琴家,是好好的先生,我们的孩子。无痛症可怕,但你并没有被它捆绑啊。”   “虽然无法治愈,但你战胜了它。”   吴懈起身走到单漆白身前,伸开胳膊使劲儿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漆白,你很了不起的。”   单漆白抬眸,漆深的黑眼表面像玻璃珠子一样清亮。   他的生活的确已经不受无痛症影响了。   只是,他一直不确定这算不算“战胜”它。   直到刚才,他终于确信了。   他们如此坦然接受这样的他。   他也终于接受了自己。   心里再也没有什么不安和惧怕了。   **   单漆白推门,看见小妻子站在门外,正百无聊赖地垂头玩包上的带子。   他勾了下唇角,正想喊她,就听见有人比自己先出声了。   “好好?”   吴羡好应声抬头,很是诧异:“厉骁哥哥?”   原地的单漆白一脸懵逼。   好好??   哥哥?!   他虚眯起眼,看见自家媳妇已经咧嘴笑着朝那位“哥哥”走过去,跟人家聊上天了。   就看了那么一眼,他心里的不爽就到了顶点。   原因无二,那位“哥哥”,有着一张很引人注目的皮相。   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胸口的布料被强劲的肌肉微微撑起,两条大臂尤其健硕。同样都是宽肩窄腰,但和他疏离矜贵的高冷感不同,这位身上的力量感和荷尔蒙更足些,气场也不一样。   男人侧过身,露出一张意外好看的脸来。短发清爽,轮廓分明,形状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薄眼皮下面的目光凌厉有神。   最特别的是他右边的眉毛故意剃成了断眉,还是两道印。两条断痕竖在男人剑眉眉尾,给整张脸添了几分张扬和痞气。   单漆白就那么静静看着老婆和那么个帅哥聊了好一会儿,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最后,吴羡好挥了挥手,还嘿嘿笑着跟人家拜拜。   女孩转身,看见长廊一头的老公,黑眼睛笑得更弯了。她噔噔跑过去,两手搀上男人的手臂,歪着脑袋问他:“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呀?还不让我听。”   单漆白依然望着走廊上渐远的高大背影,桃花眼迷得更紧了。他没理会小妻子的问题,朝前面扬了扬下巴。   “他谁啊?”   吴羡好扭头,瞥见厉骁一闪而过的衣摆,哦了一声,“他?厉骁哥哥啊。”   单漆白轻轻呵出一声,狭长的眼尾挑起来,“你又有一个哥哥了?你哥哥很多嘛。”   香浓醋意四处弥散,吴小姐还没察觉出来,她忽闪着无辜的黑眼睛,很认真给老公解释:“厉骁哥哥的爸爸也是医院的医生啊,小时候他爸带他来上班,我也跟爸爸来医院,我们俩就一起玩儿了。”   啧,还青梅竹马呢。   单漆白扯起一侧的唇角,“你们玩儿什么?过家家结婚那种么?”   吴羡好嗤地乐了,“没有,其实也不怎么能玩儿到一块去,他男孩子,喜欢车啊球啊那些,还喜欢打拳……哦对了,他现在是个拳击手,在一家俱乐部里,听说还很厉害呢!”   单漆白挑眉,“很厉害?”   “嗯。”吴羡好点点头,“我听我爸提起过。刚才不还有好多小医生护士偷瞄他呢么,都说他A爆了!”   单漆白又懵了,“什么是A爆了?”   “哎呀A爆就是说很酷很帅很厉害,气势爆棚,很man的……意……思……”吴羡好解释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她终于发现了老公的脸色不太对。   单漆白蜜汁微笑着,听老婆说完他舔了下唇边,目光玩味,“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男人轻啧一声,微扬的桃花眼轻佻,“看来,我还是太温柔了。”   吴羡好心里咯噔一声。   单漆白的这个语气,这幅神色,她太熟悉了……   果然,回家之后他就没消停了。吴羡好最后气若游丝,两眼涣散……   坏心眼的男人还附在她耳边,得意又痞气,“宝宝,你老公我,是不是A爆了?”   **   很快一年过去,又一个春季来了。   单漆白这一年跑了好几趟欧洲,主要是去那位德国药物专家的实验室。在他的协助下,专家的研发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麻醉和止痛新药的临床试验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期了,效果非常好。   单漆白没有阻止媒体报道这件事。“无痛症的钢琴家”这样的消息一出来,不仅古典乐圈和粉圈哗然,还一下成了社会热点。   无痛症这样的罕见疾病,第一次走入到人们的视野中。   让单漆白意外的是,公众的反应温和又积极,远超他设想。粉丝们哭着喊着心疼,说要爱他到下辈子;官媒还发报道赞扬了他“不屈命运,努力奋斗”的精神……   最特别的是一位年轻的妈妈辗转托人交给他一封长信,主要意思是她的宝宝刚刚确诊无痛无汗症,她本来已经万念俱灰了,但这两天读到单漆白的故事,她一下子重新振作了起来,还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宝宝,绝不放弃。   单漆白看完信后弯了弯唇角,默默把信笺夹到了书页里。   现在无论是什么样的声音,他都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了。   五月,钢琴家发表了新曲。不同于往日的演奏曲,这首曲子是他自己写的,也是公开发表的第一首原创。   单漆白也宣布会在妻子生日当天,公开演奏新曲。   这首新曲被粉丝称作“虐狗曲”。就在虐狗曲热传出圈时,单漆白悄悄带着他的小娇妻出国旅游了。   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地点——柬埔寨,暹粒,吴哥窟。   俩人跟追忆似水年华一样故地重游,去了青旅,寺庙,树洞,酒吧,最后跑到巴肯山上一起看最美的落日。   在夕阳的余晖中,吴羡好突然抽出耳机来,俩人一人一只塞到耳朵里,并肩依偎听音乐。   听到耳机中的旋律,单漆白气音轻轻笑了一下。   是他给她写的那首曲子。   扭头再看,老婆正扬着嘴角眯着眼,听得一本满足。   看最浪漫的落日,听老公为自己写的曲子。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满足的呢?   一曲听毕,女孩亲昵地朝男人笑,声音软软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呀?”   单漆白抬手,拢了拢小妻子腮边被风吹散的发丝,“叫《infinite》。”   “infinite?”吴羡好不解,“无限的?无限,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男人深深看着她,桃花眼被霞光染成灿烂的颜色。   “因为这是写给你曲子,你就是我的无限啊。”   吴羡好还没来得及问,男人就拥她入怀。   她抬眸,发现周围的情侣又开始上演“保留节目”了,一对一对抱在一起,啃得热烈。   老公倒没着急,他凑近她耳廓,轻声问:“好好,你说实话,上一次跟我来这儿时,你是不是就想我这样了?”   “我才没有!”吴羡好轻轻切了一声,脸却红了,“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呃,心怀不轨的?”   男人沉沉笑了一声,磁音低低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见你时就被你吸引了。   没想到后来你会变成我的无数个无限。   你是我的无限温柔,   是我的无限梦想,   是我的无限光明,   是我的无限爱意,   更是我今生唯一的,无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今天到这就完结啦,围脖@晋江诗换花 正在抽口红和眼影盘大家快冲鸭!!!   下一本的男主角就是本章露了个脸就让老单醋意横飞的男人,一位A爆的拳击手,断眉的骚气男~《野兽也是裙下臣》,收一下预收救救扑街吧哇:拳台上,高大健硕的男人敏捷沉着,出拳凌厉,一招就将对手KO在地。他接过奖杯,闪闪发亮的肌肉和渗血的眼角上都是爆棚的荷尔蒙。   迷妹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厉骁大帅比A爆!我要给你生猴子!   吃瓜群众:厉骁绰号“野兽”,也不知道哪位仙女有福消受。不过他连热辣的拳击宝贝都看不上,大概是个性冷淡吧(狗头.jpg)   “野兽”不近女色的消息不胫而走,直到有一天,媒体拍到A爆的拳王单膝跪地,在大马路上给一小姑娘系鞋带!   厉骁眉梢眼角都是柔情,哪还有拳台上的狠厉样。   云朵轻轻拿鞋尖踢他,不满嘟嘴:“你把我裤腿翻下来干嘛?不露脚腕不好看!”   厉骁握住女孩白嫩的脚腕,磁音溺人:“乖,小心着凉。”   吃了一嘴狗粮的众人:“没想到‘野兽’谈起恋爱,也会这么温柔!”   云朵烧红了脸,咬住唇默默摇头。   不是的。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很温柔。   某些时候还是非常野兽的,非常qwq*甜炸软妹vs A爆酷哥,1v1he甜文 第57章 番外一   六月, 吴羡好要毕业了。   毕业前一个星期,单漆白给小妻子送了一份生日礼物——一双高跟鞋。   奶茶色的尖头小高跟, 小女人的温柔和性感。顾及到单太太极少穿高跟, 单老师特意选了一双不太高的中跟。   吴羡好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觉得老公很懂她。等过段时间回国, 她就要进公司了, 到时候不管她习不习惯, 都得穿高跟鞋……   踏入社会的第一双高跟鞋是他送的, 很有意义, 吴羡好很开心。   心里也是有点慌的。女孩总觉得脱掉她的平底和匡威,就像脱掉水晶鞋一样,代表着她要出象牙塔了。   两年前吴羡好雄赳赳地跟男人放话,说不想只做被宠被娇的小公主,想努力, 想变成像他一样有高度的人。现在真要去做了, 她又有点怂了。   成长原来真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这么一看, 她觉得自己老公更牛逼了——他得有多厉害,才能那么年轻就有那样高度的成就呢。   牛逼的单先生很理解小妻子这样的心情, 毕业前一天他搂着她在被窝里说了很多悄悄话, 说不管以后怎么样,她在他这里,永远都是可以撒娇可以任性的小公主, 然后又“身体力行”地鼓励安慰了小太太……   吴羡好很感动,也不敢动, 腰酸背疼到快生无可恋。   第二天单太太根本没坚持到典礼结束,她腰疼得厉害,白嫩的脚踝还给新高跟鞋磨破了,“罪魁祸首”单先生愧疚谢罪,横抱着老婆回家了。   毕业后俩人又在美国磨蹭了快一个月才走。倒不是有多喜欢这片土地,而是这里有小两口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这里他们作为夫妻起始的一站。   现在,要往新的一站去了啊。   吴羡好回国后就进千味了,老妈和奶奶也没给她太大压力,现阶段她除了在各部门轮一轮之外,就是跟在长辈身边边看边学。爷爷虽然不怎么来公司了,但姜还是老的辣,有时候老头隔空给孙女点拨点拨,吴羡好都觉得受益匪浅。   吴方达出院后就很少再去公司了,上次在鬼门关又那么走了一遭,他现在变得惜命得很,成天呆家里面静养,没事就摆弄摆弄他的棋子,逗一逗新养的会说话的大鹦鹉。   外孙女结婚了,古来稀的老人突然觉得公司啥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有了新的盼望……   公司的事吴羡好倒没觉得有多吃力,可最近另外一个情况让她有点吃不消了,那就是被“催生”。   听老人们那语气,她和单漆白在国外时就该生个崽崽,最好像她爹妈那样,学业产业两手抓,学位孩子双丰收。   回来后就更不用说了,从踏上祖国大地开始,长辈就婉转提醒他们该考虑这事儿了。可小两口似乎没放在心上,这么久了也没啥动静,老人们就越来越坐不住了。   最近催得尤其厉害,且直白。   吴奶奶抬手给孙女夹了块大排骨,满脸慈爱,“好好来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才好有孩子!”   吴羡好:“……”   她一脸无语放下手里的大棒子骨,顿时觉得排骨的滋味少了一半。   “哎呀奶奶你就让我消停吃个饭嘛……”   林舒一听哎了一声,不满看女儿,“你这孩子啊,奶奶这也不是为你们操心么?”   说完转手她又往女婿碗里添了块扎实的肉,“漆白来,你也多补补,补补!”   单漆白:“……”   “妈,”钢琴家笑得和煦有礼,“我和好好还小呢,孩子的事不着急。”   吴羡好噘着嘴附和老公,“就是嘛,我才二十三,他还不到二十六,不知道你们在急些什么……”   林舒摆摆手,“你爸二十六的时候,你和宇伦都会满地走了!”   突然被cue的吴懈继续淡定地吃饭,不发表任何意见。在“催生”这件事上,他不跟着家里人一起着急,但也不为女儿女婿说话,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不发表任何意见。   吴羡好很感激老爸这样的态度。   “妈,好好才去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学,我不想她现在压力太大。”看小妻子又皱眉又嘟脸的,单漆白赶紧出来挡炮火,“而且我工作也忙,三天两头不在家,我们现在要孩子的话,我担心我照顾不到她。”   “就是就是!”吴羡好忙不迭点头。   林舒和吴奶奶正好反驳,沙发边的吴方达倒先开口了,“这个你们不用操心!”   老头嘿嘿笑着,又给啊啊叫着的大鹦鹉喂了个葵瓜子,朝小两口点了点头,“咱们家这么多人呢,你俩担心啥?生,尽管生!爷爷给你们帮忙!不行就再找几个妥帖的阿姨去你们那儿。”   老头做梦都想抱重孙子。但小孙女每次一说起这事都直皱眉头,他才不会去触那个霉头呢。奸诈的老头从不主动催,专挑别人催的时候在旁边煽风点火。   “就是,好好,你听见爷爷怎么说的了?”奶奶轻叹了一口气,“我们俩老了,现在就盼着能抱抱重孙子,还有什么盼头呢?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   吴羡好:“……”   老太太已经启动了催生大法第二招:企图激发她的愧疚之心,从内部软化她。   林舒也跟着叹了口气,“不是我们非要催着你们烦你们呀,你们现在年轻,早点生恢复得快,还有机会自己带带孩子,过几年你要接手公司,到时候更没时间生了呀!”   啃骨头的吴羡好一怔,神色稍稍松动。   她怎么没想到这些呢。之前她只想着再多过两年二人世界,不这么早要孩子。但几年后再生的话确实更麻烦啊,时间精力都不够。而且到时候年纪大了,真的不好恢复怎么办啊……   臭美的吴羡好开始犹豫了。   她瞟了身边的老公一眼,看见单漆白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之前俩人也不是没说过这些事,她说过两年再生,老公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说都依她……   现在,他怎么想的呢?   “奶奶,妈。”单漆白轻声道,眸色淡淡的,“这个事情我和好好会放心上的,你们说的话,我们也会好好考虑。”   女婿这样开口了,这一轮的催生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吃完饭,吴羡好又被妈妈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叽里咕噜了半天。吴懈走到喂鹦鹉的女婿跟前,轻轻咳了一声。   单漆白一下子回过神来,轻轻喊了一声“爸”。   吴懈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打量明显有心事的女婿。过了半晌他犹豫着开口:“漆白,孩子的事情,你和好好自己决定就好。”   单漆白偏头,无声地侧脸看向老丈人,漆黑的桃花眼深沉沉的。   “也谅解一下爷爷奶奶,老人嘛,对这个事情总是着急的。”吴懈扯了下嘴角,看起来有些无奈,“但结婚过日子的终究是你们,怎么过应该按你们的心意来。你们妈那边,我会跟她说,放心,她以后不会再这么催着你们的。”   单漆白感激地看了老丈人一眼,轻轻颔首,“谢谢爸。”   他顿了一下,狭长的眼又黯然下去,“其实我理解奶奶妈妈她们的。只是……”   吴懈明白女婿没说出口的话。他伸手拍了拍钢琴家的肩膀,“漆白,你先不要多想。”   吴懈嘴上安慰着女婿,表情却也隐了一丝不忍和不安,“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   晚上回家,单漆白为了新的巡演练琴到很晚。躺下后,身旁的重量缓缓翻了个身,软软靠进他怀里。   “还没睡呢?”单漆白轻抚小妻子背后的头发,磁音温柔。   “老公……”吴羡好用鼻尖蹭了蹭老公结实的胸膛,软软糯糯地拖着尾音撒娇,“你不在我睡不着嘛。”   男人很吃她那一套,沉沉笑了一声,又把女人往怀里拢了拢,“那要不要我帮你消耗点体力?”   吴羡好哎呀了一声,软绵绵地拳头在男人身上砸了一下,“你烦死了!我要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又在这儿说骚话……”   “好。”单漆白抓住老婆的手包在掌心,“你说。”   “就是今天老妈说的啊。”吴羡好抬起两只黑眼睛溜溜看男人,“你……怎么想嘛?”   单漆白微收唇线,先没回答老婆的话,反问道:“那你怎么想的啊?”   “其实我觉得老妈说的有道理哎。”吴羡好若有所思道,“咱们现在年轻,也都不算忙,怀孕的话有时间修养,也就不那么累。孩子小的时候离不开人,现在生咱们还能自己带孩子,我其实不太想把孩子给老人带的……可要过两年忙起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小妻子嘀嘀咕咕了一长串,男人垂眸认真听着,半晌都没说话。   吴羡好抿唇看了眼老公,声音低下来:“你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吗?”   男人细长的睫毛轻轻抖了两下。他松胳膊放开怀里的女人,身子往后稍稍两个之间的距离。   “好好,其实,”单漆白看着老婆,眸色深郁浓重,“我不太想要孩子。”   吴羡好愣住了,黑眼睛慢慢睁大,有点不敢相信男人说了什么。   她看了他好久,艰难地吞了一下嗓子,“你,你不想要孩子啊?”   吴羡好虽然现在不想生,但从来没想过不生。   她是想要孩子的。甚至想像妈妈一样多生两个。   她有一个很幸福的童年,现在还老想起来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在一块儿的趣事。如果没有孩子……那一个家庭会少很多乐趣的吧。   再说了,她爱他,就想和他生一个孩子嘛。   一个小人儿,同时拥有他俩的基因,像他也像她,多神奇呀。   但老公似乎不这样想啊。   “好好,你忘了?”单漆白的喉结轻轻滚了两下,利落的下颌线拉紧,“如果有孩子的话,我的无痛症也有可能遗传给ta的。”   吴羡好恍然,轻轻啊了一声,随后又松了口气,连连摇头,“这个我早都问过爸了,他也去找专家专门了解过,都说遗传的概率很低的——”   “可就算再低,也是有可能的,不是么?”单漆白打断老婆的话,定定看她,“没有人能保证不会遗传,对不对?”   吴羡好呃了两下,没说出话来。   老爸告诉她,他们这种情况无痛症遗传的概率还是很小很小的,她听到“很小很小”就直接默认为约等于零了,也一直没放到心上……   她甚至没想到老公会因为这个原因不想生孩子。   “可是,可是,”吴羡好往男人跟前凑了凑,着急想说服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有遗传,但概率那么小,我们的孩子很大可能也不会有无痛症啊。”   单漆白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小妻子的脑袋顶,宠溺又心疼的神色,“就算只有极低的概率,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他顿了下,眸色沉落,“好好,我绝不能,绝不能让你当初像我妈那样。”   吴羡好呆了一瞬,心里瞬间百味交集。   每次单漆白提起他过世的母亲时,她心里都酸涩得不行。   “我不会像你妈妈那样的。”她轻声道,一面伸出一只手抚上男人的脸庞,“我们会有很健康的宝宝。如果不幸真的发生,你也不会像你爸那样对我的,是不是?”   单漆白的表情激烈地起伏了一下,“当然不会!我就算死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只是……好好,我太清楚我妈为了我当初受了多少苦,所以我绝不会让你再走一遍她的路。”   “对我来说,你比孩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明白吗?”   他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抓破弄伤自己,整整八年不眠不休,直到从国外买到无痛症患者用的护目镜和手套,妈妈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些;无痛症太罕见,当时国内的医院都说没办法,妈妈拼命工作,最后干脆卖掉房子带他出国找医生……   再不用说当年他学琴,妈妈花了多少功夫了。   为他耗费太多心血,妈妈四十出头身体就垮了……   一个无痛症的孩子是整个家庭的不幸。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也经历同样的灾难。   一想到他的好好可能会像妈妈一样受罪,他的心就瞬间碎了个稀巴烂。   “老公。”小女人拉着他的手,清亮的黑眼睛含水一样看着他,让人心软又心疼,“可我还是想和你有个孩子……”   “他有很低很低的概率会遗传无痛症,但也有很大的概率遗传你身上别的东西啊。”   “什么东西?”   “嗯……”吴羡好抬眸看着老公,弯弯的大眼睛亮亮,“你的才华,你的品性,你好看的外表,还有——”   她白嫩的手盖上他心口,感受到心脏鲜活强劲的跳动,“还有,你的心。”   “这些东西,才是更重要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生!   好了我去抛硬币了,看看到底是生个小好好还是生个迷你老单~接下来几天番外日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城城城城 10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明媚、啊吧啊啦啦、li老妹、敏敏 5瓶;刘家琦 2瓶;呱呱桃莓、林瓷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番外二   小妻子一番话说得单漆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慢慢勾起唇角, 抬手一下一下抚着女人的脑袋顶,温柔唤她:“好好。”   吴羡好轻轻嗯了一声, 纤嫩的小手勾上男人的拇指, 乖巧又依恋。   单漆白搂住她, 脸埋到老婆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眷恋又亲昵, “老婆, 在你眼里, 我真那么好啊?”   吴羡好轻轻笑了一下, 暖洋洋的气息扑在男人耳边,甜甜香香的,“不然我为什么嫁给你呀……”   在她心里,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最近周围也有朋友同学陆续结婚了,看到别人家的一地鸡毛, 吴羡好才知道她这是找到了宝贝。   嫁给他真的很幸福。   他们还能更幸福。   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一起分享这份幸福。   “老公, ”吴羡好仰起脸来, 软软的声音磨着他,“那我们生一个孩子嘛, 好不?”   单漆白勾起老婆鬓角的一缕头发, 绕在指间把玩。他没急着先回答她的问题,眸色淡淡地睨着小女人,“宝宝, 生孩子很疼的,你不怕么?”   吴羡好的嘴角往下拉了一瞬, 但表情很快坚定回来,她摇摇头,“我妈说了,疼也就当时疼,生完就忘了,她生了三个呢……别的女人都能生,那我也可以!”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磁柔的声线挑着,有点戏谑,“你平时动不动就喊疼,确定可以?”   吴羡好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努着嘴狠狠扭了男人一下,惩罚他又说骚话,也警告他不许嘲笑老婆。   不怕疼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小妻子身上软软热热的,他的心也跟着暖了。又这么抱了一会儿,单漆白的唇角慢慢耸拉下来,狭深的眸也越来越黯。   他的女人这么好。   这么好一女人,却因为他,现在要这样为难……   想到这儿,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吴羡好抱着老公的手臂,细声问他,“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钢琴家淡淡轻声低喃,“我只是在想,要是你跟一个没有无痛症的男人结婚,你就会有很健康的宝宝了,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他话还没说完,身前的小女人刷地就坐直了身子,一张小脸崩得紧紧的。   “单漆白,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单漆白轻轻啊了一声,也赶紧跟着坐了起来。他刚才出神,想到什么顺口就溜出来了,没想到老婆这么大反应。   吴羡好把腮边的长发别到耳后,斜着黑眼睛瞪男人,“你是想让我跟别人结婚么?还是你想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是后悔娶我了吗?!”   这深入灵魂的三连问激发了男人本能的求生欲,单漆白露出卑微的笑,往老婆跟前凑近了点,张开胳膊想把她往怀里拢,“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吴羡好平时说话轻慢软的,这会儿生开气了很是咄咄逼人,“哼,要早知道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初我就在国外找别的野男人啦!”   单漆白:“……”   老婆好像真的生气了。   平时他俩拌嘴,只要他柔声哄两句再抱一抱,小妻子的眼睛就弯了。今天他是有口无心,但她好像格外在意。   他懊恼地抓了把头发,死皮赖脸地抓住人家的手,好声好气解释:“宝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怎么可能后悔跟你结婚呢。除了你,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吴羡好轻轻哼了一声,垂着睫毛不看男人。   单漆白咽了下嗓子,继续:“我只是觉得有点……委屈你了。你看,爸妈生了你们三个,爷爷奶奶也很喜欢孩子。如果不是我的原因,现在你也不会为生孩子的事情这样困扰了。”   吴羡好看着男人,脸色松了些,但气依然没消。   “单漆白,你还是艺术家呢?怎么这么俗气啊?”   单漆白不解地嗯了一声,有点不太能跟上小妻子的思路。   这说着生孩子呢,咋就扯上艺术不艺术了?   吴羡好轻轻嗤了一声,有点不屑:“在你眼里,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么?”   “我跟你结婚,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啊。现在我想生孩子,也是因为想生个和你的孩子……你明不明白嘛!”   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结婚的。   更不是结了婚就愿意生孩子的。   因为对象是他,所以才会跟他结婚。   因为老公是他,所以才想和他有个孩子。   她这么深情的心思,这个大猪蹄子根本就不明白!   吴羡好哼了一声,背身躺下裹紧被子,不理老公了。   单漆白还沉浸在老婆刚才的那几句话中。   他的小妻子其实不怎么擅长表达情感,很多时候就软着嗓子撒撒娇。可她有时候却能说出让他非常震动的话来,医院那次是,刚才也是。   她说她爱他,因为爱他,才会跟他结婚,想跟他生孩子……   他好感动。   想使劲抱抱她,但小女人背着身子不搭理他,被窝上面的脑袋顶都写着“宝宝不开心了”。   单漆白靠过去,二话不说就从背后紧紧箍住人家,吴羡好哼唧了一声,扭着身子开始挣。但男人的力气大,她挣了没几下就没劲了。   “单漆白,我还在生气呢!”吴羡好严肃警告,“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踹下床去!”   “我这不在哄你么。”男人哑着嗓子,声音低低的有点坏,“你要把我踹下床,我就让你下不了床!”   吴羡好嗤地切了一声,“快别说那话了,你都不愿意要孩子。”   单漆白:“……这是两码事儿。”   “那可不一定。”吴羡好终于转过身来,审视一般上下打量老公,眼神怪怪的,“要不,咱们去检查一下吧?”   单漆白挑眉,“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啊。就刚才突然想到我妈说的,她说当初她和我爸也没想那么早要孩子,我们其实都是‘意外’,‘防不胜防’的‘意外’……”   吴羡好看着老公,狡黠的黑眼睛眨巴了两下,“咱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也没‘意外’过,所以我就想……”   单漆白狭长的眼虚眯起来,这通常是个危险的信号,“你想什么?”   “唉,没什么。”小女人黑白分明的无辜眼眸露出一丝丝担忧,“可能你弹琴太累了……要不买个肾宝什么的?”   单漆白:“……”   肾个屁宝!   这还能忍???   吴羡好撇这嘴,挑衅似地继续:“要不咱们去爸爸的医院看一下也行,那边的男科很——啊!!”   她话还没说完单漆白就把人掀了个面。   小丫头变成小女人之后就学坏了,他可不得好好治治她。剩下的话,他也不会让她有机会说出去。   她不是想生孩子么?   那就可劲儿生!   **   单漆白用实力证明他可不需要什么屁肾宝——没多久,吴羡好就“意外”了。   她经期这两年一向挺准,所以当姨妈迟到后,她是预感的。可当看到鲜艳艳的两道杠时,女孩还是怔了很久。   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哭鼻子。不是高兴得哭,也不是害怕,就是……心情挺复杂的。   想要孩子跟有孩子原来是两码事啊。她才二十三岁就要当妈妈了……   单漆白的反应出人意料的淡定,他一面顺着小妻子的背安慰她,一面柔声调侃哭唧唧的女孩,“不是喊着想要宝宝么?怎么现在有了又哭了呢?”   “就是,就是想哭嘛!”吴羡好哭得直打嗝,她抽了抽鼻子,抬起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看男人,“老公,那你高兴嘛?”   单漆白垂眸,抬起一只手覆在女人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他情绪不轻易外露,即便内心翻江倒海,面上也依然波澜不惊。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手才刚刚碰到小腹,他的喉咙就翻起混沌的火热。   “高兴。”单漆白哑着嗓子,声音闷闷的,“我当然高兴。”   **   孩子说怀就怀上了,全家都开心得不得了。马上能见到家里的第四代小人了,爷爷奶奶高兴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本来就是掌上明珠的公主更是被宝贝得不得了。公司的事情暂时也不用她沾手了,吴羡好就安心在家养胎。吴奶奶一天往孙女家跑八趟,一会儿送排骨一会儿送养生汤的。   刚怀上时吴羡好还有点不安——单漆白是不想要孩子的,那天是被她激到了才……但没过两天她就彻底安心了。   这个男人,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诚实得很嘛。   老公早早就把家里的楼梯铺上了防滑地毯,浴缸也废弃不让孕妇用了,吴羡好几天不泡澡就不舒服斯基,单漆白拗不过她让她泡,但每次都坚持要抱她去……   除了精心呵护孕妇外,男人对即将到来的宝宝也很关注,藏都藏不住的期待。   他亲手布置出了一间婴儿房来,没事儿就往里面添两件东西,今天买件小衣服,明天买个婴儿车……吴羡好还悄咪咪看到过老公一个人在婴儿房出神的样子,他唇边微微翘着,拿起又小又软的婴儿衣服很孩子气地在自己身上比划,好看的眉眼上全是温柔。   望着老公那个模样,吴羡好的眼眶不知不觉就热了。她垂眸,慢慢摸上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他心底里是想要孩子的。从来都是。   一天,钢琴家出差回来了。进门他就听到叮叮咚咚的钢琴声,走近了看,他的小太太正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见他进门,小女人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你回来了啊。”   她声音也懒懒地拖着,单漆白微微蹙眉,“怎么了宝宝?不舒服么?”   “没有,就是身上懒得很,没力气。”吴羡好拖着尾音,无精打采的。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身上沉了很多,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单漆白走到沙发边在老婆头发上亲了亲,抬手把她手边的音乐关掉了。   “哎呀你别关呀,我在胎教呢。”吴羡好摸了摸肚子,美滋滋的,“给ta听听自己爸爸的音乐。”   单漆白沉沉笑了一声,往三角大钢琴边上走,“ta爸爸不在这儿呢么?你还听录音干什么?”   男人说着掀开琴盖,抬起双手亲力亲为地给老婆来了两曲胎教。   吴羡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笑眯眯地摸着肚子。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听进去了,但她心里刚才的那点烦闷是没有了。   单漆白弹完琴起身,也走到沙发前坐到了老婆身边,两人抱着窝在一起。男人抬起修长的手轻揉老婆肚子,有点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怎么感觉你的肚子好像变大了点啊?”   吴羡好诧异轻啊了一声,“怎么可能?这才两个月一点,哪有那么快长大的。”   “真的。”单漆白摸着老婆微微鼓起的小腹,更肯定了,他低低笑了一下,“没人比我更熟悉你……我还能不清楚么?”   吴羡好有点脸红了,她拉开肚皮上男人的手,自己仔细感受,“哎,你说,这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生出来就知道了。”   吴羡好抬眸,黑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那,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啊?”   单漆白勾了下唇角,“无所谓的,都可以。”   只要孩子健康,他别无所求。   吴羡好努唇轻轻哼了一声,“切,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想要女儿是不是?”   他买的小衣服玩具什么的都是淡颜色,还带着花花和卡通图案,少女心得不得了。   单漆白的心思被老婆识破,他把女人的两只小手都握在手心,翘唇笑得宠溺。   “其实也不是更喜欢女儿。只是如果是个女孩子,又跟你长得像的话,我就又有个迷你版的好好了。”   吴羡好慢慢扬睫笑,心里甜丝丝,嘴上却依然嗔怪:“还想要两个我?你好贪心!”   贪心的男人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小妻子的下巴,又温柔拍了拍她身体里的另外一个小人。   “不管儿子女儿,都好。”单漆白柔声跟老婆说,“只要是你生的,是个猴儿我也喜欢!”   “去你的,你才生猴子呢!你生猪!”   **   翌日单漆白陪着老婆产检去了,就在吴懈工作那家高端私立医院,产科的医生是一位很有名望的老医生,七十多岁了还在坐诊。   满头银发的老医生先笑眯眯地问了吴羡好几句话,又让她躺下给她做彩超。探头刚才肚子上滚了两下,老医生的眼睛倏地瞪大了。   单漆白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医生?有什么不对么?”   “哪有什么不对!你们小两口有福气哦的——”老医生扭头望着小两口,笑意更深了。   “两个孕囊,是双胎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生猪也不生猴儿,生的大概是兔子吧,一生生一窝2333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城城城城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城城城城 2个;33250062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欣稀玥明 20瓶;林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番外三   双胞胎!   小两口惊呆了。产科的老医生认识吴懈, 知道吴医生这个宝贝女儿是龙凤胎,她笑眯眯地给惊呆了的年轻妈妈解释“双胞胎生双胞胎”的神奇之处——吴小姐是有双胞胎基因滴……   吴家乐疯了。吴方达笑得假牙都飞了出来。孙女刚怀孕的时候他悄悄盼着她能生个男孩, 现在知道是双胞胎, 他又希望是女孩。   女孩好啊, 女孩可以再生双胞胎, 双胞胎再生双胞胎!   当然, 如果像林舒一样, 一下子把男女都生齐活了, 那就最好了!哈哈哈哈……   林舒可没那么高兴。她怀过双胞胎, 知道双胎有多辛苦。老母亲心疼女儿,每天好好长好好短的各种嘱咐,生怕娇滴滴的宝贝女儿哪儿不舒服。   吴羡好哪儿都没不舒服,她兴奋得很。   别人怀胎十月是一个娃,她怀同样的时间可以有两个崽崽, 太赚了好吧!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孕妇都有这样的运气的, 她简直是“天选之妈”啊!   至于老妈说的双胎累生起来危险, 她都觉得那不算什么了。孕妇高高兴兴养双胎,把之前老公给宝宝准备的东西都补成了两份, 每天开开心心地期待两个孩子的到来。   单漆白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老婆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小女人的腰细细的,薄薄的肚皮微微鼓起,怎么可能装得下两个孩子呢?!   男人早上起来, 外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揉揉老婆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动作和眼神, 像怕孩子飞了一样。   现在半夜他常常会醒。醒来后就从身后拥住熟睡的孕妇,思绪万千。一会儿想两个还是孩子出来什么样,像他还是像她?双胞胎会不会太像,到时候他都分不出来;一会儿又想他们长大会不会不听话?一个好管,要是两个一起捣蛋怎么办……   想的最多的还是无痛症。以前只盼着一个孩子足够幸运不被遗传,现在幸运得“加倍”,好像更困难了点;同样的,不幸的几率也更大了。   要是两个宝宝都有无痛症?那可怎么办?如果两个孩子都好好的没被遗传……   有可能吗?这样的好事会让他遇到么?   怀孕后吴羡好好像比以前更怕热了,半夜有时候也会被热醒。老公跟个热乎乎的大软糖一样在背后黏着她,她无奈又好笑。   翻个身,发现男人也醒了,细长的眼盯着她看,桃花眼的表面在黑暗中像透亮的玻璃一样。   吴羡好抬手,轻轻摸了摸老公的脸,“没事儿的。”   她知道失眠的他在担心什么。   夫妻俩感情好,有时候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善解人意的小妻子拉起老公的手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宝宝们都会很健康的。”   “会么?”男人喉尖轻轻滚了下,长长的睫毛黯然覆下来,“运气这个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吴羡好紧紧握住老公的手,“会的。我相信我们会有好运。”   女孩往他跟前靠了靠,好看白净的小脸倏地放大,黑亮的眼跟星星一样漂亮,“以前我也不相信运气这些,但你看,现在我们结了婚,爷爷的病稳定下来,咱们还有了双胞胎,哪一件事都跟奇迹一样!”   小女人伸出细瘦胳膊搂住男人,白嫩小手安慰一般轻拍男人宽阔的肩膀,“认识你之后,我的运气都变好了!所以放心,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好!”   单漆白的心跟被人狠狠揉了一把一样,瞬间又软又碎。他眨了眨泛热的眼眶,伸手搂住身前的小妻子,一点一点用力,像要把人箍进身体里一般。   “是,宝宝一定会很好。我相信奇迹。”   奇迹一定会再次降临在他身上。因为最大的奇迹已经发生了。   就在他遇见她的那一刻。   **   怀孕到中期的时候,吴羡好终于有点难受了。她的双胎基因像她妈妈,妊娠反应也像妈妈,整个人很容易水肿,纤细的指头圆了一圈,脚背更白了,肿得都有点发亮。   单漆白心疼得不得了,整个人彻底沦为妻奴,整天围着老婆跑前跑后的。他还照着网上的视频学按摩,每天尽心尽力为老婆服务。   吴羡好吃完饭就瘫在沙发上被男人伺候,她虚眯着眼享受,安逸地直拍自己的大肚子。   钢琴家手灵活有力,按摩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他抓起老婆的脚握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按着。   女人的脚跟她的人一样又白又软的,而且出奇的小。她一米七的个子,但脚丫只有三十五码,放在他手里还没他手掌长,莫名的可爱。   吴羡好轻轻骚了骚小妻子的脚心,又低头在白嫩的脚背上亲了亲,扬起唇角笑了。   “小孩的脚有多大啊?会不会比你的还软啊?”   吴羡好给老公孩子气的问题逗乐了,“是呀宝宝的小脚超级软超级好捏,等ta们出来,估计四只小脚也没你一只手大吧。”   说起两个孩子,吴羡好一下又来了兴致,“老公,你觉得这俩是男孩子还是女儿啊?”   单漆白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老婆怎么就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好好,男女真的无所谓的。都是双胞胎了,怎么都是好的。”   已经是双胞胎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吴羡好轻轻唔了一声,又突然皱起眉,很费劲地把胳膊绕到身后揉自己的腰。   单漆白看着老婆的动作,眉心拧紧,“是不腰又疼了?”   小妻子嘟嘴嗯了一声,手上一下一下划着圈继续揉。   单漆白靠过去,轻柔抓过女人的手,把自己的掌贴过去替她按摩。   他是真的心疼她。   原来女人怀孕这么辛苦。怀两个就更辛苦了。   前两天丈母娘讲她生龙凤胎的经历,单漆白听得心惊肉跳的,太阳穴都跟着突突跳。他的小女人这么怕疼,等到生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他不怕疼。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愿意替她承担这一切。   吴羡好腰疼得眉头半天都没展开,单漆白按摩的手没停,更心疼小妻子了。   “早知道怀双胞胎这么累,当初我就——”   她还没说完,吴羡好一下子就拿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啪地一声响得很,跟打了他一巴掌一样。   单漆白给拍得脑袋微微往后一震。   “快闭嘴!”吴羡好拿黑眼睛瞪老公,一面把两只手都盖在肚皮上,跟捂两个胎儿的耳朵一样。   “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你!”   **   双胞胎长到快四五个月的时候,小两口第一次感受到了胎动,两个人开心得像二百斤的孩子,成天摸肚子逗崽崽动着玩。   吴羡好纤瘦,怀孕除了长肚子外哪儿都没怎么胖,从背后甚至看不出来是孕妇。小胳膊细腿的双胞胎妈妈怀得辛苦,腰疼盆骨疼,严重的时候晚上躺着都睡不着觉,不得不坐着。   坐着她又睡不着。她不睡,单漆白也睡不踏实,有时候俩人干脆放弃入睡,来个夜场电影,或者夫妻夜谈。   小两口感情好,平时沟通得已经很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俩人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孕激素的原因,吴羡好感觉自己也比之前敏感了很多。比如现在,尽管男人神色如常,但她还是能感觉出来他有心事。   小女人也不说话,两手攀上老公的胳膊,黑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无声地传递关切的询问。单漆白看了她一会儿,长睫慢慢垂下来,慢慢叹出口气。   “怎么了嘛?”吴羡好软着嗓子问男人。   单漆白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她看。吴羡好凑过去,看见白纸最上端写着“病危通知书”几个字。   她眉心跳了一下,“这是……”   “是那个孩子。”单漆白淡淡道,轻缓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他们这几天又在找我了。”   吴羡好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然知道“孩子”,“那边”指的是谁。上次在美国的医院闹成那样,单漆白的那个爹简直让她大开眼界。   走的时候单漆白话说得狠绝,一心要和父亲彻底断绝关系。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回到国后他跟吴家相处得很好,完全把妻子的家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吴羡好也没有再听见过老公提起过“他们”。   现在……   吴羡好又看了一眼那张病危通知书,“他……就那个小孩子,是病得更严重了么?”   单漆白轻轻嗯了一声,默了两秒,磁音闷闷开口:“他们钱花完就回国了,医院这两天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了。他这个病除了心脏移植,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   他顿了下,语气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最近,他们好像等到匹配的心脏了。”   吴羡好张大眼睛,“那就是能做移植手术了?那他的病是不是可以治好呀?”   “他年纪小,手术风险很高。而且,移植手术需要一笔费用,包括后续的治疗花销也很大。”   吴羡好哦了一声,偏头观察老公脸色,“那,他们是想……你能出手术钱么?”   单漆白的眼皮轻轻阖了一下。他深深看着妻子,慢慢道:“好好,你说,我们要帮他们么?”   吴羡好垂下翘睫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不是简单的帮不帮的问题。她得考虑到更多,要帮的话肯定要和单漆白他爸那边扯上关系,他们夫妻俩该怎么和他相处?而且他爸……怎么看也不像个会感恩懂知足的人,万一到时候他反咬一口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单漆白怎么想啊?他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他的情感和态度,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吴羡好咬唇,抓上老公的手,“你是怎么想的啊?”   单漆白漆深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他抬手摸上老婆鼓出来的肚子,轻轻在上面揉了揉。里面的双胞胎跟感觉到爸爸一样,一下子更活跃了。   “每次看见你的肚子,每次感觉到ta们动的时候,我的心都会软一下。有时候我想就帮帮那个孩子吧,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孩子……”   吴羡好点了点头。她完全能理解老公的心情。   孩子还没出来,她都爱ta们爱的不行,光是看彩超上的图片,她心里都软得一塌糊涂。她现在看哪个宝宝都觉得好可爱好心疼。   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小脸青紫的小孩,吴羡好心里就一抽一抽的难受。   “当了爸爸,我才知道为人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单漆白揉着老婆的肚子,眸光沉沉,整张脸上都是温柔,“好好,抱着你们,你不知道我有多满足,心里跟有团火烧一样,浑身是暖融融的力量。我是丈夫,是爸爸,我的老婆和孩子需要我,我也好爱你们。就算要我把命给你们,我眼都不会眨一下。可是——”   男人的眼倏地冷下来,利落的下颌收紧,“那个人渣居然可以抛妻弃子!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拍拍屁。股头都不回就走了。以前我恨他,现在我当了父亲,更加没有办法接受他当年的做法。”   “我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人,更不可能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来看待。他不配。”   “可那个孩子……”单漆白顿了下,磁音低低的,“他还小。就像你曾经说过的,生病又不是病人的错。他没有错。”   男人抬眸看小妻子,桃花眼里雾般浓重,“好好,我很矛盾。”   吴羡好有点心疼老公。她伸手摸上男人轮廓分明的脸,细腻的掌轻轻抚过俊朗的下颌。   “我明白的。”   她微微努唇,自言自语一般嘀咕:“其实,要帮那个孩子,也不代表就要原谅他的爸爸,更不是说要你和他重新有什么关系……”   吴羡好眨了眨黑眼睛,“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渣爹和心脏病弟弟正文最后没有交代,总觉得番外里应该要把这个事说完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欣稀玥明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番外四   单漆白跑到吴懈的医院去找老丈人。   吴懈听完整件事情后垂头思索了好一会儿, 又抬眸重新看女婿,“站在医生的角度上, 我当然希望你们能伸手帮一把, 但站在家人的立场上……漆白, 这件事情, 你和好好自己决定就好。”   单漆白点点头, “我们已经决定了。”   “嗯?”   单漆白定定看着老丈人, “我们可以承担手术和治疗的费用。”   吴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跟着嘴角微微扬了一瞬。   单漆白:“但我不打算直接出面。爸, 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你一下。”   吴懈点头,“你说。”   单漆白牵起一边的嘴角,“我太清楚他们的为人了。帮他们一次他们就会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贴过来,变本加厉要更多。我不想和他们联系,更不能让他们打扰到好好和你们。”   这次是救命的事, 他还是狠不下心来不出手。   但这次要是救了命, 那下回就要救他们的穷, 他们的急……   单漆白才不可能和他们纠缠不休。   “我听说他们在X院,爸, 您能不能想办法找人帮忙把手术款带过去?不要以我的名义, 可以说是儿童机构之类的救助,或者医院的善款这样?”   吴懈看起来更诧异了,“你是想钱过去, 人不出面?”   “对。”   “那他们不就不知道你在帮忙了吗?”   单漆白短促笑了一下,“不知道最好。我只是想救人, 不需要他们对我感恩戴德——当然他们也不会感恩的。”   吴懈被这种“学习雷锋好榜样”的精神打动了,看女婿的眼神都变了。   全家最矮单漆白立刻伟岸起来,身躯直达一米九!   吴懈抬手使劲儿拍了拍女婿的肩膀,“那就照你说的办!放心吧,X院那边我会打好招呼。”   单漆白点点头,“那谢谢爸了。”   吴懈嗯了一声,看女婿的目光深深的,带着赞许,还有些别的意味。   “那个孩子命大,能等到心脏做手术是很不容易的,要是因为钱的原因放弃就太可惜了……”   吴懈顿了下,唇线往上扬,“我知道对你来说这很不容易。可生命本身太宝贵了,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漆白,作为医生,我谢谢你愿意这么做。”   **   两天后,单漆白收到了老丈人的微信:【手术很成功。】   他把微信拿给小妻子,吴羡好看了后满意又自豪地扬睫笑。   “怎么样?还是你老婆我聪明吧!看我这主意多好!”   单漆白被小女人的骄傲样逗乐了,他挑了瞎眉,故意逗她:“我跟爸说这主意是你出的,但他不信,还说你哪能想出这样的招。”   吴羡好哼了一声,小嘴不服气地往一边撇,“过分!还是亲爹呢居然这样!”   “那他觉得这主意是你想的喽?意思你比我聪明?”她横起两只黑眼睛瞅老公,语气酸溜溜的,“我发现我爸现在是越看你越顺眼啊,他现在看你都比看我好呢!”   单漆白摸了摸吃味的小妻子,桃花眼扬起来,“没有,好好最聪明!”   吴羡好很好哄,嘴角立刻就扬起来了,“那你说说我哪里聪明呀?”   单漆白翘着唇边,笑得有点痞气,“你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嫁了个好老公啊。”   吴羡好:“……”   “切!”孕妇情绪多变,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吴羡好扭过身子,小嘴嘟得高高的,“你才不好!我爸爸都快给你抢跑啦。”   单漆白轻轻啧了一声,很配合他的小娇妻,“那怎么办啊?”   他往前凑了两步,看着她坏笑,“要不,我当你爸爸?保证最爱你那种!”   “单漆白!”吴羡好拿指尖掐了他一把,“你怎么还一点正形都没有啊?你是我爸爸,那我肚子里的两个是什么啊!”   单漆白低低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肚子里的那两个。两个小家伙跟抗议一样,正你一下我一下咚咚打妈妈的肚皮。   “他们最近总是这么皮么?一直在你肚子里面不消停?”   “可不是嘛!”吴羡好赶紧跟老公告状,“今天中午我本来想睡一会儿的,结果一躺下来他们就跟在里面联欢一样咚咚咚咚,根本不让人睡……”   吴羡好嘟着脸,越说越委屈,“我觉得ta们就是故意欺负我!这两天一直专门挑我睡觉的时候闹腾,还这边一下那边一下的,就是故意捣蛋!”   单漆白把委屈的孕妇搂在怀里,哄孩子一样轻轻顺她后背,“没事儿,等这两个出来,我替你好好揍ta们!”   吴羡好傲娇地皱起小脸,重重嗯了一声,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嘶了一下,“那万一是女儿怎么办呀?你舍得揍?”   单漆白应该跟老爸一样是个偏心眼,小时候哥哥弟弟闯祸了,老爹那绝对是冲在前头严惩不贷;换成她闯祸时,老爹依然冲在最面……赶来护着她,不让她妈妈揍。   单漆白看起来比老爸有觉悟,他点点脑袋,非常郑重地跟老婆保证:“是女儿不听话也要好好管,如果要是敢欺负你,我也会打她屁。股的!”   吴羡好抿唇忍住笑,歪着脑袋傲娇,“我才不信。”   “为什么不信?”男人捏了捏小妻子的下巴,磁音宠溺:“你不是我的公主么?就算生两个祖宗,那也必须排你后面。”   是夜,小祖宗们又在妈妈肚子里蹦了好一阵子迪。等ta们消停下来后,吴羡好困得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单漆白又开始了“准爸爸失眠综合征”,躺了半天也没睡意。   他替熟睡的妻子扯了扯被子盖好,又贴心地帮她按了会儿浮肿的小腿,最后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屏幕微微亮起,上面显示有两条未读短信,来自一串陌生的号码。   【是你吗?都是你做的吧?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爸爸的。等孩子长大,我会偷偷告诉他是他哥哥救了他。希望他以后也能成为像他哥哥这样了不起的人。】单漆白举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在夜色中轻轻抖动,又慢慢眨了两下。他摁下删除键,把手机放回去,缓缓地,轻微吁出一口气,脸上是一种释然又坦然的神情。   他重新躺回去,手在身旁的枕头边突然摸到什么。是小妻子的那个记录本。   吴羡好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怀孕后她弄了个手账本,说要做孕期记录,其实每天也就写写体重,肚围,产检的话还会记上两笔双胞胎的情况。   手账本的最新一页上面写着今天的日期,除了几个数字外,下面还有一段话。女人的笔迹清隽,勾总是带着个小小的弯儿,像她的人一样可爱:【……他说如果现在多做一些好事,那我肚子里的宝宝们应该也会更好[开心]他还说,这样做也是为了爸爸,爸爸医者仁心,如果知道他见死不救,肯定会很失望很难过的。可我知道,即便没有宝宝没有我爸,他也还是会帮他们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即便遭受过很多不善良的事,在内心深处,他依然对所有人都保留着一份良善……啊!!怎么办!!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更爱他了呢[转圈],我老公这么好,我们的宝宝们,肯定也会很好的!】单漆白单手捧着手账本看了很久,看得桃花眼都是满满的笑和爱意。他合上本子,小心翼翼地把它赛回到妻子枕边,又俯身在她头发上轻柔摩挲了两下。   她这么好,他们的宝宝,肯定会很好的!   **   知道吴羡好怀孕,之前研发新型无痛药的那位德国专家还专门来中国了。单漆白之前帮过他的忙,俩人成了交情匪浅的朋友,这次他来,一是恭喜朋友喜提双胞胎,二是看能不能在无痛症遗传方面有点研究。   无痛症的遗传没有定论,单漆白的父母都没有无痛症,可他偏偏就得了这样的绝世稀症;可就算他有无痛症,孩子也很可能不被遗传,至于遗传概率是多少,专家也没定论。再加上是双胞胎,问题就更复杂了……   搞不明白的干脆就不想,吴羡好现在就不去琢磨这些复杂的疾病和概率。她也没之前那么担心了,就是觉得孩子们肯定不会被遗传,就是这么自信——母子连心,她觉得自己跟孩子是有某种感应的!   比起吃不准的无痛症,大家还是更关注比较确实的问题,比如宝宝们的性别。吴懈的医院是合资私立医院,产检时可以查孩子性别,小两口本来不想知道的,但家里人着急得不行。终于,吴羡好在孕五月的检查时,准备康康小鬼们是男是女了。   产检前一天晚上,微信群里格外热闹,吴家所有人都来买定离手猜男女了。统计结果很有趣:三个男人统一了意见:吴方达,吴懈,还有大哥吴舍予都觉得是俩姑娘;三位女士是一个战线的,奶奶,林舒,还有准妈妈希望能儿女双全。   吴宇伦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他坚持认为自己很快会有俩小外甥。   吴宇伦:【我跟你们讲,我的预感很准的。姐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你玩儿什么游戏都能赢,但就是跟猜沾边的游戏你从来都赢不了我[飘柔自信]】吴羡好:【……】   吴方达不高兴了:【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了,要真是俩小子就翻天了!你和你哥小时候那闹腾劲儿我可还记得呢,真要命!】吴懈:【说起来都是泪,俩男孩儿的日子真的是够了。】吴舍予:【……原来我在家里是这样被嫌弃的存在。】吴宇伦:【难兄难弟啊老哥。不过别着急,他们很快就要重温一遍我们的童年时光了。先说好啊,我要是猜对了,你们每个人都要给我买颜料。】吴羡好:【你快别说了……】   吴宇伦:【姐夫怎么不说话?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啊?】林舒:【当然是都要啦!】   单漆白:【刚才在练琴,没看微信。】【我真无所谓的,只要是好好生的,是猪是猴我都喜欢!】吴羡好:【呵……】   下一秒,一行灰色的小字落在屏幕中间:【单漆白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第二天钢琴家卑微地去外地开演奏会了,吴宇伦自告奋勇陪姐姐去产检。   一直给她做检查的老专家不在,今天是位很年轻的小医生。女医生看起来也没比她大几岁,是个漂亮的小姐姐,面容甜美,但穿上白大褂又酷酷的。   又甜又酷的小医生接过病例,和善地朝孕妈妈笑了一下,水亮的杏眼弯弯的很好看,唇角两边还有深深的梨涡。她拿起探头在吴羡好肚子上划了几下,很快就看清了结果。   **   从医院出来时,吴羡好抱着肚子,一张小嘴委屈地撇着。身边的吴宇伦笑得鹿眼弯弯,很是得意地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信息:【你们,都准备好买颜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和老单的番外还没完,但还是打算按照时间线先写宇伦的番外,女主就是那个又甜又酷的产科医生小姐姐!关键词:双向暗恋,久别重逢,姐弟恋宇伦和小姐姐的故事是在好好怀孕期间,所以等写完宇伦的番外,后面还会有好好和老单还有双胞胎,而且这样宇伦就可以带女票跟外甥们玩儿了,吴家四世同堂大团圆指日可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两位看见不名字qwq的小可爱)10瓶;绻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番外五   梅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遇见吴宇伦。   而且还是在自己第一天独立坐诊的时候。   “医生, 真的是两个男孩儿么?”漂亮的年轻孕妈第三遍问她。   梅锦笑了,声音依然耐心柔和, “是啊, 两个都是儿子!”   双胞胎妈妈拖着尾音啊了一声, 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轻轻撅起嘴。   漂亮女孩惹人爱啊, 何况还是怀着孩子, 小可怜一样的漂亮女人。梅锦心软了, 长长的尾睫跟着弯了弯。   “双胞胎儿子很好呀。”她轻声开导孕妇, “你这么年轻就有俩儿子了, 将来他们长大,一左一右跟你身边,又高又帅的,多拉风啊!”   准妈妈还挺好哄,听她这么一说立马不失落了, 偏着脑袋想了几秒, 咧嘴笑了。   “也对呀, 女儿亲爸,儿子跟妈更好……”她自言自语嘀咕道, 随后又难为地啧了一声, “但我老公想要女儿的……”   门咚咚轻声响了两下。   “请进。”梅锦没抬头,刷刷在病历上写些什么。   “怎么样?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熟悉的声线,清朗的男声, 很好听,带着好奇和兴奋, 还有一些少年气。   梅锦停下笔,猛地抬头。视线落在前面白色连帽衫上时,她的眼睛慢慢睁大,唇瓣也不由自主地分开了。   是他?   居然是他?!   梅锦怔怔看着吴宇伦,感觉浑身的血流都静止了,大脑也一片空白。周围的声音和场景都模糊了,只有男人的脸不断被放大,又在视野中聚焦。   几年了?六年?七年?或者有八年了?   他没怎么变样。浓眉,鹿眼,英挺的鼻梁,一张巴掌脸白得发亮,放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能直接出道当爱豆那种。跟少年时相比,他的轮廓更加俊朗,气质也有点不一样了。   “……两个都是男孩子。”   “哈!”吴宇伦拍了下巴掌,嘴角高高扬起来。就这么一笑,他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了,鹿眼弯弯亮亮的,浑身都在发光。   没有人可以不被他吸引的。   她也一样……   “怎么样?还是我猜对了吧?”发光体偏着脑袋,得意地朝身边的孕妇笑,眸光深深的,“医生还说什么呀?”   年轻漂亮的妈妈抬眸狠狠横了他一眼,小嘴一抿,没说话。   看他们这个样子,梅锦忽然好难过。刚才还飘忽在半空的小心脏吧唧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视线从孕妇身上移开,往里面看,“医生还说什么啊?”   梅锦下意识想躲避他的注视,可又跟中了邪地怎么都没法挪开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呼吸也停滞了。   男人好看的鹿眼闪过一丝诧异,像是认出她来了。梅锦紧张地直咽嗓子,睫毛不安地颤了好几下。眼神落定,她强迫自己冷静。   吴宇伦看着她,神色无异,唇边微不可察地翘起来,眼皮慢慢覆下来。梅锦顺着他的目光垂头,看到了自己的胸牌。   “梅、锦。”男人轻轻吐出两个字,声线微沉,简单的音节在他唇齿间慢摩,清晰缓慢,又带着点别的意味。   梅锦心跳如鼓,纤长的指尖不自觉用力,黑笔在病历上曳出长长一道,刺破纸面。   男人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她手上的笔,眸中笑意更深,他挑了下眉梢,玫色的唇边微扬,英俊又妖冶,活像个男妖精。   “梅医生。”男妖精舔了下嘴角,语气跟当年一模一样,“麻烦你了。”   梅锦跟被瞬间抽掉筋骨一般泄了劲,手下一松,黑笔轻轻一声哐当砸到桌底下。   **   梅锦当年念的那个高中是国际私立学校,师资一流,设备一流,当然学费也是超一流。要不是她成绩好被特招外带奖学金,哪里可能跟那些非富即贵的子弟们一起念书。   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一门心思全钻进书本里面,除了成绩什么也顾不上。   学霸的转折点,发生在某天下午。   那天梅锦抱着一摞书,一只手费劲地抓着一杯抹茶刨冰。午休的学校人不多,阳光很棒,特别像偶像剧里泡着粉泡泡的打光。这样的情景,很适合浪漫邂逅。   梅锦就这么邂逅吴宇伦了。   言情剧里的女主在拐角撞到男主胸口,或者女主不小心崴到脚腕男主突然出现抱起她就是个八百米冲刺,以及男女主在长廊里对望然后一眼望眼这些桥段——梅锦通通都没有。   她抱着书吸溜着刨冰,手腕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蜷曲着抓住杯子,吃得正美呢,脚下突然绊了一跤,手一抖,那大半杯刨冰就飞到楼梯扶手下面去了。   杯子消失,随后传来令人遐想,让人肝颤的一阵哐啷哗啦响。   梅锦啊了一声,赶紧探过扶手朝楼下看,一低头她就倒抽了一口气。   她那杯倒霉的刨冰砸到了一个更倒霉的学生身上。   梅锦迈开小腿,慌里慌张往楼下跑,拐了个弯下了快一层,她收住脚停在了倒霉蛋跟前。   被砸的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他呆呆立在原地,头上挂满了粘稠的液体,发丝被她的刨冰挑染成绿色,中间还掺杂着冰碴,布丁和芋圆。   抹茶汁水从他额前的碎发流下来,顺着男生垂落的睫毛滴到脸上,像墨绿色的眼泪。   好一个欲语泪先流。   梅锦的舌头开始打结,“那个,对、对……对不起啊……”   男生没说话。他晃了晃脑袋,甩掉头发上的料,修长的指从领口探进去,又摸出两块碎冰来。随后他抬手在头上往后一抹,把“绿发”抹匀,一下成了大背头。   最后他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梅锦。   梅锦心里不受控制地一跳。   真是奇怪,被饮料劈天盖地浇了一头一脸,他居然看起来还一点不狼狈。   梅锦甚至头一次在同龄男生身上get到“帅”这个概念。   啧,还不止是帅。   男生个子很高,她站在他比他高一阶的楼梯上才到他耳垂。他的比例很好,宽肩瘦腰,脸窄头小,非常有漫画里的少年气。那张脸也是惹眼的,下颌线俊朗,鼻梁英挺,一双鹿眼尤其清亮,比女孩子的还大。   皮肤也比女孩的白……嘴唇居然还是自然的深玫色!   俊朗又阴柔的五官,全部集中在比巴掌还小的脸上,成就了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一种让女生迷恋又嫉妒的气质。   梅锦居然没由来想起西游记——如果唐僧真人化的话,一定是他这样的!   女妖精又想吃又想嫁的,简直……就是个男妖精!   梅锦呆呆望着男妖精出了神,脸无意识地刷了红了,唇瓣张了好几下,愣是没发出声来。   男生睨了她几秒,牵起一侧的嘴角,玫色薄唇勾出一个玩味的笑,“看够了么?”   梅锦一惊,不知怎么居然脱口而出:“挺、挺好看的!”   男生垂眸瞟了眼自己绿出花样的衬衣,沉默了,似乎在思考她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过了两秒他微掀眼皮,淡淡的:“谢谢。”   梅锦:“……”   她也吃不准对方是不是在讽刺自己。   正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对面的男生突然刷地扯掉领带,开始解自己黑马甲的扣子。   怎么还脱开衣服了?!   梅锦被吓得一哆嗦,脚底打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男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又把领带和马甲塞到她怀里。   “洗干净了还我。”他简短道,说完迈开腿继续下楼,路过她时鹿眼微眯,眼尾隐隐有笑意,“我在五楼美术班。”   人走了。   梅锦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身来。男生的衣服瘫在她胳膊上,马甲挺括,衬衫柔软,除了她弄上去的绿色汁水,上面一点污渍都没有,隐约还有好闻的洗衣剂气味。   梅锦手指用力,一点一点抓紧怀里的衣服,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越跳越快。她抬手摸了摸心口,又往上触了下自己红得不正常的脸蛋。   嘶,热得有点够呛啊。   她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梅锦抱着一个纸袋上了五楼。   这里的艺术生是比熊猫还要稀少的存在。他们的特长是从小就开始精英化培养学习的,学校请的老师,也是外面很难接触到的。除此之外,他们的文化课也不比别的学生轻松。   简单说,学校里的艺术生是比精英还要精英,子弟还要子弟的优秀存在。   想到这儿,梅锦感觉五楼的空气都格外稀薄。   毕竟平时跟别的学生相处都很窒息了,更何况这里的还是精英子弟。   正抱着纸袋无措张望,走廊尽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只见过一面,但梅锦一眼就认出了他。   即便在这群人中,他也是极其显眼的存在。   男生也看到了她,脚下一滞,打了个转,径直向她走来。没有满头的绿色冰碴,他好像更好看了。   还是那张引人注目的妖精脸,身形颀长清瘦,白衬衫下的筋骨透出健康的强健感。他单手抄在裤兜里懒洋洋的,形状好看的鹿眼清黑明亮,朝她看时尾睫微挑,深玫色的唇一扬,说不上来的勾人感。   梅锦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了。   她抿唇,僵硬地把身前的纸袋递过去,“还给你。我洗干净了。”   鹿眼望着她,弯了一瞬。   她很不争气地又开始结巴了:“对、对不起啊昨天……”   哎,她不想说这个的啊。   她也想带着得体的笑,落落方方地跟人家讲话。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开口就是下意识的道歉,卑微又怯弱……   男生倒是笑得很得体,开口也很潇洒大方,“没事儿。”   他那双带着笑意的鹿眼向下看,停在她胸口的名牌上。   “梅、锦。”男生一字一句轻轻道,音节缓慢清晰,尾音稍稍拖着,居然有种暧昧感。   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的名字。梅锦不由屏息。   “很好的名字啊。”男生看着她,嘴角弯了,勾人的笑里又带了点轻挑的意味,“我也很喜欢,画美景。”   梅锦的心狠狠抽了一下,脸也跟着没出息地红透了。她咬唇垂眸,眼睛落到男生手里的画板上。   “这是你画的么?”她轻声问。   嗯,不错,有进步,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颤得不自然,但好歹除了道歉会说点别的了。   “嗯。”男生大落落地举起画,眯着笑朝她笑,“我画的。”   梅锦:“……”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怎么说呢,反正这不是一副美景。   她个外行人看着还是挺专业的,有点意识流的那种感觉,就是需要艺术的想象力才能体会到。   美术生画了幅半身像,印象派那种画风,最特别的是,画里的人头发是绿色的。   梅锦偏着脑袋瞅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个……头发为什么是绿色的啊?”   意识流的艺术家一下子乐了,沉沉的笑声带着气音,震得结实的胸膛一鼓一鼓的,利落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滚动明显。   “这是昨天你给我的灵感啊。”他看着她,鹿眼漆黑,眸光玩味。   梅锦愣愣的:“什么灵感啊?”   男生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画里人头的脑袋,又举起来在自己头上划了一圈。   “想要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儿绿!”   **   梅锦轻轻晃了两下脑袋,把思绪重新拉回来。   她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一张照片。相片里的她扎着长长的马尾,穿着高中的西装百褶裙校服,眉眼弯弯地朝前面笑。   她怀里抱着的,正是那张印象派的绿头发人像。   梅锦静默看了半晌,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摁下删除键。   放下手机,她把脸埋进手掌里,深深地,缓慢吁出一口气。   他认出她来了吗?认出来了吧……   不过认没认出来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他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还是双胞胎。   他的妻子年轻又漂亮,而且一看就是那种富贵人家的女儿——跟他是同一类人。   他们才是同一类人。   自己和他……从来不是一路人。   这一点,她不是早就明白了么?   **   梅锦没想到自己很快就又见到吴宇伦了。   男人挂了她的号,堂而皇之地坐在产科诊室里,敞着腿懒洋洋地等着“看病”。   梅锦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控制在手中的笔上,她埋头不看他,手上刷刷地在纸上写着。   “先生,我们这里是产科,您是陪太太来的么?”   嗯,很好,语气疏离冷淡,公事公办的口气。梅锦觉得自己这回挺争气。   也该争点气了。   八年了,她早都不是看他一眼就会脸红,一开口就结巴的女高中生了。   可不管她开口结巴或镇定,男人都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定定看着她,鹿眼微扬,唇角往上拉,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勾人感。   “不是,是我挂的梅大夫的号。”   梅锦停下笔,抬眸对上对面玩味的眸光,眉心微蹙,有点恼怒。   他怎么还是这样?   还是这幅男妖精样儿,薄唇轻轻勾一下就能让人乱两拍。   可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啊!怎么还能这样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轻挑又风流?!   还是说,他觉得他们以前……所以他现在依然可以随意勾搭她?   渣男!不要脸!   心里的那股恼意直往脑门上窜,梅锦啪地一下把笔扣在桌子上。   “我不看男科。”她冷冷道,“不过我会去势,您想体验一下么?”   作者有话要说:   梅锦:去世还是去势,自己选一个吧。   被误会大发的吴宇伦:多年不见,小姐姐你变了…… 第62章 番外六   出关后, 吴羡好在出口一眼就看到老爹那辆黑色的SUV。她的帅爹跟个小山一样立在车门前,黑衣黑裤大黑脸, 看上去不像来接她的, 倒像是来逮她的。   吴羡好缩着脖子走过去, 颤巍巍的:“爸爸……”   吴懈眉头拧起来, 声音又低又窄:“好好, 你这次太过分了!一声不响就敢自己跑出国, 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   吴羡好扁着嘴挨训, 余光瞥见车外侧门开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如获大赦。   “爷爷!爷爷我好想你呀!”   吴方达脚都没站稳就给小孙女扑了个满怀,他晃悠了两下,嘿嘿笑着,眼睛都看不见了。   “哎哟我的宝贝儿孙女回来啦, 可想死爷爷了!来给爷爷看看——”吴方达捏了捏孙女的小脸蛋, 哎呀哎呀地叹气, “瘦了点啊,是不没吃好啊?”   “可不是嘛, 我都想死家里的饭了, 都快想哭了!”吴羡好晃悠着爷爷的胳膊,噘嘴撒娇。   老头心疼地哎哟了一声,伸出一只胖墩墩的指头指儿子, “快走吧还等什么啊,孩子都饿了!”   吴懈:“……”   他预备的教育大长篇才开头就被堵回来了。   刚拉开后面的车门, 老头嫌弃地朝他撇嘴,“你坐副驾去,我和好好坐后面。”   吴懈:“……”   怎么地,老头还怕他这个当爹的吃了闺女不成?   吴羡好上车打开小背包,一样一样把纪念品拿出来给爷爷献宝。吴方达见到了孙女,高兴的直拍啤酒肚,呵呵呵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爷爷你看!”吴羡好神秘兮兮的,刷地从包里抽出来个大的,“这条烟啊,是我从免税店买的,听说那边皇室都抽这样的烟呢——”   “爷爷身体不好,你怎么还给他买烟呢?”吴懈扭头,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吴羡好怔了一下,低低唔了一声,抓烟盒子的手紧了紧,悻悻垂下脑袋。   小姑娘咬住嘴唇,刚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吴方达皱眉。   他可见不得小孙女受委屈。   “你少把你医院那套搬出来!”老头虎着脸,横了儿子一眼,“这是我孙女的心意,她记挂着爷爷呢!我就看看,我又不抽!”   说着他把小姑娘手里的烟盒抽过来,鼻子凑上去动了动,“我就闻闻,我又不抽……”   吴懈:“……”   放下烟盒,吴方达继续满眼慈爱地打量宝贝孙女。小丫头跑了几天,瘦了,也黑了点。他拉上孙女的手,“走吧,咱们去爷爷那儿?让你奶奶给你做排骨吃!”   听到排骨吴羡好眼睛一亮,下意识往前排的后视镜上瞟了一眼。   哦吼,她老爹那张脸快结冰了。   她想了想,挎上爷爷的胳膊,声音软软的,“我也想吃奶奶做的排骨呀,不过,我还是得先回趟家。”   吴懈愣了一瞬,脸色瞬间松动。   “我得先回去看看妈妈,不然她会担心的。”吴羡好顿了顿,垂下睫毛,嘴一扁,又是犯错的小学生了,“我知道妈妈生气,但她也是担心我。我要是躲着她的话,她就该伤心了……”   女儿知道理解妈妈,疼老婆的吴懈很欣慰。他吁出口气,笑了。   “这才对嘛!我们也是担心你,你不知道妈妈多着急……”   吴羡好凑上前排,抓住老爸的袖子,“可妈妈要是特别生气怎么办啊?我害怕……她要是揍我怎么办?”   吴懈看着女儿求救的可怜眼神,心立刻就软了。   “不会的,你都多大了她还打你?你放心,一会儿爸爸在,爸爸会劝你妈的!”   吴羡好笑弯了眼,脑袋蹭了蹭老爸的肩膀,甜甜撒娇:“爸爸真好!”   她当然知道妈妈不会打她,她就是想看看老爹会不会维护她。她也知道爷爷今天来机场就是给她解围的,但她不能在一直爷爷家躲着啊。   “爸爸,时间有点紧,我没给你买东西,但我给妈妈买了。”吴羡好从身后拿过两个盒子,“买了一条丝巾,还有瓶香水。这个香水是妈妈一直很想要的,挺难买,免锐店有我就拿上了——”   她停住话头,像小狐狸一样朝老爸眯眼笑,“香水你给妈妈吧,就说是你送的!”   吴懈接过香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个闺女啊,真把他吃的死死的。   服了……   吴羡好坐回后排,咧开小嘴朝爷爷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吴方达笑得见牙不见眼,偷偷给孙女比了个大拇指。   祖孙三人其乐融融了一会儿,吴羡好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爸爸,你听说过无痛症吗?”   “知道,很罕见的病。”吴懈扭过头来,有些不解,“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呃,”吴羡好抓了抓鬓角,黑眼珠微微动了动,“前两天在国外听人随便说了两句。这病能治吗?你见过这样的病人吗?”   “这是个基因病,没法治。而且因为极其罕见,研究样本也很少。我还真见过一个,前几年的时候吧。那个病人得有四十岁了,一只眼从小失明,据说是小时候揉的,因为没痛觉,直接把眼睛戳瞎了。他手指也都变形了,经常受伤一直肿胀……”   听到“治不好”三个字,吴羡好的心倏地就沉了。爸爸后面的话更让她头皮发麻。想起那个男人后背那道长长的伤疤,她苦涩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很好,眼睛和手都很漂亮,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好好,你在国外都跟人说些什么啊?不要乱和人搭讪!”吴懈抓住一切机会教育女儿,“万一有男的不怀好意把你骗车上,车门一关你可怎么办啊?”   吴羡好:……她还真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还有,万一有人把你灌醉,你站都站不稳,到时候人家把你带哪儿去你都不知道,多危险!”   吴羡好:……爸爸你是开了天眼么。   **   开学前的一段时间,吴羡好在家里乖乖做个好女儿。跟在妈妈后面扮乖巧,给爸爸撒撒娇,气不顺了就揉吧揉吧弟弟,日子嚯地就过去了。   旅游期间的事情她没有跟任何人细讲,吴哥的一切被小姑娘藏在心底。   本以为这趟去吴哥窟是了却夙愿,没想到情结更深。她说不清那个结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只要想到吴哥,那个挑着挑花眼笑的高个子男人就会出现在脑海……   吴宇伦看姐姐老是愣神,拐弯抹角地问她是不是真有“艳遇”,吴羡好怎么都不肯说。   最后吴宇伦作罢,晃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看来对女人来说丢肝丢肾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吴羡好就跳起来,暴力殴打亲弟弟。   报道前一天,吴小姐坐上私家车,拎着奶奶做的一大盒排骨,开开心心回学校了。宿舍门大敞着,两个室友叽叽喳喳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   见吴羡好回来,徐悠悠和钟意也很开心。宿舍四人间,她们这间只住了三个。仨女生不是一个专业的,一起住了两年,相处还不错。   吴羡好学服装设计,徐悠悠弹钢琴,钟意是声歌系的。两个室友都是外地人,吴羡好家在本市,可离学校太远,平时基本都住校。   “吃排骨喽!”吴羡好高高举起饭盒,两个室友立刻振臂响应。吴奶奶的排骨一绝,已经把三个姑娘喂馋了。   徐悠悠和钟意也拿出家里带来的特产,三个女生把椅子拼成桌,坐地上边吃边聊。   “我今天早上去食堂碰到凌晨了。”钟意看了吴羡好一眼。   徐悠悠立刻意会,咬着排骨吃吃笑了两声。吴羡好一点反应没有,专心吃肉,樱色唇瓣给酱汁染得水润莹亮。   “他一见我就问你回来了没。”钟意继续跟吴羡好汇报,“说想跟你商量艺术节的事情,我看那就是借口……”   “对!就是借口,他不就是想约好好么?”徐悠悠撂下一块骨头,“想追就直说呗!”   “他给我发微信了,问我有没有时间商量艺术节的事情。”吴羡好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舌尖伸出来舔了下嘴角,“我跟他说等过两天开学再谈。”   凌晨在学校挺出名的——钢琴系的才子,温润文雅的青年才俊,据说家里还有矿。不过他在她们宿舍有姓名,还是因为吴羡好。   这位学长和她演过一场音乐剧后,就一直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好感,经常约她吃饭排练讨论什么的,吴羡好能推的一概拒绝,他也无所谓,下回继续约。   “对啦,我们系这学期请了一个大佬来做讲座!”徐悠悠突然兴奋,“开学那天就会来演讲。”   徐悠悠故作神秘,可脸上写满了“快问我呀”。钟意很配合她,“谁呀?”   “单漆白!”   “快问我呀”变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徐悠悠满意地看着钟意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   “我靠真的吗!”   “真的呀我们班级群都炸了!据说花了好些功夫才请到,本来以为他不会来的。”   两个舍友激动地直拍巴掌,吴羡好冷静地吃肉,嘎吱嘎吱啃着软骨,时不时还嘬嘬手指。   “你们说的谁啊?”   隔行如隔山。两个音乐界的室友自动忽略她,沉浸在分享爱豆的喜悦中。   “国宝级的钢琴家啊!我假期还在看他肖邦比赛的录像,没想到要见到真人了啊啊鸡冻!”   “是啊他这么年轻造诣就好高了,跟爱乐团合作的钢协我听了n遍,神仙弹琴!”   “哎你看那个日剧《交响意中人了》么?据说原型是他,都说他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开学那天我能不能混去你们系啊?”钟意扭过头问吴羡好,“好好去不去?”   吴羡好忙着跟排骨缠绵,口齿不清地:“不去。不认识。”   “傻呀当然要去!他演奏会的票超级难买,哪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近距离看大钢琴家?”   徐悠悠说着,挥挥手拍板定了,“开学那天你俩都跟着我,保你们能混进去!”   **   开学当天早上,钟意和徐悠悠拿出见爱豆的架势,一面可劲打扮一面担心去迟了没有好位置。吴羡好也很着急,她俩半天出不了门,食堂的土豆包子就要卖完了。   等三个姑娘拿着包子和豆浆到阶梯教室时,里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钟意眼尖,在门口的角落里看见两个座位。吴羡好出去到别的教室搬了把椅子,坐在角里偷偷吃她心心念念的包子。   今早的阶梯教室很不一样,人难得这样满。绝大多数都是女生,香水味都比平常浓,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雌性荷尔蒙,一眼望过去,好些对着小镜子补妆理头发的姑娘,一个个蓄势待发的。   吴羡好叼着豆浆,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古装剧:一排排秀女亭亭玉立,拿着长甩子的公公尖着嗓子喊:“留牌子”,“赐香囊”……   正出神,教室里嗡嗡的躁动忽然静了。   吴羡好抬头,看见西装革履的校长走进来,笑容满面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口出现一个高个子男人,白衬衫黑西裤,衣架子一样的宽肩窄腰。再往上,吴羡好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她瞪圆眼睛,嘴里的豆浆袋吧唧摔到了桌子上。她瞪圆眼睛,嘴里的豆浆袋吧唧摔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