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放不下 作者：半截白菜 　　【文案】 　　陈妙认为顾亦居心上摆的是姐姐陈欣，却又控制不住沦陷，如飞蛾扑火，最后搭上自己.... 　　她狼狈逃窜，躲回属于自己的角落里。 　　幸好，他很快就要走了。 　　八年后，她与中立集团的周录订婚，又再与顾亦居相遇。 　　此时，他已是天使集团的总裁。再不是那个叼着烟逞凶斗狠的男生了。 　　多好。 　　小剧场： 　　顾亦居逼陈妙贴到墙壁上，他双手撑在她头顶，逼看她：我就这么不值钱吗？ 　　霸道偏执狗男人VS有胆色独立甜美女主 　　食用指南： 　　1，接档《她太甜》，男主是《她太甜》文的小舅。 　　2，故事桥段：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陈妙，顾亦居 ┃ 配角：陈欣 ┃ 其它： 第1章 　　夏日酷暑，天气热得吓人。 　　城中村房子密密麻麻，一栋房子挨着一栋，阳光跟风都透不进去，狭小的楼梯昏暗无比，还带着一点点的腐臭垃圾的味道。六层的楼梯爬得陈妙一身是汗，进了屋里开了冰箱先找饮料喝。 　　昨晚没喝完的半瓶可乐全进了她的嘴里，陈妙瘫坐在沙发上，看了眼破旧手机里的时间。 　　父母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才下班，她擦擦嘴唇，起身进厨房淘米煮饭，又将昨晚剩下的半截白菜切了放着等用。 　　忙完了还没洗手，手机就响了。 　　陈妙不得不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是陈欣。 　　她迟疑一秒，才接起来，不等她开口，那头却传出一道懒散的笑声：“小女孩？” 　　这嗓音，陈妙熟悉，梦里辗转千百回地响起，每次碰见他，陈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此时也是，跳得厉害，她脸热地问道：“什么事儿？” 　　顾亦居唔了一声，又压低了嗓音：“帮你姐姐带套衣服过来，裤子最好是长裤的。” 　　你姐姐三个字惊醒了陈妙，她此时才反应过来这号码来自她姐姐陈欣，他们此时在一起？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陈欣的手机怎么在他手里？ 　　陈欣向来不屑跟他们混在一起的。 　　“小女孩？”那头，顾亦居的嗓音再次传过来，变声期已过，他的嗓音要比普通男声低许多，像是在耳边说着情话似的。 　　陈妙咬了下唇，回道：“你们在哪？” 　　“台球室，你该知道在那里的。”顾亦居仍旧带着一丝笑意。 　　她当然知道在那里。 　　她总是去那里找他。 　　挂了电话，陈妙捏着手机好一会，想起放暑假前，顾亦居一行人在一中门口碰见陈欣，顾亦居笑着靠在树下，说小女孩，你姐姐长得真漂亮…… 　　是，陈欣是漂亮的。 　　比起陈妙这清秀的长相，陈欣似母，细眉弯眼，即使不笑也以为她含着一丝笑意，头发乌黑，总是披在肩上，十八岁的身材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睛。 　　谁都觉得陈欣漂亮，夺目的漂亮。 　　同样的，陈欣成绩也好，一中妥妥的学霸，她跟陈妙相比，就是天跟地，陈妙还在末尾班徘徊挣扎。 　　陈欣早就出入尖子班，被人奉为女神。 　　就连家里父母，都是偏心陈欣居多。 　　而陈欣对顾亦居这一群坏男孩，向来都是不屑的，目不斜视。 　　今天，他们却呆在了一起。 　　陈妙有种地盘被入侵的感觉，说不上来的烦躁。她进了陈欣的房间，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在衣柜里翻找了下，找到一条刚洗好的校服裤子，后停顿了下，她又翻了一条内裤。 　　不出意外，陈欣应当是来例假了。 　　陈妙跟她的例假相差不过三天。 　　拿了袋子装好裤子，陈妙下楼，外头夕阳斜挂，余晖落在楼梯口，看上去有些晕眩。陈妙在城中村密密麻麻的房子中间东串西走，才来到位于篮球场附近的台球室。 　　台球室在二楼，一楼顾亦居亲手绘的一串英文斜斜地镶在墙壁上。 　　意思是“上楼找我。” 　　陈妙踩上楼梯，推开台球室半掩的门。里面稀稀落落有着说话的声音，她一眼就看到顾亦居，他斜坐在台球桌上，一只手捏着球杆，嘴里咬着烟，正在跟人说话。似是听到动静，顾伊居偏头，看到她后，挑眉。 　　指尖点了点靠着角落的沙发。 　　陈妙被他一看，心跳又加速了，也冲他点点头，往角落那儿走去。 　　陈欣正有些狼狈地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腰间围着一件外套，那是十二中的校服。她捧着一杯热水，抬头往陈妙这看来。 　　陈妙走上前两步，将袋子递给她，后扶着她的手起来。 　　陈欣抿着唇，低头翻看了眼袋子里的衣服，抓着就往里头的洗手间走去。陈妙看着她几秒，跟上。 　　陈欣脸色是有些难堪的，也有些一点儿女生的羞涩，走得挺快。 　　陈妙靠在洗手间外面，抱着手臂等她。 　　在这里，还能听见顾亦居跟人低声说话的声音，隔着一面刷成黑白色的墙壁。他低笑两声，漫不经心又懒散，还几许坏意，全传入了陈妙的耳朵里，令她无数次地幻想他若是在她耳边这样笑呢…… 　　很快。 　　陈欣从洗手间走出来，看她一眼，将外套递给她。 　　陈妙问：“谁的？” 　　陈欣有些不想回答似的，“他的。” 　　陈妙笑了下：“他的？” 　　陈欣明显不想谈，她脸上还有点儿红晕。想来是既羞愧又不得不承认接受了顾亦居的帮忙，陈妙哪儿看不出她的心思。 　　就是这个“他的”回答得太过隐晦而略带有些暧昧。 　　“爸妈回家了吗？”陈欣提着袋子反问。 　　陈妙：“等会儿我们回家他们应该到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外头，顾亦居还坐在台球桌上，偏头问道：“好了？” 　　他头顶橘色灯光投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却更衬得他菱角分明的脸以及那即使不笑也有些坏坏的神情。 　　他问的是陈妙。 　　眼神却没有掠过陈欣。 　　陈妙难免顺着他视线看一眼陈欣，陈欣垂着头不说话。大概还在打心底嫌弃顾亦居这人，因为他在附近的高校中，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顾爷。 　　陈妙咬了咬唇，有点儿吃醋。 　　气顾亦居不能无视陈欣，她搓了下外套，扔给顾亦居：“你的吧？” 　　外套搭在台球桌上。 　　顾亦居低头看一眼，笑道：“小女孩，有点脏了。” 　　话音一落，陈欣一把抢过那外套。 　　陈妙也看到了外套上面的一点点儿红块。 　　她紧跟着也脸红了起来，脖子都烧了起来，她结巴地说：“回头…洗了还…还给你。” 　　顾亦居把玩着球杆，点点头：“行啊，快回去吧，天色晚了。” 　　“拜拜。”陈妙红着脸，拽着陈欣的手下楼。 　　走到楼梯口，陈欣又把外套塞给陈妙，动作不大，但看得出她的嫌弃。身后传来顾亦居的嗤笑声。 　　陈妙当看陈欣一眼，撇了撇嘴。 　　觉得丢人。 　　两道丽影下了楼，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赵义拿了瓶可乐给顾亦居，靠在台球桌笑着道：“姐妹俩各有千秋，不知道顾爷喜欢哪个？” 　　顾亦居仰头喝了一口，懒懒地用指尖抹了下唇角：“都太小了。” 　　“是么？那一直盯着人家姐姐看干什么？我倒觉得妹妹更有味道。”赵义跟陈妙也认识，陈妙无事就来台球室，偶尔还会去网吧找顾亦居，女孩儿似是没地方可去，总在顾亦居面前混。 　　这倒是稀奇的。 　　毕竟顾亦居身边从不近女生。 　　即使追他的女生可以绕Y市一圈。 　　顾亦居看一眼赵义，啧一声：“别打她主意，真的还小。” 　　赵义哈哈一笑：“护得好紧哦，不过听说……小女孩家里挺偏心的。” 　　顾亦居将可乐瓶捏扁了扬手扔进垃圾桶，嗯了一声。 　　赵义说：“这姐姐妹妹都挺好的，怎么父母就偏心呢……” 　　—— 　　陈家父母偏心，这事儿城中村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全靠陈妙母亲周丽的那张嘴，到哪儿见人就夸自己的大女儿陈欣，说她成绩好，人端庄，性格也好。提起陈妙，周丽明显态度就不同。 　　这一来二去，大家都记住了陈欣。 　　知道她读书好，是学神，长得又好…… 　　至于陈妙，就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怎么跟父母出门，周丽大多数都挽着陈欣的小手出门逛街。 　　—— 　　回到家里，陈劲康跟周丽回来了，看姐妹俩一进门，周丽一把拉过陈欣的手，担忧地道：“我昨天就跟你说了，你例假今天要来，今天就不要出门了，你怎么不听我的？” 　　陈欣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说：“我给忘记了，同学让我跟她去刷题来着。” 　　“现在肚子疼不疼？”周丽心疼地左右看她。 　　陈欣摇头：“不疼，就是有点儿累。” 　　在厨房里做饭的陈劲康探头出来：“欣欣你去躺会，我给你熬点粥。” 　　陈欣点头：“好。” 　　随后她往房间里去，走了两步，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陈妙。 　　陈妙懒懒地靠着扶手，听着父母对陈欣的嘘寒问暖，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陈欣喊陈妙一声：“妹。” 　　陈妙这才抬头：“干嘛？” 　　陈欣迟疑地看了眼陈妙搭在腿上的顾亦居的外套。 　　陈妙顺着她视线看，她咧嘴有点儿讽刺：“该不会想要我帮忙洗吧？” 　　陈欣被说中心事，脸有些红。 　　陈妙将外套扔在一旁道：“你自己洗。” 　　我他妈的才不帮你。 　　陈欣看一眼厨房，怕父母知道，回过身来，只得弯腰拿走那件校服外套塞进了袋子里，后匆匆进了房间。 　　陈妙啧了一声，低头继续玩手机。 第2章 　　晚饭过后。 　　天气还是热，陈妙下楼买了几根雪糕塞在冰箱里，又拆了一根咬在嘴里吃。陈欣巴巴地看陈妙好几眼，显然也是被冰凉舒爽的雪糕给吸引了，周丽从房间里出来，一看，拧了拧眉，握住陈欣刚暖和起来的手，对陈妙说：“回房间去吃，别在这儿引诱你姐姐，她来例假呢，肚子正难受着。” 　　咔嚓一声，陈妙咬碎了十分刚硬的雪糕，满嘴的碎冰。 　　她没理周丽，笑着对陈欣说：“姐，冰箱里还有好多。” 　　周丽语气立即沉下来：“陈妙！” 　　陈妙叼着雪糕，飘飘然地进了房间，墙壁上挂着日历，上头用红色字体圈着大后天的日子，那正是她来例假的日子。 　　周丽一个星期前就规着陈欣不能吃这不能吃那，到了昨天还记得提醒陈欣。至于陈妙，周丽估计都忘记她是个女孩，也会来例假，也会疼得在床上打滚…… 　　在房间里吃完了雪糕，翻看了几眼作业，这个暑假的作业其实很多。陈妙一直都不是很用心学习的女生，即使她用心学了也没什么用，成绩远远跟不上陈欣，于是她也就放弃了。吃多了冰的，肚子有些不舒服，陈妙起身去洗手间。 　　父母都在房间，外面的洗手间门半开着，陈欣站在洗手台上，低着头有些烦躁地洗着手里的外套。 　　顾亦居的外套被她搓得都皱了，一团团的，有点儿难看。 　　如今运动校服都是蓝白相间，染上女生的红块，确实有点儿难洗。 　　陈欣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好对上镜子里的陈妙，她惊慌了下，赶紧说：“妹，把门关上。” 　　这是怕父母知道她在洗男生的衣服。 　　陈妙离开门，顺便把门关了，往里头走去，解决了三急。就见陈欣不耐烦地把外套往洗手池上扔了去。 　　陈妙：“……用点儿漂白粉洗试试看？” 　　她也不愿意陈欣留点儿什么在顾亦居的外套上。 　　陈欣弯腰去找漂白粉，她的耐心用尽，平日里什么事情都是父母给做的，再不济还有妹妹陈妙，她根本就不干活，这会儿还要洗男生的外套，洗的还是她不喜欢的那一类男生的外套，就更令她烦躁了。 　　陈妙一眼就看出陈欣的所想，她拧开水龙头，洗了手，看一眼那外套，也没帮忙的意思，转身出了洗手间。 　　陈欣找到一桶漂白粉，揭开后，差点被呛到。她眼看着陈妙要出去，立马喊道：“妹。” 　　陈妙站定脚步，转头询问：“什么？” 　　陈欣抓了一把漂白粉洒进水里，喃喃道：“等会儿我洗完，你帮我挂起来可以吗？” 　　陈妙看了眼父母的房间，他们房门没关，正坐着在说话。她顿了顿，笑着问：“所以等下妈问起来，这衣服是谁的，就说是我带回来的咯？” 　　陈欣脸色白了白。 　　她何尝听不出陈妙的讽刺。 　　陈妙笑着看她，过了会儿道：“你洗好了喊我。” 　　说完了直接回房间。 　　姐妹俩都在上高中，只不过一个即将高二，一个即将高三，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陈欣成绩好，父母管得特别死，绝对不允许她跟任何男生有任何的来往，至于陈妙，无所谓，随你便，所以这外套换成是陈妙来，绝对掀不起一丝波澜。 　　回房间呆了一会儿。 　　陈欣就喊了陈妙。 　　陈妙出来，进了洗手间，帮着陈欣拧干了外套。实在是顾亦居的外套有点儿大，女生纤细的小手单个儿拧不干，随后陈妙捧着外套走出洗手间，碰上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周丽，母女俩对视一眼。 　　周丽眼尖地就看到她手上的校服外套。 　　她看一眼后，拧了拧眉。 　　没说话。 　　陈欣在后头呼吸都停住了。 　　陈妙面色如常地来到阳台，抖开外套，就看到外套的领口写着“顾亦居”三个字。龙飞凤舞，笔力苍劲，跟台球室楼下墙壁的英文一样，自有顾爷的狂妄。 　　她指尖在那三个字上摩擦了一下，才将他外套撑了起来。 　　身后，隔着一扇挺大的窗户。 　　周丽对陈欣说：“不要学你妹妹，跟十二中的人混在一起，那都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人。” 　　十二中跟一中相隔一条巷子，却天差地别。十二中僧多粥少，是出了名的和尚中学，男生一多，事儿就多，打架抽烟喝酒样样不落下，而且一旦发生事儿，都是惊天动地的，一来二去，不管十二中升学率如何，那里就是各位家长闻风丧胆的地方。 　　他们的校服跟一中的也有些许区别。 　　所以周丽的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陈妙用手抚平外套的下摆跟袖子，用心地摸着。 　　窗户里。 　　陈欣低声地回了周丽，很是听话。 　　“知道了，不会的。” 　　她自己也不喜欢十二中的学生，他们看见她跟狼看见肉一样。 　　—— 　　好在天气好，外套第二天就干了。陈妙在周丽不赞同的眼神下取下了外套，陈欣一脸哀求地看着陈妙。 　　那眼神一眼看懂，就是这外套你拿给顾亦居好不好？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再接触顾亦居。 　　那男生气势强不说，还很狂，干了不少事儿，在高校之间，顾爷既让人敬也让人怕，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陈妙默不作声地收起了那外套，也当是默认了她拿给顾亦居。 　　看着陈欣松一口气的样子。 　　陈妙有些不屑。 　　真想不帮这个忙。 　　但是一想到顾亦居说陈欣漂亮，陈妙又咬了咬牙，算了，帮吧。 　　两天后。 　　陈妙提着外套的袋子上了台球室，赵义靠在窗户擦拭球杆，看到她来，吹了一口哨，笑着道：“找顾爷？” 　　陈妙一般上台球室都是找台球室最安静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午饭前后，她举着袋子：“是的，还外套。” 　　赵义用球杆敲了敲台球桌：“他不在，你可以放下，要么就自己拿给他。” 　　“他在哪？”陈妙反问。 　　赵义笑起来，眉峰挑着：“小女孩别装了。” 　　陈妙脸一红，抓着袋子转身下楼。 　　台球室后面有一间网吧，大部分都是学生在那里玩儿，管理得好，环境不错。陈妙没少来，她走进去后，直接往顾亦居常呆的位置走去，就在靠窗的位置，他懒懒地支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嘴里咬着一根巧克力棒。 　　为了保持空气清新，是唯一一家禁止抽烟的网吧。 　　是以，顾亦居才老实地吃起了巧克力棒，他今日穿着黑色的上衣，蓝色牛仔裤，称得腿极其修长。 　　骨节分明的手指压着鼠标，脸上带着一点儿漫不经心以及无聊。 　　身后站了几个女生还有几个男生，探头在看他玩儿游戏。女生脸蛋红彤彤的，含羞带怯，男生有点儿激愤：“顾爷，你怎么又输了？” 　　“对啊，我压了你一百块呢。” 　　顾亦居咔嚓一声咬碎了巧克力棒，无奈地说：“今天没什么精神啊。” 　　男生：“……” 　　明明你是不尽心，有人单手玩游戏的吗？ 　　顾亦居哎呀一声，嗓音低低，十分好听：“又死了。” 　　女生噗次一声笑起来。 　　男生：“……” 　　你特么故意的吧？ 　　顾亦居推开鼠标：“不玩了。” 　　几个男生：“……” 　　陈妙跟着看了一会，见顾亦居关了游戏页面，这才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这椅子应该是还有人的，电脑屏幕还开着，只是人不知道到哪了。顾亦居侧头挑眉看她一眼，后唇角一勾：“小女孩？” 　　陈妙被他一喊，心跳急速，加上网吧的座位本来就近，一下子就撞入他如星墨般的眼里。陈妙暗自咬牙，将袋子塞到他怀里：“洗好了。” 　　顾亦居低头看怀里的袋子，唔了一声，“谁洗的？怎么不是你姐姐拿来？” 　　陈妙手捏着扶手。 　　心想。 　　你就想着见陈欣对吗？ 　　她没回答顾亦居的话，靠在椅背上，不动。 　　顾亦居提起袋子放在一旁，笑着道：“也不急啊，过两天拿来也行。” 　　说白了，想让陈欣送来对吗？ 　　陈妙闷闷地道：“她不会送来的。” 　　顾亦居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继续抓起鼠标，点开桌面上一些软件。 　　陈妙探头过去，问道：“在干嘛？” 　　“随便玩玩，你想玩吗？”顾亦居用手肘碰了下陈妙隔壁的鼠标，说：“玩吧，玩上次那个打地鼠，适合你。” 　　陈妙：“……” 　　过了一会儿，陈妙真的玩起打地鼠，身后看的人还有很多，女生都有些羡慕陈妙，怎么能靠顾亦居那么近。 　　而且看起来还挺熟的。 　　陈妙玩得入迷，她这个位置原先的男生回来了，诧异地看着霸占了他位置的小女生。顾亦居叼着巧克力棒，抬头看他一眼道：“去对面再找个位置坐吧。” 　　那男生看着梳着马尾看起来清秀可人的女生，忍不住笑问：“女朋友啊？” 　　顾亦居勾唇一笑：“别瞎说。” 　　那男生笑起来，倒是没再计较，转而去了对面又买了卡上网。 　　陈妙用鼠标点着屏幕上的地鼠，耳根却微微发红。 　　脑海里全是女朋友啊女朋友啊…… 　　屏幕上的地鼠打得都有点儿乱了。陈妙却突然感觉下腹一股热流，紧接着酸疼蔓延上来，她脸色一秒变白，指尖有些僵硬。 　　对面的男生买了三瓶可乐过来，顾亦居拿了一瓶放到陈妙的手边，视线挪开两秒后，又挪了回来。 　　他眯着眼看陈妙发白的脸，指尖捏住她下巴转过来：“怎么回事？” 第3章 　　怎么回事？ 　　陈妙很尴尬，难以启齿。 　　她推开顾亦居的手，趴在桌子上，纤细的手举起来，声音十分羸弱：“帮我……买点儿东西。” 　　看着她细小的肩膀还有垂下来的马尾，又顺着她另外一只手看到她搭在肚子上，声音小得跟猫似的，像在隐忍，有点儿支离破碎。 　　顾亦居沉默两秒，往后靠，对对面那男生说：“去买点儿东西。” 　　那男生探头：“什么东西啊？” 　　顾亦居：“女生每个月都要用的东西。” 　　那男生茫然过后一脸震惊…… 　　我他妈没听错吧？ 　　顾亦居长腿伸过去，踹了下他的膝盖。 　　“快去。” 　　“靠？？？” 　　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男生耳根发红，骂骂咧咧起身，踩着很大的步子跑出网吧，好一会反应过来。 　　我又不是她男朋友！！凭什么我买？ 　　—— 　　陈妙疼得脸发白不说，浑身冒冷汗。周丽不在乎她来不来例假，她自己也不会在乎，所以从来没有认真调理过，前几天吃的雪糕还有可乐跟着一块作怪，算是报应了。 　　趴在桌子上，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亦居低头看了眼散发着洗衣液味道校服外套，半响，勾唇一笑。 　　修长的指尖拿了根巧克力棒咬着，才将外套取出来，抖开，压在陈妙的肩膀，嗓音很低：“起来，去休息室。” 　　陈妙有些迷糊，指尖都是凉的，顺着他动作站起来。 　　顾亦居踢了椅子一下，椅子往旁边挪开让了位，身后其他看着人纷纷让开，顾亦居扶着陈妙出了座位。 　　陈妙压着肚子，弓着身，却难免将身子靠在他肩膀上。 　　此时就能看出男生跟女生身高的差距，他近一米八八，她只有一米六八，在女生的身高范围，她是真挺高挑的，但到了他怀里，就变得小鸟依人了…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反而有点侵略性的荷尔蒙。陈妙脸有些红，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踩在云朵上似地跟着他走。 　　殊不知她额头的汗都滴下来了，平日里带着嫣红的小嘴此时白成一片。 　　顾亦居拧起眉峰：“这么疼？” 　　陈妙虚弱地道：“一会儿就好。” 　　顾亦居：“你姐姐上次都比你正常。” 　　那是因为她有调理。陈妙抿唇没应，顾亦居眼眸深深看她几眼，搂着她肩膀，带往网吧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人，是网吧的服务员，正在抽烟。 　　顾亦居嗓音冷了几分：“出去。” 　　服务员惊跳起来，赶紧掐灭了烟。顾亦居是网吧的股东他是知道的，匆忙收拾了烟灰缸，飞也似地他跑出了休息室，顺便带上门。 　　顾亦居把陈妙扶到唯一的沙发上，让她躺着。 　　陈妙躺下时，指尖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衣摆，他拿个抱枕过来，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挑眉：“干什么？” 　　陈妙反应过来，立即松手，交握搭在肚子上，抿唇道：“想喝热水。” 　　把抱枕塞在她后脑勺：“等着。” 　　说罢，顾亦居起身。 　　陈妙躺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 　　他走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拎着一个一次性的杯子。 　　“喝吧。”他将杯子递给她。 　　陈妙伸手接了，一看，是红糖水。 　　想起上次陈欣杯子里的水，是白开水，而她却是红糖水，顿时觉得肚子都没那么痛了。 　　她低着头，鼻子都抵到杯沿，一口一口地喝着，暖暖的热流顺着喉咙往下进入肚子，那一刻真是舒服。 　　她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顾亦居靠在沙发上，就在她的腿边，敲着手机。 　　陈妙小声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女生要喝红糖水啊？” 　　顾亦居侧头看她一眼，唇角一挑，笑道：“你们姐妹俩在我这儿前后亲戚来，我不得好好研究一下？” 　　他说得有些坏，似乎在说她是故意的似。 　　陈妙恼羞成怒，踹了下他的手臂，低头继续喝水。 　　心思却转着。 　　陈欣之前喝白开水是因为他不懂，所以因为陈欣喝了白开水后，他就去研究吗？于是这次她捡漏了？ 　　实际他这个心思是为陈欣而准备的？ 　　瞬间，陈妙感觉肚子更疼了。 　　—— 　　不一会，休息室的门推开，纯情少男红着脸进来，将一黑色小袋子扔到陈妙的怀里，转头又跑了出去。 　　陈妙刚去洗手间用纸巾稍微垫一下了，这会儿看到姨妈巾，感觉特别亲切。 　　她看顾亦居一眼，抓着袋子起身，往洗手间里去。 　　手还紧紧抓着他的外套，遮挡着臀部，脸一阵阵地发烫。 　　在洗手间里收拾了下，因为是夏天，裙子跟内裤一下子就沾到了，换上姨妈巾后。她又拿他的外套绑在腰上，洗了手才出来。 　　本想着回家。 　　可是一想到今天父母还有陈欣都在家，她就不想回去了。 　　于是出来后，她回躺在沙发上，看这样子是打算在这里睡了。 　　顾亦居玩了会儿手机，看她一眼。 　　陈妙睁着眼睛也跟着他对视。 　　看得她心跳加速，又只能忍着。 　　顾亦居挑了挑眉，本想问要不要送你回去。 　　后看她这姿态。 　　他没吭声，拿起她的杯子，又去给她端了一杯红糖水过来，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 　　随后他坐在她腿边，又拿起手机玩儿。 　　过了会儿，他稍微停顿了下，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偏头看她。 　　陈妙眨眨眼。 　　顾亦居一笑：“还需要我做点儿什么吗？” 　　陈妙搭在肚子上的手指卷了卷，一时有些鬼迷心窍：“帮我揉揉？” 　　这话一说出口。 　　陈妙就想跳起来。 　　休息室的空气都停滞了。 　　顾亦居愣了一秒，他就那么单手撑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得她浑身僵硬，心砰砰砰跳着。 　　指尖都因为这话有些发热。 　　许久，顾亦居拿过一旁的抱枕，拆成被子放在她怀里，站起身伸个懒腰道：“暖宝宝也能代替我的手。” 　　说完，他出门去。 　　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熊猫暖宝宝，放进她怀里。 　　陈妙只想把头塞在垃圾桶里，永远不要出来。 　　丢人啊！！！ 第4章 　　大夏天的找到暖宝宝不容易，而且还装了热水，暖呼呼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陈妙将暖宝宝放在肚子上，又拉过被子盖着，闭着眼睛装睡。 　　还很清醒的时候，就听到门关上。 　　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在休息室里扫视。 　　没人了。 　　他出去了。 　　陈妙松一口气，用手遮挡着额头。 　　随后她伸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打了柳英的电话。 　　—— 　　顾亦居出了休息室，回到座位坐下，开了可乐喝。 　　前台的服务员小妹探头看一眼休息室，上面挂着“请勿打扰。” 　　服务员小妹：“……” 　　陈妙既然在休息，她隔壁的座位就空着了。那名纯情少男关了自己的那台电脑，坐回原位，又探头探脑地看来看去，后他问顾亦居：“你女朋友在睡觉啊？” 　　顾亦居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按着，动作很轻，回道：“再瞎说，就出去。” 　　男生立即闭嘴，用手拉了拉链。 　　他也开了游戏玩儿，道：“她怎么不回家啊？” 　　顾亦居没应。 　　想起上次，她姐姐那一脸急着要回家的神情。 　　小女孩倒是一点都不急。 　　几乎每次都是不急的，来他这儿总呆很长时间。 　　顾亦居推开键盘，往后靠，拿了手机，给赵义打电话：“午饭喝粥？” 　　赵义：“靠？喝粥？能吃饱吗？” 　　顾亦居：“能吧，有什么粥店好吃的？买到风暴来。” 　　网吧名字叫风暴。 　　赵义无奈：“行，我去买。” 　　—— 　　提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赵义走进网吧，还满嘴的抱怨。直到顾亦居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喝水的陈妙，赵义笑容顿时暧昧了，他扭头看顾亦居：“哦，我还在想，平日里很少喝粥的顾爷怎么突然想喝粥了…” 　　顾亦居踢他一脚，进门。 　　陈妙看到他们进来，尤其是顾亦居，脸再次烧红。 　　将杯子推到茶几上，坐直了身子，顺便理了理腰上的外套。 　　顾亦居提着外卖袋子，来到茶几，跟赵义一人一边坐下，他掀起眼皮问陈妙：“好些了吗？” 　　陈妙抿唇点头：“好些了。” 　　“那就吃饭。”顾亦居拆了袋子，给陈妙端粥喝。 　　赵义咬着勺子，笑道：“小妹妹，喝粥暖胃。” 　　陈妙感觉赵义的目光很诡异，她有点儿不自在地往沙发扶手上挪去。赵义哈哈一笑，低头也吃了起来。 　　男生喝粥总不得劲的，顾亦居没一会儿就喝完了，他指尖在茶几上敲了敲，抬头问陈妙：“让人给你送衣服没？” 　　陈妙用纸巾擦擦唇角，点头：“让了，她吃过午饭就来。” 　　顾亦居点头，嗯了一声。 　　踢了赵义一脚，让他收拾。赵义还在奇怪顾亦居的外套怎么在小女孩的腰上呢，这会儿一听，突地想起了前几天在台球室的事儿，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闷笑两声，看顾亦居一眼，起身收拾外卖袋子筷子之类的。 　　出门之前，赵义笑着跟顾亦居说：“顾爷，你跟亲戚真有缘分。” 　　顾亦居眯眼扫他一眼。 　　陈妙听懂了，更为尴尬，下意识地伸手整理外套。 　　休息室的门再次关上。 　　里头又剩下她跟顾亦居了，陈妙再次想起刚刚要他揉肚子的事儿，只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她把这话给收了回去。 　　顾亦居懒懒地倚靠在椅子上，长腿伸着，低着头玩着手机，似是一点儿都没有为刚刚陈妙说的那些话给干扰了。 　　陈妙盯着他自如的姿态，撇了撇嘴。 　　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再次打开，这会儿赵义带着柳英进来。柳英看到顾亦居，十分诧异，脸红红地绕过茶几，还多看顾亦居一眼，才把袋子塞给陈妙，“我吃了饭就急忙赶来了，你……没事吧？” 　　说话时，还一直偷看顾亦居。 　　陈妙掐了下柳英的腰，让她别一直看人家。 　　顾亦居抬起头，看到柳英，挑了挑眉头，问陈妙：“怎么不是你姐姐送来？” 　　陈妙起身的动作顿住。 　　她清秀的脸蛋本来还有一点儿女孩子的娇态，突然被这么一问全烟消云散，她勾着唇，眼底不带一丝笑意地反问：“顾爷这么想看到我姐姐啊？” 　　这一反问。 　　在旁边的柳英跟赵义都听出了一丝的火药味。 　　而谁也没想到，陈妙这脸一拉，还有那么一点儿压迫人呐。 　　顾亦居是直面对着陈妙的，他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子，就这姿态，也有些锐利。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妙。 　　几秒后，顾亦居扬眉：“是的，很想看到。” 　　陈妙那一刻很想把袋子扔他头上，打死他。 　　但是她动作僵着，只觉得自己之前设想的都是真的，顾亦居喜欢陈欣的漂亮，喜欢陈欣的优秀。 　　“快换去吧，小女孩。”空气停滞几秒后，顾亦居嗤笑一声，提醒陈妙。 　　陈妙脸热心跳还有点儿烦躁，抓着袋子拉着柳英飞快地往洗手间里钻去。他那戏谑的语气就像是高高在上地看她无理取闹。 　　洗手间门关上后。 　　柳英戳了下站在洗手台前的陈妙。 　　陈妙才抬头，对上柳英担忧的视线，柳英凑近陈妙：“之前就听说你跟顾爷关系好，没想到是真的，而现在我发现，你们关系好像不止好？还有些暧昧？” 　　陈妙冷笑：“暧昧？暧昧多可怕。” 　　柳英笑道：“能跟顾爷暧昧，多爽啊。” 　　陈妙白她一眼，自顾自地脱下裙子还有内裤，当着柳英的面换上她带来的校服长裤还有新的内裤。 　　她跟柳英同班同桌，玩了三四年，就是小闺蜜，关系好得很。 　　柳英在后面看了一圈，掩嘴笑道：“你的腰可真细，臀也好看。” 　　陈妙轻飘飘地应：“是么。” 　　陈欣的也很细，臀也好看。 　　反正，顾亦居的话，陈妙这会儿过不去了。肚子还是隐隐作痛，很是乏力，陈妙换好衣服出来，将顾亦居的外套还有她自己的裙子内裤塞在袋子里，勾在手上。 　　外面顾亦居跟赵义低头正在看手机，两个人正在说话。 　　陈妙走到顾亦居跟前，说：“外套洗好了给你送来。” 　　顾亦居头也没抬，语调懒散地应：“嗯。” 　　陈妙：“……” 　　一秒后，休息室的门关上了，两小女生离开了。 　　赵义摸着鼻子看了一眼，哈哈大笑，推了顾亦居一下：“顾爷，你家小女孩吃醋了。” 第5章 　　这个暑假，陈妙跟柳英约出来的时间还算少的。主要是柳英家带她去旅游，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柳英是独身子女，父母把爱都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活脱脱就是蜜罐里的小孩。陈妙这种被偏心的小孩跟柳英压根就没得比。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为造化，柳英的父亲跟陈妙的父亲都是一家工厂的，两个人同在一个部门，一步步地往上爬，后来品质部门缺人，柳英的父亲跟陈妙的父亲一块去竞争这个职位，位置却落了柳英父亲的手里。 　　没过多久，又碰上了职位调动，柳英的父亲直接调到了总公司旗下的部门，工资翻了五倍。 　　如今。 　　柳英家在Y市炒房热还没起来之前，就买了房子搬离了城中村，柳英也过起了小康家庭的生活。 　　而陈妙家至今还只能在城中村里流窜。 　　因为陈妙来例假，身体不适，只能回家休息，没法跟柳英出去玩儿。柳英有些失望，但她还是送陈妙回家，在楼梯口就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陈欣，柳英撇撇嘴，拉着陈妙都不愿意喊陈欣。 　　陈欣看到陈妙，问道：“吃饭没？” 　　陈妙一脸敷衍地点头，陈欣哦了一声，提着一袋子的试卷离开。 　　她今天披散着头发，裙子是暑假的时候周丽带她去买的，白色裙子称得陈欣仙气十足，加上她走路的姿态，有点儿飘飘的感觉。 　　陈妙拽着柳英一直看的视线，说：“她那么好看吗？” 　　柳英立即转头回来，抱住陈妙说：“没，我就看看你姐姐有多作。” 　　陈妙拧眉，“不要在背后说她坏话。” 　　柳英哈哈一笑点头：“知道，不过…顾爷也认识你姐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柳英这才想起来今天在休息室里听到的话儿。 　　这又戳陈妙的痛处了，陈妙抿紧唇，不愿意回答，她问柳英：“要跟我上楼吗？” 　　“不去了，不想看到你爸妈。” 　　陈妙：“……” 　　柳英捏陈妙的脸：“下次再约啊，回去好好休息。” 　　“知道了。” 　　陈妙推柳英的手。 　　两个人在楼梯口告别，陈妙上楼回家。 　　周丽今天没上班，她调班了。陈妙进去后，周丽坐在沙发上翻看这段时间的账本，一看到她，拧眉道：“你不回来吃饭，怎么也不说一声？” 　　陈妙没搭理周丽，她现在又疼得厉害了，手揉着肚子往房间走去。 　　周丽看她揉着肚子，问道：“胃疼？” 　　陈妙差点冲她吼“胃疼你妈。” 　　她进门，关了房门，反正周丽从来不会记得她的这些事情的。 　　—— 　　前三天陈妙就顶着发白跟疼痛在家里呆着，没出门，第四天总算好些了，不过陈妙还是在家里呆着，有了例假去哪儿都不方便。再来，可能也有赌气的成分，不愿意去想顾亦居的事儿。 　　一个星期后。 　　柳英约陈妙出去写作业。 　　小女生干什么都喜欢有伴，连写作业也是。 　　两个人成绩不算特别好，但一起写作业有商有量还积极一些。 　　天气好，阳光足，就是热。 　　赶到冰室时，柳英跟陈妙出了一身汗，门外挂着一铃铛，推门还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进去。 　　陈妙就看到陈欣跟她几个同学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她顿了顿准备打声招呼，下一秒却看到顾亦居跟赵义也在，就坐在离陈欣不到两个桌子的座位上。 　　顾亦居长腿踩在桌子低下的栏上，桌上摆着轻薄的笔记本，嘴里叼着放在碎碎冰上的草莓，穿着黑色上衣跟蓝色牛仔裤，一副懒散的样子。 　　旁边的赵义靠着椅背在玩手机。 　　这是陈妙第一次在冰室里看到顾亦居。 　　这里是陈欣最喜欢呆的地方之一，她跟她那些学霸好友一般都喜欢在外面找店坐着刷题。 　　陈妙僵站在原地。 　　柳英从身后看到，哟呵了一声。 　　顾亦居就抬起头，狭长的眼眸往这儿扫来。 　　陈妙心蹦了下，有一秒想夺门而出，后她抿了抿唇，拉着柳英寻了个座位坐下，恰好就在顾亦居跟陈欣中间的其中一张桌子。 　　赵义看到陈妙，笑着打招呼：“嘿，小女孩，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陈妙扭头，挤出笑容：“赵哥哥，好久不见。” 　　她喊得甜腻腻的。 　　赵义呀了一声，抖抖肩膀：“别这么喊，受不住受不住。” 　　顾亦居在一旁，嗤笑一声，吞下嘴里的草莓，继续看着跟前的笔记本。 　　柳英戳了陈妙一下。 　　陈妙看柳英一眼：“干嘛？” 　　柳英指了指顾亦居：“不打声招呼？” 　　陈妙摊开作业本，没理。 　　隔壁赵义也戳了下顾亦居，贱兮兮地道：“你们还闹别扭呢？小女孩都不搭理你。” 　　顾亦居修长的指尖取走碎冰上的青芒果块，漫不经心地咬着，面无表情。 　　一时间。 　　冰室里仅有的三张桌子都很安静，各自忙自己的。陈妙咬着笔，跟柳英一块儿写作业对题，偶尔能看到陈欣那张桌子，陈欣一直低着头，十分认真地刷题，她那几个学霸好友反而精神有些不集中，好几次往顾亦居这儿看来。 　　毕竟，顾爷这尊大佛在呢。 　　就是学霸也有好奇心。 　　过了一会儿。 　　陈欣那头几个人讨论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题解不开。 　　这让本来安静的冰室里有了些许的动静。 　　陈欣的同桌说：“不如给老师打个电话问问？” 　　赵义买了一根冰棒提了一袋子的冰棒刚从外面回来，一听，不要脸地凑了过去：“什么题啊？我能帮忙吗？” 　　陈欣那一桌子的人被吓了一跳。 　　赵义却自顾自地看了眼陈欣手里的数学试卷，他啧了一声：“就这题？” 　　陈欣抿着唇很显然有点儿不爽赵义这个态度，她将试卷悄然挪开。 　　这有点儿嫌弃还有点儿优越感的动作让赵义也有点不爽，他带着温和的笑意，强盗似地抓走那张试卷，“我让顾爷给你解，多简单的事儿啊，也不是你们一中的学霸才会的。” 　　说完不顾陈欣发白的脸，直接走到顾亦居的跟前，把试卷递给顾亦居：“顾爷，看看这题。” 　　一下子，冰室里的人全看向顾亦居。 　　看的人多少有点儿好奇，顾爷打架这么行，名声这么响，但试卷能解吗？ 　　顾亦居看着试卷，往后靠，勾起唇角有点儿锐利地看赵义。 　　赵义点了桌子：“顾爷，帮小妹妹一点忙呗。” 　　陈欣站起来了，她迟疑地道：“试卷还给我。” 　　看这样子，是觉得顾亦居不会。 　　陈妙就看不惯陈欣这样，她看顾亦居，笑得甜甜地：“顾爷，加油啊。” 　　这故意捏出来的嗓音倒真有点儿意思，顾亦居偏头看陈妙一眼，陈妙继续笑，顾亦居低笑一声，拿了笔。 　　在试卷上刷刷刷地写下解题思路。 　　几分钟后。 　　陈欣白着脸看着试卷上清晰的公式。 　　她的学霸好友还在惊呼：“原来是这样的。” 第6章 　　学霸也分很多种的，有矜持的，有高傲的，当然也有特别接地气的。陈欣的几个学霸好友其中有两个是男生，这两个男生就特别接地气，想着既然都解开一道题了，不如就再多解几道，顺便看看能不能让顾爷给讲解一下。 　　毕竟这可是稀罕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当然也存着试探试探的意思，看看顾爷解了这题，是不是瞎猫遇上死耗子…… 　　于是他们两个大着胆子拿着另外两张试卷，往顾亦居这儿走来，笑得有点儿讨好还有一点儿猥琐：“顾爷，帮个忙，还有些不会的，顺便给我们讲解讲解？” 　　顾亦居笔刚撂下，人往后靠，抬头看着这两个找死的。 　　其余的人齐刷刷地跟着看他，看他会不会再答应。 　　那两个男生被他一看，有点儿悚，彼此对看一眼，纷纷往赵义那儿看去，眼神带着“兄弟，求救。” 　　赵义在一旁闷笑起来，趴在桌子上摆手道：“顾爷解题看心情的。” 　　偏生这时。 　　陈欣却破天荒地说了句话：“他估计也就只会这一道。” 　　她说得很轻，她本身嗓音是有些柔和的。这会儿更是轻飘飘的，但是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陈欣这人，不管在哪，都是焦点，长相也好成绩也好，只要开口就成为中心点儿。 　　这话她说得挺有挑衅的，感觉就像是故意似的，但是没有掩盖话里的不屑跟看不起。 　　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懂。 　　全场所有人的呼吸仿佛停了。 　　陈妙差点跳起来指着陈欣的鼻孔说，就你会，就你能。 　　顾亦居看陈欣一眼，挑了挑眉。 　　就在大家都屏住呼吸的时候，顾亦居收回视线，指尖压着鼠标，他语调轻飘飘地道：“哎，我真的不会了，都别来闹我了。” 　　这话语义不详，让人弄不清他的意思，不过看意思，他是不打算再继续了，好像没意思似的。 　　陈欣抿了抿唇，方才白了的脸色红润了起来。 　　陈妙眯着眼看陈欣，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陈欣这会儿指不定认为她说的都是对的，顾亦居误打误撞只会这一道。 　　赵义看顾亦居：“您真是能屈能伸啊。” 　　顾亦居一笑，没应。 　　陈妙看陈欣走回去时那翘起的马尾，撇嘴，一秒后，她抓过自己的试卷还有柳英，啪地压在顾亦居的桌子上。 　　顾亦居从屏幕前抬头，就对上她气嘟嘟的脸，他一笑：“干嘛？” 　　陈妙心里有点儿别扭，毕竟之前还在冷战，连招呼都不打，但她还是硬梆梆地道：“解题。” 　　柳英见陈妙这么大胆，也跟着呐呐地道：“解……题。” 　　顾亦居没应，似笑非笑地看她好一会。 　　看的陈妙勇气都快没了，赵义在一旁抱着手臂好看戏，顾亦居才问：“那不生气？” 　　陈妙：“……” 　　柳英：“……” 　　赵义：“看样子是不气了。” 　　顾亦居也没等陈妙回答，拿过她的试卷，翻着看，随后说：“坐到对面去。” 　　陈妙懂了他的话后，从脸烧到尾巴全都是红的，心跳加速不说，反正身子被心跳砰击得很是僵硬。 　　她想，我才没有生气呢。 　　而之前的别扭丝毫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就烟消云散了。 　　柳英拉着僵硬的陈妙坐到对面去，赵义凑过来说：“我也听听。” 　　顾亦居问陈妙：“哪儿不会？” 　　陈妙：“全部。” 　　话音一落，能听到隔壁桌的人在笑，陈妙早就习惯了，面色如常。顾亦居眯着眼扫了隔壁一眼，回头将水果冰推给陈妙说：“还没吃的。” 　　陈妙拿勺子舀了一口，咔嚓咔嚓地咬着。 　　柳英嘀咕道：“妙妙其实也就数学跟化学物理不太行，她的语文跟英语好着呢。” 　　这倒是真的，陈妙的语文单个拿出来能全年级排得上号，英语也能拿个年纪前二十，唯一可怜的就是数学化学物理这三科，尤其是数学，陈妙看到题目能死给所有人看，人有时就是这样，越不会就越不想去学。 　　赵义笑着道：“那可跟顾爷互补，顾爷最强的就是数学化学物理，当然他英语也好，唯一跟狗屎一样的就是语文。” 　　柳英睁大眼睛：“真的啊？” 　　赵义啧笑：“当然。” 　　陈妙撑着下巴，看顾亦居：“是不是？” 　　顾亦居没理她，拿起笔，说：“现在从这道题讲起，这道最简单，你拿笔记记一下。” 　　陈妙：“哦。” 　　他一本正经，陈妙也只能正经起来。于是这一桌子，开始了讲题之路，顾亦居这嗓音人中之龙，很低，有磁性，性感，听得人脸红的那种，声控的人一般受不住的，他讲题思路很清晰，高二的试卷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眼眸垂着，偶尔抬起来看陈妙有没有记笔记时，那样子尤其俊帅。 　　认真的男生是最性感的。 　　隔壁那一桌安静地解着题目的学霸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几个学霸女生，纷纷咬着笔往这儿看来。 　　平日里矜持跟高傲的面孔都有些龟裂，学霸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 　　其中一个学霸女生跟陈欣关系特好的，她耐不住说：“我觉得他好帅。” 　　以前见过顾亦居凶狠的时候，那会儿没什么感觉，只有怕。这会儿好好看，发现这长相比一中的校草还好看。 　　陈欣从试卷里抬头，看过去。 　　顾亦居正好用笔戳了下陈妙低着的头，陈妙不耐烦地坐直了，顾亦居眼眸带着一丝玩味看陈妙。 　　陈欣：“……” 　　下一秒儿，顾亦居偏头去拿一旁的试卷，她看到陈妙抬头看顾亦居一眼，陈妙的那一眼让陈欣心口一跳。 　　那是看喜欢的人的眼神。 　　这题一解就没完。 　　后来这两个学霸男生也是趁机跑了过去，争取到了一个顾亦居讲高三的题的机会。于是顾亦居那桌子扩大了一倍，顾亦居实则有些不耐烦了，但他还是讲了那么两三道比较难的题，等讲完了。 　　他将试卷捏成一团，扔给那两个人：“滚吧，不讲了。” 　　那两个学霸男生笑起来，赶紧捡起来点点头：“谢谢顾爷。” 　　这会儿，谁都不敢说顾亦居只会打架了。他还会解题，而且水平还在他们之上，几个学霸早就对顾亦居另眼相看了，走时还有点儿恋恋不舍，陈欣被她的闺蜜勾着手，很沉默地离开。 第7章 　　冰室下午生意会比早上好，尤其是夏天，就顾亦居讲题那会儿，冰室里来了不少的人，占据了好几张桌子。 　　陈欣一群人走后。 　　这边这一排桌子就剩下陈妙两个人还有顾亦居两个人，大概是打了陈欣的脸，陈妙心情好了很多，又叫了一份水果碎冰，拿着勺子挖着冰吃，吃得小嘴红通通的，尽显女孩的娇态。 　　顾亦居开了笔记本，挪着鼠标，又忙活自己的事儿，偶尔伸手拿走陈妙碎冰上的水果。赵义拿着手机，对着陈妙拍了一张相片，咔嚓一声还很明显，被陈妙发现了，陈妙踢了赵义的膝盖一下：“删掉。” 　　赵义哈哈一笑，躲着陈妙，陈妙起身要去抢赵义手里的手机，整个人从那头到这头，半个身子都搭上。 　　正好压着顾亦居的电脑。 　　顾亦居有些无奈，挪开电脑抬头问陈妙：“晚上想吃什么？” 　　陈妙瞪赵义一眼，低头看顾亦居，他支着下巴看她，而她头发因为吃东西而有些凌乱，几缕搭在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上。 　　两个人不知不觉距离近得只要陈妙低头，就可以吻上他的鼻子，嘴唇。 　　陈妙顿时有些僵硬，心砰砰砰地跳着。 　　下意识地咬了下唇，嘴唇因被冰浸透过，红得如樱桃，小女孩的娇态十倍放大。 　　赵义在一旁看得有点儿傻了，回过神啧笑了一声。 　　顾亦居目光扫过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指尖敲了敲桌面，再次问道：“还是你晚上要回家吃？” 　　这一再问，这因陈妙咬唇而有些暧昧的气氛一下子就散了。 　　陈妙砰地一声坐回椅子上，心绪烦乱：“不回家吃。” 　　顾亦居挑眉：“那跟我们去吃？” 　　陈妙又看他一眼，她在脑海里都想着吻上他那张薄唇的滋味了，可是他却这样镇定，仿佛不受刚刚两个人近距离的吸引似的。 　　她撇嘴：“不了，我跟人约好了。” 　　顾亦居笑了一声：“那行。” 　　说着，他收拾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看样子是要走了。赵义哎了一声，跟着伸懒腰起身。 　　柳英的手从桌子下拽了陈妙的衣服，陈妙任由她拽着，不吭声，低头继续咬着碎冰。 　　顾亦居带的东西不多，笔记本还有两个本子。赵义纯粹就是来陪他的，手机往口袋里塞，一下子就一身轻了。 　　收拾完，顾亦居去买单。 　　回来了，修长的指尖点了陈妙的额头，说：“我买单了，你还想吃的话就记我的帐，早点儿回家，别在外面呆太久。” 　　陈妙抬头看他，眼眸里不无怨怼。 　　顾亦居却像是没看到，提了笔记本袋子，跟赵义就往门口走。 　　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他们人走远了。 　　陈妙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柳英低声问陈妙：“我们晚上约了谁啊？” 　　陈妙愤说：“我骗他的！” 　　柳英：“……哦。” 　　—— 　　回到台球室，顾亦居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外卖单。赵义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可乐，扔了一瓶到顾亦居的怀里，随后在他身侧坐下，随后笑着说：“其实有时候看小女孩，还挺漂亮的，不输给她那个姐姐。” 　　顾亦居长腿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懒散地看着外卖单，嗯了一声。 　　回得极其敷衍。 　　赵义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反正他是看不透顾亦居这人的心思。 　　顾亦居长得太好了，便就掩盖了他某些心狠手辣的时候。但凡见过他打架还有干了一些事儿就知道顾亦居这人骨子里带着的狠劲，虽然嘛，常常开顾亦居的玩笑，可是顾亦居不表态，这些玩笑都只能是玩笑。 　　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都看不透的。 　　点完了外卖。 　　顾亦居侧头，就看到赵义在翻相册。 　　正好看的，就是今日在冰室里，赵义拍的陈妙的那一张，这一张，真的把陈妙的各项优点都拍下来了。 　　女孩的娇态还有红润的嘴唇，咬着碎冰时微微眯起的眼睛，发丝凌乱倒是有点儿弱柳之姿。 　　顾亦居勾唇，夸道：“拍得不错。” 　　赵义笑起来：“是吧？有时还是需要自己发现美的。” 　　—— 　　柳英被陈妙拖去吃凉皮，吃完了那么多碎冰还去吃凉皮，柳英想死的心都有。她戳着陈妙的额头：“难怪你来大姨妈总是疼得要死哦。” 　　陈妙翻找凉皮里的黄瓜丝，塞进嘴里，吃得一嘴红油。 　　柳英自认吃不了，在隔壁叫了一份叉烧饭，跟陈妙对着吃完。两个人吃完后，又稍微逛了一会儿，才分别。 　　陈妙回了家里，一进门就看到父母还有陈欣还在吃饭。 　　周丽看到她：“吃了没？” 　　陈妙说吃了，陈劲康却说：“在外面肯定又乱吃了，锅里有八宝粥，去弄点儿吃。” 　　陈妙想施施然地回自己的房间，可是一想到八宝粥那软软的甜甜的味道，又有点儿迈不动腿。 　　她僵持了两秒，最后拐进了厨房里，端了一碗八宝粥出来，坐在餐桌上，边吃边偶尔夹点菜。 　　周丽低头跟陈欣聊天，母女俩十分亲昵。 　　陈妙在对面像个外人。 　　这时，周丽抬手顺了陈欣的头发，说：“还有一年，坚持坚持，千万不要在高中时早恋，知道吗？” 　　陈欣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抬头看陈妙。 　　陈妙夹着鸡蛋，揪住陈欣的视线，拧了拧眉，心想看我干什么？ 　　周丽顺着陈欣的视线，也看向陈妙，周丽也敲了敲陈妙的碗筷：“你也一样，不能早恋。” 　　陈妙心里翻个白眼，没搭理，低头继续喝八宝粥。 　　吃过饭。 　　陈劲康去洗碗，周丽去洗澡。 　　陈妙在沙发上摊着，等消了点儿食，陈妙才起身回了房间，踮脚拿睡衣准备去洗澡，一转头却看陈欣走了进来。 　　陈妙没忍住道：“稀客啊。” 　　陈欣很少上陈妙的房间，陈欣关了房间门，身子抵着门，看着陈妙犹疑不决，好一会才说：“妹，妈在桌子上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陈妙靠着书桌：“你说早恋啊？” 　　陈欣眼神闪了闪：“对。” 　　陈妙眯眼，笑着道：“你管得着吗？” 　　陈欣：“……” 第8章 　　说不通陈妙，陈欣一脸不赞同，但是她没有管妹妹的爱好。一直以来家里最受保护的人是她，陈妙这个妹妹反而像个姐姐，家务活做饭炒菜，这些一旦父母不在，都是陈妙在做，陈欣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煎个鸡蛋都不会，她被周丽灌输的想法就是好好学习，争取次次都拿第一，家里的事儿不用她操心。 　　所以她活得比陈妙自在多了，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颇有点儿活在自己世界的意思。 　　陈妙因为什么活都干，性格上也比较能拿主意，所以父母管不了她，就更别提陈欣这个公主了。 　　陈欣没再说，转身出去，顺便带上门。 　　陈妙抱着睡衣，靠在书桌上。 　　想着早恋两个字。 　　想得脸颊飞红，像是红透了的苹果。 　　她虽然没有特别想要早恋，但是如果对象是顾亦居，她不介意放开一切，只为了跟他在一起。 　　这样的念头虽然很危险，却又有种叛逆的快感。 　　不过，念头一转，想到今天顾亦居那态度，还有顾亦居嘴里口口声声陈欣很漂亮。 　　陈妙所有的红霞就消下去，她扎起头发，拧开门走出去，去洗澡。 　　—— 　　暑假其实过得很快，没过多久，就临近开学。陈妙跟柳英天天努力赶作业，好在数学作业那天在冰室里顾亦居都给讲完了，这是陈妙跟柳英数学作业完成得最完美的一次。柳英的父亲要去韩国出差，把柳英给带走了。陈妙又剩下一个人了，她有些无聊，在家里也呆不住，准备去网吧或者去台球室，这时手机却响了。 　　陈妙从沙发上爬起来，伸手拿了起来，一看来电，心跳陡然加速。 　　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她低声喂了一声。 　　顾亦居那懒散低沉的嗓音从那头传来：“小女孩？” 　　陈妙唔了一声，只觉得心口冒粉红色的泡泡：“在。” 　　“晚上去溜冰？” 　　陈妙眼睛一亮：“你终于要去啦？”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是的。” 　　陈妙坐直身子，有些许兴奋：“好，晚上溜冰场见。” 　　顾亦居那头又笑了一声，才挂了电话。 　　陈妙捏着手机，一脸兴奋，之前就听说顾亦居溜冰很厉害，一直都没机会亲眼见到，她一直盼着有一天能看看。 　　还跟顾亦居提过几次，但顾亦居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跳下沙发，先把地给拖了一遍，免得周丽回来唧唧歪歪，随后把饭给他们煮上，自己再进房间去换衣服，她肯定是要下场玩儿的，所以得选什么样的衣服呢？ 　　站在衣柜前，她选得头疼。 　　最后选了一件黄色的露肩上衣跟一条白色的九分裤，配上球鞋，正好。 　　溜冰场是七点钟开门，陈妙在楼下随便吃了点儿面条，就赶去溜冰场。到的时候七点半了，溜冰场在光年商业街里面，这商业街有点儿年头了，建筑都很复古，溜冰场建得也有点儿复古。 　　陈妙没急着进去，站在栏杆外面看。 　　一眼就看到顾亦居踩着冰鞋，懒懒地靠在栏杆上。 　　他旁边围着赵义还有两个经常出现在网吧的男生，陈妙认得，那两个是他的同学。另外还有两个女生，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在说笑，偶尔抬头跟赵义说话，但她们似乎不太敢跟顾亦居说，只敢偷瞄。 　　陈妙看了一会。 　　赵义发现她了，笑着滑过来。 　　“嘿，小女孩。” 　　陈妙头发扎成一条长长的马尾，她笑着跟赵义挥手。 　　“过来，顾爷给你租了冰鞋。”赵义从里面引着她，陈妙红了脸，围着栏杆走，整个溜冰场人很多了。 　　来来回回的，陈妙走到入口时。 　　顾亦居正滑了一圈，回头看到她，挑了挑眉，修长的指尖指了下那边的鞋子。 　　陈妙紧紧地看着他。 　　他今天穿着白衬衫，下身黑色长裤，衬衫扎了一半在腰上，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隐约可见腹肌。 　　帅得很。 　　“鞋子！”顾亦居笑着说了声。 　　陈妙：“知道了。” 　　她赶紧收回视线，转头去找那双鞋子。 　　赵义滑出来，坐在陈妙的旁边：“会不会穿？” 　　陈妙点头：“会。” 　　赵义笑着踢腿：“会不会溜？” 　　陈妙迟疑了下：“……一点点吧。” 　　赵义哈哈笑起来。尺寸刚好，陈妙穿上后，就有点儿发难，她之前玩过，但是现在生疏了，赵义立即伸出手臂给她搭着，陈妙这才稳当地站起来，赵义笑着说：“小心点儿，我带你进去。” 　　陈妙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视线却往场中央看去。 　　顾亦居站在那里，跟人在聊天，脚下踩着的仿佛不是冰鞋，只是普通的鞋子。 　　滑进了里面，陈妙才惊觉这冰场的滑，好几次没稳住身子，幸好有赵义，赵义带她还蛮新鲜的，挺想带她走一圈的，不过看她视线一直落在顾亦居身上。他还是喊了顾亦居：“顾爷，你家小女孩来了，还不过来带带人家？” 　　顾亦居往这看过来，勾了勾唇，跟那人说了两句话后，滑了过来。 　　陈妙眼见他越来越近，心跟要跳出心脏似的。 　　“不会溜？”顾亦居长腿抵在栏杆旁，低头问道。 　　陈妙跺了下脚，说：“还行，会的。” 　　顾亦居嗤笑一声：“站都站不稳，还一直喊我来溜冰场。” 　　陈妙抬头瞪他一眼。 　　旁边两个男生笑了起来。 　　另外两个女生跟陈妙打了招呼：“嘿。” 　　陈妙转头也跟她们打了招呼，走近了认出这两个女生也是顾亦居的同学，偶尔会在网吧看到。 　　赵义故意松了下手。 　　陈妙因跟人打招呼，浑然没注意，手一空，脚就跟着滑溜，她惊呼了一声，反射性地往旁边一抓。 　　正好抓住顾亦居的衬衫，她再一用力，惊慌间，已经抱住了顾亦居的腰了。 　　贴近的温度还有呼吸跟他身上带着的淡淡香味让陈妙脑门一轰，她脸颊跟脖子被烧得火红。 　　赵义抱着手臂，滑来滑去哈哈大笑。 　　顾亦居垂眸看了她一眼，有点儿无奈：“别抱太紧，等会一起摔。” 第9章 　　陈妙想死的心都有，尤其是旁边一阵阵的笑声，还有那些玩味的眼神。这简直是自动送上门抱着他。 　　她其实是站得稳的，但是越慌越挣扎就越站不稳，最后露肩的衣服滑得更下去，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了。 　　顾亦居看她挣扎了一会，伸手将她衣服稍微提起来一点，随后推开她的肩膀，抓着她的手腕，往前滑了几步。 　　而神奇的就是，他这么一滑，陈妙就找到了节奏，脚跟着抬起来，稳了。 　　顾亦居偏头问道：“可以了？” 　　陈妙拨了脸颊捣乱的头发，点点头：“嗯。” 　　“带你溜一圈。”顾亦居说着，不等陈妙反应，就着她这个稳当的姿势带着人就动起来，下一秒风就往陈妙脸上挂，陈妙落后他几步，任由他拉着走滑动，而且他带得十分轻松，一圈又一圈。 　　陈妙看着两个人的手，心想如果他是牵着她就好了。 　　这会儿，他还是握着她的手腕。 　　陈妙心酸了好一会儿。 　　不过能这么顺当得溜着的感觉真好，之前陈妙是跟柳英来的，两个半生不熟的人在这溜冰场就跟傻子一样，只能扶着栏杆慢慢走，还带着两个人一块摔倒。后来有些男生想过来带人，陈妙跟柳英都不肯，还是两个小鸭子似地滑，陈妙比柳英学得快了些，自己能跌跌撞撞地单独围着绕圈。 　　但是被人一碰又得急忙让位，否则根本没法站稳。 　　溜了几圈后，就在陈妙以为自己快无敌了。赵义那头喊了顾亦居，似乎是有电话进来还是什么。 　　顾亦居慢了下来，握着陈妙的手腕往栏杆那儿去。 　　他脚跟一旋，人往栏杆上靠去。陈妙没刹住脚步，急急地就往他身上撞去。 　　她急忙伸手握住他身后的栏杆，脚上的鞋子抵着他的鞋子，红着脸微微喘气，两个人近得她能再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拨开头发，抬头看他一眼。 　　顾亦居挑眉：“站稳了？” 　　陈妙下意识地点头，顾亦居抓着她另外一只手压在栏杆上，“捏住，我出去打个电话。” 　　陈妙两手紧紧抓着栏杆，嗯了一声。 　　赵义还在那边叫着。 　　顾亦居往出口滑去，路过他那两个女同学，抬手指了指陈妙，她们两个红着脸，踢着腿笑着点头。 　　等顾亦居出去了，那两个女同学喊陈妙：“小美女，过来这边坐，跟我们一起。” 　　陈妙看着她们，点点头，小心地滑了过去。 　　坐下后，发现她们两个都不会溜，那两个男生本来是带她们的，但是临时有事，现在出了场外，于是剩下她们两个人在这里等着，情况跟陈妙一样。 　　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陈妙听着她们两个人聊天。顾亦居出去的时间有点长，陈妙等了一会，看着场上滑动的人，跟她们两个说了一声，自己站了起来，进入滑道，滑了起来。 　　一个人滑的感觉也不错，虽然没有那么快，但是挺爽的。 　　如果她再熟练一点，肯定张开双手做自由状，就在她拨弄甩到脸颊上的马尾时，一只湿热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不管她有没有反应过来，带着她就往前溜，陈妙惊了一下，那人转头看她一眼，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 　　她不认识他。 　　陈妙挣扎：“放开我。” 　　那人一笑，偏不放，拉着她继续溜。陈妙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想扯开他的手，谁知道，身后又伸来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一下子陈妙就被两个男人带着，夹在了中间，后面的那个男人染了一头黄色的头发，眼睛都要盖住了，视线紧紧地盯着她的腰身。 　　陈妙一直想踩刹车，可是前后被人带着，她根本踩不住，被动地被对方带了两圈多不说，陈妙还发现，拉着她的人越来越多，至少有四个人，都是男的。她像小鸡一样被人挤在中间，他们很显然也很会溜的，无论陈妙怎么挣扎，或者间接要去撞旁边的围栏时，他们都有本事带着她往正道上走。 　　而牵着她的那个男人的手还挠了下她的手心，陈妙只觉得恶心得要死，她远远地看见那两名女同学。 　　她们看到她求救的目光，急忙站起来，结果双双跌倒在地上，又狼狈又可怜。 　　陈妙冲着前头带着的男人吼道：“我累了，放我回去。” 　　那男的笑了一声，没有应她，继续带着她溜。陈妙狠狠地抠着他的手心，不停地挣扎，刹脚，破坏，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另外三个男的涌上来，几乎将她围在了中间，陈妙急得快哭出来了。 　　但她还是倔强地咬着下唇，心里恨不得他们快点死。 　　眼看着前头那男人速度好似慢下来了，陈妙抓紧机会挣扎，结果他急刹住，陈妙的脚没控制好，往他那儿撞去。 　　他伸手一搂，搂住了她的腰不说，在那一刹那间，陈妙的胸口被人捏了一下。 　　陈妙愣了一秒，抬手就挠了对方一脸。 　　对方笑了一声，那声音极其油腻难听，随后才放开了她。陈妙后背直接撞上了栏杆，露肩的衣服再次垂到了手臂上。 　　她低着头，再也控制不了眼眶里的泪水。 　　恍惚间。 　　那两个女生的声音传来：“顾爷顾爷！” 　　下一秒，陈妙的下巴被人捏了起来，泪水朦胧的视线里印入顾亦居那张俊脸，陈妙含着泪水呆滞地看着他。 　　顾亦居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眼眸里染上一丝阴狠。 　　他松开她下巴，转身拿起一旁的棒球棍，往换鞋处走去，棒球棍扬起来，那捏了陈妙胸口的男人的脸就被打歪了。 　　“你他妈是谁？”另外三个男的立即扔了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围着顾亦居就上去，换鞋处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架声。 　　那个碰了陈妙的反抗时手骨被顾亦居打断了。整个溜冰场的人全安静了下来，纷纷涌过去看热闹。 　　陈妙心脏紧缩，她立即脱了鞋子，跑了出去。 　　换鞋处清空了，剩下顾亦居跟那四个男人，顾亦居毫发无损，其他四个人奄奄一息。 　　陈妙喃喃地喊道：“顾亦居。” 　　顾亦居扔了棒球棍，拉了陈妙就走，这时身后有什么劲风扫过来。顾亦居转个身，光影一闪而过。 　　顾亦居偏头躲了下，下巴还是被打中了。 　　他长腿一抬，将对方踹了出去。哐当一声，那人撞在储物柜上，滑坐在地上，一个虎头戒指从他手里滚落出来。 　　陈妙抬头看向顾亦居，他下巴有血丝滴落。 　　陈妙惊了下，踮脚捧他的脸，“你受伤了。” 　　顾亦居眉宇间还有狠意，低头看她，陈妙被泪水润过的眼眸里有着担忧，比平常的她多了几许柔弱。 　　顾亦居看她半响，拉下她的手，低笑了一声：“这没什么。” 第10章 　　随后，顾亦居目光往下，落在陈妙有点凌乱的头发还有她白皙的肩膀上。因为挣扎了一番，后又出了打架的事儿，她根本没来得及收拾自己，两边的短袖挨肩已经垂落得厉害，肩膀跟手臂露了一大块肌肤出来。 　　小巧的胸部挺着，楚楚可怜。 　　周围人的目光或多或少落在陈妙的身上，那是属于少女的清香。 　　顾亦居眯眼，伸手拿过两个女同学当中其中一个手里的外套，抖开了，搭在陈妙的肩膀上，“穿好。” 　　陈妙愣了一秒，下意识伸手抓住外套领口。顾亦居转身，大步地走回那换鞋处，来到那个搂了陈妙还掐了陈妙的那个男人的跟前，他勾着冷笑弯腰捏住那个男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嗓音低低跟在地狱滚过一样：“手可真贱。” 　　那男人本来撑着腰起来了，看到他脸色发白，嘴里喊着：“顾……顾爷。” 　　话没说完，顾亦居一个用力，咔嚓一声，断了他另外一只手。 　　“啊啊啊啊——”那男人的叫声凄惨得快震破天花板，顾亦居下巴还有些许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像地狱里来的阎王，他提着那个男人跟看着蝼蚁似的，转身来到陈妙的跟前，狠狠一扔：“道歉。” 　　那男人疼得额头出汗，有气出没气进，两手垂在地板上，膝盖着地，抬头看陈妙一眼，浑浊的眼里全是恐惧，他低低地道：“对…对不起。” 　　陈妙紧紧捏着外套，抬脚往他的脸上踹去：“滚。” 　　那男人倒在地上，再没挣扎着起来。 　　顾亦居站直身子，往陈妙这儿走来。 　　陈妙眼里全是顾亦居，她反射性地伸手，有点儿血气上脑，揪住顾亦居的衬衫领口，踮着脚，跟他对视。 　　顾亦居看她动作，挑眉：“怎么？” 　　怎么？ 　　想…想你抱我。 　　想…想你吻我。 　　陈妙心里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导致脸蛋发红，发烫。 　　顾亦居抬手，去抓她的手腕，正想说话，眼皮却抬起来往外一看。陈妙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就看到陈欣抱着书站在门外，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顾亦居眼眸落在陈欣脸上一秒，随即拉下陈妙的手，说：“你姐姐来了，跟你姐姐回家。” 　　陈妙不肯，“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顾亦居拿着纸巾压着伤口，“我还得处理剩下的事情。” 　　陈妙抬头紧紧地盯着他。 　　顾亦居指尖点了下她额头：“快去。” 　　陈妙：“我不。” 　　顾亦居挑眉，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赵义从门外挤了进来，看到陈欣有些诧异，后带着嘲讽的笑意，“到哪都带着书啊？学霸？” 　　陈欣捏紧了书，没搭理他，只是往旁边让了让。 　　赵义无趣地撇嘴，走快两步来到顾亦居跟陈妙中间，本想说话，看他们两个对视着，气氛不大对的样子。 　　赵义识趣地往旁边一站，抱着手臂观战。 　　顾亦居拧了下眉心，拉起她滑落到手臂的外套，玩儿一笑：“随你吧。” 　　陈妙眉心这才舒开，“那就去医院。” 　　那虎头戒指打出了一个小口，顾亦居的下巴一直在流血。赵义笑着道：“你们去吧，我帮你处理剩下的事儿。” 　　顾亦居挑眉，扔了纸巾，手插口袋里，往门口走去。 　　陈妙从两个女同学手里接过小包，也赶紧跟上。 　　陈欣看他们两个走来，转身离开，走之前，视线落在顾亦居的脸上一会。陈妙走在后面，看到了陈欣的眼神，她脚步微顿，但很快她就顾不上了，顾亦居叫了的士，他开了车门，懒懒地靠着等她。 　　陈妙走快两步，钻了进后座，刚坐稳。 　　顾亦居弯腰，看她，低笑一声：“谁是病人啊？” 　　陈妙：“……” 　　她臀部跟发烫似的，脸红了红，她有些恼羞成怒地道：“进来啊。” 　　顾亦居又笑了一声，关上车门，去了副驾驶，扣上安全带，才跟司机说了去医院。到了医院没多久，顾亦居去处理伤口，消毒。 　　那四个顾亦居打伤的人也送来了医院。 　　赵义拿着收费单，往顾亦居的怀里塞：“你的。” 　　顾亦居冷笑：“他们敢问我要？” 　　赵义嫌弃地看顾亦居一眼，将收费单扔进垃圾桶，说：“不敢，听说你是顾爷，全自认倒霉。” 　　陈妙靠在桌子上，听他们说话。 　　赵义低头看顾亦居的伤口，伸手拽了陈妙：“你看看，这是顾爷为你留下的印记，是不是应该感动得以身相许？” 　　之前陈妙只是担心顾亦居的伤口，这会儿听到赵义的话，眼睛眨了眨，往顾亦居那儿看去，医生说，可能会留下疤痕。 　　他那张俊脸，就要留下这么一个小疤痕了。 　　陈妙不知为何，心口有些滚烫，眼神有些没控制住，热烈而带着女孩的柔情。 　　顾亦居长腿抵在桌子上，支着另外一边下巴，对赵义道：“别瞎说。” 　　后他看向陈妙，似是没看到她眼眸里的感情，勾唇道：“有点儿饿了，小女孩去买点儿吃的来？” 　　陈妙回神，点头道：“好。” 　　随后转身出门。 　　赵义看着陈妙出去，啧啧一声，似笑非笑地看顾亦居。 　　“以后你不跟小女孩在一块的话，怎么跟你老婆解释你这个伤口？” 　　顾亦居踢他一脚，“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赵义呵一声。 　　—— 　　病房门没关全，陈妙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本来热着的脸蛋还有眼眸里的热切，随着顾亦居的“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而冷却下来，她一把扯下肩上的外套，大步地下了楼，在楼下买了两份面条，走上楼时，接到了陈欣的来电。 　　在这个心情不好的当下，陈欣的来电跟来了一颗炸弹一样。 　　陈妙低着嗓音喂了一声。 　　陈欣在那头问道：“什么时候回家？你今天在溜冰场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妙有点儿不耐烦：“什么事都没发生。” 　　陈欣：“妈叫你回家。” 第11章 　　周丽很少关心陈妙晚上几点回来，或者说她给陈妙的规定大概就是不要超过十二点，至于陈欣的，八，九点就得回去。所以这个点叫陈妙回去，看来是有事儿发生，陈妙回了陈欣的话，才把电话挂断，随后提着两份面，提进病房里。 　　顾亦居跟赵义正在聊天，他支着下巴很是懒散。 　　看她进来，挑了挑眉。 　　陈妙视线跟他对上一秒后，微微撇开，心里总下意识地闹起别扭。 　　她想起今晚自己的那一腔感动，还有行为以及…她视线挪了回来，看了眼他贴着纱布的下巴，那里的伤口，是为她而生的。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陈妙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她将外卖放在桌子上，挤出笑容道：“吃面吧，楼下都没什么吃的。” 　　赵义拿了筷子，拆开道：“有得吃就不错了。” 　　顾亦居踩着桌子，问陈妙：“怎么才买两份？” 　　陈妙撇嘴道：“我妈喊我回家了。” 　　顾亦居：“哦？行吧。” 　　陈妙撑在桌子上，看着他，问道：“还疼吗？” 　　顾亦居拆开筷子，低笑一声：“不疼，你要回家就早点，要么让我们送你？” 　　“不了，离得又不远。”陈妙脱下身上的外套，叠好了放在顾亦居的椅背上，说：“外套还你，我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 　　“等会。”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从后面砸来，陈妙转头，一黑影扔了过来，陈妙下意识地伸手一抓，还是那件外套。 　　顾亦居微抬下巴，“穿上，过几天洗了再还回来。” 　　陈妙捏紧外套，跟他对视，一秒后，她点点头，抖开外套，穿上，将裸露出来的白皙肩膀藏在外套里。 　　“拜。”她摆手。 　　顾亦居唔了一声。 　　陈妙跟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一出去，她眼眸就暗下来。 　　喜欢一个人真辛苦啊，喜欢他如果他不喜欢自己更辛苦。 　　—— 　　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周丽坐在沙发上，陈欣低头捧着书在看，陈劲康估计还在加班。 　　周丽一看陈妙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外套进来，脸立即拉了下来，“成天都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今晚你在溜冰场跟人打架了？” 　　陈妙看周丽这脸色就知道今晚没什么好果子吃，周丽很难得发一次作，她没搭理。 　　周丽狠声道：“陈妙，你给我站住。” 　　陈妙走进房间的脚步一顿，周丽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么就不跟你姐姐学学？成绩跟不上也就算了，还总惹事！” 　　这些话陈妙听得早麻木了，她拖长音地反问：“我跟陈欣学什么啊？你们不是都觉得我比不上她吗？在你眼里你只有陈欣这个女儿，我嘛，就是垃圾桶里捡的，或许…我不是亲生的。” 　　说完，陈妙还转头冲周丽笑了一下。 　　这一笑可谓是十分挑衅。 　　周丽脸色大变，指着她道：“你要再这样，我不让你读书了。” 　　陈妙：“好啊。” 　　她当真不反驳还好，一反驳周丽的气更盛，她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就往陈妙那里扔去。陈欣一把抓住周丽的手，低声求着：“妈，好好说，不要打她。” 　　陈妙躲开了那遥控器，听见啪地一声，遥控器后盖都出来了，她靠在门上，垂眸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遥控器。 　　周丽打过她的。 　　两年前吧，因为她叫陈欣去煎蛋，陈欣被油溅到，手背上冒了一个很大的水泡。 　　周丽知道后，扫把拿起来就往她身上招呼。 　　反正，陈欣受伤就是不行，但她陈妙嘛，无所谓的。 　　陈欣不停地安抚周丽，让她不要动气。周丽的气被抚顺了，陈妙却越发地讨厌陈欣了，她踩碎了遥控器，转身回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在椅子上。陈妙倒在床上，想起去世爷爷奶奶，泪水就没控制地流，七岁以前她都是爷爷奶奶带的，他们特别疼她，把她当宝，什么都给她买最好的，那会儿她光是洋娃娃就有十几个，六岁那年陈欣回老家，看到她那一床的洋娃娃，陈欣羡慕的眼神她至今还记得。 　　那是陈妙赢陈欣赢得最彻底的一次。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 　　高二的开学铃声打响了，柳英也压在九月一日开学日回来，跟陈妙再次同班同桌。两个人都选了文科，文科班人数要比理科班的要少，不过都是一些老同学。 　　因为一中本身就是重点高中，升学率很高，一开学就雷厉风行，交作业检查作业竞选班干部，最恐怖的是陈妙的班主任是一中有名的铁腕，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去年让一名流氓学生主动跪在地上说不敢了。 　　这次他成了陈妙的班主任，一进来，脸色严肃地提醒高二也不能松懈，高二要为高三打好基础。 　　晚自习他会来讲课。 　　整个班都哀嚎起来。 　　陈妙跟柳英两个人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一折腾，陈妙足足一个月没有抽出时间去找顾亦居，不去找不代表不想。她偶尔会跟顾亦居发短信，但他很少回，估计也忙。陈妙有时想起自己这么主动觉得自己特蠢，但这是控制不住的事儿。 　　再次去台球室找顾亦居是国庆节，人很多，赵义笑着从休息室里出来说：“他在网啊。” 　　陈妙哦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风暴网吧。国庆节学生放假，网吧里全是人，陈妙提着两杯奶茶，来到顾亦居常呆的那个位置，果然就看到他叼着根棒棒糖，正在敲键盘。 　　陈妙走到他身后，将奶茶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亦居抬头看她一眼，勾唇一笑：“小女孩终于忙完了？” 　　陈妙撇嘴：“忙死了。” 　　他懒懒地往后靠，拿下她手里的奶茶，踢了身侧那男生一下。那男生啧一声起身离开，把位置给陈妙空出来，陈妙心里却是一甜，拉开椅子坐下。 　　他修长的手指将奶茶递过来时，陈妙突地趴在他手臂上，顾亦居扬着眉毛看她。 　　陈妙笑着看他下巴。 　　那里多了一个很小的疤痕。 　　顾亦居似笑非笑：“看清楚了吗？” 　　陈妙脸一红，立即松开他，拿着奶茶咬着吸管，两腮鼓鼓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第12章 　　陈妙很少摸电脑，家里有一抬，但大多数都是陈劲康跟陈欣在用。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挪着鼠标，在吵杂的网吧里，陈妙最后还是选了打地鼠放松放松，她一边玩儿偶尔看顾亦居，发现他没在玩游戏，大多数在填一些题目。 　　而且他有时会点开QQ号，似是在聊天。 　　陈妙想起自己也有一个QQ号，立即翻找了一下，从手机里找出账号跟密码，点了桌面上的企鹅，登入。 　　很快的，一只很安静的企鹅就出现在屏幕上。陈妙往下划拉，她的好友很少，二十来个，都是同学。 　　当然，还有顾亦居跟赵义。 　　她给顾亦居单独开了一个组。 　　组名叫“心。” 　　这多明显，陈妙红着脸侧头看他一眼，顾亦居咬着珍珠，下颚紧紧地，侧着的脸跟雕像似的。陈妙悄悄地关了这个组，他在线呢。 　　随后她也看到赵义在线，她突然来了兴致，敲开赵义的头像。 　　妙妙：“嘀嘀嘀。” 　　赵义：“哎呀，小女孩，干什么呢？” 　　妙妙：“你才干什么呢，你不是在台球室吗？” 　　赵义：“是呀，休息室也有电脑啊，还是你家顾爷的。” 　　妙妙：“……” 　　脸一红，什么我家顾爷。 　　赵义：“对了，我拉你进一个群里，来玩儿啊。” 　　妙妙：“好啊。” 　　发出去一会儿，赵义将陈妙拖进了一个叫“题库”的群里。这一拖，顾亦居偏头看陈妙一眼，似笑非笑。 　　陈妙愣了两秒，就看顾亦居刚发了一串她看不懂的答案出来。 　　她凑到顾亦居的电脑屏幕，哦了一声道：“你也在群里啊。” 　　顾亦居嗯了一声，修长的指尖推了下她的额头：“高三的题，你进来干嘛？” 　　陈妙嘀咕：“我看看不行啊？” 　　顾亦居一笑：“行。” 　　陈妙坐直身子，看他继续敲键盘，她的聊天框里就出现他的头像跟对话。 　　这感觉很新奇，虽然那些题她是真不会。赵义倒是多话，在群里提问，偶尔会说：“顾爷，你开个班吧，我报名。” 　　随即有些人就出来哈哈笑，陈妙也跟着点哈哈哈…… 　　不过她倒不会不识趣地多说别的话，见他们在老实地讲题，她也就老实地看着，不会瞎敲字聊天。 　　看了一会，陈妙就有点无趣了，她点开了人员列表，想去翻看看都有谁在群里。 　　结果。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一个熟悉的昵称。 　　“陈欣。” 　　陈妙死死地看着这个昵称这个头像，她鼠标挪动，点开了这个头像，看到陈欣的资料，跟她QQ里那个陈欣的资料一模一样，她再点进去聊天框，对方显示是她的好友。 　　陈妙呆呆地看了好一会。 　　两秒后，她松开鼠标，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笑着问顾亦居：“我姐姐也在群里啊？” 　　顾亦居没在群里了，他正在玩游戏，懒散地应了声：“是吧。” 　　陈妙：“……” 　　“你们聊过天吗？”陈妙控制不住自己心口的涩，反问道。 　　顾亦居：“聊过几句。” 　　聊过几句？ 　　聊过几句？ 　　这一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陈妙回头，紧紧地盯着给那个列表，陈欣的头像黑下去了，顾亦居的也黑下去了，两个人落到了下面，紧挨在一起。陈妙猛地也关了QQ号，起身说：“我得回家了。” 　　顾亦居屏幕里的人被他一枪爆头，屏幕显示胜利。 　　顾亦居踩着桌子下的横栏，椅子往后挪了些，他支着下巴，挑眉：“不多玩会儿？” 　　陈妙拿起已经没有冰意的奶茶，拨了下额头的发丝，看着他挤出笑容道：“不了，不好玩儿。” 　　顾亦居点点头：“好，节日快乐。” 　　陈妙看他这副漫不经心，什么都看不透的神情，突然咬了咬牙，凑近他，问道：“顾爷，你觉得我姐漂亮还是我漂亮？” 　　女孩凑得太近了，呼吸间带着一丝奶茶甜味，殷红的小嘴近在咫尺。 　　顾亦居眼眸眯了眯，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将她的小脸推开：“又闹别扭了？” 　　陈妙：“……” 　　顾亦居拳头抵在唇边，低笑两声：“回去吧。” 　　顾而言他。 　　转移话题。 　　陈妙很想把奶茶砸在他头上，她咽下这些情绪，挑唇笑道：“拜拜，顾爷。” 　　“拜。”顾亦居修长的手指挥了挥。 　　陈妙挪开椅子，转身就往网吧门口走，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跑。 　　出了网吧后，陈妙感觉呼吸困难，她一把扔了奶茶，往家里走去。 　　走了没两步，又拐去柳英家，柳英还在睡午觉，给陈妙开了门，穿着一身睡衣：“天啊，你怎么过来了？” 　　陈妙浑身都是汗，她是一边跑来的，足足跑了一个多小时。 　　“我洗个澡，这几天我在你家住？”陈妙往浴室走去，柳英打着哈欠：“行啊，反正我爸妈今晚要出差，我不跟着去就行了。” 　　陈妙真羡慕柳英，她爸爸出差都会带上她跟她妈妈，柳英小小年纪很多地方都去过了，国外也去了不少地方，这些都是公司报销的。 　　钱在这个时候也体现了出它的价值。 　　陈妙在浴室里洗了好久才出来，出来后，她就问柳英要电脑玩。 　　柳英搬出了笔记本扔给陈妙。 　　陈妙登陆了QQ号，找到赵义的头像，发了信息问他：“那个题库群什么时候建立的啊？” 　　赵义：“一个星期前。” 　　妙妙：“哦，怎么十二中跟一中的能混到一起啊？” 　　赵义：“哈哈，我不知道啊，好像是你姐的闺蜜建立的，我就被拉进去了。” 　　妙妙：“……” 　　赵义：“小女孩又吃醋了？” 　　陈妙看到这里，就不回了。她关了聊天框，下了企鹅，倒在沙发上。柳英端了水果沙拉出来，放在桌子上，还喂陈妙吃。 　　陈妙边吃边想哭，后来还是忍住了。 　　柳英拍拍她：“干什么哦？” 　　陈妙红着眼眶，答非所问：“水果真的好吃。” 　　柳英：“好吃到哭？” 　　陈妙：“……” 　　她转身跪在沙发上，握着柳英的肩膀：“你觉得顾亦居会喜欢我还是喜欢陈欣？” 　　柳英咬着苹果，呆了呆，后十分有义气地说：“肯定是喜欢你。” 　　陈妙笑了下。 　　呵。 　　才怪。 第13章 　　自从进了那个QQ群以后，陈妙用电脑的时间多了。在柳英家的这几天，她几乎都抱着手提电脑，她就要看看顾亦居跟陈欣两个人什么时候对话，终于，第二天晚上，陈妙就看到顾亦居被几个人艾特了出来。 　　他十分无奈，发了一个：“嗯？” 　　马上好：“顾爷，帮忙解题。” 　　随后对方发了一大串题出来，陈妙扫一眼就觉得晕眩。 　　顾亦居不一会儿就丢了一个答案出来，后说：“别老艾特我了。” 　　有点不耐烦的意思。 　　马上好立即道歉：“抱歉抱歉。” 　　顾亦居就没回了，但紧接着陈欣就出来说话。 　　陈欣：“这题不是这样解的，你错了。” 　　依然不改那点高高在上的姿态。 　　顾亦居没回。 　　陈欣就发了一串解题思路出来，随后亲自艾特了顾亦居。 　　顾亦居这才出来：“你的解题思路是对的，但是太复杂了。” 　　陈妙窥探屏幕，看到这里，差点扔了笔记本。 　　她故意敲了一个句号出去。 　　妙妙：“。” 　　但是陈欣似乎没看到她打的这个句号，不一会儿又艾特了顾亦居：“嗯，我看了，你这个简单多了。” 　　顾亦居没回她的艾特。 　　陈妙却看得很不爽，她戳开了陈欣的聊天框，编辑着“你干嘛老缠着顾亦居，你是不是喜欢顾亦居？” 　　编辑完了，陈妙指尖就顿住了。她这样是在提醒陈欣可以喜欢顾亦居吗？ 　　陈妙又把这段话给删除了，推开笔记本，咬着指甲，看着聊天页面。 　　题库这个群，其实大多数都在解题，顾亦居跟陈欣是热门人物，陈妙窥着屏幕，陈欣好几次主动艾特顾亦居，好像不找他不行一样，顾亦居心情时好时坏，偶尔会耐心出来解题聊两句，偶尔即使在线也不回话。 　　但是即使如此，群里的人却以他们两个为首。 　　还有人艾特顾亦居就会艾特陈欣，甚至发话道：“嘿，没你们俩我们怎么办啊？” 　　这话有点儿暧昧。 　　仿佛他们两个是一对似的。 　　聊天框安静几秒，陈欣发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出来。 　　这绝对不像陈欣的性格。 　　其他人笑着起哄：“陈欣，快把顾亦居艾特出来，我们手里还有好多题呢。” 　　陈欣：“你们别闹了，我准备下线了。” 　　呵呵。 　　陈妙看得酸得要死。 　　她敲了一段话出来，带着火药味：“顾亦居是陈欣想艾特就能艾特的吗？” 　　这段话刚发出去，顾亦居却出现了，他反问：“什么事儿？” 　　当场，聊天框有一秒的安静。 　　陈欣的闺蜜发了一条出来：“哎？这顾爷不是艾特出来了吗？” 　　“哈哈，这是出来了。” 　　“对的，出来了。” 　　这显然是直接打了陈妙的脸，她脸蛋火辣辣的，指尖都在发抖。 　　他们都在嘲笑她。 　　而就在这当下，陈欣出声了，她没有回她们几个人的话，是冲着顾亦居而去的：“刚他们说有一道题没解开，我准备下线了，你给她们解了？” 　　这语气，这熟悉度，这像是跟顾亦居多熟一样。好像就像是两口子似的，我干不了的活儿你来干。陈妙本来想退群了，却死死地盯着聊天框，她顾不上看别人对她的嘲笑，她就想知道顾亦居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反正聊天记录都在。 　　她呛了她们，她们那暧昧不明的话也在。 　　在此刻，大家似乎都跟陈妙心有灵犀一样，都没有人出声。 　　许久，就在陈妙看得眼睛都要瞎了的时候。 　　顾亦居才回了一句：“小女孩？” 　　在喊她。 　　而不是回陈欣。 　　陈妙差点为了这三个字哭出来。 　　赵义这会儿回顾亦居：“哈哈，估计跑了。” 　　顾亦居：“唔。” 　　陈欣那句话还挂在上头，有点儿丢人，没一会，陈欣的头像黑了。 　　陈妙却想要跳舞，她退出了QQ，合上笔记本，转身抱住柳英家沙发的抱枕扑在上面吃吃地笑着。 　　柳英踢了陈妙一下：“这么开心？” 　　陈妙在枕头上蹭啊蹭啊，是真的开心。陈欣丢人了。 　　本来打算在柳英家赖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但柳英父母提前回来了。陈妙也不好意思继续呆着，家里有大人总会有些不自在的，她稍微收拾了下，回家。 　　周丽跟陈劲康假期没有别人多，都提前上班了。陈妙提着冰棍进屋，就看到主卧室对着客厅的书桌陈欣坐在那里，电脑屏幕开着，陈妙把冰棍塞在冰箱里，自己挑了一根塞在嘴里，舔着。 　　并走进主卧室，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进父母的房间。 　　陈欣一直在敲键盘，手边放着好几本题本，当然还有试卷，而电脑屏幕页面，就是那个题库群的聊天框。 　　陈欣听见动静，转头，看到陈妙咬着冰棍，“回来了？” 　　陈妙勾唇笑了笑：“还在做题呢？” 　　陈欣眼眸闪了下，嗓音却很柔：“嗯。” 　　陈妙又是一笑，又想起那天陈欣在群里的丢人，她转身离开房间。 　　—— 　　陈妙习惯抱佛脚，临到假期快完了，才开始写作业，柳英跟陈妙一样，两个人各自在家拼命地写，还熬夜。 　　周丽加班回来，看到陈妙跑出来拿水喝，拧着眉头冷着脸：“是不是作业没做完？” 　　陈妙没搭理，喝完了水，蹲下去翻找冰箱，看看能不能做一点儿宵夜吃。晚饭周丽跟陈劲康没回来，是陈妙炒了炒饭跟陈欣一起吃的，她做饭手艺不错，炒饭都有点不够吃。陈妙的不搭理，让周丽很不爽，她转去洗手间，陈劲康在后面进来，喊了周丽：“她赶作业，你要不给她下点面条吃？” 　　陈妙翻面条的动作一顿。 　　周丽却回了句：“她自己又不是不会做。” 　　陈妙心里冷笑一声，随即继续翻面条，翻着翻着她猛地关了抽屉，准备不吃了，回房间。走到房门口，陈欣房间门也开了，她竟然也还没睡，周丽洗手出来一看：“欣欣还没睡？刷题？” 　　陈欣点头：“嗯，不能熬夜了。” 　　周丽：“没事，偶尔熬一熬，我去给你做点儿宵夜？” 　　陈妙脚步一顿，一秒后，她用力地关上房门。 　　砰——地一声，震天响。 　　—— 　　假期一完，又进入了忙碌的学习中，在铁腕魔头的手里，谁都不能松懈。Y市今年的冬天来得很快，十二月份就冷了，都穿了毛衣，圣诞节跟平安夜正好在周六日，陈妙把外套拉起来，留了一张小脸在外面，头发扎起马尾，刚出学校门口，就碰上赵义，赵义吃着糖葫芦，立即买了一串给陈妙。 　　陈妙接过来，左右看，还没发问。 　　赵义就笑道：“找顾爷？” 　　陈妙红了脸，最后一次跟顾亦居见面还是国庆节放假，那会儿她又闹了别扭。 　　“他在网吧。”赵义招了的士，喊陈妙上车，“网吧下午有事，他先下课了。” 　　陈妙咬着糖葫芦：“什么事啊？” 　　赵义笑着道：“电路坏了，现在应该修好了，走吧，去找他。” 　　话是这么说，到了网吧门口，赵义没下车，让陈妙自己去，陈妙舔着糖葫芦，上楼，网吧人比平时少一点，但看起来弄好了，她往顾亦居平日里坐的位置走去，走近了，她脚步顿住，糖葫芦的糖片掉在地上。 　　顾亦居在靠窗的位置没错。 　　陈欣也在，而陈欣坐在顾亦居旁边的位置，那是陈妙之前常坐的位置。 第14章 　　陈欣今天出去参加竞赛了，昨晚周丽就一直紧张着，陈妙就算不记得也得记得。但是她参加完竞赛没有回家，却反而到顾亦居的网吧来！这根本不像陈欣的作风，陈欣什么时候上过网吧？ 　　陈妙咬碎了糖葫芦，想走过去。 　　却看到陈欣推了一个本子给顾亦居。 　　顾亦居偏头看了一眼，懒懒地支着下巴，拿了一旁的笔，在陈欣的本子上写了什么。 　　陈欣眼也不眨地看着顾亦居。 　　陈妙嘴里都是糖葫芦的酸味，蔓延上全身就更酸了。她仿佛看到一个光圈将他们两个人圈了起来，外面的人都进不去，圈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想起顾亦居在校门口那会儿笑着说：“小女孩，你姐姐长得真漂亮……” 　　他从来没夸过她漂亮。 　　认识那么久，他从来没夸过，用那种看女生的眼神看她。 　　陈妙呆呆的，身子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掉在地上。顾亦居恰好就这么转头看了过来，陈妙带着一丝水光的眼眸跟他对上，她咬着被红糖浸泡得发红的嘴唇，跟他对视了好一会。 　　顾亦居手搭在扶手上，挑眉地喊道：“小女孩？” 　　陈欣也跟着转头，他们一块看着陈妙。 　　陈妙心口泛酸，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陈妙脚步又停住了，她走到前台，买了一张时卡，随后目不斜视地往顾亦居对面那一排桌子走去，选的正好正对着顾亦居的那个位置。 　　顾亦居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她。 　　陈妙都当看不到，她开了电脑，就听到陈欣道：“顾亦居，这题谢谢你帮我解了。” 　　顾亦居唔了一声。 　　陈欣：“今天的竞赛我都没什么把握。” 　　有点儿倾述的意思。 　　她嗓音温温柔柔，如果她不是她姐姐，不是陈妙讨厌的人，或许会觉得陈欣人心声音好听，女神范。 　　但此时陈妙只觉得脑袋轰隆隆的。 　　她开了电脑，却不知道干什么，一直想静下心来，偏偏，她的精神总被对面的那两个人给吸引了。 　　比如陈欣又问了顾亦居几道题。 　　比如顾亦居好似关机了又开机。 　　陈妙感觉自己在找虐，她心里烦躁，狠狠一踹，正好踹中顾亦居的膝盖。 　　顾亦居探头看陈妙，勾唇懒散一笑：“干什么？” 　　陈妙从电脑缝隙中对上他狭长的眼眸，她抿了抿唇，问：“你上QQ吗？” 　　顾亦居：“电脑坏了，正在弄。” 　　陈妙抿紧唇，拿起手机，给顾亦居编辑了一条短信。滴滴声从对面传来，陈妙低着头，很紧张地看着手机，没有敢抬头。 　　大约一分钟后，顾亦居回了她。 　　陈妙：“我想坐你旁边的座位。” 　　顾亦居：“你姐姐买了时卡的，还没到时间。” 　　陈妙顿时有些委屈，脸上又有点火辣辣的。她感觉自己的心思都挂在顾亦居的身上，怎么收都收不回来，她其实表现得挺明显的，顾亦居可能看不出来吗？ 　　陈妙再次发了一条短信给顾亦居。 　　陈妙：“我姐姐是不是挺漂亮的？” 　　发完后，陈妙心砰砰砰跳，她一直注意着对面的动静，她捏紧了手机，心神不定，过了一会儿。 　　手机响了。 　　是顾亦居回的。 　　陈妙带着一丝紧张点开。 　　顾亦居：“晚上不回家吃饭？” 　　他又转移话题，又顾而言他。 　　陈妙狠狠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刚拍，手机又响了。 　　顾亦居：“等会跟我们一起去吃？” 　　陈妙的心又提了起来，她试探性地回问：“我们是谁？” 　　这会儿，顾亦居没回她短信了，他提着主机站起来，偏头嗤笑一声，看着陈妙：“跟赵义啊。” 　　陈妙瘫坐在椅背上，红着脸瞪着他。 　　顾亦居勾唇道：“你先玩着，等下叫你。” 　　陈妙没应，就是鼓着腮帮子看他走远。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棒球服跟蓝色牛仔裤，长腿包裹在牛仔裤里，极为修长，看起来帅得很。陈妙收回视线时，恰好看到陈欣正呆呆地看着顾亦居走远的方向，陈妙眼眸眯了起来，用手机敲了敲桌子。 　　发出得得得的响声，陈欣猛地回神，看了眼陈妙，眼眸明显闪了下。 　　陈妙盯着她看了一会，说：“晚上我不回家做饭了，姐姐你自己解决吧？” 　　陈欣嗯了一声：“好。” 　　还真好说话。 　　陈妙笑了下，捏着鼠标打开了打地鼠，这会儿，有心情玩游戏了。 　　—— 　　半个小时后，顾亦居将主机送了回来，安装好后，他敲了敲桌子，提醒陈妙去吃饭。陈妙笑着关了电脑，拿着手机起身，跟在顾亦居的身后。顾亦居脚步却微顿，他垂眸看着陈妙，“不叫上你姐姐一起？” 　　陈妙一脸的笑容僵了下去，她抬头，咬牙道：“你自己叫啊。” 　　顾亦居勾唇笑了声，说：“不太熟。” 　　所以如果很熟的话，就会叫上陈欣吗？ 　　陈妙又钻牛角尖了。她的好心情顿时被影响了，大步地越过顾亦居，顾亦居挑了挑眉，跟在她身后离开了网吧。 　　赵义穿着薄外套坐在的士里，冲他们招手。 　　陈妙没有去后座，去了副驾驶，生着闷气。 　　顾亦居弯腰坐进后座，赵义笑着道：“去吃西餐吧？好久没吃牛排了。” 　　顾亦居唔了一声，低沉好听的嗓音从后座传来：“都行。” 　　“小女孩，你觉得呢？”赵义问陈妙。 　　陈妙紧咬下唇，尽量恢复语气：“嗯，好。” 　　到了西餐厅，陈妙的气其实没有那么大了。她拉开安全带，一转头车门被顾亦居拉开了。他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陈妙脚步一顿，脸红了红，心跳加速地走了下去，那股气奇迹般地就这么消失了。 　　赵义看陈妙一眼，笑了起来，在前头带路。 　　顾亦居捏着烟，低头吸了一口，手插在口袋里，懒懒地走在陈妙的身侧。 　　陈妙悄然地抬头看他一眼。 　　在路灯下，他的侧脸冷硬而带着几分性感，叼着烟的样子更散发着荷尔蒙，陈妙垂眸看着他夹着烟的修长手指，很想伸手去牵他。 　　但她仅限于想一想。 　　进了餐厅后。 　　赵义选了一个气氛比较好的位置坐下，顾亦居掐灭了烟，靠在椅背上。陈妙看着这环境，说：“我去洗个手。” 　　随后她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看着陈妙进了洗手间的背影，赵义笑着踢了顾亦居的脚一下：“小女孩又怎么了？” 　　顾亦居懒懒地点着手机，抬头看他：“唔，闹别扭吧。” 　　赵义：“哟？我刚上去看了一眼，小女孩的姐姐也在？那个高冷女学霸？” 　　赵亦居依然漫不经心：“嗯。” 　　赵义低笑一声：“说说，对这两姐妹你什么感觉？” 　　—— 　　陈妙在洗手间里整理了头发，洗了手，这才离开，餐厅的环境是真好，看着挺多情侣的，如果没有赵义就好了，如果是她跟顾亦居的两人约会就好了。她胡乱地摸着漂亮的木格子，却听到了顾亦居低沉好听的嗓音。 　　“男人都喜欢比较难挑战的女生。” 　　陈妙脚步一顿。 　　赵义的声音也传来，他笑着道：“顾爷，看来你更喜欢姐姐多一点，毕竟那一看就是一个高冷不容易征服的学霸，至于小女孩，心思一眼看透，是不是没什么意思？” 　　顾亦居还没有回答。 　　陈妙却听不下去了。 　　捏着木格子的手有些发冷。 　　她想起了很多细节。 　　他嘴里的陈欣真漂亮，他面对陈欣的故作姿态，他的顾而言他，转移话题，几番提到了陈欣。 　　原来。 　　他更喜欢陈欣多一点。 　　就像她的父母那样，更偏心陈欣多一点。 　　陈妙咬紧下唇，转身就跑，跑进了寒风里。 第15章 　　外头的风更冷了，呼呼地吹着。Y市属于南方城市，冷起来骨头都冰的，陈妙站在餐厅门口，眼眶红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自从奶奶爷爷去世后，她常有这种感觉。 　　那种前无人牵着，后无人依靠的孤独感。 　　她抬手擦擦滑下的泪水，没敢回头去看餐厅，也没敢继续呆在这里。下了台阶，陈妙招了的士，坐进去，封闭的空间更引发情绪的崩溃，她随便报了一个地址，头靠在窗户上，泪水朦胧地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 　　其实喜欢一个人真的很开心，尤其是能跟他在一起，即使不是恋人也会开心，只要看着他，能有接触就好了。 　　可是，人也是贪心的，一旦贪念起了，后续就没完没了，变得不再像自己。 　　她在爷爷奶奶身边从来不曾争过，因为他们心里都有她，她肆无忌惮地享受他们的疼爱。 　　但在父母身边，她争无可争，他们的不爱，偏心，让她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如刺猬一般，冷眼看着他们偏心陈欣，处处以陈欣为先。 　　她麻木了，不争了。 　　偏偏，在顾亦居这里栽了跟头。如若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陈欣，或许会更好一些，她会更容易接受。 　　谁也不愿意总是生气，吃醋，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才会弄得自己面目可憎。 　　的士穿梭在道路上，夜景换了又换，司机转头提醒：“到了。” 　　陈妙嗯了一声，开了车门，下车。 　　抬头一看，却愣住了，她怎么来到十二中的门口。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顾亦居的地方，十二中跟一中中间隔着一条巷子，顾亦居当时就在这条巷子里插着口袋抽烟。 　　陈妙走进箱巷子里，手机却响了起来，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十分刺耳。她借着一点儿路灯，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来电是顾亦居。 　　陈妙差点又落泪，她将头抵在墙壁上，接了起来，嗓音尽量平稳：“顾爷。” 　　顾亦居在那头眯了眯眼：“人呢？” 　　陈妙压抑住心情，尽量轻快地应着：“家里突然有点事儿，我先回家了，没来得及说，刚想发个短信给你呢。” 　　顾亦居挑眉，人往后靠，长腿交叠：“唔，好吧。” 　　陈妙见忽悠过去，笑了笑：“拜拜。” 　　顾亦居懒懒应道：“拜。” 　　随后，陈妙飞快地挂了电话。挂了后，再次无声地哭了起来，哭得陈妙都想蹲下去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半个小时后，再抬头，脸上的泪水都干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呼了一口气，离开了小巷，回家。 　　周丽跟陈劲康还在加班，没回来，她开了门进去，就见陈欣坐在沙发上，跟前摆着一桶泡面，吃完的了。 　　陈妙脚步一顿，落在陈欣那张漂亮的脸上，呼吸有点儿痛，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说：“你怎么不叫个外卖吃？” 　　陈欣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眶上，但却没有多问，只是说：“不想吃外卖。” 　　陈妙：“那你把泡面扔了吧，等会儿她回来了，骂我不给你做饭。” 　　陈欣哦了一声，伸手扔了泡面。陈妙没再说话，进了洗手间洗个脸，就准备回房间，还没走进去。 　　陈欣又喊道：“妹。” 　　陈妙面无表情地反问：“什么事？” 　　陈欣迟疑了下，问：“顾亦居的电话多少啊？” 　　不等陈妙回答，陈欣又加了一句：“我本来有的，但是手机今天摔了，妈说买一个新的给我，我还有些题儿要问他。” 　　陈妙转头看着陈欣。 　　陈欣抿着唇，神情看起来有点无辜。陈妙靠在门上，笑了下，反问：“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陈欣撇开头，语气有点儿不甘：“…但是他挺厉害的，我今天竞赛的题目他…他都会。” 　　呵。 　　到底哪儿错了？ 　　陈妙实在不懂。 　　或许从冰室的那天起，命运就将顾亦居跟陈欣拉在了一起。 　　她压抑住不甘，压抑住酸涩，翻找了顾亦居的电话，写了在纸条上，扔在陈欣的怀里。随后进了房间，关上门，扑在床上，陈妙捏着枕头，心想不能吃醋不能生气，什么都不能有，继续跟之前一样不争就好了。 　　因为她不争，所以周丽的偏心，陈妙一直都没什么感觉，更不会难受。 　　她对顾亦居不争，就行了。 　　喜欢一个人太容易，放弃一个人太难。 　　但真的放弃了就简单多了。 　　—— 　　天气愈发地冷，上学都成了件困难的事儿。陈妙裹得严严实实地，连口罩都戴上了，到学校门口，碰见柳英，柳英冷得把手塞在她的外套口袋里，紧紧地搂着她：“好冷好冷……” 　　陈妙本来穿得就厚，被她这么一挤过来，像的拖着一个大熊一样，寸步难行。 　　“大姐啊，你行行好啊，我快走不动了。”她吃力地往校门口走去，柳英就是不让开，假装听不见。 　　周围的人看着她们都有点儿好笑。 　　这时，身后有点儿小骚动，陈妙跟柳英一块转头，就看到顾亦居跟赵义从车里下来，顾亦居穿着黑色棒球服黑色长裤，里面是一件白色的上衣，他掐了烟，扔进垃圾桶里，恰好跟陈妙眼神对上。 　　他挑了挑眉头。 　　赵义率先跟陈妙打招呼：“嘿，小女孩。” 　　陈妙身子脸部表情僵了僵，后挤出笑容：“嘿，赵哥，顾爷。” 　　柳英也跟着挥手。 　　赵义看样子想走过来寒暄，毕竟现在还早。陈妙看出他的意图，拽着柳英，说：“糟了啊，魔头肯定又在追我们早读了。” 　　柳英傻白甜一想：“对啊对啊。” 　　于是陈妙扬起笑脸，马尾随着她动作甩在唇角，又滑落，加上有点儿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女孩子的娇态更是明显，她挥手：“赵哥，顾爷，我们先进去啦。” 　　说完，两个人就飞快地往一中跑进去。 　　赵义的脚步一顿，有点儿迟疑地反问：“怎么像逃似的？” 　　顾亦居眯了眯眼，没应。 第16章 　　既然陈妙走了，那这招呼就不用打了。一中的学生都好奇地看着顾亦居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生。 　　顾亦居拽了赵义的领口，“走了。” 　　赵义摊手，转身跟顾亦居往十二中大门走去。转身时，恰好碰见陈欣跟她闺蜜，陈欣微抬下巴，看着他们。 　　赵义想起那晚聊天的内容，笑着扯了扯顾亦居的外套：“喏，高冷女学霸。” 　　顾亦居低头正在看手机，懒懒地抬头，看到陈欣。 　　陈欣一头乌黑的直长发，披散在肩上，穿着校服，胸前还抱着书，斯斯文文又带着一点儿的矜持。 　　她不像陈妙那样，动不动就笑。 　　五官精致，倒是像个画美人，以前还能从她眼里看出戒备，仿佛他们多看她一眼就是罪恶。这会儿倒还好，她眼神温和多了。 　　赵义笑着凑近顾亦居：“看样子对你也不是很讨厌了，之前如果你看她，她肯定转身就走。” 　　顾亦居没吭声，收回了在陈欣身上的视线，摸出了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咬着，走进十二中。赵义看他这样，笑了起来，或许男女生之间就是这样博弈的。 　　看谁先忍不住。 　　“顾爷！”一进校门，就有同班的同学凑过来挤着走。 　　一行人往教室走去。 　　这时，有个男同学就说：“顾爷，周五那天晚上我看到那个叫陈妙的女孩跑到小巷子里，我当时都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干嘛呢，谁知道她就在巷子里呆着不动，害我在外面守着，就怕有人欺负了她。” 　　陈妙经常去找顾亦居，加上偶尔会在校门口见面聊天，跟顾亦居熟悉的都知道这一号人。 　　而十二中这条巷子，经常发生打架，偶尔还能看到男生拦住女生不让她们走，逗弄她们。 　　周五晚上？ 　　顾亦居偏头看了眼那男同学。 　　赵义挑眉：“周五晚上不是我们吃饭那会吗？” 　　小女孩去上个洗手间，这一去就没回来不说，再打电话一问，说回家了…… 　　顾亦居嗓音低沉：“几点？” 　　男同学拧着眉头想了下：“大概七点多左右吧。” 　　赵义想了下：“上完洗手间没多久那会。” 　　顾亦居靠在栏杆上，低着头把玩了下手机，再次问那男生：“有什么别的不寻常吗？” 　　男同学摊手：“天黑啊，路灯太暗，我也不敢靠近啊，远远看着，她还接了一个电话。” 　　按时间算起，应当是他打给她的时候。赵义也有点儿不解：“小女孩跑十二中巷子干什么？不是家里有事吗？” 　　顾亦居揉了下唇角，狭长的眼眸往旁边那栋教学楼看去。 　　那是一中高二部的。 　　过了会儿，他脱下棒球服，走进教室里。 　　“上课了。” 　　其余的人，刷刷刷地立即跟着他走进去。 　　—— 　　期末考完学校又上了一个多星期的课，就宣布放寒假。不过高三还得再上一个星期，高二跟高一先放，陈妙跟柳英除了写作业，更多就是去逛街，过年了想买些漂亮的衣服穿。柳英看着陈妙在挑选衣服，歪着头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去台球室跟网吧了？” 　　陈妙翻看衣服上的吊牌，手一顿，后她道：“是啊，我们忙死了，哪里有时间去啊？” 　　柳英终于察觉不对劲了，不再傻白甜，她凑上前：“你之前再忙都会去的吧？再来……” 　　她小声地说：“你不是喜欢顾爷吗？” 　　吊牌上的价格真贵，陈妙把它塞了回去，闭了闭眼道：“还行吧，也没那么喜欢了。” 　　柳英：“……” 　　之前在她家里一直窥着QQ群还哭的人是谁？ 　　这就不喜欢了？ 　　柳英迟疑了下，说：“我前几天去找我堂哥，在网吧看到你姐姐。” 　　陈妙哦了一声，情绪毫无波动。 　　柳英：“……” 　　陈妙不想让柳英再问，选了一条裙子塞柳英的手里，推着她道：“这裙子你买得起，而且很好看，快去试。” 　　柳英一会儿就被裙子吸引了，她看着裙子：“可是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陈妙：“我喜欢又不一定要拥有。” 　　一语双关。 　　柳英眯着眼看她一会儿，这才进了试衣间里。 　　陈妙没买多少，也就一件毛衣跟一条裙子。柳英钱比较多，买了大概四套左右，还有件外套，柳英其实想给陈妙买点儿的，但是陈妙不会接受，所以柳英就没吭声。谁知道两个人一出服装店，就碰上陈欣跟周丽。 　　一看到周丽，柳英就撇嘴。 　　要说她最讨厌的人是谁，无疑就是陈妙的母亲周丽。 　　此时周丽带着自己的大女儿，手里至少五个袋子，相比之下，陈妙的一个袋子就真的不够看了。 　　周丽问陈妙：“买好了？” 　　陈妙有点儿懒散地回：“嗯。” 　　周丽：“那就一块回家。” 　　陈妙：“不了，我自己回。” 　　说着，她拉着柳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柳英看了周丽还有陈欣一眼，忍不住道：“你妈给你姐买轻奢呢，真讨厌。” 　　那袋子上的LOGO一眼看得出来。陈妙没吭声，她早习惯了。 　　柳英问陈妙：“你衣服够吗？要不我们再挑挑？” 　　陈妙伸个懒腰：“够了，我们去吃火锅吧？” 　　“好啊。” 　　两个人拐进了火锅店。 　　寒假放得离过年很近，没过多久，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Y市的气温略有上升，没那么冷了，大年三十那天白天，陈妙跟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帮周丽，周丽一直让她弄这弄那，陈妙把刀往板子上一压，转头看周丽，语气不耐：“你要是再继续说，我就不做了，你自己来？” 　　周丽看着陈妙这态度，很是恼火，后想了想，忍住了：“我让你爸进来。”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喊了陈劲康进来，厨房这会儿才安静下来。 　　做完了年夜饭还很早，一家四口坐着吃饭，今年是陈劲康给的红包，没有偏心大小眼，陈妙跟陈欣拿的是一样的。吃过年夜饭，周丽跟陈劲康进房间里去不知道忙什么，陈妙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靠在沙发上。 　　陈欣拿着遥控器翻着频道看。 　　没过一会，陈妙的手机响起，她拿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顾亦居。陈妙顿了顿，压抑住一切情绪，接了起来，扬起笑容：“顾爷。” 　　顾亦居嗓音懒散，带着一丝笑意：“小女孩要出来倒数吗？” 　　陈妙拽了下裙子，靠得扶手更近了，她想起去年，大年三十那晚跟着顾亦居去倒数，那会儿她的喜欢溢满了心口，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喜欢顾亦居。 　　这会儿，她笑了笑，拒绝道：“不去了哦。” 　　那头沉默了几秒，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传来：“那行，新年快乐。” 　　陈妙：“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陈妙却发现心跳仍然在加快。她呼了一口气，将手机扔在桌子上，倾身过去拿水喝，却对上陈欣的目光，陈妙抿一口水，挑眉看陈欣：“什么事？” 　　陈欣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这会儿有点儿闪躲地把视线挪开，挪开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陈欣的手机是新买的，最新款，小巧而漂亮，就在她的手边，此时安安静静地躺着。 　　陈妙顺着她视线。 　　后突然有点儿明白似的。 　　她笑了一声。 　　很想问陈欣，你是在等顾亦居的电话吗？ 第17章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问，她捧着小说，端着热水，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柳英给陈妙发信息喊她出去倒数。陈妙不情不愿地换了衣服，再出来，客厅里只有周丽跟陈劲康两个人在看春晚。 　　周丽看陈妙一眼，拧眉：“你也要出去？” 　　什么叫也？ 　　陈妙穿上外套，往陈欣房间里扫一眼。陈欣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陈妙顿了顿，哦，陈欣出门了。 　　周丽看陈妙不理她，脸色又黑了下来，语气不耐：“太晚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陈妙：“随你。” 　　她拉开门就走出去。 　　柳英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小电动，戴着一顶帽子还有穿着长外套在外面等着她，一看她下来，立即招手。 　　陈妙坐上后座：“你开好点啊，别把我甩下去了。” 　　柳英哈哈一笑：“不会的。” 　　Y市只是三线城市，这几年才稍微有点儿发展，热闹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而有这个倒数传统的地方，就在都市广场，因此所有人都涌向了都市广场，导致这条不太宽的路塞得一动不动，还在营业的公交车上挤满了人，脸贴着窗户看起来十分心酸。 　　此时小电动就有了优势，柳英带着陈妙挤在中间，流窜着，把那些车子跟公交车甩在了身后。 　　“太爽了。”陈妙看着那些车，抱着柳英的腰就差挥舞起来。 　　不过两个人到的时间其实也有点晚了，小电动跟单车停放的棚子，已经塞满了车。寻了一会儿才将小电动停好。 　　柳英摘下帽子，拉着陈妙往摩天轮的方向跑去。 　　因为今晚是大年三十，都是为了倒数而来的，摩天轮没有开，只开了周边的灯光，亮堂堂的。这块天台已经挤满了人，全都盯着都市广场中间那块牌匾。柳英拉着陈妙一路挤，挤到边角的位置。 　　空气中还能闻到爆米花，棉花糖以及奶茶的香味。 　　柳英抓紧栏杆，转头想跟陈妙说话，突地动作一顿，“我看到你姐姐了。” 　　陈妙刚站好，跟着柳英的视线看去，当真在摩天轮下看到陈欣跟她闺蜜挽着手坐着，隔得不远，陈欣神情似乎有些落寞，她唇角没有笑容，呆呆地看着另外一个地方，柳英惊呼了声：“顾亦居。” 　　陈妙顺着柳英视线再看去，就看到顾亦居坐在栏杆上，低头玩着手机，赵义在他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陈欣的视线看的就是顾亦居。 　　陈妙啧了一声，拽着柳英的手：“快，要倒数了。” 　　柳英嘀咕：“你姐好奇怪啊，她一直看着顾爷的？” 　　陈妙没吭声，柳英又道：“你不跟顾爷打个招呼？” 　　陈妙：“没必要，就当看不见好了。” 　　柳英看着陈妙的侧脸，眯了眯眼，这女人有问题。 　　陈妙捏着栏杆，心其实是跳得有些快的，顾亦居呆的那个位置，是去年她跟他们倒数的地方，那会儿她被顾亦居拦在了里面，赵义站在顾亦居另外一边，顾亦居偶尔人多的时候，会伸手抓住三角栏杆，她好几次回头，能看到他微抬的下巴，他低头看她一眼，眼眸里带着玩味儿…… 　　那会儿，人挤得厉害。 　　她跟他靠得很近，喜欢也就加速了…… 　　在字数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一根手指戳了下陈妙的肩膀，陈妙转头，对上赵义含笑的眼眸。 　　赵义将一根棉花糖递给陈妙：“顾爷给你的。” 　　陈妙脸有些烫，也有些不自在，她往那边角落看去，那里空空的，顾亦居不在了。再往摩天轮下面看去，陈欣跟她闺蜜还在，陈欣也往这边看来，赵义指尖敲了陈妙的额头：“他走了，快接，我也得下楼了。” 　　陈妙被催得下意识地伸手接了棉花糖，赵义摸了根烟叼在嘴里，转身摆手：“小女孩，拜拜。” 　　陈妙嗓音有些干涩：“拜。” 　　赵义走入了人群中，不一会就进了楼梯。 　　陈妙捧着棉花糖，呆呆地看着。 　　柳英在她身侧有些妒忌：“靠，他们没看到我们两个人吗？怎么只给你一个人啊。” 　　是的。 　　连陈欣都没有，陈欣看着陈妙手里的棉花糖，许久许久。 　　大荧幕的字数跳动以后。 　　整个都市广场人声鼎沸，响彻半空的“新年快乐”咆哮着。陈妙手中的棉花糖粉色的迟迟没有融化。 　　柳英偷吃了不少。 　　新的一年到来了，距离高考又近了。 　　—— 　　高二下半个学期，陈妙这个班被魔头折磨得上气不接下气，沉迷学习无法自拔。陈妙自知自己的数学化学物理不行，特意去拜了柳英的堂哥为师，柳英的堂哥给她们两个人开小灶，陈妙大多数时间呆在柳英家。 　　因为家里为了陈欣的高考，周丽跟陈劲康十分紧张，原先只是捧着陈欣，这会儿几乎把陈欣含着，就怕她有个头热发烧的，陈妙连走路稍微大声点都能被周丽瞪眼，家里的氛围已经不适合陈妙了。 　　她干脆打包了衣服，去了柳英家。 　　六月份全国高考。 　　柳英的爷爷奶奶来了，两居室都不够住了。陈妙不得不搬回了家里，两天高考完，家里的氛围才稍微放松下来。 　　看周丽眉开眼笑的神情，就知道陈欣考得不错。 　　陈妙冷眼旁观，只是陈劲康病了，家里一些饭菜都是陈妙在做。 　　这天。 　　陈妙还没完全醒过来，手机就响了，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抓着手机，塞在耳边，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赵义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小女孩醒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陈妙想起了那根棉花糖，她唔了一声：“还没。” 　　赵义那头又笑了声，有点儿痞痞的，“要来送一下顾爷吗？他要离开Y市了。” 　　那一刻。 　　陈妙猛地清醒过来，翻身坐起。她穿着吊带裙，一边滑了下来，她伸手勾了勾，心砰砰砰地跳着。 　　“他要离开了？” 　　赵义：“是的，昨天考完试，今天就要走了。” 　　陈妙咬紧下唇，仰头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全是顾亦居，紧接着还有他的神情他的笑容，最后还有那天在餐厅她听到的那些话。 　　这么段时间她弄明白了，顾亦居不是不好，只是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已。只是既然他喜欢陈欣这种，为什么他们并没有交往？ 　　陈妙感觉自己想不过来。 　　赵义在那头笑着问：“怎么？” 　　陈妙抓紧被单，紧紧地抓着，许久后道：“赵哥，我没法去送他了。” 　　赵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好。” 　　陈妙听到他说那好后，急急地就挂了电话。手机还捏在手里，她就哭了，哭了很久很久，手机再次响起，陈妙拿过来一看，来电是顾亦居，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回床上，她急忙擦了泪水，才接了起来。 　　顾亦居嗓音比以往更低沉一些，但喊她时尾音勾着，仍是吸引人：“小女孩？” 　　陈妙压着嗓音唔了一声。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我走了，好好高考。” 　　陈妙许久没有回话，顾亦居挑眉，嗓音飘了过来：“小女孩？” 　　陈妙捏紧被单，豁出去地反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 　　问完后，陈妙呼吸都停了。 　　顾亦居那头，却没有应。 　　陈妙冷笑了一声：“但是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总是装聋作哑。” 　　很好，直接撕破了那一层纸。 　　女孩声音变锐利了，像把剑一样。 　　那头依旧沉默，就在陈妙有点儿抓狂的时候。 　　顾亦居的嗓音才传来：“小女孩，好好高考。” 　　陈妙：“你滚！” 　　啪——一声，陈妙挂了电话。 　　她电话刚挂断，房门就被推开，陈欣有些狼狈地站在门外，姐妹俩对视着，陈妙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泪水，有些挑衅地看着陈欣：“你怎么不敲门？” 　　陈欣嗓音微颤：“顾亦居走了，他……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陈妙单手支在床边的书桌上，挑了挑眉：“是打了，干什么？” 　　陈欣脸色发白，情绪第一次这么外露：“他为什么不给我打？” 　　陈妙愣了一会，没想到陈欣是要说这个。陈妙猛地从床上起来，往陈欣这儿走来，走近了，她逼视陈欣，勾唇冷笑：“你喜欢顾亦居，对吗？” 　　陈欣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后退。 　　陈妙见状。 　　又笑了起来，她摆手：“哎，我们都得不到他，你也死心吧。” 　　陈欣终于哭出来了。她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陈劲康手搭在额头上，站在主卧室门口，看着陈妙，许久，他说：“妙妙，为什么你总是像只刺猬？” 　　陈妙看向陈劲康。 　　许久。 　　她心想，还不是你们逼的？ 第18章 　　陈劲康相较周丽，要温和一些，可是陈妙不爱跟他们沟通，也学不来陈欣那些楚楚可怜，一脸无辜。所以陈劲康即使常常想要一碗水端平，可人心到底还是偏的。姐妹俩在门口聊天的内容都让陈劲康听到了。 　　中午周丽回来，家里发生了吵闹。 　　陈妙做的面条都打翻了，一地的狼藉。 　　陈欣面条没吃，在房间里，被父母围着，周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女儿会喜欢上男生，喜欢的那个人还是个混混，城中村就这么大，顾亦居这人在父母的眼里就是个混的，加上十二中的风气，但凡跟十二中有关的男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这点上，其实有无数的一中家长都跟学校抗议过，要让两个学校分开，目前一中也在极力地寻找新的教学场地。 　　他们在房里逼问陈欣。 　　陈妙在外面悠闲地吃着自己的面，他们不吃她吃。周丽从陈欣嘴里问不出什么，陈劲康头又疼了，周丽只得出来，一看到陈妙这么悠闲，周丽眉心狠狠地拧起，下一秒，一把夺走陈妙手里的碗，语气不耐地道：“你还有心情吃？” 　　陈妙筷子停在半空中，她抬头看向周丽：“我为什么没有心情吃？” 　　啪地一声，周丽一把将碗扔在一旁，眯着眼反问：“是不是你带你姐姐认识的顾亦居？” 　　在她的想法里，陈欣会认识顾亦居，都是陈妙导致的，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的好女儿陈欣不会错的。 　　陈妙听着觉得好笑，她双手抱胸，往后靠，说：“这关我什么事？” 　　周丽看着她这副样子，就更恨了，她感觉陈妙时刻都在挑衅她做母亲的威严，她看着陈妙许久。 　　憋了一句话出来：“你姐姐跟你不一样，你姐姐以后要读名校会有很好的未来，而你……” 　　呵。 　　只能自甘堕落了。 　　周丽的话截住了最后一半。 　　但是陈妙大概也知道她那些未尽的话想说什么。陈妙看着跟前这位母亲，她站了起来，撑在桌子上，问周丽：“你是不是认为我永远比不上陈欣？” 　　周丽没说话，她不喜欢陈妙这个姿势，太威胁人。 　　她冷着脸道：“收拾下桌子。” 　　说完，就转身进了陈欣的房间里。 　　估计去安慰陈欣去了，因为陈欣的哭声一直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陈妙站在原地，好久，将那些碗筷全部扔进垃圾桶里。心中带着暴躁，人心不是木板，固定了就不会难过，更多的时候，人心是阴阳两面，阳的那一面保护了自己，阴的那一面时不时会被戳出疼痛感。 　　她此时就觉得有点疼。 　　—— 　　很快，家里爆发了另外一场战争。陈欣填的第一志愿竟然是海市的海城大学，周丽之前给她选的京都华清大被她给偷偷调换了，华清大可是百年老校，多少学生挤破头脑都上不了，陈欣的成绩正好在华清大的线上，周丽到处跟人说了她的好女儿陈欣上了华清大，现下一个海城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 　　周丽暴跳如雷，逼问陈欣：“你为什么选这个大学？为什么？” 　　陈欣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陈劲康温和一些，拉着陈欣道：“你好好说，为什么选这个？你成绩好啊，能去华清大的。” 　　陈欣依旧嘴紧如蚌壳，撬都撬不开。她只说：“我想去海市。” 　　气得周丽都哭了。 　　陈妙晃着腿，手里拿着从柳英哪儿借来的平板，正在看铁腕老师发来的高三的试题。柳英突然发了QQ过来。 　　柳英：“妙妙，告诉你一个消息，顾亦居去了海市，他考上海市海城大学了！！！” 　　陈妙晃腿的动作一顿。 　　她盯着聊天框，迟迟没有动作。 　　周丽还在哭着说：“欣欣啊，你让妈妈怎么办，你怎么能一声不响就换了志愿啊，海城大学有什么好的啊？啊？” 　　啊？ 　　啊？ 　　因为顾亦居在啊。 　　陈妙突然想笑，她真没想到，她的姐姐是个恋爱脑。 　　或许，顾亦居跟陈欣早就通气了？一块去海城大学？从此双宿双飞？ 　　顾亦居选择海城大学很正常，据说他姐姐在海市，陈妙见过一次顾晴，大美女一个，很有女人味。 　　柳英：“妙妙？妙妙？” 　　陈妙回神，回了柳英：“在，晚点把平板还给你。” 　　柳英：“没关系，我想知道你姐姐考没考上华清大？哎哟你妈妈那个嘴脸哦，逢人就说女儿考上华清大了要请客等等，一脸的得意哦。” 　　陈妙往后靠。 　　看了眼在沙发上还在哭的周丽，承载了自己所有希望的女儿最后没有达成她的所愿，周丽除了哭就是哭。 　　陈妙心想。 　　顾亦居魅力真大，就这样拐走了周丽的好女儿。 　　陈欣改志愿的事儿闹了足足一个多星期，周丽放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要请客不得不请了，找了一个周六，请了她的同事来家里吃饭。陈妙躲了出去，去跟柳英玩儿，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家。 　　一进门，才发现周丽的同事还没走完，还有好几个在。 　　陈妙脚步一顿，后解开头发，往房间走去。她在周丽这些同事的面前是很不自在的，因为周丽很少夸她，偶尔还会小抱怨，她的这些同事都当母亲的人了，看到陈妙就跟看到一个顽劣的女孩似的。 　　关门之前。 　　门外周丽的同事嗓音压得很低：“哎，你这个小女儿如果读书不好，干脆就别让她读了，反正也考不到什么好成绩，让她上我们工厂上班吧，现在不要学历，过几年就不一样了……” 　　陈妙捏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她冷笑了一声。 　　随便。 　　—— 　　八月中旬，陈欣去海城大学报道，陈劲康跟周丽亲自送宝贝女儿去。陈妙难得一个人在家里，爽翻了天。 　　过了一个星期，周丽跟陈劲康才回来，他们在那里陪陈欣陪了一个星期。 　　而陈妙玩没几天，也开始上学了，因为接下来升高三了，提前上课。柳英上课哭哭泣泣的，十分不情愿，因为提前，导致她没法去海市玩儿，上晚自习时，柳英一直在跟她堂哥QQ聊天。 　　聊着聊着，柳英啧了声，点开聊天框给陈妙看。 　　“你姐姐真的冲着顾亦居去的？” 　　陈妙看到她堂哥发来的信息：“有的，在学校里有看到妙妙的姐姐，她去找顾爷，但顾爷没搭理，顾爷很忙啊，除了上课一般都不在学校里呆，而且他似乎有些课都没上……” 　　柳英的堂哥也上了海城大学，他去的主要原因是他女朋友在海东大学读。 　　陈妙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的这位姐姐这么不矜持，在顾亦居的跟前，压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柳英感叹：“你姐姐真厉害。” 　　陈妙没应，不管如何，祝他们百年好合。 　　高三的日子过得是很快的，没了陈欣在家里，周丽跟陈劲康似乎都没什么劲，三天两头都要给陈欣打电话过去，问这问那，叮嘱这叮嘱那，活像陈欣是个巨婴，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会洗，不过也是，陈欣哪里用手洗过自己的衣服？ 　　陈妙的学习压力也越来越大，连寒假都跟柳英去她姐姐那边上课。柳英本来不想那么努力的，结果看陈妙似乎有点儿努力，只能逼着跟陈妙一起加油，两个人把数学化学物理这些短板给补上来。 　　一晃眼。 　　高三下学期到了，此时的紧张感才扑面而来。陈妙身子发育得更玲珑了，竟然也偶尔收到一些暧昧的小情书。陈妙一看到情书就会下意识地想到顾亦居，但想得特别淡，没有之前那么浓烈了。 　　时间真是最好的解药。 　　填志愿的时候。 　　陈妙没打算告诉周丽，可是周丽却主动问起来，并跟在她身边，说了句：“你填海城大学试试。” 　　陈妙有点儿莫名其妙，看着她：“为什么？” 　　周丽理所当然地道：“你如果也能考上海城大学，跟你姐姐也能做个伴，可以照顾你姐姐，我到时在外面给你们租个房子，你跟你姐姐一块住进去。” 　　陈妙靠在门上，垂着眼眸看了眼志愿表，后冷笑起来：“我凭什么去照顾她？” 　　周丽脸色一沉，“她前几天下楼梯弄到脚了，一个人在那边……” 　　陈妙没应，转身进了房间，顺便把门关上。 　　砰——地一声令周丽的脸色更黑了些。 　　门关上后。 　　陈妙靠在门板上，盯着志愿表。 　　好一会儿，她走到桌子上，拿了笔，在第一志愿填了一个校名。 　　—— 　　高考这两天，只有陈劲康过来陪着，天气很热，考场只有头顶发出吱吱声的风扇。陈妙跟柳英考完挽着手出来时，浑身都是汗，陈劲康也是满脸是汗，他挤出笑容对陈妙道：“晚上我带你去吃饭。” 　　陈妙看着陈劲康，摇头：“不了，你回家吧。” 　　陈劲康拿起手机道：“我叫你妈妈……” 　　“不用叫，我一个人可以。”陈妙打断他的话，前两天为了谁陪她来高考，这夫妻俩推来推去，尤其是周丽，那话里的意思就是陈妙也不需要他们陪，最后陈劲康很无奈或者应该说很不情愿才陪着陈妙来。 　　而陈欣那会儿高考，这夫妻俩齐齐请假，都不提有多紧张，恨不得代替陈欣进去考。 　　陈妙心里很麻木，前几天她正好生日，她十九岁了，成年了，更不需要这对夫妻俩了。 　　陈劲康拧眉：“你今晚要去哪？” 　　陈妙摊手：“我去同学家里玩，你回去吧，真不用管我。” 　　说完，拽着柳英的手，就往旁边走去。陈劲康站在树底下，看着小女儿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有种她要随风飘走的感觉，他擦了擦汗，感觉自己想太多了，转身离开。 　　整个学校都在狂欢又一届高三毕业了，陈妙跟柳英走哪都被书本砸到，躲得好不狼狈，但又有些真的如释重负的感觉，柳英两手摊开，冲着漂亮的天空啊啊啊啊地叫着，陈妙笑着踢她，说她傻。 　　不一会儿，班长带着一行人下楼，喊上陈妙跟柳英：“今晚不醉不归！” 　　这是要去KTV的节奏。 　　陈妙跟柳英自然跟上。 　　十几个人先去吃了饭，八点多进入有带着清吧的KTV，大概是知道今晚高三高考毕业狂欢，清吧里都没什么人，而这群从书海中逃出来的学子们，嗅到了成年的香甜味道，个个满脸兴奋，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中央的舞池响起了音乐，柳英拉着陈妙上去跳舞。 　　陈妙脱了外套，没有喝酒也感觉血液中带着释放一切兴奋感。 　　她早上贪图凉爽，校服外套里面穿的是一条黑色吊带裙，V字领的，发育得刚好的小胸部隐隐若现。 　　她踢掉了鞋子，伸手跟着音乐声跳了起来。 　　五分钟后。 　　清吧的门推开，两名高大帅气的男生走了进来。赵义捏了捏鼻子，带着一丝笑意在整个酒吧搜寻了一圈，痞笑道：“哦，都是一群学生呢，今天高考完？” 　　顾亦居叼着烟，在吧台的位置坐下，侧头拿了打火机，垂眸挡着风要点。 　　赵义踢了顾亦居一脚：“快看，小女孩。” 　　顾亦居单手支在吧台上，抬起头，往舞池看了去。 　　舞池中，穿着吊带裙露着白皙肌肤的女孩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偏头笑着，肩带滑落，一边肩膀暴露在璀璨的灯光下，精致漂亮的锁骨可靠上一杯小酒，黑色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飞扬，赤着的小脚丫涂着黑色的指甲油却隐隐有些性感，抬腿踢的时候，白皙如玉的脚勾人遐想。 　　赵义：“操，一年多没见，小女孩这么漂亮了？” 　　顾亦居目光落在那扬起的小脚丫上，打火机亮了起来，橘色光印着她的腿，轻轻晃动。他咬着烟，唔了一声。 第19章 　　关注到陈妙的男生自然不止顾亦居还有赵义，女孩在舞池里是全然放开自我的状态，没有传统学过舞蹈，可是音乐节奏感挺强，一举一动全随着音乐舞起，加上那女孩姿态，令舞池里的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当然，此时都是学生，都是老实人，看归看，倾慕归倾慕，倒是没有上前打扰。 　　而抱在一起的两女孩也有点儿满足男生的一些幻想，渐渐地不自觉地舞池里的学生将陈妙跟柳英围住，似是在为她们两个保驾护航。 　　陈妙跳得并不激烈，只是轻晃脚步，黑色裙摆跟着晃动，眉眼里全是女孩的娇媚。 　　“陈妙，跳得好。”旁边晃过的男生笑着夸了陈妙一句，并朝她伸手，陈妙偏头笑着，也跟着伸手，就在两个人手指快要碰到的时候，陈妙哈哈笑起来，收了回来，那男生挑了挑眉。柳英因为陈妙这一动作，踩到了陈妙的脚。 　　陈妙紧抱住她的肩膀，柳英站稳后，惊呼了一声。 　　陈妙带着疑问看她。 　　柳英：“你身后……顾亦居。” 　　陈妙心漏跳了下，她抱着柳英转了一个身，就对上顾亦居跟赵义两人，顾亦居靠在桌子上，手里端着一杯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赵义冲陈妙吹了一口哨：“嘿，小女孩。” 　　陈妙：“……” 　　一年多不见，顾亦居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身材颀长，除了那玩味儿的笑容，气质上变化还蛮大的，比之前更有气势了，尤其是那黑色衬衫令他看起来尤其神秘，锐利，像把准备出鞘的剑。 　　他喝了一口酒，舔了下唇角，冲陈妙举了下杯子。 　　陈妙匆匆朝他笑了下。 　　随后小声地跟柳英道：“快，转身。” 　　柳英懂她的意思，带着陈妙往里转身，背对着顾亦居还有赵义，陈妙把头抵在柳英的肩膀，来以此平复心情。 　　心情是平复了，但是跳舞的心情却紧绷了起来。 　　柳英感受陈妙的心情，好一会儿，柳英故意道：“你心跳好快哦。” 　　“闭嘴。”陈妙抬腿踢了柳英一下。 　　柳英哈哈一笑。 　　又跳了一圈，陈妙才全部放松下来，时间真是最好的解药啊。除了心跳，她没有了手忙脚乱，跟柳英从舞池里下来时，顾亦居跟赵义回了吧台那边，两个人低头正在说话，从陈妙的角度看去。 　　只看到顾亦居那黑色衬衫竖起的领口，还有那张菱角分明的侧脸。 　　眉宇间带着的成熟，仿佛很遥远。 　　柳英低声问陈妙：“要去打招呼吗？” 　　陈妙收回视线，点头：“当然要了。” 　　不去打招呼不就代表自己过不去吗？她过得去，不管是感情还是心情，都过得去。回到她们班包下的卡座。陈妙端了一杯水果茶，拉着柳英一块往吧台走去。走近了，顾亦居含着酒，侧头看过来，唇角勾了勾：“小女孩。” 　　陈妙扬起笑脸：“顾爷。” 　　说完，她笑得更灿烂。 　　赵义也跟着转过身，端着酒问道：“你也喝酒？” 　　陈妙摇头：“没呢，我喝水果茶，敬你们？” 　　她大大方方地端着水果茶往前送，顾亦居一只手支在吧台上，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低笑了一声：“真是没诚意。” 　　但还是把酒杯送到半空中，四个人的杯子在半空中碰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陈妙喝了一口，水果茶真好喝啊。 　　赵义喝完一口，眯着眼看陈妙：“要在这里坐会吗？难得见一面。” 　　陈妙看了眼那吧台，摇头道：“不了，得回去呢。” 　　柳英有些好奇：“顾爷，赵哥，你们不是还没放假吗？怎么回来了？” 　　赵义看顾亦居一眼，回头看柳英笑着道：“回来处理点儿事情。” 　　柳英哦了一声。 　　以前陈妙总会想方设法留在顾亦居的身边，不说话不聊天，只要跟他呆一起就行。但是现在陈妙没了这个心思，站着就有点儿陌生感，所以打了招呼，陈妙跟柳英就回了她们班的卡座，跟班上的人聊天。 　　只是卡座就对着吧台，陈妙时不时地能看到顾亦居低头笑着的样子。 　　还是很帅。 　　可惜啊。 　　不属于自己。 　　没过一会儿，班上来了更多人，有些人也看到了在吧台呆着的顾亦居，都去打了招呼。这头，陈妙跟柳英正低头笑着说话，跟前就有一黑影挡了过来，陈妙略抬头，顾亦居就坐在了陈妙的身侧。 　　陈妙愣了几秒，赵义也笑着坐在顾亦居的另外一边手。 　　卡座这边的同学纷纷有些好奇地看着顾亦居跟赵义，他们班不是什么学霸班，没有高高在上的矜持，对这十二中大名鼎鼎的顾爷都存着好奇心不说，也有点儿小崇拜。班长笑着道：“我把顾爷邀请来了，你们觉得如何？” 　　“当然是好了。”大家哈哈笑起来，回应得很欢快。 　　陈妙闭了闭眼，顾亦居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加上他离得近，气势完全不容忽视。顾亦居一只手搭在陈妙身后的扶手上，端了酒低头问陈妙：“欢迎吗？” 　　嗓音低沉，性感。 　　陈妙睁开眼，抬头冲他笑道：“当然欢迎。” 　　她也伸手去拿水果茶，跟他杯子碰了碰。 　　顾亦居笑了声，喝了一口。 　　两个人实在挨得近，这沙发陈妙坐在边缘了，但是她旁边还有柳英跟另外一个同学，挤得很。 　　从远处看，顾亦居是将陈妙圈在怀里的。赵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顾亦居，眼神意味不明。 　　顾亦居放下酒杯，另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跟陈妙班长几个男生聊天。 　　陈妙挪了下臀部，把玩着水果茶的杯子，思绪飘散。 　　柳英在旁边，拉着陈妙低语：“还真别说，顾亦居越来越帅了。” 　　“这清吧里，就他长得最扎眼。” 　　另外一个女同学也凑过来，跟陈妙细语：“他靠得你很近啊……” 　　陈妙自然知道，那离得近的胸膛隐隐带出了些许的热气，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圈着。空气中隐隐带着暧昧，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正在接吻，吻得热火朝天，令人脸红，陈妙看了好一会，垂着眼眸看了眼自己的水果茶。 　　高考完了。 　　即将各奔东西了。 　　青春一去不回，未来何去何从。 　　都是未知数。 　　而喜欢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当然终其一生也可能只喜欢这么一个人，其余的都是将就。 　　“吃水果吗？”顾亦居低沉的嗓音在陈妙耳边响起。 　　陈妙回神，抬头看向他，他唇角微勾，狭长的眼眸看着她，薄唇叼着一块西瓜，指尖也捏着一块西瓜。 　　两个人这样对视，呼吸近在咫尺，她往前靠，就能吻上他。 　　她定定地看着他，伸手拿了西瓜，三两下吃完，本来就殷红的嘴唇更红了。顾亦居吃完了西瓜，指尖擦了擦唇角，带走了西瓜汁，神差鬼使的，陈妙仰着脖子，亲了顾亦居的薄唇一下。 　　顾亦居狭长的眼眸立即眯起，他定定地看着她。 　　柳英还小小地尖叫了一下。 　　陈妙可管不了那么多，在昏暗的灯光下，陈妙再次亲了他的嘴唇一下，肩带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 　　顾亦居仍是没动，陈妙舔了下唇角，脸蛋发烫，有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头靠在椅背上，抿了抿唇正想说话。 　　跟前一黑，顾亦居的薄唇压了下来，堵住了陈妙的红唇。 　　陈妙呆愣了几秒，下巴就被卡住，带着甜味的舌尖长驱直入，窜了进来，滚烫而霸道。陈妙下意识伸手，去拽他的衬衫领口，晕乎乎的，原来接吻是这样的，令人慌乱而又如吃了蜜似的。 　　顾亦居指尖捏着她下巴，埋头吻她，偏头舔吻，抵住她的舌尖。 　　整个卡座的人全停住了呼吸，就看他几乎整个人覆盖在陈妙的身上，没过一会儿，男生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握上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手背的肌肤跟黑色的裙子成了相对应的肤色，引人遐想。 　　赵义靠了一声：“顾亦居，你个禽兽。” 　　薄唇离开陈妙的嘴唇，来到她的耳垂，轻轻咬住，顾亦居轻声问道：“初吻吗？” 　　陈妙红着脸，唔了一声。 　　顾亦居轻笑了一声，紧接着陈妙的嘴唇再次被堵住。 　　几分钟后，陈妙的嘴里被喂了酒，她有点儿晕，但也清醒，浑身有点儿热，她拽着顾亦居的领口，问了句：“顾爷，开房吗？” 　　昏暗的光线下，顾亦居的眉头挑起，眼眸深邃，研究这在怀里的女孩。 　　一个小时后，清吧楼上的酒店房门被一关，陈妙靠在落地窗，被顾亦居压着，她的吊带两边滑落，纤细的手臂攀在他的脖子上，细致的手指交缠着，女孩微喘着，裙子落地，陈妙才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自己。 　　顾亦居就着光线，欣赏了一会儿。后低笑了一声，再次覆了上去，转身把她抱在沙发扶手上，吻住她，吻了不知道多久。 　　陈妙被扔在床上时，一身都是红印，顾亦居覆了上去，捏她下巴低声道：“有点儿疼，忍着。” 　　陈妙半睁眼看他。 　　顾亦居又笑了笑，亲了亲她的耳垂：“我也第一次。” 　　房间里灯光昏暗。 　　寂静。 　　落地闻针。 　　一点儿声音就无限放大，连空调声都小心翼翼，被子垂落在地上，时不时地传来哭喊声…… 　　令寂静的房间里多了点暧昧。 　　—— 　　累极了，陈妙仅仅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身子酸软，也不知道是跳舞的还是一夜的折腾。身子清理过了，但是在天色微亮的时候，陈妙还是从床上起来，顾亦居察觉怀里的女孩起身，伸手搂住她的腰往回拖。 　　陈妙拍他的手，下意识地压低嗓音：“我洗澡。” 　　顾亦居睁眼，看着她如玉的肌肤，嗓音哑着：“我帮你洗过了。” 　　陈妙红了脸，“还是不舒服，我得洗洗。” 　　顾亦居挑了挑眉，看着她的娇态半响，唇角勾了勾，松手。 　　陈妙有点儿逃也似地进了浴室。 　　门一关，她背对着门站了好久，才走向花洒。 　　这一洗，洗到外头天色大亮，陈妙才擦拭了身子，穿上带进来的黑色裙子，打开浴室门走出来。 　　花洒开得久了，浴室里全是蒸汽，随着她打开，蒸汽跑了出来，环绕在陈妙的身上。 　　陈妙肌肤熏得发红，如水蜜桃似的。 　　顾亦居披着浴袍坐在床边，叼着烟看着她。 　　陈妙拿下衣架上的校服外套，红了脸，女孩娇态十足，而那种被开发过后的甜味扑面而来，顾亦居眼眸深了几分，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往怀里拽。那样子是有点儿吃不够的意思，陈妙却急急地撑住顾亦居的胸膛，摇头：“太累了。” 　　顾亦居挑眉，动作倒是放了下来，他掐灭了烟，正想说话。 　　陈妙却往他耳边这边凑过来，顾亦居偏头不动，陈妙凑近他耳边，女孩甜甜的味道再次吹上肌肤。 　　顾亦居：“嗯？” 　　陈妙笑了声，说：“顾亦居，我不喜欢你了。” 　　那笑声还是那么甜，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顾亦居眼眸冷了下来。 　　陈妙又加了句：“谢谢你，我一直想着毕业就让自己丢失第一次。” 　　话里似真似假。 　　顾亦居脸色沉了沉，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被她拉开，纸张似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掌里。 　　他低头。 　　摊开手一看。 　　五张一百块躺在他的掌心里。 　　陈妙飞快地闪出他的怀里，笑着道：“嫖资，顾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拜拜！”她语气中带着释放过后的愉快，抛弃一切的放松，眉眼间均是灿烂的笑意。 　　顾亦居捏紧了那些钱，扔了站起来，往陈妙那儿走去。 　　陈妙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说：“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 　　顾亦居眯眼，死死地看着她。 　　他捏紧拳头，看着她如精灵般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陈—妙！” 　　陈妙坚决地道：“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顾爷。” 第20章 　　说出这句话，是陈妙心里所想，也是所愿。可是心还是被刺了一下，她仰着头，有点儿骄傲地跟顾亦居对视。 　　顾亦居脸色阴沉如墨，黑色浴袍只是衬托着他更加危险，彼此对视。 　　女孩坚决而无情的眼神，实实在在地印在了顾亦居的眼里。 　　陈妙又补了一句：“真的，不要再联系了，我会死给你看的。” 　　那话儿一点都不像是假话，她认真得可以。 　　顾亦居半天没吭声。 　　陈妙拿着外套，把拉开到一半的门全部拉开，转身。 　　结果，她脚步顿住。 　　陈欣挽着她的闺蜜，漂亮的脸蛋上沾着泪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以前的陈欣给人的感觉像个骄傲的公主，高高在上，令人仰望。而此时的陈欣，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菟丝花，随时都可能倒下。 　　她眼眸含泪，楚楚可怜，令人动容啊。 　　陈妙笑了笑。 　　对了。 　　怎么把她这位姐姐给忘记了。 　　这两个人……百年好合了吗？ 　　陈妙心思翻转来翻转去，如果百年好合了，顾亦居就不会还是第一次了。 　　陈妙这才稍微松下来。 　　她整理了外套，全身都带着一种破茧成蝶的肆意感，这种气质十分吸引人，夺目。她走了出去，伸手一拽，拽住了陈欣的手臂。 　　陈欣闺蜜尖叫了一声，想说话。 　　陈妙没搭理，转身就把陈欣一把推进了房里，陈欣踉跄两步，差点儿撞到了穿着浴袍的顾亦居。 　　顾亦居微抬下巴，盯着门外这小女孩，无声地盯着。 　　陈欣满脸都是泪水，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十分无措。 　　陈妙笑着扎起头发，肩带拉上，但手臂上跟锁骨脖子处全是吻痕，她微微一笑，对陈欣道：“我的好姐姐，我把他还给你，加油哦。” 　　随后，她看都不看顾亦居，转身就走。 　　转身的那一刻。 　　陈妙眼眶微红，但没有落泪，她想，青春期的喜欢，喂狗了。 　　再也没有遗憾了。 　　未来不管遇见什么样的男人，不会是最喜欢的，那一定是最适合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 　　女孩清秀的面容被藏了起来。 　　—— 　　奢华的房间里经过一夜的疯狂，还带着些许的余温，空气中仿佛还有陈妙留下的鲜甜的味道。那是少女的芳香。 　　陈欣的闺蜜早就躲到一旁了。 　　陈欣倔强地站在顾亦居的跟前，顾亦居修长的指尖收拢了浴袍，收回了看向外面的视线，狭长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他丢了一句：“出去。” 　　出去两个字砸过来，陈欣猛地咬紧嘴唇。 　　顾亦居转身往屋里走，他脸色仍然阴沉，来到沙发，弯腰拿烟垂着眼眸点了，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坐在茶几上，拿起来接了。 　　赵义在电话里有些许着急地道：“缅甸那边的场出事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顾亦居拿下嘴里的烟，把玩了下，眼眸里含着戾气：“之前我就有预感了，已经跟学校打了请假条。” 　　“请假？你真以为你不过去的话，这请假有用吗？” 　　顾亦居嗤笑一声：“那就休学，没什么大不了的。” 　　“操！顾亦居，老子就知道你早有这个打算了！我已经买了机票，下午出发？” 　　“嗯。” 　　赵义那头想了想：“那啥……小女孩呢？” 　　提到陈妙，顾亦居脸色更沉了，他轻轻咬了咬烟，“走了。” 　　“走了？你……你不是打着交往的意思吗？”赵义知道，顾亦居这人再狗，万不到得以，他不会碰小女孩的，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女生近他的身，或许他不是喜欢得非她不可，但肯定是比较珍重的。 　　所以两个人滚了床单。 　　必定是顾亦居心里有长远的打算。 　　女孩那句死给他看，一再地敲着他脑门。那神情一点儿都不想说笑的，顾亦居冷笑了下，吹了一口烟，道：“她让我不要再找她了。” 　　赵义在那头震惊得差点掉下沙发。 　　许久，赵义：“你……被白睡了。” 　　“靠……我怎么有点儿兴奋，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亦居阴着脸，挂了电话，咬着烟抬头，却见陈欣还没走，她站在玄关处，泛白的纤细指尖抓着墙壁。 　　曾经看到他就转头的骄傲的公主，如今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感情，只要他勾勾手指，她恐怕就能躺在他怀里任由他采取。 　　或许，曾经惊艳过。 　　可惜昙花一现的惊艳真不足以表达些什么。 　　陈欣哆嗦着问道：“你要休学了？” 　　顾亦居拧了拧眉，不答反说：“你回去吧。” 　　陈欣往前走了两步，紧紧地盯着他，脚步有点儿踉跄，她低声询问：“是不是……是不是我妹妹勾引的你？” 　　其实她快崩溃了，因为不管是陈妙身上的吻痕，还是顾亦居此时略微敞着的胸膛上的指甲印，都说明了他们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亦居有点儿不耐烦，他将烟头压在烟灰缸上，冷冷地道：“陈小姐，请你矜持一点，这是我跟小女孩之间的事儿，你管得有点宽了。” 　　一句话，打散了陈欣这一头热的喜欢。她脸色苍白，有点儿不明白自己这两年多来都在干什么。 　　他讲题时认真的样子，偶尔笑起来那好看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为了陈妙打架时那不顾一切的利落身手。 　　时刻在她脑海里转着，他满足了女生的虚荣心，满足了女生的英雄梦。 　　他若即若离，却又该死地吸引人。 　　那句你姐姐真漂亮，一直被她翻出来回味，含着。 　　从小，很多人都会喜欢她，包括陈妙的同桌也曾经跟她告白过，那么多男生都习惯把目光转向她。 　　她只要稍微用点心回应，他们都会欣喜若狂，会主动接近她。 　　她以为。 　　顾亦居也是一样的。 　　谁知道，他的冷漠能持续那么久，那么久。并没有跟预料中的那样，接近她。 　　那么他当初眼里的惊艳，都是假的吗？ 　　陈欣绝望地哭了起来，死死地抓着裙子。 　　顾亦居听着她哭，眉心拧得更厉害，浑身都是拒人千里的气息。 　　“陈欣！”闺蜜跑了进来，看着向来高傲的陈欣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心疼得厉害，赶紧拉着陈欣走。 　　走之前，闺蜜看了顾亦居一眼。 　　他长腿交叠，浴袍微敞，低头又再点烟，对她们的离开，无动于衷。 　　闺蜜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句：“狗男人。” 第21章 　　回到家里，周丽跟陈劲康不在，陈妙感觉更放松了，她弯腰从冰箱里拿了根冰棍，拆了袋子咬在嘴里，又晃悠去了洗手间洗手，吃完冰棍她懒洋洋地伸了懒腰，准备回房间去休息。 　　昨晚没怎么睡。 　　现在很累。 　　家里的大门恰好打开，陈妙转头一看。 　　陈欣拿着钥匙，站在门外。 　　陈妙用纸巾擦擦唇角的糖汁，勾唇有些挑衅地一笑：“这么早？顾亦居能这么快吗？” 　　这话说出来羞人。 　　陈妙意有所指。 　　但却明明白白地戳中了陈欣的痛处，骄傲如她， 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这样无情地对待，走出酒店房门的那一刻。 　　陈欣羞愧得想死。 　　她沉默地走进房里，将钥匙放在鞋柜上，换上了家里的拖鞋。 　　陈妙看陈欣不受挑衅，她打个哈欠，推开房门要进去。 　　还没走进去。 　　陈欣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妹。” 　　陈妙被喊住，转头。 　　一个巴掌就直接刮了上来，陈妙猝不及防，被打得整个人撞在了门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头晕目眩的，她勉强站稳。 　　视线模糊地掀起眼皮，陈欣指着陈妙：“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勾引他。” 　　陈妙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没想到，她这位姐姐能动手打人。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伸手抓住陈欣那根手指，拽着陈欣就往墙壁上扔。 　　陈欣被拽得撞上了墙壁，后背发疼，她正想要说话。陈妙毫不客气地上前两个巴掌就打了上去，她的手劲比陈欣的要大，陈欣被扇得无法站稳直接滑落在地上。陈妙看她这弱不经风的样子，蹲下身子，逼近陈欣恶意地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因为知道你喜欢他，我就勾引他，就算你们真在一起了，我也会勾引…” 　　陈欣从发丝间看到陈妙脖子上的吻痕，妒忌怒火全涌了上来，她哭了起来，一把抓住陈妙的头发。 　　用力地扯着：“陈妙，你不要脸。” 　　陈妙头皮一阵发疼，她伸手也去抓陈欣的头发，姐妹俩撕扯着。 　　但陈欣是打不过陈妙的，那一巴掌陈妙没有留意才被着了道，后来回赏了陈欣巴掌后，陈欣就被陈妙压着打了。 　　陈妙一边撕扯，一边回想起这么多年所遭受的不公，下手就没有留情。就在她准备收手时，手臂被人拽住。 　　陈妙被甩到沙发边上，撞了上去。 　　周丽扑过去抱住陈欣。 　　陈劲康拽住陈妙的肩膀往上一提，脸色发冷：“你居然打你姐姐？” 　　陈妙拨开头发，歪着头冷笑：“她先动手的。” 　　周丽松了陈欣，冲了过来，从陈劲康的手里抢下陈妙，一巴掌就往陈妙脸上打去，陈妙跌坐在沙发上。 　　周丽转头拿起扫把狠狠地就往陈妙的身上招呼。 　　瞬间，本来在赢方的陈妙落了下风。周丽那扫把还扫掉了刚买回来的蛋糕，漂亮的蛋糕落在地上。 　　上面写着“祝贺妙妙高考完毕。” 　　陈妙麻木地任由周丽打着，视线落在那蛋糕上写着的字。 　　突然大笑了起来。 　　周丽见她笑，狠狠地道：“你还笑得出来？你怎么能打你姐姐？你怎么能打她。” 　　陈妙笑得灿烂，仰头看着周丽，“所以她就能打我吗？” 　　她指着唇角：“这是她打出来的。” 　　周丽再次挥动扫把，这下子直接抽到陈妙的手臂上，她怒极地道：“她当姐姐的，教训你一下怎么了？” 　　陈妙仍然带着笑容，看着周丽那张气极败坏的脸。 　　陈劲康把陈欣抱了起来，叫了120。 　　才对周丽道：“不要打了，欣欣晕了。” 　　周丽一听，心里一紧，也顾不上陈妙了，扔了扫把，追上陈劲康。陈劲康出门前，转头看陈妙一眼。 　　陈妙蹲坐在沙发上，偏头看着这边，眼眸里一片灰暗。 　　她坚强地坐着。 　　没有陈欣那么弱，不会晕倒，所以她没有让人可怜心疼的资本。 　　陈劲康不知为何，看得心惊，他语气平和下来，对陈妙说：“等下自己弄吃的。” 　　陈妙没应。 　　周丽却拽着陈劲康：“快点。” 　　丝毫没有回头就要下楼，陈劲康大步出门，顺便叫周丽把门反锁了。家里一堆吃的，饿不死陈妙。 　　门关上后。 　　屋里陷入安静。 　　陈妙坐了许久许久，唇角两边都很疼。 　　身子动一下也很疼，本来白皙的手臂上全是藤条的红印子。 　　那刚经历过性事的身体本该带着芳香，此时却有点儿残破。 　　柳英发短信给陈妙：“妙妙，你在干嘛？” 　　陈妙视线落在屏幕上，看了两秒，没有回。 　　她往后靠，想起了之前，她做家务做烦了，让陈欣去煎蛋，陈欣的手背被油给烫到，周丽回来后责备她为什么要让陈欣干活，继而拿了扫把打了她，那会儿也是这么打。她起初是有点想要闪躲的，后来却坐得直挺挺的，任由周丽抽打。 　　她看到陈欣捂着手背一直哭。 　　凄凄惨惨的，好像被打的人是她陈欣似的，那一刻，陈妙就想，有一天打死陈欣，让周丽哭去。 　　可是欺负陈欣，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妙慢慢地从沙发上挪下来，浑身酸疼，她一脚踩在地上那蛋糕上面，把那一行字给踩烂了。 　　在冰箱里拿了冰块，还有从抽屉里拿了药膏，陈妙钻进了房里，锁上门，坐在床上，用毛巾包着冰块揉着唇角，又挤了药膏擦在手臂的伤口上。做好这一切，她平静地躺在床上，试图入睡。 　　晚上。 　　陈劲康周丽陈欣才回来，陈欣的伤口被处理过了，脸上虽然也肿着，但比陈妙的好看一些。陈劲康下了面条，敲了敲陈妙的房门，“出来吃饭。” 　　陈妙被噩梦缠了一个下午，后来没睡着，坐在书桌前翻看小说。听见敲门声，她没理，陈劲康直接拿了备用钥匙开门进来。 　　看到陈妙坐在书桌旁，桌子上摆放着药膏。他松了一口气，说：“吃饭。” 　　陈妙合上小说，道：“不吃。” 　　陈劲康看着她好一会。 　　外面周丽的声音传来：“她不吃就不要叫了，打得自己姐姐都晕倒了还是人吗？” 　　“别管她。”周丽的语气依旧怒气冲冲。 　　陈劲康拧了拧眉头，正想说些什么，陈妙却从书桌旁起身，走了出去，陈欣看到她一眼，低头吃面。 　　陈妙故意坐在周丽的对面，拿起筷子吃。 　　周丽看见她就来气。 　　陈劲康紧跟着坐下，一家四口安静而诡异地吃着面条。 　　—— 　　因为被陈妙打伤，陈欣想回学校都回不了，周丽因这事情也没敢问陈欣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 　　毕竟海市跟Y市还是有些距离的。 　　柳英过来看陈妙，看到陈妙的伤，差点冲出去跟周丽打架。陈妙拉住她，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柳英凑近陈妙：“你打算离家出走？现在吗？” 　　陈妙摇头：“我只是为了去学校做准备。” 　　柳英恍然大悟：“哦，对啊，分数要出来了，录取通知书也要到了。” 　　两个人在房里呆着聊天，陈妙不愿意出门主要是身上还有伤口，下午送柳英出门，她再次钻进房间里。 　　这段时间她跟陈欣是互相忽视对方的那种，周丽也不管陈妙，只有陈劲康在中间润滑。陈妙也不干活了，家务活落回了周丽的身上，周丽每次都恨不得再打陈妙一次，这天晚上，陈劲康赶早回来做了饭。 　　一家四口再次围坐在桌子上吃饭。 　　陈妙捡自己喜欢的吃。 　　这时，周丽说了句：“家里准备要买房子，陈妙，你的大学生活费只能靠你自己赚了。” 　　塞进嘴里的菜差点被陈妙吐了出来，她抬起头看向周丽跟陈劲康，又看向旁边坐着安静吃饭的陈欣。 　　陈欣碗里堆满了周丽给她夹的菜。 　　陈劲康有点儿不自在地挪动了臀部，他迟疑地对陈妙说：“Y市现在房价一直在涨，再不买的话以后买不起，我跟你妈就商量着，把钱都拿出来，再跟别人借一点，先买一套下来，这样的话，心里也就安心了，妙妙你呢，估计大学应该就在本市吧，挺多人都勤工俭学，你也可以自己努力努力…” 　　本市只有一所大学。 　　Y市慧承大学。这学校很破不说，录取分数线特别低，陈妙班上好几个垫底的同学都填了这所学校。 　　因为闭着眼睛就能上，简直不要太好。 　　这是认为她考不上好的大学所做的打算吧。 　　在陈妙的注视下，陈劲康声音越来越低，陈妙冷笑了一声问道：“陈欣呢？她也勤工俭学吗？” 　　周丽立即反驳：“海城大学学业那么紧，怎么勤工俭学？” 　　得。 　　说白了，就是要她勤工俭学，陈欣依旧当她的公主。 　　陈妙笑了声：“好啊。” 　　她应得很直接，没有犹豫，周丽跟陈劲康对视了一眼，周丽语气柔和了些：“你在本地，能常常回家吃饭，你姐姐她离得太远…” 　　陈妙应都没应她，只低头吃饭。 　　周丽的话跟空气似的，周丽脸色又不太好了，她没再装柔和，给陈欣夹了排骨吃，说明天送陈欣去坐车去海市。 　　陈欣还得再上半个月的课。 　　—— 　　天气热了。 　　工厂里供电不足，停电三天。周丽跟陈劲康只能休息三天，周丽被拉去麻将房里打麻将，全是一个工厂的同事，有人就问周丽：“你小女儿的录取通知书要下来了吧？哪间学校啊？别是一些太烂的学校吧。” 　　提到陈妙。 　　周丽就怒火中烧，自从那天打过她以后，她就真的不再干活了。 　　她放下一白板，哦了一声道：“不知道，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哎，还是你大女儿好啊，海城大学说上就上，之前都说了，让你小女儿别上学了，到工厂来上班，你就是不听。” 　　周丽碰了一对后，倒是思考起她这位同事的话来，但是她知道，陈劲康是不会同意的，就算是破学校，陈妙也得上完。 　　所以周丽没再想其他的。 　　这时，门推开，带来外面一阵热气。房东拿着一个信封进来，操着一口Y市口音道：“周丽家，你女儿的通知书来了，好学校哦。” 　　语气带着羡慕。 　　周丽不以为意地继续打麻将。 　　房东把信封放在周丽的手边，其余几个人倒是好奇了起来：“是哪个学校啊？周丽快别打了，看看呗。” 　　周丽真不紧张，跟去年陈欣拿录取通知书那会儿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她捏起那个信封，看都没看，就直接拆开。 　　里面红色通知书掉了出来。 　　好几个人笑着道：“看起来这破大学也跟名牌大学一样啊。” 　　她们顺便凑过来，还想说话，却梗住了喉咙。 　　周丽更不用说，她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学校名称“京都华清大学。” 　　“华清大，周丽，你小女儿上了华清大！”身后有人叫了起来。 　　“天啊，居然是华清大，你小女儿成绩这么好的？” 　　“周丽，周丽。” 　　叫魂似的声音把周丽给叫回了神，她看着上面写着“陈妙。”确定了这是陈妙的录取通知书，她心里涌上狂喜，但很快又想到陈妙那德行，归为了平静，她推了牌，起身匆匆地离开麻将室。 　　三两步上楼，推开门喊道：“陈劲康。” 　　陈劲康正在喝水，转头看过去，周丽举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陈妙上了华清大学。” 　　陈劲康立即被水给呛到，正伸手要拿走那录取通知书，陈妙的房门拉开，她提着一个行李走出来。 　　夫妻俩看到陈妙，愣了下。 　　陈妙穿着黑色的吊带裙，一双略有点儿跟的高跟鞋，走到他们面前，取走了通知书，后勾着唇角道：“我的学费也不用你们负担了，以后你们只有陈欣这个女儿，我陈妙，你们就当是没生过吧。” 　　周丽跟陈劲康脸色发白。 　　陈妙拉着行李箱，越过他们出了门，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要远走高飞。 　　—— 　　八年后。 　　雨水繁华的四月。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柳英提着一袋子的麻辣烫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陈妙的对面，说：“天啊这家麻辣烫生意真的好到爆，排队排死我了。” 　　她边说边拆一次性筷子，见陈妙还在写写算算，探头一看，柳英撇嘴：“妙妙姐啊，你都快订婚的人了，怎么还在算账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看看订婚场地之类的吗？” 　　陈妙咬着笔往后靠，拿了筷子戳了块鱼丸吃，漂亮的脸蛋点点头：“是啊，就是因为要订婚了才更应该算好帐。” 　　“这里。”她把账本推出来，给柳英看，“欠你家的学费，还没还完，还有这个，准备买房的钱，还差这些…” 　　柳英是月光族，有一分花两分，从来没有算过账。她咬着筷子看了几眼：“你怎么会想着自己买房？周录不是应该准备婚房吗？” 　　陈妙挑眉：“我没要他准备婚房，订婚后两个人一起买。” 　　这才有安全感。 　　柳英继续戳着大白菜吃，道：“你活得也太明白了，好歹让男人出出力啊，你看看像你姐姐…” 　　提到这个敏感的称呼，柳英顿了顿，换了句：“像陈欣，来往的可都是一些公子哥们，据说上次海市的孙公子还追着她跑呢，要送豪车跟房子，啧啧。” 　　陈妙面无表情，推开了账本，趴着吃麻辣烫。 　　柳英自言自语，好一会儿道：“不过，孙公子这种人肯定不会是为了婚姻的，他就是跟陈欣玩玩…” 　　“但这样也足够陈欣吹好久的牛了吧。”柳英想起来就愤愤，兜兜转转，陈妙跟她还是得回到海市来工作。 　　本来两个人在京都中立的分公司的，但是中立这两年发展不太行，分公司撤了以后，她跟陈妙就被扔回海市的总公司。 　　这还算好待遇的，一些前同事，都被裁员了。 　　不过也因此，陈妙才能跟周录认识，进而确定关系。 　　说着说着，柳英又想起来其他的事儿，她咬着鱼丸说：“听说中立要被天使集团收购了，你知道吗？” 　　陈妙这个有点儿感兴趣，她抬起头：“嗯，听说了。” 　　“天使集团前两年不是动荡不安吗？股票一会儿跌一会儿涨，简直不要太漂亮，这么大一个集团说倒就要倒，结果今年突然稳定住了，还到处收购一些小公司，我听说，是总裁换了人，这人可真厉害啊。” 　　“他是架空了前总裁，据说天使集团的股票会这样，全是他一手操控的，导致前总裁骑虎难下，最后被逼退位让贤，这人是个狠人…”柳英的八卦嘴脸一览无遗。 　　陈妙一边吃一边听，一边点头附和。 　　是个狠人没错。 　　两个人聊着聊着，吃着吃着，陈妙的手机响了，她偏头一看，来电是周录。 　　柳英闭上叽叽喳喳的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陈妙伸长了腿，接了起来，周录温润的嗓音从那头传来：“我晚上不加班，我们去吃饭？” 　　陈妙含笑：“好啊。” 　　周录：“下班了我来接你。” 　　陈妙：“嗯，我在家里。” 　　周录那头笑了声，随后挂了电话。两个人很少腻歪，都是有事说事，柳英撇嘴：“你晚上去吃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陈妙拍拍柳英的头：“晚点给你打包泡芙。” 　　柳英不情不愿地点头：“好吧。” 　　—— 　　因是周末，陈妙在家穿着贴身棉短裤，上身是棉上衣，一派随意。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后化个淡妆，戴了耳钉，走出来柳英看直了眼：“妙妙，你越来越漂亮了。” 　　陈妙偏好黑色跟灰色，今晚选的是灰色的V领上衣，下身是白色的短裤。海市这个四月天气虽然总下雨，可是下完雨就热了。白色短裤称得她腿又长又白，加上那微挑的眼角，有点儿清纯小妖精的感觉。 　　陈妙笑了下，“谢谢夸奖。” 　　周录来接人的时候，也是被陈妙给吸引得眼睛挪不开。他伸手去牵陈妙，陈妙手搭上他的掌心，被他带上车。 　　周录这车是奥迪，还在月供。 　　“去哪吃？”陈妙扣了安全带问道。 　　周录调整了内视境，“去玉楼台吧。” 　　陈妙歪着脑袋笑道：“可以啊，挺贵的。” 　　周录：“你不是一直想吃那家店的面吗？我拖人预约了…” 　　陈妙看着周录侧脸，心里有点儿暖暖的。玉楼台的面太出名了，但一碗难求，周录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劲才预约到一碗。 　　黑色奥迪一路开到玉楼台门口，下起了细细的小雨。周录没带伞，拿着外套给陈妙遮了下，带着她上台阶，陈妙高跟鞋在地上蹬了下，甩开了些许的水，周录收起外套，陈妙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开进旁边的停车位，车窗摇下，一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将手搭了出来，嘴里咬着烟看着台阶上一晃而过的玉足。 　　另外一辆卡宴开过来，停在黑色奔驰的旁边，挡住了黑色衬衫男人的视线，赵义摇下车窗探头道：“看什么呢？下车呀。” 　　顾亦居沉默地掐灭了烟，推开车门下来。 　　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身的气势，凌厉而又压迫，像从刀子上滚过似。他领口微敞，下巴处一疤痕在这个雨夜有点儿明显。 　　赵义拽了拽领口，抱怨道：“海市的四月天就一直不停下雨，下得人都发霉了。” 　　顾亦居没吭声，往台阶上走去。 　　赵义跟着上台阶。 　　台阶是黑色的，刚才一晃而过的玉足再次闪现在顾亦居的脑海里，他拧了拧眉，偏头问赵义：“订位没？” 　　赵义啧笑一声：“当然订了，没订敢约你过来吃面？” 　　顾亦居唔了一声。 　　两个人一块往包厢走去。 　　走了没两步，赵义咦了一声。 　　顾亦居挑眉看他，赵义指着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一对情侣说：“你看看，像不像小女孩？” 　　八年了，小女孩这个称呼又被叫了出来。顾亦居眼眸深了几分，抬头看去，就见窗边坐着一对情侣。 　　女生戴着蓝色的耳钉，有点儿闪，唇角勾着笑容，白皙的长腿露了出来，她的手被对面的男人握在手里，两个人正在聊着天，说着话。 　　那侧脸，跟陈妙很像。 　　而那双踩着黑色高跟鞋的玉足就是刚刚他在台阶上看到的那一双，扰乱心神的那一双。 　　赵义研究了几秒：“真的是她。”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赵义看向身侧的顾亦居。 　　顾亦居靠在雕花的台式桌旁，眼眸深深，看不出情绪。 　　八年前的那一夜，再次跳了出来，那柔软的身躯，如玉的肌肤，一握就要断的腰肢，因是第一次，青涩得很，眉心紧紧拧着，哭起来让他失控，滋味甜得他想将她吞下去，肌肤他碰一下就满是红印。 　　她甚至还翻身坐在他腰上，红着脸青涩地自己动了下。 　　他低低地反问：“这是在谈恋爱？” 　　赵义挑眉，看着这狗男人，笑道：“废话，不是谈恋爱能握得那么紧？” 　　“你自己不谈恋爱就以为别人不谈？”赵义笑着调侃，“我们去打招呼？” 　　“不了。”顾亦居扯了扯领口，推开包厢门。 　　赵义顿了顿，跟上，正想说顾亦居胆小鬼，却看他脸色阴沉如墨，没了方才的惬意，赵义立即闭嘴。 　　这八年来，这狗男人已经成为了罗刹，从尸海里来尸海里去，脸色只要沉个两分，就令人闻风丧胆。 　　赵义自然也不敢惹。 　　坐下后。 　　一个大包厢也只有他们两个男人。 　　服务员进来拿平板，顾亦居却什么都没点，往后靠，双手交握，问道：“外面六号台那桌子点了什么？” 　　服务员愣了一秒。 　　赵义听到后，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一秒后他反应过来，噢，他都没注意小女孩那桌子是几号台。 　　顾亦居这狗男人倒是记住了。 　　服务员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她说：“我帮您问问。” 　　说完，服务员出去，换了玉楼台的经理进来。经理在外面听了服务员说的话了，她恭敬地笑道：“顾总，六号台点了麻油粉面，还有烧鸭跟凉皮，最后还加了一道玉峰汁。” 　　顾亦居面无表情地听着，“麻油粉面，你们的招牌面？” 　　“是的。” 　　顾亦居支着下巴：“很难预定的吧？” 　　“是的。” 　　“一个星期才有一道？” 　　“对的。” 　　顾亦居唔了声：“那我要订一道。” 　　经理笑着的脸有点儿僵了，“可是…” 　　顾亦居：“我不要别的，我只要这个。” 　　赵义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我们还有一份六寿桃面呢。” 　　经理赶紧道：“对啊，顾总，你们……” 　　“我就要这道。”顾亦居指尖点了点桌子，神情自若，语气却有些无赖。 　　赵义：“……” 　　靠。 　　狗起来了这男人。 　　“好的。”经理没法，外面那六号桌排了很久的队找了些人才订到这道面，但是跟眼前这男人比起来，六号桌也就那样了。她回头去下单，再去跟六号桌沟通。 　　—— 　　陈妙一直很想吃玉楼台的麻油面，今晚是有些期待的。谁知道经理突然过来通知这道面没有了，但是愿意赔偿另外一道菜给他们。 　　周录呆了几秒：“之前不是预定好了吗？” 　　“不好意思。”经理十分恭敬。 　　“我还能再提前预定吗？”周录看陈妙有点儿失望的脸，追击地反问道。 　　经理这个就不好承诺了，她只是道：“您可以试试。” 　　“谢谢。” 　　话到了这里，就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周录也不好再纠缠，只是握紧了陈妙的手，陈妙冲他一笑。 　　也就释怀了。 　　经理沟通完了就离开。 　　回了厨房去安排，又由她亲自将麻油粉面送进包厢里，谁知道，送到那顾总的面前，他却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道：“这份面分成两份，另外一份给六号桌的女生送去。” 　　经理看着这帅得令人腿软的男人，第一时间想打爆他的头。 　　她挤着笑容：“两份，另外一份？” 　　“我吃啊。”顾亦居挑眉。 　　经理：“……” 　　两秒后：“好的。” 　　随后认命地拌面，分成了两份，端了那少了一半的面送到六号桌。 　　陈妙偏头一看，愣了下。 　　经理挤着笑容，找了借口：“材料不够，给您做了一半，请您享用。” 　　陈妙：“……” 　　她有点一言难尽：“谢谢。” 　　周录却很开心，看着经理道：“谢谢了。” 　　经理很心虚：“不客气。” 　　转身快步离开。 　　因为本来麻油粉面的分量就很少，一个人吃绰绰有余，分成两份，就更少了。陈妙要分给周录，周录一直推。 　　但陈妙还是分了些给周录吃，周录笑得很开心，低头吃了。 　　包厢里。 　　顾亦居脸色却沉了下来，他眯着眼看这半碗面。 　　赵义在他身侧哈哈大笑：“你费尽心思，机关算尽，不知道人家情侣情比金坚，一根面条要分成两个人吃，如果再少点，估计一人吃一头，还能接个吻。” 　　顾亦居咬牙切齿：“闭嘴。” 　　—— 　　麻油粉面不负它的出名，特别好吃，尤其像陈妙这种喜欢吃辣的，更好吃了。从玉楼台出来，天色也晚了，周录带着陈妙在海边转了一圈后，才送她回家。黑色奥迪停在楼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陈妙握了握周录的手。 　　周录反握住她的，眼里都有着笑意。 　　周录看着她殷红的嘴唇，有点儿蠢蠢欲动，但想到了订婚的日期，最后还是恪守本分，没有越过一步。 　　陈妙看出他的老实，心里也有点欣慰。 　　大概年少时太疯狂了，此时却有些许的保守，一旦有了名分后，她才能接受。 　　互相道了晚安。周录松了手，陈妙开车门下车，上楼。 　　一开门就看到柳英躲在窗户那儿偷看，陈妙翻个白眼，踢掉高跟鞋，抓着头发进浴室里去。 　　柳英凑过去道：“天啊天啊，你们怎么还不接吻啊？” 　　陈妙一毛巾就扔出去，搭在柳英的脸上。 　　柳英笑起来：“不过也快了，订婚后就躲不过了吧。” 　　陈妙呵呵她一脸。 　　—— 　　天使集团总部。 　　迎着淅沥的雨声，总部顶楼的员工脚步匆匆，这篡位上来的顾总要来开会了，想起这位如狼般的总。 　　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被架空的前总裁，那位前总裁最后是哭着下了台，快五十岁的男人了，狼狈至极，一夜白头，连路都走不稳。 　　那凄惨的样子，在所有员工的心里生了根，对这位新上来的顾总，他们心里只有悚的份。 　　但是同样的，也架不住一大群女人觉得这位总特别帅，被他的颜值给打败，所以一早除了人心惶惶，还有花枝招展，满室的香味。 　　直通顶楼的电梯门打开。 　　顾亦居一身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神情冷漠地走出来。身后跟着助理替他拿着外套，顾亦居狭长的眼眸往旁边扫了几眼。 　　那双眼睛像是情人的眼，有点儿似笑非笑。 　　几个女同事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至于其他的男同事，看都不敢再看顾亦居一眼。会议很快开始，一个半小时后，会议结束，赵义在顾亦居的办公室里等他，助理拿出行程表问顾亦居：“下午跟陈…” 　　“去中立。”顾亦居打断助理的话。 　　助理一愣，看向赵义，赵义哈哈一笑，靠到桌子上说：“顾总，跟中立的收购谈得很顺利，不用特意走一趟。” 　　顾亦居把玩着烟，没有搭理赵义的话，只看向助理：“去安排一下，午饭前到。” 　　助理点头：“是。” 　　助理出去后，赵义点着桌子，说：“你冲着小女孩去的吧？” 　　顾亦居没应，懒懒地点了烟咬着。 　　没一会，助理安排好了。他们两个人起身离开，到了电梯却被通知电梯坏了，只能用员工电梯。 　　顾亦居没什么所谓，换了员工电梯。 　　一些员工看到顾亦居，都不敢站进去，纷纷等下一趟。 　　电梯缓缓下降，天使大厦有四个员工电梯，两两相对，电梯在五楼那层停了下，等员工上。 　　顾亦居偏头听助理汇报工作。 　　对面电梯门也跟着打开，陈欣抱着一叠资料站在里面，无意地抬头看去。 　　下一秒。 　　资料掉在了地上。 　　陈欣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电梯里的高大俊朗的男人。 　　对面的电梯门缓缓合上。 　　那男人的脸关了进去。 　　陈欣手都在发抖，电梯里的人细细谈论：“看到了吗？对面那电梯里那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就是那个篡位上来的总裁。” 　　“靠，就是他啊，长得好帅啊。” 　　“帅得让人恐惧好吗？据说他一夜挑断了前总裁的所有手脚…” 　　陈欣如饥似渴地听着他们谈论他。 　　电梯一路到了一楼，助理开车过来，但顾亦居没要他跟着，自己接过了钥匙，赵义笑着上了副驾驶。 　　顾亦居进了驾驶位，启动车子，黑色奔驰疾驰出去，一路往中立的总部开去。 　　中立算起来也挺可怜的，两个大项目没有拿到资金注入，又碰上顾亦居有心想收购，施了压力，让这两个项目没法运转，两年左右，中立处处碰壁，如今苟延残喘，前几天才点头愿意被收购。 　　陈妙所在的部门是人事部。 　　人事部跟程序部相隔一条走廊。 　　今天因有喜事，气氛有点儿喜庆，赵义踏出电梯时就感受到了：“哟，中立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要被收购的颓废啊。” 　　顾亦居没吭声，狭长的眼眸在各个办公桌上扫。 　　中立的现负责人从楼上匆匆下来，笑着跟顾亦居握手：“顾总，逢毕生辉啊。” 　　顾亦居嗯了一声，扫了一圈没扫到那个身影。 　　赵义笑着问：“你们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那负责人听罢，哈哈一笑，从一旁拿了一张喜帖递给顾亦居：“是人事部的美女跟程序部的小伙子要订婚了，刚刚发了喜糖。” 　　喜帖顺势摊开。 　　上面写了“陈妙&周录。” 　　顾亦居眯着眼，反问：“陈妙？周录？订婚？” 第22章 　　大概是问得有点儿冷，加上这张罗刹俊脸。现负责人后背竟然发凉，他看着那喜帖，心想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这位总不喜欢喜事？本来想借着这事儿开个话题的，这会儿现负责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赵义看负责人已经蒙的样子，赶紧打了圆场接了话头，问负责人：“人事部这位陈妙美女可是从京都分部调回来的？” 　　负责人看一眼一直摩擦着喜帖没有说话的高大男人，这才有些惶恐地回了赵义的话：“是啊，从那边调回来的，还不到三个月，但工作能力很不错。” 　　赵义靠在桌子上，吊儿郎当地道：“还是华清大学毕业的？” 　　因气氛有点紧张，负责人没察觉赵义怎么知道那么多，只是点头道：“是，名牌大学，亏得她不嫌弃我们这座小庙，愿意被调回来。” 　　那边分部一撤，陈妙本可以投个简历换个公司，就能呆在京都了。但是陈妙还是跟着调回来了，一来陈妙主要是想混个更漂亮的简历，二来柳英父母希望柳英回来海市，毕竟还是跟Y市离得近。 　　京都没有几个小时的飞机到不了。 　　而陈妙的高学历，在中立总部多少会令人高看一眼。未来前途可期。 　　赵义听罢一笑，看了顾亦居一眼，说：“谁也想不到吧？” 　　顾亦居捏着喜帖，缓慢地放在桌子上，嗯了一声。 　　想不到那个数学化学物理差得跟狗屎一样的小女孩，能一口气考上华清大学，成绩还不赖的那种。 　　顾亦居对负责人道：“我们到处看看，你不用跟着。” 　　负责人哎了一声，但哪里真敢不跟着，他收起那喜帖，却发现喜帖的边角有点儿皱了，像是被人捏皱了似。他心慌慌地看了眼往里面走的顾亦居跟赵义，什么情况？是不是不喜欢喜事啊？ 　　突地，本来负责人也替陈妙跟周录开心的，此时有点儿开心不起来了。 　　—— 　　陈妙不在办公室里，她去送喜帖了，这个部门走走那个部门走走，偶尔碰上几个女同事还被她们拉着留下来聊天，跑完了一圈，她已经渴了回到人事部，直接往茶水间走去，茶水间里没人。 　　她弄了杯咖啡，臀部靠在吧台上，低着头用勺子嚼动咖啡。 　　今日她没穿黑白制服，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束腰裙子，踩着黑色的细高跟，腰身细细，腿又白又长，站姿懒惰，垂下的眼眸可见长长的眼睫毛，脖子又白又细，乌黑的头发扎起来，露出了细致的耳朵。 　　上面戴着黑色的心型耳环。 　　顾亦居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画面。 　　他抱着手臂靠在对着茶水间门的墙壁上，眼眸落在里头的女生身上。 　　在缅甸生生死死的那几年，手握着刀子时，喘着气翻身时，那骑在他身上的腰肢还有女孩的娇态时不时地跳出来，为他满是腥风血雨的生活带了点儿春色，那一点儿春色慰藉了他。 　　低着头准备拿烟，敏锐的耳朵听到茶水间里的动静，顾亦居下意识地往旁边的门里一躲。进去后，他挑了挑眉，看着手头的烟。 　　嗤了一声。 　　陈妙端着咖啡从茶水间里出来，浑然不知道对面这墙壁曾经站了一个人，她只是略微看了眼旁边那扇门。 　　这才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走得有点儿专心。 　　赵义坐在靠茶水间很近的格子间她都没看到，她推门进了自己的小隔间。赵义笑着趴在桌子上，看了眼那扇门，方才顾亦居这怂狗的行为他全看到了，他起身，踹了下门，“顾爷，还要躲多久？” 　　一秒后，顾亦居叼着烟拉门出来，神情自若。 　　赵义眯眼：“人都看到了，不打个招呼？” 　　顾亦居拿下嘴里的烟，往门口走去，说：“怕她威胁我。” 　　赵义操了一声：“你顾爷也会受威胁的？” 　　顾亦居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当年不是她用死相逼，今日儿孙满堂了都。 　　但是…也不一定，顾亦居看了眼尽头那个部门，程序部。当年她不以死相逼，他束手束脚，恐怕活不到今天。 　　顾亦居对赵义道：“去跟负责人说一声，我要见见程序部的小伙子们。” 　　赵义笑起来：“你只是想见周录而已，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负责人真心惶恐，这顾总来公司没有提前通知不说，来了以后在人事部晃一圈，还不让他跟着，这会儿要见程序部的员工，总算是让他松一口气了。 　　中立做的就是电子科技，程序部是核心部门，顾总想要见见他们，应该的，别瞎晃悠就行了。 　　负责人立即叫项目组经理安排。 　　程序部里的小伙子基本都是死宅，平日里干活可以，在网上聊天调侃可以，但真要面对面聊天，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这里周录其实算好的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脱单还准备订婚的男生。 　　只是十来个人一看到气势强大的男人走进来时，纷纷都有点儿悚。 　　顾亦居视线在这群人脸上扫了一眼，狭长的眼眸微微落在穿着灰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周录身上。 　　那一眼极轻，周录却有点儿冷，有点儿莫名。 　　项目组经理笑着道：“这位是天使集团的顾总。” 　　单说顾总肯定没法反应过来，但加上天使集团，立即就会让人明白。外面都以为天使集团还好好的，顶多就是经营稳定了而已，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天使集团遭遇了什么样的事儿，又碰上了什么样的狼，今日才能重新站起来。 　　十来个程序员彼此对视了一眼，多少都有点儿惶恐。 　　“都坐吧。” 　　项目组的经理看顾亦居跟赵义坐下了，抬手示意这几个傻站着的男生赶紧坐下。 　　人的经历不同，气势自然也不同。这样相应对比，顾总这气势简直逼死人，这几个程序员只能被秒成渣渣。 　　要见程序员是顾亦居临时起意的。 　　项目组经理自然还是要一一介绍，比如这个人负责什么，那个人负责什么，某某产品出自谁的手里，谁目前还在做什么样的测试，未来的某产品将有谁开发，编程方面谁写等等… 　　一个个给顾亦居介绍清楚了。 　　顾亦居长腿交叠，偏头听着，十分认真。 　　好一会儿，介绍到周录，顾亦居指尖抵了抵下巴，恰好压着那细小的疤痕，挑眉问道：“准备订婚了？” 　　周录正临危正坐，还想打个招呼就过去，谁知道这位顾总来这么一句。他愣了一秒，笑着点头：“是的。” 　　顾亦居嗯了一声，狭长的眼眸挑着：“恭喜。” 　　周录赶紧说谢谢。 　　顾亦居移开视线，看向另外一个人。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那模样虽然很随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屋子的人颈背发凉。 　　而那位负责人，再次想着，顾总不喜欢喜事？ 　　天啊。慌慌的。 　　午饭顾亦居请客。 　　但他没留下来吃饭，整个中立都请了，豪气得很。黑色的奔驰进入雨幕里，疾驰而去，赵义笑着点了点窗户，说：“你这是有多无聊？来了不见人，请个客就走了？” 　　如果说之前不清楚顾亦居的意思，现下这么一圈下来，赵义多少懂点了，这狗男人想要再续前缘。 　　也对，人到了一定年纪，是想要找个对象的。 　　顾亦居这几年清心寡欲，在缅甸的时候，不少女人脱光了躺他床上，他都没动。成天刀光剑影的，哪儿顾得上找女人，这一年多来终于稳定了，看到小女孩，心思浮上来那也正常。 　　顾亦居看他一眼，没应。 　　赵义又笑着道：“但她要订婚了啊，你这来得是不是太迟了？” 　　顾亦居嗤笑了一声。 　　车窗摇下，外头雨少了些了，他支着下巴，眼眸如鹰似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赵义看了顾亦居一眼。 　　突然… 　　他有点儿不可思议：“我想，她就算结婚了有孩子了，你真想要弄回来恐怕也会出手的吧？” 　　顾亦居没应。 　　只是车头调转了下，往常去的餐厅开去。 　　赵义见状：“操，顾亦居你不是人。” 　　小女孩，我替你默哀。 　　—— 　　中午有上司请吃饭，虽然这个顾总目前还算不上什么上司，但是中立的员工都知道，中立要被天使集团收购了，好在分公司撤了，现在总公司能留下的都是精英。并且天使集团也表示了，不会裁任何一个员工。 　　所有岗位照旧，于是大家都很感激这位顾总的请客。 　　柳英吃着下午茶，一边八卦：“听说这位顾总长得很帅啊。” 　　陈妙有点儿昏昏欲睡，唔了一声，没怎么搭理。 　　柳英：“他来我们部门，我都没看到，好可惜。” 　　柳英在营销部，听人家说，这顾总来走了一圈。陈妙吃了块泡芙：“等完成收购了，总有机会见到的。” 　　柳英叹口气，“好吧。” 　　吃过下午茶，陈妙就准备下班。周录就来接陈妙，弄得一办公室的人都笑陈妙，大家都是善意调侃，陈妙红了脸瞪她们一眼，挽着周录的手就走。两个人约了看订婚的场地，按现在的恋爱观来说，直接结婚就好了。 　　不过周录的父母老传统，说他们那边要订婚的。 　　因为他们只有周录一个儿子，交换喜帕也是为了给亲戚们看，说白了，有点好面子。 　　所有程序都得走通透了才行。 　　陈妙虽然觉得有点儿花钱，但是老人家要求嘛，那就办呗。 　　海市挺多订婚结婚场地的，陈妙就想着弄个露天的，既不费钱地方也大，酒店里要贵一倍左右。 　　周录都顺陈妙的意思，两个选了四个露天的场地去看。婚庆公司的策划跟着介绍，指着图纸说：“双方父母可以在这里…” 　　又说：“女方的父母…” 　　父母父母二字一路跳出来。 　　陈妙一直默不作声，周录听得很认真，点着头。一圈下来一两个小时过去，天色也从阴阴变成了乌云满天，夜晚来临了。两个人告别了婚庆公司的策划，寻了一餐厅吃饭，随后周录送陈妙回家。 　　黑色奥迪到达楼下，周录握住陈妙的手，把玩着。 　　陈妙侧头看他，笑着问道：“嗯？” 　　周录顿了顿，道：“你爸妈真的不能来参加吗？” 　　夜幕降临，路灯投射下来，打进黑色奥迪的车里，照亮了陈妙那双眼睛，有点儿闪。周录问完，有点儿不自在，他挠了挠头：“我知道你跟家里没联系，但是我爸妈有问这个事儿，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跟家里人说我们的事儿。” 　　陈妙笑了声，但没那么灿烂：“我既然跟家里没有联系，又怎么会跟家里人说我们的事儿？别说订婚，就是生孩子，他们都不会出现。” 　　周录：“……” 　　他呼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道：“我知道了。” 　　话刚说完，一辆的士就停在路边，车里下来一个男人，穿着蓝色的上衣跟黑色裤子，他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的车里看来。 　　动作有点鬼祟，惹得陈妙跟周录一块往外看去。 　　看到那张男人的脸，陈妙脸立即冷了下来，她对周录道：“你先走吧。” 　　周录看陈妙脸色沉了，下意识地看向那个一直在探头的男人，陈妙推开车门下车。周录看她走得那么坚决，有点儿紧张，他还想看那个男人，但是又怕惹陈妙不开心，于是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开远了。 　　他从外视镜看过去。 　　就看到那个男人来到陈妙的跟前。 　　陈妙抱着手臂，站在公寓的台阶上，看着陈劲康：“你来干嘛？” 　　陈劲康冲陈妙笑了下，有些迟疑地道：“我过来这边出差，顺便看看你，我听柳英的爸妈说，你…你要订婚了？” 　　陈妙冷笑：“关你们什么事？” 　　这态度，跟过去一模一样，依然那么刺猬。 　　陈劲康还是下意识地拧了下眉，可是还是将手里带来的腌菜递给陈妙：“你以前很喜欢吃的。” 　　陈妙一眼都没看：“我不喜欢吃，你滚去找陈欣吧。” 　　说完，她转身就上楼，走得很快。 　　其实这些年，陈劲康总是单独来找她，求和的意思很明显。至于周丽，八年她都没见过一面，陈劲康给她塞过钱，她苦到吃了两个星期的泡面都没有接陈劲康给的一分钱，在她心里，她就是一个人活着，永远不会有亲人。 　　—— 　　公寓门落锁。 　　陈劲康提着那腌菜站在台阶下，脸色不太好。 　　这时，陈欣来电，陈劲康接了起来，陈欣在那头温柔地道：“爸，你东西送出去没？” 　　陈劲康顿了顿，道：“没。” 　　陈欣知道他是去送给陈妙的，陈欣沉默了会，更温柔：“那回来吧，晚上我不加班，你把腌菜给我吃。” 　　一段话，说得陈劲康心里舒爽得很，他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公寓。想起两个女儿对他的态度，是个人都会喜欢更温柔的陈欣，何况，如今陈欣在海市混得也很不错。他转身离开，回到陈欣家。 　　陈欣果然在家里等着他。 　　吃过了晚饭，周丽闹着要跟父女俩视频。台式电脑打开，视频那头出现周丽的脸，这边陈欣跟陈劲康两个人挨着坐，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周丽扫陈劲康一眼，道：“你是不是去找陈妙了？” 　　陈劲康没吭声，周丽：“白眼狼看她做什么？你有一个女儿还不够吗？” 　　陈劲康不想说话，陈欣温柔地安抚了周丽：“妈，别这样。” 　　周丽哼了一声，又说：“她订婚就订婚，不跟我们说就当不知道，只是…她到底找的什么样的人？” 　　陈劲康顿了顿说：“我刚到妙妙公寓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应当是她要订婚的对象。” 　　周丽哦了一声。 　　陈欣则道：“她好像是跟中立公司的程序员在一起。” 　　“程序员？”周丽眯眼，“有钱没钱？有房没房？” 　　陈欣：“普通白领吧，工资还行…” 　　陈劲康多少懂些：“房子？海市的房价那么高，不好买。” 　　周丽听罢，笑了声，眉宇间带着些许的恨意，“我就说，她能找个什么样的，也不过如此，离了我们以为真过得很好。” 　　尖酸刻薄，陈劲康眉心微拧：“周丽…” 　　—— 　　订婚前两天，陈妙见了周录的父母，看起来都是比较老实的人。但是陈妙也不会掉以轻心，因为周录的父母身上的气息跟她父母很像，所以她该争取的自己都在争取，好在周录很听她的话，大部分都顺着她。 　　而周录的父母看陈妙漂亮，也没要求现在买房子，对她是挺满意的。 　　唯一嘀咕的就是陈妙明明有父母，却不邀请自己的父母参与订婚，这让两个老人要多做一倍的事儿。 　　还有些怕亲戚们多问，落了面子。 　　周录安抚他父母，意思是举办婚礼再劝说陈妙邀请自己的父母，毕竟陈妙父母不在海市，至于陈妙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成这样，周录再好奇也不会现在问。 　　订婚没有结婚那么复杂，陈妙选的是白色的鱼尾礼服，周录黑色西装，两个人之前就试过了。而订婚的日子，是周录的父母选的，提前一天安排周录的亲戚朋友住进订婚场地附近的酒店，陈妙的一些朋友则从京都赶来还有中立的同事也住在那间酒店里，因为距离住的地方有点距离。 　　陈妙跟柳英也都来到酒店住。 　　四月天一直下雨，但不得不说天公作美，选好的日子那天，乌云散去，阳光露了出来，照在草地上，十分漂亮，微风徐徐，画面很美。 　　司仪在台上，拿着话筒，根据周录父母这边给的订婚流程安排。 　　陈妙提着裙摆从酒店跨火盆出来，周录笑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转身上车，陈妙看着周录清俊的脸，偏头笑了笑… 　　她的心情很暖，没有特别激动也没有特别害羞，心跳加速那种感觉离得太远了。 　　柳英穿着漂亮的礼服，手里拿着花篮，追着陈妙洒，陈妙满头都是粉色的花瓣，她搂紧周录的脖子，有点儿躲着的意思。 　　周录鼻息间是她身上传来的一阵阵香味，他抱得更紧了。一路迎着掌声跟笑声来到订婚花朵拱门前。 　　在这里，陈妙跟周录要交换喜帕，用红色的绳子将两个人的手系在一起，再在司仪的祝福下，走向新人台上。 　　司仪笑着看流程表，道：“千呼万盼，总算是把新人给盼上来了。” 　　周录跟陈妙在台上站定，台下的人笑意盈盈，周录的亲戚偶尔会看着陈妙交头接耳。柳英拿了两个人的订婚戒指上来，周录的父母也跟着上来，司仪笑着道：“现在，请新人先交换订婚戒指，再交换一个吻…” 　　话音一落，台下的人就鼓掌，还笑起来。 　　柳英站陈妙近，笑得最大声。陈妙差点去踩柳英的脚，这时，花朵拱门停下了两辆黑色的轿车。 　　气势有点儿强。 　　因怕是客人，周录拿戒指的动作顿了顿，跟陈妙一块看过去。 　　柳英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惊呼了声：“林总刚给我打电话，说他要来，我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林总是中立的现负责人。 　　他竟然要来参加一个程序员的订婚，这真的有点令人受宠若惊。周录下意识地整理衣服，陈妙穿着掐腰的鱼尾裙，遥遥看去。 　　两辆黑色轿车开了车门，林总果然走了出来。 　　另外一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也走了出来。 　　副驾驶车门打开，另外一个带着痞性的男人扯了下领带往这儿看来。 　　三个人走进了花朵拱门。 　　柳英率先惊呼：“操操操？顾爷…” 　　这是这八年来陈妙第一次看到顾亦居，他成熟了，指尖勾了下领带，狭长的眼眸微如墨一般。 　　带着一点点的戾气，有点儿冷漠。 　　一身的气势。 　　当初第一眼看到顾亦居，他在巷子里，叼着烟看着灯光，往她这儿看来，似笑非笑，带着玩味儿。 　　又坏又性感。 　　如今，这些似乎没有了。他真的成熟了。 　　陈妙心想。 　　那个逞凶斗狠的男生啊，终究也会长大的。 　　而她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顾亦居的女孩，也长大了，心如止水。 　　周录有点儿难以置信：“顾总…林总…” 　　林总神情有点儿复杂。 　　赵义冲陈妙笑道：“小女孩，好久不见。” 　　陈妙大方地冲他笑：“好久不见，赵哥。” 　　顾亦居挑眉看向陈妙：“我呢？” 　　陈妙低头，也笑，大大方方，眼眸里没有过多的感情，再见故人一般：“顾爷，好久不见。” 　　顾亦居望进她的眼里，半响，勾了勾唇：“你有件东西在我这里放了好久，手伸出来，我还给你。” 　　陈妙愣了愣，伸手问道：“什么？” 　　她戴着白手套的手摊开，神情有点儿好奇。 　　顾亦居伸手，拳头卷着，来到她的掌心上方，所有人慢动作地看着他们，一秒后，顾亦居手掌摊开，握住陈妙的手，另外一只手快速地伸出来捞住她的腰，将她从台上一下子就横抱住，脚跟一旋。 　　抱住她，转身就走。 　　周围顿时乱了起来。 　　陈妙呆了两秒，立即挣扎。 　　顾亦居低头看她，堵住她嘴唇道：“小女孩，你不该嫖了我就走。” 第23章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上顾亦居的俊脸。打得空气停滞，陈妙喘着气瞪着顾亦居，顾亦居垂着眼眸看她。 　　周围一片混乱。 　　他们成为了中心点，被围住了。四周的讨论声说话声还有周录父母不满听不懂的家乡话，周录那不敢置信的神情，赵义看好戏的眼神，柳英捂住嘴巴一脸呆滞，林总偏过头去，似乎不忍看这一幕。 　　这一切全都成了画报。 　　曾经。 　　陈妙哪舍得打顾亦居，多次暧昧求吻。 　　而这男人总是假装不懂。 　　今日主动索吻，换不来陈妙欣喜若狂，只有这一巴掌。 　　这两个人，曾经相交过，曾经在一张床上滚过，吻过，深深地将自己埋入对方的身体里，亲密无间。 　　陈妙下了狠手，顾亦居的脸微红肿了起来。 　　这么多年，这男人哪曾被人这么送巴掌。谁不是还没碰到他，手指就先断了。他嗤笑了一声，再次低头，偏头，勾唇道：“再来一巴掌，两边打对称了。” 　　赵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陈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顾亦居扬起眉头：“不打？不打我们就走。” 　　“不，你放我下来！”陈妙察觉他要走动了，拼命地挣扎，“顾亦居！顾亦居！” 　　无论她怎么喊。顾亦居完全没搭理，大步地往拱门那儿走去，陈妙指甲狠狠地抓着他的脖子，抓出了血痕。 　　“周录，周录。”陈妙冲周录喊道。 　　周录追上来，旁边林总一把抓住周录的手臂，低声道：“前途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那一刻。 　　周录的脚步微顿，他捏紧拳头看着那高大的顾亦居，还有从他手边垂下来的白色鱼尾裙的裙摆。 　　林总看着他，道：“上次顾总去我们公司，不是为了看我们，只是为了看她。” 　　“他们很早就认识了，或许，还曾经有一段，周录，你懂吗？” 　　身边父母叽叽喳喳地说着家乡话，指责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问周录这个人是谁，还有找的什么女朋友，大庭广众之下这是什么意思。亲戚朋友推着周录，去把她抢回来啊，抢回来就算不娶也行的，为了男人的面子，周录快去。 　　推得周录往前走了两步，而林总沉默地看着他，周录看着林总的眼睛，许久许久… 　　他没动了。 　　他投降，为了自己的前途投降。 　　赵义看着周录的挣扎，一阵唏嘘，后勾了勾唇角。 　　大步地往那头的车子走去。 　　这个社会上，像顾亦居这种有血性的男人太少了。大多都是周录这种瞻前顾后为了前途小心翼翼的男人。 　　如若是顾亦居的女人被抢。 　　他能弄死对方。 　　周录。 　　就只能放弃。 　　“小美女，要跟我一起走吗？”走了没两步，赵义转头看柳英。 　　柳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周录一眼，她凶巴巴地道：“周录，你不去追的话，记得算算帐，这订婚礼妙妙也出了不少钱的。” 　　赵义挑眉。 　　哟。 　　小女孩居然还出钱办订婚礼… 　　周录没吭声。 　　只是点了点头。 　　柳英追上赵义，说：“赵哥，麻烦你带我去找妙妙。” 　　赵义笑着点头。 　　两个人往车子那边走去。 　　黑色的奔驰恰好从车位里倒出来，从外一看，陈妙的手被顾亦居用领带绑在车椅背上，柳英瞪大眼睛。 　　赵义有点儿无奈，捂了脸，对柳英道：“小美女，见笑了。” 　　柳英震惊，吼道：“顾亦居他就是只狗！！！” 　　赵义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说的没错。 　　他是的。 　　—— 　　黑色奔驰里，陈妙双手被绑着，靠在窗户上。顾亦居支着下巴，车子疾驰在路上，车厢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好一会儿，陈妙嗓音沙哑：“顾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认命了。 　　周录不会来救她的，但凡周录往前迈一步，她都能有点信心。 　　可惜。 　　他没有。 　　顾亦居勾唇笑了下：“抢婚啊。” 　　陈妙有点难以置信，看陌生人似地看他：“您真爱说笑。” 　　顾亦居呵了一声，没应。 　　车子一路开到一个公寓的外面，他开了车门，从驾驶位绕到后座，弯腰坐了进去。后座一下子就逼人了，陈妙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个臀位，顾亦居却捏着陈妙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回来。 　　车厢里开着一点点的空调，陈妙今日上了浓妆，还上了假睫毛，这张脸经过修饰，更加精致，时间给小女孩带来的不单单是经历，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介于清纯与成熟之间的韵味。他拇指在陈妙的唇上摩擦了几下，抹走她的口红… 　　陈妙拧眉，想动，但没法，这车后座就这么大，最重要是她的双手被绑着。 　　顾亦居抹了一手的口红，手指搓了搓，姆指上都是红色的胭脂，他叹口气，凑上前，再次堵住陈妙的红唇。 　　陈妙唔了一声，挣扎。 　　他捏住她下巴，固定她的脸，紧紧地吻着。 　　舌尖火热地探入，一点儿都没客气，陈妙反射性地咬他的舌尖。 　　而且咬个正着，顾亦居唔了一声，松开她，抵住她的额头，看着她唇角的血丝，他勾唇笑了下：“小女孩，抱歉，情不自禁。” 　　陈妙：“你去死吧。” 　　这个人八年不见，再见面连叙旧都没有，一上来就抱就亲，换成任何一个女的都受不了。而且，八年了，她几乎没跟任何人这么亲密过，他将她的神经一根根地挑了起来，挑得她心慌意乱。 　　这会儿她有点儿相信小说里说的话了。 　　女人但凡去睡，都能睡服的。 　　妈的。 　　“小女孩。”顾亦居没搭理她的凶，指尖在她唇上摩擦。 　　陈妙不搭理他，就是瞪他。 　　顾亦居嗓音低低，往她唇上靠，“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妙有点儿莫名：“故意什么？” 　　“故意让我这么多年，只记得你一个。” 　　陈妙：“……” 　　所以你这么多年，有很多个？ 　　她心里这个念头一跳起来，立即被她给湮灭。 　　陈妙躲开他的手指，说道：“我没有故意，我只是在给我的青春做个结尾。” 　　顾亦居一直把玩她的下巴，眯着眼看她，想看她还能说什么。果然，陈妙下一句话便道：“顾爷，过去就过去了，嫖你是我的不对，五百块太少的话，加点钱？” 　　把玩她下巴的手指稍微停顿了下。顾亦居眯着眼看她，两秒后，他笑了声，有点儿冷：“加点钱？” 　　陈妙：“……” 　　顾亦居挑眉：“你加得起吗？” 　　陈妙看着他许久，有点儿认命：“加不起。” 　　顾亦居低笑两声，再次靠过来要吻她。 　　陈妙赶紧躲，她吼道：“你毁了我的订婚礼，现下把我绑到这里，你说你想干什么吧？” 　　“还有别再吻我了，我…我都不喜欢你了。”再一次说我不喜欢你了，跟喝碗水一样简单，上次说的时候喉咙是干涩的。这一次陈妙是真心实意的。 　　从头到尾。 　　陈妙从没说过她喜欢他，可是说不喜欢他，却说了两遍了。要不是毕业后的那通电话，顾亦居都要怀疑自己在做梦，自作多情地梦到小女孩喜欢自己。那小醋劲，那眼眸里的欲言又止，那女孩的娇态，还有最后的主动跟献身… 　　顾亦居松开了陈妙，单手搭在膝盖上。 　　因为领带扯开了，领口微敞，西装外套扔在副驾驶，此时他锁骨微露，几许性感，也几许压迫感。 　　他点了点头，神情有点儿漫不经心：“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嘛。” 　　陈妙硬着头皮：“嗯。” 　　顾亦居拿了烟点燃，摇下车窗，吹了一口烟，道：“但是我没打算放过你。” 　　陈妙：“……” 　　下一秒，他咬着烟，捏住她下巴，语气有点儿冷：“同时，你也记住，别再威胁我了。” 　　陈妙：“我威胁你什么了？” 　　顾亦居看着这女人。 　　心里呵了一声。 　　得。 　　她给全忘光了。 　　那在酒店房间门口，以死相逼的女孩，她自己给忘记了。 　　顾亦居挑眉：“没什么。” 　　“你那个未婚夫，真不怎么样。” 　　陈妙：“……” 　　“我送你回去。”顾亦居松开她下巴，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下她的锁骨，陈妙瑟缩了下，感觉他有点儿故意。 　　她喊道：“我的手。” 　　顾亦居扫一眼，没搭理，去了驾驶位。 　　陈妙气得踹了下椅子，“松绑。” 　　“叫一声老公，我给你松。”男人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 　　陈妙瞪大眼睛：“你要不要脸？”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没应。 　　—— 　　黑色奔驰再次启动，熟门熟路地来到陈妙跟柳英住的公寓。那里已经停着一辆车了，见黑色奔驰开过来，那辆车门打开，柳英穿着礼服飞快地从车里下来，见黑色奔驰停下，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 　　探头一看，就见陈妙还被绑着。 　　柳英心疼：“妙妙。” 　　陈妙心情倒是很镇定，“进来帮我松绑。” 　　柳英点头，钻进去，伸手帮陈妙解开。 　　陈妙手腕被勒出了红痕，一得到自由，她立即从车里钻了出去。顾亦居咬着烟靠在车旁，看着她出来。 　　柳英下意识地把陈妙挡在了后面。 　　老鹰护着小鸡的神情。 　　顾亦居笑了声，问道：“上去换套衣服，我带你们去吃饭？” 　　本来柳英是雄赳赳地看着顾亦居的，他这突然一开口，还是这么个话题，柳英一身的气焰灭了九分，她看向陈妙。陈妙看着这有点儿莫测高深的男人，说：“不了。” 　　顾亦居指尖弹了下烟灰，反问：“你是不是打算回去订婚现场？” 　　陈妙倒吸了一口气，这人会读心术吗。 　　她抿着唇没应。 　　顾亦居懒懒地道：“不用回去，那边的事儿我会叫人处理，你嘛好好休息，暂时不要想着找男朋友的事儿。” 　　陈妙：“凭什么？” 　　顾亦居走上前两步，一把拎开柳英，凑近陈妙：“凭我想追你。” 　　—— 　　开锁进门，柳英还在嘀嘀咕咕。 　　“天啊，顾爷要追你啊，妙妙。” 　　“好惊悚啊。” 　　陈妙在门口失神了好一会儿，才被嘀咕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应她的柳英给拉了进去，陈妙回过神，看着熟悉的公寓，坐在沙发上，呆了好一会，她看向柳英，“他说他要追我？” 　　柳英喝了一大口温水，点头：“是啊，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陈妙眨了眨眼，后冷笑了起来：“他哪来的自信？” 　　柳英盘腿坐在地毯上，说：“不是你给的吗？” 　　陈妙呵呵一声。 　　心里却不知道为何，只有荒凉。 　　一点儿都没有暗恋成真的开心。 　　她想起喜欢他那会，真的心都不是自己的，因为他一句你姐姐挺漂亮的，她的心里一直就有根刺在那里，更不用提那次在餐厅里，她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的主动喜欢，令他觉得没什么意思。 　　只有像陈欣这种高冷学霸，才能令他有挑战性。 　　呵。 　　呵。 　　而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他的，却总是装聋作哑，看着她为他难过吃醋，为他魂不守舍。他倒是好，高高在上，看着她出丑。 　　柳英喝着水，拿手在陈妙的跟前晃了两下：“回神。” 　　陈妙看向柳英，柳英坐在茶几上，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还喜欢他吗？” 　　陈妙看着柳英手里的水杯，好一会儿，摇头：“不喜欢。” 　　“真的？” 　　“真的。” 　　柳英看陈妙的神情，有点儿不信，可是一想起这几年，陈妙当真是没提过顾亦居一次，柳英就又有点儿举棋不定。 　　但是同时，一想到这两个人都上过床了。 　　她又不确定了。 　　最后，柳英握住陈妙的肩膀，问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是什么让你决定不再喜欢他了？” 　　这个问题，在柳英这里，可以算是世纪之谜了。 　　她一直没问，就怕勾起陈妙的心酸事儿。 　　陈妙看向柳英。 　　好一会儿，把过去那些事儿托盘而出。 　　一个小时后。 　　柳英呵了一句，跳起来抱着枕头砸：“靠靠靠，他怎么能觉得你姐姐漂亮，不对，他明显是一开始对你姐姐感兴趣的，操操操，你应该叫他去追你姐姐，追你干什么？因为睡过就忘不了吗？简直垃圾。” 　　陈妙心想。 　　可不是吗？ 　　顾亦居就是个垃圾。 　　“但是……”柳英踩在沙发上说，“妙妙，顾亦居是天使集团的总裁，未来也会是我们的老板。” 　　陈妙愣了愣：“啥？” 　　柳英拍拍她的肩膀：“周录这人也不行，他知道顾亦居是我们的老板，所以他不敢跟他抢。” 　　陈妙：“……” 　　柳英：“所以你不用愧疚。” 　　陈妙：“……” 　　柳英：“天下男人都是黑的。” 　　陈妙：“这点我赞同。” 　　—— 　　话是这么说，陈妙对周录还是有点儿愧疚，她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就给周录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周录在那头迟疑了好一会，才应道：“好。” 　　陈妙想了下，道：“订婚现场收了吗？” 　　周录：“婚庆公司会收的。” 　　陈妙：“不好意思。” 　　周录：“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陈妙这边无声地笑了笑，周录的不争取，放弃，她不怪他，也没资格怪，只是让她看清楚了现实。 　　她都是那个容易被放弃的那个。 　　谁都不会把她当宝，也不会有人割断手脚筋都要抱着她。 　　所以周录的行为，是很正常的。 　　之前收了周录家什么东西，陈妙全部打包收拾好，一块带去餐厅。周录也换了衣服，站在车旁，看到她来，神情有点儿拘束。陈妙扬起笑脸，问道：“你爸妈还好吗？” 　　周录不太敢看她，因为林总刚刚跟他承诺了，会提前安排他到天使集团的一个开发部，这是顾总承诺的。 　　为的就是他的永久死心。 　　他有点儿僵硬的笑了笑：“嗯，还好。” 　　还有，他没敢说，顾总给了一大笔钱给他父母… 　　陈妙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在餐厅里落座，周录拿了餐牌下意识地点了陈妙喜欢吃的，陈妙听着他点，挑了挑眉，没有拒绝。 　　周录似乎也发现自己的下意识，也有点儿尴尬。 　　陈妙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推给周录，笑道：“这些你拿回去给叔叔阿姨。” 　　周录看一眼。 　　本想拒绝不拿，可是一想到里面还有一些父母很看重的镯子之类的，出门之前他父母一直嘱咐他，要他把这个拿回来，留着给他未来的老婆。他脸有些烧，袋子接了过去，放在一旁。 　　不一会儿，菜上了。 　　两个人从情侣到普通朋友，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陈妙今晚主要还是跟周录道歉，另外解释一下她跟顾亦居之前是朋友的事儿，至于其他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周录一直点头表示理解。 　　柳英给陈妙发了不少信息，叫她一定要把订婚礼的钱算清楚，因为这次大部分都是陈妙出的。 　　陈妙都当没看到柳英的微信。 　　柳英气不过，给周录发了一条微信：“你记得算钱给陈妙！她穷得要死，她都没家人，一个人在外面要生活要过日子还要还债，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花，你既然放弃她就不要占她便宜…” 　　周录看到这信息，僵了僵。 　　他看向陈妙：“你…还欠债吗？” 　　这是订婚前他不知道的，这会儿一听，有点儿惊悚。 　　陈妙：“……欠着，不是很多。” 　　周录哦哦两声。 　　陈妙看他看几眼手机，就知道肯定是柳英搞得鬼。 　　她很无奈，拿出手机给柳英发微信，嘱咐她闭嘴别再说了，别瞎BB，柳英回了她一个鬼脸。陈妙收起手机，周录才有些迟疑地道：“我回头叫婚庆公司算一下，这钱多少，该给你的，我还给你。” 　　他父母肯定是不会肯的，但柳英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周录也不好真的装聋作哑，毕竟以后中立完全融入天使集团，大家都是同事。 　　再来，他心存内疚。 　　只是。 　　周录看着陈妙低头吃饭的脸，心情也是有点儿郁闷，有点儿不舍。 　　他很想问陈妙。 　　你喜欢过我吗？ 　　可是又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陈妙听到他说的这个话，道：“没关系。” 　　“不，得给你的。”周录说完，匆匆低下头，吃饭。 　　陈妙耸肩。 　　他要给就拿吧，反正她真缺钱。 　　后半场，两个人没再多话，菜既然点了，就吃，而且还点了不少。吃过饭，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陈妙心想，这将是她跟周录最后一顿饭了。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手，顺便买单。周录得知陈妙买单了，有点儿尴尬，说：“应该我买的。” 　　陈妙笑了笑，“都一样。” 　　既然不是情侣，就得算清楚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餐厅，因为选的这餐厅是靠近选的。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这里附近有一两家酒店跟酒吧，还有台球室跟一些俱乐部，属于比较娱乐区吧，到处都有车，进进出出，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紧挨着餐厅的就是一家有点名气的酒店，酒店跟餐厅的停车位是共用的，周录坚持要送陈妙回去。 　　陈妙没拒绝，跟着他往停车位走去。 　　这时，旁边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似乎是喝了酒，捂了下嘴巴，直接靠在车旁，脚上踩着高跟鞋，拿起手机正在叫代驾。因为她走在他们的前面，那身姿是有点儿吸引人。 　　陈妙自然是不太感兴趣的，她抬头正想跟周录说话，却见他目光追着那女人。 　　她愣了愣，随即一笑，顺着周录的目光看去，那个女人却正好抬头往这边看来，四目相对，陈妙眼眸冷了下来。 　　那个女的，是陈欣。 　　陈欣靠在车旁，也是冷漠地看着陈妙。 　　姐妹俩跟看到陌生人一样，毫无感情，漠视。 　　随后，陈欣往陈妙身边的周录看了一眼。 　　似是研究似的。 　　陈妙再次看向周录，周录那目光还落在陈欣的脸上，这让陈妙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很轻地问周录一句：“对面那个女人漂亮吗？” 　　周录听罢，反应过来，看向陈妙。陈妙微微一笑，周录就有点儿言不由衷地道：“还行吧。” 　　陈妙哪儿能听不出他的言不由衷。 　　反正都不是情侣了，他爱怎么看怎么看，只是令她想起了顾亦居曾经的夸奖。天下的男人或许看到陈欣，都会下意识地觉得她漂亮的。 　　比她陈妙漂亮。 　　这时，陈妙的手机响起，来电是一个本地号码，陈妙看一眼，接起来：“喂。” 　　那头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传来：“去哪了？” 　　陈妙看着还靠在车旁，往这儿看来的陈欣，陈妙笑了笑，道：“顾爷，陈欣喝醉了，你过来接她吧？” 　　那头。 　　顾亦居沉默两秒，笑了声：“好啊，报个地址给我，但你得留在那里，否则我不接她。” 　　陈妙：“……” 　　这他妈关我什么事？ 第24章 　　若是换成过去，陈妙肯定是留下来看着顾亦居接陈欣的，可惜现在的她不是过去的陈妙。她挂了电话，看周录又多看了两眼陈欣。 　　陈妙转而走向路口，拦的士。 　　周录反应过来，急忙开车追上陈妙。 　　将车停在陈妙的身侧，摇下车窗，喊道：“陈妙，上车啊。” 　　陈妙垂眸看着车里的周录，微微一笑：“没事，我自己坐车回去，刚才那个女人我认识，她醉得挺厉害的，你可以去帮个忙。” 　　周录脸上讪讪的，十分尴尬，他从陈妙的电话里听得出那个女的叫陈欣，他其实有点儿疑问的，但是他自知没有资格问。他看着陈妙：“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陈妙还是笑着，灯光璀璨，投在她眼里跟上了星光似的，极其抓人。她道：“我叫车了。” 　　话音方落，一辆空的果然过来了，真是打个瞌睡送个枕头，陈妙踩着高跟鞋，往那车子走去，拉车门上车。 　　周录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情况，心里空落落的。 　　他下意识地踩着油门，跟着那辆的士，一路跟去陈妙的公寓。 　　他想。 　　我就送她到家里。 　　的士不安全。 　　—— 　　餐厅距离陈妙住的公寓并不远，她坐在车里一边跟柳英微信聊天，一边看着窗外风景。有父母跟没父母的孩子确实不一样，其实她知道许多陈欣在海市的生活，这些都要赖柳英这个八卦嘴巴。 　　她的好父母为了让陈欣在海市跟得上别人，借钱给陈欣买了这辆白色的凯迪拉克。如果不是海市房价太高，估计父母俩会咬牙给陈欣买一套房子落户海市，以前不知道Y市好不好，但这些年一对比起来，就发现Y市就是个空壳，海市才是大都市，但凡有点儿野心的人，都会想着到海市谋生活。 　　一旦在海市落脚了，回家就是光宗耀祖。 　　陈欣这装备一上，妥妥的海市金领。 　　回去自然漂亮。 　　但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不去想就没关系。 　　的士一路开到公寓，身后的黑色奥迪还跟着，陈妙自然知道，她就当没看到。的士不能开太进去，在路边就得停下，陈妙结账下车，提着小包，往公寓大门走去，公寓门口一辆黑色奔驰车门打开。 　　顾亦居靠在车旁，咬着烟，看到她走过来，喊道：“小女孩。” 　　陈妙脚步一顿，顺着视线看过去，愣了下。 　　顾亦居视线在路边停着的黑色奥迪上扫了一眼，往陈妙这儿走来，低头笑了声：“去约会？” 　　陈妙顺着他视线，看了眼坐在车里的周录，没应他的话。只是问道：“你不是去…” 　　“我去哪？去接你姐姐？”顾亦居似笑非笑反问。 　　陈妙抿唇。 　　顾亦居弹了烟灰，目光再扫一眼周录，手一伸，一把搂住陈妙细致的腰，笑着往后一靠，正好靠在墙壁上。 　　陈妙下意识地用小包捶他的肩膀：“松手。” 　　顾亦居偏头，掐灭了烟，压着她的腰往身上靠，低声道：“恐怕你是误会我跟你姐姐之间有什么了。” 　　陈妙抬头瞪他。 　　顾亦居看着她带着橘色口红的嘴唇，眼眸深了深。 　　陈妙察觉他的视线，躲了躲。 　　顾亦居玩味儿一笑，“我跟你姐姐没什么，从前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这解释来得太迟了，陈妙心情没有任何波动，误会的也误会过了，喜欢也喜欢过了，伤心也伤心过了。 　　“不信？”顾亦居低头看她，语调轻轻地反问。 　　陈妙膝盖一顶，顾亦居敏锐地一躲，陈妙趁着他躲的时候的松懈，立即转身从他怀里出来。 　　顾亦居一个用力，从身后抱着陈妙压在墙壁上，陈妙踉跄两步，手不得已抓在铁栏上。她吼道：“顾亦居你个混蛋。” 　　“我是。”顾亦居呼吸就在她耳边，应得极其无赖。 　　“我来找你吃饭的，但你怎么能跟你的前男友去吃？”他呼吸不止在耳边，薄唇也贴着陈妙的耳垂，极其敏感，吹得陈妙耳根一阵阵发红。 　　这姿势。 　　太羞耻。 　　而且是在外面，简直不忍直视。 　　但同时，也让陈妙回忆起了那唯一的一次。他抓着她在落地玻璃窗上，冰凉而又炙热。陈妙除了哭叫，还看到他低头吻着她脸的画面，不得不说，这狗男人连在那事儿上都十分性感。 　　或许。 　　跟他睡过以后，看了别的男人都会失色太多，提不起劲儿。 　　陈妙挣扎：“松开。” 　　顾亦居：“你还没回答我。” 　　“不是都分手了吗？还跟他去吃饭？以后随时旧情复燃？” 　　为了解除现在的困境，陈妙摇头：“不是，没有什么旧情复燃，吃顿饭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 　　顾亦居沉默了。 　　一秒后，他又亲了亲陈妙的耳垂，道：“就凭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陈妙忍不住好笑。 　　“八年了，我会为你守身如玉？” 　　顾亦居眼眸沉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膝盖挤进陈妙的长腿。 　　陈妙顿时浑身僵硬。 　　她玩不过这男人，他明显在这里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她咬牙：“顾爷…有话好说。” 　　顾亦居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继续吻着她耳垂，低声道：“我还没吃饭。” 　　送陈妙回来后，他就去了公司，处理了一些手头的事儿，最重要还有收购中立，合并中立的事儿。 　　多出来的人员配备等等。 　　全都安排好后，出门已经是这个点了。 　　结果却看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去吃饭，这个男人身份还那么特殊。那辆黑色的奥迪已经不在路边了。 　　却仍然让顾亦居心里不爽。 　　他这话题转得陈妙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陈妙回道：“那去吃饭？” 　　她需要解除现在的困境，虽然顾亦居选的这位置在树荫下，可是这姿势真的不太好。 　　“嗯。”顾亦居应了声。 　　陈妙：“那你先松开我？” 　　“好啊。”顾亦居往后退了一步，手搭在陈妙的腰上带着她转个圈。 　　陈妙大松一口气，她拉开顾亦居的手。 　　“不知道顾爷想去哪里吃？” 　　顾亦居低头看着陈妙，手插口袋里，道：“去你家？” 　　陈妙额头的筋一跳，周录都没来过她家，更何况他顾亦居，陈妙迟疑了下，道：“我也没吃饱，一起去外面吃？” 　　“太晚了。”顾亦居看了眼天色。 　　没有接后面的话，很显然就是要去她家。 　　陈妙：“……” 　　一秒后，陈妙点头：“好啊。” 　　随后，她掏钥匙，往公寓大门走去。 　　顾亦居唇角勾了勾，跟上她，陈妙走得略快一些，腰肢很细，加上方才一番挣扎，头发有点儿凌乱。 　　顾亦居看着她的背影，忆起了这女孩那会儿的娇态，她趴在电脑桌上，踢他，喊他。在台球室里，她不玩，但是捧着水杯跟在他身后，看他打球… 　　还有那会儿。 　　她踮脚抚顺他的领口，娇态十足。 　　如今。 　　女人味十足。 　　陈妙跟柳英租的这公寓，是海市某开发商专门做来租给白领的，而且租出去的时候都有要求，不会随便租，物业管理跟安保管理都做得不错，如果带不是租客进来，需要稍微登记一下，顾亦居也不例外。 　　陈妙从保安那边拿了纸笔递给顾亦居。 　　顾亦居伸手拿了笔，低头在那上面落名字资料。 　　陈妙趁着他拿笔的时候，大步地往指纹锁的玻璃门走去，咔咔咔地几声，她进了门，顺便落了玻璃门。 　　顾亦居扔了笔，身子靠在保安亭那里，看着进了门的陈妙。 　　陈妙站在里面，含笑着看着顾亦居，并打了电话给他。 　　顾亦居从容地接了起来，他眯着眼眸看着陈妙。 　　陈妙嗓音很柔软，在那边笑了声：“顾爷，好走。” 　　顾亦居挑眉：“行。” 　　十分淡定。 　　陈妙看着外面靠着保安亭，十分从容的男人，突然有点儿摸不透他的意思。 　　她就这么握着手机，遥遥跟他对望着，嗓音低了低，问道：“你…为什么八年后突然想追我？” 　　很干涩的问题。 　　顾亦居微抬下巴，看着那站在门里亭亭玉立的女人，玩味儿一笑：“当年你从我床上下去后，我想跟你交往的，可是你却只是想嫖我而已。” 　　陈妙听到交往二字，愣了下，她喃喃道：“是么…” 　　既然存心交往。 　　为何八年不见？ 　　顾亦居：“你以为我的床，谁都能上吗？” 　　陈妙：“……” 　　滚！ 　　“好了，进去吧，不然就给我开门，我上去坐坐。”顾亦居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道。 　　他语气带了些许的纵容。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戏耍顾亦居。 　　不让他进门。 　　但陈妙可以。 　　他还不生气。 　　那是她跟柳英的小天地，陈妙没打算放开过。她又多看顾亦居一眼，挂了电话，踩着高跟鞋，十分潇洒地往电梯里走，也没去问顾亦居接下来去哪，你去哪儿吃饭… 　　换成了曾经的自己。 　　陈妙不单会邀请他进门，还会给他做饭吃。 　　电梯门合上。 　　顾亦居收了手机，转身离开。 　　保安亭里保安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被挡在外面的男人，长这么帅也会被挡在外面哦。 　　帅也没什么用嘛。 　　—— 　　休息了两天，陈妙回了中立上班，订婚礼挺轰轰烈烈的。陈妙知道肯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甚至很多异样的眼光，她都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中立里面挺平静的，除了极个别跟陈妙关系比较好的，会好奇多余问陈妙一句。 　　“你跟顾总…在一起了吗？” 　　或者：“原来你们本来就认识。” 　　“这抢婚真的好燃啊，顾总还这么帅。” 　　“妙妙啊，这个顾总好像有点儿心狠手辣，你…你要小心啊，虽然你们是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可真美好。 　　陈妙把玩着笔，喝着咖啡。 　　青梅竹马吗？ 　　她高一认识他，后来接近他，成为他台球室跟网吧的常客… 　　那确实是青梅竹马。 　　而第二天，周录就直接去了天使集团的总部。柳英打探到了消息，跑来跟陈妙说：“周录会放弃你，就是因为顾爷承诺他，直接带他进入天使集团的总部参与新的项目。” 　　办公室还有别的同事，大家也都听说了，心疼地看着陈妙。 　　陈妙略微顿了顿，后又抿了口咖啡，神情自若地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柳英呸了一声：“他简直是卖你求荣。” 　　陈妙：“……” 　　—— 　　天使集团总部顶楼。 　　顾亦居松了领带坐在椅子上，翻起文件，神情冷塑。 　　助理敲门进来，“顾总。” 　　顾亦居头都没抬，只嗯了声。 　　助理不敢耽误，低声道：“中立的周录今天正式上班，已经安排他到产品部了，这…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 　　这人空降进来，顾亦居却什么话都没说，令他们下面的人很为难。 　　顾亦居放开文件，往后靠。 　　长腿交叠，看着助理：“他来了啊？” 　　“是的。”助理点头。 　　顾亦居唔了一声，翻过那边的文件，翻了一会儿，才懒散地道：“安排他去桐市的分公司吧。” 　　助理愣了两秒，本以为来的是个大佬，没想到来的只是个小弟？ 　　他迟疑了下又道：“但是是林总带来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中立要成为天使集团里的一部分了，这个林总到时过来职位也不会太低的。 　　所以他带进来的人自然也让人高看一眼。 　　顾亦居面无表情地看向助理：“然后呢？” 　　助理：“…是，我立即去办。” 　　说完他转身要走，顾亦居又道：“等等。” 　　助理停下脚步。 　　顾亦居指尖懒懒地勾着领口，“他问理由，你就说，你不该跟她去吃饭的。” 　　助理：“……” 　　她是谁？ 　　她是谁啊？ 　　“是。” 　　心里好奇地要死，但助理不敢多问，转身就去了产品部。 　　周录还在会客区等着，看到顾亦居的助理走来，急忙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的是新买的西装，宝蓝色的，衬得他看起来挺斯文的，天使集团这两年的发展如日中天，能到这种大集团，周录心里是很紧张的。 　　助理拿了一份文件给周录，说：“先看看合同。” 　　周录感激道：“谢谢。” 　　他翻开看了两秒，脸色立即就变了，他看向助理：“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桐…桐市那边…那边…” 　　谁想去啊？ 　　一个三线城市！天高皇帝远的，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助理凉飕飕地看周录一眼：“谁让你还跟她去吃饭呢？” 　　她？ 　　吃饭？ 　　周录一秒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有些冷。 　　所以…连吃顿饭都不行吗？ 　　这会儿他才更明白这圈子里对顾亦居的评价，这个男人又狠又不择手段，而此时他更是看清了。 　　顾亦居简直霸道到病态。 　　“只是因为跟她去吃饭吗？”周录不敢置信地反问，他是不相信顾亦居能这么快反口的。 　　助理点点头：“周先生，细节决定格局。” 　　周录：“……” 　　艹你妈。 　　助理又道：“您应该庆幸，工资待遇还是一样的。” 　　周录：“……” 　　是。 　　他应该庆幸，目前待遇还是一样的。 　　助理：“我安排安排，您什么时候准备出发，就跟我说一声，公司给你订机票。” 　　周录灰头土脸地点头。 　　跟他一身敞亮的西服完全不搭衬了。 　　—— 　　周录高升没多久，天使集团这边就下达了安排中立这群员工的文件。因为中立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天使基团要有点距离，但天使基团那边所做的一些产品跟中立的产品是重叠的，所以所有的员工都得安排到天使基团那边去融合。 　　这收购公司最难的不是资金链更不是谈判，而是如何让两家公司融合得更好。本公司更要将收购回来的公司发挥到更大的价值，这才不枉费花这个钱去收购，花那么多精力去处理那么多事儿。 　　文件下达后。 　　中立这边就开始收场。 　　因为有些部门重叠，人员安排不太过来，人事部的一些同事有些换了岗位。柳英直接进了天使集团的产品销售部，她本来就是做这个，产品销售部在五楼。陈妙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还欠着钱，为求稳定，她当初也会跟柳英一个部门的。 　　天使集团的部门是看楼层高低来算的。 　　拿到分配分件的那一刻，陈妙部门的同事全聚在一起看看都分到哪一楼。 　　而她们更好奇的是陈妙的楼层，因为天使基团里面部门很多，人事部据说有两块，八楼以上的人事部，基本就是服务于高管甚至是总裁。 　　一群人围着陈妙要看她收到的文件。 　　柳英更是直接抱着陈妙的腰道：“快点快点快点，拆开看看。” 　　说得好像是拆开什么礼物似的。 　　不就是一份破文件。 　　陈妙有点儿无奈，拆开后，任职书掉了出来。 　　柳英第一个拿起来一看，操了一声。 　　所有人看向柳英：“什么情况？” 　　柳英一把将任职书压在桌子上：“薪资翻了三倍，十二楼人事部，呵呵呵呵呵呵……” 　　再也不想说顾亦居狗了。 　　至少这明显是对老婆的待遇啊。 　　“好高啊，十二楼人事部工资这么高的吗？”另外一个同事羡慕得要死，她被分到五楼的人事部。 　　“啊啊啊啊啊，果然妙妙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柳英抱住陈妙：“有了这工资，你买房的梦想更近一步了吧？” 　　整个中立的女员工就陈妙的待遇最好。至于那些高管就不是可以比较的了，而且陈妙的楼层最高。 　　在十二楼呢。 　　不管这是不是顾亦居在当中做的手脚。 　　但这对陈妙来说确实是好事，工资高了自然就多了支配的钱。 　　天使集团的任职书完全下达后。中立的员工就陆陆续续到天使集团上班，陈妙跟柳英两个人去天使集团的路程要比去中立稍微近一些，也算是不错了，在地铁上，柳英接到了她母亲的电话。 　　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后，柳英抓着陈妙的肩膀道：“Y市那边在进行拆迁，非常有可能会轮到我们家。” 　　柳英家的房子买得很早，已经成为老小区了。 　　如果被拆，柳英就要成为拆迁一户了。 　　陈妙眼睛一亮：“那你不是要成为拆二代了？” 　　柳英嘿嘿一笑：“是啊，非常有可能啊，如果真的拆了，你欠我们家的学费就不用给了，看不上那点钱。” 　　陈妙：“……” 　　这得瑟的样子，真欠揍，不过她是真心替柳英开心的。 　　—— 　　天使集团这几年起起落落，各种纠纷，董事会出各种事儿，股票不稳定，换新血等等。财经版面总有天使集团的消息，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眼里，天使集团这样的公司就跟神一样存在，同在一个城市，偶尔路过天使集团大厦，都要停下来看两眼。 　　天使集团自然也是海市的一个金融标志。 　　跟中立这小公司自然是天跟地，柳英为此还特意买了新的套装穿，陈妙则还是原来的那一身，对她来说，衣服在精不在多，柳英挽着陈妙，叹口气：“天哦，这大厦好高啊。” 　　以前远远看过去，知道它高，知道它耀眼，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直观感受。 　　陈妙也看了看这大厦，此时正是上班时间，不少人员工从四面八方涌进大厦里，陈妙拉着柳英：“走吧。” 　　柳英咳了一声，整理了下衣服，还真别说，有点儿压力。 　　大公司跟小公司始终是不一样的。 　　九点刷指纹上班。 　　电梯一路往上，柳英在五楼下，陈妙继续往上。 　　十二楼到了，陈妙走出来，先去人事部经理那里报道，人事部经理是个长得很有女人味的女人，姓李。 　　她翻看陈妙的资历，看到她毕业的大学，很满意，至于薪资那一块，有点儿高。李经理看陈妙一眼，笑了笑，她这人通透，这文件是上头下来的，有些事儿想知道后期再了解，陈妙的资历也够了。 　　李经理跟陈妙说：“这边猎头公司有三个人介绍过来，顾总身边还缺一名秘书，今天正好是面试时间，十点半左右他们会到，我带个人陪你一块面试，人给挑好一点，毕竟是跟在顾总身边的，这是顾总的要求。” 　　说着，李经理拿了一份资料给陈妙。 　　陈妙点头，接了起来，她姿态不卑不亢，也没有从小公司过来的拘谨，倒是让李经理高看一眼。 　　陈妙倒是没想到新公司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给顾亦居找秘书。 　　她翻看了顾亦居过往跟在他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男助理男秘书，而且学历都很高，有些还是猎头公司挖的名人。 　　至于顾亦居个人的要求。 　　没有多提。 　　陈妙看着没有提，就去翻猎头公司介绍过来的三个人的资料。 　　前两个都是男秘书，学历跟资历都很漂亮。 　　陈妙上网去查了查，了解了一下他们的真实性，随后翻开第三个人的。 　　白色资料本上写着“陈欣”二字。 　　陈妙一顿：“……” 　　陈欣？ 　　她记得陈欣从事销售行业，在一家上市公司，虽然不如天使集团，但已经很不错了，而这家公司就在这附近，跟天使集团也有一些合作。 　　哦？ 　　那看来，陈欣是知道顾亦居是天使集团的总裁了。 　　虽然陈妙不愿这么想，但总感觉陈欣是冲着顾亦居来的。 　　“妙妙？面试的人来了。”门被敲响，李经理探头喊了陈妙一声，陈妙立即收了资料，站起身点头：“好的。” 　　她冲李经理一笑，她刚刚只是提了一句可以叫她妙妙，这位李经理就记住了，令人心里暖暖的。 　　面试的会议室在斜对面。 　　陈妙进去时，里面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事部的同事在了。 　　两个人彼此打了招呼，就落坐。 　　刚坐下没多久，门就再次敲响，陈妙两个人一抬头，就看到顾亦居走了进来，他往陈妙这儿看一眼。 　　见她穿着一身尽显身材曲线的套装，唇角微勾。 第25章 　　李经理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跟陈妙二人说：“这次的面试，顾总要亲自参与。” 　　陈妙跟另一个同事对视一眼，两个人点点头，都喊了声顾总。 　　因为喊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喊的，陈妙的嗓音藏在两个人声音中间，听不太真切。顾亦居似笑非笑地看她，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了。 　　李经理这人就是人精，顾亦居两次单独看陈妙，她全给看出来了。她对陈妙说：“顾总就坐你身侧，等会儿有什么疑问你问问顾总，这也是你的一次考核。” 　　说得公事公办，一本正经。 　　陈妙微笑点头，伸手要帮顾亦居拉开椅子。 　　顾亦居却比她先，修长的手指恰好碰上陈妙的指尖，两个人肌肤相触，陈妙反射性地抽回了手。 　　三个人坐下后。 　　李经理就出去了，陈妙跟旁边的同事交流了一会儿，毕竟两个人是第一次合作工作，得稍微交流下意见。 　　之前陈妙在中立的时候，面试一般都是一个人去面试，再根据情况按下简历，最后递呈给上司。 　　上司审核过后，选好人再给陈妙，让她去给对方发邮件。 　　她工作时很少分心，即使身侧坐着顾亦居，陈妙依旧心如止水，跟同事一边交流一边翻着手头的人选。 　　同事明显没陈妙那么淡定，好几次看向陈妙身侧的顾亦居，很想提醒陈妙，不要这么无视顾总啊。 　　这可是令人发悚的顾总啊。 　　顾亦居长腿交叠，往后靠着，黑眸看着陈妙专心说话。她耳根有点儿红，脖子那块皮肤特别白，顺着锁骨胸部微隆… 　　许是他视线有点儿不掩饰。 　　同事忍不住拉了陈妙一下，凑近她道：“要不要问问顾…顾总的意思？” 　　陈妙动作顿了顿，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顾亦居，“顾总还有什么要求吗？” 　　如果顾亦居提要求，这三个人当中谁不符合就直接毙了。 　　顾亦居笑了声，“没有，按你的意思来。” 　　陈妙点点头，对同事说可以开始了。 　　工作时，她气场蛮强的。 　　顾亦居挑了下眉头。时间果然将小女孩塑造成了另外一种韵味，他又轻笑了两下，懒散地靠着，看着她。 　　面试的这三个人，除了陈欣的资历小点，另外两个男的，资历都很漂亮。所以率先面试的就是他们两个。 　　他们两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穿着皮鞋，有一个头有点儿秃，看起来有点油腻，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精英范，进来时稍微整理了下领带，是那种会让人眼前一亮的男人，同事稍显有点儿不淡定。 　　低头跟陈妙笑着道：“这个有点帅。” 　　陈妙拿着笔，看那男人一眼，复旦大学毕业的，之前在译空集团当副手。陈妙笑着回了那同事：“是有点。” 　　女同事一笑。 　　旁边的顾亦居眼眸却冷了冷。 　　当着我的面说别的男人帅？！ 　　两个男的都面试完了，陈妙整理资料，等着最后一个人进来。 　　顾亦居拿走她的笔。 　　陈妙愣了下，转头看顾亦居：“顾总？” 　　顾亦居把玩着笔，黑眸带着冷意看她。 　　女人工作上的冷静他很欣赏，也会高看对方一眼，但是陈妙的过分冷静，就让他咬牙切齿。 　　他拿过那两份资料，笔根一旋，在那个复旦大学的简历上打了个叉字，陈妙愕然：“这？…” 　　顾亦居挑眉看她：“这个不用考虑，不要。” 　　陈妙又看了眼另外一个人的简历，忍不住凑近顾亦居，小声提醒：“顾总，按我跟小云的意思，复旦大学的这个显然更好，他至少…” 　　她凑过来时，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从发梢带过来的。顾亦居鼻息一下子就闻到了。 　　他把玩着笔，听着她说那个复旦大学的那个男的好处。 　　是。 　　她说得很专业，眼光也独到，这是他喜欢的女职员的态度。 　　但是。 　　他就是不爽。 　　陈妙说完，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侧头看他。 　　等着他回应。 　　顾亦居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一秒后，他微微往扶手靠去，正好挨着陈妙的身侧，他嗓音低沉道：“留下他可以，你今晚陪我？” 　　陈妙呆滞。 　　好一会儿，她冷笑：“顾总，你随意。” 　　顾亦居冷哼一声。 　　两个人之间有点儿暗涌。 　　旁边的小云倒是一脸茫然，只见就这么简单地PASS掉那个更优秀的。 　　—— 　　前面两个面试时间有点长，第三个人等的估计也有点久。那两个人出去后，陈妙就把陈欣那份简历推给顾亦居，她很淡定也很冷静。 　　顾亦居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看到陈欣两个字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陈妙提醒道：“这是最后一位了，顾总，好好看着。” 　　如果比起那剩下的那个男人，陈妙倒是希望陈欣能表现得好一点，那个油腻的男人就刚才那表现。 　　她跟小云都不满意。 　　顾亦居没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儿陈妙。 　　这时。 　　香奈儿一款较为清新的香味铺面而来，穿着香奈儿套装的陈欣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将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那张漂亮得令人失神的脸，修长的脖子，加上一米六八的身高，能令人眼前一亮。 　　旁边小云惊呼了一声。 　　陈妙笑了下，支着下巴看着陈欣。 　　陈欣看到陈妙时，眼瞳一缩，很细微的表情。 　　紧接着她看到顾亦居，心狠狠一跳。 　　八年了。 　　再一次能面对面看到他了。 　　他永远不会知道，留在她脑海里的顾亦居，最深刻的反而是跟陈妙上完床，穿着浴袍露出被抓出了痕迹胸膛的他。 　　“陈小姐，请坐。”小云抬手，礼貌地道。 　　陈欣点点头，坐在了对面。 　　她目光没有控制地看向顾亦居，顾亦居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无波无浪，反而指尖敲了敲，碰了陈妙一下。 　　陈妙的指尖瑟缩了回来。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 　　特么就知道躲。 　　躲。 　　躲。 　　因为对一个人的在意，所以他做什么事情就算再细小的行为都能看出来。 　　陈欣胸口一闷。 　　她看到顾亦居修长的手指碰了陈妙的指尖。 　　这明目张胆却又隐晦的触碰，让人难以忍受。 　　而陈妙呢。 　　陈妙十分冷静，对陈欣看顾亦居的视线无动于衷，对顾亦居看不看陈欣无动于衷。她翻看着陈欣的简历。 　　跟小云交流了下，提了几个问题。 　　比如为什么离开原来的公司？ 　　对新工作有什么期待，你认为某某条法如何如何？ 　　对于秘书这项工作，有什么看法。 　　如果今天这工作有这么多冲突，你会先解决哪个？ 　　陈欣思维条理都很清晰，处理事儿有自己的看法，这也是难怪她能毕业后销售做的不错的原因。 　　女人做销售自然是比较吃亏的，不过在她身上倒是看不到。 　　等陈欣说完了。 　　陈妙侧头去跟小云沟通，小云低声道：“顾总之前的秘书都是男的，这会儿是个女的，他接受吗？” 　　陈妙想了下，又问小云还有什么疑虑吗。 　　小云加了一句：“这位陈小姐，长得也太漂亮了些。” 　　陈妙笑了声，道：“漂亮的女秘书又不是没有。” 　　小云：“那也是。” 　　其实她也是倾向于陈欣的，真的比起那个油腻的秃头男人。 　　陈妙跟小云商量完了，转过身去找顾亦居，她推了陈欣的简历，低声跟顾亦居说：“顾总，我觉得她挺好的，至少比你没有毙掉的那个要好，您怎么看？” 　　顾亦居垂眸看她，因为她靠近，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接吻，他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如若时间地点不对。 　　他想吻她。 　　陈妙见他没回，抬头看他。 　　顾亦居主动凑近她，陈妙下意识地侧过耳朵去听。 　　顾亦居笑了声，有点儿冷，问道：“小女孩，不介意了？” 　　陈妙拧眉，还想说话，顾亦居却又笑了笑，有点儿意味深长。 　　陈妙看他没表示不要，那证明他对陈欣是满意的，毕竟前面那个男的确实差了些。 　　陈妙点点头，挪回来，坐正了身子，看向对面的陈欣。 　　陈欣在对面看到他们挨得多近，看到顾亦居说句话都要吻上陈妙的耳垂，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 　　这些行为不是偶然的，而是顾亦居故意的。 　　这一幕幕都在刺她的眼，自然的，也令她更想要留下，留在顾亦居的身边。她这辈子就没输过，就不信能栽在陈妙身上两次。 　　这都是她被父母养出来的优越感。 　　但同时，陈欣本以为陈妙会对她处处牵制，不让她拿到这职位，但没想到从陈妙细微的表情来看。 　　她竟然是满意她的。 　　陈欣在海城大学修了细微表情管理，能读懂对方一些细微的神情。 　　陈妙的坦然大方，令陈欣不自在极了。 　　她的这个妹妹变化太大了，已经学会了面不改色… 　　至于顾亦居的神情，陈欣读不出来，却更令她感觉他深不可测，令人着迷。 　　陈妙看向陈欣，公事公办，唇角微勾，带着些许的笑意，同样的，也将陈欣完全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她笑着道：“陈小姐，如果你那边的工作交接好了，我们这边随时欢迎……” 　　话没说完。 　　啪——地一声。 　　陈欣的简历被顾亦居扔在桌子上。 　　在这有些安静的房间里尤其刺耳，其余三个人齐齐看向顾亦居，陈妙离顾亦居很近，看到陈欣的简历已经被打了叉。 　　顾亦居看着陈妙，唇角勾着，眼眸里带着一丝冷戾，他懒懒地凑近陈妙，逼视她：“她哪点儿符合我的要求？” 　　陈妙：“……顾总。” 　　顾亦居冷笑一声：“重新招吧，陈什么欣的，以后别往我们集团投简历了。” 　　这陈什么欣。 　　跟一巴掌似的，直接扇上陈欣的脸上。 　　陈欣脸色发白。 　　陈妙拧眉看顾亦居，像是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顾亦居一把捏住陈妙的下巴：“再这么看我，小心吃了你。” 　　小云震惊：“……” 　　陈妙：“……” 　　陈欣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 　　陈欣走时很狼狈，她几乎是带着必胜的心情来的，全身上下无不精致，就为了打好这场战，留在顾亦居的身边。 　　最后却被他亲手掐断了。 　　陈妙看着陈欣狼狈的样子。 　　什么话都没说，收拾了那些简历。 　　工作上，她公私分明，谁有能力谁就能做，至于那个人是不是陈欣那都跟她没关系，又不是她秘书。 　　顾亦居走时，冷冷地看陈妙一眼。 　　要不是在公司，陈妙能赏他一个白眼，跟小云回到办公室。小云还晕乎乎的，等回过神来，她捏住陈妙的下巴，抬起来，说：“妙妙姐，刚刚顾总掐了你下巴？” 　　陈妙：“……” 　　“松手。” 　　小云一脸震惊：“他…他这是霸总的行为啊。” 　　陈妙：“你小说看多了。” 　　小云：“我都差点以为他要吻你…” 　　陈妙：“……” 　　好了，闭嘴谢谢。 　　这场面试很不顺利，顾亦居PASS掉两个人，还是很适合他的那两个人。留下的那个，陈妙跟小云自然是不想要的，于是只能再次招聘。李经理进来了解情况，小云把面试过程告诉了李经理。 　　而且事无巨细，陈妙无奈地看着小云：“你能不能不要夸大其词？” 　　小云：“我才没有。” 　　李经理却意味深长地看陈妙一眼，指尖敲了下桌子道：“重新找猎头公司吧。” 　　陈妙：“是。” 　　李经理又夸陈妙：“做得不错。” 　　又冷静又专业，处理事情干脆利落。 　　可以说是从中立那边过来，她最满意的一个。 　　陈妙冲李经理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更令人满意。 　　——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处，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压力大，节奏快。下班时，柳英挽着陈妙的手，哭哭啼啼：“我得学一下台球了。” 　　陈妙跟柳英下电梯：“为什么啊？” 　　柳英呜呜两声：“我拿到两个他们之前没有跟进的单子，去了解了一下，那两个客户都喜欢打台球，我得会啊，妙妙，今晚你陪我去练习。” 　　陈妙唔了一声：“好啊。” 　　做销售嘛，是有些事情得会的。要在职场站稳脚跟，就必须得钻研。两个人回到家里，陈妙下厨做饭，柳英收拾屋子，吃过晚饭，陈妙就跟柳英出门，直接打的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台球室。 　　这家台球室跟Y市顾亦居的那家台球室有点儿相似，都在二楼。当然比顾亦居那家要大很多，但是这楼梯的入口，就很像了。陈妙跟柳英走上楼时，柳英还感叹了一句：“以前在Y市，我老是去台球室找你。” 　　陈妙笑了下。 　　她去找顾亦居。 　　柳英来找她。 　　这八年来在京都，陈妙也不是没接触台球，学校里的一些活动她都有参加。台球渐渐也学会了。 　　这间台球室要规整很多。 　　大厅不少人看着都人模人样的。再联想下一楼停车位上的一些好车，这还是一家有点儿档次的台球室。 　　陈妙看了下价目表。 　　有点贵。 　　不过柳英却没什么感觉，知道自己要练习，开了一个星期的卡，拉着陈妙在大厅里找了一张桌子，抓着球杆，就要陈妙带着练习。 　　陈妙为了方便，穿了短裤跟黑色上衣，称得她皮肤白。她拿起球杆，跟柳英说：“你先跟我打一场？” 　　因为柳英也不是全不会，最多就是水平太差而已。 　　柳英点头：“好的。” 　　陈妙出杆很稳，中规中矩。但是美女打球，肯定是吸睛的，不一会，就有人注意到陈妙跟柳英。 　　纷纷放下球杆看过来。 　　有些还故意往这边靠，看着陈妙下杆。 　　陈妙一边打，一边给柳英讲解，专注而专业，旁边不少人都听得入迷。 　　紧挨着台球桌有一个包厢，不过是用屏风挡着的。一男人手插在口袋里，听着外面陈妙的讲解，微微勾唇笑了起来。 　　这不是他当初教陈妙的那一套吗？ 　　柳英呼了一口气，额头出了点儿汗：“好累啊。” 　　陈妙坐在台球桌上，拧开水瓶喝水，道：“你再练练啊，不要偷懒啊。” 　　柳英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这时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跟另外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人从斜对面的包厢出来。 　　往她们这儿看一眼。 　　白色运动服的男人看向黑色运动服的男人笑着道：“江总，要过去切磋一下吗？” 　　这两美女一个教一个学，早就在这台球室里传开了。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跟陈妙打一场，此时陈妙坐着，长腿垂在地上，偏头看着柳英在哪儿摆弄球杆。黑色运动服的男人从柳英的脸转到陈妙的脸，摇了摇头，说：“下次有机会吧。” 　　白色运动服的男人笑了声，伸手打了一个请字，两个人下了楼。 　　赵义叼着烟，看着那两名男人，又看了眼在台球桌那边的陈妙，推门进了包厢里。顾亦居手插着口袋，还听着外面的动静，赵义笑着道：“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 　　顾亦居挑了挑眉，没应。 　　赵义笑道：“江氏集团的少爷。” 　　顾亦居唔了声。 　　赵义又道：“他看着你的小女孩看了好久好久…” 　　顾亦居这才看向赵义，“多久？” 　　赵义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总算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道：“很久吧，你也知道，江氏集团的少爷目前在找未来的少奶奶，为了稳固他在江氏的继承权，而他们江氏有点变态的就是找的老婆不要联姻的…” 　　顾亦居冷笑：“所以？” 　　“所以小女孩这么漂亮，会被看上的吧？” 　　顾亦居：“他敢？” 　　赵义哈哈一笑。 　　懒洋洋地坐在台球桌上，说：“不得不说，小女孩打台球的姿势真漂亮，喜欢，想…” 　　顾亦居一个眼神扫过去。 　　赵义闭了嘴。 　　—— 　　柳英打得手都痛了，放下球杆急忙去了洗手间。陈妙一个人拿着球杆，看着一桌子的球，想起了Y市的那间台球室，顾亦居打球时的身姿，他向来出杆又快又狠，击落球的速度很快，每次打球都能让那些女生尖叫，疯狂。 　　陈妙举起球杆，看着那有点刁钻的6号球，准备试试越球击落。 　　手腕还没抬起来。 　　一只修长的手臂就伸了过来，覆盖在陈妙的手背上。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从身后扑过来，陈妙愣了下。 　　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我教你。” 　　陈妙：“顾总，你怎么在这里？” 　　顾亦居笑了声，“一早就在这里了，听着你用我教你的教柳英。” 　　陈妙脸一下子就刷红了。她咬了咬牙，挣扎着，顾亦居用脚压着她的腿，从后面毫不客气地压制住她，道：“别动，经不起你这么动。” 　　陈妙：“……” 　　对面，赵义走过来，啧了一声：“小女孩，累不累？” 　　被他压着累不累？ 　　陈妙有点儿难堪，低吼了声：“松开。” 　　“啪”—一声，越球撞击，那6号球入了洞。顾亦居叹口气：“你怎么不看？得再教一遍了。”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巧克粉，仍然以那种环着陈妙腰的姿势，磨了下杆头，再次捏住陈妙的手。 　　点着那边的4号球，他唇角在陈妙的耳边微扬：“看好了哦。” 　　看个毛线啊！ 　　陈妙气晕了。 　　这男人老是用身体制住她，十分无耻。 　　他穿着黑色衬衫，衬衫领口刮着她的耳朵，隐隐能闻到他身上带来的烟草味，偏个头能看到他的锁骨。 　　“怎么又不看？”顾亦居挑眉，有点儿无奈。 　　陈妙：“……” 　　看什么看啊，挣扎都来不及了。 　　顾亦居笑了声，在她耳根吻了下：“不看那就继续了。”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陈妙意识到了，得认真看了。 　　她这会儿专心看他怎么打，认真地看着，努力忽略身后那紧贴着她的胸膛，顾亦居一杆打过，再次越球入洞。 　　陈妙急忙道：“我会了我会了。” 　　顾亦居：“哦？真的？” 　　“是的，是的。”陈妙挣扎，拿回自己的球杆。顾亦居笑了声，往旁边让开，陈妙大松一口气，她后背全是汗，拿起球杆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她偏头一看，一条微信闪了出来，一个红包“520”节日快乐。 　　发来的人，是顾亦居。 　　陈妙看向顾亦居，满眼疑问。 　　顾亦居咬着烟，靠在台球桌旁，懒懒勾唇一笑：“忘记今日是这么漂亮的日子了，520小女孩。” 　　陈妙：“……这种节日，您也过？”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 　　顾亦居：“……” 第26章 　　“哈哈哈哈哈哈，还不是情侣呢，发什么520，难怪被怼。”赵义在对面全程目睹，顿时嘲笑起顾亦居来。 　　顾亦居凉凉地看赵义一眼，回头问陈妙：“去吃宵夜吗？” 　　陈妙把球杆放下，用纸巾擦了擦手，摇头道：“不去。” 　　“去吧，小女孩，我们两个男人去吃多无聊啊。”赵义也凑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陈妙。 　　陈妙：“减肥。” 　　顾亦居：“吃了再减。” 　　陈妙也凉凉地看了眼顾亦居。 　　顾亦居挑眉，看着她这娇媚的样子，喉结动了动。赵义在对面，啧啧两声，这时柳英擦着手回来。 　　一看到顾亦居跟赵义，震了下，飞快两步，又把陈妙给拉到身后，将陈妙挡在后面：“顾总，您怎么来了？” 　　顾亦居唔了声，“来追人啊。” 　　柳英：“……” 　　好吧，这个理由还行。 　　“走了。”陈妙拿起一旁的小包，拍着柳英的肩膀，利落地说。 　　柳英哎了一声，看了眼顾亦居又看了眼赵义，追着陈妙而去。 　　顾亦居拽了下领口，手插在口袋里也跟上。 　　赵义笑了声，也追上去。 　　下了楼，陈妙低头叫车。顾亦居站后面看她低头的背影，说：“不吃宵夜，我送你们回去。” 　　陈妙：“不用。” 　　赵义啧一声，看顾亦居一眼：“小女孩现在油盐不进，你怎么看？” 　　顾亦居没吭声。 　　柳英站在陈妙后面一步，搂着她的肩膀，时不时地转头看站在身后阴影处的顾亦居，还有他身侧的赵义。 　　顾亦居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懒懒地看着陈妙。 　　陈妙完全无视他。 　　这跟高中那会儿暗恋他喜欢他完全不一样，现在测两个人的位置调换，换成了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陈妙一下。 　　柳英看了眼淡定冷静的陈妙。 　　心想。 　　妙妙你也是挺狠的。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不过。 　　她喜欢陈妙这样。 　　不一会儿，的士来了，陈妙拉着柳英去坐车，陈妙先钻进后座，柳英紧跟着，刚弯腰，就被一只手拎着挪开，顾亦居弯腰坐进了车里。 　　柳英尖叫了一声：“顾总。” 　　顾亦居一把关上门。 　　车后座本来就拥挤，顾亦居一进来就十分逼人，陈妙冷着脸：“顾总，你什么意思？” 　　顾亦居：“我送你回去。” 　　陈妙：“……” 　　她转头去掰车门，顾亦居一把握住她的手拉了回来，低声道：“别逼我又绑着你，我觉得绑着你这事儿，适合在床上。” 　　他看似抓她手腕抓得很随意，也不费劲，但陈妙就是挣脱不开。陈妙挣脱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咬牙问道：“柳英呢？” 　　“赵义会送她的。” 　　陈妙：“……你无耻。” 　　顾亦居玩儿一笑：“还有呢？” 　　这讨骂的语气，让陈妙只想翻白眼。 　　“玉兰公寓。”顾亦居吩咐了司机。 　　司机哎了一声，看后座两个人一眼，俊男果然配美女。车子启动，一溜烟开了出去。 　　“松手。” 　　车子都开了，她都摸不到车门了。陈妙把手从他的掌心挣脱，顾亦居倒是没拦着，松了手，陈妙立即握着自己的手腕，靠着车门。 　　顾亦居偏头看着她，身子往后靠，指尖轻轻地点着膝盖。 　　“红包不收？” 　　陈妙：“无功不受禄。” 　　顾亦居低笑一声：“嗯，有骨气。” 　　陈妙偏头看他一眼，瞪他一眼。 　　顾亦居凑近她，说：“五百块我还留着。” 　　陈妙假装没听见。 　　顾亦居又笑了声。 　　司机没开音乐也没开电台，车里很安静，陈妙看着车窗外，车玻璃倒映出顾亦居的侧脸，他低头看着手机。 　　他侧脸比以前更立体了，跟雕刻一般。那会儿，她就是栽在这张脸上，眼看着顾亦居要抬头了。 　　陈妙匆忙挪开视线，拿起自己的手机看。 　　顾亦居收了手机，看了眼身侧的女人，她很爱穿短裤，腿比例完美，上衣虽然简单，但穿出了很清新的感觉，以前她很爱扎马尾，这会儿总是把头发盘起来，干净利落。顾亦居伸手，碰了碰她的发丝，低声道：“你今天工作做得不错。” 　　提起工作。 　　免不了想起那一身香奈儿的陈欣。 　　陈妙躲了下他的指尖，让他碰不到她的发丝，有点儿疑惑：“顾总，为什么你不要陈欣？” 　　顾亦居看着陈妙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好看，但是看得出不是什么牌子。相比起今日她姐姐陈欣穿的那一套，她的衣服似乎过分朴素了。顾亦居没应陈妙的话儿，反而低着嗓音问道：“你喜欢什么牌子？” 　　陈妙眨了眨眼。 　　“顾总，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亦居：“买衣服送你啊。” 　　陈妙：“……不用，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不要陈欣？” 　　她问的确实是按在她这个职位上问的。 　　没有任何私人感情。 　　猎头公司这边再找人，当真是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这在陈妙这里就成了一必须堪破的难关。 　　同时，她在这新公司也需要早点儿做出点成绩。 　　顾亦居的秘书，就是一道很好的难关。 　　过了，她地位就水涨船高。 　　再来，以前，顾亦居不是认为陈欣漂亮吗，他给陈欣讲题的时候，那种彼此都是学霸的气氛可是很引人妒忌。 　　虽然陈妙不知道这几年他们之间为什么没发展成为情侣。 　　可是不妨碍顾亦居曾经心仪过陈欣啊。 　　以前想起来就心痛的事儿。 　　现在陈妙只是很理性地分析。 　　这话问出来后。 　　的士正好到了玉兰公寓外面的马路上。 　　顾亦居修长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陈妙发丝间的香味，他微微摩擦了下，掀起眼皮看她。 　　看她认真的神情。 　　没有一点儿当初那股醋劲。 　　那明明很漂亮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一丝故意的眼神。 　　顾亦居眼眸眯了眯。 　　隐隐地有些不爽。 　　好一会儿，他嗓音含着一丝故意：“怕你吃醋啊。” 　　怕你吃醋啊。 　　陈妙握着门把的手一紧。 　　所以，过去她的纠结，吃醋，在意她姐姐比她漂亮。顾亦居都是知道的，这男人装聋作哑，实则什么都看得通透。 　　陈妙冷笑一声，回头看顾亦居：“顾爷放心，你就算娶了陈欣，我也不会吃醋的，我还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祝你们百年好合。” 　　顾亦居沉默地看着陈妙。 　　车里光线没开多少，很昏暗，他嗓音低低：“是么？” 　　两个人对视好一会儿，陈妙推开门下车。 　　顾亦居开了另外一扇门，也下了车。的士司机似是感染到这这两位之间的暗涌，怕得油门一踩，直接飞了出去。 　　赵义的车正好开过来，柳英开了车门跑下来，挽住陈妙的手臂。 　　陈妙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一派从容，跟着她一块走向公寓大门。 　　赵义探头看着顾亦居。 　　顾亦居站在路边，低着头点烟，一秒后，他大步地上前，抓住陈妙的手，往回拉，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啪——”一声。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赵义在车里看得都瑟缩了一下。 　　陈妙瞪顾亦居一眼，拉着柳英飞快地走进大门。 　　顾亦居舌尖舔了下唇角，挪了烟咬住。 　　嗤笑了一声。 　　赵义：“……” 　　顾总，你找虐呢。 　　—— 　　进了屋，柳英看着陈妙的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吃西瓜啊？” 　　陈妙扔了小包，瘫倒在沙发上，笑着扬起眉头：“要啊，你去切啊。” 　　“遵命。”柳英说着，就弯腰从冰箱里拿了冰冻西瓜，带进厨房，一秒后，柳英又跑出来，举着刀道：“哎呀，今天好像是520啊，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情人节啊。” 　　陈妙点头：“唔，是的。” 　　话音方落。 　　她手机又响起了。 　　她拿起来一看。 　　微信多了一条转账，顾亦居发来的。 　　金额：1314 　　陈妙：“……” 　　一秒后，她发了一条微信回去：“顾总再这么事儿多，我拉黑你啊。” 　　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不能随便拉黑，但是真惹得她不开心，那拉黑就拉黑吧。 　　那头。 　　顾亦居：“……” 　　—— 　　久久清吧。 　　杨华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陈欣端着酒往嘴里灌，一把握住，挪开，有点无奈地道：“不要再喝了。” 　　陈欣拨开她的手，还要继续喝，杨华一把抢走，推开，坐下揽住陈欣的肩膀，说：“没有应聘上就没有应聘上，没关系的。” 　　陈欣眼眸里全带着泪水，她支着侧脸，看着杨华，她这些年练出来的酒量，这会儿还没晕。 　　“怎么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啊。这么多年了无音讯不说，本以为他如果跟陈妙真有感情，那他们肯定会在一起。 　　但是他们没有啊，再见面，这不是她的机会吗？ 　　泪水一路往下滑，滑到下巴处。 　　杨华跟陈欣从小就认识，知道她的心情，她低声道：“会不会是你妹妹…” 　　从中作梗？ 　　陈欣擦着眼角的泪水，突然的，有点儿恨陈妙。 　　恨她那么不要脸，八年前献身给顾亦居，让他念念不忘。 　　她咬牙道：“我那个妹妹有什么好的？” 　　杨华低声安抚：“她不好，没你好…你想想，你现在多少人追你？这海市有多少少爷喜欢你？你偏偏喜欢那个狠戾的男人。” 　　虽然不得不承认，顾亦居从八年前就十分惹眼了，但凡女生见到他都没有不被吸引的，这样一个又坏又狠的男生，真应正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就连杨华自己，一想到他某种动作，都会失神一阵。 　　“哟？这是谁？”孙少爷带着几个人走过来，看到陈欣靠在沙发上，笑着跟着坐下来。陈欣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来的全是海市的少爷们，孙少爷这人很是风流，玩起女人来毫不手软，他追陈欣也是有目共睹的。 　　杨华下意识地揽住陈欣的肩膀，警惕地看着孙少爷。 　　孙少爷接触到杨华的目光，微微一笑，倒是有几分帅气，他道：“看什么呢？我从来不强迫人。” 　　杨华差点冷笑。 　　你孙少爷不强迫人？ 　　若不是陈欣几次叫人一块呆着，陈欣早被孙少爷拉走了。 　　陈欣默默地擦眼泪，没有说话。 　　孙少爷看她哭，心痒痒的，但是还是忍住了。他抬手叫了酒，递了一瓶给陈欣：“喝吧，酒能解千愁，我今晚陪你？” 　　陈欣接了酒，直接一口喝了。 　　杨华很着急，低声劝道：“不要喝了…” 　　陈欣眼眶又红了红，继续喝。 　　孙少爷看她喝，笑着摇晃杯子，也跟着喝。其余的人看孙少爷这样，知道他看上这个女的，彼此对视了一眼。 　　就在陈欣打算拿第二瓶的时候。 　　孙少爷猛地放下酒杯，挥手喊道：“江禹，这里。” 　　一个靠在吧台喝酒的男人转头看了过去，孙少爷站起来又挥了挥手，江禹看清了，这才端着酒往他这边走来。 　　孙少爷笑着踢了下椅子：“你今晚怎么会跑来喝酒？” 　　江禹看了眼桌子上趴着的女人，一眼掠过，点点头道：“随便喝点。” 　　“那坐啊，一起喝。”孙少爷拉了江禹坐下。 　　江禹跟着坐下。 　　杨华看着这姓江的少爷，忍不住瞪大眼睛，后她推了下陈欣：“江氏集团的少爷。” 　　陈欣唔了声。 　　孙少爷看江禹来了，也没心情再跟陈欣喝酒了，凑过去跟江禹说话。这时，另外一位少爷拿着手机操了一声。 　　孙少爷拧眉看过去：“什么事儿？” 　　那位少爷笑着说：“发现一妙人儿。” 　　“在哪呢？”对于女人，孙少爷永远都有兴趣的，他立即探头过去。 　　江禹端着酒杯，也微微偏头看去。 　　那位少爷的手机开了一个视频，正是在台球室里，陈妙教柳英的视频，拍摄的人很会拍，陈妙的长腿，漂亮白皙的脖子，弯腰时玲珑的曲线，而且她说话时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像在调侃柳英似的。 　　很吸引人，最重要还有她球技不错。 　　周围看着她的人不少，视频将她拍得很漂亮。 　　孙少爷点着那视频：“这是谁？” 　　江禹安静地看着，一眼没挪开，只是静静地抿着酒。 　　那位少爷摇头：“不知道啊，今天上传的视频。” 　　孙少爷啧一声：“都不知道是谁呢，还能找得到吗？身上穿的这衣服也不像是牌子，怕是个普通人吧。” 　　“是的，应当是普通人。”那几个少爷道，这圈子里的千金小姐用手都能数得出来。 　　要是圈子里的还好，找得到，若不是的话，那就挺难的了。 　　“孙少爷有兴趣？”江禹突然问孙少爷。 　　孙少爷愣了下，嘿了一声，摆手：“一般吧，我现在对她比较感兴趣。” 　　他指着桌子上趴着的陈欣。 　　而陈欣隐隐约约听到陈妙的声音，她坐了起来，支着下巴问道：“什么视频？我看看。” 　　孙少爷立即把那位少爷的手机递给陈欣，笑着凑近：“你对台球也感兴趣吗？” 　　陈欣没搭理他的靠近，视线落在视频上。 　　里面的人果真是陈妙。 　　她沉默看了一会，又转头看向孙少爷，离得近了，孙少爷那偶尔扫向手机视频的眼神一点儿都不知道掩饰。 　　这位孙少爷，玩女人的名声在外，当他女朋友反正挺惨的。 　　陈欣抿紧了唇，眼眸里闪过一丝阴暗，她笑着道：“这视频里的女生我知道，她叫陈妙，在天使集团人事部上班。” 　　孙少爷眼睛一亮。 　　而旁边坐着的江禹挑了挑眉头，看向陈欣。 　　陈欣放下手机，从容地拉着杨华：“走了，回家。” 　　杨华看了眼孙少爷，又看他视线紧紧地盯着视频里的人儿，杨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陈欣离开。 　　她想。 　　陈欣…不是故意的吧？ 　　—— 　　猎头公司很快又给人事部提供了两个应聘者。这会儿都是男的，两个人又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另外一个挺普通的。 　　这会儿顾亦居没有下来，陈妙跟小云面试的。两个人势均力敌，但是颜值上陈妙跟小云都偏向那位长得比较帅的。 　　反正实力差不多。 　　顾总又没下来，两个人就拍板下那位比较帅的。 　　把对方的简历交给李经理后，陈妙就跟小云去处理别的事情了。一分钟后，李经理给陈妙打电话，说她暂时没时间上顶楼，叫陈妙自己拿着选好的简历去给顾总。 　　顾亦居在公司的时间其实不多，但好死不死陈妙两次面试秘书，他都在。陈妙拿着简历，对着李经理道：“好的。” 　　语气有点儿无奈。 　　李经理在那头无声地笑了笑。 　　小云得知陈妙要上顶楼，还叫她拍照。 　　毕竟顶楼哪有那么容易上去啊。 　　陈妙都不想理小云了，她收拾了收拾，上楼。 　　去顶楼需要李经理的卡，她拿着卡刷上顶楼。 　　基本上天使集团的每一层楼，陈妙来公司上班没多久，李经理就带她走过了，唯独顶楼没有允许是不能上来的。 　　跟别的楼层稍微不一样的地方，这顶楼更为宽阔，而且颜色以白色为主，干净无尘，空旷而没什么员工。 　　只有少许的办公室关着门。 　　陈妙踩着高跟鞋走出来，顺着走廊，往里面挂着总裁两个字的办公室走去。 　　门半掩着。陈妙自然不好直接推门进去，她屈指敲了敲，里头传来顾亦居低沉的嗓音：“进来。” 　　陈妙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上次见面，还扇了他一巴掌呢。 　　不过，他活该。 　　她没有再纠结，推门进去。 　　顾亦居靠在桌子上，正在翻看文件，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些许锁骨，黑色长裤裹着长腿。听见动静，他抬头看过来，黑眸落在她的身上，专注而带着一丝似笑非笑。 　　陈妙喊道：“顾总，简历。” 　　本来直接发给顾亦居就行了，但是顾亦居需要听听面试的内容，所以陈妙才需要上来。 　　顾亦居唔了一声，点了下桌子：“放这吧。” 　　陈妙上前，把对方的简历放在桌子上。 　　顾亦居放下手里的文件，绕过桌子，坐到黑皮椅上，拿起陈妙拿来的简历。 　　看到里头简历上那个应聘者的头像。 　　顾亦居的眼眸眯了眯，他挪动鼠标，电脑页面出现了两张简历。 　　半响。 　　他哼笑。 　　果然，留下了这帅的一个。 　　顾亦居支着下巴，问陈妙：“为什么选他？” 　　陈妙端正地站着，把今天面试的过程告诉顾亦居，并把这个人稍微润色地夸了夸，至于另外一个，陈妙当然也是有理说理，她跟小云私心留了帅的，可是另外一个的优秀也不容置疑，不能否认掉。 　　顾亦居一边听，视线一边落在陈妙细致的腰上。 　　又落在她的脖子，脸上，嘴唇上。 　　那嘴唇的柔软度，真够。 　　他笑着问道：“看起来，两个都挺好。” 　　陈妙点头：“是的。” 　　顾亦居点着那简历，“那让我猜猜你为什么留下这一个。” 　　陈妙看着顾亦居，目不转睛，毫不心虚。 　　顾亦居看着她这样，笑了笑：“因为他帅对不对？” 　　陈妙：“……” 　　顾亦居笑着笑着就冷了，他拿起笔，在那简历上画叉，随后抬头看陈妙：“他帅还是我帅？” 　　陈妙：“……” 　　“嗯？”顾亦居站起身，逼视陈妙。 　　陈妙下意识地后退。 　　顾亦居绕过桌子。 　　陈妙突然感觉有点危险，一路后退。 　　实在是这顶楼太过安静了，两个人相处有点儿怕。顾亦居一步步地逼近陈妙，陈妙一步步地后退。 　　她指着顾亦居：“顾总，上班呢。” 　　顾亦居笑了声儿：“多少次了，尽给我招帅哥？” 　　“当着我的面说他们帅？” 　　陈妙：“你…有病？” 　　话音没落，顾亦居就一手撑在陈妙身后的门板上，陈妙被圈在他怀里了，陈妙弯腰要从他怀里出来。 　　顾亦居一捞又将她捞了回来。 　　两个人近得可以闻见对方身上的气息，她身上全是香味。顾亦居低低地反问：“我就这么不值钱？一个晚上才给我五百？” 　　陈妙没忍住：“五百…还给多了。” 　　顾亦居：“……” 　　操？ 　　这时，门被敲响，陈妙衬着机会赶紧推开顾亦居，往旁边躲去，她实在后悔，跑顶楼来了。 　　顾亦居倒是没再抓陈妙，他拧开门。 　　外头助理探头进来，笑着问顾亦居：“顾总，陈妙在呢？” 　　顾亦居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陈妙，嗯了一声。 　　陈妙见过顾亦居这位助理，冲他一笑，助理笑得有点儿八卦，说：“陈妙，楼下江氏集团的江少爷为你铺了一地的玫瑰花，他要追你，快来看看…” 　　“追谁？”顾亦居脸色阴沉地反问。 　　助理一看，吓一跳：“额？……” 第27章 　　追谁？ 　　当…当然是追陈妙了。助理一脸茫然加紧张，手指着窗外，意思是请顾总自己去看。 　　平日里顾亦居这人就挺令人悚的，这会儿更令人胆寒。 　　助理冷汗都出来了。 　　顾亦居转头一看，陈妙已经不知道什么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他冷着脸，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 　　天使集团大厦的楼下，一片红红火火，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车门开着，一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坐在驾驶位上，脚踩在花瓣上。 　　十分地骚。 　　十分地惹眼。 　　十分地年轻，外加活力。 　　顾亦居捏着烟，眯着眼… 　　追人还有这么追的？ 　　—— 　　陈妙趁着顾亦居没注意那会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回到自己的部门，进去就惹得不少人对她行注目礼，陈妙有点儿莫名其妙，好一会儿坐在办公桌旁，才反应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小云捧着咖啡进来，看到陈妙，呀了一声：“妙妙姐，你不下楼看看吗？” 　　陈妙整理文件。 　　她已经想起来了，顾亦居的助理说有人追她，还在楼下铺花瓣，还江氏集团的少爷，但怎么可能？ 　　她又不认识什么江氏集团的少爷。 　　“不看。”陈妙爽快地说。 　　小云震惊：“有人追你啊，还是江氏集团的少爷啊，他就在楼下，显然是要等你下班，你不看看不看看？” 　　天哦，怎么有人能被追这么淡定？ 　　小云顿时对陈妙刮目相看，这气度…她喜欢。 　　陈妙在发消息给李经理，报告顾总看完简历后又PASS掉她看中的人选，并且表示自己还得再努力，毕竟进了天使集团这个部门后，这项任务她连续两次都没做好，抓不住上司的心啊。 　　虽然顾亦居这心思有点儿怪异。 　　李经理回复道：“没关系，再接再厉，话说，楼下追你的人你怎么看？” 　　陈妙：“……” 　　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里？ 　　当然，不单单是李经理跟小云。柳英也给陈妙发了不少微信，都是叫她去看楼下的。陈妙不知道的是，整个天使集团的职员但凡有空，都会凑到窗户玻璃旁往下看，看那一路骚到底的红色玫瑰花瓣还有那辆敞篷跑车跟车里的人。 　　陈妙也因此不到一个小时成为了天使集团的名人。 　　毕竟。 　　江氏集团的少爷呢，还有这高调的追求。 　　不少人在私下谈论，十二楼人事部的陈妙长什么样？美若天仙？倾国倾城？漂亮得闪瞎人眼？ 　　然后不知道从谁的手里传到了陈妙的相片，哦，庐山真面目。 　　长得是挺漂亮的。 　　可以可以。 　　—— 　　顾亦居这两年才正式在海市站稳脚跟，在圈子里成为了传奇。这人心狠手辣不说，玩弄股票架空总裁，天使集团一夜换血，成了狼一样令人发悚的人物。 　　而且没人能摸得清他的过去，更不知道他的底细。所以海市的一些世家对他多少存着一点儿敬意。 　　太过神秘总会让人敬畏。 　　世家那些当家人自然也是提醒下头的小辈。 　　尽量不要冲撞了这个人。 　　因为谁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要求到顾亦居。 　　所以，江禹接到顾亦居的电话时，他还愣了两秒：“顾…亦…居？” 　　顾亦居眯着眼，咬着烟，靠在窗边，淡淡地道：“你追谁呢？她是你能追的吗？” 　　在车里正等待着陈妙下班的江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顶楼，即使这么高的楼层，他仍然有点儿冷意。 　　他笑了下，问道：“顾总，你知道我追谁？” 　　顾亦居嗤笑一声：“你说呢？” 　　江禹：“她…不是你女朋友吧？” 　　顾亦居：“……” 　　江禹：“既然不是女朋友，就公平竞争啊，顾总。” 　　顾亦居这头挑了挑眉头，低头看着楼下，似是通过这高高的楼层跟江禹对视。看来江氏集团这少爷还挺有血性，不怕死。 　　那也是。 　　江禹毕竟刚从国外回来。 　　不知道情势。 　　而顾亦居在别的事儿上可以公平竞争，在陈妙这儿，就没有这四个字。他笑了声，很低，带着玩味儿：“江禹是吧？” 　　江少爷应了声：“顾总，我在。” 　　不过说实话，能让顾亦居主动打电话给他，那也是本事了。 　　江禹心想。 　　顾亦居呵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直接挂了电话。 　　恰好，这电话一挂，已经过下班时间几分钟了，顾亦居捞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匆匆下楼。 　　助理抱着资料喊了声：“顾总，签名。” 　　顾亦居理都没理，搭乘他的员工电梯下去，直接到十二楼人事部，一进去。 　　得。 　　全走光了。 　　他眯了眯眼，转身再回电梯，这一路，便是直接到一楼。 　　一楼大厅，熙熙攘攘，有点儿热闹，玫瑰花香扑面而来，不少的员工伫立不走，全在看热闹。 　　顾亦居借着人高，越过人群。 　　来到前台这位置，旁边几个人就惊呼了一声：“哇，陈妙接了玫瑰花，这是答应人家吗？” 　　顾亦居脸色一冷：“……” 　　接了？？ 　　—— 　　陈妙是怎么也没想到楼下这人真是追她的，她压根没当回事，跟着柳英下班准备去吃午饭。刚到大厅门口，看见一片花海，她还准备绕路走，谁知道，这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手捧着玫瑰花的男人就从车里下来，直往她这儿来。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长得挺帅的，笑起来有点儿坏坏的，花塞到她怀里后，他就低头道：“我叫江禹，江水的江，大禹治水的禹，陈妙，我认识你。” 　　陈妙：“……” 　　柳英在一旁尖叫了一声。 　　江禹近看陈妙，多了一丝打量。 　　那日在台球室，远远看去，只觉得动作利落，说话有趣，最重要教人那会儿她软软的嗓音还带着几许的娇媚，又喜欢调侃，当真有趣又吸引人。 　　这会儿近看，长得确实漂亮，鹅蛋脸，眼睛大，唇角有点儿小翘，此时一脸茫然的样子，更令江禹觉得自己眼光好。 　　“我请你们去吃饭？”江禹拽了下领口，对陈妙说。 　　陈妙看了眼怀里花，稍微递出去一点儿，要还给江禹：“我不认识你，所以没法跟你去吃饭。” 　　江禹微微一笑：“不吃饭没关系，但花你收了就收了，你也不想我以后还给你造成困扰吧？” 　　他抬手，指了下身后那一大片花瓣还有意无意地示意陈妙看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陈妙顺着他视线看去，果真有不少的人，她抿了抿唇，反击问道：“你也知道你造成了困扰？” 　　江禹十分通透，点点头：“自然，花你先收下，顺便加个微信，我们详聊？” 　　后又补了一句：“你不给我没关系，我能弄到的。” 　　陈妙：“……” 　　这人？ 　　什么集团的少爷来着？ 　　挺会啊。 　　柳英在一旁都激动死了，撞了陈妙好几次，陈妙余光扫了柳英一眼，柳英眼眸里的意思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啊，走了一个周录，这又送上来一个江氏集团的少爷，这个人能跟顾爷抗衡。 　　很神奇，陈妙从柳英这眨了七八下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个意思。 　　陈妙顿了顿，点点头：“花我收下，饭我不吃，微信可以给你。” 　　江禹：“感谢。” 　　陈妙这话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暗叹江氏集团的少爷真是好手段啊。 　　互相加了微信。 　　江禹就遵守规矩没多留，又看着陈妙几眼，这才转身离开。 　　顺便抬手，招来了一些人，收拾了地上的花瓣。 　　做事滴水不漏，倒是令人挺有好感。 　　而陈妙收了花的事儿，那些看热闹的一下子就传遍了。 　　柳英更是兴奋，拉着陈妙出门，刚走出去就见一辆黑色奔驰开了过来，停在两个人的跟前。车窗摇下，顾亦居那张俊脸露了出来，他支在窗户上，轻描淡写地扫了眼陈妙怀里的花儿，说：“午饭一起吃，谈谈早上另外一个应聘者。” 　　陈妙愣了一秒：“顾总，你不是没拍板吗？” 　　顾亦居唇角勾了勾：“我这个月要出差，得有个人跟着，再聊聊。” 　　这人一本正经地谈起了工作。 　　陈妙眉心拧了拧，可是他是上司，招聘的事儿迟迟没有进展，确实让陈妙头疼。 　　柳英也看顾亦居这一本正经的神情，推了陈妙一下，道：“既然这样，去谈谈吧？你不是挺为这事儿烦恼的吗？” 　　陈妙叹口气：“是啊。” 　　顾亦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低沉地道：“上车吧。” 　　这人一旦藏着心思不被看透，陈妙确实是看不太透，加上她本身就很敬业，在公事上不参杂任何私人感情，陈妙没有多想，上了后座。 　　柳英看陈妙上车，挥了挥手，转过拐角往旁边的餐厅走去。 　　黑色奔驰油门一踩，开了出去。 　　陈妙怀里还抱着花，玫瑰花香在车厢里溢开，顾亦居支着下巴，眼眸看着前方的路况，两个人一时有些沉默。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西餐厅门外。 　　黑色奔驰停下，顾亦居解了安全带下车，低头点了根烟。 　　顺势给陈妙开车门，陈妙很少见顾亦居这么正经，令她下意识地也有点紧张，她说：“花…” 　　顾亦居叼着烟，唔了声：“放车里。” 　　陈妙松一口气，她自然不愿意抱着花进餐厅里，多怪。 　　再来，她有点儿后悔，没找个垃圾桶扔了，现在有点儿尴尬。 　　她将花放回车里，顺了顺裙子走了出来。 　　顾亦居弹了下烟灰，垂眸看她一眼。两个人一块进了餐厅，顾亦居估计之前订了位置，倒是方便。 　　坐下就能点餐，上菜也快。 　　他依旧一本正经，点完菜了，就问陈妙另外一个应聘者的信息。 　　陈妙见他如此，自然正经，一一作答。 　　顾亦居拿着勺子，舀了些菜，夹给陈妙，点点头道：“那就他吧，早上来不及跟你说。” 　　陈妙大松一口气：“回头我给他发邮件。” 　　“嗯。” 　　随后，两个人安静地吃饭。 　　气氛倒是融洽。 　　顾亦居还给陈妙夹不少菜。 　　惹得陈妙抬头看他好几眼，他挑眉看她，眼眸带着一丝似笑非笑。 　　跟过去的他有点儿重叠。 　　陈妙急忙低下头，专心吃饭。 　　吃完饭，顾亦居招人买单，说：“送你回公司。” 　　陈妙点头：“好。” 　　这么正经的顾亦居还真难得。 　　两个人出了餐厅，去停车场，陈妙伸手拉车门，一看。 　　车里的玫瑰花不见了。 　　她转头看顾亦居，“花…呢？” 　　顾亦居靠在车门上，慢条斯理地捏着烟，好一会儿他抬头，勾起一丝冷笑：“扔了。” 　　陈妙：“……绕这么大圈，你只是想扔了我的花？” 　　顾亦居挑眉：“是啊。” 　　陈妙：“……哦，你真幼稚。” 　　顾亦居：“……” 第28章 　　眼前的女人眼里清明，不像过去那样，从发梢都透出对他的喜欢，对他的依赖。小女孩性格带刺又略有些娇俏，试探也好，举动也好，无不带着那情愫，丝丝缠人。顾亦居从被小女孩喜欢上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了。 　　男人都有劣根性的，就喜欢她那点欲说不说的喜欢。那会儿谈不上多喜欢她，可心思隐隐也是有好感的。 　　但好感不足以支撑他找小女孩早恋。 　　于是装聋作哑，顾而言他，看她蹦跳也成了一种乐趣。 　　那一夜。 　　女孩的主动献身，成了一个突破口，他本以为下了床是另外一番局面，谁知道却是她逼死不再往来。 　　而再见面，她身边不单多了一个周录，还要订婚。 　　很好。 　　他快刀斩乱麻，直接抢婚将她夺走，就是要她没有脸面再面对周录的父母，再暗地里花点儿心思让周录乖乖放弃。 　　这两个人果真分手了事。 　　谁知道，他这转头还没追到她，又跳出来一个江氏集团的少爷。呵，这会儿可好，她还收了人家的玫瑰花。 　　跟江禹交换微信。 　　说他幼稚，看着他时，眼眸里全然没有了那些情感，只有浓浓的嫌弃。 　　顾亦居那藏在心底的狠劲，缓缓地浮了上来。 　　他略微低了低头，逼看陈妙：“你很喜欢那样的小子吗？” 　　陈妙之前怼过几次顾亦居，他倒是一直都默默承受，这会儿却从他狭长的眼眸里看出了些许的戾气。 　　陈妙愣了愣，突地有点发冷，她迟疑地道：“我喜欢谁…跟你什么关系？” 　　顾亦居漫不经心地抬手，“是跟我没关系，但是我不爽啊。” 　　陈妙看他抬手已经意识到危险了，反射性地要跑，脖子就被他扣住，顾亦居低头就堵住她的嘴唇。 　　并且一个转身，将她压制在车门上。 　　他长腿抵住她，狠狠地吻住。 　　陈妙挣扎，抬起手，不单捶他，又扇了他一巴掌。 　　啪一声。 　　这会儿他没有跟之前那样松手了，抵住她，在车上吻个够。 　　陈妙挣扎得泪水都出来了，可以说，自从相遇，顾亦居还没有这么强势过，他经常带着一种玩儿的态度吻她，逗弄她，那样的他看起来跟高中那会一样，虽然坏，但是似乎都有商量的余地。 　　这会儿，陈妙嘴唇被咬破。 　　腰身被掐得发疼。 　　而这是在停车场，多少的车要出去都得经过他们这里。停车场里有点儿昏暗，一些车子的车灯打开，照着他们两个。 　　陈妙后期只觉得晕乎乎。 　　软在了顾亦居的怀里，他用拇指揉着她带着血丝的嘴唇低声道：“我幼稚，都是因为你，小女孩，别再动不动地就跟别的男人暧昧…” 　　一个周录。 　　一个江禹。 　　还要有谁？ 　　“乖，上车，送你回公司。”顾亦居揽着陈妙的肩膀，开了车门，要送她进去。 　　下一秒，陈妙却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跑。 　　顾亦居：“……” 　　很好。 　　她就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她就是只野猫。 　　他转身，想去追她。 　　可是脚步却停了下来，脑海里想起，她以死相逼那会儿。 　　顾亦居揉了唇角，指尖沾了不少血丝。他舔了舔，只能弯腰上车。 　　—— 　　陈妙穿着高跟鞋，肿着嘴唇，跑出了停车场。外面光很亮，刺得她有点睁不开眼，在刚刚那一刻，她才发现顾亦居还是那个逞凶斗狠的男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顾爷。 　　她嘴疼得厉害。 　　顾亦居像是想把她给吃了。 　　陈妙低头从小包里拿出纸巾，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发抖。 　　操。 　　她抽出纸巾，擦拭唇角。 　　心想。 　　他妈的要不要辞职算了。 　　心里是这么想，陈妙还是回了公司。一边捂着唇角，一边想着下面该怎么办，她感觉顾亦居已经不是说笑了。 　　她…又不喜欢他。 　　又不喜欢他。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得得响了两下，陈妙探头一看。 　　来了两条微信。 　　是今天刚加微信的江禹发来的。 　　江禹：“晚上有空吗？妙妙。” 　　江禹：“今晚有烟火，在市政广场那边，我接了你去看看？” 　　陈妙本想回绝。 　　指尖刚碰上键盘，迟疑了。 　　她想。 　　总有人可以跟顾亦居抗衡的，江氏集团，她也听说，一个大的集团。跟天使集团也有合作的，再来，总不能因为顾亦居，她当真什么人都不相交吧，男朋友也不要？ 　　她没什么奢求，只希望有个人对她好，不要离弃她就行了。 　　只要别像周录那样。 　　陈妙回了：“好。” 　　—— 　　天使集团顶楼。 　　顾亦居推门进去，赵义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懒懒地翻着杂志，一看到他进来，抬头一看。 　　两秒后。 　　赵义震惊：“你又被扇巴掌了？” 　　顾亦居拽了下领口，揉着唇角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翻看，没应。 　　“是小女孩吧？你又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 　　强吻呗。 　　他掀起眼皮，道：“机票我让助理买好了，明天新秘书上班，我们就出发。” 　　赵义看着他的唇角，啧啧两声：“回到海市，你沦落到连索吻都要用强的了？你说你何必，当年小女孩喜欢你的时候，娇软易推倒，你却矜持得不出手，这会儿好了，什么都要用强的。” 　　“今天还听说江氏集团的少爷在追小女孩…” 　　提到这人。 　　顾义居眼眸冷了下来。 　　跟周录不同。 　　这江禹是个硬茬子。 　　—— 　　陈妙只喜欢过顾亦居，那会儿跟他呆在一起，什么事儿都不做，也很甜蜜。看他打游戏，看他打台球，抽烟，跟人调侃，随便干什么她都觉得帅气，喜欢。 　　跟周录在一起那会，心情平静，没什么特别起伏，看得最远的就是未来这个家庭要跟他怎么经营。 　　甚至在性格上面，陈妙有点压制周录的意思。 　　事事都要稍微压周录一头，好在周录向来听她的。 　　可也是他这软性子，最后却放弃了她。 　　鉴于中午江禹造成的轰动。陈妙让江禹不要开车过来，去外面的的士站吧，随后她拉上柳英一起，去了的士站。 　　这会儿江禹换了一辆黑色路虎，车窗摇下，车里的男人勾了勾唇：“我还以为你今晚一定是一个人赴约呢？” 　　说话间语调轻松，似是相熟很久。 　　陈妙感觉这江禹令人挺自在的，她笑了笑：“怕你卖了我。” 　　江禹下车，给她们两个开车门，道：“怎么敢？” 　　柳英在一旁偷看江禹，拽了拽陈妙的手，两个人这才上了车。江禹给她们关了车门，上了驾驶位，说：“先去吃饭？再去看烟花吧？” 　　陈妙点头：“好。” 　　她穿着套装，只上了点儿口红，没有多余的妆容。 　　江禹从内视镜里看了陈妙一眼，越看是越喜欢，长得好看不说，态度还很从容，一点儿都没有因为他是江氏集团的少爷而有什么眼神发亮，甚至套近乎，他能看出她是给他机会的。 　　啧。 　　真好。只要她给机会。 　　顾亦居算什么？ 　　柳英有点儿紧张，拉着陈妙的手很怕江禹说她是电灯泡。 　　陈妙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下。 　　江禹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也喜欢打台球，妙妙我们下次一起打？” 　　陈妙笑着回了句：“好。” 　　江禹一听，勾唇再一笑：“到时一起教你这位闺蜜。” 　　柳英：“……” 　　你特么怎么知道我台球不行？ 　　陈妙看柳英一眼，也是跟着笑。 　　餐厅江禹订好了，进去后，他跟服务员说换个位置，要能坐下三个人的。陈妙跟柳英左右一看，发现这是一间情侣餐厅，大多都是两个座位的，这会儿为了柳英，倒是多加了一个位置。 　　这让陈妙对江禹有了些许的好感。 　　吃饭时。 　　三个人交谈。 　　江禹没有冷落柳英。 　　后来一聊发现，江禹居然还比陈妙小三岁。 　　江禹笑着喝一口柠檬茶：“女大三抱金砖…” 　　陈妙：“……” 　　柳英噗次一声笑了。 　　吃吃喝喝聊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就去了市政那边，江禹说这边车子塞着，便三个人走路去。 　　一边走一边聊。 　　市政对面有几栋旧时洋楼，海市以前很多华侨，连带着建筑有些都是洋楼式，江禹带着她们两个人上楼，走出阳台，就看到噼里啪啦的烟花了。 　　陈妙的脸一下子就被烟花给印得通红。 　　江禹低头看陈妙：“喜欢吗？” 　　陈妙笑了笑，“还行吧。” 　　这让她想起高一那会，跟顾亦居去倒数，也有烟花。他就站在她身后…微风扫过，还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以及她偶尔侧过头去，碰到他外套的领口，她那会儿近得可以吻上他的喉结。天地间仿佛只有她跟他两个人。 　　陈妙甩了甩头，不再想。 　　可是她那回忆的样子，却落入江禹的眼里。 　　哦。 　　原来女人在发呆也这么漂亮啊。 　　而此时。 　　隔壁的那栋旧时洋楼。 　　几个男人靠在那里说话，说着说着，那主要被围着的男人不吭声了。 　　有一位少爷顺着孙少爷的视线扫过去。 　　就看到了江禹还有他身侧的女人。 　　孙少爷有点儿吊儿郎当地笑：“没想到江少爷真喜欢这位陈妙。” 　　“追她那事儿，果真不是假的。” 　　他看着陈妙的侧脸，想起那视频里打台球的女人，别人看到都是她漂亮的脸还有手法，只有他看到她翘起的臀，他笑着跟身侧的少爷说：“你们说，江禹这么大肆追人，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只是因为我多看了她一眼？” 　　身侧的少爷顿了顿，有点迟疑地问：“孙与，你想干嘛？” 第29章 　　市政广场的烟花放到十一点半，一簇接一簇，整个广场都印照在红光下。最重要的是花样多，各种各样的图形在空中爆炸，盛况空前。柳英看得兴奋极了，拉着陈妙指着这儿那儿，陈妙勾着唇跟她聊天。 　　江禹这人倒也安静，时不时地低头跟陈妙聊会儿天，其余时间不怎么多话，还去弄了两张椅子顺便买了三杯水果茶跟爆米花给她们两个吃，陈妙仰头说谢谢，他靠在栏杆那里，笑着摇头。 　　火光从他的头顶闪过，他的脸忽明忽暗，但那双眼睛如若星辰，有点儿干净的那种。 　　陈妙低头喝一杯水果茶，唇角被吸管碰了下，有点儿疼。 　　她瞬间像回到现实一样，无奈地闭了闭眼。 　　十一点左右，就有不少人离开，因为不知不觉，这广场包括各种商铺人行道还有车道，全挤满了人跟车，电动车跟单车都难过去。江禹带着陈妙她们俩走另外一条路，七拐八拐还真的让她们给拐了出去。 　　他的黑色路虎停在那里也很难开出来了。江禹叫了的士，送陈妙跟柳英回家。 　　的士一路回到玉兰公寓，陈妙探头，对江禹道：“谢谢，今晚很开心。” 　　江禹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刘海上沾了点儿烟花碎，伸手给她弄掉。陈妙反射性地往后退，江禹笑了声：“我就是帮你弄掉碎片。” 　　陈妙自己立即伸手拨弄下来。 　　江禹挑了挑眉，说：“有空希望能把你再约出来。” 　　陈妙弄好头发上的碎片，点头道：“可以的。” 　　江禹勾唇一笑，心里有点美滋滋的。他开了车门，陈妙也跟着下车，柳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一把挽住陈妙的手，陈妙跟江禹打了声招呼，便往公寓走去。 　　江禹手插在口袋，跟在她们两个身后，跟护送似的，一路看着她们进了大门。 　　陈妙刷卡进公寓玻璃门，转头看了一样，江禹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还站在原地，身形高大，唇角勾着有点儿坏坏。 　　柳英也看了眼，上电梯后，说：“他长得还真挺帅的，而且一点都没有那些公子哥的毛病。” 　　陈妙没见过什么公子哥，不知道公子哥的什么毛病，她没吭声。 　　柳英撞了陈妙一下：“我觉得他可以考虑。” 　　陈妙笑了下，嗯了一声。 　　—— 　　第二天不是假期，陈妙跟柳英都得上班，到了公司，那位新秘书来上班了。陈妙跟对方又再交谈一下，李经理带着人上顶楼，下来后，就听说顾亦居跟赵义带着这位新秘书前往机场，出差了。 　　陈妙倒是松一口气。 　　这份工作她做得挺喜欢的，并不想辞职。 　　午休时。 　　陈妙跟小云在茶水间里聊天，手机就在这时响起，她偏头拿起来，来电是一个Y市的手机号码。 　　她顿了顿，接了起来。 　　一接起来，那头，陈劲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妙妙。” 　　陈妙眉头立即拧起来：“什么事儿？” 　　陈劲康：“我在你公司楼下，你下来一趟，我带了点儿东西过来。” 　　陈妙往窗户外往下看，但实在是太高了，看不到下面的情形，她抿了抿唇：“我不要那些东西，你带走。” 　　陈劲康：“你不下来，我就不走了，在这楼下一直呆着。” 　　陈妙：“……我叫保安轰你走。” 　　她说得绝情，陈劲康听着，叹了一口气，“你让人来轰啊，我明天还来。” 　　陈妙：“……” 　　心头烦躁顿起，陈劲康真是年纪越大越会耍无赖了。陈妙放下咖啡杯，转身下楼。一出大堂就看到陈劲康站在门口，穿着灰色的上衣跟黑色的牛仔裤，手里还真提着东西，抬着头仰望着这栋大厦。 　　陈妙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地来到他面前，说：“我下来了，你可以走了。” 　　陈劲康看着陈妙，突然发现她似乎又高了，气势越来越强，他拧了下眉心，问道：“你是不是没订婚成功？” 　　陈妙抱着双臂，看着这里人来人往的，挺多人看着的，就带着陈劲康走到一旁，应了声：“不关你们的事儿。” 　　陈劲康看她一直这副防备的姿态，眉心拧得更深，眼眸里有些不赞同：“你姐姐还是很关心你的，是她告诉我们你似乎订婚没有成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 　　陈妙本来看着外面的景色，都不看陈劲康，突然听到他说陈欣，偏头冷笑：“她倒是没事就打听我的消息，我换公司，也是她说的吧？” 　　之前在中立，陈劲康从来没去过，他只会去她的公寓门口堵她，这会儿却直接来天使集团，这肯定是陈欣告诉他的。 　　陈劲康察觉不管他怎么说，陈妙总是扭曲他的意思，他很想转身就走，可是一想到大女儿醉酒又哭的状态，他硬着头皮道：“你不要总是胡乱揣测我们的好意，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到底你还是姓陈，是我们陈家……” 　　“停停…别往下说了。”陈妙抬手制住他的话，“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陈劲康眉心一瞬间闪过一丝暴怒，但被他压制住了，他捏紧了手里的袋子，那是周丽这几日做出来的酱菜，以前陈妙很喜欢吃的，他看着陈妙，将酱菜递给她，说：“你妈做的。” 　　陈妙低头看向那袋子里的罐子，沉默了几秒。 　　认真看。 　　还真是周丽做的。 　　这种酱菜是外婆留下来的配方，就连她会做饭后，都没学会。周丽以前一做就是一罐子，夏天要放在冰箱里的，柳英很讨厌周丽，但却不得不夸周丽的酱菜做得好。 　　八年多了。 　　这还是周丽第一次给她做了酱菜。 　　陈劲康比方才温和的嗓音传来：“你妈也知道错了，有时间，我们一家四口坐下来吃个饭吧？” 　　陈妙没吭声。 　　陈劲康趁机又道：“你姐姐想进天使集团上班，她因为找了猎头公司，被原来的公司给知道了，现下面临失业，听说你是这公司的人事部，你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部门可以把你姐姐塞进去？” 　　陈妙猛地从看着那罐酱菜中抬头，看向陈劲康。 　　陈劲康看陈妙看他，他微微一笑，那一笑在陈妙的眼里，却跟恶鬼似的，她好笑地往旁边靠了靠。靠在了墙壁上，身后是大堂里摆放的盆栽，遮挡住她一半的身子，她冷笑：“我说呢，周丽这么好心给我做了酱菜，我从订婚失败到今天半个多月了，你今天才出现，原来，都是为了陈欣啊…” 　　她恼怒自己方才被那一罐酱菜给略微勾了心神。 　　当初打她的人是周丽，下狠手的人是周丽，尖酸刻薄的人是周丽，周丽这个妈妈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人就是犯贱，对自己最差的那个人一旦有一天示一点儿好，就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她刚刚差点就要当这酱菜是一份宝贝了。 　　最后到底，还是因为陈欣。 　　因为陈欣。 　　因为她想要进天使集团。 　　“陈妙！”陈劲康再次拧眉，陈妙冷冷看陈劲康一眼，略过他，往大堂走去。 　　陈劲康有点儿恼火，冲着她背影道：“陈妙，你就是这个性格，所以你订婚才会失败，你不要我们这些家人，还会有谁能把你捧着？” 　　陈妙脚步一顿。 　　一秒后，她踩着高跟鞋，狠狠地踩往电梯。 　　是的。 　　没人捧着，也没人会把她装在心上。 　　但那又如何？ 　　呵—— 　　一个人也挺好。 　　—— 　　从海市到京都的飞机历经三个多小时，出发得早，到达京都是中午十一点半。这边酒店的负责人开着奔驰来接，一看到顾亦居恭敬得很：“顾总。” 　　顾亦居稍微松了下领带，眉宇间带着些许的疲惫，他咬了根烟，上了后座。 　　赵义也跟着上了后座，伸个懒腰：“累死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啊。” 　　虽然坐的是头等舱，但他还有点晕机。 　　新来的秘书被安排去开车，那位酒店负责人坐在副驾驶上，转头看了顾亦居一眼，欲言又止。 　　顾亦居掀开眼皮看他一眼，道：“文件给我。” 　　那酒店负责人立即眉开眼笑：“顾总啊……” 　　于是转头就把文件递给顾亦居，他们等这位投资人等好久了。 　　顾亦居戴着腕表的手接了过来，放在长腿上，支在窗户上，低着头叼着烟看着。 　　赵义打着哈欠，陪着他看一会。 　　没事就翻翻手机，突地，他翻到了两条昨晚发的微信，喃喃自语：“小女孩…” 　　顾亦居翻文件的手一顿。 　　侧头看向赵义，反问：“小女孩怎么了？” 　　赵义迟疑了下，将手机举到顾亦居的面前：“她昨晚跟江少爷在一起吃饭，还看了烟花…” 　　这两条微信，是江禹发的。 　　都是视频，吃饭的那条也就算了。 　　看烟花的那条，江禹拍陈妙拍得十分好看，陈妙咬着水果茶，抬手挡着，他的视频追着，陈妙娜娇媚的嗓音还透过视频传了出来：“不拍啦…” 　　江禹笑着回她：“就一条好了…” 　　视频里的女人嘴里咬着苹果片，脸颊发红，眼眸如水。 　　顾亦居沉默地看着，眼眸里渐渐染上一丝阴冷。 　　赵义抬头正想说话，看到他的神情，僵了僵，下意识地放下手机。 　　心想。 　　操。 　　顾亦居没有吭声，转回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从侧脸上看去，看不出什么情绪。 　　赵义却有点冷。 　　他低声提醒：“顾爷，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小女孩或许……” 　　或许真的不再喜欢你，强取豪夺没有用，放她一条生路？ 　　文件啪地一声合上。 　　顾亦居闭着眼睛，拿下唇角的烟，揉碎了。 　　赵义再也不敢说话了。 第30章 　　这一趟出差算了算时间，至少要半个月。到了酒店，顾亦居一边解着领带，一边翻着桌子上的笔记本。 　　没一会儿，一个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顾总，连好了。” 　　顾亦居看着笔记本上显示的信息，嗯了声。 　　手机那头那个男声笑着问：“顾总，这是谁啊？还要监控她，看头像是个美女。” 　　顾亦居没应。 　　男声笑了笑，自顾自地挂了电话，没敢再问。 　　赵义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有点儿无奈：“顾爷…” 　　顾亦居也没搭理，只看着笔记本上的信息，鼠标动来动去，上面还显示了对方手机目前所在的定位。 　　这个点儿。 　　陈妙在公司。 　　赵义：“……” 　　靠。 　　这个狗男人的黑心终于暴露出来了。 　　看了一会儿笔记本，顾亦居领带全解开了。他拿了烟咬着，靠在桌子上，低着头抽着。门正好响了，赵义从沙发上起来，去开门，新秘书推着午饭进来，赵义看到新秘书松一口气，跟现在的顾亦居呆一起，真的得大喘气。 　　—— 　　陈妙回到办公室后，就把陈劲康给甩在脑后了。这些年不是这么做心理建设，她早垮了。外面的人怎么说都不会伤害到她的，但是家里人一说，就特别敏感，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陈妙是真的努力让自己独立起来。不看不管不问，方能自在。 　　到了下班时间，柳英发微信说很想吃家常菜，这是暗示陈妙很久没做饭了，陈妙有点儿好笑，回了柳英说知道了，下班一起去超市。柳英耶了一声。 　　两个人出门。 　　黑色的路虎一早等在大厦的门口。 　　柳英一看，推了陈妙一下。 　　车窗里，江禹探头笑着道：“去吃饭吗？” 　　陈妙摇头：“我们去超市。” 　　“我送你们啊。” 　　柳英冲陈妙挤眉弄眼，陈妙呼了一口气。 　　想起今天陈劲康的话儿，突然有点举棋不定，要不要继续跟江禹交往下去？ 　　对她来说。 　　现在可能真的想找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这个男人能拿得出手，能站在她这一边，能永远支持她。 　　因为她…可能也只有他了。 　　江禹会是那个人吗？ 　　陈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想那么多，不找男人也挺好的，她下意识地挽紧了柳英的手臂。 　　江禹开了车门，不容置疑地道：“走吧。” 　　趁着陈妙发呆的当下，柳英主动替陈妙做主，拉着她上车。 　　江禹给柳英送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柳英嘿嘿一笑，上了车后，江禹带着她们到沃尔玛超市，江禹看陈妙她们选菜，有些迟疑地问道：“晚饭要自己煮？” 　　柳英头也没抬地道：“是啊，妙妙做，她做饭可好吃了。” 　　江禹有点儿羡慕：“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到她做的饭菜。” 　　柳英拿菜的手一顿，看了陈妙一眼。 　　其实今晚做顿饭给江禹吃，也不是不可以嘛。 　　陈妙看柳英一眼。 　　说真的，公寓就她们两个人住，是有私密性的。 　　柳英反应过来，笑着对江禹道：“以后有机会，叫妙妙给你做。” 　　江禹一听，就知道有戏，他也不指望今晚，他笑着道：“要不明天？明天到我住的公寓，我会做一点儿菜，比如三明治之类的。” 　　柳英：“……” 　　“怎么样？”江禹追着她们两个人的后头，问道。 　　最后陈妙被磨得不得已，答应了。 　　江禹的公寓就在天使集团对面的那个小区。那里他只是买来租的，不过偶尔跟家里闹别扭会跑出来住。 　　他爸爸是个老顽固。 　　—— 　　京都。 　　朗逸酒店餐厅包厢。 　　负责人喝的满脸通红，眉眼都是笑意，“顾总，我敬你。” 　　顾亦居摇了下酒杯，抿了一口道：“不喝了，你也别喝太多。” 　　“哎，是是是，我这不是高兴嘛。” 　　顾亦居笑了声，拿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赵义端着酒走过来，问道：“你准备把阿厉他们叫回来？” 　　顾亦居把玩着手机，“嗯。” 　　赵义点头：“那也是，你要发展这个酒店业，还是得有他们帮忙。” 　　顾亦居懒懒地应着赵义的话，点开了软件。上面显示了陈妙的位置在雅誉公寓，顾亦居眯了眯眼。 　　他低声问赵义：“江禹是不是在雅誉有一套房子？” 　　赵义没想到话题转这么快，愣了一秒，道：“好像是的。” 　　雅誉公寓顾亦居是开发商之一。 　　江禹是从别人的手里买下的房子，顾亦居这才记得。 　　他脸色又阴了几分，指尖轻轻地点着手机背面。 　　赵义惊了下：“小女孩跟江少爷发展…这么迅速了？” 　　这都能去对方的公寓了？ 　　顾亦居没应。 　　戾气在他的眼底掩藏着。 　　那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 　　拒绝不了江禹的请求，去他的公寓做了一顿饭，三个人在那里吃了晚饭。江禹一直夸陈妙的手艺好，简直跟找到宝藏似的，他紧跟着跟陈妙约了周末去打台球，陈妙想着柳英还得练习台球呢。 　　就答应了。 　　不过在这期间，江禹还是会来陈妙去吃饭。 　　基本都是三个人一起的，因为江禹这性格挺不错，三个人渐渐成为了好朋友。 　　当然，除了江禹偶尔看陈妙，看得入神以外。 　　这天周末。 　　江禹有点儿事，就改约到晚上去台球室。 　　但柳英还得练习，周一得见客户了。陈妙就没等江禹，跟柳英提前去了台球室，台球室今日人很多，毕竟是周末，好在柳英有预定桌子，不过去到那里桌子被人用着，老板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这样，这边还有一个包厢是一个客人预定的，但是他今天似乎没空，你们先用着？” 　　包厢呢。 　　价格比外面的要贵。 　　柳英眼睛一亮：“可以吗？” 　　老板笑着道：“可以的。” 　　“请跟我来吧。” 　　柳英拉着陈妙的手，跟上老板，果真老板推开了靠角落的包厢，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目前没人。 　　柳英惊呼了一声，跑进去。 　　转头看老板，老板笑着道：“你们好好玩。” 　　陈妙立即跟老板说了谢谢。 　　老板关上包厢门出去，柳英哈哈一笑：“我今晚得买彩票了。” 　　陈妙啧一声，去拿球杆，拉着柳英道：“快…” 　　“哦。” 　　硕大的包厢只有她们两个人，但非常舒服，比起在外面多少人看着舒服多了。也很安静，陈妙专心地教着柳英，一边等着江禹过来。 　　渐渐地，时间过去。 　　柳英出去上个洗手间出来，有点儿疑惑地道：“妙妙，我怎么发现外面的人越来越少啊？” 　　这才八点出头。 　　陈妙抬起头，“都打完回去了？” 　　“不知道啊。”柳英拿着球杆继续。 　　这时。 　　包厢门推开，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哟，这么大的包厢只有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儿浪费啊？” 　　陈妙跟柳英一块抬头，就见一穿着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带着三个年轻男人走进来。都是非常陌生的男人。 　　“你好，陈妙？”孙少爷笑着朝陈妙伸出手。 　　陈妙拧眉，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但看现在这样，她不得不警惕，她依旧握着球杆：“你好。” 　　“我姓孙，是江禹的朋友。”孙少爷看陈妙没肯伸手，有点儿轻蔑地一笑。 　　陈妙看这几个人的派头，穿戴确实都是牌子，一看就是纨绔。 　　柳英却尖叫了声，她凑近陈妙说：“之前有一个世家孙少爷追陈欣，恐怕就是他了。” 　　陈妙这才反应过来，哦，这个人果然是海市的纨绔弟子。 　　“怎么？握个手都不行？”孙少爷挑眉，他的手还在半空中呢。 　　陈妙看了眼另外那三个年轻男人，他们都带着笑容懒懒地靠在门上，一副看孙少爷调戏陈妙似的。 　　陈妙知道此时不能强硬，她松了球杆，迟疑地伸出手，手指刚碰到孙少爷的指尖，孙少爷就一把抓住陈妙的手掌，紧紧地握住，眉眼里带着一股舒爽：“哎呀，妙妙的手当真是软和…” 　　—— 　　黑色路虎停在台球室的停车位，江禹收拾了下头发，上楼。 　　结果却被拦在了外面，十几个人堵在门口，笑着道：“今晚孙少爷包场，江少爷换另外一个地方吧？” 　　听到孙与的名字，江禹脸色一变，“孙少爷？包场？台球室里没别人了吗？” 　　那十几个人笑着对视了几眼，“有吗？不知道啊。” 　　江禹低头看了眼手机。 　　上面陈妙五分钟前还给他发了订位，就是这里。 　　他脸色沉了沉。 　　果然，这个姓孙的在酒吧看到陈妙的视频后，就动了心思了。 　　但他真没想到，姓孙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明知道他跟陈妙目前在交好，他也在追她的时候，姓孙的居然还是朝陈妙动手了。 　　这令他不由地想起了那个趴在桌子上长得很漂亮醉醺醺的女人，据说她是妙妙的姐姐。 　　这人真恶毒。 　　江禹转身就去找人。 　　又给他哥哥打了电话。 　　江大哥在电话里，拧了拧眉说：“你怎么惹到孙与的？他油盐不进，谁都不怕啊…” 　　江禹：“谁都不怕吗？我现在就找人……” 　　“干架？老爷子肯吗？江禹你给我老实点，我想想…”江大哥在那头想了一会儿，“对，找顾亦居，找他。” 　　“什么？找他？”江禹呆了呆。 　　—— 　　从京都飞往海市的飞机缓缓落地，在地上航道滑行。 　　顾亦居领口敞开，露出锁骨，袖子挽到手肘，低头打电话，赵义突然喊顾亦居：“顾爷，江禹找你。” 　　通往机场大门的甬道地面光滑可印人，顾亦居神色冷漠，偏头：“找我做什么？” 　　“你听。”赵义心里倒吸了一口气了，把手机递给顾亦居。 　　顾亦居眯着眼，接了手机，语气发冷：“说。” 　　江禹在那头没有任何犹豫，把陈妙被孙少爷扣住的事儿一说。 　　顾亦居脸色更冷，“江禹，你连她都护不住，你就敢追她？” 　　江禹脸色讪讪。 　　顾亦居不跟他废话，挂了电话。 　　大步地往门口走去，速度极快。 　　赵义吓了一跳，招呼着秘书走快点。 　　顾亦居一边走一边给人打电话。 　　黑色奔驰很快来到他身边，他上车，踹了下椅子，报了台球室的地址。司机得令，奔驰飞奔下大路。 　　赶到台球室，那十几个挡在楼梯口的人全倒在地上。顾亦居的人匆匆地下来，喊了一声顾爷。 　　顾亦居冷着脸，三两步上了楼。 　　整个台球室没有人，只有一个包厢门半开着。那喊顾亦居的男人低声跟顾亦居说：“来得及时。” 　　顾亦居一把推开门。 　　其余三个少爷被压制在墙上。 　　孙少爷趴在桌子上，身子也被顾亦居的人给压制住了。 　　顾亦居眼眸一扫。 　　陈妙咬着牙跟柳英靠在一起，她眼眶里倔强地带着泪水，但没有流下来。 　　就这样看着他。 　　那样子，又可怜又惹人心疼。 　　顾亦居伸手拿走赵义手臂上的外套，大步地上前，一把包住陈妙，并抱着她一会，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辈子，你都只能对我以身相许。” 　　陈妙牙齿都打颤，他衬衫领口带着久远的熟悉的烟草味。 　　顾亦居低头又吻了吻她，冲赵义抬手。 　　赵义笑着冲陈妙笑了下，安抚安抚，从一旁拿了一把刀，递给顾亦居。 　　顾亦居搂着陈妙的腰，来到台球桌对面，孙少爷看到顾亦居手里的刀，拼命地尖叫了起来。 　　“顾爷，顾…顾爷，顾总……” 　　刀狠狠地往他的手指那儿扎去。 　　孙少爷吓得尿了出来。 　　“顾爷！！！”凄惨撕破的声音响彻整个台球俱乐部。 第31章 　　锋利的刀子扎在孙少爷两根手指中间的半寸。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孙少爷趴着一阵发抖。 　　顾亦居一只手撑在台球桌上，弯腰，面无表情地问孙少爷：“你还碰了她哪里？” 　　孙少爷根本说不出来了，额头不停地滴汗，视线在自己跟前的这把刀晃着，看一眼都要晕。 　　他在海市嚣张多年，十几岁就知道调戏女生，玩弄女色，高中又是校霸，横行霸道。加上孙家在海市的地位，令他一往无前，从来没受过挫，向来只有他给别人颜色看，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玩刀。 　　如今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嗯？不回答？”顾亦居捏住他一根手指，缓慢地往刀锋那里压去，冰凉的刀气扑面而来。 　　孙少爷疯了，满脸恐惧地摇头：“没有没有，就是从后面教她打台球，真的就这样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幸好他当时存了点儿耐心，没有立即动她。 　　顾亦居搂着陈妙的腰，一只手还捏着孙少爷的手，偏头看陈妙。 　　陈妙眼眶里的湿气少了一大半，裹在西装外套里，有点儿娇小，但是她丝毫没有被眼前的画面吓到，眨了眨眼，她抿着唇冲顾亦居点头：“嗯。” 　　顾亦居起身，绕到陈妙的后面，从身后抱住她，拿起一旁的球杆，低头问陈妙：“是这样吗？” 　　孙少爷下巴被人强迫抬起，直直地落在顾亦居此时的动作上。 　　孙少爷差点想闭眼，想把头扎在桌子上，扎死算了。 　　这是碰了狼的女人啊。 　　是谁给的资料？ 　　陈妙只是个普通女人？ 　　她特么是那个心狠手辣顾爷的女人啊！ 　　靠！ 　　孙少爷立即求饶：“顾爷，顾爷，有话好说…” 　　顾亦居抱着陈妙，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闭了闭眼，抬手对赵义比了一个手势。 　　随后，他松开陈妙，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开包厢。 　　柳英也急忙跟上，他们三个人刚出包厢，里头再次传来了孙少爷的喊叫声，这会儿可能动真格了。 　　柳英一出门腿就软，差点瘫倒在地。 　　陈妙伸手扶住她。 　　顾亦居动作稍顿，转头看陈妙跟柳英，语气比方才稍微温一点儿：“我送你们回去。” 　　陈妙抬头，对上顾亦居那双狭长的眼眸，她顿了顿：“谢谢。” 　　顾亦居勾了唇，一个用力把她往怀里带，低声道：“不客气，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陈妙愣了愣。 　　顾亦居眯眼看她半响。 　　这才牵着她，下了楼，楼下一片狼藉。 　　柳英怕得一直捂着眼睛，刚到楼下，黑色路虎就猛地刹停在门口，江禹从车里跳了下来，直往这儿来。 　　顾亦居看见来人，脸色沉了几分，他回头低头堵住陈妙的嘴唇。 　　并强迫她抬头承受。 　　江禹的脚步猛地顿住。 　　周围其余的人都把目光专注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顾亦居的手抚摸上陈妙的耳垂，在那儿轻轻地揉捏。陈妙有意躲避，顾亦居却不让，他半睁开带着欲望的眼睛，看向江禹。 　　江禹心里操了一声，捏紧了拳头。 　　大约五分钟后，陈妙喘着气，紧抓着柳英的手臂。 　　顾亦居搂着她的肩膀，看向江禹，眼眸冷淡：“五年前，追着你去美国的那个女孩，是孙与的心上人，你以为你追陈妙他能给你面子不动陈妙，实则却是加速了陈妙的危险，江少爷就是这么办事的？” 　　江禹呆了呆。 　　连陈妙也愣住了，她看向江禹。 　　江禹对上她的眼眸，有点儿心虚，他咬了咬牙，说：“我是真喜欢陈妙。” 　　顾亦居冷笑：“是吗？你还有脸说？” 　　江禹：“……” 　　这时。顾亦居的车开了过来，停在黑色路虎的旁边，顾亦居再不跟江禹废话，牵着陈妙往车子走去。 　　柳英急忙跟上。 　　此时此刻，只有这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才令人有安全感，就连柳英都只有这个感觉。 　　这么多男人。 　　只有顾亦居护得住她们。 　　柳英本来对顾亦居有很大的怨念，这个时候，却全都烟消云散了。 　　妈的。 　　顾爷就是顾爷。 　　他能给的，别人都给不了。 　　顾亦居拉开车门，护着陈妙坐进去。柳英自觉去了副驾驶，顾亦居弯腰跟陈妙坐在后座，车门准备关上。江禹却跑了过来，他略有些不甘地道：“这件事情，还有一个人参与，陈妙的姐姐陈欣。” 　　门本来要关上了。 　　顾亦居一把推了开来，冷冷地看向江禹。 　　而本来抓着西装外套的陈妙也猛地看向江禹，江禹看到陈妙，心怦怦跳着，却又不敢多看。他低声说了那天在酒吧碰见陈欣还有孙少爷的事儿，本来孙少爷是不知道陈妙的，是陈欣多嘴说了一句。 　　江禹看向顾亦居：“她当时明显是故意的。” 　　许久的沉默。 　　陈妙抓着外套的手泛白。 　　柳英在前头早跳起来：“你姐姐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病啊？” 　　顾亦居语气平缓，对江禹道：“知道了。” 　　说罢，就把车门关上。 　　砰——地一声。 　　车厢里安静了。 　　陈妙侧头看着外面的景色，脑海里闪过陈欣那张脸，她甚至可以想象陈欣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告诉孙少爷她的名字的，她在哪里上班的，如果江禹不出现追她，是不是这个孙少爷就会来找她？ 　　想到这，陈妙就有些发冷。 　　顾亦居手搭在膝盖上，看着她的侧脸。 　　好一会儿，顾亦居凑近她，在她耳边道：“或许我们重逢得有点儿突然，有很多事儿我还不知道，你要跟我说说吗？”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还带了些许的热气。但这样的他，陈妙也有点儿陌生，因为这样的他，处处都透着些许的危险。 　　见她没有回答，顾亦居低笑了一声：“小女孩？” 　　陈妙回头看向他，两个人挨得很近。 　　她顿了顿道：“我想回家先休息，后面…的事儿我们再谈？” 　　顾亦居勾了勾唇，玩味儿一笑：“好。” 　　“但你记住了，别再动着找别的男人的心思，我忍不了。” 　　陈妙：“……” 　　—— 　　这一个晚上兵荒马乱，陈妙跟柳英确实也没心思再呆在外面。黑色奔驰缓缓停在玉兰公寓门口，柳英急忙开车门下车，她需要回家休息。陈妙解下肩膀上的外套递给顾亦居，侧头看他一眼。 　　顾亦居挑着眉头看她。 　　陈妙跟他对视了几秒后，嗓音发哑：“谢谢你。” 　　高二那会，他在溜冰场里替她出气，打了那群轻薄她的人，留下了下巴这道疤痕。 　　如今，他收拾了那位孙少爷，从孙少爷的手里救下了她。 　　两次令她手足无措的危难，都是他出现的，他护着的。 　　她喜欢过的男人，如此帅气。 　　顾亦居拽了下衬衫的领口，往她那儿倾去，低眸笑了声：“谢谢有用吗？” 　　陈妙指尖微微推了下他的肩膀，“请你吃饭。” 　　顾亦居呵了一声，“你知道我要什么。” 　　陈妙没吭声。 　　她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前头的挡风玻璃。司机跟柳英都离开车里了，车里只有她跟顾亦居两个人。 　　经过今晚，陈妙也看清了。 　　什么江少爷，周录，孙少爷，这些人在顾亦居这里都不够看。 　　她确实不应该再想着找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人，而顾亦居…就藏在她心底好了。 　　陈妙手掰上门把，推开车门，下车。 　　顾亦居还维持着方才那姿势，他眼眸冷了冷，就看着她下车。 　　陈妙弯腰，对顾亦居道：“真心谢谢你，顾爷，当年我是真的曾经喜欢过你的。” 　　“年少轻狂，整颗心都是你的，那会儿，你如果想对我为所欲为，我自己都能送上门。” 　　顾亦居：“……” 　　“所以呢？现在呢？” 　　陈妙轻轻一笑：“现在啊，顺其自然啊。” 　　说完，陈妙关了车门。 　　转身拉着柳英就往公寓大门走去。 　　顾亦居一脚踹开了车门，长腿搭了下来，靠坐在门上，眼眸深深冷冷地看着陈妙纤细的背影。 　　小女孩的心够硬。 　　呵。 　　有种。 　　—— 　　回到家里，陈妙跟柳英两个人跟卸了气的气球似的，瘫软在沙发上，柳英单手搭着额头道：“幸好有顾爷，真的…” 　　陈妙歪在扶手上，端着水喝着。 　　柳英：“还是顾爷靠谱啊，江少爷算什么啊。” 　　说着说着，柳英猛地从沙发上起来，看着陈妙道：“对了，你姐姐那事儿怎么样？找她出来，打她一顿？” 　　陈妙捧着水杯，看着她道：“你还当是小时候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英心思单纯，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着找陈欣讨个公道。 　　陈妙垂着眼眸，拨弄了下勺子，“还没想好，我好好想想。” 　　柳英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陈妙：“那么，对于顾爷，你什么打算？” 　　这两个人亲也亲了，吻也吻了，加上这英雄救美，陈妙该感动了吧？感动的话就能在一起了。 　　陈妙抬头笑了下，道：“顺其自然吧。” 　　“你的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柳英有点儿好奇。 　　陈妙放下水杯，伸个懒腰，“看他诚意了。” 　　柳英：“……” 　　啧。 　　我懂了。 　　妙妙啊，你也是鸡贼了。 　　—— 　　第二天是周日。 　　陈妙跟柳英赖床赖到中午十二点半，陈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去做午饭。跟江禹之前的约会也都取消了。 　　当取消了以后，陈妙反而松一口气，放下那些想找一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男人的心思，浑身轻松。 　　再也不用努力地去跟他们相处，尝试着接受对方的讨好。 　　也不用想着或许处着处着就能喜欢上对方，其实喜欢一个人真的没什么道理的，更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 　　喜欢就喜欢了。 　　就像当初喜欢上顾亦居一样，虽然痛苦，但也有甜蜜的时候。 　　那种酸涩的感觉，毕生难忘。 　　这种喜欢，没有任何由头，没有任何的道理。 　　完全用言语说不清的。 　　吃过午饭。 　　陈妙跟柳英就在客厅里，一人拿着一个平板看视频。 　　大约下午三点。 　　陈妙的手机响了下，是一条微信。 　　柳英比陈妙先看到。 　　看到是顾亦居三个字，柳英笑着撞了下陈妙一下。 　　“顾爷！” 　　陈妙瞪柳英一眼，怪柳英太了解她，什么都被她看透了。 　　陈妙点开微信。 　　顾亦居：“晚上接你去吃饭，顺便给你带了惊喜。” 　　柳英贼笑：“哟哟哟，惊喜呢？” 　　陈妙：“……” 　　柳英：“快答应啊。” 　　陈妙：“……” 　　好了，你能不能闭嘴？ 　　本来没有脸红的，都被弄得脸红了。 　　陈妙躲着柳英那八卦眼，回了顾亦居，十分矜持的：“嗯。” 　　很快的。 　　顾亦居回了句：“这么乖？” 　　陈妙：“……” 第32章 　　柳英第一次表现得比陈妙还着急，不到四点就叫陈妙去换衣服，还跑陈妙的房间里去翻陈妙的衣柜。 　　“难得约会，得穿好看点，别拿你那些衣服出来。”柳英一边翻陈妙的衣柜一边说。 　　陈妙这些年因为生活拮据，衣服都是买实用的，简单的。虽然也能称得身材不错，可是到底还是少了些许的韵味。 　　陈妙压住柳英的手道：“我自己挑行不行？” 　　“不行，你肯定又是选牛仔裤上衣。”柳英拨开陈妙的手，埋头苦翻，陈妙翻个白眼，坐回床上，玩着手机，不搭理柳英。 　　大约五分钟后，柳英从里头翻了一条短袖的黑色开叉裙出来，一把扔陈妙的怀里：“就这条了。” 　　陈妙提起那裙子一看，叹口气：“又不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场合。” 　　“这裙子是平常穿的好吗？”柳英推着陈妙的肩膀，“去换了。” 　　陈妙：“……” 　　这裙子陈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反正没怎么穿。她拿起来，进了浴室，换上，领口是V领的，肌肤称得倒是挺白的，而且料子很贴身，前凸后翘。开叉的那一块更加有女人味，陈妙把头发弄起来，整理了下，就出去。 　　柳英抱着手臂在外面候着，看到她出来，哟了一声。 　　“好看。” 　　跟个流氓似的。 　　陈妙没搭理她，进了厨房，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说：“晚上你下面条吃吧，中午的菜拌在一起，面条烫熟了加点我上次做的那个酱。” 　　“知道了。”柳英心怀安慰地道。 　　陈妙这个闺蜜多好啊。 　　她性格看似很刚，很硬，实际心肠很软的。 　　也就她那一家人什么都看不透。 　　—— 　　五点半左右，陈妙的微信就响了，顾亦居发来了，他在楼下。 　　陈妙下楼，开了玻璃门，踩着高跟鞋，走出去，裙摆在她的小腿上飘荡，陈妙指尖勾了下自己的发丝，有几根勾住了她的耳钉。 　　微微侧头，她往黑色奔驰那儿看去。 　　顾亦居坐在驾驶位上，手肘支在窗上，唇角咬着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没挪开过。 　　恰好又有一点点的夕阳，余晖落在她的身上，笼罩得她美不胜收。 　　顾亦居眼眸深了几分。 　　心想。 　　就这样的她，他哪舍得放手。 　　陈妙往黑色奔驰这儿走来，“顾爷。” 　　顾亦居唔了一声，下了车，给她开后座的车门，陈妙闻到他袖口带着一丝烟草味，突地有点心跳加速。 　　她弯腰，坐了进去。 　　进去后一愣。 　　后座上摆着一束玫瑰花。 　　顾亦居一只手撑在车顶，弯腰：“给你的。” 　　陈妙伸出手，拨弄了下花瓣。 　　谁知道里面藏着全是巧克力，一颗一颗的，金光灿灿。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巧克力的吗？吃冰都要让人家给你放巧克力酱。” 　　陈妙转头看他。 　　他弯着腰，衬衫领口微敞，勾着唇，有点儿坏坏的。 　　陈妙喉咙干涩：“谢谢。” 　　顾亦居挑了挑眉，站直了身子，关上后座的门。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一路开出去，上了大路。 　　旁边那束巧克力花，实在是亮得很。陈妙时不时地看那玫瑰花一眼。 　　她没有跟顾亦居说，她后来吃不起这种金莎巧克力。读书那会儿是陈劲康常常买回来给陈欣吃，陈欣吃不完陈妙也可以吃一些。后来大学那四年，太过拮据她忘记了这种巧克力的味道，至于毕业后工作，当然是买得起了，只是她就很少再吃了。 　　吃饭的餐厅是顾亦居订的。 　　到那里时，陈妙愣了下。 　　顾亦居掐灭了烟，看她一眼，唇角勾着，眼眸却有点儿冷：“来过？” 　　陈妙：“……” 　　这狗男人别是知道些什么吧？ 　　这间餐厅就是上次她跟江禹来的那一间，不过当时还有柳英。 　　顾亦居见她不回答，手插着口袋笑了声：“跟江禹来过吧？还去看了烟花，挺浪漫的。” 　　陈妙：“……” 　　“今晚没有烟花，但饭还是要吃的。”顾亦居说完，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上台阶。 　　陈妙忍不住翻个白眼。 　　嘀咕了声：“够小气的。” 　　顾亦居：“……” 　　你可以再小声一点。 　　当老子耳聋？ 　　这餐厅出名就出名在它是情侣餐厅，位置小得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膝盖能抵着膝盖。上次换了大一点的三个座位，自然是碰不到的，这会儿一坐下，陈妙就感觉膝盖被顾亦居抵着，她下意识地缩了缩。 　　顾亦居察觉了，膝盖用力地抵住她的。 　　陈妙：“……” 　　点了餐。 　　顾亦居说：“过两天我还得出差。” 　　陈妙咬着水果茶的吸管，嗯了声。 　　顾亦居看着她的红唇，“我去Y市。” 　　Y市。 　　两个人初遇的城市，那个曾经发展不起来的城市，如今房价一年一年上涨，人口却依然匮乏。成了一个房价很高，令人望而却步的城市。 　　陈妙松开吸管，问道：“去哪里干嘛？” 　　顾亦居伸手，挪了下她的杯子，陈妙以为他要干嘛，松了手，任由他挪走那杯子，谁知道他低头就咬住她刚刚咬住的那个位置。 　　陈妙脸红一下就红了，他掀起眼皮笑看她：“去处理一些事儿，要一起去吗？” 　　陈妙咬牙：“不去。” 　　她还是个人事文员啊。 　　上班陪老板出差那不是秘书的事儿吗？ 　　再来。 　　那个城市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尤其是她的父母还在那个城市呆着。 　　—— 　　吃过晚饭，外头天色全黑。 　　从玻璃窗往外看，灯光闪烁，海市的夜幕正缓缓上升。 　　顾亦居招手买单。 　　两个人出了餐厅，上了车。 　　在微信里，顾亦居说了惊喜，但这从上车吃饭到现在，大概只有这束巧克力花是惊喜了。陈妙倒没再多想，只问顾亦居：“去哪儿？” 　　回家吗？ 　　顾亦居启动车子，侧头看她一眼。 　　这会儿不让她坐在后座了，非逼着她坐副驾驶，陈妙也看他，顾亦居勾唇：“带你去喝酒。” 　　陈妙：“我不太会喝。” 　　“没关系。” 　　说罢，油门一踩，车子就疾驰出去。 　　不一会儿，车子到达久久清吧。 　　车子停好。 　　顾亦居拉着陈妙从车里下来，手一松改而搂住她的腰。 　　那柔软的布料让他的大手紧贴着她的肌肤，顾亦居挑眉，侧头看她一眼：“你这裙子，挺好。” 　　陈妙略微挣扎。 　　顾亦居眯眼，搂得更紧：“老实点。” 　　陈妙：“……” 　　你他妈的耍流氓还有理？ 　　来的时间有点早，酒吧里人还不算很多。陈妙想起她高三毕业那年去了一趟酒吧，就是在那里再遇已经是大学生的顾亦居。 　　久久清吧还挺有名的，在海市是高消费的酒吧。 　　顾亦居没有带陈妙去外面的吧台，而是带着她一路上二楼，二楼基本都是包厢，陈妙看着问顾亦居：“你是还约了人吗？” 　　顾亦居放在陈妙后背的手，稍微摩擦了下，掌心下的肌肤，令他有点儿来劲。 　　他唔了一声，算是应下吧。 　　陈妙心想。 　　还有什么人她跟顾亦居是共同认识的？ 　　酒吧经理给顾亦居跟陈妙推开了一间包厢门，顾亦居搂着陈妙走进去，门关上了，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昏暗而安静，陈妙迟疑地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亦居压在墙壁上，低着头就堵住了她的嘴唇。 　　狠狠地吻着。 　　陈妙在那一刻就想。 　　靠。 　　我就知道，跟他出来没好事。 　　问题是吻就吻，他在干什么？ 　　陈妙躲着他的手，满脸通红，顾亦居咬住她的红唇，低声喘着：“想了你八年了。” 　　陈妙推他，十分抗拒。 　　顾亦居捏住她下巴，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看她。 　　陈妙偏头。 　　这时。 　　旁边的那面紫色的墙，缓缓地有什么被拉开。 　　隔壁的包厢一览无遗，那位孙少爷坐在包厢里的沙发里，有点儿拘谨似的，旁边还有赵义在抽烟。 　　另外还有两个男人在。 　　陈妙转头，却蹭到顾亦居的薄唇。 　　她呼吸一顿，有点儿慌，顾亦居却再次吻住她的嘴唇。 　　陈妙不得不捶他的肩膀。 　　再次从他炽热的唇上躲开，隔壁的那个包厢，门开了，一个女人被推了进去。 　　穿着黑色长裙，头发扎起来，十分漂亮的陈欣。 　　陈妙猛地瞪大眼睛。 　　顾亦居指覆揉着陈妙的嘴唇，眼眸里还带着一丝迷恋：“看到了吗？” 　　陈妙嘴唇被揉得发红，“看到了，你…” 　　“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说着，顾亦居搂着陈妙转个身，站在那透明墙的前面，看着隔壁那包厢。 　　陈欣抬头看过来，看到玻璃墙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顾亦居冷冷地看着她，搂着陈妙。 　　陈妙偎依在他怀里，两个人这副样子刺激到了陈欣。 　　她张了张嘴。 　　赵义这时却站了起来，笑着拉了陈欣的手一把。 　　陈欣挣扎，下一秒却被赵义拉到孙少爷的怀里。 　　孙少爷身子一僵。 　　赵义踩在椅子上，说：“抱着抱着。” 　　孙少爷震惊：“……” 　　陈欣尖叫了起来：“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顾亦居！顾亦居……” 　　孙少爷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呛鼻得厉害，陈欣腰肢被他的手抱着，整个人被抱在他的怀里。 　　孙少爷心想。 　　靠。 　　还以为要干嘛呢？ 　　这多好的事儿啊，他抱得更紧了。 　　陈欣一脸绝望，死死地盯着在玻璃墙那头的两个人，尤其是顾亦居。 　　而顾亦居偏头，薄唇贴上陈妙的耳朵，轻声问道：“你觉得要继续下去吗？我可以让赵亦他们清场。” 　　“都听你的。” 第33章 　　陈欣向来高傲自持，从陈妙懂事，陈欣永远是公主范，披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穿着崭新的裙子。 　　成了学霸女神那几年，她愈发会打扮，不管是抱着书本还是举着学校旗帜，上台讲话，她永远矜贵而不可亵读。 　　偶尔回眸一笑，能让多少少男疯狂。 　　在家里，陈欣也是永远仪容仪表说话之类的，都要比陈妙更加得体，即使她是个巨婴活干得比陈妙少很多，可是待人接物她只需要笑一笑，再细心体贴一点，亲戚朋友就觉得她十分乖巧听话，简直是十佳模范女儿。 　　这些年，陈妙见过陈欣几次，她因工作能力强，后又有父母的支撑，该给她买的都会给她买。 　　陈欣在物质上没有输给任何人，活得相当潇洒相当的单身贵族，至少在很多人的眼里，陈欣这个女人值得娶回家。 　　柳英手里有陈欣一些同学的微信。 　　经常可以看到陈欣偶尔会跟朋友出去旅游，晒出来的都是高大上的相片。她在肆意地挥霍着她这个年纪漂亮的时光。 　　而相比之下，陈妙的生活拮据得连商场都不敢去逛，在京都的那几年，陈妙是坐遍了整个京都的地铁公交车，但凡跟朋友出去，都是AA制，更别提请客之类的，至于旅游，那更别想，她就没离开过京都。 　　孙少爷把陈妙当成了能玩儿的女人，说动手就动手，那都是不把陈妙当一回事，心里计算着玩儿就走。 　　反正就是不用负责。 　　但他认识陈欣在前，却一直猫抓老鼠地跟陈欣玩儿，心里是存着一点儿好好交往的心思的。否则不会容忍陈欣那么久。 　　陈欣则依然当她高贵的女神。 　　这些年看太多陈欣高贵得体的样子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欣在男人的怀里那么狼狈。 　　她本来盘起来的头发七零八落，裙子因为挣扎而上升了几寸，露出了雪白大腿。孙少爷闻着女人香，嘴唇都快碰到陈欣的耳垂了，他没有动，在等着赵义后面的安排。 　　陈欣那一脸高傲自持的神情崩溃了。 　　她一脸的绝望。 　　看到这样的她，陈妙心里不得不说很畅快，她被孙少爷压制在台球桌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狼狈。 　　那会儿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陈欣的一句话，因为江禹跟孙少爷那曾经的过节，只觉得难堪，只觉得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无辜却又委屈。 　　如今。 　　陈欣在经历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陈妙勾了勾唇，眼眸里带着一丝快意。 　　陈欣透过玻璃镜看到，呆愣了几秒，她伸出手指着陈妙。 　　陈妙微微踮脚，跟陈欣对视着，又故意把红润的嘴唇贴在顾亦居的耳边，那样子似是索吻的样子。 　　顾亦居挑了挑眉，察觉她的亲近，微微低头，侧脸，让她能靠得更近。 　　这一幕。 　　全落在陈欣的眼里。她泪水汹涌地滑出眼眶。 　　这个在年少时成为她心里英雄的男人，如她所愿八年后成为了一个更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以说她了解顾亦居比陈妙更加了解，这个男人所经历过的一切她基本都知道，他既是英雄也是枭雄。 　　是狼是虎，却也更加迷人。 　　他在陈欣的世界里，就是那个最匹配她的人。 　　可是此时，他搂着她向来不屑的妹妹的腰，主动低头，去配合妹妹的身高，这样一个臣服的举动。 　　足以击垮陈欣的心理防线。 　　—— 　　顾亦居低头后，陈妙挨得他更近了，她有些好奇地反问：“清场以后会怎么样？” 　　她是没想到顾亦居用的是这样的招。 　　可以说，十分阴险，也十分妙。 　　因为陈欣如此高傲的人，被纨绔子弟这样抱在怀里，触碰自己，简直了…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低沉反问：“你觉得呢？” 　　陈妙眼睛还看着被抱着的陈欣，她迟疑了下：“清场是不是赵哥跟其他两个人离开啊？” 　　顾亦居又笑了声。 　　他发现小女孩这些年什么都聪明了，在这事儿上还这么纯？ 　　“嗯，是的。”他薄唇贴着陈妙的耳边道。 　　陈妙：“……接着就是孙少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亦居低低一笑：“是。” 　　他笑得性感。 　　陈妙却掀起眼皮看他。 　　他眼眸里带着一丝玩味儿，似在瞧她如此单纯。 　　陈妙：“……” 　　好半响，陈妙嫌弃道：“你们这些男人，思想真的很…” 　　“很什么？”他笑着反问。 　　陈妙憋半天：“猥琐。” 　　顾亦居挑眉：“还好，对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情不自禁。” 　　自己喜欢的人！ 　　陈妙心头一跳，她偏头看他。 　　因为人比较矮，他又微微低头，衬衫领口敞开，锁骨显着，修长的脖子有点儿性感。陈妙脸有些烫。 　　她又看了眼一直在哭的陈欣，好一会儿，伸手，掰了顾亦居的侧脸，让他看向隔壁包厢，看向那个画面。 　　顾亦居捏住陈妙的手，“这是何意？” 　　陈妙再次踮脚，凑近他道：“顾爷，你当初说过，我姐姐很漂亮，你还说过，你们男人喜欢挑战，而我姐姐就是那个让男人值得挑战的女生。” 　　顾亦居身子一僵。 　　陈妙呵了一声，用力地将手从他的手里滑了出来。 　　一把推开他，说：“不如就让陈欣失去初吻吧，再拍下视频，让她以后好好欣赏…” 　　至于清场，让孙少爷干点儿什么。陈妙觉得她没那么恶毒，拍下视频给陈欣看，就足以让这位骄傲的姐姐崩溃了。 　　顾亦居抓住陈妙的手臂，说：“好啊。” 　　陈妙转头瞪他一眼，“松手。” 　　“去救你这位你觉得能够挑战的女人。” 　　顾亦居眉头高挑，唇角微勾，揽住陈妙低声一叹：“吃醋的样子太美了…” 　　陈妙：“……” 　　操。 　　—— 　　陈妙预感得没错。 　　陈欣的初吻还在，她这辈子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心中有所属，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第一次。 　　读大学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能入她的眼，自然也就没有送出初吻。 　　毕业后出了社会，虽然酒桌上常常这儿那儿，依旧保护好自己。无非就是心里存着一点儿念想。 　　指望着跟顾亦居重逢，她甚至有一年选了缅甸去旅游，可惜没有那个缘分碰见顾亦居。 　　自然的，她一切都很美好，很完好。 　　在她心里，陈妙那是不要脸不自爱，不像她，能这么坚持自己。这一切也令她更加有优越感，高高在上。 　　因为长时间的自持，被孙少爷抱着，就足以让她崩溃了。 　　更别说别的，当她的嘴唇被堵住时，她已经快疯了，双手胡乱地抓着，极其不配合不说，还偶尔憋了句我的初吻我的初吻… 　　孙少爷有点儿无奈。 　　心想哪来的贞洁坊。 　　顿时有点儿索然无味… 　　赵义叼着烟，拍了视频。 　　半个小时后，包厢里安静下来。陈欣不哭了，孙少爷擦了擦嘴巴，看陈欣已经没有了那些惊艳了。 　　吊儿郎当地翘着脚问赵义：“顾爷什么时候让我走啊？” 　　赵义笑着关了视频，看向对面的包厢。 　　顾亦居低头正跟陈妙说话，“要过去吗？” 　　陈妙看着陈欣。 　　好一会，推开包厢门，走向隔壁。 　　顾亦居拿了烟出来，叼在嘴里，也跟着陈妙走进去，他懒懒地靠在门板上，眼眸里带着一丝玩味儿看陈妙那窈窕的背影。 　　赵义将视频递给陈妙。 　　陈妙接过，冲赵义微笑了下。赵义从陈欣刚才的反应就知道陈欣坚守的是什么，而这视频也意味着什么，最重要的是，陈妙没有让人清场，这比起陈欣透露陈妙的资料让孙少爷下手，陈妙要善良许多。 　　赵义多看陈妙一眼，来到顾亦居的身侧，低声道：“顾爷，你家小女孩真有胆色，手段也厉害。” 　　顾亦居勾唇，嗯了声。 　　赵义捏下嘴里的烟，“我羡慕你啊……” 　　顾亦居眯了眯眼，偏头有冷冷地扫赵义一眼。 　　赵义：“……” 　　对不起，我掌嘴。 　　—— 　　另外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挪了一张椅子给陈妙，陈妙坐在椅子上，陈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狠狠地看着陈妙，姐妹俩看着对方，一时间有点儿安静。 　　孙少爷翘着脚，一边玩手机一边偷看陈妙，又偷看陈欣，左右看了看。 　　好一会儿，恍然：“你们是姐妹？” 　　陈妙扫孙少爷一眼。 　　孙少爷被陈妙这一刀子一眼扫过来，心却有点酥了。 　　他惊了下，赶紧低下头。 　　掩饰掩饰。 　　否则会死得很惨的。 　　陈欣含着泪水的眼眸看了眼隐在阴暗里抽烟的顾亦居，似怨似恨。陈妙看她到了这个关头还看顾亦居，冷笑了下，歪着脑袋甜甜地喊道：“我的好姐姐。” 　　陈欣回头，看向陈妙，她嘴唇因为挣扎而咬破了，她带着恨意反问：“你满意了吧？陈妙…” 　　陈妙坐在椅子上，懒懒地摆弄着手机，故意点开了视频，里面传来了陈欣的哭喊声，尤其是那句我的初吻。 　　说真的，很尴尬的叫喊，一下子就把陈欣那高贵的女神地位拉下了神坛。也不过如此嘛…… 　　陈欣脸色巨变，伸手就要去抓陈妙手里的手机，陈妙一把举了起来，看向陈欣，冷冷地笑问：“知道着急了？你也知道难受？” 　　陈欣冷着脸：“你在说什么？” 　　陈妙呵了一声，倾身玩儿手机，道：“我的好姐姐啊，你的一切就高贵值钱，而我呢，就是一坨垃圾吗？你的初吻值钱，但是我的姓名工作地点就可以随意透露出去对吗？让孙少爷来玩弄我对吗？” 　　陈欣脸色顿时煞白，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还有慌乱，因为那天晚上她确实存了那些不好的心思。 　　杨华在回去的路上，有跟她说过。她那会儿被妒忌蒙蔽了双眼，一条路走到底。 　　陈妙伸手一把抓住陈欣的头发，将她拉到跟前，声音如刀似：“前天晚上，如果不是顾亦居及时赶到，我早就被这位孙少爷给糟蹋了。” 　　陈欣吃痛地拧眉，挣扎，下意识地看向孙少爷。 　　陈妙把手机拍在她的脸上，冷笑道：“你应该庆幸，我真的没你那么恶毒，只是接吻而已，又不是把你怎么样了…” 　　“你得跪下来感谢我才是。”陈妙那向来有点儿娇媚的声音，此时更加娇媚了…却也令人不寒而栗。 　　全场的男人，都呆了。 　　孙少爷：“……” 　　操。 　　赵义的烟掉在地上：“……” 　　另外两个男人：“……” 　　嫂子牛逼。 　　顾亦居勾唇笑了笑。 　　真是上得了床，出得了厅堂。 第34章 　　“陈妙，你不要欺人太甚。”陈欣头皮疼得厉害，伸手想抓陈妙。一只大手从旁边捏住陈欣的手腕，还用了力，陈欣疼得脸色发白，甚至能听见咔嚓的声音。顾亦居踢了下一旁的椅子，说：“那就跪吧，跪完了滚。” 　　陈妙本来只是说说而已，她愣了愣，抬头看向顾亦居。 　　顾亦居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欣，跟看一只蝼蚁似的。陈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顾亦居另外一只手，将烟从唇角拿开，偏头弹了弹，“跪啊。” 　　陈妙：“……” 　　赵义捂了下脸，笑道：“陈欣姐姐，还是老实点吧，听话。” 　　如果说被抱被强吻还有被拍视频已经让陈欣崩溃了，那么此时顾亦居的冷酷无情还有这强迫她下跪的语气，直接湮灭了陈欣那颗一直以来蠢蠢欲动的心，变得冰凉一片。 　　“你以为我说笑？”顾亦居见她迟迟不动作，长腿再次踢了椅子一下，语气冷漠，不容置疑。 　　陈欣没动。 　　她坚决不跪，死也不会跪的。 　　顾亦居看向那两个男人。 　　一秒后。 　　陈欣被压跪在陈妙的跟前，膝盖着地的那一刻。 　　陈妙呆了呆。 　　陈欣泪流满面。 　　孙少爷在一旁咋舌… 　　顾爷真够狠的。 　　不过想起那刀锋在自己的手指间，他瞬间觉得…至少下跪还是温柔的。 　　顾亦居面无表情地道：“顺便道歉吧。” 　　陈欣低着头，许久，许久…… 　　“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像是走过了历史的长河，终于来到了陈妙的面前。她不是矫情，而是这么多年来，陈欣的所作所为，有意无意地让她在父母那里失了心，不管是当初的煎蛋还是毕业那会儿陈欣骂她的不要脸，陈欣送她的那一巴掌，她回击后却得到了更大的巴掌更多的藤条… 　　事后。 　　陈欣仍然是她的公主。 　　陈妙依旧是父母眼里的蝼蚁。 　　陈妙不去看跪在跟前的陈欣，偏头，眼眶一片发红。 　　“哭什么？”顾亦居站在陈妙的跟前，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红掉的眼眶。陈妙眨了眨眼，顾亦居挑眉：“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姐姐？” 　　陈妙看着他的下巴，那里有个疤痕，此时竟然很明显。她摇了摇头，顾亦居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又叹一口气：“小女孩还是太善良了啊…” 　　—— 　　“滚吧。”吻完了陈妙的眉心，顾亦居冷眼扫陈欣一眼。 　　陈欣跪得已经起不来了，两个男人把她架了起来，带了出去。陈欣最后看顾亦居一眼，顺着顾亦居的手臂，陈欣看到他捧着陈妙的脸，珍视着。 　　痛苦袭击上她的心口，陈欣跌跌撞撞地推开那两个男的，自己跑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 　　能听到陈欣的哭声。 　　“那啥，我也走了？”孙少爷收起手机，站了起来，目光偷偷地看一眼陈妙。 　　这女人霸气不说，但哭起来也真是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真是令人心痒。 　　顾亦居顺着陈妙的头发，语气没有起伏：“滚。” 　　孙少爷：“哎，好的。” 　　说完就真的滚了。 　　赵义也默不作声地带着另外两个男的离开，包厢门关上，里头剩下陈妙跟顾亦居，顾亦居低头，吻住陈妙的嘴唇。 　　陈妙却猛地一躲，顾亦居的吻落在陈妙的侧脸，他眯了眯眼，指尖微微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转了回来。 　　陈妙低低地说：“我想回家。” 　　“还有，顾爷…别总是占我便宜，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呢。” 　　顾亦居：“……” 　　哦。 　　是么。 　　他呵了一声，再次低头。 　　啪—— 　　又一巴掌打上顾亦居的脸。 　　顾亦居：“……好，巴掌打了也打了。” 　　话说完，直接堵住她，把她压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强吻。 　　陈妙：“……” 　　妈的！ 　　—— 　　回到公寓，很晚了。 　　陈妙擦着嘴巴跳下车的，顾亦居揉着唇角，看陈妙擦着嘴巴，脸色冷如寒冰，一把推开车门，长腿踩在地上，看着她飞奔进小区的背影。 　　他偏头咬烟。 　　阴冷地算计着，什么时候破她的身。 　　柳英还没睡，在敷面膜，她就等着陈妙回来，听听顾爷给陈妙带了什么惊喜。一听到门开，柳英就从沙发上起来，冲到陈妙的跟前，正要说话，就看到陈妙红肿的嘴唇，柳英呆了两秒：“接吻了啊？” 　　陈妙瞪柳英一眼，弯腰换鞋。 　　“确认关系了？”柳英心想，这么快的啊？白天不是说看他诚意吗？ 　　陈妙走到茶几，倒了一杯水，喝了说：“没有。” 　　柳英：“哦，但是你们这样，其实跟确不确认关系没什么区别。” 　　陈妙跌坐在沙发上，无奈地道：“你说的没错。” 　　反正每次跟他出去，就是被他吻。 　　靠。 　　柳英捏着脸，坐在陈妙的身侧，小心地问：“那…他今晚给你什么惊喜？” 　　说到惊喜。 　　陈妙就想起陈欣那张崩溃的脸。 　　她心里再次浮上一丝畅快，她把玩着水杯，翻找到手机里的视频，递给柳英。 　　柳英急忙接过来一看。 　　“卧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手段。” 　　陈妙勾唇：“是啊。” 　　柳英：“还是顾爷厉害。” 　　简直是她心中的男神。老天爷，陈妙得跟顾爷在一起才行啊，她才能天天看到男神。 　　陈妙踢了柳英一下：“你一脸崇拜什么鬼？崇拜顾亦居吗？” 　　柳英红了脸：“有…有点儿。” 　　陈妙：“……有什么好崇拜的，啧。” 　　实际，她今晚还没跟顾亦居说谢谢。 　　但是一想到他这索吻的方式，陈妙决定还是不说了。 　　陈妙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翻看这段视频，翻了好一会，突然一个念头起来。她翻找出陈劲康的微信，将这段视频发给了陈劲康。 　　一秒后。 　　陈劲康发了一个语音过来。 　　陈妙听都不听，直接将陈劲康给拉黑了。 　　太爽了—— 　　—— 　　两天后。 　　顾亦居发了微信给陈妙：“我出差了，等我回来。” 　　陈妙正在上班，手离开鼠标，点开微信。 　　有点儿不情不愿地回了句：“知道了。” 　　从海市到Y市，开车过去很方便，两三个小时能到。赵义开的车，Y市这几年房子多了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空房子，港商和一些炒房客拿来炒的，各小区的房子都挂上红色的横条，写着一平米多少钱，明码标价。 　　黑色的奔驰缓缓开到城中村。 　　城中村能维持这么久，实在是不容易，只是现在的城中村没有以前那么繁华了。 　　有些房子都成了危楼，大红色的拆字横在墙壁上。小街小巷有些地砖都翻了起来，成了泥泞路。 　　赵义停好车，没有跟着顾亦居，直接去了以前的台球室跟网吧那一块，那边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 　　顾亦居站在篮球场附近，捏着烟咬着，懒懒地看着这块地方。原先他也是住在这里的，后来父母去世后，他就搬到了台球室那一块地方，如今，这一块地方，要经由他的手回收，再由他的手重新建起来，Y市现在地不好拿，费了点儿心思。 　　他吸了一口烟，垂着眼眸看了看地面。 　　一个穿着灰色上衣的中年女人从那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钥匙，看到顾亦居后，笑得十分灿烂，带着Y市本地音喊道：“顾总，你好啊。” 　　顾亦居掐灭了烟，面无表情地冲她点点头。 　　廖房东笑着道：“我带你走走？” 　　顾亦居：“唔，好。” 　　他手插在口袋，跟上，廖房东看一眼身侧高大的男人，心想，这位开发商也是太低调了，过来也不带个秘书过来。比起之前那些过来看的开发商，那排场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似的，最后却是这位低调而神秘的顾总拿下了这块地。 　　只是这位顾总怎么有点儿眼熟啊，廖房东多看顾亦居好几眼。随后带着他走进巷子里，一栋房子一栋房子看过去，这里十来栋都是廖房东的，最后走到一栋靠近麻将房的那房子，顾亦居抬头看了一眼。 　　这里，似乎是小女孩家当初住的地方，几楼来着？ 　　廖房东看顾亦居盯着这房子，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我们这儿还出了一名华清大学生呢。” 　　顾亦居偏头，看了廖房东一眼：“是吗？” 　　眼眸里隐晦地带了一丝笑意跟一丝骄傲。 　　廖房东见他有兴趣，也来了兴致说：“当然了，这家人还挺厉害的，两个女儿都很有出息呢，只是本来以为姐姐考上了华清大，没想到最后却是妹妹考上了，只是啊，这家人有点儿偏心啊，我还记得那天我去三楼处理点事儿，出来就看到这家父母正在打他们那个小女儿，打得那叫一个狠啊，扫把直接就往那小女儿的身上抽。” 　　顾亦居眼眸渐渐冷了下来：“然后呢？” 　　廖房东叹口气：“我就心疼啊这小女儿，她父母都不疼她的，好像这几年也不怎么管她，她上大学的学费还有生活费都是自己出的，据说都跟父母断绝关系了，陈家父母当初为了买房子，让小女儿自己赚钱，华清大可是名校啊，小姑娘自己拖着行李去坐火车，还是我给她塞了几个红色的鸡蛋，这是祝福她学成归来，她当时看着我啊，眼眶都红了，看得我是真心疼，不过后来就再也没看到她了。” 　　顾亦居抬头看了眼那栋楼，在楼梯口那块坐下，指尖捏了捏烟，说：“廖姐，你再说说，说说这家人的事儿。” 第35章 　　问廖姐倒是问对了。廖姐从十几岁就帮着家里收租，因为是自己家的房子，卫生什么都要自己搞，十来岁廖姐就跟她的母亲拿着扫把拖把一栋房子一栋房子地去收拾整理，这片城中村后来来了很多外地人，有一些房东就把房子交给二手房东，统一管理，自己做个清闲的房东。 　　廖姐这边就没有，她老公是入赘的，没什么文化的人，但踏实肯干，算来算去也就十来栋，于是就两个人担起了收拾租房的任务，她如今的孩子有三个，两个女儿也经常帮家里收拾整理，唯独儿子有点烂泥扶不上墙，成天知道在外面混。 　　这些年下来，感觉儿子还不如女儿好。 　　廖姐时有感叹。 　　而这陈劲康夫妇从廖姐十来岁的时候就租在这里了，因为这附近那家电子厂从以前就很有名的，不少外地人都冲着这家电子厂而来，要不说有这家电子厂，Y市这片城中村早就废弃了。 　　廖姐寻了一张椅子，坐在顾亦居的对面，说：“陈家父母原先带着老人住在这儿的，不过周丽跟老人家关系并不好，尤其是跟婆婆的关系，婆媳关系很差的，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吵得楼上楼下都知道。” 　　“周丽恨死她这个婆婆了，当初生了大女儿月子没做好，结果没过两个月又怀了这个小女儿，周丽立即就想打掉，但是老太婆就不愿意，她认为是个儿子，正好报喜来了，也弥补了第一胎是个女儿的遗憾，强迫周丽继续生。” 　　“周丽这人事业心有点儿强，正逢碰上升职，结果倒好，老太婆非要她生，她没法打掉，加上已经生了一个了，有点儿抑郁，所以对这第二胎是真心不想要，恨上了老太婆的同时她也恨上了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 　　顾亦居叼着烟，长腿伸了伸，示意廖姐继续说。 　　廖姐没想到这位开发商会对这样的家庭故事感兴趣，搜刮了记忆中的那些事儿全给倒出来。 　　“周丽这人便是这样，一开始不喜欢后来也不会期待的，就算是个男孩她估计也不会喜欢的，更何况一生下来是个女儿，周丽那会甚至想要把这个小女儿送人，连送的人都联系好了，送出去的那天晚上，是老太婆发现了，老太婆给拦了下来，婆媳打了一架……” 　　“陈家爸爸不在家啊，两个女人打得都进医院了，还是我给打了120，后来嘛，老太婆出院，抱着这个小女儿就回了老家，小姑娘是到了爷爷奶奶去世了，才被接回了陈家父母的身边，只是一来就不讨喜，她父母就喜欢姐姐，都不疼爱小女儿，十来岁的小姑娘，就抬椅子站上梳理台上切菜，穿的都是姐姐不穿的衣服…” 　　廖姐因为知道这家人太多事儿，所以格外关注。 　　好几次看到陈妙擦着桌子，陈家姐姐穿得漂漂亮亮坐在沙发上写作业，一个永远都在干活一个基本只要穿得漂亮写作业就行了，廖姐无奈地道：“小姑娘有什么错啊，好在她够出息啊，考上了华清大学，我们这片区几年也就这一个了…” 　　顾亦居捏了捏烟：“所以大学四年，她都是一个人生活？” 　　“是吧？我也不清楚啊，反正陈家父母没过多久就搬了，搬到黄澜区那边了…”廖姐又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最无辜的，就是那个小女儿。 　　本来就不受母亲的待见，后又因为奶奶的关系，得来的全是母亲的厌恶。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廖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 　　顾亦居掐灭了烟，站起来，手插在口袋里道：“她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的。” 　　廖姐愣了两秒：“顾总？你认识她？” 　　顾亦居：“我老婆。” 　　廖姐：“……” 　　卧槽？ 　　—— 　　Y市一天都是乌云满天，从城中村出来，就下起了大雨。顾亦居半边手臂都湿透了，他开着车，来到已经成了空壳的台球室，踩着雨水，一边解开衬衫领口一边上楼。赵义蹲在门口看他，笑了起来：“都湿身了。” 　　顾亦居没搭理，直接进了休息室，顺便开了空调。 　　随后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赵义跟在他身后进来，说：“我这边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你那边呢？” 　　顾亦居挑了挑眉：“也差不多了。” 　　“那准备回去还是？” 　　顾亦居支着下巴：“嗯，不过…上次银鸿电子厂那边是不是要裁员？” 　　赵义懒散地靠着：“好像是吧，我不太清楚啊，你不是对这个工厂没什么兴趣吗？” 　　顾亦居唔了声：“现在有了。” 　　赵义：“……” 　　啧，好吧。 　　—— 　　“妙妙，你手机又响了。”柳英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桌子上一路响着的手机，喊了陈妙一声。 　　陈妙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说道：“不用理。” 　　自从那天她发了视频给陈劲康又把陈劲康给拉黑了，陈劲康就换了电话总是打给她，她不接，偶尔消停一两天，他又打了回来。至于为什么最近都没有来找她，按理说陈劲康电话找她这么频繁，早就上公寓或者公司这边来找了。 　　毕竟为了他的大女儿啊。 　　但这次只是电话轰炸，就有点不寻常。 　　后来是柳英说，他们的工厂现在正在面临裁员，周丽跟陈劲康就算再着急，也不敢随便请假过来。 　　毕竟是关键时刻。 　　“你手机又又又响了，这会儿好像是微信。”柳英坐在沙发上，一边擦一边探头看，“是你家顾爷。” 　　还扬高了声量。 　　陈妙手一滑，差点摔了手头的碗筷。 　　什么我家顾爷。 　　“他打电话过来了。”柳英一直时事报道。 　　陈妙不搭理，厨房里有点积水，趁着今天不加班，她把整个厨房全都收拾了一遍。柳英拿起陈妙的手机，快步地走到厨房，并且接了微信视频，一下子那头，顾亦居穿着黑色衬衫叼着烟就露出了俊脸。 　　镜头还对着柳英，柳英尖叫了一声，赶紧转换了镜头，对上陈妙。 　　陈妙正在擦拭碗筷，偏头看一眼。 　　顾亦居勾了勾唇：“在忙呢？” 　　陈妙点头：“嗯。” 　　顾亦居懒散地往后靠，露出了些许的胸膛，原来他衬衫没有全扣紧，“我明天回去，晚上约？” 　　陈妙想了下：“好。” 　　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从那头传过来：“让柳英出去，我跟你好好聊会。” 　　举着手机的柳英感觉自己头顶一亮，成了一大灯泡。 　　她赶紧把手机塞到陈妙的怀里，转身就跑出去，还顺便把厨房的门带上。陈妙擦擦手，拿出手机，看向视频。 　　顾亦居凑近镜头，好好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一个人过，是不是很累？ 　　陈妙发现顾亦居的眼神有点儿怪，她靠在桌子上，问道：“顾总，您还有事？” 　　顾亦居视线描绘着她的眼睛，嘴唇，还有微微因为忙碌敞开的白色衬衫领口：“有事，我想你当我秘书。” 　　陈妙：“……我是人事部的。” 　　“你招的那个秘书我不满意。”顾亦居勾了勾唇。 　　陈妙：“……” 　　顾亦居咬了咬烟，又加了一句：“很想抱抱你。” 　　“抱抱八年前的你。” 　　陈妙愣了愣，“……” 　　“等我回去。” 　　陈妙：“…好吧。” 　　—— 　　不知顾亦居怎么突然温情起来，陈妙挂了视频还有点呆。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事儿抛出去了，第二天去上班，事儿有点忙，陈妙把顾亦居回来的事儿给忘记了。下午，一辆黑色的奔驰回到天使集团的地下车库。 　　顾亦居一边打电话一边进电梯，赵义按了顶楼的楼层，却见顾亦居按了十二楼的。赵义挑眉，看向顾亦居。 　　顾亦居：“去看看我老婆。” 　　赵义：“你能要点脸吗？人家都没答应你，还见你老婆呢…” 　　顾亦居挑了挑眉，没有吭声。 　　叮——一声。 　　十二楼到了，顾亦居走出电梯。 　　人事部的人估计没算到顾亦居会来，纷纷吓了一跳，个个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跟顾亦居打招呼。 　　顾亦居一脸冷漠，一点都没有在电梯里说陈妙是他老婆的那种无赖感。 　　他敲了敲小云的桌子，“陈妙呢？” 　　小云愣了下，红着脸站起来道：“刚刚还在，估计去茶水间了。” 　　顾亦居：“谢谢。” 　　说完，不看小云那红着脸，直接就往茶水间走去。 　　茶水间此时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陈妙，她踮脚正在拿咖啡包，手臂伸得长长的，脖子纤细而白皙，甚至可见些许的血管。 　　睫毛微颤，拿得有点儿辛苦。 　　顾亦居挽着袖子，从后面走近，手臂一伸，从身后抱住了陈妙纤细的腰，高大的身子贴近了她。 　　“小女孩，我帮你拿…”低沉的嗓音贴着她耳边说着。 　　男人的手臂来得太突然，陈妙的腰被圈住，她立即松了手，抬头就对上顾亦居狭长的眼眸。 　　他身上带着一点点的香味跟一点点烟草味。 　　而外面。 　　李经理跟小云两个人看到顾亦居圈着陈妙的腰，男人的优势此时就摆在这儿了，她们张大了嘴巴，震惊不已。 　　“靠？？？？” 　　两个人声音没有收住，尤其是小云，叫得有点大声。 　　陈妙在顾亦居怀里挣扎。 　　顾亦居却偏头看向门外的李经理跟小云，挑了挑眉：“喊什么？以后这就是你们总裁夫人…” 　　李经理：“……” 　　小云：“……” 第36章 　　“谁是你总裁夫人？”陈妙看到李经理跟小云的表情，反射性地伸手捂住顾亦居的嘴巴。顾亦居嘴巴被捂住，狭长的眼眸垂着看她。 　　也不反抗。 　　陈妙挣扎着要离开，对李经理跟小云说：“不要听他的，真的。” 　　这一个是她的上司，一个是她的同事，以后还要相处的，陈妙很忌讳自己的私事被人知道的。 　　李经理跟小云看了眼顾亦居。 　　虽然她们很想相信陈妙，可是就目前这画面，她们更相信顾亦居多一点。 　　李经理人精得很，她想着，不能得罪总裁夫人。于是拉着小云冲陈妙微微一笑，顺势伸手拉了茶水间的门，砰——地一声，给关上了。 　　陈妙：“……” 　　因为茶水间不靠窗户，平日里白天都要开灯，这会儿门一关，茶水间就一片黑暗。陈妙收回捂住顾亦居的手，低吼道：“松开我。” 　　这黑暗环境却给顾亦居带了便利，他低笑了一声，低头就着一点儿光亮就吻上她的嘴唇。 　　陈妙身子一僵。 　　腰部被搂，她张嘴就咬他，甚至伸手捶他的肩膀。 　　顾亦居随她捶，还抓住她的手盘着他的腰。 　　陈妙啪啪两下，又赏了他巴掌，顾亦居偏头，黑暗中唇角带了点儿血丝，他眼眸如狼似地看着陈妙，掐住她下巴，低声道：“你知道这十来年，只有你，敢这么给我巴掌…” 　　陈妙倔强地从黑暗中瞪视他：“你知道这十来年，只有你，敢这样强吻我…” 　　一句话反击了回去，像只野猫似的。顾亦居不怒反笑，低低地笑着凑近她：“这十来年，只有你爬上了我的床…” 　　陈妙咬牙切齿：“这十来年，你是唯一我嫖过的男人。” 　　“唯一的？嫖过的？”顾亦居抓住了重点，眉眼微扬，似笑非笑。 　　陈妙猛地闭嘴。 　　操… 　　被他套了话。 　　这时。 　　陈妙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在黑暗中极其刺耳，陈妙就着黑暗从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 　　来电是Y市的一个同学打来的电话。 　　陈妙看了一会儿，伸手去开灯，手刚压上开灯键。 　　就被顾亦居的手压制住，他低声道：“不要开灯，我喜欢这样。” 　　这嗓音低低的，有点儿变态。 　　陈妙：“……” 　　她也没耽搁了，电话一直在响，她接了起来，笑着喊道：“小满。” 　　小满跟陈妙是高中同学，前后桌，关系一直都不错，这些年也一直有联系，柳英去年生日，小满还有来海市帮她过，三个人在公寓里玩了一宿。陈妙喊完，那头却没有应她，陈妙眉心拧了下，正想说话。 　　周丽的嗓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陈妙，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姐姐？” 　　陈妙愣了两秒。 　　周丽嗓音下一秒更加尖锐：“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认识些什么人？你姐姐玉洁冰清你是不是要毁了她才行？我真是后悔把你生出来，当初把你掐死在肚子里最好了，要不是你奶奶心软，我早就把你送人了……” 　　很多年了。 　　周丽都没这么尖锐地骂过她了。 　　周丽当初要把她送人，后悔生了她，要下胎把她给弄死。陈妙一直都知道，可是周丽很少说出来，陈劲康也不说，陈妙又被奶奶爷爷宠过一阵，所以对这些事情没太介意，唯一介意的只有他们偏心陈欣这事儿。 　　如今。周丽怨恨的声音传来。 　　句句带着恨意。 　　而那句你姐姐玉洁冰清，让陈妙心口一阵反胃，她手指捏上咖啡杯，“玉洁冰清？她差点毁了我……”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那么多，陈妙，你对不起你姐姐，如果你姐姐这辈子毁了，你得给她负责。” 　　陈妙猛地咬牙，“我负责？凭什么？” 　　周丽冷笑：“就凭你想找男人毁了你姐姐。” 　　所以她毁了我就可以吗？ 　　陈妙心里无声地回击，在这茶水间里，本就黑暗，令她更加感觉昏暗。陈妙紧紧地咬着牙关：“周丽，你不配当我的母亲。” 　　“我也不稀罕当你的母亲，Y市的房子要被收回去了，到时赔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本来你爸爸你想着分一些给你，就当是这些年对你的补偿，现在，你一分钱都不会有。” 　　陈妙张了张嘴，不知为何，有点儿无力。 　　她拿开手机，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想挂电话… 　　腰部就被人搂住，手机被拿走，陈妙偏头。顾亦居拿起手机，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冷意，他对着那头，冷笑了一声：“你那房子，能不能分到钱都还是问题。” 　　周丽在那头愣了下，“你是谁？你什么……” 　　“嘟嘟嘟——”顾亦居挂了电话，放在一旁。 　　一把捏住陈妙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开了灯光，刺眼的光线让陈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一串泪水倔强地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滑落，陈妙偏过头，伸手去擦拭眼角。 　　顾亦居沉默地看着她。 　　从认识她到现在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她跟家里人这样的吵架，从来不知道她跟家里人是这样相处的。 　　更不知道她的这对父母是如此刻薄，如此对自己的女儿。 　　高中那会儿。 　　小女孩性格有胆色，女孩娇态十足，小心思很多，偶尔会带点儿刺，那样令她的性格有点儿小可爱。 　　他一直纵容她，也一直笑着看她蹦跶。 　　她很少表现出不开心，也不会把家里的事儿带出来说，大概知道她跟姐姐之间有点矛盾，但从不知道矛盾这么深。 　　他搂着她的腰的手更紧了。 　　指覆抚摸上她的眼角，带了一串泪水。 　　陈妙躲开，挣扎着推他：“我要出去。” 　　顾亦居哪儿肯，他低头，薄唇贴着她的额头：“我跟你道歉。” 　　陈妙有点不解，沙哑着嗓音反问：“你为什么道歉？” 　　“你比你姐姐漂亮多了，在我顾亦居的眼里，你的娇态，你的可爱，全都印在了我脑海里，陈欣，什么都不是。” 　　陈妙猛地抬头，对上他狭长的眼眸。 　　顾亦居指覆继续摩擦她的眼角：“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原谅我当初的不说开。” 　　曾经。 　　喜欢的男生那句你姐姐挺漂亮的，成为了陈妙心里头的一根刺。她承认自己小气，承认自己没有肚量，因为这句话她纠结了好久好久，但凡顾亦居跟陈欣有什么来往，有什么交情，他们即使在一个空间，即使不说话，不交流。 　　她都能从当中找到他们有交流能产生暧昧的地方。 　　她会脑补很多，脑补他们之间私下在说什么，脑补顾亦居也会给陈欣买奶茶，给她开电脑，教她讲题，会更欣赏陈欣的温柔，更喜欢她的高傲… 　　而她陈妙，在顾亦居眼里就只是一只小丑。 　　藏不住心意的那种，她常常觉得顾亦居看到她，会不会在心里觉得，果然还是姐姐漂亮啊… 　　这一切都快成了她的心魔了，也是她放弃顾亦居的最大原因。 　　陈妙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顾亦居的领口：“你当初说她漂亮。” 　　顾亦居唇角还有点儿被陈妙咬出来的血丝，他垂着眼眸看她泛白的手指纠紧他的领口，勾了勾唇：“能有你漂亮？” 　　“你跟她讲题。”陈妙加了一句。 　　“我对那些题感兴趣，十二中的题目没有你们一中这么牛逼。” 　　陈妙：“QQ群里，你们是一对。” 　　顾亦居挑眉：“还有这回事？” 　　他略微低了低头，薄唇贴着陈妙的额头：“但是赵义他们都说你是我家小女孩…” 　　“连顾晴都问我，下巴的伤痕为谁而留。” 　　顾晴，是顾亦居的姐姐。 　　陈妙抓着顾亦居的领口，许久没动。 　　顾亦居低声道：“当我老婆好不好？让我宠你，爱你，成为你的家人。” 　　陈妙呆呆地看着他。 　　—— 　　怎么离开茶水间的，陈妙还有点晕乎。赵义临时过来找顾亦居，茶水间的门一拉开，陈妙率先离开顾亦居的怀抱，自己跑回了办公室里。 　　等她回过神，她庆幸自己没有当场答应顾亦居。 　　在那个当下，她是感动的，可是感动不等于冲动。只是此时陈妙感觉浑身轻松，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笑。 　　她趴在桌子上，手揉捏着小猪佩奇的公仔。 　　唇角一直荡漾着笑意。 　　她真的没赢过陈欣，从来没赢过，今天顾亦居的话，令她有了信心。 　　陈妙承认自己被灌了迷汤似的晕乎乎。 　　小云推开办公室门进来，看到陈妙捏着小公仔玩儿，迟疑了下，从抽屉里拿出了珍藏许久的巧克力，放在陈妙的桌子上。 　　陈妙抬起头，带着疑问看向小云。 　　小云笑眯了眼：“总裁夫人，吃巧克力嘛？瑞士牌的。” 　　陈妙：“……” 　　这头。 　　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顾亦居揉着唇角，听着助理跟秘书报告工作。 　　赵义晃着长腿，眯着眼看着他那唇角。 　　助理跟秘书也是十分好奇，偷偷看他的唇角一下，又偷偷再看一眼。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心想。 　　顾总的脸是不是也有点肿… 　　心里的念头刚起。 　　赵义就吊儿郎当地问道：“顾爷，你是不是又强吻了？然后吃了小女孩的巴掌？” 　　助理跟秘书震惊：“……” 　　顾亦居掀起眼皮看赵亦一眼，没应。 　　助理跟秘书更震惊：“……” 　　这位顾总还需要强吻吗？ 　　天啊。 　　那他们这些屌丝怎么办？…… 　　。…… 　　他们都还是单身汉啊…… 　　单身汉啊…… 第37章 　　这边秘书跟助理报告完了。助理接了一个电话，回头跟顾亦居说：“顾总，大厦的监控系统这两天刚刚重新装好，原先遗留的视频要全部清理掉吗？” 　　顾亦居拽了下衬衫领口，偏头想了下：“先不清理，我上去看看。” 　　助理点头：“好的。” 　　随后他带着秘书离开，顺手关了门。 　　顾亦居长腿踩了下，修长的指尖一直揉着唇角。 　　赵义坐在对面，一直偷笑：“疼不疼啊顾爷？” 　　顾亦居掀起眼皮看他，没搭理，鼠标点进了监控视频的系统里。赵义放下杂志，走过来靠在桌子上，道：“你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之前那个前总裁的视频？” 　　顾亦居嗯了一声。 　　这个人虽然下台了，他用了不到一个星期换掉这个人的跟随者，但是天使集团这么大个集团，鱼龙混杂，现下又是天使集团发展时期，正要在海市站稳脚跟，绝对不容许有人伸手做手脚，尤其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的那个前总裁。 　　赵义啧一声：“你做事儿总是喜欢留后手，阿厉他们都学着你呢，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视频点开了。顾亦居支着下巴，看着屏幕，语调散漫：“快了。” 　　“那到时还得带他们庆祝一下。” 　　“嗯。” 　　天使集团用的系统自然是最好的，不管是清晰度还是收音，都可以做到。顾亦居从最近的视频翻过去。 　　大厦门口的监控视频一共有四个角，翻了一会，顾亦居的动作稍顿，视频定格在他出差那会儿。 　　陈妙跟一个中年男人见面。 　　陈妙站在台阶上，中年男人站在台阶下。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陈妙抱着手臂，一脸的戒备以及十分冷冰冰，这样的小女孩，顾亦居倒是第一次见到。赵义看顾亦居看得那么入神，凑了过去，愣了两秒：“哟，这不是小女孩吗？” 　　“这男人是谁？有点眼熟啊，不对…好像是她父亲。” 　　顾亦居没吭声，点开了音频。 　　陈妙那略带娇媚的嗓音确实如神色一样，冷得如冰。跟陈劲康说话时的态度毫不客气，没有给一点面子，只有在看到那酱菜时，神情微动，那倔强又硬生生撑起一张冰凉面具的脸令人说不出的心疼。 　　赵义看得都沉默了。 　　小女孩，越坚强却越惹人怜。 　　最后，陈妙打发陈劲康，转身走进大厦。 　　陈劲康那一声气急败坏，全收录进了音频里。 　　“陈妙，你就是这个性格，所以你订婚才会失败，你不要我们这些家人，还会有谁能把你捧着？” 　　还有谁能把你捧着？ 　　小女孩的后背挺得直直的，脚步顿住，那张娇俏的脸，有一瞬间闪过死灰，但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好似刀枪不入。 　　“操！”赵义狠狠踢了桌子一下，“这还是父亲吗？简直是仇人。” 　　顾亦居沉默地看着视频里那个走得飞快的女人，她上班时间总是把头发盘起来，看起来干练大方。 　　修长的指尖摸上屏幕，他低头拿了根烟，咬住。 　　小女孩。 　　我捧着你。 　　—— 　　本以为顾亦居也就说说而已。谁知道，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上面就下了调令，李经理拿着调令推开陈妙的办公室，笑着倚靠在门上，道：“早就知道我这儿留不住你了，妙妙。” 　　陈妙有点儿茫然跟小云对视了一眼。 　　李经理走进来，将调令放在陈妙的桌子上，说：“恭喜总裁夫人到总裁身边盯着他了…” 　　调令上。 　　明确表示了，陈妙晋升为顾亦居的私人秘书。 　　私人秘书。 　　陈妙：“……” 　　小云一把握住陈妙的肩膀：“妙姐，苟富贵勿相忘啊。” 　　李经理点着上面的薪资：“你看看这福利待遇多好？不过这对你来说只是小头而已吧，整个集团都是你的呢…” 　　陈妙被调侃得很无语，她拿起那张调令，给顾亦居发微信：“你这是？” 　　顾亦居：“收到了？” 　　陈妙：“……我喜欢这个职位啊。” 　　顾亦居：“当我私人秘书也很好啊，下班了我去接你，你要到门口还是负一楼？” 　　这人真不要脸。 　　掠过那么重要的问题。 　　陈妙愤而回复：“我跟柳英坐地铁回去。” 　　顾亦居：“可以啊，那么明天柳英就调去分公司…” 　　陈妙：“你无耻。” 　　顾亦居：“过奖。” 　　没有再跟顾亦居发微信，陈妙看着那张调令，她做人事的，对于私人秘书的待遇是最清楚的。 　　这上头的待遇当然令人心动不已，唯一烦恼的只有当的是顾亦居的私人秘书，私人秘书啊，陈妙都可以想象，到时会如何血流成河。 　　两个人真是纠缠不清。 　　不过陈妙心里的抗拒倒没有很大。 　　一来为了钱。 　　二来心里也知道，她只要不狠下心，顾亦居只要再纠缠，两个人最后多少都有会牵扯的。 　　在感情方面。 　　陈妙是能拿得起的，当然，她想放弃也是可以的，八年前她说放弃就放弃，那会儿比现在疼多了。 　　现在成年了，更容易放下。 　　她指尖弹了下调令。 　　另外一只手抓了小猪佩奇的公仔又捏了捏。 　　等差不多下班了，陈妙拎起小包，跟随人流下楼。 　　在电梯里碰见李经理。 　　李经理可谓是真八卦，凑近陈妙，低声问道：“不跟顾总约会？” 　　陈妙一本正经地道：“不。” 　　李经理笑了下，站直了身子。 　　结果到了一楼，李经理下电梯。陈妙没下，李经理转头看陈妙一眼，似笑非笑。 　　陈妙：“……” 　　我特么从来不知道我这个上司这么八卦的。 　　电梯直接到负一楼，此时基本没什么人了，除了一两个高管。陈妙跟他们不熟，在电梯里看着他们先出去，自己稍微停顿下才出去，走出玻璃门，一辆黑色奔驰就开了过来，落在陈妙的身侧。 　　顾亦居手支在窗户上，看着她。 　　陈妙瞪他一眼，上了副驾驶。 　　这一幕全落在那两位高管的眼里。 　　两个人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顾总？” 　　“那女的谁啊？” 　　“刘董前几天还说要把女儿介绍给顾总呢…” 　　黑色奔驰因陈妙上车后，疾驰而去，一下子就消失在地下车库。陈妙接了柳英的电话，柳英在电话那头哭诉：“你丢下我了。” 　　陈妙：“我等会给你买吃的。” 　　柳英哭哭泣泣：“好好跟我男神约会…” 　　陈妙看了一眼袖子挽到手臂上的顾亦居，心里悄然啧了一声。 　　男神个屁。 　　“去哪？”陈妙反问。 　　顾亦居挑眉笑：“去吃饭。” 　　按以前，陈妙肯定不愿意老在外面吃饭，费钱。实则也就今年在外面吃得多，以前陈妙跟柳英基本都是在家里解决。陈妙没吭声，顾亦居选了一个挺不错的餐厅，两个人进去吃，菜色由陈妙挑选。 　　陈妙也没客气。 　　陈妙吃饭还蛮安静的。 　　顾亦居捏着筷子，给她夹菜，眼眸落在她的脸上。 　　陈妙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抬头看他一眼，顾亦居指尖却触碰上陈妙的唇角，抹走了上面的酱。 　　回头放在自己的唇边，吮了下。 　　陈妙脸一下红了，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顾亦居一下。 　　他低笑了一声。 　　又坏又烦人。 　　他说：“明天下午还得出差。” 　　陈妙：“去哪？” 　　“Y市，这会儿你得跟我去。” 　　陈妙：“……” 　　她嚼着饭菜，嗯了一声。 　　私人秘书嘛，老板去哪都得跟着。她有些好奇，“那那个秘书怎么办？” 　　“他处理别的事儿，过几天要安排他到酒店那一块接手。” 　　陈妙哦了一声。 　　顾亦居长腿抵住陈妙的膝盖，凑近她，道：“等结婚了，也弄一个公司你自己玩？” 　　陈妙：“……”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当老板之类的。 　　“想娶我，还早。”陈妙回了他一句。 　　顾亦居挑眉，指尖把玩她的下巴，“是么？” 　　陈妙一筷子就打上顾亦居的手。 　　啪一声。 　　还挺响。 　　“别动手动脚。” 　　顾亦居：“……” 　　—— 　　陈妙升职，只是小事，因为她在公司时间很短，只有人事部知道陈妙晋升，其他部门对陈妙都不太熟悉。 　　顾亦居身边向来都是自己的亲信，柳助理跟着他最久，顾亦居还只是天使集团股东的时候，柳助理就跟着了。 　　赵义负责另外一些项目，是第一信任的人。至于这位新来的秘书，顾亦居在给陈妙下达调令的时候。 　　那位秘书就调走了。 　　陈妙搬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上顶楼时，柳助理亲自来接，看到陈妙，他十分恭敬，指引陈妙到她的办公室里。 　　上回顾总嘴里的那个她。 　　就是陈妙啊！ 　　就是她啊！ 　　就是她啊！ 　　因为她，那位颇有前途的周录直接被发配到桐市啊。柳助理看着陈妙，心想红颜祸水… 　　陈妙进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回头看柳助理一眼，有点儿疑惑：“柳助理，还有事儿吗？” 　　柳助理立即回神，摇头笑道：“没事，这些是顾总最近在谈的项目，你看看……” 　　陈妙点点头，拿起那叠资料，翻看了一会儿。 　　柳助理站在旁边，有些神差鬼差地喊了句：“小女孩？” 　　陈妙反射性地要应。 　　门口传来一道冷漠的嗓音：“小女孩是你叫的吗？” 　　顾亦居靠在门上，手挽着袖子，冷冷地看着他。 　　柳助理转头一看，对上顾亦居的冷眸，膝盖一软…… 　　陈妙拧眉怼了他：“小女孩也不是你的专属啊。” 　　顾亦居：“……” 　　操？ 第38章 　　讲真，柳助理跟在顾亦居身边有三年了。这男人阴狠毒辣，冷漠无情，当初处理前总裁那事儿，柳助理无数次地同情那位前总裁，同情他被顾亦居盯上，也同情他坐在这个位置上，顾亦居那些手段，都是由柳助理跟赵义两个人亲手处理的。 　　有些手段真谈不上光鲜。 　　事后，顾亦居在这个圈子里名声大噪，但凡有点儿本事知道顾亦居的，就没人不怕他。 　　以前天使集团那些董事，没事儿就来集团走走，各人存各人的心思，都不团结，但都想在公司捞一点是一点。 　　自从顾亦居上台掌权后，这些董事个个缩紧了尾巴，谁也不敢到顾亦居跟前晃。 　　连带的，顶楼的日子才越来越清静。 　　天使集团才能那么快恢复元气。 　　这样一个如狼似的男人，柳助理还真他妈第一次见他被一小小的私人秘书给怼了，还没有生气。 　　柳助理崇拜地看了陈妙一眼，随后匆匆地离开了这间漂亮干净的办公室。 　　从顾亦居身侧走过时，柳助理额头汗都出来了。 　　顾亦居偏头冷眼扫他一眼，长腿一踢，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来到陈妙的面前，眯着眼看陈妙。 　　陈妙手里还翻着资料，顾亦居手撑在桌子上，偏头道：“你在我下属的面前怼我。” 　　陈妙看他一眼：“不行？” 　　顾亦居眼眸深了深，“也就只有你敢……” 　　陈妙：“……抱歉啊，顾总，让你丢了面子。” 　　顾亦居：“……” 　　他凑近她，去吻她。 　　陈妙头一偏，他的薄唇落在陈妙的脸颊上。她没有上妆，肌肤滑腻白皙，顾亦居呼吸有些重，手伸了一把搂住她的细腰，陈妙手上的资料掉在桌子上，人被他揽了过去，他臀部半靠在桌沿，紧紧地搂着她。 　　气氛来得有点儿突然。 　　陈妙浑身一僵，伸手抵着他的胸膛：“顾总…顾爷…” 　　顾亦居在她耳边轻声道：“办公室也是个好地方。” 　　陈妙听懂了，整个人不单僵了，脸颊跟脖子都发红。 　　好多年了，真的那种感觉太久远了，但是偏偏，却又有那么些记忆点在，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那种疼痛感，再后来腾云驾雾一般的滋味。陈妙就算再有胆色，也是不敢多去回想。 　　很轻易的。 　　陈妙能感觉他的变化。 　　陈妙偏头。 　　心想。 　　她跟周录在一起那么些时候，从来不曾想过这些事儿。 　　跟江禹交往那些时候，也从来不曾想过。 　　但碰见顾亦居，这些都跳出来了。 　　他低低地在她耳边道：“好些年，我都靠着想你缓过来的，知道那个滋味吗？” 　　天啊，顾亦居，你不要脸！ 　　陈妙脸颊红透了。 　　“越想，你的形象就越深，你的发丝垂下来，隐隐约约的…” 　　“闭嘴！”陈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抬头跟只小野猫似地瞪视他。 　　顾亦居低笑了声，“男女之爱，人之常情。” 　　—— 　　陈欣离开了从毕业出来就一直做的那家公司，想进天使集团却没进去。加上那天晚上的那些事儿。 　　她颓废了许久。 　　杨华烧了壶开水走出来，看到端着酒杯在喝酒的陈欣，有些儿无奈，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给她，说道：“振作起来吧？你一个海城大学毕业的，又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这次虽然被你原来的公司知道了你找猎头，有些公司虽然会在乎，但大部分公司都是不会在乎的，那么多公司都在邀请你去上班，你还颓废个什么啊？” 　　陈欣红着眼眶的眼眸落在桌子上的手机上。 　　那段视频跟毒瘤似的，狠狠地刺着她的自尊，她回到家里洗了三个多小时的澡，嘴唇都洗得发白，脱皮，却一想起来被孙少爷吻上的滋味，那么地恶心，那么地令人想吐… 　　还有给陈妙下跪的那里，那个男人的眼神，他让另外两个男的压着她的肩膀… 　　强迫她下跪。 　　跪在了她最不屑的最讨厌的最看不起的陈妙的面前，这简直要她的命。 　　她咬了咬牙：“我过不去了，真的过不去了。” 　　杨华听罢，半天没有出声，她喝了一口水说：“你过不去的话，你妹妹就要看笑话了，她当初那么做，就是为了摧毁你，她了解你的高傲，所以她狠狠地摧毁了你的自尊……” 　　陈欣滑落在地毯上，说：“我爸妈那么讨厌她，为什么顾亦居会喜欢她？” 　　杨华：“……男人都是忘不了自己的第一次的。” 　　陈欣冷笑了声：“对啊，她不要脸，不自爱，用这样的手段勾到顾亦居，他能多喜欢她？以后，说不要就会不要她的。” 　　杨华弯腰，顺了下陈欣的头发：“是吧？你自己也懂的，所以何必还钻牛角尖？” 　　这时。 　　陈欣的手机响了。 　　她伸手拿了过来，接了起来，来电是周丽。 　　陈欣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周丽在那头听到女儿沙哑的声音，心疼得很：“欣欣啊，心情还是不好吗？” 　　陈欣捂了嘴巴，“嗯。” 　　周丽叹口气：“不要哭了啊，没事的，我打电话骂了陈妙了，我跟你爸最近没办法去看你啊，你自己要好好的，跟杨华好好相处，另外，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啊，我们的房子可能要被回收了，到时赔出来的钱，我给你在海市买套房子。” 　　陈欣眼睛一亮：“真的？” 　　周丽笑着道：“真的，你有了房子以后找老公也好找一些啊，是不是？” 　　陈欣温柔地点头：“嗯，是的。” 　　又聊了一会，陈欣挂了电话，突地感觉又有了希望。她抬头正想跟杨华说话，却看杨华沉默地看着手机微信。 　　陈欣凑近她问道：“什么事儿？” 　　杨华眼神有些闪烁，下意识地挪开手机。陈欣一把抢过杨华的手机，低头一看。 　　她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并捏紧了手机。 　　上面。 　　杨华在天使集团里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说：“啧，我听人事部李经理的话，那个刚上班没多久的陈妙直接被顾总提上去当了私人秘书，而且据说…她好像是顾总的心上人啊，我靠，顾总啊。” 　　“李经理私下还说，陈妙是总裁夫人……” 　　陈欣看向杨华。 　　杨华低头看着陈欣，一秒后说：“如果你妹真的嫁给顾亦居，她这辈子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了…” 　　咔嚓一声。 　　杨华的手机外壳碎了。 　　—— 　　下午就要出差去Y市了，早上陈妙看了会儿资料。中午就赶回公寓收拾了两三件衣服，拖着很小的行李箱回公司。 　　柳助理送的陈妙，顾亦居中午还有事儿，让陈妙收拾完了在公司等他。 　　三点半左右。 　　顾亦居车子在负一楼等着，陈妙提着行李箱下楼，顾亦居开了后备箱，将陈妙的行李箱放进去。 　　里面有股亦居自己的黑色行李箱。 　　陈妙到出发才知道，这趟去Y市之旅，只有她跟顾亦居两个人，坐在副驾驶上，陈妙心有点儿加速。 　　顾亦居指尖敲了敲方向盘，对陈妙说：“赵义他们明天忙完了再过来。” 　　陈妙转头看他一眼：“Y市很多事儿？” 　　她看项目资料。 　　知道顾亦居手头有房地产，有电子科技公司，还有电子厂，全都是在Y市进行的。 　　顾亦居勾唇：“是啊，以后你得帮我多分担分担。” 　　陈妙：“……” 　　海市上高速直奔Y市，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到达Y市，天色渐暗，车子没有直接去酒店，而是直接开到银鸿电子厂。 　　陈妙看到银鸿电子厂，愣了好几秒。 　　她的父母一直在这间电子厂上班，周丽前几年升为QC组长，陈劲康是拉长，在Y市这样的三线城市，两个人的工资确实还不错，工厂又是一个挺大的厂，福利各方面都还行。之前陈劲康买房子，还向工厂预支了一年半的工资。 　　陈妙在项目上看到这个工厂时，还没多想。 　　没想到这第一站就是这个工厂，顾亦居整理了下袖子，下车，低头看她，说道：“工厂要转型，所以最近在裁员。” 　　他话中有话。 　　陈妙点头：“嗯。” 　　“走吧。” 　　顾亦居轻搂了下陈妙的腰，往厂门口带。 　　工厂大门早有负责人在那儿等着了，一看到他们两个下车，急忙往这儿奔来：“顾总，这位？” 　　“我秘书，姓陈。”顾亦居神色冷漠地回。 　　那负责人脸跟开了花似的，急忙跟陈妙握手：“陈秘书你好你好。” 　　陈妙手刚伸出来，顾亦居一把拉开陈妙的手，居高临下，眼眸微敛：“不用握手了，都在加班吧？” 　　“是，是都在加班。”负责人尴尬地收回手，擦了擦手心，转身带着他们道：“进去看看。” 　　他身侧还有些别人的，纷纷恭敬地跟上。 　　把顾亦居跟陈妙簇拥在中间，陈妙手里拿着资料，踩着高跟鞋，走上台阶。 　　—— 　　银鸿电子厂主做电脑，手机的组装。很早就在Y市成了霸主一样的工厂，不少城中村住着的人都是银鸿电子厂的员工，当然，附近的一些房子也都是银鸿电子厂员工买下来的。此时车间正在作业。 　　最近因为工厂要转型，要裁员的原因。 　　员工比之前要积极很多，但凡有机会加班的都会来加班，就为了表现好一点，不想离开这个工厂。 　　有些拖家带口的，一家人都扎根在这儿了，更不愿意离开。 　　于是车间里的气氛也很严肃，不管是普工还是管理人员，都很卖力地工作，比以往更认真专注。 　　陈劲康吃过了晚饭，洗好了饭盒，回到拉线。 　　来到周丽的身侧，低声跟她说话，周丽一边检查交上来的电路板，一边点头。对面的另外一名QC凑近说道：“今晚可能得加班有点晚了，据说上头来人了，如果表现不好被看到了，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被炒鱿鱼。” 　　周丽捏着电路板，抬头问道：“真的？” 　　“当然了，我听我老公说的。” 　　陈劲康拉着小小的线头：“那真的要小心了，这要是被炒了就麻烦了…” 　　“哎，来了来了。”那QC眼尖扫到，赶紧坐好。陈劲康跟周丽也下意识地有点儿紧张，周丽跟陈劲康没忍住一点儿好奇，探头看了一眼。 　　平日里压榨他们的部门经理此时笑得跟朵花似的，一边引路一边说：“顾总，陈秘书，这是A组拉线，专门做TC电路板的，这是拉长跟QC作业部……” 　　部门经理说着，就往陈劲康跟周丽这儿看来。 　　眼神有些犀利地扫了陈劲康跟周丽一眼，尤其是陈劲康，意思是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回你的拉线去。 　　陈劲康跟周丽两个人脸色却有些发白。 　　陈妙正往他们这儿看来，她穿着黑色套装，高跟鞋，头发盘起来，很干练。 　　也有点儿高高在上。 　　对面那QC有些迟疑地道：“这位漂亮的女高管…怎么那么像你们的小女儿？” 第39章 　　银鸿电子因为福利待遇各方面都不错，老员工自然也就多了。有些工龄超过二十来年，比如陈劲康跟周丽这种老员工，工龄长得数一数二，周丽这个部门下面的QC员除了一两个比较年轻的，其他跟她的工龄都差不多，都是老油条。 　　这位QC就是当年常常跟周丽玩到一块的人当中的一个，当初劝周丽说陈妙成绩既然不好，不如不要浪费钱，让她跟着进工厂打工的就是这一个。于是这位QC说完，又觉得不太可能，她压低嗓音道：“只是有点像你们的小女儿吧？怎么看，你家小女儿也不会混得这么好啊，要是混得这么好，怎么不见你们俩说啊？” 　　周丽这人最会吹女儿了，陈欣虽然没有上华清大学，去了海城大学后来一直成绩不错，随后大学毕业出来，进了一上市公司成了某销售部门的经理，周丽天天吹着陈欣这儿好那儿好，工资多少，后来买了凯迪拉克，周丽夫妇是给了首付，但是月供还是陈欣自己来。还有陈欣在海市有多少人追，周丽这些都会跟这群工友说。 　　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大概就是陈欣了。 　　吹的她这些工友时不时地想着陈欣将来得嫁个什么样的人啊，就连周丽的上司，QC部的经理之前还想着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陈欣，后来被周丽吹得实在是不敢高攀了，这事儿才作罢。 　　所以。 　　周丽这有个小女儿条件这么好。她怎么就没吹？ 　　所以。 　　这位陈秘书肯定不是周丽的女儿。 　　陈劲康跟周丽两个人正想着要不要承认这真是他们的小女儿陈妙，就被工友一句话给怼了回来，弄得夫妻俩喉咙梗住，一阵难受。 　　那位QC再次说：“也不知道这位女高管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长得这么漂亮，哎你们看隔壁那个老总没有？真是一表人才…” 　　周丽此时真的很想说，这真的是我的女儿。 　　陈劲康也是有点恹恹的。 　　眼看着负责人一行人簇拥着顾亦居跟陈妙走过来，周丽心念顿起，抬起头往陈妙那儿看去，神情有些许的期盼。 　　陈妙早就看到她的这对父母了，但陈妙一直面无表情，没有露出一丝想要叫人相认的意思。 　　顾亦居手轻轻地搭了陈妙的腰，带着她往前走，姿态绅士，看得出很重视她。 　　负责人眼尖，一眼就看出陈妙地位的高低，走到拉尾这里时，恰好就站在陈劲康跟周丽旁边，他没有部门经理那样，介绍陈劲康跟周丽，根本没那个必要，这样的小组长还不配跟顾总跟陈秘书说话。 　　负责人只笑着恭敬道：“顾总，陈秘书，你们看，我们多年跟联云手机有合作，这些都是联云的配件，手机电路板现在联云这边已经申请了专利…那啥，陈组长是吧？把你手里的电路板拿来给陈秘书看。” 　　负责人边说边以命令式的语气喊了陈劲康一句。 　　陈劲康哪儿敢得罪负责人，但又下意识地看了陈妙一眼，在那一刻，他竟然从自己这个小女儿的身上看出了高高在上，这令他一个当父亲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他父亲的威严全被压制在这个小女儿的身上了。 　　他恭敬地拿起那电路板，走到负责人的身侧，递给负责人。 　　负责人又接手过去，恭敬地递给陈妙。 　　陈劲康看向陈妙，张了张嘴，陈妙踩着高跟鞋，冷淡地看他一眼。 　　丝毫没有要叫爸爸，妈妈的意思。完全忽视了他们。 　　陈劲康指尖捏了捏。 　　负责人偏头看他一眼，喝了声：“还站着干嘛？去忙你的啊。” 　　陈劲康脸一阵青一阵白，有些难堪地回了拉尾。 　　周丽脸色也很不好，她扭头看着陈妙。 　　正想喊人。 　　顾亦居一个冷眸扫了过来，周丽一下子就被吓住了。 　　陈妙看完了那电路板，将电路板交给负责人，没有去看陈劲康这对夫妇，低头跟顾亦居说话：“以后有些要换成自动的？” 　　顾亦居回眸，低笑了声：“是的，所以很多不必要的员工都不需要了。” 　　负责人也笑着回话：“没错，我们这边早有新的设备。” 　　陈妙嗯了一声。 　　几个人并没有在原地站多久，负责人接着要带他们去别的部门看。他们一走，整条拉线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了，那位QC凑过来说：“听到了吗？真的要裁员啊，天啊真可怕，如果我们能有点儿背景就好了…” 　　这有点儿背景提醒了周丽。 　　周丽放下手里的活儿，拽了下陈劲康。 　　陈劲康低头看周丽一眼，说：“也不定会是我们啊，我们在这儿做这么多年了…” 　　周丽说：“但是有个保障总是好的，她难道还真的不认我们啊？真让我们丢工作啊？” 　　陈劲康半天没说话。 　　好一会，他抬头看了其他的人，还有其他拉线的组长，尤其是存在竞争的那两个，大家都很紧张。 　　人心惶惶的。 　　陈劲康想。 　　陈妙总不会这么无情的。 　　—— 　　离开闹哄哄的拉线，后面一路过去的部门就比较安静了。工厂内不能吸烟，顾亦居捏了捏烟又放了回去。走完了几个主要部门，负责人已经在斜对面的酒店订了包厢，请顾亦居跟陈妙吃饭。 　　一行人走过天桥，进了酒店。 　　保安跟前台看到顾亦居进来，下意识地要喊顾总。 　　顾亦居摆了摆手，他们悄然退下。 　　陈妙看顾亦居一眼，趁着负责人几个人在说话，陈妙凑近顾亦居：“酒店…也是你的？” 　　顾亦居似笑非笑，咬着烟应道：“聪明。” 　　陈妙：“……” 　　好吧。 　　一行人上楼，进了包厢。负责人叫服务员开了酒，陈妙坐在顾亦居身侧，顾亦居支着下巴看陈妙侧脸。 　　陈妙被盯得不太自在，转头瞪他一眼。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说：“刚刚逛了银鸿，有什么心得？” 　　这一下子就让陈妙想起了陈劲康跟周丽，说真的她有好几年没见过周丽了，周丽变化还是蛮大的，至少看起来老了许多了。陈劲康因为常常见到，所以没什么大的感觉，他们两个看着她欲言又止时的模样。 　　陈妙其实看得出来。 　　她第一次发现陈劲康眼里有着叫祈求的东西。 　　陈妙笑了笑，回了顾亦居：“没什么心得。” 　　顾亦居挑眉：“是么？” 　　负责人这边叫了菜叫了酒，就给他们俩倒了。陈妙摇头：“我不太会喝。” 　　顾亦居另外一只手搭在陈妙的腿上，道：“没关系，我看着你。” 　　陈妙掀起眼皮看他。 　　顾亦居叼着烟，狭长的眼眸带着一丝笑意。 　　酒都到跟前了，大家都喝，陈妙也不好再推辞，或许是看到陈劲康跟周丽那副德行，让她心头畅快。陈妙多喝了几口。 　　夜深了，负责人拿了两张房卡给顾亦居：“顾总，我给你们开了两间豪华单间，就在楼上…” 　　话还没有说完。 　　旁边的酒店经理就道：“我们顾总在这儿有单独的套房。” 　　负责人咂舌：“什么？” 　　酒店经理笑了笑道：“顾总是我们酒店的老板。” 　　负责人：“……” 　　班门弄斧了我擦。 　　陈妙有点儿小醉。 　　顾亦居掐灭了烟，弯腰俯身看着陈妙。陈妙靠在椅子上，她穿着黑白套装，里面衬衫领口因为喝酒而微微敞开，可见雪白的肌肤。而酒醉的她，更添娇媚，顾亦居眼眸深了深，部门经理有点没眼色，站起来说：“顾总？我送陈秘书上楼…” 　　顾亦居冷笑了声，抬头看那部门经理：“用得着你？” 　　负责人额头冷汗直飙，立即拉了部门经理一下，部门经理急忙道歉。 　　顾亦居弯腰，将陈妙拦腰抱起，转身大步往包厢门口走去。 　　酒店经理拿起陈妙的小包跟顾亦居的西装外套跟上。 　　包厢门关上。 　　那负责人瞪了部门经理一眼：“你有没有点儿眼力？顾总跟陈秘书显然有一腿，你还凑上去找死啊？” 　　部门经理一脸委屈：“……” 　　酒店顶楼向来都是给顾亦居留的。 　　电梯门打开。 　　黑白大理石可引出人形，有淡淡的熏香从黑木桌上飘散出来。这顶楼有大班桌跟沙发，还有下到一半的五子棋。酒店经理把陈妙的小包跟顾亦居的外套放在沙发上后，就匆匆退下，电梯门合上。 　　顾亦居抱着陈妙进了宽大的卧室。 　　陈妙一沾床，就舒服地叹了一声，她现下醉得有点晕熏熏的。抓着枕头就往里埋，黑色短裙也因此往上滑溜，白皙长腿更加长了，搭在床单上，无端诱惑人。顾亦居坐在床边，伸手将她的高跟鞋给取了下来。 　　露出白皙的脚丫子。 　　他指尖把玩着她的脚丫子，后倾身过去，把陈妙翻个身。 　　一秒后。他俯身下去，吻住陈妙带着酒气的嘴唇。 　　半夜。 　　陈妙哭着醒过来，等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只觉得酒色害人。后来一脚将顾亦居给踹下了床。 　　顾亦居捏住她脖子，往下压着亲，说：“这次要给多少钱？” 　　陈妙：“一毛钱都不给。” 　　顾亦居笑了起来：“这么不值钱？” 　　陈妙挑眉：“当你是卖的。” 　　顾亦居：“……” 　　操。 　　—— 　　浴室里水声哗哗哗的，外头房间里没人。外头天色大亮，阳光投射进来，陈妙才被顾亦居抱着走出来。 　　地板全是水珠。 　　陈妙没有矫情，明明不能喝酒最后喝了。又跟顾亦居在一起，这人心思不纯，发生了也就发生了。 　　再扭扭捏捏也没用。 　　只是顾亦居手劲大，力气也大。尤其是说他是卖的以后，这人拖着她在床上，差点将她给掐死。 　　她后来指甲都断在被单上面。 　　门铃响了。 　　酒店经理送了两套衣服进来。 　　陈妙站在镜子前，整理身上的裙子。顾亦居衬衫扣了一半，从后面搂住她的腰，看着镜子里的她，低声道：“这八年来，想的就是这个滋味…” 　　陈妙脸一红，掐着他的手：“松开。” 　　顾亦居指尖撩开她领口，偏头看着那些红印。 　　从镜子里，这男人用指尖撩开领口时，眉宇间带着些许的性感。陈妙脸更红了，推开他，“今天还去银鸿？” 　　顾亦居唔了一声。后埋头下去，吻住了陈妙。 　　陈妙叫了声：“迟到了。” 　　两个人离开酒店，日晒上头了。银鸿的负责人早在酒店外面等着，这会儿没有去工厂那些部门，直接上了负责人所在的办公室。大概聊了会儿，顾亦居叼着烟看着负责人交上来的文件，陈妙在一旁看着整理。 　　这时。 　　陈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妙偏头一看，来电是Y市的本地号码。 　　陈妙有点儿迟疑，但还是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那头。 　　陈劲康的嗓音传来：“妙妙。” 　　陈妙眯了眯眼，神色平静：“什么事？” 　　陈劲康低声道：“今天要交裁员的名单，你帮着看看，有没有我跟你妈的，如果有，跟你们顾总说说…” 　　陈妙抬起头，看向窗外。 　　心里冷笑了一声，不等陈劲康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支着下巴，一直看着窗外，牙根随之咬了咬。 　　顾亦居从文件里抬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眸里闪过一丝戾气。 　　今天的银鸿比平时要乱要人心惶惶，因为所有人都探听到了，裁员的名单已经出炉。像这种名单，顾亦居跟陈妙是有权利看的，但是一般来说，也没必要看。但是当开完一个小会议的时候。 　　顾亦居懒懒地往后靠，双手交握在跟前，对负责人道：“裁员名单是不是出来了？” 　　负责人愣了一秒，立即点头：“是的。” 　　顾亦居目光轻轻掠过一旁的正在做笔记的陈妙，对负责人道：“拿过来看看。” 　　负责人听罢，哪儿敢怠慢。转头就吩咐了秘书拿来，一份至少三页的纸张放在顾亦居的跟前桌子上。 　　陈妙也跟着抬头，看向那份名单。 　　她其实有点儿好奇，这名单上有没有她的那对好父母，可是这是人家银鸿电子厂的事儿，她自然不会不分公私地去插手，所以只是多看两眼。 　　顾亦居随意地翻了翻，拿起一旁的钢笔，拔掉了笔盖。 　　在第一页下方还空着的两个位置上，写下了“陈劲康，周丽。” 　　两个姓名，十分显眼。 　　陈妙瞪大眼睛。 　　顾亦居偏头，眼眸里带着一丝狠意，勾了勾唇：“宝贝儿，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陈妙：“……” 　　—— 　　负责人跟秘书都呆住了，负责人最快反应过来。“顾总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两个人确实让我给漏掉了，真是的。” 　　顾亦居拿着那份名单，递给负责人，对他说：“就让我们家陈秘书陪你们去公布名单吧。” 　　负责人哪儿不懂顾亦居这是在给陈秘书找场子，点头道：“好的。” 　　说完，他恭敬地带着讨好的笑容看向陈妙。 　　陈妙看向顾亦居，顾亦居起身，搂着陈妙的腰带起来，低声道：“我那有胆色的小女孩不会心软了吧？嗯？” 　　“你现在心软，未来我指不定用什么手段弄死他们。” 　　语气中，带着狠意，带着戾气，带着漫不经心。 　　跟修罗一般。 　　他说的太随意了。 　　但是那股狠劲却半点没有隐藏。 　　过了一会儿。 　　陈妙低声回了句：“我很乐意。” 　　很乐意去宣布他们被裁员。 　　随后，她踩着高跟鞋，咔咔咔地走出会议室。负责人带着秘书跟部门经理跟上，看着她的背影，他们三个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地看了眼手头的名单，尤其是顾总龙飞凤舞写下的那两个人名。一路来到昨天刚走过的A组拉线。 　　此时的车间，全部暂停了作业，看样子都灰头土脸的，他们都藏不住情绪，藏不住表情，一眼看透，人心惶惶全暴露了出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发白发白，纷纷把目光落在部门经理手里的那份名单里，就像是等待判刑一般。 　　周丽跟陈劲康看到跟在负责人身后，抱着手臂的陈妙时。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情无比忐忑。 　　很快的。 　　部门经理拿起黑色的大头笔，正要写，突然他看向陈妙，冲陈妙微笑：“陈秘书，我突然有点手抖，你帮个忙？” 　　陈妙挑了挑眉，笑着从台阶上下来，接了那支笔。 　　高高在上地压在字板上。 　　随后，陈妙漂亮的修长的手指写下了两个人名：“陈劲康，周丽。” 　　她漂亮的嘴唇笑着道：“裁掉。” 　　哐当一声。 　　周丽跌坐在地上。 　　陈劲康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妙。 　　陈妙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十分随意，跟他们对视。 第40章 　　从以前，陈妙就总会挑衅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周丽，今天，由自己不喜欢的女儿公布自己被裁员，对陈劲康跟周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陈劲康将周丽扶了起来，周丽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抓起一旁的电路板就往陈妙那儿扔去：“你这个白眼狼，有你这么对待自己的父母的吗？” 　　“陈妙，这十多年白养你了！” 　　她的话一出声，全场愕然。 　　陈妙冷冷地看着周丽。 　　周丽反射性地就去抓一旁的扫把，冲过去就要打陈妙。 　　陈劲康吓了一大跳，大喊道：“周丽，周丽！” 　　陈妙看着那冲过来的周丽，踩着高跟鞋稍微往后退了两步，这时，一只大手捏住周丽的手腕，一个用力，咔嚓一声，周丽的骨头骨折了，她疼得大叫。顾亦居揽过陈妙，带着一丝阴狠看着周丽：“怎么？八年不养的女儿现在你还有权利打她？” 　　骨折的疼痛让周丽跌在一旁。陈劲康追上前去，一把搂住自己的老婆。 　　他看向顾亦居：“顾…顾总。” 　　又看向陈妙，语气带着哀求：“妙妙…” 　　陈妙冷冷地看着周丽疼得额头出汗。 　　她高跟鞋踩在那扫把上，居高临下地说：“我们很早就断绝关系了…你现在叫什么叫？” 　　周丽咬着牙看着陈妙，撕心裂肺地吼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有你姐姐就足够了，有她我们就足够了，陈劲康，你教训她，教训她！” 　　陈劲康搂着周丽，阻止她发疯：“去医院。” 　　周丽不愿意去，狠狠地看着陈妙。 　　顾亦居偏头看了眼负责人，只轻轻一个眼刀。负责人立即招手，一旁的部门经理还有另外一个男的就一把拖住了周丽，要把她给拖出去。陈劲康十分狼狈，他低声哀求：“我带她走就行了，顾总，放…放过我们。” 　　他对自己的老婆也是很无语，在这当下怎么能情绪失控。 　　顾亦居没搭理陈劲康，偏头看陈妙一眼。 　　小女孩眼眶红透了，就是倔强地不肯落泪，他心口一疼，拦腰将陈妙抱了起来，大步地从正门离开。 　　陈妙过了好久，才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埋在他心口。 　　一滴两滴泪落在他的衬衫上。 　　身后。 　　银鸿电子厂A组拉线的员工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顾亦居把陈妙放在副驾驶，弯腰帮她扣上安全带，沉默地看她低着头落泪。他俯身过去，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眼角，“回去休息。” 　　陈妙哽咽地应了声：“嗯。” 　　黑色奔驰启动，恰好看到陈劲康叫来的的士，周丽也在车里。 　　顾亦居眯了眯眼，油门一踩，黑色奔驰如离箭一般，飞了出去，直接撞到那辆的士的车头。 　　周丽在车里尖叫了起来。 　　陈劲康吓得脸色发白。 　　一张银行卡从窗外扔到驾驶位上的司机手里，顾亦居懒散地支着手说：“师傅，人带不了了吧？车子拿去修修。” 　　那司机愣了一秒，看着冒烟的车头。转头将陈劲康夫妇赶下了车。 　　陈劲康跟周丽腿都软着呢，出车门差点滑落在地上，看着顾亦居，他们眼里都充满了恐惧，第一次，他们碰见了如此狠戾的人。 　　陈妙刚才也有点吓到。 　　幸好顾亦居的手拦在她胸前，此时，她抬头看着外面那吓坏了白着脸的父母，再面无表情地挪了回来。 　　顾亦居握上方向盘，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回到酒店。 　　顾亦居解开衬衫纽扣，按了一楼的服务台，叫人送吃的上来。 　　陈妙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 　　顾亦居放下电话，手撑在桌子上，偏头看着她。 　　好一会，顾亦居去拿了五子棋，放在茶几上，弯腰，摆棋，勾唇道：“小女孩，玩一会？” 　　陈妙低头看了眼，抿唇道：“我有点笨。” 　　顾亦居玩味儿一笑：“在床上不笨就行了。” 　　陈妙猛地瞪他一眼，倒是心情回来了些，她往前靠，纤细的手指去摸那白棋。 　　顾亦居执黑棋，双方对弈。 　　陈妙确实笨。 　　总是掉入顾亦居的陷阱，玩到一半，她就耍赖了。推了一堆棋，“不玩了不玩了。” 　　顾亦居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耍无赖呢？” 　　陈妙撇嘴：“就耍。” 　　顾亦居摊手，歪着头笑道：“好啊，给你耍，随便你耍。” 　　陈妙：“……” 　　她站起来，踩上黑色的茶几。 　　顾亦居吹了一口哨，因为她这动作裙子往上缩，陈妙反射性地用手抓着裙摆，狠狠地踹向顾亦居：“你这色鬼。” 　　顾亦居站起身，抱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低笑一声：“心情好些了吗？” 　　陈妙身子僵了僵，她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呼了一口气：“好些了。” 　　顾亦居偏头吻了吻她的鬓角，闻着那丝丝发香，有点儿沉醉地闭上眼睛。 　　这时。 　　吃的送上来了。 　　顾亦居松开陈妙，去推过来，全是陈妙喜欢吃的。他摆放在桌子上，一样样地摆着，陈妙赤脚，走到桌子旁，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好像知道我很多事儿？” 　　顾亦居用叉子弄了点儿蛋糕，转头放到陈妙的唇边，陈妙张嘴，就被塞了满口的奶油。 　　顾亦居靠在桌子上，收回了叉子，低头就着陈妙吃过的地方舔了舔，惹得陈妙红了脸，顾亦居抬头看向陈妙，好一会儿，他凑近她，吻了吻她唇角：“对不起，最近才知道的…” 　　“以后，我护着你。” 　　陈妙眼眶红了红，她指尖推着他肩膀：“你不要甜言蜜语。” 　　顾亦居低笑一声：“我这是肺腑之言。” 　　陈妙：“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顾亦居：“……” 　　靠？ 第41章 　　顾亦居被怼了以后，大约沉默了几秒，突然抬起头，眼眸冷了几分，逼近陈妙：“你经历过很多男人？” 　　陈妙唇角还有点儿奶油，靠在桌子上，愣了几秒。 　　“嗯？” 　　他修长的指尖揉了下陈妙的唇角，缓慢地往下，在脖子上摩擦了一会儿，就一把抬起她下巴，居高临下地逼看。 　　陈妙本有些红的眼眸对上他狭长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一会，陈妙勾了勾唇，像只小妖精似地道：“八年呢，还真的一个男人都不经？” 　　话里全是故意挑衅。 　　顾亦居指尖在她下巴处猛地捏紧，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样子是有点怒火了。 　　陈妙任由他捏着，不咸不淡，还伸手拿了一旁的蛋糕，微抬下巴，当着他的面吃着。那闲逸的神情，简直是不把顾亦居当一回事，这样的陈妙落在顾亦居的眼里，就是一只小妖精，还是带刺的那种。 　　他阴沉沉地看着她。 　　陈妙后背是有点儿凉了，微微偏头。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后，顾亦居就着这个姿势，凑近陈妙，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确定你经了一些男人？昨晚我差点儿进不去…” 　　陈妙咬着蛋糕，下颚一紧。 　　顾亦居偏头，垂着眼眸看她的神情。 　　一秒后，他闷笑了声。 　　“怎么总挑衅我呢？仗着我宠你…” 　　陈妙直接把蛋糕塞他嘴里，转身就跑。被他拦腰抱了回来，两个人哐一声，靠在了酒柜上，顾亦居闻着她身上带着的沐浴香味，那明明是跟他身上的沐浴香一样的，却更加诱惑，更加香。 　　他闭了闭眼，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轻轻呼吸着。 　　低沉的嗓音带了沙哑：“小女孩，以后就是我女朋友了？” 　　陈妙感觉脖子滚烫，略微躲了躲。 　　她想。 　　都他妈不小心滚过床单了。 　　现在赖账吗？ 　　女朋友三个字，真的太有诱惑了，或许说，在她的记忆深处，在高中那会儿，这三个字跟有魔力似的，吸引着她。 　　顾亦居的女朋友… 　　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 　　陈妙有点儿茫然，但也有点儿心动。 　　“说话。”顾亦居箍紧她的腰，用了点儿力气。 　　陈妙语气有点儿不情不愿：“嗯。” 　　顾亦居挑了挑眉，抬起头靠在她肩膀上看她。 　　—— 　　整个酒店的顶楼都是顾亦居的，酒店占地面积多大，顾亦居这顶楼的面积就多大，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其余的包括客厅厨房酒柜休闲的地还有健身房书房等等，大得惊人，而且装修风格以黑白为主，有点儿冷淡风。 　　两个人吃完了东西，就有人上来收拾碗筷，带下楼去。 　　顾亦居得处理工作，陈妙要去帮忙，顾亦居抬手顺了下她的头发：“你去休息会儿吧，暂时不用你。” 　　陈妙看着他桌面上的文件，上面的LOGO是另外一家公司的，做餐饮酒店的。这目前不在天使集团的经营范围内。 　　陈妙其实是有点疑惑的。 　　才八年的时间，顾亦居就俨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他手边还有另外几份简历，上头有一个香港人叫成厉，另外一份压在成厉的下面，陈妙多扫了一眼。 　　看名字是个女人，不过没有看到相片。 　　她没再看，伸个懒腰，说：“那我去睡会？” 　　顾亦居抬头看她伸懒腰的模样，像只猫儿，没忍住，抓住她的腰往怀里扯，低声道：“不如在这儿陪着我，我处理文件，你睡你的觉？” 　　陈妙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有点儿滚烫，挣扎着道：“不行啊，会打扰你工作的。” 　　她自己工作本来就很专心的，投入工作后一般不喜欢被别的思绪给打扰。顾亦居固定住她的腰：“没关系，我没你那么笨…” 　　陈妙：“……” 　　你走。 　　—— 　　走不了，陈妙只能看他处理文件，时而有人会发微信给他，一条接一条。那边银鸿也发了一份文件过来，顾亦居扫了一眼，挪过一旁的平板，递给陈妙，说：“这事儿你处理。” 　　陈妙接过平板，点开文档。 　　上面赫然是裁员名单落实成为确认文件，而裁员后，根据工龄，给予的赔偿款。她顺着往下看，就看到陈劲康跟周丽的名字，他们俩的工龄可谓是这批员工中很长的了，赔偿的金额也很可观。 　　这笔钱足够陈劲康跟周丽回老家养老了。 　　陈妙多看了几眼后，就不再关注。 　　拉了椅子从顾亦居的怀里出来，坐在一旁，拿起计算器，对照工龄去算，一个个算下来。她算得很专心，心无旁骛。 　　顾亦居接了一电话，挂断后，侧头看着她。 　　目光落在那平板上里面的赔偿金额上，他挑了挑眉。 　　我们家小女孩，还是善良了。 　　本来说去睡觉，陈妙最后还是在帮顾亦居处理文件，大多数都是银鸿还有天使集团那边过来的。 　　另外还有一份关于Y市房地产的。 　　这一忙碌，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赵义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那块地附近了，今晚不过酒店来了。 　　顾亦居也不想他们来，打扰他跟陈妙二人世界。 　　吃过晚饭，陈妙盘腿坐在窗台上跟顾亦居又对起了五子棋，她头发披散下来，搭在肩膀上，白色衬衫黑色裙，专注地执着白棋。 　　顾亦居垂着眼眸，落子黑棋，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捏棋的模样，他眼眸深了深。 　　下一秒，棋盘被他推到一旁，他倾身过去，把陈妙压在窗户上，堵住她的嘴唇。 　　“玩儿什么棋？不如探讨下身体的奥秘…” 　　陈妙：“……” 　　老色鬼。 　　—— 　　银鸿还有些事儿没处理，还得再去一趟。自然，这次不会再去车间了，直接往办公楼而去，负责人下来接的人，对陈妙比对顾亦居还尊敬，负责人也没敢问陈妙，关于陈劲康周丽的事儿。 　　不过车间里却传开了，各色说法都有。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习惯性地道德绑架，陈妙昨天的那一出，在不少人的眼里就是不孝的做法。 　　不孝女的名头直接贯在陈妙的头上。 　　陈妙处理完银鸿的文件，去上个洗手间，在洗手间里碰上了QC部门经理，陈妙准备开门出来，那部门经理的话令她稍微后退了两步，那部门经理跟另外一个文员说：“好在周丽还有个大女儿，这小女儿真的太不孝了，再怎么样都不能这么对自己的父母啊……” 　　“哎，人家命好啊，找个有钱有权的男朋友，就是这冷心冷情的，我们那位顾总怎么就会喜欢？” 　　文员这两天看见顾亦居好几次，心思蠢蠢欲动，对陈妙就多了一丝酸味。 　　“长得不错呗，还别说，周丽的两个女儿都是天仙，大女儿比小女儿还要好看一些，估计以后会嫁得更好，这顾总大概也就现在喜欢吧，以后还能娶了她不成，怎么看不像是贤妻良母…” 　　QC部经理之前虽然对周丽这吹大女儿有点怨怼，导致她不敢把儿子介绍给陈欣。但是此时此刻，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认为陈欣更好。 　　这时，另外一个隔间门打开。 　　另外一个部门的文员多说了一句话：“你们都不知道，周丽今日都是报应，我听她们说，周丽不单偏心大女儿，小女儿上大学的钱都不愿意出，八年来不管不问，人家现下有能力了，怎么能怪人家？” 　　“是吗？” 　　“我是有听说。” 　　外面讨论得火热，陈妙在隔间里呆了一会儿，后看了眼手表。推开门走出去，镜子一下子就印出了陈妙的身影，令外头三个在人家背后嚼舌根的女人呆住了。陈妙淡定地拧开水龙头洗手，过了会儿，她擦拭手心，从镜子里对她们说：“是的，我姐姐向来是很好的，十分孝敬父母，车子都是周丽给她买的，她还想要周丽给她买套房子，读书那会儿，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她只要穿得漂漂亮亮上学就行了，她真的超级孝顺…” 　　陈妙语气轻淡，像只是陈述一个故事而已。 　　QC部门的经理还有那个文员脸色却白了几分，陈妙淡淡地扫她们几眼，转身就走出去。 　　那姿态。 　　令人感到惭愧。 　　—— 　　早上处理完银鸿的事儿。 　　吃过午饭，就出发去Y市黄澜区。 　　这片地方在陈妙读书那会儿，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山脚，附近都是草棚搭起来的，不少的人还在这儿种菜，过着挺休闲的日子。后来陈妙高一那会，Y市的地皮开始被人买卖来去，黄澜区就出现了不少的本地人，拿地建房子。 　　因为没有规划，黄澜区又不属于地势好的地方，所以这里房子建得乱七八糟的，有高有矮，还有不少的烂尾楼。 　　但总体发展也算上得去，还弄了一个小市场，不少的商铺，看起来比之前有人气多了。 　　下了车。 　　赵义跟那位姓于的秘书已经在一块地旁边站着。 　　身边还有好几个人，西装革履的，看起来有点儿严肃。 　　黑色奔驰停下，陈妙打个哈欠，顾亦居靠过来，给她解了安全带，低声问道：“困了？” 　　陈妙摇头，“没有。”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昨晚不该闹你那么晚。” 　　陈妙推他肩膀，自己从旁边的门出去。 　　顾亦居整理了下领口，也开车门走出去。 　　陈妙拿着资料，站在顾亦居的身侧，跟着他走向那群人。 　　那几个人，其中一个头发往后梳的中年男人伸手跟顾亦居握手：“顾总，幸会。” 　　顾亦居唇角淡淡，伸手跟对方握了握，“刘董，幸会。” 　　赵义站在一旁，吊儿郎当地冲陈妙眨眼。 　　陈妙就当没看见，她左右看着这附近的房子。那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道：“有些房子确实不规范，如今都得重新规划啊，顾总你看看，就那边那一块…” 　　所有人顺着中年男人的手看过去。错落了好几栋房子，而且有些压着大马路，另外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说：“这房子就是要拆，那些买家也赔不了多少钱，本身就是违规建筑，只是目前住户还蛮多的，前后工作都没那么好做。” 　　Y市这几年铲掉了不少违规建筑，有些私人建筑，小产权房要推倒就推倒，自然就没有赔这一说了。 　　陈妙看着那几栋突出的房子。 　　没有吭声。 　　柳英之前就跟陈妙说过了，陈劲康跟周丽贪便宜，当初就在黄澜区买了小产权房，只有一纸合同。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栋。 　　她想起周丽电话里说那房子收回去后赔的钱不会给她这个小女儿。 　　陈妙垂下眼眸，不再去想。 　　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儿，再来，这房子自从买了以后，陈妙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更没有来过。 　　这是八年来，她第一次到这块地区。 　　第一次可能看到了她的父母买的房子。 　　顾亦居偏头看陈妙一眼，低头拿烟咬着，懒懒一笑：“小女孩，这里房子是不是挺乱的？” 　　陈妙回神，对上他狭长的眼眸，她抿了抿唇：“是。” 　　顾亦居低笑了声，“走，老公带你看看，这里有多乱…” 　　陈妙：“……” 　　假装没听见。 　　—— 　　这段时间总有人过来黄澜区看地，住在这儿的居民都习惯了，他们穿梭在巷子里，端着水，心里还蛮兴奋的，全都等着拆迁来到，最后能跟周口区那边的房子一样，一人赔一套或许赔一套房子的钱。 　　周口区那边的房子，就是柳英父母买的那些红本房，合同已经签了，就等上头拨钱下来。 　　陈劲康走到阳台收拾衣服，捧着衣服回到客厅。 　　周丽拿着手机在给陈欣打电话。 　　周丽数落陈妙的不是，陈欣在那头一直安慰周丽，“妈，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放假了就回去找你们。” 　　周丽跟陈劲康对视了一眼，低声道：“欣欣啊，我跟你爸…被裁员了。” 　　陈欣那边到嘴的安抚还没说出来，听到这话儿愣了两秒，过了会儿，她低着嗓音反问：“是不是陈妙搞得鬼？” 　　周丽立即又气了起来：“就是她…就是她…我听经理说，本来是没有我跟你爸的，是那位叫顾总…加上去的。” 　　一听到顾总。 　　陈欣就知道是谁了，她咬了咬牙。 　　八年前，顾亦居为了陈妙，徒手教训了那三个混混，留下了下巴处的伤疤、八年后，顾亦居为了陈妙，让她下跪，让她道歉，还差点毁了她的清白，摧毁她的自尊。 　　如今，又再次为了陈妙出头。 　　他的狠劲全展现了出来。 　　陈欣紧紧地捏着桌布，心口翻涌着妒忌。 　　这时。 　　周丽骂完了陈妙，又骂顾亦居，随后，她低声地道：“欣欣啊，你不用担心，裁员会有赔钱的，我跟你爸工龄那么长，赔得肯定不少，另外，我跟你爸打算，到时房子收回去了，钱赔下来后，给你在海市买套房子…” 　　“妈，你真好。”陈欣回过神，带着些许的哽咽道，嗓音温温柔柔的，十分讨人心疼。 　　周丽心疼地道：“哭什么？我跟你爸的都是你的。” 　　陈欣低着嗓音道：“那你跟爸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回老家吗？” 　　周丽笑了声：“当然不回去，我跟你爸就到海市照顾你吧，到时房子买了，我就给你打理房子，至于你爸，就在海市找份工作做呗，欣欣，你看这样好不好？” 　　那头。 　　陈欣半天没说话，迟疑了一会，道：“你跟爸辛苦了大半辈子了，回老家养老更适合呢…” 　　陈劲康恰好在沙发上坐下来，听到这话，眉头拧了拧，但没说话。 第42章 　　察觉那头的沉默，陈欣反应过来，立即温柔地说：“妈，我不是说不让你们到海市，只是这边生活节奏快，爸到这边工作其实也不好找，我现在工作刚开始，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我觉得回老家更适合你们……” 　　陈劲康一直听着，一直没说话。 　　周丽一开始也觉得心里头有点不踏实，陈欣这么一安抚吧，她又觉得有点儿道理，她轻声道：“欣欣，妈知道你肯定不会管我们的，我懂的，但是我们老家你也知道什么情况对吧？我跟你爸还年轻，还能再陪着你帮着你一些，等你结婚了生孩子了我还能帮些忙，总要让人知道你是有人撑腰的对吧？” 　　陈欣在那头没有吭声。 　　陈劲康拿过手机，语气比之前要稍微硬一些，他说道：“就这么决定了，等我们这边事儿处理完了，我跟你妈就过去，你自己先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不等陈欣吭声，陈劲康就挂了电话。 　　周丽有点儿无奈：“怎么不让我跟欣欣多聊一会儿？” 　　陈劲康把衣服塞周丽的怀里，说：“我去抽根烟，你把衣服叠叠，手还行吧？” 　　“行。”周丽应了声，拿起衣服叠了起来，陈劲康拿了烟，往阳台走去，周丽突然又嘀咕道：“都怪我们那个好女儿陈妙，如果不是她，我们就不会丢工作，真是白眼狼，最好…最好被那个顾什么总的甩了，真是的。” 　　陈劲康走到阳台边，听着周丽的骂声，突然有点儿不耐烦。 　　他靠着抽烟，视线往下扫视。 　　就看到巷子里走进来一行人，全都穿着光鲜。陈妙居然也在其中，她踩着高跟鞋，低头翻看文件。 　　那位顾总站在叼着烟，手插在口袋里，仰头看着这些楼房。 　　见陈妙看文件看得专心，顾亦居伸手，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很温柔。 　　也很耐心。 　　陈妙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水管，往前踉跄两步，顾亦居大手一伸，搂着她的腰往前带，低头问道：“没事吧？” 　　陈妙脸上有点涩然，笑着摇头。 　　赵义在身后，啧啧两声。 　　三两步往前走，带着调侃问顾亦居：“追成功了？” 　　顾亦居似笑非笑看赵义一眼，没应。 　　赵义挑眉，看了眼陈妙，陈妙举着手机正在找信号，衬衫领口微露，上面有红色的吻痕。 　　赵义：“……” 　　他看向顾亦居：“顾总，下手够快啊。” 　　真他妈禽兽。 　　一行人来到D栋楼下面，距离二楼很近。陈劲康下意识地往身后躲了躲，因为距离一楼很近，楼下谈话的内容，陈劲康都听到了。 　　他们在谈关于这块地的规划，还有拆迁的问题以及这片地方存在的问题。几番询问那位顾总，看样子是以他为准，陈劲康拧了拧眉，弹了下烟灰。 　　过了会儿，他往楼下再多看一眼。 　　就见那位顾总，低头跟陈妙说话，眼眸里带着笑意，还有浓浓的宠溺。 　　陈劲康没由来地想起了陈妙小时候，读书那会儿，考上大学的那会儿，还有…毕业后回到海市工作他寥寥几次见面时的样子。 　　竟然发现。 　　他这个小女儿，竟然没有在他跟周丽面前笑得灿烂，可爱… 　　楼下。 　　陈妙被顾亦居逗得有点儿生气，拽了下他的领口，“顾亦居！” 　　顾亦居低笑一声：“在呢在呢…” 　　他半弯腰让陈妙拽着领口，陈妙狠狠瞪他一眼，却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那样的笑意很灿烂，很可爱。 　　陈劲康看到了。 　　他狠狠地被烟给呛到。 　　原来。 　　他的小女儿，是会这样笑的… 　　但是她在他们的面前，从来不会这样笑，从来不会… 　　—— 　　走完了主要的几栋楼，天色渐暗，这边负责人订好了餐厅，几辆车驱车去了餐厅吃饭。一上桌，就是酒，还是白酒。陈妙看着直摇头，她不喝，其余的人自然也不敢让她喝，顾亦居指尖点着桌子，懒散地靠着，长腿交叠。 　　刘董的助理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顾总喝点？” 　　顾亦居偏头看了眼陈妙。 　　陈妙没察觉他的目光，正低头跟高中同学发微信，小满知道她过来Y市了。 　　那刘董的助理十分精明，他敲了敲陈妙跟前的桌子，陈妙茫然地抬起头，“林助理怎么了？” 　　那林助理笑着道：“顾总能喝酒吗？” 　　陈妙：“……” 　　她转头看了眼顾亦居。 　　顾亦居眯着眼，懒懒地反问：“我能喝吗？” 　　陈妙丝毫没有思考，支了下下巴，很大方：“可以啊，你随便喝。”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赵义在对面笑了起来，拍着桌子，“顾总，你觉得小女孩会管你吗？你太特么看得起自己了……” 　　顾亦居脸色沉了沉，冷冷扫陈妙一眼。 　　陈妙毫不在意，还怼了句：“……莫名其妙。” 　　顾亦居：“……” 　　面子里子全丢尽了。林助理跟刘董两个人十分尴尬地转开了头，他们悄然地对视一眼，那林助理低声问刘董：“老板，顾总…不是传说中杀戮狠绝的人吗？” 　　刘董：“……我想，他可能只是在陈秘书的跟前温顺点而已。” 　　林助理：“陈秘书厉害厉害。” 　　刘董颇有心得地说：“这男人啊，就是不能有软肋，有了啊，就有人味多了，你改天，选几套好看的珠宝，送给陈秘书。” 　　林助理点头：“晓得晓得，这个会安排的。” 　　陈妙不管顾亦居。 　　顾亦居心头有点儿闷，他眯了眯眼。 　　接了酒杯，喝了。 　　赵义哈哈笑着，跟顾亦居碰酒杯，哐地一声。 　　陈妙低头专心吃饭。 　　看陈妙这么专心地吃菜，顾亦居眯了眯眼，手从桌子下，一把抓住陈妙的手。陈妙吓了一跳，顾亦居紧抓着，说：“我要那边的菜，你给我夹一下。” 　　陈妙顺着他视线，看到手边的红烧肉，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放在顾亦居的碗里。 　　顾亦居神色这才好些。 　　赵义在对面看顾亦居这傲娇的神情，简直有点不敢置信，嘴里的蟹腿都掉下来了。 　　“无耻啊无耻啊…” 　　一顿晚饭，吃到快九点多。顾亦居扯了扯衬衫领口，轻靠着椅背。别人喝了酒，都是红脸红耳朵，唯独他，越喝越清醒似的，眼眸也更冷，修长的指尖把玩着酒杯，神色冷漠。 　　陈妙吃饱很久了，偏头想叫他，却看他这副冷情的模样，愣了下。 　　她看向赵义，轻声问道：“他醉了嘛？” 　　赵义摇头：“怎么可能会醉？” 　　话没说完，顾亦居就往陈妙这儿靠去，搂住她的腰，低声唔了声。 　　赵义看得眼快瞎了：“…我擦擦擦擦擦擦……” 　　陈妙指尖碰到顾亦居修长的脖子，那里有点儿冰凉，她低声问道：“你醉了吗？” 　　顾亦居：“唔。” 　　唔是醉了没醉？ 　　可是他搂着她就是没松手，而且还越搂越紧。 　　赵义看了半天，憋了句：“应该是醉了吧？” 　　顾亦居狭长的眼眸扫赵义一眼。 　　赵义竟然从他眼里看出了很好，配合我演戏的神情…… 　　赵义：“……” 　　这只狗。 　　刘董也醉了，只有他的助理还没醉。出去叫了代驾，不一会儿，代驾来了，一行人起身。陈妙被顾亦居压得有点累，她伸手扶了扶顾亦居的腰，男人衬衫下的腰身紧瘦有力，陈妙只觉得手心发烫。 　　“顾总，顾爷？” 　　顾亦居跟着站起来，手搂着陈妙的腰，微微地撑了下桌子。 　　陈妙提了资料，看他一眼。 　　顾亦居凑近她，吻了吻她的嘴唇低沉的嗓音，有点儿诱惑地道：“有点儿晕…” 　　陈妙：“知道了，你醉了，我们下楼。” 　　说着，就扶着他下楼。 　　旁边的于秘书跟赵义完全没有要来搭把手的意思，他们两个人都看出顾亦居这够男人在装醉。 　　三瓶伏特加一块下去都面不改色的人，会醉？ 　　呵呵。 　　开玩笑儿。 　　代驾开车。 　　一路回到酒店，赵义跟于秘书也住在这间酒店。两辆车同时停下，陈妙扶着顾亦居下车，赵义跟于秘书两个人站在一旁，抽着烟看着他们笑，那笑容有点儿坏，陈妙有点儿莫名其妙，偏头去看顾亦居，却对上他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眸。 　　陈妙眯了眯眼，反应过来。 　　这狗男人在装。 　　她往赵义那儿看去：“赵哥，你过来。” 　　赵义有点儿莫名，叼着烟走近，陈妙掰开顾亦居的手，把人推到赵义那儿，“我没力气了，你扶着吧。” 　　说完，陈妙就大步地走上台阶。 　　顾亦居往旁边退了两步。 　　陈妙看他脚步那么稳，气不打一处来，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就往电梯走去。 　　顾亦居挑了挑眉，知道自己暴露，笑了声，一把推开赵义：“别挡路。” 　　赵义：“……” 　　擦擦擦擦。 　　随后，顾亦居走快两步，追上陈妙，一手隔开那要关的电梯门，撑在那儿坏笑：“小女孩？” 　　陈妙：“……关门。” 　　顾亦居挑眉。 　　陈妙指尖点着他的手，“我说关门。” 　　顾亦居顺着她视线，看到自己搭在门上的手臂。 　　陈妙：“嗯？” 　　顾亦居：“……” 　　一秒后，他松开了手。 　　门关上了。 　　陈妙哼了一声，随之连那张漂亮娇俏的脸都纳入了门里。 　　顾亦居被留在了电梯门外。 　　赵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草。” 第43章 　　顶楼是用指纹开锁的，反正之前不知不觉，顾亦居就落了陈妙的指纹。她出了电梯，按了指纹走了进去，顺势关上门，心头的怒火倒是消了很多。鞋柜上有拖鞋，但陈妙没穿，她赤脚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 　　冰凉凉的，很舒服。 　　白天在黄澜区那地方染了一身的灰尘，晚上去吃饭，就算不喝酒感觉衣服还是带了点儿酒味，加上他们偶尔抽烟，烟味也全飘在衣服上。陈妙没搭理顾亦居回不回来，赤脚拿了睡衣走进浴室里。 　　门一关。 　　把自己锁里面泡澡。 　　她进去后没多久。 　　门开了，顾亦居咬着烟走进来。赵义跟在身后，探头看了眼儿：“小女孩呢？” 　　顾亦居看了眼鞋柜，有陈妙换下的高跟鞋，但她的拖鞋没穿，顾亦居解开领口两个扣子：“在房间里。” 　　这自然的，老夫老妻的语气，让赵义忍笑。 　　顾亦居直接走进书房，赵义跟上，在书房里谈话。 　　这一谈就是将近半个小时。 　　陈妙洗好澡，穿着睡裙，擦着头发赤脚走出来，泡得有点儿久，她头有点晕，她走到开放式的餐桌，靠在上面，伸手拿水壶倒了一杯温水。低垂着眉眼喝，开放式餐桌跟厨房挨在一起，只亮了一盏橘色的灯光。 　　将陈妙笼罩在灯光下。 　　书房的门打开。 　　走出来的两个男人都看到了靠着桌子的陈妙。 　　她的睡裙只到膝盖，白皙的长腿还带着一点点的水珠，一颗颗地顺着腿滚落。纤细白皙的手捏着杯子，另外一只手懒懒地擦着头发，脸被头发半遮半掩，但白皙的脖子却沾着水珠，配上那橘色的灯光。 　　很是慵懒的姿态。 　　像是一幅美人画。 　　赵义心头一跳，察觉到了加速的感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眼前一片漆黑，一件黑色的外套罩上他的头上，遮挡住了他的所有视线。 　　一长腿狠狠踹了下他的膝盖，踹得他差点摔倒。 　　顾亦居捏住他的衬衫，嗓音发哑，狠狠地道：“滚。” 　　赵义：“……” 　　你他妈的，老子看不见路了怎么滚啊？ 　　随后，赵义就被人拎着似的，一路提到门口，下一秒，人被踹出了门，紧跟着出来的还有他的皮鞋。 　　赵义一把扯下头上的外套，看到躺在脚边的皮鞋，转身冲回去，狠狠地拍了下门：“我草你啊，顾亦居，你这只狗……” 　　他脚上还穿着顾亦居家里的黑色拖鞋，太他妈狼狈了。 　　靠。 　　—— 　　陈妙似是被惊醒似的，抬头看向大门。 　　顾亦居回身，拽了下黑色衬衫，一步步地往陈妙这儿走来，“谁让你穿着这样就出来的？” 　　他嗓音哑得不行。 　　陈妙放下手里的杯子，无奈地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我泡澡泡得有点儿久，有点儿脱水头晕，出来找水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亦居掐灭了烟，没有回答她的话，蹲下了身子，抬起她的小脚。 　　陈妙惊呼了一声，急忙扶住桌子：“干什么？” 　　下一秒，小脚就被他吻住。 　　陈妙脸更红了，轻轻地晃了下腿。 　　顾亦居紧捏着她的小脚，低声威胁：“别动。” 　　陈妙心跳加速，低着头看他。许久，她偏头红着脸，缩着脚丫子，顾亦居站了起来，搂着她的腰，去寻她的嘴唇，道：“以后在家里就这么穿，但是有客人就不许…” 　　陈妙推着他的肩膀：“你还没道歉呢，你刚装醉了。” 　　顾亦居呼吸在她耳边，手紧了紧，“这是情趣啊，有必要吗？” 　　陈妙一脚就踩上他的脚上。 　　却被顾亦居拦住了膝盖，往他身上带去。姿势更是暧昧了。 　　陈妙察觉他的举动，拧了拧眉，手盘上他的脖子，凑近他道：“有件事儿我想说。” 　　顾亦居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偏头耐心地等了会儿。陈妙拽着他的衬衫道：“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顾亦居：“真的？” 　　陈妙：“真的。” 　　顾亦居：“我看看……” 　　陈妙：“……” 　　你特么要脸吗？这都要看？ 　　陈妙心一狠，拉着他的手：“走，来看。” 　　进了房间，陈妙转身面对顾亦居，抬手去撩裙摆。 　　顾亦居双手抱胸，靠在衣柜上，看着她撩，勾着唇，似笑非笑。 　　陈妙撩了几秒，突地，松了手，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地砸向顾亦居：“看，看个头啊，看个鬼啊，看什么看，要不要脸啊。” 　　枕头往他脸上，胸膛直招呼，陈妙像只跳脚的小野猫。顾亦居闷笑了声，偏头任由她砸，陈妙还出脚踹。 　　又给了她几秒钟的时间。 　　顾亦居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吻住她的嘴唇：“既然亲戚不来，该办的事儿就好好办。” 　　陈妙哭：“……” 　　能不能放我一晚？ 　　—— 　　陈妙是被手机微信声给吵醒的，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走床头的手机。眯着眼一看，是小满发来的微信。 　　说今天有个同学聚会，叫陈妙一定要参加。 　　陈妙昨晚答应了小满，伸手回了她。这才把手机放下，被窝里暖和，外面冷气却很足，陈妙微微侧身，腰上的那只手反射性地搂紧她，高大的身躯贴了过来，陈妙偏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 　　他下巴冒了点儿胡渣，刚硬的脸如雕像似的，睡着了有点儿冷漠，可是看起来又格外性感。 　　陈妙拍了下他的手，低声问道：“今天没什么事儿吧？” 　　顾亦居唔了声，薄唇往她头顶上贴来，有点儿迷糊地亲了亲她的头顶。 　　陈妙知道他其实有点儿起床气。 　　拉开他的手，没再问他闹他，就是从地上拽了一大型抱枕塞在他怀里。随后偷偷地下了床，陈妙赤脚走进浴室里，洗漱换衣服出来，床上的男人还拧着眉睡着，陈妙没叫醒他，提着小包走出房间。 　　此时早上九点多。 　　一般没什么工作，顾亦居会多睡一会儿，平日里，如果要工作。他很早就起来跑步了，陈妙下了楼，刚走到门口，手机就跟催命似地响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是顾亦居，陈妙接了起来。 　　顾亦居嗓音很低，带着不耐烦：“一大早你去哪了？” 　　那语气低得压死人，一看就是起床气作怪。 　　陈妙走出酒店大门，说：“我去小满家，她知道我回来Y市，今天有个同学会。” 　　顾亦居那头沉默了两秒。 　　神色冷淡地踢走床上的抱枕：“我送你去。” 　　“不用，我上的士了，你忙你的。”陈妙拦了的士上车。 　　顾亦居那头又沉默了几秒，似是在恢复起床气，过了会儿道：“好，明天回海市了。” 　　陈妙嗯了一声，“厨房里我烧了热水，你喝点，昨晚喝那么多酒。” 　　顾亦居挑眉：“知道了，宝贝。” 　　陈妙眉心一跳，什么宝贝？肉麻死了。她赶紧挂了电话。 　　小满家离陈妙所在的酒店不远，的士一会儿就到了。小满在家门口等着陈妙，一看到她下车，立即挥手，陈妙笑着走上前，抱住了小满。 　　她在高中那三年，除了父母对她偏心以外，她在班里的关系都还不错的。小满推着陈妙道：“中午我们几个人去吃饭，吃完了下午找个店坐下来聊聊天…” 　　陈妙笑着说好。 　　她考上了华清大以后，跟小满几个都有联系，不过她们都不知道她是自己赚钱读书的，小满大概知道一些，不过她不是多话的人，陈妙不说，她也就当自己不知道。两个人去了小满的房间聊天。 　　到了中午，就出发去了Y市的购物广场，那儿，离顾亦居以前的台球室跟网吧就很近了，路过那间台球室，陈妙下意识地看了台球室一眼，小满笑着撞陈妙一下：“怎么？还记得顾亦居？” 　　陈妙顿了下，笑了笑。 　　她喜欢顾亦居的事儿，小满也知道一些，只是知道得不够深透。 　　小满叹口气：“一眨眼都八年过去啦。” 　　陈妙笑着嗯了一声，来到了约定的餐厅，一眼就看到高三班的那几个同学，他们冲陈妙挥手，还笑着调侃：“高材生…” 　　陈妙翻个白眼：“你们也是，都是高材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你高，华清大学呢。”当初陈妙考上华清大学，真的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陈妙有点无奈，跟小满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大概八个人，围着桌子坐着。 　　体育委员如今在Y市的体育馆里当篮球教练，他拿着菜单给陈妙又调侃她：“华清大学生来点菜。” 　　陈妙唔了一声：“这里确实只有我才有资格点……” 　　其余人轰地一声，笑了起来，全笑她不要脸。 　　说起来，陈妙跟他们也有八年多没见了，不过那种熟悉的感觉一见面还在，八个人一坐在一起就像回到读书那会儿，全都年轻了似的。 　　于是这餐厅，这一桌，就显得格外热闹。 　　小满的同桌之前是个文静的女生，这会儿倒是变得有点儿活泼，不过她几番扫陈妙，因为这里只有陈妙长得最好看了。那女生她如今活泼了，连带得也会打扮了，心里多少就有点比较，她撩了下头发，嗓音柔柔地道：“陈妙好像漂亮好多了…” 　　陈妙点完了菜，放下菜单，看向那女生，笑道：“露露你也变漂亮了，比之前漂亮多了…” 　　“是吗？”露露笑了笑。 　　就是笑得有点假。 　　露露是做酒店业的，昨天刚从京都回来。她又撩了下头发，说：“哎，你们还记得十二中的顾亦居吗？” 　　所有在聊天玩闹的人都停了下来，这可是名人，他们纷纷看向露露，体育委员笑着拍桌子：“怎么可能忘记？顾爷啊，怎么？露露有一手料？” 　　小满下意识地看陈妙一眼。 　　陈妙看着变得漂亮同时也变得有点儿犀利的露露，微微笑着，没有吭声。 　　露露被他们一看，虚荣心略涨。 　　她笑道：“我上次在京都，就看到他了，我还拿到他的一张名片，你们猜，他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啊？还拿名片，那肯定是干大事吧？”体育委员很给面子地接话，这里八个人中，除了陈妙跟露露都已经在外面工作以外，另外的六个人全留在Y市，各自做着一些清闲而舒服的工作。 　　露露微微一笑，露出了刚箍完特别白皙的牙齿：“他如今是天使集团的总裁，陈妙，你在海市，知道天使集团吧？” 　　小满有点儿无语：“天使集团谁不知道啊？” 　　只要有手机的都知道好吗，这些年沸沸扬扬的新闻全是天使集团的。体育委员也笑着道：“我也知道啊，不过真是惊讶，他居然会是天使集团的总裁啊…” 　　露露点头，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黑金色的名片，放在桌子上，给他们看。 　　其余的人刷地全靠了过去，低头一看。 　　纷纷惊呼了起来，“真的呢…” 　　“这儿还有号码…” 　　“我能记一下吗？”其中一个女同学立即拿手机想记，露露啪一声，拿走了那张名片，笑着道：“不行啊，就是给你们看看…” 　　那女同学：“……” 　　操，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是露露你厉害，居然认识顾亦居。”另外一个女同学笑得捧她。 　　露露隐隐有点得意，支着下巴，视线扫了陈妙一眼。 　　陈妙一直很平静，她喝着柠檬水，也不搭话。说真的，人都会变的，不会叫的狗最会咬人了。露露还真是变很多呢，全是一些不用猜就透的小心思。露露笑着问陈妙：“陈妙，你…以前跟顾亦居关系不是很好吗？” 　　陈妙自己不知道，在高中那会儿，能近顾亦居的身，又跟他认识。其实令很多女生妒忌，不少的人私下说她，说她跟顾亦居这种危险人物玩到一起，但其实谁心里不是羡慕着？尤其是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女生。 　　陈妙咬着吸管，点头：“是啊，很好啊。” 　　“那你们现在都不联系了？”露露笑得露出了酒窝，眼眸里带着得意。 　　陈妙点头：“是啊，不联系了，都那么久了…” 　　露露更得意，“要不，我把他手机号码给你？” 　　陈妙顺着她的话：“好啊。” 　　露露想了下，又道：“算了，还是不要随便把他的号码给别人了，又没经过他同意。” 　　陈妙很想把柠檬水砸在她的脸上，就特么一个电话还弄得好像很牛逼似的。顾亦居这个狗男人到处放名片？ 　　小满有点儿不爽地道：“露露，你什么意思啊？逗着人玩儿呢？你要么就给，要么就不要炫耀，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本事现在就打给顾亦居，看看他跟你关系多好啊…” 　　露露：“……” 　　陈妙顿时来了精神，她点着桌子，带着一丝坏笑：“对啊，你打打呗，让我们也仰慕一下，不然你口说无凭啊。” 　　露露：“……” 　　过了一会儿，露露被逼得没法，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打了名片上的号码，还放了扬声。 　　很快的，音乐铃声响起来，那边不一会就有人接了起来。 　　一个男声传了出来：“你好，这里是顾总的秘书台，我是柳助理，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露露脸色略微僵硬。 　　她正想说话。陈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一亮。 　　来电：顾亦居。 　　所有人一眼看过去，愣住了。 　　露露指着陈妙的手机：“他…是谁？” 　　陈妙哦了一声，拿起手机，正想回答。 　　一只修长的大手搭上陈妙的肩膀，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传来：“她男朋友啊…” 第44章 　　“男朋友？”露露那一直温柔的嗓音突然拔高，满脸的不敢置信。其余的人都呆住了。 　　陈妙转头看向顾亦居。 　　顾亦居低头，指尖顺了下她的发丝，勾唇笑道：“刚从餐厅外路过，看到你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 　　陈妙眯了眯眼，随后，她大方地站起来，拉着顾亦居的手，看向这群同学，“我介绍一下，这是…顾总，我上司，也是…我男朋友。” 　　“啊？” 　　“你好你好。”体育委员反应过来，站起身有些恭敬地跟顾亦居打招呼。 　　其余的人也是纷纷打了招呼。全都怀着敬畏跟羡慕的神情看着陈妙跟顾亦居。 　　陈妙微微一笑，看了顾亦居一眼，伸手指着露露：“这是我同学，露露，她说她认识你，还说你们关系特别好，顾总……” 　　她说得很轻淡，很随意。语气中却隐含着一丝危险。可以啊，勾女人勾到了我的同学。 　　露露脸色发白… 　　都没敢起身打招呼。 　　顾亦居听出陈妙语气中的异样，他看向露露，后手撑在桌子上，淡淡地问露露：“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露露：“……” 　　顾亦居冷眸里很淡：“我怎么没一点儿印象？” 　　露露：“……” 　　妈妈我想回家。 　　顾亦居语气有点儿无奈，实则很冷漠：“我向来过目不忘，但是我竟然记不住你的脸。” 　　露露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她脸色不单发白，还觉得丢人。 　　陈妙松了顾亦居的手，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 　　顾亦居回头，看向陈妙，“老婆，如果我真见过她，一定会记得的，毕竟她是你同学啊…” 　　陈妙挑眉，没应。 　　旁边小满赶紧让了位置出来。顾亦居坐下，牵了陈妙的手，“今天我请你所有的同学吃饭吧？下午还有什么节目？我都买单……” 　　陈妙瞪大眼睛。 　　操。 　　花钱是这么花的吗？ 　　她甚至可以预感到她的这些同学个个都眼睛发亮的神情了。 　　“晚上到我们酒店开个包厢玩儿？”顾亦居勾唇笑着再道。 　　陈妙狠狠抓着顾亦居的手掌，将他往她这儿扯，从牙缝里憋了句：“闭嘴…” 　　顾亦居挑了挑眉：“好的。” 　　乖得跟条小狗似的。 　　这时。 　　露露在对面白着脸有点儿不甘心地道：“陈妙，你不是说你跟顾亦居很久没联系了吗？” 　　本来像条乖巧的小狗的男人瞬间眉眼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陈妙。 　　陈妙：“……” 　　擦擦擦。 　　我要杀了露露这个狗屎女人。 　　—— 　　中午几个人吃饭，点的菜顾亦居买单。 　　下午去了KTV，顾亦居虽然没有跟着去，但他也买单。 　　晚上，顾亦居包了一个酒吧，请陈妙的这些同学去酒吧玩儿，全是好酒好水果好小吃，用钱把陈妙的同学砸得晕头转向。 　　那些个女同学看着陈妙，全是羡慕妒忌恨。 　　小满拉着陈妙的手：“顾亦居真有钱……” 　　不怪陈妙的同学见识浅，除了露露，其余的人都呆在Y市，见识过有钱的，但很少见识这么有钱的。 　　小满也有点羡慕陈妙：“那你以后是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陈妙没吭声，她视线看向门口站着的顾亦居，他正在打电话。见她看过去，他也看过来，两个人视线在空中相触，他眯了眯眼，眼眸里带着些许的冷意。 　　陈妙挪开视线。 　　在酒吧呆没多久，陈妙跟顾亦居就先回去了。 　　硕大的客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陈妙靠在沙发上，细白的长腿晃了晃。 　　顾亦居拿了根烟，叼着，缓慢地吸着。 　　一秒后，他扯开衬衫领口，问陈妙：“我很见不得人？” 　　陈妙也不示弱，唔了一声：“顾爷怎么会见不得人。” 　　顾亦居：“……” 　　陈妙玩儿垂在肩膀的头发，往前倾，把玩桌子上的打火机，说：“顾爷这名片一张一张地往外丢，都不要钱的，给我一百张？我也去派发派发？” 　　顾亦居：“……” 　　陈妙哼一声。 　　放下打火机，站起身。 　　顾亦居在身后喊了声：“站住。” 　　陈妙才不搭理，直接走进房间。 　　顾亦居：“……” 　　好样的。 　　呵呵。 　　他掐灭了烟，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拧了下，没拧开，他呵一声，回了自己的书房，一秒后，又走出来，来到房门外，屈指敲着门，他低沉着嗓音：“陈妙，出来。” 　　陈妙心其实有点儿虚，进了房间后，坐在床边。 　　心想。 　　他估计不是故意的。 　　一张名片而已。 　　她站起来，准备去开门。 　　这时，门却从外面开了。 　　顾亦居抱着手臂看着她。 　　陈妙跟他对视，她踢了踢腿，张了张嘴。 　　话还没说，顾亦居就伸手：“过来，我认错。” 　　陈妙哇了一声，眼眶发红，跑进他的怀里：“我也认错……” 　　顾亦居勾了勾唇，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吻住她的眼角：“真是够凶的，嗯？” 　　陈妙：“我还想你跪泡面…” 　　顾亦居：“……” 　　你特么想想就好。 　　—— 　　第二天，出发回海市。 　　于秘书留在Y市处理手头的事儿，赵义跟顾亦居的车回海市，陈妙看到赵义，冲他微笑挥手。 　　赵义一看到陈妙，下意识地就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陈妙的样子，他脸微红，咳了一声。顾亦居眼眸冷了几分，扫了他一眼。 　　赵义坐上后座，说：“昨晚没睡好，我先睡了。” 　　顾亦居给陈妙扣好安全带，再绕到驾驶位上车，启动车子，并凑过去吻了吻陈妙的侧脸。 　　赵义在后座半睁眼，扫到了。 　　立即闭上眼睛，心里念着色既是空，色既是空… 　　好兄弟的女人，千万别动心思。 　　只是。 　　小女孩，如今真的越来越勾人了… 　　靠。 　　便宜顾亦居了。 　　黑色的奔驰疾驰上了高速，三个多小时就回到了海市。下了高速没多久，赵义就被扔在了半路。 　　赵义吃着黑色奔驰的车尾气，气得猛抽烟。 　　靠，送老子到家都不行吗？ 　　陈妙扭头看着车外镜，看赵义那有点儿可怜的身影，问顾亦居：“怎么不送他到家？” 　　顾亦居：“不顺路。” 　　陈妙：“多不顺路啊？” 　　很快。 　　陈妙就知道多不顺路了。 　　顾亦居车子一路开到郊区的公寓，这里是高级公寓，建得离山近，离海远，一个很大的小区，海市最贵的房价就是这里。车子停在负一楼后，顾亦居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带着陈妙上楼，陈妙低头给柳英发微信，说自己今天不回去了。 　　柳英嘤嘤嘤地回了陈妙。 　　厚重的大门用指纹打开后，顾亦居揽着陈妙的腰走进去。 　　一只黑色的小猫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垫着脚尖来到陈妙的腿边，漂亮的猫眼歪着脑袋看着陈妙。 　　陈妙：“……好可爱啊。” 　　顾亦居弯腰把猫抱起来，塞在陈妙的怀里：“小橘。” 　　陈妙抱紧小橘，跟它打招呼：“你好呀。” 　　小鞠抓着陈妙的上衣，爪子勾了勾，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妙。 　　顾亦居低笑了声，凑近了吻了吻陈妙。 　　他刚撤开，小橘就歪了歪脑袋，伸出舌头舔了下陈妙的下巴。 　　顾亦居脸一下子就沉了，抓住小橘的颈部皮，“滚。” 　　陈妙：“你这么凶干什么？” 　　顾亦居：“……” 　　我后悔养这只臭猫了。 　　—— 　　领了裁员的赔偿后，周丽跟陈劲康就正式失业了，在Y市住了一段时间后。陈劲康就很不习惯了，至于周丽每天除了打麻将就到处去吹牛，大概就是吹陈欣在海市现在混得多好之类的。 　　那些人听着她吹，都觉得好笑，“那怎么现在还不见你大女儿啊？” 　　周丽摸着牌，说道：“快了快了，她说放假就过来。” 　　“好啊，等她来了，记得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正吹着，陈劲康就掐灭了烟走进麻将房里，听到这话，拧了拧眉，他对周丽说：“回去吃饭了。” 　　周丽应了声，说：“打完这盘。” 　　陈劲康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拉开抽屉。 　　里面剩下两张二十块，陈劲康眉心拧得更紧，早上周丽从抽屉拿了五百多出来，现下剩下四十多块钱。 　　陈劲康忍住没问。 　　等周丽把牌打完了，两个人走出麻将房。 　　陈劲康才问道：“今天五百多都输光了？” 　　周丽顿了下，回道：“嗯。” 　　“没事儿，等去海市，我就不打了，在家里给欣欣做饭。” 　　陈劲康想起自从上次那通电话后，陈欣就没再给电话回来，他走近小卖店，买了一包烟，拆了走出来，对周丽说：“明天去海市吧，这边文件下达了拆迁会通知我们的。” 　　周丽眼睛一亮：“哎，好啊，我也不想老打麻将了。” 　　没那个手气，老输，加上工作多年，都习惯了那种忙碌的生活。陈劲康嗯了一声，两个人回家吃饭。 　　第二天。 　　天气正好。 　　从Y市坐高铁到海市，四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陈劲康是先斩后奏，没有给陈欣提前打电话通知。 　　下了高铁后，打了的士去了陈欣租的公寓，来到公寓门口，才打电话通知陈欣。 　　周丽看着这大都市，多少有些兴奋：“我们欣欣将来不知道嫁个什么样的人？” 　　陈劲康没应，听着电话里的音乐铃声。 　　许久。 　　那头陈欣才接了起来，她温柔的嗓音喊了一声：“爸…” 　　陈劲康错开了身子，给从公寓里出来的人让了位置，他说：“我跟你妈在你公寓的门外，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还带了不少酱菜…” 　　陈欣那头沉默了一会：“爸，你们是打算在这儿长住吗？” 　　陈劲康：“是啊，跟你妈来照顾你。” 　　陈欣：“可是我跟杨华住在一起…” 　　陈劲康还没吭声。 　　周丽就兴奋地道：“欣欣啊，你多配一把钥匙啊，我跟你爸被挡在公寓外面了…” 　　陈欣：“妈，我跟杨华住一起呢，你们…没办法一直住在我这儿。” 　　周丽脸色僵了僵。 第45章 　　陈劲康周丽到达海市的时间其实有点晚了。两个人在陈欣的公寓外面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夜幕降临，陈欣才匆匆地开着凯迪拉克回到住所。陈劲康抽了不少烟，地上全是烟头。周丽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陈欣在电话里说的话，提着自己的黑色小包，有点儿小心地看向陈欣。 　　陈欣把车停在外面的停车位上，提着包跟手机车钥匙走下来。 　　她踩着高跟鞋，一身职业套装，光鲜亮丽。 　　看到陈劲康一个劲地抽烟，又看到周丽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陈欣眉心微微拧了下，随后拉开唇角微微一笑，往陈劲康跟周丽这儿走来：“爸，妈，下班路上有点塞车，才回来呢，走吧，先上楼。” 　　陈劲康沉默地看了眼陈欣。 　　周丽则扬起笑脸，拽了陈劲康一下，跟上陈欣。 　　他们俩手也就四只，拿不了太多东西，所以行李还算少的。只有一个行李箱跟一个黑色手提袋，另外就是提着酱菜的袋子。陈欣看一眼父母的行李，这才颇为满意，之前陈劲康过来海市看她，在公寓里住了一两晚，那都只是暂住两晚，算不得什么。 　　杨华当时也同意的。 　　这会儿，三个人沉默地进了电梯，陈欣低头接了杨华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头说：“没事我爸妈不会在我们这儿长住，嗯，我知道…” 　　“知道的，好，好。”陈欣一边说一边按电梯。 　　出了电梯后，周丽明显很拘束了，陈劲康脸色也很黑了，陈欣拿钥匙开了车门，回头邀父母进门。 　　进去后，她说：“爸，妈，你们也知道我跟杨华住在一起，她毕竟是个独身女人，到底有些不方便，要不你们在海市玩一段时间，到时我给你们撕机票，回老家去？” 　　陈劲康一直没吭声。 　　周丽听得就有些急了，她抬头道：“欣欣，这黄澜区的房子拆迁后拿到钱我们就能给你在海市买房子了，到时我跟你爸就过去住，你也过来住，我可以照顾你。” 　　陈欣换了鞋子，倒是没那么抵触了，她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拨下来，明天我给你们找房子先住着吧。” 　　周丽迟疑了下。 　　陈劲康却接了话：“好，明天找房子，我跟你妈住过去，也不会在这里打扰你。” 　　话刚说完。 　　陈欣就猛地抬头看向陈劲康：“爸，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怕杨华不同意吗？再说我们都是单身女孩，总要有私人空间的。” 　　说着，她就上前挽住陈劲康的手臂，“你可不要生气啊。” 　　陈劲康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如果一开始不是那个态度的话，我能生气吗？” 　　从得知他们被裁员，陈欣不单没有问他们后路怎么走，在他们提出要到她这儿的时候，语气就是抵触的，还让他们回老家养老，这个问题他们不会想吗？陈劲康本身认为自己还年轻的，到海市待一段时间也见识见识，谁知道…… 　　再来，好好说就行了，如今还不能买房子，那如果真的耽误到陈欣跟杨华，再租个房子就是了。 　　陈欣却明显现在才有这个打算的。 　　“爸！”陈欣眼眶红了。 　　周丽立即打圆场，陈劲康这才把这口气给咽下去。 　　—— 　　顾亦居这套房子是一居室的，另外有个书房还有一个很小的储藏间，储藏间里摆放着小橘的猫窝。 　　小橘十分委屈，本来被顾亦居给抓到陈妙的怀里，它呆得好好的。 　　后因为舌尖碰了陈妙的下巴，小橘就被顾亦居给拎下了陈妙的怀中，轻巧地垫着猫脚，委屈巴巴地看着陈妙。 　　陈妙弯腰想把它再抱起来。 　　顾亦居从身后抱住陈妙的腰，低声道：“做饭。” 　　陈妙没法弯腰了，她偏头看顾亦居一眼：“你直接带我到你的家里，就是为了给你做饭？” 　　顾亦居垂着眼眸跟她对视：“你还给江禹做过饭呢…” 　　陈妙好笑：“这是多久的事儿了？” 　　顾亦居眯了眯眼，薄唇在她嘴上碰了碰：“多久的事儿我都记得…” 　　陈妙看了眼儿时间，确实有点晚了。两个人都还没吃饭，陈妙推开顾亦居，走进厨房里，拉开冰箱。 　　顾亦居挽了袖子，腿边跟着不甘心的小橘，顾亦居提着小橘的后颈部提开了。 　　陈妙从冰箱里找了鸡蛋跟几根青菜，准备下个面条吃，回头看顾亦居坐在厨房外的餐桌旁，一直在欺负小橘。 　　陈妙无奈道：“顾爷，别这么幼稚。” 　　顾亦居松了小橘，手支在餐桌上，勾唇一笑。 　　小橘站在厨房门口，不敢再往前，冲陈妙喵喵了几声，表示无限委屈… 　　陈妙忍不住瞪顾亦居一眼。 　　他含笑，语带低沉：“饿了。” 　　陈妙啧一声，回身来到梳理台，开始下面条。 　　因为从小就做饭，除了一些太过复杂的菜色她不太会以外，一些家常菜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煮水，洗青菜，煎蛋，又找到一点儿的肉，剁成肉末，翻炒。陈妙拿着勺子搅拌汤水，唇边就被顾亦居塞了一块糯米糍。 　　陈妙下意识地张嘴。 　　糯米糍里是红豆，咬下去全是甜滋滋的。 　　顾亦居搂着她的腰，低声问：“好吃吗？” 　　水翻滚着，陈妙反复捞着面条，唔了声，有点儿好奇地问道：“你请了保姆吗？离开那么多天，冰箱里还有菜跟肉。” 　　还有这厨房里也全有使用过的痕迹，可能不是经常开火，但肯定是有开火的。 　　顾亦居两手插入陈妙围裙的口袋里，“嗯，有一个钟点阿姨，偶尔会做做饭，冰箱也会帮我处理，不过以后有了你，可能就吃不下她做的了…” 　　陈妙：“我可不愿意一直帮你做饭。” 　　腰部立即被收紧，顾亦居冷着嗓音：“你不帮我做帮谁做啊？帮赵义？” 　　陈妙有点儿莫名，“关赵哥什么事儿？” 　　顾义居在身后冷笑了声，没应。 　　自从那日在酒店顶楼看到陈妙那姿态后，赵义这每次看到陈妙那眼神都有些不一样。对于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只有男人看得懂。 　　只怪那日陈妙的姿态太过妩媚，诱惑。 　　跟朵盛娇艳的玫瑰花一样，等待人采取。顾亦居手臂下意识地收紧，陈妙拍他的手：“疼疼疼，松手松手…” 　　顾亦居这才松了手，鼻息间却闻到了面条的香味。 　　他侧头看她专注的神情。 　　想起廖姐说的话儿。 　　他突然又心疼了，亲了亲她的唇角道：“你真不喜欢厨房，以后就不让你做了…” 　　陈妙真心觉得这狗男人喜怒无常，一会儿要她做饭一会儿吃醋赵义一会儿又大发慈悲地不让她做饭。 　　陈妙放下勺子：“你出去。” 　　顾亦居：“……” 　　脚边的小橘也跟着喵喵喵… 　　陈妙扭了下腰，转头跟他对视：“我让你出去？没听见？在这儿碍手碍脚…” 　　顾亦居：“……” 　　一秒后，他弯腰，提着小橘的后颈部走出去。 　　小橘疯叫：“喵喵喵……” 　　我不走我不走。 　　—— 　　又过了十来分钟，陈妙端着做好的面条出来，放在餐桌上。顾亦居洗了澡，靠在窗户擦拭头发，眼眸看着她。 　　陈妙挑眉：“看什么？吃饭。” 　　语气有点儿凶巴巴，顾亦居笑了声，将毛巾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挽了袖子走过来，说：“真香…” 　　陈妙拿了筷子，又挖了一小碟的辣椒酱，放在桌子上。 　　两份面条都是青菜加煎蛋肉末，汤底很清，面条煮得刚刚好，有韧性。顾亦居拿筷子吃了一口。 　　眼眸微亮，低头又多吃了几口。 　　陈妙看他关顾着吃，也没发表点儿什么意见，她弄了一大块辣椒酱拌着。自己吸溜了一口后，踢了顾亦居的脚一下。 　　顾亦居偏头看她，“嗯？” 　　陈妙微抬下巴：“好不好吃？” 　　顾亦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碗里，都快吃完了，就差汤底了。 　　只是看她这娇态，确让他有点儿回到八年前的感觉，他又吃了一筷子，没直接应。 　　陈妙：“……” 　　她又踢了下他的脚。 　　顾亦居抬头，似笑非笑：“不好吃。” 　　陈妙：“……” 　　“那你别吃了。”陈妙伸手要去拿他的碗，顾亦居却一把捏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不好吃才怪。” 　　陈妙有点儿恼火：“你非得这么转圈圈吗？” 　　顾亦居笑了声：“我的错我的错，不转圈圈…” 　　陈妙嘀咕：“狗男人…” 　　“你说什么？”顾亦居听到了，狭长的眼眸眯起来。陈妙故意道：“我说你是狗男人…你服不服？” 　　顾亦居身子往后靠，靠在椅背上，指尖点着桌子，眯着眼一直看她。 　　陈妙后背有点儿凉。 　　她有点恃宠而骄了，她有点怂地抓着筷子，正想要说话，见他眼眸闪了下。陈妙反射性地有了点儿危机，放下筷子，起身就跑。 　　结果，人刚站起来，就被顾亦居的手搂住，跌坐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嗓音道：“狗男人的老婆是不是叫狗婆子？” 　　陈妙震惊：“……” 　　才不是啊啊才不是啊啊。 　　这时，顾亦居的手机响了。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手压着陈妙的腰不让她起身，陈妙只得靠在他怀里，他偏头看一眼那来电，接了起来。 　　那个号。是来自香港的。 　　陈妙挪过自己的那碗面，在他怀里吃着。 　　顾亦居喂了一声。 　　那头，一个女声带着含笑道：“不知道我们今天到海市？” 第46章 　　“这我倒忘了。”顾亦居笑着应了声。 　　那头女声不知道调侃了句什么，随后挂了电话。陈妙一边吃面一边看他神情，顾亦居放好手机，看她一眼：“今晚让小橘陪你，我出门一趟。” 　　因为她是坐在他腿上的，所以他电话接通后，陈妙是听得到对方的声音的。 　　一把很好听的女声，带着点儿成熟女人的那种韵味。 　　这也是陈妙这个出了社会四年还只是一张白纸的女人学不来的。她介于成熟跟少女之间，自然也就学不来电话里头随时随地带着成熟魅力的声音。陈妙垂着眼眸：“你既然不在家，我就回公寓住了。” 　　顾亦居凑近她，搂着她的腰：“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的。” 　　陈妙眨了眨眼。 　　“嗯？”顾亦居冲小橘招手，小橘来到陈妙的脚边，用小脑袋蹭了蹭陈妙的小腿，毛绒绒的感觉让陈妙低头看了一眼。 　　小橘仰着小脑袋：“喵…” 　　多可爱。 　　顾亦居低声道：“小橘还没吃饭，你给它准备一点儿水还有猫粮，屋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动。” 　　陈妙一直盯着小橘。 　　许久，她才嗯了一声。 　　顾亦居捏住她的下巴，就着这个姿势，吻住她的嘴唇。 　　她因为下了很多辣椒酱，嘴唇本来就红。他舌尖飞快地探进来，吮得她直喘气，可他退开后，猛地咳嗽。 　　顾亦居咳得支在桌子上。 　　陈妙看他这么狼狈，突然笑了起来，顾亦居揉着她红润的嘴唇：“吃这么多辣椒伤胃…” 　　陈妙推他肩膀：“你赶快走吧，我拿衣服去洗。” 　　“好。” 　　说着。陈妙从他的腿上下来，收拾碗筷。顾亦居站起身，拽了下有些凌乱的睡衣，“厨房里有自动洗碗机。” 　　陈妙走进厨房，“知道了，你走吧。” 　　她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低着头研究怎么弄。 　　脑海里却还是想着那把女声，时不时地跳出来。 　　此时陈妙才发现。 　　这八年来，她对顾亦居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不知道这八年多，他去干了什么… 　　洗碗机发出了声音，陈妙才松手，擦擦有些湿的手心，从厨房里出来。顾亦居咬着烟，从房间里正走出来，低头正在扣衬衫，眉宇间神色冷漠，完全没有刚刚在吃面时那样带着一点点的玩味儿。 　　那样的惬意。 　　顾亦居拿走烟，看着陈妙，“过来。” 　　陈妙靠在门上：“去干嘛？” 　　“给我扣一下。” 　　陈妙撇嘴，“不去。” 　　顾亦居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缓缓模糊了他的那张俊脸。他嗤笑了一声，大步上前，来到陈妙的跟前，微微弯腰：“帮我扣一下…” 　　他只扣了三个纽扣，从下往上的，这样一弯腰，胸膛露了一大半出来，陈妙扫一眼就脸红。 　　这不要脸的男人。 　　她抿着唇，不情不愿地伸手，一颗一颗地往上扣。 　　扣到最后两三个的时候，顾亦居要站起来。陈妙却一个用力拽了拽，顾亦居挑眉：“嗯？” 　　陈妙没吭声，纤细白皙的手指给他最后三颗扣好，他的锁骨修长的脖子就入了衬衫，他低头看了一眼，低笑了声。 　　陈妙心跳砰砰砰的，背过手：“好了。” 　　顾亦居指尖夹着烟，在领口处顺了下，偏头往厨房的玻璃门上一扫。 　　扣得真够紧的。 　　他回头，吻了陈妙唇角一下：“走了。” 　　陈妙嗯了一声，转过身子，看着他咬着烟来到玄关处，低头穿了鞋子，开了门，走出去。 　　小橘团在陈妙的脚旁，跟着陈妙一块看着出了门的男人。 　　陈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一个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她心又是一跳，赶紧转身，捞起脚边的小橘，往它的小窝走去。 　　顾亦居这儿环境不错，一个落地窗，一个大阳台。落地窗那个可以看到山边的度假村跟人工温泉。 　　他似乎偏爱黑白色，装修也是黑白色的。 　　简单大方，也有点儿冷淡。 　　两个行李箱已经被顾亦居推到房间里，陈妙喂了小橘后，走进房间，一看自己的行李箱都打开了。 　　再一看，行李箱里的衣服都被顾亦居挂在衣柜里。 　　连她的也一起，还给她空了一个很大的位置。 　　陈妙：“……” 　　她翻找自己的睡衣，手机正好也在这时响起。 　　是微信。 　　柳英：“妙妙，你爸妈他们好像到海市来了，我刚刚在小区楼下看到他们…” 　　陈妙一顿，抓着睡衣的手一松。 　　她回柳英：“他们来找我的吗？” 　　柳英：“不知道啊，应该不是，好像是要租房子…” 　　陈妙：“……” 　　柳英：“不过我没看到你姐姐，只有你爸妈两个人…你爸爸看到我，还跟我打了招呼。” 　　陈妙：“……” 　　刚跟柳英发完微信。 　　陈妙的手机也跟着响起，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陈妙盘腿坐在地上接了起来。 　　陈劲康的声音响起：“妙妙，我跟你妈来了海市。” 　　陈妙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挂，陈劲康赶紧道：“别挂，我就是通知你一声，裁员的事儿…我跟你妈都不怪你…” 　　这突然示弱的语气，陈妙拧了拧眉，好一会儿她冷笑：“不怪我？” 　　周丽都要当众打她了，还不怪她。 　　陈劲康似乎也发现话里有错，他叹口气道：“好了，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你想吃酱菜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留着。” 　　“不必。”陈妙没被他的示弱给收买了，顺势挂了电话。 　　—— 　　黑色的奔驰一路开到名苑酒庄。 　　便有泊车小弟过来拿车钥匙，顾亦居从车里下来，微风徐徐，吹得他衬衫啪嗒了一声，他整理了腕表，挽了下袖子，大步地往大门走去。酒庄里酒味浓郁，到处都是玻璃，灯光敞亮，他一进门，在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立即冲他挥手。 　　赵义端着酒，笑着道：“是沉迷在美人乡里了吧？” 　　顾亦居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对面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剃着寸头的成厉，戴着银边眼镜的杜宿，还有穿着红色裙子的钟瑶。钟瑶抵着下巴，打量着顾亦居。 　　火焰红唇勾了一丝笑容：“是谈恋爱了吗？顾爷。” 　　顾亦居伸手拿过成厉递来的雪茄，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应道：“脸上写着了？” 　　钟瑶笑了声：“这不是赵爷说的吗？” 　　赵义哈哈一笑，转而来到这边，在顾亦居身后靠着道：“他啊，碰到了个能治他的。” 　　杜宿拿下眼镜轻轻地擦拭，恭敬地道：“那不是我们大嫂吗？” 　　成厉推了雪茄放在顾亦居的跟前，道：“难怪这几年在缅甸，一个女人都不要…” 　　钟瑶晃着长腿，一直支着下巴，微微笑着，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顾亦居任由他们调侃，长腿交叠，雪茄见底。 　　他唔了一声：“过两天再把她介绍给你们认识，不过…缅甸的事儿不要多话。” 　　“知道。”成厉笑起来。 　　赵义从一旁拿了文件，放在桌子上，说：“这些都是新项目，该置办的都帮你们置办了，你们直接走马上任就行了，阿厉留在顾爷身边…” 　　钟瑶翻了下自己的那份，无奈道：“怎么不让我也留在顾爷身边啊？” 　　顾亦居咬着烟，笑了声：“想干嘛啊你？我家老婆醋意很大的。” 　　钟瑶勾唇一笑：“是么？” 　　—— 　　酒庄今晚不单单有顾亦居这一派，还有别的要谈事情的也会来。门外车子进进出出，一辆凯迪拉克停在门口的停车位。陈欣跟杨华从车里出来，两个人挽着手往里走，杨华一边打电话一边走。 　　走了没两步，她脚步突然一停，猛地拽了下陈欣的手。 　　陈欣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的沙发看去。一眼就看到穿着黑色衬衫咬着雪茄的顾亦居，他指尖轻轻地抚着领口，似是有点儿憋气，偏头正跟赵义在说话，男人似笑非笑，薄唇跟雪茄无比相融合。 　　徒增了不少的性感。 　　陈欣看得有点儿入迷。 　　“顾爷，今晚衬衫扣得挺紧的。”钟瑶很少看顾亦居领口扣这么紧，他向来都是留个两三个扣子左右。 　　顾亦居唔了一声，垂着眼眸道：“老婆给扣的。” 　　赵义：“……” 　　钟瑶哟了一声，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狐狸。 　　这头。 　　杨华挂了电话，看陈欣看得入迷，又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回神，然而…下一秒，杨华眼睛又是一顿。 　　她喊了陈欣一声：“欣欣，你看…” 　　陈欣回神，转头看杨华，杨华手指指着那坐在顾亦居对面的女人，指尖有点儿颤抖：“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是不是挺…挺像你的？” 　　陈欣顺着她视线一看。 　　看清了钟瑶的脸，轰了一声，脑袋跟爆炸似的。 　　如果是放在过去，只有六分像，但是如今陈欣为了工作，把头发做了一个卷发。这个女人也是一头卷发，所以跟现在的陈欣比，有七分像了，陈欣有点儿激动，也有点儿茫然，她拉着杨华的手：“华…你说…他是不是之前对我就有意的？” 　　杨华也是直愣愣地看着钟瑶：“真的挺像的…” 　　“你之前不是查了顾亦居在缅甸做什么吗？他身边出现的人…你应该也有查吧？”杨华突然想到这个。 　　陈欣想起那一叠资料。 　　她猛地反应过来：“有，有一个合作伙伴的妹妹，跟着他们，随后那个妹妹就一直跟在顾亦居的兄弟成厉的身边……” 　　这八年来，陈欣除了去缅甸找过顾亦居，自然的，不停地探查他的消息。 　　只是他回国比较低调。 　　当上天使集团的总裁也是这段时间才露脸的。 　　“所以这个妹妹估计就是这个女人了……欣欣…你当初怎么没找到他呢…”杨华也有点儿不可思议。 　　陈欣拳头下意识地捏紧，眼眸落在那几个人身上。 　　她脑海里一直在对印这些人的名字。 　　也让她全部对上了。 　　这就是陈妙无法企及的地方。 　　因为至今，陈妙对顾亦居的这八年，一无所知。 　　陈欣喃喃自语：“他…他当初说我漂亮，在缅甸又认识了这么一个女人，他一直都喜欢我这种长相的吧？” 　　“而他为什么回来了，却选择了陈妙…” 　　杨华：“还不是因为你妹妹挺…挺大胆的…勇于献身让他记住。” 　　陈欣眼眸闪了闪，脸色白了白，又有些不甘却又想起那天在酒吧包厢的事儿，她似是心口被堵了似的。 　　“到底是我跟他没缘分啊…” 　　杨华听不得陈欣这么自爆自弃，赶紧安慰她。 　　—— 　　陈妙跟小橘玩了一会儿，玩着玩着，她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房间里飘着淡淡的熏香。 　　是顾亦居衣柜里的味道，但是身侧却空荡荡的。 　　顾亦居还没回来。 　　陈妙掩嘴打个哈欠坐了起来，去摸床头的手机。 　　手机多了两条微信。 　　陈妙揉着眼睛打开，屏幕一亮。 　　下一秒。 　　手机直直掉在地上，而且页面敞开着，面对着陈妙。 　　她沉默地低着头，看着放大的那张相片。 　　顾亦居的对面坐着一个长相跟陈欣很像，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她正抵着下巴看着顾亦居笑。 　　而紧接着还有一句话，十分有挑衅的话。这给陈妙发微信的人，是杨华。 　　“陈妙，看到了吗？顾亦居一直都喜欢像你姐姐那样长相的女人…这是他在缅甸的合作伙伴…” 第47章 　　房间里很安静，落地可闻针。陈妙剩下的那三分睡意全消散了，脑海里再次想起那把在耳边成熟好听的女声。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准，那把声音从顾亦居出去后，时不时地从陈妙的神经里跳出来。 　　若有似无，若隐若现… 　　此时陈妙庆幸之前因为没有清理通讯录，把杨华给清出去。 　　却又恼火还留着杨华的通讯录，给她找到了机会来讽刺她。 　　相片里的女人，真的很像陈欣。 　　像极了。 　　那些深埋在骨子里的自卑，通通给浮了上来。在陈欣手里她没有赢过，而看着这个女人，陈妙自认自己不如她那般成熟，尤其是她身上带着的那种说不上来的韵味，连带的红色裙子给她加了很多的分数。 　　这也是陈妙很少驾驭的颜色。 　　现实中，男人都喜欢这种女人吧，长得好看成熟有韵味，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而最重要的，还像陈欣… 　　顾亦居这八年来发生了什么，有谁陪伴，躺在床上时身侧的女人是谁，谁勾他驰骋，谁为他羹汤，谁在他难过的时候陪着他，谁在家里等他，谁见到了他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谁入他怀里跟他登顶巅峰… 　　八年的时间，他有了自己的商业王国，多少人效忠于他。 　　这些。陈妙几乎都是空白的。 　　八年前，顾亦居说了陈欣长得很漂亮。 　　八年时，顾亦居身边多了一个像陈欣这么漂亮的女人。 　　八年后，这个女人还跟着来到了海市，成为合作伙伴，电话里萦绕着调侃，熟悉… 　　那些深藏的妒忌的虫子爬满了陈妙的四肢，陈妙落泪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跟当初暗恋他那会儿一样，自卑，不甘，妒忌，甚至是羡慕…羡慕陈欣那样的长相，而近期相处时，那些小打小闹，偶尔的凶相令他折服，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那不过是她在找存在感而已，试图想要证明她在他心里有地位。 　　陈妙圈住自己的膝盖。 　　感觉心被情绪给啃得七零八落。 　　他今晚出去，什么都没说。 　　知道她听到电话里的女声，也没解释一下。此时快十二点了，他也没来个信息。 　　陈妙这念头一转，又钻牛角尖了。 　　其实。 　　她不喜欢这样的情绪。 　　在父母的身边，也是控制不住的有这些情绪，她只能一直一直坚强地把这些情绪全部丢出去，让自己坚强，坚不可摧。 　　当初喜欢顾亦居那么苦跟乐参半，后来太苦了，她就放弃了那些乐，一刀砍掉。 　　只有缩回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牵扯，才不会痛苦。 　　这样相比起来。 　　跟周录在一起那会儿，真的比较自在。 　　睡衣打湿了。 　　陈妙抽了床头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从床上下来，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将相片还有杨华的那段话截图下来。 　　发送给顾亦居。 　　—— 　　名苑酒庄。 　　将近凌晨。 　　谈话告一段落，顾亦居喝了点儿酒，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桌子。手机恰好闪现了两条微信出来。赵义笑着道：“小女孩催你回家了？” 　　顾亦居看到“陈妙”，勾唇笑了笑，拿起手机，点开。 　　两条信息。 　　一张相片。 　　一张截图。 　　没有任何别的话。相片高清，他跟钟瑶入境头，两个人明明坐对面，却看起来挨得很近。随后一张杨华的聊天记录，只有杨华发的那段话… 　　顾亦居心口一颤。 　　神色立即冷了下来，他眼眸里凝聚了戾气，抬起头在酒庄里如刀似地扫了一眼。 　　他的气势突然压人。 　　在座的三个人立即严肃了起来。赵义本想再调侃，话到嘴边全咽了下去。成厉下意识地往后靠。 　　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顾亦居起身，走向陈欣跟杨华的那一沙发。 　　沙发卡座是前后排的，他来到陈欣的身后，一把抓住陈欣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拽。 　　陈欣措不及防，大叫了一声，一仰头就对上顾亦居那双阴冷的眼眸。 　　顾亦居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五指收拢。 　　“啊啊啊啊疼疼疼……”陈欣狂叫。 　　顾亦居嗓音冷得跟地狱里来似的：“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酒庄里剩余的人全都乱了起来。 　　钟瑶一行人全起身，往这边走来。顾亦居掀起眼皮看成厉一眼，成厉抓住杨华的手臂，把她给提了起来。 　　杨华叫了起来：“放开我！” 　　钟瑶上前，对顾亦居道：“顾爷，我来，别伤了你的手。” 　　说完，也不等顾亦居松手，一巴掌就扇上陈欣的脸，随后更加熟悉地拽住了陈欣的头发，把她也给提了起来。 　　顾亦居松了手，接过赵义递来的雪茄，咬着，“我先回去，你们处理。” 　　至于怎么处理，都心知肚明。 　　赵义跟着顾亦居出来，叫了的士，匆匆地询问：“她们做了什么事儿？” 　　顾亦居把手机递给赵义，钻进车里。 　　司机启动车子，飞驰出大路。 　　赵义站在台阶上，低着头翻了眼微信。 　　一看。 　　操了一声，收了手机，回身指使道：“弄死她们。” 　　酒庄的老板都不敢动，瑟瑟发抖。 　　—— 　　的士车融入黑暗里。 　　顾亦居用另外一个号码打电话给陈妙，但是没人接。他下意识地捏紧手机，八年前，女孩带着一身吻痕，站在门口，以死相逼的画面跳了出来。 　　他指尖微微发抖。 　　车厢里安静而压抑，司机从内视镜里看了眼那气势强势的俊美男人，略有些害怕，油门反射性地加踩。 　　车子很快到达小区外面。 　　顾亦居下车，大步地往D栋走去，上楼。 　　来到家门口，他脚步微顿，看着那指纹锁，好一会，他修长的手指按上那个锁。 　　咔嚓一声。 　　门开了。 　　一声很细小的喵叫传来。 　　他看了眼地上踮脚的小橘，小橘歪着脑袋看他，金色的眼睛带着些许的无辜。 　　下一秒。 　　他大步地往房间里走去，一把推开半掩的门。 　　里面空荡荡的。 　　空气中还有点儿沐浴香的味道。 　　“小女孩？” 　　“陈妙？” 　　“妙妙……” 　　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应。 　　衣柜被他一把拉开，那今天他挂上去的衣服的位置，空白一片，那些衣服都不见了。他搭在衣柜门上的手，一个用力，衣柜发出咯吱一声。 　　顾亦居转身走出房间。 　　推开了这套房子的每个门。 　　“陈妙！” 　　他低吼了声，那一刻，有什么无形的感觉攥紧了他的心。 　　生疼生疼。 　　—— 　　一辆黑色的卡宴从地下车库开出来，直奔玉兰公寓。车子刹停，穿着黑色衬衫的顾亦居走了出来。 　　他来到门卫这儿，门卫拦住他。 　　顾亦居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眸森冷，门卫迟疑了下，还是低声道：“这位先生…不住在这里的话不能随意进去…” 　　顾亦居没吭声，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大约一分钟后。 　　门卫恭敬地给他开了小门。 　　“门卡。”顾亦居伸手。 　　门卫立即也拿出一玻璃门卡给顾亦居，他接过来，走上台阶。 　　来到陈妙跟柳英居住的房子前面。 　　他按了门铃。 　　按了很久，久到对面的租户开了门出来探头。 　　看到一高大的帅哥，那租户愣了下，脸有些红，缩了回去。 　　顾亦居神色冷淡，一直按着那门铃。 　　但是一直没有人回应。 　　那租户又再次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那个…” 　　半侧着脸的男人转过头来，抿着唇神情冷漠地看着那租户，就那眼神，足够租户腿脚发软。 　　她脸再次红了红，鼓起勇气道：“住在这里的有位小姐，姓柳的，她出差了好像…” 　　顾亦居沉默地看着她。 　　她虽然怕，继续说：“另外一位，我有一个星期没看见她了，好像也是出差了。” 　　“她没回来？”男人总算开口了，嗓音很低沉，跟大提琴似的好听。 　　租户脸更红，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准备睡觉了才把门关上，一直没听到对面有什么动静。” 　　顾亦居伸手，拽了下勒得紧的领口。 　　本是想解开扣子，突地动作微顿，放开了手，任由那扣子紧紧地束缚着他。 　　下一秒。 　　他狠狠踹了下那扇门。 　　吓得租户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吓死吓死了。 　　—— 　　海市机场的酒店里。 　　柳英泡了一条热毛巾走出来，递给陈妙。 　　陈妙接过来，敷上脸。 　　柳英在床边坐下，看了眼两个并排的行李箱，又回头，伸手抱了抱陈妙。 　　“不哭。” 　　陈妙拿开毛巾，笑了声：“没哭。” 　　柳英：“你这是哭过了来找我的，我刚刚加买了机票，幸好你运气好，有人半夜退票…” 　　陈妙看向柳英：“说得好像是我非要跟着你去一样。” 　　柳英一听，嘿嘿一笑。 　　她要去京都出差，见那个喜欢打台球的客户，有点儿紧张，就叫陈妙陪着她。本来以为开开玩笑，谁知道陈妙却答应了。 　　再一见面，看到陈妙的神情。 　　就知道出事儿了。 　　“你怎么想啊？”柳英知道，除了陈妙的父母，也只有顾爷能让她这么失控。 　　陈妙捏着毛巾动作一顿，她说：“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不喜欢那种情绪。 　　太害怕了，太没有安全感了… 　　柳英：“手机拿来我看看。” 　　陈妙把手机递给柳英，柳英这会儿好好看，好好研究，许久后：“真的跟你姐姐很像，而且这女的，看着就知道，她应该是喜欢顾男神…顾爷的，妙妙…其实你不比她差啊，不要总是那么自卑。” 　　陈妙拉过枕头抱着，说：“这八年来，他总不能守身如玉吧？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跟着…” 　　柳英：“你介意吗？” 　　陈妙一梗，许久后，白着脸惨笑道：“见到了就介意了…” 　　其实不像陈欣还好，像了就不好了，像了就介意了，她真的就这么小心眼。 　　柳英：“懂你。” 　　陈欣就是陈妙心头的一根刺。 　　顾亦居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女人，这不是往陈妙的心口又加一根刺吗… 　　他总不会眼瞎到看不清这个女人的长相吧。 　　柳英把手机还给陈妙，看了眼时间：“我们再坐一会儿，等下航班到了，就走吧，去散散心。” 　　陈妙嗯了一声。 　　这时。 　　柳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柳英探头一看，是海市的一个号码，她看了眼陈妙。 　　陈妙眯眼。 　　柳英任由那手机响，对陈妙说：“我接一下。” 　　陈妙：“好。” 　　柳英按了接听键。 　　那头。 　　顾亦居的嗓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戾气，直接了当：“她在你身边？” 第48章 　　柳英很少这么直接跟顾亦居对话，顿时有些紧张，也有点卡壳。 　　陈妙踢了柳英一下，柳英才反应过来，她低着头道：“你是谁啊？” 　　顾亦居：“顾亦居。” 　　柳英啊了一声，像模像样：“居然是顾爷。” 　　顾亦居那头有点儿不耐烦了，“陈妙在你那里吧？” 　　“妙妙？没有啊，她怎么会在我这里？”柳英假装茫然，“她不是去你哪儿了吗？” 　　妆模作样得挺像。 　　只是回答得有点儿假，尤其是语气。 　　顾亦居沉默了。 　　柳英心跳砰砰砰的，抬起头看着陈妙。 　　陈妙冲她竖了拇指。 　　柳英捏了下喉咙，迟疑了下说：“顾爷，没什么事儿我先……” 　　“我在她手机装了定位，她现在在机场酒店？”顾亦居似乎才想起来，在陈妙的手机装了这个东西。 　　柳英呆住了，突地拔高了音量：“你居然在她手机装定位？” 　　陈妙也听到了，她脸色白了白，又变了变，她拿起手机，冲出酒店房门，跑到外面扔到了垃圾桶里。 　　顾亦居冷着脸：“她扔了手机？” 　　柳英：“……” 　　顾亦居：“你们要去哪里？” 　　柳英：“……” 　　这时，陈妙回来，一把抢过柳英的手机，拿到耳边说：“我要去京都，你不要跟过来，顾亦居，我警告你。” 　　女人的声音娇媚着从那头传来，十分冷静。顾亦居捏着方向盘紧了紧，他低声道：“我不跟，你去京都干什么？” 　　“要你管，顾亦居，别逼我说那两个字。” 　　哪两个字？ 　　自然是分手…两个字。 　　顾亦居脸色阴沉，他咬了咬牙：“不能听我说两句？” 　　“没必要。”陈妙一句话挡了回去，“你什么都不懂，陈欣就是我心头的一根刺，你当初说她漂亮，被她惊艳，认为她更令你有征服的欲望，你去缅甸八年，身边跟着一个长得像陈欣的女人，你会不心动？你回来不找陈欣，你找我，是不是已经睡够了那样长相的女人，所以换换青菜小粥试试？” 　　顾亦居冷着嗓音：“陈妙！” 　　陈妙继续道：“你不懂，所以你什么都不说，顾亦居，我不是八年前那个小女孩了，我想说，我现在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安稳地过我自己的日子。” 　　说完。 　　陈妙不等他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柳英呆呆地看着陈妙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陈妙抬起头，嗓音有点发哑地道：“手机还是得拿回来，把里面的手机卡取出来吧。” 　　边说边流泪。 　　柳英塞了一盒纸巾给陈妙，“我去给你拿。” 　　随后柳英跑出去，一眼就在垃圾桶里看到陈妙那部手机。她捡起来，擦了擦，回来递还给陈妙。 　　陈妙将里头的卡取出来，手机就真的不要了。 　　柳英又抓了一把纸巾塞陈妙的怀里：“擦擦，擦擦…” 　　真是一边流泪一边拆卡啊，卡都被陈妙的泪水打湿了。陈妙将卡放好，低声道：“我二次失恋。” 　　柳英：“……你二次甩了顾爷，有点牛逼。” 　　陈妙：“……” 　　但也来不及让两个人多聊了，航班时间到了。柳英是临时要出差的，买票的时候买错时间了，否则也不会选这么晚的时候，飞机到京都，都是半夜了。幸好京都是个大都市，酒店很早就订好了。 　　两个人拿着机票，拖着行李下楼。 　　前往登机口。 　　—— 　　黑色卡宴赶到机场时，飞往京都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顾亦居坐在车里，手搭在窗户上，嘴里咬着烟，眼眸阴沉地看着天空飞起的那个点… 　　一辆黑色奔驰跟着开到车旁，缓缓停下。车窗摇下，赵义沉默地看着顾亦居，一秒后，他说：“柳英有个客户在京都，前段时间跟得不错，这会儿是赶过去跟他谈合约，单子不小…” 　　顾亦居眯着眼，弹了弹烟灰：“知道了。” 　　赵义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此时凌晨两点多了，“顾爷…” 　　他小声地喊了句，还稍微停顿了下，后问道：“小女孩要跟你分手？” 　　顾亦居偏头冷冷地看着他。 　　赵义：“……” 　　啧，猜中了？ 　　赵义没忍住：“您虽然不算顺风顺水，但是也是征服了不少事情吧，在感情的路上，或许天注定你要如此坎坷…” 　　“小女孩或许不适合你呢？” 　　“你再说一遍？” 　　赵义：“……” 　　不敢不敢。 　　他启动车子，带着些许的笑意：“我先回家睡觉去了。” 　　说完，黑色奔驰油门一踩，窜了出去。 　　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紧都泛出了青筋，顾亦居另外一只手缓缓地将烟头捏灭，烟碎随风而去。 　　男人低垂的眼眸，阴冷可怕。 　　—— 　　夏天的晨曦来得快，五点多天色就微微亮。陈妙跟柳英在飞机上睡了三个钟头，飞机落地，才迷迷糊糊地下飞机，夜晚的航班乘客大多数都是转机的，所以去取行李处，人很少，柳英拿起手机打电话。 　　酒店的车子不一会就来到酒店接人。 　　京都她们两个人都很熟，在这里上大学，在这里毕业，又在这里工作。 　　而相比起来，海市反而还陌生，好多地方陈妙跟柳英都还没过去，但京都这里连什么小巷卖什么东西，她们两个都非常清楚，尤其是那藏在巷子里的酸奶，炸油条，还有好些甜糕等等，读大学的时候没少来吃。 　　柳英看着外面的高架桥，啧了一声：“这桥越来越破烂了。” 　　陈妙打个哈欠，探头看了一眼，“是啊，怎么不修啊？” 　　柳英：“都拿去建体育馆啦…” 　　“哦。” 　　两个人到了酒店，赶紧先睡一觉。 　　下午，就约了柳英的客户谈合同的事儿。 　　两点多，两个人一边吃午饭一边选衣服，陈妙手边放着一台平板，她敲着平板，在上面写了一封辞职信。 　　柳英探头看了一眼：“你有新的工作想去吗？” 　　陈妙：“暂时没有吧…” 　　柳英：“好可惜，私人秘书工资很高…” 　　陈妙被她一说，指尖微顿。 　　真的…还有点不舍得这个职位。 　　可是。 　　不走的话，就得面对顾亦居。 　　可能还得经常见到那个长得像陈欣的女人。 　　处处都是折磨。 　　—— 　　名苑酒庄 　　今日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 　　老板留下酒庄，自己出去溜达。 　　黑色的卡宴停在酒庄门外，门口的保安左右推开大门。顾亦居整理了袖口，走了出来，走上台阶。 　　一路往里走。 　　越过一排排的沙发，便进入酒窖里，赵义长腿靠在沙发椅背上，吸着烟，“啧，来了啊？” 　　顾亦居没吭声，赵义起身推开了门。 　　顾亦居略微弯腰走了进去，酒窖里一股浓郁的葡萄酒味道扑面而来。钟瑶双手抱胸靠在酒柜上。 　　成厉坐在椅子里玩手机。 　　陈欣跟杨华两个人被扣在沙发上，本来漂亮干净的衣服上全是红色的酒液。 　　两个人抬头看到顾亦居走过来，猛地挣扎，杨华脸色发白，怨恨地道：“顾亦居，我出去就去告你。” 　　顾亦居长腿勾了一旁的椅子，坐下，长腿抵了抵桌脚，他略抬眼：“告啊，我奉陪。” 　　杨华脸色更白，下意识地跟陈欣靠得更近。两个人被关在这酒窖里一个晚上了，偶尔还被“敬”酒，很是窒息，也很恐怖。陈欣浑身发冷，酒液让她的身体降温，冻得她牙齿发颤，她怕死了顾亦居。 　　眼眸里全是惊恐。 　　任谁被关一个晚上，又时不时地被“敬”酒都会怕的。 　　顾亦居坐在椅子上手，手搭在桌子上，懒懒地把玩着手机。 　　这手机是杨华的。 　　杨华看着那手机，仿佛把捏的人是她，浑身一阵发冷。 　　啪——地一声。 　　手机被扣在桌子上。 　　杨华跟陈欣身子一抖。 　　顾亦居抬眼，看着陈欣：“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过你？” 　　陈欣对上他狭长的眼眸，缩了下，抿着唇没吭声。 　　顾亦居懒懒地往后靠，长腿踩着桌子，咯吱咯吱地发出声音，“你够自恋的…” 　　陈欣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顾亦居勾了勾唇，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说你漂亮，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倒是脑补一堆的想法？要不要我再跟你说一遍？从一开始，我就对你妹妹有好感，要不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她能上我的床？” 　　这一瞬间。 　　陈欣仿佛清醒了似。 　　她呆愣地看着顾亦居，心如死灰，视线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那边的钟瑶。 　　顾亦居把玩着雪茄，看她一眼，知道她在看谁，他眯了眯眼：“八年来，我就惦记你妹妹那身体还有她那娇俏的性子，一点儿都不记得你了……” 　　陈欣猛地一咬牙，血丝从牙缝里溢出来：“……” 　　“至于钟瑶，她哪儿跟你像了？”顾亦居话音一落，在一旁发呆的钟瑶上前，手撑在桌子上，玩儿笑着看着陈欣：“你有我美吗？” 　　陈欣直愣愣地瞪着钟瑶：“……” 　　成厉嗤笑了声，“顾爷要是喜欢钟瑶这种长相，我们钟瑶早就爬上顾爷的床了，还留得到现在？” 　　钟瑶抿了抿唇，退开，没有吭声。 　　陈欣跟杨华两个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那不过都是她们自己想而已，但实际来说，发微信给陈妙。 　　更多的就是带着一丝恶意，就是要击垮陈妙。她们就是要恶心陈妙。 　　杨华冷笑了一声。 　　刚笑完，就被钟瑶泼了一脸的红酒。 　　杨华一阵尖叫，疯狂地甩着脸，此时的酒液更加冰冷，这酒窖也是越来越冷。 　　赵义这时走了进来，拿了平板递给顾亦居。 　　顾亦居松了雪茄，偏头一看。 　　一封辞职信静静地躺在页面上，洋洋洒洒一段话。 　　辞职人是陈妙。 　　顾亦居脸色更冷，下一秒，他站了起来，拽住陈欣的头发，将她的脸压在桌子上。 　　“你们回不去易恒科技了！” 　　陈欣叫了起来，嚎啕哭了起来。她疼得厉害，她手指抓着桌子，指甲都要断掉了，此时她顾不上自尊了：“放开我…” 　　顾亦居拿起一旁的手机，拨打了过去。 　　很快，易恒科技的老总接了起来，语气带着些许的惊喜：“顾总，什么风让你给我打这通电话，稀客稀客。” 　　熟悉的嗓音让陈欣跟杨华两个人瞪大了眼睛，杨华摇着头，一直流泪，陈欣在桌子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顾亦居。 　　顾亦居捏着手机，低沉的嗓音道：“你们家公司今天是不是少了两个人上班？” 　　易恒科技的老总愣了下：“咦，是啊，顾总，你怎么知道？哎，别提了，过两天就新品发布会了，这两个人居然去见客户到现在还不回来…” 　　“她们在我这儿。” 　　“啊？什么？谁在您哪儿？” 　　顾亦居淡淡地道：“她们嘛，陈欣跟杨华是吧？我要了…” 　　“啊？你要了？” 　　“是。”顾亦居挑眉。 　　“啊，这个我知道了，我懂，我联系上她们后，就不让她们来了，反正也刚上班没多久，不碍事不碍事的……”李总秒懂似的。 　　“李总！”杨华尖叫着大喊。 　　那头，李总愣了两秒，笑了声，有点儿傻白甜：“跟顾总好吃好喝去啊…真是幸运呢，能被顾总看重。” 　　随后喊了声顾总。 　　想着跟顾亦居多聊两句，顾亦居垂着眼眸，语气冷淡：“下次聊。” 　　李总反应过来，立马道：“好的好的。” 　　黑色的手机放回桌子上，顾亦居松了陈欣，陈欣跌坐回沙发，不停地颤着身子。顾亦居抬眼道：“恭喜你们，失业了…” 　　杨华指着顾亦居：“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第49章 　　辞职信打出去的那一刻，陈妙松了一口气。柳英回身换了一套衣服，催促陈妙也赶紧换，陈妙放下平板，起身捞起衣服，去浴室里换。 　　跟那位客户约定好在一家酒店的西餐厅见面。两个人收拾好了，干干净净地就出门，一路赶到约好的酒店餐厅。 　　等了没一会，这位姓周的老总便来了，周总今年有三十八岁左右了，长得小俊，身材保养得也不错，看得出来经常锻炼，之前柳英给他打了不少电话，两个人相谈甚欢。如今一见面，周总就笑着说柳英：“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 　　实则有什么想象，柳英的朋友圈可没少发自己的相片，这位周总肯定是见过的。 　　后柳英又把陈妙介绍出去，笑着说：“这是我的台球师傅。” 　　周总一听，视线转到陈妙这儿来，道：“还真看不出来啊，这么年轻。” 　　陈妙抿唇微微一笑，她就是来陪衬的。 　　柳英之前的业务都在本市进行，很少跨市，而且这单子很大，柳英手抖也是正常的。所以大公司也有大公司的好处，像之前在中立，拿着不痛不痒的业绩，柳英很多时候感觉塞牙缝都不够。 　　再来，这是柳英在天使集团的第一单，谈好合同能签，那么她在天使集团的位置就稳定了。 　　陈妙默默地作陪，心里头却有点惆怅。 　　因为感情，丢了工作，也是蛮心痛的。 　　柳英提前订了餐位，三个人吃饭，周总对陈妙说：“我也有一位台球师傅，等会儿去楼上的台球室，我介绍你们认识。” 　　陈妙笑着点头：“好啊。” 　　周总接着道：“也是你们华清大的学生。” 　　“呀，这么巧啊？”柳英接过话。 　　来到京都其实两个人都感觉像回到家一样，就更别提提到华清大学了，那是母校啊。陈妙跟柳英本打算明天没什么事儿就去华清大学走一趟，自然的一些在本市的同学约出来见个面啊。 　　吃过饭。 　　上楼。 　　柳英全安排好了，楼上台球室包厢已经包下了。 　　是一间宽敞价格不菲的包厢，进了包厢，周总显然很满意，接了合同，当场签了。柳英跟陈妙在一旁看着他签，心里别提多紧张，接过合同，柳英差点在上面亲一口，周总合上笔盖，笑着打了一个电话。 　　后对陈妙说：“我那位年轻的师傅已经来了。” 　　话音方落。 　　包厢门推开。 　　三个人齐齐看过去。 　　一个穿着黑色上衣跟牛仔裤的男人站在门口。 　　陈妙跟柳英惊呼了一声：“学长。” 　　薛逸看到她们两个，笑了起来：“周总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猜测是哪两位学妹来着，没想到是你们两个。” 　　周总咦了一声：“居然认识？” 　　薛逸走进来，说：“大学那会儿，我常跟陈妙学妹切磋。” 　　陈妙跟柳英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惊喜。本来薛逸就是准备约出来见面之一的学长，倒是提前在这儿见面了。 　　周总：“哈哈，那正好，四个人一块打，分成两组，输了请吃宵夜？” 　　薛逸点头，“我跟陈妙学妹肯定是对手的。” 　　他看向陈妙，陈妙也笑着回他：“多多指教。” 　　薛逸笑着道：“你们俩在海市还好吗？” 　　“还行吧。”陈妙拿起一旁的球杆，笑着回。柳英搭在陈妙的肩膀上，问薛逸：“学长呢？还在玩儿金融？” 　　薛逸点头：“也只能干这个了。” 　　柳英哈哈一笑，“三十岁不到要秃头了。” 　　薛逸无奈地看柳英一眼，又对陈妙道：“你觉得我会吗？” 　　陈妙把弄好的球杆递给柳英：“我觉得吧，学长肯定会自己抹油的…” 　　话一说完。 　　周总就跟着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关系是很好的？” 　　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那是自然的，大学常常一起打台球呢，之前陈妙跟柳英还没去海市的时候。 　　也常约出来的，此时再见，无比亲切。 　　这第一局，先是柳英跟周总玩儿。陈妙跟薛逸在一旁坐着聊天看着。柳英被称妙指导得有模有样，还挺会的。 　　薛逸端了杯茶给陈妙，道：“柳英进步了。” 　　陈妙支在扶手上，笑着道：“嗯，是啊。” 　　薛逸目光在陈妙的脸上滑过，便专心地看着台球桌。 　　柳英是进步了，但是哪里是周总的对手啊。最后她都在看周总撞球，实在有点儿丢人。 　　周总倒是觉得有趣。 　　第二局，就换了陈妙跟薛逸，陈妙拿起球杆，跟薛逸点头。薛逸笑着上巧克粉，“学妹记得多让让我。” 　　陈妙点头，一本正经：“我会的。” 　　薛逸：“……” 　　两个人来到台球桌，开始打，高手对决就是不一样。那股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陈妙手撑在桌子上，跟薛逸对着笑，薛逸眨了眨眼，说：“真是一点儿都不让着我…” 　　陈妙微微一笑，偏头拿巧克粉上，她头发有点儿凌乱，垂落在脸颊处，在灯光的照耀下，有点儿顾盼生辉。 　　薛逸多看她两眼。 　　这酒店的台球包厢跟别的地方的不一样，它是有一半是玻璃的，但因为是贵宾楼层，所以并不会有人在外面往里看。 　　但此时。 　　包厢外。 　　一穿黑色衬衫的男人，一只手缓慢地整理着袖子，狭长的眼眸落在那玻璃里，看进了这间包厢里。 　　俊朗的脸没什么表情。 　　随之陈妙击球入洞，旁边男人笑着看陈妙一眼，陈妙回了那男人一笑。 　　陈妙得意的笑。 　　男人带着淡淡的无奈的有点儿宠的神情。 　　这外间的男人眼眸阴狠一闪而过。 　　是暴虐的，也是狠厉的。 　　旁边。 　　酒店经理颤颤巍巍，手里拿着钥匙，提醒道：“顾总，要进去吗？” 　　赵义看了眼顾亦居，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眸也落在玻璃里面。陈妙拐了一下脚，那位薛学长轻扶了她一下。 　　这一幕，连赵义都替陈妙心惊胆颤。 　　顾亦居没应酒店经理的话儿，他就一直站着，在那儿看着。 　　弄得经理一行人更加惊悚，都不敢吭声。 　　这间酒店上个月才被顾亦居收购，收购完了，这位顾总就离开了京都，他们以为天高皇帝远，顾总管不到这儿。谁知道今日就上门了，直接往这台球室而来，再次见到这位顾总，只觉得他身上带着修罗气息。 　　十分瘆人。 　　赵义看经理那么害怕，走到顾亦居身边道：“打个台球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亦居收回视线，低头整理袖子，嗓音很低也很冷：“是没什么大不了，每次她都能找到一个接盘的男人，周录，江禹，薛逸……” 　　他轻轻地点着他们的名字。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点过去，轻飘飘有点儿瘆人。 　　“他们都该死…” 　　这最后一句话带着阴冷。 　　赵义嘴里的烟差点掉了。他看了眼包厢里面的画面，心想早知道不跟着来了… 　　本来是想着来看顾亦居怎么求小女孩的。 　　谁知道这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画面。 　　这狗男人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 　　四个人在包厢里打得挺开心的。柳英拿着球杆撞了陈妙一下，凑近她道：“我发现今晚薛学长看你好几次了…” 　　陈妙偏头拧了下眉：“什么鬼？” 　　柳英：“你现在比大学时候更漂亮了，学长多看你两眼也正常，再来，当初你们一块打台球时，我就怀疑学长有点儿喜欢你了，今晚啊，眼神就更直接了哈哈。” 　　陈妙是真没想那么多。 　　她才刚失恋，换个地方就碰见暗恋自己的？陈妙推了柳英一把：“你不要说了，这球打完我们回去。” 　　柳英笑了声：“哎，好。” 　　最后一球是薛逸，毫无悬念入了洞，打了一个晚上，薛逸算是第一次赢陈妙，也是不容易。 　　周总笑着道：“今晚逃不了请客啦…都好好想想，想吃什么？去楼下吃夜茶？” 　　陈妙跟柳英笑着道：“都可以。” 　　“走，去吃宵夜。”他站起身，拍了拍薛逸的肩膀。薛逸点头，边收起球杆边拿起手机，又招呼陈妙出门。 　　四个人说说笑笑，走出包厢。 　　柳英走在前面，突地。 　　柳英停住了脚步，陈妙撞上柳英的后背，正准备嘟囔一声，却见柳英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沙发。 　　陈妙顺着她视线看去。 　　瞬间愣了愣。 　　顾亦居两只手支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右手夹着一根烟，他半弯腰，眯着眼看着他们。 　　旁边是提着钥匙，胆胆颤颤一路滴汗的酒店经理。 　　赵义偏着头，眼眸里带着怜悯… 　　柳英颤着嗓音：“男…男神…” 　　陈妙张了张嘴，感觉气氛很阴冷，她顿了顿，那顾总两个字都没喊出来。 　　周总不认识顾亦居，可是看这气势，也有点莫名，“柳英，这是？” 　　而薛逸更是莫名了，他看到那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缓慢地将烟放在唇边，吸了一口，随后，长腿交叠，往后靠。 　　顾亦居偏头，唇角带着冷笑：“薛逸，不看看今晚的走势吗？” 　　他突然出声，话还是这么莫名。所有人都愣了。薛逸很奇怪这男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这话儿他一下子就懂了。 　　他反射性地拿起手机，一看。 　　脸色煞白。 　　他投的钱，全部没了。 　　陈妙偏头看向薛逸的手机，上面账户全空。 　　陈妙知道薛逸一直都有玩国际股票，而且他挺会玩的，一直靠着股票赚点儿钱，她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顾亦居：“你做了什么？” 第50章 　　没有人回答她，全场都安静了。气氛很压抑，陈妙一口气堵在心里，她看到薛逸发白的脸，一阵阵担忧，她朝顾亦居冲了过去，一把抢下他嘴里的烟，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问你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顾亦居看着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全是熊熊怒火。 　　她在为这个男人生气，为这个薛学长跟他生气。 　　包厢里的画面全跑出来了，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亲切，跟那个薛学长那般亲密，那般默契。 　　他修长的指尖掐了掐扶手，忍得眼眸里全是戾气，他冷笑了一声：“我做了什么？很好奇吗？” 　　陈妙扬起手，啪——地一声，一巴掌扇上他的俊脸。 　　顾亦居偏了头。 　　身后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连带的赵义都惊到差点摔到地上。 　　整个贵宾楼，落地可闻针。 　　陈妙气得浑身发抖，“你把学长的钱还回来。” 　　之前就听说了顾亦居操控了天使集团的股票，导致天使集团几度陷入危机，他才有机会架空那位前总裁。 　　顾亦居一直偏着头，他修长的手指抚了下唇角，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两秒后，他回过头来，勾着唇看着陈妙：“我要是不还呢？” 　　陈妙狠狠地看着他。 　　顾亦居伸出手，一把抓住陈妙的手腕，把她往前拖，他即使坐着，身高也不会比陈妙矮，他逼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冷冰冰：“分手？什么话都不听我的解释，你就要跟我分手…” 　　“来一趟京都你可以再找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跟你打台球，周录，江禹，还有薛逸，是不是还有赵义？” 　　陈妙挣扎，”你松开我。” 　　顾亦居哪儿会松开她，他拽得更紧，两个人呼吸交缠，却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出了恨意：“抛弃我第二次了吧？八年来为你守身如玉，一个女人都不碰，这样还不够吗？” 　　陈妙吼了他一句：“够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为我守身如玉？我信你？陈欣就是我的一根刺，你还找一个跟她长得一样的女人留在你的身边，你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句话，甚至不解释电话里头那个女人是谁，你让我怎么信你？你做梦。” 　　她越说，顾亦居的手抓得越紧。 　　他眼眸全是红丝，死死地看着陈妙，一秒后，他堵上陈妙的嘴唇。 　　陈妙疯狂挣扎，张嘴咬他。 　　顾亦居趁虚而入，舌尖被她狠狠一咬，两个人嘴里炸开了血丝。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呆愣地看着他们两个如野兽一样，互相撕咬对方，却又互相拥抱，激吻。 　　陈妙没有一点儿妥协。 　　顾亦居扣着她的脖子，紧紧地捏着，陈妙眼眶里全是泪水。 　　顾亦居何尝心口不疼。 　　柳英看得都哭了，她咬着手指头，喊道：“你们别这样…” 　　可惜，他们听不见。 　　下一秒，陈妙晕倒在顾亦居的怀里，柳英尖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顾亦居阴冷着眼，一点儿都不慌张，原来他弄晕了陈妙，他把陈妙拦腰抱了起来，转身下楼。 　　柳英追上去。 　　“男神，男神…你听我说，妙妙她这些年太苦了，她，她是爱你的啊，只是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她以前暗恋你的时候太痛苦了，她害怕那种感觉，她总是把自己裹成刺猬，一直刺着身边对她不好的人，她需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啊…” 　　顾亦居的脚步微顿，许久，他道：“我知道了。” 　　“但是…我也没有安全感，她最先抛弃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 　　说完，他下了楼。 　　柳英跌坐在地上，一直哭。 　　赵义迟疑了很久，上前，扶起柳英。 　　柳英看了眼赵义：“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义：“顾爷…这八年可能真的一直惦记着她…但是在缅甸他真的过得很苦。” 　　“是…是吗？” 　　薛逸看着那离去的两个人。他心口空空的，只感觉到冷… 　　—— 　　陈妙再次醒来，已经在海市了，在顾亦居的那套奢华的房子里。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着，脚也被绑着，整个人都绑在了床上，陈妙震惊到不敢置信，她抬起头。 　　顾亦居端着牛奶，靠在门板上，神色冷漠：“醒了？” 　　陈妙使劲地蹬腿：“你…” 　　顾亦居将牛奶放在床头上，坐在她身侧，拿了一根吸管，递到她唇边。 　　“喝点牛奶，我们刚下飞机没多久。” 　　陈妙躲过那吸管，“松开我。” 　　顾亦居捏住她下巴回来，再次递上吸管。陈妙抿紧唇，不搭理。顾亦居叹口气，低头喝了一口，堵住她的嘴唇，舌尖压着她的舌尖，将牛奶给她灌进去。陈妙舌尖一直抵出来，想把牛奶给吐出来。 　　顾亦居死死地压着她的舌尖，下巴往上一捏。 　　牛奶一滴不剩地入了她的喉咙。 　　暖暖的。 　　陈妙喉咙干涸，但是她不愿意承认这牛奶给她带来了舒服。 　　陈妙又一次咬了顾亦居，她低吼：“你放开我，顾亦居，放开我，你能绑我一辈子吗？我会恨死你的。” 　　顾亦居抹了唇角的血丝，勾了勾唇：“恨啊，随你恨，只要不离开我，随你恨…” 　　陈妙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这男人的无耻。 　　顾亦居摩擦她漂亮的下巴，低声道：“我解释过了，对你姐姐我一直都没什么想法的，但是年轻气盛，那会儿确实喜欢跟你暧昧，我是后来才知道你跟你姐姐的矛盾这么深的，至于钟瑶，她是我一个合作伙伴的妹妹，在缅甸的时候，她一直都跟着成厉，不跟在我身边的，她哥哥出事后，她接了她哥哥的事儿，才偶尔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她长得像你姐姐，本来一开始就要介绍给你的，后来知道你跟你姐姐的矛盾那么深，我才不敢直接介绍，想着跟你说过了，再让你们见面。” 　　陈妙偏头。 　　不想听。 　　薛逸那事儿没过去。 　　她还被他绑着，这男人太可怕了。 　　顾亦居阴着脸，看她这神态。 　　下一秒，伸手将她推在床上，覆了上去。 　　陈妙顿时吓坏了，她哭着喊道：“顾亦居！你不能这样…” 　　“你还分手吗？”顾亦居捏住她下巴，低头居高临下地看她。 　　陈妙眼眶里湿了，她瞪着他。 　　不肯回答。 　　这时，高跟鞋的声音咔咔咔地传来。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走到房门外，往里一看，吓了一大跳：“你这臭小子！” 　　陈妙窝在顾亦居的怀里，探头看了出去。 　　顾亦居偏头，对上顾晴那双美目，顾晴冲了进来，拽着顾亦居的衬衫：“赵义给我说，你绑架了人家的姑娘我还不信呢，我的天啊…” 　　顾亦居手震了下，抖开顾晴的手。 　　“你出去。” 　　顾晴哪儿肯，她看着可怜兮兮的陈妙，安抚道：“没事儿，我给你做主。” 　　陈妙含着泪水，呆呆地看着顾晴。 　　“顾亦居，跟我出来。”顾晴叉着腰，看着唯一的弟弟。 　　顾亦居冷着脸，绷紧下颚：“你怎么进来的？” 　　“我让你出来你没听见吗？你是不是想让我到妈的面前告你一状？”顾晴突然凶了起来，精致的面容有点儿凶巴巴的。 　　顾亦居：“……” 　　操。 　　他松开陈妙，起身。 　　顾晴拽他的衬衫。 　　顾亦居抬起手臂，不让她拽，大步地往外走。 　　顾晴看着这高大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头冲陈妙笑了下：“小可爱，等下回来跟你聊天。” 　　陈妙：“……” 　　哪儿还有心思聊天，她哑着嗓音：“姐姐，能不能松…” 　　顾晴：“抱歉啊。” 　　陈妙：“……” 　　你做姐姐的还怕弟弟？ 　　顾晴双手合十：“抱歉抱歉，我先出去跟他谈谈…” 　　说完，她也不敢看陈妙了，大步地走出去。她确实是怕了她这个弟弟，客厅里，顾亦居坐在沙发上抽烟，偏头看顾晴一眼。 　　顾晴拉了椅子坐在他对面，“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你喜欢她，就好好追啊…” 　　顾亦居：“我追到了，她不要我。” 　　顾晴：“……赵义说这个女孩很可怜的，爹不疼妈不爱，还有一个恶毒的姐姐，她这么惨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做？” 　　顾亦居没吭声，拧着眉心，一直咬着烟。 　　他微抬的下巴，可看见那个疤痕。 　　顾晴眯了眯眼，涂着指甲油的手指碰了下顾亦居的下巴：“这伤疤，是为她留的吧？” 　　顾亦居偏开头，躲开她的手指，没应。 　　顾晴看着他这硬骨头的样子，真的有点儿无奈。 　　“你要不要换一种方式试试？” 　　顾亦居冷着脸：“试什么？只要不跟我在一起，她就能找别的男人。” 　　顾晴震惊。 　　“我看她不像这样的人。” 　　顾亦居：“她是不像，但是架不住她受人欢迎。” 　　顾晴又呆了呆，喃喃自语：“那…那也怪不得她啊。” 　　顾亦居呵了一声。 　　她就算不喜欢人家也可以跟人家交往，是怪不得她，但是他就是不想放手。 　　“你这样不行。”顾晴发现她这个弟弟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顾亦居没应。 　　顾晴低声道：“要不，我去跟她谈谈。” 　　顾亦居依旧没应，他拿着打火机把玩。 　　顾晴看他没应，知道他是妥协了，她道：“我去问问她，她想要什么，回头告诉你，你…你按她的意思去做？”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 　　许久。 　　才从牙缝里挤出：“嗯。” 　　顾晴啧了一声：“早这样多好…” 　　随后开始啰嗦，“赵义找我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你姐夫差点方向盘都打滑了…” 　　顾亦居掀起眼皮：“没事吧？” 　　顾晴摆手：“骂你而已，没什么事儿。” 　　实则。 　　谢峻对他这个小舅子是有点悚的，八年不到，整个海市被他这个小舅子搅得动荡不安。谢峻的位置也因为这个小舅子做得更稳，一家人早绑在一条船上了。 　　不过。 　　一个翩翩君子，一个宛如枭雄。 　　关系还是可以的。 　　—— 　　顾晴说完，起身回了房里。 　　房里。 　　陈妙四肢被绑着，靠在床头，呆呆地看着窗外。 　　顾晴小心地关了房门，走到床边，看着陈妙，心里叹了一句。狗弟弟喜欢的女孩果然长得漂亮。 　　她想起她结婚的时候，顾亦居下巴的疤痕… 　　那会儿，他指尖抚摸着下巴，笑得挺坏的。 　　顾晴当时就意识到这个疤痕来历绝对不一般… 　　陈妙转头，看向顾晴。 　　顾晴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跟顾亦居一样，都很好看，尤其是那种艳丽，还有自信，是陈妙几乎没有的。 　　她轻声喊了句：“姐姐。” 　　顾晴哎了一声，眉开眼笑，坐在床边，手指摸了下陈妙的手：“疼不疼？” 　　陈妙看了眼自己的手还有腿，顾亦居绑得不算很紧，但是束缚感很重，她说：“疼。” 　　顾晴立即骂了顾亦居几句。 　　陈妙静静地听她骂，顾晴抬手，顺了顺陈妙的发丝，“小可爱长得真漂亮，难怪我弟弟会疯成这个样子。” 　　陈妙眨了眨眼。 　　顾晴又道：“这小子从小就招桃花，十三岁左右就有姑娘喜欢，他嘛，有点儿吊儿郎当，又随性，多少女孩子争相想跟他玩儿，不过他很少让女孩近身，他跟男孩子玩得多，我一直以为他至少要到三十岁才会开窍找女朋友…” 　　“他性格一直都很硬，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崩溃得厉害，只有他十几岁就撑起了一切，为了给我一个好的生活，他冒险去了缅甸，一呆就是八年，大学都没读完……” 　　“他只要开口，他的话都是真的，你可以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的话儿…” 　　“小可爱，你还在介意着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陈妙看着顾晴的眼睛，没有吭声。 　　顾晴却知道，她是有心事的，她伸手，摸了摸陈妙的头发，温柔地道：“他也很怕你不要他啊，但是他说不出口，他不会示弱。” 　　陈妙抿紧唇，没应。 　　顾晴低声道：“那你愿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跟你沟通？” 　　—— 　　半个小时后，房门打开。 　　顾晴边扎头发边走出来，高跟鞋在地上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 　　顾亦居后背绷紧，抬起头看向顾晴。 　　修长的指尖还有一根一口都没抽过的烟，烟雾缭绕。 　　顾晴靠在墙壁上，眼眸里带着一丝怜悯，这可怜的弟弟，“放她回去吧，近期内，她不想看到你。” 第51章 　　客厅里气氛压抑。 　　顾晴说完后，不忍再看弟弟的表情，转身道：“我去给她松绑。” 　　“我去。”身后，男人嗓音带着压抑，低沉道。 　　顾晴挑了挑眉。 　　她转头看顾亦居。 　　顾亦居指尖揉灭了烟，起身，往房间走去。房门敞开，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后大步走了进去。 　　陈妙在房里听见动静，抬头看过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陈妙默默地转开了头。 　　顾亦居下颚绷紧，好一会儿，走到床边，坐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上陈妙被绑着的双手，陈妙一直偏着头，她戴了一黑白色的耳钉，小巧的耳垂，头发因为这么折腾而有些凌乱，顾亦居看她一眼，再低头，指尖微微发抖… 　　解开了这绳子。 　　就解开了两个人的束缚… 　　房间里很安静。 　　谁都没有出声，顾亦居解得很慢。 　　许久，他低低地问道：“近期内，是多久？” 　　陈妙听到声音，回头看他，她呼吸有点痛，男人近在眼前的眉眼，一笔一划，一勾一竖，都那么硬朗，那么的合她的心意… 　　可是。 　　也太苦了。 　　“嗯？”他抬眼，撞入她的眼眸。 　　陈妙再次把视线挪开。 　　那样子，似是完全不想看到他似的。 　　顾亦居指尖用力，解变成了拉紧，陈妙疼得眉心微拧。顾亦居眉心一跳，立即松了力道，“一个星期够不够？” 　　他低声问。 　　陈妙还是没理。 　　她的手被松了，剩下脚，她弯腰要去松脚。 　　刚弯腰，顾亦居就压住她的手，“我来。” 　　陈妙没动，看着他偏头给她解绑，一圈又一圈，那一刻，陈妙眼眶红了起来。她五指紧紧地抓着被单，才能扼住那要决堤的泪水。 　　因为被绑了一段时间，手跟脚都有点儿僵硬。 　　顾亦居低头，抓着她的脚，给她揉着。 　　陈妙缩了缩，他就拉回来。 　　陈妙蹬了蹬，他就任由她蹬。 　　等脚舒服些了，陈妙飞快地就要下床，她一直咬着下唇，怕哭出来。顾亦居坐在床上，看着她下床，下一秒，他起身，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低低地道：“对不起…” 　　示弱了。 　　他示弱了。 　　陈妙泪水再没控制住，顺着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滚落进脖子，滴落在地上。 　　也沾了几滴在顾亦居的手臂上。 　　湿透了他的衬衫。 　　“小女孩…”男人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轻喊，“别哭。” 　　“真的，心都要疼死了…”他说。 　　他的话，让陈妙的情绪崩溃到了极点，她猛地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情绪崩溃得一塌糊涂，语气凌乱地道：“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冷静一段时间？” 　　她的主动。 　　让顾亦居呆了呆，手臂猛然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 　　“能…能。” 　　—— 　　两辆车一块从地下车库开出，白色的宝马先出，黑色的奔驰随后，宝马开得慢，奔驰也只能乖乖地跟在身后，时不时地松下油门。 　　顾晴探头看了眼外视镜，啧了一声：“我送你，他就这么不放心？非得开着车跟着？” 　　陈妙支着下巴，靠在车窗上，视线落在这边的内视镜里，黑色奔驰偶尔滑到这边的镜子，它正紧紧地跟随着。 　　车子一路到玉兰公寓。 　　白马停下，黑色奔驰也停下。陈妙从车里出来，顾晴跟着下车，视线往那黑色奔驰上看去。 　　黑色奔驰车窗都没有摇下，只是静静地从挡风玻璃那儿看出来。 　　陈妙跟顾晴打了招呼：“姐姐，我上去了。” 　　顾晴收回视线，哎了一声，笑着道：“有空约出来玩儿。” 　　陈妙挤出笑容：“好。” 　　她眼眶很红，鼻头也红，泪水干涸了，却挡不住憔悴。 　　拿出门卡跟钥匙，陈妙飞快进小区。一路上楼，柳英也跟着他们的飞机回来的，听见动静，柳英把房门一推开，闺蜜俩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对视着，一秒后，柳英呜呜呜几声，抱住陈妙：“你可算回来了。” 　　陈妙眼眶又红了，她伸手抱了抱柳英。 　　两个人挤进了屋里，柳英拉着陈妙左右看。 　　看到陈妙手腕上的红印，猛地看向陈妙。 　　陈妙说：“没事。” 　　柳英：“他绑你了？” 　　陈妙撇开头… 　　柳英：“他实在是可怕，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但是…他也好可怜的样子。” 　　陈妙啧一声，却没有回答。她走到沙发，躺下，搭着额头。 　　这时，手机响了下。 　　她拿了起来。 　　微信是薛逸发来的。 　　薛逸：“陈妙……” 　　薛逸：“钱回来了，还多了些，顾…顾总帮我投了另外一只股。” 　　看到这个，陈妙松了一口气，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而害到薛逸，他多无辜啊。陈妙回了薛逸好的。 　　薛逸又回了一句：“陈妙……” 　　欲言又止。 　　陈妙回他：“嗯？” 　　薛逸就再也没有发过来了。 　　陈妙也没再在意。 　　她转身抱住抱枕，趴在沙发上。还是自己的小窝舒服，只是呼吸间，闻到自己身上带着的一点点的烟草味… 　　那是顾亦居的味道，陈妙指尖下意识地捏紧了枕头。 　　柳英去切西瓜，切了一碟子出来，放在桌子上，拍了拍陈妙的肩膀，“吃西瓜。” 　　陈妙捏起西瓜，塞了一口。柳英哇了一声，赶紧将平板递给陈妙，陈妙探头有点迷茫地一看。 　　上面。 　　一个在京都的师姐，给陈妙发了邀请函，邀请她到她的公司写稿子的。 　　陈妙大学四年，就是这位师姐带着她写稿子的，不过那个时候不是特别稳定的，只是这个平台有得写，就写，那个平台有得写就写，而且外编的写手，往往挺吃亏的。陈妙还欠债着，所以毕业后，她还是找了份稳定的工作上班。 　　兼职就是兼职，她没想过能把它当成全职。 　　现在，这位师姐来了海市，开了一个工作室，邀请陈妙去上班，并且让她带人。 　　陈妙一下子晋升为管理层。 　　感觉跟天上掉了馅饼似的。 　　柳英一边看一边羡慕：“你这是打个瞌睡师姐就给你送了枕头啊…” 　　“刚失业呢，就有新工作，而且还是你的老本行。” 　　陈妙读高中那会儿，语文就好，文笔自然也不差。陈妙那会儿也想过，以后从事文学工作，她的理科都是后期补上去的，只是为了应付高考而已。陈妙拿过平板，给师姐聊了几句，师姐说公司开了不到一个星期，需要陈妙帮忙，叫陈妙明天过公司看看。 　　并且顺便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在创意中心区那边。 　　陈妙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印象。 　　也没去过，但柳英之前约客户在那边呆过。 　　柳英很替陈妙开心：“我明天陪你去？” 　　陈妙看了眼桌子上的合同，说：“你还是去上班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柳英顺着陈妙的视线，看到那合同，耸了下肩膀。 　　她还真有点想跟陈妙一样，一起离开天使集团。可是…离开了又得再找工作，再来，陈妙跟男神也不一定就这么分了吧，他们接吻那么激烈，拥着对方那么用力，都看得出爱着对方… 　　只是，此时柳英也不敢多问。 　　哎。 　　别人的感情嘛，不好插手。 　　—— 　　晚上，陈妙跟柳英不想自己做饭，准备出门搓一顿，实在是这两天过得乱七八糟的，也没那个心情再进厨房。 　　两个人换好衣服下楼，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那栋楼正在吵闹。陈妙跟柳英只扫了一眼，就没多搭理，可是下一秒。 　　一道熟悉的声音让陈妙猛地停住脚步。 　　那是陈劲康的声音。 　　柳英也听出来了，她张了张嘴，用口型提醒陈妙“你爸…” 　　紧接着，还有周丽的声音，两个人吵了起来。陈劲康似是觉得丢人，拉着周丽往里走，吵闹声渐渐小了。 　　陈妙跟柳英也没听出什么。 　　柳英一把拉过门口的保安，问道：“怎么回事啊？” 　　保安看向柳英跟陈妙，对漂亮的女人总是耐心多一些的，他笑道：“他们好像是有一套房子在Y市要被拆了，但是因为是违规房产，所以一分钱没赔，反而赔进去一套房子，本来说是要给大女儿买房的，现在没钱了，也买不了房子，那个女的就说要来找小女儿算账…都不知道她小女儿做错了什么…” 　　柳英转头看了眼陈妙。 　　陈妙没吭声，只看了那栋房子。 　　没想到，他们居然租到这里来了，两栋房子相隔不远。 　　陈妙回头跟保安说：“谢谢。” 　　保安点头：“不客气。” 　　随后，陈妙跟柳英出了大门，柳英低头叫了车，两个人上车，去吃日料。 　　—— 　　“为什么不让我找她？”电梯里，周丽疯似地抓着陈劲康的手，“如果不是她那个男朋友，我们会这么狼狈吗？” 　　陈劲康脸色发青：“这个跟陈妙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肯定是她男朋友压下这笔钱不给我们的，他故意的，你让我怎么跟欣欣说？”周丽歇斯底里，恨不得撕了陈妙。 　　提到陈欣，陈劲康脸色也没那么好了。 　　他说：“你直接跟她说就行了，难不成她还能怪我们不成？” 　　周丽：“要说你自己说去。” 　　反正她是没面子的，更怕大女儿生气。 　　陈劲康听着，迟疑了下，最后也没拿出手机给陈欣打电话。 　　—— 　　从玉兰公寓去创意中心区，需要转搭两个地铁。陈妙一早就起来，收拾好自己，心情倒是比昨天要好很多，可能是即将要面对新的工作吧。还蛮轻松的，不去想那些情情爱爱，乖乖先上班再说。 　　吃了昨天买的面包还泡了杯牛奶，陈妙踩着高跟鞋下楼。 　　柳英要九点半才上班。 　　陈妙走出小区，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地从树荫下开了出来。跟在陈妙的身后，陈妙没有发现，只是低头看了眼腕表，她一路赶着去地铁口，这个点正是早高峰期，她顺着人流下了地铁，刷卡进站。 　　她进了没两步。 　　身后一个女生红着脸看那个男人刷卡。那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戴着价格不菲的腕表，又俊朗又帅，就是有点笨… 　　刷成出来的那个关卡了，还刷了两次，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很认真。 　　女生看不下去了，凑过去提醒：“你要进站，得从我这边刷，那边是出来的。” 　　男人掀起眼眸，看了女生一眼，低声道：“谢谢。” 　　女生红了脸，摆手，拨弄了下头发。 　　这男人一点儿都不像坐地铁的，太格格不入了。 　　男人看了眼那下了楼梯的背影，绕过去，匆匆地刷了进去的卡，随后跟着下楼。 　　陈妙走到站口等车时，已经排起了长队了，她只能站在后面排着。三分钟后，车子到站，陈妙跟着人流上车，一进去就挤得动弹不得，她吃力站着，车子启动，摇摇晃晃的，陈妙想伸手去抓扶手。 　　却有点儿够不着。 　　她有点后悔，早知道打的，可是打的费钱… 　　大路上的塞车也不会比地铁好，之前在天使集团跟中立，可以跟柳英分摊车费，偶尔两个人坐地铁也是一种乐趣。 　　这会儿分开了，就得自己一个人了。 　　这时。 　　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陈妙的手臂，转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陈妙后背靠着墙壁，眼前一黑，她抬头，对上顾亦居那双狭长的眼眸。 　　陈妙愣了愣，有点儿不明白，这人怎么在这里？ 　　顾亦居勾了勾唇：“找到新工作了？” 　　陈妙：“……是。” 　　顾亦居：“恭喜。” 第52章 　　地铁里很吵闹，挤来挤去。两个人对完话，就沉默下来了。陈妙有点儿不自在地偏头，看着旁边拥挤的人。但是头顶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陈妙往旁边靠了靠，人影就往她这儿靠。 　　他两手支撑在两边，将她裹在三角形里面。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了一点儿臂肉。陈妙盯着他的手臂，想起他抱起她时的感觉。陈妙抿了抿唇… 　　跟前的男人再往她这儿靠过来，近得快贴上她了，陈妙反射性地伸手，挡住他。 　　顾亦居低垂着眉眼。 　　“你的手很凉。” 　　陈妙一听，立即收回手。 　　顾亦居：“穿少了…” 　　陈妙：“大夏天的，穿那么多干嘛？” 　　顾亦居挑眉：“……” 　　话题再次聊死，陈妙继续偏头看着旁边，但是鼻息间有他身上的烟草味，还有淡淡的香味。她发现站在他们旁边的女生都看着顾亦居，至少七八个，看着后还交头接耳地聊天，发出了细细的笑声。 　　还有一个直接往这边挤过来。 　　陈妙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亦居：“？？？？” 　　他头发漆黑，冷峻，又穿着黑色衬衫，整个人在地铁里，无疑就是一道风景。旁边咔嚓了一声，得。 　　还有人拍照。 　　人群拥挤，他再往前两步，陈妙脚立即往后缩，可是缩无可缩了。顾亦居手往陈妙头顶一搭，就成了圈她在怀里，他呼吸在她头顶，勾着唇，带着一丝玩味儿：“瞪我做什么？嗯？” 　　陈妙：“起开些。” 　　“没得起，后面人多。” 　　陈妙：“你干什么要跑来坐地铁？” 　　顾亦居：“车子坏了。” 　　陈妙：“……” 　　你个狗男人，我信你才有鬼。 　　两个人又再次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报站，还有车厢里聊天的声音。听到创意中心区，陈妙站直身子。 　　顾亦居也略微站直，旁边又几个咔嚓声传来。他转头，冲那三个女生眯了眯眼，眼眸里冷冷的。 　　那三个女生吓了一跳。 　　手机掉在地上。 　　顾亦居转头，跟在陈妙的身后，结果人太多了，一个拥挤，顾亦居怕撞到陈妙，只得伸手抱住陈妙的腰。 　　陈妙身子一僵，他低声道：“不得已，人太多。” 　　车门一开，陈妙飞快地走了出去。顾亦居也跟着走出去，大步地跟在她身后，A出口就是创意中心区的入口，陈妙往入口走去，回过头，看顾亦居。 　　顾亦居低着头，点烟，冲她勾唇：“加油，新工作。” 　　陈妙：“再见。” 　　完了，她大步地走进去。 　　走了没两步，她再回头。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开到顾亦居的身边，顾亦居叼着烟弯腰坐进去。 　　陈妙心里咆哮：“这特么是车子坏了吗？” 　　—— 　　创意中心区是一个新的区域，去年才对外开放租售的，而且房子都像是箱子一样的，很时尚的设计。 　　京都也有这样的区域，海市如今跟国际接轨，自然就有这样的地方。海市这些年的娱乐业也做得不错。 　　不少的艺人明星都在海市置办了房产。 　　陈妙按着师姐发给的定位走去。 　　很快就到了。 　　牌匾上写着“喵喵传媒工作室。” 　　一听名字就觉得不错。陈妙上楼，推开玻璃门，喵喵喵的铃声传来，办公室装修得时尚大方简洁。 　　里面办公桌全是浅绿色的，椅子是菱形的，很有格调。 　　只是门一推开。 　　里面坐着的员工看到她，全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陈妙：“…？？” 　　都是一些小年轻，陈妙迟疑了下，笑着道：“你们好，请问池彤在吗？” 　　池彤就是师姐的名字。 　　靠得门口最近的那个女生立即道：“在的在的，我带你过去，池经理在办公室里，您是陈总…监吧？” 　　陈妙笑着点头：“我姓陈，但是……” 　　“啊真的是你。”那女生眼睛一亮，打断陈妙的话，旁边其余的人也是一脸恭敬地看着陈妙。 　　陈妙：“你们都认识我？” 　　女生含笑：“认识认识…” 　　陈妙：“……” 　　那女生把陈妙送到池彤的办公室里后，就退下去了。池彤一看到陈妙，也是立即就站起来，笑着绕过桌子，伸手抱住陈妙：“妙妙，想死我了。” 　　陈妙上下打量师姐，两个人有四个多月没见了，过来海市之前还约了一次。“师姐怎么会突然来海市啊？” 　　“开工作室啊，现在这边娱乐业不是做得挺好的嘛，我跟你说，我手头有一个独家的稿子，下午就要开写了，算是打响我们这个工作室的第一炮。” 　　都这么熟了，就没必要多寒暄。池彤带着期待跟着陈妙聊，陈妙这才了解到这个工作室，成立一个星期，外面的员工大多数是昨天才配齐的，至于稿子跟号，基本上还处于空白的状态。 　　池彤说给陈妙安排的职位就是总监，希望她带着人早点儿开号。 　　陈妙突然感觉特别有干劲。 　　聊了好一会后，陈妙低声地问道：“工作室全是你一个人开的？” 　　池彤是经理，但不是总经理，所以陈妙多问了一句。 　　池彤停顿了下，看着陈妙，眼眸闪了闪，很轻微，陈妙多看两眼，就没了。陈妙就没再多想，池彤这时笑着道：“不是，我只有一点点的股份，实际还有一个老板的，不过老板暂时没时间过来。” 　　陈妙哦了哦一声，难怪她还看到另外一个办公室空着，上面写着“总经理室。” 　　随后，池彤带陈妙去她的办公室，一出池彤的办公室，在外面的员工又抬起头来，看着她们两个。 　　神色十分恭敬。 　　陈妙看他们一眼，心头感觉有点怪异。 　　她的办公室在池彤的隔壁，里面所有办公用品都齐全了。 　　挂牌：“总监办公室。” 　　这个职位很高了。陈妙指尖在桌子上划拉了一下，才坐下。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池彤对陈妙说：“有什么需要重新置办的，开个单子直接让小梨去买…” 　　小梨就是刚刚那位带陈妙进来的。陈妙点了点头，随后池彤就出去了，柳英发信息给陈妙，问她新公司怎么样。 　　陈妙笑着拍了几张相片给柳英。 　　柳英一看：“卧槽？总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干这个…” 　　业务员太苦逼了… 　　陈妙哈哈回了她，接着，陈妙开始看桌子上池彤留下的资料。 　　中午。 　　小梨叫外卖，顺便给陈妙叫了一份。陈妙十分感激，端着饭盒出去跟他们一起吃，他们看着陈妙都有些紧张，弄得陈妙自己也有点紧张，她用手指摸了下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小梨立即摇头：“没有，没有。” 　　陈妙：“……” 　　那你们一直看着我紧张干什么？ 　　池彤敲了敲桌子，说：“别吓到我们的新总监。” 　　“是。” 　　于是，一群人全低头吃饭。 　　下午稍微午休了一会，陈妙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瘫了会儿。到两点多公司有点忙碌了，那个要被采访的神秘大人物来了，虽然今天轮不到陈妙带人写稿，采访，但是陈妙还是收拾了下自己。 　　打开办公室的门。 　　池彤正好从里面出来，陈妙笑着问：“师姐，人来了？” 　　池彤点头：“来了，在会客室，我现在过去。” 　　陈妙见没她事儿，就点点头。 　　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翻了下资料，其实工作还是要忙碌起来才行。刚换工作，需要适应，看了一小会儿资料，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陈妙接了起来，那头是池彤，池彤干练的嗓音传来：“妙妙，帮个忙，小梨这孩子采访一直哆嗦，你去替她一下吧。” 　　陈妙想，年轻女孩就是这样。 　　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也有点跃跃欲试，收拾了下自己，涂了橘色的唇膏。陈妙就出了办公室，往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是磨砂玻璃，从外面只能看到里面一个高大的男人坐着，长腿交叠。小梨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一本记事本，陈妙屈指敲了敲，小梨起身开门，陈妙探头微笑地道：“不好意思，我……” 　　她卡壳了。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是顾亦居。 　　他挑了挑眉，懒懒地靠着，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气势十足。 　　旁边还站着戴着银色边框眼镜的柳助理，都是老熟人。 　　陈妙：“……” 　　小梨似看见救兵，赶紧将手中的记事本递给陈妙，“陈总监，麻烦你了。” 　　陈妙：“……” 　　池彤嘴里那个神秘人物，低调的大佬，那个第一次肯接受采访的人，是顾亦居？？？ 　　她接过记事本，挂上职业微笑，来到小梨刚刚坐的位置：“顾总？” 　　顾亦居点头：“你好。” 　　一本正经。 　　陈妙唇角抽了抽，她看一眼小梨。 　　小梨赶紧端了咖啡，一人送一杯，随后坐在一旁。陈妙呼了一口气，喝一口咖啡，顾亦居勾了勾唇，端起跟前的咖啡，也轻抿了一口。 　　柳助理低声提醒陈妙：“可以开始了，顾总三点还有事儿。” 　　陈妙放下杯子，含笑：“好。” 　　她最会公事公办了。 　　记事本上有需要采访的好几条内容，陈妙一条条地问出来。 　　顾亦居懒散地靠着，低沉的嗓音在会客室里响起，一一作答。陈妙捏着录音笔，偶尔在本子上做记录。 　　说真的，陈妙之前做兼职四年。敏锐的嗅觉让她觉得这条采访，肯定会让喵喵传媒一下子就大爆的。 　　因为至今，顾亦居还真没接受过任何一家传媒公司的采访。 　　这可是独一份。 　　这时，问到最后一条。 　　陈妙看到时，思绪飘了下。不过这种问题，基本上会都问到。陈妙抬起头，含笑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了。” 　　“顾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之前都会直接回答的顾亦居手顿了下，随后他弯腰，将咖啡杯放下。 　　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陈妙：“……” 　　看什么看。 　　柳助理跟小梨也齐齐地看着她。 　　陈妙：“……”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第53章 　　向来这种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什么样的女会吸引到你，将来的妻子你有什么样的期待。在采访当中肯定会问到的，不管是商业大佬还是艺人明星。看的人都会感兴趣的，但是感兴趣是一回事，被采访的人回答的答案又是一回事。 　　在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前，一般什么回答都有，五花八门，大多数问题基本都是回答很笼统，骗人的。 　　陈妙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本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不知道顾亦居为什么迟迟不回答，陈妙唔了一声，拿着笔低头，打算在本子上写一个笼统的回答。 　　顾亦居却低着嗓音道：“你不听听我的回答吗？” 　　陈妙捏着笔顿了顿，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柳助理跟小梨，他们此时却偏偏假装左右看… 　　尤其是小梨的态度，让陈妙很怀疑。 　　陈妙回头看向顾亦居，她清了清嗓音，公事公办：“顾总请回答。” 　　顾亦居身子往前倾，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这桌子不大，很小。他盯着她的眼眸，狭长的眼睛里没了方才的似笑非笑，“听清楚了，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 　　高中那会儿… 　　知道吗？ 　　嗯？ 　　我的小女孩… 　　陈妙戳在本子上的笔头紧了紧。 　　什么公事公办都随风飘散，她听得出他在告白，也在解释。心头有点涩涩的。 　　两个人因为他曾经的那句你姐姐很漂亮，闹到了今天。陈妙突然有点儿问不下去，她觉得自己很矫情，特别矫情。 　　这时。 　　顾亦居指尖敲了敲桌子，“钱，我还给你的那位学长了。” 　　“不要生气了？嗯？” 　　陈妙偏了偏头，硬着嗓音：“知道了。” 　　“还有需要问的吗？”顾亦居反问，陈妙低头看了眼本子上的问题，摇了摇头，“没了。” 　　“那我们先走了？”顾亦居顺了下袖子，站了起来。 　　柳助理赶紧拿起顾亦居的外套，并冲陈妙微微一笑，陈妙回了他一笑，随后，陈妙看了眼小梨：“你送顾总出去。” 　　小梨哎了一声。 　　顾亦居脚步微顿，偏头看陈妙：“你不送我吗？” 　　陈妙微微一笑：“顾总慢走。” 　　顾亦居：“惯得你。”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陈妙淡定了两个小时的脸红了红。突然烦躁，这个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冷静一段时间吗？ 　　靠。 　　她自然没去送。 　　小梨去了。 　　陈妙在会客市里靠着沙发想事情。 　　不一会儿，小梨回来了。陈妙把玩着笔，从余光看到小梨探头进来，似是偷看，陈妙一转眼角，小梨的头就缩了回去，陈妙点了下桌子：“你进来…” 　　小梨讪笑，小心地走进来：“陈总监。” 　　陈妙把手里的本子跟录音笔交给她，说：“稿子写的时候，顾总那个喜欢的类型，找个笼统的标签写上去。” 　　小梨：“啊？那不是不真实吗？” 　　陈妙眯了眯眼，身子往后靠。 　　这小梨的态度暴露在问顾亦居喜欢的类型那里，小梨就站在柳助理的旁边，既不惊讶也不好奇。后来顾亦居说喜欢她这种类型的时候，小梨只是一脸的羡慕，最后，顾亦居跟陈妙谈起了薛逸的事儿。 　　小梨更是没有半点惊讶，她似乎知道她跟顾亦居认识似的。 　　这样子。 　　令陈妙对这个工作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而且上班第一天，采访的人就是顾亦居，这也太巧了吧。 　　陈妙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说：“小梨，你去喊池经理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小梨被陈妙看得后背发凉，早就想走了。这会儿一听，赶紧撒腿跑，这一跑让陈妙更加怀疑。 　　一分钟不到，池彤就带着笑脸出现在会客室。 　　“怎么了？” 　　她问得很随意，陈妙心中怀疑都种了，看着池彤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藏着点儿什么。陈妙也笑了笑，说：“师姐你坐，你现在不忙吧？” 　　池彤笑了声，“不忙。” 　　陈妙：“那我们聊聊？” 　　池彤点头：“好的。” 　　陈妙叫小梨再上两杯咖啡，小梨放下咖啡就跑了出去。陈妙跟池彤对饮了一口咖啡，陈妙也不打官腔了，直接了当地问道：“师姐，工作室的另外一位股东，是不是顾亦居？” 　　池彤很淡定，摇头：“不是。” 　　陈妙本来十分有信心，被池彤这么一否决，她愣了下，呆了呆。 　　“不是他？” 　　池彤含笑着摇头：“不是。” 　　陈妙：“……” 　　她一头雾水。 　　靠？ 　　我猜错了？ 　　这时，池彤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股权书，递给陈妙，轻飘飘地道：“另外一位股东，是你啊，妙妙。” 　　“这间喵喵传媒工作室，是你的。” 　　陈妙茫然地接过那份股权书，低头一看。 　　两个星期前，这个工作室才落成，股权书上，持股只有两个人，池彤跟她，她是大股东，也是这间工作室的大老板。 　　池彤笑着道：“顾总给你开的，他给我打电话，让我从京都过来辅助你，他说，他希望你能更加独立，更加自信…” 　　“他还说，你比你姐姐更加优秀…” 　　两个星期前。那会儿两个人在谈恋爱，钟瑶还没出现。矛盾还没有发生，陈妙捏着股权书的手紧了紧。 　　十分茫然。 　　池彤喝了一口咖啡：“顾总对你真好。” 　　陈妙眼眶微红。 　　想起这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吵闹，跟做梦了似的。 　　池彤知道一点儿陈妙跟她姐姐的事儿，她说：“我也一直觉得妙妙很优秀呢，当初你的稿子一写就过，像我们的稿子，都是要三修四修的…” 　　“如果你不是因为经济原因，可能你早就成为业界的大咖了，一稿难求啊，顾总，这是替你圆梦。” 　　圆梦。 　　陈妙看向池彤。 　　从池彤的眼眸里看到了鼓励还有欣赏。 　　其实这八年来，顾亦居不出现。陈妙一直把陈欣屏蔽在自己的世界外面，她在自己的世界努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比陈欣更加优秀，而偏偏，顾亦居的出现，又把她给拉到了阳光下，令她想起了过去无数的被偏心被错待，导致她的心魔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那些过往，那些回忆，还有那句话，跟魔咒似的，紧紧地揪着她。 　　陈妙狠狠地呼了一口气。 　　她一直…都在自己钻死胡同。 　　看似坚强，实则很矛盾。 　　池彤笑着拍拍陈妙的肩膀：“工作室是空白的，要靠我们支撑起来，妙妙，一起加油？” 　　陈妙抬头，许久，点了点头：“好。” 　　一起加油。 　　—— 　　黑色奔驰离开喵喵传媒工作室没多久，就碰见了塞车。外头日头有点晒，车里空调开得很大。顾亦居指尖整理着袖口，柳助理安静地开着车。 　　顾亦居偏头看了眼窗外，低沉的嗓音问道：“你觉得今天表现如何？” 　　柳助理愣了下，从后视镜看了顾亦居一眼，回答道：“陈小姐表现得不错。” 　　顾亦居掀起眼皮看了柳助理的一眼。 　　柳助理一愣：“？？？” 　　顾亦居抿紧唇：“我是说我的表现…” 　　柳助理：“…您的表现自然是好的。” 　　顾亦居拧了拧眉。 　　一看就不耐烦了。 　　柳助理这才震惊地反应过来。 　　他立即道：“顾总今日这样按照顾姐的意思，斯斯文文地当个暖男，出现在陈小姐身边，让她看到你的诚意，又借着采访表白，表明自己的心意，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打破冷静期的…重归于好！” 　　“顾总，你真棒。” 　　顾亦居：“……” 　　好了，你闭嘴。 第54章 　　下午，小梨整理稿子。陈妙在一旁看着，弄得小梨很紧张，其实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陈妙是老板。 　　所以陈妙刚进公司的时候，那些员工才会一个个地站起来，神情紧张。陈妙能察觉小梨的拘束，她伸手拍了拍小梨的肩膀，说：“好好写，你这个开头稍微修改一下…” 　　小梨紧张得手抖，点头道：“好的。” 　　因为这是工作室的第一份稿子，陈妙亲自盯着也很正常，她希望能写好，算是给工作室开个好头。 　　只是。 　　看着小梨在电脑页面上敲着顾亦居这个名字，她有点出神。 　　两个人前天撕咬，她舌尖还有些疼。其实陈妙现在知道，自己的性格是有点硬，顾亦居的姐姐也说了顾亦居的性格也很硬，两个性格都硬的人，碰到一起，一吵架，就成了那样那副样子。 　　如困兽一样。 　　如果顾亦居找一个更温柔点的会不会好一些？ 　　陈妙想到这儿，呼吸有点痛。 　　她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专注地盯着小梨写稿子。 　　小梨趴在桌子上，很苦逼地敲着字。 　　五点多。 　　没什么事儿，公司的人都下班了。 　　小梨的稿子也写好了，交给了陈妙，自己提着小包飞快地跑了。 　　陈妙坐在办公室前，看着这篇稿子，审了好久，久到池彤敲门说下班了，陈妙才如梦初醒，她收拾东西，顺便拿走桌子上的股权书塞在包里。 　　跟池彤一块出门。 　　池彤给工作室落锁，陈妙抬头看着工作室的大门。心情有点儿复杂，池彤说：“我就住在这附近，你呢？” 　　陈妙回过神，说：“玉兰公寓。” 　　池彤笑着摇头：“不知道在哪里，走，我们一块出去。” 　　陈妙嗯了一声。 　　后走了没两步，池彤又说：“不如我们俩一块吃个晚饭吧？” 　　陈妙想了想，也好，于是两个人一块找了个小餐馆点了菜吃饭，并聊了一会儿天，才彼此告辞。 　　陈妙低头看了眼包里的股权书，拦了一辆的士，报出了顾亦居所住的那个小区的名字。 　　这小区有点儿偏。 　　一趟下来挺贵的，陈妙忍痛掏钱。 　　只是没有门卡，陈妙没法进去，她不去公司找顾亦居，主要是因为怕太多人看着。 　　她走得不算光彩。 　　陈妙拿起手机。 　　想着要给顾亦居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 　　谁知道。 　　字还没敲，就下起了大雨，哗啦啦的，陈妙站在小区外，一时没有遮挡，身上被淋个透心凉。 　　这个小区靠山。 　　又大，人烟稀少，风雨飘摇中，陈妙抱着手臂赶紧跑到门卫那儿。 　　门卫探头看了陈妙一眼，默不作声地给陈妙拿了一张纸巾：“找人？” 　　陈妙抱紧小包：“嗯。” 　　门卫：“给他打电话啊…” 　　陈妙点头，低头去拿手机，谁知道…手机关机了。 　　真是流年不利。 　　她有点泄气。 　　这时。 　　一辆黑色奔驰迎着夜风夜雨驶了过来，车灯一晃，打在了陈妙的脸上。 　　陈妙下意识地眯眼。 　　奔驰车的车窗摇下，顾亦居一只手搭在窗边，狭长的眼眸轻飘飘地看了陈妙一眼，待看清了陈妙的脸。 　　他眼瞳紧缩，奔驰车在黑色的雨夜里猛然刹停。 　　车门一把打开，顾亦居提着外套冲入雨水里，眉心凝着怒气，抖开外套将陈妙一把包在怀里。 　　“过来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他语气有点凶巴巴的。 　　陈妙本来就被雨淋得有点儿冷了，加上风雨交加，心里懊恼，站在小区外孤零零的，就有点儿难过，有点儿委屈，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孤独… 　　他这一包过来，语气虽然很凶，但是… 　　陈妙抿紧唇，却有点儿暖暖，她伸出手指，拽了下带着烟草味的外套：“我本来想打的，手机没电了。” 　　语气有点儿弱，可能是冷的，也可能是委屈。 　　顾亦居听着，又用力地拢了拢外套，语气缓和了些，他惦记着顾晴说的，要暖一些，别太狠了。 　　他道：“你在这站着，我去开车。” 　　陈妙抬头看他：“嗯。” 　　顾亦居看着她发白的嘴唇还有那双漂亮的带水的眼眸，喉结动了动。 　　忍着！ 　　你们还在冷静期。 　　顾亦居咬牙提醒自己，转身又跑入雨水里，钻进车里，倒车。 　　陈妙看着他被打湿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站了站，给他的车子腾地方。黑色奔驰车倒了车，又一个猛地调车，来到陈妙的身侧，他俯身，勾了副驾驶的车把，车门打开，陈妙披着他的那个外套，钻进副驾驶。 　　车子调成了暖气。 　　里头有点儿暖，陈妙把车门关上。 　　车里就只听到外面雨水啪嗒的声音，顾亦居抓了一盒纸巾给陈妙，陈妙接了过来，看到他衬衫全打湿了，他头发还在滴水，顺着他脖子往下滑，滑入他领口。 　　陈妙抽了纸巾，顿了顿。 　　后凑过去，擦了擦他的脸。 　　顾亦居身子一僵，方向盘一打滑。差点撞到墙壁，幸好刹车得快。 　　他转头，眯着眼。 　　陈妙立即缩回手：“抱歉…我…” 　　顾亦居喉结又动了动，他一把抓住陈妙的手，往他脖子上擦去，身子凑了过去，低声道：“擦，给我擦擦…” 　　陈妙后悔刚刚自己那一举动了，她把纸巾往他的脖子里塞：“自己擦。” 　　顾亦居：“……” 　　好叭。 　　黑色奔驰再次启动，这会儿直接开入地下车库。这个小区的地下车库不从正门开，而是要绕个圈圈，随后再从另外一侧的入口开进去，这里更黑更暗，也更无人烟，不过地下车库里的车倒是很多。 　　车子停好后。 　　陈妙跟顾亦居下了车，车里的皮椅实际全打湿了。 　　虽然有暖气加持，但陈妙一下车还是感觉到冷，她抱紧了小包，心里担忧着包里的股权书。顾亦居偏头看她一眼，提过她手里的小包，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上楼。陈妙略微挣扎了几下，视线落在他戴着腕表的手上。 　　她记得高中那会儿溜冰，这个狗男人宁可拉着她的手腕，也不肯拉她的手。 　　而进了电梯，陈妙还没挣扎开，他的手就往下滑了几厘米，掌心对着掌心，十指紧扣。陈妙这会儿使劲挣扎了，顾亦居假装没看到，紧紧地握住。 　　陈妙抿了抿唇，嗓音在电梯里很清淡：“高中溜冰那会儿，你拉着我的手腕溜了好几圈…那会儿你为什么不拉我的手？” 　　顾亦居心一跳：“……” 　　操。 　　陈妙一把拔开了自己的手，轻轻哼了一声。 　　顾亦居：“……” 　　草草草。 　　要斯文。 　　要忍着。 　　很快，到达了楼层。 　　两个人进门，换了鞋，陈妙一进去就去开小包，去翻看那份股权书。顾亦居边脱衬衫边进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抓着一套新的女性睡衣，走出来，正要递给陈妙，却看她在看那股权书。 　　他眼眸眯了眯，抽走那份股权书，说：“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出来再谈。” 　　看到股权书那一刻，顾亦居就猜到陈妙是发现了工作室的事儿才来找他的，心里有点儿不爽。 　　他还以为今天感动了她呢… 　　天真了。 　　陈妙怀里被塞了新睡衣，愣了愣，抬头看他。 　　顾亦居靠在椅背上，说：“睡衣是我给你买的，尺寸刚刚好，之前塞在我柜子里，你走的时候没有带走…” 　　陈妙冻得发白的脸红了些。 　　两个人不闹的话，此时可能真过着同居的生活。 　　她说：“我去换下来。” 　　身上都湿了，等下怕感冒。 　　“我让你洗洗！”顾亦居嗓音冷了几分，“不洗我来强的。” 　　陈妙：“……” 　　她抿唇，转身往房间里走去，进了浴室里，顺便甩上门。 　　顾亦居听着那声响，唇角勾了勾，讲真，他真喜欢她这个性格，虽然令人恼火，只要别勾三搭四，他乐意看她无法无天… 　　就跟高中那会儿一样。 　　—— 　　陈妙洗得很快，她不想多在他浴室了停留，这让她想起很多事儿。尤其是那天晚上在家里等他还有被他绑在床上那事儿，不过热水冲刷掉了身上的冷意，令她舒服很多，随后她穿上那套睡衣。 　　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他正在脱衬衫，露出了纹理分明的胸膛。陈妙红着脸，转身飞快地走出房间。 　　身后。 　　他低笑了一声。 　　陈妙：“……” 　　因为两个人都淋了雨，陈妙想起他那被雨水浸透的后背，衬衫贴在身上，可见宽厚的肌肤还有那劲瘦的腰身。陈妙甩了甩头，走进厨房里，切了姜片，煮了两碗姜汤出来，放在桌子上。 　　顾亦居擦拭着头发，看到她没走，松了一口气。 　　陈妙自己喝了一碗姜汤，说：“你也喝点，免得明天感冒。” 　　顾亦居挑了挑眉，走过来，端了姜汤，一口喝完，边喝眼眸边看着她。 　　这套睡衣是他让顾晴出国代买的，这收腰的紫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紫色的吊带裙，吊带是蕾丝款的。 　　此时她脚踩着拖鞋，露出了长腿。外套领口虽然被她扣得紧紧的，却微微鼓起，可见弧度。 　　配上她那张略有点苍白的脸，有点儿羸弱。顾亦居感觉喉咙有些干，骨节分明的指尖搭在椅背上。 　　收紧。 　　忍着。 　　脑海里却想起那几次事儿。 　　她毫无反抗能力，她叫出的声音。 　　靠。 　　忍着。 　　陈妙完全不知道顾亦居脑海里此时早飞天了，她拿着两个碗进了厨房，洗好了出来，擦拭了手，走到茶几那边，弯腰拿起茶几上的股权书，看向顾亦居。 　　顾亦居挑着眉眼看她：“嗯？” 　　陈妙挥了下股权书：“你过来。” 　　顾亦居：“……哦。” 　　他走过去，弯腰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一根烟，开了打火机，低头咬着，才看着她。 　　烟雾缭绕。 　　男人的面容更俊了，陈妙也在一旁坐下。 　　她把股权书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顾亦居下颚绷紧，眼眸冷了几分。 　　他以为陈妙要拒绝这股权… 　　这时，陈妙说：“谢谢你，这么花心思开了这个工作室。” 　　顾亦居弹了弹烟灰，咬着烟，唔了声。 　　他倒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陈妙迟疑了下，道：“我开个欠条给你，这股权里的钱就当我欠你的，后续…我赚到了就还给你。” 　　顾亦居没吭声，眯着眼看她。 　　陈妙：“你觉得如何？” 　　顾亦居垂眸看了眼那份股权书，那个时候两个人正甜蜜着，没有预算到后续的那些爆发。他长腿交叠，好一会儿，点头：“好，但是如果你没赚到呢？欠我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办？” 　　陈妙：“……我…” 　　顾亦居身子往前倾，两手搭在膝盖上，夹在手指间的烟正飘着白烟，他勾了勾唇：“没有赚到，就嫁给我。” 　　陈妙：“……” 　　趁火打劫！靠。 　　顾亦居又道：“其实这样你不亏，反正冷静期一过，你也是要嫁给我的…” 　　陈妙：“……”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顾亦居就往后靠，偏头含笑看她：“我是有打算进军娱乐业，但是还差一个缺口，喵喵传媒正好是一个缺口，你好好经营，后续我需要你，我的小女孩…” 　　“你也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陈总。” 　　陈妙呆了呆。 　　她感觉突然被赋予了责任似的，这跟当人事部文员当私人秘书不一样，她要抗上责任，带着工作室闯荡，还要为天使集团服务。 　　她脑海里想起钟瑶那一身的自信。 　　顾晴那一身的自信。 　　陈妙抿了抿唇：“好。” 　　顾亦居勾唇：“我想收个利息。” 　　陈妙愣了会：“什么利息？” 　　顾亦居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凑近她，“我想吻你行吗？” 　　陈妙往后倒去，但她坐的是有点儿摇晃的沙发椅，这一倒，差点摔倒。顾亦居飞快拦了一下，拦住了那张椅子。 　　他人高马大地挡在了陈妙的头顶，遮挡住了大半的灯光。 　　陈妙窝在沙发椅里，有点儿弱弱地看着他，就着有点儿昏暗的光线，他狭长的眼眸如黑墨似的。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暧昧，呼吸就在跟前。 　　顾亦居盯着那张红唇，又往前凑了几厘米。 　　陈妙张了张嘴：“顾……” 　　话还没说完，顾亦居就略微抬头，薄唇贴在陈妙的额头上。 　　轻叹一口气。 　　罢了。 　　先…斯文着吧。 　　好像有点儿用… 　　—— 　　这时，陈妙放着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极其刺耳。陈妙回神，一把推开顾亦居的肩膀，跳了起来，扑过去拿手机。 　　窝在手机旁的小橘被陈妙吓了一跳，猛地醒了过来，并喵喵喵地跳了起来。 　　陈妙拔了只充了百分之七的电的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是海市的，她接了起来，那头，周丽的嗓音哭了起来：“陈妙吗？陈妙吗？你能过来医院看看你爸爸吗？他…他晕倒了…” 　　陈妙神色一僵，反射性就要挂电话。 　　后她停顿了下，问道：“他怎么晕倒了？你们的好女儿陈欣呢？” 　　周丽那头抽泣着，没有回答陈欣的问题，她只是说：“他晕倒了，突然晕倒，我害怕，陈妙…陈妙…求求你…过来看看他…” 　　陈妙拧了下眉头：“你们在哪？” 　　“在…在海市人民医院三楼…” 　　听到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而是医院，陈妙信了几分。她又问了一句：“陈欣呢？” 　　周丽有点儿泄愤地说了句：“她不在。” 　　周丽很少这么说陈欣的。陈妙顿了顿，本想撒手不理。可是…那个陈劲康…她想起这八年来…陈劲康时而给她塞钱的事儿。 　　她拳头拧紧了又松。 　　最后道：“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说着，她不搭理周丽的哭声，挂断了电话。捏着手机站起来，她看向顾亦居。 　　顾亦居离得不远，基本什么都听到了。 　　他站起身，拿起车钥匙：“我送你过去。” 　　绝对不会让你单独面对那对父母。 第55章 　　陈妙准备起身，却发现身上还穿着睡衣。自己今天的那套衣服又湿透了，有点窘迫。顾亦居看她神情如此，勾了勾唇：“谁让你把衣服全带走了？” 　　这是埋怨她那天晚上收得太干净了。 　　陈妙：“……” 　　顾亦居挽了下白色衬衫的袖子，“我去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 　　陈妙红着脸嗯了一声，随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环境。此时风雨交加，雨水跟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打的阳台啪嗒响，水直接刷到落地窗上，顺着玻璃往下流。这个点还得去医院，陈妙都有些不得劲。 　　“穿这个？”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陈妙转身，就看到他手里提着一条浅色的旗袍。 　　顾亦居唔了一声：“我姐留下的，没穿过，她干这行的。” 　　这年头，很少人穿旗袍了。但也许是顾晴穿得习惯了，看起来倒不违和。 　　“不穿可就没有了…”顾亦居眼眸里带着一丝隐晦的兴奋。 　　陈妙：“……” 　　她上前，拿走他手里的旗袍，走进房间的浴室里。 　　不一会儿，陈妙拉扯着旗袍，走了出来。 　　她头发吹干了，披散在肩膀上，旗袍颜色很浅，将她衬托得肌肤更白皙，加上本身设计的原因，显得腰特别细。 　　顾亦居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略一抬头，咬着烟的下颚紧了紧，眼眸深了几分。 　　陈妙又扯了扯旗袍。 　　顾亦居嗓音发哑：“你真漂亮…” 　　陈妙猛地看向他。 　　顾亦居站了起来，一步步地往陈妙这儿走来，逼近了弯腰看她。 　　陈妙反射性地往后靠，正好靠在墙壁上，顾亦居勾起她的下巴：“我说过吗？你很漂亮，真的。” 　　陈妙眼眸闪了闪。 　　“比…比陈欣漂亮？” 　　顾亦居：“是。” 　　陈妙抿了抿唇。 　　顾亦居看气氛正好，觉得什么斯文都靠边吧，低头就要吻住她。 　　陈妙的手一把挡住他的薄唇：“冷静期。” 　　顾亦居：“……” 　　操？ 　　他隐晦地看着她，另外一只手已经搭在她腰上了。那细致的腰他一只手能圈得过来，还有离得很近时她身上带着的一股淡淡的香味，明明两个人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香味，到了她这儿就变得更加香，更加魅惑。 　　他张嘴，咬住陈妙的手指。 　　陈妙惊呼了一声。 　　顾亦居舔了一把后，低声道：“不让我吃肉，我就吃点青菜吧…” 　　—— 　　黑色的奔驰从地下车库驶出，上了地面才知道今晚的风雨有多大。陈妙支着下巴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还有在雨中飘摇的城市。 　　车子一路到达人民医院前，因为这么晚了，这边有停车位，就没必要开到后面的车库。 　　两个人下了车，陈妙就赶往人民医院的三楼。刚一出电梯就看到穿着一条碎花裙的周丽，周丽正拿着手机在等着什么，一看到陈妙出来，她下意识地要上前，后又看到陈妙身后跟着的高大男人。 　　周丽眼眸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消散，她咽哽着道：“陈妙，你爸爸刚刚醒了。” 　　陈妙站得离周丽有半米远，没有靠近，问道：“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周丽眼眸闪了下，说：“不知道啊，医生说你爸有点儿低血糖…” 　　陈妙听着，没有再问。只是越过周丽走向病房，顾亦居搭着陈妙的肩膀，一眼都没给周丽，从周丽的身边走过。周丽目光落在这男人的脸上，男人冷峻的脸很是硬朗，不近人情似的。 　　周丽小碎步跟上，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来到陈劲康所在的病房外，陈妙一把推开门走进去。 　　陈劲康躺在床上，正吸氧，他偏头看到陈妙进来，有点儿错愕，随后还有些许的欣慰… 　　“妙妙。” 　　陈妙站在床尾，手搭在栏杆上，说：“我就过来看看…” 　　陈劲康目光掠过陈妙，看到那站在门边，懒懒抱着手臂的男人。他看了眼窗外的风雨，雨水冲刷着窗户，显得格外可怖。 　　他喃喃道：“这么晚了，还赶过来…” 　　比…比陈欣好…好多了。 　　陈妙走上前，翻着旁边放着的病例，问道：“低血糖吗？” 　　陈劲康愣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周丽。周丽抿紧唇，陈劲康脸色沉了沉，陈妙看不懂医生的字，多看了两眼就放回去。 　　她不太在乎陈劲康是为什么晕倒。 　　只是看他没事，那就算了。顾亦居把玩着手机，抬头说：“不是低血糖吧？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倒吧？” 　　这话一出。 　　陈妙看向周丽跟陈劲康。 　　陈劲康张了张嘴。 　　周丽焦急地道：“是低血糖啊，医生说的。” 　　陈妙眯了眯眼，摊手，没太所谓地道：“随便，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周丽焦急地站起来，“陈妙，你…你留下好不好？我…我一个人在医院陪着你爸，有点害怕。” 　　陈妙没搭理。 　　周丽急了，她飞快上前，一把抓住陈妙的手臂：“你陪着看着你爸爸啊，陈妙，我跟你爸来到海市，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儿寸步难行…” 　　陈妙一把拽开周丽的手，拧着眉心道：“你们不是还有陈欣吗？你们找她就行了…” 　　“她…她不会来的！”周丽突然愤而喊道。 　　陈妙挑了挑眉：“哦？” 　　她看向陈劲康。 　　陈劲康偏过头，不说话。 　　这时。 　　值班护士走了进来，看到陈妙，神色有点儿责备：“你总算来了？把你爸气得住院打个电话也不接……” 　　陈妙被骂得一头雾水，她看着周丽。 　　周丽也是不吭声，低下头去。心里恨极了顾亦居，却又敢怒不敢言。 　　顾亦居上前，把陈妙拉到身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子：“房子的事儿陈欣知道了吧？因为没有拿到赔偿款，所以…闹起来了？” 　　他问得随意。 　　陈妙却愣了愣。 　　她从顾亦居的身后探出头。 　　周丽脸色发白，嘴唇一直抖着，她抖着手指着顾亦居，后接触到顾亦居冷漠的神情，周丽膝盖一软，跌坐在床边。 　　陈妙看着周丽一脸的挫败。 　　又看了眼陈劲康 　　陈劲康紧紧地抿着唇，神色很沉。 　　看样子是默认了。 　　陈妙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为了赔偿款吗？没有赔偿款所以气得你住院？还不肯过来看你？哈哈哈哈哈哈……” 　　她眼角笑出了泪水。 　　“陈劲康，周丽，这就是你们的好女儿，当初你们说你们只要陈欣一个女儿就够了，恨不得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哈哈哈哈哈特别好，就让你们那个非常好的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女儿好好孝敬你们吧。” 　　说完，陈妙大笑着离开了病房。 　　顾亦居听着陈妙的笑声，有点儿无奈，他勾了勾唇，跟着出去。 　　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纷纷看向了陈劲康跟周丽，眼神带着些许的同情。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凑近了问：“这是你们小女儿啊？你们偏心呢？喜欢大女儿不喜欢小女儿？” 　　周丽神色灰白一片，紧紧地揪着床单。 　　陈劲康牙根都咬出血了。 　　那中年男人啧了一声：“这大雨天的，小女儿冒着风雨这么晚还跑来看你们，一点都不耽误，这样的女儿，你们好意思偏心？” 　　“我爹当初就是偏心我弟，下葬的时候，我弟连钱都不肯出，还是我出的咧…” 　　陈劲康转头，对那中年男人说：“闭嘴。” 　　周丽半天没有吭声，她拿出手机，不停递给陈欣打电话。 　　那头挂断了。 　　周丽不死心。 　　陈劲康抢夺过周丽的手机：“别打了！” 　　而病房里的其余人，包括护士，全怜悯地看着他们两个。 第56章 　　陈妙走得很快，顾亦居追在身后。笑声已经没了，他伸手拉住陈妙的手臂，正想要说话，却看到她滑落的泪水。 　　顾亦居愣了几秒，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转进了逃生通道。 　　他的大手搭在她细致的腰上，靠在墙壁上。语气低沉：“哭什么？嗯？” 　　陈妙额头抵在他胸膛，手垂在两边，没有控制住泪水，无声地落泪。这样的无声，令顾亦居的心口颤了颤，跟被人拉扯似地疼。 　　他狠戾一生，刀光剑影，从来不知道泪水的滋味。年少时拳头解决一切，成人后手段更加狠绝，从不给人留活路，父母去世那会儿，姐姐哭成了一团，唯独他抬着头，神色不见半点悲伤，只是默默地处理姐姐没法处理的事儿。 　　在他的世界里，哭泣是软弱的表现。 　　他不懂泪水，也不会流泪。 　　更不知道，泪水原来这么滚烫… 　　此时。 　　陈妙沉默哭泣的泪水，比之前更令他心疼。 　　胸膛的衬衫都打湿了。 　　陈妙是想要控制泪水的，但是它一个劲地流，不受控制。眼眶顺着她脸颊一路滑落，滚落，刚才笑得多大声，现在就流得多少泪。过往的记忆全浮了上来，从懂事的那一刻起，从爷爷奶奶还在，从爷爷奶奶去世来到父母的身边后，跟陈欣住在一间房里，上下铺时，周丽进来给陈欣捏被子，还亲吻陈欣的额头。 　　而对于她，周丽只是淡淡地扫一眼。 　　她假装睡觉，以为周丽也会亲吻她额头，最后门合上了，她都等不到那个亲吻… 　　所以，从小她就不听话。 　　自己一个人玩儿，也不会跟陈欣那样，跑到爸妈身边撒娇，聊天… 　　陈妙不是没有挣扎过。 　　可惜挣扎没有用。她一直想着离开家里，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父母的事儿她管不着，因为他们也不需要，反正他们有陈欣，她陈妙做十件事儿都不如陈欣做一件事儿。 　　如今。 　　看到陈欣这样对待疼爱自己那么多年的父母。 　　陈妙既觉得可笑。 　　也为陈劲康这对夫妇感觉可悲… 　　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感。 　　她可以是个好女儿的，可惜…可惜…陈妙把头埋在顾亦居的胸口，埋得更紧。顾亦居收紧手臂，什么话都没说，就任由她哭。 　　—— 　　十来分钟后，陈妙嘴唇被顾亦居堵住，她呼吸不上来，狠狠地拍着顾亦居的肩膀。顾亦居垂着眼眸看着她，将她哭红的双眼，红透的鼻子，配上她这一套旗袍，她不知道她这样，令人想狠狠欺负… 　　什么斯文。 　　都他妈见鬼去… 　　陈妙唔唔几下。 　　舌尖被压制住，许久，她睁了睁眼，又闭了闭眼，偏头，任由他索取。 　　又过了十来分钟，陈妙才红着鼻子，跟着顾亦居出了逃生楼梯。因为没走远，陈劲康的病房离得很近，陈妙脚步微顿，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顾亦居挑着眉头看她。 　　对他来说，只要这人不好，有威胁，他就下得去狠手去对付… 　　不管是谁。 　　他此生只尊敬自己的父母，姐姐，姐夫。 　　如今，多了一个陈妙。 　　所以，他对陈妙此时的心情，不太理解。人的善恶念，往往只在一分钟之间。 　　他等着陈妙做个决定。 　　就在他等得够久了，陈妙拽了拽他的手，往那边的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走去。顾亦居啧了一声。 　　陈妙埋头走着，走了进去。 　　值班医生正在写什么，听见动静，抬起头。 　　陈妙来到医生的对面，大方地问道：“医生你好，305的陈劲康的病情严重吗？” 　　值班医生看了眼那靠在门上的顾亦居。眼眸闪了下，他想对跟前的姑娘说，我跟你男朋友认识… 　　否则，顾亦居刚刚怎么会知道陈劲康是因为气急攻心晕倒的？ 　　不过他迟疑了下，还是没说，只是从旁边拿了陈劲康的简历，装模做样地翻了两下，抬头道：“他没什么事，就是太生气，有点儿供血不足，才晕倒的，稍微调理一下就行，他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陈妙听罢，心里小松一口气，她点点头：“谢谢医生。” 　　“不客气。” 　　值班医生又再看顾亦居一眼，顾亦居垂着眼眸整理袖子，狭长的眼眸神色淡淡的。 　　陈妙问完了话，转身离开。 　　值班医生的办公室离病房也不远，就在斜对面。陈妙看了一眼，就往电梯那儿走去。 　　顾亦居跟上陈妙的脚步，一块下了楼。 　　周丽从病房里出来，正好看到陈妙从值班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她愣了下，脸色灰白，这时值班医生拿着本子从里头出来，看到周丽，冲周丽点了点头。 　　周丽手擦了下掌心的汗，“江医生，刚刚…她去你办公室做什么？” 　　值班医生人已经走进了305病房，他哦了一声：“她关心了下陈先生的病，听说他没什么事儿，她放心了。” 　　周丽脑袋轰隆隆：“是…是吗？” 　　陈劲康躺在病床上，跟着一脸发白的周丽对视着。 　　到头来。 　　这个被辜负的小女儿反而更加有心。 　　陈劲康抓起一旁的手机，扔到垃圾桶里，凶周丽：“明天去换一张卡，她不想理我们就别理，以后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周丽哭了起来：“不会的，她肯定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陈劲康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 　　今晚这雨下个不停，下到一楼，风雨还在肆虐，医院门口的树枝不停摇晃，都快被风吹下来了。 　　随后还伴着轰隆隆的雷声。 　　天边一闪白，陈妙下意识地往后退，顾亦居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声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 　　陈妙咬着唇，嗯了声。 　　顾亦居捞起一旁放着的雨伞，走进了雨里。 　　不一会儿，黑色的奔驰开到医院门口，他还特意调了一个位置，副驾驶对着大门，陈妙这才顺畅上了车。 　　车里暖气足，陈妙用手搓了下大腿，偏头一看。 　　顾亦居的衬衫贴在手臂上，露出了些许肌肉。陈妙顿了顿，指尖碰了下他的手臂：“你淋到雨了？” 　　顾亦居偏头看她一眼，道：“刚雨伞被风吹了下，手臂就淋到了。” 　　“我不止这儿湿了…” 　　陈妙反问：“还有哪儿湿了？” 　　车里封闭，陈妙刚问完，就看到顾亦居似笑非笑的眼眸。陈妙脑门一轰隆，才知道这话多暧昧多神经。 　　她咬紧唇，抬手就打了顾亦居的手臂：“神经啊。” 　　顾亦居勾了勾唇：“胸膛都湿了，你刚才哭得太厉害了。” 　　陈妙：“……” 　　那逃生楼梯的那一画面，涌了上来。 　　陈妙红了脸。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不再逗她。 　　启动车子，开上大路。 　　陈妙有点儿心事，看着窗户外面。顾亦居见她没说要去哪儿，悄悄地调转车头，往自己所在的小区开去。 　　车头刚调。 　　陈妙就回头说：“我回玉兰公寓。” 　　顾亦居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靠。 　　你再发会儿呆啊… 　　陈妙看向顾亦居，再次提醒：“我回玉兰公寓。” 　　顾亦居心想，忍着，要斯文。 　　他舔了下嘴唇，低沉道：“知道了，这就调回去…” 　　陈妙：“谢谢。” 　　顾亦居：“……” 　　客气了… 　　—— 　　车子一路开到玉兰公寓外面，风雨却渐渐地小了很多。出门时陈妙就顺便把自己的小包拿着，还拿了一个袋子，装了她的湿衣服跟那套睡衣。顾亦居拿了雨伞给陈妙，陈妙接过来，提过自己的东西，说：“我把睡衣跟旗袍洗了，再…还…” 　　“还给我？”顾亦居偏头，咬着牙根，从牙缝里反问。 　　陈妙：“呃……” 　　顾亦居指尖点了点方向盘，随后单手支着下巴，眯着眼有点儿危险：“还给我做什么？我能穿吗？” 　　陈妙一听，想象了那个画面，有点儿好笑。 　　顾亦居看她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眼眸又闪了闪，突地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道：“迟早要和好的，一套睡衣跟一套旗袍不算什么，别动不动跟我计较，嗯？” 　　陈妙看着他眼眸半响，后伸手挠了下头发，小声地嗯了一声。跟蚊子似的，有点娇娇的，有点细细的。 　　顾亦居喉结一动，有点儿口干舌燥。 　　他松开方向盘，喊了声：“小女孩……” 　　手刚伸出去，陈妙就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顾亦居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他：“……” 　　尴尬了。 　　陈妙弯腰，看到他的手。 　　顾亦居收了回来，拽了下领口，微抬下巴：“嗯？” 　　陈妙笑了下，“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小心点儿。” 　　“知道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陈妙撑着伞，提着小包跟袋子，走进玉兰公寓，顾亦居单手支在窗户上，另外一只手点了一根烟，狭长的眼眸看着那融入黑暗又被细细的雨给笼罩着的窈窕身姿。 　　这时。 　　他手机响了下。 　　是顾晴发来微信，十分兴奋：“弟！怎么样怎么样？有效果吗？” 　　顾亦居偏头看了一眼，拿起来，搭在方向盘上，叼着烟回复：“有吧。” 　　顾晴：“那要加油哦，继续保持。” 　　顾亦居：“忍字头上一把色刀…” 　　顾晴：“……” 　　说到底，是快忍不住了吗？ 　　。…这个狗弟弟耐力不足啊… 　　差评。 　　—— 　　回到公寓，柳英还没睡。她难得在敷面膜，桌子上摊着一堆乱七八糟牌子的面膜，陈妙换了鞋子走进去，柳英往这儿看来，下一秒，嘴巴微张，面膜没有吸附力，直接从她的脸上掉了下来。 　　一脸的蜗牛液体。 　　“妙妙，你这么穿真的好漂亮啊……”柳英忍不住夸奖，眼睛闪闪发亮。 　　陈妙低头看了一眼，唔了一声：“还行吧。” 　　“太好看了，你脱下来给我试试…”柳英从来不知道旗袍穿起来这么有韵味，起身就来碰陈妙的腰。 　　陈妙点头：“好，我去换了给你试。”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你什么时候买的啊？”柳英追着进陈妙房间。 　　陈妙翻找出睡衣，没回头，只道：“顾亦居的。” 　　柳英愣了两秒，后反射性地问道：“男神穿的？” 　　陈妙：“……” 　　下一秒，她哈哈哈大笑起来，“对，他穿的，哈哈哈哈……” 　　柳英：“……” 　　想到顾爷穿旗袍。 　　额。 　　恶寒。 　　陈妙去洗澡，换下旗袍给柳英试，随后又手洗了那些弄湿的衣服。她跟柳英是有买洗衣机，不过很少用，女孩子比较爱惜衣服，除了一些家居服耐洗的会用洗衣机以外，其他的衣服都是自己用手洗的。 　　柳英试了旗袍。 　　结果有点儿胖，旁边的线绷了。 　　惹得陈妙又笑了起来，被柳英追着打。 　　两个人闹了一个晚上，才入睡。 　　第二天，柳英还在睡，陈妙已经出门上班了。现在两个人没法一起上班，时间不同，这会儿顾亦居没有出现在地铁里，陈妙一个人挤着一趟地铁到达工作室。昨天采访的那稿子，陈妙还得跟池彤商量，这则采访放在哪个财经网站比较好。 　　因为有些网站虽然是财经网，但实际上都是挂羊头卖狗肉，里面全是一些很水的帖子，点进去以后，没几个帖子是真的，全是瞎吹。 　　加上如今注册的账号还不齐全。 　　所以缓缓。 　　而公司这些员工，大多数都是新人，池彤的意思是让陈妙给她们先培训一下。 　　陈妙第一次当老师，看着台下的员工。 　　她突然发现自己更加有自信了… 　　—— 　　天使集团顶楼。 　　一早。 　　柳助理拿着文件屈指敲门，门里传来更加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进来。” 　　柳助理顿了顿，推门进去，就看到顾亦居指尖勾了下领口，似是有些热，但是办公室里的空调已经开得很低了。 　　柳助理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顾亦居拿起烟，准备点，却微微地咳嗽了一下。 　　柳助理拧了下眉头，低声问道：“顾总，你是不是感冒了？” 　　顾亦居放下烟，掀起眼皮看向柳助理：“似乎是有点。” 　　“我这儿有温度计，你看看…真的感冒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顾亦居身子往后靠，揉了下唇角，惯来冷漠的脸有点儿疲惫。柳助理不敢耽误，出去拿了温度计进来。 　　顾亦居测了下。 　　很快的。 　　拿出来一看，39° 　　妥妥的发烧了。 　　柳助理有点儿担忧：“顾总要去医院吗？” 　　顾亦居又扯了扯领口，发烧让他修长的脖子有些发红。他站起来，捞起外套，说：“送我回家，我会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的。” 　　柳助理哎了一声，赶紧接过他的外套还有接过车钥匙。顾亦居低着头咳嗽，边走边拽衬衫，比起平时那强势的模样，此时有点儿弱弱的。 　　路过的女员工看到顾亦居这样，都下意识地多看两眼。 　　今天的顾总。 　　有点儿令人疼惜啊… 　　而且，好像没那么冷漠，可以多看两眼。 　　柳助理看着她们几个，心里啧了一声。 　　都是一群颜控，怎么都不看看我啊？我单身啊。 　　下了负一楼，顾亦居靠在后座，白皙的脖子比之前要红很多，咳嗽也加重了。他拧了拧眉，其实不太习惯自己这样，他很多年没这么平白无故地发烧了… 　　不对… 　　不是平白无故。 　　是因为昨晚淋雨。 　　顾亦居眯了眯眼，他对柳助理说：“打一通电话给陈小姐，说我烧得起不来了…” 　　柳助理秒懂。 　　他立即打给陈妙。 　　很快，那头，一道娇媚的嗓音传来：“喂。” 　　柳助理一本正经地道：“陈小姐，顾总发烧了，家里没人照顾，你有时间过来看看吗？” 　　那头。 　　陈妙顿了下：“发烧了？” 　　话刚问完，顾亦居就咳嗽了两声。 　　陈妙：“…有医生吗？” 　　柳助理继续一本正经：“叫了，但是没人照顾啊，你过来看看吧？顾总烧得只叫着你的名字。” 　　叫着我的名字？ 　　陈妙在那头很震惊…还很羞耻。 　　不是真的吧。 　　陈妙顿了顿，迟疑地问道：“多少度？” 　　“快四十。”柳助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陈妙：“…这很容易烧成傻子。” 　　柳助理梗了一下，看了眼顾亦居，顾亦居圈着拳头，眯了眯眼，意思往上再说一点。柳助理狠狠心：“快四十一了，你就过来看看吧，我去接你。” 　　陈妙在那头顾不上傻子不傻子了。 　　也知道耽误不得，她说：“好，不过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去。” 　　说完，挂了电话，心里还有点儿纳闷，昨晚顾亦居不是喝了姜汤吗？身子这么弱的… 第57章 　　柳助理打电话来时，陈妙这边课还没上完，只是暂停下来休息十分钟而已。挂了电话，陈妙走进会议室里，那些个员工个个抬着头看着她，一脸的期盼。陈妙迟疑了几秒，想着顾亦居那边再惨也不会真没人照顾，这不还有一个柳助理吗？ 　　看肯定是要去看的，不过不是现在，不能丢下这些人不管。 　　而且她预计的课题还没讲完，陈妙将手机收了起来，扬起笑容走上讲台，拍了拍手笑道：“好，我们继续。” 　　那些个刚刚去休息上个洗手间回来趴着的员工一下子全坐了起来，拿起本子跟笔，跟嗷嗷待哺的小鸡似的，专注地看着陈妙。 　　陈妙翻开之前她在京都做兼职写的笔记，继续开讲。 　　课时是两个小时。 　　很快，陈妙讲完，也不到十点半，陈妙看了眼时间，这才不慌不忙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出会议室。 　　刚坐下。 　　手机就响，陈妙吓了一跳，以为是柳助理或者顾亦居打来的。拿出一看，是柳英，陈妙接了起来。 　　柳英在那头道：“妙妙，我在创意园中心附近的水果茶店，你有空出来吗？买一送一，我请你啊。” 　　陈妙：“……” 　　柳英还是跟读书那会儿一样。陈妙提起小包，想着那家水果茶店就在公交站台附近，这样走过去跟柳英会个面打个招呼，再用软件叫滴滴去顾亦居那儿。想着，她就起身去找池彤，跟池彤打了下招呼。 　　池彤正看着电脑，笑着道：“去吧，陈老板。” 　　陈妙红了脸，转身离开。 　　池彤看到陈妙离开，拿起手机发了微信给顾亦居：“她去啦。” 　　—— 　　水果茶店离创意中心区不远，陈妙走过天桥就看到柳英坐在靠窗的位置冲她挥手，陈妙加快了脚步，下了天桥，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在柳英的对面坐下，“我不能呆久，水果茶上了我就走。” 　　柳英笑得有点儿神秘，她拉着陈妙的手，说：“你过来我这边坐。” 　　那边位置也很大，只是身后有一个白色的架子装饰着，挡着后面那一桌子，陈妙莫名其妙地坐了过去。 　　柳英再掰了陈妙的脸，转头往后看，从架子的缝隙看过去。后面那一桌，陈欣跟杨华坐在一起，两个人手里拿着一杯喝的，桌子上还有一些小吃。 　　陈妙愣了几秒。 　　柳英低声跟陈妙说：“你姐姐好像很生气。” 　　陈妙再看陈欣，陈欣脸色确实不太好。从这里除了能看到人，也可以听到声音，杨华拍着陈欣的肩膀道：“我打算回Y市了，你如果…结婚了记得给我发请柬。” 　　陈欣点头：“知道了。” 　　“你…不去看看你爸妈？” 　　陈欣咬了咬下唇：“等过两天吧，现在不想去。” 　　“你不怕你爸妈难过？” 　　陈欣：“我更难过，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指望着在这里买房子了。” 　　没了工作，结果连房子都没有了。 　　杨华：“其实那些追你的公子哥，你可以考虑一下啊。” 　　陈欣指尖拨弄着桌子上的小吃，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又道：“我想找个比顾亦居更好的，不能比陈妙差…” 　　一提起顾亦居，杨华就有点发冷。她跟陈欣现在没了工作不说，再找工作处处碰壁，她不得已才打算回Y市的。 　　至于陈欣，终究是有些不甘，所以才指望着那些钱买房子。 　　杨华低声道：“你可以的，这海市又不是只有一个顾亦居，只是…你还是去看看你爸妈吧。” 　　“过几天再说。”陈欣支着下巴，“我爸他指责我，我…我也不舒服，之前说的那么好听，给了我那么大的期待全落空了，现下我没了工作，叫他们回老家又不肯，非得在这里呆着，弄得我束手束脚…” 　　杨华：“……” 　　—— 　　有多少年了，陈妙都没认真听陈欣说过话，两个人交谈甚少。在陈妙的眼里，陈欣一直都是高傲的公主，也是父母眼里的乖乖女，至少比她听话，但是她从来不知道。陈欣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她的想法甚至比陈妙的想法还要更加俗气。 　　而此时的陈欣。 　　语气中带着自私，每一句话都在为自己考虑。 　　父母都住院了，她还在这儿惦记着自己的不甘，自己的难过。 　　陈妙心里那陈欣一直都比她优秀的心结… 　　突然有点儿破碎，她看了眼手表，拿起水果茶，对柳英说：“我得走了，晚上回家再聊。” 　　柳英愣了下，本来还想跟陈妙讲一讲她这位好姐姐的。此时只能哦了一声，有点儿失望：“好吧，你去吧，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啊…” 　　我还要跟你八卦你姐姐呢。 　　陈妙跟她说了拜拜，走出了水果茶店。 　　这一看时间，又是十来分钟过去了。 　　幸好早就叫了滴滴，车子很快就到，陈妙上了车，咬着吸管，的士一路开往雅尚名豪，顾亦居所在的那个小区。 　　到了小区门外，陈妙跟门卫说了一声。门卫估计早就得了顾亦居的话头，开了门给陈妙进去，连同的士车都可以进去。 　　不过里面很大，绕了一圈才找到顾亦居所在的那栋楼。陈妙交了钱下车，上楼，一路到顾亦居的那套房子。 　　陈妙看着那指纹锁，迟疑了下，放了进去。 　　门咔嚓一声，就开了。门里传出了小橘细细的喵叫声，随后，小橘就跳到陈妙的脚边绕着她蹭毛。 　　陈妙换了拖鞋，把小包放在柜子上，摸了摸小橘，就往里面走。 　　走了没两步，柳助理就从书房里出来，柳助理一顿，赶紧扶了下眼镜，大松一口气：“陈小姐，你终于来了…” 　　特么给你打电话是两个小时前了，你特么现在才来，你知道顾总此时多生气吗？ 　　他是这么想，但是不敢说。 　　陈妙微微一笑：“抱歉，来晚了，他怎么样？” 　　“哦，家庭医生来过了，吃了药，顾总正躺着，你进去吧，我还得赶回公司，对了，医生说了，中午最好弄点儿粥给顾总…”柳助理边说边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外套，又扶了扶眼镜道。 　　陈妙点头，送柳助理出去。 　　门一关上。 　　硕大的屋里就只有小橘喵喵的叫声，很细小。陈妙回身把窗帘全拉开，一下子屋里就很敞亮了。 　　她才走向房间。 　　小橘踮着脚跟在她身后，结果走到一半就不肯走了，窝在那墙角，金色的猫眼看着陈妙。 　　陈妙弯腰摸了摸它的脖子：“怎么？不跟我进去？” 　　小橘脖子缩了下，踮脚后退了一步，似是有点儿怕屋里的人。 　　陈妙挑了挑眉头，松开了小橘，起身往房间里走。 　　门开着。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床上，顾亦居手搭在额头上，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衣，闭着眼睛。 　　床头柜上放着零散的药片，温度计，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陈妙看他似乎睡着了，脚步放得更轻，来到床边，坐下。 　　他胸口搭着的被子滑到腰上了，这张脸睡着了，仍是菱角分明，硬朗无比。陈妙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把他腰上的被子往上拽。 　　拽好了盖上，准备撤手。 　　一只大手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温度高得有点烫人。 　　陈妙吓了一跳：“顾亦居？” 　　那只搭在额头上的手挪开了，顾亦居睁开眼，狭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眼眸里情绪隐晦地涌动着。 　　他没什么表情，但也因为没有什么表情，所以有点儿阴冷。 　　陈妙第一次被他这么看着，有点悚。 　　门外。 　　小橘喵喵叫了两声，还带着点儿颤音，一秒后，小橘尖喵了一声，撒腿跑了… 　　陈妙又被小橘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挣扎着手：“放手，我给你熬粥去…” 　　顾亦居仍然紧抓着她，好半响，偏头咳了一声，哑着嗓音问：“几点了？” 　　陈妙看一眼桌子上的手表：“十一点半。” 　　顾亦居脸色沉了沉，看她没有一点儿愧疚地说现在十一点半了… 　　顾亦居牙根咬了咬，反问：“你走路过来的？” 　　陈妙：“坐车啊，怎么可能走路。” 　　顾亦居拽着她的手更紧，逼视她：“哦？那你那车可真慢，开到这里花两个多小时…我是住在天上吗？” 　　陈妙反应过来。 　　哦。 　　这个狗男人在生气，气她这么久才来。 　　陈妙道：“柳助理不是在吗？他能照顾你啊，再来，我还在上课呢，这会儿我下午都不上班了，伺候你，好不好啊？顾爷…” 　　顾亦居：“……” 　　好个屁。 　　他眯了眯眼，看着她嫣红的嘴唇。 　　陈妙没察觉他的目光，偏头去看那些药。那家庭医生写了药一次吃多少，还有饭前饭后吃，还有一盒治咳嗽的，陈妙边看边说：“等下我给你熬点雪梨汤，这个治咳嗽也很效，其实药不能多吃，尤其是咳嗽药…” 　　话没说完，嘴唇就被顾亦居堵住了。 　　陈妙猛地瞪大眼睛，他的手腕一个用力，陈妙扑到他的怀里，他舌尖有淡淡的药味，微苦。 　　陈妙挣扎着推他。 　　顾亦居扣着她的脖子，两个人撕咬着吻着，但很快，陈妙就支撑不住了。任由他放肆，唇齿交缠，最后剩下的只有悸动。 　　陈妙红了脸，松软着，趴在他胸膛。 　　他胸膛带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香味。陈妙一直喘着气。 　　顾亦居搂着她，拿起一旁的手机，偏头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页面上敲着。 　　很快。 　　信息发出去。 　　顾亦居：“接吻能传染感冒吧？嗯？” 　　那边秒回。 　　柳助理：“这个，没实践过，但是…电视剧都这么演，顾总。” 　　顾亦居：“嗯。” 　　柳助理：“……” 　　为了留下陈小姐，您够狠… 第58章 　　手机被扔回床边，陈妙喘够气了，撑着身子要起来。谁知道这狗男人薄唇又压了下来，陈妙嘴唇被堵个密实，舌尖发麻。陈妙不知顾亦居的打算，但是情动多少有点，她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顾亦居的脖子。 　　顾亦居垂着眼眸，看着她微颤的睫毛，手臂收紧，翻身将她压制在床上。 　　门外，小橘喵喵地叫着。 　　垫着脚，躲在门边看着，似在看有没有危险。 　　情动时，顾亦居眼眸里带着几许性感，黑色睡衣领口微敞，露出了锁骨。他唇角勾了勾，似很满意怀里女人的情动。 　　小橘又喵了一声，观察够了，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进来。跳上床尾，尾巴晃一晃，扫在陈妙跟顾亦居交缠的脚上。 　　陈妙突然笑了起来，痒得躲开了那猫尾巴。 　　顾亦居看着她笑，偏头看了眼那只猫。 　　小橘被他一看，猫毛炸了起来，一秒后，又大喵着跑了…… 　　—— 　　陈妙这才反应过来，小橘从刚才就有点炸毛，而且不愿意离房间太近。陈妙抬头，拽住顾亦居的睡衣，方才的暧昧渐渐消散，“你对小橘做什么了？” 　　顾亦居额头略微出汗，顺着脑门往下滴落，滑到下巴处，顺着进了脖子，他勾唇：“没什么。” 　　陈妙眯眼：“你欺负它了？” 　　顾亦居薄唇往下，贴在她眉心上，低声道：“没，真的没有。” 　　“那它怕你？” 　　顾亦居嗤了一声：“你不怕我？” 　　陈妙沉默了。 　　想到之前这个狗男人发疯的那些事儿，还有对付薛逸的手段。最后绑了她那事儿，醒来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那感觉真的有点儿怕。陈妙抿了抿唇，推开顾亦居：“给你熬粥去，你躺着。” 　　怕这一两个吻没什么效果。 　　顾亦居压制住她道：“再吻一会儿。” 　　陈妙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脚，吼了一声：“给你脸了是吧？” 　　顾亦居被踹中小腿，愣了两秒，看着怀里冒着熊熊怒火的陈妙… 　　“嗯？走不走开？”陈妙推他的肩膀，瞪着他。 　　顾亦居：“……” 　　哦，好的。 　　他翻身，靠在床头，眯了眯眼。 　　下午再继续吧。 　　陈妙翻身下床，整理了身上的裙子，走出房间。 　　小橘蹲在柜子上，歪着头看她。 　　陈妙走过去，顺着小橘的毛发：“不用怕，以后他瞪你，你就咬他。” 　　小橘歪着脑袋：“……喵…？” 　　陈妙笑了下，“胆小猫。” 　　说完，她走进厨房，淘米熬粥，随后又去翻找看看有没有雪梨。没有雪梨，只有青梨，这个也可以。 　　她一边放着熬粥，一边处理青梨，挑了几块冰糖，放在炖盅里。 　　粥是用高压锅压的，发出了沸水的声音。陈妙又找到一些青菜，准备炒一个青菜再配点儿腐乳吃。 　　她去挑青菜时，鼻子有点痒，偏头打了一个哈咻。 　　但她没太在意。 　　—— 　　粥很快熬好，雪梨汤还在炖着。陈妙直接用托盘装了，送进房间给顾亦居，他坐在床边，赤脚踩在地面上，抬头看她：“我出去吃就行了。” 　　陈妙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在这里吃吧，外面我开了窗户，风大，等下你这弱身子感冒又加重了。” 　　顾亦居：“我这弱身子？” 　　陈妙偏头勾唇笑道：“难道不是？我们俩都淋雨了，你倒是发烧了，我却好好的，你这不是弱是什么？” 　　顾亦居：“……” 　　一秒后，陈妙哭着推他。顾亦居捏住她下巴，眯眼问道：“我弱吗？哪儿弱？” 　　陈妙抓紧衣服，脚蹬着床头柜：“你……你…你本来就…弱啊。” 　　又过了十分钟，小橘在门外蹭着毛。屋里全是哭声，最后，陈妙弱弱地叫了句：“你不弱，你不弱，我们还在冷静期…” 　　顾亦居：“冷静个屁，早过了。” 　　陈妙：“……” 　　早知道就不来照顾他了… 　　心软是病。 　　得治。 　　下午，折腾了好一会儿。 　　陈妙才吃完了午饭，她也跟着喝粥，去洗碗时。不停地打喷嚏，陈妙指尖揉了下鼻子，结果鼻涕往下滴落，陈妙愣了愣，赶紧洗了手出来，到客厅拿纸巾擦拭。顾亦居从房里出来，靠在墙壁上，看陈妙擦拭。 　　他挑了挑眉，从身后抱住陈妙的腰，故作不知，“怎么了？” 　　陈妙瓮声瓮气地回答：“有点儿感冒。” 　　顾亦居拧眉，故作紧张，将她转个身子，“我看看。” 　　陈妙没想到感冒来得这么急匆匆，鼻头都红了，鼻水直流。转过身子，看到他冷峻的脸，下意识地偏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丑的一面，顾亦居捏住她下巴，把她转了过来，“吃点儿药？” 　　陈妙抓着纸巾捂着鼻子，点头：“好。” 　　顾亦居牵着她往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感冒还好，不要发烧就行了。” 　　陈妙点头：“嗯。” 　　顾亦居看着前面的路，心想，怎么就只是感冒？ 　　进了房间，顾亦居倒了水，又去掰药给陈妙。陈妙坐在床后面的沙发，捂着额头眯着眼有点发呆。 　　感冒很容易困倦，她此时就有点。 　　顾亦居回身，弯腰看她。 　　陈妙打个哈欠，顾亦居眼眸眯了眯，“困了？” 　　陈妙点头：“嗯。” 　　“那睡会？”顾亦居把药递给陈妙还有水杯。陈妙接过来，没有犹豫地一口喝下，顺便掰了药塞进嘴里。 　　顾亦居看她吃的这么干脆，“不苦？” 　　陈妙摇头：“不苦。” 　　话刚落，一块巧克力就塞到陈妙的嘴里，甜得陈妙立即来了劲。 　　“好好吃…”陈妙眼睛一亮。 　　这软软的语气让顾亦居很是喜欢，他低头吻了吻她带着点儿甜味的嘴唇，“那去睡会吧。” 　　“嗯。” 　　顾亦居把陈妙牵起来，带到床边。 　　陈妙感冒加上吃了药，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了，她倒在床上，卷个身子就睡了过去。 　　顾亦居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勾了勾唇。 　　回头，他出了房间，伸个懒腰，额头还有点烫，但温度已经下降了。 　　这些年倒是娇贵了。 　　在缅甸那几年，真发烧了不吃药也直接扛过来了… 　　他给保姆打电话，让对方晚上过来熬着粥做点儿小菜。保姆在电话里头点头答应了，顾亦居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身子，进了浴室里洗澡… 　　—— 　　陈妙这一觉睡得有点长。再醒来，外头天色都朦胧了，她猛地从床上起来，这一起得猛了，头还有点儿晕，她立即缓了一下，就感觉有点头重脚轻的，她揉了下额头，下了床，出了房间。 　　就听到书房里有手机铃声，那是她的手机。她喊了一声顾亦居，没人应，陈妙走进书房里，就看到顾亦居靠在桌子上，手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会儿，像是在考虑接不接… 　　陈妙拧了下眉，往前走。 　　顾亦居接了起来。 　　他懒洋洋地咬着烟，喂了一声。 　　那头。 　　柳英的嗓音传了过来：“妙妙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顾亦居弹了下烟灰：“唔，她不回去了，她今晚在这儿睡。”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了过去，柳英震惊了几秒，后她失声喊道：“男神？” 　　顾亦居挑眉：“喊谁？” 　　柳英立即改口：“顾…爷。” 　　顾亦居唔了声儿：“挂了。” 　　柳英又急急地喊道：“别…别挂，妙妙怎么了？为什么不回来睡啊？” 　　“哦，她发烧了。” 　　柳英：“啊？她白天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啊…”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我传染给她的…” 　　话还没说完，顾亦居就察觉身后有动静，他敏锐地一转头，一个枕头就往他的脸上招呼来，紧接着陈妙扑了过来，狠狠地用枕头砸着顾亦居脸，顾亦居反射性青筋顿起，眼眸锐利，后看到陈妙那张气急败坏的俏脸。 　　顾亦居眼眸柔了下来，笑着往后退，抵在了书房的落地窗上。 　　陈妙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 　　“顾亦居，你今天一直吻我，就是故意传染给我对吗？” 　　顾亦居揉了下唇角，挑了挑眉，后走近她，来到她面前，他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是啊，谁让你从创意中心区过来，花两个小时的时间…” 　　陈妙：“……你他妈的这么幼稚？” 　　顾亦居一梗：“……” 　　两个人对视着，陈妙心里翻个白眼，抢走他手里的手机，转身道：“我回去了。” 　　走了没两步，头却有点儿晕晕的。陈妙晃了一下身子，顾亦居上前，拦腰将她抱起来，道：“今晚就在这儿睡，你要是敢说要走，我弄死你…” 　　陈妙软绵绵的，她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发烧了。 　　还是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故意传染的，她咬牙切齿：“我恨不得抓花你的脸。” 　　顾亦居低头，看她一眼。 　　后笑了声儿，在她耳边道：“不如抓花我的后背……” 　　又暧昧又坏。 　　陈妙伸手抓着他的领口，拽着，气嘟嘟的。像只奶凶的小野猫，顾亦居眼眸微暗，在她耳边又添了一句：“发烧会比较热吧…” 　　陈妙听懂了，脸更红了。 　　下午被他占了便宜不说，这会儿还被他口头占着… 　　—— 　　回到房间，顾亦居把陈妙放在床上，正给她盖被子，外面就传来了开门声。陈妙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顾亦居低声道：“是保姆，进来给你熬粥。” 　　话音刚落。 　　一个中年女人就出现在房门口，她看到陈妙有点诧异。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位雇主家里看到女人，她笑着问道：“顾先生，需要熬点什么粥？” 　　顾亦居回头，低头问陈妙：“想吃什么粥？” 　　陈妙感觉口干舌燥，有点儿想吃青菜，她嗓音软软地道：“吃青菜粥吧。” 　　顾亦居指尖碰着陈妙的发丝，头都没回。只是道：“听到了吗？” 　　那保姆立即笑着应了句：“哎，听到了…” 　　说完，赶紧离开了主卧室的门。 　　她想。 　　这位气势强到令人害怕的先生，居然会听一个女人的？真是稀奇… 　　保姆走后。 　　陈妙还瞪了顾亦居一眼。 　　顾亦居坐在地毯上，指尖描绘着陈妙的嘴唇，眼眸里带着几许笑意。 　　“我们冷静期过了吧。” 　　陈妙抿唇：“不。” 　　顾亦居捏住她下巴：“你是打算继续多久？” 　　陈妙不理。 　　顾亦居眯了眯眼：“打算再勾搭男人？” 　　陈妙气极，转头瞪他：“你才勾搭女人呢…” 　　顾亦居轻描淡写地道：“从我们重逢到现在，你身边出现三个男人了吧…” 　　陈妙没吭声。 　　顾亦居垂着眼眸道：“你可以再试试，试试勾搭…” 　　这会儿就不是绑那么简单了。 　　陈妙张了张嘴，正想问他，我勾搭了你就怎么样。手机就跟着响了起来，陈妙伸手抓过，拿起来一看。 　　是人民医院的来电，陈妙拧了下眉心，接了起来。 　　那头是一个女声。 　　她说：“我是值班护士，你是陈小姐吧？陈小姐啊，麻烦你到医院来一趟，这边闹了起来。” 　　陈妙：“什么闹起来？谁闹？” 　　护士：“好像是你姐姐吧，你妈妈太厉害了…” 　　护士说得语无伦次，陈妙有一瞬间后悔昨晚留了自己的号码给那位江医生，她说：“护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护士焦急地道：“你现在过来行吗？麻烦你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也不等陈妙反应。陈妙呆了呆，她看着天花板，感觉对父母跟这位姐姐是不是来讨债的。 　　她啧了一声。 　　翻身坐起来。 　　顾亦居坐在床边，伸长了腿，偏头，有点儿冷漠地问：“去哪？” 　　陈妙头还有点晕，她说：“去医院看看。” 　　顾亦居冷笑了声：“小女孩，我发现你对我狠，对你家里人倒是善良。” 　　陈妙懒得理他那阴阳怪气，她下床。 　　同样的，她也不愿意承认，她心里除了有点担心陈劲康外，还有点儿想要看戏，不过这些心思太晦暗了。 　　上不得台面。 　　陈妙只能心里暗自去幻想。 　　顾亦居看着陈妙整理衣服，她脸颊发红，一看就还在发烧当中。 　　他舔了下唇角，啧了一声，从床上起来。从身后牵着她的手，顺手利落地拿起车钥匙，说：“那就顺便去医院输液，给你降降温…” 　　说着，一边给江医生打电话。 　　一边出门。 　　保姆在厨房里听到动静，探出头问道：“顾先生，顾太太，要出门？” 　　顾亦居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听到这个称呼，唇角勾了勾，“是啊，带着顾太太出个门，粥熬好了热着。” 　　“好的。” 　　陈妙：“……”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天晴空朗朗，晚上只有些许的风。 　　黑色奔驰一路开到人民医院门口，陈妙其实烧得有点儿出汗了，顾亦居揽着陈妙的肩膀上楼。 　　上到三楼，来到305室，门一推开。 　　就听见“啪”地一声。 　　周丽狠狠地赏了陈欣一个巴掌… 第59章 　　病房里兵荒马乱，门被推开都没人发现。 　　周丽打完陈欣，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说：“从我跟你爸失业的那一刻起，你就巴不得我们赶快滚回老家，肯让我们来海市，只是因为我们的房子有可能拿到赔偿金，是不是？” 　　“你本来就不想跟我们住在一起，连带的房子都是我们自己找的，我跟你爸两个人在海市人生地不熟，买个菜都不知道怎么走，你这些都不关心，除了偶尔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你连人都没出现过在玉兰公寓。” 　　“而唯一来的这一次，却是为了赔偿金，因为我们没有告诉你，那套房子违规建筑，所以一分赔偿金都没有得到，你就上门来闹，一进门就质问我们，为什么要骗你……” 　　“我们想骗你的吗？你以为我们想的吗？”周丽说着狠狠地捶着胸口，“我多想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多想啊，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爸被你气得住院了，而你电话关机联系不上不说，这会儿一来，还是劝我跟你爸回老家，不就是怕我们拖累你吗？”周丽捶得胸口砰砰响，似是想把自己捶死，陈欣捂着脸，头发垂在肩膀上，抿着唇一句话没说。 　　周丽回过身，抓起病床上扔着的手机，点开了一条语音。 　　“你…不去看看你爸妈？” 　　“等过两天，现在不想去。” 　　“你不怕你爸妈难过？” 　　“我更难过，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指望在这里买房子了。” 　　“其实那些追你的公子哥，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啊。” 　　“我想找个比顾亦居更好的，不能比陈妙差。” 　　“你可以的，这海市又不是只有一个顾亦居，只是…你还是去看看你爸妈吧。” 　　“过几天再说，我爸他指责我，我…我也不舒服，之前说的那么好听，给了我那么大的期待全落空了，现下我没了工作，叫他们回老家又不肯，非得在这里呆着，弄得我束手束脚…” 　　里面的对话，是陈欣跟杨华在水果茶店里聊天的内容，一条条被人给录下来了。到了周丽的手里。 　　这对话一出，病房里的人都一阵唏嘘，纷纷看向穿得光鲜亮丽的陈欣。 　　陈欣脸色发白，她抬起头，有些柔弱地道：“我这么想不对吗？你跟爸在这里确实挺不方便的，回老家多好啊…” 　　“你们给了我希望啊，本来就是你们给的啊，之前我哪儿有想过在这里买房？还不是因为你说要给我买……” 　　“这赔偿金没下来，那都是顾亦居的原因啊，跟我什么关系啊？你们应该去找陈妙，肯定是她从中作梗的…”陈欣语气很委屈，不敢相信向来疼爱她的母亲会扇她巴掌，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陈劲康：“爸，你们确实不该骗我啊。” 　　陈劲康其实已经准备出院了，手续还没去办，他听到这个话，脸色狠狠地沉着：“陈欣，你至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水，陈妙连夜赶过来看我们，而你呢？电话打不通不说，还关机，我当时是被你气得住院的啊！” 　　说完，他又转个脸，看向周丽：“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你还指望着她给我们养老？我看我们养了一只白眼狼。” 　　周丽哇了一声，跌坐回了椅子里，狠狠地捶着胸口，披头散发，满脸的痛苦。 　　陈欣拨弄头发将自己的脸给遮住，她咬牙切齿地道：“陈妙来看你只不过是想看好戏罢了，她会这么好心？” 　　“我是没安好心啊…我是来看戏的啊…”一道嗓音从身后传来。闹得不可开交的三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门口，陈妙倚靠在顾亦居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勾着唇道。 　　陈欣看到陈妙跟顾亦居出现，眼眸紧缩，却又带着一丝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她咬紧了牙关，妒忌妒恨所有的情绪全涌了上来，伴随着还有恐惧恐慌。 　　陈劲康是率先发现陈妙有问题的，他从床上起来，问道：“妙妙怎么了？” 　　顾亦居搂紧陈妙，语气冷淡：“她发烧了，护士非得打电话叫她过来劝架，她不顾自己身体，就来了。” 　　陈劲康立即担忧地反问：“发烧了？是不是昨晚来看我们导致的？” 　　顾亦居眯了眯眼，勾唇道：“是啊，来回跑，风雨又大，她连件厚点的衣服都没穿，今天就烧起来了。” 　　“快让她去给医生看看。”陈劲康看着眼眸里带着水光的陈妙，有些着急。 　　顾亦居挑了挑眉，“那我带她过去了。” 　　说完，他轻描淡写地扫了陈欣一眼，那眼眸里的狠意，让陈欣跌坐在床边。 　　陈妙揪紧了顾亦居的袖子，却不肯走，她回头，看着脸色发白的周丽跟一脸恐惧的陈欣还有神色有些担忧的陈劲康：“我是来看戏的，真的，看到你们闹成这样，我是很开心的，从小到大，你们什么事情都紧着陈欣，她是宝我是草，家务活我做得最多，人家说了姐姐要让妹妹，在我们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儿，都是我在让她，不单如此，只要我碰到陈欣的一根寒毛，你们就有理由骂我打我，我就像是捡来的似的……” 　　“看到你们今天这样，真是大快人心啊…”陈妙边说，边勾着唇，笑得像个恶人。 　　带水的眼眸里全是讽刺，嘲讽… 　　周丽本来就生气了，听到她这么说，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她：“陈妙，你就是这么讨人……” 　　“闭嘴。”陈劲康一把拉扯过周丽，“你又要骂她什么？是谁冒着雨过来看我？是谁跑去江医生的值班室里询问我的病情，最后还留下了号码，说有事可以找她？周丽……” 　　这么一提醒，周丽手垂了下来，她闭了闭眼，“你看看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也好过我们养的这个大女儿吧？”陈劲康冷冷地看向陈欣… 　　或许，此时此刻，陈劲康才意识到，这个嘴巴特别硬，总是像只刺猬的小女儿，却是那个最心软的人。她用一身的刺包裹着自己，不被人理解，可是纵观这些年来，尤其是高中那会儿，家里的活儿她全都默默做完。 　　也从来没有出去外面跟别人说她被父母这样偏心，她总是默默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她选择了跟他们断绝关系，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了京都上大学… 　　陈妙不想听陈劲康说这些话，她头很晕，更多的是这场戏看得她也不是很痛快，只感觉到悲哀，感觉这辈子她就栽在这对父母还有这个好姐姐的身上，久久没办法脱身，一直沉浸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 　　很自卑。 　　没有自信。 　　耿耿于怀。 　　更多的还有那些心结，只要一涉及到陈欣，她就会下意识地退缩，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如她，下意识地认为所有人都只会爱陈欣不会爱她。 　　在她内心深处。 　　构造出来的画面，陈欣既优秀又听话，她让父母这么疼她是有道理的，这些都是她陈妙比不上的，她只能永远在陈欣的阴影底下。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陈欣不过如此，她的父母不过如此。她为何还傻傻地受他们的影响？ 　　简直不值得。 　　她更多的应该往前看，不跟任何人比较，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想到这里。 　　陈妙下意识地揪紧了顾亦居的衣衫。 　　抬头看着他。 　　漂亮的眼眸里有着些许的柔软，一下子全撞进了顾亦居的心。 　　他手臂收紧，没忍住在她耳边道：“你这样看我，真的要我的命…” 　　小女孩。 　　你很久没这么看我了… 　　顾亦居心里委屈地想着。 　　—— 　　陈妙是真烧糊涂了。 　　进了VIP病房里就浑浑噩噩的。江医生进来给她看，顺势给她输液，血管太细，护士在一旁不停地拍着陈妙的手背。 　　顾亦居神色很冷：“你会不会？” 　　低沉发冷的嗓音传来，护士手一抖，差点哭了。 　　江医生实在无奈，他拉开护士：“我来我来，这位不能惹。” 　　护士一松开针头，撒腿跑了。 　　这男人太凶了。 　　江医生弯腰，查看陈妙的手背。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抬起来看，交叠的手很是碍眼。顾亦居冷着嗓音：“要看多久？” 　　江医生：“……老兄，女人对我来说，就是一具白骨。” 　　顾亦居不吭声，修长的手指敲着床头柜。江医生冒着冷汗，赶紧专注地找，一边找一边说：“她怎么烧这么严重啊？昨晚看着还好好的啊…” 　　顾亦居：“这不用你管。” 　　江医生：“哦……” 　　好了，终于找到血管了，针头下去，不一会儿就贴好了。江医生站直了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顾总，那我先出去了。” 　　顾亦居坐在床边，头都没抬：“嗯…” 　　江医生知道他性子。 　　他哥哥是顾亦居的家庭医生，他才认识的顾亦居。 　　病房里，剩下浑浑噩噩的陈妙跟顾亦居，顾亦居握着陈妙的手，低头看她冒着汗的额头，汗水都将她的发丝给弄湿了。 　　显得有点儿羸弱，顾亦居想起陈妙在楼下病房那会儿说的话，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到头来，心里最难受的人，是你吧？我的小女孩…” 　　陈妙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说话，她嘀咕了声：“难受个屁。” 　　顾亦居挑眉，后笑了起来，吻了吻她的唇角。 　　陈妙闭着眼睛躲了躲：“苍蝇。” 　　顾亦居：“……” 第60章 　　顾亦居被气笑了，伸手去捏陈妙的脸。陈妙又再躲了躲，半睁眼，瞪着他，顾亦居笑着反问：“不困？” 　　陈妙刚才是很困的，很想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针头下去后，反而清醒一些，她看着顾亦居那张俊朗的脸，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才发烧的。 　　顾亦居勾了勾唇，没有回答。他拿起一旁的手机，给家里的保姆打个电话，让对方把粥送来医院，顺便把他的笔记本带来。 　　陈妙垂着眼眸看他动作，病房门口这时有了些许的动静，陈妙转头看去。 　　陈劲康跟周丽有些小心地站在门口，陈劲康手里还提着一个蓝色的行李袋。他们夫妻俩正探头看进来。 　　陈妙神色平静地跟他们对视。 　　顾亦居放下手机，也看到他们两个，他懒懒地长腿交叠，偏头看了眼陈妙。 　　陈妙抿了抿唇，没吭声。 　　陈劲康迟疑了下，往前走了两步。 　　实在是这病房太高级了，虽然是个单间，但是洗手间窗户阳台都有，壁柜，电视机，装修得跟豪华套房似的，如果不是陈妙手背上插着针头，都要怀疑这不过是一个酒店房间而已，这令陈劲康跟周丽多少有点不太敢走进来。 　　周丽也看着这套房。 　　心里多少会嘀咕，住一天得多少钱啊… 　　跟陈劲康住在楼下那间三四人住一起的普通病房完全不一样。周丽下意识地看向顾亦居，顾亦居穿着金边的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矜贵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漠，跟一雕像似的，令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男人，跟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 　　之前周丽只顾着责备陈妙，顾着恨顾亦居，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周丽心里头怯怯的，陈妙……她这个小女儿，竟然找了这样矜贵的男人。 　　她有些胆怯地跟在陈劲康身后。 　　陈劲康来到陈妙的床脚，轻声问道：“还好吗？” 　　陈妙抿了抿唇：“还行。” 　　她心情十分平静，看着这对父母，心如止水了。再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愤恨带着不甘带着被偏心的委屈。 　　如今，全看淡了。 　　陈劲康点头，他看得出这个叫顾亦居的男人能好好照顾陈妙。他下意识地捏紧床尾的栏杆，说：“我要出院了，跟你妈先回公寓去，明天…你饿不饿？等下叫你妈给你熬点粥过来…” 　　“不用，我家保姆会给她送来的。”不等陈妙回答，顾亦居语气懒散地说。陈劲康脸燥了一点，他哦了一声：“好，好，谢谢顾总了，这样照顾她。” 　　顾亦居掀起眼皮，似在说需要你感谢我吗？ 　　陈劲康看懂了，脸更是一燥，他不自在地捏了捏床尾的栏杆问陈妙：“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好？” 　　陈妙神色平静地道：“快了，输完液就好了。” 　　陈劲康嗯了一声，喉咙里很多话想说，却感觉说不出来。或许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出来是不是太迟了。 　　陈劲康很纠结。 　　周丽一句话没敢说，她此时也才看清楚了，陈妙有了这个男人撑腰，以后这日子怕是要越来越好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辜负的偏心的女儿，最后反而越过越好。 　　这令周丽心中说不上来的复杂滋味。 　　而自己一直疼爱的那个大女儿却一直还在算计着他们口袋里的钱，没有自己去努力拼搏，没有…没有本事像陈妙这样，找到一个这样可以依靠的男朋友。 　　这样的男人虽然可怕。 　　却…又很拿得出手，她仿佛跟八年前一样，等待着陈欣拿一张华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最后却拿了一张海城大学的。 　　令她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多少人看着她的笑话。 　　陈劲康呼了一口气说：“那我跟你妈就先回去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实在没什么可以说了，陈劲康只能打退堂鼓。 　　陈妙嗯了一声，也没有多余问些别的。 　　陈劲康拽了下周丽的手，周丽看了眼在病床上脸色因发烧却反而更加红润的陈妙，略低了低头，没有说什么，走了出去。 　　走出去没多久，周丽突然转身，看着陈妙。 　　陈妙眯着眼，跟她对视。 　　周丽迟疑了下，说：“以前你真的很不听话…” 　　话还没说完，顾亦居就冷冷地道：“滚…” 　　这个滚字跟淬了毒似的，直接往周丽脸上砸去，刀锋厉害。周丽脸色发白，被陈劲康瞪了一眼，飞快地走出去。 　　许久。 　　周丽的哭声传来：“我作为母亲，为什么不能教训自己的孩子？” 　　陈劲康狠狠地瞪视她：“我们都该反思自己过去的做法。” 　　周丽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 　　病房门关上后。 　　顾亦居偏头看陈妙一眼，陈妙眨着眼睛也看他，两个人对视着。顾亦居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子：“以后我来宠你，把你宠上天好不好？” 　　陈妙笑着偏头：“特别痒…” 　　“痒吗？”顾亦居继续蹭着。 　　不一会儿，保姆阿姨提着一保温壶跟笔记本进来，一进门就喊道：“顾太太，我给你熬了青菜粥，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陈妙低声回道：“我叫陈妙。” 　　保姆把保温壶打开，好似没听到陈妙那虚弱的回答似的：“顾太太，我还做了点儿开胃菜配着粥吃，你可以给我点儿意见哦…” 　　陈妙再次反驳：“我叫陈妙……” 　　“顾先生，今晚需要陪床吗？”保姆舀了一碗粥出来，又夹了开胃菜在小碟子里。端着就要喂陈妙。 　　顾亦居含着笑意，伸手接过碗：“我来。” 　　“周姨，给你加工资。” 　　保姆愣了一秒。 　　突然加工资？她看向了床上虚弱反驳的陈妙，下一秒，她似乎懂了点儿什么。 　　紧接着。 　　陈妙快疯了。 　　“顾太太…” 　　“顾太太……” 　　“顾太太……” 　　这位叫周姨的保姆十句不离顾太太三个字，一直喊一直叫。 　　顾亦居拿纸巾给陈妙擦唇角，看了眼儿收拾病房的周姨：“再加工资…” 　　陈妙咳咳咳地抓着顾亦居的手臂，仰着头看着他：“你加？你继续加…” 　　顾亦居：“……” 　　他看了眼周姨。 　　周姨本来悚了一下，又从顾亦居眼里看出了他的意思。 　　继续叫，我偷偷加。 　　周姨胆子上来了。 　　“顾太太……” 　　陈妙捂着耳朵：“天啊…我要疯了。” 　　“顾亦居，你他妈地给我滚…”她伸出脚狠狠地踹着顾亦居，顾亦居放下吃完的碗，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任由她踹着，还偏头拿过笔记本，慢条斯理地打开… 　　陈妙一脚踹翻了他的笔记本。 　　这令在收拾碗筷的周姨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差点把碗筷弄摔在地上。她呼吸一顿，小心地看着这床上跟床边的两个人。 　　神经紧绷着，就怕顾亦居突然发火… 　　笔记本落地声音很大，还在地上翻滚了一下。 　　顾亦居垂着眼眸看了眼地上的笔记本。 　　陈妙脚缩了回来，也有点儿紧张… 　　闹归闹，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多少有点怯怕的。 　　她张了张嘴：“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亦居没有去捡那笔记本，偏头看陈妙一眼，陈妙更有点悚了，她说：“我…赔你一个？” 　　顾亦居啧一声：“好啊，赔我。” 　　陈妙：“什么牌子的啊？” 　　顾亦居：“陈妙牌的…” 　　陈妙：“……” 　　顾亦居低笑了两声，凑近她：“亲我一口，就不计较了。” 　　陈妙：“……” 　　旁边的周姨大松一口气：“……” 　　吓死了。 　　顾先生好像和蔼了很多… 　　可喜可贺。 　　她还记得之前去搞卫生，把顾先生的雪茄弄翻了。他当时站在门口，手搭在手臂上，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她那颗有点年龄的心脏差点休克了…… 　　那时。 　　她第一次萌生了辞职的念头。 　　一个男人这么年轻就这么吓人，以后可怎么好… 　　如今。 　　怕是有人治他了。 　　想到这里，周姨对陈妙更加热情：“顾太太……” 　　陈妙：“……” 　　让我死吧。 　　—— 　　当晚，输液到凌晨一点多。陈妙精神好了些，周姨也一直陪着，主要是她怕顾太太要做点儿什么，只有顾先生一个男人在，不太方便。所以就一直留着，顾亦居后来也有点儿忙，一直在看笔记本。 　　陈妙百无聊赖，只能跟周姨聊天。 　　输液完了。 　　顾亦居搂着陈妙去开车，顺便送周姨回去。 　　车里剩下两个人，陈妙叫顾亦居送她到玉兰公寓。 　　顾亦居捏着方向盘，心想，我那么费尽心思地让你发烧，还会让你回公寓。 　　他假装没听到，车子开了另外一条路，往他的小区开去。 　　陈妙看着他那样，都有点没力气说了，她踹了下顾亦居的车子，奔驰车呢，好贵的，踹一下一个脚印。 　　顾亦居指尖点了点方向盘，偏头看她一眼：“再拆了座位怎么样？” 　　陈妙不敢去闹他的方向盘，凶巴巴地道：“我要回玉兰公寓。” 　　顾亦居：“你在说什么？” 　　陈妙：“我说，我要回玉兰公寓…” 　　顾亦居：“哦，你想去我家，我现在在开车，是去我家啊…” 　　陈妙：“……啊啊啊啊啊啊……” 　　你去死吧。 　　—— 　　车子一路开到地下车库。陈妙开了车门，真想跑，但是这地下车库有些黑有些暗，顾亦居抓住她的手，拉着往怀里带，直接往电梯走去。 　　他拽得陈妙的手腕有些发红，陈妙又喜欢挣扎，就更红了。 　　进了电梯，他从身后搂住陈妙，就不让她动。 　　手机紧跟着一响。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是顾晴发来的。 　　陈妙从他怀里抬头，也想看看那条微信，顾亦居有些心虚，手机往上微微抬，抬到陈妙看不到为止。 　　才点开看。 　　顾晴很是关心：“怎么样怎么样？现在关系缓和了吗？” 　　顾亦居低头看了眼陈妙，陈妙手腕发红，漂亮的眼睛瞪着他…跟只小野猫似的，恨不得咬他。 　　顾亦居：“还…行…吧…” 　　顾晴：“是没有缓和吗？是不是你不够斯文啊…” 　　顾亦居：“……斯文是什么？能吃吗？” 　　顾晴：“……弟，你孤注生吧。” 　　完了，那头顾晴恨铁不成钢，再没有发过来。 　　顾亦居把手机收了起来，电梯正好开了，陈妙从他怀里挣脱开，大步走出电梯，指纹开锁。进门后，反手将门关上。 　　顾亦居高挺的鼻子差点被压扁，他又一次被关在门外了… 　　—— 　　半个小时后。 　　顾亦居坐在沙发上抽烟，小橘蹲在茶几上，吸着二手烟，金色的猫眼看着他。 　　顾亦居黑色衬衫被陈妙生气扯开了，领口的纽扣都没了，他啧一声，掐灭了烟，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陈妙洗好澡了，正在铺床。 　　在书房里铺一张床出来。 　　顾亦居靠在门边：“小女孩，你准备睡这里？” 　　陈妙头也不回，“是啊。” 　　顾亦居点点头：“行吧，那我去洗澡…”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澡。陈妙听到走远的脚步声，动作顿了顿，猛地把抱枕扔下，回头一看。 　　得。 　　书房门外没人了。他真去洗澡了。 　　陈妙看了眼自己铺的这床… 　　靠。 　　这狗男人为什么不说他自己睡沙发？？？？？ 　　有没有点儿绅士风度？ 　　陈妙越想越气，后来赌气地躺在铺好的床上，躺下。不过还挺舒服的，顾亦居书房的这个沙发很柔软。 　　折腾了一个晚上，陈妙也累了，她躺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房里。 　　顾亦居洗了澡出来，拿着毛巾擦拭头发，黑色睡衣露了大半个胸膛，他把玩着手机。小橘蹲在门口，冲他喵喵叫。 　　顾亦居抬起眼眸，看着小橘：“她睡了？” 　　小橘喵喵叫，尾巴一甩。 　　顾亦居啧了一声：“够狠啊，小女孩…” 　　完了，他认命地放下手机，起身来到书房，蹲在陈妙的身侧，看着她。 　　她烧过后，脸颊还红着呢，就是睡得有点香，顾亦居看了一会儿，弯腰把陈妙抱了起来。 　　陈妙睡梦中被人挪动，很是不爽：“走开…周录…” 　　顾亦居脚步一顿，咬牙切齿：“周…录？？？？？？” 　　他还没死吗？ 第61章 　　本来身体就很乏，烧还没退全呢。陈妙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子发热，那人有弄醒她的意思，她带着眼泪的眼眸睁开，就看到顾亦居在吻她，她被抱在他怀里。 　　“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手臂一个收紧。 　　陈妙感觉腰都要断掉了，她有点儿疲惫地嚷道：“你干什么？” 　　语气有点儿抱怨，娇气。 　　“我干什么？”顾亦居偏头再吻了过去，陈妙躲开，顾亦居薄唇仅离陈妙一寸，他停下来了，眼眸里晦暗不明，“你做梦了？” 　　陈妙手指推着他宽阔的肩膀，男人睡衣领口敞开，可见锁骨跟肌肤。他的肌肤看起来还蛮好的。 　　陈妙迷迷糊糊地想着，“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喊周录干什么？”下巴被顾亦居一把捏了回来，这会儿两个人目光直视，陈妙才惊觉他的眼眸里的戾气跟怒气。整个人有点蒙，至于为什么喊周录，陈妙自己确实是不知道的。 　　只知道自己做了噩梦。 　　她好累啊，想睡觉，陈妙抿了抿唇，下巴又疼，腰也要断了，最重要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陈妙突然哭了起来：“我想睡觉啊，你能不能不要闹我啊……” 　　顾亦居眼底还有风暴。 　　本等着她给个解释，否则不让她睡觉，谁知道她直接来了满脸的泪水，而且是真哭，没几秒就一路掉金豆豆… 　　顺着她脸颊往下滑落，本来脸就小了，又坐在他腿上。 　　小女孩真成小女孩了。 　　顾亦居：“……” 　　小橘在床边：“喵喵喵喵…” 　　顾亦居：“……” 　　小橘：“喵喵喵……” 　　顾亦居一个枕头扔过去，砸在小橘的头上：“滚！” 　　小橘尾巴一卷，尖叫喵跑了。顾亦居回头捧着陈妙的脸，许久，抵着她的额头：“不哭了，嗯？不闹你了…周录该死…你不该…” 　　陈妙哭着哭着：“我想睡觉。” 　　顾亦居：“不能给我？”他身子压了压她，陈妙抵着他的肩膀，继续哭：“我真的想睡觉，你忍…忍着吧…” 　　顾亦居：“……” 　　靠。 　　—— 　　总算是可以睡觉了，陈妙一沾床就睡着了。顾亦居俯身看着她睡颜，认命地起身，用热水打湿了毛巾，擦拭陈妙的眼角，随后关灯，躺下抱着她睡。 　　烧还没退全，她身上有点儿烫。 　　但顾亦居很满意了，终于可以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陈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在顾亦居怀里呆了几秒才认出那铃声是属于她的，她伸手去拿手机，一看，来电是海市的一个手机号。陈妙按了接听键，半闭着眼睛放在耳边，身后抱着她的男人身子很暖和，他的手还搭在她腰上，睡得很熟。 　　陈妙低低地喂了一声。 　　那头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女声传来：“陈妙？” 　　陈妙只觉得声音熟悉，“嗯，你是？” 　　那女声很成熟：“我是钟瑶，顾总的下属…” 　　陈妙猛地一下子就清醒了，睁开了眼睛。那个导致她跟顾亦居大闹一场的女人，陈妙现下虽然放下了心结，但不代表不在意。毕竟这个女人可以说是顾亦居这八年来唯一待在他身边的，这八年于陈妙来说，太陌生了，也太空白了。 　　他跟这个女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陈妙也是不知道的。女人的心都是小心眼的，不可能全然不在意，除非一点儿都不喜欢，否则难能一点儿都不在意。 　　何况。 　　钟瑶顶着这样一张脸。 　　陈妙沉默几许，回道：“你好。” 　　钟瑶在那头笑了声，跟上次跟顾亦居调侃那会儿的笑声一样：“妙妙，我还在出差，等过两天回到海市，能约你出来聊个天吗？” 　　听到这儿，陈妙下意识地从顾亦居的怀里挪出来一点。下一秒，顾亦居拧着眉心把她给搂了回来，手顺着贴着她，陈妙红了脸，这不要脸的男人… 　　她想了下，对钟瑶说：“好，等你出差回来…” 　　就是你能不这么亲密地叫我妙妙吗？陈妙心里这样想，不过她嘴上没说。 　　钟瑶那头含笑：“好的，到时我联系你，唔…能先不告诉顾总吗？” 　　陈妙：“……” 　　几秒后，她笑了：“行。” 　　不告诉顾亦居，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她吗？她也想听听… 　　挂了电话后，陈妙把手机放起来。偏头看顾亦居，很沉默地看着。顾亦居轻拧眉心，有些迷糊地半睁眼，狭长的眼眸里带着几许的困倦还有起床气的冷意，陈妙神情很平静，顾亦居手臂收紧，嗓音低低：“怎么了？” 　　陈妙回神，“没什么，起床了。” 　　她刚听电话也看了下时间，还算早，赶去工作室正好。顾亦居唔了一声，头往陈妙的脖子上埋，温热的气息扑洒在陈妙的脖子上，带着一点点的沐浴香味，陈妙感觉脖子有点儿痒，缩了缩，翻身要下床。 　　顾亦居拖着她回来，翻身压制她。 　　十来分钟后，顾亦居赤脚踩在地板上，一脸的不满。 　　陈妙刷好牙，换了衣服出来，瞪他一眼，直接出了房间。 　　顾亦居：“……” 　　快憋死了。 　　—— 　　厨房里。 　　周姨一早就来了，听到陈妙出来，探头，十分热情：“顾太太…” 　　陈妙：“……” 　　天啊… 　　她捂着耳朵，紧接着，一个早上都在周姨的顾太太下被荼毒。顾亦居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扣着衬衫纽扣，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妙一直提醒周姨，我叫陈妙… 　　陈妙真恨不得咬死顾亦居。 　　顾亦居扣好纽扣，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凑近陈妙道：“我今天要出差，这里门禁卡还有指纹给你留着，你不想回玉兰公寓，就回来这边住，我让柳助理当你的司机…” 　　陈妙：“不用麻烦，又不是同居，我回公寓那边住。” 　　顾亦居：“……” 　　你是要气死我？？ 　　两个人吃完早餐，顾亦居开车送陈妙去创意中心区，临下车前，顾亦居抓住陈妙吻了过去，低声问她：“你学车了吗？” 　　陈妙：“…没学。” 　　她哪来多余的钱去学。 　　“唔，有空去学。”说完，顾亦居松开陈妙，启动车子离开。 　　陈妙从车里下来，赶忙往工作室里走去。刚进办公室，池彤拿着一份文件过来，放在陈妙的桌子上，说：“财经网站选好了，不过我现在还有件事儿觉得更着急。” 　　陈妙放好小包，抬头看向池彤：“什么事儿？” 　　池彤微微一笑：“我想多采访一个人。” 　　“谁？” 　　“成厉。” 　　陈妙拧了下眉：“这谁啊？” 　　“酒店新贵，成厉，刚从缅甸回来，这是他的资料。”池彤把文件推给陈妙，陈妙拿起来看，看到下面的个人简介，啧了一声，“这一来就这么大的动作？” 　　刚回国不到三个月，就收购了五家酒店公司。而且很年轻，陈妙一时没把成厉跟顾亦居牵扯在一起，所以一时没想那么多：“那我去采访他？他现在在……Y市？” 　　兜兜转转，还得再走一趟Y市，不过陈妙如今心很平静，对这个城市没太大的感触了。 　　池彤点头：“是的，我估计他是有后台的，你去找他做个专访，这样我们跟杂志跟网站都有一个好的交代。” 　　“下个月初，就要打响我们的第一炮了。” 　　陈妙点点头，能采访到别人没法采访的，拿到第一手资料，这才最重要。 　　池彤又聊了一会，才出去。 　　陈妙看着那份资料，心想终于可以正式工作了。之前采访顾亦居，怎么想都是他放水的，她用指尖挠着下巴，一个字不漏地看着这位叫成厉的新贵的资料。桌子上的手机也跟着响起来，陈妙探头一看，来电是柳英。 　　陈妙笑了声，接起来。 　　柳英在电话那头说：“妙妙，我休四天假期，我准备回Y市一趟去看看我爸妈，你自己照顾自己啊。” 　　陈妙愣了下，哟，巧了。 　　她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去Y市啊？” 　　“今天下午啊，我撕了高铁票。” 　　陈妙道：“那你顺便帮我也撕了吧。” 　　“啊？你也要去？”柳英很诧异，陈妙指尖弹了下成厉的资料，笑道：“嗯，我得去那边采访一个人。” 　　“哇哇哇？真是太好了。”柳英叫了起来，十分兴奋，“那我给你撕高铁票，还有，我到时有话跟你说。” 　　陈妙：“好。” 　　随后挂了电话。中午吃饭的时候柳英给陈妙截图，她买了两张一等座，真舍得花钱。 　　两点半出发。 　　陈妙跟池彤打了一声招呼，又把一些事儿交代给小梨，现在开娱乐版块，需要小梨她们写稿子。 　　交代完了，陈妙才赶回玉兰公寓，她跟柳英的行李箱都被翻出来了。柳英高兴得叽叽叫，后又说：“我看到你爸妈了…” 　　陈妙拿裙子出来叠，嗯了一声。 　　柳英笑嘻嘻地来到陈妙的身侧，低声道：“我做了一件好事儿。” 　　陈妙转头看她：“什么好事儿？” 　　“我录了你姐姐跟杨华的对话，叫我妈发给你妈妈…” 　　陈妙瞪大眼睛：“所以…那条录音是你发的？” 　　柳英一脸得意：“当然了…怎么也得让你爸妈知道陈欣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陈妙笑着捏了柳英的脸：“干得好。” 　　柳英哈哈一笑，说：“赶紧收拾。”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收拾好了，陈妙拿起自己都不怎么用的笔记本塞在电脑袋里，提着行李箱跟着柳英赶去高铁站。两个小时不到，就到了Y市，出地铁站的那一刻，陈妙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很平静，很轻松。 　　这里，可是她曾经想要逃离的城市。 　　因为时间晚了，陈妙把采访留在明天，跟着柳英回了她家。柳英的父母抱着女儿不撒手，左右嘘寒问暖。陈妙提着行李箱站在一旁，眼里有淡淡的羡慕但已经不会难过了，也不会自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就没有父母疼爱的命。 　　不过柳英的父母也很喜欢陈妙，拉着她说给她做好吃的。陈妙很是感激，当晚陈妙跟柳英都没有出门，就在客厅里陪着柳英的父母。 　　第二天。 　　陈妙一早给成厉的助理打了电话，表示是喵喵工作室来采访。 　　那头，助理停顿了下，应了声：“好的，麻烦陈小姐到名豪酒店三楼。” 　　陈妙应下，就是名豪酒店这名字有点熟悉，她没想那么多。午饭吃好了，就要出门，柳英实在是无聊，非跟着陈妙去，陈妙觉得也无妨，就带上柳英，两个人赶往名豪酒店，柳英开的她爸爸的小飞渡。 　　车子到达名豪酒店门口，得寻停车位，正在寻找车位时。 　　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了名豪酒店的门口，车门打开，顾亦居穿着黑色金边衬衫跟黑色长裤，走了下来，神色冷漠。 　　副驾驶的车门也打开，穿着暗红色及膝裙的钟瑶也从车里下来，她看了顾亦居一眼。顾亦居气势很强，低着头咬着雪茄走上台阶，钟瑶赶紧跟上。黑色悍马里还有一个司机，司机将车子开走。 　　小飞渡呆呆地停在酒店斜边边的位置上。 　　车里的两个人也呆呆的。 　　柳英操了一声，看向陈妙：“男神…跟那个长得像你姐姐的女人进了酒店……” 　　陈妙很平静地道：“我看到了。” 　　眼神错也不错地看着酒店大门。 第62章 　　顾亦居出差，她出差，这个女的也出差。陈妙在车里想了下，啧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柳英急忙也跟着下车，追在她身后，“妙妙？” 　　她是亲眼看到顾亦居跟陈妙两个人因为这个女人闹成那样的，这会儿还真有点怕。陈妙看柳英一眼，提着笔记本道：“上楼吧。” 　　柳英担忧地道：“其实进酒店也没什么，又不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说完，她语气都变弱了。 　　陈妙微微一笑：“好了，上楼吧。” 　　她现在也没时间去找顾亦居的麻烦，还要采访呢，工作重要。这突然让陈妙感觉自己已经能从这些不好的负面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不会一直钻牛角尖。柳英看着陈妙几眼，后挽着陈妙的手：“好的，走吧。” 　　她觉得陈妙变了。 　　两个人进了酒店，踩着顾亦居跟那位钟瑶刚刚踩过的路走进大堂。陈妙给成厉的助理打了电话。 　　助理提示她们走另外一个电梯上楼。按照那位助理的意思，陈妙跟柳英上了三楼，一出电梯就是一个办公区域，一看就是酒店内部。 　　穿着灰色衬衫的助理在外面候着，看到陈妙跟柳英两个人，愣了下，一时分辨不出这两个哪个是陈小姐。 　　陈妙含笑着道：“你好，我姓陈。” 　　“你好你好，请跟我来。”助理立即微微一笑，十分有礼貌。陈妙点头，那助理转身，带着陈妙往里走。 　　这块办公区域人不多，就几个人在忙。但是装修得很简单大方，柳英挽着陈妙的手，左右看。 　　这时。 　　路过一个有玻璃窗的会议室，很小的一个，柳英的脚步停住，她一把拉住陈妙，陈妙跟着她转头看去。 　　得。 　　看到顾亦居跟钟瑶了。 　　只是里面两个人气氛不大对。 　　钟瑶穿着暗红色的及膝裙看起来光鲜亮丽，顾亦居神色却很冷漠，他靠在桌子上，手翻着什么资料。 　　唇角叼着烟，一副罗刹的神色。 　　下一秒，他狠狠地将那些资料扔到钟瑶的脸上，那些纸张乱七八糟地漫天洒下，有几张还从钟瑶的脸颊划过，划出血痕… 　　柳英惊叫了一声，紧紧抓住陈妙的手臂。 　　顾亦居抬头，拿下唇角的烟，正想要说话…… 　　狭长的眼眸却往这边扫了过来，正好跟陈妙的撞个正着，陈妙连躲都躲不开，十分地尴尬。 　　而钟瑶，也顺着顾亦居的视线看来。 　　钟瑶看到陈妙的那一刻，愣了愣，她神色有点苍白，看来是被训得难受，她也很尴尬，反射性地挪开了视线。 　　一时间。 　　世界都安静了似了。 　　几秒后，顾亦居大步地来到门边，一把拉开门，神色没有刚才那么狠厉，他拽了下领口，有点儿小心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妙：“……” 　　我他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 　　她第一次看到顾亦居训人，而且训的还是女人，那狠劲，真的有点儿吓人。虽然说她看过顾亦居偶尔的那些阴狠，却很少看到他这么对一个女人，这个时候…如果说钟瑶跟顾亦居有点儿什么。 　　她…还真的不信。 　　顾亦居回头看了眼钟瑶，神色冷了下来：“把这事儿处理好了！” 　　“是。”钟瑶那成熟好听的嗓音传来，带着些许的颤音，她看一眼陈妙，眼里十分尴尬，也十分无措似的，回头她弯腰捡起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 　　陈妙也自觉尴尬了。 　　顾亦居走出会议室，门砰地一声，他来到陈妙的跟前，低头看她：“问你话呢，怎么来了？” 　　男人这张脸真的变幻无穷啊，刚刚还冷得要死，那么狠厉。现下看起来很是柔情，柳英在一旁看得咋舌… 　　陈妙张了张嘴，说：“我过来采访成先生…” 　　顾亦居眉心拧了起来：“成厉？” 　　陈妙点点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亦居脸色沉了几分：“我他妈上次带你来这里住过的，你给忘记了？” 　　陈妙：“额？？？” 　　名豪酒店？ 　　。… 　　好的。 　　想起来了，这顶楼有顾亦居的住所。 　　两个人还在楼上发生了些… 　　陈妙脸红了红。 　　顾亦居勾了勾唇，看柳英一眼，柳英自觉地往旁边让开了。顾亦居搂上陈妙的腰，低头含着笑意在她耳边道：“走，带你去采访成厉…” 　　陈妙：“……” 　　“所以，成厉是你什么人？”陈妙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下腰，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小会议室里那可怜还在捡文件的钟瑶。 　　天知道，她怎么会把钟瑶当成了情敌。 　　此时她只觉得，钟瑶挺可怜的。 　　顾亦居想起自己刚刚那狠劲全给她看到了，有点儿小怂。不为别的，毕竟钟瑶是女的，在他眼里，他从来不会因为对方是女的，就手下留情，所以他收拾陈欣跟杨华那一段他没让人告诉陈妙。 　　这本来是很好邀功的地方。 　　但是… 　　顾晴说要斯文，要有绅士风度啊… 　　顾亦居捏过陈妙的下巴，不让她继续看钟瑶，回道：“成厉是我合伙人，刚从缅甸回来，接手酒店这一块。” 　　陈妙回头看了眼顾亦居。 　　他勾着唇，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跟刚刚完全不一样。 　　陈妙啧一声：“兜了一圈，还是采访你的人。” 　　顾亦居挑了挑眉：“池彤挺厉害的，能抓到成厉这条线…” 　　那助理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了。 　　我去。 　　这位陈小姐是顾总念念不忘的那个？？？？？ 　　难怪成总让我亲自来接她，难怪成总答应接受采访，顶头上司的老婆啊… 　　助理手都抖了。 　　助理推开成厉的办公室，成厉正在打电话，拿着手机一转头，看到陈妙跟顾亦居，呆了几秒。后他看向助理，助理打了一个手势表示，顾总刚到没多久… 　　成厉回过神来反应了。 　　这是就是这么巧碰上了。 　　真是好缘份啊。 　　他急忙放下手头的手机，绕过桌子：“嫂子你好，我是成厉…” 　　陈妙：“…你好。” 　　成厉笑着抬手：“嫂子这边来，我做好准备了。” 　　陈妙：“……” 　　她看了眼顾亦居，顾亦居勾了勾唇，“去吧，我去另外一间办公室等你。” 　　说完，他低头吻了陈妙的额头，松了她的腰。回身离开，助理赶紧上前给顾亦居拉开办公室门。 　　陈妙回神，取出笔记本，放在桌子上。 　　成厉将撩出西装裤的衬衫塞了回去，有点儿手忙脚乱。随后才在陈妙的对面坐下，一副您随便问的神情。 　　柳英看着这个寸头男人，突然觉得好笑，她也坐下来，坐在陈妙的身侧，凑近陈妙说：“妙妙，你以后得相信男神了，他真的…对别的女人毫不心软，对你倒是很好啊…” 　　陈妙想起刚刚会议室那画面。 　　手顿了顿。 　　心想。 　　这狗男人真的没什么绅士风度。 　　接下来，她专心采访。 　　柳英在一旁还能帮陈妙一点儿忙。 　　成厉很乖巧地坐着，侃侃而谈。几乎问什么回答什么，一点儿都不像在缅甸时顾亦居养着的一条狼狗。 　　如果此时杜宿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地眼镜都要掉了… 　　而另外一间办公室里。 　　顾亦居一边解着衬衫领带，一边弯腰看着笔记本，里面正好监控着陈妙跟成厉采访的画面。 　　他懒懒地靠在桌子上，手把玩着雪茄。 　　就是不放心陈妙单独跟别的男人在一个房间里。 　　柳英：“……” 　　哦？我不是人？ 　　—— 　　助理退出顾亦居的办公室，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钟瑶捧着资料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助理看了眼她手里的资料，叹了一口气，走上前问道：“小瑶，你还好吗？” 　　钟瑶拨弄了下凌乱的头发，点点头：“没事。” 　　助理是昨天才从缅甸调回来的，时间比他们要晚点儿。他之前就跟在杜宿的身边，他心有余悸地道：“顾总这些年还是这样…” 　　对女人毫不留情。 　　钟瑶笑了笑，说：“他也不是对任何女人都不留情的。” 　　至少刚刚他打开会议室门，问陈妙那句话就有点儿怂，那样子真好笑。她有点好奇地想，如果把顾爷在酒窖里对付陈欣跟杨华的视频发给陈妙，不知道陈妙会怎么想… 　　啧。 　　啧。 　　就是…钟瑶看了眼成厉的办公室。 　　知道陈妙在里面。 　　哎，有点丢人… 　　她回神，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走进去。 　　—— 　　成厉很配合，采访很顺利，没一会儿就好了。陈妙收拾笔记本，跟着柳英站起来，门推开，顾亦居掐着点进来，懒懒地靠在门上：“采访完了？” 　　陈妙回头看顾亦居，应了声：“嗯。” 　　顾亦居走上前，搂着陈妙的腰：“去吃饭吧？” 　　陈妙提着笔记本：“好。” 　　成厉跟助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想说话。顾亦居搂着陈妙往门口走去，语气清淡：“成厉，喊杜宿回来，一起去吃饭，是时候介绍你们给她认识了…” 　　成厉手揉了下寸头：“好的，顾总。” 　　说完，他就去给杜宿打电话。 　　柳英站在办公室里，呆了呆。 　　老天。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成了个电灯泡… 　　成厉看到她，笑了声：“柳小姐吧？等下跟我们的车？” 　　柳英松一口气，感觉有人解围了：“好的好的，谢谢。” 　　回身，她就坐回沙发。 　　成厉看她这么自觉，觉得有点儿好玩儿。 　　陈妙是走出去后，才发现柳英没跟上的，她赶紧刹停了脚步，“柳英…” 　　“我们去楼上等她。”顾亦居偏头吻着她的侧脸，现在很想跟她接吻，陈妙回头看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没关，柳英正端着茶在喝… 　　陈妙：“……” 　　于是，她就这样被顾亦居带上了四楼，四楼有一个很大的中餐厅的包厢，一进门，顾亦居就把陈妙抵在墙壁上，低头堵住她的嘴唇，狠狠地吻着。陈妙完全躲不开，不一会儿，她就在他怀里喘气，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心里不知为何，柔情似水。 　　钟瑶这根不是很深但又有点冒头的刺，从陈妙的心里拔走了。 　　陈妙被吻得眼眸里都是水光，她靠在墙壁上，看着他冷峻的脸，顾亦居指尖揉着她的嘴唇，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Y市的？” 　　昨晚两个人还有发微信，陈妙没告诉他出差的事儿。 　　陈妙双手盘在他脖子上，纤细的手指交缠着，又把他的脖子搂近了些。 　　顾亦居挑眉，有点儿喜欢她的这个动作，顺着她力道，他缓慢靠近：“嗯？什么时候来的？” 　　陈妙勾了勾唇，像只小野猫：“昨天来的。” 　　“昨晚住哪？”顾亦居眯眼反问。 　　陈妙凑近他，在他耳边吹气道：“住酒店，叫了小鲜肉陪我…” 　　顾亦居眼眸一冷：“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妙哈哈笑了起来，顾亦居一把捏住她下巴，紧盯着她。陈妙笑着笑着，踮脚堵住他的薄唇，顾亦居扬眉，下一秒，没有客气地再次交缠她的舌头。 　　心想。 　　斯文？ 　　算个屁。 　　狠着狠着她就是自己的了…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陈妙卸下心防后，十分热情。这样的陈妙，顾亦居心都颤了，简直恨不得拿绳子把她给绑起来，只供自己欣赏。陈妙拽着他的衬衫领口，红着脸，“顾亦居，你喜欢我吗？” 　　“不单喜欢，是爱你。”顾亦居吻着她的脸。 　　陈妙心想，真好。 　　这时。 　　陈妙手机响了下，陈妙笑着从顾亦居的怀里缩了出来，打开手机。 　　一条视频跳了出来。 　　陈欣被顾亦居抓着头发压在桌子上，顾亦居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青筋顿起，他冷冷地道：“你该死…” 　　陈妙看呆了。 　　顾亦居：“……” 　　操。 　　谁发的？ 　　我斯文的脸面…… 第63章 　　视频还蛮长的，将近两分钟的时间，环境比较昏暗，看着就像在比较封闭的地方。钟瑶也在，赵义坐在桌子上，还晃着长腿玩儿手机。陈欣那张漂亮的脸，被顾亦居压在桌子上，眼眸里全是惊恐。 　　陈欣这辈子狼狈的时候很少，这绝对是陈妙看到的为数不多的一次最为狼狈的时候。跟上次陈欣被带到包厢里，被强迫接吻不一样，这会儿，她的头发被顾亦居抓着，这个男人手指修长，五指插在她发丝里，全抓起来… 　　神色冷漠，如同看一只蝼蚁。没有一点儿的怜香惜玉，仿佛只是抓了一把稻草似的… 　　陈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高中那会儿，顾亦居打那三个男生的画面。跟此时一模一样，他根本就不把陈欣当成了人… 　　他仿佛看不到陈欣漂亮的脸，他仿佛不知道陈欣是个女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他的世界里好像就没有对陈欣怜香惜玉的操作，再想想刚刚在楼下，那一叠资料狠狠地甩在钟瑶的脸上。 　　有些锋利点的直接划破了钟瑶的脸颊… 　　陈妙咽了下口水，发现顾亦居对她…已经算很温柔了。 　　一只手挡住了视频画面。遮住了后面的进度，顺势地按断了声音。陈妙从屏幕里抬头，她后背抵着墙，眼眸看着顾亦居。 　　顾亦居也低头看她，他的五指收拢，拿走了她的手机。 　　包厢里有点儿安静，陈妙眼眸里很清澈，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顾亦居眼眸眯了眯，跟她对视着。 　　许久。 　　他哑着嗓音问：“我太…狠了对吗？” 　　问这话时，他心都有点儿颤。 　　恨不得把那个发视频的大卸八块，弄死丢进海里算了。 　　他这辈子干了不少事儿，像这种事儿简直是易如反掌。那些事儿烂在心底就好了，也没打算让陈妙都知道… 　　尤其是在对付了薛逸以后，绑了陈妙以后。 　　他多少有点儿收着。 　　时刻警惕，斯文二字… 　　而且也发现，斯文两个字还蛮有用的… 　　这会儿，全他妈抖出来了… 　　他狭长的眼眸里，隐藏着些许的不安。手机差点被他捏碎了，跟前的女人刚刚才对他那么热情，主动贴近他… 　　操。 　　操。 　　谁发的视频？ 　　老子弄死你！ 　　他问完后。 　　陈妙仍是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回答。 　　包厢里十分安静。 　　那些说来的人到现在也还没来。顾亦居伸手，捏了捏陈妙的下巴，那光滑的肌肤让他忍不住摩擦了一下。 　　“我太…狠了？是么？嗯？”他再次问道。 　　陈妙抿了抿唇，偏头躲过他的手指，顾亦居眼眸一冷，捏住她下巴转了回来：“其实…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话没说完，陈妙就伸手搂住了顾亦居的脖子。，柔软的身子贴近了他，顾亦居愣了愣，呆了呆，陈妙就踮脚，吻了吻他的鬓角，“顾爷，高中时就知道你狠了，我都习惯了…” 　　顾亦居眉眼一挑。 　　陈妙吹着气道：“我就是庆幸，你对我还算温柔。” 　　你对陈欣都下得了这个狠手。 　　我是傻逼才会一直怀疑你曾经喜欢过她… 　　顾亦居手一拢，把人搂进了怀里，狠狠地掐着她的细腰：“别怕我，这辈子我能宠的女人只有你了。” 　　陈妙笑着在他怀里点头：“嗯。” 　　顾亦居心里松了一口气，偏头细细地吻着陈妙的侧脸，随后又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的嘴唇。 　　小女孩的胆色，果然过人。 　　只要她不怕他，那就行了。 　　陈妙踮脚，搂紧他脖子，偏头跟他吻着。 　　舌尖交缠… 　　脑海里闪现了很多画面，高中那会儿他对她的纵容，后来相逢，好几次他的妥协，那些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小脾气，也全是因为他够纵容，她才能耍出来。她是唯一一个能欺负到顾亦居的男人。 　　这种感觉。 　　太爽了。 　　两个人吻的难舍难分。包厢门推开，钟瑶，柳英，成厉，杜宿四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齐齐一转头，看到在沙发上接吻的两个人。四个人脚步猛地一顿，全呆滞地站在了原地。 　　陈妙像只猫一样，卷缩在顾亦居的怀里，她穿着及膝的黑色裙，细白的长腿搭在茶几上，高跟鞋要掉不掉的。 　　顾亦居半压制在她身上，手撑在沙发椅背上，低头一直吻着，偶尔错开了脸，能看见男人刚硬的侧脸，有着些许的性感… 　　他们四个人继续呆着：“……” 　　柳英最先受不住，红了脸，捂住了脸，却留了两条缝隙出来。 　　成厉摸着烟的手抖了抖。 　　杜宿默不作声地扶了下眼镜，又把眼镜拉下，没有错开眼。 　　钟瑶眼眸复杂。 　　在缅甸的时候，顾亦居就是个枭雄，多少女人都幻想着跟他能发生点儿什么，就算不发生点儿什么，接个吻也是可以的。 　　但是想归想，都难以幻想这个凶狠的男人接吻或者上床会是什么样。但是光想，也会让人热血沸腾。 　　此时真看到了。 　　就发现，女人的幻想还差那么一点点。他比想象中的情动还要性感。衬衫领口本就敞开，竖起的边缘刮着他线条分明的下巴，他就是捏着陈妙下巴那只修长的手指，都透出了性感跟野性… 　　许久。 　　大约十分钟？ 　　成厉迟疑地道：“还吃饭吗？” 　　杜宿拿着眼镜下来擦拭：“吃…吧？” 　　柳英红着脸道：“你们敢提醒他们吗？” 　　这话一出，成厉跟杜宿转身就往那边的圆桌走去。 　　柳英愣了愣，看向钟瑶，钟瑶挠了挠脸颊的小伤口，“我还想多活几年…” 　　完了，她也转身往圆桌走去。 　　柳英：“……” 　　那我也假装没看到吧。 　　想着，她也跟着过去，四个人落座在圆桌上。 　　成厉拿起平板，开始点菜。还偶尔跟杜宿探讨，钟瑶玩着手机，只有柳英呆呆地看着他们。 　　哦。 　　他们好淡定啊。 　　成厉唔了一声：“点瓶酒吧？喝点儿？” 　　后转头问柳英：“能喝吗？” 　　柳英回神，“哦，能吧。” 　　她脸上还是很呆滞。 　　钟瑶长腿晃了下：“我要吃猪手，多点一份。” 　　成厉：“行。” 　　完全无视那两个在沙发上还在接吻的人。直到陈妙的细弱的嗓音传来：“不要了，好累啊…”这桌子上的四个人才略微僵了僵。 　　再抬眼。 　　顾亦居搂着陈妙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他们四个震惊：“……” 　　去洗手间干嘛？？？？？？ 　　这下子四个人坐立不安。 　　脑海里乱七八糟地跑着马… 　　柳英这妹子太纯情，全是看过的小说画面，耳朵竖得直直的，既期待又害怕从洗手间里听到了什么… 　　四个人全煎熬着。 　　连服务员上菜，都没法吸引他们四个人。 　　大约十分钟后，陈妙红着脸，抓着顾亦居的袖子走出来。他们四双眼睛措不及防地挪开，成立抖着手拿烟：“今天天气真好啊…” 　　话刚说完，外面就下了大雨。 　　成厉：“……” 　　—— 　　顾亦居带着陈妙落座，陈妙旁边的位置就是钟瑶。陈妙大方地冲钟瑶微笑，钟瑶也赶紧冲陈妙微笑。 　　两个人眼里都有打量对方的意思，但是钟瑶更多的是尊敬，陈妙却在想着近着看，钟瑶也不是很像陈欣。 　　她比陈欣看起来要成熟很多，是那种有点野性的成熟。 　　坐下后。 　　菜色上完了。 　　成厉倒酒，给陈妙也倒了点儿。 　　陈妙端起酒杯，他们三个人就站起来，纷纷碰了陈妙的杯子。 　　陈妙呆愣了两秒。 　　成厉笑着道：“嫂子，我叫成厉，跟在顾爷身边七年。” 　　杜宿笑着道：“嫂子，我叫杜宿，跟在顾爷身边四年。” 　　钟瑶：“嫂子，我叫钟瑶，跟在顾爷身边一年。” 　　陈妙急忙站起来，举着杯子：“我…我…我叫陈妙…” 　　话没说完，顾亦居啧了一声：“你叫陈妙，我老婆，坐下，他们敬你酒，你站起来干什么？傻兮兮的。” 　　陈妙：“……” 　　其余人哈哈笑了起来。 　　柳英扑在桌子上笑道：“妙妙，你现在真的好傻…” 　　毕竟，陈妙身上没什么江湖味，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打滚很久的。陈妙心里悄然翻个白眼，坐了下去。 　　他们三个人全一口喝完，陈妙不太会喝，她就抿了一口。 　　顾亦居伸长了腿，拿了筷子给她夹菜。 　　陈妙塞了一嘴的菜，才问道：“你们…在缅甸做什么的啊？” 　　成厉挑了下眉，看向钟瑶。 　　钟瑶放下手里的杯子，靠近陈妙，低声道：“就是开了一个赌石场，顾爷嘛，在缅甸这些年就干这些，我们就是帮他干活的，如今那边赌石场还在经营，只是顾爷把重心放到了国内来。” 　　她轻描淡写，里面的一些危险还有顾亦居曾经经历过的，此时都不太敢说。陈妙点了下头：“就这样啊？没了？” 　　钟瑶笑了声，“剩下的你就问顾爷就行了，我们说是顾爷的合伙人，实则我们就是他的手下。” 　　缅甸那块地方鱼龙混杂，赌石场什么人都有，迎来送往，没有一点手段还开不好。反正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 　　陈妙哦了一声，她转头看顾亦居：“那你这八年就这么过来？” 　　顾亦居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把玩着酒杯，嗯了一声：“是这样…” 　　在陈妙高三读完那会，两个人上了床后。那次他直接休学，赶到缅甸，处理那些事儿时，人就翻车了，如果不是赵义带了江医生过去，他当时大概也就回不来了，至于后来的一些事儿，他越来越狠，手段越来越老辣，眼光也越来越独到，驾驭了某些人后，他就没有再有太多的危险。 　　这些嘛。 　　就没必要告诉小女孩了… 　　免得她担心。 　　陈妙又哦了一声，还以为能听到些什么呢。 　　“那…女人呢？”陈妙咬着块花菜，问得很随意。 　　顾亦居挑眉：“……” 　　另外四个人也齐齐地看过来，全带着好看戏的神情。 　　陈妙：“嗯？女人呢？” 　　她其实就是故意问的。 　　顾亦居酒杯放下，凑近陈妙，语调低沉：“处男，行吗？” 　　陈妙梗了下：“行…吧。” 　　打平了。 　　成厉：“…在这一方面，我不能奉你为老大了。” 　　太纯情太丢人。 　　杜宿抬了抬眼镜，慎重点头：“我也是……” 　　顾亦居：“……” 　　都滚。 第64章 　　这顿饭吃得有点晚。后期三个男人都在聊天，谈的事儿是陈妙跟柳英一脸雾水的，柳英无聊到一直在刷微博，陈妙低着头默默地吃顾亦居给她夹的菜，酒倒是没喝，旁边钟瑶喝了好几杯。 　　她喝的脸颊有些发红，目光落在陈妙的侧脸上。 　　陈妙夹菜时余光扫到钟瑶的目光，筷子顿了顿，把菜塞进嘴里后。她偏头看向钟瑶，钟瑶支着下巴，打了一口酒嗝，笑着喊：“妙妙…” 　　叫得还蛮亲热的，陈妙顿时想起之前钟瑶还给她打了电话，说要约她出来聊聊… 　　那时也是叫她妙妙。 　　陈妙看了眼在跟成厉聊天的顾亦居，顾亦居靠在椅背上，指尖把玩着酒杯，神情懒懒的，有点儿漫不经心也有点儿冷漠，他每次喝酒都这样… 　　陈妙挪回了视线，把椅子往钟瑶旁边挪近了两寸，低声道：“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聊吗？我们现在也可以聊聊…” 　　钟瑶看到陈妙挨过来了，有点儿紧张，她又喝了一口酒，说：“我之前约你，只是想跟你说，我跟顾爷之间没什么，即使有什么…那也是单方面的。” 　　陈妙呆愣。 　　靠？ 　　这么直接的？ 　　陈妙捏着筷子的手紧了又松，她侧着脸，看着有点儿喝多的钟瑶：“是…谁单方面？” 　　钟瑶纤细漂亮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我。” 　　陈妙点头：“是，他要是敢对你有心思，也轮不到我了。” 　　以前，她可说不出这样的话，现在竟然这么轻松地就说了出来。陈妙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心境变了。 　　还能这么自如地调侃自己。 　　钟瑶微微一笑：“你也看到他对我的那些态度了吧？其实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这样，除了你，我还第一次看到他有点怂怂的…” 　　陈妙挑眉：“哪儿怂了？” 　　钟瑶：“很怂，顾爷在别的女人面前，那姿态高得不得了……” 　　陈妙想了下：“还没见过他跟别的女人相处，不过他对你确实有点狠…” 　　就那些资料往人家女孩脸上掼，丝毫没有一点儿顾及女孩家的颜面。而且那间会议室还有那么大一片玻璃，外面的人一眼能看尽的，好歹也找个封闭点儿的办公室啊。 　　钟瑶笑了声，她支着额头的那只手拎着酒杯晃悠，里面还没喝完的酒溢了几滴出来。她道：“妙妙你真幸福，你还没见过他更狠的时候，当初我刚接手我哥手里的工作，事儿没处理好，顾爷让杜宿打断了我的腿…” 　　陈妙：“……” 　　靠？ 　　钟瑶：“他根本就不把我当女人，所以我后来也懂了，这辈子我跟他就没希望的。” 　　陈妙：“……” 　　换成她，她也绝望。 　　钟瑶看向陈妙，看着她那张娇俏的脸，说真的陈妙这张脸，是很漂亮，可惜在缅甸还有走过那么多地方的顾亦居来说，这样的脸其实一抓一大把，甚至还有比陈妙更漂亮的，但是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念了陈妙八年。 　　守身如玉八年… 　　钟瑶笑着靠近陈妙：“你要好好治他，真的，他对女人都太狠心了。” 　　陈妙闻到钟瑶身上的酒味跟一点点的香味，还能看到钟瑶脸颊边上被锋利的纸张割到的三条小痕。 　　虽然没有冒血了，但还有点儿红红的。 　　陈妙唔了一声：“我尽量。” 　　“拜托了，妙妙。”钟瑶笑得有点儿苍白，呆在顾亦居身边一年多，她都没能让顾亦居对她上心。 　　钟瑶不可谓不难过，不可谓不甘心。 　　陈妙微微一笑，拿起酒杯倒了点儿酒，跟钟瑶碰了一下。钟瑶压着陈妙的酒杯，道：“你别喝，他看过来了…” 　　陈妙顺着她视线，看到旁边顾亦居神色冷漠地看来，眼眸冷冷地落在钟瑶的脸上，那神色就像是在问“你让她喝酒？” 　　陈妙啧了一声，推开钟瑶的手，仰头就是一口，“怎么样？不给喝？” 　　顾亦居：“……” 　　“给。” 　　后他夹了一旁的牛肉，给陈妙：“多吃点，垫肚子，再喝。” 　　陈妙：“哦。” 　　旁边，钟瑶吃吃地笑，笑得趴在桌子上。陈妙再回头看，钟瑶眼眶里有泪水了，她抓了抓陈妙的手：“他真的有这么人性的一面…” 　　陈妙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觉得钟瑶很可怜。 　　跟高中那会儿的她一样可怜。 　　钟瑶又夹了点儿菜吃。 　　后对陈妙说：“我要调走了。” 　　陈妙还在想着安慰下钟瑶，突然被她这么一说，陈妙呆了呆，她轻声问：“你要调去哪儿？” 　　钟瑶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因为这张脸，顾爷调我回缅甸了。” 　　陈妙看着她这张脸，此时钟瑶喝了那么多酒，眼眸迷离，更加有野性的成熟。比陈欣那张故作高傲的脸，其实要漂亮很多，钟瑶低声道：“顾爷为你发疯啊，如果我不走，他会拿刀割了我这张脸的。” 　　陈妙：“……” 　　靠，这个疯男人。 　　陈妙沉默许久：“对不起。” 　　钟瑶摆手：“嫂子，我羡慕你。” 　　陈妙没话可说了，又倒了一杯酒，跟钟瑶碰了碰。 　　顾亦居在一旁眯着眼看着，陈妙假装看不到，一口仰尽。喝得太急了，狠狠地呛到，顾亦居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陈妙的唇角，咬牙切齿：“喝！喝！多喝点，今晚弄你。” 　　伴随而来的，还有钟瑶也被酒给呛到。 　　但她没陈妙那么幸运，有个男人在身边给她擦拭唇角。顾亦居只专注给陈妙擦，眼角都没抬一下。 　　陈妙指尖擦着唇角的酒液，目光落在顾亦居这张刚硬的俊脸上，他拧着眉心，眼眸里有着不耐烦，但是纸巾却一直在擦拭她唇角，陈妙突然笑了起来，她伸出那带着酒液的纤细手指，放在顾亦居的唇边。 　　顾亦居擦拭的手一顿，挑眉看她。陈妙把指尖往他嘴上又贴了贴，动作有点儿带劲，顾亦居沉默地看着她。 　　一秒后，他张嘴，偏头舔住她的舌尖，掀起眼皮，沉默地看着她。 　　这一刻的顾亦居，说不上的性感。 　　陈妙只觉得手指发烫，湿润。她红了脸，他用牙齿磨了磨她的手指。 　　桌子上的另外四个人，目瞪口呆… 　　呆木若鸡。 　　—— 　　怎么回到顶楼的，陈妙是不知道的，因为她醉了，后面没有控制的几杯下肚，全化成了酒精袭击上陈妙的身体，翻滚在床上时，陈妙已经很热了。顾亦居覆上来，陈妙只得用手抱着他脖子。 　　他低声道：“你先诱惑我的。” 　　陈妙偏头，主动亲他。 　　后来，外面风雨雷电，屋里落地窗引出了床上的人形。 　　陈妙抓着枕头，抽不过气来，只能哭叫。 　　再次醒来，外头天色亮了。下了一夜的雨，连玻璃窗都洗得很干净，陈妙半睁眼，钻进他暖和的胸膛里，这依赖的姿势，拎顾亦居收拢了手臂，微抬下巴，让她靠近。过一会儿，男人睁眼，看到怀里娇俏的女人，他又慢条斯理地闭上了眼睛。 　　手掌在她腰上微微压了压。 　　陈妙才能靠得他更近。 　　两个人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叫醒陈妙的，是她的手机铃声，响得感天动地，陈妙从被窝里伸出手，抓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都没看来电，就接了起来，那头，是陈劲康的声音：“妙妙。” 　　陈妙眼睛睁开了些，后又闭上，语气平静：“嗯？什么事儿？” 　　陈劲康在那头迟疑了下，说：“我跟你妈，准备回老家了。” 　　陈妙：“……哦。” 　　陈劲康：“我们回去之前，能跟你见一面吗？” 　　陈妙往顾亦居怀里再蹭了蹭，问道：“什么时候回去？我现在还在Y市出差，可能得过两天。” 　　“Y市？”陈劲康听到这个城市名字，也有些惆怅，他们从年轻时就出来Y市打工，后来在Y市买了房子，本以为从此在这边安家，也算是一个城市人了，谁知道造化弄人，最后房子没了，连女儿都没了。 　　陈劲康顿时很是难受，语气比之前更低迷：“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你再买车票…” 　　老家太远，只能坐二十多个小时的动车，然后再转一辆大巴进入村镇。好在陈妙爷爷奶奶留下了一栋房子，就算不重新装修，也可以住人，还很宽敞。只是陈劲康跟周丽现在还年轻，一想到就要这辈子都呆在老家，眼前就有些黑。 　　可是他们也没办法了。 　　在海市工作不好找，大女儿又让他们这么失望，小女儿他们也不敢去求她。所以只能回老家了。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陈妙语气没有起伏，她嗯了一声：“那行吧，这两天我早点儿赶回去。” 　　陈劲康听着，有点儿感动：“好的。” 　　两个人没再多话，陈劲康也不好意思，他挂断了电话。陈妙捏着手机，沉默了一会，把手机放了回去，埋入顾亦居的怀里。 　　在她心里，陈劲康跟周丽回老家确实是比较好的，看不见了心不烦。 　　他们在海市如果出什么事儿，会一直找她的，陈妙也怕自己会心软，回去了就好。以后联系就更少了。 　　顾亦居睁眼，薄唇贴在陈妙的额头上，低沉暗哑的嗓音传来：“你爸妈要回老家了？” 　　陈妙：“嗯。” 　　顾亦居：“很好…” 　　陈妙抿了抿唇。 　　顾亦居又道：“结婚的时候，要让他们来吗？” 　　陈妙：“……到时再说吧。” 　　没想那么远呢。顾亦居捏住陈妙下巴，抬起来，狭长的眼眸还有点儿睡意：“没打算结婚呐？” 　　陈妙眨了眨眼：“现在没有…” 　　顾亦居眯眼：“呵……老子二十九岁了，我外甥都十岁了。” 　　陈妙面无表情：“…哦。” 　　顾亦居：“……” 　　操。 　　—— 　　又在Y市呆了两天，顾亦居没法一整天陪着陈妙，他事儿多。所以陈妙跟柳英就到处去玩儿，还去了高中时的台球室跟网吧，不过那里早就劣迹斑斑了，房子都成了危楼，全写着拆字。陈妙蹲在对面跟柳英一块啃雪糕，看着台球室摇摇欲坠的楼梯。 　　这里承载着陈妙高中的时光。 　　暗恋的时光，如今再看，心中都没有那些酸涩了，只有淡淡的甜蜜。 　　一辆黑色的悍马开到陈妙跟柳英的跟前，顾亦居叼着烟手搭出窗户，看着陈妙：“走了。” 　　陈妙塞了一嘴雪糕，“你不下来看看？” 　　顾亦居抬头看向年久的台球室，啧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以后这里是一个商业中心，你老公我建的。” 　　有些画面永远存在记忆里，不会褪色的，比如下巴处的这道疤痕，永远存在。 　　陈妙跳起来，把雪糕往嘴里塞，冲顾亦居吐了下舌头。顾亦居一把抓住陈妙的手臂，把她往车子上拉，扔了烟头，堵住她的嘴唇。悍马多高啊，陈妙吃力地踮脚，仰着头，承受他的热吻。 　　一分钟后，陈妙的双手被一条黑色的领带绑着坐在副驾驶，呆呆的。 　　柳英坐在后座，吃吃地笑着。 　　“妙妙，你怎么能咬顾爷，找死哦…” 　　顾亦居的薄唇被陈妙咬出了血丝，他用指覆擦拭了唇角，偏头看她一眼，勾了勾唇，启动车子。 　　悍马开回柳英家，在柳英家拿了行李箱，开上高速，回海市。 　　大约下午三点半，黑色悍马到达玉兰公寓门外，门外停着一辆还没有上牌的红色特斯拉。柳英见状，探头看了一眼，叹道：“哇哦，车子好漂亮啊，谁家买的，怎么在这儿呢…我想偷走了。” 　　车门哐地一声打开，一条长腿放了下来，踩在地板上。 　　赵义坐在驾驶位上，叼着烟吊儿郎当地笑道：“顾爷家的车，送给小女孩的，喜欢吗？” 　　陈妙这边车窗摇下，陈妙绑着的手搭上窗户，探出头研究似地看着。 　　车子是真漂亮，车身流畅，颜色也很正。可是…陈妙转头看顾亦居：“我不会开啊…” 　　顾亦居指尖在方向盘点了点，唇角还有一咬出来的伤口，他舔了舔唇角，啧了一声：“学啊，以后采访都坐地铁吗？” 　　陈妙：“那是有点丢人。” 　　好歹是工作室的总监是吧。 　　陈妙把手伸给顾亦居，微抬下巴，有点儿命令：“解开。” 　　顾亦居看着她被绑得紧紧的手，往后靠，抱着手臂：“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我…” 　　陈妙震惊：“我哄你？？？” 　　要脸吗？ 第65章 　　脸？ 　　是什么，能吃吗？ 　　陈妙绑在一起的手被拉开，顾亦居将她往自己拉，两只纤细的手盘上顾亦居的脖子，他低着头：“嗯？哄哄我。” 　　幸好悍马车厢空间大，加上绑的又是手腕处。陈妙手这一被动盘上，两个人近得呼吸都缠在一起。陈妙看着这狗男人，他薄唇还有点儿艳色，那是血丝沾着。她勾了勾唇，身子往他身上靠。 　　两个人毫无缝隙，陈妙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儿子，乖…” 　　顾亦居：“……” 　　下一秒陈妙的腰被搂得快断了，她嘶了一声，顾亦居咬着她的耳垂：“谁是你儿子？喊老公…” 　　陈妙哈哈笑起来，盘在他脖子后面的手抓了抓他的发丝，躲着他的牙齿，这也令两个人的身子紧紧地贴着。 　　顾亦居呼吸稍微有点重了。 　　他本来带着惩罚的咬变成了吻，陈妙红着脸，用肩膀抵着他：“下车…下车。” 　　顾亦居嗓音暗哑：“收拾东西，跟我回雅尚。” 　　陈妙靠在他肩膀，说：“同居啊？” 　　“嗯。” 　　陈妙：“同居我特爱管事的。” 　　顾亦居：“就怕你不管。” 　　陈妙笑起来，唇角勾着，跟只精灵似的。顾亦居偏头看着她，她总有多种面貌，工作上的干练，生活上的娇俏，床上的妩媚，更多的，还有那点女人的娇态，多种风情。这样一个有趣的灵魂，他爱死了。 　　“好吧，就是柳英可怜了…”解开心结后，陈妙对同居也不再扭捏，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感觉应该不错。 　　何况还有小橘猫陪着，她真有点儿向往。 　　顾亦居手掌压着陈妙的后背，道：“她迟早也要谈恋爱的…” 　　陈妙：“也是。” 　　只能先抛弃你了，我的柳英。 　　—— 　　两个人在车里亲热，外面的人等得都不耐烦了。柳英跟赵义靠在新车旁聊天，赵义几番看向车里，柳英眯了眯眼，撞了下赵义。 　　赵义咬着的烟掉地上，“什么事儿？” 　　柳英手撑在车门上，掐着腰，难得竟然十分敏感：“义哥，你该不会喜欢我们家妙妙吧？” 　　赵义挑了下眉头，哈哈一笑：“你觉得呢？” 　　他这么大方，令柳英迟疑了下，难道我的第六感错了？ 　　尴尬。 　　尴尬。 　　赵义又是一笑，去摸烟。 　　那边悍马车门总算打开了，陈妙揉着被绑得发红的手下车，往这边走来。顾亦居整理了下领口，刚刚陈妙咬了他的脖子，上面留了一个齿印，两个人走到惹眼的红色特斯拉旁，陈妙喊了一声赵哥。 　　赵义叼着烟，点头应了声。后伸手把车门拉开，给她看，陈妙弯腰钻进车里，去看。柳英也十分好奇，跟着陈妙钻进去，两个人在车里碰到了头，柳英笑着逗陈妙，陈妙也笑着用肩膀撞她。 　　两闺蜜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在车里闹成了一团。 　　外面。两个男人在抽烟，听着里面的笑声，顾亦居低头把玩着烟，勾了勾唇，眼眸里带着几许笑意。 　　赵义也笑，说道：“小女孩还跟过去那样…” 　　顾亦居嗯了一声。 　　指尖摸了下下巴…那块疤痕。 　　—— 　　特斯拉停在小区门口，两边车镜还绑了红色的丝带，全新的车啊，特别显眼。但凡进出小区或者路过小区的人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一的士停在小区门口，陈劲康跟周丽两个人从的士里出来。 　　首先被红色的轿车给吸引了，后一看到车旁靠着的顾亦居，陈劲康夫妇脚步微顿，两个人多少有点无措。 　　这时，陈妙从车里出来，因为出得太急了，没站稳。顾亦居伸手搂了她的腰一下，陈妙笑着靠在顾亦居的怀里，指尖点着红色的车顶，“好漂亮，也很喜欢…” 　　顾亦居低头亲她一下：“喜欢就好…” 　　陈劲康夫妇离得不远，都听到了。两个人又再看向那辆红色的轿车，车子不单漂亮，看起来还很贵。 　　周丽喃喃道：“他对陈妙可真好…” 　　陈劲康心里却想着，他这个父亲太失责了。想起当初凑钱给陈欣买了那辆凯迪拉克，陈欣那兴奋的神情… 　　可是小女儿的车子，却是由别的男人给她买的。 　　陈劲康十分羞愧。 　　两个人站着一时没动。 　　陈妙跟顾亦居说着话，视线一扫，就看到那边站着的陈劲康夫妇，她顿了顿，顾亦居顺着她视线，也看了过去，看是他们两个，他没什么表情地挪了回来，拍了拍陈妙的腰：“上楼，收拾你的行李。” 　　陈妙唔了一声应下，拉着顾亦居的手。 　　赵义叼着烟，拿走顾亦居悍马的车钥匙：“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妙跟柳英跟赵义打了招呼，赵义摆手，上了悍马。三个人目送他走后，才往小区大门走去。刚走进去，就听到陈劲康的叫声：“妙妙…” 　　陈妙回头，神色平静：“嗯。” 　　陈劲康跟周丽走快了两步，说：“我们能上去坐坐吗？” 　　意思是去陈妙住的那地方坐，陈妙想了下，点点头：“上来吧。” 　　陈劲康眼睛一亮，拉着一直沉默的周丽跟上。柳英走在前面，掏出钥匙开了门，顾亦居做了登记，几个人上楼。 　　柳英开了门，屋里飘荡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那是女孩合租的公寓，自带一股柔软。 　　这还是顾亦居第一次进陈妙的公寓，他挑了挑眉头，看着屋里的摆设。 　　不得不说，房子被陈妙跟柳英收拾得十分干净，而且家具也都清新大方，沙发那里铺了浅色的地毯，茶几上铺着用手工做的粗条桌布，就一条，上面还摆着一个鱼型的碟子，碟子里放着一些巧克力跟糖果。 　　几个杯子跟茶壶摆在白色的托盘里，收拾得很干净不说，擦得也很干净。 　　至于沙发上，全是抱枕，各种公仔的抱枕都有。墙上挂着一个小布袋，里面塞着几片面膜。 　　很温馨的公寓。 　　连陈劲康夫妇都看呆了。陈欣的公寓没那么这么干净，而且看起来也不会这么清新大方…陈欣的东西甚至还有点儿乱，她的公寓跟她出去时的光鲜亮丽不同…一看就不会收拾的。但是陈妙跟柳英这公寓… 　　很让人喜欢。 　　陈妙放好小包，招呼他们坐下。 　　柳英哒哒哒地跑去烧水，顾亦居挑了张单独的沙发椅坐下，挑着眉头看陈妙。 　　要不是此时这么多人，他一定吻她… 　　陈劲康夫妇有点儿拘束地坐在沙发上，周丽看着这房子，难以想象跟她那套的格局是一样的，她有点复杂地看着陈妙，不知不觉，这个小女儿活成了另外一种样子，她想都想不到的，在她的记忆里，陈妙一直都是那个如同刺猬十分不讨喜的小女儿… 　　“喝茶吧？”柳英拿着茶壶出来，问陈妙。 　　陈妙点头：“泡红茶。” 　　柳英哎了一声。 　　顾亦居看出陈妙跟陈劲康夫妇有话要聊，站起身，吻了陈妙额头：“我去你房间休息下？” 　　实际也想看看陈妙的房间。 　　陈妙想了下，“好。” 　　她起身，“我带你去。” 　　说着就拉着他的袖子，往她的房间里走去，这套公寓面积不大，大约65平米左右，两个房间也没有分主卧次卧，门对着门，都有飘窗跟衣柜。进去后，又是一股淡淡的香味，陈妙在网上买的一种檀香，平日里点上就会燃，屋子里久而久之就有这个味道… 　　床不大，只有一米五。顾亦居看着这小房间，这房间还不如他房间的一个角落大，但是没由来的就是让人感觉温馨。 　　他想。 　　老子这是捡到宝了… 　　他一个大男人，装修基本是扔给装修公司，风格离不开黑白色。装出来逼格有了，但是总是冷冰冰的。 　　看到陈妙这房子，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吃这种风格的… 　　陈妙把床上的公仔抱到飘窗放着，说：“你睡会吧，开了那么久的车…” 　　话没说完，顾亦居就从身后搂着她，细细的吻落在她的侧脸上，“别聊太久，还要收拾行李。” 　　陈妙偏头任由他吻，嗯了一声。 　　陈劲康夫妇还在外面，陈妙也不好在房间里多呆。安顿好顾亦居，陈妙就出去，柳英坐在一旁的沙发，除了泡茶也不喜欢跟周丽他们聊天。客厅里一时有点儿安静跟尴尬，陈妙坐到一旁的小榻榻米，主动给陈劲康夫妇倒了茶，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陈劲康手搭在膝盖上，顿了顿说：“还没买票，也就这一两天。” 　　陈妙嗯了一声：“走的时候我送你们吧…” 　　这是她仅有的能做的。 　　陈劲康有些感动：“不用了，我跟你妈打的去就行了…” 　　陈妙没吭声，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说：“买了票说一声。” 　　陈劲康：“好的。” 　　话题断了会儿，过了几秒，陈劲康道：“我跟你妈之前带了一些酱菜，还没开封，等会儿我给你送来。” 　　陈妙抿了一口茶，靠在身后的柜子上，懒懒地点头：“好。” 　　陈劲康唇角微微上扬。 　　周丽一直看着陈妙，心情一直很复杂。过了一会儿，陈劲康迟疑地道：“你姐姐…她可能要结婚了。” 　　陈妙倒茶的手一顿，连对面的柳英都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陈劲康。 　　陈劲康说：“她答应了一个公子哥的求婚，可能很快要举办婚礼，我跟你妈先回老家，她如果不请我们，我们就不回来海市了…” 　　实际，这事儿对陈劲康跟周丽是一种打击，也是令他们打算要回老家的导火索之一。陈欣答应别人的求婚，他们还是从陈欣隔壁邻居听说的，陈欣压根就没跟他们说，那天医院过后，陈欣自觉没了面子，对陈劲康跟周丽就有了更多的怨怼，一直晾着他们。这令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陈劲康夫妇来说实在太难过了。 　　周丽放下茶杯，首次开口：“欣欣…嫁的那个人似乎还不错，条件…条件好，她嫁过去就不用工作了…” 　　说完，周丽脸色白了白，有点儿烦躁。甚至有点儿恨意，对陈欣的恨意。但是嘴上还是跟过去那样，下意识地以陈欣为骄傲那样出口。陈劲康狠狠瞪了周丽一眼，“她嫁得好不好跟我们有关系吗？” 　　周丽闭上嘴巴，没再吭声。 　　陈妙慢条斯理地泡茶，除了起初有些讶异外，便没什么表情了。 　　她唯一觉得好笑的就是，最后陈欣还以这对父母为耻，连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说跟父母说一声。 　　不得不说，陈劲康跟周丽这对父母实在很失败。 　　又干聊了一会，他们就要回住所了。陈妙从榻榻米上起来，送他们出去。陈劲康垂着头，后脑勺的那一块头发有了几许的白头发，藏得不深，一眼看透。周丽眼角带着深深的皱纹，甚至太阳穴那里还多了一些暗色的斑，这些都是人老的象征。 　　陈妙多看了几眼，后撇开了头。 　　陈劲康穿好鞋子，转头对陈妙说：“不用送了，我们直接下楼就是了。” 　　陈妙站在门里，手扶着门框，知道他们就住在后面，点点头：“好，注意安全…” 　　陈劲康眼眶有点湿润，说：“等会儿我跟你妈再把酱菜拿来。” 　　陈妙：“嗯，我让柳英接下，我要搬走了。” 　　“你要搬走了？”陈劲康诧异，陈妙点头：“跟顾亦居一起。” 　　一提到顾亦居，陈劲康跟周丽都只能闭嘴，对这个男人他们的恐惧一直都在，就连方才都不敢打招呼。 　　更没办法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婿来看待，或许这辈子都不敢。 　　沉默几许，陈劲康：“也好，他…他能照顾你。” 　　陈妙笑了笑。 　　是了。 　　算起来，从高中那会儿，虽然顾亦居给了很多痛苦，但是他也给了她很多的安全感。只有他护着她，到至今。 　　陈妙看着陈劲康夫妇跟老了十岁似的，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关上，陈妙靠着门，没有控制地流下了泪水。 　　过去的记忆不能抹杀，曾经她多希望能跟陈欣一样，靠在他们的怀里，成为他们最喜欢的女儿。 　　可惜这奢望就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实现过。而如今，他们老了。 　　陈妙心里谈不上来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又哭？”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传来，陈妙转头看去。 　　顾亦居踩着拖鞋，脸上有着一点点的睡意，衬衫略微凌乱，他伸手：“还不过来，让我抱一下…” 　　陈妙破涕为笑，跑过去，跳起来。 　　顾亦居拦腰抱住她，叹口气：“都要当妈的人了…” 　　陈妙：“……” 　　你才当妈！！！ 第66章 　　顾亦居低笑了两声，抱着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笑着：“在车里不是叫我儿子吗？嗯？” 　　陈妙脸一红，往他怀里蹭了蹭，得寸进尺：“那你叫声妈来听听？” 　　啪啪——两下，顾亦居打了陈妙的臀部，嗓音低沉：“还真敢啊你？” 　　陈妙哈哈笑起来，勾着他的脖子，偎依在他怀里。 　　那些不开心的情绪刷刷刷地全消失不见了。柳英捧着半个西瓜，看得眼红，还叹一口气，心想我什么时候可以也谈场恋爱啊……一直都是只单身狗。 　　两个人抱了一会，才松手进屋里。 　　柳英一脸哀怨：“妙妙是不是打算要离我而去了？你重色轻友。” 　　陈妙笑着来到沙发这儿坐下，抓过一旁的抱枕抱着，说：“房租我会继续交的，跟顾亦居吵架了我就回来…” 　　顾亦居低头点烟，听到这话抬起头看向陈妙，挑眉：“还没住一起呢，就想着吵架了？” 　　陈妙啧一声：“情侣不吵架啊？” 　　“我不吵啊，肯定是你无理取闹…”顾亦居懒懒地坐下来，咬着烟邪邪地说。 　　陈妙呵了一声：“之前薛学长那事儿不知道是谁无理取闹…” 　　顾亦居：“……” 　　靠。 　　柳英看着他们斗嘴还真好玩儿，她坐到陈妙的身侧，拉了陈妙的手道：“你姐姐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公子哥，啧…” 　　陈妙垂下眼眸：“我对着这个不感兴趣…” 　　柳英嗯了一声：“你过你的，以后不要管你姐姐怎么样了…” 　　陈妙点头：“嗯。” 　　陈欣嫁给谁都没关系，她心结已经放下了。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至于她嫁得好不好，有钱没钱，那都是陈欣自己的事儿。就是柳英还是感叹了一句：“你这个好姐姐，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工作，还能嫁给海市的公子哥，可见她之前经营得不错。那娶了陈欣的公子哥挺倒霉了，不知道自己娶了个白眼狼啊… 　　所以说，这个社会上，有时自私的人比无私的人过得要好很多。 　　又跟柳英聊了一会儿，陈妙才起身去了房间收拾行李，她住在这里一年多。从京都带回来的还有在这里买的，加上之前两个人就有意把这里当长久的住处，买了不少的东西，全都紧着现在的风格买的，衣柜里的衣服梳妆台等等，全都保养得很好。 　　她没打算全部带走，偶尔还回来住。她拿了一些常用的，装在行李箱里。拖着行李箱就出来，顾亦居偏头看她一眼，起身伸手拿过她的行李箱，牵着她的手就往门口走。柳英本来坐在沙发上很淡定的，看到行李箱，突然就不淡定了，她扑了过去：“妙妙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一个人好孤单啊，一个人看剧一个人刷手机，一个人刷牙一个人睡觉，最重要没有人可以做饭了。 　　妙妙做的饭特别好吃。 　　嘤嘤嘤。 　　陈妙看着柳英一脸要哭的神情，也有点儿不舍，两个人在大学就住在一起到现在，陈妙伸手，要抱抱柳英。 　　这时。 　　顾亦居语调冷淡地道：“闭嘴，这套房子的房租以后我包了。” 　　柳英扑着双手要抱陈妙的动作一顿，她含着一点儿湿润的眼眸看着顾亦居：“顾爷，你…说真的？” 　　顾亦居：“回头我再问问房东，这房子卖不卖，卖了落小女孩的名字，你住到老死都行。” 　　柳英震惊，喃喃道：“这…这么好啊？” 　　陈妙：“……你还抱不抱？” 　　手都僵了。 　　柳英收回手：“慢走。” 　　陈妙：“……” 　　靠，塑料闺蜜情。 　　等陈妙跟顾亦居进了电梯。柳英眼眶才红了起来，哎真的，还是很舍不得。有钱也舍不得，有人出房租也舍不得。陈妙在电梯里也红了眼眶，她下意识地抓紧顾亦居的手，道：“我跟柳英一直都相依为命…” 　　顾亦居没吭声：“……” 　　理智上告诉他，不能吃醋，女女不会有结果的。 　　情感上却吃醋了，你特么以后跟老子过，谁都不能惦记，闺蜜也不行。 　　悍马给赵义开走了，顾亦居拿了特斯拉的车钥匙，把陈妙的行李放好，给她扣好安全带，他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新车就是好，连座下的椅子都感觉柔软很多，顾亦居指尖点着方向盘，说：“你房间里的那香味不错，可以买点放在车里。” 　　陈妙点头：“嗯，我回头在网上买。” 　　特斯拉一路开进地下车库，跟顾亦居常开的那辆奔驰放在一起，旁边还有几辆车，陈妙扫一眼，都属于顾亦居这套房子的。陈妙挑了挑眉，果然是豪，这么多车… 　　顾亦居拖着陈妙的行李箱，牵着她的手说：“有空去学车，给你报名，就在创意园的附近，工作之余可以去。” 　　陈妙没有矫情，哦了一声。 　　两个人上楼，进了屋子。小橘从阳台上下来，爪子巴上陈妙的小脚，一副撒娇的样子。陈妙弯腰把小橘抱了起来，小橘伸个懒腰窝在陈妙的怀里，舒服得要命。顾亦居提着行李往房间里走，边走边看着那只会享受的猫。 　　他没什么表情，狭长的眼眸就这么淡淡地看着那只猫。 　　不到三秒钟，小橘跟炸了毛似的，手忙脚乱地从陈妙的怀里跳了下去，陈妙伸手抓都抓不住，小橘喵喵喵地在屋里窜了一圈后，跳上电视柜，窝在上面，动都不敢动了… 　　陈妙：“……” 　　她抬眼瞪向顾亦居，顾亦居拽了下领口，微笑：“老婆，晚上吃什么？” 　　陈妙：“……吃空气！” 　　顾亦居挑眉：“可以啊…” 　　随后他就进了房间，顺手把陈妙的衣服给挂好。陈妙也跟着进去，房间里没有梳妆台，但有一个白色的简约台子，上面有一台平板，顾亦居把这里暂时留给陈妙用，从陈妙腰部抱住她道：“过两天再让人安排一梳妆台过来，你还需要什么？列个表，让人送。” 　　陈妙：“我想想，需要再说。” 　　“好。”说着顾亦居就把陈妙转个身子，把她抵在桌子上，低头吻住她。陈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承受他的接吻。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小橘歪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亲热的两个人。好一会儿，它抬起爪子挠了挠头：“喵……” 　　当晚。 　　陈妙用冰箱里的肉还有一些青菜，煮了两碗面条，又配上周姨留下的辣酱，两个人吃了同居来的第一顿晚饭。 　　吃完晚饭，陈妙盘腿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柳英发了相片过来，拍的是陈劲康跟周丽送来的酱菜，四五罐，全是没有开封。 　　柳英：“虽然不喜欢你的爸妈，但是你妈做的酱菜确实特别好吃，我偷挖了一块来吃，就随便配了点儿面条，晚餐就解决了…” 　　陈妙：“多吃点，吃胖点。” 　　柳英：“你怎么这么坏呢…” 　　顾亦居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陈妙专心一致地玩手机。他靠在墙壁上，抽了一根烟后，走过去，弯腰把陈妙抱了起来，陈妙惊呼了一声，猛地抓紧手机抱住他的脖子：“干什么？” 　　“造孩子啊，让你当妈。”顾亦居勾唇笑着，大步地往浴室里走。 　　陈妙挣扎：“顾亦居，你放我下来。” 　　“洞房花烛夜，放你下来？”顾亦居嗤笑一声，完全不给陈妙机会，抱着她就进了浴室，顺便长腿一拐，门关上，陈妙直接被放到浴缸里，里面正是温水，陈妙哇叫了一声，手抓着边缘喘气，顾亦居扯开衬衫领口，弯腰，俯身就吻住她的嘴唇。 　　—— 　　闹了一个晚上，陈妙后来累得只剩下眼睛能动。卷缩在顾亦居的怀里，睡了过去，顾亦居顺着她的头发，搂紧了她。 　　顾晴发微信过来：“你跟小可爱冰释前嫌没有？” 　　顾亦居：“呵，废话。” 　　顾晴：“斯文有用？” 　　顾亦居：“还是用强的…” 　　顾晴：“……” 　　“畜生……” 　　顾亦居放下手机，亲了陈妙一口。第二天，陈妙差点迟到，幸好顾亦居开得快，一路到达工作室。 　　她提着笔记本，飞快上楼。 　　池彤拿着文件走出来，一看到她：“回来啦？” 　　陈妙笑着道：“是啊，那个稿子好了没？什么时候发？” 　　说的是顾亦居那个稿子，池彤压着文件道：“今晚就发，成厉的采访挺顺利吧？” 　　陈妙：“顺利，等下我就写稿子出来。” 　　池彤笑了声：“还是让小梨来吧，她可是你徒弟。” 　　陈妙这才反应过来，对哦。现下她主要是培养人才，要多锻炼他们，陈妙立即喊了小梨进了办公室，把手头的稿子交给小梨，小梨之前写稿子被陈妙批了，加上陈妙是工作室的老板，小梨还是很紧张，一路点头。 　　陈妙看着好笑，又觉得在小梨的身上找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那会儿她刚跟着师姐写稿子，那个上司很严厉，不单看稿子还看她的人，陈妙紧张得死死地抓着裙摆，因为这份稿子的稿费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如果不过她又得重新写…那时不知道多渴望能过。 　　好在稿子虽然不算最顶尖，但还有点儿价值，上司让陈妙进行最后一次修改，如果修改成功了，就用，没有成功就不用了… 　　陈妙那时只觉得生活费悬在自己的头顶上，压力巨大。 　　想着想着，陈妙神色稍微缓和一些。小梨却更紧张了，拿起稿子后说：“那陈总，我出去了啊。” 　　陈妙回神，笑着道：“去吧。” 　　小梨刚出去，池彤就进来了，她看了眼出去的小梨，坐在陈妙的跟前，笑着问：“小梨用得怎么样？” 　　陈妙点头：“还不错。” 　　池彤笑了笑，拿着另外一份资料递给陈妙：“海市挺多公子哥的，最近有一位公子哥在一次拍卖会上拍下了一枚欧洲皇室蓝宝石，价值一个亿，不少的工作室都去约这位公子哥面访，这也是我们的一次机会，我们的号得做起来，妙妙，你跟小梨去联系一下如何？” 　　陈妙拿起那份资料，翻看了一会儿。 　　她实在是佩服池彤，才来海市没多久，就能把这里的水给摸清了，有了池彤在，她只要专心采访写稿子就行了。 　　她可没有池彤那些资源跟人脉。 　　“他不肯接受采访对吗？如果能联系到，又是独家？”陈妙看着资料上的男人，长得还不错，衣品也行，有点儿吊儿郎当。好似是什么轮渡公司的小儿子，海市靠海，这里轮渡发展不错。 　　池彤一笑：“没错，他还没接受过一次采访…” 　　陈妙点头：“好，我试试。” 　　正准备挪开视线，陈妙就看到资料上写着“江禹。”哟，这位轮渡公司的小儿子跟江禹是朋友？ 　　那这个也算是一个突破口。 　　—— 　　下午下班，陈妙拒绝了柳助理过来接的请求，自己一个人走到公交车站。她想回玉兰公寓一趟，刚这么想。 　　就看到一辆漂亮的红色跑车缓缓停在公交车站旁，那跑车陈妙看得很眼熟，像是江禹的。 　　陈妙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了早上看到的那份资料，真感觉天助我也，陈妙立即提着裙子跑过去。 　　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跑车的副驾驶，陈妙弯腰，屈指敲了下窗户。 　　车窗缓缓摇下，江禹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他偏头看过来，陈妙微微一笑，抬手招呼：“江禹——” 　　江禹看到陈妙，大概呆滞了一秒。一秒后，油门一踩，刷地一下，火红色的跑车飙出去老远。 　　陈妙成功被甩在了后面，成功地吃了一嘴巴的车尾气。 　　陈妙：“……” 　　她是洪水猛兽吗？？？ 　　心里想着，陈妙拿出手机，找出江禹的微信，发了微信出去给他。 　　谁知道，回复回来的是“江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 　　陈妙：“……” 　　她这是被删除了吗？ 　　心里这么想，陈妙突然有个念头，她点开了薛逸的微信。发送了一个表情过去，很快，又恢复了一条“薛逸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 　　很好。 　　陈妙紧接着试了周录。 　　依然是“周录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 　　再傻都知道是谁搞的鬼。 　　陈妙立即拦了辆的士，回雅尚名豪小区，早上听了顾亦居的意思，他今天不出门。陈妙按了指纹进门，扔下小包，随手在茶几上抓了一包泡面，大步地往书房走去。 　　进去后，就看到顾亦居敞着衬衫领口坐在桌子后，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狭长的眼眸正盯着电脑。 　　陈妙一咬牙，手中的泡面就往顾亦居那儿扔去。 　　顾亦居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举着泡面，看到陈妙一脸怒火，他迟疑地问道：“让我跪泡面？” 　　陈妙抱着手臂不吭声。 　　顾亦居垂眸看了眼电脑屏幕。 　　屏幕那头的四个高管，尴尬地挪开视线。 　　一秒后。 　　“顾总您忙。” 　　“顾总您请。” 　　“顾总再见。” 　　顾亦居：“……” 第67章 　　四个高管火速下了视频，书房里归于平静。顾亦居修长的手指捏着泡面，挪回了视线，看向陈妙。 　　陈妙靠在门上，抱着手臂，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陈妙微微咳了一声，眯着眼道：“出来。” 　　顾亦居挑眉：“…真要我跪？” 　　废话。陈妙心想，你自己给的台阶，不给你下能行吗？她可不会客气，她勾了勾唇，走近书桌，凑近顾亦居：“顾爷，您自己说的。” 　　顾亦居：“……” 　　操，一时口快。 　　陈妙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是君子。”顾亦居把那泡面啪一声扔回桌子，长腿交叠，懒散地说。 　　陈妙脸色沉了几分，她一把抓起那泡面，转身就走：“那就不跪吧，男人说话向来都不算话的…” 　　顾亦居：“……” 　　靠。 　　一秒后，他从椅子上起来，大步地追上陈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拽，陈妙脚跟一旋，转身面对他。 　　顾亦居居高临下地眯眼：“为什么生气？” 　　陈妙抬起头，看着他俊朗的脸，好一会儿，她道：“我今天在公交车站碰见江禹，他见到我像见到鬼一样，直接甩了我一车尾气，紧接着我发微信给他，发现他将我给删除了，不止他，还有另外两个人。” 　　顾亦居听着，挑眉，“都干得不错。” 　　陈妙抿紧唇：“……” 　　现下是没那么生气了，可是就是心口堵着。 　　她板着小脸的模样，让顾亦居觉得可爱，他勾了勾唇，一把拿过陈妙手里的泡面，放在了地上，说：“一块不够。” 　　陈妙看他这样，心里冒了一丝甜意。 　　她回身道：“我去多拿一块。” 　　说完就飞快地跑出去，在桌子上再抓了一块，回来了放在顾亦居的手里。 　　顾亦居拿着这一块泡面，盯了许久，眼眸里带着些许无奈。一秒后，两块泡面都放在了地上，他低头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跪了下去。后抬头看陈妙：“可以吗？嗯？” 　　语气带着淡淡的宠溺。 　　即使是跪着，顾亦居仍然有气势，挑着眉头更是带着淡淡的锐利。陈妙后退了两步，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就好像这辈子，她唯一能掌控的男人，也只有他了的感觉。她笑得眉眼弯弯，慢慢地跟着蹲下，凑过去，双手抱着他的脖子。 　　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 　　顾亦居挑着眉头。 　　单手搂住她的细腰，还可听见咔嚓泡面碎掉的声音。陈妙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许碎…” 　　顾亦居：“…这他妈我能控制的吗？” 　　跪就跪了，还要不许碎。 　　你们女人事儿怎么这么多？？？ 　　—— 　　两人抱了一会，陈妙吻了吻顾亦居的侧脸。顾亦居喜欢她这身子还有这主动的姿态，手搂得更紧。 　　心想，要是每次跪泡面都能换来她这么主动的拥抱。 　　就… 　　他妈的… 　　跪。 　　就。 　　跪。 　　吧。 　　他偏了偏头，咬住陈妙的嘴唇，她下班了没有擦口红，嘴唇软得跟果冻似的，咬起来令人疯狂。 　　陈妙后来变成跪着跟他接吻。 　　旁边小橘踮脚站在沙发上，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对狗男女。 　　“喵…喵…喵…” 　　过了会儿，陈妙终于从接吻中抽离了，气喘吁吁地靠在他怀里。两个人的重量导致泡面咔咔咔地响着，顾亦居拧了拧眉，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我能起来？” 　　陈妙笑了声：“我做好饭，你看怎么样？” 　　顾亦居：“……行。” 　　两个人又抱了一会，陈妙才起身，往厨房里走去。早上顾亦居叫了人送菜过来，厨房里堆了不少菜，陈妙打算做多点儿，让顾亦居吃饱点儿。厨房的门一拉，她就忙活起来。 　　厨房里传出了炒菜的声音。这头大门却打开，周姨提着一袋子的东西进来，手里还有一个炖汤。她换了鞋子，往关着门的厨房走去，看到陈妙在做饭，她有些诧异，正想说话，视线却往书房看去。 　　下一秒。 　　周姨震惊了… 　　顾亦居跪在泡面上，嘴里叼着根雪茄，正好抬头，四目相对。周姨颤颤巍巍：“顾…顾先生…您…您…在跪泡面啊？” 　　顾亦居心里操了声，他捏着雪茄下来，没应，神情冷漠。 　　周姨继续颤颤巍巍地说：“我家老头子…都不跪的。” 　　顾亦居：“……” 　　你可以滚了。 　　周姨简直不敢相信，她放下手里的袋子，往前多走了两步，想看清楚那是不是泡面，是不是自己眼花。 　　顾亦居微抬下巴，略带戾气：“周姨，还打算再看清楚点吗？” 　　问得很随意，但是那气势确实吓人。 　　周姨被吓住了，止住了步伐，回道：“您继续。” 　　说完，就赶紧拉开厨房的门走进去，把炖汤放在台子上。陈妙正在炒菜，听见动静偏头一看，笑着喊了一声周姨。 　　周姨指着炖汤说：“我用了点儿药材，给你炖的，补补身子。” 　　陈妙心里感动：“谢谢。” 　　“不客气，顾太太。”周姨看到台子上还有西红柿没切，她就洗了手帮忙切，一边切一边问道：“顾先生犯了什么错啊？” 　　陈妙正在试菜的味道，差点被呛到，反应过来周姨看到顾亦居跪泡面了。她脸有些红，回道：“就…犯了点儿小错。” 　　周姨啊了一声：“顾先生这么凶的人，都肯跪泡面，顾太太你真有福气咯。” 　　想她家老头子，之前说的多好听，什么都听她的。婚后这日子过得越长老头子就变得越多，之前说的话大多数都给忘记了，比如说每天晚上给她按摩这样的承诺… 　　这样比起来，顾先生真的太好了。 　　而且完全想象不出这样有钱有势长相又好的男人竟然会认错！！ 　　现在有钱有势长相又好的男人哪个不是被女人捧在手心里？左拥右抱？还抱的都是小妹妹。 　　周姨十分感叹：“顾先生真好。” 　　陈妙听着周姨一路夸顾亦居，脸都燥红了，她嘀咕了声：“也…也没有多好。” 　　周姨看着陈妙：“顾太太你教导有方…” 　　陈妙：“……” 　　周姨，你很会拍马屁… 　　在周姨的搭手下，陈妙做了三菜一汤，汤就用周姨那个炖汤。把菜端出去后，周姨洗了手，也不好再在这里当电灯泡，擦干了手就先回去了。陈妙也擦了擦手，回头看着顾亦居，他低头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还跪着泡面，旁边小橘因为帮顾亦居叼文件，得意地甩甩猫尾巴… 　　陈妙喊了声：“老公，吃饭了。” 　　—— 　　陈妙的嗓音真的很适合喊老公，娇媚娇媚的。顾亦居捏着文件，顿了几秒，猛地抬头看向陈妙。 　　陈妙手搭在椅子上，唇角勾着，笑得有点小妖精。 　　顾亦居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把文件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稍微整理了下袖子，走出书房。 　　来到陈妙的跟前，他手撑在陈妙后面的椅子上，低头看着她：“再喊一声。” 　　陈妙一只脚搭着椅子，仰头微笑，装聋作哑：“喊什么？” 　　“喊…老公。”顾亦居嗓音低沉，凑在她耳边道。心都颤了，她多喊几声，能把命给她，陈妙笑着戳他的胸膛：“先吃饭。” 　　“先喊。” 　　“先吃饭。” 　　“先喊。” 　　两个人一来一往，一句又一句。陈妙啧了一声，转身要走：“不吃就算了。” 　　顾亦居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腰，从身后贴近她，低声道：“你真够磨人的…” 　　陈妙低低笑起来。 　　过了会儿，两个人才坐在餐桌上，头顶开了暖色的灯光。这是顾亦居第一次吃到陈妙炒的菜，那滋味，是真好吃。顾亦居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三个菜色，想起那个廖姐说的小女孩的童年，十来岁出头就开始帮着家里做饭了。 　　陈妙夹了一筷子土豆，问道：“好吃吗？” 　　顾亦居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她：“好吃，不过，以后让周姨做吧。” 　　陈妙唔了声，不甚在意地问道：“为什么？” 　　都好吃了还让周姨做？ 　　顾亦居指尖伸出来，擦掉陈妙唇角的饭粒：“不想你这么辛苦。” 　　陈妙愣了一秒，后看着顾亦居，许久，陈妙低头笑了笑：“嗯，好啊…” 　　真好。 　　有人心疼她。 　　两个人吃完饭，顾亦居去处理文件，跪那一下子耽误了不少事儿。陈妙用洗碗机洗碗，稍微收拾了下厨房，擦手出来，拿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看。 　　晚上八点左右。 　　采访顾亦居那则新闻稿子发了出来了，就在财经网上，用的喵喵工作室的新号。 　　一下子，财经网就有点沸腾。 　　“靠？这谁的账号？居然能采访到天使集团的最后一位股东？” 　　“没有相片吗？据说因为这个股东，天使集团才能力挽狂澜有了今天的成绩。” 　　“那个买下芯片研发技术的是不是就是他？” 　　“姓顾？那肯定是的…” 　　“弱弱地说一句，这个人似乎来头不小，天使集团是不是换总裁了？” 　　“才二十九岁也太年轻了吧，又是一商业大佬…” 　　因为顾亦居的低调，天使集团换总裁的事儿至今还没多少人知道，圈子里的人当然也不会乱讲出去，陈妙采访的时候也没打算披露这点。而现下稿子是以天使集团最后一位股东发布的，也算是证实了顾亦居的这个身份。 　　因为天使集团这些年确实差点濒临倒闭，后要不是顾亦居的插手，都要吃上官司了。所以很多人都好奇，到底是谁这么牛逼，现下好了，终于知道是谁了，就是没有相片让人挠心挠肺的。 　　陈妙看到稿子的反响，心里一喜。 　　很好，真的打响第一炮了，而且还这么响亮。 　　她放下了笔记本，整理了下裙子，带着笑容往书房跑去。 　　顾亦居正在翻文件。 　　陈妙噔噔噔地跳上顾亦居的腿坐着，顾亦居愣了两秒，手伸出来圈住她的腰：“嗯？” 　　陈妙抱住顾亦居的脖子，笑眯眯道：“稿子发出去了。” 　　顾亦居顿了顿，后才反应过来：“哦？我的稿子。” 　　陈妙笑着蹭他的脖子：“是啊，反应很好…” 　　很开心。 　　太开心了。 　　顾亦居低笑了一声，搂得她更紧，在她耳边亲了亲：“厉害了，小女孩。” 　　陈妙抬头，吻了吻他的唇角。 　　顾亦居捏了下她的脖子，压下去吻她。 　　陈妙也回吻，就在这时，陈妙余光一扫。 　　对上视频里，柳助理呆滞的眼神。 　　陈妙：“……” 　　柳助理：“……” 　　许久，柳助理抖着手，关视频，结果按错了，反而放大了视频。 　　柳助理看到放大的陈妙还有挑着眉头看他的顾亦居。 　　整个人酸成了柠檬精… 　　—— 　　第二天，回到工作室，就看到工作室的稿子增多了。池彤笑着冲陈妙竖起了大拇指，一个晚上，喵喵工作室的账号涨了将近九十万的粉丝。稿子是陈妙审出来的，十分博人眼球，池彤靠在门上说：“这稿子只有你审，才能有这个效果，妙妙，工作室都要指望你了…” 　　陈妙靠在椅子上，笑得有点儿腼腆。 　　但是这账号里的涨幅确实有眼能看到的，这就是成绩，同样的，这个成绩也给她带来了自信。 　　读大学那会儿，她只负责写稿子，至于用谁的账号发，她基本上是没资格管的，即使那稿子最后大爆了，火了，那跟她陈妙也没关系，她也没机会这样亲眼看到自己的成绩，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一种充实感还有自信感涌了上来。 　　池彤笑着问陈妙：“那个轮渡公司的公子哥你联系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陈妙就有点儿泄气，她靠在椅子上说：“还没头绪，我再想点儿办法。” 　　池彤点头：“行。” 　　等池彤出去了，陈妙又想起江禹，她反应过来，微信删除了没关系啊，还有手机号码，她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翻找出江禹的手机。用她手机打肯定是不行的，那就用公司的电话，很快的，电话拨通了。 　　江禹那头接了起来：“喂…” 　　陈妙笑了笑：“江公子，我是喵喵工作室的小梨。” 　　陈妙没打算披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就借用了小梨的名字。 　　她自报家门后。 　　江禹那头却没有立即回应。 　　江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顾亦居，顾亦居长腿交叠，单手支着下巴：“小梨？” 　　江禹：“……” 　　妙妙姐，你的声音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好吗？ 　　更何况是顾总！！ 　　顾亦居点了点桌子：“换了公司的号码打给你，看看她想干什么…” 　　语气很低。 　　有点儿危险。 　　江禹：“……” 　　操。 　　女人就是祸水，我刚跟顾总谈好了合作！！！！ 第68章 　　既然顾总这么说了。江禹便假装不知道对面是陈妙，只是放了扩音，故作正经故作不知地道：“你好，不知你找我什么事儿？” 　　陈妙在那头沾沾自喜，以为江禹没认出来，自己伪装成功，她笑着道：“江少爷，是这样的，我们喵喵工作室想采访萧氏轮渡公司的小少爷萧擎，听闻你跟萧擎是好朋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搭条线？” 　　听到萧擎这个名字，江禹挑眉，看向顾亦居。 　　顾亦居点着下巴，勾了勾唇。江禹心想，妙妙姐，这种事儿你问你老公啊，他有什么人不认识的？ 　　还有什么人不给你老公面子？ 　　啧。 　　江禹微微一笑，温和地道：“你好，陈…小梨是吧？听闻你们喵喵工作室最近采访了天使集团的顾总…” 　　陈妙那头愣了愣，谦虚地回道：“是的。” 　　“都认识顾总了，还找我做什么呢？”江禹看着顾亦居的神色，把皮球漂亮地踢了回去，反正他自己肯定是不能跟陈妙再有任何牵连的，断，就要断得干净，免得再得罪顾亦居，会死的好吗？ 　　一单六千多万的项目啊。 　　陈妙那头更是蒙了，后反应过来。 　　所以说，这轮渡公司的小少爷，顾亦居是认识的？ 　　陈妙迟疑地反问：“顾总认识他吗？” 　　江禹啧笑一声：“废话，你老公还有什么人不认识的？” 　　嘴快说完，江禹脑门一僵。 　　陈妙那头一呆：“……我老公？” 　　江禹：“……” 　　陈妙语气低了几分：“江禹，你认出我啊？” 　　哟。 　　妙妙这气势有点儿像顾总啊。 　　江禹嘿嘿两声，看了顾亦居一眼：“妙妙姐再见。” 　　随后挂了电话，江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笑着问：“顾总，我合格吧？” 　　顾亦居冷哼一声。 　　江禹：“……” 　　您有点难伺候… 　　—— 　　措不及防就被挂了电话，陈妙呆滞了两秒，这反应似曾相识。跟昨天给她送一车尾气一样，视她如洪水猛兽。陈妙放下电话，翻个白眼，都怪顾亦居… 　　不过，提到顾亦居，陈妙又反应回来。如果顾亦居认识萧擎那不是更好？何必舍近求远去找江禹。 　　陈妙往后靠，摇着椅子。 　　这时，手机响了下，来电接过一次的陈劲康的电话。陈妙接了起来，喂了一声，陈劲康的嗓音从那头响起：“妙妙，我跟你妈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 　　之前说不需要陈妙去送，但人心都是矛盾的。陈劲康来这个电话，一来是通知下陈妙，二来多少也有点儿期盼。 　　陈妙点头：“好，知道了，几点？” 　　“下午三点。”陈劲康回道。 　　陈妙嗯了一声。两个人又干着一会儿，陈劲康问陈妙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的，陈妙一一回答，语气平静。 　　这样的相处方式，也算是现下最好的方式了。 　　挂了电话后，陈妙忙着手头的工作。成厉那份稿子今晚由陈妙发出去，因为活性操作，陈妙直接带着笔记本回了家。 　　顾亦居还没有回来，陈妙换了家居服，扎起头发，正准备去厨房，家门就开了，周姨就推门进来。看到陈妙在，周姨有点诧异：“顾太太，你这么早回来？” 　　陈妙放下手，笑道：“是啊。” 　　周姨提着菜走进厨房里，陈妙跟着进去。周姨回头看陈妙一眼：“您出去吧？这事儿我来就好。” 　　陈妙却上前，接过桌子上的菜，说：“我来吧，周姨你晚上一起吃吗？” 　　“不啊，之前帮顾先生做饭，我一般做好就走。”周姨住在外面的一个老小区，她基本都是踩着电动车过来，忙完了就回去。反正顾亦居在家的时间不多，她接到电话就来，有时就顺便在小区附近的市场买菜，也很方便。 　　陈妙点头，率先动手。 　　周姨站在一旁，有点迟疑。 　　“顾太太，顾先生不是不让你做饭吗？” 　　昨晚打了电话给她，说以后这饭菜还是她来，舍不得顾太太那么辛苦…想让她做个舒服的太太。 　　陈妙笑了笑：“做饭不累，没关系。” 　　既然顾亦居觉得她做饭好吃，陈妙也不介意多做。这些年自己经常做饭，都习惯了。 　　之前见面几次，都是匆匆地看陈妙，也没敢多看。周姨站在一旁，这才细细地看着陈妙。长得可真好啊，看着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是这做饭的手法却很熟练，一看就是常做的。跟了这么有钱的顾先生，却没有一点立即享乐的想法，还肯进这厨房来忙活。真是个心善的姑娘。 　　周姨想起她小区的那些个女孩，都指望着嫁个有钱人以后光请保姆就行了，个个每天花枝招展的，出门连个公交车都不肯坐，非得滴滴来滴滴去…… 　　至于做饭，家境都不是特别好，却十指不沾阳春水，煎个鸡蛋都能掉铲子。跟这位顾太太完全没法比。 　　顾先生眼光真好，也难怪能被顾太太给治住。 　　“顾太太，我帮你把这些菜弄好吧。”周姨回过神，忙上前帮忙。陈妙正在熬汤，偏头笑道：“好的，谢谢。” 　　周姨：“客气了。” 　　从五点多忙活，忙到六点半左右。周姨帮了陈妙很大的忙，捡好了菜周姨就先回去。剩下的陈妙自己来，她熬了点儿玉米排骨汤，做了一个凉拌黄瓜，还有一个糖醋鱼，炒了一个青菜。厨房里飘荡着菜香味。 　　陈妙额头都出汗了。 　　她抬手擦拭。 　　小橘撅着屁股蹲坐在沙发椅背上，金色的猫眼直直地看着厨房。顾亦居进门，扯下领带，顺着小橘的猫眼，往厨房里一看，就看到陈妙正在擦汗。 　　顾亦居拧了下眉，将领带搭在沙发椅背上，拉开厨房的门走进去。 　　里头菜香味浓郁。顾亦居从身后贴近陈妙，低声问道：“不是不让你做饭吗？” 　　声音来得突然，陈妙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对上他狭长的眼眸。陈妙笑了一声，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偶尔做一下，也可以的嘛？又不累…” 　　笑得甜甜的。 　　顾亦居搂住她的腰，勾唇，有点儿无奈：“你真是让人伤脑筋。” 　　陈妙一笑，踮脚在他耳边亲了下：“等下还有事儿求你。” 　　顾亦居垂着眼眸看她，心里知道什么事儿，但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哦？什么事儿？” 　　陈妙推他肩膀：“先吃饭，吃完了跟你说。” 　　顾亦居勾唇：“行。” 　　后拽了下衬衫领口，转身出去。陈妙端着菜出门，几样菜上了桌。顾亦居手撑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菜色。 　　色香味俱全。陈妙年纪轻，但做饭手艺要比周姨的好。 　　或许，不管她怎么做，顾亦居都捧场。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 　　吃过饭，陈妙收拾碗筷。顾亦居去洗澡，陈妙收拾好厨房，回房间去，踮脚在衣柜里找睡衣。 　　顾亦居赤脚走出来，擦着头发，伸手就去拉她的手。 　　陈妙赶紧躲开：“我身上都是油烟味…” 　　顾亦居低笑了声，走近她，咬了她唇角：“不嫌弃…” 　　陈妙瞪他一眼，推开他，走进浴室里。 　　又洗头又洗澡的，很快洗完出来。陈妙就看到他在穿衬衫，纹理分明的胸膛随之纽扣扣上，看得隐隐约约，陈妙挑眉：“你要出门？” 　　顾亦居扣剩下最后两个，松开了手，弯腰拿烟，不答反问，“你不是有事要求我吗？” 　　陈妙看他这副性感的模样，擦着头发，走到窗户边，去拿吹风筒，唔了一声道：“是啊。” 　　后转过身，靠在窗户旁，“你是不是认识轮渡公司的小少爷萧擎啊？” 　　顾亦居咬着烟扣袖扣，看向陈妙，眼眸里带着玩味儿：“还有你老公不认识的？” 　　陈妙心里一喜，她啧一声，“我准备采访他，但是没有突破口，你介绍介绍呗？” 　　顾亦居松了袖扣，手指勾了下。 　　陈妙挑眉：“干嘛？” 　　顾亦居将烟掐灭，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来，慢条斯理地解着刚扣好的纽扣，一颗颗地解下来。 　　陈妙看着他胸膛逐渐露出来，脸红了红，放下吹风筒，遮住了脸，“你干什么…” 　　顾亦居低笑：“既然有求于我，就过来给你老公扣纽扣…” 　　陈妙松开手，瞪了他一眼。 　　顾亦居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过来…” 　　陈妙抿唇。 　　“嗯？” 　　又僵持了几秒，陈妙愤而从窗户边走开，往他这儿走来，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拽着他的衬衫领口，往她这儿拖。 　　手劲还有点儿大，顾亦居哎了一声，长腿放开，单手撑着膝盖，任由她拽着，往她那儿倾去，狭长测眼眸落在她微敞的睡衣领口。 　　陈妙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低着头专心地给他扣纽扣。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黑色衬衫上翻动着，极其养眼。顾亦居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了下陈妙的耳垂，随后往下滑，陈妙愣了下，看向他。 　　印入眼帘的男人眼眸里带着欲望，他手一用力，扣着陈妙的脖子，堵住她的嘴唇，低沉道：“先别急，我们先温存温存。” 　　陈妙诧异，人就被抱了起来。 　　吓得她尖叫连连。 　　—— 　　一个半小时后，顾亦居低头亲了亲陈妙的眼睫毛，说：“起身，带你去见萧擎。” 　　陈妙浑身都累，她伸出手臂，要求抱抱。顾亦居乐意至极，把她跟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陈妙这才有些清醒，她睁着眼睛，困倦地问道：“你…你今晚带我认识萧擎啊？” 　　“是啊，不是要采访他么？你老公好不好？” 　　陈妙抱紧他脖子，笑着咬他薄唇：“真好……” 　　顾亦居勾了勾唇，心情也很好，吃饱喝足的好。两个人衣服脱了又穿，陈妙随便扎了一个啾啾头，就跟着顾亦居出门，顾亦居揽着她的腰去地下车库开车，这会儿换了黑色的卡宴，一路开去名苑酒庄。 　　这次不是在一楼了，直接上二楼。 　　二楼是一个类似于宴会的大厅，精致的酒柜上全是酒，有个很长的吧台，各色的男男女女都靠在吧台品酒，也有人靠在栏杆处品酒，一看到顾亦居出现，他们纷纷往这儿凑过来，其中一个女的笑着道：“顾总，第一次看到你带人…” 　　视线就往陈妙身上扫，陈妙穿得简单，就一条开叉裙，身上也没什么配饰，最高大上的配饰大概就是顾亦居了。 　　顾亦居说：“介绍一下，我老婆陈妙，喵喵工作室的负责人。” 　　那女的还带着玩味儿笑陈妙。顾亦居这一介绍，那女的脸皮一僵，“老婆？” 　　顾亦居挑眉：“不然情人？” 　　那女又是一尴尬。 　　“顾总，没听说你结婚啊。” 　　顾亦居再低调，这个圈子里要知道他的人还是会知道的。像他这种男人，在这个圈子就是被猎的对象，只要是有点儿能力家世的女人，没有人不想驯服这条狼。加上这条狼还单身，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本来大家出现在顾亦居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为了博君一眼。这下却看到他带着女人出现，直接一来就介绍是老婆。除了这位主动打招呼的，其余的人刷刷刷地全聚了过来，陈妙被这些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 　　她怎么也没想到，见个萧擎会见到这么多人。 　　而且这些人都是另外一个圈子的，顾亦居看着人多了，有点儿不耐烦，介绍完陈妙，就带着陈妙往那边的角落走去，边走边低头跟陈妙说：“这些人记一下，以后需要采访到的，就跟我说一声…” 　　陈妙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在为她的事业铺路。 　　她挽紧了他的手臂，点头：“嗯。” 　　顾亦居搂着她的腰，笑着转个身吻了吻她。 　　旁若无人的样子，令那些个对顾亦居有肖想的女人心碎了一地。 　　“长…长得也不是特别漂亮啊。” 　　“是啊，就是普通长相啊…” 　　“什么普通长相？”一个带着笑意有点儿浪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个还在研究陈妙的女人齐刷刷地转头，就看到萧擎怀里搂着一个长发美女走上台阶，那几个女人一下子就笑了，掩嘴道：“萧公子又换女伴了啊？” 　　萧擎一笑，搂紧了怀里的女人说：“顾总在吗？” 　　“在在在，在那边。”其中一个女人指了下在角落里跟陈妙低头说话的男人，萧擎点头，带着怀里的美女就往角落里走去，走近了，就看到陈妙仰着脖子冲顾亦居笑，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狐狸。 　　萧擎一愣，目光落陈妙脸上有点儿挪不开。 　　直到身边的美女撞了他一下，不满地嘟嘟嘴。萧擎这才回过神，笑着大步过去，落座在对面的沙发上，“顾总…” 　　语气带着些许的恭敬。 　　顾亦居搂着陈妙回头，看到萧擎，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陈妙也顺着顾亦居的视线，看过去，对上萧擎的视线后，陈妙冲萧擎点头。这小公子比相片上的好看点儿。 　　萧擎落座后，就跟顾亦居聊起了天，谈起了最近的项目。 　　顾亦居手搭陈妙的腰上，恩恩地应着。萧擎身侧的美女研究了陈妙一会儿，就没了兴趣，靠在萧擎怀里也很安静，最后，谈完了话，顾亦居才把陈妙介绍给萧擎认识，后还说了：“我老婆是喵喵工作室的老板，她想要采访你，你抽时间？” 　　萧擎起初被陈妙的脸迷了眼，后来聊天看顾亦居对陈妙这么紧着，就没敢再多想，这会儿顾亦居一开口，他立即点头：“当然可以。” 　　他怀里的美女震惊：“你不是很讨厌采访的吗？” 　　萧擎偏头瞪了这美女一眼：“闭嘴。” 　　美女撇撇嘴。 　　萧擎起身，从怀里拿了名片给陈妙，陈妙记得带了名片，也跟他交换。并询问萧擎什么时候有时间。 　　萧擎微微一笑：“明天早上，我亲自到你的工作室？” 　　陈妙眼睛一亮：“好的。” 　　于是时间就这么敲定下来，简直事半功倍。 　　陈妙看了眼身侧的顾亦居，心里感动，这个男人多么有心啊。当晚，回到家里，陈妙主动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细细地解着他的衬衫纽扣，顾亦居抓着陈妙的手，低声笑道：“要榨干我？” 　　陈妙抬头：“你这么不耐榨？” 　　下一秒，陈妙就完蛋了。 　　—— 　　第二天一早，陈妙感觉动力十足，她一早就醒了。换了套装坐了顾亦居的车去了工作室，一进门，陈妙就叫小梨收拾一下，等下轮渡公司的小公子要来，整个工作室都欢呼了起来，对陈妙这办事效率简直崇拜得不行。 　　陈妙看她们那么开心，特别有充实感。 　　大约九点多，萧擎真来了，开了一辆跑车，还不忘带着一个美女秘书来，上台阶都在搂那个秘书的腰。 　　陈妙看着这个跟昨晚那个美女不一样的秘书，心里想，也够花心的，将来谁嫁给他真是麻烦了… 　　不过她脸上还是笑着，引着萧擎进了会客室，又叫小梨端茶倒水，拿了笔记本进来。 　　陈妙笑着问：“萧公子，可以了吗？” 　　萧擎搂着秘书，点点头：“可以了。” 　　于是，陈妙开始采访… 　　大约十来分钟，门外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紧接着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女音传来：“萧擎你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我？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那道嗓音，让陈妙转头看去。 　　陈欣穿着一袭白裙，却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眶发红，无比狼狈地站在门口。 第69章 　　本来办公浓郁的会客室，按部就班。陈欣的出现显得十分突兀，像是打破了一份宁静似的，所有人齐刷刷地都看着她。 　　陈欣红着眼眶，看到萧擎怀里的女人，一口血差点呕出来。她捏紧了拳头正打算继续说，却顺着视线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头发盘起来，露出修长脖子，精神很好的陈妙。陈欣脚步一晃。 　　旁边是一扇玻璃门，她偏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说不上的狼狈。 　　再看看陈妙，干净利落，唇上的橘色口红称得皮肤白皙，盈盈动人。 　　陈妙… 　　她的好妹妹。 　　是被顾亦居养得这么好看的吗？ 　　陈欣下意识地伸手整理头发，捏了捏拳头，硬着头皮看向萧擎，眼眸被他怀里的女人刺得很痛：“你说话不算话…” 　　萧擎这辈子没少被女人找事，陈欣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这次他有点恼怒，因为他下意识地看向陈妙，一来忌惮顾亦居，二来多少想在陈妙这儿博点好感，那种得不到但又想要表现好的心情。 　　有点儿禁忌。 　　他可以风流，但绝对不能下流。陈欣的出现，就是在质疑他的品德。萧擎拧了下眉头说：“谁让你找到这儿来的？” 　　陈欣手扶着门框：“我找到这儿来你很惊讶？昨晚去名宛带了一个女人，今天跑这儿采访也带了一个女人，我不管你你就认为可以上天了吗？” 　　这话，够令人没面子，尤其是萧擎。 　　他冷笑了一声，当着陈欣的面亲吻了下怀里有点胆怯的秘书，说：“你想要我养你，想要找一长期饭票，我看你各方面还合适，才想着跟你试试，没想到床头话你也相信？” 　　“你什么意思？”陈欣听到这话抓狂了，她狠狠地克制住：“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萧擎一笑：“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娶你这事儿翻篇了。” 　　“萧擎！！”陈欣尖叫了起来，萧擎拿走了她的第一次，那是她珍藏多年的，一直引以为傲的。为了能留在海市，为了能嫁得比陈妙更好，她才献了出来。萧擎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她的救命草。 　　萧擎松了秘书的腰，百无聊赖地整理了袖子，索性渣到底：“第一次有什么了不起？嗯？才跟你没多久呢，你就到处散播了我要娶你的消息，弄得我很被动啊…” 　　“陈欣，我们都讲究门当户对的…” 　　所有坚持的事儿，被萧擎全部击溃了。陈欣踉跄两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擎，而令她更难堪的是陈妙也在场。 　　她余光里看到陈妙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正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那一刻，陈欣崩溃了。 　　向来比她差的陈妙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突然大步地往陈妙这儿走，一把抓住陈妙头发，狠狠地盯着陈妙：“是不是在可怜我？” 　　陈妙措不及防，完全没有防备，被抓个正着，盘好的头发一下子就被抓了下来，她脸色一沉，伸手就去隔开陈欣的手：“你有病？” 　　谁知此时的陈欣力气竟然比平时要大得多，似是豁出去的那种力气，陈妙一时竟然隔不开。陈欣冷冷地看着这个妹妹，伸起手就要扇她巴掌。 　　陈妙怒火从中来，另外一只手抓住陈欣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拽，陈欣的手腕就被萧擎给抓住了。 　　萧擎拽着陈欣的手臂，狠狠地往后拖：“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们会要你死！” 　　陈欣不敢置信，身子被萧擎甩到桌子旁，后背狠狠地撞了上去。她指着陈妙：“你也喜欢她？” 　　那语气轻蔑而带着一股不敢置信… 　　萧擎冷笑一声：“你闹够没有？” 　　陈欣靠在桌子上，死死地克制住自己。 　　陈妙头发被陈欣抓了一小把出来，疼得她也是眼眶里含泪，不得不说，如今的陈欣力气比以前大多了。 　　她整理了下头发，对扶着她的小梨说：“去叫保安…” 　　创意中心区有保安。没说完，池彤已经带着保安进来了，之前一直没有叫是因为这是萧擎的家事，毕竟萧擎是工作室的客人，他要借这个地方处理家事也是可以的，但是当陈欣对陈妙动手时，性质就变了。 　　保安进来后，按着池彤的意思，压制住陈欣。 　　陈妙擦擦眼角的泪水，看向萧擎：“萧少爷，她…我处理掉？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萧擎看到陈妙冷静自制的冷俏模样，又看到她带水的眼眸，他微微撇开头，道：“你自己处理就好，麻烦了。” 　　既然得到了萧擎的回答，陈妙回头，看了眼保安：“把她带出去吧。” 　　陈欣意外地安静了下来，她沉静地看了眼陈妙，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陈欣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恨我？” 　　陈妙听罢，看向她，姐妹俩第一次这么对视。许久，陈妙笑了笑：“是啊，一直都恨你，如果不是你总是装，爸妈会那么偏心吗？” 　　周丽的偏心，在小时候，还有陈欣的引导。比如陈妙拿出试卷成绩放在桌子上，陈欣就能假装不经意地拿了她的试卷出来，两相对比之下，周丽看着陈妙就恨铁不成钢了… 　　只要有人夸陈妙。 　　陈欣就能更温顺地给那个人倒茶，吸引了那个人的目光，于是那个人就会询问陈欣，最后夸了陈欣，忽略了陈妙。 　　煎鸡蛋那会儿，陈欣如果不是一直要掉泪不掉泪的委屈模样。陈妙拿药给她处理，回头再跟周丽说一声，或许周丽不会那么生气，不会生气到打陈妙，只因为陈欣那会儿看起来太可怜了… 　　陈妙就该打。 　　陈欣看着陈妙，也冷笑了声：“我也恨你，特别恨。” 　　说完，陈欣就自己甩开了保安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整个工作室包括萧擎也算是看了两场戏了，一场属于陈欣跟萧擎的，一场属于陈欣跟陈妙的。 　　原来。 　　这个闹事的女人，是陈总监的姐姐！ 　　萧擎看着陈妙，小心地问：“你还好吗？” 　　陈妙冲萧擎微微一笑：“萧公子，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就回来。” 　　萧擎点头，耐心十足：“没关系，你去吧，我随时等你。” 　　陈妙勾唇笑了笑，大步地走出了会客室，往茶水间走去，小梨急忙跟上，到茶水间给陈妙倒咖啡。 　　陈妙走到仪容区，站在镜子前，整理一头乱发，又收拾了衣服领口。 　　不一会儿，伴随着咖啡的香味，陈妙再次呈现了干练的模样，镜子里的女人精气神十足，颇有自信。 　　不知不觉，她身上多了恬静自信的气质。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开始有了新的变化，不再是过去那个长得还行却一脸阴郁的女孩… 　　这让陈妙想起了萧擎，想起了顾亦居。萧擎能给陈欣的，是一张长期饭票，养着她。但是顾亦居给她的，却是一间工作室，让她能够做自己，能够有自己的资产… 　　在这个社会上，独立起来。 　　陈妙突然想顾亦居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找到顾亦居的私人号，拨打了过去。 　　大约十秒后。 　　那头接了起来：“喂？” 　　低沉的嗓音传来，浸透陈妙的耳朵。陈妙低声笑道：“顾爷，我爱你。” 　　那头，沉默了两秒。 　　顾亦居：“我也是。” 　　陈妙含着笑意挂断了电话。 　　—— 　　此时。 　　天使集团的顶楼。 　　一会议室的人神色呆滞… 　　在讲台上的高管手拿着文件，要放不放，他尴尬地跟柳助理对视。 　　柳助理深呼吸一口气，对顾亦居这种在会议上还接私人电话甚至喂了大家一口狗粮的行为十分不齿。 　　而且挂完了电话，本来还冷着脸的顾亦居指尖搭在唇角，狭长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 　　对面那被诉得都站不住脚的高管，一脸惊恐，很是茫然。 　　您凶就凶我承受得住。 　　可您现在不凶了还带着笑意，这就让人很惊恐了… 　　会议室里。 　　所有人都按了暂停键。 　　柳助理叹一口气，看着他们各色的表情，偏头问顾亦居：“顾总，方才您话说到一半…是否继续？” 　　顾亦居挑了挑眉头，看向对面的那个高管。 　　那高管后背一下子就绷直了。 　　正准备接受更凶狠的骂声，顾亦居眼眸微敛，大发慈悲：“坐下吧，后续的事儿明天报告给我。” 　　高管震惊：“……” 　　这就放过我了？ 　　“嗯？” 　　看高管迟迟不坐下，顾亦居再次挑眉。 　　咚——地一声，高管飞快落坐，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了上来。 　　柳助理见状。 　　心想。 　　陈妙姐，以后多多给顾总打电话。 　　公司的高管能请你吃大餐… 　　—— 　　陈欣走后，采访继续。 　　这会儿萧擎似是受到了点儿刺激，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地抱着秘书接受采访。采访也很顺利，两个小时结束。 　　陈妙看着时间快到中午了，就邀请萧擎跟秘书一块吃午饭。本来收拾着要走的萧擎一听，还可以吃午饭，立即答应下来。 　　陈妙笑着叫小梨订餐厅。 　　这创意中心区有不少网红餐厅，环境好，吃食也好。陈妙一直挺节约的，所以平时很少去吃，这会儿借着请萧擎，也去尝尝。 　　她叫了池彤跟小梨，池彤没时间，她中午要去见一个相亲对象。只有小梨跟着，小梨很专心地给陈妙提小包。 　　陈妙脱了西装外套，穿着白色衬衫跟黑色裙子，跟萧擎一边走一边聊天。 　　这个萧公子虽然风流，但很有见地，不谈男女之情，性格也挺随和的，跟江禹差不多是一挂的。 　　进了餐厅，陈妙手机就响，她一看，是顾亦居。 　　“在哪？”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陈妙抬头看了眼：“在风弄餐厅，创意中心区…” 　　顾亦居唔了一声：“留个位置给我…” 　　陈妙笑了声：“好啊。” 　　她很少跟顾亦居吃午饭，这算是少数其中之一吧。要了一个六人座位，对面是萧擎跟他的秘书，这边是陈妙跟小梨，陈妙的左手边空着，给顾亦居留的。 　　萧擎来过这家店，抬手要了餐牌，给陈妙看，并跟陈妙介绍哪些好吃哪些值得吃。陈妙探头看着，听着点头。 　　一辆黑色奔驰开到停车位，恰好就看到靠窗的四个人，尤其是看到陈妙跟萧擎头靠得那么近。 　　顾亦居拿下嘴里的烟，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眼，随后掐灭烟，扔进垃圾桶里，拽了拽衬衫领口走上台阶。 　　陈妙正在盯着餐牌。 　　一双手就搭在她肩膀上，陈妙转头，顾亦居坐下，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点餐没？” 　　陈妙红了脸，“还没，正在研究。” 　　顾亦居长腿交叠，搂着她的腰，唔了声。对面萧擎立即抬头跟顾亦居打招呼，顾亦居嗯了声，仍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神情。 　　在这圈子里，萧擎可以算是小辈了。因为能跟顾亦居谈上话儿的，都是萧擎的叔叔跟父亲了。 　　所以萧擎对顾亦居有尊敬是正常的。萧擎跟顾亦居打完了招呼，看了眼顾亦居搭在陈妙腰上的手，很快就挪开了。 　　他也不敢再给陈妙介绍什么好吃的了。陈妙就按他刚刚介绍的去点，只是陈妙好几次说：“萧公子说，这个好吃，我们就点这个吧？” 　　顾亦居揉了下唇角，眼眸越来越冷。 　　萧擎在对面：“……” 　　好无辜啊。 　　这时。 　　顾亦居的手机响了，他偏头拿了起来，来电是柳助理。柳助理在那头说：“周录申请调回来，顾总您看？” 　　顾亦居挑眉：“周录？” 　　这名字让陈妙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亦居指尖点了点陈妙的肩膀，漫不经心地回道：“把他再调远一些…” 　　柳助理：“桐市挺远的了。” 　　顾亦居：“还不够远…” 　　柳助理：“行……” 　　您是老总您说了算… 　　随后挂了电话。顾亦居也把电话挂了，手机放在一旁，陈妙拧了拧眉，正想问点儿什么，对面萧擎也有点兴趣，他笑得有点儿风流，带着调侃：“顾总，这周录是谁啊？犯这么大的错啊？” 　　实则也是想打开话题。 　　顾亦居掀起眼皮看萧擎一眼，哦了一声，语气轻淡：“之前追我老婆的一个男人。” 　　萧擎神色一僵。 　　顾总这是意有所指？ 　　他呆坐了两秒，突然搂着秘书，看了看手表：“顾总，我突然有事儿，得先去处理了…” 　　说完，不等顾亦居跟陈妙反应过来。 　　萧小公子抱着美女逃之夭夭… 　　陈妙：“？？？” 　　顾亦居：“哼。” 第70章 　　萧小公子带着那美女走后，剩下的小梨就很慌了。她一个人坐在陈妙的右手边，只感觉到自己的头顶闪闪发亮。 　　陈妙拧眉，看了眼顾亦居。 　　顾亦居偏头接电话，挑眉看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陈妙没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便作罢。 　　这时，小梨颤颤巍巍地说：“陈总监，我突然也有点事儿…” 　　“坐下。”陈妙喝了她一声，小梨噗通一声，只得再坐下，一脸苦恼，陈妙无奈地撑着下巴说：“你家顾总有这么可怕吗？” 　　小梨：“……” 　　只…只有您才觉得不可怕。 　　陈妙看着这样坐不行，就拉着顾亦居坐到对面去。这样的话，给小梨就空了很大的位置出来，小梨似也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点的菜就上桌了。 　　点的本来就是五个人的菜，现下走了两个人，就有点多了。顾亦居挂了电话，给陈妙夹菜，陈妙唔了一声，看他一眼。 　　他勾唇一笑，低声道：“早上那通电话我喜欢…” 　　陈妙塞了一嘴的饭，笑了声。 　　两个人对视着笑，这才又吃起了饭。对面小梨暴风哭泣，我这只单身狗。 　　吃过午饭。 　　顾亦居开车送陈妙跟小梨回工作室，陈妙把早上采访的稿子交给小梨，叫她收拾整理出来。下午就发稿，顾亦居没急着走，进了陈妙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看着她忙。 　　陈妙穿着白色衬衫跟黑色短裙，高跟鞋踩得高高的，站在桌子旁整理文件。侧脸看起来很是柔美。 　　脖子细长白皙。 　　她转身将稿子交给小梨，又说叫她盯着账号。 　　小梨接过去，说：“成总的那个稿子发了以后，我们现在账号又涨多了一百多万。” 　　陈妙笑了下，说：“早知道该把成厉的相片加上。” 　　小梨嗯了一声，反正私下她们都见过成厉的相片，长得很有野性，这样的男人如果把相片放上去，肯定吸引人。 　　心里想着，她又偷偷地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顾亦居单手支着额头，狭长的眼眸落在陈妙的后背上。 　　他神情有点儿懒散，有点儿性感，却仍是像条狼一样，锐利而强势。小梨心想，还是不要打顾总的主意吧…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是太悚人了。 　　拿完了稿子，小梨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陈妙弯腰去拿笔，刚站稳，一双手就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顾亦居低沉的嗓音传来：“中午你不休息下？” 　　陈妙手撑在桌子上，站稳了身子，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说：“休息啊，但这不是因为顾总你在嘛，得陪着你啊。” 　　顾亦居低笑了声，埋头吻了吻她。 　　陈妙扬起头，给他吻。 　　顾亦居吻着吻着，动作微顿，他伸手一把拔下陈妙盘着的头发。陈妙一头乌黑的发丝垂了下来，她愣了下：“怎么？” 　　一偏头，就对上顾亦居的视线，他眼眸里带着戾气：“你头发谁抓的？” 　　陈妙反射性伸手，去摸他看的位置，在那里摸到一小块头皮。早上陈欣是下了狠手的，抓出了一大块头发，于是就空了那么一小块出来，陈妙没想到还能被顾亦居给看到，她转过身，靠在桌子上，手搂着他脖子说：“早上陈欣过来闹事，原来之前说要娶她的人是萧小少爷，我就跟她动了下手…” 　　顾亦居脸色阴沉得不行：“她还没死？” 　　陈妙拍了下他的肩膀：“什么死不死的？你是不是让她没了工作？” 　　顾亦居眯着眼：“不单让她没了工作，还让她找不到工作。” 　　陈妙心想，难怪，陈欣会这么急着找一长期饭票。可惜她碰上了萧小少爷这样的人物，玩不过人家的。 　　顾亦居捏着陈妙的下巴，侧头看着她的头皮。 　　越看戾气越重，隐隐有点儿控制不住，他松开陈妙的腰，拿起一旁的雪茄咬在嘴里，转身走说：“我先回去…” 　　他这个样子，陈妙惊了。后反应过来他肯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她快步走了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顾亦居的，喊道：“顾爷…” 　　顾亦居站住了脚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雪茄，没动。 　　陈妙绕过身侧，踮脚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那双带着戾气寒意的眼眸，就知道他肯定是要去收拾陈欣。 　　陈妙拿下他嘴里的雪茄。 　　顾亦居微抬下巴，任由她拿，陈妙歪着脑袋一笑：“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陈妙玩着雪茄：“高中那会儿，你瞎不瞎？” 　　顾亦居单手搂她的腰，她这问题来的有点突然，但他领会到了，他啧一声：“很瞎，行了吧？” 　　陈妙哈哈笑起来，是啊，你真瞎，才会夸陈欣漂亮。 　　顾亦居看着她笑，后也勾了勾唇，吻了吻她的鼻子。随后伸手抓开陈妙的手，陈妙不让，她贴近他说：“算了，她比我想象中可怜…” 　　真的。 　　陈欣那张高傲的脸已经被撕下来了，这么段时间，她看了好多场戏，她这个好姐姐从高处跌了下来。 　　如今已经不如她了。 　　早上那样的陈欣，真的很狼狈很可怜…很令人畅快。 　　顾亦居眯着眼眸看她。 　　陈妙偎依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以后专心当你的老婆，好不好？” 　　顾亦居：“……” 　　操。 　　好啊。 　　他伸手，两手搂住她了。 　　半响，低头堵住她的嘴唇。 　　心想。 　　今天就听你一次，谁让我的小女孩心善呢… 　　—— 　　晚上，两个人回了家。陈妙一边炒菜一边盘算还柳英的学费。吃过晚饭，陈妙洗好澡盘腿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给柳英转账。 　　钱刚转过去，柳英回了一句：“呀，你还不知道啊？男神帮你还了。” 　　陈妙愣了几秒：“还了？” 　　柳英：“是啊，还多给我妈钱呢，我妈都不好意思要，他说谢谢我们照顾你呢，本来还说送我妈一套房子的，我妈吓得差点摔到地上去……” 　　柳英：“我还说呢，我跟你的感情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只是，他为什么不是说送我房子呢？是送我妈呢？我妈也太老实了，哎……好好的一套房子就这么没了。” 　　陈妙：“……你很失望是吧？” 　　柳英：“哪有，我跟你之间的感情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 　　陈妙：“滚……” 　　柳英：“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了房东说这套房子卖，卖，卖，不久之后，你就有房产了，开心吗？惊喜吗？跟男神重逢不到一年，你就有车有房…靠，羡慕死我了…” 　　陈妙：“你也挺开心的吧？以后住免费的房子。” 　　柳英：“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陈妙悄然翻个白眼，她放下平板，从床上下来，弯腰抱起一直在摇尾巴的小橘，往书房走去，顾亦居还在忙，他叼着烟，骨节分明的手指翻着文件，偶尔看一眼电脑屏幕，能从里面听到成厉的声音。 　　陈妙脚步放轻，把小橘放下。 　　小橘也是轻巧地跳下去，憋着嘴不敢喵一声。 　　陈妙悄悄地从顾亦居的身后绕去，纤细白皙的手臂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并指尖捏住他唇角的烟。 　　视频里的成厉跟杜宿还有钟瑶都替陈妙倒吸一口气，因为顾亦居很多年不会喜欢别人从身后碰他。 　　后背代表着暴露。 　　这些都是他们没告诉陈妙的，所以此时都很紧张。 　　陈妙看到视频里的三个人，还冲他们笑了一下。钟瑶紧紧地抓着文件，因为她曾经有一次从后面把文件递给顾亦居，手被他给捏骨折了… 　　就在他们都屏住了呼吸时。 　　顾亦居一把抓住陈妙纤细的手腕，那一刻，是有点紧张的。下一秒，他身子放松懒散往后靠，偏头嗯了一声：“怎么？” 　　嗓音低沉，带着几许的宠溺。 　　陈妙刚碰到他肩膀时，是发现他有点紧绷的，并且他垂着眼眸看不出神色，还以为怎么了呢。 　　弄的她也有点紧张，听到他这么问，陈妙笑着道：“少抽点烟…” 　　顾亦居唔了一声，“知道。” 　　视频里的那三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钟瑶松开那份文件，摇头失笑。 　　顾总怎么会对陈妙下手呢… 　　陈妙真要动他的后背，他估计都会把后背送上去… 　　她苦笑了一番。 　　死心了死心了… 　　—— 　　第二天就要出发。陈劲康跟周丽收拾了行李，来海市不到两个月，又得灰溜溜地走了，周丽坐在沙发上，心情很郁闷。 　　陈劲康将所有东西都弄好，拿起外卖单点了外卖。后坐在沙发上，翻着通讯录，他看向周丽道说：“我们在Y市还有些家具我们也不回去处理了，不如…不如送给柳英父母算了？” 　　周丽摆手：“随便。” 　　她是没脸回去Y市的了。失业了不说，买了套房子还违规建筑，到了海市也丢人，大女儿翻脸不认人，小女儿没脸上门。工作也不好找，只能灰溜溜地回老家，简直不能更丢人，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陈劲康倒已经恢复了精神气，没有周丽那么耿耿于怀，他拿起手机，给柳英的家里去电话。 　　其实还有一个杨华的家里的，但是陈劲康心里想着柳英家这些年帮了陈妙不少，便给柳英家去电。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柳英的母亲接起电话，声音温柔：“喂。” 　　陈劲康微微一笑：“钟琳啊，我是陈劲康。” 　　柳英母亲听到是陈劲康，语气顿时冷下来：“哦？什么事啊？’ 　　陈劲康也早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有周丽听着不耐烦地撇嘴，还瞪了陈劲康一眼。陈劲康就当没看到，他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们的房子不是因为违规被收回去了吗？现下准备回老家了，还留了一些家具在小厂房那里，上面有标识了我们的名字，我给厂公打电话去，说留给你们，你们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钟琳听了啧了一声：“那真是谢谢了，我们这房子太小了，塞不下那么多家具。” 　　“没关系，你就先留着，什么时候想去拿就去拿，送人也行。”陈劲康态度很好，钟琳在那边听着也不好再尖酸刻薄，嗯了两声。随后两个人浅聊了几句，钟琳突然问道：“呀？前几天妙妙的男朋友给我们打电话，说因为我们照顾了妙妙这么多年，准备送我们一套房子呢…” 　　陈劲康跟周丽两个一僵。 　　钟琳故意道：“你们看，你们要是对妙妙好一点，这房子现在还轮得到我们吗？” 　　说完，她就哈哈笑着挂了电话。 　　周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劲康捏着手机许久，叹口气道：“收拾东西吧。” 　　辜负的已经辜负了。再也挽回不了。 　　连一个外人都比他们对陈妙要好… 　　—— 　　陈劲康夫妇去坐火车的这天，正好是周六。从玉兰公寓去火车站需要一点儿时间，顾亦居开车送陈妙去玉兰公寓，黑色奔驰到达玉兰公寓大门。陈劲康跟周丽两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脚边放着两个大行李箱。 　　车子缓缓停下，顾亦居神色冷漠地搭在窗户上，把玩着手机。 　　陈劲康夫妇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来，两个人都有些紧张。陈妙从副驾驶下来，绕过车子，问陈劲康：“都收拾完了吗？” 　　陈劲康急忙说：“收拾完了。” 　　陈妙：“那上车吧。” 　　陈劲康有些迟疑，“要不我们自己叫车…” 　　陈妙抱着手臂：“现在叫来不及了。” 　　陈劲康没法，跟着周丽抬着行李走向那辆黑色的漂亮的车。顾亦居指尖轻轻地弹着车门，视线从后视镜看出去，那迫人的视线让陈劲康夫妇都很紧张，陈劲康还冒汗了，好不容易两个行李箱都上了后车厢。 　　陈妙让陈劲康夫妇上后座。 　　他们两个人很不自在，上了后座。陈妙上副驾驶，顾亦居偏头，探头过去，给陈妙拉安全带，扣好。 　　很体贴。 　　后座的陈劲康夫妇都看到了。 　　随后车子启动，一路开到火车站。 　　到的时间点也有点晚了，陈劲康夫妇提着行李箱，陈妙站在车旁，说：“注意安全。” 　　陈劲康看着陈妙，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知道，你…你在海市也要好好过，有…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陈妙顿了顿，这是陈劲康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她笑了下，有点儿讽刺：“我老公会照顾我的，你不用操心。” 　　陈劲康：“……是…” 　　周丽看着陈妙如今的穿着还有这一身气质，她悄然地捏了下裤子。还往旁边看了看，可惜，没有看到陈欣的身影。 　　陈劲康拉了周丽一下：“走吧。” 　　周丽收回了视线，又看了眼跟前的小女儿，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流泪了。她抬起手臂，狠狠地擦了擦眼角。 　　到最后，送他们回去的，只有这个小女儿。 　　陈劲康低声吼道：“哭什么哭…” 　　车站人来人往，他们渺小得不值一提。陈妙一直抱着手臂靠在车子旁，看着他们走，看着陈劲康回头看了她几眼，看着周丽落泪，看到周丽回头，喃喃地说：“妙妙…妈对不起你…” 　　陈妙抿紧了唇。 　　直到他们人影消失不见，她才转身上了副驾驶。坐在副驾驶上，陈妙发了一会儿呆，顾亦居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后探头过去，吻了吻她的侧脸：“想哭？” 　　陈妙回了神，对上他狭长的眼眸。 　　顾亦居指尖摸了摸她的眼角：“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陈妙眼泪刷地流下来：“好。” 　　顾亦居亲了亲她的泪水：“小女孩，我这辈子就栽你手里了。” 　　陈妙抽咽：“我…我也是。” 　　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拥有了彼此的第一次成为彼此的唯一。 　　—— 　　从火车站离开，该吃晚饭了。顾亦居开了导航，带陈妙去吃饭，来到了COCO购物广场外，顾亦居对陈妙说：“你先下车，去八楼餐厅等我，我去停车，顺便打个电话…” 　　陈妙点点头，八楼那个餐厅是个情侣餐厅。她也没有怀疑，提着小包下了车，往COCO购物广场走去。 　　因为距离有点远，陈妙走得也有点儿费劲。 　　天色渐暗。 　　本来应该在灰蒙蒙就开灯的COCO购物广场却很多灯饰都没开，店铺都黑漆漆的，陈妙越走越怕，下意识地在半路就停下了脚步，她拿出手机，想着给顾亦居打电话说她在广场外面等他就好。 　　手机刚拿出来。 　　啪——地一声。 　　整个购物广场突然亮了起来，跟前的大荧幕滋滋两声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里，那是顾亦居。 　　陈妙抬头，用手遮挡被突然闪现的光刺痛的眼睛，有些呆地看着屏幕里的顾亦居。 　　里头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靠在台球桌上，勾了勾唇，道：“我们相识于年少，我的小女孩在八年前的今天献上了她自己，后把我给甩了，这一甩就是八年，这八年来，我念念不忘，只怪当初放荡不懂事，没有跟你早恋，如今，我想跟你恋一辈子，我的小女孩…” 　　说着，他拽了拽领口，拿起一旁的球杆，懒散地靠在台球桌旁，挥动球杆，不一会儿，台球桌上出现了三个字“嫁给我”。 　　陈妙看到那三个字，身子有些发抖。她才反应过来，她跟顾亦居的第一个晚上，就是今天… 　　身后传来哗哗声。 　　陈妙转头，顾亦居靠着车门，抱着玫瑰花，勾唇：“过来，过来嫁给我…” 　　陈妙眼眶含泪，她往前走了两步。 　　这时。 　　一个穿着黑色上衣跟黑色短裤的小男孩从旁边冲了过来，把一大束玫瑰花扔到陈妙的身上。 　　陈妙一脸懵逼，来不及接，那小男孩冷冷地命令道：“嫁给他！” 　　营造的气氛全部这一幕给弄没了。 　　陈妙：“……” 　　不远处的顾亦居被这么横插一脚，脸色沉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谢楼！” 　　顾晴赶紧跑过来，拽住谢楼，拽走。 　　陈妙：“……” 　　她看向顾亦居。 　　顾亦居上前两步，拉住陈妙，强硬地把玫瑰花塞在她怀里，后拿出戒指，讨上陈妙的手指，低头吻了吻：“好了，就这么答应我吧…” 　　陈妙：“……” 　　她终于反应过来。 　　这他妈的哪来的破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好哒，正文就走到这里。接下来有些话要说，请看下面123456… 　　第一：宝宝们都知道，我现在孕晚期了，前几天产检，猪宝宝已经入盆了，医生的意思就是这两周随时都会生啦。 　　第二：故事设定也就走到这里了，我先上个完结章。至于番外，这几天不发动都会陆陆续续更新的，但如果有一天我没有更新了，那么我肯定就是去生宝宝了。所以番外故事可能不会太长，尽量争取早点儿写完。我还是希望有头有尾。 　　第三：宝宝们想看什么番外，在这里提一下。不要太多哦，我尽量挑着写，顾爷跟妙妙的婚礼就不写了，因为（她太甜）婚礼太盛大了，这本肯定也很盛大，但是写多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设定写了，就不写啦。 　　第四：感谢你们的支持，真的，特别感谢，有你们的陪伴，这个孕期才这么有趣，么么哒。 　　第五：下本文叫《女配求离婚日常》 　　一句话简介：被抛弃的妻子进城找男主离婚却总是离不掉。 　　在专栏里，坐完月子大概八月份左右会更新，宝宝们来收藏吧，爱你们。 第71章 番外1 　　喵喵工作室势如破竹，短短两年就在新媒体界站稳了脚跟。而对于这间工作室的老板，只有少数人知道她是天使集团总裁顾亦居的老婆。更多时候，大家都只记得那是一个长相漂亮，稿子十分犀利吸引眼球的女人。 　　陈妙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拿手机看。 　　池彤在对面收拾资料，看她一眼：“怎么？还在冷战中？” 　　陈妙抬头，嗯了一声。池彤笑起来：“他求欢你怎么拒绝…了…” 　　陈妙点着手机：“那几天有点儿不舒服，就拒了， 第二天醒来，他留了张纸条就走了。” 　　顾亦居如今也忙，到处飞。酒店业跟房产业还有各类研发，在国内飞飞不说，还经常出国。加上她工作也忙，两个人温存的时间越来越少，这狗男人生了好几次闷气，连床上都要来强的。 　　好几次醒来，手被绑着，他已经埋着吻她了。 　　陈妙只得哭着求他轻点，而且一折腾就是两三个小时。有时连工作都耽误了，而这次陈妙确实是身体不太舒服，谈不上哪儿不舒服，就是没什么感觉。推了他肩膀两次，还吼了他… 　　顾亦居翻身坐起来，坐在床边，半响，捏着她下巴，眼眸里跳动着戾气：“嫌弃我了？” 　　陈妙翻个白眼：“哪敢？” 　　顾亦居抿着薄唇，没有吭声。后起身去了浴室，十分钟后出来换了一套睡衣，带着戾气翻身上床把她拖过来，抱在怀里。紧紧地，像是要把她给按入骨血里似的，陈妙被搂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自从结婚后，顾亦居更病态，在家里缠人得紧。陈妙睡到半夜，热得有点儿出汗，稍微从他怀里挪了出来，怀里抓了个抱枕抱着。第二天，这狗男人扔了她怀里的抱枕，留了张纸条说出国。 　　然后就到了今天，至少有五天了。 　　他都没给陈妙打电话，只有柳助理给陈妙发信息，报告顾亦居的行程。 　　这就是赤裸裸的冷战啊。 　　陈妙这几天盯着手机都快盯出花来了。可这狗男人不跟她联系，她也有点儿生气，于是这么一拖，就是五天。 　　池彤笑起来：“看不出来顾总在家里这么缠人，婚后对你的感情一点都不见少啊。” 　　提起这个，陈妙也有点甜，只是她现下也不单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顾亦居的女人了，她还有工作室还有事业，这些多少也分散了她对感情的注意力。 　　池彤点着桌子：“实在不行，给他去个电话吧？他不给你打，你就不能给他打吗？” 　　陈妙点头：“也是，先忙完今天的采访再说吧…” 　　池彤挑眉：“也行。” 　　早上十点多，陈妙要带小橘去接一个采访客户，他只在海市呆半天，所以预定了在机场的咖啡厅里采访。 　　池彤收拾了文件出去。 　　陈妙又在办公室里忙了一会儿，就叫了小梨提上笔记本出门。红色的特斯拉滴一声，车门自动打开，陈妙上了驾驶位，小梨提着笔记本跟上。红色特斯拉到达机场，才发现机场今天的安保比平时多。 　　陈妙多看了两眼，问小梨：“今天…是不是那位影帝到海市？” 　　小梨点头：“是啊，我们跟他预约了大后天。” 　　陈妙嗯了一声，下了车。工作室有前线的记者，轮不到陈妙，陈妙一般都是坐下来进行采访，只是今日有点巧而已。 　　两个人踩着高跟鞋进了机场，小梨低头看手表，拿出手机给要采访的那位投资人打电话，陈妙勾下鼻梁上的墨镜，正准备说话，就听到身后哗啦啦的声音，全是脚步声，看样子是那位影帝要到了。 　　他的粉丝正涌了进来。以防出事，陈妙赶紧拉着小梨的手，往旁边躲去。结果就有失控的粉丝把陈妙狠狠一撞，陈妙有些狼狈地撞到了小梨的身上，小梨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她低呼了一声：“我的手机，…” 　　说着就要去捡，陈妙已经感觉那些个粉丝跟蝗虫一样了，赶紧拉着小梨：“不要了，走…” 　　走个鬼啊走。 　　以陈妙的第六感，那位影帝已经往这边过来了。而且目的就是她这个出口，陈妙拽着小梨，拼命地要挤出人群，越挤越难挤，她甚至有些晕眩，紧接着眼前一黑，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身边到处是尖叫声，陈妙耳朵感觉都要聋了，她的晕眩一阵阵的，有些许的脆弱，她迷糊间，看到顾亦居狭长的眼眸，那一刻，陈妙这几天被冷战的委屈都涌上来了。 　　她反手抱住顾亦居的脖子，软软地喊道：“老公…” 　　顾亦居冷着嗓音：“哼。” 　　后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周围保镖全围着他们，挡住了那些个疯狂的粉丝，也成了这混乱机场的一道风景线。 　　不少的粉丝看着这高大帅气的男人叫来了那么多保镖，就为了护住这个要晕倒的女人。而且这里的一大部分的保镖还是刚刚护着影帝出来的那些。 　　那些个粉丝都十分好奇：“这男的是谁啊？” 　　“这女的又是谁啊？” 　　“我看到这个女的工作牌了，她好像是喵喵工作室的…” 　　“喵喵工作室？那个犀利陈妙？那这个男的呢？” 　　“男的不知道，但是好帅，而且他…一看就很有钱。” 　　小梨本来以为自己要被踩死了，这保镖一出，令她大大地松一口气，果然有顾总的地方就有安全感。 　　只是可惜了她的手机。 　　她紧紧地站在圈子里，不敢走动一步。 　　陈妙喊了一声老公后，感觉更晕了，揽着顾亦居脖子的手松了松。顾亦居正低头想傲娇两把，却看她闭上了眼睛。 　　他脸色顿时大变，“小女孩？” 　　她没应。 　　她脸色很白，嘴唇也很白。 　　顾亦居的心一下子堕入了黑暗。旁边的柳助理立即道：“顾总，我去叫车。” 　　这里距离门口不远了。 　　顾亦居抱着陈妙，又喊了几声：“老婆？小女孩？陈妙？妙妙…” 　　下一秒，他抬头，看向周围还没有散去的那些粉丝，还在看戏的那些。他阴着脸对保镖说：“所有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带头的保镖听着，招手，就开始抓人。 　　整个机场乱成了一团。 　　柳助理很快叫了车来，顾亦居抱着陈妙大步地离开。 　　身后那些粉丝尖叫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抓人？你是谁啊…” 　　车门拉开，顾亦居抱着陈妙上了车。小梨提着笔记本，紧紧地跟在身后，回头看到机场里此时的状况。 　　小梨膝盖一软，上车都是爬上去的。 　　这几乎成了她的噩梦… 　　顾总太可怕了… 　　—— 　　黑色的悍马一路飞奔到医院。陈妙已经晕倒十分钟左右了，顾亦居手脚发凉，脸色阴沉如墨，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来似的。就是当初在缅甸那般刀光剑影都不曾见他如此，他指尖顺着陈妙额头的发丝，微微发抖。 　　整个车厢，安静得快要窒息。 　　小梨缩着肩膀，屏住了呼吸。到达医院后，柳助理飞快拉开车门，顾亦居抱着人下车，上楼。 　　江医生早带着人候在医院门口了，他去年当了主任，今天本不用值班的，一通电话就过来了，还得亲自下来等。 　　顾亦居抱着人上台阶，冷冷地看江医生一眼。 　　江医生笑了下：“顾总别着急，现在就带她去做检查…” 　　他看得出这个男人已经有点崩溃了，甚至随时会爆发，所以不敢耽误，立即安排陈妙去检查。 　　柳助理小梨还有随同的一些高管，没有人敢离去，也没人敢说话。全陪着顾亦居在走廊上等，顾亦居看着紧闭的门，指尖压着墙壁。 　　气氛十分压抑。 　　很快的。 　　江医生开了门出来，他手里拿着检查结果。 　　勾下了口罩。 　　顾亦居低沉着嗓音：“如何？” 　　江医生天生长了一双桃花眼，他眨了下眼睛，似乎带了些许的笑意：“恭喜你，顾总，顾太太有宝宝了，还是猪宝宝。” 　　走廊上候着的人都愣了。 　　紧接着，砰——地一声，柳助理跌坐在地上。小梨蹲了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哇…原来是怀宝宝了，吓死我了。” 　　顾亦居呆了。 　　这辈子他没呆过，他永远都是那副强势的模样，唯独这次，他呆了。 　　江医生笑着用检查结果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血糖，昨晚应当是熬夜了，早上也没吃好，所以才晕倒的，已经给她输了葡萄糖，现下醒了，给你换VIP病房去…” 　　顾亦居伸手拿过肩上的检查结果，“我老婆有了？” 　　江医生看着他此时的样子，心想，应该拿相机拍下来，真够精彩的。这个如阎王般的男人。 　　他笑道：“是的，你老婆有了。” 　　顾亦居指尖微微发抖，低头看着上面的结果。 　　江医生补充了一句：“七周了，都快两个月了…” 　　顾亦居嗓音干涩：“谢谢…” 　　江医生笑起来，有点儿得寸进尺：“不客气，给医院赞助点儿医疗器材吧…” 　　顾亦居：“全部换新。” 　　“谢谢，谢谢…”江医生大笑起来，转身离开。 　　—— 　　病房里。 　　陈妙醒了，脑海里还想着江医生的话儿，他说她有了。 　　插着针头的手下意识地去抚摸还很平扁的肚子。 　　门就被推开，顾亦居穿着黑色衬衫站在门口，陈妙偏头看去，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 　　许久，他走了进来，来到床边，手压上陈妙的枕头，低着头看她。 　　陈妙眨了眨眼，半响，“你还跟我冷战吗？” 　　顾亦居被梗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不敢…” 　　陈妙哼了一声：“五天前，你求欢不成，早上醒来就只剩下一张纸条了…” 　　顾亦居嗓音低哑：“我的错。” 　　陈妙继续说：“肚子里有宝宝了，怎么能乱来呢。” 　　顾亦居：“……都是我的错。” 　　陈妙咬了咬下唇：“这五天，一个电话都不给我，只有柳助理冷冰冰地告诉我，你的行程…” 　　顾亦居：“……” 　　陈妙：“我怀着宝宝呢，你还跟我斗气。” 　　陈妙：“之前哪次不是顺着你？你想玩什么花样我都奉陪…” 　　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过。这五天盯着手机多难受，一次次地期望一次次地失望。 　　“顾亦居，你不爱我了吗？怎么能这么冷着我…” 　　“我的错，我的错。”他低头，吻了吻她带着泪水的眼角，随后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一分钟后回来，手里提着两包泡面，他把泡面放在地上，挽了袖子，跪在陈妙的床边，手握住陈妙的手：“这样可以吗？” 　　陈妙有点儿震惊，她眨了眨眼，看着他。 　　“老婆…”顾亦居抬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指。 　　陈妙喃喃地道：“不许碎…” 　　顾亦居：“好。” 　　门外。 　　不少高管踮脚想看，柳助理挡着那玻璃窗，死死地挡着，说道：“好了，都回去吧…” 　　其中一个高管迟疑地问道：“刚顾总是不是拿泡面进去？” 　　柳助理装聋作哑：“有吗？没有吧…” 　　高管沉默了。 　　刚刚明明就看见了…好吗。 　　他说：“记忆中，顾总也有一次跪泡面的经历…” 　　柳助理：“你一定是记错了…” 　　高管：“……” 　　不一会儿，门外的人就被柳助理遣散了。VIP病房的玻璃窗也落了窗帘，里面不拉开，是看不到的。 　　柳助理也没敢进去打扰顾亦居跪泡面。 　　他守在外面。 　　小梨买了些吃的过来，跟柳助理一起吃，一边吃她一边好奇地问：“顾总真的会跪泡面吗？” 　　柳助理不吭声。 　　心想。 　　废话！ 　　小梨自顾自地点头道：“我觉得会的，顾总那么爱妙妙姐。” 　　柳助理微微一笑。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啊… 　　—— 　　经过怀孕七周的晕倒。顾亦居强迫陈妙在家里养胎，并且带着陈妙住到顾晴的家里，由顾晴看着。 　　顾晴可乐意了，家里要添新丁了。 　　放下手头的工作，每天都在家里陪陈妙。 　　六个月时，陈妙肚子就很大了，依靠在床上，想着今天的稿子，虽然她不能出去工作，但她还可以审稿啊。 　　顾晴端着水果沙拉进来，坐到陈妙的床边，叉了苹果递给陈妙。 　　“小可爱，来，张嘴。” 　　陈妙笑着张嘴，咬走了那块苹果，看着顾晴道：“姐，你每天在家里陪我无聊吗？” 　　“不无聊啊，特别好玩，我等着我们家的小宝贝出生。”说着顾晴就伸手摸了摸陈妙的肚子，接着就看到肚子鼓了起来，很快又下去，顾晴哈哈一笑，又喂陈妙吃了不少的水果，陈妙想动手去拿叉子，顾晴都不给。 　　陈妙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感动。 　　在父母那里没有得到的爱，在顾亦居家里全得到了。 　　她跟顾晴聊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顾晴给她拉好被子，安抚她睡下，看着陈妙呼吸均匀，顾晴才起身离开。 　　下午五点多，谢楼放学回来，校服穿得齐整。他面无表情地将书包递给保姆，哒哒哒地就上楼。 　　准备去自己的房间里，后他脚步一顿，探头看了眼小舅的那间房间。 　　床上。 　　小舅妈侧躺着。 　　谢楼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后，就走进去，来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小舅妈。好一会儿，他瘫着脸伸手，摸了摸小舅妈一直鼓动的肚子，他冷漠地想，小宝宝在里面好烦啊… 　　陈妙睡得不是特别舒服，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面瘫的还没长开的俊脸。 　　陈妙顺着他的手往下看，就看到他在碰她的肚子，盖着厚厚空调薄被的肚子，陈妙撇嘴：“小破孩，你在干嘛？” 　　谢楼：“在看小宝宝有多烦…” 　　陈妙：“你小时候也这么烦…” 　　谢楼：“哦…” 　　顾亦居扯下领带进门，一进门就看到谢楼手搭在他老婆的肚子上，而且还转圈圈。他眼眸眯了眯，捏住谢楼的校服后领：“肚子不能转圈圈不知道吗？” 　　谢楼被提开了，他问：“为什么不能转圈圈？” 　　顾亦居低头亲了陈妙一口，转头坐在床边，手压着膝盖，看着谢楼，眯着眼道：“因为宝宝脐带会绕脖子的…” 　　他气势很强，压着谢楼。 　　谢楼拧着眉，想了下：“知道了。” 　　“出去，以后不能这么碰你小舅妈。”顾亦居指着门。 　　谢楼冷哼一声：“稀罕。”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 　　顾亦居又喊道：“把门给我关上。” 　　那走出去没多远的男孩转身回来，一把将门用力甩上，陈妙笑了起来：“小破孩…”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顾亦居低头吻住陈妙的嘴唇，尝到她嘴里的沙拉味道。他舔了一圈，陈妙揪着他的衬衫领口，说：“谢楼性格跟你很像…” 　　顾亦居嗯哼了一声，半抱着她起来，搂着她：“希望生出来的宝宝比较像你…” 　　陈妙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你。” 　　“像你吧…”顾亦居手也搭在她肚子上，感受还在鼓动的小宝宝… 　　陈妙又是一笑，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 　　那是她在网上买的，他身上现在都是这股味道，帝王之香。 　　—— 　　九个月过八天，陈妙生下了一名女孩，取名顾缇，小名缇缇。顾亦居初为人父，都不敢伸手去抱这小娃娃，手抖了抖，才摸了摸小娃娃的手指。缇缇睁着眼睛看着爸爸，噗了一声，吐了一嘴的奶。 　　顾亦居震了一下，回头喊道：“老婆，她吐奶了！” 　　陈妙的嗓音从浴室里传来，吼道：“拿小毛巾给她擦擦啊…” 　　顾亦居手忙脚乱地抽了一旁的小毛巾，看着软绵绵的小娃娃，不知如何下手，好一会儿，这个如狼一般的男人，故作镇定地捏着小毛巾碰了碰奶娃娃的唇角。下一秒缇缇又吐奶了，顾亦居：“……” 　　操。 　　我搞不定啊。 　　谢楼扔了书包，跑进来，探头看：“我来，我会。” 　　顾亦居一脚伸去，踹了谢楼一下：“不用你…” 　　“我会。”谢楼拿过小毛巾，顾亦居也拽过小毛巾，舅甥在小床旁，抢夺起了小毛巾。拽来拽去。 　　小奶娃缇缇眼珠子转来转去，眼睛亮亮地，噗次噗次嘴里全是白色的奶泡。 　　陈妙从浴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这画面，脸色一沉，抓起一旁的缇缇的小衣架就往顾亦居的身上抽去。 　　“滚，你们舅甥俩给我滚。” 　　顾亦居看到老婆这么生气，动作一顿。 　　“老婆？” 　　“滚。” 　　陈妙弯腰抱起缇缇，指着门口。 　　顾亦居：“……” 　　他回头，提着谢楼的领口：“走。” 　　谢楼不耐烦地挣扎，顾亦居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压在墙壁上，语调低沉危险：“看到没，你小舅妈生气了！” 　　“在我们家，女人地位永远高过男人！” 　　谢楼的脸被压得发疼，半天，面无表情地道：“哦。” 　　于是，两个人滚了出去。 　　陈妙头隐隐作痛，她给缇缇擦拭干净后，换了另外一套衣服。今天保姆请假出去有点儿事，顾晴的工作室刚开，得去处理，她不得已只能请假回来照顾缇缇，小缇缇换上新衣服后，挥着白嘟嘟的手，十分兴奋。 　　陈妙心都软呵了，她抱着小奶娃站起来走动，晃着她。 　　门悄悄地被推开，两个人头颅出现在门缝里。顾亦居指尖压了下谢楼那一颗，把人给弄走，随后他自己进了屋里，反手锁了门，走到陈妙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陈妙身子一顿，后放松地偎依在他的怀里，顾亦居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小缇缇，小缇缇伸手抓了抓，抓住了陈妙的领口。 　　往下拉，顾亦居本来看着自家的小娃娃的，却又顺着小娃娃的小手，望进了陈妙的领口。 　　他喉结动了动，在小娃娃亮晶晶的视线中，吻了吻陈妙的下巴。 　　“老婆，你们都是我的命。” 　　陈妙偏头，接受他的吻，两个人就着吻了起来。 　　小缇缇睁着眼睛看着，不一会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顾亦居忍不住抱紧了陈妙的腰… 　　心中全是爱，对这个女人的爱，对她所给他带来的一切的爱。 　　—— 　　不到三十岁的顾亦居刚从缅甸回来，已经令人闻风丧胆了。而年纪越往上，他的性格越是深不可测，手中资产国内外算都算不尽，但他仍然很低调，只有那些接触他接触得久的人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在他三十二岁的这一年，他又重新清洗了整个天气集团，多少老股东死在了他的手里，甚至有一个气得差点脑溢血，偏偏拿顾亦居没有一点儿办法，他手段太过毒辣。而整个天使集团的那些个女同事，从起初对顾亦居怀有一点幻想，到后来想都不敢想… 　　因为他对女人也是不留一点儿情面，上个月的女财务总监，是硬生生被顾亦居的眼神给逼哭的。 　　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怜悯心，冷漠得令人害怕。 　　而今天。 　　顶楼总裁办公室里，气压降到零点。 　　顾亦居慢条斯理地捏着手里的文件，长腿交叠，冷冷地看着前面站着一排的高管。 　　如果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们的腿都在微微发颤。 　　他指尖捏了捏，文件咔嚓一声，发出了这点声音让最旁边的高管膝盖真的软了，手撑了下桌子才勉强站稳。 　　柳助理在一旁，也是冷汗淋漓。 　　这时。 　　顾亦居椅子上站起来，阴沉着脸正要说话。 　　办公室的门就一把推开，一小女孩跳了进来，侬软地喊道：“爸爸…” 　　这如天籁般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办公室里。这些高管就眼睁睁地看着顾亦居神色愕然，两秒后，男人的眼眸柔和了下来，喊了一声：“缇缇，爸爸在这…” 　　小女孩好奇地看了眼这些人，后哒哒哒地跑到顾亦居那儿。小小的身子伸手，顾亦居弯腰抱起了小女孩。 　　小女孩问道：“爸爸，你在干嘛啊？” 　　顾亦居唔了一声，轻声道：“在聊天…” 　　那些个高管：“……” 　　呵呵呵。 　　狗屎的聊天。 　　“老公…”紧接着另外一道娇媚的嗓音传来，顾亦居眼眸更柔了些，“老婆…” 　　陈妙穿着长裙进来，看了那些高管一眼：“你在忙？” 　　顾亦居：“不忙不忙…” 　　陈妙看到一个熟悉的高管额头全是汗，陈妙顿了顿：“你在生气？” 　　顾亦居眼眸轻扫了眼其他人，勾唇笑得温和：“没生气…” 　　各位高管：“……” 　　呵呵呵。 　　MMP。 　　“都下去。”顾亦居没有什么情绪地说了声。 　　所有的高管夺门而出… 　　陈妙：“……额？” 第72章 番外2 一早, 玉兰公寓。 柳英站在浴室里，边刷牙边接电话, 她实在是佩服她父母这一年到头早起的牛逼习惯, 天天雷打不动，六点起床, 六点半做好早餐, 七点半出门, 这当中还有空余时间打电话给她，催她快点找男朋友 钟琳在电话里头嘀嘀咕咕：“上次妙妙结婚的时候，我替你留意了, 顾总这边的好几个男人都不错啊，那个赵义你们不是早认识了吗？我看着也还行, 但是又感觉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柳英吐了一口的泡沫, 擦擦唇角道：“妈这个人你别想了, 没戏, 他心里有人。” 钟琳愣了会儿：“有谁啊？” 柳英不吭声，继续刷牙。 有谁？ 哎，不就是我们漂亮的妙妙吗 几番试探, 还是被她给试探出来了。可怜了可怜了。 钟琳哎了一声, “没戏就没戏吧，我看你跟他就跟兄弟一样, 那换个吧” 反正陈妙婚礼上顾总的兄弟团, 钟琳这边全给记下来，一个不漏。另外连同宾客席上, 几个年纪相符的年轻男人都逃不了钟琳这份名单。柳英继续刷牙，嘀咕了声：“妈，你能别忙活吗？” “不行，我现在再跟你分析一下，赵义不行，就那个戴眼镜的，银边眼镜的那个，姓杜，看着很斯文的” 很斯文的？ 柳英吐完最后一口漱口水，拿过洗面奶，挤了一些在手里，搓出泡沫了往脸上一合。柳英脑海里才一闪而过杜宿当天的穿着，他穿着白色衬衫长裤，坐在那儿倒是斯斯文文，银边眼镜给他添了点儿稳重。 柳英边搓脸边想。 长长得倒是不错。 “怎么样啊？英子”钟琳后面都说了啥，柳英完全没听到，她下意识地应了声：“还行吧。” “那你稍微主动一点啊”钟琳又加了一句。 柳英震惊地睁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主动什么？” “你喜欢那个姓杜的男生，就主动点啊，我看着也就他最入眼了”钟琳喜欢斯文的男生，赵义会率先入她的眼，主要是吃在柳英早些时候认识他，钟琳想着彼此认识能擦出火花最好了。 实际她最喜欢的那个是戴着银边眼镜的杜宿。 至于成厉，因为长得太野了，完全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柳英：“” 她妈真不愧是电视剧看多了。 “听到了没有啊？”钟琳又补了一句。柳英搓干净脸皮上的泡沫，用清水洗了洗，抬起头回道：“听到了，我尽力。” 钟琳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柳英松一口气，脸上还没洗干净，她伸手又拧了水龙头。这次水龙头却空了，只有一点点的滋滋的声音。 柳英不敢置信地又拍了拍水龙头，后哀嚎了一声：“卧槽啊，又停水了” 眉角还有泡沫，柳英只得拿毛巾擦拭了眼角，擦完了还眼角还干巴巴的。柳英从浴室里出来，去拿手机，习惯性地给陈妙打电话。 一通电话过去，很快那头就有人接，柳英委屈巴巴地正想说话。 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她还在睡，什么事儿？” 柳英张大的嘴巴立即闭上，耳根有点儿红，男神的声音还蛮好听的，但是这种老公接了老婆的电话的操作真的很秀恩爱啊。她被塞了一嘴的狗粮，顿时觉得孤家寡人好痛苦啊，柳英拉开椅子坐下，说：“没事儿，就是想她了。” 想我曾经单身的妙妙。 “呵。”那头冷笑了声，便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柳英捏着手机，敢怒不敢言。 顾爷真狗。 放好手机，柳英看着这套公寓，自从妙妙搬走后真的孤单好多哦。她叹口气，本想做个早餐的，算了，都没水了怎么做，她起身，打开冰箱，想拿瓶牛奶，却见冰箱里的小灯灭了，柳英愣了一秒。 她起身探头一看，“卧槽？还停电？” 啊啊啊啊她上面冻柜里的雪糕怎么办啊？ 于是一早，跟柳英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一人分到一个雪糕。连上司都有，她上司是个四十六岁的干练女人，手里捏着雪糕，看着柳英说：“我很久不吃雪糕了。” 柳英嘿嘿一笑：“你可以带回家去给你家宝宝吃” 上司：“你知道你公寓里这又停水又停电代表什么吗？” 柳英想了下：“代表什么？” 上司：“代表你单身生活的枯燥，是时候谈场恋爱了” 柳英瘫着脸：“哦” 瞎掰的吧，谁信。 上司从一旁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柳英：“这个客户你上次跟到一半，我拿过来重新审理，昨天他给打电话，让过去详谈，位置在桐市，他很年轻哦” 柳英一头黑线，成功接收到了上司的红娘心情，她接过资料：“好的，我努力，争取把客户变成长久客户。” 上司捏着雪糕，不耐烦地摆手：“去吧。” 柳英性格开朗，条件也不错，而且业绩算不上很顶尖，但是排前三是有的。加上，跟老板娘有一腿，是闺蜜，所以柳英在这个销售部很受欢迎，上司对她也是如待自己的妹妹一样。 出了上司的办公室。 柳英立即订高铁票，订之前，她还给陈妙打电话。 意思是她要出差了。 陈妙那头忙得不可开交，嘱咐她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柳英几分惆怅，她感觉她还没习惯陈妙搬出去的生活，事事都只能找陈妙报备。 靠。 这样下去危险啊 柳英脑海里又闪现了杜宿那张斯文的脸，她跟杜宿聊过几次天，这男人说话稳稳的，还可以嘛。 下午回到公寓，公寓还没来水来电，小区外面已经贴了告示，至少要三天后才有，那正好，她可以出差。 提着一小行李箱，柳英就坐上了高铁，往桐市那个小偏僻的地儿去。 * 到达桐市就方便了，那位年轻的客户姓李，直接报了一个工厂地址给她，柳英拖着简便的行李箱，就赶去了工厂。 李总穿着黑色上衣跟牛仔裤，出来迎接柳英。 “柳小姐真速度啊。”电话里刚谈好，没过多久她就来了。李总很喜欢柳英的速度，柳英微微一笑，“李总，看看工厂？” “走吧。”李总也不想耽误，带着柳英就进去。两个人边走边谈起公事，年纪相仿，后来偶尔穿插一些公事外的话题。 比如爱好，喜好，除了工作平时会干些什么等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说柳英喜欢台球，偶尔还打打麻将。李总表示桐市的麻将出了名的，笑着邀请柳英晚上去打一场。 柳英应下了，她在这边要呆三四天左右，直到合同敲定下来。 晚饭，跟李总在他们工厂的食堂吃。 柳英今天穿着及膝的米黄色裙子，V字领，有点儿像刚从大学里出来的姑娘。在食堂倒是成了一道风景线。 吃过晚饭，李总送柳英去酒店。柳英把行李放下，稍微收拾了下，就出门。李总在一楼等柳英，他笑着跟柳英说：“今日有几个朋友也来了桐市，我们今晚跟他们打，你得帮我赢点儿钱” 柳英一笑，摊手：“你太看得起我了” 她就是个菜鸟。 李总哈哈一笑，带着柳英出门，左拐不远就是一家桐市有名的俱乐部，里面有台球场麻将场，还有排球场，在桐市，麻将是合法的。李总带着柳英上二楼，推开其中一间包厢，笑着引她进去。 包厢里有着淡淡的檀香味，但也有点儿雪茄的味道，尼古丁跟檀香味相结合，还挺好闻的。 而设计得很复古的包厢里有一排酒柜，距离酒柜不远靠近窗户就是一台自动麻将桌，上面坐了三个人了。 李总带着柳英走过去，笑着对他们说：“我今晚带了个美女过来。” 有两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转过来，看了柳英一眼，冲柳英一笑：“欢迎啊，美女，天使集团来的？” 柳英微微一笑，很得体。她视线看向那头靠着墙壁的男人，那男人脚踩在矮椅子上，嘴里咬着雪茄，正在讲电话，寸头儿，有点熟悉。 听见天使集团后，那男人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柳英时，扬起了眉头，那张脸野性十足，半响，勾了唇。 似在跟柳英打招呼。 柳英一愣，半响后，她笑了起来，“好巧哦。” 成厉拿下嘴里的雪茄，放在一旁，笑着道：“确实巧。” “哎呀，你们认识？”李总跟另外两个男人很诧异。成厉往后靠，放下耳边的手机，道：“我嫂子的闺蜜。” 成厉有个上司也是大哥，很神秘。他们知道一点，但不知道对方具体的身份，所以听罢，也觉得缘分到家。 李总更是来了兴致，对柳英道：“那今晚柳小姐就替我了，成总看在嫂子闺蜜的份上也不敢多赢吧？” 成厉不置可否。 柳英就落坐在他左手边，柳英坐下后视觉就变了，这才有了一种要上战场的感觉。 她偏头跟成厉说：“我是菜鸟。” 成厉听罢，一笑：“所以要我让着你？” 柳英看了眼对面的两个男人：“至少我们是同一战线的” 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嘛，你敢打我就跟你嫂子告状，你嫂子就会告诉你顾爷，你顾爷就会收拾你。 多么美好的食物链。 成厉似是看透了柳英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柳英微微一笑，十分无辜。 成厉偏过头，再次拿起雪茄，咬着，说：“开始。” 那对面的白色衬衫男伸手按了自动洗牌键，自动麻将在地下滚动，李总取下酒柜上的一支红酒，一人倒了一杯，放在他们手边的卡槽里。柳英端了起来，抿了一口，成厉看她一眼：“挺大胆啊。” 一个女人面对这么多男人，也敢先喝酒。是酒量太好还是看不起他们这些男人？ 柳英凑近成厉低声说：“我酒量还行，另外，你在这儿，我比较安心，不然我可能就不喝了” 安心？ 成厉嗤笑了一声。 认识他的人，谁会觉得他让人安心？ 他微眯眼，看着她那一脸的信任，又顺着她红艳的嘴唇往下，还别说，黄色裙子适合她。 称得年轻。 成厉长腿交叠，摸了牌，对柳英说：“加油。” 柳英嘿嘿一笑，也摸了牌。 她有段时间没打了，最后一次打还是跟她爸妈打，她妈就是个耍赖的货，放下的牌说反悔就反悔。 反正打起来，最后都是她妈赢得最多。 柳英其实也有点这个特性，但是她分得清轻重，这可是在外面，不能耍赖。 但也许是因为成厉在，柳英就下意识地会去关注成厉放牌的动作神情，成厉好几次发现了，他往后靠，咬着雪茄，假装没留意到柳英那双在灯光下还蛮漂亮的眼睛 一轮下来。 柳英输了两场了。 对面那两个男的也不会给柳英放水。 李总在后面坐着笑道：“柳小姐，手气不太好啊。” 阳盛阴衰，柳英确实干不过他们。柳英有点儿泄气，她看了成厉一眼，成厉目不斜视，放下雪茄，喝了一口苏打水，继续打。 柳英心想，算了，早就准备好输了。 她脚在桌子底下，还稍微伸了伸，恰好就踢了成厉一下。柳英抿唇，吓了一跳儿，成厉指尖捏着牌，放出去，唇角勾了勾。 柳英看到有她要的白板，立即碰了一声。 开局这么久，总算有点儿爽利了，碰完以后，柳英的牌就顺了些，一圈下来，柳英叫胡了，这是多好的好事儿啊。 这还是她打这么久第一次叫胡。 对面两个男人的看柳英一眼，笑着道：“柳小姐看来牌顺了？” 柳英微微一笑，很矜持道：“哪里哪里” 其实牌局走到这里，她大概也能看出对面这两个男人是在送钱给成厉，成厉两局都胡牌。她偏头看了成厉一眼，成厉刚给她放了一白板呢。 于是，这牌真的一顺了就一路顺。 柳英第一次胡牌，虽然牌钱不多，也令她兴奋。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后伸手拍了拍成厉的手背：“兄弟，谢谢了” 成厉看了眼她戴着一□□戒指漂亮的手指，“客气了，兄弟。” 啧。 现在女孩子都喜欢未婚先戴戒，戴的是尾指，加上涂上指甲油，是挺漂亮的，会令人想要张嘴将戒指给含出来。 牌局继续，那两个男的继续给成厉送钱。 成厉偶尔放水柳英，最后形成了双赢局面，这两个男的也看出成厉有意思要讨好他这位大嫂的闺蜜，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是一家人，输给谁不是输？ 李总在一旁看得微笑。 这两个男的是他的亲戚，他有意想要跟酒店业分一杯羹，所以约了成厉。 现下这局面很好。 三个多小时过去，夜已深了。一瓶红酒见了底，柳英赢了一些钱，但没成厉赢得多，她数了钱有点喜滋滋的，收了起来后，想要站起来，结果头一晕，又坐了回去，砰一声，还挺大声的。 李总在身后下意识地伸手要扶她。 成厉比他先伸手，扶起了柳英。 成厉嗤了一声：“酒量好？” 柳英笑着往他那儿靠去，是全然信任，“真开心。” 成厉看她一眼，觉得好笑，扶着她又接了李总递来的小包，“哪儿开心？” 柳英晃了下脑袋，没那么晕了，但还是微微靠着他，低声说：“我爸老是给我妈送牌，然后我妈就赢钱，我都不用人家送牌，就能赢钱，我比我妈强” 成厉：“” 我刚白送牌了是吧？ 还有，举例你爸妈几个意思？ 我跟你是夫妻？ 李总跟另外两个男的送成厉跟柳英出去，本来应该是他送柳英回酒店的，但是既然成厉在，那就轮不到他了，一路下楼。 泊车小弟把成厉的车开过来，停在了俱乐部门口。李总上前，给成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成厉把有点微醺的柳英送上副驾驶，拉了安全带给她扣上，离开时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成厉多看了柳英一眼，这才退了出来，关上车门。 李总笑着道：“柳小姐住在您旗下的英豪酒店。” 成厉点头，接过李总递来的雪茄，“好。” 李总乘胜追击：“明天约着一起打台球？柳小姐也会玩儿” 成厉：“行，她到这边忙什么？” “哦，跟我谈一笔生意，明天我们能交合同。”李总知道天使集团的能力，所以没有要为难柳英。 这次要柳英过来，也是想要柳英看看他的诚意。 成厉：“好。” 李总立即绕过车头，给成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成厉咬着雪茄坐了进去，他喝的苏打水，所以不忌开车，启动车子，他看了身侧的柳英一眼，柳英迷迷糊糊有点儿瞌睡，还用手抓了抓脸颊，侧过头，睁着眼睛看他。 这样子有点小可爱。 成厉笑了声，油门一踩，车子开了出去。 他也住在英豪酒店，基本只要属于顾亦居旗下的酒店，成厉都有自己的一间套房。车子一路开到酒店的地下车库，柳英的酒醒了一大半了，她低头解开了安全带，揉了揉额头，喊了一声：“兄弟” 成厉将嘴里的雪茄头拿下，扔了，偏头看她。 因为距离电梯不远，光线挺暖的，从电梯里传来，打在她脸上，一面暗一面亮，有点模糊。也有点儿朦胧，她又偏头过来，此刻挺美的。成厉耐心更足了些，他嗯了一声：“什么事儿？” 柳英看着他这张充满着野性的脸，而此时在车里，他的眼眸比平时更有些侵略性。柳英歪着脑袋，想了下，问道：“你们都单身吧？” 实际是想问杜宿是不是单身的，一出口就变成了你们 柳英认为这样掩饰最好了。 “我们？”成厉反问，他粗粝的手指按开了安全带。柳英点头，还抿了下唇，有点儿害羞，这令阅女人无数的成厉看出来了，他好笑地手撑着扶手，往她那儿倾去，呼吸渐近，又是一阵玫瑰花香。 更多时候，香味是一种诱惑。 成厉不受控制地看着她的红唇，心里想着，这人能不能动？ 柳英却实在单纯，没有察觉这男人的情绪变化，她唔了一声，也往他这儿凑了点，两个人呼吸近到只要往前就可以吻上了，柳英腼腆一笑：“对，就是你跟杜宿主要主要是杜宿” 一车的暧昧散了些。 成厉：“杜宿？” “你问我还是问杜宿” 柳英哎呀一声，手捂住了脸。“杜宿” 成厉倒了回去，手捏上方向盘，拽了下衬衫领口，啧了一声，语气有点儿淡：“哦，他啊，老婆孩子都有了” 柳英震惊：“真的吗？” “真的，孩子三岁了，老婆嘛，漂亮得很。”成厉一本正经地道。柳英啊了一声，好泄气，她的手指抠着安全带，“怎么就结婚了呢” 成厉看她一眼，“这么喜欢？” 柳英也看他，笑了笑：“还行吧。” “还行？”成厉再次松了放在方向盘的手，倾身过去，黑眸盯着她看，“所以也不是非他不嫁？” 柳英啧一声，“兄弟，我跟他才见几次面啊？非他不嫁傻不傻？” 成厉勾唇：“我看你挺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才傻”柳英推了他的肩膀一下，结果手压错地方了，推到他敞开的衣领，那里肌肤温热，隐隐有股野性，刚硬。 更女人的肌肤完全不同。 成厉有点儿热了，他眼眸深了深，说：“下车。” 柳英哦了一声，也没犹豫，地下车库即使开了窗户空气也有点逼人。她推开车门下车，成厉弯腰给她拿了小包，递给她。柳英接了过来，跟着成厉上了电梯，电梯里灯光通明，柳英微微打个哈欠，问道：“你住这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成厉手插在口袋，靠在梯壁上，嗯了一声。 柳英看了眼电梯楼层数，他在八楼，她在六楼。电梯很快到达六楼，柳英踩着高跟鞋踏了出来，电梯门按开着，她转头跟成厉道别：“晚安” 成厉点头：“晚安。” 柳英微微一笑，转身往房门走去。成厉仍靠在墙壁上看她，裙子太松了，看不到腰，他挑了挑眉。 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 柳英回到房间后，叹一口气。 果然，好男人都结婚了。杜宿的孩子都三岁了啊？妈啊，你要失望了，他成不了你的女婿。 她拿了睡衣去洗澡。 这一洗就是半个多小时，回头了她瘫在床上，开始数绵羊。 心里想。 还有谁适合她的？ 有点儿想谈恋爱了哎都特么二十七岁了。 还是个处。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柳英是被手机铃声给叫醒的，她翻身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是李总。柳英立即来了精神，别的先不说，合同最重要，她接起来，李总在那头笑着询问：“柳小姐睡得好吗？” 柳英含笑：“睡得很好，多谢李总昨晚的招待。” 李总对柳英的态度更好了，因为她跟成厉关系非比寻常啊，李总笑着道：“中午一起吃饭，谈谈合同的事儿，下午一起打台球？” 柳英点头：“没问题啊，李总你安排。” 李总笑了声：“那顺便柳小姐把成总也约一起吧，昨天我跟他说好的了。” 哦。 兄弟啊。 柳英没有犹豫地应下：“好的。” 那头李总开心地挂了电话，有了柳英这个突破口，感觉更容易了呢。柳英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她赶紧起来，洗漱换衣服，今天因为要打台球，她换了条黑色的短裤跟一件白色的上衣，穿上一双高跟鞋，十分高挑。 然后打电话叫了酒店送了早餐过来。吃完后，柳英才提着小包上楼找成厉，六楼都是客房，八楼很显然比六楼的客房要高档很多，一眼望去没几个套房，柳英顺着昨晚成厉说的那间走去。 暗红色的门紧闭着，柳英屈指敲了敲。 大约两分钟左右，房门才从里面打开，成厉穿着黑色浴袍，带着一身水汽单手支在门上，看到柳英，有点儿懒：“这么早？” 柳英一笑：“都” 准备说都几点了，身后突然传来狗叫声，“汪汪汪——”特别凶残。 柳英毫无防备惊吓住，喊了一声妈呀，就往前扑去。 成厉没闪没躲，下意识地伸手，搂住扑过来的女人，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肌肤相贴，十分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