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我的他不说话》
作者：三无是萌点



　　文案：
　　栗烁烁这丫头又皮又跳，夏天逃课去河边抓鱼，冬天拿雪球塞班主任衣领，每周有三天得在老师办公室面壁。
　　办公室里，等着办退学手续的闫景见到她，眼底缓缓亮起微光。
　　栗烁烁让闫景黏上了！少年不认人也不认路，只知道紧紧跟着栗烁烁，拽住女生衣角当她嘴里的小黏糊精。
　　别人问闫景什么，他都不吭声。
　　有人取笑闫景是笨蛋哑巴，气得栗烁烁撸起袖子要揍人。还没走出半米，又被黏糊精拽了回来，对上他清澈干净缀满星辰的眼瞳。
　　“你明明会说话的…”栗烁烁有些委屈，“我的小黏糊最聪明了。”
　　——————
　　闫景14岁拿到国内科研最高奖，16岁准备从高中退学。
　　他有严重的认知障碍，无法跟普通人相处，更无法感应这个世界的悲喜寒凉。
　　直到那个夏天——
　　“我叫栗烁烁，闪烁的烁！从今天起，我会每天闪烁在你的生命里！”

　　【我心中最想要，看你看过的浪潮，陪你放肆的年少。】
　　前期认知障碍后期苏炸天的天才小少爷×男友力爆棚超护短的麻烦少女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校园
　　主角：栗烁烁，闫景 ┃ 配角：专栏求收藏！专栏求收藏！专栏求收藏！ ┃ 其它：


第1章 
　　风花满春的四月午后，暖融融的阳光洒在沁绿的柳枝上。柳枝丝丝缕缕垂下，挂了嫩芽的末梢漾在小区里的人工池塘水面。
　　宁和无风，水面上却卷起圈圈涟漪，惹得柳枝芽来回飘摇。栗烁烁倒坐在池塘边，穿着猫咪凉拖的白净小脚丫一下下踢水玩。
　　她拧开还剩小半瓶的可乐，扬起细白的脖颈咕噜咕噜饮尽。喝完，非常努力的打了个嗝。
　　打嗝，是对肥宅快乐水的基本尊重！
　　栗烁烁把空瓶子抛向路边的垃圾桶，可乐瓶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她手撑着身体两侧，脚丫子蹬得更欢快。
　　少女向前倾身，水面上映出她的模样。
　　明眸，樱唇，笑意盈盈。即使脸上挂着婴儿肥，依旧是可爱标致的小仙女。
　　可惜刚去理发店剪的板寸毛刺刺的，彻底毁掉了花季少女的娴静形象。
　　小仙女烁烁上周逃课翻墙时，漂亮的长发让学校围墙旁的灌木丛扯住。
　　她试图在不惊动老师和家长的情况下解开，结果——
　　打了满头死结。
　　萧袖女士拿自家千金乱糟糟的头发没办法，干脆带栗烁烁去理发店剪短。
　　“我觉得吧，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动刀前，栗烁烁发出微弱的抗议。
　　“没用，”跟她斗智斗勇十五年的萧袖女士吐槽技能满点，凉嗖嗖地嘲讽道，“理发店只动刀，不治脑子。”
　　栗烁烁：……
　　亲生的？
　　据说，在生出栗烁烁之前，萧袖也曾是温柔可人的大美女。
　　随着女儿日渐长大，萧袖愈发的冷漠无情，尤其是在亲生骨肉面前。
　　十分钟前，栗烁烁站在冰箱前拿可乐，异想天开试图把自己塞进去降温。
　　萧袖发现她的意图，残忍地将可爱的女儿赶出家门，让她在外面晒太阳补钙。
　　“好热，好无聊…”栗烁烁叹息。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看到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金鱼。
　　栗烁烁恹恹地瞧了会，忽然像是被某种不明力量俯身，右手握住一只眼睛，左手握住右手腕，竭力跟自己搏斗。
　　片刻后，她嘴里发出诡异的笑，掐着喉咙扭曲地说，“主人，我的身体，您可还满意？”
　　中二少女玩的正起劲，后面凭空出现一只手，扯着她胳膊把栗烁烁揪起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脚伸进池塘，也不要玩吓人的游戏！”萧袖叉着腰，板着脸数落亲闺女。
　　“妈！”栗烁烁谄媚地叫了声，感觉到萧袖女士比十分钟前更生气，眼皮狠狠跳了下，“我又怎么了？”
　　“你连自己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萧袖瞪了她一眼，气呼呼数落，“小悠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你送了她一张生日贺卡？”
　　“对啊，礼轻情意重嘛。”栗烁烁骄傲的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爸爸赚钱很辛苦的，我要节省开支为家里分忧！”
　　“先不提你把礼物的钱花到哪儿了…”萧袖眯起眼睛，攥紧拳头威胁，“说说，你贺卡上写了什么？”
　　小悠是栗烁烁要好的朋友，全名叫孟子悠。
　　她上周过生日，萧袖多给了五十块钱，让栗烁烁给朋友买礼物。
　　栗烁烁偷偷去吃了哈根达斯香草冰淇淋，把礼物钱花得干干净净，最后随便做了张贺卡给孟子悠。
　　她努力回忆贺卡上的内容，重复道，“生日快乐，祝你长生不老，早登极乐。”
　　“栗烁烁！”
　　萧袖连名带姓叫，吓得栗烁烁打了个哆嗦。
　　“你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写贺卡能不能稍微有点内涵？那两个成语是这么用的？”
　　还早登极乐，小悠没跟这货绝交，肯定是真爱了！
　　萧袖让她气得头疼，狠狠按了按眉心，从口袋里抽出十块钱递过去，“去文具店重新买张贺卡回来，我监督你写。”
　　“啊…”栗烁烁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买贺卡要去学校门口，今天是周末去什么学校，这么热。”
　　“快、去！”萧袖阴着脸命令。
　　吓得栗烁烁不敢再说半句废话，接过钱迈开腿，一溜烟跑出自家小区。
　　“太热天，写什么贺卡啊。”离开萧袖的视线，栗烁烁速度慢下来，边嘟囔边慢吞吞往前爬。
　　刚走出几步，她看到墙边阴凉处放了个小纸箱，纸箱上用红色的马克笔写：小猫崽求领养。
　　小猫崽？
　　栗烁烁好奇的走过去。
　　箱子里角落蜷缩着一只黑白花、看起来刚满月的小猫咪，幼小的身体微微起伏，发出微弱的叫声。
　　天气很热，太阳再有一会就会晒过来。
　　星期天的下午，大家要么在家休息，要么早早出去玩。附近很少有人经过，小奶猫放在路边不管，肯定会晒死或饿死。
　　“得想个办法…可是，小区里不能养宠物啊。”栗烁烁有些着急。
　　她把猫带回家，肯定会被萧袖扔掉。
　　附近没有收容宠物的地方，同学朋友又想不到可以拜托的。
　　栗烁烁思来想去，眼睛忽然亮起来，“有了！”
　　…
　　星期一清晨，早读课还没上。
　　而总是踩点到校、隔三差五迟到的栗烁烁意外出现在教室里。
　　“你妈把你的闹钟提前了一个小时？”旁边同学瞎猜。
　　“才不是呢！”栗烁烁把桌膛里的书都搬出来摆在桌面上，正儿八经的说，“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振兴中华！”
　　“切～你说你被神秘力量魂穿我都相信，好好学习实在太假了。”
　　教室后黑板上，贴着刚结束的期中考成绩排名，栗烁烁的名字依旧稳稳守住最后一位，不动如山。
　　栗烁烁没理同学的调侃，小心翼翼的把藏在里面的纸箱抽出一点。
　　纸箱里水和猫罐头都被动了一些，箱子底下垫着厚厚的旧报纸，上面有几坨湿渍。
　　捡回来的小东西正趴在栗烁烁给它准备的毛巾上睡觉，温暖软乎的身体微微起伏，头顶上的小耳朵一颤一颤，粉嫩的肉垫无意识模仿踩奶的动作，大概是做了个有妈妈陪伴的美梦。
　　栗烁烁盯着看了会，被小猫咪萌的心都化了。
　　决定了！
　　栗烁烁打定主意，必须尽快给猫咪找个温暖的新家！
　　‘吱铃铃——’
　　学校早读铃划破宁静，透过前后两个扩音器，突兀的回荡在教室内。
　　栗烁烁已经习以为常，可怜纸箱内的猫咪从美梦中惊醒，被噪音吓得不轻，飞快的跳出纸箱在地上乱跑。
　　“哎，咪咪，你不要跑啊！”栗烁烁急了，连忙把纸箱塞回去，满地找猫。
　　教室后门打开一条缝，班主任熟悉的脸露出来。猫咪逮住空档，从他脚下飞快的钻出去。
　　“啊，我的猫！”栗烁烁伸出手，像尔康挽留紫薇那样，想要留住猫咪。
　　然而受惊的小猫只知道到处逃窜，她能挽留的只有班主任。
　　“栗烁烁，已经上早读了，你还在做什么？”铁面班主任皱起眉，数落班里出名的‘问题学生’，“还有，你说什么猫？”
　　“猫、猫…”栗烁烁没胆把在学校养猫的事说出来，她灵光一闪，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我在学猫叫，喵呜～”
　　周围同学开始无情的吐槽模式。
　　“噗嗤——”
　　“学猫叫，哈哈哈哈…你怎么不唱出来！”
　　栗烁烁不为所动，把双手猫成爪爪的模样，企图萌混过关。
　　班主任跟她之间存在东非大裂谷般的代沟，压根不理会栗烁烁的卖萌。
　　扫了眼她乱糟糟的桌面，班主任伸手指向外面，“你懂的。”
　　“哦…”栗烁烁拖长调子应了声。
　　还是没能躲过，栗烁烁认命地把桌子收拾好，灰溜溜走出教室。
　　“罚站就罚站，又不是没罚过…”栗烁烁嘀咕着，慢吞吞往办公室走。
　　她性子又皮又野，比班里男生还能闯祸。
　　罚站、写检讨什么的对她来说，比做广播体操还频繁。
　　刚上早读课，班主任在教室里盯着，其他代课老师还没来上班，办公室应该没人。
　　栗烁烁磨蹭着走到熟悉的办公室外，没有打报告直接推门走进去，立刻发现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有人在里面。只是空气过于安静，仿佛整片空间深陷沉寂。
　　办公桌旁边的软椅上，坐着一个漂亮到让她心脏漏了好几拍的男孩子。天地间的光影，都不及他眼底一渺风月。
　　男生看起来十五六岁，跟栗烁烁年岁差不多。
　　他安安静静坐在房间的阴影里，像是精致的提线木偶，了无生气。
　　墨黑的头发柔软垂顺，脸和手的皮肤近乎透明的瓷白。
　　少年眼睛形状略长，电视跟他同样眼型的男演员，都拥有杀死人不偿命的电眼。
　　可男生的眼睛特别空，眸中没有任何内容。
　　他瞳色比普通人稍浅，双眸失焦，似乎什么东西都看不进他的眼中。
　　栗烁烁进办公室里，男生动都没有动一下。似乎被封印在自己的世界和空间里，对周围发生的所有事都无法感知。
　　若非还有呼吸，他简直不像活着。
　　“你好啊，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栗烁烁小心翼翼走过去，绕到男生面前，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定定坐在位置上，没有搭理栗烁烁，也没有抬眼看他。
　　他反应很冷淡，但跟通常意义上的高冷又不太一样。
　　栗烁烁无法准确形容男生带人的疏离，她盯着对方瞧了半晌，愈发觉得男孩子长得精致又好看，像是橱窗内的精美摆饰。
　　美好漂亮，即使拒人千里，也让她萌生出亲近的意思。
　　“同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栗烁烁趴在他面前，努力寻找少年目光中的焦距，企图让他能够看到自己，“我叫栗烁烁，栗子的栗，闪烁的烁，你可以叫我闪闪呦。”
　　怕他不知道是哪三个字，栗烁烁从桌上拿了张纸，一笔一划写出自己的名字，举到男生面前。
　　“这是我的名字呦。”栗烁烁望着毫无生气的少年，扬起唇角笑弯了眼。
　　窗外的晨曦洒在栗烁烁身上，她脸上的笑意比阳光更加温暖刺眼。
　　栗烁烁晃了晃手里的纸，没羞没臊的说，“你长得真好看，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话音刚落，少年瞳孔微微转了下，干净清澈的眸子缓缓聚焦，些微定格在她脸上。


第2章 
　　“之前给您添了许多麻烦，真是非常抱歉。”穆兰馨停在办公室外，弯下腰朝跟过来的教导主任深鞠一躬，“谢谢您当初愿意接纳他，只是闫景那孩子…恐怕没办法继续上学。”
　　穆兰馨一袭米白裙装，外面罩着驼色晚春款风衣，妆容精致得体，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阳光闪闪发亮。
　　她优雅高贵，拥有令人羡慕的生活。可眉宇之间，却分明噙着淡淡的忧愁与哀伤。
　　“哪里，校方也没帮上什么忙。”面对穆兰馨的谢意，教导主任实在受之有愧。
　　虽说通过了闫景的入学申请，但那孩子根本没有进学校上过课。
　　“其实，小学时他还愿意进教室，可现在…”穆兰馨不愿再说下去，勉强的笑笑，“医生说了，引导得当还有恢复的可能，我会让他继续接受治疗的。”
　　“唉…”教导主任叹息。闫景情况很复杂，治疗很可能加重病情。
　　可若是不继续治疗，眼前的母亲便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她的孩子那么优秀，无论按照什么标准判断，都配得上‘天才’二字。
　　可穆兰馨宁愿儿子不是天才，只要他会说会笑，能跑能跳。
　　多么简单的期望，而在闫景身上却是奢望。
　　世界对他有多少眷顾，就有多少残酷。
　　“总之，真的谢谢你。我先带闫景回…”穆兰馨停止没完没了的感伤，推开办公室的门。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她瞳孔瞬间紧缩，木然的问，“闫景呢？”
　　“怎么了？”教导主任冲进去，找遍办公室每个角落，没看到人影，也跟着慌了神。
　　“闫景？闫景！”穆兰馨颤着声呼唤，踩着高跟鞋扭头跑出教学楼。
　　她只是在办退学手续时，跟教导主任多说了几句话，等在办公室的儿子却消失了。
　　这两年来，闫景对外界的感知愈发薄弱，只有穆兰馨的话还能听进去只言片语。
　　外面世界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充满未知的。如果闫景真的走丢…穆兰馨不敢设想后果。
　　*
　　“小猫咪胆小，应该会找个没人地方躲起来，咱们先去操场瞧瞧。”栗烁烁拽住新朋友的手腕，三两步跳到台阶下面。
　　转身看过去，好看的少年还站在台阶上，眼里木木的没有情绪。
　　“你快下来啊，都说好让我带你参观学校，顺便一起找找我的猫。”栗烁烁晃了晃握住他的胳膊，仰起脸看过去，笑得没心没肺。
　　男生个子比她高半头，又站在台阶上。
　　栗烁烁看他有些费力，仰得脖子都疼了，干脆重新跳上台阶。
　　“走啦～赶在下早读之前回来，老师肯定不会发现哒～”她撒娇时嗓音温软，继承了萧袖的婉转。
　　语气里透出的狡黠和顽皮，听起来就跟小猫爪子似的，在人心里挠痒痒。
　　少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栗烁烁的推动下，无意识的迈出步伐，如同需要引力的牵线木偶。
　　站在温暖的阳光里，他明显不太适应光明，眼睛微微眯了下。
　　“怎么？你眼里进沙子了吗？”栗烁烁注意到，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有意外大发现。
　　“你眼睛的颜色好浅啊，是外国人吗？混血？”即使得不到回答，栗烁烁还是好奇的问了好几句。
　　刚才在办公室阴影中还不太能看出来。
　　当少年来到阳光下，他眼瞳干净澄澈，瞳仁呈现漂亮的茶色，比普通人瞳色要浅许多。
　　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能反光，瞧上去真像个好看的混血儿。
　　“你眼睛真的很漂亮啊，比那些大明星还好看！”栗烁烁夸奖道。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平常看电视，总喜欢盯着美丽的女明星，或者帅气的男明星瞧，还时常感叹生活里怎么没碰到明星脸。
　　直到碰见眼前的男生，才发现明星的好看也仅仅是好看的程度，眼前的男生才是真正的神、仙、美、貌！帅、得、发、光！
　　“其实你不是转学生，是来我们学校拍电视的吧？”栗烁烁带他往操场走，一路上大开脑洞，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跟他分享，“还是说你刚从二次元穿越过来？所以，魂穿是真的存在喽？你会不会附身到我身上？”
　　男生过分安静，好看的长相和干净的气质，美好的像不存在于真实世界。栗烁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假设有可能，神经兮兮的怂恿少年快来附身。
　　“等我们交换身体后，我有了你的容貌，一定要去当明星倾倒众生，让世界上所有人的人都爱上我！”
　　栗烁烁嘀咕着根本不可能的事，要是萧袖女士在旁边，肯定早就压她去医院挂脑科了。
　　即使换了别人，而肯定会疯狂吐槽栗烁烁，毫不留情的嘲笑她异想天开。
　　但男生听到却毫无反应，连眼神都吝啬的收起来了。
　　要逗他笑真的好难啊，果然应该换个思路吗？
　　栗烁烁观察他的反应，正冥思苦想应该换个什么方式。不经意的抬眼，注意到操场跑道那边，有一团黑白间杂的东西动了两下。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还要找猫！”栗烁烁终于记起逃出来的目的，放开紧握少年的手，“你等我两分钟。”
　　丢下这句话，栗烁烁撒开腿横跨操场，朝蜷缩在角落的小猫咪跑过去，短短的毛寸在风中狂舞摇曳。
　　手腕处紧握的温暖瞬间消失，停在原地的少年失去牵引力，下意识的抬起手。
　　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并不清楚。
　　男生抬眼看向前方，满是陌生的景象，如同过去路过的所有风景一样陌生。
　　他轻轻眨了下眼，收回手定定站在原地。
　　隔了几十秒，远处，头发短短的女生飞快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笑声在风里发颤。
　　“找到了，我就说它跑不远！”栗烁烁抱住小猫咪，开心的一路狂奔，飞快跑回闫景跟前，急速的喘息，“呼、呼…”
　　她拼上被萧袖追杀时逃命的速度，一来一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栗烁烁根本没必要这么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应该快些跑回来。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栗烁烁抱起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团子，举在他面前摇晃，“你瞧，小猫咪哦，很可爱吧？”
　　幼小的奶猫失去着力点，惊慌扑腾着带粉色肉垫的小爪子，嘴边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叫唤，“咪、咪嗷——”
　　“它是我昨天捡到的，本来打算中午找人收养它的，结果不小心又被跑出来了。”栗烁烁把猫咪抱在怀里，一下下抚摸它柔软的毛发，嗔怒的训斥，“你比我还淘气，再跑小心被老张扔出去！”
　　她恶狠狠的威胁，无奈小猫咪根本听不懂，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栗烁烁的手指，用尖尖的牙齿磨了磨。
　　“居然舔人，你是狗子吗？”栗烁烁嫌弃的抽开手。
　　正打算找东西蹭干净猫咪的口水，对面安安静静的男生抬起手。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修长干净，指骨匀亭。
　　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
　　那是少年存活的证明。
　　“啊？”栗烁烁看他把胳膊凑过来，不是很理解少年的意图，“你要我用你衣服擦手？”
　　他身上衣服看起来很贵的样子，用来当抹布太可惜了。
　　栗烁烁犹豫的思考着，见男生垂下视线，望着她抱住猫咪的手。
　　“所以你想要…”栗烁烁绞尽脑汁，试图跟他脑电波对接，“抱猫咪吗？！它果然超级可爱吧！不愧是我的崽崽！”
　　栗烁烁把刚认的儿子递过去，不顾猫咪微弱的抗议，一把塞进男生怀里。
　　少年无动于衷，另一只手还固执的举在半空。
　　“嗯？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变身仪式吗？”可是，变身应该要把胳膊举过头顶，同时转两圈才对。栗烁烁抬起胳膊，正准备给男生示范美少女小魔仙变成人形高达的过程。
　　结果动作刚做到一半，手被轻轻握住了。皮肤接触的瞬间，少年指腹的凉意让她颤了下，似乎有细微电流传过来。
　　男生握住她的手，认真专注的搭在自己胳膊上，掰着栗烁烁的手指，一根一根扣住自己的手腕。
　　他不明白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觉得，应该维持这个姿势。
　　“哦，原来…”粗神经的栗烁烁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
　　“啊！找到了！在这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全部涌进操场。
　　还没等栗烁烁反应过来，眼前多出一个美丽的女人，脸部轮廓跟旁边的少年有些相似。
　　“谢天谢地，可算找到你了…”穆兰馨激动的来到闫景面前，伸手想要拥抱儿子，却犹犹豫豫的不敢下手。
　　隔了几秒，她才注意到儿子身边跟着的陌生女孩。
　　“阿姨，你好。”栗烁烁闯祸无数，‘先发制人、萌混过关、颠倒黑白’的本事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立刻乖巧礼貌的跟穆兰馨问候，“我担心新同学对校园环境不熟悉，所以带他出来参观，忘记跟你打招呼了。”
　　“谢谢你。”穆兰馨温和的朝栗烁烁微笑。孩子已经找回来了，她担惊受怕都无所谓。
　　“不用谢，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栗烁烁骄傲的挺起胸膛，才记起她连‘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转过去问，“对了，你叫什么呀？”
　　“他…”穆兰馨知道儿子多半不愿说话，刚想要代为回答。
　　“闪…”
　　耳边响起寡淡疏离的声音，很淡，似乎出口就会化在风中。
　　可穆兰馨确确实实听到了久违的，儿子的声音。她难以置信的转过去，震惊的看着闫景。
　　“不对，闪闪是我的名字。”栗烁烁纠正道，“你叫什么。”
　　闫景目光流转，用比上次稍微清晰一些的声音重复，“闪闪。”
　　穆兰馨双手颤抖着捂住脸，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幕情景——
　　闫景，记住了别人的名字。


第3章 
　　栗烁烁猫着腰，瞧瞧溜进小区。
　　她沿着墙根偷摸摸跑到自家单元楼下，蹲在楼道旁扒住扶手，贴着墙竖着小耳朵，小心翼翼打探自家的敌情。
　　‘咚、咚——’
　　从外面砸进来一颗充气玩具球，骨碌碌滚到栗烁烁脚边，撞到她的小腿弹开。
　　捡球的小男孩紧跟着跑进来，看见栗烁烁，高兴的裂开掉了两颗门牙的嘴，笑得没心没肺。
　　他蹦跶着跳起来，扒住栗烁烁的书包系带，像往常那样黏住大姐姐。
　　“栗冻冻！栗栎栎！栗乐乐！来陪我玩球啊！”小男孩兴奋地抱住大书包，颇有不答应就缠上她的无赖架势。
　　“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叫栗烁烁，shuo！闪烁的烁！”栗烁烁扭过头，扯着小男孩衣领把人往下揪，“你放开我自己玩去，姐姐身上肩负着重大的使命，要为保护咱们小区和平做贡献。”
　　她才没瞎说，如果名为萧袖的火山爆发，小区的和平安宁的现状将会破灭。
　　自己的肩上，可担负着守护世界的重担呢！
　　“什么使命呀？”小男孩抱起皮球，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嬉笑着大喊，“我知道了！你又在学校闯祸，惹萧阿姨生气了。”
　　“啧！嘘——小点声！”栗烁烁竖起食指压在唇边，气恼的瞪大眼睛，作势要揍他屁股，“你再乱说！”
　　不知道是现在小孩太精明，还是自己被请家长次数太频繁。每次她鬼鬼祟祟溜回来的原因，压根没有半点悬念。
　　小男孩抱起皮球撒腿溜走，跑远几步还转过来，掰开下眼皮，吐出舌头做了个嘲讽的鬼脸。
　　“给我回来！”气得栗烁烁撸起袖子，嚷嚷着招呼，“你还跑？别让我再见到你，要不然…”
　　“不然怎么样？”背后响起凉飕飕的声音，寒气袭上栗烁烁的后脊。
　　栗烁烁缩着脖子抖了两下，转过脸，朝站在楼梯拐角的萧袖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小嘴抹了蜜似的夸赞道，“妈妈，你今天好美啊，比王祖贤还要好看！”
　　“嗯，宝贝你也很可爱。”萧袖女士‘温婉柔和’的语笑盈盈。她顺着台阶下来，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语气急转直下，“我好久没有打小孩了。”
　　“嗷！”栗烁烁嚎了声，撒开腿要往外逃。
　　还没跑出去，萧袖抢先一步拉住她书包顶上用来提的把手，把闺女硬生生扯回来，王祖贤一秒变母夜叉。
　　“往哪逃呢？”萧袖露出本性，危险的眯起眼睛，“在学校养猫、罚站偷溜、拐带同学，你真是天天做好事啊！”
　　“啊呀！”栗烁烁垂死挣扎，哀叫着跟女王妈妈求饶，“哎…我可以解释！先别动手，听我说啊！”
　　*
　　萧袖终究没真的动手打小孩，只是把栗烁烁关进房间里，罚她抄写一百遍《劝学》。
　　临近傍晚，正是小区里最热闹的时间，好动的小孩都在外面玩耍嬉闹，享受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栗烁烁家住在一楼，白天开着窗户通风，外面的动静清晰传进房间里。
　　她向来是最好动的性子，屁股在凳子上停了三分钟，就跟生了刺似的坐不住。
　　“好无聊啊，不知道我的猫儿子怎么样了。”栗烁烁笔尖在作业本上无意识乱画，左胳膊肘抵在桌沿，手腕撑住脑袋，嘴里嘟嘟囔囔。
　　她把猫带在学校，被几个老师发现，立刻要求栗烁烁将猫咪处理掉。
　　事发突然，栗烁烁压根找不到能收养猫咪的主人，又不能把猫随便丢掉。
　　正急得团团转呢，新朋友的妈妈主动提出帮忙收养猫咪，还留了地址给栗烁烁，叮嘱她随时过去玩。
　　栗烁烁放下笔，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摸了摸，拿出穆兰馨给的小卡。
　　上面字迹端庄清秀，卡片还散发着好闻的香气，是女人身上的味道，高贵而优雅。
　　从穆兰馨口中，栗烁烁知道了新朋友的名字：闫景。
　　闫景家所在的位置，栗烁烁知道大概。
　　从小区外面坐公交车过去只需要二十分钟。
　　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如果只是去看下小猫咪，应该来得及赶回来吃晚饭。萧袖女士脾气去得快，等回来肯定忘了罚抄的事。
　　呆在家里根本坐不住的栗烁烁打定主意，蹑手蹑脚走到窗户旁，刚推开玻璃，发现窗台外侧贴了张手写的便利贴。
　　‘不许翻窗！！！’
　　底下还画了个凶神恶煞的生气脸，萧袖女士显然非常了解她的毛病。
　　栗烁烁无视警告的便利贴，撑着窗台轻盈的跳起来，脚踩在窗台上小声嘀咕，“我没有翻哦，我是爬出去的，你可不能生气…”
　　*
　　搭公交来到目的地，栗烁烁轻盈的跳下车，带着穆兰馨给的卡片问了好几个人，最终停在一户独栋带庭院的欧式别墅前。
　　隔着白色的围栏，庭院里的苗圃内星星点点缀满花苞，玛格丽特开的正好，燕尾蝶停在三色堇上轻轻扇动羽翼。
　　夕阳落在斜斜的屋檐上，庭院里有两只小狗绕着房子追逐玩耍。
　　她捡来黑白斑纹的小猫咪趴在窗台上，沐浴着霞光打瞌睡，整幅画面美好的如同走入了童话世界。
　　栗烁烁不敢随便翻别人家围栏，害怕破坏眼前美好的场景。
　　她绕着白色围栏走了大半圈，终于找到正门的位置。
　　上午见过的闫景妈妈站在屋外，礼貌而客气的送医生打扮的男人坐进车里。
　　“根据检查的结果，他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为了谨慎起见，我回去要跟医院里的人讨论，才能决定接下来引导治疗的方向。”
　　“真是辛苦你了。”穆兰馨点点头，目送医生先生驱车离开才转过身。
　　踏进家门前，注意到旁边的栗烁烁。
　　少女眼睛像漂亮的黑珍珠，瞳眸中闪着灵动的光。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淡粉色的唇总是上扬，笑起来会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你真的来了啊，快请进。”穆兰馨连忙招呼她走进院子里，亲切的说，“是来看小猫咪的吗？它适应的很好，已经完全习惯这里了。”
　　“是吗？”听到小猫咪适应的很好，栗烁烁愤怒的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像只河豚，“亏我还惦记它呢。”
　　以前听人说，在猫眼里人类都是铲屎官。
　　栗烁烁原本不信，但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她彻底被猫儿子遗忘了。
　　穆兰馨别开脸笑了下，觉得小姑娘实在有趣。
　　“我去给你准备蛋糕，想喝点什么呢？”穆兰馨问。
　　“冰可乐！”肥宅快乐水的忠实拥护者举起手，回答的非常干脆。
　　“好，你要稍微多等等。蛋糕烤好之前，可以先进屋里玩。”儿子难得交到朋友，穆兰馨对栗烁烁非常亲切，纵容的让她进到房间里随便参观，“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书房和卧室都在二楼。”
　　“那闫景也在二楼吗？”栗烁烁眼睛亮起来，期待的跟穆兰馨央求，“我想去找他。”
　　“闫景啊…”儿子刚做完繁琐的检查，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穆兰馨都不敢轻易踏进闫景房间，以免影响他。
　　“可以吗？”栗烁烁又问了一次，水汪汪的眼眸中满含期待。
　　“…好吧。”穆兰馨没有坚持，给她指了闫景房间的位置，并特别叮嘱道，“要是闫景不理你，请不要介意。他…”
　　“我知道的！”栗烁烁弯起眼睛，抢着说道，“我只想跟他说说话…”
　　上午，闫景被穆兰馨接走之后，栗烁烁从教导主任长篇大论的数落中，隐约知晓了一点点闫景的情况。
　　她的朋友比较特别，需要很努力，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栗烁烁决定，要跟他说很多很多话。
　　如果说十句闫景只能听到一句，那她就把每句话重复十遍，让闫景能听到自己全部的声音。
　　二楼走廊上，铺满柔软的地毯，即使在上面跑步都不会发出声音。
　　栗烁烁按照穆阿姨指的方向，走到闫景的房间外，轻轻敲了两下门。
　　“闫景，我是栗烁烁呀，我可以进来吗？”栗烁烁问了三次，没有得到回应。
　　她来到旁边的窗户旁边，把玻璃窗拉开一条缝隙，拨开厚厚的窗帘朝里面瞧过去。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厚厚的窗帘隔绝所有光线，暗的只能看到家具的轮廓。
　　闫景定定坐在书桌旁的软椅上，没于黑暗，膝盖上摊开一本书。
　　他低垂视线，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似乎已经跟黯淡的沉寂融为一体。
　　栗烁烁看到他，开心的笑出小梨涡，“你在啊，那我进来喽。”
　　话刚说完，没等闫景回答，栗烁烁胳膊熟练的撑在窗沿上，把腿架上去准备翻越障碍。
　　闫景抬眼，终于注意到她危险的动作，身体动了下，膝盖上的厚厚的书本砸在柔软的地毯上。
　　“哦，对！”栗烁烁爬上窗台，才记起这不是学校也不是自己家，“我翻习惯了！”
　　她连忙跳下来，推开未上锁的门走进屋内。
　　栗烁烁来到闫景跟前，捡起他掉下的书翻开放回原本的位置。
　　望着漆黑的房间思量再三，栗烁烁还是来到窗前，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
　　晚霞涌进房间里，照亮闫景漂亮的茶色眼瞳。
　　“这样才对，”栗烁烁叉着腰，煞有介事的说，“要好好保护视力！”


第4章 
　　屋外瑰丽的霞光落在屋子里，让整个房间变得明亮清晰。而习惯黑暗的闫景只是定定凝望栗烁烁，在光明侵袭的时候没有躲避。
　　夕阳余晖洒在他琉璃般澄澈的茶色眼眸中，像是点点星辰落于眼底。
　　“你的房间好大啊，跟我的屋子完全不一样。”栗烁烁终于看清闫景卧室内的摆设，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栗烁烁的小房间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玩偶、偷偷买来的漫画书扔的到处都是、明星海报贴的东一块西一块的。
　　她书架摆的乱七八糟，衣服也经常乱丢，书桌上摆着手办零食，角落还有贪玩买来却懒得用的指甲油和碎钻。
　　无论萧袖收拾的多整齐，她总有三分钟之内弄乱卧室的技能，经常惹得亲妈大发雷霆。
　　相比较之下，闫景的房间像是异世界。床上被褥铺的整整齐齐，架子上的书全都按系列分类。
　　书架最上面的玻璃橱柜中，奖杯从高到低排好队，引起强迫症的极大舒适。
　　闫景房间没有任何玩具，单调又无趣，书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座椅的摆放位置都跟地毯纹路平行。
　　栗烁烁找不到有趣的玩具，索性观察他靠墙摆放的三个大书架。
　　“微元跳跃空间？宇宙粒子间牵引与排斥？闫景，你平常都在看这些书吗？”栗烁烁看到书脊上的书名，脑袋就已经混乱了，压根不想了解书中的内容。
　　她经常怀疑，科学家的脑袋有神奇的构造，或者有什么植入芯片。否则那些伟大的学者，怎么总会研究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学渣栗烁烁只是琢磨个元素符号，就被原子、分子、核外电荷数搞得头疼，想要世界重来。明明简单的喝个水，谁管水里几个氢几个氧？
　　闫景没有回答。
　　只是在栗烁烁的进来之后，他视线就从书页上挪开，目光紧紧黏在栗烁烁身上。
　　“能看懂那么难的化学书，你好厉害啊！”栗烁烁扬起脖子审视整个书架，敬佩的发出赞叹，“你要是来我们班，肯定是学霸…不、学神级别的！那个董飞看到你，再也不敢在班里瞎嘚瑟！”
　　董飞是班里的第一名，经常用鼻孔看别人。
　　他天天骂栗烁烁是果冻脑，表面光滑没有半点沟壑。
　　栗烁烁踮起脚，拿下最上面闪闪发亮的纯金奖杯，捧在手心好奇的瞧了瞧。
　　奖杯是地球仪形状，底座刻着闫景的名字，下面写：全国第72届最高科研奖得主“啊！我听老师说过，这是那个所有科学家梦寐以求的奖吧？”栗烁烁捧着沉甸甸的奖杯，呼吸都变得谨慎了，“哇塞，金灿灿的呢，你真的好厉害！要是我有生之年能拿到国研奖…不，等级再低很多都行，捧回家我妈妈绝对会把我供起来的！”
　　栗烁烁曾听老师说过，很多伟大的学者奋斗一生，只为得到国研奖。很多人未能如愿，还因此抱憾离世。
　　两年前，国研奖颁给一位神秘的学者，大家只能看到他提交的研究结果，却搜不到关于得奖者的任何履历，甚至各大高校都没有档案留存。
　　当时还因此引发了爆炸式轰动，主流媒体猜测是某研究组织以个人名义拿奖，或者人工智能AI扩展了新领域。
　　没有人能想到，得奖者当时只有十四岁，是位无法进入学校的患者。
　　“未来的光，国之栋梁！”栗烁烁用尽毕生所有文学素养，疯狂的夸奖闫景，把他直接吹上了天。
　　虽说即使她不吹，闫景也应该在天上。
　　闫景迷茫的望着栗烁烁。眼前女孩抱着奖杯，笑得比屋外的阳光更加灿烂。
　　他扶着桌沿缓缓站起来，走到栗烁烁身边，伸长胳膊把其它奖杯通通拿下来，递了过去。
　　“啊嘞嘞？”栗烁烁抱了满怀的奖杯，无辜的眨了下眼。
　　是要我继续夸的意思吗？栗烁烁试图理解闫景的思路，顿觉头疼起来。
　　早知道上语文课的时候，她就认真听讲，多学几个成语以备不时之需。栗烁烁能想到的夸人的话，都在刚刚说完了。
　　发现少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闫景动作慢下来，眨了下茶色的眼瞳。
　　他薄唇轻启，声音很淡很淡的说，“给。”
　　“咦？你是要送给我吗？！”栗烁烁惊恐的瞪大眼睛。
　　肯定是她傻兮兮没见过世面，结果把奖杯抱得太紧，让闫景误会了。
　　栗烁烁连忙撒开手，将所有奖杯重新放回原位，摆摆手说，“我不要！你得到的奖杯要好好珍惜，不能随便拿来送人！”
　　那都是学者的荣耀，怎么能随随便便当礼物呢？
　　闫景总算知晓她的意图，垂下眼睫，隐隐有些失落。
　　她不要啊…
　　“那个…你别难过啊！我没有拒绝你的意思，只是吧…”栗烁烁语无伦次的试图解释，屋外适时传来的敲门声宛如天籁，拯救了没文化的小学渣。
　　穆兰馨带着烤好的蛋糕，和栗烁烁指名的冰可乐上来，还给闫景泡了杯红茶。
　　闫景只是患有认知障碍，在生活自理方面没有问题。
　　他吃东西时很安静，优雅的如同真正的王子。
　　“阿姨！你烤的蛋糕真好吃，比外面店里的还要好吃！”栗烁烁小嘴抹了蜜，夸人的表情很真诚，哄得穆兰馨非常开心，连声邀请她下次再来家里玩。
　　“我会经常来的！”闫景家很漂亮，有小猫咪还有朋友，一切栗烁烁都非常喜欢，“等哪天放学，我跟闫景一起来。”
　　“放学…”穆兰馨的笑容僵在唇角，语气骤然低落。
　　“对了，我以前在学校从来没有见过闫景呢，他是转学生吧？在几班啊？”栗烁烁想起重要的事，连忙追问道。
　　“他…”穆兰馨望着女孩脸上灿烂的笑容，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匆匆站起胡乱找了个借口离开，“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
　　“阿姨再见。”栗烁烁叉起蛋糕塞进嘴里，凑过去跟闫景说，“以后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就过来找我。”
　　栗烁烁撸起衣袖，露出纤瘦的小胳膊，捏紧拳头奶凶奶凶的说，“我帮你揍他们，我打架可厉害了！”
　　*
　　入夜，房间里黑压压的。
　　穆兰馨走进闫景房间内打开灯，像往常那样查看儿子是否入睡。
　　卧室里亮起来，清瘦出挑的少年背对她，伫立站在书架前。
　　“闫景，已经很晚了。”穆兰馨担忧的走到他跟前，轻声叮嘱，“别看书了，快睡觉吧。”
　　听到母亲的话，闫景无动于衷，依旧直条条戳在那里。
　　穆兰馨走近，才发现儿子并不是在书架上找书。
　　他视线落在书架最底部，刚从学校带回来，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高中教材上。
　　穆兰馨知道，闫景绝对不会想读高中教科书，那上面的知识他小学时已经掌握了。
　　可儿子确确实实在看书包和教材。
　　穆兰馨想到一个可能性，她紧张的走过去，拿起教材和给闫景买来一直没派上用场的书包，试探的晃了晃。
　　闫景视线果然跟过来，随着她动作游移。
　　穆兰馨放低声音，试探着轻声问，“闫景，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想去上学？”
　　年幼时，闫景对‘去学校’保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随着年纪渐长，感受到同龄人的恶意，听到太多嘲讽和取笑的话。他对上学产生抵触情绪，不愿意再踏进学校。
　　穆兰馨不想让儿子切断回归正常的最后一丝希望，做出许多努力，始终没有收效。
　　可现在，她听到闫景轻轻应了声。
　　“好、好，妈妈去给你安排。”闫景很少流露出如此清晰的意愿，穆兰馨微笑的答应下来，眼泪不受控制的顺脸颊滑落。
　　她哽咽的说，“只要你想要，妈妈什么都可以做。你再多提些要求，你还要什么吗？”
　　想要？闫景听进去这两个字，望向窗外的夜空。
　　白天的天气很好，到了夜晚，蔚蓝天幕上缀满星辰。璀璨星光调皮的闪烁，像极了某个女孩。
　　希望能看到她，这大概算是‘想要’吧。
　　*
　　黑色保时捷卡宴停在市高级中学外面的街。
　　车里，司机先生透过后视镜望向稳坐如山的少年，不安的跟穆兰馨说，“馨姐，你确定要送闫景来学校吗？”
　　同样的场景他们试过很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会去的。”穆兰馨转过去，怜爱的看向后排的儿子。
　　学校拐弯处，孟子悠焦急的喊，“栗乐乐快跑，要迟到了！”
　　“都说了我叫栗烁烁！”栗烁烁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昨晚回去被萧袖逮个正着，守在她房间监督栗烁烁抄完一百遍《劝学》，折腾到半夜才睡。
　　结果早上睡得太死，闹钟没能叫醒她，眼瞅着快迟到，栗烁烁一鼓作气加快脚步，往学校冲刺。
　　她还想趁早读补觉呢，要是迟到被老张揪去办公室罚站，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闫景头抵住车窗，视线漫无目的的望向远处的街角，眼睛慢慢亮起来。
　　他动动手指推开车门，倾身欲出。
　　“闫景！”穆兰馨叫住他，替儿子背上书包，整理好干净校服衣领，“路上小心，我放学再来接你。”


第5章 
　　“栗冻冻加油！还有两分钟，来得及！”孟子悠百米冲刺外加滑步上垒，成功跑进学校里，转过身朝栗烁烁喊话，“加油啊，快要打铃了！”
　　“知道啦，你去四班教室跟老张打声招呼，说我马上到！”栗烁烁俯下身全速前进，划破长风，宛如整个城市最野的狼。
　　野狼猎程向前推动了五米，差点撞到路边穿校服的瘦高男生。
　　栗烁烁赶忙急刹车，堪堪停下脚步，身形因惯性作用虚晃两下。
　　“啊呀！抱歉抱歉，差点撞到你了。”栗烁烁双手合十，弯下腰跟男生道歉，同时还善意提醒道，“可是快上课了，你继续站在路边会迟…咦，闫景？”
　　栗烁烁抬起头，才发现戳在路边的男生原来是闫景。
　　之前见到他的两次，对方都穿黑色长袖长裤，整个人没入房间的阴影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换上市中红白相间的宽大校服，栗烁烁一时没认出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闫景，赞叹的飘出个小口哨，“市中校服设计又土又丑超级难看，但是你穿得很帅呀。”
　　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即使套麻袋也好看。托闫景的福，丑兮兮的运动款校服在栗烁烁眼中，都变得高级起来。
　　“真的，校草跟你一比，分分钟变成路边的杂草。他…”由于得不到闫景回应，栗烁烁总怕夸得不够真诚，想再多说两句赞美的话。
　　‘吱铃铃——’早读铃准时响起。
　　“嗷，我又迟到了！”栗烁烁崩溃的嚷嚷，脸色瞬间惨白，她连忙扯住闫景的胳膊撒开腿要往校内跑。
　　闫景尚未适应当下的处境，突然被栗烁烁拽住胳膊狂奔，脚步没来得及跟上，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在地。
　　栗烁烁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他胳膊撑住闫景身体，急急慌慌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没事吧？”
　　幸亏她立刻反应过来停住脚步，闫景并没有摔倒。
　　因为绊了下，他好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生动的惊慌，看起来居然没有那么像人偶了。
　　纵使如此，栗烁烁不敢拿他当实验小白鼠，继续拉着闫景狂奔。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说，“反正已经迟到了，慢慢走吧。”
　　栗烁烁配合闫景的脚步慢下来，上楼梯时害怕他无聊，说说笑笑给闫景解闷。
　　“老张…就是我的班主任张铭啊，他真的特别小气抠搜！我记得上学期，有天外面下大雪。班里下课的时候玩打雪仗，结果那些男生都拿雪球丢我！”栗烁烁性格外向，大大咧咧玩的开。
　　班里男生跟她闹起来总没轻没重的，完全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相处，拿她名字开玩笑，平常一起嬉笑打闹。
　　“他们砸完就跑了！我带着雪球杀回去，冲进教室随便拉了个男的，把雪全都塞到他羽绒服里…”栗烁烁想到那灾难的时刻，时隔半年表情依旧残念，“结果我拽住的是老张，从此他记仇到现在，三天两头罚我去办公室罚站！”
　　栗烁烁宽以律己，完全不反思曾经闯下大大小小的祸，将责任全都塞到班主任的小心眼里。
　　她说的正起劲，耳边响起男人熟悉的责骂，“栗烁烁，你慢悠悠的走维密开场秀呢？都已经迟到多久了，还不快点进教室。”
　　“啊！”栗烁烁才意识到，他俩已经晃荡到四班教室外。
　　老张守在教室外，明显有备而来恭候多时。
　　“张老师，我来迟到是有原因的！”栗烁烁连忙端正姿态，有模有样的说，“我来学校的路上…”
　　“捡到钱包准备交给警察叔叔的途中、扶老奶奶过了马路、还帮走失的孩子找妈妈，变身爱的化身拯救世界。”张铭把她常用的借口整合起来，攥紧拳头深深呼出一口气，“你有空想那么多借口，不能早两分钟进学校吗？”
　　“我错了…”没想到老张使用先发制人的战术，栗烁烁佯装愧疚的垂下脑袋，暗想今日份的面壁怕是又躲不过了。
　　“我要进教室了，你快去自己班里吧。”她小声跟闫景说了句，侧身准备进教室上早读。
　　刚迈出一步，校服衣角感受到微弱的拉扯。栗烁烁低头瞧过去，只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拉住她的衣服。
　　少年的眼睛澄澈干净，眸底的无助和彷徨相当真实，比前两天捡到的小奶猫还要加倍可爱。
　　栗烁烁知道他跟普通中学生不太一样，心里本来就不放心。被他拉住衣角，顿时更加纠结。
　　老张最讨厌男生和女生在学校拉拉扯扯，要是让他看到肯定会骂人。
　　可栗烁烁又无法狠心掰开闫景的手，早读课快下了，总站在教室外，也不是个办法。
　　“还守在外面，当门神啊？”老张见她半晌没动静，又催促了句，目光挪到旁边的闫景身上。
　　是教导主任再三交代，要他仔细关照的孩子。
　　瞧起来干干净净的，问题应该没有领导说的那么严重啊。
　　“闫景对吧？你也进教室，等正式上课我再跟班里同学介绍你。”老张交代完，便转身回办公室。
　　“咦？他没让我去罚站！”留在原地的栗烁烁高兴起来，伸手过去握住闫景，“原来你转到我们班了啊，那一起进去吧！”
　　*
　　全班只有栗烁烁旁边有空位，闫景顺理成章的占了那个位置。
　　班里来了新面孔，其他同学立刻注意到了。
　　还没等正式上课，就有几个喜欢八卦的女孩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打听。
　　“新同学，你从哪来啊？怎么现在才转过来？”
　　“唉，你是混血吧？混哪国啊？”
　　“同学，她们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最好身高三围企鹅号都报一下，方便……唔，打我做什么？”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又打闹了一阵，才发觉有些奇怪。
　　她们围着闫景问了十几个问题，新来的转学生始终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看过来。
　　“喂，高冷人设已经过时了。”离闫景最近的女生伸手过去，想推他一把，打破男生冰冷的伪装。
　　还没等碰到，她的胳膊被匆匆赶回来的栗烁烁握住了。
　　“别碰他啊，闫景不愿意跟你们说话。”栗烁烁刚才去二班，急匆匆跟孟子悠道歉，还被小悠狠狠的数落。
　　‘我给老张说你半分钟就到，结果你磨蹭了半个小时！我跟老张的好感度降低啦！’
　　栗烁烁惊恐的问，‘你为什么要跟老张培养好感度？他已经结婚了！’
　　‘我说是师生好感度！你小脑瓜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结果因为她的失言，本来能够脱身，却又被孟子悠拉住批判了两句，答应请她吃芝士烤肠后才终于顺利离开。
　　等回到教室，就见闫景被包围了。
　　“栗乐乐，你同桌好奇怪啊，都不说话。”
　　“他是个哑巴吧？”
　　“你才是哑巴呢，再说他我打人啦！”栗烁烁挽起袖子，气呼呼的说，“还有，我叫栗烁烁！”
　　她名字容易认错，认识的人经常用这个梗开玩笑。
　　几个女生注意力从闫景身上挪开，跟栗烁烁吵吵嚷嚷。
　　张铭推开教室后门走进来，见她们围在闫景座位旁边，顿时觉得头疼。
　　“在班里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预备铃已经响了，快回位置上去。”张铭带着教案本来到教室最前面，撑着讲台说，“大家都看到了，咱们班来了个高二转班过来的同学。”
　　“从高二转班？那是留级吧。”
　　“栗烁烁都没留级呢，他成绩该有多差。”
　　栗烁烁听到侧前排卓兮的嘀咕，拿起橡皮朝他脑袋上砸过去，“你成绩才差！”
　　倒数第二而已，凭什么说闫景！
　　“呦呦呦，栗烁烁护着新同学，她要当老大了！”
　　“好惨啊，栗乐乐当老大，肯定是拉人跟她一起罚站。”
　　“都安静！”张铭拍了下桌子，严肃的说，“新同学叫闫景，大家要好好跟他相处。”
　　张铭并没有长篇大论，赘述闫景的情况，简单叮嘱过后，便翻开教案本开始上课。
　　老张带的是数学，整本书已经进行到一半。
　　栗烁烁翻开课本，见旁边闫景没有动静，便把自己的书推过去。
　　“讲到第三题了，你要是有听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栗烁烁小声跟他说。
　　闫景盯着书页看了半分钟，拿起笔，把两页单元题的答案都写在旁边，算的比张铭更快更准。
　　栗烁烁：……
　　她怎么忘了，这位是惊天大学神。
　　教科书上的题目对闫景而言，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他握住笔挪开视线，感觉手掌下的桌子有些微凹凸不平的粗粝。
　　闫景立刻意识到其中玄机，用笔尖在桌面上浅浅涂了层。之前栗烁烁上课无聊，用圆规尖刻下的字迹显现出来。
　　‘化学方程式好难啊，根本听不懂！’
　　‘为什么又是倒数第一，我已经很努力了’
　　‘酱鸭舌、油焖大虾、红烧排骨，啊！越写越饿怎么办’
　　正沉浸在学神打击中的栗烁烁侧过视线，终于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扑过来要去捂桌上歪歪扭扭的字。
　　“你、你别看啊！好羞耻…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管破坏桌椅了！”
　　以前上课开小差的杰作居然被翻出来，在自己面前涂黑。
　　栗烁烁看到桌上自己追星时刻下的爱豆名字，恨不得让人生重新来过。
　　真是残忍的公、开、处、刑！


第6章 
　　“…左边是因为上次期中考试，我化学考了23分。右边那个呢，是我爱豆的名字…爱豆就是明星、偶像、唱歌跳舞演电视的！”栗烁烁硬着头皮，用贫瘠苍白的语言给萌生出求知欲的闫景解释。
　　奈何她翻来覆去换了几种解释方法，闫景始终带着一丝丝迷茫。
　　“算了，你知道他是人就行。”栗烁烁自暴自弃的放弃解释，一拍桌子站起来，煞有介事的说，“在桌子上刻字是坏孩子的行为，你不要学，知道吗？”
　　她经常跟小区的孩子疯玩闹腾，那帮崽子太熊，必要时栗烁烁总会摆出‘大姐姐’的姿态教训小朋友，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明明先在桌子上刻字的，正是栗烁烁本人。她告诫闫景时脸不红气不喘，表情似乎在说：‘我刻字只是为了给你当错误示范，才不是故意的呢’。
　　栗烁烁毕竟心虚，也没管闫景是否听进去，扯扯他的衣袖说，“走吧，下一节是体育课。”
　　明明刚下课，班里同学全都一窝蜂似的跑去操场，只有他俩还在教室磨蹭。
　　栗烁烁走出教室上了锁，穿过长廊往操场的方向走。
　　闫景跟在栗烁烁身后，伸长胳膊扯住她的衣角，下台阶时没有像上次那么犹犹豫豫。
　　迎面刮过一阵清风，漫天柳絮飞来。校内栽种的桃花洋洋洒洒飘下樱粉色的花瓣，落在栗烁烁的发间和掌心。
　　她捏起两瓣散落的桃花，在闫景眼前晃了两下，“是桃花，很漂亮吧？”
　　闫景伸手握住她递来的桃花瓣，触碰到栗烁烁的指尖，灼热发烫，比晚春的太阳更加温暖。
　　“学校种的桃花每年都会开好长时间，又香又好看，只是打扫起来太麻烦了。”栗烁烁扫了眼满地的花瓣，幽怨的说，“要是花不掉下来就好了。周三要大扫除，我被老张罚了扫操场。”
　　闫景顺着她视线，看向堆在花坛底部厚厚一层桃花瓣，粉粉嫩嫩，像是一层柔软的地毯。
　　他以前见过桃花，匆匆瞥两眼便忘了。现在跟栗烁烁一起看，发现在她眼里，连桃花瓣都很漂亮。
　　“啊！快进操场，等会上课了。你已经忘了操场的方向吧？走出教学楼之后要右转，然后绕过去…”她记得闫景的症状叫认知障碍。
　　不认人、不认路、对周围事物没有感知。
　　栗烁烁像是教导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耐心的给闫景指了方向，带他踏进上次到过一次的操场。
　　几个班准备上体育课，操场上站满了同学，体育委员已经在整队了。
　　栗烁烁让闫景跟自己并排，站在班级最末尾的位置。旁边高大俊朗的班草卓兮见她过来，像往常那样说道，“喂，等会打球啊。”
　　高一体育课没什么要学的内容，做完热身后便可以自由活动，体育室还有器材可以随便借。
　　“好…”栗烁烁刚想答应下来，想到闫景没人陪，又改口道，“我今天不想打球，你们太菜了。”
　　“呦呵，”卓兮是班里大叔技术最好的男生，听到这话，他挽起袖子拽拽的说，“口气挺大啊，来比啊，今天你能从我手底下进球，我让全班一个月不叫你栗乐乐！”
　　卓兮开的条件很诱人，栗烁烁可耻的心动了三秒钟，挺起胸膛坚定的说，“不打！”
　　“要不是你，也没人叫她乐乐。”前面周雪瞪了卓兮一眼，转过来说，“闪闪别理他，咱们来打羽毛球吧？”
　　栗烁烁还是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像河豚似的鼓起腮帮子，为难的说，“我要陪我同桌呢。”
　　“小哑巴啊？”周雪看向她旁边的闫景，被转学生的长相狠狠惊艳了一把。想到他长得如此精致好看，居然是个哑巴，觉得实在可惜。
　　“他才不是哑巴，你不要乱说！”栗烁烁认真地纠正，“闫景会说话的，他可厉害了。”
　　“切，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卓兮拧紧眉，不悦的瞪了闫景一眼，视线扫过他扯着衣袖的手，“上体育课还要跟你黏在一起，他女的吧？”
　　旁边男生笑着附和，“就是啊，好娘！”
　　“谁准你说闫景的？！”听到几个男生没分寸的话，栗烁烁脾气‘噌——’得冒上来。
　　她敛起往常笑嘻嘻的表情，沉下脸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走过去要跟卓兮干架。
　　之前，她跟闫景说自己打架厉害，其实有夸张成分，但是并没有开玩笑。
　　栗烁烁性格又皮又野，打架也不像普通女孩子推推搡搡、扯挠抠挖的。她动真格打架的时候，比男生还莽，为此没少挨批评写检讨。
　　周围几个逗她玩的男生见栗烁烁生气了，连忙打圆场找台阶下。唯独卓兮站在原地不避不让，看起来倒真是要打起来的架势，结果——
　　栗烁烁刚走出两步，正要扑过去，衣角被身边的人撤了一把，又扯了回去。
　　她被迫停下脚步，转过去，对上闫景琥珀般澄澈的瞳眸。
　　“闫景，你放开我啊，我要让卓兮跟你道歉！”栗烁烁有些急躁，过去掰闫景的手，“你不是哑巴，也不是女的，他们怎么能那样说你？”
　　男生力气比想象中要大，栗烁烁掰了两下，没有让闫景撒手，反而把体育老师盼来了。
　　“后面几个做什么呢？快站好，体委带着做热身。”体育老师呵斥两声，成功浇灭还没燃气的战火。
　　热身操结束，栗烁烁还被闫景死死扯着，无法动弹。
　　卓兮大概是觉得跟女的计较没劲，刚解散就打球了。他往球场上一站，打得比平常还凶，闪开拦路的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帅得周围女生兴奋尖叫。
　　栗烁烁没空管球场那边，她带着揪住自己衣角、死死不撒手的闫景来到操场角落，找了个阴凉地坐下。
　　“你怎么总拉着我呢？黏黏糊糊的，我都没办法打架了。”想到刚才的事，栗烁烁仍然很生气，“那几个男生平常就拿我名字开玩笑，尤其是卓兮，特别讨厌。”
　　闫景从她口中听到陌生的名字，下意识把栗烁烁衣角抓得更紧，不想让她跟其他男生有接触。
　　“你总拉着我，咱们也没办法玩游戏，体育课多无聊啊。”栗烁烁盯着眼睛的手，发愁的想：体育课要是什么都不玩，该有多无趣啊。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乌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看到坐在旁边的两个女同学手里的玩意，顿时有了主意。
　　“闫景，来玩那个吧？”她朝旁边指了指，兴奋的在身上找能用的东西。
　　闫景视线中只有栗烁烁，压根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指的是什么，安静且纵容的看栗烁烁上下翻找，终于从裤兜里拿出一截明黄的长皮筋。
　　栗烁烁以前留长发时，柔顺的头发黑亮稠密，普通皮筋只能扎两圈，很容易散。
　　因此萧袖特地买来漂亮的长皮筋给女儿，结果没几天，她就因为作死，把长发通通剪光了。
　　头发刚剪短，栗烁烁总有些不适应，出门前习惯性带上皮筋。正巧，现在派上用场。
　　“那个叫翻花绳，我记得是这样、然后再…”栗烁烁好久不玩这些小女生的游戏，绕了半天才把最开始的花式撑好，举到闫景面前，“该你了。”
　　闫景垂下眼睫，望着女生举到面前的双手。
　　她指腹红润，气血很好，每个指甲盖上的小月牙都很饱满。
　　“啊呀，应该让你撑的！”栗烁烁撑了半晌，见闫景没有动静，才拉过他的手，懊恼的嘀咕道，“我真笨，来你先把双手撑开，然后食指勾住这里…”
　　栗烁烁让闫景摊开手，握住他微凉的手腕，认真仔细的把皮筋绷在他张开的十指上。
　　每到夏天，她手总是热乎乎的。闫景手却很冰，摸起来像一块寒玉，非常舒服。
　　栗烁烁终于在闫景手上撑出第一个花式，接下来要怎么做却不知道。
　　小时候别的孩子玩翻花绳时，她都去玩泥巴了。
　　她盯着那根皮筋仔细瞧了瞧，不确定的说，“我记得左手要勾下面，然后再翻…”
　　按照自己预期中的样子勾住花绳，皮筋成功撑开在自己的手指上。
　　只是跟旁边两个女生的玩的不一样，栗烁烁只是把原本的样式换了个方向。
　　她并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有模有样的指挥闫景，“你先用右手，勾住我无名指的那根线，然后食指撑开旁边…对。”
　　在栗烁烁同学的英明指导下，花绳成功在闫景手上——
　　回归成最开始的模样。
　　迟钝的栗烁烁仍旧没觉得哪里不对，反倒像是完成了革命的阶段性胜利，喜滋滋的按照刚才的办法重来一遍。
　　闫景迅速意识到，他正在玩的‘游戏’，只是两个步骤简单重复。
　　他余光扫了眼旁边两个女孩，记下她们手中花绳的每次变形需要做的步骤、还有变换之后样式。
　　“闪闪…”闫景张嘴，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栗烁烁把翻好皮筋凑过来，催促道，“刚才我教你的忘记了吗？快翻啊！”
　　“…好。”闫景把原本要解释的步骤咽下去，按照栗烁烁的方法，继续陪她单调的机械性重复。
　　翻花绳真好玩。


第7章 
　　“叔叔，谢谢你送我回家。”栗烁烁轻快的从车上跳下来，绕了一圈来到闫景那边，跟他挥挥手告别，“黏糊景，明天见啦。”
　　今天在学校时，闫景同学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拽住她衣角紧紧跟着，生怕栗烁烁丢下他，差点就连厕所都一起去。
　　栗烁烁并不讨厌闫景黏糊，只是觉得他小跟班的样子挺好玩，给他取了‘黏糊景’的外号。
　　几次叫下来，闫景神奇的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见栗烁烁要走，他摇下车窗，伸手过去要留住她。
　　栗烁烁侧过身，堪堪夺过闫景的魔爪。黏糊景缠人的本事太厉害，被他抓住后要好久才能脱身。
　　倒不是栗烁烁掰不开闫景的手，只是每次对上他干净澄澈的瞳眸——
　　像现在这样。
　　闫景专注的凝望栗烁烁，一眼不眨。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底带着纯净的痴缠，纤长浓密的眼睫挂着金灿灿的阳光，忽闪忽闪十分动人。
　　“你眼睫毛，好漂亮啊…”栗烁烁看到他睫毛上有阳光跳跃舞动，鬼使神差的伸手过去想碰一下。差点被闫景伸过来的手偷袭，才迅速清醒过来进入防备状态，“不可以再粘过来，我要回家了！”
　　闫景视线微微低垂，瓷白精致的脸上浮现出隐隐落寞。
　　她要走了。
　　“啊呀，明天上学我们又会见到的！”栗烁烁不忍心看他难过，连忙保证道，“我明天放学去你家玩，我想看看我的猫儿子，还想吃阿姨做的蛋糕。你别露出这副表情，我明天绝对一大清早就去学校！”
　　栗烁烁赌咒发誓，甚至连‘再睡懒觉就改名叫栗乐乐’的恶毒赌注都说了出来。
　　“……而且，你也该回家了。”栗烁烁扒住车窗，笑着说，“明天见啦！”
　　闫景理解她的意图，眨了下被栗烁烁夸奖过的眼睫，缓缓张开嘴，声音很轻的说，“明天见。”
　　司机先生听到他的声音，脸上既惊讶又惊喜。
　　他在闫家工作十几年，算是看着闫景长大。
　　没想到，这个孩子也能有跟同学说‘明天见’的时候。
　　*
　　“啦啦啦～啦啦啦啦～”栗烁烁拽住背包系带，哼着不成歌的调子，愉快的回到家中。
　　刚踏进家门，就听到萧袖女士怒气值40%的声音，“闪闪，你过来。”
　　由于栗烁烁经常闯祸，导致萧袖女士情绪总是介于‘生气’和‘蓄力’两种状态。
　　40%尚且在生存范围内，还不需要逃命。栗烁烁连忙放下书包，乖巧的走向母亲，同时在脑内疯狂回忆今天做过的事情。
　　迟到？才几分钟而已，老张犯不着告状。
　　打架？还没动手就停了，接下来她都没跟卓兮说过话。
　　自己好好吃饭，按时回家，也没有欺负小区的熊孩子，妈妈又在生什么气？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在网上买乱七八糟的东西！瞧瞧，又有你的快递！”萧袖把桌上两个快递盒推到栗烁烁跟前，皱起眉问，“又买了什么？”
　　萧袖虽然讨厌女儿乱买东西，但孩子毕竟大了，她得尊重少女的隐私。
　　“啊！送到啦！”栗烁烁惊喜的抱起纸盒，扑过去亲了萧袖一下，“妈妈，谢谢你帮我拿快递！”
　　“别撒娇，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萧袖跟她斗智斗勇多年，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嘿嘿，”栗烁烁飞快拆开快递，从里面拿出一根色彩斑斓的细软长棍，在萧袖面前转着圈晃了晃，“哪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瞧，多好看的逗猫棒！”
　　她又拆开另一个盒子，是几袋幼猫零食。
　　萧袖起初还勉强保持镇定，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眉头越皱越紧，“你买这些有什么用？咱们家哪有猫？”
　　“但是闫…”栗烁烁开了个头，又飞快的捂住嘴。
　　她如果说要去闫景家看猫，萧袖肯定知道她把猫儿子寄放在别人家，然后逼她跟猫崽断绝关系。
　　萧袖知道她性格麻烦，总不让栗烁烁随便去同学家里玩，害怕她惹出什么祸。连孟子悠的家里，都要在大人在家的时候才能过去。
　　明明是对亲女儿，搞得跟对待随时要逃狱的囚犯似的。栗烁烁难过的想，我真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十六岁女孩。
　　萧袖没听清，双手环抱坐在沙发上追问，“什么？我问你话呢，家里又没有猫，你买猫咪的玩具和零食准备自己溜自己？”
　　“对！”栗烁烁咬着牙，承认下来，“我自己用的！”
　　“呵，”萧袖很不给面子的嘲笑，“你既没有猫可爱，又没有猫机灵。就算变成猫，也没人愿意养你。”
　　栗烁烁：……
　　亲生的？
　　“算啦，你别审了。”栗君让她们母子吵得无法安心备课，放下手边工作走出来当和事佬，“不是说闪闪前两天捡了个猫吗？她肯定是个那个小东西买的。女孩喜欢小动物，多正常啊。”
　　“那个猫已经有主人了，她再去会给别人家添麻烦的。”萧袖转过来，撩起眼皮瞪着丈夫，“你就知道宠你女儿，给她惯得她无法无天。”
　　栗君有些无奈，“自己的孩子，不宠还能扔了吗？”
　　“爸爸最好了！”栗烁烁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抱起猫咪玩具，高兴的跑回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前，还听到萧袖的唠叨，“在自己家就算了，在外面不要给人添麻烦！”
　　什么破女儿？真想扔垃圾桶！
　　*
　　“早啊！”栗烁烁按照约定一大清早就来到学校，像昨天那样在马路边捡到闫景。
　　闫景家司机把人放到路边便原路返回，看来对他上学状况丝毫不担心——
　　今天闫景比昨天积极太多。
　　车刚停稳，不需要过多催促，他就已经自发自觉的走下车，守在路边等栗烁烁。
　　司机先生看到他的变化，喜忧参半。
　　孩子刚开窍，就要早恋，真是让人发愁。
　　“别人问候的时候，你要回答才行！”栗烁烁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手背在后面身体前倾，认真的要求道，“要跟我说早安！”
　　闫景迟钝的反应了几分钟，按照栗烁烁的要求，缓缓重复道，“早。”
　　“嗯，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我带了好东西来，蹡蹡——”栗烁烁把装逗猫棒和零食的塑料袋拿出来，在闫景面前晃了晃，献宝似得的显摆，“放学以后，一起去看我儿子吧！”
　　儿子？闫景努力在自己常识范围内搜索，终于想起初见时，栗烁烁到处寻找的黑白花小猫。
　　它叫儿子吗？
　　进到教室里，栗烁烁把语文书拿出来，翻到古文单元。
　　“今天是语文早读，你要把书拿出来。”他俩昨天来得晚，闫景没有赶上早读。
　　市中的早读是语文英语轮流的，英语早读背单词和短语，语文早读背古诗文。
　　“等会老师会来检查背诵，如果没有背过要罚抄三遍。”栗烁烁帮闫景把书翻开，指着书页上的楷体字、和底下密密麻麻的注释说，“我来教你背吧。这篇课文前两句意思是说我想吃松鼠鳜鱼，也想吃红烧熊掌…说起来，熊掌吃起来什么味道啊？”
　　《鱼我所欲也》这篇古文，语文老师上上周就要求背诵了。可栗烁烁贪玩记性又差，直到今天都没背过，连翻译也记得乱七八糟。
　　最糟糕的是，栗烁烁本人完全没有觉悟，还自我感觉良好的给闫景教学，把错误理解灌输给新同桌。
　　“我觉得啊，他完全可以今天吃鱼，明天吃熊掌嘛。这些古人都是因为没有手机玩游戏，天天闲得慌，尤其是李白，一喝醉就写诗…”栗烁烁讲完古文，意犹未尽，甚至开启批判模式。
　　她说到兴起，完全没注意语文老师悄无声息的在自己背后站了好一会。
　　“栗烁烁，你有时间聊李白，看来古文都背好了吧？”老师拍了下她肩膀，‘和善’的说，“拿作业本出来，默写。”
　　“啊？！”栗烁烁转过头，表情生动形象的诠释了绝望。她无可奈何，只好认命的把作业本拿出来。
　　“还有同桌，新来的？”语文老师昨天没课，不知道闫景的情况，一视同仁的吩咐道，“一样，默写。”
　　“老师，他…”栗烁烁想要解释，还没说完，就被老师打断。
　　“有话写完再说。”
　　“好吧，闫景，你把本子拿出来。”栗烁烁无奈的挠挠头发，咬着笔盖艰难思考，“鱼我所欲也，鱼…下来是什么啊？”
　　语文老师还要照顾别的同学，没有一直盯着。见她离开桌前，栗烁烁偷偷拿出书，正准备抄两句。
　　旁边递过来一个作业本，挡住她视线。
　　栗烁烁接过来瞧了瞧，纸页上字迹利落干净，默写出来的文章跟书上同样是楷书，字句、分段、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
　　来自学神的打击×2。
　　栗烁烁玻璃心碎得哗啦啦。
　　见两个人默写出来，语文老师没多为难。早读课下，自尊心受损的栗烁烁闷闷的趴在桌上，感觉板凳腿被人粗暴的踹了下。
　　“喂，栗乐乐。”卓兮叫住她，盛气凌人的说，“快起来，你不是想为那个哑巴，跟我动手吗？”


第8章 
　　“你不是想为那个哑巴，跟我动手吗？”卓兮站在栗烁烁课桌前，踹了脚她的板凳，不耐烦的说。
　　“啊？”栗烁烁从臂弯里抬起脑袋，满脸茫然的看向卓兮。
　　她拥有的鱼的记忆力，即使昨天才发生的事情，睡一觉就能全部忘光光。
　　但卓兮骂闫景是哑巴，栗烁烁倒听明白了。
　　她扶着桌沿生气的站起来，义正言辞的纠正，“闫景不是哑巴，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记住？”
　　“他不说话，除了哑巴还能是什么？”卓兮嚣张瞪了眼里面的男生，继续挑衅道，“怎么又生气了？昨天体育课还要跟我打架呢，现在认怂啦？”
　　“昨天？”栗烁烁记忆一片空白，只能想起跟闫景玩翻花绳的事，把跟卓兮的冲突忘得干干净净。
　　她懒得再想，撩起校服宽松的袖子。
　　“走吧，去哪打？”面对手长脚长，身材高大的男生，栗烁烁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后排几个同学注意到，纷纷敲桌子起哄，唯恐世界过于和平。
　　“打起来！打起来！有好戏看了，哈哈哈！”
　　“乐乐别怂，干他！”
　　“老卓又吃错药了？昨天都翻盘的事，怎么又提起来了。”
　　“废话，有人来你的地盘泡你的妹子，老卓怎么忍得下去？”
　　“你说那个哑巴？他泡谁啦？”
　　栗烁烁听到周围的起哄，更觉得生气。
　　卓兮家里有钱会玩，在班里人缘很好。那些男生大多听他的话，当初‘栗乐乐’的外号，就是卓兮散布的。
　　栗烁烁虽然讨厌别人拿她名字乱玩，可直到大家都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所以没有真的为此生气。
　　可闫景的情况不同，恶意取笑别人的症状，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了。
　　“随便在哪都行，我倒要看你哪来的本事护着他。”说话时，卓兮瞪了眼置身事外的闫景，发出讥讽的冷笑，“躲在女的身后，你逊爆了。”
　　“不准你说他！”栗烁烁拿起桌上的语文书，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前几排的周雪连忙跑过来，蹲下捡起栗烁烁的书，凑过来劝道，“闪闪，算了吧。”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忍！”栗烁烁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单薄的胸膛起伏，明显是气狠了，“我必须让他给闫景道歉才行！”
　　她气愤的说完，推开桌子刚打算跳出去，跟卓兮拼个你死我活。刚要动作，感觉身后衣服被扯了下。
　　闫景干净修长的手指抓住她衣角，像昨天那样把栗烁烁扯回来。
　　气到极致的栗烁烁原本像一只腮帮子鼓鼓的河豚，被他扯这么一下，如同泄了气般，迅速蔫了下来。
　　她转过去，对上闫景干净的眼睛，终于察觉到什么。
　　似乎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闫景都会拦住她。
　　“你不想让我打架吗？”栗烁烁转头看向闫景，低声跟他确认，“可是他骂你啊。”
　　闫景凝视她看了几分钟，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他有认知障碍，却不至于对外界毫无感知。
　　闫景能听出别人言语中的恶意，可那有什么关系？
　　他曾经在意过，放任别人的恶意中伤自己。后来发现这种在意本身毫无意义，人生存于世界中，要把极其有限的时间，多多留给值得的人。
　　栗烁烁跟他对视半分钟，败下阵来，重新坐回位置上。
　　“随便你怎么说吧。”栗烁烁气闷的趴在胳膊上，声音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又瘪又蔫，“我懒得理你了。”
　　也不知道是懒得理卓兮，还是懒得理闫景。
　　卓兮又说了几句，见栗烁烁当真闭起眼睛不理自己，烦躁的拉开后门走出教室。
　　“老卓你去哪啊？”
　　“抽烟。”卓兮隔着窗回答。
　　周雪把栗烁烁的语文书放在她桌上，望着女生毛茸茸的脑袋，小声在她旁边嘀咕，“你还真是迟钝啊。”
　　卓兮哪是找茬跟她打架？只是不想看闫景跟栗烁烁黏在一起罢了。
　　偏偏栗烁烁这女的楞得像木头，半年过去了，还没看出卓兮的企图。
　　趴在桌上的栗烁烁还在生闷气，压根没听到周雪的话。
　　至于到底气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旁边探出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碰到她手指。
　　栗烁烁缩了下，脑袋埋在臂弯里，瓮声瓮气的问，“做什么？”
　　闫景没有回答，又碰了她一下，仿佛要把什么东西递过来。
　　“我在生气呢，别理我！”栗烁烁缩到旁边，扭过头去不肯看闫景。
　　闫景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几秒钟，用很轻的声音说，“给。”
　　“给我什么啊？都跟你…”栗烁烁终于转过头，扫了眼闫景手里捏着的东西。
　　他伸过来的手里空空的，乍看仿佛什么都没有。
　　栗烁烁仔细看了眼，才发现闫景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两根长而卷翘的睫毛。
　　看弧度，应该是栗烁烁昨天狠狠夸过的、闫景的睫毛。
　　“给你。”闫景小心翼翼递过去，见栗烁烁不肯接，他又把手伸向自己的眼睛，打算挑一根她喜欢的。
　　他不知道怎么让栗烁烁消气。从过去的跟母亲相处的经验里判断，只要把她喜欢的东西都拿给她，对方就会高兴。
　　闫景记得，昨天栗烁烁看着自己的眼睛，说他的睫毛很好看。
　　“你在做什么！”栗烁烁见他还要继续拔，连忙按住闫景的手，“不可以这样！”
　　硬拔睫毛肯定很疼，因为动作粗鲁的缘故，他眼部微微泛红。
　　闫景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期待的望向栗烁烁。看她样子比刚才更生气，垂下视线暗暗觉得失望。
　　她明明说喜欢，却不肯要。
　　闫景觉得无力，他好像没有其它什么能送给女孩的。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爱惜身体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虐待自己！”栗烁烁之前头发被缠住，她知道硬扯会有多疼。因此教训闫景的时候，眉头皱的死紧，“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我…”闫景感觉她比刚才更生气，无措的收回手，不安的小声说，“你喜欢的。”
　　“我？”栗烁烁满脸茫然。
　　回想许久，才记起昨天自己夸了闫景睫毛好看。
　　难道因为那个原因，所以他想把睫毛送给自己？
　　栗烁烁失笑，扶住闫景的肩膀，强迫他跟自己对视，“我确实觉得你睫毛很漂亮，可你拔下来送给我就不漂亮了。老师说了，爱是克制。漂亮的花，就该让它长在树上。”
　　讲完这番大道理，栗烁烁感动的想要为自己鼓掌，居然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闫景听得似懂非懂。
　　总之，闪闪说喜欢，这句他听明白了。
　　*
　　下课铃刚响，栗烁烁提起早上带来的纸袋，拉起闫景冲出教室。
　　“快点快点，我儿子肯定很想见我！”栗烁烁拉着他，踩着校内满地桃花瓣，火急火燎冲出校外，坐进停在路边的车子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副驾驶位的穆兰馨转过来，笑着跟栗烁烁打招呼，“还以为要再等几分钟，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快。”
　　“当然啦，怎么能让你等我呢！”栗烁烁朝她笑了下，抹了蜜似的夸奖道，“阿姨，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知道你要来，我提前烤了饼干和蛋糕。”穆兰馨微笑着说完，转向儿子问道，“闫景，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闫景坐在栗烁烁旁边，转头望着她，没有做出回答。
　　“闫景，你要听阿姨说话。”栗烁烁叫住闫景，提醒道。而后她扒住副驾驶的座椅，跟穆兰馨说，“阿姨，你再问一次吧？”
　　“好。”穆兰馨迟疑的应下，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次。
　　闫景听见母亲的声音，反应了一些时间，启唇轻声回答，“开心。”
　　原来已经发展成这种程度了？听到儿子的声音，穆兰馨望着后座的两个小朋友，温柔的说，“开心就好。”
　　司机先生把车停在闫景家如童话般美丽的庭院里，栗烁烁冲下来，直奔趴在窗台晒太阳的小猫。
　　小猫看起来已经被养熟了，见到人没有闪躲的意思，还伸出舌头舔栗烁烁的手指。
　　“儿子，妈妈好想你啊！”栗烁烁完全投入自己设定的角色中，也不管猫咪是否同意。
　　她从袋子里拿出宠物零食拆开给猫咪舔食，看小东西吃得津津有味，嘴巴边的小胡子一颤一颤。
　　“最近正苦恼猫咪要叫什么名字，正好你来看它。”穆兰馨走过来，弯下腰挠挠小猫的下巴，“要不然，你跟闫景帮忙想一个吧？”
　　“可以吗？”栗烁烁惊喜的说。
　　“本来就是你带来的猫，当然可以。”穆兰馨逗了会猫，让开位置给后过来的闫景，“我去准备饮料和蛋糕，等会洗了手过来吃。”
　　“好！”栗烁烁愉快的应了声，转过去问走过来的少年，“哎，闫景，你说猫咪应该叫什么啊？”
　　闫景来到窗台前停住脚步，看了眼栗烁烁，又瞧了瞧趴在窗台舔爪子的小猫咪。
　　猫咪的名字，早上不是说过吗？
　　闫景以为她忘了，重复早上栗烁烁给的称呼，“儿子？”
　　“叫它儿子吗？”栗烁烁看向小猫，郑重的点点头，“就这么决定吧。”


第9章 
　　徐徐晚风吹拂庭院的三色堇，霞光的尾调落在斜斜的屋檐上。
　　趴在窗台的猫咪压低前身，弓起背伸了个懒腰，细声细气的叫了两声‘咪嗷’。
　　它睁大碧蓝的猫瞳，歪过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眼前的两脚兽，感觉对方漂亮的眼瞳跟自己有些相似。
　　猫咪伸出小爪爪碰了下他搭在窗台上的手，又凑过去用粉色舌尖舔了舔这个人类的指腹。
　　手指被猫咪舔的有些痒，还带着黏腻的濡湿感。
　　闫景后知后觉的缩回手，想学栗烁烁的样子摸摸小猫的毛发和耳朵，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手悬在半空中犹豫良久。
　　女孩抚摸猫咪时，笑得满足又开心，大概撸猫是一件很快乐的事。闫景当时光顾着注意她的侧脸，忘记栗烁烁是怎么做的。
　　穆兰馨走出屋子，见儿子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在阴暗的房间里捣鼓自己的事，而是破天荒的站在窗台前跟小动物玩耍。
　　家里以前也试过养小动物，来唤醒闫景对世界的感知。可家里两条狗从巴掌大，养到如今膘肥体壮蠢得发慌，儿子也没有对它俩表现出亲近。
　　原来闫景是猫派？
　　还是因为…那只猫是栗烁烁送过来的？
　　“闫景，”穆兰馨叫住儿子，走过来问，“你喜欢猫咪吗？”
　　听到母亲的声音，闫景转过去看了眼母亲，又重新把目光挪回柔软的猫咪身上。
　　小猫让栗烁烁拿逗猫棒折腾了许久，早就玩的累了，跳下窗台钻进房间里的猫窝中转了两圈，抱住自己的尾巴窝下。
　　闫景却还是盯着窗台的位置，目光专注。
　　看来，醉翁之意明显不在猫啊。
　　穆兰馨看透他的心思，换了种问法，“那，你喜欢那个叫栗烁烁的女孩吗？”
　　栗烁烁的名字传进他耳膜了，闫景费了几秒把那个名字跟闪闪划上等号，很轻的应，“嗯。”
　　果然，穆兰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愁。
　　由于闫景情况特殊，她对儿子最大的要求就是很普通小孩一样，能表达自己情绪就足够了。
　　但穆兰馨没想过，闫景也会萌生出‘喜欢’这种情绪。
　　对方是善良又温暖的女孩，看起来光芒四射，元气满满。
　　可是，她或许会短期内给予闫景喜爱和同情，可总不能永远维持现在的相处模式，展开一段感情。
　　无论是对那个女孩子，还是对闫景自己，都太过于不负责。
　　“闫景，你听我说。”穆兰馨抬起头，才发现儿子已经不知不觉长到需要仰视的高度。
　　她放慢语速，尽可能把声音传递过去，“喜欢是一句很重的话，不能随便说出口。尤其你是男人，不能在相处时永远让喜欢的女孩迁就你，忍让你。”
　　闫景眨了眼，茶色的眼里透出茫然。
　　他能从穆兰馨的语气中，分辨出她在说很严肃的话。
　　难道，他不能喜欢闪闪吗？
　　闫景垂下视线，胸口闷得发慌。
　　看到他的反应，穆兰馨不确定儿子有没有听懂。
　　“无论在什么年纪，感情都是最美好的。很高兴，上苍并没有剥夺你感知美好的权利。”穆兰馨伸长手臂，怜爱摸了摸闫景柔顺的黑发，带着母亲的期望及职责跟他说，“但是啊，你必须做一个负责的人，知道吗？”
　　“我…”闫景抬眼看向母亲，眼底的迷茫愈发浓重。他拼凑语言，缓缓的问，“…要怎么做？”
　　*
　　清早，小区内传来几声百灵鸟的啼鸣。
　　趁妻子准备早饭的空档，栗君照例坐在餐桌前看报，打算享受上班前的静谧时光。
　　还没看两行字，耳边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紧接着是哗啦啦的水流声，搞得跟进贼似的。
　　栗君疑惑的放下报纸瞧过去，下一秒，栗烁烁猛地从卧室冲出来，背着书包冲到饭桌前，手忙脚乱的拉校服外套的拉链。
　　“爸爸，早上好，你还没去上班啊。”栗烁烁坐在空位上，跟栗君打招呼。
　　“还没到时间，你今天起得真早。”栗君放下报纸，诧异的端详栗烁烁。
　　女儿的毛病他还是知道的，只要有机会，总要赖床到最后一秒。往往他都已经去上班了，萧袖才得空敲开门把她强行拖起来。
　　“对啊，早睡早起身体好嘛！”栗烁烁可以忽略昨晚打游戏到半夜的事，把自己塑造成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栗君懒得拆穿她，趁着空闲问，“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老师讲的课，都能听懂吗？”
　　“啊呀！”栗烁烁最怕父亲过问她成绩，毕竟身为大学教授的女儿，她每次考试稳居倒一，实在不太光彩。
　　“学习、学习…妈妈，早饭还没好吗？”栗烁烁伸长脖子，生硬的转移话题，“我饿了！”
　　“才刚到七点，你急什么？”萧袖受不了她催命的嚎叫，先把栗烁烁的甜牛奶和海鲜粥饼端出来，没好气的嘱咐，“把牛奶喝完，不然你永远长不高。”
　　“知道啦！我还在发育期，还能长呢！”
　　栗烁烁一米五八，在班里其实不算太矮。但差两厘米才一米六，始终是她心里的痛。
　　萧袖虽然嘴上总吐槽她，准备的饭菜却非常合栗烁烁的口味，海鲜粥里有好多完整的虾仁和干贝。
　　栗烁烁边喊好烫，边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饭，一口气喝掉牛奶后，背起书包急匆匆跟爸爸告别。
　　“哎，阿袖，”栗君都没来得及嘱咐她路上当心，孩子已经如狂风般冲出家门。他意外的叫住萧袖，“你有没有觉得，闪闪最近上学非常积极？”
　　“走火入魔了吧。”萧袖隔着厨房窗户远远瞅见冲出小区的背影，毫不客气的吐槽。
　　“到底是你生的孩子，怎么那样说她？”栗君来到厨房，顺着萧袖的视线张望，疑惑的问，“她兴许是遇到什么人了？”
　　“你说闪闪早恋？”萧袖摆摆手，想都不想的说，“哪家孩子想不开啊。”
　　“怎么是想不开呢？闪闪像你年轻的时候，漂亮。”栗君从后面抱住妻子，惆怅的说，“学校里喜欢她的，肯定很多。”
　　知道栗君这个宠女狂魔又瞎操心，萧袖不屑的哼了声，“放心，闪闪那孩子随我。即使那些男同学有心思，她肯定也没想法。”
　　当年萧袖性格比栗烁烁还大大咧咧，有意无意拒绝了许多追求对象。
　　直拖到结婚的年纪，家里无奈之下准备安排她去相亲，这才破罐破摔找了相熟的栗君谈恋爱。
　　“……也是。”栗君想起当年追妻的辛酸，觉得很有道理。
　　*
　　栗烁烁飞奔出小区，在路口遇到在那里等着的孟子悠。
　　“闪闪，你什么情况啊？”孟子悠还没睡醒，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这两天都起好早啊，去学校有什么事吗？”
　　“我交了个新朋友，他在学校外面等我。所以我得早点去，不能让他等太久。”栗烁烁拉起孟子悠的手，急急的催促，“你走快点！”
　　孟子悠被她拖着走了几步，无奈的说，“到底着什么急啊？你朋友那么多，交个新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
　　栗烁烁人缘好，跟学校里的男男女女都玩的很开。
　　“你太慢了，快跟上啊！”栗烁烁没有解释，拉住孟子悠的手强迫她跑起来，加快步伐冲向学校。
　　拐过街角，校外那条马路空荡荡的，没看到闫景家黑色的车子，也没看到路边等待的少年。
　　栗烁烁走到昨天闫景站的位置，脚步渐渐慢下来，伸长脖子左右张望。
　　“你的朋友在哪里？”孟子悠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问。
　　“啊？他、他可能还没到。”栗烁烁四处瞧瞧，没底气的解释，“等会就来了。”
　　“切，你慢慢等吧，我去教室睡觉了。”孟子悠才不愿意陪栗烁烁傻站路边，她撇撇嘴，头也不回的走进学校。
　　“还神神叨叨的跟我卖关子，不就是认识个小哑巴吗？学校都传遍了，有什么稀奇的。”孟子悠打着哈欠踏进教学楼，进二班教室之前，她鬼使神差的走到四班窗前，朝里面看了眼——
　　栗烁烁揪住书包带站在马路边，踢走脚下的小石头，绕着电线杆转了两圈，探出脑袋张望，还是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车子。
　　她昨天也是这个时间来的，闫景已经在等着了。
　　难道今天迟到了吗？
　　“喂！栗烁烁！”已经进教室的孟子悠折回来，隔了几米大声喊她的名字。
　　“怎么？你决定要陪我了吗？”栗烁烁看到她，开心的说，“小悠，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我对你好，那个新同学就不一定了！”孟子悠停在她面前，细长的柳叶眉皱起，再次跟栗烁烁确定道，“你跟他真的约好了吗？”
　　“是、是啊。”栗烁烁回答的有些心虚。
　　她鱼的记忆，让她压根想不起来有没有做约定。
　　“可是他已经在教室了！”孟子悠叉着腰，生气的说，“那个男生，根本在骗你！瞧你傻乎乎的等，他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是、是吗？”栗烁烁倏尔瞪大眼睛。


第10章 
　　“闫景才没有骗我呢！是因为…因为今天的天气不好，外面太冷了！”刚过七点，朝阳映亮东边的天空，洒在融融暖意。
　　栗烁烁不管不顾，胡乱编造出个理由，大声替闫景辩驳，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肯定是这样的，我去找他！”跟孟子悠说完，她迈开腿大步跑进学校，一路冲进四班教室。
　　教室角落的位置里，闫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桌面上的书摆的很整齐，看样子已经到学校有一会儿了。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在昨天那里等呢？栗烁烁越想越觉得委屈，完全把两人没做过任何约定这件事抛到脑后，揪着书包带郁闷地来到座位边，也没像往常那样跟旁边的同桌说早安。
　　好气啊。
　　闫景是个大骗子！
　　她低垂着脑袋，气恼的不愿意搭理闫景，别开脸拒绝看他。
　　从栗烁烁进教室起，闫景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眸中隐隐含着期待。可直到栗烁烁来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闫景微启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什么。
　　他凝视栗烁烁仿佛写着‘生气’两个字的小脑袋，懵懵懂懂的想：见面的时候，不是应该说早安吗？他今天，已经准备好回话了啊。
　　栗烁烁脾气像夏天的雷雨，来时轰轰烈烈翻天动地，一眨眼就放晴了。
　　过了个早读课的功夫，栗烁烁已经忘记闫景鸽了他的事，爬过来轻快的问，“闫景，你作业写完了吗？”
　　“嗯。”闫景把昨天布置的练习册拿出来。
　　栗烁烁从他家离开时，三令五申强调，必须写完家庭作业，不然惹老张生气后果会很可怕。
　　晚上，闫景回到房间翻出练习册，很快填写完要做的部分。
　　只是他不太明白，那些老师布置这种名为‘作业’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必要？
　　那些没有难度的习题，根本连消磨时间的程度都算不上。
　　“哇！你都写出来了吗？老师布置的作业好难，我只能蒙几道选择题。”栗烁烁翻开闫景的作业，照着抄了几道题，填补她那本册子上大片大片的空白。
　　倒不是栗烁烁偷懒，实在是能力有限。
　　她连题目都看不懂，总不能再每道题下面画个小猪佩奇吧？
　　栗烁烁飞快抄答案，同时还抽空问，“你渴吗？等会我去帮你打水吧。”
　　“不。”闫景声音很轻的回答。
　　班里的饮水机在教室最前面，他来的时候确认过位置。只是走直线的话，自己应该没问题。
　　“好吧。那等会课间你等我一下哦，我得出去找孟子悠。”打从第一次没跟闫景说明，便偷偷跑出去，害得闫景被女生包围不知所措后。栗烁烁每次出教室都要跟闫景打招呼，或者带他一起去。
　　“嗯。”闫景应了声，收回视线，目光又渐渐失去焦距。他缓慢的、有些艰难的说，“你、不用管我。”
　　“啊？”栗烁烁转过来，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呀？”
　　她跟闫景是好朋友，好朋友应该互相照顾。
　　虽然黏糊景是麻烦了点，但栗烁烁并不觉得他讨厌，甚至觉得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现在，闫景却说不需要。
　　联系到早上，对方没有在约定地点等她的事，栗烁烁迅速得出结论。
　　“你讨厌我了吗？”栗烁烁握紧笔，皱着眉满脸严肃质问。
　　“没，”闫景立刻否认，语气比平常要清晰许多，隐约透着坚定的意味，“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今天变得好奇怪！”栗烁烁狐疑的打量他，愈发肯定自己的结论，“是很奇怪！”
　　闫景眨了下漂亮的琥珀色眼瞳，不是很明白栗烁烁口中的‘奇怪’是什么概念。
　　他只是，不想一味给栗烁烁添麻烦，不愿意成为她的累赘而已。
　　“你肯定是讨厌我了！”见他没再说话，栗烁烁想当然以为对方默认这个结论，“哼！”
　　她有些难过，合起闫景的练习册推回去，趴在桌上闷闷的生气。
　　“啊？”闫明眼里透出深深的迷茫，一瞬间，巨大的无力感袭来。
　　要是能明白栗烁烁想法就好了。
　　如果能听懂她的话，知道她想要什么，肯定就不会惹她生气了。
　　“闪闪。”闫景缓缓靠过去，试探的叫了声。但接下来的话，要清晰的表述出来，实在太困难了。
　　正常情况下，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呢？
　　“你跟他们一样，都讨厌我了！”栗烁烁把脸埋在胳膊里，不肯看闫景，难过的说，“我知道了，我不烦你就是了！”
　　栗烁烁神经大条，很少有如此纤细敏感的时候。她从小是个泼野外向的姑娘，很多时候不懂收敛，容易热情过度。
　　往往她以为的友善，却给别人添了麻烦。慢慢长大了一些，栗烁烁才明白，那些朋友脸上的为难，他们找来搪塞的借口，其实都是对自己的厌烦。
　　可笑她还一厢情愿，以为只要自己发光发热，世界就是明亮的。
　　明明有那么多暖不热的人。
　　*
　　“咦？栗乐…栗烁烁，你生病了吗？”下午第二节 课，坐在他前面的钟鹤转过来，古怪的打量她，“你今天好安静啊！”
　　一整天下来，女生没有上课碎碎念，也没有做小动作闹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骚扰的钟鹤无法上课。
　　要不是钟鹤见到人，差点会以为她没来上课。
　　“你才生病了。”栗烁烁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怼了句。
　　“你果然是生病了吧？”平常精力过剩的女生，一副电量不足的状态，怎么瞧都有问题。出于人道主义，钟鹤担忧的说，“实在难受就请假…不行，下节课大扫除呢。喂！你不会因为要大扫除，难过成这样吧？”
　　栗烁烁撩起眼皮翻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市中每周三下午，要用整整两节课时间大扫除。刚下课，张铭组织班委分配清扫任务。
　　“靠墙那组扫咱班清洁区的小广场，学习委员监督。这两天小广场积了不少花瓣，记得要清理干净。”
　　“好！”学委董飞应了声，过来分配任务。
　　“…钟鹤倒垃圾，然后栗烁烁和同桌，扫花坛里花瓣。”董飞很快安排好打扫任务，催促他们带着打扫工具去广场干活。
　　“等等，我同桌…”栗烁烁下意识的叫住董飞，想跟他说闫景没办法大扫除。
　　话刚出口，栗烁烁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多余的事。
　　闫景不需要她。
　　“怎么？”董飞嫌弃的看了眼栗烁烁，“别跟我说你要请假啊，成绩那么差，起码要在劳动方面为班级做贡献。”
　　“知道啦！”栗烁烁厌腻的应了声，嘟囔着说，“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
　　栗烁烁翻了董飞一眼，扛着扫帚来到广场。
　　闫景跟在她身后，虽然还是黏的很紧，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揪住她衣角。
　　“不黏就不黏，谁稀罕啊！”栗烁烁赌气的爬上花坛，站在半米高的边沿，用扫帚把浮在泥土上的花瓣拨到地上，方便下面的值日生清扫。
　　她扫地时，一直偷偷用余光观察闫景，不自觉的注意他的反应。
　　男生似乎也想学她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只好站在花坛底下仰视栗烁烁。金色的阳光映亮他的发梢，闫景漂亮的眼眸里像是含了一汪湖水，栗烁烁忽然就气不起来了。
　　闫景是很美好的人，能跟他成为朋友已经很荣幸了，她怎么能跟朋友生气呢。
　　“喂，黏糊景。”栗烁烁站在花坛边沿，叫住闫景问，“你…”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闫景脸上露出罕见的急躁。
　　“小心——！”远处几个男生大声朝她喊。
　　栗烁烁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腰被后面飞来的东西狠狠撞了下，整个人往前倾倒。
　　她在花坛边沿摇晃着寻找重心，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前栽，眼瞅着要一脑袋砸在地上。
　　“哇！”栗烁烁看到地板砖越来越进，吓得闭上眼睛，生怕看到自己头破血流的样子。
　　黑暗中，身体忽然一轻，似乎撞到什么温暖的物体。


第11章 
　　栗烁烁两眼紧紧闭住，似乎这样就感觉不到疼了。
　　逃避魔法生效，预想中的疼痛真的没有出现。黑暗中，她身体忽然一轻，似乎撞到什么温暖的物体。
　　“唔…”她缓缓捂住劫后余生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什么…啊！”
　　眼前赫然出现闫景瓷白精致的动人模样，她浅茶色的瞳眸波光流转，若有水雾浮现。
　　他倒在粗粝的地砖上，手掌撑住地，身旁土灰的地板砖上，殷红的血迹非常刺眼。
　　“闫景，你没事吧！”栗烁烁慌忙站起来，绕过旁边扶起闫景，挽起他的衣袖。
　　少年很少见阳光，身上原本的皮肤白皙光洁，像一块上好的美玉。
　　现在美玉有了瑕疵，几道血痕顺着闫景胳膊肘淌下。闫景胳膊肘破了一大块，小臂整个磨破了皮，血浸透了红白的校服外套，伤势让栗烁烁看了都觉得疼。
　　“天呐！很疼吧？”栗烁烁捧着闫景的胳膊，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都是我害得…”
　　“不疼。”闫景看见胳膊的伤势，才后知后觉感到疼。
　　直觉告诉闫景，要是回答疼，栗烁烁肯定会更难过。他挣脱开栗烁烁的手，想把校服衣袖重新扯下去，挡住丑陋的伤口。
　　“不可以！衣服蹭到伤口会很难受！”栗烁烁顾不得之前跟闫景闹脾气的事，重新揪住闫景的小臂，吸了吸鼻子严肃的说，“我带你去校医室！我经常受伤，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伤。”
　　说完，他不顾闫景的阻拦，强拉着他往校医室走。
　　几个过来捡球的男生还没来得及说话，见受害者拉拉扯扯离开，男生们互相瞧了瞧。
　　“是不是应该跟过去道个歉啊？”
　　“无所谓吧，问题又不大。我听说那哑巴特别矫情，要是他家里讹医药费怎么办？”
　　“对哦，那我们快跑吧。”
　　男生讨论出最终结果，转过身刚要逃离犯罪现场，抱在怀里球被重重拍到地上，又弹起砸到他的肚子。
　　“谁拿球砸她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后方的卓兮踹到脚步的垃圾桶，凶神恶煞的问，“打了人就跑，想的挺美啊！”
　　*
　　坐诊的护士姐姐没有在校医室内，幸亏门虚掩着没上锁。栗烁烁扯着闫景，让他坐在唯一的病床边。
　　“你躺上去，我帮你处理伤口。”栗烁烁压着闫景肩膀，逼迫他躺下。又拉开带着消毒水味的棉被把人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受伤的胳膊。
　　护士姐姐离开时锁了柜子，但常用的纱布碘酒留在桌上的医药箱里。栗烁烁拿过医药箱摆腿上，迅速进入医生的角色。
　　“我马上帮你包扎，忍一忍哦。”她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碘伏，还有医用纱布，有模有样的帮闫景处理伤口。
　　小仙女栗烁烁成长的过程中，经常磕磕碰碰，三天两头就得来校医室包扎。久而久之，她已经熟练掌握外伤的处理方式。
　　大概因为患者是闫景的缘故，栗烁烁格外谨慎，包扎流程难得没有出错。
　　可惜，即使她足够认真，缠出来的绷带依旧歪歪扭扭，裹在少年胳膊上，简直侮辱了这么好看的闫景。
　　“纱布应该怎么缠啊？”栗烁烁拆开绑好的蝴蝶结，又换了种绑法，蝴蝶翅膀扭曲的像骨折。
　　她十分挫败，担忧地望着病床上的闫景，好像绑蝴蝶结的方式会影响他伤口恢复似的。
　　“不然，还是等护士姐姐回来重新包扎吧？”栗烁烁满脸委屈，却又不想耽误闫景的治疗。
　　“不用。”擦伤的部位还在疼痛，闫景收回胳膊，在床上翻了个身。
　　栗烁烁见他侧过来，吓得连忙提醒，“你这样会压到伤口的！”
　　他侧过来睡，受伤的胳膊正好被压在身体下面。
　　闫景置若未闻，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很轻很轻的凑过去，扯住栗烁烁的衣角。
　　校医室空荡荡的，外面传来正在大扫除的同学吵闹声。闫景意识中还残留着刚才的猩红，疼痛频繁刺激他原本迟钝的感知神经。
　　闫景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很好，记忆里没有摔倒过，也不清楚自己的伤算什么程度。
　　可他知道，如果伤得厉害，自己会迎来死亡，离开这个世界。
　　几天以前，他觉得离开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对闫景而言，没有温度和色彩。曾经有位伟大的学者说过，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存活，而在于消逝。
　　闫景早早做好了迎接消逝的准备，在苍白的人生里枯燥的等待着。
　　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想离开。
　　握住自己的手很柔软，温暖的让人眷恋。
　　“你真是…”栗烁烁看到他的手，想起困扰自己一整天的事，皱起眉满脸认真的问，“你明明还很黏我，为什么上课的时候说不需要我了？”
　　闫景明显听懂她的问题，浓密的眼睫毛颤了下，避开栗烁烁的视线。
　　这个人，现在都学会逃避了！
　　“快说话！”栗烁烁侧过身捕捉他视线，不给闫景躲开的机会，“你讨厌我吗？”
　　“不是。”闫景否认的很快，他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艰难的考虑应该怎么表达。
　　栗烁烁鼓着腮帮子坐在床边，气呼呼的等待黏糊景回答。
　　“我…”闫景终于想好了答案，缓缓开口说，“太麻烦了。”
　　“啊？你哪里麻烦啊？”没想到等来这样的答案，栗烁烁不解的眨眨眼睛，难以置信的反驳，“麻烦的是我才对！”
　　她能让周围所有的人头疼，萧袖天天抱怨，说给栗烁烁当妈太折寿。张铭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从他见到栗烁烁时，脸上流露出的苦恼能看出来，班主任对这位少女也很头大。
　　相比之下，闫景安静，聪明，拥有别人穷极一生可能都无法企及的成就。而且他长得特别好看，怎么会是麻烦呢？
　　“是吗。”闫景抬眼望着她。
　　“真的，我不觉得你麻烦！”栗烁烁拍拍胸脯，浑身笼罩着使命感的光环，“你放心黏我好了，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她下意识说了‘永远’这个词，虽然栗烁烁并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
　　闫景没有答话。他紧紧揪住栗烁烁的衣角，紧绷了整整一天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一夜长大实在太难。
　　她不嫌弃，自己可以稍微走的慢一些。
　　护士姐姐进来，给闫景检查了伤势后，无奈的把两个小同学赶出校医室。
　　“只是皮外伤而已，很快就痊愈了，没必要卧病在床。”
　　栗烁烁搀着‘重伤病号’闫景走出校医室，刚下台阶，遇到三个鼻青脸肿的男生。
　　“对不起，我不应该拿球砸你。”
　　“我们以后再也不在广场上打球了。”
　　“真的，我们几个已经知道错了，请原谅我们。”
　　“哦，原来是你们拿球砸我的。”就说自己好端端的清扫花坛，怎么会飞出来一颗球，还害得闫景受伤。
　　栗烁烁本来很生气，看他们惨兮兮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受伤的是闫景，你们要给他道歉。”栗烁烁把闫景推过来，叉着腰说，“只要他原谅你，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闫景本来就不愿意跟陌生人多说话，自然没再计较。栗烁烁回教室收拾了书包，把他送到等在外面的车子里。
　　闫景上车后，她扒住落下的车窗说，“今天谢谢你啊，不然我肯定要脑袋开花了。作为回报，放假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嗯？”闫景听得不太明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栗烁烁朝他做个了wink，神神秘秘的卖关子。


第12章 
　　‘咻——’
　　栗烁烁一把拉开窗帘，站在窗前伸了个大懒腰。朝霞晕红东方的天际，她弯起一双杏眼，笑得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昨晚气象台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她手撑住窗台，倾身探出脑袋瞧了瞧，满意的说，“看来是真的，这种天气最适合出门了。”
　　栗烁烁缩回房间里，从书桌底下的柜子里翻出外出郊游用的双肩背包，从抽屉里翻出许多零食塞进包里，又从架子上拿下米白色的帆布渔夫帽戴上，对着墙上的半身镜照了照。
　　渔夫帽遮住了她狗啃过的毛寸，帽檐下的脸俏丽灵动，瞧上去又成了可爱动人的小仙女。
　　栗烁烁愉快的打了个响指，背起书包走出卧室。
　　客厅里，栗君正在看早间新闻。见栗烁烁走出来，他怔愣几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
　　“爸爸，早啊！”栗烁烁轻快的跟父亲打招呼，“今天的你还是那么年轻、英俊！”
　　栗君转向前方，看了眼电视右上角的时间。又扶正眼镜，看向电视后的挂历。
　　没错，是周六啊。
　　栗烁烁人生有三贪，贪玩、贪吃、贪睡。
　　每逢周六必定要睡到大中午，萧袖拿鸡毛掸子冲进卧室，她才边求饶边不情不愿的跟柔软的床铺分离。今天却中了邪，七点就出来晃悠了。
　　“你今天起得真早，要出门？”栗君看宝贝女儿肩上的书包，多嘴问道，“和小悠吗？”
　　“不是哦，我跟新同学约好了。”栗烁烁绕过沙发，朝栗君挥挥手，“爸爸再见。”
　　厨房里的萧袖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冲出来，“闪闪，你作业没写完呢，乱跑什么！”
　　她手里还握着擀面杖，看起来非常凶残。
　　栗烁烁被那玩意揍过，有极深的童年阴影。抖了两下身体，躲在沙发椅背后露出脑袋谄媚的说，“我今天跟同学玩，明天乖乖在家写作业，可以吗？大美人妈妈！”
　　“哼。”大美人萧袖被闺女夸奖，并没有松动的意思。
　　倒是宠孩子的栗君向着女儿说了几句，好歹劝萧袖放下擀面杖，做个慈母。
　　“闪闪还小，是贪玩的年纪，就让她去吧。”栗君拦住要揍人的萧袖，顺便问了句，“你那个新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
　　已经跑出家里的栗烁烁探进脑袋，愉快的回答，“是男生，长得特别特别好看！”
　　“……”得知女儿要跟小男生出去玩，栗君有些后悔刚才拦住萧袖。
　　“后悔了？”萧袖跟他当了多年夫妻，从栗君的表情里便猜出他的想法，勾起唇嘲讽的冷笑，“让你刚才拦我。”
　　“你不是说，闪闪不可能谈恋爱吗？”栗君内心百味杂陈，酸楚到连早间新闻都看不下去。
　　他的宝贝下个月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嗯。
　　他还没做好嫁女儿的心理准备，宝宝怎么可以早恋！
　　*
　　“钱包、水壶、手机、还有我烤的小饼干，都已经放进包里了。”穆兰馨第一次给儿子准备外出的行李，收拾的过程中，脸上全程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坐在闫景跟前，仔细给他讲解每件东西用途，还在上面贴了标签提示后，仔细的放进他的书包里。
　　整理好书包后，她拿起桌上的公交卡装进闫景的防晒服口袋。
　　“坐地铁要用到这张卡。如果你不会，看闪闪怎么做，学着她的样子，听明白了吗？”
　　“嗯。”闫景配合的背起书包，淡淡应了声。
　　“馨姐，真的没问题吗？”旁边司机担忧的提议，“闫景他没有单独出过门，还是我开车送去吧。”
　　“没关系，不是有朋友陪着吗。”穆兰馨同样担忧，却没有表露出来。
　　司机蹙起眉，轻声嘀咕道，“那个女孩年纪小，压根不会照顾人。上次就因为她，闫景才伤了胳膊，现在还没好呢。”
　　“瞧你说的。同学在一起玩，磕磕碰碰是难免呢。总不能因为他蹭破了皮，就不让闫景交朋友了。”周三闫景回来时，看到他手臂的伤，穆兰馨难过的差点哭出来。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本来想重新替儿子包扎，见他不愿意，也就由他去了。
　　“再说，他自己都不在意，我们做大人的，总不能处处干涉。”穆兰馨很清楚，儿子如果要成长，必须学着自己坚强。
　　她可以短期替闫景规避风险，却无法帮他消除孤独。
　　如果疼痛是认识世界的第一步，那即使作为母亲的自己再不舍得，也愿意放开手，让他独自摸索闯荡。
　　“小黏糊！黏糊景！”栗烁烁跳下公交车，熟门熟路的走进庭院里，站在阳光下大声喊，“闫景，该起来了！”
　　窝里的小猫咪听见喊声，毛茸茸的耳朵颤了颤，立刻从窗户跳出来，绕着栗烁烁脚边蹭了两圈，软软的叫，“咪嗷～”
　　“乖儿子！”栗烁烁叫出猫咪独特的名字，蹲下来揉揉它背上的绒毛，又捏捏猫耳朵，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零食喂给小奶猫。
　　猫咪拖长调子叫了声，伸出带倒刺的淡粉色舌头舔舐栗烁烁手里的零食，边吃边眯起眼睛打小呼噜。
　　“每次见到我就知道要吃的，再这么下去，你会胖的跟大橘一样！”栗烁烁数落两句，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见小猫崽只顾着吃，栗烁烁又说，“你吃了我的，起码告诉我，那个黏糊景起床没有吧？”
　　周五放学时，她跟闫景说，上午十点过来找他。结果栗烁烁激动的起了个大早，才八点半便踏着朝阳来到他家院子，过来时才想起闫景可能没睡醒呢。
　　小黏糊景没有手机，栗烁烁没办法打电话叫醒他，异想天开的想收买猫咪传话。
　　还没等一人一猫做成小鱼干的交易，听到声音的穆兰馨送闫景走出屋子，远远跟栗烁烁打招呼。
　　“闪闪，你来的真早，吃过早饭没有？”
　　“没有！我打算跟闫景去地铁站前面，吃那里的鲷鱼烧。”栗烁烁起身，看到朝她走过来的黏糊景，心情立刻加了六个甜度，“小黏糊，早上好。”
　　“早。”闫景背着书包来到她跟前，盯着栗烁烁的渔夫帽瞧了瞧。
　　他没见过栗烁烁带帽子的模样，觉得很平常假小子的模样有些不同，很是新奇。
　　“你都收拾好啦？那快出发吧！”栗烁烁习惯性拉住他的胳膊，转过去跟穆兰馨挥挥手，“阿姨再见！”
　　闫景本来已经走出院子，注意到栗烁烁的动作，他也转过来说，“再见。”
　　“嗯，你们路上小心，有事情跟我打电话。”穆兰馨站在台阶上，目送两位小同学蹦蹦跳跳走出开满三色堇的院子。
　　司机跟出来，伸长脖子忧愁的瞧了瞧，“馨姐，我开车跟过去吧？”
　　“别。他跟朋友玩，你跟过去像什么样。”穆兰馨焦虑的双手交握，却还是拦下司机，喃喃祈愿，“但愿他们平安…”
　　闫景家离地铁站很近，栗烁烁带他踏进卖鲷鱼烧的快餐店，红豆和巧克力馅的分别点了一个。
　　“等会我们一人一半，这样两个口味都可以吃到了！”栗烁烁两个味道难以取舍，干脆采取跟孟子悠出来时经常用的方案。
　　可她忽略了，闫景是个好看的同龄男孩子。
　　栗烁烁刚点完单，听见旁边大学生的模样的女生跟身边男朋友抱怨，“你看人家初中小情侣多甜啊，再瞧瞧你，跟我喝一杯可乐很丢人吗？”
　　“现在初中生都开始秀恩爱了吗？”
　　初中？小情侣？
　　她在说谁啊？！


第13章 
　　被小姐姐误会成早恋的初中生，让栗烁烁觉得万分尴尬。
　　她埋头安分的吃自己的巧克力馅鲷鱼烧，没有再提交换的事。
　　倒是闫景把红豆馅的吃了两口，将馅料满满的另一半递过来。
　　“你自己吃吧，”栗烁烁闷闷地说，“我不要了。”
　　又不要了？
　　闫景迷茫的打量她，觉得栗烁烁不太像是生气的样子。
　　那为什么呢？因为刚才两个人的话吗？
　　闫景回想刚才那对大学生的交谈内容，陷入沉思。
　　栗烁烁很快吃完早餐，带闫景进地铁站，走在前面给他演示刷卡通过闸机的方式，“刷卡，然后过去，就好了！”
　　闫景的手还扯着栗烁烁的衣角，人却被拦在闸机彼端，硬生生跟女孩隔开。
　　他短暂的慌了几秒，才终于明白过来要做什么，拿出公交卡在识别器上碰了下，快步跟过去黏上栗烁烁。
　　这边地铁站比较空，两位小同学上车时还有位置。
　　栗烁烁嘴甜的跟旁边的叔叔要求换位，让闫景坐在靠挡板的那边，跟其他人隔开。她遇到自己的事总是大大咧咧，丢三落四的。
　　可对待闫景却细致的出奇，努力用自己微小的力量，保护这个被上帝咬得太狠的苹果。
　　“你没坐过地铁吧？车门上方有到站提示，闪着灯的是下一站。”栗烁烁指向提示灯，小声跟闫景讲解道，“等倒数第二站的灯变成红色，我们就该下车了。你要注意看着，不能坐过站。”
　　“嗯。”闫景应下，当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排提示灯。
　　“噗嗤——到站还早，你没必要一直盯着。”栗烁烁没憋住笑出声来，偏过脑袋估算下时间，跟他说，“大概还要四十分钟，你如果觉得无聊…”
　　栗烁烁打开书包，在里面翻翻找找。
　　“我带了好多零食，可是车厢里不能吃。啊！来玩游戏机吧！”她从书包最底下翻出宝贝游戏机打开游戏列表，小声嘀咕道，“我教你玩最简单的吧，就选连连看好了！”
　　屏幕上出现许多图案，只要把相同的两个或多个图案连起来，便可以消除，是最经典的休闲游戏之一。
　　栗烁烁靠向闫景，把屏幕凑过去一些，认真给他讲解。
　　“你看，只要选择左边这只老鼠，再点下面跟它一样的双胞胎老鼠，就消灭两个了，很简单吧！”栗烁烁边玩，边给闫景讲解游戏规则。
　　刚开始她还可以兼顾，随着倒计时渐渐逼近0，栗烁烁顾不得给闫景解释，疯狂在屏幕里寻找相似图案。
　　“河马在哪啊？还有猴子…呀，没时间了。”正中央显示大大的‘GAME OVER’，栗烁烁不服气的鼓起腮帮子，嘴硬的嘟囔道，“连连看太难了，我只是给你示范错误玩法而已。咱们换个游戏！”
　　围观的闫景看着她操作，很快理解了游戏的规则和原理，并快速计算出好几种通关方式。
　　他不明白这游戏难点在哪里，比起连连看本身，栗烁烁打游戏时生动的模样，更能吸引他。
　　大概是外面风水不好，栗烁烁换了好几个游戏，都以惨败告终。她愈挫愈勇，不服输的想重新开始，衣角被旁边男生不轻不重扯了两下。
　　“怎么…啊呀！”栗烁烁叫了声，终于记起她本来是要教闫景打游戏。
　　结果自己玩上瘾，压根忽略了闫景，连旁边人换了好几拨都没注意。
　　“我玩起来就容易过火，所以我妈总不让我玩游戏。”栗烁烁歉疚的把游戏机递过去，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问，“你要玩吗？”
　　闫景轻轻摇了下头，伸手指了下车厢顶的指示灯。
　　栗烁烁要他看着，闫景便一直注意那里。倒数第二个红灯正好亮起，闪闪之前说要在这里下车。
　　“哇，已经到啦？快走！”栗烁烁扯着闫景胳膊，拉着他风风火火冲出地铁，“我打游戏忘记时间，差点坐过了。”
　　她按照来时的样子，跟闫景通过出站闸机。栗烁烁走在前面，低垂着脑袋，半晌才别别扭扭憋出一句，“对不起哦。”
　　女孩天不怕地不怕，平常做错了事也咬死不低头。
　　一句道歉的话挤了半天，才别别扭扭说出来。
　　闫景跟在他后面，注意到栗烁烁的脸微微泛红。
　　像是初开的新桃花，又像晨曦第一道霞光，特别好看。
　　出地铁站又走了十几分钟，面前是满眼陌生的景象。周围没有宽阔的马路，也没有高楼林立。
　　穿过最后一条水泥路，前方是一座窄窄的小木桥，两边没有栏杆。
　　前天刚下了一场大雨，桥下溪水湍急，卷起白色的水花，溅湿桥上行人的裤脚。
　　栗烁烁带闫景穿过木桥，踏着田埂走进村落里，兴致勃勃的跟闫景说，“这里是我爷爷家，没想到我会带你来这里吧？刚下过雨，等会咱们可以去河边抓鱼！”
　　村落里多是低矮的民房，屋前种着柿子树，树上挂着青柿子。
　　每到暑假时，栗烁烁总会过来爬树摘柿子，搞得家家户户都眼熟偷柿子的小姑娘，乐呵呵跟栗烁烁打招呼。
　　爷爷知道孙女要来的消息，搬着小马扎等在路边。老远看到栗烁烁的身影，他挥舞双手招呼大宝贝跟闫景进屋里。
　　“知道你来，你奶奶出去买菜了，说要给你做好吃的。”爷爷把她带进屋里，注意到跟孙女过来的闫景，笑容满面的问，“你是闪闪的朋友吧？”
　　“是。”闫景紧张的攥紧栗烁烁的衣角，低低应了声。
　　“跟我们闪闪玩的都是好孩子啊！瞧你个大小伙子，看着白白净净的，挺招人稀罕的。”爷爷凑近仔细审视闫景，似乎要从他脸上瞅出花来。
　　闫景不习惯被如此审视，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动。
　　“爷爷，你不要看他啦！”栗烁烁挡在闫景前面，挺起胸膛说，“他胆子小，我要护着他！”
　　“哈哈哈！你说不看，就不看了。”爷爷让她逗得发笑，招呼两位小同学进屋里坐。
　　农村的房子构造简单，每间屋子都是独立的，没有客厅或者卧室的分别。
　　闫景没见过类似的构造，紧跟在栗烁烁身后掀起竹帘，走进爷爷和奶奶的房间里。
　　屋里既有床和衣柜，又有书桌跟椅子。桌子正中央摆着一个相框，闫景无意间扫了眼，视线不受控制的停在照片上。
　　照片中是冬天，院子里白雪皑皑。栗烁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院子里玩雪，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她转过来，乌亮顺滑的长发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明亮的眼眸和唇角的笑意定格在照片里。
　　闫景见到栗烁烁时，她头发短短的，看起来有些像男孩。
　　原来，栗烁烁长发及腰的模样，漂亮又可爱。
　　“看什么呢？”栗烁烁放下书包，见闫景盯着桌上的照片瞧，“哦，那是爷爷帮我拍的照片，当时我头发还没剪呢。”
　　闫景眨了下眼看过来，慢吞吞的重复道，“头发…”
　　“想问我为什么剪？我也不愿意啊，都是萧袖女士的错！”栗烁烁简单跟他说明当时头发被灌木丛的惨状，同时把剪发的错都归咎在亲妈身上。
　　都怪萧袖心狠手辣，否则她不至于搞成假小子发型！
　　诉过苦之后，她拽住闫景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带他往外跑，“走吧走吧，我们去抓鱼！”
　　闫景被她硬扯出屋子，离开前，又看了眼照片里的长发和回眸顾盼，将女孩的模样深深记在脑海中。
　　原来，她的模样可以如此动人。


第14章 
　　月考前一天，学校为了防止作弊，让他们搬书，闹得教室里乱糟糟的。
　　栗烁烁戴着淡蓝色的医用口罩，精神萎靡。
　　她把桌膛里的书和练习册全部收拾好，正要抱起来放到教室最后面，已经放好书的学习委员董飞走过来，嫌恶的瞥了眼戴口罩的栗烁烁。
　　“我听说了。你放假的时候去乡下老家摸鱼，结果居然掉进河里感冒了。”董飞双手环抱，居高临下俯视栗烁烁，脸上的雀斑都透露出对她的嘲讽，“地球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你现在脑子里，都装着那条河里的水吧！考试的时候记得离我远一点，免得笨蛋细胞传染给我。”
　　“哼！”董飞仗着成绩好，隔三差五讽刺栗烁烁。她哼了声，扯下口罩对着董飞夸张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董飞连忙躲开老远，仿佛她的喷嚏里真带着笨蛋病毒似的。
　　“栗烁烁！我这次考试如果不是全班第一，都是你害得！”董飞夸张的跳开老远，咬牙切齿的咒骂女生。
　　栗烁烁懒得理他，重新戴上口罩，抱起厚厚的书放到规定的位置。
　　说起来还真是倒霉，她那天跟闫景在河边抓了一条好大的鱼。结果鱼儿拼命挣扎，加上河岸泥泞湿滑，栗烁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掉进河水中，全身都湿透了。
　　要只是栗烁烁掉下去倒还好，老家的河水位最高时，也只到栗烁烁腰部，根本不可能出事。
　　但她去抓鱼的闫景以为栗烁烁遇到了危险，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跳下河里，也弄得满身湿漉漉的。
　　还没到夏天，河里的水凉丝丝的。栗烁烁为了把闫景捞上去，在里面折腾了几分钟，当晚回到家便开始发烧。
　　幸亏闫景及时换了爷爷的衣服，总算没有生病，否则栗烁烁肯定得愧疚死。
　　她刚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犯困，情绪没有平常那么高涨。摆好书本准备回去，见董飞停在自己位置上，打量安静坐在那里的闫景。
　　董飞在栗烁烁跟前，没有感受到嘲讽学渣的快感，打算换个目标。
　　“喂，老师让收书，你没听到吗？”新同学已经转来半个月，董飞还没跟他炫耀过自己的成绩，现在总算逮住机会，“难怪，你跟栗烁烁当同桌，肯定跟她一样又笨又迟钝，物以类聚嘛。”
　　“喂，你说我就算了，为什么欺负闫景！”栗烁烁连忙跑过来扯开董飞，怒气冲冲的质问。
　　“老师让我组织你们收书！”董飞甩开栗烁烁，盛气凌人的说，“他没有放到规定位置，我说他怎么了？”
　　栗烁烁蹙起眉，咳嗽两声，哑着嗓子说，“他的书已经收拾好了，我会帮他搬过去的，不需要你管！”
　　“你太慢…”董飞被她顶撞，还想说些什么。
　　旁边卓兮抱着书过来，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别挡路。”
　　卓兮推的力气不小，董飞没有防备，差点摔倒在前面的钟鹤桌上。
　　他狼狈的瞪过去，发现是卓兮，又特别怂的收回视线，害怕激怒暴躁的大佬。董飞就敢招惹栗烁烁这种脾气好的，或者闫景那样看起来内向的。
　　卓兮把参考书随意的扔到地上，厚厚的书歪歪斜斜，散落的到处都是。看到栗烁烁在帮闫景整理，不悦的皱起眉。
　　“喂，栗乐乐。”卓兮叫住他，“你也帮我整一下。”
　　闫景听到几次，终于知道‘栗乐乐’三个字是在叫闪闪，而她本人很讨厌这个称呼。
　　果然，栗烁烁听到卓兮的称呼，皱起眉说，“你没长手吗？”
　　“那个哑巴没长手吗？”卓兮怼了句。
　　“都跟你说了，不许叫他哑巴！”栗烁烁立刻来了脾气，哑着嗓子要跟他吵架。
　　眼瞧两个人又准备闹起来，旁边好事的同学疯狂起哄，怂恿他们打起来。
　　闫景扯了下栗烁烁的衣角，把女孩拉回来。他抱起桌上整理好的书，走到后面的整整齐齐的摆好。
　　擦肩而过时，卓兮恼怒的瞪了闫景一眼，很想跟这货约架。无奈对方看起来瘦弱纤细，完全是个废物。
　　卓兮要是真打了闫景，搞得像是欺负残障人士，还会惹栗烁烁生气。
　　“日！”卓兮骂了句，摸出烟盒走出教室。
　　留下一众等着看好戏的小弟，齐齐傻了眼。
　　卓兮同学相当能忍。先是忍了大半年不告白，又忍了半个月不动手。
　　再继续下去，他迟早变成最强忍者。
　　*
　　市中的大型考试都按成绩排座位，单人单桌，栗烁烁经常坐在最后一个。偶尔运气爆棚选择题多蒙对几道，才会逆袭一下倒数第二。
　　上次期中考，栗烁烁虽然没有逆袭，不过还是有人垫底。闫景刚转来没成绩，排位时坐在栗烁烁后面。
　　“别怕，我罩着你！”栗烁烁感冒好了一些，又恢复往常的状态，精力充沛到让人害怕。
　　开考前，她转过去跟闫景说，“上午考语文。我语文成绩还可以…偶尔能及格吧。要是有机会，我给你传答案！”
　　栗烁烁对自己的破成绩没点逼数，拍着胸脯保证。
　　“哈！抄你的答案，成绩肯定连倒数第一都不如！”来教室里拿东西的董飞听见，轻蔑的嘲笑。
　　“回你考场去啊！”栗烁烁翻着白眼骂。
　　董飞在另外一个考场，那里坐得都是大学霸。
　　“谁稀罕呆在这里，你那么笨，跟你呼吸一个教室的空气是对我的侮辱。”董飞骄傲的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离开考场。
　　“切，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啊！”栗烁烁生气的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嘟囔道，“要是你没考到第一，我肯定要好好嘲笑你！”
　　闫景望着栗烁烁，纤长的眼睫颤了下，若有所思。
　　正式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走进教室分发语文试卷。
　　开考前，栗烁烁还信誓旦旦说要给闫景传答案，拿到卷子的瞬间就蔫了。明明卷子上每个字她都能看懂，偏偏组合在起来，让栗烁烁开始怀疑自己的血统。
　　没道理啊，她是纯种有证的炎黄子孙，怎么连中文都看不懂了？
　　“危乎高哉的前一句啊，我明明背过了的。”栗烁烁崩溃的倒在桌上，混乱的回忆着，“噫吁嚱三个字怎么写啊？”
　　语文试卷的主观性很高，偏偏闫景主观情绪天生薄弱，碰到阅读和作文题，很难带入自己情绪。
　　幸亏在栗烁烁的监督下，他每天按时写作业，从过往的写过的试题中，能总结出答题方法。
　　熬过语文考试，接下来的数学和英语根本没什么难度。闫景是这么以为，但坐在他前面的姑娘，情况显然相反。
　　闫景答完试卷还有许多时间，他像往常那样，视线黏在栗烁烁身上，有幸亲眼见证了传说中的——
　　文盲式答卷。
　　考数学时。
　　“求阴影部分的面积…三角形啊，我的尺子呢？”栗烁烁用尺子量了三角形的边长，又做了条辅助线，量出数据，直接用测量出的长乘高求面积。
　　并且，还没有除以二。
　　考英语时。
　　“美丽的英文怎么说？我记得是B开头，be还是ba？”栗烁烁挠挠头发，半天没想出接下来的字母是什么。终于她放弃挣扎，自暴自弃的说，“算了，用拼音吧…”
　　纵观她考试的表现，可以得出结论。
　　栗烁烁同学能拿到倒数第一，没有任何黑幕操作，完全是凭自身过人的天赋。


第15章 
　　监考老师带着厚厚的生物试卷离开考场，长达三天的月考终于宣告结束。
　　“啊……”栗烁烁倒在桌上，直条条的伸长胳膊，两只爪爪无力耷拉在前面，半张着嘴目光涣散。
　　如果能给她加特效，肯定要在脑袋旁边加上漂浮的小幽灵，顺便加上‘开始自闭’几个大字。
　　坐在她前面的卓兮被碰了下，像触电似的躲开栗烁烁的手，恼怒的站起来。
　　“栗乐乐，把手拿开。”他喊了声，见栗烁烁还跟幽魂似的倒在桌上，嫌弃的皱起眉，“你又考砸了？”
　　“考得已经不能说砸了。”栗烁烁艰难的开口，语气虚弱的回答道，“我以前考砸，我妈顶多把我揍得稀碎。这次我有预感…她得把我剁成沫。”
　　栗烁烁的比喻过于生动，卓兮尝试脑补了下，顿时对她同情起来。
　　后排闫景收拾好文具站起来，注意到栗烁烁反常的消沉，却不太清楚她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只在小学时期有过考试的经验。小学考试内容简单，当时就读的学校又是出名的重点院校，学生大多成绩优异，考满分的一抓一大把。
　　闫景在其中，即使总拿到满分的成绩也不算特别突兀。因此老师和同学没有太提及，他本人也没有对成绩的概念。
　　栗烁烁趴在桌上逃避现实，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扯了下，就猜到是闫景过来了。
　　她缓缓转过来，终于肯露出脸，无力的看向闫景。
　　“小黏糊！”栗烁烁委屈的跟他哭诉，“我考的好差，以后见到萧袖女士只能叫阿姨了。”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萧袖凶神恶煞的警告她，“要是再考倒数第一，咱们的母女情就走到了尽头！”
　　结果她每科都答得一塌糊涂，想要继续跟萧袖维持亲缘关系，大概只剩义结金兰、从此姐妹相称一条路。
　　“唔。”闫景被她抓住胳膊，眼睫毛轻轻颤了两下，试图理解对方的意思，“你…”
　　栗烁烁才反应过来，自己跟闫景抱怨了也没什么用。
　　“算了，”栗烁烁超级丧的站起来，视死如归的发表壮志豪言，“真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我…”闫景揪住她衣角，用另一只手指了下自己，“我帮你？”
　　虽然闫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更不愿意女孩继续苦恼。
　　听到他的话，栗烁烁感动的无以复加，然后拒绝了闫景的好意。
　　“你先过了家里那关吧。”
　　市中按排名分配考试座位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栗烁烁潜意识觉得闫景坐在自己后面，肯定考不好。
　　她忧愁的长长叹息，凝望共患难的同桌，“我本来想给你传答案的，可是我全都不会写…你回去跟穆阿姨卖个萌，你长得可爱，或许她就不打你了。”
　　打我？没有挨过打的陷入沉思，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闪闪会挨打…吗？
　　月考完正好是周末，赶在成绩出来前，理论上还有最后两天撒泼的机会。
　　但这次考的不是一般糟糕，为了保住狗命，让亲妈念在观音菩萨的份上绕过自己。栗烁烁踏进家门前，决定这段时间必须乖巧懂事、勤劳朴素，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
　　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个气，做好万全的准备后，鼓起勇气握住自家门把手，缓缓推开地狱之门。
　　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萧袖坐在客厅里看时尚杂志，琢磨要给自己买件好看的裙子。
　　杂志中刚巧出现花季少女夏季穿搭，照片里的模特青春无敌，满分可爱。她仔细瞧了瞧，想给栗烁烁也打扮成文静的小仙女。
　　她往后翻了两页，看人家的孩子瞅着乖巧懂事的模样，丧失了斗志。
　　“算了…”萧袖叹息。
　　栗烁烁同学毛毛糙糙的样子，加上她让人压根痒痒的性格，哪怕穿上公主的束腰大裙摆礼服，都照样到处撒野玩泥巴。
　　啧，倒霉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萧袖念叨呢，听到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响动。她拿起手机看了眼，确实到了栗烁烁放学的时间。
　　“闪闪，回到家先洗…”萧袖放下杂志站起来，习惯性叮嘱道。
　　话还没说完，卫生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栗烁烁站在洗脸台旁边认认真真搓着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用擦手巾仔仔细细擦干，才走出来。
　　“妈妈，我回来了。”栗烁烁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钻进房间打游戏，而是来到萧袖跟前乖巧的问，“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发烧还没好吗？”萧袖伸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明明不烫了啊。
　　“亲爱的妈妈，如果没需要我做的事，我要进房间写作业了。”栗烁烁真挚而深情的说，“要是遇到不会的题，妈妈你可以帮我辅导吗？”
　　“可、可以。”这孩子如果没吃过药，就是真的被魂穿了。萧袖怔愣片刻，注意到栗烁烁回来没有背书包，“你怎么…对了！今天月考是吧？”
　　栗烁烁心里‘咯噔’一下，慌得厉害。
　　“……嗯。”她心虚的应了声。
　　萧袖终于反应过来，揪住栗烁烁耳朵，笑得阴森又可怖，“我就说呢，今天怎么忽然变了个人。原来是成绩要出来了，提前跟我装乖呢。”
　　“哪有，我每天都很乖！”栗烁烁没有逼数的夸了句自己，惹得萧袖下手更重，疼得她嗷嗷叫唤，“疼——妈！成绩还没出来呢，你生气怎么还带预支的啊！”
　　“还需要等到成绩出来？”萧袖让她气笑了，“你这表现，还不明显吗？”
　　栗烁烁往常考完，都没如此心虚过。
　　这次居然怂成这样，看来考的不是一般的差。
　　“啊啊啊！”其实萧袖下手没多重，栗烁烁叫的特别夸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打死似的。
　　这是她惯用伎俩，小时候经常通过哭闹惹来邻居。萧袖顾及面子，有外人在场便会放过栗烁烁。
　　偏巧今天左邻右舍都不在家，栗烁烁嚎了半天，也没搬来救兵。眼见萧袖的怒过有燎原之势，她正准备脚底抹油想办法开溜呢——
　　“不要。”
　　外面传来清冽的少年音。声音很轻，屋里萧袖倒是听见了。
　　她愣了下、看向门口，见到个挺白净的小男孩走进来。
　　个子高高的，体型偏瘦，身上还有股子书卷气。
　　“黏糊景？”栗烁烁见到他，立刻停止假哭，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了。”闫景缓缓回答道。
　　司机把栗烁烁送到小区外，正准备离去时，闫景猝不及防的跟着下了车。
　　他不认识路，走进小区里便迷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四处寻找。听到栗烁烁的哭声，他顺着惊天动地的嚎啕，终于成功摸到了闪闪家里。
　　“你是…”萧袖要给女儿留面子，下意识松了手，看到闫景身上的校服猜测道，“闪闪的同学吗？”
　　“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同学！”栗烁烁像见到救星，连忙贴过去挽住闫景说，“他来找我玩了。”
　　同学在场，萧袖肯定不会再打她。
　　“哦。”萧袖知道她的小算盘，却也没办法，无奈的瞪了栗烁烁一眼，又上下打量闫景，“可怜，年纪轻轻的…”
　　这孩子哪里想不开，怎么跟栗烁烁当朋友了？


第16章 
　　又是新一周的开始，栗烁烁拖着重达千斤的脚步踏进教室。
　　“今天发月考成绩吧？我好紧张啊！”
　　“希望能进步五名！这样我就有底气跟我妈要演唱会门票了！”
　　“哎，栗乐乐。”聊天的同学叫住她，嘻嘻哈哈的取笑道，“恭喜啊，你又是咱们班第一。”
　　“啥！你在哪里看的？”栗乐乐顿时紧张起来，以为成绩已经提前公布了，在教室前后黑板到处张望寻找。
　　刚进来的董飞放下书包，骄傲的哼了声，“哪还需要看？咱班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都稳如泰山。”
　　每次考完试，都是董飞最骄傲的时刻，脸上每颗青春痘都在熠熠生辉。
　　总被他挖苦嘲讽的栗烁烁气到叉腰，刚想要怼过去，有人先她一步跟董飞打听成绩。
　　“大学霸！你考了多少啊？有没有可能年级前五？”
　　“前三都有可能。”董飞扬起下巴，说话时带着睥睨众生的骄傲，“我估分下来790，比上次进步了二十分。”
　　高一要考语数英、理化生、政史地九科。三门主课满分120、其它科目满分100，总分加起来960。
　　按照往常情况，年级第一能考到八百二十左右。但本次月考题难，所以按照董飞的成绩，排到前三名完全有可能。
　　栗烁烁想到自己总是在二三百水平徘徊的总分，憋屈的收起怼他的想法。来到自己座位，崩溃的哭倒在闫景身上。
　　“小黏糊，你说我成绩为什么那么差啊！”栗烁烁不甘心的捶着桌面，咬着牙说，“我已经很努力！我这学期都没有翘课！”
　　在栗烁烁的常识中，没有翘课真的算是对学习最大的努力。
　　至于上课开小差，偷玩手机，跟同桌说话，在课桌上乱刻字什么的，那都是努力的后遗症。
　　她完全不懂反省自己，把成绩差一股脑归咎给高中课程设置的太难，祸害花季少女。
　　“我才不笨呢！”栗烁烁极力否认是因为自己蠢才听不懂课的可能性，期盼的看向闫景，跟他确认，“是吧？”
　　闫景想起她文盲式答题方法，肯定的回答道，“嗯。”
　　那么简单的题，他无论如何都只能算出一种结果。
　　闪闪却可以想出那么多错误答案，她太聪明了。
　　如果栗烁烁知道闫景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她可能会后悔找学神同桌寻求认同感。
　　并且跟黏糊景绝交！
　　外面天阴阴的，像是栗烁烁的心情，下起了濛濛细雨。
　　周一升旗仪式因为下雨取消，张铭索性占用大课间的半个小时，把原定在班会课进行公布成绩的环节提前，早几个小时宣布审判结果。
　　得知这个消息，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栗烁烁已经丧的开始装死，学习委员董飞骄傲的鼻子都能翘到天上去。
　　张铭带着成绩单走进教室，按照以往的流程，先对月考整体情况进行总结。
　　“本次月考反应出很多问题，许多同学基础知识没有吃透、或者粗心大意，导致出现不应该的失分。尤其是语文老师说，《蜀道难》的第一句已经强调过无数次，噫吁嚱三个字还是有很多同学不会写。卷子发下来之后，答错的同学把这三个字抄五十遍。”
　　装死的栗烁烁诈尸而起，痛苦的叫唤，“不是吧！”
　　‘嚱’笔画那么多，抄五十遍下来她得累死！
　　做完总结，张铭拿起成绩单扫了眼说，“不过咱们班这次平均分是最高的，第一名提了很多分，下面我开始公布成绩。”
　　“应该的！”董飞骄傲的挺起胸膛，准备接受老师的表扬和众人的膜拜。
　　还没等他得意完呢，只听张铭念道，“第一名，闫景。”
　　全班一阵哗然，难以置信的转向后排，看向栗烁烁旁边深藏不漏的小哑巴。
　　还真是不声不响空降第一，干翻董飞后都懒得吭声，看学委像小丑似的跳了那么久，实在是高。
　　“不、不可能吧？”董飞傻了眼，跌坐在位置上，失神的呢喃，“肯定是哪里算错了。”
　　“闫景总分950，失分部分主要在语文阅读和作文，别的科目都是满分。”张铭知晓闫景的情况，因此并不觉得意外。
　　班里同学都不清楚，听到这么变态的成绩，只觉得后脊发凉，膝盖发软，感觉瞬间三观稀碎。
　　“假的吧？只比总分少十分？”
　　“他肯定作弊了，月考题超难的，怎么可能得满分！”
　　“哇！”装死的栗烁烁后知后觉诈尸而起，激动的扯着闫景的胳膊，逼他跟自己一起疯狂鼓掌，“我就知道你好厉害！950呢！比某个人高了一百多分！”
　　她可以扬起声调，说出的话像一根刺扎进董飞耳朵里，总是用鼻孔看人的学霸低下头，愤愤的咬紧牙关。
　　周围同学倒觉得很解气。
　　学霸固然值得敬佩。但董飞这种仗着成绩谁都瞧不起，遭报应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要不是因为在上课，他们毫不怀疑，栗烁烁会用闫景的成绩单糊董飞一脸，逼迫他跪下来认祖宗。
　　“都安静点。”张铭拍拍桌子维持秩序，继续说道，“闫景，你物理大题的第三种解法，物理组的老师看的不是太明白，你要是方便给他们讲一下。”
　　不仅是物理组，化学组也经历了同样的浩劫。批改其他学生的卷子，是给他们指出错误。批阅闫景的卷子，则是大型研讨会现场。
　　‘这是缓冲力公式吗？’
　　‘反应到后半程是会出现他写的现象…原来这个实验还有二次反应吗？’
　　‘第三种解法没人能搞懂吗？资料也查不到，不然去问问那个学生？’
　　张铭说完也不管闫景有没有听懂，他在其余学生的震惊中，继续公布第二名的名次。
　　大概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董飞估分失误，他连全班第二都不是，以一分之差的772位居第三，臊得他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栗烁烁高兴的看热闹，险些忘记最重要的事。
　　直到——
　　“第四十六名，栗烁烁，总分二百二十二。你…”张铭看她惨淡的各科成绩，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深深的皱起眉叹息。
　　差到让他想鼓励一下，都找不到能称赞的点。
　　班里同学爆发出震天的哄笑，恭喜栗烁烁稳定发挥。
　　“222？我以为能有二百五的！”栗烁烁瞪大眼睛，悲愤的倒在桌上，“完了，比我想的还差。”
　　二百五也没好到哪去吧？张铭无奈的叹了口气，懒得再说什么。
　　“各科课代表即使把卷子发下去，大家及时改错。”说完，班主任走出教室，留下同学们还处在被轰炸的余韵中。
　　议论最多的无非是栗烁烁的稳定，董飞滑铁卢，还有闫景的变态成绩。
　　“950！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分！”
　　“这已经不能说学霸了，简直是学神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完了完了…”栗烁烁倒在桌上，嘴里碎碎念叨，“别说我妈了，我爸都会生气！”
　　闫景有幸见过萧袖女士生气的样子，扯了下栗烁烁的衣角，指着自己说，“我…”
　　“你？哦！你成绩真好，超级厉害的！”栗烁烁以为闫景需要夸奖，连忙情绪充沛的把他夸到天生。
　　说了两句，栗烁烁酸成柠檬精。
　　“你把零头分给我，我就能活命了。”栗烁烁丧丧的嘟囔。
　　“……给你。”闫景缓缓说道。
　　栗烁烁刚想告诉他，分数没办法给，就听闫景说出下半句。
　　“补课。”
　　栗烁烁：？？？
　　补课是个什么操作？


第17章 
　　市中每逢考试，无论规模大小，都会在公布成绩当天，把学生的成绩单发到每位家长的手机上。
　　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让栗烁烁恨得牙根痒痒。
　　午后三点，萧袖女士坐在窗边优雅的品红茶看电视，突兀的提示音打破所有宁静。
　　她看了眼消息内容，喝下去的红茶差点变成一口老血。
　　“二百二十二…”萧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念出栗烁烁的总分，气的要疯，“她敢不敢再二点？”
　　虽说之前就猜到女儿月考成绩肯定很差，可萧袖没想到她会差成那样。
　　栗君正职大学老师，今年还准备升副教授。萧袖当初上学时成绩也算上游，怎么会生出栗烁烁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学渣？
　　基因变异也不至于如此恐怖吧？
　　温婉娴静、知书达理的萧袖女士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思想斗争，仍旧没能遏制内心深处打孩子的欲望。
　　她抄起之前托公婆在老家集市上买到的鸡毛掸子，握在掌中试了试硬度。掸子中是一根硬塑料，拿来当凶器应该挺趁手。
　　萧袖满肚子火气坐在沙发里，把鸡毛掸子放在茶几正中央，双手环抱翘着二郎腿等栗烁烁，脚上的拖鞋一晃一晃。
　　本以为按照栗烁烁那丫头的毛病，考出这种让列祖列宗死而复生的成绩，她肯定会在外面磨蹭到天黑，耗到家长消了气才敢偷摸摸溜回来。
　　结果刚过放学时间没多久，外面楼道想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全家的罪人非但没有表现出忏悔的意思，还叽叽喳喳跟谁有说有笑。
　　原本萧袖还在脑内天人交战，说服自己当个慈母。
　　听到她没心没肺的声音，熄灭一丝丝的火苗再次复燃，颇有燎原之势。
　　“栗烁烁，你…”萧袖拿起鸡毛掸子，暴躁的站起来要去抽进来的人。
　　结果刚要揍过去，她冷不防的对上少年好看的脸。浅茶色的瞳眸中一潭深水，一渺风月，干净又澄澈。
　　萧袖堪堪收住动作，迅速换上虚假的微笑，掐着嗓子装作和婉的说，“闪闪，你回来啦？妈妈正在打扫客厅呢，跟朋友去房间玩吧。”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的用鸡毛掸子扫了扫墙角的灰，仿佛真的在专注打扫似的。
　　栗烁烁清楚母亲的脾气，看到那根鸡毛掸子瑟瑟抖了好几下，才从闫景背后钻出脑袋，扬起大大的笑脸。
　　“妈妈你辛苦了，”栗烁烁每次闯了祸，嘴都格外甜。她夸完萧袖后，连忙抱住闫景的胳膊解释道，“我同桌说今天要给我补课，他成绩可好了！”
　　“这样啊。那你门两个去书房好好学习，我等会切水果给你。”萧袖目送两个小同学进到栗君的书房里，紧绷的表情终于垮下来，翻着白眼骂了句，“装得真像。”
　　还补课呢？栗烁烁愿意乖乖补课，萧袖从此跟她姓！
　　自家闺女，萧袖比谁都清楚。从小到大她跟栗君没少为姑娘学习发愁，每次帮他辅导作业，不超过三道题绝对两败俱伤，全都崩溃。
　　萧袖偶尔还怀疑过，她生栗烁烁时，是不是把脑子落在肚子里了。
　　吐槽归吐槽，但女儿跟朋友回来，她总不能摆着脸发脾气。
　　萧袖从冰箱里拿出几样水果，苹果削成小兔子的模样，火龙果切块扮进酸奶里，菠萝削皮之后泡进盐水中。
　　她把几样水果放进托盘里，拿出栗烁烁的猫咪水果叉，再从橱柜中翻出一套崭新的餐叉摆在旁边。
　　准备好水果，萧袖来到书房外，正准备推门喊他俩出来吃。结果听到里面的动静，手停在半空——
　　那两个孩子，好像真的在书房里认真补课？
　　“明明都是铁，为什么一下变成四氧化三铁，一下又变成三氧化二铁？”栗烁烁盯着纸上的两个方程式，感觉铁真是奇怪的东西，“它是小魔仙吗？还会变身呢。”
　　闫景在旁边仔细著名区别，标上化合价，同时解释道，“条件。”
　　“哦！上面是三右边是四，它真是个朝三暮四的大渣男。”栗烁烁感慨完，愉快的拍了下手，“我记住了！”
　　闫景：……
　　她到底记住什么了？
　　栗君跟几个老师讨论研究课题，回来的稍晚。他踏进房间里，见妻子定定坐在那里思考人生。
　　“怎么了？”栗君疑惑的问。
　　“我以后，得跟你姓了。”萧袖忧伤的说。
　　他俩居然真的在补课，萧袖只能含泪收flag，从此跟栗烁烁姓。
　　“啊？”都已经21世纪了，难道还流行冠夫姓吗？
　　栗袖，听起来倒也不错。栗君天马行空的想了会，疑惑的问，“到底怎么了？”
　　萧袖没接话，指了下书房的位置。
　　栗君凑过去瞧了瞧，透过门缝，看到里面两个小同学头抵着头吃水果，看起来亲密无间。
　　“……”栗君捂住抽疼的胸口，心凉了半截。
　　他的小宝贝不止早恋，现在还带人回来登堂入室，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
　　“咱们这节课来讲卷子，第一道是推断题，很多人都只答了一半。”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像往常那样提问道，“有没有同学能…”讲一下这道题。
　　“我！”老师话还没说完，坐在最后一排的栗烁烁举起小手。
　　全班同学把目光惊悚的投向她，以为栗烁烁睡糊涂了，连老师说什么都没听到。
　　“你要去厕所吗？”化学老师显然也不适应，瞎猜了一个可能。
　　“我要回答问题！”栗烁烁站起来，胸有成竹的挺起胸膛解答道，“生成物有两种，碳酸钠和碳酸氢钠，因为参与反应的氢氧化钠数量不足，所以有一部分没有完全反应！”
　　这道题，昨晚闫景很有耐心的给她讲了半个小时原理，栗烁烁才总算弄明白。
　　“就像你拿了五块钱，没办法买两个三块钱的冰淇淋，只能买一个三块和一个两块的。”栗烁烁弄明白之后，还想到一个非常贴切的比喻。
　　班里同学听得满脸震惊，倒不是没动，而是这番话从栗烁烁嘴里冒出来，实在恐怖。
　　“我在做梦吧？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栗乐乐居然都会答题了，公鸡下蛋都没这个稀奇！”
　　“天呐，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
　　“栗乐…栗烁烁，我以后不叫你外号，求你恢复正常好吗？”
　　栗烁烁才不理会他们取笑，坐回位置上贴近闫景，笑眯了一双圆圆的杏眼。
　　“都是你教得好，”栗烁烁愉快的跟他说，“我的小黏糊景最厉害了！”
　　听到她的夸奖，闫景明明没有吃糖，却体会到甜丝丝的滋味。
　　昨天离开时，萧袖表情复杂的跟他说辛苦了，看眼神应该很同情这孩子。
　　其实闫景并不觉得辛苦，能跟栗烁烁呆在一起，听她说些有的没的，就很开心了。
　　“我发现，你给我的讲题，我可以听下去欸！”栗烁烁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她平常耐心很少，偏偏在闫景跟前用之不竭。
　　“肯定是因为你话少，不会讲两句问我懂不懂！我被催啊催，就觉得烦了。”栗烁烁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感觉肯定是这个原因。
　　闫景眨了下眼，轻轻开口道，“那…”
　　今天还能去你家吗？
　　栗烁烁难得跟他心有灵犀，接过话说道，“放学之后去你家补课吧，我想穆阿姨的蛋糕啦！”
　　“好。”心底的那点甜意无限扩大，甜到要蛀牙似的。


第18章 
　　栗烁烁来闫景家玩过好几次，经常登堂入室闯进他的房间。久而久之，房间里留下一些关于她的痕迹。
　　偌大的房间不像初见时那样整齐规整，强迫症晚期。屋内摆设稍微乱了些，桌面上摆了好几样栗烁烁带来的猫咪玩具，书架上也零星夹杂基本她带过来的漫画书。
　　尚是下午，温暖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柔和的包裹着窗边小方桌边、盘腿坐在地毯上写作业的两位小同学。
　　“我带了水果糖过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栗烁烁拆开水果糖包装，还没等到闫景的答案。
　　她在糖果堆中挑挑拣拣，拿起一颗粉红色的夹心硬糖递过去。
　　“给，草莓的很好吃哦。”她把最喜欢的草莓味放进闫景手心，自己挑了荔枝口味吃下去，用舌尖把糖果放进右侧脸颊，硬硬的糖果把腮帮子撑起一小块。
　　闫景学着她的样子，将糖含进嘴里，入口化开的味道甜丝丝。
　　栗烁烁拿出考试卷，找到闫景上次讲到的题，扭过头看了眼外面夕阳笼罩的庭院。
　　“哎，讲完这套卷子，我们去院子里玩吧？”栗烁烁笑眼盈盈，期待的跟他说，“外面的花好漂亮啊！”
　　闫景专注的凝视她，眼里容不下其它。
　　女孩的头发终于稍稍长出来一些，没有当初那么毛毛刺刺的。她淡粉色的唇瓣，看起来比院子里的花漂亮很多。
　　只要她开口，无论是天生的星星，海里的珍珠，闫景都愿意给她。
　　“嗯。”闫景应下，拿出纸笔给她写解题步骤。
　　他写字的速度比平常快，写出来的东西虽然能认出来，却不像之前一笔一划，仿佛是打印出来的。
　　“慢点慢点，从第二步到第三步我没看懂，”栗烁烁叫住他，疑惑的扫了闫景一眼，“你急什么啊。”
　　“我、重写。”闫景停下笔，用橡皮擦把她不明白的地方擦干净，把省略的部分仔仔细细补上去。
　　他确实很急，急着讲完题跟栗烁烁去院子玩。
　　其实玩是附加的，只要跟栗烁烁在一起，讲题也很开心。
　　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可以。
　　*
　　“回家记得告诉家长，明天下午，高一年级全体学生要去参观本市天文气象台，所有同学可以带上手机过来，在班长那里登记手机号码，防止有人走丢。”放学后，张铭把四班同学全部留下，通知参观的事情。
　　通知完之后，他给班长叮嘱几句。
　　临出门前，张铭余光扫到角落里的闫景，隐约有些担忧。
　　虽然那个学生入学至今，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但毕竟他认知障碍的情节严重，出于保险起见，张铭还是走过去低声说，“如果你办法参加集体活动，可以请假。”
　　闫景手里动作顿住，抬头朝张铭看过去。他最近慢慢可以听懂栗烁烁之外的人说话，只是反应相对慢些。
　　往往还没等他回答，对方已经离开了，像张铭现在这样。等闫景抬头，班主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外。
　　“你明天会来吧？”栗烁烁表现出迷之兴奋，期待的望着闫景。
　　市中每学期都会组织一次集体活动，去年是看电影。全高一的学生坐在学校大礼堂内，观看一部十几年前的英雄纪录片，过程中栗烁烁困得光想打瞌睡。
　　看完之后，张铭要求全体同学写读后感。栗烁烁在网上随便摘抄了一篇，结果搜错了标题，气得语文老师批评她写的是《睡后感》。
　　这次集体活动终于走出校门，听说还是以自由活动的形式参观，参观完之后还有班里组织聚餐！
　　栗烁烁好玩，得知消息后当然兴奋的飞起，早早就买好零食数着日历，期盼去天文台参观玩耍。
　　“嗯。”闫景见她如此兴奋，答应的很干脆。
　　其实穆兰馨并不放心他参加集体活动，毕竟市里的天文馆很大，总共有四个分馆无数部门，弯弯绕绕的像是迷宫。
　　到时候学生散开活动，人挤来挤去，闫景要是走失了怎么办？
　　他不认路，很容易出意外。
　　但儿子表现出想去的欲望，穆兰馨也无可奈何，把手机装进闫景的口袋里，再三强调叮嘱。
　　“如果找不到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通话记录里第一个号码是我的，记住了吗？”穆兰馨当着他面，整整演示了三遍打电话的方式，才提心吊胆的把儿子送进学校。
　　为了避免他们找不到路，学校雇了几辆大客车，就停在学校正中央，等着送他们去天文台。
　　栗烁烁带着上次的渔夫帽，背着书包靠在车边等。
　　远远见闫景过来，她激动的挥了挥手，“小黏糊，我在这里！”
　　喊完话，她嫌等得太着急，撒开腿欢快的跑向闫景，絮絮叨叨跟他显摆自己带来的零食和玩具。
　　“我问过高二的，到天文台需要一个多小时呢。我带了扑克牌…妈妈不让我拿游戏机来。”原本栗烁烁还有些不乐意，但想到自己打起游戏就会忽略闫景，便认命了。
　　“那是我家的扑克牌，你玩完记得还给我。”正准备上二班车的孟子悠提醒道，“别忘了啊！”
　　因为栗烁烁有段时间，经常拿扑克牌跟附近小孩玩抽鬼，骗他们手里的玩具。后来被萧袖撞见，干脆把所有扑克牌都扔了。
　　“知道啦，你快上车吧小气鬼。”栗烁烁催了她一句。
　　怕停在二班车前，又被孟子悠拆台，扯着闫景往四班客车那边走。
　　“我只带了可乐来，没有带零食。我妈说在车上吃东西会影响其他同学，而且吃太多晚上会吃不下饭。”说到这里，栗烁烁非常难过。
　　喝可乐就应该配薯片，要不然肥宅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有。”闫景很快的接过话，摘下自己书包打开，里面装满了饼干薯片之类的小零食，可乐是从车载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易拉罐外还带着小水珠。
　　看来，穆兰馨已经相当了解栗烁烁的死宅习惯。
　　“哇！闫景你真是太棒了！”栗烁烁瞬间得道治愈，扑过去想要抱闫景。
　　还没抱住，后面的卓兮不耐烦，怒冲冲的问，“你们要在这里堵到什么时候？”
　　“啊？”栗烁烁这才意识道，他俩正站在车门口。
　　她皱起眉看了卓兮一眼，扯着闫景上车找座位。
　　卓兮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说，“每天黏在一起，你俩也不觉得恶心。”
　　车里已经坐了许多人，听到卓兮的话，小声感慨他好惨一男的。被绿了也就算了，还要每天吃狗粮。
　　栗烁烁没找到连起来的双人座，干脆带闫景坐在最后一排的长座位上，让他挨着窗户。
　　刚坐稳，一直跟在他们的卓兮也走过来，挨着栗烁烁坐在下。
　　“喂。”栗烁烁觉得这人有些无理取闹。她刚才都没有跟卓兮发脾气，结果他还是找茬似的阴魂不散。
　　“不能坐？”卓兮挑了下眉，反问道，“你家的车？”
　　“…随便你。”栗烁烁才不想被他破坏好心情，随意说了句，转过去要跟闫景说话。
　　还没开口，旁边卓兮倾身向前，抢先一步问，“哑巴，我刚说话你听到没？”
　　什么话？闫景注意力都集中在栗烁烁身上，根本没注意卓兮说了什么。
　　卓兮看到他茫然的表情，憋得有些内伤。
　　“你每天黏着她，不觉得恶心吗？”卓兮重复道，“我看得都快吐了。”
　　“你没完了是吧！”栗烁烁火气终于爆发出来。
　　“哦。”闫景只是随意的应了声，思考片刻，缓缓回答道，“喜欢。”
　　卓兮：……
　　卧槽，为什么你能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闫景：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感谢好吧你自己玩吧给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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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9块9的那款红配绿，我要脸穿不出来。”
　　——
　　顾倾，颜如其名，一顾倾人国。
　　众人都以为她高冷、傲慢、是个霸气女王。
　　只有容礼知道，她伪装之下有多甜软。
　　他见过她晕红的眼尾，听过她低泣的呢喃，尝过她娇软的唇角，跟她在屋里的秋千架上夜夜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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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闪闪惹人爱19
　　栗烁烁清楚的听到闫景说喜欢两个字， 却并没有太在意， 甚至懒得细想、‘喜欢’本身是非常普通的情绪。
　　像她， 就会喜欢很多人和事物。喜欢萧袖和栗君，喜欢孟子悠，喜欢身边所有的朋友， 喜欢穆兰馨和寄养在她家的猫咪，甚至校外卖珍珠奶茶的姐姐她都喜欢。
　　当然， 栗烁烁还喜欢闫景！
　　闫景那么好看， 是她很珍贵的朋友。
　　到天文台车程有一个小时， 路上，栗烁烁兴致勃勃的提议要跟闫景玩抽鬼牌。
　　“抽鬼牌呢， 就是你把手里一样的牌先挑出来，留下不重复的牌，然后我们互相抽。遇到一样的就扔下去，最后鬼牌留在谁手上， 那个人就输了。”栗烁烁把两摞扑克牌分好，用自己的理解方式给他解释规则。
　　栗烁烁解释的絮絮叨叨，内容还很抽象，幸亏闫景听懂了。
　　两个人先把成对的牌全都扔下去， 栗烁烁很大方的把牌举到闫景跟前， “你先抽。”
　　“嗯。”闫景应了声，从她手里取出一张红心六， 跟自己手里的6凑成双。
　　紧接着一张又一张，闹得栗烁烁越来越担忧， 觉得他们玩法似乎不太对。
　　她跟别人玩抽鬼牌，明明就能玩好几轮呢。为什么现在牌都快完了，还没轮到自己抽？
　　正想着呢，闫景从她手里抽出最后一张牌Q，跟自己手中最后一张Q合在一起，摊到栗烁烁面前，宣告本轮结束。
　　这个游戏有什么意思呢？闫景迷茫的望着两人中间的牌，努力想探究出其中的奥秘。
　　但努力了半晌，逻辑推断满分的他还是败下阵来。
　　这种凑对子的游戏，真是比栗烁烁上次玩的连连看还无聊。
　　不过，她可能就喜欢这种简单…
　　启蒙益智游戏。
　　“怎么跟我玩的不太一样呢？”栗烁烁并不知道自己兴趣被误解了，只是有些纳闷。
　　按照以往的经验，最后应该会剩一张鬼牌才对。难道是闫景不会玩，把鬼牌也扔下去了？
　　栗烁烁觉得很有可能，便在散乱的牌堆中寻找。
　　旁边围观全程的卓兮‘噗嗤’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卧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卓兮笑得抽抽，眼泪都快出来了，“你都没把鬼牌放进去，抽什么鬼牌？”
　　栗烁烁：……
　　没放吗？她拿起旁边的牌盒瞧了瞧，果然大小鬼都在里面。
　　前排同学听到卓兮的声音，不给面子的发出杠铃般的哄笑。
　　“栗乐乐，你出门没带脑子吗？”卓兮嘲笑过，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牌，“来，我教你们玩。”
　　栗烁烁还没反应过来，闫景伸手挡了下，毫不留情隔开他的手。
　　“啧。”卓兮眯了眯眼睛，危险的盯着闫景。
　　这哑巴挺嚣张啊，居然朝他伸手了，真有种！
　　看来约架的事，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闫景隔开卓兮的手，不让他碰栗烁烁，却没有跟他说话。
　　“好玩。”闫景眨了下眼，阳光给他好看的睫毛镀了层金，看起来温暖耀眼。
　　他专注的凝视栗烁烁，轻声问，“还来吗？”
　　“呃…”闫景表情过于认真，让栗烁烁不忍心告诉他，自己弄错了玩法。
　　也许闫景理解能力有限，只能玩这种简单的游戏。
　　作为朋友，她应该包容闫景呵护闫景，不能拆穿事情的真相。
　　栗烁烁暂时把脑袋翻出来，思考片刻得出结论，一咬牙说，“好，我们继续玩！”
　　“你们俩？”有病吗！
　　卓兮坐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玩了一路没有鬼的抽鬼牌，幼稚的跟智障似的。
　　偏偏俩人还挺开心，玩的嘻嘻哈哈不亦乐乎。留他原地变成柠檬精，气到心塞。
　　*
　　大巴车抵达天文台，张铭通知了集合地点和时间后，便放他们自由参观。
　　卓兮早就坐不住，刚解散就站起来腾开位置。
　　坐在前排的周雪转过来问，“栗烁烁，天文台里太绕了，咱们班几个女生说要一起走，你来吗？”
　　栗烁烁把书包收拾好，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不去，我要跟我同桌一起。”
　　“你可以带着你同桌一起过来啊，她们肯定不介意多个人。”其实闫景成绩好，长得又好看，班里女生老早就想找机会跟他说话。
　　可惜他刚转来，大家就发现闫景话特别少，不理人，因此才打消了对他的念想。
　　“算了吧。”栗烁烁思索片刻，扁扁嘴拒绝道，“他应该不喜欢和那么多人呆在一起。”
　　“也是…”周雪偷偷看了眼座位上的闫景，觉得不能跟他参观实在可惜。
　　她没有继续说服栗烁烁，笑着跟她挥挥手，“那我跟咱班女生走了啊，你要是遇到什么事，给我或者班长打电话。”
　　四班的班长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大概是她组织班里的女生走在一起，互相照应。
　　“好，你们要玩的开心呀！”栗烁烁朝周雪挥挥手，带闫景走下大巴车。
　　大巴车正停在天文台对街，隔着宽阔的大马路，能看到圆台形的主馆，玻璃塔顶反射着璀璨的阳光。
　　大门旁边立了一块横放的石碑，上面用金笔龙飞凤舞写着‘气象天文台’几个大字。旁边是两个大花坛，花坛里种了一排修剪整齐的九里香，枝叶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因为栗烁烁要收拾扑克牌和零食包装袋，在车里磨蹭了很久，许多提前到达的同学已经先跑过去，涌进天文台里按照地图来到喜欢的体验馆。
　　栗烁烁连忙扯住闫景穿过马路，念念叨叨的嘀咕道，“快点快点，听说里面仪器很多，去晚了还得排队！”
　　闫景被她拉的一路狂奔，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如果是这里面的仪器，自己以前用的研究所应该都有的。
　　即使栗烁烁紧赶慢赶，可由于之前耽误了时间，几个好玩的场馆前面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
　　尤其是观星馆前面，长长的队伍把走廊堵得严严实实，都等着进去用天文望远镜瞅瞅光年外的世界。
　　剩下几个相对宽松的场馆，要么是过于无聊，要么是没人敢尝试——
　　比如栗烁烁现在呆着的，电体验馆。
　　“有没有同学上来，把手放在这个小球上。”场馆工作人员站在仪器旁边，极力鼓励他们尝试，“不是用电劈你，只是模拟人体遇到电之后的反应，哪位同学上来试试。”
　　人体遇到电？那还不是用电劈啊！
　　同学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互相推搡着，全都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我！”人群中冒出了一只不怕死的手，栗烁烁跳起来喊道，“姐姐，我可以，看我！”
　　“哇哦，勇士！”大家自发的给实验小白鼠鼓掌。
　　栗烁烁走到仪器跟前，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站在指定区域。她刚要把手放到小球上，旁边的姐姐拦住栗烁烁。
　　“你可以把帽子拿下来吗？带着帽子的话，大家看不到效果。”
　　“好。”栗烁烁虽然不知道她需要看什么效果，还是配合的摘下帽子交给旁边的闫景，“帮我拿一下。”
　　她头发让帽子压得乱糟糟的，栗烁烁原本想要整理一下。
　　旁边小姐姐带着笑说，“还是等会在整理吧，你先把手放上去。”
　　“好！”栗烁烁应了声，把手放在那颗圆球上，并没有特殊的感觉。
　　起初，她还以为工作人员没有打开仪器的开关。
　　隔了会，听到周围发出的惊呼。
　　“哈哈哈哈！好神奇！”旁边的女生笑出了眼泪，翻出随身镜举起到栗烁烁跟前，“快看看你自己！”
　　“什么？”栗烁烁不明所以的凑过去看了眼镜子，只见镜中的自己每根头发都竖了起来，毛躁躁看起来像只狮子。
　　她仔细瞅了瞅，好像连眉毛都竖起来了。她头发短短的本来就很没形象了，这样弄一下简直丑的没眼看。
　　周围人哄笑越来越明显，栗烁烁生无可恋，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其实这个仪器让你们感受的是静电，对身体没有任何危害。”小姐姐给她们解释完，让栗烁烁从仪器上下来。
　　还没等问栗烁烁感受呢，女生已经羞愤的扯起旁边人的胳膊，一路冲出电体验馆。
　　“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栗烁烁头也不回的念叨，“还有，我要留长发！必须把头发留回来！”
　　她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像个狮子，过了电之后更是难以打理，喜剧效果满分。
　　栗烁烁念叨着走出好长一段路，这才记起自己原本带着帽子呢，可以遮一下。
　　“啊！小黏糊快把…咦？！”栗烁烁转过头，才发现自己扯着的人不是闫景。
　　“栗乐乐，你是聋了吗？”钟鹤让她扯得奄奄一息，没好气的说，“喊了你那么多声，你是听不到吗？”
　　“怎么是你？”栗烁烁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还想问呢，你一言不合扯着我走，拦都拦不住。”钟鹤抽回手揉了揉胳膊，这女的力气真大，他骨头都快被捏断了。
　　闫景每天这么被她扯着走还能坚持下来，真是个狠人。
　　“那我的小黏糊…”栗烁烁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朝刚才过来的方向折回去，“我去找他！”
　　*
　　闫景带着栗烁烁的帽子，靠墙站在原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蔓延迷茫。
　　这是哪里？
　　他刚才帮栗烁烁拿着帽子，在女生伸手过来的时候没有及时握住，转眼她就带着别的男生冲出去。
　　闫景跟着栗烁烁走出好几步，却被涌过来的人流冲散，抬头再看不到栗烁烁的身影。
　　等他意识过来时，眼前都是陌生的景象，陌生的人。
　　陌生的像是…
　　遇到她之前的世界。
　　闫景安静的找了个人相对稀少的角落，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办。
　　周围经过的人都是市中高一的，即使没在四班，也认识闫景。
　　年级第一的大学神，全科总分靠到950的挂逼，还长得特别好看。除了是个哑巴之外，基本没有其它缺点。
　　哦，后来听说他能发声，并不是哑巴，那这个人已经没有缺点了。
　　“喂，同学。”两个女生在附近看了半晌，终于凑过来试着跟他搭讪，“你是四班的闫景吧？我俩是一班的，看你一直站在这里…”
　　闫景听到自己名字，扫了眼她们，又把视线挪到怀中的帽子上。
　　“四班没人跟你一起吗？要不…我们两个陪你参观怎么样？”
　　“是啊，我刚好想要个学霸帮我讲解呢。”
　　两个女生热情的邀请，闫景却仿佛没听到似的。
　　他只是安静抱着怀里的帽子，等待自己的光。
　　*
　　“你有没有看到我同桌？”
　　“请问看到四班的闫景了吗？”
　　“个子高高的，有点瘦，皮肤特别白，长得很好看那个！”
　　“谁看到闫景了啊！”
　　栗烁烁艰难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从电体验馆跑到最角落的地震体验室。途中遇到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同学，她就抓住问两句，打听闫景的下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栗烁烁变得越来越焦躁，额角滴落的汗水挂在睫毛上，眼前雾蒙蒙的，抓住过往同学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想到闫景孤孤单单留在天文台的某处，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以往栗烁烁即使受伤或者遇到的委屈的事，都很少掉眼泪，倔强的如同孤傲的野狼。
　　可找闫景的几十分钟里，她却难过的红了眼眶。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屋顶洒下来，栗烁烁微微上翘的发梢挂着金灿灿的光芒，随着她奔跑跳动舞蹈。
　　栗烁烁迈开双腿，仿佛不知疲倦似的的追逐着自己身前的影子。她并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但意识强迫她继续往前。
　　如果她停下了。
　　可能就见不到小黏糊了。
　　气象天文台里那么大，他一个人该有多害怕啊。
　　栗烁烁脑子被这个想法慢慢占据，顾不得困倦疲惫，身上又充满前行的力气。
　　“你好，请问…呼…”栗烁烁扶住膝盖，拉住前面过来的两个姑娘。
　　“早就说了，他肯定不愿意跟你走……啊！”两个女同学是一班的，正在聊着什么。
　　忽然被栗烁烁拉住，对方发出惊吓的声音。
　　女生头发乱蓬蓬炸起，脸颊红彤彤的，汗水顺着她额角淌下，整个人像被水里捞出来的。
　　气象台里没有空调，但阴凉处多，所以还不热。
　　这女的到底是怎么搞的，才把自己弄得像游完泳刚上岸？
　　“你先别急，慢慢说。”女生安慰完，多看她两眼，立刻认出来对方的身份，“四班的栗烁烁，是吧？”
　　“嗯？是。”栗烁烁没想到她能叫出自己名字，愣了下。
　　其实栗烁烁神经大条，不太注意学校的言论，因此没发现她是半个风云人物。
　　国旗下做检讨的固定C位，学校围墙定期检测员，还有四班小霸王卓兮的暗恋对象…虽然卓兮死不承认。
　　剪发之前，栗烁烁也是长发飘飘的小仙女，无数男生的那啥对象，大家认识她也不奇怪。
　　“你急匆匆的，是找那个学神同桌吗？”闫景虽然不声不响，但在学校存在感很高。
　　才转学来一个月，高一全年级都知道他的名字，有的女生还扒在四班教室外偷偷看过。
　　“嗯…”栗烁烁应了声。
　　“你同桌的话，走到最前面的挂角，再绕过立柱朝里面走。”女生刚被闫景拒绝，对学神了无念想，干脆做个人情给栗烁烁指路，“你…”
　　她话还没说完，栗烁烁已经冲出去，老远的朝她喊，“谢谢！下周来四班，我请你喝奶茶！”
　　“…你得推开那扇隔栏才能看到。”女生话还没说完，来去如风的栗烁烁已经没了踪影。
　　“我们要不要追过去啊？”旁边的女同学担忧问道。
　　“算了，咱们过去怪亮的。”女生小幅度摇摇头，笑着跟同伴说，“不过啊，栗烁烁长得真可爱，难怪卓兮会喜欢她。”
　　“卓兮不是说，他死也不喜欢栗烁烁吗？”
　　“男人的话你也信？卓兮就差把喜欢栗烁烁写在脑门上了，全年级不是都知道了吗？”
　　一班两个女生有说有笑走远。
　　反方向的栗烁烁很快跑到她们指的方向，却并咩有看到相见的人。她喘息着喊，“闫景？小黏糊！你在不在啊！”
　　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回答。
　　“难道不在这里，还是走了？”栗烁烁心又提到嗓子眼，担忧的往前走了走，看到挡在前面的隔栏。
　　她伸手正要推开隔栏，忽然眼前一黑，世界都暗下来了。
　　耳边只能听到少年清列的声音。
　　“给，”闫景把怀里的帽子戴在她头上仔细调整好，很轻很轻的说，“你要的。”
　　这是栗烁烁的东西，自己保管的很好，她总不能说不要了吧？


第20章 闪闪惹人爱20
　　到了约定的集合时间， 张铭让全班同学排成两队， 仔细清点四班的人数。他数来数去， 发现只有四十四个人头，少了两位同学。
　　“咱班点名册呢？”张铭担忧的皱起眉，又问道， “大家看看周围还有谁没到。”
　　“老师！”钟鹤举起手，跟他解释道， “栗烁烁和闫景没来。他俩在电体验馆走丢了， 后来栗烁烁去找闫景， 之后我就一直没见到了。”
　　班长有些焦急的说，“老师， 我刚才给栗烁烁打电话，她一直没接。”
　　“那个蠢货，肯定是迷路了，躲在哪个角落哭呢。”卓兮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从队伍里走出来说，“我去找她！”
　　“卓哥英雄救美啊！”
　　“哈哈哈哈，你再说一遍不喜欢栗乐乐！”
　　班里响起一阵起哄声，几个相熟的纷纷调侃卓兮， 还差点被他打。
　　张铭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皱着眉说，“里面那么大， 你去找一时半会也看不到。这两个人也真是，都说…”
　　张铭的话还没念叨完呢， 远处响起哒哒哒的奔跑声，还有女孩子火急火燎的叫嚷，“老师！我在这里呢！”
　　栗烁烁一手捂住帽子免得跑丢了，另一只手拉住闫景，赤红着脸快速跑向班级队伍。
　　她经常闯祸，早就掌握了一百种认错的本事，还没走进呢就急匆匆说道，“我错了！我不该乱跑的！”
　　闫景跟在她身后过来，手指一直紧紧扯着栗烁烁的衣角。
　　听到她主动认错，害怕栗烁烁背锅挨训，紧接着跟张铭解释，“我迷路了。”
　　“你俩…”张铭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迷路，不过人已经回来，没出什么茬子，他懒得多计较，“行了，快上车吧。”
　　“谢谢老师关心，老师你辛苦啦！你今天两米八呦！”栗烁烁逃过一劫，捂住帽子给张铭鞠了个躬，拉拉扯扯拽住闫景往车里走。
　　坐在来时的位置上，她从口袋里翻找纸巾，才看到手机上提示灯一亮一亮的，是班长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栗烁烁平常躲被窝里偷完游戏害怕被萧袖发现，手机提示总是静音，压根没听到来电铃声。
　　她愧疚的偷偷吐了下舌头，凑到前面跟班长聂茜说，“班长，我手机调静音了，没听到你打的电话。”
　　“我就知道！登记的时候怎么说的？一定要保证可以随时接到电话！”聂茜板着脸生气的说了几句，面色和缓下来，叹了口气说，“还好有惊无险。以后再有集体活动，你可不能这样了。”
　　“遵命！”栗烁烁给她敬了个礼，承诺说的信誓旦旦。
　　她的脾气好认错态度积极，班长也不好一直揪住这件事说。
　　聂茜从口袋里翻出清凉湿巾递过去，“喏，你脸上都是汗。”
　　“小倩你人真好！还带了湿巾，真贤惠啊。”栗烁烁接过来湿巾，眯起眼朝她笑了下，“我要是男生，肯定会跟你结婚的！”
　　“切。”话音刚落，卓兮发出轻蔑的嘲笑，“给张湿巾就结婚？你标准太低了。”
　　“要你管？”栗烁烁翻了他一眼，坐回位置上说，“这哪是湿巾的问题！这代表了班长的温柔和细心，你懂什么？”
　　“你这会倒是知道人家细心了。”卓兮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口袋里的一包湿巾攥得死紧，却没机会给出去。
　　这个蠢货，笨死算了！
　　最内侧靠窗位置上的闫景听到他们说话，在自己书包里翻了翻，找出穆兰馨装在里面的小风扇。小风扇粉红色的外壳上还带着蝴蝶结，看起来非常少女心。
　　“给。”闫景捧给栗烁烁，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哇啊！穆阿姨连小风扇都准备了，她真的超级细心啊！”想到自家亲妈敷衍的态度，栗烁烁有种自己是被捡来的绝望。
　　“嗯。”闫景眨了下眼。
　　闪闪怎么还没说要跟他结婚啊？
　　他都准备好答应了。
　　栗烁烁没有读心术，神经大条的忽略了闫景的期盼。她昨天兴奋的没有睡好，又在气象台里跑了好久，消耗的过多的精力。
　　路上实在太困，栗烁烁脑袋一歪靠在闫景身上睡了过去。她短短的发烧搔刮着闫景的脖颈，挠得他有些痒痒。
　　女孩子的呼吸很轻，一下一下的带着热气，仿佛撩在他心尖。闫景身体不由得紧绷，却不敢乱动，害怕惊醒栗烁烁的美梦。
　　他用余光偷偷打量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半张脸露出绯色，动人之极。像是四月天开到最好的桃花，又像是熟到正好的蜜桃，诱惑着他想凑过去咬一口。
　　闫景嗅着他发间的香气，保持直挺挺的姿势坐了半个小时，身体已经僵了。一直到大巴车行驶到目的地，张铭在前面吆喝，栗烁烁才醒过来。
　　“我怎么睡着啦？”栗烁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站起来。
　　小黏糊还坐在位置上，像是没听到老师话似的，大概是容易走神的毛病又犯了。
　　“黏糊景，该走啦。”栗烁烁招呼他道，“你坐在那里，等会车就把你拉回去了。”
　　“嗯。”闫景动了下身体，扶着椅背站起来，整个肩膀都是麻的，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闫景心里却很开心，因为一路上栗烁烁睡得很好。
　　她睡觉时微微颤动的睫毛，也非常好看。
　　参观结束之后，四班举行班级聚餐，地点在学校附近的自助烧烤店，每个人49.9随便吃。
　　比起参观气象天文台，班里同学对聚餐更有兴趣，经过漫长挑选对比才选择了这间店。
　　店里食材新鲜，种类多，环境看起来还干净。
　　平常在家的时候，萧袖嫌外面的食物不干净，很少让栗烁烁在外面吃东西。尤其是这种自助店，每次栗烁烁露出渴望，她总能用一大堆理由拒绝。
　　‘外面的东西脏兮兮的，肯定不新鲜’
　　‘自助店都以次充好，你吃到的都是合成老鼠肉’
　　‘他们店里所有东西都加防腐剂，吃了对肠胃不好’
　　实在忽悠不过去，萧袖就露出本来老妖婆的面目，恶狠狠的说，“我辛辛苦苦给你做饭，你倒天天惦记吃自助。那以后我不给你做饭了，你去垃圾桶捡吃的吧！”
　　栗烁烁不愿意去垃圾桶捡吃得，只得屈服在萧袖的淫威之下。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不过今天是班级聚餐，萧袖管不到。栗烁烁没了顾忌，开开心心去食材区拿了好多盘肉回来，密密麻麻摆满了桌子。
　　“栗烁烁，你拿这么多，能吃完吗？”坐在她旁边的周雪看了眼满满当当的肉和蔬菜，提前撇清道，“先说清楚，我可不会帮你吃啊。”
　　自助店每个桌子能坐四个人，但因为班级有46个人，因此肯定有桌子坐不满。
　　班长调了调，最终分了两个三人桌出来。
　　栗烁烁，闫景，还有周雪坐在一桌上。
　　“不用你帮我，我现在好饿，我觉得我可以吃一头牛！”栗烁烁幽怨的揉了揉肚子，兴冲冲的问闫景，“小黏糊景，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闫景对食物的欲求很低，四处瞧了瞧，没有看到特别想吃的。
　　“都行。”闫景回答道。
　　“那我去再拿些肉，我们一起吃！”栗烁烁雀跃的说完，又准备冲向料理台。
　　“你还没够？”周雪眼前一黑，她明明什么都还没吃，就有种已经饱了的感觉，“这家店剩余菜品超过50克，是要扣钱的！”
　　“知道啦，我可以吃下一头牛！”栗烁烁远远跟她说。
　　班里男生听到她的话，纷纷嗤笑出声。
　　“乐乐大胃王加油哦。”
　　吃自助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能吃很多，结果往往眼大肚子小，没吃两口就饱了。
　　栗烁烁那个拿法，最后肯定会被店家罚钱。
　　然而事实证明，栗烁烁虽然没有吃下一头牛，但也差不多了。她把满满当当的一桌肉和菜吃完后，还不满足，又去扫荡了店里的水果、甜品、和冰淇淋。吃了六个小蛋挞后，才终于有消停的意思。
　　之前嘲笑他的男生默默没了声，还有人打趣卓兮道，“卓哥，这女的你养得起吗？”
　　“找打吗？谁要养她？”卓兮嫌弃的说了句，心底却开始默默盘算，按照栗烁烁这惊人的食量，以后要怎么才能养得起。
　　“我们再坐几个小时，等我消化完了，我还可以吃一头牛。”栗烁烁叼着豆奶的吸管，信誓旦旦的说。
　　闫景正在吃栗烁烁拿给他的巧克力蛋糕。自助店的蛋糕制作过程难免敷衍，跟穆兰馨烤出来的没办法比。
　　闫景原本是个对食物不怎么挑剔的人，这会硬生生是吃出了差距，生平中难得有了‘不好吃’的概念。
　　他听到栗烁烁的话，抬眼看着她问，“去我家吃？”
　　如果栗烁烁想吃一头牛，他可以拜托家人买一只烤全牛回来。
　　并不知道烤全牛到底有多大的闫景想。
　　“姐姐，你消停点吧！你再这么吃下去，老板该哭了。”周雪吃了三四盘，就已经撑得不行，快要扶墙出去了。
　　栗烁烁面前摆了十几个空盘子，她还喝下一大瓶豆奶，扬言等会再来一程。
　　以后出去吃自助，肯定要把栗烁烁带上。周雪以及旁边的女生暗暗想着，带着她太容易回本了。
　　“大家吃的差不多，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聂茜看每桌都开始收尾了，从位置上站起来提议道。
　　难得班级聚会，大家不想这么早散场，纷纷答应下来。
　　聂茜要玩的游戏是击鼓传饮料，她放一段音乐，班里同学按照顺序传玻璃瓶装的汽水。音乐停止，拿到的人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否则就必须把饮料喝下去。
　　老师在场不可以喝酒，饮料看起来没什么挑战性。可大家吃自助疯狂想回本，这会全都撑到嗓子眼，喝一瓶饮料简直是地狱般的惩罚。
　　游戏开始，饮料瓶在同学间传得飞快，所有人都不想要这个烫手山芋。聂茜慢悠悠按下停止播放时，栗烁烁举着汽水瓶正要递给闫景。
　　闫景反应慢了半拍，没接住，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栗烁烁身上。
　　“哇哦！”聂茜准备了专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牌，从里面抽出一张，不怀好意的问，“请回答，你最喜欢的异性是谁？不能说爸爸或者老师。”
　　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话题，大家刚准备起哄班里最大的修罗场，趁机调侃闫景、栗烁烁、卓兮三个人呢。
　　就听栗烁烁想都不想——，
　　“最喜欢的异性？”栗烁烁不假思索，掷地有声的回答，“肯定是唯唯啊！”
　　“…唯唯是谁？”负责主持击鼓穿饮料环节的班长聂茜有点懵。
　　栗烁烁骄傲的挺起胸膛，满脸得意的说，“我爱豆！”
　　隔了一桌，跟栗烁烁关系非常一般的许子菲听到她的话，脸上露出找到亲人的喜悦，“我也喜欢唯唯！”
　　她转头隔桌跟栗烁烁对视，追星女孩的眼里带着同班遇知音的激动。
　　“爱豆啊…早知道我应该把明星也排除掉。”奈何聂茜没有事先排除选项，现在也不能说什么，只得算栗烁烁过关。
　　栗烁烁笑眯了眼，把饮料递给下一个人，嘴里念叨着说，“唯唯真是可爱啊！”
　　闫景之前见过她说的名字，上课第一天他用笔涂黑桌上的刻字，正中最大的位置工工整整刻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不知道名字的主人是谁，但栗烁烁最喜欢他。
　　闫景觉得伸手揪住栗烁烁的一角，浅茶色的眼眸控诉的望着她，企图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心情。
　　超级不开心！！！
　　然而，栗烁烁神经粗的超乎想象，毕竟她之前有半年没发现卓兮暗恋的伟大成就。
　　闫景内心情绪惊涛骇浪，但流于表象的相当有限，被栗烁烁忽视的彻彻底底。她光顾着起哄不幸拿到饮料的倒霉孩子，怂恿他们玩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根本没注意到小黏糊的爪子缠得越来越紧。
　　闫景：……
　　更不开心了！
　　*
　　“太阳当空照，啦啦啦啦～”栗烁烁哼着五音不全的歌，甩着湿漉漉的手从女厕所出来。
　　刚迈开腿，差点跟迎面过来的女生撞个正着。
　　“那个…你是四班的栗烁烁吧？”女孩低垂着脑袋，略长的刘海挡住她眼睛。
　　女孩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红霞，问话有些拘束，明显是在害羞。
　　“是我啊，你怎么知道？”栗烁烁古怪的瞧了眼身后的厕所，暗想难道现在学校厕所都有实名认证系统了？
　　这比她被魂穿听起来更加惊悚啊！
　　“我以前见过你！刚才去四班问了你们班同学，说你来厕所了。”对方怕栗烁烁误会什么，连忙解释道。
　　说实话，在厕所门口堵人，女孩自己也觉得奇奇怪怪的，像个变态。
　　她清清嗓子，努力忽略地点带来的喜悦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硬质信封。
　　樱粉色的信封上有钢印的金边，上面浮贴了几片樱花瓣，封口处是精致的火漆印，印章中间有星星月亮和可爱的猫咪图案。
　　正封信看起来非常高级，即使在厕所这种地方，依旧能闻到信函中透出的淡淡清香。
　　“给我的？”栗烁烁之前给孟子悠买贺卡时，见过这种信封。
　　零售价一个要25元，比她给小悠买的贺卡还贵了整整五倍。
　　当时她还吐槽只是一张纸，做得那么贵，肯定没有傻逼会买。
　　…没想到真的有钱多的小仙女会受到表象迷惑，栗烁烁怔愣的想，不知道现在把当时骂人的话撤回，还来不来得及。
　　“不、不是。”女生头压得更低，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麻烦你帮我转交给闫景，可以吗？”
　　“给他？”从栗烁烁的角度看过去，女生的脸更红，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栗烁烁即使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这代表什么。
　　“情书…吗？”她试探着问。
　　“嗯。”女孩子小幅度点了下头，轻声说，“他成绩特别好，我喜欢聪明的男生。”


第21章 闪闪惹人爱21
　　栗烁烁精神恍惚的从厕所回到教室， 至于为什么精神恍惚， 她自己不是很清楚。
　　刚才那个女生的话带了360°立体音， 在脑内单曲循环，干扰了栗烁烁正常思维能力。
　　虽说即使没有干扰，她本身思维能力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瑕疵。
　　“哎， 栗烁烁。”聂茜看到她进来，连忙提醒道， “刚才郭暖来咱们班找你， 我说你去厕所了， 你碰到她没有？”
　　“嗯。”栗烁烁呆愣的应了声。她刚才还拼命催命自己遇到了幻觉，结果班长的话和口袋中的信纸， 都在提醒她血淋淋的事实。
　　大课间还有十几分钟结束，班里男生围着一张桌子，脑袋抵着脑袋打游戏。
　　听到郭暖的名字，有人吱声道， “啊！我今天跟校花说上话了，她声音真的好甜啊！”
　　“校花就是校花，实名心动了！”
　　郭暖长得白净娇软，声音又细又甜， 性子内向特别容易害羞。男生就喜欢看她害羞脸红的样子， 入学没几天，就被推选为市中公认的女神校花。
　　“我还看到她脸红呢， 那女的动不动就害羞，有啥好的。”卓兮不耐烦的催促道， “别发愣，后面来人了。”
　　队友连忙专注游戏，抽空怼道，“卓哥，你喜欢栗乐乐那种类型，当然不可能懂郭暖的好，她俩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说起来，郭暖来咱们班找那谁干啥啊？”
　　几个男生意识到重点，正打算问栗烁烁的呢，才发现人早就没影了。
　　栗烁烁闷闷回到座位，没理会黏过来的闫景，郁闷的趴倒。
　　“闪闪。”闫景揪了半□□角没反应，把写满的试卷推过去。
　　试卷上，栗烁烁的做错的每道题，闫景都仔细做了批注标识，对照课本上的知识点和公式。
　　“谢谢啊。”栗烁烁接过满满当当的试卷，又想起郭暖喜欢闫景的理由。
　　他很聪明。
　　闫景就是太聪明，成绩亮眼的无法忽视，又生得神仙美貌，才会被别的女生惦记上的！
　　要是能把小黏糊藏起来，不给她们看就好了。明明闫景只跟自己说话，为什么还会有人找过来送情书！
　　栗烁烁越想越觉得郁闷，不情不愿从口袋拿出价值25的粉樱鎏金信封推到闫景面前。
　　“这个给你。”栗烁烁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像吃了三颗柠檬。
　　香香的信封在她口袋捂了几分钟，被栗烁烁用过的柠檬洗手液沾上酸味，还有些湿湿的。
　　才不怪他，谁让郭暖要在厕所门口等。栗烁烁看到昂贵的信封变成这样，心底居然有丝丝得意。
　　还没等栗烁烁得意完呢，她抬头瞧了眼，居然在闫景脸上瞧出些许开心。
　　遥想当年，栗烁烁第一次送给闫景礼物时。
　　对方反应很淡，几乎可以说没反应。当时栗烁烁大大咧咧，并没有想太多。
　　结果，他拿到校花的情书，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
　　“校花给的，你很高兴吧！”栗烁烁负气说完，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用感谢我帮忙转交了。”
　　校花是什么？也是某个植物名吗？
　　闫景没见过所谓的校花。既然不是栗烁烁送的，也就没有珍藏的必要。他视线迅速从精致的信封上抽离，挪到栗烁烁的侧脸上。
　　她脸气得发红，跟之前累出的红晕不一样。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像充了气的河豚，瞧着怪可爱的。
　　“闪闪。”闫景叫她。
　　栗烁烁没答应，视线在教室内来回扫。
　　那边几个男生游戏局已经结束了，几个人骂骂咧咧总结战况。
　　“碰到女角色你就怜香惜玉，对面有可能是个光头抠脚的人妖呢！”卓兮骂骂咧咧的批评道，“是不是没脑子！”
　　“卓哥你也一样，就提了句栗乐…我什么都没说！”
　　“日！早知道跟你们打游戏要输，我就趁机会多跟郭暖说几句话！”
　　旁边的女生们再聊明星、八卦、护肤之类的话题，声音很小，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个词。
　　班里同学都有事情做，唯独栗烁烁闲得发慌。可是她不无聊，还要忙着跟闫景赌气呢。
　　闫景连着叫了几声，见栗烁烁没反应，干脆撑着桌子起身靠过去，伸手抚上她别过去的脸。
　　冰凉的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栗烁烁明显怔住。鼻息间嗅到闫景身上好闻的清香，沾着他家庭院玛格丽特的味道。
　　直到脸被柔和的托起，强迫性的对上闫景好看的茶色瞳眸，栗烁烁才反应过来。
　　她的小黏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势啦！他几乎是环住自己身体，姿势亲密的可怕。栗烁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快要蹦出嗓子眼。
　　“闪闪，”闫景叫住她，委屈的软着嗓子说，“看我。”
　　栗烁烁好像在生气，可是闫景觉得自己没有做让她生气的事。
　　无辜受到迁怒，他好委屈。
　　“我看你啦，快放开手！”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栗烁烁捂住胸口，不习惯跟异性维持这种姿势。
　　她推开闫景，凶巴巴的让他坐回去。
　　“喏，快看吧。”栗烁烁把信封再次推过去，嘟囔着抱怨，“你怎么乱招惹人啊。”
　　除了郭暖，还有许多女生偷偷关注闫景，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栗烁烁以前没放在心上，听到郭暖的话，她才意识到小黏糊景很受欢迎。
　　好气啊！
　　有种自己东西被觊觎的愤怒！
　　“唔。”闫景见她又把信封推过来，试着揣摩栗烁烁的意思，按照她的意愿拆开火漆封。
　　栗烁烁的表情更糟糕了。
　　信封里装着同样花色的信纸，仔仔细细压平褶皱，空隙还放了几片粉白的樱花瓣。
　　闫景抽出信纸展开，上面的字迹娟秀整齐，起码比栗烁烁爪子爬出来的好看许多。
　　“写了什么啊。”偷看别人的信不太好，栗烁烁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下好奇心，脑袋凑过去瞧了瞧。
　　几个男生从教室打完篮球，满身是汗的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无意间瞥见他俩偷摸摸挨在一起看信。
　　“干啥呢？”有个男生扫了眼，贱兮兮的念到，“希望这封情书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今天下午最后一个课间，我在第二音乐教室等你，郭暖？！”
　　“喂！”栗烁烁反应过来他在念情书内容，连忙喊了声。
　　那个男生满脸震惊，看向投来视线的董飞道，“郭暖是不是…董飞暗恋的那个校花？”
　　“卧槽！校花给闫景写情书了！”
　　学校这样的地方，八卦消息像长了翅膀，传播的非常迅速。
　　当四班有人喊出‘校花给闫景写情书’后，话传到三班成了‘郭暖当面给闫景告白了’。再转个圈到二班，变为‘郭暖跟闫景处对象’。而一班同学的版本则是‘郭暖是闫景的未婚妻’，更别说版本更复杂的高二高三。
　　短短几节课时间，郭暖和闫景成为议论的中心，大家都激烈争论剧情的发展。
　　当事者本人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郭暖解释一遍又一遍，奈何误会的人太多。她只好统一回答，让大家最后一个课间来音乐教室等答案。
　　而另一个当事者，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毕竟他不理人是出了名的。
　　倒数第二节 课下了两分钟，闫景还稳坐如山，无动于衷。
　　“你不去吗，音乐教室？”栗烁烁终于坐不住，板着脸阴阳怪气的催促，“校花等你呢。”
　　闫景缓缓摇了摇头。
　　他没见过那个人，也不想知道她的心意，所以不打算赴约。
　　“喂！你怎么可以放人家鸽子！”栗烁烁拍了把桌子，站起来踩在凳子上，指着闫景的鼻子说，“虽然我很不高兴，可她那么认真，你不应该逃避！”
　　“……”闫景眸中透出茫然。栗烁烁的心思真难猜，他收到情书会惹她生气，不去赴约也惹她生气。
　　“总之…”栗烁烁叉着腰，满脸严肃的说，“那是少女的心，需要好好呵护的！”
　　闫景没办法违背栗烁烁的意愿，他穿过挤满围观群众的走廊，推开第二音乐教室半掩的门。
　　正对门的位置摆了架三角钢琴，郭暖站在钢琴前偷偷抬起头，害羞的看了他一眼。
　　“闫景同学，你来了。”郭暖声音果然如同那些男生描述的又甜又软。
　　闫景却听得毫无波动，他拿出郭暖给的信封，放在她面前的音乐讲台上。
　　闪闪说，即使是拒绝，也要好好说出来。
　　可是闫景从来没有拒绝过人，还是这样的女孩子，不懂该怎么说。他思索片刻，在黑板上写了四串公式，放下粉笔离开教室。
　　“f（x）等于根号下…”郭暖有些茫然，不解的望着闫景离开的方向。
　　这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是喜欢聪明的男孩，但是太聪明了，似乎不太好交流。


第22章 闪闪惹人爱22
　　“f（x）和g（x）我学过， 应该是两种函数表达式， 但是后面歪歪扭扭的符号是什么意思？”闫景离开第二音乐教室好一会儿， 教室里还有几个同学围住黑板，研究他留下的几串字符。
　　“董飞！”有人眼尖注意到躲在角落暗中观察的董飞，叫住他说， “你数学成绩那么高，来看下这啥意思啊。”
　　董飞是四班的学委， 考试经常排在年级前十。他本人特别喜欢炫耀成绩， 因此许多同学都知道有这号人。
　　“我、我忙着回教室写作业呢， 哪有功夫弄这些乱七八糟的。”董飞慌张的说。他早就注意到那几个公式，但他看不明白， 只能偷偷躲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啧。”旁边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咂舌拆穿他，“你明明是专门来看郭暖的，写什么作业啊。”
　　“董飞喜欢郭暖啊？咦～～”叫住他的男生促狭的打量董飞， 不怀好意的怂恿道，“郭暖喜欢聪明成绩好的，只要你告诉她这几个公式是什么意思，校花说不定就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他说话时语气特别真诚， 仿佛跟真的似的。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除了看成绩外，郭暖还是个颜控。
　　闫景长得精致好看， 神仙美貌帅的发光。逆天成绩在他的颜值面前，也只能算加分项， 并不是吸引校花的决胜因素。
　　但如此简单的道理，被恋爱蒙蔽双眼和智商的董飞却想不通。他信以为真，连忙跑上黑板试图解答那几道式子。
　　“下面这个很像正比例函数，构造是一样的。闫景水平也只有这种程度，我很快就能解出来的！”董飞信誓旦旦的念叨着，拿起粉笔写了几笔，又得意忘形开始炫耀自己的成绩和头脑。
　　围观群众见他一时半会得不出答案，听他叨叨又觉得特别无聊，纷纷散了，留董飞一个人在音乐教室内不厌其烦的书写计算。
　　“黏糊景！”回到教室的栗烁烁终于找机会叫住闫景，好奇的问，“你黑板上写的fgxx的，是什么意思啊？”
　　她围观了全程，原本还有些难受愤懑。结果当小黏糊写下几个公式后，脑袋全都被问号占据。
　　可爱的女孩子跟你告白呢，你写的是什么鬼？
　　栗烁烁话刚说完，坐在前面的钟鹤几个人悄悄竖起耳朵，唠嗑声小了下去。
　　郭暖跟闫景告白，闫景写了几行字符回应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可过了这么久，并没有人知道那几行字到底代表什么。
　　大家试图从表意、引申义、以及字母谐音等多个角度破解，最终都未能成功理解闫景的意思。
　　还有人拿去找数学老师，结果老师也被题目难住，一时半会给不出具体答案。因为闫景写出来的表达式，严格来说并不算一道题目。
　　少男少女们好奇心被激发到顶点，迫切的想要闫景揭晓答案。
　　听到她的问题，闫景眨了下眼，从书里翻出一张方格坐标轴的纸摊开。
　　“你看。”他拿出笔勾了坐标轴，在第一个公式里取点描线，最终出现在纸上的图形是一颗形状饱满的心。
　　他又在第二个公式底下画了条线，同样取点描线。坐标纸上出现了两条交叉的线，交点正巧在心形的正中央。
　　图形画好，几个公式在同一坐标轴内，喻义很直白。在心上打了个×，幼儿园孩子都理解是啥意思。
　　闫景按照栗烁烁的说法，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认真的拒绝郭暖。
　　*
　　进入五月里，近来天气越来越热。小区内的柳树枝叶接受充足光照，长得愈发繁茂。
　　傍晚时分清风徐来，天边的晚霞晕红层层积雨云。云层看起来像个有心事的小姑娘，戳一下红脸蛋就会淌出淅淅沥沥的水珠。
　　栗烁烁绕着池塘，跟小区里的熊孩子追逐嬉戏，没大没小的疯玩。隔了会，家长隔着老远喊他们回家吃饭，熊孩子听到声，愉快的跟栗烁烁挥手告别。
　　喧闹的大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栗烁烁奔跑在阳光下挥霍青春。池塘边几位暮年老者，用慈蔼的目光看着栗烁烁他们疯闹，手里慢悠悠摇着蒲扇，驱赶飞过来的蚊虫。
　　“好无聊，回去吧。”栗烁烁终于消磨掉过剩的精力，十指交叉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跑了半天，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红彤彤的，宽松的纯棉短袖也被打湿了一些，衣料上出现明显的水渍。
　　夏天在栗烁烁这里，是真的到了。
　　回到家时，萧袖正在做凉面。
　　煮好的面条过冷水后，拌上辣椒麻油，撒上葱丝黄瓜丝白萝卜丝，再把烫好的大虾和肥牛放上去，夏天吃一碗简直美味。
　　栗烁烁闻到味就饿了，口水疯狂分泌。她循着气味钻进厨房，探进小脑袋一眼不眨的盯着萧袖忙碌的背影。
　　“洗手去。你在外面玩了半天，带了多少细菌回来。”萧袖没回头，背后却像长了眼睛。
　　“好啦——”栗烁烁拖长调子应了句，转过身走向洗手间。
　　等她仔细搓干净手再回来，萧袖已经把准备好的凉面端上桌，旁边还有一份可以直接拿去甜品店出售的水果拼盘。
　　栗烁烁闹腾半天，早就饿了，吃饭时狼吞虎咽跟饿了八辈子似的。
　　盘子里面条和配菜很快见底，萧袖习惯性接过盘子，要给她再盛一份过来。
　　“我吃饱了！”栗烁烁眼疾手快按住她，抽出纸巾擦拭沾了酱汁的嘴角。
　　萧袖正准备起身，听到这话，满脸惊恐的看向栗烁烁。
　　“你生病了？”萧袖凑过去试了试她额角的温度，挺正常的，应该没烧坏。
　　而且栗烁烁跟别的小仙女不同，感冒之后胃口更好，给她熬的病号粥能喝下一大盆。
　　萧袖偶尔会想：闺女这么能吃，她怕不是养了个猪。
　　以后栗烁烁要是找不到工作，她去致富频道上分享《养猪心得》，或许可以迎来事业的第二春。
　　“好端端，怎么就开始咒我了？”栗烁烁翻了她一眼，日常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没生病，你才吃一碗面…减肥吗？”萧袖前前后后打量她，思索片刻，没憋住说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听说你那个种群不需要减肥。”
　　栗烁烁虽说不算瘦，但也达不到胖的标准，身材匀称，发育良好。
　　“喂！”栗烁烁跟她斗智斗勇多年，立刻反应过来萧袖在骂自己，连忙嚷嚷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曾经是过吗？”萧袖疑惑的很真诚。
　　栗烁烁眯起眼睛，危险的盯着她，大有‘你说不是我就闹脾气’的架势。
　　“好吧，小宝贝。”萧袖败下阵来，无奈的跟她打听，“所以我家公主怎么了，今天玩得不高兴，胃口也不好。”
　　栗烁烁听到她问话，有模有样叹了口气，“其实啊…我同桌，就是之前来家里帮我补课的男生，他收到其他女生给的情书，还是我帮忙转交的。”
　　“挺好啊，脱离你的魔爪了。”萧袖顺嘴接了句。
　　栗烁烁：……
　　完了，这天没办法聊下去了。
　　*
　　穆兰馨从外面回来，也已经深了。她挂断电话走进屋子，听到客厅电视响声，听台词是在播放一部经典老剧。
　　该剧年纪比闫景还大，热度却经久不衰，每年都会在各大电视台重播几次。穆兰馨年轻时翻来覆去看过几次，里面的台词都会背，早就腻味了。
　　正想家里谁会闲得发慌，大半夜重温这部剧。她走过去，看到直挺挺坐在沙发正中，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的儿子。
　　闫景？
　　他怎么想到看电视，而且选的还不是什么科学与探索，而是老掉牙的狗血爱情片！
　　“闫景，”穆兰馨压抑着震惊靠过去，挨着闫景坐下，试探着轻声问，“你们学校，布置了特殊的作业吗？”
　　比如根据这部狗血爱情剧，写500字观后感。否则穆兰馨实在想不到，她家崽崽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才会在这个时间不去睡觉，专注盯着电视里爱来爱去你侬我侬的戏码。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学校要求学生看这种片子，那可能是布置作业的老师神经搭错了。
　　“没有。”闫景缓缓给出回答。
　　“那还好。”学校没什么问题，暂时不用担心老师教坏闫景。
　　戏中剧情演到一个小高潮，女主角正式发现自己产生异样的情愫。
　　‘糟糕，明明才分开半个小时，为什么总是想起他的名字…明明没有看到她，却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她的痕迹。’
　　‘心跳的好快，这种感觉，莫非…’
　　‘…是他们说的喜欢吗？’
　　‘我喜欢他啊。’


第23章 闪闪惹人爱23
　　闫景看得极其认真， 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比以前琢磨那些深奥复杂的科研书更加专注。
　　仿佛电视里正在播放的不是家喻户晓的狗血爱情剧， 而是哪位科学家发布最新研究成果。
　　穆兰馨坐在旁边，观察了整整二十分钟。
　　自家儿子表情严肃，眼里充满求知欲， 观看过程中始终带着虚心求教的架势。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她暗中嘀咕着， 琢磨闫景同学到底遇到什么状况。
　　终于候到一集电视剧播放结束， 穆兰馨简单粗暴的关掉电视， 偌大的房间迅速安静下来，能听到猫窝里小东西的呼噜声。
　　叫‘儿子’的小猫咪随原来的主人， 睡了吃、吃了睡。明明不是橘猫，却有压塌炕的趋势，过着比猪还要安逸的肥胖猫生。
　　闫景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于‘温柔’的表情。
　　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 穆兰馨习以为常，已经不会为这种无意流露出的‘鲜活’而激动落泪。
　　前后短短四十天，闫景的重度认知障碍已经好转许多，渐渐能与周围人进行简单的交流。
　　最近几天， 他上学之前甚至会主动跟穆兰馨打招呼告别， 几乎跟普通孩子一样。
　　“闫景，”穆兰馨叫了声， 把他注意力拉回来，“现在很晚了， 电视明天再看。”
　　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教训自家孩子。以前，闫景从来没做过熬夜看电视、玩手机，或者在外面撒欢，怎么都叫不回来的事情。
　　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作为母亲，穆兰馨还是希望他偶尔叛逆些，能给自己训导的机会。
　　像栗烁烁那样就挺好，只是她家长可能会操碎了心。
　　穆兰馨隔空对素未蒙面的萧袖女士表示同情。
　　“嗯。”闫景应了声，其实他看到中途就有些困。
　　学校生活规律，上学放学都有规定时间，成功调整了他的生物钟。
　　“我帮你热杯牛奶吧，可以促进睡眠。”穆兰馨说着，走进半开放式的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同时故做不经意的问，“怎么突然开始看电视剧了？”
　　“唔…”闫景缓缓眨了下眼，努力消化她问话的意思，回答道，“情书。”
　　“嗯？”穆兰馨把甜牛奶倒进奶锅里，“什么情书啊？”
　　闫景补充道，“有人送我。”
　　穆兰馨听明白了，闫景收到了情书。
　　其实很正常，闫景继承了她和丈夫容貌上所有的优点，从小到大谁见了都要夸孩子长得好。他又是养尊处优在万般呵护下长大的，光靠脸和气质便能吸引很多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要是没有认知障碍的毛病，恐怕给闫景告白的女孩能排满市中外面的街道。
　　“原来是情书啊，让我猜猜谁给你的。”穆兰馨不熟悉闫景的同学，认识的总共那么一个，“是栗烁烁吗？”
　　闫景失落的摇头，起初看到栗烁烁递过来的东西，他也以为是闪闪给自己的礼物。
　　做完动作后想到她看不到，又说，“不是。”
　　“我猜也不是。”那个姑娘大大咧咧，感情方面说不准比闫景还迟钝。
　　指望她写情书，不如指望闫景什么时候开窍自己动笔。
　　甜牛奶很快热好，穆兰馨倒在马克杯中端给闫景，顺势在他对面坐下。
　　“有女孩子给你写情书，说她喜欢你。然后你想知道喜欢是什么，所以才…”穆兰馨瞄了眼后方的钟表，已经到了深夜，“三更半夜坐在这里看电视，对吗？”
　　如果她晚些回来，也不知道闫景能一个人看到几点。
　　闫景捧起马克杯喝下牛奶，舔干净唇边的奶渍答，“嗯。”
　　“你从电视里找答案，或许很难得到答案，戏里那些情节离你生活太远了。”穆兰馨语气温和，说话时伸出手揉了揉闫景垂顺的头发，慈蔼的说，“我知道，你遇到自己未知领域，总想尽快得到明确的定义，把这件事弄懂。”
　　闫景睁着浅茶色眸，眸中澄澈干净，毫无杂质。
　　纯粹的像是庭院里的一渺清风，沾了夜里的花香，丝丝缕缕。
　　“但是啊，这个世界上太多东西，根本没有明确的定义，比如喜欢。”穆兰馨记起自己青涩的年少时，抿唇笑了下，似乎又回到当初的懵懂羞赧，“更比如感情。”
　　闫景放下牛奶杯，眼瞳定定望着穆兰馨，等着他往下说。
　　“不止是你，所有人遇到未知领域都会慌乱。如果实在找不到答案，不放慢慢摸索好好享受。”
　　穆兰馨并不打算告诉他所谓的‘喜欢’和‘感情’。
　　每个人的初恋，都该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案例能够参考，旁人也无法替他分担这份甜蜜的折磨。
　　“现在的朦胧和暧昧，都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体验。”穆兰馨温和的注视他，心底几多感慨，“记得吗？我之前跟你说话，爱情是最美好的。你只要记住这一点，然后，好好珍惜遇到的人。”
　　闫景听懂了一半，但也足够了。
　　夜风沾着清香萦绕鼻息，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喝下去的牛奶暖融融的，惹得他昏昏欲睡。
　　“我知道了。”闫景决定放弃继续寻找答案的想法，起身跟穆兰馨说，“晚安。”
　　*
　　市中五月开始执行夏季作息时间，并要求全校同学换上夏季款校服。
　　学校选的冬款校服奇丑无比，宽松肥大配色还土。夏季校服却像是换了个路线，绒黄的纯棉短袖配白短裤，活泼又清新。
　　上早操时来到操场时，随便朝学生队伍里看过去，满眼都是少女们白白嫩嫩的小腿，风景独好。
　　“哇塞，郭暖小腿真的是又细又白，真的实名心动了！”男生猥琐的小声赞叹。
　　“她平胸。”卓兮不屑的扫了眼。
　　“聂茜胸大啊！没瞧出来，班长冬天裹得严严实实，脱了外套这么火辣…嘿嘿嘿！”
　　卓兮懒懒打了个哈欠，轻蔑的说，“班长太乖了，你搞不到的。”
　　“只是看看，又没想搞啊。”男生嘀咕着，又瞄准新目标，“二班的孟子悠腿也好看！就是皮肤有点黑，可惜了。”
　　“还有那个女的，要是再瘦点简直完美啊！”
　　不止四班，其他班也有男生聚在一起，议论女生们换了短裤后的身材，还暗搓搓评比最佳美腿。
　　“喂！看那边！”
　　刚走进操场的女孩子鞋带松了，她退到旁边绑鞋带，俯身时一双腿线条绷得非常完美，笔直匀称，白皙光洁，有着恰到好处的肉感。
　　她弯下腰，衣领在重力下略微敞开，离得近的男孩子能看到露出的一截漂亮锁骨，勾的他们想要凑过去一探究竟。
　　还没等几个想入非非的男生把想法落实，女生绑好鞋带站起来。毛茸茸的短发，一张小脸可爱是让人想凑过去咬一口。
　　但碍于她本人的性格，几个男生不约而同把刚才那点遐想掐死。
　　看谁不好，非要看栗烁烁！
　　“卧槽，瞎了瞎了，栗乐乐为什么会穿女生校服！”
　　“对啊，他不是汉子吗？”
　　“哪个女生天天翻墙打架，那么暴躁啊。”
　　余下男生连连附和。
　　栗烁烁走到班里队伍，听到他们议论，叉着腰质问，“说谁呢？还有啊，我叫栗烁烁！”
　　“乐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栗哥！”
　　“你再说一遍！”栗乐乐暴躁的要挽起袖子揍他，摸了两下，才想起夏季校服压根没袖子。
　　但是有衣角，栗烁烁感觉到熟悉的拉扯，低头看到一双指骨匀亭，光洁白皙的手拽她。
　　看到闫景，栗烁烁刚才那点火气全消了。
　　还是自家小黏糊好，跟那些下流的男生一点都不一样。
　　“给。”闫景从长裤口袋摸了摸，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
　　“哇！我刚好饿了！”栗烁烁昨天凉面就吃了一盘，早上又醒得迟，风风火火拿两片面包便冲出家门。
　　她接过巧克力，想都没想就拆开放进嘴里，微苦的滋味顿时充斥舌尖。
　　见她吃得开心，旁边人眼馋的叫，“哑巴哥。”
　　“喂，都说闫景不是哑巴了！”栗烁烁不满的纠正。
　　卓兮听见，气笑了，“不是哑巴，你倒让他说句话啊！”
　　“你这个人…”栗烁烁翻了他一眼，脸上清楚写着‘讨厌鬼’三个字。
　　闫景已经能听懂他的挑衅。
　　却懒得理会，扯着栗烁烁的衣服把她拽过来。
　　“他们又骂你！”栗烁烁鼓起腮帮子，委屈的说，“那几个人明知道你不是哑巴！”
　　“嗯。”那些男生之前跟闫景说过话，只是他很少搭话。
　　久而久之，即使他们知道闫景会说话，还是习惯把他叫哑巴。
　　对此，闫景丝毫都不在意。
　　“我…”闫景凑过去，微微低下头，贴着栗烁烁用气音说，“只说给你听。”
　　就足够了。


第24章 闪闪惹人爱24
　　只说给你听， 就足够了。
　　闫景想法很简单， 别人的议论他懒得搭理， 更不会意难平心存芥蒂。
　　“是哦！”栗烁烁听到他的话，瞬间恍悟。
　　她的小黏糊长得好看，聪明又厉害， 简直是全市中最优秀的男同学！
　　班里那几个话多的讨厌鬼，在他面前全是渣渣！
　　闫景身上的优点， 只要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跟他们分享？
　　黏糊景不愿意跟别人说话正好， 他声音那么好听，给那些猥琐的男生听简直浪费！
　　栗烁烁想到这点， 心情豁然开朗，连声催促道，“你快去站队吧，不要理他们， 免得被传染什么坏毛病。”
　　“嗯。”闫景应了声，跟她并排站在自己位置上。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发梢，闫景瓷白的皮肤在炽热的光芒中近乎透明，精致一如初见。
　　栗烁烁多看两眼， 差点忘记做操这档子事。
　　广播里开始播放早操配乐， 雄厚的男生喊道，“现在开始做第十四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 预备——”
　　闫景转学过来一个月，每天看他们做广播体操， 预备动作还是会的。他伸长胳膊平举到空中，碰到旁边女生温暖柔软的指尖。
　　他逆着光看过去，栗烁烁把手高高举过头顶，顽皮的去碰他的手，一脸坏笑。
　　预备动作明明不是这么做的。闫景暗想着，却纵容的任由栗烁烁像起飞似的，用细白的小手一下下碰自己的指尖。
　　像家里猫咪寻找玩具似的，伸出小爪子，一下一下努力去够，拿到手就抱紧不放。


第二节 是伸展运动，动作也很简单，伸长胳膊举过头顶，再弯腰用手掌触碰地面。
　　身体僵硬度满级选手栗烁烁弯下腰，即使再怎么努力，却连指尖都挨不到地。她侧过视线见闫景轻轻松松完成动作，长腿绷得笔直，都不带打弯的。
　　“黏糊景，你柔韧度真好。”栗烁烁瞄了眼他的腰线。
　　夏季校服比冬款紧身许多，以前藏在宽松布料下的身材一览无余。
　　闫景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清瘦，相反因为三餐规律营养搭配，他身材很匀称，腰线完美的让人嫉妒。
　　“嗯？”闫景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侧过去看她。
　　过长的黑发挡住视线，遮住他好看的瞳眸。
　　栗烁烁也注意到，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超大声嚷嚷，“你头发长了！等放学之后，我带你去洗剪吹吧！”
　　洗剪吹是什么东西？
　　闫景以前很少外出，头发都是穆兰馨帮忙打理的，猛地听到这三个字组词有些陌生。
　　没等他回答，班级最后的张铭观察她半晌，终于忍无可忍道，“栗烁烁，你出列，站到领操的位置！”
　　“什么？”栗烁烁小脸煞白，感觉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
　　可周围人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分明告诉她，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广播体操按年级站位，高一站在最前面，从左往右依次是一到七班。
　　每个班最前排都站着一位领操同学，面对老师和校领导，背对同学，朝气蓬勃动作标准的完成整套广播体操。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比如，四班临时上位的领操栗烁烁的同学，就把阳光积极的广播体操，硬生生做成了魔法少女变身仪式。
　　“哈哈哈哈！乐乐，你转反了，先右后左！”
　　“不行我快笑死了，跳跃运动要双手举到头顶鼓掌，不是让你摆出铁臂阿童木的姿势！”
　　“谁能告诉我，哪节操要扭秧歌啊？”
　　“栗哥你承包了我整个五月的笑点，真是快乐源泉。”
　　栗烁烁被他们说的越做越乱，不仅成功取悦了四班同学，带歪了旁边两个班的领操，还让前面体育老师露出喜怒无常的表情，不知道该为栗烁烁的学习成果生气，还是遵从本心笑出声。
　　旁边几个老师倒是非常真实，一个笑得比一个夸张，纷纷跟张铭夸奖他的学生活泼清楚有朝气。
　　张铭满脸冷漠，已经懒得批评栗烁烁。
　　在一片嘻嘻哈哈中，闫景也跟着露出浅淡的笑意，迎着阳光眯起眼，远远看向最前排的栗烁烁。
　　肯定是因为闪闪可爱，长得可爱，所以他们才笑得。
　　能站在那么前面的位置表演变身秀，闪闪一定很开心。
　　并没有打算表演变身秀的栗烁烁并不是很开心。
　　她如果知道闫景的想法，两人友情恐怕会立刻进入岌岌可危的状态。
　　遭到张铭公开处刑后，栗烁烁趴在位置上丧了一整天，直到放学响起才勉强恢复精神。
　　班里男生背起书包走到后门，特意跟她打招呼，“嗨！魔法少女栗烁烁！”
　　赶在栗烁烁发怒前，他迅速溜出教室，消失在灿烂的夕阳中。
　　另一个男生打算有样学样，还没来得及行动呢，就被卓兮勾住脖子强行押着走。
　　栗烁烁慢吞吞的收拾书包，顺带问前排的钟鹤历史作业是什么。
　　“练习册四十三到四十五页，然后书上勾的重点…”钟鹤翻开记作业本，靠在后面桌沿跟他说。
　　“挺可爱的。”卓兮路过她身边，低声说了句，比蚊子音量还小。
　　“什么？”栗烁烁好像听到两个频率的声音，下意识问道。
　　“练习册43、44、45！还有背重点！”钟鹤扬起声调重复，“记住了吗？”
　　“哦哦！”栗烁烁觉得刚才听到的似乎是别的什么，见钟鹤不耐烦，便没有继续问。
　　“闪闪。”已经收拾好书包的闫景乖巧的坐在位置上等她，凝望着栗烁烁侧脸，认真清晰的说，“可爱。”
　　“嗯，你也可爱。”栗烁烁把记作业的纸丢进书包里，愉快的跟他说，“走吧！我说要带你去洗剪吹的！”
　　又被抢了话的卓兮气出一口老血。
　　他捂住胸口闷闷地想，那个哑巴绝对没有看起来无害，起码刚才那句可爱，肯定是故意跟自己炫耀的。
　　艹！卓兮暴躁的想，他一定要找机会跟那个哑巴打一架，管他是不是残障人士！
　　栗烁烁经常去的理发店离学校很近，店里有三位发型师，两个小哥哥一位小姐姐，性格都很好。
　　上次栗烁烁头发被缠住，来店里求助时，几个人都围住她努力想帮小姑娘解开头发里的死结。
　　后来由于打结实在太多，加上亲妈萧袖等得不耐烦，才最终剪了她的长发。
　　其实萧袖原话是剃光头算了，幸亏理发师人善心美，尽肯能的帮她把没打结的部分保留下来，还跟栗烁烁约定等头发长一些再来修。
　　正值午后，店里没有顾客。
　　栗烁烁推门进来，三位发型师纷纷和她打招呼。
　　“来剪头发啊？”漂亮的小姐姐问。
　　“我等会再剪，我带了同学过来。”栗烁烁走进店里，朝闫景招招手，把他推过去说，“他头发长得违反校规了，你帮他剪一下。”
　　“我记得你们学校的校规没那么严，好多人染头都不管啊。”金发小哥哥走过来，仔细打量闫景，向他询问道，“不过确实有点长了，你想做什么样的头发？要先洗吗？”
　　店长姐姐夸赞道，“小弟弟长得真是好看，白的我差点以为是女孩子了，这模样也太精致了。”
　　寸头理发师审视闫景，“他身高摆在那里，怎么都不像女孩吧？不过头发长确实显得秀气，简单一点染个色，再做个韩式定型肯定好看。”
　　闫景被他们围在中央，有些紧张，下意识把手伸向后面去捕捉栗烁烁。
　　他虽然能做到跟别人简单沟通，但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他根本应付不急。
　　“啊呀，你们说慢点！”栗烁烁凑过来挡在他身前，帮闫景脱离困境。她盯着闫景瞧了瞧，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其实你把两边剪短点，染成电视剧男主的颜色，应该会很好看。”
　　“对对！染成栗色的！”店长小姐姐附和。
　　“唔…”闫景对上栗烁烁期待的双眸，陷入思考。
　　栗色是什么？栗烁烁的栗吗？
　　“你这么好看，肯定比电视里那些明星更好看的！”栗烁烁双手合十，眼巴巴盯着他问，“你愿意吗？”
　　“嗯…”闫景毫无原则的说，“你喜欢就好。”
　　距离往常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穆兰馨准备好晚饭，在客厅里焦灼的走来走去。
　　“兰姐，要不我去找找？”司机看她急躁，关切的问了句。
　　“闫景应该记得路啊，从家里到学校这段，他明明记住了。”穆兰馨暗暗嘀咕，终究还是不放心，准备亲自跟司机出去找闫景。
　　她刚转过身准备拿钱包时，外面响起脚步声。穆兰馨闻声转过去，顿时愣住了。
　　“你…”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闫景？！”


第25章 闪闪惹人爱25
　　“嗯。”闫景应了声。
　　在理发店被三位发型师围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前所未有的经历让闫景感到异常疲惫， 以至于回到家中时仍旧感到阵阵恍惚。
　　他走进屋里放下书包， 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跟母亲打招呼，“我回来了。”
　　“哦…”穆兰馨经受巨大地视觉冲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又呆呆的说了声，“哦。”
　　声音确实是她儿子了， 应该不是外星人假扮的。
　　穆兰馨沉默的审视他。
　　即使在夜晚的光线中， 他深栗色的头发依旧跟之前墨黑的发色不同。略长的鬓角剪短许多， 露出耳朵，清爽的碎发似乎特意用吹风机做了一次性造型， 微微有蓬松的效果。
　　虽然儿子突然换了造型，让穆兰馨很不习惯。但她必须承认，闫景很适合新发型。
　　以前墨黑垂顺的头发，衬得他瓷白皮肤近乎病态， 仿佛是从漫画里走出的娇弱少年。
　　换了沾着阳光的栗色，让闫景整个人看起来温暖许多，活脱脱是个健康积极的大男生，或许还稍稍带着些叛逆， 正拥有色彩斑斓的大好时光。
　　“嗯？”闫景垂下视线， 疑惑的盯着母亲。
　　穆兰馨沉默时间太长了，有些诡异。
　　应该是惊讶于自己一个多小时搞出来的头发， 闫景试图猜测她的想法，歪过脑袋揪了下卷翘的发尾， 难得主动解释道，“闪闪喜欢。”
　　“哦！”穆兰馨又发了个单音，对上闫景无波无澜的视线，才慌忙说，“挺好看的，新发型很适合你。”
　　只是穆兰馨深深感受到，在儿子的心里，闪闪大概比自己重要。
　　还没发生什么呢，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真要有点什么，她这个当妈的该怎么办啊？
　　“嗯。”闫景应了声，唇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实际上，在回家之前，栗烁烁一路上都在担心他会不会挨骂。
　　“我也想染头发，染成那种很漂亮的金色！但我要是偷偷染了，萧袖女士肯定会剁了我的！”栗烁烁郁闷的说完，踮起脚尖揉揉闫景柔软的发丝，满眼羡慕，“真好啊，你这个样子特别好看！”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萧袖守在客厅里追了三集电视剧，总算把自家千金盼回来。她斜眼扫视栗烁烁，立刻发现她身上的变化。
　　“你去剪头了？跟狗啃似的。”萧袖嫌弃道。
　　她头发还没有长到合适的长度，理发师修不成什么太好看的样子，只能稍微剪剪边角，看起来比原先乱糟糟的情况好一些。
　　栗烁烁知道自己现在的发型算不上好看，可无论如何，都跟‘狗啃’扯不上关系吧？
　　“话不能乱说啊，我明明这么可爱！”栗烁烁走进屋里，挺起胸膛转了两圈，全方位给萧袖展示自己的新发型，“跟小仙女似的。”
　　“得了吧，别玷污小仙女这个词。”萧袖别开视线拒绝看她，继续审问道，“这么个破发型，你做了两个小时？”
　　旁边栗君放下手里的书，故作不经意的瞧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她们母女的对话。
　　“当然不是啦！”晚归的栗烁烁理直气壮回答，“我陪闫景去剪头发了，他在那边染发耽误的时间比较久。不过做出来的发型可好看了，等他下次过来让你瞧瞧。”
　　也许萧袖瞧着闫景新发型顺眼，可能会同意自己染灿灿的金色呢，栗烁烁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
　　殊不知，在她的噼里啪啦中，栗君的心情宛如凭空一道惊雷，震得他心肝脾肺肾疼。
　　“闫景是…”栗君手抖了下，怀揣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萧袖寻求答案。
　　“上次来家里帮忙补课的男生，你忘了吗？”萧袖漫不经心的回答完，转向栗烁烁吩咐道，“去把手洗一洗，回房间写作业去。”
　　听她话的意思，就是不计较了。
　　栗烁烁乖巧的应了声，蹦蹦哒哒钻进洗手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音准跑的10头牛都拉不回来。
　　“都十六岁的人了，一点儿不知道稳重。”萧袖轻骂两句，转过去见栗君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想到女儿放学之后，跟班里同龄男孩子在外面单独厮混两个小时。栗君试图脑补那个场面，内心颇有白菜要被猪拱的惋惜。
　　目送栗烁烁钻进卧室，他才压低声音跟萧袖说，“你也不管教她？”
　　“教她什么？七点半回家也不算太晚。那孩子你也知道，皮实好动，总不能把她关在房间里。”萧袖俨然已经习惯，嗑着瓜子淡淡的回答。
　　“她跟女孩子出去也就算了，可…”栗君表情变得尤其复杂，“放学之后跟男同学一起，像什么样子？”
　　女儿那么可爱，那个叫闫景的男生一定对她有企图！
　　“栗老师，你身为堂堂大学老师，高等知识分子，思想能不能别那么古板？都9102年了，两个小同学出去剪个头你都乱想。”萧袖见过闫景两次，对那个孩子很放心。
　　毕竟，愿意帮栗烁烁补课的人，世界上实在是不多。
　　“再说了，我瞧那个男孩子挺好的，眉清目秀。”萧袖说。
　　“做朋友当然可以，我就怕他们早恋。”想到闫景的模样，栗君更担心了。
　　他比栗烁烁房间里那些海报更好看！
　　萧袖不屑的冷哼，“早恋？就栗烁烁？”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栗君提醒道。
　　结果说完没三天，女儿就带着别的男生登堂入室。
　　“行啦，你先理智点！”萧袖摆摆手，敷衍的安抚道，“想想你女儿的脑子，就算她愿意，人家男生还不答应呢。”
　　“有当妈的这么说闺女的吗？”栗君说完思索片刻，附和道，“也是。”
　　栗烁烁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亲爸妈损成什么样。她回到房间写了三分钟作业，无聊的拿出手机，随便刷几条娱乐新闻，打开社交软件跟朋友聊聊天。
　　班级群里消息刷到99＋，栗烁烁好奇的点进去，看到满屏幕的‘理科竞赛’。
　　聂茜：学校规定每个班必须有三个人参加，这次理科竞赛还有上面的专家来当评委，好像跟学校评选季度最优有关系，拿到奖还有证书呢。
　　周雪：竞赛应该很难吧？
　　董飞：学渣才觉得难，我上学期参加过，题目难度跟高考差不多聂茜：那学委确定参加了，还有两个名额，咱们班谁理科好啊？
　　栗烁烁翻了几分钟记录，才弄清楚什么事。
　　以前竞赛没她什么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栗烁烁：我！
　　栗烁烁消息刚发出去，群内开始惨无人道的刷屏，一眼瞧过去都是哈哈哈哈。
　　钟鹤：乐乐，人贵在有逼数
　　卓兮：你去表演单口相声吗？
　　栗烁烁：刚才没打完，我意思是我同桌！他可以的！
　　消息发出去，群内沉默了几秒钟后，又掀起新一轮的刷屏。
　　大家终于记起那个平常不声不响，实际成绩吓死人的闫景，纷纷高喊稳了稳了！
　　学神出马，冠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五天后，闫景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坐在理科知识竞赛的选手席，面对几位脑袋光滑寸草不生的学科专家，背朝身后为他加油打气的同学。
　　栗烁烁占领她正后方的位置，声音尤其响亮。
　　为了让学科专家有参与感，理科竞赛采用选择题抢答、大题写在答题板上的形式。
　　参赛学生每人一张桌子，手边摆着几张草稿纸。身后坐着本班同学，规则中还给他们每个人一次场外求助的机会。
　　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全班成绩最好的学生都在答题区，即使使用场外求助的权利，大概也没什么效果。
　　竞赛第一环节是选择题部分，规则是按照举手顺序轮流作答，答对加五分。
　　刚开始四五道题目比较简单，其他选手争抢激烈，闫景却像乱入群众似的纹丝不动，眼睁睁看着别的班疯狂得分。
　　眼瞧比分拉大，四班同学急了，纷纷嘀咕闫景什么情况。
　　“小黏糊不要紧张，别听他们的！”栗烁烁捏紧拳头，小声给他打气道，“加油啊！”
　　前面所有人说话时，闫景始终反应平静，似乎没听到。
　　栗烁烁话刚到一半，就见闫景转过来，朝她笑了下。
　　对上他微弯的眉眼，栗烁烁内心充满自信，想都不想的说，“你是最棒的！”
　　题目渐渐难了起来，众选手回答速度变慢。每答错一题需要禁赛三次，场上禁赛的人越来越多，答题权终于交到闫景手里。
　　“A。”
　　“正确！请听下一题，二巯醇对羰基正性碳的极性转换…”
　　题目难度越来越高，栗烁烁这个学渣连意思都听不懂，更别说作答了。
　　“C。”闫景速度依旧很快，几乎是刚报完选项就给出答案，没有丝毫犹豫。
　　后半段的题目，几乎都是他承包的。第一环节结束，积分比其它班级高出一大截，前面的专家组露出赞赏的眼神。
　　第二环节开始，众位专家才发现，刚才赞赏的太早了。
　　竞赛出题组选出了六道高难度大题，发到每位选手面前，每道题限时十分钟。
　　十分钟听起来了很长，然而许多同学根本写不完步骤，甚至有的人连思路都还没想出来。
　　可闫景却在十分钟内，能写出四五种解法，有些专家组甚至都看不懂！
　　做到倒数第二道题目时，席上有位老教授忽然开口道，“其实看到那学生的名字，我就觉得很眼熟。他不会是…”
　　经他提醒，余下几位专家也记起来——
　　全国第72届最高科研奖得主，也叫闫景。


第26章 闪闪惹人爱26
　　立夏节气已经过了好些天， 近来天气却愈发寒凉， 接连几场阴雨让空气变得湿湿哒哒。
　　闫景捧着栗烁烁的绒黄兔子水杯， 在水房打了热水。穿过高一年级的楼道时，沿途听到许多同学碎碎念叨，躲在教室里探头探脑偷偷看他。
　　“那就是闫景啊。”
　　“国研奖…”
　　“天才！”
　　“妈妈， 我竟然跟这么厉害的人读一个学校，还是同年级的！”
　　在过去一个月中， 闫景渐渐适应了陌生的声音和目光。他以极低的存在感黏在栗烁烁身边， 努力融入校园生活。
　　之所以没出问题， 除了因为他认知障碍的情况有所好转外，跟周围环境有很大因素。除了栗烁烁外， 很少有人注意闫景，他才能够像个正常学生那样，普通的上课、放学、写作业。
　　在遇到栗烁烁之前，闫景并不愿意来学校， 一度闹到要休学的地步。主要原因是周围学生过于关注他，把闫景当成异于常人的怪物。
　　现在，闫景重新有了那时的感受。
　　所有人目光都再看自己，嘴里都在讨论自己。
　　那些人用探究的目光， 仿佛对待外星生物似的审视打量他。
　　避无可避， 无处藏匿。
　　闫景低垂着头想要尽快逃开，远离别人的议论和目光。
　　还没走出去两步， 就被穿着圆头公主鞋的女生拦住去路。
　　“闫景，那个…我是郭暖， 你还记得我吗？”郭暖后来知道那串字符的含义，几天没有来找闫景。
　　虽然他成绩高，长得也非常出众，到底只是个高一男生。郭暖已经被拒绝一次，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找第二次。
　　可听老师说了闫景的成就，心中难以遏制的仰慕之情，驱使郭暖再次找上闫景。
　　成绩好的高一学生一抓一大把，但十七岁的国研奖得主，放眼全市、全省、乃至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
　　“我想说，如果你暂时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那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好吗？”郭暖说得很小心，声音又软又甜。
　　她暗想，只是做朋友，闫景这次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吧？
　　结果话还没说完，闫景就像躲避瘟疫似的，低垂着脑袋快速绕开她，匆匆往四班走。
　　其他等着跟闫景说话的女生，看到郭暖都落得如此下场，纷纷收回想勾搭天才的想法。
　　人家眼中只有科学，连校花都不愿意理，还能搭理哪个女生？
　　与此同时，闫景愿意搭理的那个女生正趴在桌上，手捂住小腹，脸埋在臂弯里忍受痛苦。
　　早知道，栗烁烁昨天说什么都不会买大份冰淇淋吃！
　　吃冰一时爽，姨妈火葬场。偏偏今天又阴雨绵绵，温度骤降，让栗烁烁手脚发冷，冻得哆嗦。
　　闫景走进四班，备受瞩目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他迈入教室的瞬间，全班同学默契的安静下来。已经相处一个多月的同班学生，全都用复杂的目光打量他。
　　闫景茫然的扫视一眼，大家慌忙避开眼神，逃避目光交流。
　　“我早就说了，他那个成绩不是正常人能考出来的。”董飞还在为上次月考愤愤不平，咬着后槽牙嘀咕道，“班主任既然知道情况，还让闫景参加考试，这是对所有学生的不公平！”
　　“他是四班学生，为什么不能参加考试？”聂茜说了句公道话，压着声提醒愤愤不平的董飞，“你少说两句吧。”
　　“我说错了吗？既然有自闭症就在家呆着，自己选择来学校，还不让人议论了。”董飞又重拾自信，字里行间满是不饶人的刻薄，“凭什么要大家迁就他？”
　　他还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之所以被闫景压过去，是因为那是个怪物。
　　董飞酸溜溜的想，人没办法跟有病的怪物比，所以他被超了一百多分，也是情有可原的。
　　“喂，你过分了吧？”坐在董飞前面的周雪听不下去，提醒了句。
　　闫景却像是没听到，垂着纤长的眼睫穿过两个小组之间的过道，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把温热的水杯递给栗烁烁。
　　栗烁烁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疼得还是睡过去了。
　　闫景叫了两声，女孩没有任何回应，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仿佛日落最后一秒的太阳，即使想要散发余晖，也终究挡不住汹涌的浪潮，被无情的拽下地平线，淹没所有光辉。
　　世界倏尔黯淡。
　　董飞和他的几个狗腿拥护者还在叨叨，闫景挨着栗烁烁坐下，把暖暖的水杯送到她捂住小腹的手中，掰开栗烁烁的手让她按住。
　　女生手指动了下，终于恢复些许意识。
　　“大家评评理，我说话哪里过分？”董飞念念叨叨，不依不饶，看架势似乎非要把之前受到的羞辱讨回来。
　　“喂…”栗烁烁听到他聒噪的声音，皱起眉艰难的发出声音。要不是因为肚子疼得让她想人生重来，栗烁烁现在早就冲过去，撸起袖子跟董飞打架了。
　　栗烁烁声音过于微弱，董飞丝毫没听到，还在唾沫横飞的说他的歪理。
　　“闭嘴！”侧前方的卓兮不耐烦吼了声，暴躁的挠挠头发。
　　董飞让他吼得身体震了下，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以前就是这样，他敢辱骂栗烁烁，敢挑衅闫景，却不敢得罪卓兮。
　　因为卓兮打人很厉害。
　　“你…”卓兮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这情况有些古怪。
　　要是现在制止闫景，搞得像是他帮那哑巴出头似的。自己脑袋都绿的发光了，哪有心情替情敌出头？
　　可话已经喊出去，要是就这么算了，显得怪怪的。
　　正当栗烁烁疼得爬不起来，卓兮愁的挠头时，总是不声不响的闫景从座位上站起来。
　　空气又安静几分，变得沉甸甸的。所有人目光定格在闫景身上，凝视那个精致好看的男孩子一路走到董飞跟前。
　　董飞从来没有跟闫景这么接触过，以前说话要么隔得老远，要么在闫景座位上。直到男生站在桌前，他才意识到闫景个子很高，目测跟卓兮差不多。
　　算年纪，闫景是高二转过来的，现年十七岁，是四班年龄最大的。
　　十几岁正是男孩子成长最快的阶段，平常瞧不出什么，仔细瞧才意识到十六和十七岁的区别。
　　他五官已经脱去稚气，有了线条分明的轮廓。眉目间却带着少年气，尚没有完全成熟，还保留着青春期的那份青涩。
　　“你。”闫景声音清冽干净，已经彻底度过了变声期，落在耳中像一缕清风。
　　他看了眼董飞，又把视线投向黑板最后张贴的成绩单，平静的说，“第三。”
　　上次董飞考了全班第三，即使没有闫景压着，他成绩依旧没有达到自己吹逼的程度。
　　刚才攻击闫景时，他刻意没有提自己的名次，只针对闫景那变态的分数。
　　现在，自己的痛处被摆出来，董飞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表情都扭曲了。
　　“就算…”董飞还想说些什么。
　　“给。”闫景打断他的话，写下一串字符举到他眼前。
　　正是上次郭暖送情书时，他写在黑板上，董飞琢磨几个小时没解出来那个。
　　董飞气得脸涨得通红，暗自觉得丢人，剩下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围观群众目睹此情景，纷纷想为闫景双击666。
　　“太爽了卧槽，董飞总拿成绩压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他堵得说不出话！”
　　“学神真是人狠话不多，专门逮住痛点戳，这清晰的思路简直给跪了！”
　　“麻烦尊重闫景同学好吗？人家可不是学神，那叫天才！”
　　“其实我以前就觉得了…闫景不说话可能是因为他想得太多，一时半会用语言表达不出来？”
　　闫景再次成为话题中心，感受到众人的议论。他垂下眼睫，打算静悄悄的回到位置上，降低自己存在感。
　　否则，他们又会用看异类的眼光看待自己。
　　刚走两步，后排卓兮不屑的冷笑，“切，还不是个哑巴。”
　　栗烁烁缓过来一些，听到他的声音，艰难的怼道，“都跟你说…闫景他可厉害了。”
　　闫景听到熟悉的声音，瞳眸亮了一些，加快脚步走向栗烁烁，想看她好些没有。
　　卓兮还是那副狂傲的态度，踢了下旁边的桌子，脚搭在板凳上挡住闫景的路。
　　他抬头看向闫景，依旧是那句，“不会说话，不是哑巴是什么？”
　　闫景平静的看他一眼，没吭声。
　　“我才不管什么天才呢，那玩意离我太远了。”卓兮轻蔑的笑了下，慢悠悠说，“不过，既然你不是残障人士，跟我打一架呗。”
　　被绿的帐，总该讨回来了。
　　“你这个人！”栗烁烁想要阻止，不想闫景吃亏。
　　话还没说完，耳边传来少年很淡的声音——
　　“好。”


第27章 闪闪惹人爱27
　　“好。”闫景清晰明确的答应下来， 接了卓兮下的战书。
　　听到闫景回答， 旁边同学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就连主动提出打架要求的卓兮， 此刻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瞎了，否则他怎么听到那个哑巴跟他说话。
　　栗烁烁捂住抽疼小腹坐起来，瞪了眼卓兮， 语气虚弱的质问，“你坏掉了吗？”
　　不是想跟自己打架， 就是想跟闫景打。闲得发慌总想挑起战争， 他生活在和平年代， 真是对自己和世界的不幸。
　　说完，栗烁烁看了眼表情如常的闫景， “你别理他。”
　　“喂！”这女的区别对待实在太明显，遭受嫌弃的卓兮没忍住发出一声抗议。
　　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完，闫景接过栗烁烁的话解释道，“可是他找我。”
　　“我是找你打架！打架懂吗？！”卓兮对他省略主语的行为相当不爽， 躁怒的补充完，皱起眉瞪着闫景问，“哑巴，你打过架吗？”
　　闫景摇了摇头。他平常都很少接触同龄人， 连家门都不出， 哪有机会和别人打架？
　　周围同学纷纷进入吃瓜状态，密切注视剧情发展， 甚至还隐隐期待他俩快点动手。
　　学神和校霸的组合，实在太过诡异， 完全是两个极端的画风。这俩人要打起来，肯定很有看点。
　　倒不是结果有看点，毕竟卓兮武力值明显高出一截，在市中可以说无人能敌。闫景跟他动手，从脚趾想都知道讨不到便宜。
　　可闫景身上带着天才光环，平常看起来安安静静，整个人有股深藏不漏的气质。
　　真的动起手来，他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智力压制卓兮。
　　正当大家胡乱猜测时，直接正面交锋的两个人倒没有想太多。
　　卓兮打量闫景白净清秀的脸，又看到栗烁烁明显痛苦难耐、却还强撑着怒视自己的模样，无趣的放下挡在前面的腿。
　　“算了，跟你打架没劲。”卓兮摸出烟叼在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跟个废物一样，回去练两年再来挑战我吧。”
　　…谁要挑战你了？
　　不是你主动约架的吗？难道你失忆了吗？
　　吃瓜群众脑子里刷满吐槽。
　　而卓兮说完，从后门走出教室，钻进厕所抽烟去了。留下整班懵逼的人，不懂卓同学这一通操作到底什么意思。
　　手下留情？还是提前挽尊？
　　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卓同学已经被绿的头顶发光，仍旧继续压抑自己，这种忍者神龟的精神实在令人佩服。
　　卓兮，真是好惨一男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四班同学对闫景的态度姑且算是正常起来，恢复平常的相处模式，把他当成一坨好看的空气。
　　天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不会打架的。
　　短短大半天时间，除了意难平的董飞和他的腿毛，已经没人再去议论闫景跟其他人不同之处。
　　栗烁烁喝了热水，感觉终于好受一些。虽然还是疼，提不起精神，起码有命捱到放学。
　　临放学之前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班主任张铭走进来通知考试的事情。
　　“大家之前都看到安排表了，明天开始进行期中考，学委等会组织把书放到教室后面，班长到教导处领座位表。”张铭刚说完，刚刚才被忽略的问题，再次冒出来。
　　提起期中考试，大家难免想到闫景月考那逆天的成绩。之前他们只以为闫景脑子好使，甚至有小部分人还觉得他作弊，提前知道正确答案。
　　现在知道真相，许多同学觉得无法直视教室后面贴的950分。
　　“老师！”董飞突兀地举起手，站起来直接了当的说，“这次期中考试，我觉得闫景不应该参加！”
　　“为什么？”张铭停下讲话，看着他问。
　　“他不是普通高中生，我认为他参加对其他同学不公平！”董飞振振有词的回答，言语中带着明显敌意。
　　所有人视线再次集中到闫景身上。
　　闫景垂下视线，望着面前课本上‘高中必修三’几个字，像往常那样沉默的不发一言。
　　董飞说的没错，他确实跟普通的高中生不一样。
　　正当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时，桌下探过来一只手，偷偷握住他。
　　那只手软软的，有点凉。还偷偷捏了下自己的手心，又很快缩回去，跟兔子一样。
　　“小黏糊，”栗烁烁小声叫住他，“你不要听他的，你只能跟我说话，也只能听我说话！”
　　栗烁烁没力气跟董飞计较，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转移闫景注意力，不让他理会那个讨厌的学委。
　　闫景斜过眼看她，栗烁烁刚剪了齐刘海，模样非常乖巧。
　　她嘴唇因为难受发白，双眸却亮晶晶的盯着他，认真地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有我就够了。他们怎么看你根本不重要，知道吗？”
　　在栗烁烁眼里，闫景是全市中最厉害的高中男生。
　　闫景并不想跟她只是做朋友，听到这话，却还是应道，“嗯。”
　　“关于你提到的问题，其实我之前跟校方讨论过。上午高一年级组开了简单的小会，主要谈闫景同学的事情…”
　　张铭视线随意扫过闫景，没有多停留，绕了个弯落在董飞身上。
　　老张语气平静的说，“校方认为，只要学籍在咱们学校，都是市中的学生。我觉得，只要他坐在四班教室一天，就是我带出来的学生。”
　　“但是…”董飞还想辩解什么。
　　“也许我教不了他什么。但我是闫景的班主任，必须要做到对他像其他学生那样，一视同仁。”张铭打断他，像是说给董飞听，又像是说给每个同学，“他入学第一天，我就知道情况了，但是我从来没有给过他特殊待遇，无论是作业还是打扫，都跟别的学生一样。这些，想必你们都看到了。”
　　大家仔细回想，似乎确实如此。
　　闫景入学时，张铭只是普通的叮嘱了一句好好相处，再无其他。
　　坐在闫景前排的钟鹤打破沉默，漫不经心的说，“学委你够了，不要为你一个人的名次，破坏咱们班整个集体啊。”
　　“对啊，”周雪也附和道，“闫景参加考试有什么不好？他还能给咱们班拉平均分呢。”
　　“人家班有个学神高兴还来不及呢，董飞你适可而止吧。”
　　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多，董飞面子上挂不住，憋着气回到位置上。
　　张铭本来已经准备离开，见此情景，又补充说道，“我最后说一点。可能在你们看来，闫景同学情况确实特殊。但我要提醒大家，他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正是读高中的年纪。
　　他也有权利像普通孩子那样，坐在高中教室里，享受明媚的阳光和同学的嬉闹。
　　张铭想法很简单，他只把闫景当做最普通的学生。即使自己教不了文化课方面的知识，起码能让他享受正常的校园时光。
　　“行了，班长快去领座位表，大家把书摆好就能放学了。”张铭说完大步离开教室。
　　班里同学按照班主任的话，像往常考试那样收拾书本，看来是接受的闫景的说法。
　　本来也是，闫景考第一只能压制原来的第一名，对后面来说没啥影响，他们乐得班里平均分年级第一。
　　钟鹤抱在书和练习册站起来，看栗烁烁还难受的趴在桌上，便提醒闫景道，“喂，你帮你同桌也搬一下。”
　　“嗯。”闫景把两个人的书都摆在桌面上，强迫症似的摞得整整齐齐。站起来的同时，他想到刚才的事，跟钟鹤说，“谢谢。”
　　“…你跟我说？”钟鹤听到闫景声音，有些意外。
　　他坐在学神前面，姑且算是除了栗烁烁之外，最了解闫景的动态人。
　　刚来的时候，除了栗烁烁，别人找他，闫景连眼神都不会给。现在已经学会打水、搬书，甚至还能跟人道谢，进步堪称神速。
　　“嗯。”他其实已经可以和同学简单交流，只是大多数人再等到回应之前，已经急不可耐的离开了而已。
　　“哦哦，没事，其实我早就看不惯董飞了。”钟鹤愣了半分钟，跟在闫景身后把书放在规定的位置。
　　见闫景将两摞书和练习册摆的规矩方正，每个棱角对的非常齐整。
　　钟鹤憋了会，没忍住说道，“那我觉得你病得不是很严重。”
　　起码从现在的状况看，治愈的可能很大。
　　不知道为啥其他人提到闫景，总是一副他彻底没救的表情，这人明明看起来挺正常的。
　　闫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这个话，他走回位置上，自己精力充沛元气满满的小姑娘仍旧趴在桌上。
　　他催促了声，栗烁烁才爬起来，背上书包走出教室，拖着沉重的步伐跟闫景往外走。
　　“那个…”闫景看她走得难受，担忧又期待的提议，“抱？”
　　栗烁烁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拒绝道，“不用啦，我还能走。”
　　两个小同学又并肩走出几米。
　　“对不起啊…”栗烁烁想到今天的事，懊恼的说，“我说过要保护你，帮你揍那些人的。”
　　结果她早早倒下，只能眼睁睁看闫景面对那些糟糕和恐惧的事。
　　“唔。”闫景眼睫颤了下，转过去叫她，“闪闪。”
　　“怎么？”栗烁烁应了声。
　　闫景伸出手来，温暖的手掌准确握住栗烁烁微凉的指尖，紧紧缠绕。
　　如果在一年前，遇到这种事，闫景大概半个字都不会说，从此永远拒绝来学校这种地方。
　　可现在，自己的世界满是明亮。即使偶尔有阴霾，也会被身边的阳光驱散。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成这样呢？
　　闫景想了想，应该是那个时候——
　　我叫栗烁烁。
　　闪烁的烁。


第28章 闪闪惹人爱28
　　阴雨连天的城市终于放晴。
　　然而穿透云层的阳光， 并没能照亮市中每位同学心间。
　　清晨缕缕微风透过窗， 吹进少了一半人的四班教室， 为整个考场送来渗人的清凉。
　　冥冥中，空气中似乎响起小白菜的背景音乐，简直算得上凄凄惨惨戚戚。
　　“为什么又要考试！天呐！”坐在栗烁烁前面的男生抱怨道。
　　根据上次月考排名， 坐在栗烁烁前面一排的是全年级倒数第二，五班的刘高飞。
　　由于都是差生联盟的成员， 栗烁烁跟刘高飞常年在同考场前后排， 对彼此都有基本的了解。
　　刘高飞名字其实很有寓意， 他爸爸姓刘，妈妈姓高， 家里希望他一飞冲天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结果由于身体过重，硬是没飞起来，被名字奶死了。
　　“我上次都考到年纪倒数第五了，这次又是第二， 什么见鬼的运气！”刘高飞痛苦的抱住脑袋，趴在桌上哀嚎。
　　带着文具盒走过来的栗烁烁敲了下他桌子，残忍的提醒道，“醒醒。上次你坐在倒数第五排， 是因为闫景没成绩。”
　　后来月考成绩出来， 闫景考了950，这次期中考的位置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 连座位号都镀着学神的圣光。
　　“说到这个，我更难过了！”刘高飞痛苦的捶了下桌子， 哀嚎道，“早知道四班教室坐着那种学霸，我怎么都得想办法抄他两道题啊！”
　　这话说的有点扎心。其实四班考场内大多数学生，包括栗烁烁在内，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以前懒得作弊是以为大家成绩都差不多，现在才意识到，他们居然放走了活体标准答案！
　　奈何机会已经失去了，她只能故作高尚的说，“做人要靠自己。即使我们成绩不行，也不能作弊的！”
　　说完，栗烁烁走到刘高飞后面的位置。
　　见差生联盟的好伙伴还沉浸在懊恼中，栗烁烁用笔盖戳了下他的背，大方的说，“别那么丧啊，等会我给你抄！”
　　栗烁烁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架势。
　　跟上次月考时，她给闫景说，要给他传小纸条的情形如出一辙。
　　“你？”刘高飞转过来，看了眼栗烁烁那代表全年级学生人数的座位号，嗤之以鼻的冷哼道，“算了吧。”
　　“有的抄就不错了，你居然还嫌弃！”栗烁烁感觉受到了轻视，又没办法反驳，闷闷的哼了声，别开视线懒得再理会刘高飞。
　　正式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走进来。
　　栗烁烁转向窗外看了眼。这栋教学楼是凹字型的，一半位置在左边凸出来的那块。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一班的前门，却看不到第一排。
　　也不知道闫景怎么样了，栗烁烁想。
　　算起来，这还是小黏糊上学之后，两个人真正意义的分开。
　　栗烁烁内心虽然暗暗紧张，却并不为闫景担忧。
　　她的黏糊景可厉害了！简单的期中考试，肯定难不倒他。
　　还是担心自己的成绩吧，栗烁烁接过前排传来的试卷，害怕的想。
　　要是再考个222回家，萧袖女士那边可不好忽悠了。
　　第一科还是语文，栗烁烁拿到试卷后，按照以往答题习惯，写完姓名后先看古诗文默写。
　　这部分有十道题，不是给上句填下句，就是给下句填上句。按照往常情况，栗烁烁大概能答对一半。
　　她大概扫了眼，拿起笔开始做题。笔尖落在卷面上，那些以前背不过的诗句仿佛有灵性似的，从她笔下流泻而出。
　　“欲渡黄河冰塞川，下一句是…将登太行雪满山。”记得背这首诗时，闫景为了让她记住前后两句，还给她画了简笔画。
　　“下半句是‘提携玉龙为君死’。听起来好悲壮啊，悲壮，我好像记得…”栗烁烁一时间没想起来，念叨了两声悲壮，终于记起被自己吐槽过的上半句，“报君黄金台上意。”
　　默写题做完，十句古诗文她居然默写出了整整七句，而且打眼看过去，字都没有出错。栗烁烁望着自己的卷子，简直不敢相信是她写出来的。
　　要知道一个月前，她还停留在‘尔来四王八千岁’下一句接上‘你真活了那么久吗’的水平。因为背不过课文让语文老师头疼崩溃，罚她把书抄一遍又一遍的水平。
　　拿到卷子之前，栗烁烁内心疯狂祈祷，希望自己分数能高一些。写完七句诗，她心里忽然冷静下来。
　　怎么忘了，闫景帮她补课那么久。
　　肯定会有进步的，毕竟小黏糊是考950的人呢，他那么厉害！
　　自己就算考不到一半，起码也要考的比四分之一多吧？
　　第二场考数学，栗烁烁大题还是一如既往解不出来。可起码解题的思路有了。而且选择题没像以往那样，凭自觉乱写，有了自己的想法，两张草稿纸上计算过程写的满满当当。
　　卷子交上去，她感觉到了莫名的成就感，雀跃着想要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栗烁烁刚走出教室，正想去二号考场找好朋友孟子悠说话呢。
　　离她最远的一号考场那边，闫景交上试卷后便急急跑出来，迈开腿径直走向栗烁烁。
　　“嗨！小黏糊！”栗烁烁看到人，连忙朝他跑过去，兴奋的说，“你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等一会呢！”
　　“嗯。”本来确实要等一会，监考老师还没确认试卷。
　　但闫景等的心急，提前跑了出来。
　　栗烁烁不知道这些，她正想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握住闫景胳膊激动的跳了两下。
　　“小黏糊，你知道吗？倒是第二题的第一问我居然证明出来了！”说出这话，栗烁烁自己都不信，但是她确确实实证明出来了。
　　“嗯。”闫景应了声，完全相信她的说法。
　　“太厉害了，我居然也有这么一天，我要成为学霸了。”其实跟学霸还差很远的栗烁烁嘀咕着，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眼前甚至出现招手的清北。
　　闫景又应了一声，真情实感的相信栗烁烁能成为学霸。
　　这话要是萧袖听到，肯定会嘲笑她没点逼数，整天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
　　“哇塞，考试感觉实在太棒了！”栗烁烁拍了下手，情绪高涨的提议道，“小黏糊，要是我能考到250分，我们去放烟花庆祝吧？”
　　栗烁烁到底知道自己的水平，目标没有定太高，超过自己上次的期望值就行。
　　她知道萧袖的脾气，只要自己成绩别再往下掉，亲爱的母亲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好。”闫景点点头，由衷期望栗烁烁能考到250。
　　要是可以，他都想从自己的分数上分一些、不，把自己成绩全都让给栗烁烁。
　　毕竟两个人脑子不同，成绩没有办法转让。
　　最后结果出来，闫景成绩仍旧是逆天的951，比上次还高出了一分。
　　据说各科教研组把他的试卷专程挑出来，努力找扣分点。最终却因为闫景给的解法全面，思路清晰，让改卷老师恨不得再给他加附加分。
　　他毫无疑问是班里第一名，大大拉高班级平均分。排在后面的是聂茜，期中考试难度低，班长心细基础扎实，考到了799的高分。
　　再往下三个名次，才是耻高气扬的学委。董飞这段时间注意力都在闫景身上，疏于学习，成绩下滑的很明显。
　　班里学生跟月考相比变化不大，即使有进步和退步，也都是小范围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特别提的点，应该是班里倒数第一终于换了人。
　　“本次考试要特别表扬栗烁烁的同学，一跃成为咱们班的44名，总分301。虽然还不是很理想，但起码老师看到了你的进步。”张铭终于在栗烁烁身上找到能表演的点，感动的热泪盈眶，“还有我听代课老师说，栗烁烁上课都会主动回答问题了，要继续保持。”
　　被点到名字的栗烁烁站起来，骄傲的挺起胸膛，“我会的，我要当学霸！”
　　“哈哈哈哈！乐乐居然要成为学霸。”
　　“栗哥醒醒，你进步了没错，可还是倒数第三啊！”
　　“噗嗤…乐乐飘上天了都。”
　　栗烁烁没有理会他们的奚落，回到座位上凑近闫景，笑眼弯弯，“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嗯。”闫景答得很快，没有任何犹豫。
　　“那…”栗烁烁期待的看着他，眨了下眼说，“今晚来帮我庆祝吧。现在不能放烟花，我们可以玩其它的…我好高兴啊，升上高中之后，第一次考了三百分！”
　　即使在别人看来，这个分数很低。只有栗烁烁知道，这次成绩和以前不一样，是她和闫景努力的结果。
　　闫景定定凝视着她，认真的夸奖道，“你很厉害。”
　　努力又聪明，还长得那么可爱。
　　闪闪真的很厉害。


第29章 闪闪惹人爱29
　　萧袖对自家闺女三百分的成绩挺满意。
　　虽然这话说出来， 可能会丢她和栗君的脸。
　　但以栗烁烁的基因和智商能在期中考里拿到三百分， 简直是值得举家庆贺的大事！
　　“三百零一！零一！不要随便抹去零头！”栗烁烁骄傲的挺起胸膛， 仿佛打了什么胜仗似的，“都跟你说过，我聪明着呢。只要我稍微努力一下， 就能当学霸！”
　　满分九百六，她考了三百多， 骄傲的跟考了九百七似的， 还口口声声要当学霸。
　　“你仗着考的稍微高一点可劲儿作吧就， 我今天不想打你。”萧袖翻了她一眼，双手捧着栗烁烁难得过及格线的语文试卷， 打算拿去供起来。
　　等十几年后有了外孙，萧袖要把卷子翻出来跟外孙说：瞧，这是你妈读书那会，唯一考到及格分的卷子。你要引以为戒， 好好学习。
　　栗烁烁还沉浸在三百分的喜悦中，完全不知道萧袖心里怎么毒奶自己。
　　她晃着腿吃完水果酸奶拼盘，揉揉饥饿感明显的肚子，仰起脸， “妈妈， 你还不做饭啊？”
　　萧袖换上外出的裙子，正在镜子前整理妆发， 压根没有进厨房的意思。
　　“别照了，你就算素颜出去都比王祖贤好看！”栗烁烁嘴甜的夸了句， 顺势问，“你要出门吗？”
　　“嗯。”萧袖没理会马屁精，仔细化了美美的妆，起身说道，“等你爸爸回来，咱们出去吃晚饭，庆祝你高中三年终于及格了一次。”
　　“嗷呜！”栗烁烁跳起来高兴的嚎了声，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呸！高中三年还有两年，我绝对不会只及格这一次的！”
　　虽然嘴上嫌弃萧袖的奚落，栗烁烁身体倒很诚实，冲进卧室换掉身上丑不拉几的校服。
　　既然是庆祝，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在路边摊解决。栗烁烁从衣橱里拿出去年萧袖给她买的小裙子。
　　连衣裙是鲜嫩薄荷绿色，轻薄简约仙气飘飘。腰上绑着一条垂下来的穗子，小清新的百褶裙刚到膝盖，露出光滑白净的长腿，脚上穿着黑色的圆皮鞋，看起来跟小公主似的。
　　栗烁烁好久没穿裙子，跑出来晃了圈，立刻遭到来自亲妈的语言攻击。
　　“去年给你买的时候，穿着明明很合适。结果你头发剪短了，怎么看都很奇怪。”跟男孩子似的，萧袖望着她毛躁躁的头发，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胡说！我长得可爱，怎么穿都合适。”栗烁烁气呼呼的哼了声，满是不服气。
　　可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发型，栗烁烁还是乖巧的回到房间，找了顶缀着星星图案凉帽戴上，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裙摆像雨伞似的张开。
　　母女打扮的漂漂亮亮，坐在客厅里等栗君回来时。
　　隔了几分钟，金鱼记性的栗烁烁终于记起忽视的事。
　　她抬头看了下时间，惊叫出声。
　　“呀！我答应小黏糊，今天要跟他一起放烟花庆祝的！”栗烁烁连忙掏出手机，嘴里急匆匆的嘟囔，“怎么办怎么办，快到时间了，我不能放他鸽子啊。”
　　“和你那个同学？城里早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你庆祝个什么劲？”萧袖见她急得跳脚，也跟着慌起来。
　　她很快镇定下来想出对策，“你们约的几点啊？他要是不忙，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欸？可以吗？”栗烁烁犹豫着问。
　　“可以啊，你能考三百分，那个同学肯定费了不少力气，请他吃个饭也是应该的。”见识过闫景给栗烁烁补课的场景，萧袖甚至想给人家孩子塞点补课费。
　　毕竟，给栗烁烁补课，是多反人类的一件事啊。
　　看到栗烁烁发来的消息，闫景立刻离开房间，准备赶去赴约。
　　虽说两人定好的庆祝变成有大人参加的晚餐，但只要能见到栗烁烁，其它因素并不重要。
　　“闫景？”穆兰馨正在敷面膜，听到动静仰起脸，顶着黑漆漆的海藻泥叫住他，“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
　　“……”闫景一时间没认出她，望着穆兰馨仔细瞧了会。
　　穆兰馨反应过来，连忙揭下自己乌漆嘛黑的面膜，恢复成闫景熟悉的模样。
　　见到她熟悉的模样，闫景反应过来，晃了下手机回答，“出去吃饭。”
　　“晚饭刚吃过，难道你又饿了吗？”她扯下毛巾擦擦脸，走过来看到闫景手机屏幕上的字，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小同学约，难怪他大半夜巴巴跑下来。
　　穆兰馨隐隐觉得凄凉，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闫景以后真的要变成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人。
　　哦不，娘可能从来都没有被记住过，真惨。
　　栗烁烁发过来的消息中，除了地址，还有详细的交通方式。她看上去大大咧咧，不过遇到闫景的事，总是诡异的细心。
　　“这个地方有些远，搭公交的话需要倒车，还是我送你过去吧。”最近，闫景偶尔会独自上学，但没有试过一个人去其它地方。
　　穆兰馨不放心他，决定亲自把儿子送过去，希望以此换来在他内心的存在感。
　　*
　　栗君在学校耽搁了会儿，到家时有些晚。等一家子准备好赶到订了位子的餐厅，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小黏糊肯定在等我了，啊呀！”栗烁烁急不可耐的跳下来，冲到餐厅外四处搜寻闫景的身影。
　　“你慢点，这边人多，不要乱跑。”栗君叮嘱了句，急匆匆跟过来。
　　结果一时没有防备，被旁边的车前灯晃了下眼。
　　耳边响起急促的刹车声，穆兰馨生生打了方向盘，才避免跟栗君撞上。
　　“不好意思，我光顾着找女儿没看路。”
　　“抱歉，我有点急。”
　　两个人同时开口道歉，栗烁烁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一眼看到穆兰馨。
　　“穆阿姨，你也来了啊！”栗烁烁蹦跶着跑过来，给栗君介绍道，“这是闫景的妈妈。”
　　后座玻璃降下来，闫景从里面探出一张脸，“闪闪。”
　　栗君尴尬的应了声，不知道怎么跟勾搭女儿的男同学家长搭话。萧袖踩着高跟鞋，缓缓从后面过来，隔着挡风玻璃看了眼穆兰馨。
　　两个女人对视，空气中似乎传来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她们脸上笑嘻嘻，心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这就是栗烁烁（闫景）的妈妈？长得真是漂亮，不过跟我比还差一点。
　　“你是闫景的妈妈啊，怎么称呼？”萧袖发挥居家女性一秒套近乎的本事，熟稔的跟穆兰馨打了招呼，“我一直想见见你，今天终于碰到了。”
　　穆兰馨也是个不拘谨的人，接话道，“我也是，早就想见你一面。等改天有空，我们约着逛逛街怎么样？”
　　“还等什么改天？正巧你来了，不嫌弃的话一起吃顿饭吧？”萧袖盛情邀请。
　　“你们一家人来这里，我怎么好意思。都是闫景这还是…非要过来。”穆兰馨婉拒道，没有介入他们的意思。
　　“我们家人天天见，没什么特别的人。你来都来了，遇到也是缘分。”萧袖连声邀请，终于把穆兰馨叫下来，走进餐厅里。
　　闫景有些懵，妈妈和萧阿姨的话他都能听明白，可是这两个人反应太微妙了，让他搞不清楚状况。
　　“喂，小黏糊。”栗烁烁叫住她，神神秘秘的说，“那是大人之间的秘密，小孩子不需要懂的。”
　　栗君提亲预留了位置，靠近窗边，凉爽的夜风撩起半掩的窗帘。
　　点餐之后，闫景和穆兰馨坐在一起，栗家三口坐在他们对面。空荡荡的餐桌上只有几杯水，场面一度尴尬。
　　“那什么，其实今天呢，我们家是为了烁烁这孩子庆祝的。”萧袖不愧为住在小区的年轻妇女，熟练掌握各种社交技巧。她找到切入点，迅速拉近关系道，“她期中考的不错，都是闫景帮忙补课的功劳。”
　　“哪里，要说起来，闫景受闪闪的照顾才多，一直没机会道谢。”穆兰馨礼貌的说。
　　这两边家长都没把话说透，毕竟萧袖不能直说孩子只考了三百分，穆兰馨也不想把闫景认知障碍的事提出来。
　　栗君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识相的沉默着。
　　但坐在中间的栗烁烁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不害臊的跟穆兰馨显摆道，“穆阿姨，我期中考了300分，语文还及格了呢！”
　　“及格了啊？那你要继续努力。”穆兰馨知道栗烁烁月考的222，温和的表扬道，“进步的80分，你很厉害啊！”
　　“那当然！”栗烁烁骄傲的挺起胸膛。
　　萧袖低头扶额，感觉自己一败涂地，以后无颜再面对穆兰馨了。
　　敢情这边老底，对方都知道。
　　栗烁烁这丫头，啥时候才能学会家丑不外扬！


第30章 闪闪惹人爱30
　　虽说穆兰馨和栗家夫妇是初次见面， 一顿饭吃得倒挺愉快。
　　由于双方家长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又是明事理的性格， 因此交流时并没有障碍。
　　除了一开始互相试探的小尴尬，聊熟之后，萧袖和穆兰馨发现双方有许多共同爱好， 甚至喜欢的家庭剧都是同一部。
　　两位母亲相逢恨晚，惺惺相惜， 什么话都往外抖。
　　她俩甚至约好下次共同去美容院的日程。短短半个小时下来， 差点亲近的以姐妹相称。
　　闫景不懂的大人间的弯弯绕绕。
　　栗烁烁懒得参与萧袖女士的朋友圈， 她吃饱之后跳下位置，凑到闫景身边瞧瞧说了几句话， 两个小同学背过大人，悄悄溜出餐厅。
　　这间餐厅靠水，建在本市唯一的江河附近，吃饭之余还能从窗外欣赏江面上灯光斑斓的倒影。
　　等到暑假那两个月， 每到晚上八点，江中还会有五分钟左右的音乐喷泉表演。
　　节目几年如一日没什么新意，好在附近的居民不嫌弃，偶尔出来乘凉散步时， 还能瞧个乐呵。
　　可惜现在瞧不到， 栗烁烁跟闫景解说完，约他以后过来看。
　　栗烁烁带着闫景从餐厅侧门溜出来， 往前走几步就来到岸边。她沿着岸边低矮的大理石台子，平举双臂一步步往前走。
　　风迎面吹过来， 还带着白天未褪的热气，灯光隔着树影，斑驳的落在栗烁烁身上，把她融入这副宁静淡雅的风景中。
　　“黏糊景，我说考到二百五十分，要放烟花庆祝，你还记得吗？”栗烁烁朝前走了几十米，找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
　　“嗯。”闫景应了声。
　　“城里不让放烟花…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钱。”贫穷让人失去梦想，栗烁烁委屈地说。
　　萧袖对她零花钱管制不算苛刻，但每个月也有基本的限额，超出预算之后除非有正当理由，否则不会给她。
　　买烟花在萧袖那里，绝对不算正当理由。
　　“唔，我有。”闫景听她说没钱，连忙去摸自己口袋，结果发现那个叫钱包的东西被他遗忘在书包里，没有带出来。
　　闫景有些郁闷，多好的机会，本来可以在闪闪面前装一回霸总，结果就因为这个细节毁了。
　　“算了呀，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栗烁烁神秘兮兮的朝他笑了下，摘下肩膀上的小书包晃了晃，“我找到了替代品，你看！”
　　说着，栗烁烁从书包里翻出几盒长条形物体，找了个平地一股脑倒出来。
　　闫景蹲下来拿起其中一根，凑近仔细观察。那东西构造简单，细细的铁丝裹着灰黑色类似于水泥的不明物质，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他凑过去嗅闻，有淡淡的火|药味。
　　“这个呢，叫仙女棒，是这么玩的。”栗烁烁把他手里的东西倒过来，让闫景捏住细铁丝末端，拿出带来的打火机试图点燃。
　　江面上风有些大，栗烁烁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引火。她俯下身换了个角度，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终于成功点燃火苗。
　　“你把那个凑过来，小心一点。”栗烁烁说。
　　闫景答应下来，捏住铁丝仔细的凑过去，手微微颤，严谨的像是在做什么科学实验。
　　空气里响起刺啦的声音，栗烁烁连忙收起打火机，紧张的退后半步。
　　反射状的火苗瞬间冒出来，黑暗中亮起耀金色的光芒，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响声，绽放又消失，看起来像是绽放在手中的小型烟花。
　　栗烁烁屏住呼吸盯着小小的光点，直到燃烧殆尽，才期待的看向闫景。
　　“呼…很漂亮吧？”栗烁烁凑近他，扬起唇角问。
　　女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眸中映着远处的光芒。靠近时，能闻到她身上甜丝丝的味道。
　　“嗯，漂亮。”闫景回答。
　　你最漂亮了。
　　“你喜欢就好啦！我想玩这个好久了，找孟子悠，她都不肯陪我。”栗烁烁松了一口气。
　　她点燃一根拿在手里，在空气中胡乱画图形。
　　“小悠说这个太幼稚了，小孩子才玩。”栗烁烁有些郁闷。
　　看起来确实很幼稚，闫景看了眼，很快就弄清楚这个东西的原理。
　　无非是个火花而已，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不过栗烁烁就喜欢简单、不需要脑子的游戏，闫景沉默的想。
　　“明明就很好玩，对吧？”栗烁烁转过来，跟他确认道。
　　“嗯。”闫景答应的很快，闪闪说什么都是对的。
　　得到赞同的栗烁烁很高兴，跟闫景一起把剩下的仙女棒都放完，直到萧袖打来电话催了几次，才意犹未尽的收拾了自己制造的垃圾准备离开。
　　“你以后还会陪我玩仙女棒吗？”栗烁烁好不容易找到愿意陪她玩这种小孩东西的，不想轻易放走。
　　“愿意的。”闫景毫无原则的答应。
　　“真好！那我以后还找你！”栗烁烁开心的笑出小虎牙，朝他挥挥手，“我回家了，明天见！”
　　说完，栗烁烁哼着调调爬上栗君的车，消失在闫景的视线中。
　　“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穆兰馨叫了他一声，好奇的问，“你们刚才去做什么了？”
　　闫景思索片刻，组织语言回答道，“庆祝。”
　　“庆祝啊…”穆兰馨问，“开心吗？”
　　“嗯。”闫景回答时，甚至带了淡淡的笑意。
　　“既然开心，你就要更努力。”等儿子开窍，大概还要很久很久的时间，穆兰馨决定推他一把，“等栗烁烁考到四百分，五百分，你就有更多机会，和她一起庆祝了。”
　　更重要的是…那孩子要是一直考三百分，可能都没办法顺利从高中毕业。
　　穆兰馨倒不是嫌弃栗烁烁，单纯为她前途担忧。
　　闫景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认真的答道，“嗯！”
　　*
　　初夏阳光明媚，却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正适合同学|运动。
　　学校给高一和高二年级安排了大课间，下午放学前有四十五分钟的空闲，可以到室外玩耍运动，强身健体。
　　市中六月份还要举办夏季运动会，趁此机会，正好也让他们提前锻炼。
　　下课铃刚响，卓兮抱起球拍了两下。
　　“乐乐，打球啊！”
　　“都说了好多次，我不叫乐乐！”栗烁烁从桌上爬起来揉揉眼睛，瞪了他一眼。
　　刚才上的是作文课，栗烁烁努力想凑足两页作文纸，结果脑子里天马行空乱想一通，竟然把自己累睡着了。
　　整整两节课过去，她作文本上只有题目和两行字。
　　《最难忘的一件事》
　　“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件事，发生在小学的时候。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路边有位老奶奶…”
　　栗烁烁经历的事情挺多，但是她金鱼记忆，很快就忘记了。平常写作文举例子，翻来覆去只有个扶老奶奶过马路。
　　在当今碰瓷成性的社会，过马路的梗已经不能轻易用了，栗烁烁作文里还是没有改朝换代。
　　卓兮像是没听到似的，又叫了声，抱起篮球挑衅道，“走啦，难道你怕跟我打球了？”
　　说起来，从闫景转学过来之后，栗烁烁很少再打球了。
　　她看了眼篮球，也觉得有些痒痒，心里一动正准备答应。
　　刚张开嘴，旁边闫景扯了扯她的衣角，“作文。”
　　“啊？”栗烁烁茫然的看向他。
　　“放学要交。”闫景指了下她空白的作文本，提醒道。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练，他多少知道‘交作业’，对学生而言，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哦！我作文还没写完呢！你们自己玩吧。”栗烁烁收起那点小心思，无奈的坐回位置上，重新拿起笔准备磕作文。
　　“我教你。”闫景牢记穆兰馨说过的话，要好好督促栗烁烁学习。
　　等到她考了四百分，两个人又可以单独去海滩上，放好看仙女棒。
　　卓兮盯着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背影，磨了下牙。
　　“你故意的？”他没忍住问道。
　　闫景那个哑巴，平常看起来不争不抢没啥竞争力，一到关键时刻就冒出来。
　　仔细回想，最近自己跟栗烁烁说不上话，打不成球，基本都是闫景从中作梗。
　　他绝对是个心机boy！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以为闫景单纯无害，没啥威胁性？！
　　闫景听到声音，抬头淡淡看了卓兮一眼，又挪回视线，帮栗烁烁写记叙文的基本结构。
　　卓兮随意扫了眼，发现他举的例子，居然是之前两个人去河边放仙女棒的事。
　　这下不需要别人说，卓兮自己都觉得他绿的发光。
　　“卓哥，还打球吗？”旁边人问。
　　“你自己去吧，我染头去。”卓兮闷闷的说。他要用别的发色，掩饰自己满脑袋青青草原。
　　“好端端的，染什么头啊。”说话的男生嘟囔，“乐乐又不是因为染头，才喜欢跟那小哑巴玩的。”
　　“你给我闭嘴！”


第31章 闪闪惹人爱31
　　闫景盯着她写了十分钟作文， 直到那几个喜欢跟她闹的男生都识趣的离开教室。
　　“闪闪。”闫景叫了声。
　　“嗯？”栗烁烁正忙着按照闫景理的作文思路、用尽量顺畅的语言， 往方格纸上憋字。听到他叫自己， 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去玩吧。”闫景凑过来，靠近她说。
　　“可是，作文放学要交啊。”栗烁烁虽然是个惊天大学渣， 考试经常排在班里倒数。
　　但她是个有原则的姑娘，作业肯定是要写的。
　　即使老师看到她瞎编一气的作文， 心里未必开心。
　　闫景看了眼她写在纸上的文字， 这么十分钟过去， 栗烁烁生搬硬套、努力从脑袋里冒出了五十个字。
　　按照这种速度，别说到放学， 就是再加两节课都不够她写的。
　　“明天才交。”闫景提醒道。
　　“咦？可是…”栗烁烁皱起眉沉思，回想闫景刚才的话。
　　自己应该没记错，闫景确实说放学才交啊，怎么一晃眼就变成明天了？
　　“算了！”栗烁烁合起作文本， 懒得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
　　如果是明天交，她回家用手机随便查一篇满分作文，很快就能交差啦。
　　栗烁烁快乐的站起来，招呼道， “走啦， 我们去玩吧。”
　　他俩在教室里磨蹭好一会，来到操场时， 风水好的位置已经被占满了。
　　四点刚过，阳光没有正午那么炙热， 金灿灿的余晖洒在操场的人工草坪上。
　　左半边，十几个男生聚集起来踢半场足球，右边操场几个篮球架跟前，四班男生和其他班已经打了起来，旁边围了许多男男女女观战，替场上的人加油。
　　球场旁边的跑道上，零零星星有跳皮筋、打羽毛球，还有抱着书边散步边刻苦学习的大学霸。最内侧的一条跑道空出来，留给练长跑的体育生。
　　栗烁烁在操场找了半天，没挑出安静敞亮的空地。
　　“怎么这么多人啊，大家都跑操场上来了。”栗烁烁嘟囔完，才记起什么似的，恍然道，“对啦！最近要开运动会！”
　　“嗯。”闫景对运动会这种集体活动并不是很关心，但班里天天都在提，次数多他也就记住了。
　　“运动会啊！我超级期待，也不知道高中的运动会是什么样子！”栗烁烁兴奋起来，也顾不上找地方，抓住闫景的手兴奋的蹦蹦跳跳。
　　市中每年只会举办一次运动会，固定在第二学期的五月份。
　　栗烁烁升上高中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运动会。
　　“我到时候要带好多好多零食和可乐过来，还要带遮阳帽…把扑克牌也带过来吧！”盘算完，她兴奋的看向闫景，“小黏糊，你喜欢运动会吗？”
　　“嗯。”闫景没有原则的应道。
　　“那你要报什么项目吗？”栗烁烁又问。
　　“啊？”闫景懵了。
　　他连运动会具体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哪知道报什么项目啊。
　　但是见闪闪这么开心，闫景又没办法说自己什么都不打算报。
　　哄闪闪开心，真的比做科研难多了。
　　最终，还是没找到合适休息地点的两个人，绕着操场转了两圈。眼瞅着该放学了，才回到教室。
　　栗烁烁还有作文没写，收拾完书包很快往外走。
　　边走还边招呼闫景，“快点快点！等会他们都出来，外面那个卖冰淇淋的店就要排队了！”
　　“哦。”栗烁烁夏天喜欢吃甜筒，尤其喜欢吃学校门口那家甜品店的。
　　每当上学和放学着两个时间段，店外排队的人总会特别多，因此她必须第一时间冲过去。
　　栗烁烁拽住自己书包带冲出学校，还没等到达甜品店呢，被停在马路边的车吸引视线。
　　那辆车静静呆在学校外不远处，看样子应该是接人。在市中上学的孩子，家大多住在附近，几乎没有需要接送的。
　　即使几个稍远的同学，也只有周末下午放学时，家长才会开车过来帮忙拉东西。在此之前，栗烁烁见过唯一车接车送的，就只有闫景了。
　　而闫景自从认识路之后，就跟家里司机打过招呼，开始自己回家。
　　当然，这些不是栗烁烁关注那辆车的重点。毕竟马路上车来车往，只是停在学校门口，根本不算什么稀奇事。
　　她无意中朝里扫了眼，看清楚驾驶位上的男人，有着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男人看起来绝对超过三十岁，并不是栗烁烁喜欢的小鲜肉类型。
　　可他脸部棱角分明，气质沉稳干练，眼眸深邃，还是吸引了无条件颜控的栗烁烁，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闫景从后来跟过来，停在栗烁烁身边，诧异她为何忽然不动了。
　　“小黏糊，那个男人好帅啊。”栗烁烁凑过来，小声跟他说，“你说，我要不是去找那个叔叔合个影？”
　　虽然不知道叔叔是干什么的，但是冲着他的颜值，要张合照肯定不亏。
　　闫景茫然的顺着栗烁烁手指方向看过去，瞧了瞧，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驾驶位上的男人手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了两下，似乎有感应似的转过来，一眼看到栗色头发的闫景。
　　“你妈说你去染了头发，我还以为他在骗我。”闫穹看到许久不见的儿子，居然愣了下才认出来，拉开车门走到闫景跟前打量他。
　　几个月没见，只能从穆兰馨的话语中听到儿子的状态。闫穹知道他似乎遇到了特别的人，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
　　只是没想到，闫景的变化会如此彻底。
　　刚才看到他的瞬间，要不是儿子长相过于熟悉，闫穹差点以为他认错了崽。
　　“他是你爸啊？”栗烁烁惊讶的小声问。
　　没想到闫叔叔长得这么好看，让她差点错认为是明星。
　　不过似乎也不难猜，毕竟闫景长得也好看。
　　“嗯。”闫景应了声，叫道，“爸爸。”
　　记忆里，有多久没听过儿子主动叫爸爸了？
　　闫穹内心汹涌澎湃，却没有过分表现出来。他抬手本来打算揉闫景软蓬蓬的栗色头发，比划了下才发现儿子长得这么高，再摸头不怎么合适。
　　于是他改变方向，拍了拍闫景的肩膀。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闫穹说完，低下头跟旁边目光灵动的小姑娘说，“你也一起来吗？”
　　“好！”栗烁烁答应的很干脆。
　　“等等，”倒是闫景叫住他，指了下旁边已经开始排队的甜品店，提醒道，“冰淇淋。”
　　闪闪要吃的冰淇淋还没买到，让她高兴比吃饭重要一点。
　　“啊，队已经这么长啦！”经他提醒，栗烁烁才注意到，发出低低的抱怨，“算了吧，我明天再吃也一样。”
　　闫景朝那边看了眼，很快计算出排队需要消耗的时间，跟她说，“我去。”
　　“你…”栗烁烁确实很想吃冰淇淋，可又不愿意浪费半个小时排队，一时间有些为难。
　　“这个甜品店，市中心有家一样的。”闫穹看了眼，很快给出解决办法，“我们去市中心吃饭，顺便过去买，怎么样？”
　　“好！”栗烁烁快乐的举起手，顺便在心里给闫穹打了大大的一百分。
　　长得帅，温柔，还聪明，这是什么神仙叔叔啊！
　　闫景从她表情中，察觉到栗烁烁的情绪。抿了下唇，微妙的觉得不开心。
　　闪闪只能喜欢他一个人才对。
　　栗烁烁是个自来熟。
　　前往市中心吃饭的途中，她已经跟闫穹聊了十块钱的天，弄清楚帅叔叔的年龄工作、已经这次回来的理由。
　　闫穹跟栗君同岁，职业是摄影师，经常要到国外拍照。
　　之前几个月，他一直在外面工作。因为忙碌，实在抽不出空回来。以致于栗烁烁去闫景家中，没看到他父亲，还曾经一度因为闫景是单亲小孩。
　　这个问题实在太敏感，即使栗烁烁这种大大咧咧的姑娘，也不敢随便问，只能在心里偷偷同情小黏糊。
　　可能就是因为没有爸爸，他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现在真相大白，栗烁烁偷偷松了一口气，并决定把心里的想法永远埋藏，不让闫景知道。
　　“到了，下来吧。”闫穹停好车，出来时顺势扶了栗烁烁一把，免得她蹦跶的太欢把自己摔倒。
　　刚转过身，对上自己儿子沉默而冰冷的眼神。
　　他顺着闫景目光的焦点看过去，发现他在盯着自己扶住栗烁烁的胳膊，视线中含着敌意。
　　闫穹无奈的看回去，企图用视线传递自己的想法：我是你的亲爹！
　　这孩子变化实在太大的了，也不知道像谁，醋劲这么大，以后可要怎么办？


第32章 闪闪惹人爱32
　　闫景满脑子惦记着栗烁烁想吃的冰淇淋， 刚跳下车， 便到处找熟悉的招牌。
　　“喂， 小黏糊。”栗烁烁叫了他一声，“你去哪儿啊？”
　　“唔。”闫景停下脚步，四处瞧了眼。
　　市中心的人流量很大， 周围熙熙攘攘异常喧闹，比学校上早操时还要聒噪。
　　奇怪的是， 闫景刚才在这样的环境中穿梭徘徊， 却没有像往常那样， 因为陌生而感觉惧怕。
　　他想法很简单，只是想给栗烁烁买冰淇淋而已。
　　说起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因为周围环境身陷焦躁了。
　　闫景沉默的想着，回答道，“甜筒。”
　　“哦！你也想吃吗？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甜食嗯！”栗烁烁依旧曲解了闫景的意思， 拉起他的胳膊欢快的说，“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买吧！”
　　栗烁烁以前经常和萧袖来市中心逛街、买东西，轻易就找到这边的甜品连锁店。
　　站在柜台前， 她还在嘟嘟囔囔念叨， “我以前问你要不要吃，你都说不吃。要是想吃直接说出来啊， 每次都只能看着我，怪可怜的。”
　　“不是。”闫景妄图打断栗烁烁的话， 替自己辩解。
　　“男生喜欢甜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总是那么害羞，我都理解的。”栗烁烁压根没给他插话的机会，说完话，还露出满脸‘我懂你’的表情。
　　闫景默默把想要解释的话咽回去，假装栗烁烁说的是对的。
　　毕竟闪闪是真理。
　　闫穹终于在商场附近找到停车位，等再回来，两个小同学手里举着大大的甜筒冰淇淋。
　　他盯着亲儿子，古怪的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食了？”
　　其实闫景对食物没有特别偏好，可不喜欢味道太重的。
　　饭桌上的菜只要过甜过咸过辣，闫景就会表露出明显的抗拒。
　　难道伴随认知障碍痊愈，他连食物喜好都变了？
　　闫景没搭话。
　　倒不是没听进去，他在努力的吃手里的冰淇淋，冰凉又甜腻的香草奶油味，彻彻底底堵住了他的嘴。
　　栗烁烁的爱意外的小女生，喜欢仙气飘飘的裙子，软萌可爱的小猫咪，还有香香甜甜的冰淇淋。
　　手里的甜筒她很快吃得干干净净，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眼睛滴溜溜四处搜寻，探查还有没有好吃的东西。
　　“零食等会再吃，不然你要吃不下饭了。”闫穹买了包纸巾递给她，转过去见闫景还在跟手里的冰淇淋甜筒作斗争，眉头微微蹙起。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能从自己儿子身上，看到类似‘烦躁’的情绪。
　　闫穹觉得挺稀奇，甚至想取笑他，但良心让他收回了这个魔鬼的念头。
　　“想吃什么呢？”闫穹问栗烁烁。
　　“火锅！”栗烁烁问道附近火锅的香味，回答的很迅速。
　　说完才意识到，请客的是闫景的爸爸，自己做决定好像太没礼貌了。
　　“什么都行，我不挑的。”为了增加可信度，栗烁烁又补充道，“真的，我吃葱卷馒头都行。”
　　“噗嗤——”这姑娘本人，比穆兰馨描述的还逗。
　　他没憋住笑出声来，好笑的提醒，“葱应该没办法卷馒头。”
　　“啊？”栗烁烁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应该是葱卷大饼。她胡乱解释道，“在我家里都是这么吃的。”
　　“有机会我肯定要试试。”闫穹顺着她的话说两句，给栗烁烁递了个台阶，“但今天先算了。我刚回国，也正想吃顿正宗地道的火锅呢。”
　　“耶！”栗烁烁如愿以偿，嘴甜的夸奖道，“叔叔，你真是人帅心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心里的第二男神了！”
　　第一男神是自己的爱豆，这可不能变。
　　栗烁烁偷偷嘀咕着，又觉得似乎不太对。好像她前段时间，说要把闫景当成第一男神来着。
　　闫穹当然没计较什么第一或者第二，他给穆兰馨打了个电话，带着两个小同学进到火锅店内。
　　火锅店内飘着满溢的香气，还有拉面的师傅在过道表演。
　　栗烁烁小心翼翼想绕过去，那位师傅却凑过来，扯着长长的面条绕着栗烁烁转了两个圈，吓得她愣在原地不敢动。
　　“小姑娘，等会吃面啊。”表演拉面的小哥朝她笑笑，把面揪成四段。
　　栗烁烁应了声，激动的转过去跟闫景说，“等会我们分一根面好吗？我想吃肉。”
　　吃火锅最主要的肯定是肉，面都是溜缝的。
　　可是栗烁烁看着又馋，只能打起闫景肚子的注意。
　　闫景还在吃甜筒，听到她的话，含糊的应了声，继续啃手里的脆皮。
　　“你怎么还没吃完啊？”栗烁烁眨了下眼，“脆皮又不会化，先放着吧，我带你去调蘸料。”
　　“哦。”闫景像是终于得到解脱般，把脆皮放在服务员递过来的盘子上。
　　幸亏这家店还算人道，没有把甜筒里面填满冰淇淋。闫景这么想的同时，殊不知这点被许多人诟病小气抠搜。
　　闫景鲜少在外面吃饭，即使偶尔出来，也是家人订好了包间，选择最清幽的位置。
　　像这么热闹的火锅店，他是第一次进来，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能茫然的观察栗烁烁的举动。
　　“喏，给你个小碗。”栗烁烁把蘸料碗塞到他手上，兴致勃勃的说，“我帮你调蘸料吧？”
　　她每次出来吃火锅就会特别兴奋，自告奋勇要帮周围的人调蘸料。可因为她每次都是按自己的喜好来，导致出来的结果非常灾难。
　　所以，只要跟栗烁烁相熟的人，都会拒绝她的要求。
　　可惜，这点闫景并不知道。他懵懵懂懂点了下头，稀里糊涂答应了。
　　“我选的蘸料可好吃了，你应该没有什么忌口的吧？”说话间，栗烁烁在碗里扑了一层花生碎，把一大勺芝麻酱浇上去，加了勺醋，又放了些榨菜和辣椒，最后放了勺香油。
　　她本人很喜欢这样的味道，浓厚又能给刚捞上来的食材降温。
　　可周围人纷纷表示嫌弃。当地吃火锅很少蘸麻酱，会掩盖食物本身的味道。
　　最过分的是她居然往里面加醋？结果让食物的味道相当复杂，失去了灵魂。
　　“肯定很好吃的！”栗烁烁坚持自己的路线，跟他强调道。
　　“嗯。”闫景答。
　　他们回去的时候，穆兰馨已经到了，坐在闫穹旁边跟他说话。
　　穆阿姨已经是年近四十的人了，穿着鲜嫩的薄荷绿短袖，看起来丝毫不会显老，跟帅叔叔坐在一起非常般配。
　　夫妻两个明明分开了有段时间，但彼此之前互动自然，没有过分亲昵，却能从眉梢眼底瞧出恩爱。
　　“你们回来了。”穆兰馨看到他俩，停下跟闫穹说话，站起来看了眼闫景的料碗。
　　“穆阿姨，我来蹭饭了。”栗烁烁愉快的说。
　　穆兰馨又瞄了眼栗烁烁，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同情的看了眼闫景。
　　“菜已经上来了，你们先吃。”穆兰馨没多说话，随意招呼了声，走向自助区。
　　栗烁烁坐回位置上，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眼巴巴望着锅里翻滚的红汤。
　　不可以！我是个有骨气的人，要克制！大人都没来呢，有礼貌的小孩不可以先动筷子。
　　可是真的好香啊，栗烁烁闻着周围的味道，没出息的吸溜了下口水。
　　肚子好饿啊…等待的时间变得尤其漫长，栗烁烁的脑海中，两个小人开始天人交战。
　　闫穹偷偷观察了她几秒，被栗烁烁反应逗得差点没憋住笑。
　　“你吃吧，不用管她。”闫穹招呼道，“都不是外人，没那么多讲究。”
　　“可以吗？”栗烁烁眼睛骤然亮起，拿起筷子伸向觊觎已久的肉，丝毫没觉得闫穹的话语中有什么不对。
　　不是外人，那就是自家人。她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闫景的自家人？
　　闫景转过去望着栗烁烁，唇角下压，有些苦恼的想。
　　闪闪怎么比自己还迟钝。
　　这两个小同学还挺有意思啊。
　　闫穹把虾滑和牛柳放过去，故作不经意的说，“小姑娘，你喜欢我们家闫景吗？”
　　“喜欢啊。”栗烁烁回答。
　　闫景表情迅速多云转晴，露出些微的喜气来。
　　只听栗烁烁又说，“闫景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我喜欢和他当朋友！”
　　旁边的少年扬起的嘴角又压下去，并且毫不客气的夹起栗烁烁放下去的丸子，捞进自己碗里。
　　“你怎么抢我吃的啊？”栗烁烁见自己等了半天的丸子进了他碗中，嘟囔道，“你想吃我帮你煮嘛。”
　　闫景没说话。白色的丸子在蘸料中滚了圈，染上难以言喻的颜色。他房间嘴里嚼了两下，整个进食系统似乎出现了故障。
　　又酸、又辣、又咸，各种味道夹杂，已经盖过了丸子本身的味道。
　　加上闫景之前吃下的甜筒，他今天已经把所有味道全部凑齐，滋味非常复杂。
　　穆兰馨端着两个料碗回来，看到这幅情景，偷偷换走了闫景手底下那个。
　　栗烁烁还在盯着锅里起起伏伏的丸子，没有注意到这边。
　　闫穹观察两个小同学的互动，觉得他俩更好玩了。
　　干脆把话挑明，直接了当的问，“我意思是，你对闫景，是想跟他结婚的那种喜欢吗？”
　　栗烁烁筷子一抖，刚夹起的丸子掉进闫景的碗里。
　　她仰起脸茫然的望向闫穹，“……啊？”
　　闫叔叔在说什么？她还小，听不懂啊。
　　“你乱说什么呢？”穆兰馨撞了下丈夫的肩膀。
　　一回来就逼婚，这也太急了。
　　“我才没乱说。”闫穹挑起眉，别有深意的看了栗烁烁一眼，“烁烁要跟我们成为一家人呢。”


第33章 闪闪惹人爱33
　　“烁烁说， 要跟我们成为一家人呢。”闫穹语气半真半假， 也不知道是说真的， 还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栗烁烁连忙反驳，语气却很弱，没有平常的爽朗活泼， 也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
　　栗烁烁捞起丸子放进自己碗中，视线来回飘忽， 脸让火锅蒸腾的热气熏得泛红。
　　后半程， 栗烁烁安安静静的， 乖巧的几乎不像她，像只兔子。
　　直到把女孩送回家， 穆兰馨嗔怪的瞪了闫穹一眼。
　　“怪你！都说了别参与，让他们自己发展。怎么就那么心急啊，害怕到家的儿媳妇跑了吗？”穆兰馨暗暗懊悔。
　　早知道闫穹这么沉不住气，当初就不该给他说那么多。
　　后悔。
　　“我也没说什么啊。”闫穹也觉得无辜。
　　哪知道那姑娘看起来活泼外向没羞没臊， 脸皮却那么薄，本质单纯的可怕。
　　他委屈的看了眼闫景，叹息一声，“唉， 你真可怜。”
　　媳妇看起来挺难追， 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才能把栗烁烁骗到手。
　　闫景听到话， 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跳下车走进庭院里。
　　推开自家屋门，窝里听到动静的猫咪耳朵颤了两下，迈着轻盈的步伐出来，走到闫景跟前蹭了蹭他的裤脚，亲昵的叫了声。
　　“咪嗷！”
　　闫景面上没什么情绪，蹲下来抱住猫咪，动作很温柔。
　　他揉着猫咪黑白花的绵软皮毛，斜过眼看了眼闫穹。
　　虽然依旧冷淡，闫穹却瞧出隐约的炫耀。
　　“家里养猫啦？”闫穹一时没记起这只猫咪是什么由来，凑过去想摸一下。
　　还没碰到，黑白花的猫咪亮出尖利的爪子，朝他呲了呲牙。
　　还挺凶，闫穹悻悻缩回手。
　　“那只猫认主，你刚回来，肯定撸不到。”穆兰馨幸灾乐祸的说。
　　“它能认闫景？”闫穹觉得很稀奇。
　　家里养的狗，长到两岁，偶尔还会把闫景当做陌生人。
　　也怪儿子生性孤僻，对从小养大的狗子，都显得冷冷淡淡不怎么亲热。
　　“当然，”穆兰馨眼带笑意的说，“那是他的儿子呢。”
　　“……”闫穹决定收回前言。
　　十七岁的自己，还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似的。
　　这货已经有儿子了，还长得挺可爱。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可怕。
　　…
　　“我回来了。”栗烁烁走进家中，把书包放到沙发上，晃进洗手间清洗自己沾满细菌的爪子。
　　萧袖还没及说话，看她跟幽魂似的，奇怪的问，“你怎么了？路上撞到鬼了吗？”
　　“没。”栗烁烁两只手垂在身前，又飘了出来。
　　她要是把舌头吐出来，活像是小幽灵。
　　萧袖受不了她的样子，一指头把栗烁烁戳回去，“手擦干净再出来！”
　　“哦。”栗烁烁看了眼自己往下滴水的爪，连忙缩回去，用毛巾擦干净湿漉漉滴水的爪子。
　　萧袖帮她把书包放好。
　　“冰箱里还有点剩下的蛋糕。你说你在外面吃，我就没留你的晚饭。”
　　“嗯。”栗烁烁已经吃过晚饭。就算没有吃过，她现在也没有吃饭的心情。
　　萧袖还是觉得这姑娘今天挺奇怪，跟去网瘾戒断中心接受电疗似的，整个人三魂七魄都被震出来，成了一滩行尸走肉。
　　她叫住要进房间的栗烁烁，好奇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妈妈。”栗烁烁转过来，问了个很有深度的问题，“想成为夫妻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这个问题…”萧袖一时间答不上来。
　　她当初情感异常迟钝，经常把给自己表露好感的异性当成朋友。因此即使长得好看，可仍旧到毕业，都还是一条单身狗。
　　后来遇到栗君，稀里糊涂结了婚，之后才渐渐发现两个人相处的生活也挺好，茶米油盐酱醋茶，平淡又温馨。
　　栗君对她算是爱到骨子里，什么都顺着萧袖的喜好，让她在家里称王称霸。
　　而萧袖呢，她自然是喜欢栗君的，否则即使被逼到绝境，她哪怕离家出走，都不可能同意跟不喜欢的男人结婚生子。
　　但这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萧袖却答不上。
　　“我知道了，你不愿意告诉我。”栗烁烁见她沉默，痛心疾首的摇摇头，“我小时候问你，我怎么出来的，你居然说上厕所捡的。”
　　“你真是上厕所捡的。”萧袖回答。
　　“你骗人！别的小朋友都是垃圾桶的捡的！”栗烁烁振振有词的反驳。
　　垃圾桶捡的，比厕所捡的能好多少？
　　萧袖十分无奈，跟栗烁烁解释道，“那时候我怀孕到八九个月，都还没什么感觉。有天觉得肚子痛，就去上厕所了…”
　　“啊？”栗烁烁第一次听到‘厕所捡来’的完整版本，难以置信的望着萧袖。
　　“…后来你爸爸回来，想着打电话送医院，结果你已经出来了。”萧袖嫌弃的看了眼闺女，想到当时的情景，“其实我挺后悔，可能就因为你是厕所出来的，才变成现在这样。”
　　“不要随便诋毁我，这件事怎么听都是你的错，我还没怪你呢！”栗烁烁气恼的叉着腰，拒绝接受这件事。
　　她以前总觉得萧袖开玩笑，现在知道自己真的是厕所出来的，心情非常复杂，表示拒绝跟萧袖进行交流。
　　望着女儿走进房间里，萧袖坐在客厅思来想去，盼到栗君回来。
　　“闪闪今天问我，想成为夫妻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啊？”萧袖迫不及待的跟栗老师寻找答案。
　　可怜的栗君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本打算回家陪美丽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听到这话，手抖了下。
　　“她为什么回问这个问题？”栗君小心翼翼的打听。
　　“谁知道呢。”萧袖当时只考虑问题本身，并没有关注其它。
　　栗君露出满脸的痛心疾首，心有余悸的猜测道，“闪闪不会是因为喜欢上谁，所以才打听这个吧？”
　　要真是那样，最大的嫌疑人想都不用想。
　　当初真的应该隔开他和栗烁烁，见到闫景的第一眼，栗君就觉得迟早会闹出这种事。
　　那孩子长得实在太好看，栗烁烁这丫头肤浅，很容易被他的脸骗走。
　　我家宝贝才十六岁，这可怎么办啊？
　　栗烁烁没能感知到父亲的哀愁，她抱着枕头，模模糊糊做了个梦。
　　梦境里到处是柔软的棉花糖，她行走在其中，仿佛漫步在云端。
　　栗烁烁喜滋滋的走走瞧瞧，眼前出现许许多多好吃的零食。
　　棒棒糖、蛋糕、甜筒…栗烁烁朝零食那边跑过去，背后却忽然响起闫景的声音。
　　“闪闪。”闫景叫住她。
　　“小黏糊景，你快来，这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栗烁烁高兴的招呼他。
　　“闪闪，我不喜欢吃糖。”闫景皱起眉，不满的说，“你要是吃糖，我就不和你好了。”
　　“那、那我不吃了…”栗烁烁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梦里的闫景变得好过分，居然用这种事威胁自己。
　　栗烁烁最喜欢吃甜食，可要她在糖果和闫景中间选一个，那她还是更喜欢闫景多一点。
　　“我也不喜欢吃加了醋的芝麻酱，还不喜欢吃红油锅。以后你想和我好，就都不可以吃。”闫景霸道的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末了还威胁，“你乖乖听话，不然我就走了。”
　　“我、我知道啦。”栗烁烁委屈的答应下来，跑过去扑向闫景，拉住他手说，“你现在和我好了吗？”
　　“还不行。”过分版的闫景还不满足，变本加厉的说，“以后你少跟卓兮说话，别的男生也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不开心，你跟别的男生靠的太近，我就会生气。”闫景酸溜溜的说，“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好啦…”栗烁烁闷闷的答应下来，暗想小黏糊变得好麻烦，这样一点都不可爱了。
　　可即使闫景不可爱，栗烁烁还是想跟他做朋友。
　　不是因为性格或其他元素，仅仅因为他是闫景，栗烁烁不想失去他，即使他变得这么过分，栗烁烁仍旧想不计任何代价挽留这个人。
　　“闪闪。”闫景又叫了声。
　　“你还想怎么样嘛？”栗烁烁非常委屈，声音都带着哭腔。
　　“你别难过，我只是想说，刚才那些都不作数。”闫景握住她的手，认真凝视栗烁烁，“你看，你那么过分的要求都愿意答应。说明…”
　　说明什么？栗烁烁扬起头，望着闫景，等待他的下半句。
　　闫景唇动了下，正要说什么，忽然他整个人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周围的棉花糖云彩和糖果也都消失干净。
　　外面传来萧袖的叫喊声，“栗烁烁，已经七点半了，你还要睡得什么时候？”
　　“啊！”栗烁烁抱着脑袋坐起来，痛苦的嚎了声。
　　梦里的小黏糊，到底要说什么啊？


第34章 闪闪惹人爱34
　　孟子悠照例和栗烁烁一起去学校， 觉得今天的她状态十分诡异。
　　答非所问， 眼神飘忽， 浑浑噩噩，跟被狐狸精吸了阳气似的。
　　“你怎么了啊？”孟子悠好奇的问。
　　栗烁烁回答道，“天气很好， 明天肯定会下雨的。”
　　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而且明天会下雨， 算哪门子的天气好？
　　孟子悠翻了个白眼， 觉得栗烁烁大概是没救了。
　　“你终于如愿以偿被魂穿啦？还是买彩票中了一百亿不想告诉我？你今天也太奇怪了， 这都快到学校了。”孟子悠揪着书包带，瞎猜可能出现的结果。
　　“你中了一百亿？”栗烁烁虽然精神恍惚， 对钱依旧很敏感，反应迅速的伸过手去说，“见面分一半！”
　　“去你的！”孟子悠在她手上狠狠拍了一把，吐槽道， “栗烁烁，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昨晚做春梦，现在还在回味呢？”
　　栗烁烁让她猜中心思，视线四处闪躲， 结结巴巴的说， “没、没有。”
　　她平常说话虽然经常东拉西扯，但遇到正经事， 却非常不擅长撒谎。
　　还在琢磨找什么借口呢，言行举止已经将她出卖的彻彻底底。
　　孟子悠知道自己猜对了， 好奇的打听道，“不是吧？做个春梦就让你变成这样，你都十六了啊！话说你梦到谁啊，你爱豆唯唯吗？快告诉我告诉我！”
　　“啊呀，上学要迟到了！”栗烁烁让她问的恼怒，推了孟子悠一把，垂着脑袋小声说，“我没有做春梦。”
　　“那你做了什么梦？”孟子悠追问。
　　“反正不是春梦啦，你好八卦！”栗烁烁瞪了她一眼，加快步伐往学校方向走去。
　　刚拐过弯，闫景带着穆兰馨烤的饼干等在那里，叫了她一声，“闪闪。”
　　“啊？”栗烁烁没想到，进教室之前就遇到了小黏糊，她含糊的应了声，绕开闫景往学校里走。
　　闫景转过去望着栗烁烁的背景，露出满脸无辜的表情。
　　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为什么闪闪要躲着他啊？
　　目睹事情经过的孟子悠，露出害怕的表情，脑子里浮现一个可怕的分析。
　　栗烁烁的春梦对象，不会是学神闫景吧？
　　卧槽！
　　这俩在一起，画风真的合适吗？
　　*
　　栗烁烁一天都没怎么搭理闫景。
　　这次不像是之前，她跟小黏糊冷战时，气呼呼的不愿意理他。
　　而更像是羞臊恼怒，刻意回避跟闫景的言语已经动作接触。
　　没当她转过去，偷偷看到的闫景的侧脸，都会想到昨晚那个荒唐的梦境。
　　梦中的闫景非常讨厌，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栗烁烁都一一答应了。
　　醒过来之后，她思考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觉得这个梦很没有道理。
　　闫景不会那么过分，他肯定不会让自己放弃甜食，还不跟男生说话。
　　可这不是栗烁烁思考的重点，她在想如果闫景真的这么说，自己会答应吗？
　　梦里的状态大概是她真实想法的写照，栗烁烁悲哀的发现，如果闫景真的说出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答应。
　　太糟糕了，想到闫景在自己心里已经变得比甜食还重要，栗烁烁就不敢看他，心里慌慌的。
　　因为她隐约猜到，闫景梦里没说完的话。
　　想成为夫妻的那种喜欢…吗？
　　“栗乐乐？栗乐乐！”钟鹤叫了好几声，终于控制不住，愤怒的把卷子扔到她桌上，“接卷子啊！”
　　栗烁烁拿起那张卷子，愣了下，“我没听到，要做什么啊？”
　　“老师说随堂测试，从前往后传卷子。”钟鹤翻了个白眼，解释完了补充道，“多余的卷子给你同桌，他那排不够。”
　　“哦。”栗烁烁应了声，把手里的两张卷子分开，小心翼翼伸过手递给闫景一张，避开跟他的视线交流。
　　闫景接过卷子，转头望着栗烁烁的侧脸，又疑惑的收回视线。
　　闪闪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闫景心里好奇，却又不敢去直接问。
　　穆兰馨说，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焦躁、易怒、情绪失控，这是正常的，他要学会忍耐，不能轻易招惹栗烁烁。
　　而且，闪闪烦恼的样子也好可爱啊，闫景暗暗想着。
　　樱粉色的唇微微嘟起，腮帮子鼓鼓的，黑亮的眼中雾蒙蒙的，看起来还是很讨人喜欢。
　　闪闪怎么样都可爱，闫景给她下了个定义。
　　临近期末，所有科目都进入复习阶段，老师经常会趁着自习课安排随堂测试。
　　班里同学大多不乐意，态度消极。
　　“就占用你们下午活动课的二十分钟啊，都是些基本的古诗文默写，写完交了卷子就可以出去了。”语文老师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拉过凳子坐在讲台前，不紧不慢的说，“卓兮，头转过来写你自己的，不要偷看钟鹤的卷子。”
　　“我没看他。”卓兮受不了这种污蔑，替自己辩解道，“钟鹤前五道写错了三道。”
　　“喂，你这叫没看我？”钟鹤捂住自己的默写卷，检查前五道。
　　好像真的写错了三题。
　　班里发出杠铃般的笑声，纷纷调侃钟鹤要取代栗烁烁的倒数第一。
　　钟鹤瞪了眼卓兮，拉着他同归于尽，“老师！我举报，卓兮一直在偷看栗烁烁！”
　　“喂！”卓兮睁大眼睛瞪他。
　　全班又响起很懂的起哄声，对头顶绿油油的卓兮表示深沉的同情。
　　“行了，快写吧。过两天就是运动会，你们写完还能快点去练项目。”语文老师让他们乱糟糟的起哄闹得头疼，摆摆手说了两句，朝风暴的中心走过来，“既然卓兮偷看栗烁烁，那栗烁烁同学肯定答的很好了，让我瞧瞧。”
　　无辜躺枪的栗烁烁抬眼，见语文老师走过来，手忙脚乱的想盖住自己的卷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语文老师抽出她压在胳膊底下的卷子，瞧了两眼，表情变得尤为复杂。
　　这都啥玩意？！
　　“要是我没记错，《劝学》这篇课文，你抄过一百遍吧？”语文老师目光复杂的看着那张薄薄的纸，似乎想把它瞪穿似的，“吾尝终日而思矣，棉花糖和冰淇淋都很好吃。”
　　“哈哈哈哈！没毛病啊，是很好吃！”
　　连向来稳重的班长聂茜都没绷住笑出声，她又觉得这样不合适，清清嗓子整顿秩序道，“大家快点写吧，别说话了！”
　　同学是想认真写测试卷，奈何语文老师不放过他们。
　　他继续念，“吾尝跂而望矣，卓兮是个讨厌鬼，不理他倒也没什么…排挤同学是不好的。”
　　再次被点名的卓兮露出复杂的表情，转过来眯起眼看着栗烁烁。
　　她烦闷了一整天，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什么叫不理我也没什么！卓兮愤懑的想着，感觉头顶上的绿意更加盎然。
　　“你抄了一百遍，怎么会写出这种答案？而且啊，你上次期中考默写不都写出来吗？”语文老师循循善诱，企图感化栗烁烁。
　　栗烁烁低垂着脑袋，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脸还因为羞涩泛起晕红。
　　语文老师崇尚儒家，将就以理服人。
　　他语重心长的劝道，“在学校就要好好学习，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有什么不会，就跟你旁边的闫景多学学。你瞧他的卷子，写的多好…”
　　说话间，语文老师朝闫景卷子上看了眼，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只见闫景的卷子上，每个格子都写着‘闪闪好可爱’。
　　这是对他占用学生活动时间，进行随堂小测试的报应吗？
　　*
　　栗烁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虽然持续久了点，但也就多停留了两天，便彻底忽略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一是因为发现自己想来想去，也考虑不出结果，干脆放弃。
　　二是因为闫景反应平静，根本没有为此烦恼。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期待好久的运动会开始了！
　　举行运动会的当天早上，栗烁烁赶在闹铃响之前就从床上爬起来，撅着屁股从衣柜里翻衣服。
　　运动会这两天，为了方便学生活动，可以不用穿市中丑丑的校服。
　　栗烁烁找了件淡蓝色的连帽短袖，配上一条同色运动短裤。
　　她腿型很好看，属于有肉感还很结实，但肌肉线条又不至于太夸张的类型。
　　通俗来讲：腿玩年。
　　萧袖很喜欢打扮女儿，因此给栗烁烁准备的夏□□服，大多是各式各样的短裤。
　　栗烁烁穿好衣服，蹦跶着往外跑。出门之前她照了下镜子，自己头发长了许多，现在有些接近于蘑菇头，看起来总算没那么像假小子。
　　她对着镜子打了个响指，满意的说，“栗烁烁，今年也是小仙女！”
　　“呵。”萧袖冷笑了声，“渡劫失败被雷劈下来的那种？”
　　“喂！”


第35章 闪闪惹人爱35
　　开运动会的那两天， 高一和高二年级不用上课， 到校后直接去操场集合。
　　学校操场提前两天已经布置好了， 按照运动会需要，给每个班划分固定的区域。
　　高一四班坐在看台二层，紧紧挨着主席台， 下了台阶就是跑道。
　　栗烁烁蹦蹦跳跳来到本班区域，把带来的书包放在挨着墙的阴凉处占位置， 扬起头四处瞧瞧， 没看到小黏糊的身影。
　　他迟到了吗？
　　不应该啊， 闫景平常挺守时的。
　　再有五分钟就要进行开幕式了，班里同学到了一半， 正准备下去排队进行开幕式。
　　聂茜拿着点名板，站在班级区域的最中间喊，“等会开幕式，每个班都要下去走方阵的， 你们吃的玩的先收起来，等会开幕式结束再玩。”
　　“班长。”周雪举起手说，“老张刚说，咱们班开幕式需要两个举牌的。”
　　市中运动会， 对开幕式学生入场环节不算特别讲究， 但基本流程需要有。
　　走方阵，念口号， 班级举牌经过主题台，这都是固定环节。
　　聂茜扬起头看了眼其他班， 发现举牌的人都已经做足万全准备。尤其是高年级的几个班，有过去年的经验，举牌人甚至搞来了女装大佬、还有穿着二次元衣服的coser、甚至有披着棉被直接上场的狠人。
　　对比之下，高一的虽然朴素，但人家的举牌手好歹事先打扮过，穿着美美的衣服，打扮的跟仙女下凡似的。
　　“班主任怎么现在才说！”聂茜气得跺脚，这让他怎么找人？
　　“老张说反正是个过场，随便走走就行了。”周雪原话转达道。
　　“他说的容易，要是随便走走，咱们班很没面子啊。”聂茜皱着眉想了会，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落在今天打扮格外漂亮的栗烁烁身上。
　　虽然头发短了点，但戴着帽子，也瞧不出什么。
　　“栗烁烁！”聂茜朝她走过去，迅速找到解决办法，“现在准备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我们可以在颜值上拯救一下。”
　　“小、小倩，你看着我做什么？”栗烁烁有种自己被盯上的感觉，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护住自己，故作害羞的说，“我知道我颜值很高，是个小仙女，但是…”
　　“没说你啦。”聂茜让她强烈的表演欲望，逗得忍不住笑出声，吐槽道，“自封的小仙女可还行？我是想让闫景来拯救一下，他人呢？”
　　栗烁烁放下手，扁扁嘴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跟他一起来学校。”
　　“可是你们总黏在一起。”聂茜点名真相，做出决定道，“组织打算把这次任务交给你们两个，务必要圆满完成！”
　　栗烁烁长得也很可爱，虽然做事毛毛躁躁，但拉出去不会给四班丢人。
　　而且，只有跟她一起，闫景才可能愿意举牌子。聂茜和班里所有人都已经默认这点，因此下意识的把他俩放在一块。
　　“班长，闫景可能还在教室呢。”有个男生说。
　　“他好像不知道运动会要直接来操场，怎么办啊，快要结合了。”
　　“我去叫他！”栗烁烁下意识说了声，身体比动作更快，整个人已经跑了出去。
　　留在看台二层的几个望着她的背影，偷偷嘀咕起来。
　　“我觉得乐乐跟哑巴哥好奇怪的，所以他俩到底好了没？”
　　“叫什么哑巴哥？放尊重点，人家是学神好吗！我之前觉得他俩不像好了的样子，这两天又不确定了…你们几个女生怎么看？”
　　“肯定没好呗，你们不懂栗烁烁。”
　　栗烁烁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一时半会理解不了早恋这种深奥的事。
　　班级后方，卓兮从高几层台阶上下来，皱着眉不耐烦的说，“你们叽叽歪歪烦死了，背后议论有什么意思？有本事直接当面问啊。”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终一个勇士站出来，当面问道，“卓哥，其实你是最想知道的那个，对吧？”
　　“滚！”卓兮骂了句。
　　“卓哥你真是好惨一男的，当初你要是早点给乐乐表白，还有哑巴哥啥事啊？”
　　“都让你滚了，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卓兮让他说得烦躁，捏起拳头要揍人，“都说了，我不喜欢栗乐乐！”
　　栗烁烁气喘吁吁跑回教学楼，推开四班教室，见闫景还坐在倒数的位置上，视线悠悠望着窗外操场的方向。
　　“小黏糊景，你、呼…你怎么没去操场啊！”栗烁烁跑向他，喘着气问，“昨天老师说直接在操场集合，你没听到吗？”
　　“嗯。”闫景以为不明的应了声，看着她轻声道，“但是你没说。”
　　“老师都说了，为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栗烁烁古怪的看着他，见闫景身上还穿着市中丑丑的校服。
　　老张昨天明明说，今天可以穿自己的衣服，闫景还是没有照做。
　　栗烁烁皱起眉，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记起闫景以前说过的话。
　　‘我只听你的话。’
　　‘也只说给你听。’
　　平常，班里有什么安排，栗烁烁都会原话转给闫景。昨天她还沉浸在别扭中，放学后直接冲出学校，也没跟闫景说什么。
　　结果，他今天明知大家去操场了，还是坐在这里等。
　　蠢透了。
　　栗烁烁这么想着，走到他跟前嘟囔道，“你也没必要非得听我的话。”
　　“要听的。”闫景望着她，认真的说。
　　两个多月以前，他谁的话都听不到，整个世界安静又黑暗，直到栗烁烁的声音闯进来。
　　现在，闪闪的声音依旧是他意识中，最清晰的一道光。
　　只有在光的指引下，世界才是明亮的。
　　“你…”栗烁烁对上他的眼睛，心脏莫名其妙快了几拍。想到聂茜和班里其他同学还在操场等，她连忙拉起闫景说，“好啦，咱们快去操场！”
　　跑到操场时，班长和体育委员已经组织班里的同学站好队，领来的两个写有班级名称的牌子放在最前面。
　　聂茜伸长脖子焦急的张望入口，总算看到栗烁烁跑进来，连忙招呼道，“快点过来！高一要先走，马上就到我们了！”
　　“好好好！”栗烁烁连忙答应着，冲过来举起牌子。
　　注意到跟在她后面过来的闫景，周雪好奇的问，“闫景，你怎么还穿着校服啊？”
　　别的班举牌手打扮的花里花哨，四班的举牌手还穿着中规中矩的校服，对比起来气势就输了一大截。
　　“校服好，闫景穿校服也好看！”有女生连忙帮腔。
　　“但是两个举牌手，衣服应该和谐点吧？”聂茜打量栗烁烁的清凉的短袖短裤，再瞧瞧闫景身上的小腹，怎么看都不是相同画风。
　　卓兮翻了个白眼，“借一件校服不就行了。”
　　他说的轻巧，可是谁带校服了啊？
　　现在都是夏天了，估计全校只有闫景穿秋款校服。
　　“哦！”栗烁烁听到他的话，应了声，飞快的跑向看台从书包里拿出冬款校服披在身上，又飞快的跑下来。
　　还真有人带了，大家沉默的想。
　　“我本来打算如果太阳很晒，顶在头上遮太阳的。”栗烁烁说着，把袖子挽起来，重新拿起班级牌子扛在肩上，潇洒的蹭了下鼻子，颇有大姐头的风范问，“怎么样？”
　　能怎么样？
　　同学们不知道怎么评价。
　　“好看。”闫景认真地说。
　　大家惊讶的看向他，不懂闫景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校服而已，到底哪里好看了？
　　开幕式正式开始，广播奏响入场式的音乐，从高一一班开始绕着操场走一圈经过主席台。
　　一班举牌手都穿着正装，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
　　二班的举牌手穿着没那么正式，只是路过台前的时候掏出吹泡泡机，营造出五颜六色的梦幻氛围。
　　台上领导乐呵呵看着一个一个班走过去，直到高一四班经过…
　　最前面的两个同学举着牌子，没有特别动作，甚至都没有好好打扮，身上穿着普通的校服。
　　“那是张铭他们班吧？张铭肯定又没通知。”高一年级组长念叨着，偷偷观察几位领导反应。
　　“这是高一四班啊？挺好挺好！穿校服多精神了，没那么多花里花哨，看起来有朝气！”
　　“对啊。打头那个是闫景吧？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好啊，长得也好，走起路都跟平常人不一样。”
　　喵喵喵？哪里不一样了，不就是很平常走路吗？
　　难道成绩好，在领导眼里，除了自带声圣光外，还能自动修复动作？
　　除了领导对四班相当满意，其他同学也都在偷看这边。
　　“看四班那两个穿校服的，现在还穿冬款校服，真的不热吗？”
　　“卧槽，咱们学校冬款校服吗，有这么好看？逗我吧！”
　　“重点是他俩真的配一脸啊！”


第36章 闪闪惹人爱36
　　“呼…好累啊。”栗烁烁把牌子还回去器材室， 气喘吁吁的跑回四班看台， 脱掉厚厚的冬季校服长舒一口气。
　　闫景已经找到她之前占领的位置， 挨着栗烁烁的书包坐下，安安静静的等他回来。
　　明明穿着同样的冬款厚校服，闫景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热的意思， 整个人清爽的如同三月的清风。
　　栗烁烁看到他的瞬间，感觉自己也凉快了一些， 扬起笑意三两步跨上台阶， 朝他跑过去。
　　“乐乐， 你回来啦。”班里几个男生正聚在一起看手机，也不知道发现什么， 有说有笑的。
　　见到栗烁烁，他们叫了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恭喜啊，你上咱们学校贴吧热议了。”说话的男生把手机凑过来， 给她看屏幕上的贴子，同时观察栗烁烁反应。
　　贴子的标题是：闲来无事回母校参观运动会，看到一对小可爱的学习学妹主楼写着发帖人的话：已经毕业两年了，在本市上大学。昨天听以前带我的张老师说， 市中要举办运动会， 闲得发慌就来看看。结果开幕式上看到一对小可爱，居然在五月份穿冬季校服， 他们不嫌热啊？
　　以上都是前景提要，重点是我多看了两眼那对小可爱， 发现他俩长得超级好看，而且配一脸。偷偷拍了张照片，学弟学妹有没有认识的？
　　帖子发出去几十分钟，底下盖楼大队已经到了，最热回复就是关于他俩的信息：我刚才也注意到了！这两个是高二四班的，全校只有他俩穿长袖！
　　楼主回复：特殊的情侣装？
　　回复楼主：应该不是，没听说他俩好啊，那个男生是我们校花喜欢的对象，女生是校霸喜欢的对象从这条回复开始，楼就歪了。
　　主题不再针对照片里两个人穿校服热不热，而开始讨论他们之间的情感问题。同时郭暖和卓兮也被扯进来，构成四角恋修罗场。
　　群众的联想能力是很可怕的，尤其正值运动会这种时候，他们闲的没事做，联想能力就更加可怕。
　　刚开始一层还比较正常，说卓兮喜欢栗烁烁但没有挑明，后来天降闫景绿了卓兮。郭暖是乱入的，人家学神压根没给过眼神。
　　到后面，版本就乱了套。栗烁烁看到最新回复，都开始怀疑故事的主人公是不是自己。
　　‘我是高一的，对整件事还算了解。卓兮本来跟栗烁烁暧昧，但两个人互相都在等对方告白…卓兮死要面子不肯说，栗烁烁难过之下找了闫景。本来只是气卓兮的，结果后来觉得闫景挺好，就想假戏真做…其实她跟卓兮那边也不清不楚，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女。’
　　‘补充楼上，郭暖也是可怜…她长得比栗烁烁漂亮多了，本来也跟闫景情投意合。可是没办法，栗烁烁握着闫景的把柄，所以他俩只能暗通款曲。’
　　“暗通款曲是什么意思？”栗烁烁严重怀疑，最后回复的两个人是写小说的，设计的剧情跌宕起伏扑朔迷离不说，遣词还讲究的自己看不懂。
　　“就是私下勾搭。”旁边人解释。
　　“他们私下没有勾搭的，小黏糊跟郭暖不熟的，递情书还是通过我。”栗烁烁想也不想的否认这个可能性，又补充道，“还有，卓兮不喜欢我。”
　　众人故意胡乱回复放□□，本来还想在她身上套个话。
　　看栗烁烁坦荡的态度，弄得纷纷无语。如此迟钝的情绪感知能力，还是别指望她能提供八卦素材了。
　　想到这里，大家同情看了眼坐在上面几层台阶上的卓兮。
　　真可怜，没见过这么惨的男人。
　　“看什么看！”卓兮察觉到他们眼中的同情，暴躁的骂道，“一个个闲的没事干吗？开运动会呢，不知道写发言稿！”
　　他跳下来，三两步夺过男生手里的手机，按下投诉。
　　举报类型：色情。
　　“这…”单纯的高中生运动会，哪里色情了？
　　大家懵逼的看着他，用眼神询问。
　　“高中生谈什么恋爱？那是早恋，知道吗！”卓兮烦躁的推开他，重申道，“还有，说过多少次，我不喜欢栗烁烁！”
　　“对啊！”栗烁烁挺起胸膛，义正言辞的说，“他这么讨厌，肯定不喜欢我啊。”
　　卓兮：……谁让你相信了？
　　“我去联系吧务删帖好了，”男生叹息一声，悻悻说道，“卓兮惨的看不下去了。”
　　栗烁烁没再理会那边，径直走向闫景，愉快的跟他打招呼，“嗨，小黏糊！”
　　大概是运动会太开心，她连之前的尴尬事都忘记了，又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闫景看着她恢复正常，没由来的跟着高兴起来。
　　他还是喜欢这样的栗烁烁，无拘无束，笑起来的样子可爱到让人想咬一口。
　　“我去叫小悠过来玩扑克牌好吗？她带了牌，我们三个人可以玩斗地主。”栗烁烁说完，又想起什么，“你好像没跟小悠说过话，也没玩过斗地主。”
　　“嗯。”闫景回答完，补充道，“没关系。”
　　既然是栗烁烁的朋友，他可以努力试着跟对方相处。
　　场上领导还在讲话宣誓，没完没了的，正是无聊的时刻。
　　孟子悠很快带着扑克牌过来，瞄了闫景两眼，心虚的跟他打招呼，“你好啊，大学神。”
　　她见过闫景好多次，都不太敢跟他说话。因为之前某次跟栗烁烁上学时，她见自己朋友在外面等，闫景却已经坐在教室里，因此愤怒的找栗烁烁告状，差点影响他们的关系。
　　后来孟子悠看到闫景，都是躲着走的。
　　“你好。”闫景淡淡回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栗烁烁没瞧出什么不对，把牌分好发下去，兴致勃勃的招呼道，“快来玩快来玩，等会开始比赛我要去加油呢。说起来斗地主怎么玩…是不是要把大王小王抽出来？”
　　“不是，抽出大王小王就是另外的玩法了，你到底会不会？”孟子悠拦住她，解释道，“牌不要这样发，你已经搞乱了！”
　　幸亏孟子悠是个懂规则了，没有让栗烁烁再次胡闹，被闫景误会‘只会玩不带脑子的游戏’。
　　她把牌重新分好之后，大概强调了规则，“…总之王最大，下来是2。四个一样的牌是炸|弹，可以炸其它牌，除非对方有更厉害的四张牌。然后每轮有一个地主，剩下两个是农民，懂了吗？”
　　“懂了懂了！”栗烁烁连忙点头。
　　闫景在一旁，没说话。
　　孟子悠怀疑的看她一眼，终究没多问什么，按照正常规则玩下去。
　　第一局开始，孟子悠按照规则出牌，闫景没什么动静，栗烁烁偶尔划下几张，明显对规则还不太熟悉。
　　结果，孟子悠毫无意外的大获全胜。
　　洗牌的时候，栗烁烁生无可恋的抱怨道，“我手上有个三带二，但是你出三带一。”
　　“带几个没区别的，你到底动不动规则啊？”孟子悠吐槽着重新发了牌，拿起的同时抱怨道，“跟你们两个玩好没意思，完全是单方面碾压。”
　　栗烁烁委屈的吸了下鼻子，打起精神继续跟孟子悠玩牌。
　　这轮前半局跟之前没有区别，直到孟子悠说，“我还剩一张哦。”
　　她出了个顺子，栗烁烁手里已经没有顺子了，闫景又形容虚设，接下来简直稳赢。
　　孟子悠这么想着，只见闫景抽出几张票打下去，然后放出四张三。
　　“喂，你刚打完顺子就下炸|弹？”除非对方手里牌好到逆天，否则孟子悠没见过这么玩的。
　　他大可以用四张三，直接压自己的顺子啊。
　　“哇，让我等到了！四张四！”栗烁烁高兴把手里牌丢出去，见没有人要，她正准备出手中单独的那张牌。
　　“她剩一张。”闫景提醒道。
　　“哦！”栗烁烁记起这个，换成一个对子，跑的非常顺利。
　　闫景没有要她的意思，捧着一手牌眼睁睁看着栗烁烁手里剩余两张。
　　“呃…”栗烁烁望着自己手里的两张牌，心虚的不知道出哪个。
　　“出比较大那个。”闫景看了眼孟子悠。
　　孟子悠气到磨牙。
　　“一张十！”栗烁烁放下去，见她没有要的意思，把剩下那张5扔下去，开心的跳起来说，“我赢了，我居然赢了！”
　　“喂，闫景，有你这么打牌的吗？”孟子悠受到了套路，控诉道，“让我全都出下去，然后你就知道栗烁烁手里有什么，不停给她送牌。”
　　孟子悠手里有张7，她本来以为那个长顺子能绝杀，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栗烁烁先跑完。
　　孟子悠气到爆炸，可她没想到这才刚开始。
　　“闫景你出牌！”
　　“这轮栗烁烁是地主，我求你不要给她放了！”
　　“够了！没法玩了！”


第37章 闪闪惹人爱37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 孟子悠没能成功赢下一局。有闫景当辅助， 栗烁烁像是开了挂似的顺利。
　　“我又赢了！”栗烁烁把手里的牌全都出完， 惊喜的跳起来给自己鼓掌。
　　奄奄一息的孟子悠把剩下的两张牌扔出去，心情从最开始的暴躁震怒已经归于平静，领悟到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要回去了， 你们俩慢慢玩吧。”她彻底投降，决定放弃这个游戏。
　　但栗烁烁还意犹未尽， 召唤到， “再来两局嘛！”
　　“不了！”孟子悠拒绝的很干脆， “马上到我比赛了，你记得给我加油。”
　　说完， 她记起栗烁烁让人牙根痒痒的性格，补充威胁道，“不然就绝交！”
　　危险非常有效果，栗烁烁连忙点了下头。
　　校长终于讲完废话， 接下来开始的是短跑项目预赛，孟子悠参加的是200米跑，排在一百米后面。
　　同样参加二百米跑的还有周雪。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一个是同班的朋友。看她俩被分到一组， 栗烁烁纠结的思索片刻， 不知道应该给谁加油。
　　“小黏糊，不然我给小悠加油， 你给周雪加油，怎么样？”栗烁烁说完， 对上闫景一双无辜的浅色瞳眸，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黏糊八成都不熟悉这俩人是谁，也不知道打call要怎么喊，实在太为难他了。
　　最终，栗烁烁缩在角落，一边喊孟子悠，一边喊周雪。
　　在她的毒奶之下，这两个人都没有进入决赛。
　　“栗乐乐，你参加哪个项目啊？”旁边有人凑过来问。
　　“啊？”栗烁烁抬头看过去，回答道，“体委让我去跳高。”
　　栗烁烁对此是拒绝的。因为她个子不高，站在一堆一米七左右的女生中间，简直像是在自取其辱。
　　可体委给的理由很充分，“你平常翻墙那么厉害，跳高肯定也可以的。”
　　虽然不知道翻墙跟跳高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栗烁烁觉得体委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便愉快的同意了。
　　坐在看台上无聊的等了一个早上，终于轮到跳高项目。
　　听到广播站的提示，栗烁烁把拆了一半的零食塞到闫景怀里，“你帮我拿着，我要去比赛了！”
　　“嗯。”闫景目送她跑向操场。
　　栗烁烁跑到看台下，才想起有话没说，连忙喊，“小黏糊景你要给我加油啊！”
　　她声音很大，周围同学都听到了，纷纷取笑道，“乐乐，你为什么只喊一个？”
　　“乐乐你太偏心，我不给你加油了。”
　　“哈哈哈，原来她叫闫景黏糊精吗？”
　　“是黏糊景啊。”
　　看台上同学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说着话。栗烁烁没理会，已经跑到检阅处点名，然后排着队来到操场正中的杆子前。
　　女生跳高栏杆从80cm开始，每个人有三次起跳机会。排在栗烁烁前后的两个女生个子高高，一看就非常厉害。
　　她歪过身看了眼那个杆，觉得自己有些怂。
　　那个杆子，都跟她差不多高了，真的只有80吗？
　　跑道那边还在进行八百米预决赛。跑步比跳高有趣多了，大家都在关注那边，很少有人注意跳高这边。
　　栗烁烁想，这样也好，等会自己偷偷失败了，也没人注意。
　　哨声响起后，带头的女同学轻松跳过去，紧接着几位选手也跟蚂蚱似的，一个一个跳的很轻松。
　　轮到栗烁烁，她按照体育课老师教过的那样，三步跑到栏杆前，然后脚就像是被钉在原地，怎么都跳不起来。
　　“这不算一次机会吧？”栗烁烁紧张的问。
　　“只要没碰到杆就不算，你可以退后重来。”当裁判的体育老师很温和，没有催促。后面的选手也觉得挺好玩，纷纷围观栗烁烁的表演。
　　栗烁烁深吸一口气，打算速战速决。要么通过，要么淘汰！
　　反正没人会注意，放轻松，栗烁烁自我催眠着，听到广播里响起宣传稿的提示音。
　　“下面是高一四班闫景，写给高一四班跳高运动员栗烁烁的加油稿。你是…等等，这串公式我看不懂。”
　　念宣传稿的妹子声音卡主，跟旁边的人求教。旁边的播音员不确定的说，“这个符号，好像是读易普希隆？”
　　“那下一个呢？”
　　“我也不认识了。”
　　大家听到对话，纷纷好奇加油稿写的是什么，连带关注到正准备跳高的栗烁烁。
　　栗烁烁听到声音是，已经开始起跑刹不住车了。
　　广播里读出她的名字，让栗烁烁感觉非常羞耻，临到杆前，她身体一矮，从杆子底下钻了过去。
　　栗烁烁扬起脸，紧张的看向裁判员。
　　“你浪费了一次机会。”裁判员憋着笑，歉意的说。
　　最终，栗烁烁跳过了80cm，最终在95的位置停下，什么名次都没拿到。
　　倒是闫景的加油稿后来被贴在公告栏，惹来大家研究讨论，同时铭记了栗烁烁同学从杆下钻过去的纪念性场景。
　　运动会结束，没几天是期末考试。
　　栗烁烁期末考试很顺利，最终成绩也让她非常满意，拿到了364分。
　　虽然萧袖对此的评价是：就算一天得一分，你这也少一分。
　　可这个成绩，已经大大超出栗烁烁本身的实力，导致她拿到期末考试成绩单时有些飘，在小区里横行霸道，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栗冻冻，跟我玩！”有认识栗烁烁的小朋友喊话道。
　　“不！我现在是好学生，大学霸，不能跟你玩。”栗烁烁骄傲的挺起胸膛，晃了下手机的成绩单，“你会影响我学习的！”
　　说话的小孩扁扁嘴，不满的抗议道，“才不会呢！我妈妈说你成绩不好，还让我少跟你一起玩。”
　　“呦呵！”栗烁烁听到这话，忍无可忍的撸起袖子，“我要去找你妈妈，我考364呢！”
　　还没等走出两步，就被萧袖叫回来。
　　“行了，那点分就别到处炫耀了。”萧袖嫌弃的叫回栗烁烁，把自家闺女拎回家中。
　　倒不是萧袖对栗烁烁的成绩不满意，364分已经超出她原本预期，一学期进步一百多分，她作为母亲感动的都快哭了。
　　但小区里有很多跟栗烁烁同龄的孩子，人家都考五六百呢。尤其是住旁边的孟子悠，这次考了七百多分，全年级前三十，她都没有声张什么。
　　栗烁烁考364，闹得跟高考考750一样，让萧袖心情非常复杂。
　　“你要是真觉得高兴，在家里给你庆祝就行了。”萧袖想了想，问，“你想去旅游吗？还是去哪个游乐场，我跟你爸商量商量，抽时间带你去。”
　　“我不要！”栗烁烁拒绝的非常干脆，给出的理由让萧袖不知道怎么评价。
　　她说，“暑假时间这么珍贵，我要用来好好读书！”
　　萧袖：……
　　女儿大概是坏掉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没救就扔了吧。
　　“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要好好读书！”栗烁烁强调道，“我已经跟小黏糊约好了。”
　　“那个孩子真可怜。”萧袖同情的说。
　　“哪可怜了？他可以愿意跟我一边吃烤鱼，一边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栗烁烁说着看了眼时间，嚷嚷道，“很晚了，我要准备睡觉，明天一大早去学习！”
　　学习为什么要一大早？萧袖有些茫然。
　　第二天早上，她总算知道原因。
　　栗烁烁早早起来，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带上之前栗君买的茶叶和痒痒挠。
　　“那是给你爷爷的，你拿走做什么？”难道要用痒痒挠生火烤鱼吗？
　　“我给他送过去，”栗烁烁头也不回的喊，“我要去爷爷那里学习！”
　　“你…”萧袖可算明白了，什么好好学习，都是栗烁烁找的借口。
　　平常，萧袖不会轻易同意她暑假回老家。一是害怕打扰老人，二是害怕栗烁烁玩水闹出事。
　　结果，这丫头居然搬出学习的理由，还真是套路深啊。
　　“啦啦啦～哼哼哼～我要去学习，变成大学霸！”栗烁烁嘴里胡乱哼着调子，蹦蹦跳跳来到地铁站，准备跟闫景汇合。
　　远远看到闫景的身影，她正要跟闫景打招呼，发现小黏糊被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围起来。
　　电视上似乎出现过这种情景，伴随着肯定是犯罪事件。栗烁烁目睹这个情景的瞬间，脑袋里下意识冒出一个可能性：绑架。
　　那帮黑衣人肯定是大坏蛋，他们要陷害小黏糊，然后找穆阿姨和闫叔叔要赎金！栗烁烁得出结论，悄悄靠过去，想拍下他们犯罪的证据。
　　刚凑过去，听到那几个人之间的对话声，语气诚恳，态度卑微，好声好气的劝说闫景。
　　“我们研究所很需要你，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为科研事业出一份力。”
　　“你上学真的是浪费时间，不如加入我们研究所。”


第38章 闪闪惹人爱38
　　研究所？那是什么地方啊？
　　栗烁烁皱起眉， 听得不是很明白。
　　毕竟在她有限的生命中， 没有需要接触‘研究所’的机会， 因此也不懂那些人找她的小黏糊要做什么。
　　可直觉告诉栗烁烁，这种阵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还让小黏糊不要上学， 真是太过分了！
　　“喂！”栗烁烁跳出来，双手握住手机， 声音颤抖的说， “你们快放开他， 不然我报警了！”
　　“呃…”几个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她会冒出，面面相觑左右瞧了瞧， 为首的黑衣人走上前说，“小妹妹，你误会了…”
　　“别过来！”栗烁烁虽然偶尔神经大条，但是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事， 她还是相当敏感的。
　　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让栗烁烁警惕的退后半步，走向人较多的地方，把手机亮出来给他看。
　　屏幕上显示大大的110三个数字， 她手压在拨通键上。
　　“你们快放开闫景， 不然我就报警说你们绑架，还要去地铁里叫保安叔叔来抓你！”关键时刻， 她还算是心思缜密，知道报警一时半会到不了。
　　为首的黑衣人更加无奈， 停在原地给其他几个人比了个眼色。
　　另外几个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收起对闫景的围困。
　　“小妹妹，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坏人。”为首的黑衣人还没有放弃，给栗烁烁解释道，“我是科研所的，目前主要从事天文学方面的研究。之前听人说，第72届国研奖的得主在这边，专程过来请他的。”
　　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道，“对啊！我们之前看过闫景的报告，他的理论对我们研究所后续调查很有帮助。”
　　“只要他加入我们研究所，现在这个项目很可能会提前完成，到时候对人类认知宇宙很有帮助。”
　　“什么跟什么啊？”栗烁烁听不懂，能确定的只有他们不是坏人。
　　坏人要是这么啰嗦，早就死于话多了。
　　作为他们话题中心的闫景走向栗烁烁，淡淡的说，“我不会去的。”
　　黑衣人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急着给我们答复。”
　　“考虑之后也不会去的！闫景要上学呢！”栗烁烁朝他们喊了两句的，拉起闫景说，“来，我们走。”
　　两个小同学进到地铁里，栗烁烁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过去跟闫景打听道，“小黏糊，你知道他们吗？”
　　闫景点点头。他以前了解过那个科研所的信息，也知道他们目前做的主要项目。
　　“那他们真的不是坏人啊？还有那个研究所…”栗烁烁摸出手机，搜了下研究所，吓得惊叫出声，“那不是很厉害的地方？”
　　“嗯。”闫景应了声，那个科研所在专业领域内确实非常厉害。
　　“哇…”栗烁烁发出感慨，激动的说，“小黏糊你进到里面，也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哦不对，就算你不进去，也是很厉害的人！”
　　闫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栗烁烁往下说。
　　其实，那些人要是早几个月过来，闫景大概愿意跟他们去。
　　毕竟对他而言，去研究所要比上学轻松很多。
　　可是自己现在有了留恋的东西，闫景垂下眼睫思索着。
　　他想要跟栗烁烁共度尽可能多的时光，看相同的风景，享受稍纵即逝的这段岁月。
　　“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他们那么说话啊？我还把他们当坏人，说要报警，真是丢死人了。”栗烁烁后之后局的捂住脸，害怕的说，“他们肯定觉得我特别傻。”
　　“不…”闫景想替她辩解。
　　栗烁烁放下手，自暴自弃的说，“算了，反正跟你们这些能进研究所的人比，我本来就特别傻。”
　　闫景：……
　　你昨天还说要当学霸呢。
　　栗烁烁调节能力很快，地铁过了三个站，她就已经从自暴自弃的状态缓过来，还彻底忘记刚才研究所跟黑衣人的事。
　　闫景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却觉得眼前的路非常熟悉。
　　他跟着栗烁烁走过小桥，内心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自己以前认知障碍非常严重，即使在生活的房间内，偶尔也会感到陌生。
　　可是跟栗烁烁相处后，陪她走过的每一条街，每一段路，都在自己脑海中留下的印象。
　　闫景想起自己以前看医生时，听到了最多的词就是‘主动引导’。
　　那是他不知道引导究竟是什么含义，依旧茫茫漫无目的过着生命里枯燥的脸每一天。
　　现在他有些懂了。引导就像是生命里的一束光，让他本能的追逐。
　　暑假里天气非常炎热，太阳像个火炉炙烤着大地。
　　栗烁烁艰难的穿过田地和村庄，被热得差点想伸出舌头像狗一样散温。还好作为人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按住了那种不检点的举动。
　　栗烁烁喘着热气，转过头跟闫景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要到了。”
　　“嗯。”大概是由于常年躲在房间内，闫景不耐寒，却非常耐热，即使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出汗。
　　但看到栗烁烁热得脸上泛红，他还是应了声，从书包里抽出湿巾纸递过去。
　　记得之前参观天文台时，聂茜给她一张湿巾纸，栗烁烁激动的要跟她结婚。
　　闫景期待的望着栗烁烁。
　　然而栗烁烁像是完全忘记了那回事，接过湿巾朝他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闫景有些郁闷：闪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说要跟我结婚的事？
　　走过村庄前的小路，终于看到自己老家前面的柿子树，上面的柿子压得枝头低低的。
　　栗烁烁欢快的跑过去，喊了声，“爷爷！”
　　栗爷爷没想到她今天过来，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啊呀，你来的正好，快进来快进来！”
　　走进屋里，栗奶奶正在切西瓜，盘子里切好的西瓜摆的整整齐齐。
　　“闪闪来了啊，还有你那个同学啊。”栗奶奶上次见过闫景，笑容满面的跟他打招呼，“热坏了吧？快来吃西瓜，我刚从井里拿出来的！”
　　爷爷家有一口水井，每到夏天凉丝丝的，西瓜掉在桶里放下去冰一夜，第二天拿出来，比冰箱里的更好吃。
　　栗烁烁又热又渴，正想着要吃点啥解暑呢，看到西瓜连忙喊，“你给我个勺子，我要抱着那一半吃！”
　　“行，我家闪闪能吃。”都说隔代亲，爷爷奶奶对她非常纵容，几乎是有求必应。
　　栗奶奶出去拿了两个勺子，分别递给栗烁烁和闫景，“你俩坐在那边看电视，我给你把风扇打开。”
　　老家这边屋子凉，房间没有空调，夏夜只靠几个风扇就能过去。
　　老一辈似乎不觉得热，但栗烁烁受不了，暑假过来的时候总要喊热得慌。
　　“都说了让爷爷装空调，他就是不愿意，这边好热的。”栗烁烁嘀咕着跟闫景抱怨，带他排排坐在小板凳上，一起看电视里演的节目，把半个大西瓜摆在闫景中间。
　　“闪闪。”闫景握住勺子看着她。
　　“嗯？”栗烁烁以为他不好意思，连忙说，“你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那边。我把中间的西瓜让给你，那里最甜了！”
　　闫景低着头，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
　　他没试过这样吃西瓜的方式。
　　栗烁烁见他不懂，挖起正中间的西瓜放在他勺子上，愉快的说，“给你。”
　　说完，她自己也挖了一块送进嘴里。闫景学着她的样子，咬了口冰凉的西瓜。
　　果然很甜啊。
　　吃完饭，栗烁烁总算还记得自己的使命，没有直接跑去抓鱼。
　　主要是因为天气太热，正午抓鱼会把自己晒死。
　　栗爷爷听说她要写作业，搬了个小方桌放在院子里的阴凉处。
　　她从来没有在老家写过作业，因此这边并没有像样的书桌。两个小同学只好坐在矮凳上，头抵着头，一边写题一边说话。
　　“…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啊？”栗烁烁盯着那个词瞧了会，惊喜的说，“我认识after和math，之后数学，这应该是什么函数之类的词吧？”
　　“不，”闫景盯着那个词瞧了会，给她翻译道，“战争。”
　　“呃…”栗烁烁理解意思，再看那个词，顿觉感慨万千。
　　她以前总觉得背单词很难，现在把单词和意思联系起来，又觉得其实也挺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我觉得，创造词汇的人也很有想法。”栗烁烁点了下头，说，“果然是要敬畏古人啊。”
　　闫景不太明白的她的感慨的点，却也跟着点头，“嗯。”
　　“我觉得我学英语也很有天赋，你觉得呢？”栗烁烁开心的问。
　　“……嗯。”闫景已经习惯以栗烁烁的话为标准，即使答应的时候有些违心，但是良心一点都不会疼。
　　栗爷爷和栗奶奶在屋里看他们，感慨道，“多好啊。”
　　“对啊，跟咱们那时候一样呢。”


第39章 闪闪惹人爱39
　　午后炙热的艳阳， 光芒渐渐柔和下来。栗烁烁收起写了没几道题的作业， 和闫景踩着散发青草香气的田埂。带着捕鱼网和水桶， 一路上有说有笑。
　　被暴晒了一整天，河里的水依旧凉爽。踩在河底的鹅卵石上，整个小腿没入水里， 轻易化解了盛夏的暑气。
　　栗烁烁脱下凉拖踏进河水里，转过去问闫景， “小黏糊， 你要下来吗？”
　　闫景摇了摇头， 他还记得上次栗烁烁在河里掉下去的情景。
　　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至少自己要在岸边保护她。
　　“真可惜， 河里多好玩啊。”栗烁烁从小就在这条河玩耍，已经野习惯了。她拿起捕鱼网，看到远处肥美的鱼儿，看起来分外诱人。
　　她拿起网子扑过去， 河里的鱼儿灵活很多，迅速躲开栗烁烁，摇着尾巴游开很远。
　　跑远之前，还给栗烁烁溅了一身水。
　　“啊呀…”栗烁烁抱怨了声， 扯着自己被浸湿的短袖， 皱着眉说，“好讨厌。”
　　闫景盯着她瞧， 看到衣服变得半透明之后，紧紧贴在她身上， 隐约能看到栗烁烁没有被太阳暴晒过的、原本雪白的肤色。
　　以及再往下，略深的内衣轮廓，包裹住圆润的弧度。
　　闫景看了几分钟，莫名觉得有些热。
　　他躲开视线，想着这个夏天，果然太燥动了。
　　“小黏糊，我问你啊，是不是有个数学家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栗烁烁没注意到闫景的变化，她俯下身专注的捕捉游来游去的鱼，顺便跟闫景搭话，聊些有的没的。
　　“不是数学家。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闫景很快给出回答。
　　“都差不多啦。”在栗烁烁认知里，那些什么什么家，本质都是同样的人，差别不大。
　　她在水里走了两步，继续说自己的歪理，“我觉得他的说法不对，你看，我从小到大一直踏入这条河抓鱼，已经踏进来无数次的。”
　　闫景听到她的话，在真理和栗烁烁之间抉择了半分钟。
　　赫拉克利特说这句话的本意，是提出一个‘变’的理论。他把变化的东西比作河流，当人第二次进入同样的河流时，河里是新的水流，而不是同样的水流在流淌。
　　这种新的理论非常有启蒙意义，对后期辩证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闫景以前在书里看到过赫拉克利特的思想，算是比较了解这个人的逻辑，并且认同。
　　但是现在…
　　“按照这种说法，我觉得我也可以当哲学家了。”栗烁烁连古希腊都不是很了解，更何况希腊的哲学家？她拾起身体，洋洋得意的说，“人可以无数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也能抓到里面同一条鱼！”
　　说着，她举起鱼网，里面装着之前溜走的鱼。
　　闫景很没原则的说，“嗯，你说得对。”
　　栗烁烁带着鱼回到爷爷家，因为衣服湿漉漉的，又被老人家念叨了几句。
　　奶奶接过栗烁烁捞来的鱼，配上家里腌的酸菜，做出一道美味的酸菜鱼招呼他们。
　　吃完饭，天色暗了下来，两个小同学跟他们告别之后，踏上回家的路。
　　“今天真好玩！小黏糊，明天我们去市中心那边玩吧，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游乐场，还有鬼屋呢！”无忧无虑的暑假还有好几天，栗烁烁满脑子想着要去哪里玩。
　　“嗯。”闫景答应下来。
　　走进自家庭院时，院子里的狗看到他叫了两声，以为来了陌生人。
　　他们凑过来闻了闻闫景，才认出他。
　　两只狗狗跟闫景不太熟，他身上的鱼腥味又太重，干扰了狗狗的判断。
　　猫咪对闫景倒异常的友好，大概是被他身上的小鱼的味道取悦了，凑过来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
　　闫景抱起猫咪走进房间里，屋里还亮着灯，穆兰馨和闫穹背对他坐着。
　　正面的几个位置上，坐着白天要带他去研究所的几个黑衣人，此时正在对父母说些什么。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研究的项目需要闫景，只要他加入进来，肯定能为科研事业做出卓越的贡献。”
　　“我认为他上学完全没有必要，是彻彻底底的浪费时间。闫景既然有这个能力，应该好好利用和培养，而不是放任他泯然众人。”
　　“根据以前的情况来看，闫景研究做的非常好，说明他天生就应该做这个。我认为你们完全没有必要矫正，只要把他送到研究所，我们所里的人会接纳他的。”
　　穆兰馨坐在位置上，面前的红茶已经凉透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旁边闫穹摆弄手里的相机，检查之前拍下来的照片，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研究所在国外，你们可能不放心。作为补偿，第一年我可以把你们一起带过去…不过所里的事非常忙，闫景可能没空见你们。”
　　“他加入我们，生活会变得忙碌而充实。”
　　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关门声，闫景从外面走进来，像是没看到几个人似的，走到穆兰馨跟前说，“妈妈，我回来了。”
　　穆兰馨从恍惚中缓过来，抬头看向他，“怎么样，今天玩的开心吗？”
　　“嗯。”闫景点点头，看向面前的几个人。
　　“他们是科学研究所的几个叔叔，你应该见过他。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让你跟他们去国外工作。”穆兰馨柔和的说完，询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不想去。”闫景回答相当干脆。
　　“嗯，那就不去。”穆兰馨完全尊重他的意见。
　　“夫人，您不能这样…”为首的黑衣人急了。
　　“怎么样？”闫穹打断他的话，挑了下眉说，“你们不请自来，坐在这里说了一下午废话，现在还想干涉我妻子和孩子的决定吗？”
　　“先生，我们是在劝他们。”黑衣人再次重复自己的观点，“研究所会接纳他，学校只会浪费时间。”
　　“他本人不觉得浪费时间就够了，”闫穹满不在乎的说，“况且，闫景还这么年轻，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
　　“你这种方式不对，他有着卓越的天赋，将来肯定能达到很高的成就！”
　　“抱歉，不是每个父母都希望孩子有很高成就。”穆兰馨打断他，提醒道，“他也没有义务，必须为这个世界献出一生。”
　　黑衣人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闫穹懒洋洋站起来，俯视他们，“还没听懂吗？我儿子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他可以选择，成为任何自己想成为的人。”
　　闫景听着父母的话，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理解了他们全部的意思。
　　以前，他总把自己束缚在小小的空间内，画地为牢，自我拘束。
　　现在，他的父母说，自己可以成为任何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不去管别人的期望，也不在意世界的评价，原原本本的坐回自己。
　　几个人被闫穹赶走之后，闫景还定定站在客厅里。
　　“怎么了？”穆兰馨看他一副有话说的样子，温和的问道，“是不是饿了？”
　　闫景摇摇头，思索片刻，跟她说，“我明天，要跟闪闪去鬼屋玩。”
　　他说得很慢，但母亲并没有催促。
　　“鬼屋啊…你怕鬼吗？”这孩子从小到大没去过鬼屋，天知道他会不会怕。
　　闫景眨了下眼，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
　　他之前看到电视里的恐怖情节，还能冷静的分析背后拍摄手法，还有使用的化学手段。
　　穆兰馨说，“我知道了，我等会给你准备明天要带的小零食。跟朋友出去玩是好事，你正是该玩的年纪。”
　　“闫景，”闫穹叫住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教你拍照吧，你跟女朋友出去约…啊！”
　　闫穹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兰馨瞪了眼。
　　他连忙改口，“跟女同学出去，总得留几张好看的照片当纪念吧？”
　　“嗯。”闫景觉得很有道理，跟女朋友出去，确实得留点纪念。
　　何况，闪闪长得那么可爱。
　　另外一边，栗烁烁回到家时，栗君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里备课。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写东西啊？”栗烁烁觉得奇怪。平常栗君备课，都是在自己的书房。
　　“嗯，回来了。”栗君收起自己的备课本，把栗烁烁叫过来，装作云淡风轻的问，“你又跟那个男同学出去？”
　　“对啊！”栗烁烁高兴的回答，“我们明天打算去鬼屋玩！”
　　出去一次还不够，明天居然要继续出去。
　　栗君感觉到一阵心塞，又问道，“你跟他关系很好？”
　　“对啊！”
　　“怎么个好法？”老父亲感觉心脏一颤一颤，沉不住气问，“你是不是跟他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栗烁烁否认非常迅速。
　　栗君刚要松一口气。
　　“我年纪太小了，不能早恋。”栗烁烁补充道，“起码等十八岁吧。”
　　栗君：……
　　完了。


第40章 闪闪惹人爱40
　　市中心很热闹。
　　又是暑假又是周六， 让这边客流量更大， 地铁安检口排队的人都快站到外面了。
　　栗烁烁好不容易从地铁里挤出来， 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明明起的很早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难道今天也要赶早高峰上班吗？”栗烁烁皱起眉迈出地铁站， 艰难的穿过拥挤的人潮。
　　她个子矮，将身高的劣势转为优势， 猫着腰轻易的钻出来。
　　“小黏糊？闫景！”她扬起脑袋， 在周围寻找小黏糊。
　　刚才地铁站里人太多了， 她原本拉着闫景，结果手被迫松了开来。
　　里面人特别多， 她发现的时，正被推推搡搡往外面挤。
　　努力叫了几声，都没听到闫景的回答。
　　其实，原本就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地铁里人这么多，小黏糊肯定会害怕的。
　　栗烁烁踮起被推到地铁站外，踮起脚尖努力的朝里面看。
　　“闫…”她又要叫闫景的名字。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在这里。”
　　栗烁烁愣了下， 连忙转过去， 仰起脸灿烂的笑了下。
　　“你出来了啊，真好。里面人好多啊！”
　　“嗯。”闫景第一次经历人挤人的场面， 可要说害怕吧，却也不见得。
　　虽然两个人手松开的瞬间， 他稍微慌了神。
　　但闫景很快就平复下来，凭借莫名的指引在人群中找到栗烁烁，一路跟在她后面，不知不觉居然从那样的‘险境’里逃脱出来。
　　栗烁烁连忙凑过去，握住闫景的手，生怕再次被汹涌的人群分开。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其它地方应该没有这么多人。”栗烁烁催促道。
　　栗烁烁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这玩意儿最喜欢打脸。
　　两个小同学来到商场里，每层楼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今天是全国免费日吧？”栗烁烁小声吐槽道，“坐地铁、买东西都不要钱的。”
　　“嗯？”闫景歪过头看她。
　　即使闫景对各种节日，还有市场行情不了解，也知道今天肯定不是那个‘全国免费日’。
　　商家都是要赚钱的，怎么可能搞这样的节日。
　　电影院里也很挤，里面的椅子全都坐满了人。
　　栗烁烁在自助取票机上拿了票，见还有几个小时，便带着闫景来到期待已久的鬼屋。
　　“里面大概会很可怕，你要是害怕，就拉着我。”栗烁烁认真地说。
　　“嗯。”闫景应了声。
　　“一定要拉着我啊！”其实她有点害怕，栗烁烁怂哒哒的想。
　　鬼屋这个东西，总是没玩的时候觉得期待刺激，真的站在阴森森的门前，就像是看到恐怖片开头似的，让人萌生出退缩的情绪。
　　闫景拿起相机，把栗烁烁现在的模样拍下来。
　　虽然他刚学会怎么用这个机器，还没有熟练掌握构图和取景。
　　但是没关系，闪闪每个角度，都是那么好看。
　　栗烁烁在外面磨蹭了几分钟，才壮起胆子走进去。
　　刚踏进鬼屋里，就听到深处此起彼伏的尖叫。
　　栗烁烁也跟着很有仪式感的叫了声，靠过去贴在闫景身上。
　　“你害怕吧，抓住我啊。”说话间，她握住闫景的手，牢牢的不愿意松开。
　　闫景低头看了眼。
　　“别害羞，我不会笑话你的。”栗烁烁咽了下口水，紧张的说。
　　好吧，他害怕。
　　闫景再次无条件屈服了，放任栗烁烁颠倒黑白，无理取闹。
　　说起来也奇怪，握住闫景的手之前，原本恐惧的心情似乎淡了点，变得没那么害怕。
　　栗烁烁挨着他往前走，看到石壁上幽微的火光。
　　“那是磷火。”闫景主动解释道。
　　“可是，在里面烧火不是很危险吗？”栗烁烁躲了躲。
　　“磷火是冷火，不一样的。”闫景说。
　　接下来每到一处，没等栗烁烁害怕呢，闫景就会主动提醒。
　　“拐角有个人。”
　　“脚下是重力感应器。”
　　“左边是死路。”
　　栗烁烁在他的带领下，轻易的通过又恐怖又刺激的鬼屋，骄傲的挺起胸膛。
　　“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嘛！小悠还说我来玩肯定吓死，哼！”
　　闫景纵容的望着栗烁烁，附和道，“她胡说。”
　　“对啊！”栗烁烁眯起眼睛，笑得非常开心。
　　之后去看了电影，是最近正在热播的《皮卡丘》。
　　栗烁烁对这种萌萌哒的生物没有抵抗力，即使皮卡丘操着一口中年大叔音，她还是连连发出尖叫，尽情表达自己的喜欢。
　　闫景全程在偷看栗烁烁，对她明显外放的情绪有些不开心。
　　即使知道那是动漫，可是闪闪喜欢的，有他一个就够了吧。
　　接下来两人吃了午饭，去图书馆逛了圈，给栗烁烁买了两本参考书。
　　她要当学霸，可不只能嘴上说说。
　　临近下午，两个小同学才准备分开。
　　“明天去哪里？”闫景随口问了句。
　　“我还没想好，不如去你家吧，我好久没见儿子了！”栗烁烁很快回答道。
　　她甚至没有意识，自己无形间，答应了闫景明天要见面的事。
　　小黏糊真是套路深啊。
　　*
　　暑假在无忧无虑的玩闹与学习中飞快过去，转眼到了九月份，最炎热的夏天过去。
　　栗烁烁背着新书包，穿着新买的雾蓝色纱裙，走过高一的长廊，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一阵清风吹过，轻轻拂起她搭在肩上的黑发。
　　教室里几个早到的男生正在打闹，听到声音转过去，齐齐愣住了。
　　女生垂顺秀丽的长发下，一张脸只有巴掌大，明亮的眼眸，樱色的粉唇。
　　这姿色，跟校花郭暖有的比。
　　“美女，你是高一的小学妹吧？”男生试探着问，“高一在楼下，你走错班了，我送你过去吧。”
　　栗烁烁摇了摇头，背着书包，走到最后一排。
　　“难道你是转学过来的？我们班座位满了，我给你再搬个桌子过来？”说话的男生平常总逮住她叫栗乐乐，现在却非常殷勤。
　　她就是换了件新裙子，把头发散下来而已。这帮人，栗烁烁生气的翻了个白眼。
　　正想着呢，前面位置上放了瓶冰镇的可乐。钟鹤坐下来，朝后面瞥了眼，“乐乐，学校不让披头发，等会老张要骂你的。”
　　“乐乐？”刚才要给她搬桌子的男生吓得瞪大眼。
　　“你眼珠子瞪下来都没用，已经瞎了。”卓兮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栗乐乐身高那么明显，只有你看不出来。”
　　“喂！”栗乐乐最讨厌别人说身高的事，过了一年，她还没有长高，也不知道下周的体检怎么应付。
　　她气呼呼的跳起来，“你还是这么讨厌！”
　　卓兮没回话，盯着她瞧了会，欲言又止。
　　栗乐乐这样确实挺好看的，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夸。
　　外面玻璃被敲了下。
　　“闪闪。”闫景贴在玻璃上叫她，指了下后门。
　　他习惯从后门进，离栗烁烁更近。但今天开学第一天，早到的人还没有开后门。
　　栗烁烁倾身，把后门打开。
　　闫景背着书包走进来。他跟栗烁烁天天见面，并没有久别重逢的。
　　即使如此，他依旧专注的上下打量栗烁烁，认真端详足有半分钟。
　　“好看。”闫景夸奖道。
　　旁边人撞了下卓兮，“卓哥，瞧见没，这就是差别。”
　　“滚！”卓兮暴躁地骂。
　　“真好看啊？这是我妈新给我买的裙子，可贵了！”栗烁烁站起来豪迈的跨过板凳，到空地上转了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
　　尽情展示了自己的新裙子，栗烁烁又回到位置上。
　　“她都不让我穿出来，我偷偷跑来学校的。”栗烁烁露出狐狸般的狡黠。
　　按照萧阿姨的脾气，回去估计又得生气。闫景思量着，同情的看了眼栗烁烁。
　　看她正毫不顾忌的吃饼干，碎屑落在裙摆上，也只是随意的拿掉。
　　她大概不需要同情。
　　闫景沉默的想，都是自己作的。
　　栗烁烁吃完饼干，用绑在手上的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她天生头发多，没有任何秃头的烦恼，普通的橡皮筋只能扎两下。
　　闫景注意到她的动作，提醒道，“还有。”
　　她动作太随意，好几撮头发没扎上去，在旁边散着。
　　“哪里？”教室里没有镜子，栗烁烁茫然的问着。
　　闫景撩起散落在耳边的两缕细碎的头发，“这里。”
　　“哦！”栗烁烁想要像往常那样，直接别上去。结果一个用力，扎好的头发全散了。
　　栗烁烁又试了几次，没成功。她有些着急，把皮筋直接递给闫景，“你会扎头发吗？”
　　闫景听到这个无理的问题，愣了下。
　　“会。”他很快的回答道。
　　这种时候，即使不会也要说会。
　　闫景接过栗烁烁递来的皮筋，隆起她蓬松细软的长发，握在手心。
　　女孩出门前应该刚洗过头，中间的头发还有些湿，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怪好闻的。


第41章 闪闪惹人爱41
　　“好了吗？”栗烁烁是个急性子， 才等了半分钟， 就有些坐不住。
　　“还没。”闫景说了声， 缓过神来。
　　握住发圈套上隆起的头发，绕了一圈，把皮筋上的小蝴蝶仔细的摆正位置。
　　栗烁烁晃了下头， 顺滑的头发立刻从闫景掌心中滑出来。
　　她伸手往后面摸了摸，额角和后脑没有散乱的碎发， 蝴蝶结也好好的放在正中间。
　　“哇， 你扎头发的技术比我还好。”栗烁烁从来都是随便一绑， 为此被萧袖念叨了不知道多晒次。
　　她赞叹着说，“小黏糊你真厉害！”
　　闫景没接话， 目光温润的凝视她。
　　他不厉害，是因为栗烁烁长得好看，所以怎么打扮，都显得格外漂亮。
　　曾经在栗爷爷在相框里看到的少女， 又重新回来了，还是那么让人心动的模样。
　　注意到他俩之前的互动，旁边几个男生纷纷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这过了两个月，那俩怎么越来越腻歪了？”
　　“对啊， 吓得我满身鸡皮疙瘩…卓哥你没事吧？脸怎么绿了？”
　　*
　　刚开学， 班里同学还没从放假的状态中调整过来，因此开学前两天， 老师安排的课程都相对缓慢。
　　学校也知道学生的情况，考虑到才开学没几天， 离考试尚远，因此有什么必须的活动，也都放在这两天。
　　比如体检。
　　栗烁烁带着自己的体检单，跟着聂茜到楼下排队，准备去校医室做每年例行的体检。
　　体检单三年都用同一张，体检的时候发下来，填完所有项目之后再交回去，由老师代为保管。
　　栗烁烁盯着去年身高栏的157，下意识的踮了踮脚，叫住前面的周雪问，“周雪，你觉不觉得，学校的身高测量仪不准啊？”
　　“觉得啊。我明明163，她给我写的164。”周雪想了想，回答道，“大概跟袜子有关吧。”
　　栗烁烁听到这话，跟她没办法聊下去了。虽然164和157，听起来差距只有七厘米，但在栗烁烁心里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做梦都想长到160。即使主观上已经基本停止发育，没办法继续长高，她还是希望客观的体检单上，能让自己显得高一点。
　　栗烁烁去年穿了鞋底很高的增高鞋，奈何学校体检教室要求脱鞋测净重。看到栗烁烁脱了鞋子矮下去一截，大家纷纷露出杠铃般的笑声。
　　今年栗烁烁同学吃一堑长一智，变得聪明了。
　　她把增高垫放在袜子里面！
　　体检老师总不能要求穿袜子吧，栗烁烁美滋滋的想。
　　“咱们男生过来了，进去吧。”聂茜说了声。
　　栗烁烁转过去，看到闫景站在队伍最末尾。
　　班里排队基本是按身高算的，闫景平常很少动，所以不太瞧得出来。
　　实际上，他是班里最高的，比卓兮还要高一点。
　　“原来学神这么高吗？”有男生像发现了新大陆，惊奇的问。
　　“他年纪大啊。”卓兮不屑的说。
　　前面班级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拿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栗烁烁看到人群中的孟子悠，连忙叫住她问，“小悠，里面什么情况啊？”
　　“就跟去年一样啊，里面摆了一排桌子，挨个抡过去。反正每个项目都要测。”孟子悠回答。
　　“你身高多少？”这是栗烁烁最关注的问题。
　　“喏。”孟子悠把体检报告递过去，“我今年长高了一点。”
　　只见孟子悠身高那栏去年是159，今年写着161。栗烁烁慢吞吞退后半步，跟她保持距离，冷冰冰的说，“很好，现在开始我们不是朋友了。”
　　“神经，”孟子悠翻了个白眼，刺激她道，“小矮子。”
　　“哼！”栗烁烁冷哼了声，别开脸不愿意再看孟子悠。
　　体检教室的门打开，轮到他们进去。
　　虽然在外面要排队，但是进去里面就自由了，检测的顺序随意定。
　　班里同学纷纷跑向离他们最近的身高体重秤，只有栗烁烁目不斜视的避开，走向最远的医生那里测视力。
　　班里同学都知道她的身高梗，如果栗烁烁在身高秤附近，肯定会被叫上去了。
　　她来到测视力的医生跟前，把表格叫过去。紧接着，下一张表从身后递过来。
　　那张表高一部分的检查项目是空白的，习惯性瞄身高栏的栗烁烁愣了下，转过去看到熟悉的脸，“小黏糊，是你啊。”
　　“嗯。”闫景散开之后就一直跟着她。
　　“表交上来之后，用桌上的圆片挡住眼睛。”医生说。
　　栗烁烁视力还可以，一个5.0一个5.1。
　　她测完之后轮到闫景，栗烁烁跟他讲解道，“你别害怕，用手指那个E的开口方向就行。”
　　“嗯。”闫景应了声，在医生的指示下操作。检查结果，也是一个5.0和一个5.1。
　　“我们一样啊！好巧！”栗烁烁高兴的说。
　　“是的。”闫景没有说，他是按照栗烁烁的正确率答的，结果当然一样。
　　接下来是测血压脉搏，这种主观的东西，闫景没办法再跟栗烁烁数据一样。
　　测完脉搏之后，闫景正准备离开，被医生叫住了。
　　“小同学，你过来重新测一下。”医生没有填数据，疑惑的说，“你心脏跳得有点快，不太正常。我再跟你测一次。”
　　“那你测吧，我去那边排队了。”栗烁烁指了下，走到下一个测试点。
　　闫景坐回去，冷着脸伸出胳膊。
　　“现在又正常了，难道真是我听错了？”医生数着他缓下来的心跳，奇怪的嘀咕着。
　　接下来几个项目测试完，栗烁烁避无可避的来到身高体重秤前。她先是偷偷观察了一会别人测试，紧张的捂住胸口。
　　负责测试的护士姐姐很温和，笑容满面的提醒道，“同学把鞋和袜子脱在旁边，然后站上来。”
　　“袜子也要脱吗？”那个人问。
　　“是的。因为去年有同学在袜子里塞鞋垫，影响测试结果。”
　　围观的栗烁烁感觉自己中了一枪，心虚的缩回脖子，同时在心里诅咒去年那个塞鞋垫，还被发现的同学。
　　还以为她这个主意是史无前例，天下第一呢！
　　输了。
　　“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不需要仰头。”护士姐姐把头按下去，看着标尺降下来，碰了一下。
　　机械音自动报出数据：49KG，164.9cm。
　　“我又长高了啊。”周雪嘀咕道。
　　“高中生还在发育阶段，只要早睡早起营养均衡，都可以长高的。”护士姐姐把填好的体检单还给她，招呼道，“下一位。”
　　栗烁烁哆哆嗦嗦走上前，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着护士姐姐。
　　“是你啊…”每年负责给他们体检的，都是附近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护士姐姐去年见过栗烁烁，对她记忆尤深。
　　这是那个知道自己最终身高之后157后，难过的差点哭出来的小姑娘。
　　“把鞋和袜子脱在那边，然后站上来。”护士姐姐提醒道。
　　“一定要脱吗？”栗烁烁委屈的问。
　　“一定要的。”护士姐姐温柔又无奈的说。
　　“好吧。”栗烁烁不情不愿的把鞋袜脱到旁边，磨蹭着走到体重秤跟前，小心翼翼站上去。
　　注意到她脚下的动作，护士姐姐提醒，“不要踮脚。”
　　“好啦。”栗烁烁无奈的闭了下眼，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不听那个电子提示音。
　　上面的标杆很快落下来，在她头顶上碰了下，提示音如约而至。
　　43KG，157.2CM。
　　“怎么还是一米五七！”栗烁烁惊讶的抬起头，瞪着那根标杆。
　　不准吧，绝对的！
　　她明明喝了一年牛奶，应该长高了才对。
　　“我给你写158好了。别难过，你还小，可以再长的。”女孩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掐脸。
　　班里同学已经听到了，纷纷开始穿栗烁烁的体重。
　　“知道吗？乐乐只有157。”
　　“她平常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一米六的？”
　　“你看到她的鞋没？脱掉矮一截啊！”
　　无视那些人聒噪的声音，栗烁烁接过体检单，闷闷的皱着脸，按下决心今年一定要多喝点牛奶。
　　正想着呢，听到那个坏掉的电子秤报出下一位的数据：…一米八四。
　　她转过去，看到闫景正在拿自己的体检报告，顿时觉得说不出来的生气。
　　那个小黏糊，为什么可以长那么高啊！
　　他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闫景拿到体检报告之后，感觉自己微妙的受到了嫌弃。
　　检查完所有项目的栗烁烁气呼呼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看起来又在跟他生气。
　　我也没做什么啊，闫景沉默的想着，迈开长腿追过去。
　　“闪闪。”闫景叫了声。
　　“不准跟我说话！”栗烁烁气恼的说，“谁让你长那么高的！”
　　“唔。”闫景想了想，绕过去走到她面前，然后——
　　蹲了下去。
　　“你比我高了。”闫景说。


第42章 闪闪惹人爱42
　　高二开学没多久， 广大学生又将迎来举国欢庆的小长假。
　　临放假之前， 张铭撑在讲台上， 要聂茜把意愿表发给班里同学。
　　“放假期间呢，大家要注意安全。完成家庭作业的同时，务必要在跟家里讨论之后， 填写这份分班调查的意愿表。”张铭语重心长的强调道，“这份意愿表非常重要， 有可能会影响你高中的后两年， 整个大学、乃至整个人生。请大家慎重考虑， 做出最明确的选择。”
　　“好。”大家拿到志愿表，稀稀拉拉应了声。
　　放学， 班级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卓哥，你选文还是选理啊？”
　　“文理都一样，反正考不上大学。”卓兮满不在乎的说。
　　“不一定啊，你政史单科成绩都还行， 去了文科班不一定是倒数。”
　　“喂，钟鹤，你要去哪个班啊？”有人挨个打听，问到栗烁烁的前排。
　　“理科啊。”钟鹤成绩总排在中游， 主要是文科拉了成绩。
　　班里同学来到高中， 就知道要分班的事，因此早早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个同学问到钟鹤， 忽然停下，看了眼后排的两个人。
　　“你俩就没必要问了， 学神文理随便挑，栗烁烁你…反正都是倒数了。”
　　“喂！”栗烁烁不满的说，“我上次已经排到第39名的！”
　　“还不是倒数第七吗？”
　　“……”说的好有道理，她居然无法反驳。
　　“行吧，”那同学勉强问道，“栗烁烁，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我…”栗烁烁望向自己差得很平均的各科成绩，一时间真不知道应该更偏向哪边。
　　好在那同学也不是真等他答案，见栗烁烁没回答，便愉快的换了目标去问别人。
　　放学跟闫景分开后，栗烁烁和孟子悠背着书包一起往回走，避无可避的提起分班的事。
　　“我肯定去理科班，至于你…”孟子悠想了想，“文科比较简单吧，知道肯下功夫，提分还是容易的。”
　　“嗯，各科老师也这么说。”文科比的就是死记硬背，功夫下到，成绩应该不会太差。
　　问题是，栗烁烁金鱼记性，而且还粗心大意，学文科特别吃亏。
　　“你别愁眉苦脸的，如果实在做不了决定，回家问问萧阿姨呗。”孟子悠安慰道。
　　萧袖是个很有主见的新时代女性，往往能一针见血给出建议，是很值得信赖的母亲。
　　“嗯！”栗烁烁重重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孟子悠的说法。
　　到自家小区，栗烁烁步履飞快的穿过池塘，一路跑到单元楼下，推开自家房门。
　　萧袖正在卧室午睡，大概是睡过头了，听到栗烁烁回来的动静才起来。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萧袖看着表，伸了个懒腰，轻声嘀咕着。
　　“妈！”栗烁烁跑进来叫住她，“我们学校要分班了！”
　　“哦。”萧袖应了声，从床上坐起来，拢了下散乱的头发。
　　“你当初是怎么决定要选理科的？”栗烁烁问。
　　“因为理科成绩好，老师家长都让我选理科。我自己又不讨厌，就选了。”萧袖回忆往昔，得意的说，“我跟你不一样，当初到了理科班，我还拿过全班第一。”
　　听到这话，栗烁烁怜悯的看了眼萧袖。
　　曾经的全班第一，为何没有顺应国家和人民的希望，成为天之骄子人生赢家。
　　而是变成睡到下午五六点才醒来，赋闲在家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萧袖白了她一眼。
　　“没有！”栗烁烁求生欲上线，嘴甜的说，“我就是觉得，妈妈你真漂亮！”
　　“那还用你说？”萧袖冷哼了声，知道这丫头又在敷衍她，懒得计较。她思索片刻，问道，“你同桌…那个叫闫景的，选了那个班啊？”
　　“他没决定呢，说看我。”栗烁烁回答。
　　果然是这样啊，萧袖已经猜到了档案，思索片刻，跟栗烁烁说，“你想不想跟他一班？”
　　“想啊！”栗烁烁点头，“我们已经约好，选同样的学科，让老师把我们分在一个班了。”
　　“按照我的看法，之前都是那个同学迁就你。现在遇到这种事，你要不要试着迁就他？”萧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栗烁烁做不出决定，就交给别人去做。
　　反正两个孩子都要在同样的班，无论谁做出选择，都是一样的。
　　她知道，分班是高中的大事。萧袖同样相信，按照栗烁烁的能力，到哪边都能适应的很好。
　　以前倒数第一都拿过，也不能更差了。
　　“嗷！”栗烁烁眼睛亮起来，激动的说，“对哦，还有这种方式！”
　　说话间她跳起来，快乐的转了个圈，像蝴蝶似的飞出去冲进自己的卧室里。
　　“这孩子，都十六了，还不知道稳重。”萧袖望着栗烁烁的背影，念叨道，“也不知道像谁。”
　　栗烁烁回到房间摘下书包，立刻翻出手机给闫景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闫景应该是刚到家，听到铃声立刻跑过去接电话。
　　“小黏糊！”栗烁烁叫住他，欢快的问，“文科和理科，你想要选哪边啊？”
　　“嗯？”闫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有些懵。
　　因为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已经说好交给栗烁烁选择，他只需要负责跟随闪闪的决定就好。
　　“我妈妈说…”栗烁烁开了个头，又觉得直接用萧袖的话，显得自己很没有主见。
　　她清清嗓子，换了个说法。
　　“我觉得，自己无论去文科班理科班，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成绩差得时候，每一科目都非常差劲。现在进步了，又是所有科目一起进步。栗烁烁自认为在两边都很有天赋，无论闫景选择哪边，她都可以陪着。
　　“那，”闫景思索片刻，领悟了栗烁烁的意思，“我来决定？”
　　“嗯！”栗烁烁开心的应了声。
　　小长假结束，同学们坐回教室，叽叽喳喳讨论自己填写的意向表。
　　聂茜怕他们把表格弄丢了，早早开始收他们写好的表格。
　　“班长，什么时候分班啊？”有同学好奇的问。
　　“月考结束，没几天了。”聂茜回答。
　　“那班长你去哪个班啊？你这么厉害，到了新班级肯定也是班长！”问话的人佩服的说。
　　“不一定。我去理科班。理科班厉害的人好多啊，或许轮不到我呢。”聂茜看得很开，淡淡的笑了下。
　　“什么？班长你文科那么好，居然报了理科班！”周雪震惊了，“我还以为，咱们能分在一个班。”
　　聂茜正要说话，后面响起一声粗口。
　　“卧槽，卓哥你真去文科班啊？哪里都是姑娘，你会成为万花丛中一点绿的。”
　　“闭嘴！”卓兮骂了句。
　　那天被提醒之后，他特意瞧了眼自己的成绩，发现自己文科成绩居然都在平均分以上，稍微努力下就能碰到大学的门。
　　班里大多数同学，都按照自己的特长和偏好，选择自己的方向。
　　聂茜收到最后面，看到闫景和栗烁烁交来的表格。
　　“你们两个，都是去理科班啊？”聂茜说。
　　“对啊！”栗烁烁笑眯了眼，愉快的回答，“我们可以去一个班哦！”
　　“是的呢。”聂茜也朝她笑了下。
　　市中分班很人性化，不会把原本的班级完全打散，而是以班为班级组成新的班级。
　　比如一班选文科的，加上二班选文科的，组成新的文科班。选理科的，组成新的理科班，认识一年的朋友不会因为分班失去联系。
　　后排几个男生听到这话，纷纷露出古怪的表情。
　　“乐乐理化都不及格，哪有勇气去理科班啊？”
　　“她生物好像及格了…不过我关心的是，她去了理科班，那卓哥不是得哭死？”
　　“对啊，我一直觉得卓兮去文科班，是为了栗烁烁。卧槽，卓哥脸已经绿了！”
　　栗烁烁还是没理会他们的话，反正也听不了几天了。
　　她愉快的拿出自己的理综复习资料，凑过去跟闫景说，“其实我觉得，我理科挺有天赋的，我期末生物都及格了呢！”
　　“嗯。”闫景配合的夸奖道，“你真聪明。”
　　其实栗烁烁询问的时候，闫景早就有了答案。他以往的研究都是理工学方向，自然也偏好此类。
　　文科虽说能完全掌握高中需要的知识，可这种客观理解，还需要融入个人感情的科目，对闫景来说实有些吃力。
　　如果栗烁烁做出选择，他绝对会二话不说的尊重闪闪，陪她到她想去的地方。
　　没想到，她把决定权交给自己。
　　“所以我说啊，偶尔你有想法，也可以说出来嘛！”栗烁烁好像做了什么伟大的事，眼底眉梢满是浓浓的得意，“瞧，我也可以迁就你啊！”


第43章 闪闪惹人爱43
　　两位小同学认识了半年， 偶尔路过一间蛋糕店， 栗烁烁才意识到， 自己还不知道闫景生日。
　　“算起来，我快要十七岁了。”栗烁烁掰手指数时间，再有半个多月， 她就不再是二八年华的花季少女了。
　　“你呢？什么时候过生日？”她转过去问闫景。
　　闫景关于‘生日’的映象很单薄，因为一直不是什么有仪式感的人。
　　以前过生日， 虽然穆兰馨会帮忙准备蛋糕， 但闫景能给出的反应很少。
　　他并不觉得生日是需要庆祝的事情， 因为也不可能有太多格外表现。
　　听到栗烁烁提起，闫景愣了会， 才努力回想那个被遗忘的日期。
　　“十二月二十五。”闫景回答完，后知后觉意识到，过完生日，自己就十八岁了。
　　成年了啊。
　　“这么巧！我是十二月二十四的， 比你大一天呦！”栗烁烁高兴的说，“你其实该叫我姐姐的。”
　　完全忽略闫景比她早一年出生这件事。
　　闫景无奈的看着她，目光里透着纵容。
　　“既然咱们俩生日差不多，干脆一起过生日吧， 买个大蛋糕， 然后…”然后做什么，栗烁烁倒说不清了。
　　她以前过生日， 也是吃个蛋糕，第二天起来能受到孟子悠的贺卡还有礼物， 到学校也有班里其他同学送自己东西。
　　不过今年刚分班，她到了理科二班，不知道有没有同学还记住她的生日。
　　做生日还需要做什么来着？栗烁烁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细节，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许愿。”闫景提醒道。
　　“对！”经过提醒，栗烁烁终于记起来，拍了下手说，“生日这天许下的愿望，肯定会实现的！”
　　那是迷信，闫景很想这么说。
　　可他看到栗烁烁开心的模样，突然就认同了她的说法，对自己的生日也怀着一丝期待。
　　毕竟，那天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
　　虽然过生日那天赶上了节日，但圣诞节是西方节日，国内从来不会为了这个放假。
　　还好25号是个周五，放学之后，第二天不用上课，可以肆无忌惮的庆祝自己的生日。
　　因此，从清早起床开始，栗烁烁就表现出迷之兴奋。
　　萧袖知道她想跟闫景一起庆祝，昨天没有特别准备，只是买了块很小的蛋糕给栗烁烁吃，庆祝自己的女儿迎来十七岁。
　　栗烁烁走出单元楼，孟子悠正好刚从家里出来，打着哈欠递给她一张纸片。
　　“喏，生日礼物。”孟子悠说。
　　“上面写着什么啊？”栗烁烁好奇的问。
　　孟子悠翻了个白眼，回答道，“祝你长生不老，早登极乐。”
　　她还记着今年自己生日，栗烁烁写的贺卡，用这事挤兑栗烁烁。
　　“我已经知道早登极乐的用法不对了！”栗烁烁听到自己黑历史被翻出来，恼怒的说了声，拆开孟子悠给的贺卡。
　　贺卡里写的满满当当，女孩子字很整齐，充满了对她的祝愿。
　　“嘿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栗烁烁感动的说。
　　“够了啊。”孟子悠推开跟狗一样要粘过来的栗烁烁，嫌弃的说，“明年不许再敷衍我了。”
　　“那肯定的！”栗烁烁挺起胸膛向她保证。
　　孟子悠翻了她一眼，很想说我信你个鬼。
　　念在栗烁烁生日的份上，姑且没有直接怼。
　　两人一起来到学校，爬上楼梯进入二班教室。孟子悠也选了理科，刚巧跟栗烁烁分到一个班，现在坐在她正前排，跟钟鹤当同桌。
　　栗烁烁对此很满意，可以随时跟好朋友说话。而且孟子悠是个心细的学霸，平常书包里会装很多可能会用到的小东西，比如创可贴或者姨妈巾，简直是个行走的仓库。
　　可钟鹤对这个新同桌不是很满意。他上课比较自由散漫，经常乱动。以前同桌是男生，彼此都自由，倒无所谓了。
　　偏偏孟子悠是个严谨的人，被钟鹤抢了几次地方之后，在桌上画了道三八线，义正言辞的跟他划分区域，闹得钟鹤最近不是很快乐。
　　栗烁烁到学校时，闫景已经到了。孟子悠跟他打了个招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礼盒，盒子里放了一根笔。
　　“生日快乐。”孟子悠说。
　　“谢谢。”闫景有些意外，没想到孟子悠会送自己礼物。
　　栗烁烁错愕的瞪大眼睛，“为什么没有我的！你给我送贺卡，但是给他笔，你好过分啊！”
　　“我去年送了你同样的笔好吗！”孟子悠推开她，皱着眉说，“你要是弄丢，你就完了！”
　　“嗷！没丢没丢！”栗烁烁想起什么，连忙从文具盒翻出去年孟子悠给的生日礼物，一款粉红色的钢笔。
　　闫景那款是蓝色的，都很好看。
　　钟鹤转过来扫了眼，意味深长的说，“呦，情侣笔啊。”
　　“啊？”栗烁烁愣了下，才意识到这可能真的是情侣款。
　　孟子悠没说话，坐在自己位置上拿出课本，背景深藏功与名。
　　其实那款笔买来就是两支，因为店里活动，两支打八折。
　　她本来打算跟栗烁烁用闺蜜笔，心里总觉得亏得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另外一根送给闫景。
　　闫景望着盒子里的钢笔，又跟孟子悠说了声，“谢谢。”
　　一天课程在漫长的煎熬中，总算接近尾声。
　　放学铃已经响起，物理老师还在拖堂，讲电荷之间的相爱相杀。
　　栗烁烁的心已经飞向远方，听老师说‘今天就到这里’时，立刻原地跳了起来。
　　“栗烁烁同学，”物理老师扶了扶老花镜，一本正经的问，“你是舍不得我走吗？”
　　“呃…”栗烁烁尴尬的站在那里，盯着老师看了会，深情的说，“我是在挽留知识！”
　　“那我等会多给你发一张物理卷子。”老师正儿八经的说。
　　栗烁烁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但是多一张卷子，跟接下来的快乐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栗烁烁背起书包，拍了下孟子悠的肩膀说，“我先回去啦，你八点来我家哦！”
　　“好…”孟子悠的话还没说完，栗烁烁已经风风火火跑出教室。
　　闫景还在收拾桌子，满了半拍才跟上。
　　闫穹和穆兰馨开着车在外面等，后座上摆着穆兰馨亲手烤好的蛋糕。
　　“闪闪，生日快乐啊。”见栗烁烁先跑上来，穆兰馨笑着跟她说。
　　“嗯！”穆兰馨笑弯了眼，麻利的爬上后座。
　　“等会先带你们去拿生日礼物，然后再送你回家。”闫穹手指瞧着方向盘，笑得很微妙，“你跟闫景只差一天，还真是缘分。”
　　“我也觉得好巧啊！”栗烁烁没听到他话外之意，笑得满脸愉快。
　　闫景隔了会才走出校门。
　　穆兰馨给栗烁烁准备生日礼物，是一件漂亮的羽绒服，还有一条项链。
　　闫穹则负责给儿子准备礼物，也不知道是父亲心有灵犀还是商量好了，他给闫景买了件同品牌的男款羽绒服，看起来特别像情侣装。还给闫景买了他想要的新相机，让他以后能带着自己的相机给栗烁烁拍照。
　　小同学显然非常喜欢礼物，栗烁烁立刻就把项链带上，转过去追问闫景好不好看。
　　闫景的答案不用猜，只要是栗烁烁，就算剃了头发，他都能吹上天。
　　把两个同学送到栗烁烁家的小区外，穆兰馨让他们带着蛋糕下去。
　　“你们不来吗？”栗烁烁问。
　　“你跟闫景过生日，我俩就不去凑热闹了。”况且，栗君同志对闫景已经很抗拒抗拒了。
　　自家猪学会拱嫩白菜，两个养猪人得低调点，免得被农场主哄走。
　　为了给女儿过生日，栗君今天特意早点下班，换了套正式的衣服。
　　“时间过得好快，我的宝贝已经十七岁了。”栗君看到手拉手进来的两位小同学，更加伤感了，“都快嫁人了。”
　　“你想什么你？”萧袖反驳道。
　　“你现在还要说我想多了？”栗君颤抖的指着他俩。
　　都到这份上了，跟早恋有什么分别。
　　“我意思是，二十岁才可以结婚。”萧袖说着顿了顿，补充道，“好像闫景那边更晚点，那还得等四年。”
　　“你已经考虑到结婚了？”栗君木着脸说。
　　“不是你先提起的吗？而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年轻人谈个恋爱多正常，你也不行等闪闪到了年纪，再给她张罗相亲吧？”萧袖对相亲有阴影。因为没正经谈过恋爱的缘故，她对恋爱有微妙的憧憬。
　　栗烁烁现在这样，正好圆了她的梦想。
　　闫景把抱进来的蛋糕摆在桌上，天黑下来，孟子悠也从家里过来，给他们庆祝生日。
　　蛋糕上插了1、7、8三个数字，萧袖关了灯，让他们许愿。
　　闫景闭上眼睛，心里虔诚的许出早就想好的愿望。
　　但愿是真的能够实现。


第44章 闪闪惹人爱44
　　高二到下学期， 市中已经开始用高考的模式进行平常测验。理综合卷并且不考文科之后， 总分变到750分， 比以前少了二百多分。
　　即使如此，栗烁烁的成绩还是稳定在四百以上，偶尔运气好还能够一下五百分。想到她曾经糟糕的各科分数， 众位代课老师纷纷表示不可思议，并且传递了自己对她的看好和鼓励。
　　高二下学期，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年多， 学习越来越紧张， 班里的同学都像是被迫长大了似的，全都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
　　…除了某个人。
　　闫景前两天， 跟随穆兰馨去医院做复查，结果显示他情绪各项指标都开始像正常人的方向靠拢，脑部ct结果显示，红色的区域也越来越少。
　　他渐渐的可以跟周围同学交流沟通， 能够分辨出世界的善意恶意，现在连‘反应慢’这个毛病都改过来了。
　　他仍旧喜欢黏在栗烁烁身边，顺着她的想法来，仔细耐心的给女孩讲题。
　　周围注意到闫景的人越来越多， 尤其是在发现可以跟他正常交流之后， 寻找机会，想方设法跟他搭话的女同学简直多到疯狂。
　　去打个水， 有女生问能不能插队。早上做操，有女同学远远绕过来问自己班级在哪。就连平常走到路上， 都能碰到故意掉书在闫景跟前，让他帮忙捡的。
　　类似的情况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闹得栗烁烁非常生气。她不是很清楚自己生气的理由，可就是无端端的生气，很想把觊觎闫景的女孩子都赶跑。
　　“小黏糊。”栗烁烁趴在桌上，叫了闫景一声。
　　其实他最近都没有揪自己衣服，寸步不离的贴着自己身边，已经不能算是小黏糊了。
　　可栗烁烁还是改不过口。她心里甚至隐隐期待，闫景不要这么快好起来，一直做缠着她的小黏糊。
　　冒出这个想法，栗烁烁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恶毒了。他好起来明明是好事，自己居然这么诅咒闫景。
　　他会被喜欢也是好事。
　　闫景长得那么好看，没有人喜欢才不正常。
　　“嗯。”闫景听到她说话，随意应了声，“讲题？”
　　“怎么又是讲题，我叫叫你不行吗？”栗烁烁觉得无趣，她蹭了蹭自己的胳膊，闷声说，“难道我叫你，就只有讲题一件事。”
　　“唔。”闫景陷入思考。
　　好像确实，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交流只剩下讲题。都怪闪闪学习太努力，一心想成为学霸。
　　她长得那么可爱，成绩不好又能怎么样？
　　如果可能的话，闫景真希望把自己的成绩都分开她，这样就能空出时间，跟闪闪做更多的事了。
　　但这些事，闫景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闪闪要好好学习，要考上好大学，他得尊重女生的意愿。
　　“我问你啊，早上高一那个女生…就是扎双马尾，特别可爱那个，是不是找你说话了？”栗烁烁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停不下来，“还有，昨天郭暖，上周也有好几个女生，都找你说什么？”
　　闫景耗费了足足半分钟，才想起栗烁烁口中‘可爱的高一女生’。他当时在给栗烁烁买奶茶，满脑子都是双份椰果、不要葡萄干，根本没心思管那个姑娘可不可爱。
　　栗烁烁听他没回答，以为是闫景不愿意告诉自己。
　　“算了，我不问了。”栗烁烁沮丧又郁闷的说，“你天天跟女生说话，还不告诉我，肯定是有自己小秘密。”
　　“我没有。”闫景解释。
　　栗烁烁沮丧的趴在桌子上，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
　　只要小黏糊跟女生有说有笑，她就变得很酸，像吃了二十个柠檬似的。
　　栗烁烁讨厌吃柠檬。
　　“我没跟她们说什么。”闫景认真的跟她解释，“我只想跟你说话，你比她们可爱多了。”
　　“可是她们喜欢你！”栗烁烁咬着牙，郁闷的提醒，“你总是勾引人。”
　　“我没有。”闫景无辜的解释，“我只勾引你。”
　　“你…”栗烁烁还想继续抱怨，听到他的话，愣了下，扬起头来。
　　小黏糊刚才说什么？勾引我？
　　他怎么可以说这么色的话！栗烁烁震惊的想着，同时又冒出另外一个念头。
　　他好像也没有勾引我啊，你别光说，勾引人要付诸行动啊！
　　闫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眨了下眼。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像蝴蝶似的，轻轻扇了下翅膀。
　　浅茶色的眼眸干净澄澈，里面只有栗烁烁的模样，影影绰绰，分外动人。
　　“我只想让你喜欢。”闫景说道。
　　好像真的勾引了，栗烁烁偷瞄了他一眼，立刻转过去，把小鹿放进胸膛里，扑通扑通的乱跳。
　　闫景长得太好看，他专注的盯着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说，就已经是勾引了。
　　栗烁烁恍惚想起，最初见面时，应该也是这样的场景。
　　她对闫景，从一开始就是见色起意。
　　“我知道了，你别看我了。”栗烁烁小声说。
　　闫景现在没那么好糊弄。他平白被质问好几句，总不能刚开口解释，就被栗烁烁糊弄过去。
　　“那你喜欢我吗？”闫景问道。
　　喜欢啊，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栗烁烁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不出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皮没脸的人，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害羞到话都讲不出。
　　“你别问了。”栗烁烁小声说。
　　“唔。”闫景垂下眼睫，模样有些失落。
　　栗烁烁见不得他这样，总觉得自己欺负了小黏糊，做了天大的错事。
　　“老师不让早恋的，”栗烁烁含含糊糊说了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讲题吧。”
　　不让早恋，那…
　　闫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目光温暖干净。
　　像看着自己的女朋友。
　　或许，可以把‘像’字划掉。
　　*
　　每年的高考时间固定在六月初。
　　高考结束，明明离下学期还有整整三个月，可所有代课老师都在向他们传递‘你们已经是高三学生’的讯息。
　　连张铭的唠叨都少了很多，把更多时间留给他们学习，备战高考。
　　临放暑假前，张铭忽然把闫景叫出去，说了些什么。
　　他对闫景一直是放养的态度，很少特意叮嘱什么。栗烁烁有些好奇，盼到闫景回来，急不可耐的追问。
　　“班主任问，我要不要参加高考。”闫景回答。
　　“咦？不是都要参加吗？”栗烁烁觉得有些奇怪，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什么意思。
　　闫景其实并不需要读大学，他上高中，已经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了。
　　他参加高考，成绩是显而易见的，肯定会被各大高校争相录取。
　　“你…”栗烁烁望着他，“要参加吗？”
　　“没想好。”闫景说。
　　他知道，大学交不了自己什么。
　　可是栗烁烁想去。
　　两个小同学没再说话。反正距离高三还有漫长的暑假，这个问题有的是机会说。
　　栗烁烁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实际却很清楚，现在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别说到高三，就连到明年高考，都是一个晃眼的事。
　　她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闫景肯定是想跟她在一起的，栗烁烁很清楚。她更清楚，自己成绩是进步了，可要在一年之间，提高到可以去高等学府的地步，根本是痴人说梦。
　　她能考上的学校，不适合闫景。准确来说，国内大部分大学的本科，都不适合闫景。
　　他真的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今年暑假格外炙热，热到栗烁烁在家里闷了五天，躲在卧室里写暑假作业。
　　萧袖催她出去玩，栗烁烁都不愿意，嚷嚷着等把作业写完再说。
　　如果不是因为，萧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都该怀疑女儿被魂穿了。
　　栗烁烁心平气和的写了五天作业，终于在第六天得道升…不，是参悟出一些道理。
　　她终于肯离开卧室，去到闫景家里。
　　闫景这些天也很安静的呆在家中，似乎同样在考虑什么。
　　“小黏糊，我想了想…”栗烁烁坐在他对面，认真的说，“大学和高中不一样。”
　　望着她正经的表情，穆兰馨有些担忧，害怕下一刻，栗烁烁嘴里会说出‘虚度光阴’之类的大道理。
　　那真是太崩人设了。
　　“大学很自由，不像高中，一天到晚都得坐在教室里。”栗烁烁盯着他，严肃的说，“我可以逃课。”
　　闫景：……
　　闪闪的思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还没上大学呢，就想着逃课。
　　“而且大学时间也很多，你还可以进到学校里…”栗烁烁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最后才扯到重点，“你完全没必要陪我继续上学。”
　　闫景安静的看着他，目光依旧干净而专注。
　　“所以啊…”栗烁烁扬起唇角，笑得一如初见的模样，“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哦。”


第45章 闪闪惹人爱45
　　“四百九…怎么又是四百九啊。”栗烁烁趴在自己的各科考试卷上， 郁闷的嘟囔。
　　到高三上学期， 学校模拟考试非常频繁， 成绩也出得快。
　　以往几次考试，栗烁烁成绩波动都挺明显。题目简单分数会稍微高一些，题目难的话就会稍微低一点， 总体呈进步趋势。
　　但从第一次全市模考到第二次月考，期间大大小小四次考试， 栗烁烁总分都拿到了四百九， 偏差不超过三分。
　　“我跟四百九锁死了吗？”栗烁烁焦躁的爬起来， 揉了揉头发，望着成绩单嘀咕道， “就不能再高点吗？”
　　四百九相对来说，是个不错的成绩，尤其是的对比她高一的水平而言。
　　这个分数，能够选个还算可以的二本， 但跟一本的分数线还是差一截子。
　　想到自己可能会保持四百九的分数，一直到高考，栗烁烁就觉得莫名的压抑和恐慌。
　　她已经够努力了，为什么没有进步？栗烁烁没有贪心的想一跃上六百分， 考个双一流名校。
　　起码差得不要太多， 让她有继续学下去的希望啊。
　　“呼…”栗烁烁吐出闷在胸腔的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隔了会， 闫景带着她的水杯从外面进来。
　　“还难受吗？”闫景问。
　　“好多了。”栗烁烁接过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成绩出来， 接下来自然一整天都是讲卷子，改错。栗烁烁把错误的题目用红笔标注出来，郁闷的发现很多题目她真的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写错了。
　　“闪闪，放学了。”闫景收拾好书包，看到栗烁烁还趴在桌上改错，叫了她一声。
　　“哦，你先走吧。”栗烁烁头也不抬的说。
　　闫景盯着她看了会，凑过去问道，“要不要我给你讲？”
　　“不用了，我自己看看。”栗烁烁催促道，“你快回去吧。”
　　闫景知道她性格，不是会拐弯那种，既然说了让自己回去，那肯定是真的不想留他。
　　他背着书包，边思索今天的发生的事情，边按照熟悉的路走回家中。
　　庭院外，停着闫穹的车。他前两个月去国外工作，说是以后要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多陪陪穆兰馨。
　　现在看来，外面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喵！”窗台上的大猫咪感觉到他的气息，叫了声，优雅的跳下来，蹭了蹭闫景的裤脚。
　　当年装在鞋盒子里的小奶猫，现在已经长成了漂亮的黑白花大猫，在闫景家住的很习惯，经常欺负两只狗。
　　家里那两只狗对闫景都不太亲热，偏偏这猫似乎真把他当成父亲，每次看到闫景都非常热络。
　　“儿子。”闫景蹲下来，挠挠它的下巴，猫咪立刻爬下翻出肚皮。
　　闫景揉了两把，嘀咕着跟它说，“闪闪今天不是很开心，但是我帮不了她。”
　　闫景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
　　高考临近，最近的学习压力越来越重。闫景没打算参加高考，所以感受不到那个改变人生的考试，带给每位同学的压力。
　　其实，就算他参加，多半也感受不到压力。
　　可是，那份压力忠实的反应在栗烁烁身上，让女生变得沉重而压抑，陷入焦虑的怪圈中。
　　“要是我能替她分担就好了。”闫景觉得自己有些无力。
　　他把能讲的全都告诉栗烁烁，也确定她懂了那些题目背后的知识点。
　　可每到考试，闪闪总会发挥失误，然后拿到成绩一个人懊恼。
　　闫景很想替她分担，想安慰她不要怕。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样为女孩遮风挡雨。
　　“闫景，你回来了？”穆兰馨听到外面响动，但是半天没看到闫景进来，朝他喊了声。
　　“嗯。”闫景赢了声，起身走进房子里。
　　“正好，刚才我跟你爸爸还在讨论，之前你提过的事情。”穆兰馨把几分资料摆在桌上，跟他说，“时间自由、限制少、还能让你做科研的地方，国内倒真有不少，你瞧瞧。”
　　闫景盯着她递过来的资料看了眼，不是很有兴趣。
　　穆兰馨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怎么，有心事吗？”穆兰馨问。
　　“嗯。”闫景低低应了声，皱着眉跟她讲了学校的事情。
　　“考前焦虑啊，老实说，我以前焦虑症也很严重。”穆兰馨回想往昔，跟闫景说，“我是个很容易焦虑的人，考试之前会焦虑，结婚、生孩子也会…甚至生下你的很长时间里，都觉得很无助。”
　　那时，在别人眼里，穆兰馨有个让人羡慕的好儿子。可穆兰馨觉得非常孤立无援，不知道应该怎么改变现状。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担忧而睡不着。甚至家里人都开始劝，问她要不要再生一个正常的小孩。
　　‘正常’是个很可怕的事，仿佛只要她答应了，就判定自己的儿子的‘异常’。
　　可是闫景明明那么健康，那么漂亮，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穆兰馨不愿意放弃他，可她却被儿子隔离在外，看着他一个人处在黑暗和孤独中，自己却无法拥抱。
　　穆兰馨日复一日的焦虑，状态持续了有大半年。直到后来，闫穹耗费了很长时间，才让她摆脱那种状态。
　　“……当时你爸爸告诉我，我并没有被排除在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穆兰馨回顾往事，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她语气温柔，却带着坚强的力量，“起码我用我的行为，可以传递给你爱意。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没有放弃你。”
　　闫景听着她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栗烁烁回到家随便吃完饭，便钻进房间里改错题。
　　栗君注意到她的动静，狐疑的扫了几眼，守在她门口张望了两分钟，终于还是推开门走进去。
　　“闪闪。”栗君叫了她一声，搬了椅子坐在她旁边，“你最近很少出去玩了？”
　　“嗯，作业太多。”栗烁烁确实很少出去玩，连脸上的笑意都变少了。
　　“学习要注意劳逸结合，你太累了总不行。”栗君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他向来疼爱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舍不得她们受委屈。纵使以前栗烁烁成绩不好，总拿不及格的卷子回来要他签字，栗君也没有因此责骂过她。
　　孩子嘛，快乐最重要，成绩那都是小事。
　　心里这么想着，栗君偶尔也期望栗烁烁偶尔能用些精力在学习上。考大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可栗君作为大学老师，当然希望栗烁烁能去大学感受文化知识。
　　可，现在栗烁烁把所有精力用在学习上，栗君忽然又不是那么开心。
　　孩子太累了。
　　“我知道你高三紧张，但是也不能把自己绷的太紧啊。爸爸对你要求没那么高，你大学去哪里，我都很开心。”栗君跟她说。
　　“我知道…”栗烁烁郁闷的应了声，停下笔，望着自己满是改错痕迹的卷子，“可是，小黏糊成绩那么好。”
　　“他跟你不一样…”栗君正想要解释的。
　　“一样的！”栗烁烁打断他的话，强调道，“人生来平等，这是你教我的。”
　　“好吧。”栗君被她堵了下，暗想自己孩子还真是长大了啊。
　　栗烁烁低头望着自己的卷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要是我早点努力就好了。”
　　要是能变得和他一样优秀，就好了。
　　栗君望着自己的女儿，还想说什么，终究却没说出口。女儿到底是长大了，他留不住，也不能强行扯住她的翅膀。
　　能找个自己喜欢，还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倒也不亏。栗君默默说服着自己，忍下心里的不舍，凑过去跟栗烁烁说，“你还有哪里没懂，爸爸给你讲？”
　　“好。”栗烁烁把卷子推过去，指着几道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提问。
　　栗君瞧了瞧，用多年当老师的经验，耐心的给她讲解。
　　栗烁烁的学习瓶颈期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知道下次考试之前，她都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终于，在广大高三的生的忙碌中，高考倒计时又翻过十几天，第二次模考来了。
　　栗烁烁带着文具，正要走进考场前，忽然被闫景叫住。
　　“怎么？你有东西没带吗？”栗烁烁不明所以的问。
　　“嗯。”闫景站在她跟前，毫无征兆的凑过去抱了她一下。
　　栗烁烁以前不知道阳光是什么味道。
　　可是这一刻，她从闫景温暖的怀抱里，嗅到了满满的馨香。
　　闫景抱得很快，几秒钟就放开了。
　　“我很想在你身边。”闫景低垂着视线，凝望着悄悄红了脸的女孩子。
　　原本笼罩着栗烁烁的乌云被阳光驱散，她的心跳一声一声，扑通得很明显。
　　“但是我没办法过去，”闫景眨了下眼，轻声向她要求道，“所以，请你一直想着我。”
　　“那我还怎么考试啊。”栗烁烁小声嘟囔道。


第46章 闪闪惹人爱46
　　考试九点钟开始第一场， 栗烁烁八点才醒过来， 在萧袖的催促和唠叨下， 打着哈欠往洗手间走。
　　“东西都带全了吗？文具袋、身份证、准考证…”萧袖对照着老师发来信息，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什么纰漏。
　　见栗烁烁还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刷牙， 萧袖又跟进去念叨，“你好了没？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不是才八点吗？还早呢。”栗烁烁含着泡沫嘟囔了句， 漱干净嘴， 不耐烦的走出来拿起桌上的东西。
　　“还有…”萧袖下意识又要叮嘱。
　　“都带了啊！”栗烁烁打断她， 拉开家门挥挥手说，“我去考试了。”
　　“你真不要我送吗？”萧袖站在门口问。
　　栗烁烁已经跑到阳光下， 转过来笑着说，“不用啦！今天那么热，你在家呆着吧！”
　　说完，她迈开腿， 奔向更炙热明亮的太阳。
　　走出小区，孟子悠没有在熟悉的地方等。她家里说什么都不放心，非要送孟子悠去考试。
　　栗烁烁拐过弯，看到看到动人的少年安安静静站在树荫下， 正静静的凝视她。
　　“小黏糊！”栗烁烁叫了声， 凑过去抱了他一下，望着他站着的地方， 乐呵呵的说，“好巧啊， 你站得这里，是我捡到小猫的地方。”
　　“唔。”闫景低头瞧了瞧。
　　当初，放在鞋盒里的小猫咪就被放在这里，孤零零怪可怜的。
　　栗烁烁当时心里责怪它不负责任的主人，现在想想，其实应该感谢他。
　　要不是恰巧碰到那只猫咪，栗烁烁不会为了救它，把猫咪藏到学校，也就没有后来一连串的事。
　　猫咪从鞋盒跑了出来，她被叫到办公室罚站，遇到在那里等着办退学手续的闫景。
　　因为担心跑走的猫咪，她强行带着新认识的朋友去操场…回想起来，两年前的自己热情莽撞，热情的一厢情愿。
　　现在似乎也没好到哪去。两年多的时间让她成长了，却也没长到大人的程度。
　　…身份证上倒是成年了。
　　“算了，今天要高考呢，我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栗烁烁晃了下脑袋，把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抛掉，跟在闫景身后往前走。
　　高考的考场没有在本校，要去其他学校考试，因此路线稍微有些不同。
　　不过栗烁烁爱玩，城市里每个热闹的地方她都去过，何况是周围几所学校？
　　她正准备带路呢，结果发现闫景走在前面，熟练的拐过弯。
　　“小黏糊，你来过这里吗？”栗烁烁有些好奇的问。
　　虽然认知障碍的毛病治愈很多，但闫景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会独自去陌生的角落晃荡，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带他来过这里，闫景怎么认识路？
　　“嗯。”闫景应了声，“我昨天来过。”
　　高考前，学校提前放假给学生们调整，张铭交代让学生提前熟悉考场。
　　闫景见其他几位同学要来这边瞧瞧，便跟着过来了。
　　“你也熟悉考场吗？你又不是考试。”栗烁烁奇怪的嘟囔了句，穿过马路，来到第二中学前。
　　还没有到进去的时间，外面围着许多家长和同学。顶着大太阳，看着就觉得热。
　　“这里人好多啊，你回去吧。”栗烁烁说，“反正你已经送到了。”
　　闫景摇摇头，认真地说，“我还要等你出来。”
　　其他同学都有家长等着从考场出来，但是栗烁烁没有让家长陪。
　　她肯定也会紧张，闫景想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是最厉害的。”
　　栗烁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他揉着，感觉有些羞耻。
　　“我以前太中二了，说过的话你不要当真。”她抓住闫景的手，红着脸小声说，“不用那么哄我啦！”
　　“没哄，”闫景说，“你就是最厉害的。”
　　八点半，所有考生进到考场内。栗烁烁叮嘱着让闫景找个凉快的地方等。
　　他应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目送栗烁烁挥手走进去。
　　九点铃声响起，考试正式开始。
　　没几分钟，有发传单的赶来，给等在外面的家长派发各大高校的资料，希望这些学生以后可以报考他们学校。
　　看到闫景的时候，发传单的人愣了下。
　　“同学，你是考试迟到了吗？”
　　每年都有这样的考生，因为迟到没有进考场，结果无法参加考试。
　　“现在开场不到十五分钟，还可以进去的。”发传单的小姐姐说。
　　“没有。”闫景摇了摇头，“我在等女朋友。”
　　小姐姐噎了下。现在的高中生，恩爱都已经秀的这么惨无人道了。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份传单递给闫景，“这是我们学校的资料，希望你女朋友了解一下。”
　　“嗯。”闫景朝里面看了眼，“我会帮她看的。”
　　栗烁烁好不容易努力到高考，她那么好动爱玩的性子，肯定耐不下心看学校，选专业。
　　闫景把传单仔细收好，跟发传单的小姐姐道谢。
　　“真好了，”小姐姐莫名有些羡慕，“我都想要这么一个男朋友了。”
　　语文考试结束，等老师检查过卷子之后，栗烁烁第一冲出考场。
　　闫景等在那里，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你有没有找个阴凉的地方啊？今天这么热，太阳底下肯定晒死了。”栗烁烁朝他走过去，心疼的说。
　　“我不热。”闫景是掐着时间过来的，其实没有晒多久。
　　可今天四十度高温，即使晒两分钟，都很难受。
　　“我们快走吧，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栗烁烁连忙带他离开，在附近找了个有空调的地方吃午饭。
　　这边餐厅人很多，周围都是考生，叽叽喳喳跟家长讨论成绩。
　　“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栗烁烁问。
　　“你要说吗？”闫景其实没有什么忌讳，都按照栗烁烁的意思来。
　　栗烁烁思索片刻，笑了下说，“考得很好哦！古诗都写出来了，作文我以前写过类似的，肯定能拿高分。”
　　“嗯。”闫景笑着说，“你最厉害了。”
　　“都说了，不要那么夸我。”栗烁烁嘟囔道。
　　曾经年轻不懂事，每天把自己厉害什么的挂在嘴上。
　　现在听起来，还真是羞耻。
　　“那，”闫景思索片刻，换了个说法道，“你最可爱了。”
　　栗烁烁低下头，没有接话，催促道，“快吃饭啦！”
　　这边离栗烁烁家不算远，但也不近。下午还要考试，折腾回去实在不合算。
　　穆阿姨老早想到这茬，干脆在学校对面定了酒店，让栗烁烁可以在附近午休。
　　房间里放着零食和冰可乐，都是栗烁烁喜欢的。她看到就反应过来了，“你早上在这里等的？”
　　“嗯。”闫景应了声，带她走到窗边，“从这里能看到学校。”
　　栗烁烁朝那边瞧了眼，窗户正好对着自己考试的那栋教学楼。
　　“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啊。”栗烁烁小声嘟囔着。
　　闫景偷窥被发现，拉下窗帘阻挡她的视线，带栗烁烁来到床边。
　　“你睡一觉，到时间我叫你？”离考试还有两个小时。
　　下午最容易犯困，现在睡一觉，到时候考试能集中精力。
　　“好。”栗烁烁躺到床上，转过视线，觉得这种状态有些微妙。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在身边有个男生的情况下睡觉。
　　明明是挺羞耻的事，可看到那个人是闫景，似乎又变得理所应当了。
　　好奇怪。
　　“怎么？”见她盯着自己瞧，闫景问了句。
　　“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像老夫老妻。栗烁烁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嗯？”闫景不明所以的走过来，伸手搭在她眼睛上，语气轻柔的说，“光线太亮了吧，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眼前暗了下来，整个空间里，只能听到闫景的脉搏，一下一下。
　　栗烁烁直条条躺着，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空气莫名觉得微妙起来，时间好像静止了几分钟。栗烁烁正在睡与不睡间挣扎，忽然感觉有一片羽毛落在自己唇上。
　　很轻，淡淡的拂了下，立刻就离开了。
　　“闫景…”栗烁烁几乎是脱口问，“你刚才亲我了？”
　　“你没睡？”那么半天没听到动静，他还以为栗烁烁已经睡了。
　　闫景挪开手，女生瞪大一双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你很希望我睡着吗？”栗烁烁问。
　　闫景眼神飘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我睡着了，以后连初吻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栗烁烁坐起来，摸了摸下唇，感觉到一丝灼烫，“现在也没什么感觉。”
　　“你说什么？”闫景没听到她后面的嘟囔。
　　“我说啊——”栗烁烁看向他，凑过去，在他嘴巴上重重的啄了一下。
　　“这样才算亲，不然我妈会取笑我的。”


第47章 闪闪惹人爱47
　　高考结束后， 迎来整整三个月漫长的暑假。
　　栗烁烁在几年的清心寡欲中， 终于熬完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在成绩出来之前， 她才不愿意再想学习之类的事情。
　　家里知道她事好动的性格，高中能静下心来有多么不容易。因此也没有逼迫栗烁烁呆在家等成绩，或是早早考虑进入哪个大学。
　　闫景近段时间也很闲。
　　他没有参加高考， 早早做好未来的规划，却没有很快付诸行动。
　　他每天准时准点去栗烁烁那边报道， 两位已经毕业的小同学在城市里到处疯玩撒野。
　　闫景说， 要等栗烁烁决定的上哪所大学， 自己再考虑去哪个城市。
　　要离女朋友近一点。
　　否则开始异地恋的话，栗烁烁那个颜控要么光顾着追星忘记自己， 要么遇到好看的学长，把他抛之脑后。
　　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他得保持随时可以在栗烁烁面前晃荡两圈的距离，用美色留住他。
　　见俩孩子闲得已经去了三次游乐场， 看了五场电影，连小区外的公园都无聊的转了好几趟。
　　双方家长聚起来合计合计，决定趁着放假的机会，带他们出门玩。
　　于是穆兰馨和萧袖打扮的美美的， 约着逛商场， 给自己买了好几套旅游度假穿的裙子。抛下家里还忙着工作的老公，带上小年轻， 奔赴美好的避暑度假胜地，某知名城市的沿海景区。
　　萧袖和穆兰馨换上海滩风格的长裙， 戴上墨镜和遮阳帽，根本看不出来是快四十岁的人。
　　两人租了遮阳伞，躺在伞下吃着西瓜喝着果汁，惬意享受美好的下午茶时间。
　　“小黏糊，”栗烁烁换上短袖短裤，罩了件防晒衣，扯扯不怕热的闫景说，“咱们离她俩远一点。”
　　“嗯。”闫景应了声，非常赞同栗烁烁的说法。
　　他们没有到南方海滩，而是选了偏北的地方。客流量相对较少，没有达到人挤人的程度，温度还比较低。
　　尤其是海里的水产丰富，捡到足够的花蛤蛏子什么的，就可以请旁边的商家帮你加工，享受一顿海鲜大餐。
　　栗烁烁穿着厚底凉鞋走了两步，因为海滩湿滑，差点崴了脚。
　　幸亏旁边闫景扶了把，才没有狼狈的摔成狗啃沙。
　　她干脆脱掉鞋子提在手上，光脚踩着脚下的沙只，边走边跟闫景唠嗑，“其实我一直很想来海边，因为听我爷爷说，大海要比我老家的那条河大很多很多。”
　　她看了眼前方的大海，果然比河大太多，一眼都看不到边际。
　　远处的海水碧蓝，迎面刮来的风带着咸涩。
　　其实还有个理由，栗烁烁没有告诉他。
　　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遇到奶奶，就是在美丽海边。那天夕阳下，晚霞照进海水中，映得整个海水羞红了脸。
　　当时，爷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想办法，娶到这个女人。
　　虽然故事在奶奶那里是另外一个版本。她闲来无事去海边散步，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在几十年前那种保守的社会风气下，还盯着她的小腿使劲瞧，活脱脱像个流氓。
　　“闪闪以后处了对象，一定要跟他去看趟大海啊。”爷爷笑眯眯的说，“黄昏下的海，最漂亮了。”
　　栗烁烁回想当初爷爷说的话，抬头看了眼天。
　　现在还是大白天，黄昏还要等好久呢。
　　“闪闪。”身后的闫景叫住她。
　　“嗯？”栗烁烁提着鞋子转过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撑开一朵漂亮的伞。
　　“给。”闫景把他捡到的东西递过来。
　　栗烁烁低头瞧了眼，是一枚七彩的贝壳。贝壳折射着阳光，好像会发光似的。
　　“好漂亮！”栗烁烁惊喜的叫了声，顿时觉得白天的海边，也很浪漫。
　　“你喜欢吗？”闫景问。
　　“喜欢啊！可惜只有一个，要是多找到一些，就可以编手链了。”栗烁烁说完，把贝壳小心的收进口袋里，“不过一个也挺好啦！”
　　“唔。”闫景望着她，眼睫毛轻轻颤了下。
　　“走吧，我们去吃饭！”栗烁烁没注意到他小小的情绪，拉住闫景撒开腿朝回跑。
　　闫景放任她拉扯着，回去穆兰馨那边。
　　午饭是在附近大排档吃得，新鲜的大龙虾，价钱只要他们城市的一半。栗烁烁吃得非常满足，饱了之后觉得有些困。
　　她高三后半学期养成习惯，吃完饭一定要睡一会，否则下午会犯困。现在都毕业了，这个毛病还没有改过来。
　　栗烁烁打着哈欠，跟闫景挥挥手，“我先回房间睡觉啦，你也去吧。”
　　“你好好睡，午安。”闫景跟她说。
　　“等四五点的时候，我们出去看晚霞！”栗烁烁还心心念念自家老爷子说过的话，“黄昏底下的大海，最漂亮了。”
　　“好。”闫景应下。
　　栗烁烁早上玩得有些疯，挨到枕头就睡下，一直到穆兰馨来叫的时候才醒来。
　　“闪闪，你有没有看到我家闫景啊？”穆兰馨享受够了午觉，回头找孩子呢，才发现闫景没在房间里。
　　“没有啊。”栗烁烁迷糊着起来，看了眼时间，惊讶的说，“我怎么睡到现在了！”
　　穆兰馨看她房间也没有，正打算去其它地方找找呢。
　　栗烁烁已经火急火燎的跳下来，穿上鞋往外跑。
　　“穆阿姨，我去找闫景！”栗烁烁远远朝她喊，“我们约好了，等会要一起去看晚霞的！”
　　“哎，你知道他…”穆兰馨话还没喊完，栗烁烁已经没影了。
　　萧袖揉着眼睛从后面房间出来，打着哈欠说，“别管了，随他们去吧。”
　　“那俩孩子真是的，出门在外，也不跟我们一起。”穆兰馨抱怨道。
　　“小孩子谈恋爱，谁愿意让家长跟着。”萧袖古怪的看了眼穆兰馨，不明白她为什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穆兰馨想了想，也是。
　　这时候她跟过去，简直是比天上太阳还亮的灯泡。
　　罢了罢了，儿大不中留。
　　栗烁烁沿着海滩跑了好长一截。她并不知道闫景去了哪里，但就觉得他肯定顺着他们早上去过的路，到了哪个地方。
　　沿途的沙子有被抛开的痕迹，因为还未涨潮，那些痕迹没有被抹去。
　　栗烁烁沿着不知道怎么来的小洞洞，一路往前走，终于瞧见闫景的背影。
　　明明是不怕晒的人，这会在太阳下，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侧脸晒得有些红。
　　下午的太阳特别毒辣，闫景似乎感觉不到。他坐在水质清澈的海边，仔细清洗手里的东西。
　　“小黏糊，你怎么在这里啊，穆阿姨再找你呢！”栗烁烁连忙朝他跑过去，“你都不怕晒啊？”
　　闫景转过去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等栗烁烁走进了，他摊开手心，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他掌心中攥了一把贝壳，花花绿绿的，都是贝壳本身或天然矿石染成的颜色，特别好看。
　　“喏，”闫景递过去，“你做手链。”
　　“你找了一中午？”栗烁烁接过来，感觉那些贝壳还在发烫。
　　其实这种贝壳手链，旁边就有卖的，五块钱一串。
　　找普通贝壳染上颜色，根本费不了什么功夫，哪值得他在大太阳下面晒半天。
　　这人真傻，栗烁烁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好漂亮！”她接过来，珍重的全部收好，“我特别喜欢。”
　　闫景眨了下眼，期待的望着她。
　　“也喜欢你！”栗烁烁干脆的补充道。
　　“你喜欢就好。”闫景终于开心了。时隔两年，栗烁烁终于察觉到他小小的企图。
　　其实闫景早就知道，那样的手链，随处可以买到。
　　可是买来的手链，骗不到栗烁烁一句喜欢。
　　“好啦，你晒这么久，肯定很热吧？我们去酒店，我找点清凉膏给你。”栗烁烁看他晒得脸都红了，担忧的说。
　　闫景摇摇头，看了下远处的海岸线，“你要看晚霞。”
　　夕阳落下时，晕红的霞光美丽到极致，却非常短暂，只有短短几分钟。
　　现在回酒店，他们肯定会错过。
　　“那个啊，无所谓啦。”栗烁烁朝他笑了下，善变的改了主意，“等会你去洗个澡，然后咱们一起串手链吧？你捡了这么多，肯定够做两个了。”
　　栗烁烁小时候，很羡慕爷爷描述的晚霞，所以总想来看看。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羡慕的未必是那片海，那场风景，而是海岸边相遇的两个人。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去羡慕别人。
　　栗烁烁捧着自己的贝壳，转过去问，“小黏糊，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嗯。”闫景承认的很干脆。
　　“那以后我们老了，你就给咱们的孙子讲故事。”栗烁烁清清嗓子，模仿爷爷的语气，“在那片海边，有五颜六色的贝壳。”
　　闫景重点比较歪，“我们会有孙子吗？”
　　栗烁烁想了想，“哦，我们得先有儿子。”
　　“儿子已经有了。”
　　“你说那只猫吗哈哈哈！”


第48章 闪闪惹人爱48
　　栗烁烁在海边呆了一周， 最大收获是黑了好几个色号， 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成了浅咖啡色。
　　“没道理啊， 我明明涂了防晒霜，还涂了好几层呢！”栗烁烁望着镜中的自己，难以接受自己黑成这副鬼样子。
　　“防晒霜只能防紫外线， 又不能防晒黑，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躲在遮阳伞下， 因此根本没有晒黑的萧袖嘲讽道， “就你傻乎乎的。”
　　“哼！”栗烁烁生气的丢掉镜子， 身体后仰瘫在沙发上，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萧袖才不理会女儿的玻璃心， 坐过来把她拎起。
　　“别睡了，快去学校。”她催促道，“你们班主任说，今天去学校查成绩。”
　　考试网上十二点整查成绩， 学校要求全体高三学生，十一点到校。
　　这是他们高中最后一次齐聚了。查了成绩，填报志愿，栗烁烁就要正式离开市中了。她没多少感伤， 也没有太舍不得。
　　家里离学校近， 同学也都相隔不远，以后还能碰面。
　　可‘最有一次’是个很有分量的时间状语， 想到这点，栗烁烁动作不由得沉重起来， 总觉得将要发生什么。
　　她到校时，班里绝大一部分同学已经到了，正在教室里玩手机。
　　学校设备少，待到微机室又不方便，只能把流程发出来让他们用手机查。这种场面有些壮观，全班同学光明正大玩手机，老师站在讲台上也不管。
　　闫景虽然不用查分，倒也过来了，此时正在座位上等栗烁烁。
　　“还有几分钟就可以查成绩了啊，我先简单说两句。”张铭清清嗓子，跟他们讲，“考试之前，我、还有所有老师都给你们说，高考多么重要，会改变你的一生。现在这个坎已经迈过去了，它带来的影响已经事注定的，大家也不要再把注定的分数看得多么重要。”
　　“老师，你害怕我们考得不好去跳楼吗？”不知道谁喊了句。
　　“市中只有三楼，跳下来摔不死的！”
　　“我们都胆小，不会跳楼的！”
　　教室里乱糟糟的，因为跳楼的话，惹得众位同学哈哈大笑。
　　张铭没办法再往下讲，干脆随他们去。等到了十二点，通知学生开始查成绩。
　　十二点，全省同学都在登录网站查成绩，网页变得非常卡，进去完全靠运气。
　　栗烁烁手机刷新了三次，还是空白。往旁边闫景那里看了眼，也是正在加载中。
　　“谁查到了啊！”班里有人嚎了声。
　　“没呢，我还卡着呢。”
　　“我早两分钟进去的，已经把准考证号和密码输进去，结果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页面出来，给我提示密码错误，艹！”
　　坐在栗烁烁前面的钟鹤喊，“我出来了。”
　　他同桌孟子悠连忙凑过去看，“多少？我瞧瞧…五百一十七，今年分数线多少啊？”
　　张铭很快回答，“一本510，二本475。”
　　“艹，老子过线了！”钟鹤爆了个粗。
　　孟子悠提醒，“班主任在呢，别骂人。”
　　“这次我就当没听到，下次不许了啊。”班主任板起脸教训两句，又露出欣慰的笑，看来是为他高兴。
　　班里陆陆续续有同学查到，栗烁烁的页面却还是空白。她原本都不紧张，听着周围同学的成绩，情绪渐渐焦躁。
　　“是不是因为我没考好，成绩才出不来啊！”栗烁烁丢下手机，抱怨的嘟囔，“我又不去跳楼！”
　　“闪闪。”闫景叫她。
　　“怎么啊？”栗烁烁正焦躁呢，没好气的应了声。
　　闫景把屏幕凑过来，网页上赫然是栗烁烁的成绩。
　　语文127，数学99，英语95，理综222。
　　总分：543。
　　比一本线高出整整三十三分，比她最后的模考成绩还高。
　　“哇！”栗烁烁失控的叫了声，扑过去抱住闫景，“我过线了啊！天呐！”
　　孟子悠听到她的叫嚷，连忙转过来瞧，看到成绩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真好，恭喜啊！”
　　周围同学也赶来给栗烁烁道贺。虽然543不算太高，班里聂茜考了六百八十多，孟子悠考了六百七十，栗烁烁的分数只能上普通一本。
　　看亲眼见证她从倒数第一逆袭，到稳稳超过一本线，大家忍不住为她高兴。
　　栗烁烁激动了几分钟，跟萧袖打电话说了成绩，才开始考了报志愿。
　　她虽然爱疯爱玩，本质是个恋家的人，因此在老师的建议下，选了本市的大学，报考技术难度不算太高的应用型专业。
　　填报了志愿，大家跟班主任说完话之后，便可以自行离校。
　　闫景被校方叫去说事，栗烁烁在教室外等她。没几分钟，遇到从旁边教室走出来的卓兮。
　　“栗烁烁。”他难得正经的叫了栗烁烁的名字，“跟我去学校里走走吧。”
　　“…好。”栗烁烁早上的预感应验，今天果然要发生什么事。
　　她给闫景发了个短信，跟着卓兮走出教学楼。
　　“我第一次见你，是报名的时候。你快迟到了，风风火火跑进来。”卓兮指了下落了桃花的树，“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你跑过去。”
　　“我不记得了。”栗烁烁当时满脑子都是快迟到了，没关注旁边的卓兮。
　　“第二次是操场，报完名你在操场吃面包，被体育老师拦住说不能在这里吃饭。”卓兮带她走到操场，站在熟悉的位置，“当时我在你对面。”
　　“是吗？”栗烁烁都忘了面包的事，哪记得卓兮在不在对面。
　　“瞧，你每次都注意不到我。”卓兮自嘲的笑了下。
　　过了最叛逆的时期，卓兮也成长许多，知道自己当初表达喜欢的方式，其实并不明智。
　　“我那时候以为，多欺负你几次，你就发现我了。”卓兮说。
　　“那你真是个讨厌鬼。”栗烁烁瞪了他一眼。
　　“嗯，很讨厌啊，所以没有追到你。”卓兮手插口袋里，长长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碧蓝天空漂浮的云。
　　聚集的云很快就会被风吹散，就像他跟栗烁烁。
　　出了市中，以后再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的关系。
　　“栗烁烁，我喜欢你。”卓兮声音很轻的说。
　　他知道女生不会答应，可他想给自己的高中一个交代。
　　栗烁烁沉默了几分钟。
　　卓兮还以为她要装死不回答呢。
　　“其实吧…你长得挺好，个子又高，肯定很受女生欢迎，为什么非要做讨厌的事？”栗烁烁抬头望着他，认真的说，“你下次遇到喜欢的女生，一定不要欺负她了。”
　　居然被教育了，卓兮郁闷的答应，“嗯。”
　　“那祝你幸福哦。在你找到女朋友之前，我不会说还做朋友的话。”栗烁烁晃了下手上的贝壳手链，“我男朋友会生气的。他说你喜欢我，不让我跟你说话。”
　　“你跟闫景在一起了？”卓兮看了眼她的手链。
　　得，他以后不用担心被绿了。
　　人家已经是正宫了。
　　“是啊。”栗烁烁高兴笑了下，忽然记起什么，压低声跟他说，“我得快点回去了，别让闫景知道我偷偷跟你说话。别看他那样，其实可小气了。”
　　她跟卓兮随便说上一句话，闫景就会生气半天。以前栗烁烁不明白原因，现在都被告白了，她想装傻都不行。
　　卓兮听到栗烁烁的请求，翻了个白眼，“你说晚了。”
　　“啊？”栗烁烁不明所以，直到她背脊感受到熟悉的凉意。
　　“我走了。”卓兮识相的离开战场。这已经不是三个人的电影了，他还要什么姓名。
　　栗烁烁僵硬的不敢转过去，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闪闪。”
　　“你、你说完话了。”栗烁烁磕磕绊绊的说。
　　接下来一双手伸过来，从后面抱住他。
　　闫景环住她的腰，脑袋搭在她发顶上蹭了蹭，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我找你好久。”闫景控诉道。
　　“我就、随便走走。”栗烁烁随便找了个理由，祈祷他不要再追究。
　　闫景抱住她停了会，望着熟悉的操场。
　　其实他虽然不开心，倒也没想跟栗烁烁生气。刚才的话闫景听到了，他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
　　倒是这个操场，勾起了他记忆最初的痕迹。
　　那时他也站在这里，像是被抛弃似的，孤立无援。
　　还以为生命又会向以前那样，堕入无休止的黑暗中。
　　下一秒，自己的光从远处跑来，温暖炙热，不容抗拒。
　　回想当初，闫景觉得无比庆幸。他当初那样，幸亏栗烁烁足够温暖，没有放开手。
　　也辛亏自己抓住了她。
　　闫景垂下胳膊，握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十指纠缠。
　　“闪闪，”闫景叫住她，“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自我介绍过。”
　　“啊？”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我叫闫景，”闫景环住她，靠近栗烁烁耳边低低的说，“往后余生，都是你的小黏糊精。”
　　我心中最想要。
　　看你看过的浪潮，陪你放肆的年少。
　　作者有话要说：
　　闫景：老婆！×48
　　全文完结，感谢各位的支持，稍后还有一个番外。
　　接档文《裙下之臣》六月十号开，戳专栏可以找到，希望我的读者小仙女们能给个收藏，继续跟我走下去。努力又可爱的三无，不再来一个吗？
　　收藏新文，快乐加倍！爱你们！
　　感谢好吧你自己玩儿吧给的霸王票！


第49章 番外
　　栗烁烁就读的大学， 离她家非常近， 走过去也才半个小时。
　　原本她打算住在家里， 每天早起去学校。
　　结果没几个月，萧袖受不了她每天迟到，干脆把栗烁烁踢出去， 让她跟闫景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闫景工作的研究所就在学校附近，他是编外人员， 工作很轻松。基层的研究用不到他， 只需要项目瓶颈时提供援助， 并在项目完成后整体检查就行。
　　平均下来，每个月真正忙碌的日子， 超不过三天。
　　闫景对此很满意，既能腾出空闲接女朋友上下班，还能领到工资养小宝贝和家里的猫。
　　平常不忙的时候，还能偷偷溜出来陪栗烁烁上课。
　　两年下来， 栗烁烁专业的人基本都知道，她有个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的男朋友，还特别宠她。
　　平常凑一起那个黏糊劲啊，跟连体婴似的。
　　最初大家以为这是热恋期的正常反应， 久而久之才察觉到， 人家每天都这样，两年了也没觉得腻歪， 每天都是热恋的模样。
　　别说吵架了，就连最普通的拌嘴都没有， 真让人羡慕。
　　又到九月，栗烁烁升上大三，已经是学姐了。
　　刚开学，大一有很多从外地来的学生，提着大包小包行李需要接待。看起来很清闲的栗烁烁就被学生会抓过去，守在校门口接待大学新生。
　　栗烁烁好歹已经二十岁了，再也没做出翻墙被挂到头发的事，浓密的长发垂顺光滑。脱离了萧袖的管制，她把头发染成灿烂的金色。
　　刚染好那阵子颜色太亮，栗烁烁总觉得更假发似的，回家还被萧袖狠狠的嘲笑一通。
　　倒是闫景觉得挺好看，还夸她可爱。
　　栗烁烁知道，自己男朋友的话不能信。
　　在他眼里，自己顶着毛寸，也很可爱。
　　幸亏后来洗过几次，发色自然许多，看起来没那么像假发了。她穿着淡青色的裙子，百无聊赖的站在校门口，顶着九月份的太阳打了个哈欠。
　　“我怎么觉得，大一的新生都比我强壮，根本不需要接待呢？”栗烁烁跟旁边人说。
　　“那是你太矮了，所以看着谁都比你强壮。”旁边跟他考到一个学校、却不同专业的钟鹤说。
　　“喂！”栗烁烁不满的抗议。
　　“怎么，你要跟你男朋友告状吗？我还好怕啊。”钟鹤装模作样叫了两声，顺嘴问，“你家闫景呢？今天居然没跟过来。”
　　“他买猫粮去了，等会才来。”栗烁烁回答。
　　“那正好，你让他在超市给我带一提纸。”钟鹤认识他俩久了，也没客气。
　　栗烁烁正准备吐槽呢，钟鹤看到有新来的女生没人接，连忙凑过去。
　　“这人…”栗烁烁没办法，低头给闫景发了个短信。
　　头顶响起男孩子犹犹豫豫的声音。
　　“那个，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请问，文史学院怎么走啊？”男生犹豫的问。
　　“新生啊？我带你过去。”栗烁烁见他带了个大行李箱，手上还有大包小包，身边没有人。
　　一个人来报名的新生，不容易。
　　“我帮你提吧。”栗烁烁顺手要去接他的袋子。
　　“不了不了，怎么能麻烦你呢！”比她高一截的男生不好意思，低头打量栗烁烁，觉得她看起来很小的样子。
　　要不是见栗烁烁站在新生接待处，他肯定以为这女孩跟自己一样是大一刚来的，或者是高中生。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栗烁烁，惹得她笑出声。
　　“我已经大三啦，再有两年就毕业。”栗烁烁笑着说往，带他往文史学院走，报完名之后又领着学弟去宿舍，路上顺便参观学校。
　　“学姐你居然是理科生啊，看不出来。”男生恭维道。
　　“因为我看起来不聪明吧。”栗烁烁毫不介意的自嘲。
　　“我不是那个意思。”男生连忙说。
　　栗烁烁已经听习惯了，对此毫不介意。
　　她把男生送到宿舍楼，完成使命正准备离开。
　　只见男生很快的把东西扔进宿舍里，急匆匆跑下楼叫住栗烁烁。
　　“学姐，等等！”男生叫住她，喘着气说，“辛苦你送我过来，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我跟别人约好了。”栗烁烁连忙拒绝道。
　　“那、那你手机号能给我吗？之后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跟你请教。”男生胡乱找了个理由。
　　“你是文科我是理科，你要请教也得跟本专业的吧。”栗烁烁朝她笑了下，径直往校门的方向走。
　　男生不依不饶跟在他身边，眼镜片反光都带着认真，一路拼命跟栗烁烁聊天。
　　“其实，我想追你！”临近校门，男生一激动，终于把要说的话吼出来。
　　刚送完妹子的钟鹤刚要过来，听到这话，默默退回去，给闫景发了条通风报信的消息。
　　“追我？”栗烁烁停下来，受不了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才刚刚认识。”
　　“可以慢慢了解，我、我很优秀的。”男生紧张的说。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更优秀。”栗烁烁拒绝的很干脆。
　　“我知道这是你拒绝我的借口，我不会放弃的！”男生语气非常认真。
　　栗烁烁刚要结束什么，熟悉的气息从后面靠过来。一双手扯过来，把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闫景几分钟前就到了，正想等栗烁烁过来，结果正好接到自己女朋友被骚扰的消息。
　　他微微眯起浅色的眼睛，盯着骚扰自己女朋友的小男生。
　　那男生感受到莫名的压力，声音颤抖的说，“原来是真的吗？”
　　“抱歉，请你离我老婆远一点。”闫景冷着声打断她，没有多停留半秒，带栗烁烁离开是非之地。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的猫粮买了吗？”栗烁烁问。
　　“嗯。下次我们一起去。”闫景说。
　　“为什么啊，你一个人也可以买。”
　　“然后你就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跟别的男生说话。”
　　“学校要我们带新生，我也没办法嘛…而且我没跟他说什么，你不要总乱吃柠檬。”
　　“我没有吃柠檬。”闫景认真的说。
　　“你都酸死了！”栗烁烁吐槽了句。
　　栗烁烁跟负责人打了个招呼，提前溜走陪男朋友回家。
　　坐进闫景的车里，她才想起来，“你把纸给钟鹤没有？”
　　“没。”闫景扫了眼后座，冷漠的发动引擎。
　　他时间多，抽空去学了驾照。
　　闫景在各方面都有天赋，学东西出奇的快。
　　“那我明天拿给他，钟鹤真可怜。”
　　“哦，”闫景低落的应了声，委屈的说，“你又要跟别的男生说话了。”
　　“你不是吧，钟鹤的醋都吃吗？”有没有个基本法了。
　　闫景不理她，生气的开着车，一副‘你不亲我就哄不好的架势’。
　　租的公寓离学校很近，平常步行顶多五分钟，今天是因为要去超市才开了车。
　　闫景拐个弯停在车位上，刚解开安全带要去拿后座的猫粮，旁边的人就凑过来。
　　‘吧唧——’
　　栗烁烁重重亲了他一下，糊的闫景满脸口水。
　　“我亲你了，可不许生气啦！”栗烁烁跟他说。
　　闫景舔了下唇角，得寸进尺的压过去，把栗烁烁圈在座椅中央，贪得无厌的说，“再一下…”
　　其实栗烁烁很想说，哪有情侣不会拌嘴啊。
　　只是小黏糊太好哄了，天大的事，只要亲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