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真的好难哦！》
作者：退戈


　　文案：
　　微博号：腿毛略粗
　　#这就是一篇都市美食爽文！妖魔开餐饮#
　　--
　　这年头生意真的不好做，所有试图走创新创业的妖怪精灵们，几乎都在破产的边缘试探。
　　看看隔壁的小山参，卖身赚钱，拔得他小小年纪头发都要秃了。
　　再看看隔壁的大魔，整天碰瓷国家，玩自导自演的神棍戏码。
　　还有隔壁那只大鸟啊，送个快递，都比不过人家顺风。
　　加上一个寥寥云，养猪能把自己养破产了……
　　赚钱真的好！难！哦！
　　--
　　男主视角：
　　在这个艰难的世道，杜琼向道友请教该如何迅速实现丰衣足食、醉生梦死的快乐生活，被损友一巴掌拍得灵魂出窍……然后变成了寥寥云猪圈里的一只猪-。-
　　命运，让他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
　　#男主失去记忆，真实地以为自己是一只天才小猪猪#


　　内容标签：现代架空 爽文
　　主角：寥寥云 ┃ 配角：杜琼、小山参、金龙鱼 ┃ 其它：

　　作品简评：
　　作为一名忠实的猪肉爱好者，现代大妖寥寥云选择养猪致富，结果因为成本过高、没有销路而濒临破产。于是在老友狐狸的建议下，决定开一家售卖猪肉的餐饮店寻求出路，摸索融入现代社会，并带着朋友一起发家致富的故事。
　　本文人物自然丰满，设定新颖可爱，节奏明快，高潮迭起，用流畅的语言勾画出一个现代美食世界，文字风趣，故事性极强，让人读之会心一笑。



第1章 转业
　　寥寥云推开自己猪圈的大门，早已守在门口跃跃欲试的大猪们立即撒欢似得冲了出去，去她圈出来的场地里践踏山中的生灵。
　　一排的猪圈，加上刚出生的猪仔，一共是一百零八头猪。小一些的猪跟在大部队后面，也晃晃悠悠地跑出去，鼻子里吭哧吭哧喷着粗气。
　　养那么多猪，对寥寥云来说，肉体上其实不算太累。白天放出去野，晚上对着山林喊一声，让它们回来睡觉。
　　要知道，猪天生热爱沟通，热爱互相学习，族群内部还会有自己的社会结构。虽然为人类背了那么多年“笨”的锅，但人家其实聪明得很。引导管理一下，就可以顺着她的指示走。
　　山上恒温，且灵气旺盛，一只只猪被养得皮肤雪白，膘肥体壮，连毛孔都细致了很多。打上柔光滤镜，还有点迷人的粉嫩。
　　但是寥寥云心累。
　　她给猪吃的全是宝贝，不算她这座云山占用的场地费，以及从小山参那里坑过来的免费白菜，都快要把她养破产了。
　　她只是想赚点钱，为什么猪肉的价格就是涨不上去呢？猪肉那么美味，又那么努力，它凭什么比不过牛肉跟羊肉？甚至今年猪肉价格一路深跌，最低到了11块一斤的时候，连兔子都没比过。白瞎了它庞大的身躯。
　　寥寥云长叹一声。
　　猪肉何时才能迎来它的辉煌价啊！
　　这年头生意真的不好做，所有试图走创新创业的妖怪精灵们，几乎都在破产的边缘试探。生活的压力，压垮了他们的口袋和积蓄。如果不是因为饿不死，估计他们都要绝种了。
　　看看隔壁的小山参，卖身亏本。再看看隔壁的大魔，整天碰瓷国家，玩自导自演的神棍戏码。还有隔壁那只大鸟啊，送个快递，都比不过人家顺风。
　　人类的科技真的好厉害哦~！（破音）
　　·
　　寥寥云给猪开完大门，回旁边的屋子里做早饭。
　　虽然没有钱，但是绝对不能不吃饭，不然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把盘子端到桌上，寥寥云扯过一条毛巾擦手。这时沙发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不停作响。她匆忙跑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商业交流群里有人在@自己。
　　山中的大白菜：寥寥云！@云帝，听说你要破产了？那就卖我一头猪吧，我正好想给顾客开展一次烧烤活动。
　　山中的大白菜：你这批猪都养快三年了，再养下去肉都要老了！
　　云帝：亲亲，这里的定价是二百五一斤呢。请问你需要大猪还是小猪？
　　山中的大白菜：？？你成天偷我的菜去喂猪，你还有脸收我的钱？！
　　另外一位群友跳了出来。
　　是在贫穷上能与她肩并肩的鱼妖。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山哥冷静一点，别对一个准破产户这么苛刻嘛。
　　山中的大白菜：我也只是一个种菜的农民啊！寥寥云你不可以坑我！
　　云帝：我都要吃不起饭了。上一头猪卖掉已经是在去年，山哥就是你买的哇。你可是我们群里的大户。
　　山中的大白菜：寥寥云你就是不用吃饭，不然早死了。
　　云帝：想赚钱。赚钱好难啊。【叹气】有关部门到底什么时候开放限制啊？什么都不让做，我连猪都要养不起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还开放限制？我特么现在连水都下不去，我徒弟还养在大缸里呢！有关部门对大妖的限制是越来越严，还成天过来审查，都关了我三家店了。气死我了！
　　云帝：可我不是大妖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没差的，反正都不是人。这个时代妖没有人权的。
　　怎么老封我帐号：所以我就说你们这些人啊，跟我学学咯。出去给人算个命捉个鬼，一次十万打底呢，够你们干一百年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不要信他，这货十有九天都在牢里蹲！有关部门的牢，不给饭恰的呢！
　　怎么老封我帐号：我不服。你们不知道凡间有多少神棍，全是骗人的。照样百万千万地赚，他们都不管。怎么就许人类骗人，不许我除魔卫道呢？我要投诉了啊！
　　精算师：你除魔卫道？你怎么不自杀呢？
　　怎么老封我帐号：我背叛自我种族不行吗？
　　“精算师”是一只狐狸妖，“怎么老封我帐号”他是……是一只魔物。
　　寥寥云看着一干群友都是如此落魄，忧愁叹了口气。
　　生活真的好艰难啊。
　　云帝：不是鼓励走村下乡吗？不是说有补贴奖励吗？不是说农民总能吃上饭吗？为啥我不行呢？
　　精算师：寥寥云你可闭嘴吧。就你那养殖猪的方法，纯成本一斤都飙到两百多了，哪个傻逼买得起？
　　云帝：那必须要@一下我的大客户了，@山中的大白菜。
　　山中的大白菜：……
　　精算师：寥寥云，社会在发展，你的知识已经过时了。作为群里除我以外唯一一个还有救的人，我建议你出山多看看，选个时尚一点的职业，感受一下社会的前端浪潮。
　　云帝：养猪不时尚吗？
　　精算师：根据我的观察，现在餐饮行业发展得比较旺盛。你那么多头猪，放山里养根本卖不出去，再过个几年就要大亏了。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做零售吧，有了销售渠道，也方便接触人类社会。
　　云帝：我们这里开店的，除了山哥，还有能赚钱的吗？
　　怎么老封我帐号：没有吧。
　　云帝：对了狐狸，@精算师，你现在工资多少一个月了呀？有关部门检查的频率高吗？你是狐狸，再怎么忍得住也要每天天现现原型吧？哎哟那点工资怎么够罚的哦。
　　精算师：我年薪百万了。每年罚款五十万，不吃不喝，交完税还能剩十几万。
　　山中的大白菜：卧槽！
　　怎么老封我帐号：？？真的假的？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一年十几万，我能买多大的玻璃缸？！
　　燕雀安知鸿鹄：@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的目标不是海吗？堕落了啊，这才几百年呐。
　　云帝：狐狸！狐狸我相信会赚大钱的人！
　　精算师：我的统计学告诉我没有错。开吃的店吧，你手艺也还行。
　　云帝：那……那，@山中的大白菜，我的一百多头猪诶，山哥请你帮我看一会儿！
　　山中的大白菜：哇，寥寥云本体那么飘渺，现原形也不会被罚款。那年薪百万就真的是百万了诶！
　　燕雀安知鸿鹄：云！
　　云帝：鸟！
　　燕雀安知鸿鹄：云！！
　　寥寥云退出聊天。
　　那边精算师私聊了她。
　　精算师：我也知道你没钱。这样吧，我投资你开一家餐饮店，到时候连本带利还我二十万就行。剩下的手续我帮你办，申请我也帮你打。我会物色一个大学城附近的商铺，让有关部门批给你。你也可以去学校里学习学习。有问题及时找我。
　　云帝：狐狸你人也太好了吧！
　　精算师：你们都那么大了，该学会赚钱了。毕竟我是第一批融入社会的妖，帮帮忙也是举手之劳。但以后，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云帝：我会努力的！
　　寥寥云大受感动，此时满腔的雄心壮志，仿佛面前已然闯出了一个商业帝国。
　　另外一面，那个ID名为“精算师”的男人，打开后台保存的文件夹，翻出了官方网站上刚刚挂上去的文件。
　　《扶持非人类妖兽快速融入现代社会试行案（一）》
　　里面写得很简洁，毕竟许多妖兽还是看不大懂简体字。
　　【提交标准的企业策划案（可百度借鉴），发挥自身优势，确保产品安全，有关部门可以提供免费的店铺铺面，以及完整的审核证件。且做免税优惠。】
　　精算师悠悠对着屏幕吐了口气。
　　聪明人赚钱靠的是苦力吗？
　　不，是脑子。
　　·
　　半个小时候，寥寥云打开门，一个刚过她膝盖高度的小孩儿站在前面。
　　他头发整齐梳到脑后，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袍，还有一双黑色的小靴子。
　　长得白白胖胖的，浓密的眉毛微微呈八字，看起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困惑。
　　“寥寥云。”山中的大白菜忧伤开口道，“我帮你看猪真的没有工资吗？”
　　是，他ID叫山中的大白菜，但其实是一只人参精。
　　不能说他小，毕竟人参的寿命不能跟人比嘛。
　　以前他的群名叫山中的大人参。
　　因为人工种植的人参价格越来越低，被群友调侃为白菜价。而他无法证明自己的须须真的是野山参，产量跟收益呈现了负向增长，还拔得他小小年纪头发都要秃了。
　　一怒之下，他就跑去种白菜了。
　　又因为他种的白菜实在漂亮得过分，被附近的网民宣传了一波，打着纯天然无污染高营养甚至能增强免疫力的名号，反而越来越火。真的比卖人参还要赚钱。
　　现代社会啊，人参都比不上白菜了呢。
　　“可是我也没有钱啊。被生活掏空的口袋。”寥寥云尽力忽悠多年好友做廉价劳动力，“谢谢你哦。那我送你一只猪抵债吧。”
　　山中的大白菜：“好吧。”
　　为什么要叫山哥守？因为只有他最老实，不会去偷她的猪。
　　这是一颗好白菜，从来都是被她欺负。
　　·
　　白菜对寥寥云的这座云山已经很熟了，不需要她教，也知道该怎么操作。跟在寥寥云身后，看她收拾好了衣服跟各种行李，然后背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走向下山的路。
　　她的身影在长风中渐行渐远。
　　小山参追了两步，不放心地在后面喊道：“你要早点回来啊！”
　　寥寥云回头招手，宣誓道：“我一定会带你发家致富的！”


第2章 开店
　　A市人群来来往往，临近开学，大学城附近更是人潮涌动。
　　军训的新生提前到校，一群群穿着深绿色的军装，在教官们的指挥下死去活来。踢腿踏步喊口号，洒泪洒汗洒青春。
　　原本天气预报说了这两天阴云，有概率下雨。众人仰头望云望了老久，哪想一股妖风忽然将头顶的云层都给吹走了，A市继续陷入高温的炙烤。
　　学生们一夜醒来，推开窗户，发现A市又是万里无云，晴空朗朗，信仰破碎，几乎都要崩溃。
　　史上最惨一届，没有之一。
　　·
　　早上训练结束之后，众人无精打采地从教学区走出来。拖拉着沉重的步伐，涌进各大食堂。
　　食堂里空调开得不低，门窗紧闭，加上人多，空气难以流通。呼吸间都是一股闷人的味道，各种混杂的食物，加上汗味以及清洁剂，已经说不清是香还是臭了，反正令人反胃。
　　因为今天食堂开得早，一些菜还已经凉了。
　　原本就有些食欲不振的学生们，更加无心食堂，一推开大门，被气味轰了下，又看见排着长队的人流，立马后悔，纷纷打着遮阳伞去就近的商业街觅食。
　　“热得没有食欲。”
　　两个女生坐在一家开了空调的小店里，看着面前的菜单陷入迷茫。
　　“我也是，好难受啊，想吐。训练都要结束了教官还让我们去跑步，现在怎么吃啊？”叫张婷婷的短发女生说，“我只想回去休息。”
　　旁边扎着马尾的梁飞说：“我又饿又想吐。”
　　张婷婷：“但是没什么好吃的啊。吃凉面吗？”
　　两人无聊翻动着菜单，各自点了餐。
　　张婷婷忽然朝前一指，说道：“那家店开门了？”
　　那是一家新开的小店，就在他们所在店铺的对面。前两天还在关门装修，可根本没看见人进出。本来大家还调侃学校附近这样的黄金地段，竟然占着空位白交租金，老板实在是太有钱了。没想到无声无息地就开张了？
　　隔着玻璃门，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的粉色招牌。上面只写了硕大一个字——猪。其余一点提示都没有。倒是很醒目。
　　此时一直挂着的卷门已经被一个女生往上拉上去。
　　张婷婷羡慕说：“她好白啊。”
　　肤色在强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四肢纤长，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厨师围裙，显得腰身特别窄细。
　　紧跟着那女生又从店里徒手搬出几块石砖，似乎是在搭台子。
　　梁飞困惑说：“她在干嘛呢？”
　　“不知道。”张婷婷说，“名字叫猪，不会只卖猪肉吧？我估计那家店的生意不会太好。”
　　梁飞皱鼻子：“猪肉有什么好吃的？猪肉一点都不好吃啊。”
　　“对，都没什么味道，干巴巴还柴柴的，一点都不香。”
　　“没味道都还好，主要是会有股不知道是骚味还是饲料味，吃得我都有阴影了！”
　　旁边的客人跟着搭腔道：“主要是注水肉啊，瘟肉啊，现在一些肉健不健康你都不能保证。就算吃不死人，也都不大新鲜。小店都是收的便宜肉做的，当然不好吃。”
　　“现在的猪养的，一两年就能长到四五百斤，都不知道吃的什么，一抖全是肥肉。”
　　“可不是！猪都挤在圈里，每天不是吃就是坐，肉能好吃吗？换成人也废了啊。”
　　“早些年我们的猪是真好吃啊，那个肉质鲜美，啧啧，就是白水煮猪肉，也能把人舌头馋掉下来。”
　　“那是你小时候没吃不到肉馋得吧！”
　　众人笑了下。
　　这时候她们的凉面到了。二人拿过筷子，开始吃自己的午饭。
　　只是吃几口的功夫，张婷婷再抬头的时候，发现那家“猪”店的门前，竟然围满了人。
　　人群遮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店主在做什么。
　　张婷婷伸长了脖子说：“不会吧？难道都是托？”
　　梁飞跟着看去，也是一惊道：“有的是穿军训服的啊，应该不是托吧？”
　　“可是我看他们吃得很高兴……”
　　“要不，待会儿我们也看看？”
　　·
　　两人推开小店大门，随着热气一起扑过来的，还有一股诱人的肉香。她们鼻头一致地微微耸动，然后望向那家小店。
　　香味并不特别，就是最纯粹最符合想象的烤肉味，瞬间激活人的味蕾，让人条件反射似地分泌唾液。
　　没有其余任何调料味的影响，只是简单粗暴而原始的肉，让人光是用闻，就可以想象出它的美味。
　　张婷婷：“是我闻错了吗？”
　　“没有我也闻到了。是肉的味道！”
　　“这是猪肉吗？不会吧？”
　　香味又是一阵阵地飘来，简直在引人犯罪。两人快要受不了，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迈开步伐朝那边过去，也加入排队的潮流。
　　·
　　队伍越排越短，慢慢能听见“滋滋”的声音，是油星在肉的表皮跳动。
　　张婷婷明明刚吃过午饭，配着味道和声音，消化器官却好像在成倍运作，已经腾出新的空位了。香味越浓郁，胃部就越空虚。她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踮起脚尖朝前看去。
　　这个位置已经能看见前面的摆设。
　　正门口前摆着三块青色的大石头，下面是明火加热，上面铺着厚切的肉片。
　　说来也奇怪，看烤肉的颜色，应该是什么辛香料也没放，只是在烤熟之后，往上面撒一点点盐，然后直接装盘。
　　可偏偏就是香得让人垂涎三尺。仔细闻的话，除却普通的肉味，还有一股清新的，说不出来的清爽夹在里面。
　　……哦，是清泉的味道！
　　·
　　梁飞原本以为越靠近烹饪的位置，就应该越热才对，毕竟“猪”是明火烘烤，火焰的温度再搭上正午的日光，简直是死亡组合。
　　结果队伍缩短后，她反而觉得浑身沁凉。明明是在室外，却好像被什么阴凉的东西挡住了太阳，甚至连那逼人的热气也给挡出去了。
　　梁飞好奇地收起阳伞，看着阳光再次打在她裸露的皮肤上。不烫，没感觉。
　　她听张婷婷也同样嘀咕了声：“我热糊涂了吗？我怎么觉得不热呢？”
　　梁飞看着大开的店门，里面空调的绿灯正亮着，只能猜测说难道是空调风吹的？
　　他们家的空调质量可真好。
　　“加不加辣？”
　　梁飞被一声提醒，才发现已经轮到自己了。
　　旁边张婷婷上瘾似得大口呼吸，问道：“这是猪肉吗？”
　　寥寥云抬起头。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那眼睛带着笑意道：“是的呢！”
　　张婷婷被她闪了下，声音都温柔起来，问道：“这个怎么卖啊？你们家什么价格？只有石板烤肉吗？”
　　梁飞已经在找价目表，随即被店铺旁边那硕大的写着“300”的牌子闪瞎了眼。
　　“三百？！”她一声惊呼，被味道迷惑住的大脑也陡然清醒了过来。
　　贫穷能让人保持理智。是世界上最有效的镇定剂。
　　寥寥云说：“这是一斤的价格哦亲。不算人工费的。”
　　梁飞转身就想走了，她只是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三百块钱……吃食堂的话足够她支撑半个月了。
　　“我的店现在是在试营业做活动，免费赠送，一人一份。”寥寥云拉过旁边的一张纸牌说，“请关注我的账号，并帮我的店做一下宣传。我会在两天后正式开业。谢谢大家哦~”
　　梁飞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扫上面的二维码。
　　寥寥云从旁边的盘子里夹出两片肉，放到石块上。肉片边缘在高温下开始迅速卷边、变色，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寥寥云试探着问：“我的肉不贵吧？”
　　这肉颜色浅红，纹理分明，油脂跟瘦肉的比例恰到好处，片片排在冰块上面。
　　它长了一张票票脸，漂亮得甚至像假货。
　　高级肉的价格当然贵，成千上万的都有。梁飞不明白这家老板怎么会在学校附近开这种高档餐厅，还特么是规模如此小的小店。
　　“不贵。”梁飞含泪说，“是我们太穷。”
　　张婷婷握住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心酸。
　　寥寥云再次跟她们确认：“真的不贵吧？”
　　两人摇头说：“不贵。”
　　就是她们买不起……
　　寥寥云却是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将口罩往上提了一点，手脚愈加轻快。
　　她可是悄悄把成本提高了五十块钱！虽然这价钱里面还不包含她云山的场地费跟她照养的人工费，以及从小山参那里偷来的大白菜，可300已经是普通猪肉价格的几十倍了，大家竟然没有发现也没有异议。
　　啊~大学生就是大学生，他们实在是太善良了！
　　……还巨有钱！
　　寥寥云已经预想好开业后的火爆场景，她决定在店铺开始盈利后，把可怜待在山上的小山参也叫过来帮忙，这样大家就能一起赚钱。
　　狐狸说得果然没错，她的信息已经过时了，这个年代开店才是时尚啊！
　　梁飞跟张婷婷拿着烤好的小餐盘到旁边，将位置让出来。
　　这时一个衣着讲究的老人靠近。他直接走到寥寥云侧面，戴上眼镜，细心打量她的青石板和猪肉。顺着猪肉上的纹理一条条看过去，那模样简直比做研究还要认真。嘴里还在不断喃喃自语。
　　“你这是羊毛猪的猪肉吗？”他问完又自己摇头说，“不对，羊毛猪的肉要更红一点，颜色要更深。还是黑猪的猪肉？可这儿是哪养的黑猪？什么品种？吃什么长大的呀？它的味道，非常独特。喂养牧草跟橡果也没有这么浓郁。啊……怎么能那么香呢？”
　　老人抬起头激动道：“你这香得分明不正常啊！”
　　寥寥云茫然看着他，没有作答。思考他是来干什么的。
　　后面的队伍却是一阵骚动。
　　这年头，有两种东西，一直备受人们关注。
　　一是免费，二是安全。两者之间其实隐隐有点冲突矛盾的地方，在平时不一定关联，但只要有人触动，就会大范围爆发。
　　后面一人脑补着问道：“不是吧？难道你的肉有问题？”
　　“我靠我就说怎么那么香？现在的店家也太无良了吧？赚黑心钱亏不亏心啊？”
　　“怎么了？说什么？”
　　“那老太爷说肉有问题！”
　　“我靠学校附近也敢这么干吗？”
　　“怎么有问题了？确定吗？有问题看一眼就能知道了？”
　　梁飞跟张婷婷还没吃，端着一个小盘茫然对视。
　　现在这是怎么办？
　　寥寥云望向老太爷，心中警铃大作。
　　确认过眼神，这一定是来找茬的人！


第3章 诚信
　　老太爷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精光。
　　寥寥云虎躯一震！
　　所有开过店的妖精朋友们，都提醒过寥寥云一件事情。说这个世界上有种人类，专门为了搞事而生，名叫杠精。他们是大妖们融入社会的最大克星，多少妖怪都因为他们碰瓷而走向破产，最后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带着破碎的三观跟无尽的迷惘，重新归隐山林坚定心性。
　　这群人最大的特点是将脑袋挂在腰带上，不用来思考，只用来攻击。虽然还是人类，只是叫了个妖精的名字，实力却比各路大妖还要强横。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修炼这一功法。名称几经改变，破坏力也越来越强大。
　　杠精一出，所向披靡。
　　大妖们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们严重怀疑那些人其实是有关部门请来的托，为了给部门创收而故意用各种方法激怒他们逼他们现出原型，以达到缴纳罚款的目的。过于阴险，其心可诛。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坚定妖精们的心性，这个谁知道呢？呵呵。
　　总之人类社会的竞争实在是太惨烈了，各种套路防不胜防。她一定要在关键时刻保持住冷静。
　　排队的人群骚动不断，各种讨论已经开始向非法发散，寥寥云吞了口唾沫，严阵以待。
　　“你不要过来！”寥寥云大声喊道，“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众人：“？？”
　　老太爷茫然无辜。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寥寥云愤怒道，“我告诉你，我的猪崽才没有问题！”
　　老太爷委屈说：“我没这么说。”
　　他指向后面道：“说有问题的明明是后面的人。我只是想问你，你这猪是什么品种？怎么养出来的？”
　　人群发出阵阵嘘声：
　　“我靠，所以刚刚谁特么乱讲呢？吓死我了。”
　　“今天是亲眼见识到了谣言的诞生。太可怕了吧。”
　　“爷爷，不是你说香得——不正常吗？”
　　“对不起啊老板，是我。我就是觉得这味道真的太香了，以前没闻过这种的。还以为有什么添加剂。他一提我就顺着那么想了。”
　　众学生发现是乌龙都有些羞赧。如今餐饮业连连暴雷，他们心底隐隐已经有了“好吃=不健康不卫生”的等式，才会在有风吹草动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敏感。
　　老太爷拿拐杖敲了敲，指着盛肉的盘子说：“看看这肉的颜色，天然完整新鲜，不是什么添加剂能染得出来的，添加剂必然会破坏肉质的表层跟味道。至于它浓郁的味道，更不可能是什么调料。如果真有类似的东西，早就在市场上泛滥了。”
　　“哦……”
　　众人恍然大悟，且深以为然。心中所有疑虑尽数打消。
　　这种档次的调料都可以算行业里的强武器了吧，绝对能打下一片天。
　　后面的人大方道歉道：“抱歉老板，东西好吃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宣传。”
　　见只是个误会，寥寥云不由松了口气。她夹起一块肉，继续丢到青石板上去。
　　“滋滋”的动人声音。
　　哪想这时老太爷突然抽风似地瞪眼，跳脚大叫道：“你怎么能这么烤肉呢！都没测过温度你就放上去了？这样的青石烤肉根本就是暴殄天物，那古代人没法制作器具所以用青石烤肉，你这样的年轻人，掌握不好火候，怎么也敢这么烤！你看看你，你切得还不够厚，过高的温度只会让你的肉流失过多的水分。而且你根本都没腌制，这猪肉本来可以更嫩滑的。哎呀，你这大好的肉哦，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猪肉？”
　　寥寥云：“……”
　　大爷你有事没有？
　　后排众人纷纷朝前张望。
　　老太爷心痛如绞：“你这么烤就是香，把猪肉里的精华都烤到空气里了能不香吗？你怎么能为了宣传你的店，就那么浪费你的肉呢？懂吗？切成你这种厚度的，应该要把肉汁，紧紧地锁在里面。然后把脂肪里的油，烘烤出它的香味。啊你这个……瘦肉的部分都要糊了！”
　　寥寥云默然以对。
　　老太爷又指挥：“翻面翻面快翻面！”
　　寥寥云顺势翻了个面。背面刚刚烤到金黄色，是最诱人的模样。
　　队伍里的人恳求道：“我求求你们别说了我快饿死了！”
　　“我说大爷你是托吗？！”
　　众人终于发现站在旁边的梁飞跟张媛媛，眼睛发绿道：“你们到底吃不吃啊？不吃给我啊！”
　　两位正在看戏的女生这才回神，低头看向餐盘里的烤肉。此时已经没有了热气。
　　老太爷用谴责地目光看着她们：“烤肉放凉了。唉……”
　　梁飞在心里狂啸：根本就是你的错啊大爷！！
　　张婷婷同样追悔莫及。
　　两人夹起肉片往嘴里送，小心地咬了一口。
　　原本以为会因为温度流失，而变得生硬油腻的烤肉，没想到还是一样柔软。入口那股香味就冲着鼻腔窜去，牙齿一合，快速咬断。
　　紧跟着肉汁绽出，带着些许的咸味，在口腔里不断翻腾。
　　油腻？不存在的。她们甚至在烤肉这种东西里吃到了一丝它不应该存在的清爽。
　　无法形容。
　　“太特么地好吃了！这是猪肉吗？这根本是神仙肉吧？”梁飞毫无形象地大叫道，“这世上怎么能有东西可以这么好吃！这对其它的肉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张婷婷全身紧绷，表情丰富变化，嘴里只有一句：“嗯——！！”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相同的遗憾，顿时快要哭了。
　　如果这烤肉是滚烫的，那该是怎么的究极美味？
　　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啊！
　　队伍里的人更要哭了。他们只是出来吃个饭，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们的意志力？
　　她们这个样子，老太爷嘴唇蠕动，后面的话几乎接不下去。只能在嘴里嘟囔道：“没吃过好东西吗？我才不信有那么好吃。不就是肉质好一点？这种方法根本是……根本是乱来！一定好吃不到哪里去。”
　　寥寥云觉得他故意要引起自己注意的模样，简直就像看着自己吃饭时的猪猪。
　　一把年纪的，太可怜了。
　　她将烤好的那片肉夹起来，给他递过去。
　　老太爷的眼神跟着肉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都不带一丝挪动的。忽然发现肉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赶紧把拐杖靠在台子边，腾出手去接盘子。
　　他嘴上还勉强了一下：“我就是替你考察一下。我可能很有经验的人。你都这么主动了，我帮帮你年轻人……”一面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肉一入口，这位还想端着架子的老人，气场瞬间软了下来。根本顾不上说话。
　　他眯着眼睛，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嘴里已然空空。
　　空虚。
　　极大满足之后带来的是直达灵魂的空虚！
　　“它……我……”老太爷不服。
　　这肉为什么会主动往他胃里钻呢？
　　他弱弱道：“都没尝到味道……”
　　说完他就把声音咽了下去，想自打嘴巴。
　　他又不是猪八戒尝人参果，怎么能说那么没有排面的话！
　　后面的学生很快反应过来，叫道：“无耻！竟然用这种方法插队！”
　　“居然用黑粉的方式博关注！老板你太天真了你被骗了！”
　　“这一套一套的，我长见识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老板你这肉除了闻着好吃其实一点都不行，烹饪的方法完全是暴殄天物。不信你给我尝尝！”
　　“我靠现在吃个东西都要这样才行了吗？”
　　“你这肉一看就不新鲜，我一吃就能吃出来！不信你给我试试！”
　　场面一片混乱，老太爷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就算他用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也找不出一个茬。
　　“我付钱行了吧？你这里写的……三百块钱一斤？唔……卖得真便宜。”他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三百块钱，放在空余的角落。拿东西压住，说道：“刚才一片肉，加上你烤的人工费，三百够了吗？”
　　这次轮到寥寥云盯着那鲜红的纸币转不开眼。
　　天呐！这是什么美妙的东西！（棒读）
　　“不够吗？”老太爷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又抽出两张，继续放在桌子上。
　　寥寥云猛得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老人，都快忘了呼吸。
　　人类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她可以看看吗？！
　　这个可爱的老朋友！
　　老太爷皱了下眉毛，又抽出两百，拍在桌上。有点委屈道：“我就吃了你一片肉，还那么小。他们可都是免费的呢。”
　　寥寥云的人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可是市场营销那本书上写了，商家应该要保证自己的诚信，不可以进行虚假广告。她挣扎许久，最后忍着剧烈的心痛，将钱还了回去。
　　“我们今天试营业，说了免费就是免费，怎么能出尔反尔。”寥寥云表情无比严肃，推拒道：“这是我主动给你的肉，当然不用钱。快把东西拿走！不要放在我面前！”
　　老人不明白她反应为何如此激动，又：“那这样，第一片你算送，后面的你卖给我吧。三百块一斤对吧？你这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后面的学生立马发出失望的哀嚎。
　　三百块钱一斤的肉他们现阶段是吃不起的，可是已经排了那么长时间的队伍，又被勾引了一地的口水，极其想吃一口传说中的高级肉。
　　他们也没出声要求让寥寥云拒绝那位先生。毕竟开店做生意，本来就是为了钱。大家都不容易。所以只能用颤抖的目光，注视着寥寥云，希望她能看见自己眼中的渴望跟无助。
　　结果寥寥云想都不想就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老太爷急道，“你都不尊老爱幼吗？”
　　寥寥云无语。
　　我都比你老老老——老上好几轮儿了这位爷爷！
　　寥寥云跟他讲道理：“我不能这么短视。这本来就是为了做宣传开知名度摆出的台子，怎么能就做你一个人的生意？我是要讲诚信的！而且我们今天还没开业呢，您可以明天过来消费。到时候欢迎您哦。”
　　众人一致鼓掌，大声叫好，生怕她反悔。
　　这么有节操的商户，需要大家细心呵护，放肆鼓励！
　　寥寥云被夸得脸色微红，还好挡在口罩下面。她笑了下，继续干劲十足地招呼：“麻烦让一让爷爷。后面的朋友们都等着呢。”
　　老太爷手里捏着一把钞票，最后深深望了一眼摊子，万分遗憾地转身离开。边走边叹，背影落寞可怜。
　　之后的客人非常热情，主动要求道：“老板，你之前说的账号在哪儿来着？我给你转发扩散一下。”
　　三百块的人民币他们付不起，三百字的彩虹屁还是可以吹的。
　　寥寥云立即将二维码的牌子拿过去。


第4章 食堂
　　午饭时间渐渐过去，除了她店前一堆排队的人，各家店里的顾客都开始少去。
　　寥寥云数了下，对后面的人喊道：“今天的肉已经卖完了。只有三片了！”
　　众人遗憾叹气，队伍快速散开。似乎是不满意排那么久的队却依旧满腹空空，又转道去隔壁的店铺里买零食过瘾。
　　寥寥云喜滋滋挥手：“明天还有一天，后天正式开业哦，欢迎大家！”
　　·
　　梁飞回到宿舍午休，躺在床上，点开刚才关注的账号。
　　账号的头像，是一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猪仔。里面只有一条微博，简略写着店铺地址。
　　梁飞点击，在下面转发同时评论：“猪肉真的好吃！”
　　然后开始编辑描写猪肉的味道。满打满算写了一篇小论文，点击发送。
　　很快有同学出现评论。
　　“不是，这穿着小粉裙了，看着也挺干净的，肯定是宠物猪吧？在宠物猪的博主下面说猪肉好吃……不大合适吧？”
　　梁飞立马解释：“是一家餐饮店的账号。老板让我帮忙打广告的。”
　　她刷新了一下，惊讶都发现这个话题竟然异常火爆。已经有不少认识的同学跳了出来。
　　“不，我知道，是学校外面新开的店。”
　　“又是一篇小论文。”
　　“是不是今天开业那家？我的校友圈已经被刷屏了，据说究极好吃！好吃到快哭了！”
　　“今天做活动，是免费。我吃过她家的肉就再也不想吃食堂了！”
　　“有这么夸张吗？【抠鼻】”
　　“真的好吃，我室友回来以后故意馋我。我吃完午饭又去吃了一顿烧烤，结果吃撑了。妈的下午要慢跑，我觉得我会吐。”
　　“我下午去吃吃看。”
　　“三百块钱一斤，我看见她的价码牌了。这好像是纯猪肉成本，还不算厨师费店租什么的。假如按照市价算上工钱什么的话，估计是普通猪肉产品的三十倍吧？那就是一只烤猪蹄三百？一扇猪排四百？一盘红烧肉六百……”
　　“卧槽快别算，我眼睛要瞎了。”
　　“这是什么肉啊？黄金肉吗？”
　　“看肉质的确非常逆天。比普通高级餐厅里的高级肉还要好。”
　　“吃不起……”
　　“什么时候还做活动啊？”
　　“我今天为什么没有出去吃！”
　　“明天下午似乎还有一天。”
　　“别嚎了，就卖了一个半小时，去得晚的人也没吃到。吃到的人都是天选之子啊！”
　　梁飞又点开自己的同学群，发现里面也有人在尽责地吹彩虹屁，后面跟着一排流口水的柠檬精。
　　很快，很多人都知道，学校附近开了一家高档猪肉店。虽然店面小，但材料着实良心。
　　然而就算它口碑上佳，所有人都赞同它的美味，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相约去“猪”聚餐。
　　有人问出了来自灵魂的声音：“我好奇她怎么会把店开在这里，能有生意吗？喜欢吃这种高档猪肉的人，一般都看重环境吧？”
　　梁飞也这样好奇，她觉得寥寥云真是一个勇士。
　　他们的脑回路可能跟寥寥云的预想出现了一点点的误会。
　　·
　　寥寥云把石板搬回店里，重新拉下卷门。
　　“哇，亏大了！”
　　寥寥云点了点钱，看着账本上的赤字有点肉疼。她这刚刚起步，就成了一个负翁。随后又咬咬牙忍了，安慰自己这是必要的宣传费用。
　　今天老太爷的举动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如果人人都像爷爷一样大方，回本怕什么？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寥寥云小心把明天用的肉准备好，放进她专门用来保鲜的法器盒子里，然后盘腿坐下，翻开桌子上的市场营销教材，逐字逐句艰难地学习。
　　她将自己的行为跟教材上的内容进行比对，认为自己完美契合对方的要求，并放下心来。
　　“尽人事，听天命。”寥寥云正襟危坐，在群里发表壮志感言：“努力是一定不会骗人的！”
　　众群友礼貌性地表示了一下支持，然后见怪不怪地继续潜水。
　　每年都有那么几次，终于轮到寥寥云迈开这一步。
　　·
　　第二天，前来排队的人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寥寥云刚刚拉开卷门，发现外面已经有多达上百人的队伍。
　　她在门口摆出了一个“明日开业”的牌子，对每一个上前的顾客介绍。
　　众人很上道，纷纷表示：
　　“老板放心！我一定给你宣传！”
　　“老板我会帮你转发的！”
　　“老板我已经在各种群里都提过你了！”
　　寥寥云听得太开心，特意将原定一个半小时的烤肉时间，延长到两个小时。收摊之后，把工具都搬回店里，连夜回了一趟云山，将库存的猪肉带过来，准备应对第二天的盛大开业。
　　结果，
　　结果……
　　一整个早上，她只有一个客户。正是之前那位大方的老太爷。
　　他进店就开始点烤肉。可是因为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油腥的东西，也肉也得少吃。才吃了一块猪排，就被匆匆赶来的老伴掐着耳朵拎走。
　　后面陆陆续续经过了不少人，大部分看见价格牌直接就走，进来的也只点了一点东西。
　　中午饭点，有几位学生结伴过来支持她开店，点了几片烤肉。但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不容易有二次消费的。
　　寥寥云无助地坐着。
　　她捧着自己空荡荡的钱箱陷入沉思。用手拨了一下，又拨了一下。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
　　寥寥云翻开自己的营销手册，沉默地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
　　没有问题啊！
　　诚信！广告！营销！打折！还有商品质量！就问哪个环节能挑的出问题？
　　她那么努力！
　　傍晚，直到太阳落山。寥寥云的日营业额才刚刚破两千。这里面有九成都是她的成本，还有一半完全是学生们爱的支持。
　　寥寥云委屈得不行。
　　是她不够努力吗？昨天出现在她门口的那一群群难道都是幻觉吗？
　　她索性关上店门，在黑暗中点开自己的商业交流群，向众人取经。
　　寥寥云：我的猪肉哦，大家都说不贵，为什么没有人来！
　　精算师：开业了？
　　精算师：人类本来就是那么口是心非。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山中的大白菜：撒花~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这是每一个创业的妖都必经的一步啊。你要坚强一点！
　　燕雀安知鸿鹄：云，恭喜你进坑。
　　云帝：熬过去了呢？就好了吗？这要多久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熬不过去的啊。
　　山中的大白菜：寥寥云，跟我去种白菜吧。
　　燕雀安知鸿鹄：我本来还想等寥寥云生意好了去帮她送外卖呢。是我想得太美。妄念啊，我竟然又犯了这样的错误。
　　云帝：……你们都不做人。
　　精算师：你说说，我给你分析一下吧。你怎么做的宣传？
　　这才是有用的群友啊！
　　寥寥云埋头打了一长段，将这两天的计划跟盛况都描述出来。
　　精算师：你那一条小吃街才多少人？这还是大热天，谁会站在露天等太阳？就算你把云给屏蔽了，那普通人看见的还是艳阳高照。只有几百个人看见的广告，根本不叫广告，那叫窄告。
　　精算师：而且不是你的肉吸引了他们，是免费吸引了他们。大家都喜欢小便宜，可是免费到三百块钱之间的落差太大，吃过免费的人更不会去消费了。你的营销方法就错了。
　　精算师：学生真正的战场，是食堂！去食堂跟他们正面对决！
　　寥寥云若有所思，喃喃道：“食堂啊……”
　　山中的大白菜：真的吗？原来餐饮店都是从食堂起步的吗？
　　燕雀安知鸿鹄：狐狸，那我的起步点是在元通仲通还是顺风？为什么还是没人找我送快递？
　　怎么老封我帐号：我给寥寥云算了一卦，我觉得狐狸是在瞎说。@云帝，你还是跟我去做神棍吧，我保证赚钱。
　　寥寥云放下手机，看向角落的锅，再次开启头脑风暴。
　　不能免费，要正面杠。
　　寥寥云眼神坚定起来，从桌子下面提出一刀五花肉……
　　·
　　翌日，“猪”的店没有准时开张。寥寥云在外面挂了个有事出门的牌子，抱着一个保温饭盒出门了。
　　正值中午，早上军训结束的学生群群涌来，食堂里摩肩擦踵，十几个窗口前面排满了人。
　　寥寥云对这客流量嫉妒得牙酸。
　　她绕着打菜窗口走了一圈，视察他们这里的菜色。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同情心爆表。
　　“菜都焉了，一看就不好吃，火候还没把握好。唔……油那么重，茄子焦了……鱼一闻就不新鲜，怎么回事？那猪肉！也太肥了！怎么酱汁还是黑色的？啊……那是什么玩意儿……”
　　连饭都煮得跟隔夜的饭团一样，一点都没有大米的清香。
　　可是学生们没有多少嫌弃的神色。一群穿着军绿色统一制服的男生，还大快朵颐，很是享受的样子。
　　寥寥云探查完毕，深深感慨：“哇，这里的学生也太可怜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消费群体是不是弄错了。
　　食堂有什么好正面杠的？她又不能跟食堂杠价格。
　　她选了个空位坐下，从小袋子里掏出盘子，又拿出筷子。
　　在饭盒密封解除的那一刻，仿佛打开了一个奇特的开关。里面的东西压倒性地盖过了食堂独有的沉闷味道，呈旋涡状向四周散开。
　　附近学生顿住脚步，饿狼回头一般地朝她这边看来，鼻子敏锐地耸动。
　　似乎闻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第5章 传播
　　寥寥云不为所动，似乎并未发现那群虎视眈眈又可怜兮兮的小年轻们。
　　她将盒子开到最大，露出里面颜色红亮的闷肉。
　　站得远的人估计还看不清楚，寥寥云善良地动起筷子，小心将肉块从饭盒里夹出来，整整齐齐摆到盘子中间。
　　一共三块。大小匀称。
　　五花肉大块厚切，面皮朝上。光滑的猪皮面上带着一层浓厚的酱汁，像果冻一样润滑，红得透亮。
　　旁边在码上浸过汤汁儿的菜叶，环成一圈。
　　最后往上面浇上浓缩的汤汁，一圈淋下。
　　没错，正是耳熟能详的东坡肉！
　　一红一绿的搭配，在时尚圈或许是剧毒，可在美食界，那绝对是完美。
　　这时香味也已经传到更远处，在那酱肉的味道中，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似乎连各种嘈杂的对话都少了许多。
　　这还不算完。寥寥云打开她大饭盒的下一层，在下面是刚煮好的米饭。
　　那米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粒粒分明，洁白如玉。被寥寥云舀进小瓷碗里，堆成一座小山，最上头的地方冒着尖儿，腾腾白雾萦绕。
　　小山参种出来的大米，有股独特的香味。毕竟千年野山参的滋润，不是经常可以可以见到的。加上山中灵泉浇灌，以及寥寥云加上的一点白雾，简直比动漫中的画面还要魔幻。
　　光吃这白饭，都可以直接下掉三碗！
　　众人眼睛发绿。
　　这米绝对有毒，否则不会这样有意识地诱惑他们。
　　他们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那凝结成块，几乎分不出米粒的廉价大锅饭。以及全是肥肉，皮上带毛的红烧肉，顿时心酸得想哭出来。
　　你特么肉比不过人家，你连米都比不过人家！
　　为什么这个社会这么残酷？
　　周围人越来越多，全都靠在她边上。等着她下筷。
　　寥寥云就在万众瞩目中，举起神圣的手，别开了一块肉块。
　　肉皮戳破，露出下面还纹理分明，却已经足够柔软的瘦肉。这恰到好处的肥瘦比例，汤汁顺着筷子，渗进瘦肉中。
　　“啊……”
　　旁边的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小声问道：“好吃吗？”
　　寥寥云满足点头：“超好吃，我吃给你看啊！”
　　那学生嚎道：“呸！我哭给你看哦！”
　　寥寥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将肉夹到米饭上，不急不缓地咬了一口。
　　然而接下去的走向却并不如她预料。
　　有人突兀地喊了句：“快，嗅觉是能影响味觉的，趁着这股味道，我再吃一碗！”然后急哄哄地往嘴里扒饭，做出一副果然美味的表情。
　　众人纷纷醒悟，并开始效仿，抱着自己的碗来到她身边，共同吃起了科学制作的东坡肉。
　　食堂里出现一道美丽奇景。这次轮到寥寥云震惊了。
　　小老弟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宁愿这样委屈自己，也不肯去她的店呢？你们大学生不是都巨有钱的吗？你们不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吗？！
　　寥寥云苦口婆心地教育道：“年轻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没必要倔到这地步吧？我的店，就在出门左拐。”
　　众人好似听不见。
　　A大的学子不能认输！
　　一位男生夸张地深吸一口气，说道：“真香！这肉肥而不腻，还有股淡淡的清雅。请问你放的是什么牌子的黄酒？或者是加了什么调料？哇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红烧肉！”
　　寥寥云：“……”
　　她落寞道：“这是东坡闷肉。”
　　“请您以后多来食堂。”她另外一边的男生放下空空如也的餐盘，情真意切道：“谢谢款待，今天真的是我在食堂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今天下午的军训，又有动力了，我可以多跑三圈！”
　　后面的人配合演出，大喊：“吃完的同学请让一让，把位子留给有需要的人！”
　　甚至有人瞎出主意：“请问老板，你这肉卖一斤是三百，那闻一闻要钱吗？现在不是有那种气味图书馆吗？做成这种味道的香水可行吗？要多少钱？可以用几次？老板这是大商机啊！请考虑考虑！”
　　寥寥云简直是要抑郁了。这群大学生都这么狠的吗？得忍受过多少生活的磨砺啊？为什么小小年纪比他们这些大妖还要沧桑？
　　她和着米饭，一口一口吃肉。觉得那味道都没有以前的香甜。却不知道周围闪光灯不断跳动，将焦点对准她的饭菜跟脸。他们只是表面强撑，背地里早就在各社交网站上对她展开强烈谴责。
　　“夭寿啊！简直丧心病狂！隔壁老板不做人！”
　　“那家老板太天真，想骗我去消费，呵，我的钱包是禁得起诱惑的吗？她做梦！”
　　“我们学校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店，那家店的老板带着她自己做的东坡肉（应该是？），到我们食堂残害无辜学生。不说了，大家自己感受。【图片】【图片】。我只想说我今天才发现……我是在吃猪食吗？！”
　　“这是我见过最无良的商户，第一次见面就拿我的弱点威胁我。这是不正当竞争不和谐营销。强烈建议抵制！社会和谐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大家稳住，一定不要让老板得逞！看看她无语的样子，你们不觉得快乐吗？！”
　　每一句话里，槽点都很多。加上此举确实过于奇葩，竟然慢慢转出了圈。
　　只是大家的关注点都有点新奇。
　　“这家店我知道，请吃猪食的同学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三百块一斤的猪，说不定吃得比你好。”
　　“日常人不如猪成就√”
　　“我之前听说新开的小店猪肉做得贼好吃，我以为都是托，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昨天我一定请假去她的店门前排队。”
　　“原来传说中的特级肉杀伤力竟然如此大，有钱的快乐我果然想象不到，求求你放过穷人，连给我想象的机会都剥夺吧！我只想做一个土包子！”
　　紧跟着越来越多听到风声的学生，从隔壁食堂赶过来，想亲自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东坡香究竟是有多香，才能让一群精英学子仿若失了智。以及那个敢来跟食堂正面掰头的小机灵到底长什么样，竟然能想出这种智障又不失清新的点子来。
　　寥寥云的附近人满为患。
　　只有食堂阿姨还带着口罩，面无表情地岗位上抖手打菜，仿佛超脱于世。专业素养令人赞叹。
　　——跟食堂比价格，这辈子都不可能赢的。
　　于是越来越多的真人图片传到网上，带火了一个话题。
　　“卧槽，这红烧肉看起来好好吃啊！这是怎么炖的？没开滤镜吧？”
　　“这不是红烧肉是东坡肉吧？”
　　“靠！这外皮是怎么做出来的？！”
　　“看这围观群众的数量啊……行了我知道很好吃了。”
　　“我想问的是，这猪肉是哪里买的？本质肉质好，看看那肉的分层，教科书级的五花肉了。不肥不瘦，完美！”
　　“虽然我没吃到，但是我光靠闻，就可以想象得出它有多好吃！我的技能厉害吗？”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最近安利太频繁了吧？”
　　“如果对方没有买了全A大的学生做托的话，那可能真有那么好吃。”
　　“为什么老板的表情那么苦，好像要哭了。到底丧心病狂的人是谁啊？”
　　“我说你们A大附近开店颜值要求那么高的吗？”
　　“老板先不做人，我A大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贫穷！”
　　事实证明，吐槽比安利更得人心。前两天几十篇小论文的阅读量，加起来可能都不比不过现在的一条热门。
　　寥寥云的事迹，渐渐风靡全校，甚至连外校的人都有所耳闻。
　　何况，寥寥云之前做的免费赠送，的确有点不伦不类，很难宣扬开。毕竟青石烤肉是需要时间的，每天只送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成本有了，收益人群却还是有限。大部分甚至是成群结队的兄弟，再分散进各个专业，就更微不足道了。
　　没吃过的人，真的无法理解那种被美食击中的快感。所以即便体验过学生们情真意切地安利，朋友们也很难真实地带入感受。
　　这次堪称一网打尽。很好地拉住了所有师生的仇恨。
　　·
　　然而寥寥云并不知情，她吃完后收拾好餐盘，就转身出了食堂。回到店前，有一个人等在那里。正是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老太爷。
　　老太爷见她松了口气，催促道：“快开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急匆匆地想要进去，在寥寥云拉开卷门后，第一个坐到了空位上。
　　“今天有什么吃的？”他把拐杖靠到桌角，鼻子动了动，问：“你是不是煮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寥寥云把锅里最后一块东坡肉盛了上来。
　　奇异的是明明没有开火，它却还保持着寥寥云离开时的温度。
　　一块东坡肉可以切七两重的肉做，这块就是。她为了摆盘好看，将带去食堂的那个切成了小块。
　　老太爷紧紧盯着肉就不能动弹了，举起筷子，感慨道：“好香，真是一块好肉！哎呀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吃到这种肉，到老了真是可惜了！连吃点东西都要左右顾忌，真没意思！”
　　寥寥云沉默地将盘子推过去，拿过旁边的抹布开始擦桌子。
　　她看老太爷是吃得很开心的模样，于是问了一句：“爷爷，我的肉好吃吗？”
　　“你的肉……”老太爷“咦”了一声，说道：“这猪肉很好吃。养得太棒了。”
　　寥寥云：“我自己养的。我养了将近三年，一只猪也就不到三百斤。”
　　老太爷竖起拇指表示夸赞。
　　寥寥云擦了会儿桌子，又忧愁问道：“爷爷，那你说我为什么赚不到钱呢？”
　　老太爷埋头吃饭，话没过脑。
　　“你要赚钱？”老太爷一会儿才抬起头，惊道：“我以为你就开着玩的呢。谁会在学校附近开这种特级猪肉店啊？”
　　寥寥云：“这店？这店是有关部……是我朋友送的。他说学校附近人多啊，在学校附近开餐饮店的，就没有亏本的。”
　　她哪里有的选哦？
　　老太爷摇头说：“你朋友是坑你呢？这根本就弄错了。针对你这种价格的肉，学生最大的优点是传播力，而不是消费力。一般学生不会经常过来消费的。顶多只是偶尔。你的猪肉质量再高，也没有用。”
　　寥寥云认真请教：“我让他们帮我宣传了。”
　　老太爷摇头：“你那种宣传方法扩展不出去的，最多就是学生间内部宣传，没用，太浪费啦。你这个要靠网络或者媒体，打软广告，把范围扩大出去才行啊。”
　　寥寥云：“那我要怎么扩大啊？”
　　“诶，猪？是这家店吧？”
　　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二人对话。
　　寥寥云耳朵一动，望向门口，正好跟进来的年轻小伙儿对上视线。
　　那男生长相帅气，穿着体恤短裤，拿着手机，笑容阳光。看见她更是兴奋道：“诶，真的是她，她在！”
　　他挥挥手，示意后面的兄弟进来：“就这儿了，进来啊”
　　后面几人有些羞涩地跟过来。还在犹豫道：“我说老四，不要了。我们就随便开个玩笑。这里真的太……贵了。”
　　“都说好了我请客嘛，我也想知道这里的肉有没有吹得那么好，你们就当来陪我了。”那男生大方坐下，举手道：“老板，我要吃猪肉，我要吃你在食堂吃的那种东坡肉，我们兄弟几个一人一块！我们可是很客观的，你要是卖那么贵还不好吃，我就跟大家拆穿你！广告打成这样太过分了！”
　　寥寥云扭头，指向老太爷的盘子：“那就是最后一块。”
　　几人一起看去。
　　肉只剩下半块，鲜红的五花肉盖在白米饭上，汤汁诱人地淌进去。
　　寥寥云说：“东坡肉要闷煮蒸几个小时，得提前预定的。现做可以有其他的。”
　　男生这才回神，声音都轻了八度，扬起笑脸乖巧问道：“那请问还有什么呢？”
　　另外几人咽了咽口水，本能击败了他们，也不说走了，先默默找位置坐下。
　　紧跟着又有另外一对年轻情侣走进来。
　　男人踏进店门就大喊道：“东坡肉！十万火急！”


第6章 噱头
　　寥寥云惊了下。
　　自己真的从食堂的手里杠到了食客？
　　她的欣喜正在沸腾，又想到还要做菜，很快恢复镇定，重复了一遍：“东坡肉没有了。但是还有其他的食材。你们想吃什么可以点。蒸炸炒煮都可以。”
　　最先进来的男生干脆拍板道：“那就，蒸炸炒煮各来一份，每份一斤！”
　　旁边的室友推了他一把：“喂！我跟老大吃一盘就够了，可以点青菜吗？”
　　寥寥云：“可以的呢亲。青菜三十一盘。”
　　“我靠……”室友顿时牙酸。
　　男生：“别客气了。就照我说的做，再来一盘炒青菜。还有什么兄弟们尽管说啊。”
　　兄弟们选择保持沉默。
　　后面进来的那对情侣得知没有东坡肉之后，也不再着急。自发选了个离灶台近的位置，想先看看几道菜的成品再做决定。
　　·
　　周毅是一名富二代。作为一个喜欢享受的富二代来说，世界上大多数的美食他都尝过，到了后面，几乎已经很少有能让他感到惊喜的食物。
　　说到底，烹饪的方式、以及食材本身的美味极限就摆在那里，吃来吃去最多就是吃一个新鲜。创新菜倒是挺有意思的，还有分子料理也占了个视觉优势。但实际来说，美味在价格中的占比并不高，他多数是在为餐厅的营销费付款。
　　而且高档餐厅里的规矩还多，排队、预约，搞得郑重其事，让他有点不耐烦。他最讨厌的就是什么饥饿营销，因为每次等待过后，都只有马马虎虎四个字可以形容，简直令人失望。
　　说到底，吃饭哪里有游戏有趣？
　　可是，在看见那段视频里的东坡肉，以及周围学生们的疯狂的时候，他对里面的东西忽然产生了极大兴趣，竟然想也没想就带着室友过来了。
　　让兄弟们过把嘴瘾也不错。吃东西嘛，不就是买个开心？
　　周毅笑了下，那边寥寥云已经在翻箱倒柜地找肉。
　　她先取了一块夹心肉。这块肉位于前腿上部，肉质会偏老，吸水能力强。她准备拿来剁碎，然后做一碗肉丸子汤。
　　跟它连着的还有一扇小排，直接用来粉蒸。
　　炸酥肉，原本是要用五花肉，肥瘦相间的比较好吃。可是这只猪的五花肉已经被她用完了，所以她用肉质细嫩的门板肉。
　　最后是一块凤头肉，计划切片后拿来爆炒。
　　寥寥云为了准备自己的盛大开业，提前腌制好了一部分肉，就放在她的宝贝保险箱里。此时拿出来，可以直接用。
　　她决定先做粉蒸排骨，直接拌好材料上锅蒸。另外一边开始热油，手下抓过肉块熟练切片，准备炸酥肉的食材。
　　旁边的女生轻声说了句：“快看她的手。”
　　众人于是一动不动地望去，这才奇怪了。
　　寥寥云的手指皮肤很嫩滑，没有任何厨师该有的老茧或者伤疤。而且皮肤白皙，直接分明，按着肉块的姿势，对于手控人士来说，完美到不大友好。
　　如果不是她切肉的动作过于流畅，众人绝对要怀疑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是个厨师呢？
　　几人都绝对不是手控患者，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看手看得入迷。
　　等热流从旁边的蒸笼里升起，白色的雾气带着食物的香味一层又一层地在小店内泛滥，全身的饥饿细胞，终于将几人注意力都拉了出来。
　　这特么是粉蒸肉？！
　　周毅轻轻说了声“卧槽”，然后咽了口口水。
　　他咽下口水之后，发现这玩意儿竟然有回音。一扭头，果然看见动作整齐一致的室友们跟还在顽强抵抗的小情侣。
　　大家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仿佛站在同一战线的小可怜。
　　这家店的香料有毒吧？周毅心里说。
　　他以为三百块的肉，对普通学生来说是不错了，而且也有噱头，所以能引起轰动不难理解。但对他来讲，还远不到能让他惊艳的地步。
　　可是这节奏，不大对啊。
　　情侣中的女生迫不及待举手喊道：“老板，我要吃粉蒸肉，就你现在做的这个！”
　　寥寥云低着头应了声：“好勒！”
　　然后拿着拌好的碗去油锅那边，顺着锅沿开始下酥肉。
　　那油不知道是什么榨的，过上浆的肉下锅后，酥肉周围泛起一层小气泡，紧跟着浓香就窜了出来。
　　无数的粉色泡泡在空气里欢腾。
　　果然高热量的食物就是犯罪。
　　女生瞬间转换阵营：“不不不，我还是想吃这个炸的肉，老板我要换成这个！”
　　寥寥云又应了声：“好勒！”
　　男人立马反应过来，改口道：“都要都要。老板来两盘。老婆，说了带你来吃个过瘾，别给我省钱！”
　　女生幸福地倒进他怀里，柔声道：“啊，老公~”
　　周毅跟室友半垂着眼，集体投去鄙视的目光。
　　火速组建FFF团。
　　在寥寥云炸肉的时候，门口挤了一排眼放绿光的人群。
　　他们看着穿着良好，似乎都是因为同一件事闻讯过来。本来想点名她在食堂吃的那道东坡肉，结果进来之后，闻到了炸酥肉，立马没有原则地叛变了。
　　做同样一道菜，寥寥云也乐得方便，于是在将肉丸子跟炒肉片做完之后，开始统一批量地炸酥肉。
　　此时老太爷已经吃完自己的东坡肉，摸着肚子，将位置让出来，但是没有走。
　　还不兴他看呢？
　　四盘菜相继上齐。炸酥肉是最先上的，随后就是爆炒肉片。
　　因为爆炒猪肉里要加别的配菜，所以那盘菜的分量看着最多。但如果算上汤的，还是肉丸子的质量最重。
　　几人郑重举筷。
　　都是室友，四人本来还想要保持矜持，结果吃到后面，差点连兄弟情都闹崩了。
　　周毅先动的手，他去抢了一块粉蒸小排。那个动作成了点燃战争的导火索，另外一位室友快速抢了肖想已久的肉丸子……
　　“你不是请我们吃饭吗？你怎么还抢起来了呢？”
　　“大家都是一家人，同吃一锅饭嘛！”
　　“我呸！周毅你特么不要脸！”
　　“我靠你们是猪啊？这么吃简直暴殄天物啊！”
　　“老大别咬了！松口松口！”
　　这几个活宝简直就是活广告，陆续进店的人看见他们的模样，也纷纷笑出声来。然后放心点餐。
　　最后，连肉丸子汤都泡饭喝完了。
　　“好吃。”周毅抹了把嘴，还有点意犹未尽：“比我上次的鹿儿岛黑猪还好吃。”
　　这绝对是他吃过得最美味的一次饭。无论是味道还是快乐。他可以粗俗地跟朋友开始玩笑，丝毫不用顾忌形象。
　　这才是美食的正确打开方式不是吗？
　　另外几名室友跟着点头。
　　虽然他们没吃过什么鹿儿岛猪肉，但不影响他们在心里排NO.1。
　　周毅大感满足，掏出手机问道：“老板，多少钱啊？”
　　寥寥云背对着他回道：“三百一斤。”
　　“然后呢？”周毅说，“三百是纯肉成本吧？”
　　寥寥云身形微弱地卡顿了下，然后淡定说道：“是的。剩下的厨师费你可以看着给。”
　　“喔，老板你还挺有意思诶！”周毅狭促笑道，“那我如果只给一块钱呢？”
　　寥寥云回过头，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那我也开心。”
　　周毅愣了下，然后低下头嘟囔一声。
　　真是的……
　　他给桌子上的二维码转账，又笑嘻嘻地叫道：“老板我们走了，下次见啊！”
　　寥寥云看了眼手机提示，发现对方转了2000。她强烈克制着才没原地起跳。
　　大学生果然就是巨！有！钱！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结果又口是心非地过来了！
　　老太爷笑着说了句：“这就是推广嘛。你居然去食堂里打广告了？”
　　寥寥云这才发现他还没走，而且已经站了很久，问道：“所以要跟食堂杠？”
　　“不是，跟食堂争客户这事儿不对，但是这件事有噱头啊。”老太爷说，“你去做一些别人没做过的，又让人感兴趣的事，就是噱头啊。他们要是已经在食堂吃过饭，根本不会再来你这里了嘛。”
　　寥寥云若有所思。
　　所以这些客户不是从食堂过来的？
　　老太爷看了眼手表，拿过拐杖道：“好了，你接着忙吧，我先回去了。今天的肉也很好吃。”
　　·
　　今天一共来了三十几个客人，而且每个出手都挺大方。一道菜给的价格在四百到六百不等。没多久寥寥云就发现自己的营业额已经轻松破万了。
　　在午饭的高峰期过后，人又开始渐渐少去。虽然吸引了一波消费客户，但这样的消费额，人数总归还是少的。可这不影响寥寥云高兴。
　　趁着客人相继离开，她拉下卷帘门，挂上打扫卫生的牌子。心里美得不行，悠悠拿起手机在商业交流群里炫耀。
　　云帝：哈哈哈我赚到钱了！我终于知道赚钱的诀窍了！
　　燕雀安知鸿鹄：所以我应该去仲通元通还是顺风？
　　不能油炸的金龙鱼：这么快就疯了？寥寥云你现在才睡醒呢？
　　云帝：不，我说的是真的！我今天赚了好多钱啊！
　　云帝：@山中的大白菜，山哥我就快发家致富了，你等着我啊！
　　云帝：山哥你怎么不给我撒花了？我有钱了！【强壮】
　　山中的大白菜没有及时回她。寥寥云还觉得奇怪。
　　过了两分钟，小山参才冒泡说了句话。
　　山中的大白菜：寥寥云，你有一只猪好像生病了诶？
　　云帝：嗯？是感冒了吗？可是最近没有降温啊。
　　山中的大白菜：不，不是。
　　山中的大白菜给她发了一段小视频。画面中一只猪平躺在她圈里的稻草上，仰头看着屋蓬，眼神忧郁，全身上下都写着“猪生艰难”这四个字。
　　小山参用他短胖的小手指在猪侧腰戳了戳。小猪崽无辜地晃了晃，继续无神地凝望着屋顶。
　　寥寥云倒抽一口气。
　　我！的！天！
　　像极了在思考人生，这竟然是一只会忧郁的猪诶！


第7章 琼哥
　　寥寥云的猪仔，那当然是可重要的。谁知道忧郁会不会传染？
　　她连夜跑回云山，去检查自己的猪崽。
　　夜已经快黑了，小山参还没将放养出去的猪群喊回去。寥寥云进山的时候，差点被一只猪给撞上。
　　它们躺了漫山遍野。眯着眼睛在柔软的草地上打滚。看起来无忧无虑。
　　寥寥云放眼望去，很是欣慰。这里就是她的江山啊。
　　她养的猪一般不认生，寥寥云往猪圈走的时候，就有一只小猪崽撒欢地跑过来，拿头蹭她的腿。
　　那四只小短腿跑得还不够快，在她脚边一圈圈地打转，然后将自己给绕晕了。
　　寥寥云拍了拍它的背，把它重新赶外面去。
　　她可以给猪猪们洗澡、提供好的食物，但不会跟它们呆得太久或进行交流，毕竟肉猪跟宠物是不一样的。
　　她到圈门口的时候，看见小山参正卖力地给那只忧郁猪按摩，然而猪崽似乎并不喜欢被抚摸，不停地在地上躲闪。小山参试图扒了他两下无果，就放弃了。
　　猪仔也如蒙大赦的样子，跑到另外一边的角落仔细躲好。
　　山哥额头的八字眉深深皱起，困惑道：“为什么猪会自闭啊？它们明明这么幸福。”
　　寥寥云走过去，小猪崽感受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下，然后又重新闭上。
　　她确定自己从一只猪的眼里看见了一种名为“生无可恋”的情绪。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啊！
　　寥寥云将它提起来抱在怀里，从旁边拿了片撕下来的菜叶喂到它嘴边。
　　这可不是寻常的菜，看那菜棒子水嫩油亮，灵气充沛，翠绿的菜叶跟上好的玉石一样润泽无暇。是小山参自己种的高价白菜。寥寥云平时也可喜欢吃了。
　　然而猪崽它不，它倔强地扭过头，表示自己的坚强。
　　寥寥云嘀咕了一声：“你是要饿死自己吗我的崽？你可真有本事啊。”
　　第一眼见到这只崽，寥寥云就知道它不一样。
　　周身气息混沌混乱，根本就是一副要死了的魂魄，可是你说它要死吧，它还那么顽强地活着。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猪真的血厚啊！
　　难道是开灵智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现代社会孕育出大妖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反正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寥寥云想如果自己成功养出一只猪妖，让他帮自己统领山头，号令群猪……哇！想想就很省钱啊！
　　但是养成大妖估计不行，毕竟这只猪看上去很没出息的样子。
　　小山参在他背上掐了一把：“它前两天还是好好的，可是现在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怎么办啊？”
　　“为什么呢？”寥寥云将它整个提起来，小猪开始剧烈挣扎，妄图用自己还不算健壮的后腿去蹬她的脸。
　　寥寥云无视它的攻击意图，又觉得不大安全，转而将它整个按在地上：“难道是因为它太寂寞？”
　　小山参也想了想，问：“难道是需要人……猪的陪伴？”
　　寥寥云觉得很有道理。
　　大概是因为刚刚开灵智，对自己的物种产生了剧烈怀疑，所以才会做出思考人生这么哲学的事情。这种时候正需要同类的抚慰，让它可以短暂地逃避人生。
　　寥寥云看不见崽崽的脸，无奈道：“没有办法，那我就纵容你一次吧。山哥啊。”
　　小山参跑出圈，吹了声口哨，对着外面喊道：“回家睡觉啦！”
　　声音随着云山上的清风，穿过每一个角落，紧跟着就是“哒哒”的奔跑声。一群猪循着熟悉的路线，冲回自己圈里睡觉。
　　不消多久，各猪顺利归位。
　　一个猪圈寥寥云只养五只猪，保证给它们足够宽敞的空间和干净的环境。他们现在站的是一只专门养猪崽的栏。另外几只小崽进来后，就吭哧吭哧朝着忧郁猪靠近，似乎想跟他一起玩耍。
　　寥寥云也放开手，让崽崽去融入它们的生活。
　　结果崽崽被松开禁锢后，一个弹跳，急速冲出了圈子，跑到另外一面。两只前蹄高高立起，死命将自己挂到栏上，显然是想要越狱的姿势。
　　寥寥云靠近，发现他眼角还挂着一朵晶莹的泪花，真是我见犹怜。
　　“怎么回事你这小猪！”寥寥云惊了，又把它抱起来。
　　崽崽一改先前的冷漠，四只脚拼命往她怀里钻，用自己能用的四肢死死抱住她。
　　寥寥云恍然大悟道：“你是不喜欢猪圈的生活吗？”
　　轮到小山参怀疑人生：“唔……”
　　它怎么能忘了自己的同类呢？
　　寥寥云干脆将它抱出去，回自己建在附近的家。
　　离开猪圈，这只浑身紧绷的小猪崽果然放松了下来。它耷拉着耳朵，晃晃悠悠地吊在寥寥云手臂上。
　　寥寥云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他的套路。她把猪崽放到厨房的餐桌上，然后当着它的面去洗了一篮子的白菜跟萝卜，再重新拿过来，放在它嘴巴。
　　猪猪闻着一股淡雅的清香，迟疑了一下，果然张开嘴。它尝试地咬了一口，可能发现味道还不错，开始加快进食速度，主动在篮子里刨食。
　　破案了。
　　它就是洁癖。
　　小山参如遭雷劈，又委屈又难过，气得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一只猪为什么嫌弃我的白菜脏！”
　　猪崽回过身要去扑他报仇，被寥寥云眼疾手快地抱住。
　　寥寥云叫停道：“好了，大家不要互相欺负！”
　　她吓唬手里的猪道：“一只瞎讲究玩洁癖的猪，我要把它……做成猪肉汤！”
　　猪崽愤怒地扭动身躯，桀桀大叫。
　　寥寥云惊讶道：“它已经能听得懂我说话了吗？可它不是刚出生没多久？还刚开灵智？为什么？……难道山哥你每天都跑来跟他说悄悄话吗？”
　　小山参怒道：“我没有！”
　　“咦……”寥寥云说，“那这只猪很聪明嘛？”
　　反正就是确定没毛病了。
　　寥寥云松了口气，又给他喂了些水，准备在房间里帮他造个床铺。
　　小山参问：“他要叫什么名字？”
　　寥寥云想到这茬，就叹道：“唉，虽然大家都这么穷，但好歹还沾了年纪大的光，以前存的一些垃圾，现在也成了古董宝贝。他就不一样了，出生在这么贫瘠的现代社会，实在是太可怜了。就叫他阿穷好了。”
　　这是多少不靠谱的名字？
　　小山参本来还以为这位暴躁老哥要继续暴起反抗，结果对方竟然很乖顺地接受了。
　　小山参等待了片刻无果，不由失望。
　　这只猪才不聪明。
　　寥寥云那边很快高兴起来，拿出手机道：“我现在就告诉大家，我们又有新朋友了，还是我亲自养出来的！哎呀，这事儿值得庆贺啊，需要摆个酒席，就当是我们穷哥的出生宴……人类那玩意儿叫啥？哦，满月酒来着。”
　　小山参还是第一次看见比自己小的妖灵，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危机。他淡淡瞥了一眼，哼道：“他太丑了。”
　　穷哥对小山参的嘲笑特别敏感，准备跟他正面battle，又被寥寥云一把扑住。
　　寥寥云说：“别闹。”
　　群里的小伙伴们很快出来。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就是那只会望天的猪吗？我当年开灵智的时候可开心了，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燕雀安知鸿鹄：我觉得有关部门应该好好关注一下我们幼妖的心理健康。可以申请补贴跟奶粉钱吗？你看我们穷哥多可怜。
　　怎么老封我帐号：怎么能叫穷哥？名字可重要，寥寥云你别开玩笑。我算了算，你可以给他改成美玉琼，以后大家叫他琼哥。改天我送点灵药过去，他现在看起来还有点虚弱，需要补补。
　　燕雀安知鸿鹄：我上次看见小妖灵，还是山哥出世的时候呢。差点没被人给吃了。
　　寥寥云想想“琼”字也不错，叫“穷”的确太儿戏了。顺手就在后台给琼哥注册了一个私人账号，给他加到群里，等着他以后能玩儿了自己接管。
　　大家对新生妖灵都比较偏爱，就像人类会关照小朋友一样。当然没人类那么关注，基本上养得糙。
　　现在有不少妖灵都是开完灵智之后，没能适应，结果半路夭折的，实在令人心疼。这只直接投在寥寥云圈里，还被火速发现，是真的运气好。大家虽然都穷，也乐意抠出一点宝贝去帮忙养他。
　　再出一个小山参，多可爱不是？
　　叫他们小一辈“哥”也是“怎么老封我帐号”这神棍的说法。他说把辈分叫上去了，小妖或许可以活得久一点。只是大妖们唯一能接受的辈分就是屈就成弟弟，所以越晚出生的妖灵，反而是圈里“大哥”。
　　精算师：呵呵鱼妖你那脑子，记得住不开心的事情吗？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狐狸你怎么一出来就扫兴？没看见大家正高兴吗？
　　精算师：我只是比较克制而已。高兴得很委婉。我明天送件狐皮衣过去，当是见面礼。
　　精算师：@云帝，你不是说赚钱了吗？现在怎么样？
　　精算师：我说的没错吧？有竞争才有机遇。去食堂是对的。
　　云帝：……(￢_￢)
　　她低下头悄悄声对小山参道：“山哥，不要信他。我们的客户群根本不一样。我赚钱才不是因为食堂。凡人们告诉我的，是因为噱头！”
　　燕雀安知鸿鹄：@云帝，那你需要送外卖的了吗？！
　　云帝：暂时不要。要了再喊你。
　　燕雀安知鸿鹄：我美丽的云！


第8章 活动
　　小山参对这只猪崽有点特别的感觉。
　　他从自己头上拔了根头发，在手里搓了搓，搓成一根野山参。然后过去扒开琼哥的嘴，把山参暴力地塞进去。
　　琼哥倒也没嫌弃，嚼吧嚼吧地吞了下去，
　　小山参松了口气，还怕他敢吐出来。
　　琼哥吃饱之后就在房间里乱逛，看起来尤为亢奋，对各种电器很感兴趣。
　　小山参在后面追着他，怕他的猪蹄碰坏了屋里的东西，然后捞起他去卧室洗澡。
　　琼哥就是输在体型太小，竟然挣扎不过一个小孩儿。
　　折腾一个晚上，眼看着天都要亮了。琼哥抵挡不住本能，在沙发上睡去。
　　寥寥云扯着小山参道：“山哥山哥，我带你去我的店里看一看。要是我能赚到很多钱，你就不用每天泡自己去种白菜了！”
　　小山参有些意动，还是矜持道：“那云山上的猪怎么办？”
　　寥寥云：“如果有钱了，我就让鸿鹄天天帮我送快递，每天四次，来云山给我送饲料放猪。再不行，还有琼哥帮我号令群猪。”
　　小山参雀跃道：“哇，那我们这就是产业链了！白凤要高兴了，我总觉得他最近有点难过呢。”
　　“鸿鹄”一词在神话中原是指白凤。
　　凤鸟有五种颜色。大红色的，后世最熟悉的，就叫凤。青色的叫鸾鸟或青鸟，黄色的叫鹓鶵（音同渊雏），紫色的叫鸑鷟（音同越卓），再有就是白色的鸿鹄（音同红胡）了。
　　可是后来鸿鹄渐渐被指代成天鹅大雁之类。
　　“燕雀安知鸿鹄”的祖先，的确是一只白凤。但在血统渐渐稀释之后，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啥，总之是一只大龄单身穷鸟就对了。
　　可就是一只大龄穷鸟，老被人认成白天鹅也是会有脾气的。
　　以前见到妖怪，他的介绍都是：“你好，我是鸿鹄。”
　　后来见到现代的新妖怪了，他的介绍是：“你好，我是白凤，对，就是个见则天下大安的神鸟凤皇。什么？你说不像？那是因为你瞎哦。”
　　要带着他们这群人发家致富，寥寥云压力真的有点大的。
　　·
　　琼哥还要继续在云山呆两天，等身体好转一点，才能出山。寥寥云摸不定这妖灵的智商，走前给他反锁在家里，留了一桌子的饭菜，同时把窗户也给闭上了。
　　两人跑回A大旁边的小店，将卷帘门拉开。在隔壁A大学生们忙着做晨练的时候，就正式营业。
　　“好小的店。”小山参说，“你这家店就叫‘猪’？这名字好难听，像是在骂人。”
　　寥寥云叉腰道：“你等着。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客似云来！”
　　寥寥云是放下狠话，可结果一整个早上，也就来了不到十个人。
　　虽然不至于过于惨淡，但也绝对跟好扯不上任何关系。
　　小山参坐在柜台后面，客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他观察了一个上午，从信心爆棚到彻底麻木。
　　“这就是你说的生意很好吗？”
　　寥寥云迷惘道：“没有，昨天还挺好的啊。是因为没到中午吧。”
　　小山参：“是客似云来了。不过是似寥寥云。”
　　寥寥云之所以叫寥寥云，就是因为她是世上唯一一片云，寂寂寥寥。
　　寥寥云：“……山哥你这么说我好难过的。”
　　“昨天人最多的时候店里都没坐下。”寥寥云不服气，把自己账号上的钱翻给小山参看：“你看，钱是不会骗人的！”
　　小山参瞥了一眼账户余额，也不陷入苦思。
　　“是你做的不好吃，所以没有回头客了吗？”
　　“不可能！我的肉没有不好吃的！”寥寥云觉得自己被琼哥传染了抑郁，“怎么又没人了？”
　　这时老太爷走进来。他标志性的拐杖在地上哒哒地敲着，闻言“啧”了一声。
　　“你这孩子，就这样还来开店。”他为寥寥云操碎了心，“那是当然的啊。就算是有钱的学生，也不能天天来吃你这里的肉。可能一星期一次，可能一个月一次。你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
　　寥寥云悄声对小山参道：“还是人类知道怎么坑人类。他说得都特别有道理。”
　　老太爷当自己听不到，继续道：“你昨天打了广告，但那是即时性的，范围还是不够广。你今天生意已经比开始好很多了，开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想继续跟昨天一样，那就得继续打广告啊。”
　　寥寥云知道再去食堂打广告是不行的，相同的套路走两遍，只会过犹不及，引人反感。可是那种玄只又玄的营销方案，她又根本捉摸不透。
　　她哪知道人类究竟喜欢什么啊？
　　那普通的硬广呢？
　　她没有钱。
　　老太爷见她苦思冥想，说道：“你不用每次都用那么多肉。你去看看外面的餐馆，一碗面就里就两片削薄的肉，一碗面照样卖个二十来块。你就学学，多放点菜什么的。”
　　寥寥云：“卖面？”
　　“炒面拌面门面，那么多吃的东西。还可以卖炒饭，什么都行。”老太爷指着外面的价格牌说，“收了吧，那玩意儿就是看着吓人用的。你这肉质量比一些上千块的牛肉还要好，空占了一个贵的名头，赶客。谁会把成本实打实地标出来？你标就算了，还不算自己的人力费。小姑娘你的做法全是毛病。”
　　寥寥云觉得是有点道理，她其实也考虑过。但是一来，这世界上的面会拉低她肉的档次，她怕砸自己的招牌。二来，小山参种的食物产量有限，还特别贵，如果用他种的面粉，成本又会飙升，分分钟一碗面售价破百，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她最大的一批成猪已经快三岁了，再不快点卖完肉质就要老了，而单纯卖面根本没法保证足够的销量呀。
　　……但是，现在好像是钱比较重要？
　　小山参举手说：“我可以，寥寥云。我可以帮你和面！”
　　老太爷只听得见声音，终于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寥寥云说：“我山哥。”
　　老太爷砸吧了下嘴说：“别打电话了，你今天准备做什么肉？”
　　寥寥云把小山参从料理台后面抱了出来，让他坐到前排的位置上。
　　小山参穿的是白色的古风袍，整张脸上写满了“我要帮忙”式的乖巧。老太爷看见瞬间就不行了，他捂着心口道：“哎哟我的小宝贝儿，你是哪里来的小宝贝儿？”
　　他激动对着寥寥云说：“你就……你就把他放外面去……哦不对，这是童工。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山参可以这么受欢迎的吗？
　　寥寥云跟小山参四目相对。
　　那矮幼的身躯映在寥寥云眼中，在金钱跟人参之间来回变化，最后忽然统一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头顶上写着硕大的“噱头”两个字。
　　“山哥！”寥寥云拍手道，“我想到了！噱头啊！我真是一个天才！”
　　老太爷被她吓了一跳：“不要这么一惊一乍。我的午饭呢？”
　　“爷爷！”寥寥云说，“你觉得千年野山参泡水和面这个话题怎么样？”
　　这样面卖得贵又不好吃的话，就是野山参的锅了。
　　她还是对得起她的猪！
　　老太爷嘴角一抽：“你有病啊？”
　　谁特么这么嚯嚯千年野山参？别说是千年的了，百年的纯正野山参你都根本找不到。还泡水和面？不怕大家组团打你吗？
　　老太爷隐晦提醒说：“虚假广告是会被告的。”
　　寥寥云不理会他，又开始继续沉思：“小山参站外面是童工，那换成一只猪呢？”
　　老太爷：“什么猪？”
　　寥寥云在掌心捶了一拳：“迎宾猪！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只！”
　　老太爷一头雾水：“你这迎宾猪是个什么玩意儿？是机器人猪？还是万欧洲猪？还是……你让小宝儿去穿布偶衣扮猪。我告诉你不行的，你不能这么狠啊。”
　　寥寥云说：“是真猪，一只很聪明、可以引路也不会乱跑的猪！”
　　老太爷当她是走火入魔脑子不清楚了，连反驳都懒得说，只是呵呵笑了一声。
　　寥寥云却是想到就做，跑去撕下挂着的价码牌，拿过小黑板，将上面的字擦干净，提笔写下：
　　“本店大型狂欢活动预告——千年野山参泡水和面！新推出食品，面点！”
　　她停顿了下。掐指算琼哥的智商。她觉得自己这几天晚上都跑回去，给猪哥做上岗前培训，保证他不乱跑，能听得懂人话，至少需要一星期的时间。
　　于是在后面添上一句：
　　【七天后，本店真·迎宾小猪猪正式上线！带你领略猪猪的聪慧！】
　　老太爷不淡定了：“你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寥寥云：“对！”
　　“广告是要负责的。你知道什么叫广告法吗？你这样会被罚款的。”老太爷信誓旦旦道，“你别看我贪吃，我也是一个知识分子。我建议你赶紧把它撤掉，或者换上一个整蛊声明。”
　　这时外面路过一个人，对着牌子拍了张照，惊道：“我靠这家店真硬核。奔着法制咖去的呢？”
　　老太爷见状急了：“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用的是千年野山参呢？去请机构开证明吗？你知道开个证明多麻烦吗？要多少钱什么人脉吗？而且千年野山参的证是不可能开给你的，那玩意儿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呀，这个造假盈利是犯法的！”
　　莫名其妙被灭绝的小山参不满拉了拉老太爷的手臂，皱眉道：“不要再说了！”
　　“我要教训一下你姐姐，做人重要的是诚实！宝贝儿你记住了啊，别跟她学。”
　　老太爷安抚了一下小山参，又对寥寥云道：“你搞噱头归搞噱头，营销归营销，但是你不能犯法呀。你说你用山参泡水，普通人能尝得出区别来吗？你这不是找打吗？这世上没事找茬的人都不少，何况是被你坑的。”
　　寥寥云深吸一口气。
　　小山参亲自泡过的水，这个可能还……真的能！
　　她惊呼道：“爷爷你好聪明啊！”
　　她拿出了自己手机，点开软件。她的社交账号上现在有三百多个粉丝，全都是这两天新关注的学生。
　　她模仿着市面上的广告用词，一字一句在下面敲打道：
　　“大型活动惊喜来袭！千年野山参泡水和面的面点品鉴大会！等你来尝！
　　保证正品！
　　保证真实！
　　吃得出的区别，看得见的实惠。
　　9月7号中午12点，咱们不见不散！”
　　点击发送！
　　寥寥云又拿了张纸，一模一样地写出来，贴到店外面。
　　老太爷闭嘴了。
　　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这孩子该进牢过年了。
　　寥寥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还不算完，摩拳擦掌，再次画了张一样的公告。
　　寥寥云：“山哥啊，我这还要开店呢，你去食堂帮我发个广告吧。”
　　小山参从椅子上滑下来，热情道：“怎么发？”
　　寥寥云把纸贴到他的身上：“你就这样去食堂逛一圈就好了。小心不要弄掉了。”
　　老太爷怒了：“放开这个孩子！”


第9章 山参
　　在小山参和老太爷的互相坚持下，最后小山参披着广告纸去学校食堂，老太爷跟在后面以防不测。
　　可爱的小朋友在大学里本来就很受人关注，何况是他们这么个组合。
　　小山参穿着白色的长袍，头发也是整整齐齐的扎起，面容白净，就跟以前那些灵气的小童一样。照相还自带PS效果。
　　食堂里人多，他一出现，就是各种尖叫，全都在围着他拍照。
　　小山参尽责地举起广告纸，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示意：“这里！”
　　有人随口念出：“千年山参……什么鬼啊？”
　　众人看清上面的内容，心情瞬间就不一样了，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脸色明显地沉了下来。
　　他们可是在病毒式营销中历练过来的一辈，什么样的无耻广告没有见识过？同时也对类似的商家深恶痛疾。毕竟年幼无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踩过一些坑。虽然深表无力，却已经有了人生阴影。
　　没想到现在这种广告还敢打得那么低级，真是太猖狂了。对市场监管，乃至是对整个社会的愤怒都被激发出来。
　　“他们以为这样很幽默吗？一点都不好笑。”
　　“‘猪’这家店的人果然是丧心病狂，这种营销方式都能想得出来。”
　　“我说这样不大好吧？明显的三观不正。”
　　“我本来对这家店还挺有好感的，那老板也是个年轻人啊，怎么这样？”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为什么要帮这家店打广告啊？是谁让你来的呀？”
　　“我就说来食堂打广告的，不是哗众取宠是什么？这家店从一开始就奔着火去的，还三百块一斤的猪肉呢，我呸，那店长本身就不大正常。简直是缴智商税。”
　　“也不用因为劣质广告否认全部事实吧？人家的肉的确很好吃啊。本来好好开店是有出路的，非搞这种噱头，真特么的骚操作，作死啊。”
　　老太爷松了口气。
　　果然大学生们的素质还是可以相信的，没长歪。庆幸庆幸。
　　小山参无辜地眨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态度突变。
　　妖精赚钱这么被排斥的吗？为什么每次他们打出真实广告都要被嘲笑？
　　人类真的很复杂啊！
　　他很认真地想要反驳那些人的指责，可是大家根本不重视他说的话。然后被见势不对的老太爷强行推走，抱回寥寥云的店。
　　回来后，小山参蹲在点开贡献自己的脑细胞进行反思。
　　“看看，把孩子都吓到了吧？”老太爷对着寥寥云哼道，“你还不赶紧把那种东西给撤了。我告诉你，要大家支持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举报你就算不错了。我都觉得现在已经有人举报了！你啊你，好好开店不好吗？这种事情怎么好玩的？口碑都给你弄烂了，欲速则不达啊！”
　　寥寥云委屈道：“可我们真的是正规的啊！”
　　·
　　小山参以前就是卖身……哦不，卖参赚钱的。有关部门其实也很支持他们这一类植物成精的妖灵，毕竟食品安全是看得见的保障，比什么纯天然无农药有机种植还要安全。品相好，效果佳，自带灵气。只是为了避免部门遭受中饱私囊的不良指控，他们不能内部消化，也不能对外做任何泄露。
　　为了表示扶持，有关部门给小山参弄到了一个正规机构开具的山参检验证明，帮助他更好地燃烧自我价值。但是由于当时某个网络平台靠免费吸取商家，盗版盛行又不加管理，各种良莠不齐的广告打得比他还夸张。什么摆拍、P图，山寨认证……真的不能像真，跟良丹妙药一样。不懂得营销的小山参反而成了里面最像伪劣虚假的一个，就是急哭了也没有用。
　　寥寥云仔细回忆当时那批证件是放哪儿了，好像小山参在转业之后，就给心灰意冷地丢到了她家。
　　她一只按捺不住，到点立马关掉店门，带着小山参跑回云山。
　　半山的那栋房子里点着灯，寥寥云推开门的时候，琼哥正趴在地上看电视。
　　他身下垫了一个柔软的浅黄色靠枕，慵懒地舒展着四肢，很是享受的姿态。连装菜的托盘都给他叼到靠垫旁边，还备了一条小毛毯。
　　哎哟哟，这小日子美的咯。
　　寥寥云惊讶地巡视一圈。屋里很整齐。她本来已经做好了琼哥会因为门窗反锁不得外出而发怒搞破坏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适应了这种家里蹲的生活。
　　难道……难道这就是猪的天性吗？
　　你看小山参，虽然腿短，但真跑起来恐怕奥运冠军都追不上。刚化形的时候非要把自己埋土里，不给埋就瞎跑。“砰砰”的，差点没把她房子给撞碎了。
　　寥寥云对乖巧无比的琼哥升起一股强烈的喜爱之情。
　　多么好的一只崽崽啊！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出息，可他真的是太聪明了！
　　琼哥见她回来，站了起来。迈着小四蹄跟在她身后瞎晃悠。不叫唤，也不闹腾，就看她要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本身刚出生不久，那腿不够健壮……也可能是忘记了怎么用四条腿走路。他走路不稳，连续摔了好几次，爬起来后又顽强地追上来，亦步亦趋地跟着，还偏不给小山参抱。
　　不久后寥寥云在小仓库的纸箱里翻出了山哥的山参证明。
　　上面写明了是野山人参，优质一等，无化肥成分。证明品相、年限、大小，都是顶级水准。
　　年限具体没有写，当然这是不可能写的。但是他们可以打千年山参的名号吗？
　　……说是可以的。毕竟这是事实嘛，买到的人根本不亏的。
　　不过最好是不要，因为有关部门老出去兜底也很麻烦。到时候出事了会帮忙推一推，找个借口磨过去。
　　她把几本手册放进袋子，准备明天拿去店里贴墙上，做增值服务。
　　旁边琼哥机智地低下脑袋，顺势冲进她的袋子。
　　小山参拎着袋子的两个角给他重新抖了出来。
　　……想得美！
　　琼哥在地上滚了一圈，怒了。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掰头，寥寥云一手将猪崽抱了起来，说道：“琼哥，你是想出去吗？”
　　琼哥点了点头。
　　寥寥云把它放回沙发上，将电视调到某法制节目，鼓励说：“现在不行的，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带出去。你多看看电视学学人类社会的险恶，不要出门就被人拐掉了。你知道烤乳猪在人类社会可是一道很受欢迎的菜。琼哥，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就是一道菜！”
　　琼哥一脸冷漠。
　　寥寥云安置完他，又去厨房拿了一个硕大的玻璃桶，到云山后溪的上游打水。
　　她灌了满满一桶，加上容器本身，约有百来斤重。再从小山参身上剪一根长须放进去，盖盖密封。
　　剪下来的山参已经够大，约有两根手指粗细。被玻璃和水的光线折射之后，放大变得更夸张，寥寥云非常满意。
　　她本来还想加热一下，帮助促进药效发挥，但怕水质会变浑浊，被人怀疑加了什么料。且山参气味过大会影响面点正常味道，就放弃了。
　　不用担心，她云山上的水灵力如此充沛，完全可以将山参里的味道泡出来。
　　寥寥云单手抓着桶口，毫不费力地往家里赶。
　　小山参跟在后面，看着水里泡着的山参感慨道：“哇，我又可以卖山参了吗？”
　　寥寥云回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山哥，以后都不用拔头发了。这一根够我们用好几十年了呢。等我把猪肉卖完了，我就把店留给你。要是我成功把广告打出去了，到时候你跟鸿鹄干卖水也能赚钱了，这才叫可持续。我现在想明白了，妖精，还是要先学会爱护自己。我们输的才不是质量，是脸皮！”
　　小山参似懂非懂，就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捧着头跑起来。
　　寥寥云喊口号：“赚钱！”
　　小山参：“钱！”
　　·
　　9月7号，寥寥云放出去的品鉴时间。
　　临近12点，一位样貌普通的中年女士坐在车里，对着面前的摄像头道：
　　“大家好，这里是‘我帮你打假’节目，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张潇潇。最近啊，我们收到几位热心市民的举报，说是有商家在借假山参盈利，还郑重其事地打广告行骗，据称是一颗“千年野山参”，甚至放话让市民前往验证。史记中称，人参只能活到四百年。我国已知的参王，现作为国宝存在人民大会堂，也远没有到千年的地步。这世上真的有千年人参吗？对方为什么要在教育程度整体偏高的大学城附近给出这样的广告词呢？是为了营销赚钱吗？我们今天就去实地暗访一下，也替广大市民群众，一探究竟。”
　　她在狭窄的空间里让开一部分位置，介绍道：“这一位，是我们请到的人参专家。他对野山参有着多年的丰富经验跟了解，这一次就帮我们实在地掌一掌，这根人参的来历与真假。”
　　几人互相介绍了一会儿之后，负责暗访的记者把摄像头塞进自己包，伪装成不明显的摆设，挂在拉链的前方。跟自己的同伴再次确认不会露馅之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10章 和面
　　张潇潇因为是主持人，平时经常会出境，在本地有不小的知名度。她做了点简单的伪装后，暂时留在车厢观看小型摄像头拍出来的画面，对行动过程进行同步讲解。
　　还有五分钟就要到预定的12点。
　　此时小店门口现在已经围了很多人。那名暗访记者拉着教授，凭借熟练的经验，挤到了人群前列。
　　他们本来还奇怪这地方的气氛竟然会那么和谐，等看清店前景象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位年轻女店主搬出了四五张长桌，在门口拼成一个简易料理台。而在料理台的后方，除她以外，还有站在凳子上勉强露脸的小男孩儿。
　　小孩儿将自己的长袖撸上去，用带子扎住，露出一截白白胖胖的手臂。一本正经地在跟众人对话，告诉他们这根人参真的是真的。
　　鉴于这孩子在，围观群众没有直接口出脏言或是暴力找茬，反而挂出一脸温柔的笑容，试图跟他沟通，从他身上套取信息。
　　张潇潇看着屏幕低声说了一句：“连孩子都给叫过来了，那么小就让他目睹这些事情，灌输一些奇怪的思想。这种教育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节目请来的教授已经戴上眼镜，主动靠近那个装着野山参的玻璃桶，问道：“我能看看吗？”
　　寥寥云表示：“随意。”
　　·
　　今天已经有不少人要求围看这山参了，寥寥云都没拒绝。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一个有水准有眼色的专家，大家就瞎看看。
　　一些人嘟囔着这肯定是人工种植的园参，还有一些人干脆说是材料制作的假参，再或是说冷水泡不出人参的药效，纯粹哗众取宠。总之各种花式找茬，寥寥云充耳不闻。
　　教授站在玻璃桶旁边，弯下腰，挪动着脚步转圈仔细观看。
　　寥寥云也多注意了他一会儿，心说这是目前架势跟气质最专业的一个了。
　　手机预设好的闹铃响起，寥寥云关掉，拍了下手，宣布道：“欢迎大家前来参加本店首次品鉴大会！从今天开始，本店除了卖猪肉，还要开始卖面啦！但是，本店只卖用野山参泡水后揉出来的面，普通的面条如果自备，我们也卖汤头。”
　　她兴奋鼓掌，然而根本没人配合，只有小山参在一旁卖力捧场。
　　……寥寥云不怕尴尬的。
　　寥寥云继续道：“我相信大家对这根山参都特别好奇，怀疑它的真实性。我非常理解，因为现如今假货实在是太多了。用你们的话来说叫什么……哦，劣币驱逐良币！”
　　她咳了一声：“但是，山参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材，补元、生津、利尿、补血。醒神开窍，宁神异智……《本草纲目》中，更是被称为神草。也就是说，它的真假，是可以吃得出来的。所以今天，我会让大家免费感受一下，普通的面条，和本店特制的面条，究竟有没有不一样！”
　　她将袖子撸起，围上围裙，确保让大家看见自己身上没有藏东西，也无法利用双手做任何手脚。
　　她随手拿过两个不锈钢的大盆，展示给众人看。
　　“两个一样的揉面盆，放在同一个水龙头下面洗干净。”
　　她一面说一面做，带着脸盆去旁边的出水口，拿擦碗巾仔细将两个盆洗干净。
　　众人也死死盯着，以高涨的打假的热情，确保她的每一步都落实到位。
　　洗完之后，寥寥云拿着脸盆重新回来，展示道：“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残留了吧。”
　　众人没有反驳。
　　寥寥云继续操作。
　　“一袋同样的面粉，现在开封。分别倒进两个盆里。”
　　她为了确保真实性，还用碗在袋子里搅了搅，然后左边舀一碗，再右边舀一碗。
　　“现在，一份加普通的自来水。一份加我们的山参水。”
　　那边教授还在观察，完全忘了自己的职责，只顾痴迷地用手测量着山参的大小。寥寥云将桶拎走的时候，他还急了下。很快玻璃桶回到原位，才又满意地笑起来。
　　人群中的打假记者见状流下一道冷汗，急得添了添嘴唇。然而已经沉迷的搭档根本看不见他的暗示。
　　不，专家，你可是专家，你这反应明显不对啊！
　　这才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按照剧本你早就应该带着王霸之气跳出来反驳了呀！
　　你提前掉线了啊教授！
　　前方寥寥云缓缓往揉面盆里加水。
　　普通的面团她自己揉，特制面团就让小山参帮忙，还能加深一下它的功效。
　　小山参的手在面盆里一段乱捏，将它捣成面絮之后，推给寥寥云。
　　围观群众立即没有节操地开始夸奖：
　　“好棒啊宝贝儿！你会揉面。”
　　“小朋友你怎么这么乖？”
　　“还会帮忙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辛苦劳作的寥寥云默默将揉好的面团用保鲜膜盖住，放到角落。
　　“现在开始饧面。先静置半个小时。我们来做汤。”
　　清汤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将剃掉肉的猪大骨敲碎，放进去炖煮。加上小山参自己种出来的葱姜等调味，配上清酒，小火慢炖一个晚上。
　　她去店里的后厨，将那个不锈钢汤桶拎出来，摆在料理台的后面。
　　逐渐靠近的时候，已经有人闻到溢出来的香味。很是诱人，但因为附近没风。还不到令人疯狂的地步。
　　寥寥云手按上盖子。
　　掀开的那一刻，积郁的香味爆炸式地喷薄出来。
　　“靠！”打假记者没忍住叫了出来。
　　然而他的声音淹没在周围层层叠叠的惊呼中，显得那么不起眼。
　　这是什么？堪称味道炸弹了吧？
　　寥寥云说：“我的猪肉真的很好吃的。”
　　众人张着嘴巴口水直流。
　　没有人怀疑啊！但是你要先给我吃吃看才知道啊！
　　紧跟着她把盖子又盖了回去。
　　众人只能巴巴地望着锅盖。
　　“我现在就给你们看看。”寥寥云气愤道，“我要告诉那些说我想钱想疯了，乱定价卖假猪肉的人，不是，只是因为你们穷，我的肉才没有任何问题！”
　　众人捂着心口，感到深深的刺痛。
　　这倒霉孩子怎么回事？说出的话为什么会有杀伤力？
　　寥寥云又回店里拿出一块前排肉。这一块肉瘦中带肥，肉质细嫩。她准备用来做汤底材料。
　　打假记者连忙走近一步，近距离拍摄那块肉。然而摄像头的像素终究有限，没法将肉的原貌完整展示出来。
　　纵然是一名打假记者，干的是找茬的第一线，此时也无法违心打压。他粗浅评价道：“这肉的肉质的确很好。看颜色非常新鲜。”
　　旁边的老太爷哼道：“那是当然。要不是猪肉分级太简单，它绝对是顶级中的顶级。猪肉中自带一股独特的香气，整体肉质不肥不瘦，和那些批量生产的饲料猪是天差地别。三百块钱已经是我吃过的最便宜的特级肉。不，这就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猪肉！三百都嫌贵的人，真的是不识货。他们肯定还没吃过。”
　　打假记者大为吃惊，问道：“请问您是？”
　　老太爷高人状：“我谁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有钱人而已。”
　　打假记者再次捂住心口。
　　么的这店有毒。
　　寥寥云拿过旁边的菜刀开始切肉。一片一片，薄得将近透明。切完后洒调料进行腌制，然后又开始切配菜。
　　她手指太漂亮了，单是看她切菜，就是一种享受，丝毫不会觉得无聊。
　　众人精神慢慢松弛下来，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戾气跟不满，全然忘记了所谓千年山参的广告。
　　这时小山参从店里搬出来一个巨大的价码牌，立在前面。众人被吸引目光，转过视线去看。
　　“特制面，活动价，统一五十/碗。加面，二十/份。加汤，二十/份。加肉，十块/份。
　　自带面条，三十/碗。其余价格如上。
　　目前现有口味：
　　酸菜味
　　红烧味
　　青菜肉丝
　　……”
　　路人陡然清醒，再次愤怒道：“开玩笑吧？就拿那水和一下，你还真就卖20块钱啊？”
　　“还活动价？你这非活动价得多少钱啊？”
　　寥寥云说：“非活动价八十一碗哦亲~”
　　路人：“我呸！你这就拿园参随便泡一泡，就敢开八十，你不怕被告啊！挺会做生意的啊！”
　　“猪肉好是一回事儿，你这么卖就不厚道了啊小姑娘。没人喜欢被当傻子。”
　　寥寥云：“我们有正规证书的，可以查得到的！”
　　“唬谁呢？某宝上还有批发的证书呢！我估计你这根本连人参都不是！”
　　打假记者迟疑了，对节目的进展失去了方向。
　　一般蓄意欺骗消费者的商家，可不是这种套路。他们多的是唬人的手段，障眼法，托，还有一些感人的逻辑。甚至会用部分化学药品，来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哪跟寥寥云一样，如此简单直白地认准一份大众认可度极低的“证书”？
　　按照正常程序来走，他应该一件件揭穿对方的套路，让对方无地自容。这也是节目最大的看点。可是现在这节奏，这让他准备好的战斗模式还怎么启动？
　　“这可不是园参。”
　　那边教授终于回神，说出了自己今天第一个判断。
　　路人嘘声，想也不想道：“你又是谁？连托都请好了，准备够充分的啊。”
　　教授怒道：“我是托？你出多少钱能请得起我？”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我又不卖这坑人的东西，我请你做托干嘛？”
　　打假记者连忙走出来，也顾不上什么隐瞒身份了，说道：“这一位是中医药材方面的专家，对人参一块非常了解。研究人参已经几十年了，现在也在大学任教。正规网上都能查的到，还上过中央的科普节目。请大家放心，老人家绝对是人参鉴别领域的权威人物。”
　　众人将信将疑。
　　打假记者说：“我也跟大家一样，不相信什么千年山参的噱头，所以请专家过来判断一下。大家稍安勿躁，我问问清楚。”
　　他转过身问：“教授，您刚刚看了那么久，所以这是一株野山参吗？”
　　教授摇头：“不。”
　　人群立马骚动起来。
　　“果然如此！”
　　“我就说！”
　　打假记者虎躯一震，眼睛发亮道：“那……”
　　教授也愤怒起来：“这只是野山参中的一小部分，给她掰下来了！”
　　他指着寥寥云恨恨道：“你这是在暴殄天物啊！你怎么能把它掰下来呢？剩下的部分呢？你还对它做了什么？”
　　寥寥云：我还带他出来挣钱了。
　　打假记者茫然道：“啊？教授，您没看错吧？”
　　众人叫骂的声音只能尴尬停住。
　　打假记者又问：“那……这是多少年的山参？”
　　“实在不好判断。”教授说，“野山参的形态千奇百怪，就这个部位看，它可能比我国的那个参王，还要大！宝中宝，保存完整的话，这可以是国宝了啊！”
　　众人不信：“胡诌吧！”
　　教授才不鸟他们，摘下眼镜擦了擦道：“哎呀，不信算了。先让我吃吃你这个面。”
　　记者：“？？”


第11章 真香
　　这时面差不多饧好了。
　　寥寥云撕开保鲜膜，将两个面团放在手上继续揉擀上劲。
　　一般要将面团揉到发硬，那煮出来的面条才够劲道。
　　寥寥云才刚开始上手，教授就在旁边聒噪地催促：“哎呀，差不多了，可以了可以了。有的人就喜欢吃软的面。比如我们这些老年人呐，吃不了太正宗的东西。”
　　再加上一个老太爷，不停敲着拐杖道：“你这人怎么那么急躁呢，好吃的东西是急不得的。对，再揉一下就好了，诶，好了好了！”
　　两人像和尚念经一样不停叨叨，围观群众冷漠而视。
　　你告诉我这叫专家？这明明就是个托啊！还托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寥寥云叹了口气。
　　这年头的大龄人士真的都太没有定性了。
　　打假记者抬手擦了把冷汗。这节奏，他自己都觉得这节目是个托了。他扯着教授的衣袖，在他耳边提醒道：“教授，教授您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您看看他们打出来的广告，这明明就是虚假安利啊。要是有不法商家开始模仿怎么办？”
　　教授看了眼广告牌，觉得：“这个啊……小朋友，我觉得你应该改一改这个牌子。”
　　寥寥云抽空问：“改成什么？”
　　教授指导说：“就改成……不知名年限的神秘国宝级野山参泡水和面。然后再标注一下，权威认证国内只有这一支。我们这些做科学的，还是要严谨。”
　　打假记者头上挂了斗大的一排问号。
　　您怕不是在搞笑？
　　寥寥云将信将疑道：“这样的吗？”
　　教授抬起衣袖挽起来：“对，我帮你改，你继续。”
　　他拿过红笔，把原句划掉，重新在下面写上长长的一行后缀。然后还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记者一阵晕眩：“您不应该严厉斥责虚假广告吗？”
　　“不确定。我没有看见完整的山参植株，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少年。而且就算看见，你也不能百分百说出这支山参的年限，反正它确实很老，也确实是野山参。”教授说，“从科学来讲，我认为是没有所谓的千年山参的。但科学是严谨的，目前的条件我也无法完全地反驳它不是。所以先让她改掉。”
　　记者一时竟无力反驳。
　　·
　　那边寥寥云已经利落将揉好的面团擀薄，拿起菜刀切条并抓散。然后将两团面放进不同漏勺同时下锅。
　　趁着白色面条在沸水中翻滚，她又开始和新的面团，为之后的贩卖做准备。
　　小山参插着腰，站在凳子上一板一眼地指挥众人排队，顺便供大家拍照。
　　面食的香气开始从空气中飘散，风一吹，带至更远处。观众摸了摸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等饿了，总觉得那面香特别浓郁。
　　等了许久，教授跟老太爷几乎是望眼欲穿，寥寥云才终于不急不缓地提起漏勺，甩干水分，倒进一个大盘子里。
　　紧跟着忙碌地分装试吃盘。
　　小山参虽然动作慢，但也很卖力地帮忙。
　　前排的人都分到了一个试吃用的小盘子。上面只有单调的两团白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教授盯着汤锅问：“那个汤呢？”
　　寥寥云说：“试吃不包汤的亲。这样才比得出两种面的区别啊。”
　　教授点头，姑且认可了她的说辞。
　　试吃的路人领到面先观察，互相嘀咕道：“呵，就加了一点点水而已，能不一样到哪里去。想用心理战术影响我，绝对不可能。”
　　“看起来跟普通的面根本没区别，闻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就一口啊？能尝得出什么鬼？我等了半小时就一团几毛钱的白面？开什么玩笑？”
　　教授跟老太爷做出同款的嘲讽式撇嘴，小心夹起面条。
　　先是普通的面。
　　嗯……就真的只是普通的面的味道而已。但是揉得挺筋道。没有加鸡蛋跟牛奶，所以只是普通偏上的好吃。
　　然后是所谓的山参水和面。
　　教授将面卷成团，一口吸溜进去，吃得太急，差点被自己呛道。
　　紧跟着味蕾反馈到大脑的兴奋感，简直要将他击晕。
　　不不不……这是什么东西？
　　他惊讶地睁大眼。
　　嗯？！
　　坦诚来说，其实他根本不指望山参水和出来的面，在味道上跟普通面能有什么本质区别，因为那重点根本就不是味道而是功效。他更好奇这种年限的山参，是怎样的神奇。
　　可是事实告诉他，这面了不得啊！
　　怎么会有……这么清爽的面条？
　　教授小心地咬动牙关，让食物的香气在口腔里翻涌。脸上代表苍老的皱纹不停随着肌肉变动，最后眼神里慢慢焕发出了一丝神采。
　　他已经上了年纪了，对待美食只能依靠年轻时的美好记忆，平时吃那些寡淡的东西，基本尝不出多大的区别，吃的就是一个“质感”。
　　但是这碗面不一样，里面加的唯一的调味品大概就是盐，他却吃出了难以形容的丰富口感。
　　他已经多久，没有所谓的“享受”食物了？你说他这样一个老年人生活里有什么乐趣？不就是学习跟美食吗？！
　　教授已经很小心地品味咀嚼，可是等回过神的时候，嘴里开始已经空空。
　　……没了。
　　寥寥云给的面团只有一口的分量。
　　这戛然而止的悲痛感。
　　他左右看了一圈，发现之前一直嚷嚷的路人也在试吃后安静下来，看表情，他们现在应该正在真香的定律线上挣扎徘徊。
　　教授连连点头，紧跟着又想去夹面条。寥寥云一巴掌拍了下去，说道：“试吃不管饱的亲！”
　　教授意会，掏出钱说：“我要一碗。”
　　之前还在说她骗钱的路人们此时也默默掏钱，小声道：“我也要一碗。”
　　如果是这种品质的面……五十块钱简直太便宜了，多吃多赚。
　　尊严算什么，他们只是屈服于人类的本能而已！
　　这是什么转变？后排观众见状有点急了，好奇心让他们快要爆炸。
　　“什么情况？”
　　“喂，说说什么味道啊！”
　　“我也要试吃，前面试吃过的人快走开啊！”
　　“这么快就被折服了吗？我才不信呢！”
　　吃过的人意味深长地挑眉，带着骄傲炫耀道：“吃一碗，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教授看了眼还在发愣的老太爷，推了他一把问：“你在干什么？”
　　老太爷示意他别说话，捕捉唇舌间的余香。
　　面里没有山参的浓烈药味儿，但是有股特别的清香。那种清香普通人可能吃不出来，但是老太爷知道。毕竟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每天都会来吃一点猪肉。
　　是猪肉里的那股神秘香味啊！而现在面里更加浓烈外放了一点。
　　老太爷恍悟，随即有种三观崩塌的悲愤感：“你的猪！难道天天喂他们山参水喝吗？”
　　人不如猪啊！这什么世道！
　　寥寥云说：“没有的。”
　　最多喂点小山参种出来的白菜而已嘛。
　　“我才不信！”老太爷拉着自己的战友，“那个什么专家，你来吃吃她这里的肉。你来说！”
　　寥寥云只能耸肩。
　　其实老太爷真的弄错了。那股清香不是野山参带来的，而是她云山溪水里的灵气。不过野山参加剧了它的浓度，所以面食才显得更加浓郁。
　　·
　　点餐的人太多，寥寥云一时有点忙不过来。还好有小山参在旁边帮忙收账，也还好现代科技扫码就行根本不用找零。
　　“我不试吃，直接给我来一碗！加肉加肉加肉！”一男生挤进人群，举着手机高喊。
　　他笑着露出牙齿道，“我知道你的肉肯定放得特别少。”
　　寥寥云还认得他。是自己的早期客户了，那个带兄弟一起来吃了两千块的富二代，周毅。
　　寥寥云对他笑了一下，决定把他的点单提到前面。
　　这时第一碗红烧面出锅了。寥寥云从小山参的手里接过碗。
　　众人这才发现，一碗面的分量简直少得可怜。
　　普通的面店，盛面那都是用大碗装的，比头大的都有。虽然可能大多是面汤，还空了半碗。但阵势上不能输不是？
　　而寥寥云这里呢，竟然是用家里盛米饭的中型碗。面沉在底部，上面飘着三片薄如蝉翼似的肉片。
　　……喂鸡呢？这小分量，开什么玩笑？
　　教授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一口就能吃完。”
　　寥寥云：“是吗？狼吞虎咽对身体不好的。请慢吃。”
　　教授：“？？”我是这个意思吗？
　　教授拿起筷子：“那我要加肉加面！”
　　寥寥云：“好的呢。”
　　众人一面感慨于她的刀工，一面又恨得牙痒。
　　“好少啊……”周毅看了一眼说，“我也再加面。”
　　寥寥云：“你加肉可以，加面就不行了。但是你可以加普通的面，两块钱一份。”
　　周毅：“为什么？不是说加特制面二十吗？”
　　寥寥云说：“因为山参大补啊，你那么年轻，小心过补。”
　　·
　　抓到了！漏洞！
　　车里面张潇潇紧张地坐正，五指攥在一起。
　　这年头的商家手段实在太厉害，竟然连教授都给套路了。
　　不过，教授是做学问的人，没有什么受骗的社会经验，加上又是个老年人，被带节奏还算正常。而且这商家的确是肯花钱啊，竟然拿出了连教授都无法明确辨别年限的野山参来打擦边球。估计教授看重的就是那株珍惜的野山参。
　　可这并不意味这店主没有坑人！
　　用冷水短时间能泡出多少山参的药效？和面又能用得了多少水？那么一小碗的东西能有什么过补的地方？
　　分明就是为了钱而减少分量的借口而已！
　　主要是，她根本无法相信，一份面能好吃到哪里去。不就是面吗？
　　教授！朋友！你们的机会来了！
　　张潇潇正是紧张，屏幕里传来一阵吸溜面条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满足的喟叹。
　　她的打假同伴由衷感慨道：“真好吃啊。”
　　张潇潇：“？？”
　　EXM？


第12章 感化
　　张潇潇摘下眼镜跟帽子，决定还是亲自出马。原先制定的计划显然是已经崩了。都怪这次台里给她配的暗访记者太不专业。
　　怎么自己还吃上了呢？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拦住她道：“诶，等等！你可是主持人啊，大家都认识你呢。你现在冲出去会引起话题的！”
　　张潇潇道：“可是我要对我的观众负责啊。你说这节目做成这样，后面还怎么播？干脆上去针尖对麦芒地逼问清楚，还有一个冲突的看点在。我还真就不信了，什么神仙面？说得跟洗脑似的。你们也跟上！”
　　原本按照惯例，都是打假记者先出动，去戳穿对方的阴谋，然后在骗子最窘迫的时候，张潇潇带着摄像组的人上前，开始采访拍摄，揭露自己身份，一锤定音。
　　骗人的商户会从愤怒到窘迫最后到绝望，看着他们的那种眼神啊，才是真的富有成就感。
　　“诶，这不是张潇潇吗？”
　　很快有路人认出他们。
　　“打假团队？难道‘猪’这家店真的有问题？”
　　“啊……不会吧？我觉得真的很好吃啊。以前那纯肉是吃不起，但现在这面还行啊。”
　　“张潇潇的节目好像还没翻过车吧？”
　　她的打假节目虽然只在地方台播出，影响力有限，但在中老年人群中却很有人气。大家茶余饭后最喜欢看的就是她带着记者去撕破反派的丑恶嘴脸。
　　痛快啊！那些黑心商户就应该好好整治。一个优秀的记者，简直比卧底还牛逼！
　　“一碗面！”张潇潇远远喊了一声。
　　因为店里已经没位置了，此时食客基本上是抱着碗蹲在路边狼狈用餐。如果有人离开，很快就会补上。
　　打假记者根据人群的骚动发现了她，靠近过来问：“张姐？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没给你信号啊。”
　　张潇潇狠狠瞪了他一眼。
　　打假记者无辜道：“这里的面真的还行啊。”
　　张潇潇：“你也被洗脑了是吗？你的立场跟智商呢？那么一小碗，八十，还什么补气功效不能两碗，她当自己是药剂师吗？”
　　打假记者说：“可是真的不贵啊。现在二十块钱能买得到什么？一杯奶茶吧也就。奶茶能跟这种珍贵的野山参的价值相比吗？”
　　张潇潇指了下对方包里的摄像头，示意对方现在正在收音跟录像。所有的画面都可能会被剪辑到节目中。
　　旁边食客将碗吃得锃亮，意犹未尽地让出座位。
　　张潇潇还是靠墙站着，等待自己的面条出锅。
　　部分食客因为她的出现，再次围拢过来。毕竟张潇潇这个名字，就是好戏的代名词，他们迫切地想一睹打假节目的现场撕逼水平。多晃悠晃悠，说不定还能顺便出个镜呢？
　　张潇潇严肃扫视着店里环境，想找出一些可以指摘的地方。最终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卫生还是挺不错的。装修很简陋，没看见放在外面的食材，但真已经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
　　跟拍摄像已经在四处细节都拍摄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打假记者见张潇潇神色缓和了一点，又不怕死地贴过去道：“张姐，我建议你加肉，三份。然后点青菜味的。这样汤底清澈更加好喝。刚才有个男生一口气加了八分肉，铺满了整个碗，哇，看着那叫一个爽……”
　　张潇潇冷厉看他，仿佛他就是自己碗面上的那片肉。
　　打假记者声音越说越轻，出于求生欲的提醒，自觉地站到一边，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教授跟着立到他身侧，回味说：“其实的确很好吃，也不贵。算不上什么诈骗的。”
　　打假记者低声附和：“我也觉得。小姑娘开店多不容易。教授您也说了那是上好的野山参，这说明它不能完全算是虚假广告营销，可能只是店主不懂事，随手写的两句。何况考虑进学校附近的店租，我觉得她已经卖得很便宜了。这价格多良心。”
　　教授怂恿：“那你去跟你上级说呀。这期节目就别拍了。”
　　打假记者挣扎道：“我……”怕怕的。
　　张潇潇这人雷厉风行，面对镜头还会有几分温柔，可是面对黑心商户，那直接就是一副战斗机的状态了。毕竟，那几个靠着地沟油、死鸡肉等赚取高额利润的资本家，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张潇潇对他们深恶痛疾，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来。
　　值得骄傲的是，每个上过他们节目的店铺，最终不是倒闭就是老板跑路，负责人在A市都生活不下去。还有几个已经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他倒不是认为张潇潇会为了噱头刻意诬陷老板或是什么，但他们节目的基调已经固定了，就是那个样，这家店只要出镜，就很容易被先入为主的观众误伤。
　　·
　　记者兄弟还在犹豫的时候，张潇潇的面已经到了。
　　一碗清可见底的汤上面，浮动着三片薄到将近透明的肉。下面就是一小团雪白的面。
　　就这几片肉，还十块钱？还真好吃？呵呵。
　　张潇潇不屑举起筷子。
　　这种厚度的肉味都被冲散了，能吃得出什么味儿？不就剩下一堆难嚼又没味道的纤维……
　　纤维……
　　张潇潇合上嘴巴，那肉片嫩得几乎入口即化。与此同时漾开来的是她从未品尝过的鲜香。
　　纤维？干柴？寡淡？
　　怎么可能。
　　她抬起头，脑海中闪过一行闪着红光的危险提示。
　　不好。这期节目要翻车了。
　　她不信邪，干脆将剩下那两片孤零零的肉都夹了起来，一口咬下。
　　感觉只是喉咙一个滚动，嘴里就空了。好像什么都没吃到，但其实只是不满足而已。
　　张潇潇睁开眼，原本并不觉得饥饿的胃部，此时在疯狂叫嚣。再也不管面子，搅动着筷子把面往嘴里送。
　　先吃了再说！
　　这里的食物，简直会让人上瘾。最后她连清澈的的汤汁，都一滴不剩地喝下。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中，张潇潇把空掉的碗重重拍在桌上。
　　就……还真的挺好吃的 (￢_￢)
　　她低头看着空碗，陷入迷惘沉思。
　　诚然来说，凭借这碗面的味道，标价五十真的不贵。哪怕翻上一倍她都不觉得贵。有一定的消费水平，她会很乐意过来品尝，甚至天天来。
　　可是，品质是品质，造假是造假。店主既然有这样的水准，为什么非要打虚假广告呢？这是要让自己怎么办啊？
　　张潇潇皱起眉毛。
　　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年轻人就不能脚踏实地的赚钱呢？她真的是最讨厌这种好高骛远的人了！
　　·
　　张潇潇还在斟酌，就听见门口的店主兴奋喊道：“我差点忘了！山哥山哥，你快给我拍张照片，我要发到群里。那么多客人啊，看他们还不相信！”
　　小山参听话地爬下椅子，踮脚从桌面上拿过手机，跑到门外去帮她拍照。
　　没过多久，又迈着小短腿跑回来，把手机放在寥寥云手边。
　　寥寥云嘿嘿笑道：“我待会儿再看哈。”
　　小山参也不爬回椅子了，逛到汤锅旁边，在那站了会儿。他明亮干净的眼睛转了转，抓着自己的衣袖动了动鼻子。
　　里面不剩多少汤了，加点水大概可以做两三碗的分量。
　　今天的销量，已经远远超过预期。
　　寥寥云擦了下汗，低头问道：“你想喝汤吗？”
　　小山参迟疑了下，点头说：“寥寥云的猪肉汤好喝。”
　　寥寥云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上家伙一收，对后面还在排队的人道：“今天汤底已经没有了，不好意思啊，请大家明天再来。”
　　众人大声叹气，满带可惜。
　　一中午尽看着别人如何满足地享用，而自己却没有，这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抓挠似的难受。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遗憾散去等待明天。
　　寥寥云单手提起汤桶，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炒锅里，然后将剩下的肉片都丢了进去，稍加调味。
　　再特意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大碗，等清汤煮沸后倒进去，塞到小山参的手里。
　　小山参捧着比脸还大的瓷碗，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地吹气呼凉。
　　寥寥云舔了舔嘴唇问：“好喝吗？”
　　小山参用力点头：“嗯！”
　　他用筷子拨了下，说：“寥寥云我给你留一半的肉！你要快一点呀！”
　　寥寥云拍了下他的脑袋，过去整理桌子，准备收工。
　　张潇潇看着，忽然怔了下，像是想到什么，抬手招旁边的打假记者过来。
　　“她从中午忙到现在是都没吃饭吗？”
　　打假记者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被她一问才意识到。点头说：“是没有。”
　　张潇潇神色凝重地点头。
　　她抬手按住鼻梁，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孩子才多大呢？看起来应该大概在二十岁左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念大学。
　　反正不是一面开店赚钱一面还要照顾孩子。
　　看那些沉重的器具，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还能熟练而轻松的应对，就不是一天两天可以锻炼出来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背负这种压力。
　　张潇潇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知道，要把一家店维持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拥有那样令人称赞的手艺，她的过去绝对是布满艰苦跟努力的。
　　自己之前的看法，实在是太肤浅。
　　记者兄弟看着张潇潇忽然感性起来的气场，害怕地退了一步。
　　这位原则至上，绝不容情的打假战士，难道是被……被一碗面感化了吗？！
　　张潇潇走到寥寥云旁边问：“请问，我能采访一下你吗？”


第13章 衣服
　　寥寥云注意那个摄像机已经很久了，此时见黑盒子对准自己，先是耳朵动了一下，紧跟着肩膀僵了下。
　　她之前查过电视广告，那收费可都是按秒计的。单单一个收视率不高的地方台，买广告位就是百万起步。
　　免费采访那根本是名店专利，她这才开店多久啊？
　　所以，根据她多年踩人类套路的经验，此人多半是个广告中介。
　　寥寥云只能遗憾说：“没有钱上电视呢。不买广告。我们虽然价格标得高，但其实赚得少。”
　　“我们这是采访。不收费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张潇潇保持严肃道，“你好，我是‘我帮你打假’节目组的主持人，我叫张潇潇。”
　　寥寥云：“哪个台几点开始播的啊？”
　　张潇潇愣了下，答道：“周六晚上八点半，地方二台。”
　　寥寥云眼睛一亮。世上竟然真有此等好事？！
　　管她是打假还是美食节目，寥寥云不挑的。反正她卖的就是真东西，才不怕有关部门来查。
　　她甩了下毛巾，招呼小山参一起过来上电视。
　　张潇潇低下头，对上正努力仰着脑袋的小山参。那张小脸上充满好奇，漆黑又清澈的眼睛朝她眨动，然后为了亲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张潇潇咳了一声，抬起头继续注视寥寥云。
　　食客们见状留下来，自主地空出中间一圈位置，做到有序看热闹。
　　就是这氛围跟张潇潇以往的打假环境不大像。不知道要做什么。
　　没听说张潇潇转台了是吧？
　　张潇潇问：“他是你弟弟吗？他还那么小就来帮你。那他父母呢？”
　　小山参踮着脚尖说：“我父母还没有我大呢！”他是最大的野山参！
　　张潇潇再次低下头：“啊？”
　　寥寥云：“额，他的意思是说，他爸妈活到的年份没他大……嗯，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在了。”
　　张潇潇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张潇潇说：“那你应该很辛苦吧？”
　　寥寥云挥手说：“没什么，大家都辛苦的。赚钱哪有轻松的事情嘛。都是不断学习不断进步。比起来我已经很不错了，我那几个朋友现在还在破产线上跃跃欲试。要是这家店生意好，我就可以接济一下他们。所以请你帮我们多打打广告呀。”
　　可我们这是一个打假节目啊！张潇潇心里吼道。
　　她知道自己要偏题了，还是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的几位朋友是做什么的？跟你一样吗？”
　　“不大一样，反正都挺倒霉的。有一个年纪最大的，因为太穷就跑去自残骗钱，最近好像还蹲在牢里吧？还有一个，想做快递。可是拼不过大公司的价格，一直赚不到钱。最近在不包邮区里卖苦力。还有一个养鱼的，唉，竞争太激烈，手下还带着一大帮孩子，估计快要养不起了。”寥寥云说，“最有钱的是能坐办公室的，这家店就是他帮我申请来的。果然能找到白领工作的就是了不起哈。”
　　张潇潇：“你们都没有父母帮助吗？”
　　寥寥云不在意道：“这个，其实看缘分的。没必要强求。我们懂事（开灵智）得太晚，没见过他们的。跟你们（人类）不一样，慢慢摸索呗，不死日子就长着呢。”
　　自己已经是千万中无一地抢到一分机缘，总不能还要求天道允许拖家带口。他们这些天地妖灵都看得很开了。活下来靠得终归是自己，靠人帮忙哪能长久？
　　小山参问：“父母有什么用？”两颗野山参？又不能吃掉。妖于本体和人类之间，都已经有不可相比的差距了。
　　寥寥云也说：“没什么用吧？”云聚多了会下雨的。
　　张潇潇：“……”
　　张潇潇又问了野山参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用千年山参来做噱头呢？”
　　“是真的啊。”寥寥云说，“我保证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野山参！”
　　小山参骄傲扬起脸。
　　张潇潇：“你的野山参是哪里来的？”
　　寥寥云：“祖传的。”
　　后面旁听的教授歪过脑袋。你胡说！你这明明还是新鲜的野山参！
　　寥寥云接着道：“祖传的山。现在我用来养猪。所以你看我的猪肉那么好吃，因为我是用心养好猪。”
　　张潇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板起脸，又强调了一遍不能再用什么千年山参作为广告语，也不能用其他带有明显误导性，但是无法用科学保证的东西进行宣传。然后不听寥寥云辩解，带着摄影师一帮人离开。
　　围观群众相当懵逼。这就完了？打假的“打”字体现在哪里？
　　连张潇潇都疯不起来，是不是说明这家店没有问题？
　　寥寥云不管众人如何脑内风暴，见时间差不多了，再晚一点还得回家喂猪，顺便准备明天的食材，就将卷门拉了下来，提前关门。
　　她抓起手机，迫不及待将之前拍出来的发到群里。
　　云帝：看，我店里的生意【图片】
　　燕雀安知鸿鹄：看，我的钱包【图片】
　　里面只有两个钢镚儿。
　　精算师：寥寥云你怎么吸引的客户？你的肉降价了？
　　云帝：肉是不可能降价的！我还想着涨价呢。就是生意好啊。今天还有个什么“我帮你打假”的节目来采访我了。我觉得以后还能更好。
　　精算师：……
　　精算师：你这刚开的店啊。
　　云帝：是啊！厉不厉害？
　　燕雀安知鸿鹄：厉害！哇，现在妖开店，人类都可以帮忙打假了吗？有人寄快递不给钱这种算假吗？
　　精算师不忍直视这些智障对话。只能遗憾叹气。
　　那个节目他知道。寥寥云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要步大魔的后尘进去了。
　　燕雀安知鸿鹄：苟富贵……
　　云帝：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开展出外卖业务。要是我真的做起来了，你就来A市帮我忙吧。
　　燕雀安知鸿鹄：云！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缺钱。孤苦。寥寥云你要发展海对岸的生意吗？我这边游的虽然没有船快，但也不慢啊。
　　云帝：我不要。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QAQ
　　账号又被封了：@云帝，你门口缺人算命吗？我下个月就能出狱了。
　　云帝：不！都想点别的吧！脚踏实地一点啊！
　　账号又被封了：那我在牢里还学会手机贴膜了。要伐？
　　账号又被封了：云，苟富贵……
　　寥寥云关掉群聊天。
　　再等等。她觉得自己还是拖不动这一大帮狗腿。
　　·
　　寥寥云将东西放好，汤锅重新炖上，就从后门出去。锁紧门窗，带上钱包，一路朝着布匹市场前进。
　　她跟小山参一起在里面逛了一个多小时，成功选出十几种不同花样的布料。要求材质柔软，因为猪的皮肤对外界刺激会特别敏感。
　　对，她准备给琼哥做一套衣服，或者单是裤子也行。不然让琼哥一天到晚总光着屁股瞎跑，也怪不好意思的。何况他将来还是要在人类社会生活，必须得早点适应社会规则。学会穿衣服，从小做起，才能避免将来因为不习惯可能导致的一系列悲剧。
　　天色开始转成灰黑。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云山半坡的屋前，寥寥云定睛一看，发现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粉嫩的猪脸。里面的小猪看见他们，里面离开窗户往回冲。
　　小山参感动说：“琼哥是在等我吗？”
　　寥寥云：“那你就别老跟他闹了。你看他那么喜欢你。”
　　小山参怀疑道：“他真的喜欢我吗？”
　　寥寥云拧开门锁，里面的猪立马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目不斜视地往前冲，绝不回头。可惜还是被寥寥云一把按住，重新拎回屋内。
　　琼哥看着重新合上的门，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不要这样嘛。”寥寥云说，“你看我今天给你买新衣服了。”
　　小山参认真说：“寥寥云，我觉得放琼哥出去还是太危险了。他一点都不听话，出去就乱跑，会被吃掉的。”
　　寥寥云也担忧道：“是啊。你跑什么呢？你都不会化形，还想跑，外面很危险的知道吗？”
　　琼哥再次跑向窗边，熟练地借由靠枕跳上去，然后贴着玻璃忧郁眺望远方。
　　那黑色的滚圆眼睛里，透露着对她的控诉和对自然的向往。
　　怎么会有这样的猪呢？！
　　“我们要工作，没办法一直看着你。”寥寥云说，“如果你听话，我就带你一起去工作。那里有好多人，特别热闹。但是要保证你不能乱跑啊！”
　　琼哥耳朵动了动，又振奋起来，跑回她身边。
　　寥寥云：“听话的吗？”
　　琼哥屈服地点头。
　　寥寥云翻出几块蓝色的布道：“那先给你做一件衣服，你要学会注重隐私知道吗？”
　　·
　　愿意配合的琼哥还是非常可爱的。
　　让伸蹄子伸蹄，让趴下就趴，还会在那转圈圈，自己叼布匹示意寥寥云，显然乐在其中。
　　看得出来这是一只臭美猪。
　　小山参的意见跟他出现分歧。他想要给琼哥做一件粉色的蕾丝裙，被琼哥知道后愤怒地咬住衣角。一参一猪再次开启在线battle，在地上疯狂翻滚。
　　寥寥云：……真的不想理他们啊！
　　寥寥云量出了琼哥的大概尺寸，用笔标记好，去阳台的旧式缝纫机那里剪裁。
　　这缝纫机是好几十年前买的，质量是不错现在还能用，但功能不大行，缝出来的线容易断，稍微厚点的就刺不穿，也就只能做做夏衣了。
　　寥寥云多踩了几遍，将裤脚和腰身缝牢。
　　这项工作她不说做得多出色，但熟练还是可以的。毕竟早些年生产力低下，买衣服也是笔大开销。
　　无它，唯命长耳。
　　她赶时间，做了一件款式简单的蓝色背带裤。过去给琼哥套上。
　　琼哥还算满意。虽然穿着不舒服，但欣然接受了自己穿衣服的模样。在镜子前面照过一圈，脚步颠颠地在小山参面前炫耀。
　　寥寥云登录店铺的账号，顺手把琼哥的照片放上去。
　　欢迎光临：迎宾小猪猪，要穿什么衣服才好看？
　　夜生活不丰富但也没有入眠的网友纷纷冒头。
　　“哇，迎宾猪是真猪啊？”
　　“什么时候出啊？”
　　“放真猪不怕被人偷走吧？”
　　“店里养猪还能保证卫生吗？”
　　“会给猪拔牙吗？我怕狗也怕猪。”
　　“好可爱啊！老板，这就是那种长不大的袖珍猪吗？你是哪里买的？”
　　寥寥云回复了一条：“不，就是养得肥能长到四五百斤的那种。但是养小心一点，壮年前期，可以保持在一百多斤。”
　　网友：“……”
　　寥寥云怕他们不明白，还加了一句：“就是你们平常吃的那种猪哇。这世上哪里有袖珍猪？是猪科还是鼠科的啊？”


第14章 乌鸡
　　寥寥云一句话把网友险些弄到崩溃，关掉软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人类就是因为喜欢想太多，所以才老是被骗。
　　猪最大的优点是萌吗？是小吗？是它聪明又爱干净吗？不，是好吃啊！
　　若为美味故，三者皆可抛！
　　她选大的！
　　“寥寥云！”
　　那边小山参忍无可忍，扯着自己的衣服朝她跑来，地上还拖着那只死咬住他衣服不放的小猪崽，叫道：“他太过分了，我要生气了！”
　　寥寥云看着琼哥，心说琼哥虽然小，可牙劲儿是真大。像她就不行，她是一朵特别委婉柔和的云。
　　寥寥云劝解道：“山哥啊，这猪吧……我是说琼哥本体的特性哈，它能瘦的时间不多的。你看他现在机灵又可爱，但是再过两个月，你就抱不动他了，再过半年你就可以骑着他满山跑了。过个两三年的话，我家里可能都养不下他了……”
　　小山参跟琼哥同时愣住。
　　寥寥云说：“所以啊，你跟现在跟他多培养一下感情嘛。容忍一下他的任性，作为一只猪妖他也不想的。”
　　毕竟山哥的可爱是长久的，但琼哥的是有保质期的，还特别短。当错过了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时期，他身上会散发出越来越重的人民币的味道。
　　小山参跟琼哥命运地对视了一眼。
　　如果这只会歪脑袋，翘尾巴，还会滑稽四脚跳跟转圈圈的小猪崽身躯膨胀的话……
　　小山参忽然就释怀了。
　　寥寥云说：“山哥，你带他去洗个澡，我去准备明天要开店的东西。”
　　琼哥转身就跑，被小山参一把反扑住。
　　看他们两个人又开始相亲相爱，寥寥云满意走开。
　　她掐算着，最近事情有很多。她要给琼哥再做几件新衣服，出门的话可以替换。还有就是准备明天店里要卖的东西。
　　炖汤的大骨得留着，不能那么快用完。她之前杀掉的一只猪，零零碎碎已经用掉了大半，基本上是自己吃掉的。现在还存着一块猪脖子肉没有卖出去。这
　　块肉的肉质相对较差，她不想拿来炒或者炖汤，那要么就……
　　·
　　深夜，月正当空。大学里一片安静。因为断电而暗调的宿舍楼里，却闪动着一片暗光。
　　今夜的宿舍，似乎特别躁动。
　　周毅难得断掉游戏，提前躺倒床上，就是想调整回自己的作息，戒掉熬夜陋习。他闭上眼睛酝酿了两个小时，结果还是没有半点困意。
　　他眼珠乱转，在天花板上一阵扫视，又高抬起腿挠痒。
　　有点热，好像全身的血脉都在加速流动。明明空调已经开到了24度，室友们都盖上被子了，他还是觉得有些燥热。
　　怎么回事？
　　最后他忍不住了，心里想着这绝对是天意要让他熬夜，于是拿过床脚的手机，发布了一条新消息。
　　“这个点有人陪聊吗？或者约起排一局？”
　　没想到在这个深夜，竟然很快得到了回应。
　　“哦，朋友，你也没睡啊？大家一起来high啊！”
　　“我仔细反思了一遍，是因为我今天吃了‘猪’那家店的面吗？我现在特别清醒。”
　　“别说我也是。我还以为是我的心理作用。所以那家店真的有药效？”
　　“往常这个点，我那个打呼和打雷一样的室友已经开始造作，现在午夜一点半，他还在辗转反侧。多么难得又幸福的时刻，可是我却跟着失眠了！我忏悔！”
　　“不，不是失眠，是脑子特别清醒。精神跟肉体都非常亢奋一点也不想睡觉。今天下午在校队训练完，也没有觉得很累，教练都给我惊到了，以为我喝了什么饮料。”
　　周毅才是真惊了。他想起今天在店里看见的事情，回复道：
　　“那家店的山参应该是真的，今天有专家过来鉴定，实名保证说的确是年限很久的野山参。但人参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还以为是中药迷吹的。”
　　“人参是可以提神的，还能在短期内增强记忆力。”
　　“不愧是仙草，跟嗑了药一样。”
　　“深夜盛况啊我的妈。简直无语死了。药效什么时候散？明天上课发困怎么办？”
　　“我室友特么地在补作业。他说自己脑子现在转得特别快，背英语单词效率激增，跟开挂了一样。”
　　最后这条炸出了无数潜水人士。
　　“我靠真的假的？”
　　“靠，一个被室友吵醒的无辜学子！大半夜脑子都是混的，学个屁啊？”
　　“真的吗？我还没试过，我现在就去学习！”
　　“别说，我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巅峰，好像特别聪明。”
　　过了十五分钟，周毅账号下一团混乱。各种熬夜的，以及被迫熬夜的校友，顺着线索摸到了这里。俨然把他这里当成了报告会。
　　“有用有用，我实名保证！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反正我看财管的书真的变快了，不用再前后翻翻。”
　　“你们在说什么啊？神药吗？不管了，这软广告我吃了。期末还有四六级的时候约一波。”
　　“速给地址。你们伟大的学姐要准备考公了。关键时刻急需冲刺。但如发现是虚假广告，请承受来自穷逼的愤怒。”
　　“且慢，你们伟大的学长还要补考。先紧着自己人。你们在说哪家药店哪个牌子？”
　　“大家先不要太兴奋，我给你们算一算。她家店规模不大，能做事的只有她自己，而她准备生意的同时还要带小孩儿，速度非常慢。就拿今天举例，她一个中午供应人数估计也就过百，约四个班的水平。如果宣传出去，到了考试周，A大上万的学生……”
　　周毅觉得太有道理，迅速删掉这条消息，给自己擦了把虚汗。
　　哇，真是太危险了。
　　·
　　周毅一直到早上四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第二天又被宿舍闹铃吵醒。今天有早上八点半的课，所以定的时间是八点。
　　他以为只睡不到四个小时，应该非常困顿才对。结果睁开眼睛，身体的机能立即被唤醒。
　　中二——也许不是——反正什么之魂让他觉得自己此刻状态极佳，好像一台运转已久的机器，突然被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所有的数据都对上了，各个关节的生锈都被擦拭干净了。
　　周毅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室友像看见了人间奇景，呆在原地，惊道：“老四，你今天居然不赖床？没生病吧？”
　　周毅：“我呸！去你的！”
　　他咬着包子，跟室友去教室里占座位。
　　结果一整个早上四节课下来，他不仅没在那堂被众同门誉为是催眠神器的主课上睡着，还在那老教授和缓又低沉的叨叨中听懂了考点和关键。
　　这不科学。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个学渣？
　　周毅越想越觉得神奇，三观都受到了冲击。他开始怀疑，如果当初他听他老妈的建议，多吃一点保健品，是不是就能跨出天才第一步了？
　　等最后一堂课结束，周毅背上包，迫不及待地奔向寥寥云的店。
　　打通任督二脉，实现人生逆袭，就靠老板了啊！
　　·
　　“老板老板，我要一碗人参面，加肉加肉加肉！”
　　周毅还没靠近，就先放声大喊点餐。等冲到门口，朝里看了一眼，快速止住脚步。
　　今天顾客很多，里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
　　“不会吧……”周毅叹道，“这么多人？”
　　他觉得这有点不妙。这家宝藏店可能快被曝光了。
　　寥寥云敲着一个木桶道：“今天没有特制面了。”
　　周毅大为失望：“为什么？”
　　寥寥云说：“因为大补伤身。以后人参面都隔期供应。时间我会提早一天通知，你们关注我店铺的账号就可以了。”
　　有食客委屈申诉：“可是我昨天没吃到啊，我没补过啊老板！”
　　寥寥云：“可是我也不能分辨每个客人吃没吃啊。”
　　“老板你这样不公平！”
　　“不吃面不会有事，但吃多了会血气过旺。”寥寥云坚决道，“就是没有！”
　　周毅认真道：“不，不吃面会死。”
　　寥寥云：“再见。”
　　周毅当然不能跟她再见，靠过去问：“那今天你有什么？好香啊。”卖一般价格的猪肉，客人能那么多吗？
　　“盖饭。”寥寥云正好盛出一碗，端过去给边上的客人，说道：“小份五十，中份八十。这是小份。”
　　小份就是用昨天的面碗盛的，盛到了三分之二满。
　　酱色的肉末满满铺满了白饭，还在冒着热气，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肉山。旁边放着一小碟切好的葱花，让客人自己搅拌。
　　那食客迫不及待地伸出勺子舀了一勺，肉山出现一个小缺口，露出底下被汤汁浸湿的米饭。
　　天……呐……
　　周毅的眼睛直勾勾地跟着那碗饭转了一圈，口水大幅分泌：“那么多肉，才五十？你搞活动吗？”
　　“不全是肉。看不出来而已。”寥寥云笑了下，“吃吗？”
　　周毅：“有大份吗？”
　　客户有需求她就有供应！
　　寥寥云说：“一百。”
　　周毅毫不犹豫地转账。
　　·
　　盖饭方便做。因为肉酱是提前炖好的，寥寥云只要翻热再加工就可以了。一锅能直接做四五碗。这效率就比昨天快多了。很快寥寥云就把一个大碗递到他手上。
　　周毅没等到位置，最后只能端着碗靠墙吃。
　　没办法，谁让他先爱上呢。又付出感情又付出金钱，当然会没有尊严的。
　　周毅的手指感受着瓷碗的温度，单手撑住，猴急地吃了一口。
　　入口的一瞬间，他还想说明明就是肉，这小老板卖东西可真有意思。可再仔细一分辨，才知道不是。
　　那更加软嫩的口感……应该是豆腐。
　　肉酱打底，豆腐剁碎，混在一起，用芡汁调和。
　　寥寥云家的肉本身就特别香，那豆腐吸满了猪肉的香气之后，带一点豆香，混着酱味，味道被突出得过于完美。他甚至觉得这碗饭的主角就是豆腐。
　　事实也确实是。
　　周毅又扒拉了两口。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又暗暗唾弃自己暴殄天物，应该细细品尝。人类矛盾的特制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词汇量真是特别匮乏，枉费吃过那么多美食，现在却吹不出一篇独特的彩虹屁。
　　就……贼贼贼特么地好吃了！
　　有这饭吃，还要什么人参面？！
　　正当他大快朵颐，身侧站了个人。那人身形很高大，手长脚长，应该比他高。
　　来人兴奋喊道：“云！我回来了！”
　　声音很好听，清亮而精神。那独特的音色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周毅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肤色白皙的年轻男人。这人五官很出色，尤其是眼睛，黑色的瞳孔似乎会发光。即便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也完全不能掩盖他的阳光气质。
　　果然长得帅的人，就是再邋遢也叫有个性。
　　周毅酸了下，对着寥寥云问道：“你朋友啊？老板你原来叫云啊？”
　　鸿鹄转过身自我介绍：“对，我是白凤。”
　　周毅勺子停住，皱了下眉。
　　“白凤？”周毅脱口而出，“怎么叫这个名字？是乌鸡白凤丸的那个白凤吗？”
　　“？？”
　　“……”
　　“ (｀д′) ”
　　寥寥云看着鸿鹄表情变化，心说完了。下一秒没看住，人已经拿起墙角的扫把。
　　“我白你大爷，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寥寥云连忙关火，丢下锅铲。
　　“冷静啊鸿鹄！给你的云云一个面子！”


第15章 入V公告
　　周毅见那扫把竖起，察觉到危险，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要跑，而是赶紧找个地方把碗放下。夺门而出的时候，第一反应也不是“卧槽这家店的人竟然敢打人老子以后再也不来了！”，而是“卧槽我的饭还没吃完能回去吗？”。
　　他冲到大路上，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内心一片苍凉。
　　堕落了。
　　他一个大好青年，一身血性竟然被区区食物给收买殆尽。
　　周毅回头，视线中一根扫把砸了过来，在他速度减慢后，几乎是直冲他的面门。
　　他“嗬”了一声，起跳抓住，为自己的敏捷捏了把汗。不枉他健身多年！
　　后面那个男人已经停住，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让他特别罪恶，竟然不敢开口抗议暴力。
　　可是周毅也觉得有点无辜，他当时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想法，真的就是那种神奇的丸子。没办法啊，多年广告荼毒，已经是条件反射。不然还能是啥？
　　而且那帅哥为什么要那么生气，他都长得那么帅了，只是名字难听点而已，算得了什么事儿？
　　周毅看着小老板过来带走她的朋友，抓着他们店里的扫把，在原地踯躅不已。
　　还是……想回去。他还有半碗饭来着。
　　·
　　鸿鹄气得打了个哆嗦，只是多年来人类社会的生活习惯，让他克制住了自己。毕竟，打伤人类和公开使用法术的罚款都太贵了。否则他一个冲刺，就能给周毅撞成二级伤残。
　　自从穷了之后，他整个鸟生都善良了起来。
　　所以他放慢了脚步，半推半就地让寥寥云从后面抓住他。
　　寥寥云劝道：“哎呀鸟，别生气了，对方还是一个孩子嘛，无知一点而已，我们不能强求的。名字好不好听，根本代表不了什么。你真身尊贵就行。我知道你将来一定会闻名妖群。”
　　鸿鹄差点眼泪飚出来。
　　他现在就后悔，特别后悔。你说长成什么颜色不好，非要披一身白毛。先是被天鹅碰瓷，那也就算了，人家起码还占个“天”字。现在连乌鸡都来碰瓷，彻底沦落成不会飞的家禽。
　　他那么努力地生活，生活却这么残酷地压榨他。
　　这么多年了，还变得越来越恶劣。
　　寥寥云拍着他的肩膀，把他领回店里去。
　　鸿鹄还忿忿不平：“我当初要是赤凤……”
　　寥寥云：“人家可能会说你是麻雀。”
　　鸿鹄：“黄凤……”
　　寥寥云：“幼鸡撒。”
　　鸿鹄：“……”那他就去死。
　　鸿鹄：“鸑鷟？”
　　寥寥云：“一般人都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就跟游戏里被打倒的BOSS一个样。你如果觉得高端一点也行吧。”
　　鸿鹄沉默了。
　　他们凤是做错了什么？！
　　寥寥云说：“那这样，我给你，咱们做壁画，就贴在我的店后面。然后旁边写上‘鸿鹄·白凤’，这样肯定不会再认错了。而且等生意好一点，咱们还能做科普。鸟你看怎么样？”
　　鸿鹄于她执手相望泪眼：“云！”
　　·
　　寥寥云让鸿鹄进了料理台，坐在通往仓库的门口。灶上那锅已经勾上芡汁的肉酱，因为冷却变得有点凝固了。
　　寥寥云重新加热，然后把那碗卖相不怎么佳的盖饭，端给自己的好朋友鸿鹄。
　　鸿鹄成天在西北的不包邮区乱晃，吃饭都有点舍不得，现在端到一碗这么热腾腾的盖饭，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们这些妖灵吃饭纯粹是解解口舌之欲，寥寥云这种时候都能想着他。
　　“还是你这里最幸福，云！”
　　寥寥云：“不要客气！鸟！”
　　·
　　寥寥云转过身继续准备客人的点单。
　　鸿鹄捧住热碗等它稍凉，间隙睁着大眼，观察店里的情况。
　　即便是做盖浇饭这种可以偷懒的食物，寥寥云也快要忙不过来。旁边满满一汤桶的肉酱，如今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鸿鹄算了一下每碗的分量和价格，最后的成交额简直是一笔巨款。已经超过他以往的业务允许范围。
　　鸿鹄无比羡慕道：“你这里的生意真好。”
　　客人趁机叫道：“老板你要是卖人参面，生意能更好！”
　　寥寥云冷酷道：“没有。”
　　“噫——”
　　没有……就没有吧。众人怂怂地低下头。下一秒又嘴顺道：“那先来碗盖浇饭吧。”
　　反正来都来了，何况想走也走不了，这胃它根本不允许啊。不听商量，特别愁人。
　　墙上时钟转过12点40，小吃街上人瞬间多了起来。应该是A大学生早上第五节 课下课了。
　　不少人抱着猎奇的心理跑过来，开口就点名要“人参面”。
　　寥寥云只能非常遗憾地重复说今天不卖。
　　他们闻着香味，又打听了一下盖饭的价格。大部分舔着嘴唇带着沉痛憾然离去，只有一部分选择留下来吃饭。
　　就是这样，店里也已经招待不下了。
　　鸿鹄不能理解！
　　这是为什么？寥寥云明明都没有满足客户的需求！
　　难道真的跟网上说得一样，人类的本质是抖M，就需要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他们一点霸道总裁式的压力，才是最好的服务？
　　所以霸道总裁才那么受欢迎？
　　鸿鹄正胡思乱想，寥寥云说道：“鸟，你来得太早了，我这边外卖都还没开始做起来。而且你看，最近太忙了，开展外卖的话我根本腾不出手。”
　　鸿鹄说：“我等！”
　　鸿鹄在群里是最勤奋的一个人。
　　他非常的执着，执着地认为寥寥云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商业大咖。
　　当然这种执着的源头是寥寥云自己吹出来的。
　　他是一个忠实的小弟，像每一个壮志未酬的有志青年一样，不断扑腾，不断地给大哥捧哏。
　　你怎么能够放任这样一个小弟在外漂泊？
　　寥寥云又想了想说：“反正你外卖生意也不多，我们悄悄放上去。如果赚得多，做外卖也挺好的。我再看看，能不能找人过来帮忙……”
　　鸿鹄激动点头。
　　“那个……”
　　周毅小心翼翼地跑了回来，腆着脸站在门外。
　　鸿鹄要是原身，估计全身的羽毛都要抖起来了。他怒指道：“你这厮还敢再来？！云，看在你我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现在给我拉黑他！”
　　寥寥云：“……”
　　为爱拉黑这种事情，她没有听说过的呢。
　　周毅缩了下脖子，问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想做外卖？”
　　寥寥云：“现在还不送外卖的。”
　　周毅：“你们还没在外卖软件上上货？”
　　鸿鹄大为不满。
　　心说这人真的好坏，上了外卖软件他还怎么赚钱？！
　　寥寥云委婉道：“我们想自己做外卖。”
　　“那你们可以放到平台上，标好价格就行了。不过这样会被收中介费。”周毅热情建议说，“或者可以自己设置一个插件，像老爷爷、老拱门一样，想用的人就自己搜索一下。”
　　寥寥云：“这个你会吗？”
　　周毅：“会啊。我可以做一个练手，然后你们把数据反馈给我，我拿来写论文。”
　　鸿鹄将信将疑：“你真的会吗？”这只两脚兽这么厉害的吗？
　　周毅拍胸脯道：“当然。小程序的话比较简单，APP也可以。但是我建议你们用小程序，毕竟只是点个外卖，不需要多少功能。APP估计好多人就不乐意下载了。反正是免费，你们可以先试用一下嘛。”
　　寥寥云抓住重点词：“真的免费吗？”
　　“免费！”周毅看向鸿鹄道，“算是我给这位兄弟道歉。不好意思啊朋友，我没有想开你名字的玩笑，我就是嘴贱，你千万别介意。”
　　鸿鹄对这小子的印象瞬间就好了起来。他扭捏地抬起手，谦虚道：“还好。行吧。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周毅嘿嘿笑了两声：“那我还有半碗饭在里面……”
　　·
　　电视台里，张潇潇正在跟节目负责人沟通。
　　“为什么要重拍呢？我觉得这一期的节目完全可以播。现在重新录制，时间太赶，而且效果也未必会有这个好。”张潇潇恳求道，“领导，您再看看？我觉得这期节目做得不错啊。”
　　“什么效果？你想要什么效果？潇潇啊，我记得我们这是一个打假节目啊，之前一直做得很好，怎么这次就出毛病了呢？你看看你这叫打假吗？”负责人敲着桌子道，“你之前一直很懂事，节目里有你在我也放心。可是这期你自己看看，整得什么东西？电视台里的人都跟个傻子一样，坐在那儿这好吃那也好吃。有那么好吃吗？正事分不清？你就是接个广告都没这个演得尴尬。我要是同意让它播出来，口碑就全砸了。”
　　“打假也是可以有情怀的。”张潇潇急切道，“打假的最初目的不就是因为情怀吗?”
　　负责人一脸问号。
　　难道不是因为收视吗？
　　张潇潇说：“领导，您再考虑考虑。如果是剪辑的问题，后期还来得及修改的。”
　　负责人咋舌道：“跟剪辑没关系啊！就是你这个主题的问题。什么叫打假，这个还要我教你吗？你回去自己翻翻你过去的节目看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我们是打假，是血性的正义的。不是感动国家，搞什么人物采访！”
　　“我们是打假了呀。”张潇潇说，“情怀归情怀，法律归法律，我们最后回归主题了啊，不是还告诫大家不要虚假广告了吗？”
　　负责人挥手：“你就算了吧，那叫回归主题？我们台一直是在为本台记者树立勇敢、聪慧、无私的形象。你这期节目一出去，好了，人设全毁了，以后怎么做？我是要被骂死的。”
　　他坚定拒绝道：“这还有两三个月就年底了，我不跟你一起搞事。”
　　张潇潇苦口婆心道：“领导，领导你就相信我一次。我保证这一期的节目效果不会差的！笑点、爆点、转折点，它通通都有啊！”
　　负责人：“后果你能负责吗？”
　　一群骗子，明明最后要背锅的达人只有他！
　　张潇潇看着他，突然口风一转，摆出高人般的姿态，神秘道：“领导。您要是把这期节目放在十一的假期档播出，我觉得我们组今年的年终奖，都可以提前到手了。我坦诚讲，情怀什么的，都是借口。我可以站在收视的角度上，给您说出三大无可辩驳的理由。”


第16章 一更
　　领导不是那么容易被驴的。
　　张潇潇说：“领导，说实话，这期采访结束之后，我也反思了很多。‘我们来打假’这档节目，一直很受人欢迎，但不可否认的是，近期收视率已经出现了疲软。为什么呢？因为它的模式太固定化了。要么打击黑工厂，要么就是打击黑商贩。可是基本上打击的都是小规模的杂牌企业，过程又很暴力，难免会发生冲突，看完之后给人的感觉非常压抑。这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不会去看。本身就在经受着高压力社会的年轻人，就更不喜欢看了。”
　　负责人抬起眼皮，示意她继续。
　　张潇潇：“您看，国庆是什么日子？我们这节目内容的导向就不大符合节日氛围。我们本意虽然是积极的，但就大众影响来讲，难免会影响到政府公信力。是吧？总是得罪人，这样也不好。”
　　负责人觉得她说得特别有道理。
　　然后呢？
　　“打假，什么样的叫假呢？有没有那种，大家都觉得它是假的，结果我们去采访却发现，哇，它竟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甚至比许多高标准的企业还要优秀。您说这种商家神不神奇？”
　　是很神奇啊！
　　领导将信将疑：“你确定？”
　　“野山参的质量，是教授亲自鉴定的，他可是中医药材的权威啊。要是他出错了，那也怪不了我们节目。至于卫生，我们不是都拍得很清楚了吗？”张潇潇说，“我们这次节目的标题可以叫做，‘帮你打假，首次翻车！’”
　　领导拒绝：“有些标题不能乱打的。”
　　张潇潇见他有些松动，就知道用功对了方向，加把劲道：“我觉得我们市，现在很需要这种良心店来定定民心。不然一出门，就说这里不安全那里也不安全，老年人很容易担惊受怕的。这是正能量，也是节目的新方向。”
　　“我觉得我们节目组的人不叫智障，用个合适的词，这叫暖心，叫治愈。”
　　“领导，这家店就是一个宝藏啊！”
　　在张潇潇的全力说服下，领导还是没有同意给她排假期档，但在送审通过之后，同意把它排在国庆假期前的一周。
　　正好符合了张潇潇之前的打算，就在这两天播送。
　　为了完整节目，张潇潇又带着摄影师，跑去店外录了一段短视频，作为后续突击采访。她没有通知寥寥云，粗糙地拍完就走了。
　　·
　　寥寥云答应鸿鹄给他在店里画一只白色的凤，但是她也没见过原始的白凤是什么样，当然要照着鸿鹄描。
　　可是谁能看见鸿鹄的真身，还要会画画？只能寥寥云自己来了。
　　她在店门外挂上休息的牌子，去买了好几桶原料，想试着在墙上画一只大鸟。
　　但她没有学过画画，这两天可愁的她，都没法回家。又怕鸿鹄当场看着她的作品会跟她翻脸，于是找了个借口，催他去云山帮忙照顾小山参和琼哥。
　　鸿鹄天真地没有怀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琼哥。
　　这只小猪崽在短短时间内，已经长胖了十来斤。从一个只会四只脚同时起跳奔跑的弱小猪，顺利成长为能走出六亲不认步伐的傲娇猪崽。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不然就是跟着山哥撒娇玩耍，简直比他还要幸福。
　　鸿鹄长叹一口气。
　　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当年差点没被人抓去炼丹，在洞了躲了好几十年，能活到现在全是辛酸。
　　他把琼哥捞到自己身边，然后按住。顺手打开电视。
　　三个不同的物种盘腿坐在地上看电视。
　　琼哥主动要过遥控器，用他的小蹄子在上面小心试探。
　　连续的画面从屏幕中闪过。鸿鹄忽然愣了下，把遥控器抢回来，倒回到前面那个台。
　　一个即便是在人群中也很瞩目的女生，正埋头揉面。阳光的角度正好，清晰地照出了她头顶上方的那个“猪”字。
　　鸿鹄道：“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的？”
　　·
　　国庆假期前夕，无数人在长假的诱惑中煎熬盼望。
　　一个中年妇女打开电视，想看看有什么值得狗血的家庭档电视。
　　“这个什么节目？现在的童星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手指停了下，目光从角落处的节目标题扫过。眉头深深皱起。
　　“‘我帮你打假’？不会吧？还是A大啊？”
　　她已经很久没看这个节目了，因为内容总是千篇一律。卧底拆穿后，商家闪烁其词百般推脱。看一次新鲜，看十次恶心。
　　那一个个黑心老板哟，面由心生，都贼特么的丑。
　　这次不一样，这么漂亮的女生竟然带着小孩儿来卖假，真是让人想不到，太不要脸了。
　　妇女赶紧拿出手机，打给自己女儿。
　　“飞飞啊，你电脑上能看电视直播的伐？我就告诉你别老在学校旁边的店里吃，不卫生的，你自己看看，地方二台现在放的这个节目！”
　　梁飞不明所以，关掉了正在看的视频，点开电视直播软件。
　　她惊讶地发现这家店竟然是“猪”，随后又想起有同学提起过电视台来采访的事，说道：“我吃过这家店，它没问题啊。”
　　她说完舔了舔嘴唇，回忆起当初那块烤肉的滋味，腹部一阵空虚。
　　她很想再去吃一次，可是又舍不得，每次都跟张婷婷站在生活区的门口犹豫，最终又无奈地退回脚步。
　　她们决定攒一个月的生活费，然后下周偷偷去吃一次。
　　妇女立马说：“你还吃过啊，那你完了。认真看，也给你一个教训！”
　　梁飞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但肯定说不过她，于是揉着脑袋选择沉默。
　　节目初期完全符合打假流程。
　　主持人先是严肃地表示会查明真相，然后打假记者出动。
　　但是紧跟着的剧情就开始无限放飞。
　　妇女抠脚的动作都不再愉快。她肯定的声音弱了点，说道：“这个老头儿絮絮叨叨说什么咯？干嘛不说正题啊？就说一句假的不就行了吗？”
　　梁飞道：“你没听错，他说这是根真的野山参，还是个国宝。”
　　妇女：“不可能！”
　　紧跟着那一群人享受地坐着吃了起来。各种表现比托还要敬业。
　　“不会的，你看吧，这个小姑娘最后肯定要被爆出来有问题。”妇女信誓旦旦道，“现在就是在搜集证据，麻痹对手，都是套路我跟你讲。”
　　然而让她失望了。
　　每一次转折，都照着疯狂翻车的方向在行进。
　　最后是一段随机采访。
　　在门口排队的路人们忧愁道：“想吃。当初有个机会放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现在想再拥有一次，老板却不卖了。我现在就特别后悔。”
　　“听说很有用啊，我大学的侄子告诉我的，他是A大的学生，不会骗我。所以我马上带我儿子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过来，结果人不卖了。你说怎么办？”
　　“好吃，没别的。功效不功效不重要，那么好吃就值这个价！”
　　“你说神不神奇我得吃了才知道啊，我这都没吃怎么知道？”
　　这感觉，已经不对。
　　一直在等着最终撕逼，并打脸路人的妇女拿出十二万分注意，等待最终那神圣的一刻来临。
　　坚持住，她一定可以赢！
　　不久后，张潇潇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中，平静的宣布：“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感谢大家收看。希望各位商户，谨慎过度营销，以免弄巧成拙，惹祸上身。”
　　熟悉的音乐响起，宣告节目结束。
　　妇女恍惚抬起头：“她说什么？”
　　梁飞一句锤死：“就结束了。”
　　妇女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收拾好心情，摘下眼镜站了起来。
　　“我去睡觉了。”
　　然后迫不及待地按掉了语音通话。
　　梁飞宿舍里的人同时发出压抑许久的欢呼。
　　她们知道寥寥云的店没问题，但是没想到还能让打假节目翻车到这种程度。
　　梁飞站起来说：“我想去吃，不等下星期了，婷婷我们明天就去吧！”
　　“我估计网上都要炸了，明天人肯定会暴多。”
　　“早点去排队，我也去！”
　　·
　　与此同时，网上悄然发出许多类似的话题。
　　“有人看这期打假节目了吗？我跟着我妈看了一会儿，怎么回事儿啊？我妈现在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啊！”
　　“小哥真帅！（重点错）”
　　“我妈，她今天喊我来看，说这有个小伙子比我偶像还好看，成天瞎追星还不如去吃饭。我跟她吵了一架，然后她给我发了一张劣质截图，我……我竟无力反驳。真的帅！”
　　“这节目到底开滤镜了没有？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样的漏网之鱼。”
　　“A大走起的有吗？那小哥会出道吗？”
　　“狗屁，我不信，哪家孤儿院长大的？招人的标准是明星级颜值吗？我呸！”
　　“虚假广告，举报了。”
　　“还特么国宝级山参……那教授是谁？举报一波走起吧。”
　　“这个主持人，气势汹汹而去，泪眼滂沱而归。那怀疑人生的样子，我特么笑死。”
　　“那个小朋友超可爱啊！我跟我妈全程姨妈笑。啊想生一个！”
　　“我靠这不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吗？他人很严格的也有逼格。我们学院的照片【图片】真专家，不可能造假的那种。”
　　“这届打假记者不行，难道是因为地方台的缘故吗？我要去打假打假记者，不信邪了就。”
　　“日，我爸看完之后说要去吃那个面。官方带头搞诈骗？现在这怎么管？”
　　“这地方台不至于这么野鸡啊？”
　　年轻人关注的重点在店员颜值以及孤儿身份。中年人关注的重点在打假节目是不是改成两季播放，还漏了个高潮结尾。老年人关注的重点在那颗野山参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个打假节目，没有成功解惑，反而打出了无数个问题。
　　网上路人看他们各说各话，全程懵逼。这群人看的能是同一个节目吗？
　　于是求知欲让他们点开视频……半个小时后一起加入了疯言疯语一族。
　　半夜，#最假打假#的关键词爬上了热搜。
　　由打假引发出的新一轮打假热潮，正在暗暗涌动中。
　　·
　　而电视台那边，也快要乐疯了。
　　果然争议与冲突才是创造热度的关键。
　　本期节目在播时候的收视率，就比以往要高出整整0.1个点，而播放完毕之后，热度不仅没有下降，还开始呈爆炸式的井喷。
　　节目官方账号下面，出现了各种留言。求“猪”一店三人高清照片的有，表示要投诉的有，询问节目是否真实的也有。
　　作为打假节目，平时得罪的人比比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咒骂被举报被质疑，唯一没有习惯的就是一夜爆红。
　　一个仅在地方播放的小节目，话题度一时间竟然超过了上星综艺。这意味着什么？广告费涨价啊！
　　这种时候，他们栏目的名声跟寥寥云的店已经站在了同一立场。所以第一时间发表了声明，表示一切采访内容全部真实，欢迎大家质疑。
　　·
　　彼时寥寥云正在墙上画图，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精算师：@云帝。你富有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勿相忘！！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所以发生了什么？


第17章 二更
　　云帝：富有，要向着更富有迈进！
　　燕雀安知鸿鹄：寥寥云你看，我上镜了！【图片】他们什么时候拍的照片？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不就是拍照吗？我可以去换我的豪华羽毛衣！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那你会被送进精神院的。看看现在外面多少度。
　　账号又被封了：说起来我也上过电视呢，就是被打马赛克了。还跟有关部门的领导合过照。
　　精算师：身上还带着铁链锁铐对吧？
　　账号又被封了：嘿嘿。
　　燕雀安知鸿鹄：寥寥云你果然是天选之云！
　　云帝：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天选！
　　精算师：寥寥云你先算一下你的成本，赚到钱了吗？
　　狐狸的问题有点扎心。
　　赚到钱是肯定赚到了的，就是多跟少的问题。
　　约定好了她要还狐狸二十万，再加上小山参贡献出了自己的身体，为她的店铺打出第一次活动，这次能上电视也多亏了他，总要支付报酬的对吧？还有就是她以前买猪建猪棚的时候，向大家借的钱……
　　而她的商品定价，为了初期打入市场，一直很贴近成本。算纯利润的话其实不高的。那都还不包括她的劳工费。
　　所以那么一通算下来，她身上挂着的票票就少了大半。
　　想要赚钱……果然还是得靠涨价啊！
　　终于到了这一刻。
　　寥寥云深知涨价的艰巨性跟危险性，何况她这还是一家刚营业的新店。
　　她放下画笔，在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下定决心。
　　涨价是可行的，如果涨价不可行，她就减量。但是打一棒子，总得给点甜枣，这样才能长久保证店铺的吸引力。
　　寥寥云拿起手机。
　　云帝：我要把迎宾小猪猪尽快弄上线了！
　　一切都是命运的抉择。偏偏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这一种发展。
　　人类看过琼哥那么机灵的猪崽吗？人是要为知识买单的！
　　云帝：鸟啊，你赶紧把琼哥训练一下。让他学会怎么招待客户怎么卖萌。他虽然没有脖子也没有腰，但是摇起头来还是挺可爱的。伸伸手啊蹬蹬腿啊。
　　燕雀安知鸿鹄：那琼哥不会咬我吧？
　　云帝：你再给他做做心理建设，必须要同意配合啊，他要是出门咬人那就完了，我还得花钱捞他。
　　那边鸿鹄扭头瞄向旁边悠闲趴着小睡的琼哥，后者正好睁开眼。
　　暴躁琼哥，在线白眼。
　　鸿鹄觉得这任务过于艰巨。云是在为难个鸟啊。
　　云帝：还有安全问题，琼哥还小，不能乱跑，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鸟，你是一只大鸟了。帮帮孩子！
　　鸿鹄：噫……
　　云帝：你后天带他过来，我要准备一下涨价仪式。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这么快要涨价了？慎重啊寥寥云，要是顾客生气了砸店怎么办？
　　云帝：那就只能放琼哥跟山哥了。
　　养崽千日……
　　·
　　寥寥云关掉群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要做的事情记一下。
　　得给琼哥搭个台子，放到门外，不能让他在店里乱跑。
　　还得再杀一只猪。
　　准备明天的特殊高价菜单。估计有很多人是慕名而来，单纯的盖饭肯定满足不了他们。嘿嘿，当然也满足不了自己。
　　……还有白凤的画。啊~友谊情深似海！
　　寥寥云抓了下头发。
　　赚钱真难！这要是换成一个人类，十几天不睡觉，估计已经猝死了。她是在用生命赚钱啊。
　　她将所有的肉都拿出来，把需要腌制的给处理了，剩下的骨头开始熬清汤。然后开始准备其它的材料。
　　等她好不容易把东西全部备齐，搬到卷门前面，外面天已经亮了。
　　她贴着门，听了下外面的动静。
　　今天的空气，又是充满金钱香味的一天啊！
　　·
　　早晨七点半，还算安静的街道，一个还打着哈欠的年轻人，举着自拍杆边走边说道：“大家好，我是小熊。起床了吗都？”
　　他转了下镜头，把周围的景象都拍下来。
　　“我现在在A大，这里的风景真的不错，空气也好。”小熊笑了下说，“昨天我答应了粉丝今天要来这里看看。原因大家应该都知道，就网上有一个打假节目突然大火。什么高颜值店长，小哥啊。卖什么国宝级山参啊，还请了个什么三流专家。反正各种胡来，全特么瞎扯。太假了，傻逼一看都知道是营销广告的那种。主持人的表现也特别夸张。但你无法想象的是，那竟然是一个电视台的正规节目，还是一个打假节目。我去。真的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小熊不停叹气，显然对昨天那个节目持全盘否定意见。
　　“鬼知道那节目怎么过审的。我还以为A市经济那么发达，应该有点逼格跟节操才对，没想到吃相也这么难看。唉，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他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播，玩直播纯粹是因为兴趣，还没有团队。因为入行太晚，行业红利已经被前人吃得差不多了，竞争不过。但他平时直播画风比较放飞，做事也很拼，还是吸引了一批固定粉丝群。
　　不过他本身也不缺钱，享受的就是有粉丝追捧的快感。
　　“来的早？做打假当然要及时，晚了就被其他主播抢先了。对啊，我不是A市人，昨天半夜坐车过来的。做主播确实不容易，请大家给点打赏点个赞吧。哦，看导航应该就在前面了……我靠！”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结果到转过角落一看，发现那家店门前已经排了几十人长的队伍。
　　学校附近的餐饮店，只有早上最冷清。现在这个点，还有不少人是没开门的，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广告真有用啊。”小熊嘲讽了一句，“这大概就是现在商家不追究商品品质，却追求代言广告的原因吧。因为消费者的智商税太好收。”
　　·
　　他走近了一点，发现店长不在。家伙是摆出来了，但还没正式开张。众人此时正围着一个牌子指指点点。
　　小熊挤进去，照着念了出来。
　　“预计流量上升，本店准备涨价……靠！”小熊大骂一声，“这店也太黑了吧？还说不是营销炒作。说实话，我现在都觉得有点恶心了。”
　　他让直播间的人也能看见这个告示牌。
　　这家店涨价不是像别人几块几块涨，而是直接十块二十块地涨。八十一碗的面更是飚到了一百二，还特别标注今日不售。想第一时间得知消息，请关注店铺的账号。
　　呸！
　　什么恶心的饥恶营销？
　　小熊又继续往下看。
　　“迎宾小猪猪同步上线，一只会跟你交流的机智猪~你见过吗？”
　　后面放了一张琼哥在看电视的照片。
　　“呵呵。”小熊怒极反笑，“这简直是把人类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还养猪？她在店里养猪，要不要经过卫生审核的？要不要相关证件审批的？猪毛怎么解决？她要是敢出我就马上去举报！嘿，我就不信了！”
　　直播间的粉丝们纷纷表示支持。在他情绪的影响下，对这家店的印象降到了极点。
　　旁边的老太爷闻言斜睨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冷静一点。别老那么愤世嫉俗。”
　　小熊正好想采访一下路人的感想，顺势跟他聊起来：“您不觉得这家店有问题吗？您相信什么能跟人交流的机智猪吗？”
　　老太爷说：“没见过，我不知道啊。所以没见过的事情，你能说得那么肯定吗？”
　　小熊不满意道：“那我没见过水变成石油，我也知道不可能啊。”
　　老太爷一脸你这孩子的智商是怎么回事的表情：“年轻人，猪的智商是很高的，甚至比成年狗还高，理解能力超群。好好训练的话，还能使用简单工具。只是因为大家看见它们就想着吃，教的人少才被忽略了。我问你，一只训练有素的狗，算不算可以跟人类交流？还是说你对天才猪的要求，是得会说人话吗？”
　　“我……”小熊语塞，发现自己真的进入了这块误区。
　　对方可能只是想将一只训练有素的猪，作为店铺的卖点。就像猫咖狗咖一样，开一只猪咖？
　　虽然画风有点难以想象，但广告词写的的确不算有毛病。
　　小熊语气因为尴尬低了下去，又问道：“您是冲着她的面来的吗？”
　　“不，她的猪肉更好吃。”老太爷摸着自己的拐杖道，“她家的肉卖得太便宜了，我就知道会涨价，没想到涨得那么少。按照同标准的猪肉的话，起码应该在一千块以上。啊，我得趁着便宜都吃一点，多吃多赚。”
　　小熊：“？？”
　　Are you 在驴我？
　　小熊问出了跟直播间观众一样的问题：“您……不会是个托吗？”
　　老太爷冷漠道：“哦？我银行利息一年都有几百万，你出多少钱请我当托？”
　　好烦哦，怎么老有人问他这个问题？这年头说实话那么难的吗？
　　小熊一时心肌梗塞，在金钱的威压下再说不出半句话。这时寥寥云提着一个大汤桶从后面的小仓库出来，及时解救了他。
　　寥寥云拉开卷门，众人相继排队走进去。
　　小熊挤在人群中间，一抬头就看见了墙上画的色彩鲜艳的壁画。他记得节目里还是没有的。
　　主播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要在店里画一只白鸡？她这家店不是叫猪吗？”
　　寥寥云身形一震。
　　她深沉地看了眼自己的壁画，保持沉默。
　　她跟鸟的友谊，难道要就此走到尽头了吗？
　　小熊找了个位置赶紧坐下，发现正对面的墙上还挂了一个新的广告牌。
　　“一千五的单人豪华套餐正式上线！”
　　小熊正庆幸自己刚才没把镜头转过去，粉丝们看不见，旁边那个老太爷却在这时财大气粗地喊道：“豪华套餐一份！”


第18章 三更
　　老太爷的声音被听见，果然评论区开始沸腾，一群看热闹不闲事大的观众不断怂恿小熊点餐。
　　“豪华套餐啊，主播吃这个！”
　　“套餐多少钱？”
　　“点点点，看看是什么神仙肉！”
　　“打赏来了。小熊帮我试吃一下，好吃的话我国庆来。不好吃的话我帮你举报。”
　　“小熊，打脸那个吹逼的小老头！还利息几百万，我才不信呢。”
　　“老头儿都吃豪华套餐，我们年轻人不能输啊！”
　　小熊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那可是一千五啊！都够他去高档餐厅里吃一顿的了。那里起码还有环境赠送，能拍拍照提提逼格，这地方算怎么回事？
　　他只是来打假，不是为了给对方创收的！
　　然而粉丝们都特别热情，小熊这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强忍着心痛开口道：“我也来一份豪华套餐。”
　　寥寥云头也不抬地说：“稍等。”
　　·
　　今日可以大量供应的标准餐是汤泡饭。依旧是五十、八十、一百三种规格的饭量。
　　大家知道她忙，没法招待那么多随意点餐的客户，对她这种低价快销的模式也很满意，所以一般是往那儿一坐，她给什么自己就吃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反正是选择恐惧症的福音。
　　寥寥云按顺序给先进店的客户上早饭。
　　微微泛白的汤汁冲到滚烫的米饭上面，再撒上些许的葱花，还有三片入味的酱肉。加上半个在红烧肉的汤汁里炖了足有四五个小时的鸡蛋。
　　一碗清淡的汤泡饭就好了。
　　客人从她手里接过瓷碗，以及一小碟海苔。
　　寥寥云家的米总是煮得恰到好处，无论是水量还是火候。舀起一勺，一粒粒跟完美模型一样摆在合适的位置。
　　客人举起勺子，就着热气喝了一口。
　　虽然现在还有夏天的余热，可早上温度还是偏低的。他们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这时候一口热汤下肚，简直全身心都得到了救赎。整个人暖洋洋的。
　　紧跟着清汤的味道撞击着味蕾跟鼻腔，把早上还有些迟钝的感官激活，同时驱散疲惫，带出活力。
　　这碗汤饭看着寡淡，实际上味道浓郁。那肉里最香浓的部分，都被炖到了里面。夹起一起酱肉，美美地眯起眼睛享受。
　　“好！早上就应该喝这种东西嘛！”
　　“这鸡蛋也太好吃了吧？即有红烧肉的那种酱香，又没有肥肉的油腻，还带着鸡蛋独特的口感。唉，想吃红烧肉了。”
　　“红烧肉肯定很贵。想想炖得那么入味的肉，啊……受不了。我平常吃的那个还叫肉吗？”
　　小熊偏起头。
　　他比较想吃那个表皮已经被炖得红亮的鸡蛋。
　　其实价格不是让他觉得难受的主要原因，是他心底已经认为这钱花亏了，是笔冤枉钱，才会感到郁闷。此时听到食客一致的好评，生出些期待，焦躁的心情被安抚下去。
　　一千五，就要发挥出一千五的价值来！
　　小熊站起来，开始在店里巡视，带着粉丝查看各个小地方。
　　“卫生倒是挺干净的。地板都擦得很仔细，地上没有昨天留下的脚印。”
　　那天在节目里看见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家店的卫生甚至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夸张地步。
　　一般餐饮店嘛，油污总是避免不了的。墙上或者料理台附近，难免有些斑驳的油渍。加上最近夏天，空气有些许潮湿，很容易留下各种污痕。
　　湿润的东西最让人觉得恶心。
　　然而她的店里就没有。甚至连地板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
　　小熊原本以为是店长为了应付节日而特意大扫除过一次，没想到自己前来突击，还是这么变态。这说明她平时就是这么一个人。
　　店主一定有极端洁癖。
　　小熊从角落站起来，嘴里嘟囔了几句，心里更加满意。
　　一家店只要卫生搞好，无论味道怎么样，在他心里就已经可以打到六分以上了。毕竟不管是不是个讲究人，对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是在意一点。
　　单从卫生来看，这家店可能比亲妈的饭还要安全。
　　小熊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刚才忘了关照镜头，将它对准了自己身后。
　　他赶紧扫了眼屏幕，结果评论区闪过的却不是对他的吐槽，而是一水儿在问：“小熊，你开美颜滤镜了没？”
　　“没有啊。”小熊摸着自己的脸说，“今天的我是特别帅吗？”
　　“镜头转过去啊！谁要看你一张大饼脸啊？”
　　“老板戴口罩太可惜了，想看看她的正脸。”
　　“一定漂亮。如果这种是没开美颜的话，估计本人跟上镜的时候差不多。”
　　“A市本地人来说一句，打假节目的滤镜是魔鬼镜头，只有丑化没有美化的。似乎是为了突出无良商贩的丑陋面目。”
　　“靠，那节目这么硬核的吗？不过确实啊，路人都挺丑的。”
　　“那我的小哥得多帅啊？小熊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来店里啊？我也点一千五的套餐，请他帮忙上菜可以吗？”
　　“啧啧，女人。”
　　小熊一脸黑线。
　　不过被粉丝埋汰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在心里暗下决心，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看见那个小哥，绝对不！
　　·
　　小熊正准备去研究一下那副壁画，就听寥寥云道：“客人，你的套餐开始上菜了，请趁热吃。”
　　他赶紧走过去。心说这老板的声音还挺好听。
　　他拉开椅子坐回去，低头一看，发现桌上只摆着一碗手掌心大小的瓷碗。表面用肉片沿着碗沿包住。那肉片薄薄一层，纹理分明。
　　他用筷子拨了下，露出下面的汤。汤表面并不油腻，油层应该是被捞掉了。
　　小熊问：“这是跟他们汤泡饭一样的汤吧？”
　　寥寥云：“对。”
　　小熊：“那我点的是套餐为什么比他们的妖小？”
　　寥寥云抬起头说：“你吃得下吗？后面还有菜的啊。”
　　小熊困惑问：“那为什么会先喝汤？”会有人拿汤做前菜吗？
　　寥寥云心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当然是有什么就先给什么了啊。她做的东西那么好吃还用挑的吗？
　　凡人，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老太爷端着碗，高深莫测道：“要先开胃，懂吗？这汤比什么小食都开胃。”
　　“哦。”
　　小熊了悟般地点头。莫名不想在老太爷面前被轻视。
　　他端起碗，凑到嘴边。
　　半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向下滑动。那股难言的清爽的味道，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清爽跟肉，是能连在一起的东西吗？开玩笑吧？
　　他反应过来，连忙停住，然而碗里已经只剩一半了。
　　有毒！喝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小熊赞叹道：“好喝！就是太少了！”
　　那汤要是水，他可以直接一口干了。可就是不想那么快喝完，于是改成小口的抿，当成琼浆一样慢慢回味。
　　五官都舒展开了。
　　“我第一次看见小熊变得这么细腻。”
　　“朋友，就一碗汤而已，别这样好吗？”
　　“你不是来打假打假的吗？你现在的表现比打假记者还要假啊！”
　　“拿出你的矜持来小熊！”
　　“怎么好喝，你特么倒是说啊！”
　　小熊终于记得自己还在直播，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手里的碗道：
　　“这汤好喝。一点都不腻。没有肉的那种腥味，也没有为了压腥味而放下去的调料味。它就是鲜、香。你让我具体形容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有可能替代的对象。”
　　“肉也很好吃，吃到嘴巴里面，嫩得快要化了。你别看它薄，它的味道依旧很饱满。”
　　“唔，鬼知道老板是怎么做的。”
　　紧跟着他连说了三个太少。
　　“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少。这个缺点有点致命。”
　　“这是黑毛猪吗？是吃橡果和山泉长大的那种吗？”小熊念出评论，然后道：“我帮你问问老板啊。”
　　旁边老太爷高深插嘴道：“如果他说的是伊比利亚黑猪，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吃过很多次，两者的味道完全不一样。虽然前者被誉为‘行走的橄榄树’，但论猪肉，我还是更倾向于这家店。这就是我说她卖得太便宜的原因。”
　　小熊不信说：“这种猪肉只有你这里卖吗？你从哪里进的货？”
　　寥寥云：“这是我自己养的，只有一百多头，只有我卖。”
　　“只有一百多头吗？”老太爷紧张道，“那吃完了怎么办啊！”
　　“猪……”寥寥云困惑道，“难道不会繁衍吗？”
　　“哦，你说得对。会繁衍就好，猪真的是太伟大了。”
　　老太爷松了口气，心说自己真是傻了。
　　寥寥云：“？”
　　爷爷你这情况不对。你这是盲目崇拜啊。
　　·
　　直播间里的观众又开始怂恿吃汤泡饭。
　　“我听他们吸溜吸溜的声音，就好想吃啊。主播请帮我尝尝汤泡饭！”
　　小熊看着还剩下一点的汤汁，举手道：“能不能给我一勺饭。大家想看汤泡饭。”
　　寥寥云闻言，又给他添了一点汤，然后真的只给了他一勺饭。
　　小熊嘴角抽了抽。暗自吐槽。
　　这老板是铁公鸡吧！难怪要在墙上画鸡！
　　小熊其实不喜欢吃汤泡饭，因为他吃过的汤泡饭，大部分的米粒都是偏向黏连的。厨师总是把控不好火候，以为汤泡饭最重要的是汤汁。
　　但——最重要的是饭啊！
　　即便是蒸到火候正好的米饭，等到他点的时候，已经在锅里闷了几个小时，又会变得过软。可他就是喜欢口感偏硬的米。他能怎么办？
　　小熊决定这次吃得狂野一点。他用勺子在碗里拌了拌，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米竟然自动散开了，现在沉在底部。
　　他大张着嘴，一口全部扫进去。鼓着脸颊开始咀嚼。
　　淡雅的米香并没有完全被汤汁掩盖。每一粒米都很完整，又不会过硬。在浓郁的肉汤中，还在努力地传达出自己的味道。
　　那是……幸福的味道！
　　这是终极汤泡饭吧！
　　小熊一个不小心，全都吞了下去。
　　他悻悻将碗放下，忍住还想再吃的冲动，等待后续套餐。
　　“就……特别好吃。”小熊跟粉丝们说，“我建议大家离得近的话，可以自己来尝尝看，汤泡饭有五十块钱一碗的是吧？坦诚来说真的不贵。这里的五十块钱能买到你十分的满足。反正比我吃的各种大餐满足多了。但是具体我真的描述不来，熊哥对不起你们。”
　　·
　　第二道菜很快上来。是一小碟卷饼，几片生菜，还有就是刚才客人们直呼想吃的红烧肉。
　　熊哥直接叫道：“老板，你上的菜真的好少啊。这卷饼才手掌那么大，你这是袖珍版的啊，还只有三张。我能表演一口吞！”
　　老太爷虽然也嫌量少，但还是无条件拥护寥寥云：“你那叫牛嚼牡丹！”


第19章 一更
　　大爷我没得罪过您啊！
　　小熊内心狂啸了一句，却没有跟大爷呛声。
　　虽然长得粗犷，本质他还是一个非常懂礼貌的人。
　　小熊将面皮拿起来，比了比，真的只有一个巴掌大小。连红烧肉也是寻常的一小碟。
　　他用筷子小心将肉块夹到面皮上。手心里有了丝温度。
　　红烧肉还是热乎的，炖得油光发亮，软嫩多汁。小熊拿筷子戳了戳，遗憾它没跟想象中的一样摇摆起来。
　　第一口，他只吃到了酱汁和面皮。然而，那一口的冲击是强烈的。
　　“这面！”小熊惊叫出声，“这面跟我平常吃的完全不一样。味道怎么说呢……”
　　那边老太爷已经说了出来：“这是人参水和的吧？”
　　“喔——”
　　在座众人皆发出羡慕的感慨。
　　他们天天过来排队，就是想再吃一次传说中的人参水和面，原来是在套餐里？
　　寥寥云背着手笑了下。
　　因为做面太麻烦了。真的不想弄。
　　直播间里的人同样兴奋：
　　“主播主播，你竟然吃到了传说中的山参面？”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山参卷饼吧？”
　　“面有多不一样？会发光吗？”
　　“小熊你说话啊！”
　　小熊看着手里的卷饼陷入沉思。
　　这面是什么玩意儿？山参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还能这样？
　　他此时整张脸看起来是苦大仇深的，似乎是被这冲击伤到了，紧跟着又咬了第二口。
　　这一口咬到了肉。
　　油而不腻，软而不烂。混着面皮在口腔里像放烟花一样爆炸。
　　红烧肉的肉汁从未封底的卷饼尾巴里流出来。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右手边那个顾客咽口水的声音。
　　小熊挺起胸膛，感觉嘴里的美味上升了几个档次。
　　不得不说，这种满足感真的是高档餐厅不能比的。
　　隔着网线的彩虹屁，哪比得上这种面对面的吹捧？这每一个眼神落在身上，都是享受！
　　一千五能买到安静的环境，能买到那么多人真情实意的口水吗？
　　小熊做西子捧心状：“好吃。我不知道那个味道是不是因为野山参泡水的原因，反正真的就是不一样。我这辈子没有品尝过这种次元的食物，现在整个人都柔和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他干脆往夸张了说。
　　“我，没什么好狡辩的。我服气。别说一碗面卖80，翻一倍我也来吃。没钱我就爬着来，死也要在它的香味中饿死。以后没有面吃我肯定会死。”
　　“我为我之前对‘猪’的质疑道歉，对打假节目道歉。我太浅薄了。同志们，一个正规的地方电视台的节目，的确是有保障的。我会误解是因为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本质原因是因为我穷。请你们原谅我。”
　　“无所谓，打脸就打脸吧，反正我今天是跪死在这里。真香。不枉我昨天晚上熬夜坐车来这里吃早饭。真诚地推荐给大家！”
　　虽然一部分是为了直播效果，但里面的确有几分真心。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来表现深深的忏悔。
　　粉丝们被逗笑了。
　　“这才叫美食吹，由此看来打假节目真的是打假，就是水平还不够。看看小熊这彩虹屁，专业的。”
　　“我竟然会相信一个吃货能成功打假餐饮店，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不必诱惑我，国庆我就去A市旅游了。”
　　·
　　小熊互动了两句，在卷第二个饼的时候，看见寥寥云从柜子下面抽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劈砍得很均匀的木柴。最外面的一层树皮已经被剥去。
　　她拿起来数了数，然后抱着木材走到门口。门口早就备着一个铁盆，小熊原本还在猜是干什么用的，原来是烧烤工具。
　　老太爷已经问道：“哦？烧烤？”
　　寥寥云点头：“这个要稍等片刻。二位请慢点吃。”
　　小熊担忧说：“不会烤焦吧？木烤有灰尘，而且这个火候要是控制不好……”
　　这毕竟不是木炭，而是要直接靠近火光。把控不好，就是外焦里生，微微发苦，糟蹋食物。
　　寥寥云没有解释，蹲下仔细引燃。
　　她用的这两种木柴油脂少，味道小，然而不容易点燃。
　　小熊跟老太爷没太关注，继续吃自己的卷饼。
　　过了大约两分钟，那木头燃烧起来的白烟，随着外面的细风卷进店里。
　　不是呛人的焦味，反而是带着一丝沁人甜味的木香。
　　小熊以为自己闻错了，特意走到门边，靠近那铁盆附近动了动鼻子。
　　真的是甜味？
　　反正也没东西吃，小熊干脆蹲在那里观察，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一起长见识。
　　火势偏小，火光也偏弱。肉排用铁架串起，挂在火焰的两侧，隔了一段距离，并不是直接接触，防止被烤焦。
　　寥寥云过两分钟就来翻个面。
　　慢慢的，猪肉外层的油脂被高温逼了出来，一滴滴往下落，坠在木柴上发出“呲呲”的响声，猪油的香味飘满了整条大街。
　　小熊不停流口水，感觉之前吃进去的东西现在已经消化得空空如也。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近距离的考验，带着手机回到店里。
　　这根本就是犯罪！
　　店中顾客用更哀怨的眼神，谴责地望着那两块肉排的主人。嫉妒在这一刻衍生出了仇恨。
　　小熊舔了舔嘴唇：“老板，我说这差不多了吧？再烤肉要焦了，焦的肉有致癌物的。”
　　终于，寥寥云出去拿回了两串肉排，并将木头熄灭。
　　她把肉放在案板上，没有直接给他们，而是拿起刀，将最外层有些微微发黑的部分给切掉了。
　　唰唰唰，大片还在跳动着油星的肉被切下，再然后被粗鲁地扫到角落。
　　小熊猛得站了起来，心痛叫道：“外面烤得刚刚好不要切！我特么全是瞎说的！”
　　寥寥云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会影响口感。里面这一块最嫩。”
　　小熊恳求：“我不挑啊，我就喜欢吃焦掉的肉。给我给我！”
　　寥寥云才不理他，把剩下的一块完美的肉排盛在盘子里，递到二人面前。
　　那肉的鲜味都被烤得焦脆的外皮闷在内层，嫩得简直不像话。泛着漂亮的红色，裹着诱人的肉汁。
　　寥寥云又端了一小盏黑胡椒酱跟辣椒面过来，让他们自选。
　　小熊还想再说，被寥寥云提示了一句快趁热吃，又赶紧坐下。
　　他把肉排切成小块，先是干吃一口。
　　肉汁被牙齿咬住，爆了开来。
　　这种木柴烤肉，比普通的炭烤或者油煎，要多出一点韵味。应该是来自那香味特殊的木材的烘烤。没有熏制肉那么浓郁，可却遍布了每一丝纹理。舌尖能捕捉到，又不会掩盖肉本身的香味。
　　他又火急火燎地切了一块肉去蘸黑胡椒汁。然后由衷点头。
　　在这之前，他觉得烧烤的肉没有调料就是没有灵魂的，可是这一次的烤肉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过多的调味料虽然可以丰富食物的口感，但却会抢戏，掩盖食物的风味。他还是更喜欢那种原始的美味。
　　猪肉做到这地步，真的已经是极致了。
　　直播间里的人看他吃都快要疯了。
　　“问我是什么味道？”小熊说，“大概就是生命的味道吧？”
　　他叉着肉举到镜头前：“你们不觉得用形容词，是在侮辱这块肉吗？只有胃，才是它最终的归宿！”
　　然后嗷地一声，一口吞掉。
　　在评论区一片叫骂中，他变态一笑，继续低头切肉。
　　下一秒笑容凝固。
　　“这就没了？这……量也太少了吧？”小熊看着空旷的盘子，带着点猝不及防的惶恐跟无辜，问道：“老板，你这套餐真的能吃得饱吗？”
　　寥寥云那边擦干净手，点头道：“感谢二位用餐。”
　　然后转过身，继续准备其他人的早饭。
　　小熊愣了下，扭头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爷：“意思就是说套餐已经上完了。”
　　小熊叫道：“开玩笑吧？我这根本没吃饱啊！”
　　寥寥云回过头道：“这是关爱老人的食量。”
　　老太爷摸着腹部满意点头：“我吃饱了。”
　　小熊：“……”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那……”
　　他再次看向了那些被切掉的肉，舔着嘴唇蠢蠢欲动。
　　寥寥云问：“您没吃饱吗？”
　　小熊哭丧着脸道：“当然啊。”
　　“欢迎你下次再点个人豪华套餐。”寥寥云说，“感谢您的用餐反馈，以后我会推出管饱豪华餐，和享受豪华餐。每天的餐品也是不一样的，您可以多多探索。”
　　小熊：“……你还想再套路我个一千五吗？”
　　寥寥云热情说：“如果您没吃饱的话，我推荐您再点一碗汤泡饭呢亲。”
　　一千五都下去了，也不在乎那剩下的五十。小熊点头说：“那就再来一碗小份汤泡饭。”
　　一个客人哀叹道：“想吃那个面，但是一千五又太贵了，还只是个单人餐。”
　　寥寥云好意纠正说：“是活动价一千五，明天跟着所有商品一起涨价。涨到两千。”
　　“我——靠！”
　　众人一阵哀嚎，却只是感慨自己买不起，倒没有说寥寥云乱开价。
　　本来吃得很快乐，可是现在快乐被打折了。
　　直播里有人问：
　　“小熊，你觉得这餐值两千吗？”
　　“好贵啊不舍得买。”
　　“熊哥你的用餐体验呢？不贫，认真的那种。”
　　小熊迟疑了一下。
　　就满足感来说，他觉得值。
　　花钱不就是为了快乐吗？就跟女人花几万甚至几十万买一个包包，而出门都未必会背一样，追求的就是心理慰藉。既然如此，这种价值的食物同样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他斩钉截铁道：“值！看个人消费情况。如果是喜欢美食的，我觉得这个套餐绝对值它的价，是个不容错过的选择。如果没有钱，就不要勉强了，因为它真的很贵。反正就性价比来说的话，我觉得它是超过各种等价的星级酒店的。”
　　粉丝们大概明白了。
　　小熊把最后一碗汤泡饭喝下去，腹部已经有些微胀。他拿起自拍杆，跟老板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门。
　　寥寥云对着他背影喊道：“明天我们店出迎宾小猪猪，欢迎来打假哦！”
　　小熊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主播，快问，问她有小哥吗？”
　　“我的小哥哥呢！”
　　“小猪猪给抱吗？我之前想养但怕买到大型猪才放弃了。”
　　“多聪明的猪啊？可以玩儿吗？”
　　小熊屈辱地回头问道：“你店里那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呢？明天来吗？”
　　寥寥云说：“有的呢！”
　　小熊愤然扭头。
　　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的。
　　·
　　此时云山的小屋中，鸿鹄正苦大仇深地对面前的猪仔下指令。
　　“坐下！握手！点头！听得懂吗？摇头！”
　　鸿鹄说出的每一个指令……琼哥都没做。
　　琼哥依旧高深模样地慵懒趴着，末了觉得他太烦，还转了个身，将自己的屁股对着他。
　　这只鸟真的太蠢了。
　　鸿鹄从桌上拿过一包餐巾纸，丢向门口：“快，琼哥去帮我捡回来！”
　　琼哥趴着不动，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鸿鹄循循善诱：“琼哥，我在跟你玩呢，咱们一起玩儿呗？”
　　琼哥把自己的耳朵盖了下来。
　　鸿鹄简直就要给这只猪跪下了。
　　“琼哥我求求你，你配合一下我行吗？我们明天就要登场表演了，你到现在还只会一个贵妃坐，到时候可怎么办哦？”
　　鸿鹄求救：“山哥！你跟他处得久，你快劝劝他！”
　　小山参也很苦恼，琼哥怎么会这么笨呢？
　　他围着琼哥转了一圈，又蹲下身拍了拍琼哥的背，示意他看自己。
　　然后四肢着地，爬过去用嘴叼起卫生纸，又慢悠悠地爬回来，放到琼哥面前。
　　“看见了吗？就这样啊！”
　　琼哥冷漠地转过头。
　　学是不可能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虽然，他还是一只猪崽，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种生物，应该是叫狗。
　　……猪不可辱！


第20章 二更
　　寥寥云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小山参在地上疯狂爬动，而琼哥打着瞌睡，旁边跪着快要崩溃的鸿鹄。
　　寥寥云：(⊙⊙)
　　妈呀！
　　“寥寥云！”
　　鸿鹄求救似地一喊。
　　寥寥云看向鸿鹄，摊开手表示自己无比的困惑。
　　“我没有让你帮我训练小山参啊！”
　　这带出去人家以为她做了什么。
　　鸿鹄心虚道：“我这个是……也没有办法。琼哥不肯听我的话。”
　　寥寥云过去把琼哥抱起，抓着他的两只脚在空中晃了晃，说道：“琼哥，开心吗？明天我就要带你出去赚钱了！”
　　琼哥睁开眼睛，流露出一丝怀疑。
　　寥寥云兴奋道：“我会给你算工资的呢，等你以后化形了，就直接有存款了。你不知道啊，人类真的太精明了，到处挖坑，想从他们身上赚钱好难。好多妖累死累活，最后反而被人类骗得一穷二白。你才刚会跑，就能坐着赚钱，这可是连人类都实现不了的愿望！”
　　寥寥云一个眼神，鸿鹄捧读状：“哇——好厉害啊！”
　　寥寥云：“这是天命啊，谁让他们都没有你聪明。出生就是富一代。”
　　琼哥耳朵动了动，知道她在哄自己。可是天才这个评价的确是没有错的，尤其是跟屋子里另外两个人比起来。
　　听着寥寥云说，他茫茫然的记忆当中，发出了一个疑问。
　　他一只还没有见过世事的小妖，就要为生计而四处打拼了吗？
　　做妖也太苦了一点吧？
　　寥寥云对着琼哥的眼睛注视了三秒，琼哥的视线始终没有焦距。
　　既然没有反驳，寥寥云就默认他是同意了。
　　她把琼哥放回靠枕上，让他继续休息，又转过身道：“鸟，今天有人专门问起你了，还说明天如果你在的话，他们就专门从别的地方赶过来。你给我的店拉来了好多生意啊！”
　　鸿鹄鸟躯一震：“真的吗？”
　　寥寥云：“我一个人太忙，你可以过来帮忙吗？”
　　鸿鹄大方道：“好说好说！反正现在我也没事，你开口就行！”
　　“山哥！山哥你人呢？哎呀别爬了！”寥寥云跑过去一把捞起山哥的腰带，让他站起来。
　　“明天琼哥去店里，他还是第一次出门，又那么小，肯定会害怕。”寥寥云放低了声音道，“山哥，你到时候就跟他一起站在门口，帮忙看着他可以吗？”
　　小山参委屈说：“他又不喜欢我。他都不听我说话。”
　　寥寥云：“人类社会那么凶险。尤其是有一种叫‘熊孩子’的生物特别恐怖，动一下就会被罚款，我跟鸟都没有办法，只有山哥你最合适了。琼哥现在还不懂事，可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感激你的。”
　　小山参一副真没办法的语气：“唉……”
　　终于把三人全部搞定，寥寥云叹了口气。
　　妖怪的心思也是很细腻的。她好累啊。
　　·
　　第二天大早，寥寥云就带着琼哥几个来到了“猪”做准备。
　　琼哥身上带毛，不能随便放在店里跑，毕竟无法保证客户不会对猪毛过敏。而且她知道琼哥是一只讲卫生的猪，但凡人不一定知道。这种默认观念很影响用餐心情。
　　可是放在门口地上的话，他体积那么小，难免会被人不小心踢到。加上琼哥的心思你猜不透，他不高兴跑了咋办？
　　所以她给琼哥搭了一个小台子。约有一米五高。上面铺了柔软的棉被，用以保护琼哥还肥嫩的屁股。
　　四面筑起栅栏，防止他不小心掉下来，也可以有效防止他乱跑，更可以防止熊孩子去拔毛。
　　只要家长不把孩子举起来，琼哥就是安全的。
　　这是她昨天晚上连夜搭起来的，自觉已经为琼哥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最后再在台子上挂上一个牌子。牌面用红色的字体标注：“不准触摸！”
　　寥寥云满意了，她把猪哥抱了上去，让他提前适应。随后拿出一个口罩。
　　“琼哥啊，最近A市天气不好啊你看，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烟尘。吸一口鼻孔都黑了。你在外面特别辛苦，所以我给你戴个口罩，保护一下你的身体。你的肉可是很尊贵的。”
　　琼哥：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很受用。
　　寥寥云的嘴，骗妖的鬼。
　　他心里知道，但还是没有反抗地让寥寥云给他套上口罩。
　　小猪的鼻子没有成年猪那么突出，戴上画着猪鼻子的卡通特制口罩以后，显得有些滑稽可爱。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粉嫩的皮肤，头顶一层绒绒的白毛。弱小的身躯陷在柔软的白色坐垫里，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
　　这时门口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想来吃早饭的居民。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传说中的迎宾小猪猪，试图跟他进行交流。
　　“来，小猪，这是几啊？”
　　“这怎么听得懂？别闹了，它还那么小。”
　　“站起来，猪猪！”
　　“握手，握手你会吗？”
　　“不是说天才猪吗？怎么它都没有反应啊？”
　　“这只猪是不是病了啊？我没见过一动不动的猪。”
　　他们虽然嘴上嘟囔，但是都没有上手摸。寥寥云放心点头，把外面的秩序交给小山参。
　　跟昨天晚上一样，琼哥赏了客人几个白眼。这同款风格的高贵冷艳，给鸿鹄带去了一丝安慰。
　　此时的琼哥觉得特别烦躁，趴在那儿装死睡觉，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这种感觉就好比，问一个明明已经大学毕业的学生，“1+1等于几，你知道吗？”
　　仿佛自己是一个智障。无奈中含杂着屈辱。
　　他一点都不想得到对方惊讶的眼神，也一点都不想理会。
　　早上的客人大多是中年人士。老一辈的人都见过猪，所以看见猪崽并不觉得稀奇。逗了一会儿都没反应之后，就没兴趣了。
　　相比起来，他们还是更喜欢人形的小山参。看那乖巧坐在板凳上的模样，跟他们未出世的孙子孙女简直一模一样。而且这个还有问有答，机灵懂事，实在是太完美了。
　　于是在排队的时候，客人更多地围在小山参旁边，琼哥那边反而变得冷冷清清。
　　两者的强烈对比，让鸿鹄对琼哥产生了些许同情。
　　今天真的是迎宾猪的上线仪式吗？
　　·
　　鸿鹄不敢去叫琼哥起来接客，对他消极怠工的行为选择漠视。他走进店里看了一圈，抬手摸墙，问道：“你这是重新粉刷了吗？怎么还是白的？”
　　“唔……”寥寥云心虚说，“鸟。我画不出你英武的十分之一，你真的太帅了，我决定以后找一个专业的画家，再满足你的愿望。”
　　鸿鹄将信将疑：“真的吗？”
　　寥寥云沉默地打开自己的汤桶盖子，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
　　清晨的太阳照下来，终于开始带上一点温度。
　　空气飘满了爆炒猪肠、红烧肉、卤猪蹄、油炸酥肉……
　　琼哥睡梦中猛然惊醒，整只猪跳了起来。架子也被他蹬得一声闷响。
　　鸿鹄听见动静跑出来，发现他的口罩有些许的湿润。
　　琼哥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一改之前的恹恹神情，僵硬而孤独地眺望着远方。
　　鸿鹄了然问：“你想吃吗琼哥？”
　　琼哥缓慢转过视线，难得地理了他，
　　鸿鹄从他的猪脸上看出了一种名叫认真的光芒，并且郑重地点了点头。
　　鸿鹄迟疑道：“可是，那是你的同类啊？”
　　所以，妖可以吃自己的同类吗？会产生心理阴影吗？幼妖可能因为三观还不够成熟，不知道对错和感情，提出无理的要求，那等他成熟之后，会对猪有同理心，然后开始后悔乃至变态吗？
　　反正鸿鹄自己是不吃的，他跟大魔、寥寥云一样，世界上都没有所谓的同类了。
　　不过鸟肉他可以。加点盐，加不加辣都无所谓，烤的比煮的香。在嘴巴寂寞的时候，是个很好的慰藉品。
　　鸿鹄舔了舔嘴唇。
　　像小山参就没必要了，吃山参还不如吃他自己。
　　至于狐狸，他有钱，狐狸肉不好吃也不好找，他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要思考这个问题的地步。何况他本性更喜欢吃鸡肉。
　　话说回来，一只猪为什么会想要吃猪肉呢？因为猪肉常见又好吃吗？那么鱼妖是不是也有过这种困扰？
　　鱼肉那么常见，加上金龙鱼本体也会吃些鱼虾之类的生物，似乎很有道理。
　　鸿鹄拿出手机道：“琼哥你别急，我先给你问一问前辈。”
　　燕雀安知鸿鹄：鱼鱼，你会吃同类吗？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金龙鱼？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吃你妹啊吃，你知道金龙鱼多少钱一条吗！你知道我要养多少鱼吗？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整天就想着吃吃吃，除了吃还是吃，你富贵了吗？你有权利吃吗？不！你没有！
　　鸿鹄：“……”
　　哇靠！
　　鸿鹄正觉得委屈，这时下面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云帝：被骂活该惹。
　　鸿鹄愣了下，跑回店里委屈道：“我做什么了我？”
　　寥寥云抬起眼皮扫他一眼，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这次的消息显示在私聊。
　　云帝：知道什么叫龙吐珠吗？
　　云帝：金龙鱼是要把鱼卵含在嘴巴里直到孵化出幼鱼，它们一直被部分人类恶意嘲笑说吃自己的鱼苗。你竟然当面问他吃不吃自己的同类。


第21章 三更
　　鸿鹄还真不知道。被寥寥云说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种行为，何异于在鸿鹄面前说，你是一只乌鸡？换成他是一定要跟对方拼命。
　　而且矛盾不能隔夜，隔夜会被记仇的。毕竟妖怪们命长，没事就喜欢琢磨这些鸡毛蒜皮。
　　云帝：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你一点都不关心鱼叔！
　　鸿鹄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
　　寥寥云：“去吧孩子。带上山哥，让鱼叔消消气。”
　　鸿鹄转身走了。
　　看这鸿鹄背影消失的琼哥在风中萧瑟。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
　　学校附近小吃街就这个特点，不在饭点始终特别冷清。等早上一波客人散去之后，店里就冷清了下来。
　　寥寥云出去，在架子四周给琼哥多加了一床棉被，以免它被风吹冻着。又给它喂了一点蔬菜和鱼肉。
　　猪肉她是不敢大庭广众喂的，要是被人拍下来，怕不是会被投诉。
　　寥寥云对人数做了精确统计，想比对一下涨价对店铺的影响。看看究竟是赚得多了，还是不幸开始走下坡路。
　　来吃早饭的基本上有经济能力的成年人，而且就住在不远处，对她涨价的决定，暂时没有太大的怨言。
　　她今天早上供应的是瘦肉粥，基本上是按照昨天的人次用料准备的，最后剩下了三分之一。但是一算利润，其实是多了三分之一。
　　寥寥云兴奋了一阵，不过这个还是要看长期效果，第一天的销量暂时无法保证后续。真正的重头戏，还是中午。
　　十一点，陆陆续续开始有学生过来。
　　他们本来是冲着天才小猪猪的名号过来的，想知道“猪”这家神奇店，养出来的猪会不会也特别不一样。
　　然而……普通。
　　没看出有任何的奇特之处。而且还不能摸，被棉被裹得严严实实，又一直在睡觉。
　　看了两眼，学生们就没兴趣了。
　　果然他们只对猪的肉感兴趣。你不能要求一种生物又好吃又可爱还要聪明。那不是比人类还要受欢迎了？
　　失望之后，他们也没了进店吃饭的热情。因为里面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贵，靠的就是一股冲动。
　　寥寥云心说这样是不行的啊！她店面的命运跟琼哥息息相关，琼哥怎么可以不奋斗起来！
　　正着急时她余光一瞥，看见了一个熟人。就是昨天那个来店里做直播的小熊。
　　·
　　小熊昨天是熬夜过来的，吃完早饭本来想回去补眠，结果精神特别亢奋，就干脆连续做了20多个小时的直播，手把手教粉丝们如何剪辑视频，一群人直呼神奇。
　　当天晚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又重新坐车来A市，才磨蹭到了中午。
　　他跟所有的客人一样，举着摄像头在门口拍了一阵。
　　全方位的观察后，直播里冒出一堆吐槽。
　　“我擦，好无聊。我是猪吗在这里看猪？”
　　“现在小猪的价格是11块钱一斤吧？那么小一只，还不如看人民币来的养眼。”
　　“这家老板家的猪肉很贵的。”
　　“说不定这只是她随便逮来玩儿的呢？她卖的那种猪肉养到成年都可以卖十几万了。反正我是舍不得拿来做迎宾宠物。”
　　得不到丝毫的反馈，小熊毒舌说：“就牌子上这几个字，都比这只猪好看。”
　　寥寥云不满道：“你不要这样对我们琼哥。”
　　多扎心啊！
　　小熊朝她身后张望：“老板？你不是说今天那个小哥来吗，人呢？”
　　寥寥云叹说：“说错话，赶去道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小熊顿时戒备：“我觉得你是在套路我。”现在商家的套路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了！
　　寥寥云：“没有呢！”
　　寥寥云打起精神说：“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猪！”
　　“额，不用了。”小熊退开一步婉拒说，“我更想知道你这边今天吃什么。”
　　寥寥云遗憾道：“早上的肉丝粥降价了。现价50一碗。”
　　小熊大手一挥：“来一份！”
　　他快步走进店里，选了个位置把镜头架好，然后拿出平板。
　　他昨天高效率地把直播视频剪辑出来，上传到了某个弹幕网站。现在打开后台，看见数据一声惊叫：
　　“我靠！”
　　这是他热度最高的一个视频了。
　　以往一个视频大概过十来天，才有十几万的点击。可是这个视频昨晚上传之后，不到12个小时，点击量已经破三十万。
　　他看了下后台，目前在线观看人数为五千多人。
　　天呐我要红了！
　　小熊内心激动。
　　他强稳心神，去看留言和弹幕。结果脸瞬间黑了下去，因为里面八成都是辱骂跟批评。
　　“主播骗人。”
　　“垃圾UP主，又是广告狗。”
　　“这家店果然财大气粗，买通了电视台，结果口碑炸裂的差，达不到效果，又开始找主播洗白了吗？呵呵，做梦。”
　　“广告也行，我挺喜欢看这种浮夸的广告。”
　　小熊做直播这么长时间，还没被人追着骂到这种程度。愤怒冲上脑门，又限于正在直播不能发飙，改而阴冷地笑了两声。
　　那表情相当渗人。
　　这时一碗粥端到他面前，小熊低头看去，心头微凉。
　　香菇啊？
　　他不喜欢吃香菇，因为他总觉得香菇里有股过于浓烈的腐烂味，让他作呕。
　　这是他的禁忌食材之一。
　　不过这色调搭配是真的好看，香菇切成薄片，小巧地点缀在碗中。还放了点生菜，切成细丝，搅拌在里面。
　　不过闻不出什么浓烈的香菇味。
　　小熊强忍着本能，尝了一小口。
　　米被炖得软烂，白粥相当粘稠。入口后最先反馈出味道的，是生菜的那种清新，随后是香菇中自带着一点鲜味，但并没有他讨厌的那种霉味。当然这两种味道几乎是一闪而过，就被猪肉的香浓给压制住了。
　　最后嚼了两下口，嘴巴里还会生出一股甘甜的余香。
　　各个味道并不混乱，但也不能说是层次分明。猪肉占了主要，其余的辅料让它变得更加突出，而整体的味道又比汤泡饭更加爽口、柔和。
　　可以说颠覆了他对香菇的认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小熊不再矜持，抛掉勺子，直接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
　　“我昨天认为汤泡饭是极致，我错了，这碗粥才是极致！”
　　他突然来了战斗力，调整好镜头，哼哼唧唧地说道：“就是好吃，非常好吃，那些说我收钱打广告的，别逼逼，拿出证据来。”
　　“没吃过的人什么资格说别人浮夸。你拿什么说难吃，贫穷的想象力吗？”
　　“我偏要给这家店吹彩虹屁，看我，粉丝也涨了，热度也有了。钱也赚了。觉得我骗人，有本事来打我啊~”
　　寥寥云：“……”
　　这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贱呐？是她的错觉吗？
　　小熊又对着寥寥云叫道：“老板，你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肉？根本吃不出外面的那种猪肉味。你就是把你卖的这种猪放出来溜溜，也比你在外面摆一只小猪受欢迎啊！”
　　寥寥云再次邀请：“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猪吗？”
　　小熊婉拒：“我已经看过了。”
　　·
　　张潇潇坐在车里，准备等下午两点，人相对少一点的时候再出去。
　　是的，她现在正在A大校园外的停车场里，准备对“猪”进行二次采访。这是他们打假节目第一次出二期制作。
　　不过这次不是她主动要来，而是领导催促她来。
　　自从上期节目播出之后，领导一直非常关注“猪”的后续。一是怕他们出错，连累电视台的声望。二是希望他们出错，自己就可以带着节目组再去打一次假，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再创一波热度新高。
　　很矛盾，但是很快乐。
　　关键时刻嘛，人就是要狠一点。
　　于是领导关注了寥寥云的店铺账号，成功得到消息说今天会有“迎宾小猪猪上线”，所有商品还要同步提价。
　　他悄悄注册了小号，给对方发去私聊。
　　“那只小猪猪有多聪明？”
　　“非常聪明。”
　　“能听得懂指令吗？”
　　“太简单。”
　　“会做数学题吗？”
　　“太简单！”
　　太简单你妹啊！
　　领导将信将疑，让张潇潇趁着热度未散，再去一探究竟。如果最后发现那只是一只普通猪，就把聊天记录挂上去，谴责一下对方借机涨价的险恶用心。
　　张潇潇觉得领导真的特别无聊。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领着摄像拉开车门走过去。
　　来到店门前，一眼就可以看见迎宾猪的台子。
　　这只猪醒是醒的，可是下巴搭在被子上，浑身状态无精打采。看起来是只病猪。
　　这家店的猪肉那么好吃，这猪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猪。
　　张潇潇小心观察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你好。我叫张潇潇。”
　　说完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琼哥却给出了反应。
　　他一整个早上，听到了无数的嫌弃跟疑问，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正经地对他做自我介绍。这让他对觉得面前的人还算顺眼，于是站了起来。
　　张潇潇保持着主持人的严谨，继续问：“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琼哥点了点头。
　　后面的摄像惊道：“它真的在点头？”
　　张潇潇也愣住。
　　她就随便问问，后面是想跟一些简单指令。但既然这样的话，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能听懂吗？听得懂现在摇头。”
　　琼哥觉得好烦啊，还是摇了摇头。
　　摄像镜头不稳，差点砸下去。
　　“真的很聪明啊。”
　　张潇潇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排数字。她现在完全不敢拿琼哥当普通的猪看待，摆出笑容礼貌问道：“我能给你做一个测试吗？”
　　琼哥爬出来，扒在栏杆上，将猪蹄从缝隙里伸出来，指向店门口。为了明确自己的意思，还用力地点了点。
　　张潇潇不明所以，试探着喊道：“老板，你的猪想见你。”
　　寥寥云听见呼唤跑出来，见到几人，知道又是电视台，顿时惊喜道：“是之前的大姐姐吗？您好！”
　　张潇潇被这一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又想起正事，退开一步，问道：“它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小熊捧着碗走出来看热闹。
　　琼哥的猪蹄在两人中转了一下，最后指向小熊。
　　众人齐齐看去。
　　“我？”小熊受宠若惊地抱着碗走到前面来。
　　琼哥摇头，继续执着地指着他的胸口，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点愤怒。
　　众人终于意会。
　　“你想吃饭啊？”
　　那一瞬间，琼哥有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它重重点了点头。
　　小熊呆愣又恭敬把碗递了过去。
　　琼哥挡住，表示不要，认真指了下寥寥云，又指了下店门，示意她去重新煮一碗。
　　围观群众目睹一切，一致地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
　　这猪是特么成精了吗？！


第22章 一更
　　寥寥云将琼哥抱下来，从店里搬了一张长桌出来，让他坐上去。
　　他是只讲究猪，从来不高兴趴地上吃饭，大概是因为那样有损他的尊严。
　　寥寥云去锅里倒了一碗粥，放冰水里镇到微凉，然后才拿去给琼哥。
　　她其实也有点没底，但是端着粥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目不斜视，假装自己没看见寥寥云喂一只猪吃猪肉。寥寥云放心了。
　　猪本来就是杂食，动物界里弱肉强食也是生存法则。自己的肉太好吃，又不是猪的错！
　　·
　　为了方便琼哥下嘴，粥是用大碗装的。
　　琼哥靠近后，耸动着鼻子闻味道。
　　确定是熟食的味道。里面有新鲜的烟火的香味，还有肉的痕迹。
　　寥寥云没糊弄自己。
　　琼哥满意地低头舔了一小口。因为冷却，口感略受影响，但却更方便进食。味蕾上的兴奋冲上脑海，让他差点失去理智。
　　他低头吭哧吭哧地喝粥。吃着眯起了眼，整个背部都弓了起来，沉浸其中无可自拔，就差在脸上写满快乐两个字。
　　每天吃生白菜，那根本就是在虐待猪！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起，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琼哥吃饭，还咽了咽口水。连成一副神奇而诡异的场景。
　　然而琼哥吃得实在是太香了，还会时不时哼哼两声，抬起脸的时候，嘴角自带微笑的弧度。
　　看别人享受美食，也是一种享受啊。
　　小熊难得想起自己还在直播，于是互动了一下，对着屏幕道：“看见了没有？那享受的表情，连天才小猪猪都觉得这里的菜那么好吃！”
　　他说着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恶劣地卖了个萌。
　　直播间里集体抗议：
　　“我靠给我转回去！谁要看你啊？”
　　“快快，我要看我的崽崽吃东西！”
　　“啊……好幸福的样子，我想做这头猪啊！”
　　“猪好萌啊，笑起来的样子真甜。我可以！”
　　“不知道刚才是谁说，‘台子下面写的字都比这只猪好看。’，‘太无聊了。’，这个直播间里的人被打脸都当无事发生过的吗？”
　　“唯习惯耳。不必嫉妒。”
　　小熊无奈将镜头转回去：“你们这群假粉！”
　　他觉得这家店有毒。每次自己来都要被打脸，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姿势。但同样也是他的福星。
　　照模样的热度增长来看，说不定他真的能靠这家店一炮而红。
　　·
　　寥寥云顺着琼哥的背解释道：“猪的味觉跟嗅觉其实都要比人类发达很多，所以如果是好吃的东西，会觉得更加好吃。”
　　在场众人听课似的将话给记下来。
　　后面的摄影师说：“看这吃相多漂亮，比我儿子吃得还干净。”
　　事实，汤汁基本没有飞溅出去，不至于吃得满桌都是。
　　琼哥抬起头，寥寥云给他擦了下嘴巴，然后把碗收走。
　　张潇潇立即拿出那张写满了数字的纸，上前道：“你好，我想跟你做一个测试。”
　　琼哥吃饱了心情好，没有拒绝。
　　摄像立即站到不同的方向进行拍摄，以保证没有人在镜头的盲点处给琼哥提示、进行作弊。
　　最好的拍摄位置被节目组占领，为了视角取景，小熊只能跟着人群退到旁边。他艰难举着手机寻找视角，在晃动的人影中，拍着琼哥模糊的侧影。
　　直播间里的人一阵哀嚎，抱怨小熊为什么不早点出手，错过了最佳拍摄时机，让他们不能亲近崽崽。
　　小熊一头黑线：……行吧。你们这群反复无常的粉丝。
　　张潇潇蹲下身，微笑道：“那么，我们就从最简单的加减法开始好吗？琼……琼哥？”
　　琼哥高傲地抬了下前蹄，表示可以。
　　寥寥云跑出来道：“数学？加减法？”
　　张潇潇问：“不可以吗？还没有开始学吗？”
　　寥寥云说：“太简单了吧，这种问题就是在羞辱我们琼哥！”
　　张潇潇：“啊？”
　　今天路人的同款表情包再次出现了。
　　寥寥云叹说：“就是因为你们老问他这些不入流的问题，他才会生气不理你们。”
　　张潇潇：“那他还会什么？乘法？难道还会高级算式？”
　　寥寥云大手一挥：“别说你这些法，他连律法都会！”
　　毕竟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法制栏目。
　　张潇潇沉默许久，说道：“老板，说谎有时候……是需要技术的。”
　　寥寥云委屈说：“你们干嘛老说我说谎？每次都是。可是我根本没有呀。”
　　张潇潇尴尬道：“但是懂法这个，也太夸张了吧？而且也没法证明啊。”猪又不能写字。
　　寥寥云蹲下身，捧着琼哥的脸道：“琼哥，我们来个拼诗词可以吗？你要证明我的清白啊，他们竟然不相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猪！”
　　寥寥云不知道琼哥识不识字，但猪的记忆力其实很强，琼哥又开了灵智，能力不可同日而语。就他平时的表现来看，他是只很记仇的猪，应该没有问题。
　　张潇潇感兴趣问：“什么叫拼诗词？”
　　寥寥云跟琼哥眼神交汇了一番，然后道：“临时决定写一首诗，让我们琼哥记，然后把字剪下来打乱顺序，重新拼回原来的顺序。”
　　这听起来难度挺大的，有点符合自己的身份。琼哥准了。
　　张潇潇惊诧道：“真的可以吗？”
　　寥寥云信誓旦旦道：“当然可以！”
　　要是不可以，她就要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
　　店长都亲自发话了……这么大的爆点当然不能错过啊！
　　要是做好了，这期节目绝对能被封为神作。
　　张潇潇没经历过这种打假，觉得这画风更像是挑战不可能。她在原地茫然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指挥着摄像紧紧跟住自己，然后进A大，从校内的文具店里，买了一沓纸跟一支笔。
　　“我们这是随机买的本子，没有做过手脚。这里是A大的正规文具店。这一位是学校内部的工作人员。我们现在请他，帮我们选一首古诗词，作为考察的题目。以证明我们节目，跟那家店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店员不知所措：“啊？写什么？”
　　张潇潇：“随便写一首诗，短一点的吧。麻烦您了。我们这边正在做一期打假节目，需要特别严谨。”
　　那店员提笔犹豫了会儿，然后写下白居易的《草》，只写了朗朗上口的前四句。
　　就场景来说还是挺合适的。
　　“好，谢谢您。我们现在准备回去了，现在的时间是，14点39分。”
　　镜头从手机的主界面上扫过，最后又定在张潇潇的脸上。
　　“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回去。”
　　张潇潇努力考虑到各种细节，以保证节目的公正性。她暗下决定，这次绝对要做到天衣无缝，免得网友再开各种嘲讽，说他们演技过假，收钱广告。
　　打脸。她也要体会打脸的快感！
　　前方一阵喧闹。
　　“诶，回来了回来了！”
　　张潇潇抬头，店门前的人变得更多了。有不少还是穿着拖鞋的学生，应该是循着什么消息跑出来的，一个个眼睛带光地看着他。
　　果然学生的嗅觉就是灵敏。
　　张潇潇再次对时间：“现在是14点51分。好的。我们现在开始。”
　　她把《草》按照顺序摆在地上，一张跟着一张排列。
　　寥寥云则抱着琼哥走到诗词前面，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
　　琼哥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就开始神游天外。
　　他发现这首诗自己会，还特别熟。仿佛下一秒都能倒着背出来。
　　这感觉实在是难以言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明明自己的世界是一切空白，好像某日从混沌中诞生，没有过去。可当他接触到某些事的时候，又会莫名觉得熟悉。
　　难道这是所谓的妖界传承？否则一只小妖在茫然无知中开了灵智，很可能直接就死了。
　　张潇潇暗中仔细观察。见猪崽那木然的反应，无论是肢体还是眼神，都没跟上寥寥云的教导，就知道这次可能收不了场。
　　她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怎么了她这是？竟然指望一只小猪能真的识字。
　　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放松下来。
　　寥寥云问：“可以了吗？”
　　琼哥表情开始严肃，点了点头。
　　张潇潇负责主持，请一个路人上来，将整首诗打乱重排，然后随意摆放。
　　她按下手机秒表，宣布道：“开始！”
　　寥寥云放开琼哥，小猪仔撒蹄子跑了出去，径直朝着“离”字狂奔。
　　现场一声压抑的“我去！不会是真的吧？！”。
　　然而就是真的。
　　琼哥站在离字上面跺了跺脚，示意他们收走。
　　志愿者快速跟上。
　　紧跟着他又去找另外一个“离”。
　　慢慢一首诗开始成型。周遭的闪光灯跟“卧槽”也更加密集。还有人不停地打电话，呼朋唤友前来看奇迹。
　　那幼小的身影不为所动地转来转去，卖力地寻找正确的单字。
　　不出三分钟，一首《草》真的完整无误地被排了出来。而且从时间跟反应来看，琼哥几乎没有迟疑。
　　“琼哥！”寥寥云大叫一声，“你真是一个天才！”
　　她本来还想用灵力稍稍引导一下的，结果琼哥竟然真的识字。
　　他是妖界精英，没有之一！
　　张潇潇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有任何字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围观群众的反应则比她直白多了。
　　“艹！真双语！”
　　“卧槽，这是穿越之猪吗？”
　　“我今天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了啊，我还说这只平平无奇之猪……”
　　“平平无奇你妹啊！它特么是只猪就算了，还是只猪崽啊！这怎么可以！”
　　“啊……我要被一只猪给弄得自闭了。”
　　“这绝对不是一只猪。我不相信。”
　　“我是在做梦吧？对我一定在做梦。可我梦到一只猪会背诗是为什么？”


第23章 二更
　　张潇潇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你训练的吗？”
　　“我是拿他当朋友一样看待，是教导不是训练。”寥寥云说，“其实吧，普通成年猪的智商能有三岁小孩儿那么高。你觉得你可以跟三岁小孩儿交流吗？显然已经能听得懂很多话了。何况我们琼哥是一只天才小猪猪。”
　　如果那么换算的话，三岁的天才，似乎真的很厉害。让他背一首简单的《草》都算是屈才了。
　　所以天下大部分的猪在系统训练之后都能背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这种氛围下众人没有细究。
　　当一只猪做到了他们脑海中默认是只有人类才能做到的事情的时候，那震撼力可比面对普通天才再大上好几倍。于是在寥寥云的误导下，他们对琼哥的能力预测，高上了几个档次。不知道停在什么地方。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各种自愧弗如的表情，让委屈了一天的琼哥狠狠舒了一口气。
　　寥寥云给他重新抱回到台子上，以免下一秒它被围攻。同时还敲了敲那个不可触摸的牌子，示意大家保持距离。
　　众人没有上前，因为张潇潇那边的摄像机还开着。
　　寥寥云问：“还要拍吗？”
　　张潇潇：“素材是够了。”
　　几乎没有废弃的镜头，加点后期跟路人采访，已经足够一期的时长。
　　寥寥云：“辛苦你了。”
　　好了就赶早播啊！
　　张潇潇点头。让她不用继续招待，后面录些场景就可以。
　　小熊举手冲出来说：“是完了吗？我是一个主播，老板，那我可以采访一下你的小猪猪吗？广告的镜头很模糊，我这个不好剪辑啊。”
　　琼哥叫了一声，然后大幅转过脑袋。
　　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小熊：“不是，为什么啊？”
　　寥寥云说：“你肯定说他坏话了。”
　　小熊：“这也能知道？！”
　　寥寥云投去鄙视的目光。
　　小熊心虚说：“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不能当真的。”
　　寥寥云：“噫……”
　　“我错了还不行吗？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识泰山，我无知愚蠢，琼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小熊两手合十，对着琼哥拜道：“天才琼哥，请允许我用镜头，拍一拍您美丽的容颜。”
　　琼哥不为所动。
　　直播间里滑过一道道流泪的表情。
　　曾经！曾经！
　　他们觉得小熊被拉黑了，这个主播已经靠不上，正在策划国庆来A市旅游，亲自为琼哥送上浓浓的敬意。又庆幸琼哥不知道他们曾经发过的嘲讽。
　　旁边的学生挤进来，挺起胸脯，用最高傲的姿态，说出最谄媚的恭维：“琼哥都说了不给你拍，请你尊重他的猪权！老板，我想要摸摸琼哥伟大的脚脚。后天我就要去笔试了，在这个就业难的大浪潮里，身为一名苦逼的大四狗……”
　　寥寥云打断他的宣言：“琼哥同意就可以啦。但是不要勉强他。还有，记得排队啊，不要发生拥挤事件。”
　　众人异口同声道：“明白！”
　　·
　　琼哥像猫一样趴在垫子上，拉伸成了一个长条。众人第一次知道原来猪的身体，也可以那么柔软。
　　不，这一定琼哥自己天赋异禀。
　　他还保持着跟之前相同的姿势，带着懒惰的罪恶气息。然而自带滤镜的学生们已经彻底陷入自我狂欢，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抱以十万分的热情。
　　看，连慵懒的神情都那么富有高傲感，跟其它的猪猪完全不一样呢。
　　寥寥云冷漠围观。
　　排在最前面的女生清了清嗓子，温柔问道：“伟大的猪猪琼哥，请问我能摸一下您的手吗？”
　　琼哥敷衍地伸出了自己的蹄子，跟那女生碰了一下。后者立马尖叫小跳，隔空对他抛了一个飞吻。
　　周围人变得更加兴奋，空气里散发着被拍秃了的马毛的味道。
　　后面的人还在不停催促加快速度，可以赶在小店关门前沾沾天才猪妖的灵气。
　　琼哥耳朵抖了一下。
　　他是不懂女孩子这种生物……不过这感觉还是挺受用的。
　　可以继续，不要停。
　　后面一个男生跟上来，如法炮制，掐着嗓子虚伪道：“伟大的猪猪……”
　　琼哥：“……”
　　他浑身打了个颤，冷漠背过身，向男生竖起了自己的尾巴。
　　男生：“……”WTF
　　女生继续尖叫：“啊——！好可爱我的崽崽！崽崽你好棒啊还会竖尾巴！你的肢体表现为什么这么丰富？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男生悲痛道：“是只公猪石锤了。”
　　紧跟着后面一个男生又不怕打击地跑出来道：“轮到我了！我来！”
　　寥寥云啧啧称奇。
　　这群孩子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不忍再看，转身回了店里。
　　·
　　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娘，就是茫茫吃瓜群众中的一员。她本来只是想出来看看热闹的，结果一看就回不去了。
　　她老公方叔忍无可忍，出来搜了一圈，半喊半骂地，才把她给拎回去。
　　老板娘拿着手机，将视频传到她的闺蜜群里。然后躺在摇椅上，对着潜水被炸出来的姐妹们得意炫耀。
　　方叔看她如此沉迷，知道是不能指望她过来帮忙了。
　　老板娘发语音：
　　“现在拍不到了，大家都在排队，等排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当然是真的啊，你看见那些人没有？一半都是A大的学生。个个激动的勒。”
　　“对，就在我们店旁边。我亲眼看着他们做的测试，没有串通，主持人都差点晕过去了。”
　　“哎哟，那是真的天才猪啊，你们都不知道啊，还会背诗！十分钟，不，五分钟都不到，一首诗就给背下来了。你说人能做到伐？以后也别再骂人猪脑子了，猪里有天才的。”
　　“你说有多聪明？你对它说话都能听得懂，而且还记仇。骂过它一句你就完了。”
　　她说得正高兴，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溜了进来。那个背着书包的小男生蹑手蹑脚地想从墙边走过去，然后上楼。
　　“站住！”
　　老板娘看了眼时间，才惊觉自己晚饭都没做。站起来问：“怎么现在才回来？今天是你值日吗？”
　　“嗯……”小孩儿支支吾吾地说，“被老师留下来了。”
　　老板娘：“为什么？你做什么坏事吗？”
　　“老师让我背的诗我没背下来。”
　　老板娘听到这个“诗”就条件反射的激动：“你连首诗你都背不下来？你昨天晚上两个小时都干什么了？你不是告诉我你会了吗，还让我给你签的字！”
　　男生：“本来已经会了，睡一觉起来又忘了嘛。”
　　“你猪脑子啊！”
　　老板娘说完又“呸”了一句。
　　“真是气死我了。”她两手叉腰，走了两圈，指着儿子道：“你都已经七岁了，七岁了知道吗！”
　　竟然还比不过隔壁一只刚出生的猪！
　　是亲情，让她将后面一句话藏在了喉咙里。
　　方叔走出来，推了把老板娘，耳语道：“老婆，你说。隔壁老板养的猪那么聪明，是不是因为她给猪喝那什么山参水了？我听过来买水果的那些学生说，她的那个面真的特别有用，他们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看是不是有面卖。”
　　“诶……”老板娘恍悟，说道：“我也听说了。我还看节目了呢。她说是千年野山参，一个专家说是国宝级野山参。那说明，四五百年总有的吧？真到那种级别的宝贝，我们哪见识过啊？”
　　方叔：“说不定真给猪吃了呢？要不然那猪肉怎么那么好吃？我没吃过，但他们吹得跟神仙一样。”
　　老板娘细细思索，发现什么似的一拍手，说道：“我听说啊，就那个经常去他们店里的有钱老头儿，好像嘀咕说，说那老板暴殄天物，给猪喝山参水啊！”
　　“天呐！”
　　两人那么一核对，觉得自己挖出了事情的真相。
　　·
　　很快，这消息跟插了翅膀一样，从老板的亲友群，传到了小吃街的商业群，再传到学校的校友群。
　　深夜无人入眠，一还在挑灯夜读的学子，满怀悲愤地将消息发在了公共交流版块。
　　“喂，听说了吗？‘猪’的老板，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她又怎么了？”
　　“那么漂亮可爱又单纯的女生，别老把人家跟那么罪恶的词语连在一起好吗？”
　　“她给自己的猪喂野山参水啊，所以她的猪才那么聪明那么好吃，还一点异味都没有！”
　　“卧槽！”
　　“丧心病狂！”
　　“不愧是神草，说有增强记忆的功效，就真的有，还可以跨物种作用。”
　　“侧面印证国宝级山参石锤。果然国宝就应该上交给国家，不然会流进猪的肚子。”
　　“人都吃不起一碗面，它的猪却可以挑。自闭了。”
　　“真的假的啊？”
　　“真的，小吃街里的人都知道。旁边开水果店的老板亲眼看见的！不然你说猪真的能那么聪明吗？简直成精了一样！”
　　“o(╥﹏╥)o”
　　“这个应该真的是最聪明的一只，然后提出来的吧？”
　　“鬼知道，估计喂多了基因都改良了吧？”
　　“组团，明天去店里实名请求老板卖山参面。多少钱我都吃。我要考试了，伤不起。”
　　“我也是。我下周还有笔试呢。求我妈支援。”
　　“当初八十一碗的时候我不知道珍惜，现在才知道它价值连城。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我特么昨天以前一直嘲笑我室友说不可能，然后今天看见那只猪……真是靠了！”
　　“新一代考神是只猪。老板算不算考神背后的女人？”
　　·
　　第二天早上，寥寥云拉开店门口的卷门，发现外面站了上百人。一眼几乎看不见头，因为门口已经被彻底堵住了。
　　从未有过的盛况！
　　寥寥云呼吸一窒，内心澎湃。
　　我的琼哥，云云为你骄傲！
　　最前面的老板娘开口道：
　　“老板，我想吃那个山参水和面。别说一百二，两百一碗也行！你什么时候再卖啊？”
　　紧跟着无数人响应：
　　“我也要！”
　　“我出三百！不要肉也行的！给我杯水也可以！”
　　“老板跪求长期供应啊！”
　　寥寥云：“？？”
　　她走出门，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店名。
　　是“猪”。没毛病。
　　那么天才的小猪猪，都没能让他们对猪肉提起兴趣吗？
　　寥寥云摆出笑脸道：“猪肉先来半斤怎么样？”
　　众人齐齐呼吁：“我们要山参面！求你涨价卖面吧！”
　　寥寥云不理解，琼哥火了，带火的却是山哥的山参？可是她今天的饭都已经煮好了。猪肉也炖上了。
　　“那就……”寥寥云暂时妥协说，“后天吧。等我朋友回来了，我才忙的过来。”


第24章 三更
　　虽然说了卖面是后天的事情，可顾客们依旧非常热情地进来消费。点了东西以后，坐在那里跟她攀交情，非常委婉地表示，如果卖面的话，希望她能给自己留一碗，以免到时候人太多挤不到。根本不在意寥寥云要提供的是什么。
　　对不以享用美食为目的而进店的人献上食物，才是一种暴殄天物。
　　寥寥云埋头不语。
　　她今天准备的配菜是清炖猪肉汤。一道传统粤菜。只用红枣跟猪肉，隔水慢炖，调味也只是洒了点盐而已，简单得不能更简单。
　　她早上的配餐一般都比较清淡，助于消化，也帮助开胃。因为许多人早饭是没有食欲的。
　　旁边一位等餐的家长喋喋不休道：“老板，你不要嫌我们烦啊，这都是为了孩子。不想他们输在起跑线上……”
　　寥寥云说：“小孩子吃什么山参？补钙就好了啊。”
　　家长叹道：“我家小孩儿记忆力差，平时注意力不集中，一看见书就要睡觉，记下来的东西一天就忘了，考试成绩总提不上去。”
　　寥寥云说：“这是遗传跟习惯吧？”
　　家长说：“我们那年代的人穷啊，营养不良，所以脑子也没发育完全。他们要是有机会补，当然补补好。不要再影响下一代嘛。”
　　这都是什么啊？
　　寥寥云无语说：“我这是饭店不是药店。你们不要开玩笑好吗？”
　　众人纷纷道：“你不懂的，你还小。”
　　寥寥云关掉火，把煮沸的小瓦罐一个个夹上来，依次给客人放到桌子的软垫上。
　　每个瓦罐里都有一块大切的肉跟两颗红枣。烫清澈见底，表情飘着一层猪油。一眼可以看清罐底的模样。
　　“小心烫。”
　　她提醒了一句，同时把勺子发下去。
　　好少。
　　众人心里异口同声一句。
　　谁家的汤，一碗只有一块肉的？你丫就算肉少，起码也可以切薄一点，然后放点菜撑一撑吧？然而人家没有，就那么明明白白地端上来。导致寒碜得都有点可怜。
　　几人在心里吐槽。
　　就这种价格，也就富得不差钱的人会过来吃了。
　　他们今天只是为了山参面过来的，之前没有吃过寥寥云店里的东西。用汤勺试探性地喝了一口，顿时只剩下“惊艳”二字。
　　明明用料简单，甚至寥寥云连去腥用的姜片都没放，可味道却异常鲜美。汤中带着一股清甜，一口下去，像道暖流淌过胃部。
　　这竟然是猪肉汤？
　　“呼呼”的喝汤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们没有那么强的口舌之欲。对食物的要求，饱腹多过于美味。
　　生活中有各种经济压力跟琐碎烦恼，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享受高品质美食？吃的东西能在你胃里呆几个小时？
　　何况，食物的上限就在那里，现在好多贵的东西，也不见得多好吃。
　　……不，是真的特别好吃！
　　众人满足地眯起眼睛。
　　于是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马上喝完的话，就没有机会跟寥寥云拉近乎了。可如果不喝的话，这汤又会凉了。
　　他们心中的天平倾了倾，望着仅剩两口的罐底，最后选择靠向前者。
　　猪肉汤这种东西，凉掉是真的会很难喝的。那么贵的东西，不能浪费。
　　寥寥云擦着手诱导问：“猪肉好吃吗？”
　　客人答道：“好吃！”
　　紧跟着他们又加了一句让寥寥云吐血的话：“不愧是山参水喂大的猪啊，这味道就是不一样！”他们现在对山参面充满了希望！
　　寥寥云：“……吃完请走。”
　　·
　　鸿鹄跟小山参是下午回来的。鸿鹄还用塑料袋带了两条鱼过来。
　　寥寥云：“这是啥？”
　　“金龙鱼啊！”鸿鹄提着那两条生龙活虎的大鱼道，“鱼叔让我带给你的，说给你做景观鱼，提提你店里的生气，开餐饮店的，得要有点昂贵的东西镇店，金龙鱼能招财纳宝，再合适不过了。”
　　寥寥云：“我知道，可是我又不会养。我看见它只想吃怎么办？”
　　鸿鹄：“鱼叔说，那你就多看看琼哥。”
　　寥寥云：“……你们好狠的心。你欺负他在外面听不见吗？”
　　寥寥云看向他另外一只手：“那这个牌子也是他送的吗？”
　　上面用红笔写着八个大字：清仓甩卖，五万一条！
　　这分明就是代售吧？
　　鸿鹄嘿嘿笑了两声：“赠品嘛，绑定赠送，不能不要。”
　　寥寥云捂着胸口：“鸟，我从不知道你已经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鸿鹄拎着鱼找鱼缸去了。
　　小山参扒着大门，半个身体藏在门里，眼睛看着琼哥滴溜溜地转。
　　他严肃道：“今天客人很多。”
　　寥寥云：“对啊！”
　　“可是他昨天明明还不受欢迎！”小山参怀疑人生道，“大家都疯了吗？”
　　他就出去了一小会儿，这世界天都变了？
　　寥寥云蹲下身小声道：“你比他更受欢迎，这事儿别告诉琼哥……”
　　小山参耳朵动了动。
　　·
　　寥寥云要重新开卖山参面的消息不胫而走。她在自己的店铺账号上也通报了一声，底下无数人响应。
　　天才小猪猪配合山参水的谣言使用，效果过于惊喜。
　　看着不断激增的转发数，众人莫名有点慌了。
　　一家小店才能招待多少人？上次一下午才卖了几碗？他们这还能排得上吗？
　　虽然本期打假节目还没出，但小熊的直播片段，还有路人的视频片段都已经传播开。就算范围只集中在A市，也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何况其中还涉及到一个竞争力恐怖的家长圈。
　　寥寥云也预料到这种情况。她干脆停业一天，专门用来准备面团。
　　·
　　周日的早晨，阳光明媚，小吃街上人头攒动，硬生生被挤出了繁华商业街的流量。
　　来得早的人开始自觉排队，队伍从街道的中段排到了街尾，一共三列，人数还在不断增长。
　　六点左右，前排的幸运儿开始播报：“有面香！面里好像还有牛奶味儿！”
　　人群开始躁动。
　　十分钟后寥寥云拉开卷帘门。
　　这次她没把琼哥放在门口，因为怕到时候太忙看不过来，直接放在了收银台旁边。让他大佬似地睥睨全场。
　　寥寥云走出来道：“今天不卖面。”
　　众人慌道：“什么？”
　　寥寥云接着道：“卖馒头。”
　　众人反应过来，觉得也可以。
　　寥寥云之前是手工做面，速度很慢。卖馒头的话，提早准备，产量明显可以增加不少。
　　寥寥云将今日的价码牌搬出来，放在店门旁边。
　　“肉夹馒头，两百一个。一人一个。”
　　还真卖两百啊？！
　　众人吐血。
　　寥寥云正要进去，旁边一群衣着光鲜的人靠近道：“您好，我们是一家自媒体，是这样……”
　　“老板你好，我是一位主播，有五百多万粉丝，我对网上传的山参面特别感兴趣……”
　　寥寥云举手大声道：“请大家按序排队。插队的一律拉黑不予销售。今天客人很多，神仙来了也没特权。谢谢大家配合！”
　　听见她这话，正觉得队伍太长而有些烦躁的客人，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有效的秩序，往往能给人愉快的体验。
　　被暗指的几人脸色发青，尴尬退到后排。有的恼羞成怒，直接走了。
　　寥寥云耳朵灵，听到一个女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过就是一家小店，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寥寥云充耳不闻，继续说道：“请大家放心，今天小店准备了非常多的馒头，争取让每一位来的客人，都能够满意。在营业结束时，排队超过半小时却还是没有买到的朋友，明天也可以凭券领取！”
　　众人闻言兴奋鼓掌。
　　原来还有保底呢？
　　·
　　A大学生会宣传部的人，一大早就过来排队了，此时占据了有效前排位置。
　　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本英语词典和一沓考卷，头发杂乱，黑眼圈浓厚。但眼睛里透着精光。在人群中非常明显。
　　针对寥寥云山参面的效果传闻，他们态度一直存疑。但科学是严谨的，在没有亲身体验可以反驳之前，他们不会贸然否认，所以这一次，他们决定组织人手做一个实验，用数据说话。
　　可是因为消息得知的太匆忙，他们准备时间不多。昨天早上，宣传部组织了一帮热爱学习的考研学霸，进行背诵单词的活动，一共十二个小时，然后进行考核。
　　按照计划，他们给报名人员预留了八个小时以上的休息时间，可是因为大家都太兴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白天脑消耗过多，到了晚上反而变得特别清醒。一群人无助失眠到天明。
　　这个变量因素他们会考虑进最终结果。总之现在要在吃完寥寥云的馒头之后，马上开始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学习，然后做数据统计。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第25章 报告
　　队伍快速往前移动，比众人预想的要迅速很多，不到五分钟就轮到了A大的学生们。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应该也是活动的组织者，他直接付了所有人的餐费，方便鸿鹄清点：“我们一共十九个人。谢谢。”
　　他说完抬头扫了一眼环境。
　　店里多了新的烹饪器具，是三套体积庞大的蒸笼，占据了原来料理台的位置，白色的烟雾正在向上蒸腾。构造发生了大幅变化。
　　那个穿着古风长袍的小朋友还是一样的打扮，正在一趟一趟地搬水，从仓库到料理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顶着沉重的水盆，脚步虽然稳当，他看着却依旧觉得揪心。
　　还有那个上过电视、引起过讨论的帅气男生，低调地戴着口罩，埋头清点财务。此时得空，连忙跑出去打扫卫生，整理桌椅。
　　至于揉面蒸馒头，只能靠寥寥云自己负责了。
　　这样看来，他们店里的人手真的太少，每个人都太忙。
　　忙到要压榨童工。男生在心里加了一句。
　　·
　　最先出售的一批馒头，都是开店前已经做好的，寥寥云戴着手套，直接从滚烫的蒸笼里抽出一个，对半切开。
　　“猪”这里的食物一向偏少，一份的量能让人吃到六分饱，却始终有种不饱腹感。好像刚刚让你脱裤子，它的服务就结束了。
　　可是这次的馒头不一样。那馒头看着就分量十足，足有普通馒头两个大。做得扁平粗长，面皮白嫩，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时候，浑身披着一层朦胧白雾，柔软膨胀，简直治愈。
　　他们还没见过这种好看到自带特效的馒头。
　　紧跟着视线又移动到旁边的炖肉上，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那肉被炖煮入色之后，撕成一丝一丝，再切断。大部分是瘦肉，中间只夹带一点肥，拌上切碎的生菜，淋上酱汁，装进馒头。直到鼓鼓囊囊地翘起，用底下垫着的包装纸一裹，放到旁边。
　　这两百块钱是真值啊，分量十足！
　　男生想起正事，转身叮嘱了一遍：“大家记住了，待会儿吃完馒头之后，就去图书馆背单词。四个小时后我会点外卖吃午饭。大家可以在这之前把想吃的东西想好。如果中途有同学需要休息，请尽早提出，不要强撑，疲惫的状态学习没有效果，还特别伤身。我们的实验基础是保证健康。”
　　众人点头。
　　“最后要预留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测试。第二天休息完毕后，再进行一次测试。”
　　寥寥云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概猜到他们想做什么。这倒是提醒了她。
　　她伸长脖子，看了眼没有尽头的人海，再联想到最近几次的背锅事件，隐隐有种会被深黑的预感。
　　她去旁边洗了手，让后面的人稍等，转身跑进仓库。
　　学生们耐心等待。
　　不出两分钟，寥寥云架着一个牌子出来，摆到最醒目的地方，还特意说了声：“所有人购买前记得看重要提示！”
　　“注：本店野山参别无二家！市面上售卖的多半是假货，效果也不佳！
　　“切勿迷信任何保健品宣传口号！补品不能替代仙丹！
　　“野山参的效果只是促进短期记忆力跟注意力，于长期并无大用！无法改变基因遗传！
　　“青少年与青年不宜食用过多补品，气血过补易伤身，效果越强伤害越大，效果不能叠加！”
　　几名A大学生看见她的告示，笑了起来：“您这么相信会有效果吗？”还特地提醒大家不要盲从。
　　寥寥云：“当然会。我就是怕你们的结果太震撼，误导其他人。老有人来说我造假什么的。”
　　学生点头说：“好的。到时候我们会写一个详细报告，然后公开发表的。保持客观公立。”
　　寥寥云将馒头装好，分别递给他们：“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几人接了东西，直接在门口吃了。
　　学霸们的世界，也许很丰富。但是考研学子们的世界，只有学习。
　　本来他们以为在繁重的学习和规律的生活中，自己已经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没想到还是一不小心被撩动了心弦。
　　这家店的肉怎么能这么好吃？！
　　还……不，考完研再还俗吧。
　　几人的表情不丰富，但能清楚看得出享受的愉悦。
　　男生也在思考，狼吞虎咽是在浪费美食，可是不狼吞虎咽又有违他们学霸的运作原则。
　　放空之际，手中一轻，一个馒头已经吃完了。
　　……他错了，这分量一点都不多。
　　几人把包装丢进垃圾桶，点人数列队，又阔步在各种崇拜的目光中匆匆离去。
　　寥寥云感慨：“真是有朝气啊。”
　　·
　　队伍继续有条不紊地动起来，寥寥云脑海中是一声声金钱撞击的美妙声音。手上机械式地操作，已经快要麻木。
　　“一个，一个就够了。”
　　寥寥云抬起头，跟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娘撞上眼神。对方有些羞赧地笑了下。
　　她从寥寥云手里接过馒头，直接塞给旁边的儿子。
　　“快吃！”
　　寥寥云视线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一刻。
　　就见小朋友咬了一口，舔舔嘴唇，仰起头笑道：“妈，我喜欢吃保健品！以后也可以吃吗？”
　　“想得美啊你，去你的保健品！”老板娘拎着他的耳朵往家里赶，“二百块钱呢，赶紧去学习！你要是给我浪费了，看我打不打你！”
　　男生叫苦道：这就要学习啊？那我以后学习都能吃一个吗？”
　　“败家子啊你！”
　　·
　　疲惫一整天，终于到了寥寥云的关店时间。
　　他们的供应量很大，加上两百一个的价格足够吓退一部分人，偏偏又制定了单人只能购买一个的规矩，到傍晚时分，排队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也不需要补发商券。
　　在人群第一次出现断层的时候，寥寥云匆忙拉下卷帘门。
　　今夜应该是属于学霸的夜晚，估计所有吃了馒头的孩子们，现在都在努力地学习。
　　为祖国建设作出了贡献，她真的好骄傲。
　　鸿鹄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臂，感慨道：“赚钱的感觉真好！”
　　他们倒是没什么疲惫的感觉，还有种按捺的兴奋。
　　“数钱！”
　　三人还有一猪立马整齐一致地将脑袋凑到一起。
　　先是清点收到的现金。
　　现在大部分学生出门根本不带现金，但是他们粗略一数，一天下来还有两万多的现金。
　　加上手机账户里的数额，一天的营业额，已经将近十五万。按他们目前什么都要靠人工的产量上来说，是极限了。
　　就是虚拟没有纸币那么有成就感，总感觉像是假的。三人轮流着将那两万块钱点了一遍，然后放到旁边。
　　琼哥鼻子在手机上拱了拱，哼哼直叫，一猪蹄踩在纸币上示意。
　　寥寥云笑道：“琼哥也喜欢钱啊。”
　　小山参：“小小年纪，倒是很俗。”
　　寥寥云：“……”山哥你怎么回事？
　　她掐着手指小小地算了一笔。
　　今天的事情，肯定是要上电视的，张潇潇那边应该还有一次露脸的机会。这样加起来，会有几批新的客流量。
　　还清债务，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寥寥云靠在椅子上，把店门口排长队的场景发到了群里。
　　云帝：我真的要富贵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真的太欣慰了，寥寥云，你是我们妖界之光！
　　账号又被封了：我今天好像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寥寥云，你把我赎出去吧，我可以给你做保安。
　　云帝：魔叔，你这都几重犯了？赎你得多少钱啊？你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改造吧。
　　精算师：不错。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鸿鹄，我的鱼呢？
　　燕雀安知鸿鹄：在。我说了不行。来吃饭的人谁买观赏鱼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鸿鹄，你过来一下嘛~
　　燕雀安知鸿鹄：？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来嘛来嘛~鱼鱼想你~
　　鸿鹄惊悚道：“鱼叔怎么娘了？”
　　寥寥云也是起了身鸡皮疙瘩：“鬼知道他又怎么了。”
　　鸿鹄：“那我去吗？”
　　寥寥云想了想道：“还是去吧。明天我接着卖馒头。你们都休息一下，人应该不多，我可以应付得来。”
　　都是苟富贵组合中的一员，怎么能彼此抛弃呢？
　　·
　　第二天早上。寥寥云的店铺账号被人疯狂@，对方在页面上留下了一个网址。
　　寥寥云随手点开，发现里面正是A大学生说的报告。
　　《关于野山参和面是否能增强记忆力的调查报告一》
　　他开篇先叙述了一段实验设置跟目的，寥寥云直接跳过了，移到结果阶段。
　　“十九名学生在学习完成后，立马进行了单词打乱默写测试。对比食用前后，相同长度的学习时间，单词默写的正确率，平均提高了30%左右。最高的一位提高了50%，不过该实验目标坦诚表示，先期阶段的学习态度不够认真，有摸鱼的可能，所以参考价值存疑。
　　“相比起记忆力，笔者认为注意力提升更加可观。在已经连续高强度学习十二个小时并长期失眠之后，食用了‘记忆馒头’，并再次进入学习，身体并没有察觉到过多的疲惫，很好保持住了之前的学习状态。且剧十九名参与者表示，效率有效提升。且结束后睡眠质量得到大幅改善。
　　“综上，虽然由于过于仓促，实验存在许多不可排除的影响因素，但笔者依旧认为，‘记忆馒头’有可观的大脑功能促进作用。适用于考前气虚、神散、失眠、注意力不集中的学子。祝大家考试愉快。感谢店长。”
　　报告撰写人还非常感慨地表示：“如果能每天喝一碗山参水，我有种自己能改变世界的膨胀感。国家的科技进程，可能也会因它的出现而推进变革。”
　　寥寥云狂汗，心说朋友你们要是改变世界跟山参水绝对没有关系。能连续学习double12小时还没疯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的报告应该还会有二、三、四等不同期。要继续对学习过的单词进行多次考验，以确定山参的记忆作用究竟是长期还是短期。
　　这篇报告一看就很有逼格，无论是名字还是格式，当然最重量级的还是参与实验的人员本身。
　　它在今天早上凌晨一点发布，到现在转发已经突破一万。
　　出圈了。
　　寥寥云翻了下，热评里有很多客人的反馈支持，底下几乎全是争议。
　　“我儿子昨天吃了馒头，我压着他学了两个小时，之前一晚上都没背下来的课文，马上就背得滚瓜烂熟了。真的是奇效啊！”
　　“我儿子也是。今天学校小测，我让他看了一遍书，各种公式都记住了，连题型都记住了。不知道最后能考几分。”
　　“我们家孩子昨天晚上失眠了。然后跟我赌气爬起来看书，老师刚刚发短信说他今天上课还是特别认真。提神一级棒。”
　　“不是，我说这也太神了吧？这账号下面的是水军吗？不是的话我觉得挺恐怖的。”
　　“谢谢店长。我儿子今年高三了，成绩提不上去，精神压力一直很大。吃什么保健品都没有用。这次吃了您的馒头，他说感觉非常好。”
　　“这些人是被洗脑了吧？”
　　这种画风真的有点奇怪，透着一股魔怔的疯狂感。不说路人，寥寥云都觉得不舒服。
　　她无法理解。像小山参跟琼哥，爱吃吃啦，爱赚钱就赚，赚不到钱大家一起穷着，哪里需要到这种地步？
　　寥寥云觉得会糟糕。虽然她是很想给店铺打出知名度，也想轻松躺着赚钱，可是这种魔幻、乃至盲目跟风的情况，她并不想看见。
　　家长对于野山参功效的过度推崇，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她不想哪天自己的店被一群控诉的学生占领。
　　于是她主动转发，并且回复两句。
　　欢迎光临：各位说有奇效的家长。用现在的热情压着孩子学习，一样会有奇效的。
　　欢迎光临：切勿迷信保健品及补品，过补有害，请救救孩子！


第26章 推脱
　　寥寥云发了严肃声明之后，紧跟着又发了张馒头的照片。比手掌还要长的馒头里面，夹着满满当当的肉馅，看着都快要溢出来了。那没开滤镜的天然酱色，和袅袅上升的白色热气，隔着屏幕似乎都传递出了一股香味。
　　欢迎光临：今天供应的还是馒头，150一个【图片】。本店店名“猪”，猪猪那么可爱，它还超好吃的哦~
　　今天早上关于所谓“记忆馒头”的话题，就一直在刷屏，不久前有过类似的风声，可大家都没在意。毕竟你不能保证身边所有人都智商在线。
　　而这次涉及了A大学子，又罗列了各种数据进行佐证，看似非常真实，由此吸引了不少科研圈的人讨论。逼格上去之后，才扩大了影响力。
　　路人本来以为这一套套是店家想搞洗脑营销那一套，拉拢知识分子进行站队，来哄骗家长购买高价馒头，还义愤填膺着呢。现在看来她只是在安分卖自己的商品，结果却被消费者曲解成了什么特效药品。浪费感情了。
　　但是这么诚惶诚恐的商家，他们都是第一次见。不由觉得有点逗。
　　“所以人家原来是个卖猪肉的而不是卖面的？”
　　“第一次看见商家主动澄清说自己的商品没用的。”
　　“这馒头看着好好吃啊，但这已经不叫馒头了吧？这叫肉拌馒头！”
　　“A大学生作证。这家店在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严肃地提醒过了。第一次开卖就卖得很好，但是没有继续，马上就定成了随机销售。这次是有家长求上门非要买，她才又开始卖的。这还是第二次销售来着。【照片】”
　　“老板用心良苦了啊。然而要抢起跑线的家长们是听不进去的。”
　　“科研狗问一句，这个真的有用吗？”
　　“一是心理效果，二是些许药物效果吧。没吃过的人可能真的有效，因为年份高的山参，效用还是挺强的。”
　　虽然他们是打趣，但不得不说，寥寥云是真的有点害怕，她怕被有关部门敲门。
　　她看了眼评论区，觉得自己的立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稍微放下心来。但是事情发酵到这种程度，她有点不大敢卖山参系列产品了。客人老把神乎其境的事情往这上面套，弄得她跟传销一样，出了什么意外，她有嘴也说不清。
　　上次这么干的人，估计还没出来呢。
　　·
　　昨天一天狂销过后，今天人果然少了很多。
　　寥寥云搬了椅子到门口，看小山参在那儿逗琼哥玩儿。
　　他一直追，琼哥一直跑。两个小短腿，在街道的空地上一圈一圈地徘徊。
　　琼哥要烦死了，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他回身咆哮一声，可因为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叫出来的声音一点也不强硬，反而有点撒娇的稚嫩。
　　小山参以为他这是快乐的招呼，意思类似于“你来追我啊~”，不满道：“一点都不好玩！”
　　琼哥：那你特么倒是别追啊！你追我是想干什么！
　　为什么他还是一只没化形的幼崽，就要在这里陪小孩儿玩耍。他不赚这钱了不行吗？！
　　小山参也觉得特别烦躁，看一只猪怎么那么累呢？不看着到时候又要被拐跑了。
　　两人一前一后越跑越快，最后琼哥四肢无力，猪生厌倦，朝着寥寥云的方向奔去求救。
　　他屈辱地伸出两手，扒在寥寥云的膝盖上。
　　寥寥云惊喜道：“哟，琼哥这是要我抱吗？”
　　她顺势把琼哥抱进怀里，托住屁股，一上手就感觉猪仔最近又重了不少。
　　她忍不住摸了摸，见琼哥剧烈挣扎起来，才堪堪停手。
　　琼哥的肉特别紧实，所以外表看上去变化不大，明明昨天一整天都是坐着的，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多肌肉，难道他是调动全身肌肉坐的吗，还是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锻炼了？
　　琼哥扭头看向站着的小山参，伸出蹄子打了个招呼（比了个中指），很快又羞涩地收回去（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中指），眯起眼睛傻傻笑了起来（强装得意），模样乖巧可爱，应该在说，“嘿，我的挚友！”（看你现在还追的到我吗？）。
　　寥寥云感慨，小朋友之间的关系真好啊。
　　小山参绕着她的腿转了一圈。
　　寥寥云拍了拍琼哥。虽然这只猪平时又怂又瞎讲究，但毕竟还小嘛，还是需要一点娱乐生活作为教育。
　　既然人类家长都那么重视教育，他们妖界的宝宝也不能输。
　　嗯……要不陪他玩一会儿举高高吧，生而为猪，最可怜的大概就是从来没有人能给他举高高。如果再大只一点，别说举高高了，连抱抱都没有了，一压残一人，终生被迫坚强。
　　于是寥寥云双手用力，将他向上抛了上去。
　　全身腾空的时候，琼哥整个猪都是懵逼的。他快速在空中抱成一个球，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护住头，头部是身上最重要的部位。
　　可是……他这小短腿，最多只能护住脸。
　　啊！既生蹄，何so短！
　　幸运的是下一秒寥寥云接住了他。还兴致勃勃地问：“开不开心？要再来一次吗？”
　　从十八层地狱刚刚回到地狱门口的琼哥：(Д)！！
　　他做错了什么？不陪小山参玩的后果那么严重的吗？
　　寥寥云以为他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不在意道：“唉，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琼哥浑身抽搐了一下。
　　“老板，你力气好大啊。”
　　寥寥云回过头，对着两个旁观的女生笑道：“还好还好。你也想玩吗？”
　　梁飞跟张婷婷那头跟装了马达似的飞速摇动：“不用不用！”
　　寥寥云对她俩只有模糊的印象了，但记不大起来：“来吃饭啊？”
　　两人互相推搡了一下，随后梁飞问：“您今天还做生意吗？”
　　寥寥云说：“做啊。你们来买山参面的吗？那个今天不卖了。”
　　“不是，我之前看你有块牌子上面说，可以自带面条，加肉加汤？但是后来牌子被收走了。”梁飞不好意思道，“现在还可以吗？”
　　寥寥云：“你们是来吃肉的？”
　　“嗯。”张婷婷舔了舔嘴唇，“你们家的肉真的是太好吃了！我们吃过那个青石板烤肉，妈呀！”
　　她们很早就想来了，结果后来遇上她的店上电视，她忙不过来，只能供应低价量贩餐，怕给她添麻烦，就忍住了。
　　看着今天这边生意冷清一点，说不定对方能腾出时间，才过来试试运气。
　　寥寥云闻言惊喜道：“有的！那跟我来吧。”
　　她把琼哥放下去，让山哥看一下，然后挽起袖子进去做饭。
　　张婷婷从包里拿出一小袋面条，放到桌上递过去。等待的途中，四处张望，说道：“你的猪好像不大对劲？”
　　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跟挂了一样。
　　寥寥云笑说：“应该是太高兴了吧。”
　　梁飞道：“你真的好喜欢猪啊。”
　　寥寥云叫道：“琼哥是不一样的！”
　　·
　　关火、捞面。
　　寥寥云把面端了上来，摆在二人面前。
　　今天准备好的肉是用来夹馒头的炖肉，浓油赤酱，颜色鲜亮。她压了一点汤汁出来，将煮好的面放进去搅拌上味，又在肉馅里加了点腐竹跟千张，煮熟后一起盛在边上，配合着肉丝，铺满了碗面，让人看一眼就食欲大开。
　　超豪华特制炖肉拌面！
　　“哇……好多肉！”
　　两人眼睛都瞪直了，紧跟着开始紧张。
　　梁飞摸出手机问：“这里是多少钱？”怕不是会破产？
　　寥寥云笑道：“今天这份就送给你们了。”
　　梁飞：“为什么？”
　　寥寥云：“我开心。吃吧。”
　　两人受宠若惊，连连向寥寥云道谢。
　　她们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卷起面条，往嘴里吸溜。
　　这个肉寥寥云是先炖熟，再手撕，然后加调料跟浓酱，长时间炖煮入味做成的。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麻烦。单是手撕一点，要撕成粗细均匀的肉丝，才能保证最佳口感。
　　面条有些软，没有嚼劲，表面毛糙，容易粘在一起。
　　寥寥云已经尽量控制好火候，可她们从菜市场上带来的面本身质量不佳。机器批量制造，上面洒了不少面粉来防止粘粘，面粉质量也不算好。用来煮面的一锅水都变浑浊了。自己揉的面可没这种情况。
　　跟肉比起来，这面就是千斤重的吊车尾。
　　然而就算是这样，也不妨碍这碗面的美味。
　　她们不追求食材的完美，不是什么品鉴大师，不知道所谓顶级猪肉应该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好吃就可以了。
　　寥寥云特别理解。所以她才想养出这世上最好吃的猪肉。
　　……然后赚钱。
　　“嗯！好吃！这酱好好吃！”
　　梁飞一手捂住嘴，一手艰难比赞道：“我之前吃到青石板烤肉，就念念不忘。炖肉原来也这么好吃！老板你的厨艺那么棒，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寥寥云：“承您吉言。”
　　虽然炖肉跟面条或许不是最合适的搭配，面条也普普通通，但追求美味的快乐是无可比拟的。
　　寥寥云听她们不停哧溜哧溜的声音，不由笑了一下。将毛巾折叠好，把用过的厨具清理干净。
　　拿过手机查看的时候，群里又震了一下。
　　精算师：@云帝，快上网认领。
　　云帝：领啥？钱吗？
　　精算师：领骂。
　　云帝：我有病？
　　精算师：去卖可怜。快上。对方送人头了！
　　寥寥云好奇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私信里全是咒骂。
　　原来在她发完那几条信息之后，另外几个大V紧跟着发了几篇小论文，应该是还不知道她做了澄清，言辞间全是指责，言之凿凿地说整件事情就是寥寥云自己的阴谋，把她之前接受采访时的报道翻了出来，证明所谓的“千年野山参”根本就是她自己设的口号。所有的事情只为了钱！
　　“一个会拿狗屁千年野山参做噱头的人，做出这种营销一点也不奇怪。根本就是利用大众的猎奇心理吸引注意。
　　“就看看这个千年野山参给她赚了多少钱吧，她的评论里现在全都是水军。”
　　这下场面变得非常尴尬。路人们跟粉丝之间互相争吵，又不敢站队，好像哪边都不应该相信。
　　几个大V已经出口，也不好道歉，于是梗着脖子继续回应道：“装什么装？出事了才来扮白莲？上过电视打过名号吃到红利了，还敢说自己没营销？有本事把你野山参是假的事情说出来啊！”
　　撰写报告的A大学生发现事情是由他们引起的，也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把原文修改了一下，在最末尾将寥寥云的澄清图片挂了上去，并表示：“引起误会非常抱歉，但店主并没有引导过学生类似的行为，相关风声都是学生内部自主宣传开的。”
　　然而，事情已经闹大了。
　　寥寥云大冤！
　　她什么也没做错啊，这纯属无妄之灾啊。紧跟着群里又震了一下。
　　精算师：@云帝，注意一点，有关部门的人去找你了。
　　云帝：……
　　哇靠！
　　她一向遵纪守法，还是第一次跟有关部门打交道。这是不是要向魔叔讨教一下相处之道？
　　精算师：姿态放低一点，卖卖可怜，还有撇清关系，态度要坚决！这样就算是罚款也不会罚得很严重的。千万别学大魔，负隅顽抗，没钱还试图贿赂。
　　寥寥云急匆匆拿出手机，在网上连发数条以作澄清。
　　欢迎光临：再次申明，本店野山参没有任何多余功效，喝多会影响身体健康，请各位顾客也不要相信任何与野山参的广告营销，一切遵医嘱服用！
　　欢迎光临：这件事情的发酵传播，是因为我家养的猪特别聪明，大家误以为它是受野山参影响。本人多次解释但无人相信。我们家猪，是因为自己聪明自己争气，是基因是遗传是命运！
　　每个字，都透露着她的求生欲，和对金钱深深的眷恋。


第27章 协商
　　要招待有关部门，寥寥云就不能做生意了。张婷婷跟梁飞吃完之后，她就把店门关了。
　　小山参在群里被科普过无数次有关部门的可怕，现在听到也有点团团转。琼哥还是躲在那个角落里，静静地哀悼人生。
　　寥寥云把他们两个都拎了过来，让他俩站在自己面前。
　　“小山参，琼哥，待会儿他们要是罚款，你们就哭知道吗？你们这么可爱，他一定不忍心对你们下手。”寥寥云说着悲从中来，“赚钱真的是太难了，不仅自己不能犯错，连客人都不能犯错。”
　　小山参浑身发抖：“我的钱……”
　　寥寥云交代遗言般地握住他们的手，告诉他们要是一定要在尊严跟金钱之间选择，那就撒泼吧。
　　琼哥想抽没抽出来，恨不得给她一蹄子。
　　三个酝酿悲伤还不到十分钟，对方就来了。
　　寥寥云积蓄好气势拉开门，发现是一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一张脸人畜无害，周身自带亲和力，不说他是有关部门的，寥寥云会以为他是个卖保险的。
　　他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深邃的梨涡：“您好，我是非人类管理安置部门的负责人，我叫舒烈。”
　　名字也很普通。
　　他走了进来，将随身的包放到座位上，看着琼哥亲切道：“这就是那只刚出生的猪妖吧？真可爱。”
　　他刚说完，“猪妖”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臭了起来。
　　舒烈察觉到琼哥的态度变化，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口风一转，又去夸小山参道：“这位就是山参化形吧？山参面的山参应该就是您提供的吧？不愧是千年野参，不是俗物能比。”
　　结果小山参也跟着紧张起来，大声甩锅：“不是我的错！我没有！”
　　舒烈嘴角抽动。
　　这群小老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吗？就说妖精们都超难搞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舒烈干脆不说话了，示意几人落座。然后将电脑拿了出来，打开，调到寥寥云的账号页面。
　　他把屏幕转了过来，说道：“您看，这是什么？”
　　寥寥云很小心地说：“电脑？”
　　舒烈：“……”
　　寥寥云委婉提醒他说：“你知道吗？我也会用电脑呢。虽然我化形早，但是我会学习诶。”
　　舒烈深吸一口气，又扬起笑容道：“不，我是说网络上的水军。你不觉得这些评论都太奇怪了吗？哦，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凡人打广告，就是这种语气的。生硬、刻板、无聊，还有特别变态。”
　　他都这么有自知之明了，叫寥寥云怎么接话好？
　　舒烈说：“他们在您的账号下面，进行各种虚假广告，并加用户私聊，推销自己的保健品。想把他们推销给买不到您产品的客户。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这种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寥寥云不解道：“这跟我没有关系啊。不是我干的。大不了我帮你删除嘛。”
　　舒烈：“直接来说没有，但是间接来说，您的山参面啊……”
　　寥寥云把小山参抱了起来：“我说的是实话啊！”
　　“我知道我知道，”对方连忙说，“但是有时候实话不一定是好事，您的山参效果太好，人类是有投机心理的，就算是用大额的投资，去换微小的成功率，也是愿意的。本质来说，千年野山参，本来就不是凡人应该拿得到的东西才对。何况山参是药，如此强效的药，如果泛滥使用的话，会造成一定伤害。我们不建议妖精用自残或自我消耗的方式来获取利益。”
　　寥寥云戒备道：“你们不是来找我罚款的吧？”
　　对方愣了下，然后道：“不，我们是来找您协商的。”
　　寥寥云：“怎么协商？”
　　舒烈：“我们希望您能够停止对外销售野山参一类的产品。”
　　寥寥云松了口气。她其实也有点这个想法了。当食物都不再纯粹，那她的店也不能叫餐饮店。就是她还有股气憋着发不出去，这种时候停售就跟认输一样。
　　“可是我不能说自己是骗人的。不然这家店以后就开不了了。”
　　舒烈说：“当然，您现在是我们部门的重点扶持对象，只要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保证商铺正常运营，我们都是支持的。这一次属于意外情况，为了补偿各位的损失，我们可以给您一个补偿。另外，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几位只要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这次的事情，其实可以罚款，也可以和解。鉴于寥寥云跟鸿鹄这两只大妖的武力值，他们决定能捧则捧，当怂且怂。
　　寥寥云耳朵一动：“什么东西？补偿？”
　　“就是表彰。”舒烈用手比划了一下，“一个证书跟一个勋章，就是证明，说您是一名优秀企业家，在妖界进行表扬跟推广。”
　　荣誉这种东西……真的是太特么的诱人了！毕竟妖生漫长，还有什么能比炫耀辉煌往事更让人快乐？
　　寥寥云肃然道：“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舒烈见她肯答应，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寥寥云是现在妖群里难得的领军人物。化形早，辈分高，法力高强，又丝毫没有搞事之心。老老实实养家猪，本本分分做生意，从有关部门成立至今从未被罚过款，再没有比她更乖的妖精了。
　　真的，有关部门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杠，还想把他们捧在手心。可是那群妖啊，一直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做事丝毫没有扰乱市场引起社会恐慌的自觉性，吓死个人了。
　　舒烈一高兴，语速就快起来：“是这样。优秀妖界企业家呢，在我们部门是有优待的，我们可以给您开通便捷直通车，以后有事，您可以直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寥寥云：“有什么优待？”
　　舒烈絮絮叨叨地举例：“譬如税收优惠，合规证件火速办理，纠纷特殊处理，官方帮忙辟谣等等，在销售额到一定数值的时候，可以申请扩大店面……”
　　寥寥云心动：“扩大店面！”
　　“是的。要不我先帮您，打个申请？”舒烈试探道，“就是学校附近的店面过于紧俏，不大好批示，可能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
　　精算师：@云帝，你们没吵起来吧？出事儿了吗？怎么没有消息？
　　账号又被封了：没关系的寥寥云，在牢里也可以上网看电视，还不用付房租嘞。我帮你铺个床，你早点来啊。
　　精算师：罚款多少？够用吗？缺多少？
　　云帝：哈哈哈！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这就疯了？你要坚强一点啊云！你是我们群里看过富贵荣华的大妖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想我被罚过多少次款，关过多少家店？依旧没有倒下。算不了什么大事。不背案底的妖不是好妖。
　　燕雀安知鸿鹄：等我回来！啄他！
　　云帝：我是优秀妖界企业家！【图片】
　　精算师：？？
　　燕雀安知鸿鹄：有我的名字！优秀外卖员？
　　山中的大白菜：我也有的！
　　账号又被封了：我就知道，同人不同命的。不然这世上何来命数一说？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退出群聊。
　　云帝：别玩了。狐狸把他拉进来。从今天开始，我们也是有官方保护的人了。我先去发个声明！
　　·
　　寥寥云说的声明，是她答应官方发布的停售声明。
　　欢迎光临：感谢大家的诸多建议，在跟官方商议后，本店决定从今天开始，永久停售山参相关的所有产品，专心卖猪肉。山参水只会随机赠送给本店熟客，作为非卖品使用。欢迎大家光临本店。
　　“官方？被约谈了吧？呵呵。”
　　“我就知道闹那么大会出事的……”
　　“好好卖猪肉不行吗？为什么要搞这种事情？”
　　“所以会退钱吗？”
　　“停售不代表没有用。事实证明的确有用。【皱眉头】老板，请继续销售，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真正有需求的人申请供应。”
　　“不关停吗？什么处罚都没有？”
　　网友还没骂爽，官方那边就同步发表公告信息。
　　“针对近日网络上争议颇多的‘千年山参’，在邀请三位专家共同鉴定之后，确定野山参的年限的确在五百年以上，或为我国目前所存最大的野山参。为店家高价收购获得，但因保存不当，仅剩部分残留。建议商家谨慎保存。”
　　“针对市面上非法营销的保健品，请切勿盲信。野山参对学习效率最大的影响其实是提神醒脑，无法改进智力，不要让心理作用误导了判断。请大家按时体检，保证身体健康。点击查看：过补野山参的十大危害！
　　“点击查看：保健品行业的十大陷阱！
　　“点击查看：学生的精神状态调整。”
　　然后还转发了寥寥云的声明信息。
　　“@欢迎光临，点赞！用心做事，良心做人，他们家的猪肉，真的超——级好吃~感谢‘猪’的全力配合，近日警方也会对部分保健品行业进行抽查检验，欢迎大家监督。”
　　网友在片刻的懵逼之后，集体疯了。
　　“我靠，有人给我总结归纳一下吗？我瞎了还是官方账号被盗了？”
　　“就是说他们家的山参确实是国宝级的，也确实有用，但因为网友不停闹事还无耻诬陷，所以干脆不卖了？是这个意思吗？”
　　“科研狗要疯了！我给老板跪下了，求您赏我一点行吗？我真的没有怀疑过你啊，我还为你说话了！”
　　“敲梨么A大学生才要疯了好吗？哪家媒体骂我们猪猪？吃都没吃过你凭什么骂猪猪？！”
　　“A大：我们连实验都做了，真的尽力了。”
　　这一天，无数网友在眼泪中领悟了一个道理：
　　有些痛，失去了才懂……


第28章 养鱼
　　无名山非人类改造所。
　　狱长自从大魔那里听到寥寥云跟鸿鹄等人要来，就一直担心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看见对方还热情地要给朋友铺床，就更慌了。
　　人家保姆单人服务一个月都工资近万，他这单对多，还要面临生命危险，却在小康线上挣扎，是没有人权了。
　　狱长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得知不过是虚惊一场，人家还被表彰了，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摸了摸额头，将冷汗擦去，说道：“还好那祖宗不过来。吓死我了。”
　　旁边新来的看守员道：“为什么要对一个妖怪这么害怕？是他们违法在先，来了这无名山，妖法不能用，还能翻出花来吗？哪个不是乖乖听话？”
　　“开什么玩笑？不管哪个年代。那都是要看实力的啊。人家愿意陪你玩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狱长严肃道，“所以我让你记的黑名单你给我记牢，普通妖怪可以严厉管教，那上面的混世魔王，随便看看就好了。对了，VIP室的床单今天换了吗？我们也是要讲求用户体验的啊！”
　　狗屁的用户体验？
　　“可是他……”新人拧着眉毛，看向狱中那个正葛优瘫式看电视的中年男人道：“他吃吃喝喝懒懒散散，你确定他很厉害吗？还有那个什么寥寥云，我看采访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妖怪啊。”
　　狱长一副你的脑子跟给瓦特陪葬了吗的表情道：“你见过云化形吗？连山参都是将近千年才化形，你见过哪朵云飘个几千年还不散的？何况她既不是生物也不是受人供奉的神物。”
　　新人一愣一愣道：“对啊，那她是怎么化形的？”
　　狱长：“相传红云是旧时仙人所居之所，人家是仙气化形，世间绝无仅有，你以为她是妖啊？”
　　新人畏惧道：“那……那她特别可怕吗？”
　　狱长也没见过寥寥云，他深邃看着远处，点头道：“非常可怕，强横至极。她眉毛一皱，一拳可以打爆你的头。”
　　·
　　一拳可以打爆一颗人头的寥寥云，此时正在快乐地撸猪。
　　“竟然没有被罚款，真是赚到了。琼哥，等我们店面扩张以后，我就给你造一个单独的小栅栏，不用在门口吹风受冻，再买两件新衣服。我们要做一个光鲜的崽崽！”
　　·
　　“我敲梨么！”
　　一声划破天际的呐喊，在A大男生宿舍楼响起。
　　紧跟着又有无数人应和。
　　周毅坐在电脑前疯狂工作。
　　前段时间参加学校那个什么设计大赛，导致他耽误了一段时间，没给寥寥云设计插件，今天一定要把尾巴完结掉。
　　起初抢做这个插件，是因为他想在里面悄悄装一个小程序，这样作为后台管理员之一，以后只要他点外卖，就会永远排在第一位，考试周的时候，再也不用怕抢不到学习神器野山参了，学霸的光环在不远处等着他去摘取啊！
　　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网上有一群傻逼坏了他的好事。
　　周毅停下手指，扬起脸让心中的眼泪默默流淌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工作。
　　还是有希望的。店长说了会作为非卖品进行赠送，自己占据好先天优势，肯定不会亏。加上她近日受到这种无妄之灾，心里一定很难过。这时自己送上贴心的外卖插件作为礼物，她肯定会万分感动，然后就给自己开一个后门了。
　　周毅敲下最后一个代码，拿出手机试用，确认运行正常，满意地叫了一声。
　　披上衣服，转身出门。
　　·
　　寥寥云的山参虽然不卖了，但是她的店已经火了。只是一切复归平常，没有了部分狂热的顾客。在曝光下，短期内生意非常不错。
　　加上最近有不少学生总是过去请愿刷脸熟，饭点时间去基本上找不到闲聊的机会。周毅特意挑了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好去跟人唠唠嗑。
　　他到的时候，寥寥云腿上躺着一只猪。那只猪不是很情愿的样子，跃跃欲试地想要下去。
　　周毅觉得新奇，他见过无数撸猫撸狗撸仓鼠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人如此沉迷撸猪。
　　而是她还是一个卖猪肉的老板。
　　周毅问：“不压腿吗？”
　　琼哥抬起头，危险地看向他。
　　周毅毫无求生欲地问：“也没什么毛啊，摸着舒服吗？猪毛是不是会特别硬啊？”
　　寥寥云：“我们家琼哥不是宠物啊！”
　　小山参在旁边把琼哥翘起来的尾巴温顺地拍了回去。
　　周毅感兴趣道：“诶，他的屁股好圆啊，我能拍拍他的屁股吗？”
　　琼哥瞬间暴起，朝着他龇牙咧嘴做威胁。
　　“琼哥是大型恶猪。你小心他长大了以后追着你咬。”寥寥云说，“莫欺少年穷的朋友。”
　　周毅探头一看，就看见了寥寥云特意摆到收银台边上的保鲜箱，狭小的箱子里放了两条肥大的金龙鱼，鳞片颇有光泽，品相上佳。
　　“鱼？”
　　寥寥云想起他是个富二代：“买鱼吗？”
　　“多少钱一条？”周毅随口说道，“鱼跟猪肉能一起做菜啊？”
　　寥寥云：“……”我谢谢您。
　　周毅道：“开个玩笑嘛，我就是来告诉你，之前说的插件已经做好了。你告诉客人，搜索‘猪猪这么可爱’，按照提示就能运行。”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周毅仔细教她后台应该怎么运行，相关费用怎么设置，然后商品上新和公告要挂在什么地方。
　　寥寥云记住了，自己试了一次，然后把外卖起送距离设置成了“三公里”，价格设置成十六元起步，每一公里加两元。
　　商品暂时没上，因为鸿鹄还没回来。
　　周毅懵了：“你不是为了送学校附近的外卖吗？”
　　寥寥云：“学校附近有什么好送的？这么近自己下来吃啊。”
　　周毅慌了：“可是，你这都已经算是同城闪送了吧？这也算外卖吗？送到东西都凉了啊！你这样会被投诉的！”
　　寥寥云：“所以我们价格高啊，外卖员会飙车的，保证新鲜送达。”
　　周毅憋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市区飙车是犯法的。”
　　“反正我们有特殊保鲜工具。能保证商品品质。”寥寥云叹道，“唉，没办法，我们的外卖员要赚钱的啊。以后外卖商品一律九五折。”
　　没见过哪家店的外卖操作是这么骚气的，周毅顶着满头雾水，浑浑噩噩地回了宿舍。
　　·
　　寥寥云很想把这个消息马上告诉鸿鹄，也奇怪鸟被鱼叔叫走，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上一次是要去道歉，起码得留着吃顿饭，卖卖惨，慰藉一下鱼叔的寂寞之心，耽误了一天还算有道理。
　　那这次是为了什么？
　　以鸿鹄的性格，应该火速飞奔回来赚钱才对。
　　她在店里绕了一圈，最后在从鱼叔那拿来的金龙鱼前停住了。
　　这两条鱼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鸿鹄暂时拿了用来装菜的保鲜盒给养着了。在店里放了几天，都无人问津。
　　寥寥云将手伸进去。冰凉的液体包括住她的手指。
　　送来时还算有活力的小东西，此时无精打采的吐着泡泡。身上的彩色灵片被屋顶的灯光闪了下，倒是很漂亮。
　　寥寥云拿出手机呼唤。
　　云帝：鸟，你怎么还不回来？回来就赶紧把鱼给鱼叔送回去，这快被我养死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不要急，我马上解决。它们只是离开了朋友还不适应。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鸟正在回去的路上，你再等等！
　　寥寥云就想等鸿鹄回来，然后开始上菜单。
　　结果一直等到傍晚，快要关店了，人也没出现。
　　寥寥云觉得不对。
　　不应该啊，以鸿鹄的速度，不说咻的一下，咻那么多下也总该到了。难道是出了什么空中事故？
　　她拉开门走出去，迎面对上满头大汗的鸿鹄。
　　鸿鹄将一个大型水缸放了下来，提着插头问：“电插哪儿呢？”
　　那两米来长的水缸里栽种了假山跟水草，十几种颜色不同的大小鱼正在里面畅游，一眼看去，颜色搭配得相当漂亮。
　　“哇靠！”寥寥云叫道，“你们是在搞笑吗？！”
　　小山参飞速跑了过来：“有鱼！”
　　琼哥跟着颠颠地前来围观。
　　两个小的围着鱼缸转了一圈，无比兴奋地跳起来。
　　“我想要，这个好看！鱼叔送我们了吗？”
　　小山参以前栽在地里，当然没见过鱼这种生物，在鱼叔那里就眼馋得不行，偏偏鱼叔自己也拿这些当宝贝儿似的供着，只肯让他隔着水看看，不过瘾。
　　那也不行！要是把鱼养死了，她一定会被鱼叔千里追杀。这一送还连整个鱼缸都送过来了，可她这里可是餐饮店啊！
　　“鱼叔！”寥寥云叫着发送语音，“我的店很小的，根本摆不下你那么大的鱼缸！你是在开玩笑吗？”
　　鱼叔那边很快发来一段短视频，寥寥云冷着脸打开了。
　　画面里，那个英俊阳刚的男人抱着鱼缸，脸上盈盈垂泪，语气哀婉道：“穷啊……穷啊……实在是太穷了。”
　　魔音绕耳似地重复。
　　寥寥云：“……”
　　云帝：可是我不会养啊！你这些都是什么鱼？混养在一起不会死吗？换水怎么办？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换水我会提醒鸟的，我给你送的都是精良鱼鱼，非卖品！你就每天撒点鱼食，吃饱了它们会藏起来，没吃饱就会哐哐哐撞墙、啊撞玻璃。养鱼其实很简单的！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如果有人要买鱼，你告诉我，我送几条年轻的过去，这几条太老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至于放哪里嘛，随便了，我听狐狸说你的新店面要来了，我这个正好可以给你撑场面。一家高档餐厅，怎么可以没有活鱼镇风水呢，你这样是赚不到钱的知道吗？
　　寥寥云隐隐觉得有一天，自己也会哐哐哐撞墙。
　　·
　　中午，刚刚下课，周毅去寥寥云的店看一眼。果然正值饭点，有不少人在排队。
　　他今天课程紧密，等排到他，估计都已经上课了。而且在寥寥云的店里吃饭，总有一种过于紧迫、无法静静享受美食的闲适感。
　　他打开插件翻了下，惊讶发现寥寥云今早登了几个新产品。并且正式开启外卖业务了。
　　豪华单人套餐（男女可选）：1800（外卖专属特价！）
　　惊喜双人套餐：888
　　惊喜单人套餐：399
　　今日特供炸猪排：199
　　今日特供：50/80/120
　　#新功能上线，现在下单立减二十，首位顾客还有惊喜礼品赠送！本店承诺，火速送达！#
　　周毅看着起送距离那个灰色位置恨恨咬牙。明明是他为自己设计的功能，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我非要点呢！
　　周毅脑子一热，清空腰包点了三人份的惊喜套餐，将收货地址改成A市的家庭住址，备注中又写了宿舍楼地址，让他送完双人餐后，将另外一份送到自己这里来。一切完成，点击付款。


第29章 赠品
　　周父打开房门，迎面看见了穿着正装坐在沙发上的妻子。
　　两人彼此都有些惊讶，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家里？”
　　周母说：“儿子把我叫回来的啊！”
　　“那我也是啊！”周父愣了一下，“他说让我回来接个很重要的东西，还一定要亲自过来。又说得不清不楚的，我推了下午的会议回来的。”
　　周母：“对。我也是。”
　　周父：“那他什么意思啊？耍我们好玩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还在猜测，门铃被人按响。
　　周父快步过去，先从猫眼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站着的是一个蒙着脸的成年男人。
　　对方捧着几个大盒子，几乎挡住他的下巴，淡淡说了一句：“您好外卖。”
　　送个外卖，为什么要这么神秘？
　　不对，外卖是怎么回事？
　　周父顿时戒备起来，觉得此人出现过于诡异，回绝道：“我们没有点外卖。”
　　“是你们点的吧？”鸿鹄看了眼单子说，“周毅周先生？请问您认识吗？”
　　周父：“那你把东西放门口吧。”
　　鸿鹄撇撇嘴，按照他的指令靠墙放置，以免挡住他开门。
　　“那额外礼品呢？也放在这里吗？”
　　周父：“都放这儿！”
　　鸿鹄感受到他的敌意，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道：“请您趁热用餐。”
　　周父确定他走了，才打电话给周毅。
　　他儿子把他跟妻子从公司里叫出来，就为了请他们吃一个外卖？神经病啊？
　　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在隐晦向他暗示。
　　·
　　周毅听他问完，惊讶道：“你们已经拿到了？咦，太快了吧？哦无所谓了，到了那趁热吃啊，这家店的猪肉特别好吃！”
　　周父那边安静片刻，问道：“真的是外卖？”
　　周毅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常，还很高兴道：“是啊！特别好吃！”
　　周父勃然大怒：“你个败家子，你知道你爸一天有多忙吗，我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这种事情？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得慌？这么智障的举动你差点没吓死我！还特别好吃，猪脑也特别好吃你知道吗？！”
　　周毅捂着耳朵，弱弱道：“爸，你要吃了才知道值不值啊。我要是送公司的话，你肯定会转给秘书，菜凉了你不满意又说我搞事。我是心疼您工作太累了，为了我操碎了心，所以我才想给您补……”
　　周父气愤地掐断电话，捂着胸口慢慢缓神。
　　他儿子一张嘴，跟他年轻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忒不要脸。
　　呸！
　　·
　　周毅被挂断才想起广告上那个首单送神秘礼品的提示。他这里没有收到，那应该是在他爸那里。
　　周毅有那么一点小心思，猜会不会是山参面之类的。但是慑于他爸现在的怒气，决定还是等他们吃完再问。
　　冲动消费后无比心虚，现在他只能期望寥寥云说的特殊保鲜方法是真的，好吃到让他爸失去记忆，把他这个月的生活费给重新补充一下。
　　周毅悔恨地捂着自己的脸：“我的小命就在你身上了啊老板。”
　　·
　　周父挽起袖子，出门将食盒提了进来，说道：“来吧，你儿子给我们点的外卖，让我看看得是什么国宴级别的菜，让他这么兴师动众的。”
　　周母走过来说：“你干什么老骂他。”
　　“这都不给骂？”周父说，“你心偏得没边了吧？”
　　周母冷着脸道：“人干嘛把你从公司赶回来？不就是想让你休息一下吗？跟你说你会听吗？他方法是不对，可本心是孝顺啊。我儿子好着呢！”
　　周父决定不跟她争吵，先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哎呀呀，还真是饿了呢。
　　他拉开了第一层的盖子，里面放着两个小盅，还有两个白色的瓷碗。
　　上面摆着一张卡纸：餐具请及时送还~可在下次点餐时归还，也可联系本店上门取件。如不联系，默认周末前来取件。
　　末端写着寥寥云的手机号码。
　　白色瓷碗里放的是米饭。周母端起来道：“这米真好看。”
　　这米的确可以用好看来形容。粒粒洁白如玉，晶莹圆润，还在冒着热气。
　　周父有个习惯，看一家店做得怎么样，就是看它米煮得好不好。因为米容易被忽略，又能见出功底。
　　周母动作一向快一步，不等他磨蹭，主动掀开了那汤盅的盖子。
　　周父看见，乐道：“哟，还真是国宴菜啊。”
　　清炖狮子头。一颗肉丸子，加上一小株菜，卧在清澈见底的汤汁里面。
　　许多看似稀疏平常的菜肴，譬如什么狮子头、红烧肉、油焖笋、炸春卷、炸鸡腿，那可都是上过国宴菜单的菜品。
　　区别只在于厨师的技术，以及取名的艺术罢了。
　　它们普遍却不普通，正因为它普遍，要做好才不简单。
　　狮子头原名葵花斩肉，是一道淮扬名菜，食堂或者家中应该都吃过不少次。
　　然而真正的狮子头它不是用刀剁出来的，也不是用机器搅出来的，而是手工细细切出来的。
　　也就是说，它不是泥，它其实是颗粒。这样才能保证狮子头的肉质足够松软。它要求肉粒大小均匀且必须适宜，过了少了都不行，实则是一道即费功夫又考验刀工的菜。
　　周母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口。
　　“豁，呲……呲。好次……”
　　她以为外卖送来的餐品，到现在应该已经凉掉些许，正好入口。没想到一口下去，还跟刚出锅一样滚烫，舌头顿时就被烫麻了。
　　“这汤好鲜！哎哟这汤正宗”周母一面吐着舌头抽气，一面又忍不住称赞道：“太好吃了！这到底是哪家店的？”
　　清炖狮子头很考验火候，在高汤中用小火微炖，需要保证肉的形状不受变化，又要保持肉质的口感鲜嫩松软，入口即化。煮熟之后，还要重新捞到高汤之中。不是讲究的餐厅，根本不会这么干。
　　两人端着饭坐下，忘记下面还有一层，各自用调羹舀起狮子头，放到碗里别碎。
　　周母：“看看这猪肉！不肥不瘦油脂正好，里面这个肉汁啊……”
　　周父已经一口吞了下去。
　　肉丸中的汤汁溢出，他听着自己牙齿咀嚼的声音，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感受到了各种美食电影里的那种境界，美，就是美。
　　他一直觉得狮子头这道菜够不上国宴的标准，因为猪肉的味道不够凸出。也可能是吃得多了，有点麻木了，次次出门会客都必点，却从来没有哪次让他惊艳到说拍掌称快。
　　不就是个肉丸子吧？谁没吃过似的。好吃，但不算顶好吃。起码在他心里还不过简单烹饪的高级牛扒。
　　尤其是现在的猪肉越来越差，又柴又臭又肥，肉中带筋，纹理不分明，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高档餐厅要好很多，可还是到不了那个传说中的味道。
　　这道菜，才让他真真正正地明白了，古人没称赞错，是他以前吃的猪肉错了。
　　周父神色凝重地点头，已经开始喝汤了。周母还在伤感舌头被烫伤，没能尝出最好的味道。
　　下面一层，只有一盘菜，同样是淮扬系的经典名菜，水晶肴肉。
　　它要先将蹄髈去骨，用盐跟硝水揉搓，浸泡，再洗净，高汤文火慢煮，最后冷却。工序跟用时相对狮子头来说，要麻烦很多。
　　它标标准准，做到了对这道菜的形容：肉红皮白。
　　那对比鲜明的，简直有种不真实感。
　　周父嘀咕了一句：“这肉不会加色素了吧？”
　　周母直接夹了一片，蘸上醋，然后送入口中。
　　这是一道凉菜，油润爽滑，入口就将刚才吃出来的燥热给压了下去，顺便抚慰了她隐隐作痛的舌尖。
　　周母感动道：“我的天呐，我的儿子没白养，知道我喜欢什么，这就马上给我点过来了。多大的惊喜啊！”
　　周父往后翻，发现没了，埋怨道：“也太少了！”
　　他儿子的爱好贫穷啊，一点都没有他们周家的风范！
　　周母说：“看看这餐具，还有这菜的水准，这顿饭肯定不便宜，你儿子现在一定没钱了。”
　　“根本吃不饱，看看这米饭盛得也太细腻了。”
　　周父还在不满叨叨，同时不肯放下自己的筷子。
　　“知足吧你，老为难你儿子。我就问你，你身边那几个兄弟朋友的，哪个儿子出门上学了，还记得担心父母，给父母点外卖的？”周母不屑哼说，“吹，出去给我使劲吹。我儿子太棒了。真亏他能在附近找到这家店。”
　　周父顿了下，抬起头道：“对啊，我没听说这附近有这么好吃的店啊。”
　　周围一圈都是封闭式小区，小区附近的饭点他们也吃过，远达不到这种水准。
　　可这菜都是烫的，远了根本不可能啊。
　　想不通就不管了，到时候问问周毅就行。
　　周父拿过旁边写着“赠品”的一小瓶水，边喝边笑道：“这店真有意思啊，这水都能算赠品。”
　　那清凉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向下，诱惑般地不住流淌，一个没注意就见了底。
　　感觉才没喝两口啊。
　　“这水好清甜，是山泉水吧？”周父后知后觉地回神，晃了下脑袋道：“感觉我这胃里的污浊都被洗下去了，呼吸都顺畅了。”
　　周母嫌弃咋舌：“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刚吃完饭不要喝白水，不利于消化。少抽点烟，呼吸比什么都顺畅。”
　　她说着顺手拿了一瓶，装进自己的包里。
　　菜能做得那么好吃，作为赠品的水，会难喝到哪里去？
　　“我回公司了，你记得把餐具收拾一下，到时候联系他们过来拿。”
　　周父也拿了最后一瓶水，拿在手里，叫司机过来接自己去公司。
　　·
　　秘书跟在周父身后，笑着问道：“老板，有好事儿啊？”
　　“没有啊。”周父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耸耸肩膀道：“不过今天精神确实好了很多。前两天一直头疼眼花，刚刚吃了顿午饭，什么毛病都没有了，你说奇不奇怪？”
　　秘书笑道：“民以食为天嘛，这吃得好了，当然哪哪都好，也不算奇怪。”
　　周父：“唉，吃什么吃？你们年轻人都关注这些东西。我儿子也是，刚刚兴师动众地把我叫回家去，就为了让我吃饭，你说他那小子，真是，老给我惹麻烦。”
　　他说着，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下去了。
　　秘书要是还看不出来他的炫耀根本就是眼瞎，于是又顺着拍了拍周毅的马屁，把周父哄得高高兴兴，送进办公室开始工作。
　　周父想起来，回过头递去一张卡纸：“哦对了，以后的午饭你都从这家店给我点。电话在最下面。我刚刚已经打过去问了下，价格都标在上面了。”
　　秘书看了眼价格，强忍着全身的不适问道：“点什么？”
　　“明天先给我点一个豪华单人套餐！”周父自言自语道，“好想把他们店里的菜都吃一遍。今天的菜也可以再吃一遍，哦不对，可以吃一年。”
　　秘书流泪：麻蛋，这比我工资还高了！
　　·
　　周父翻开文件。脖子还是有点酸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特别亢奋。
　　这两天觉得有些闷的胸口好了，因为疲惫而渐渐视力也好了。之前一看就想砸人的文件，也老老实实看完了。心情特别平静。
　　他感觉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有着无穷的精力跟健康的体魄。
　　这一工作，不知不觉就到晚上八点半，竟然也没觉得疲惫。秘书过来提醒他已经下班。周父想了想，说道：“再等等。你们先回去吧。”
　　趁状态好，事情多做一点，说不定明天还可以休息。
　　他觉得有点渴了，又拿出那瓶店家赠送的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真的是很好喝啊。
　　越喝越神气！他觉得自己能再战几十年！
　　老板不走，这公司里的其他人也不敢走。
　　不明真相的员工惴惴不安，心说最近没出什么大篓子啊，老总为何一把年纪了还要如此呕心沥血地带头加班？
　　夭寿了！
　　·
　　晚上十一点，周毅试探般地发去了一条消息：爸，您睡了吗？
　　周父很快回复：没。
　　然后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
　　“我就知道您还没睡！”周毅说，“爸，您现在是不是特别精神，觉得大脑特别灵活，热爱工作无法自拔。”
　　“还行啊。你爸本来也是这样。”周父说，“你今天中午是在哪儿找的餐厅？亏你会找，我都不知道家附近有这种店。”
　　周毅说：“家附近？不是啊。这是我们学校的店。”
　　周父：“不可能那么远！不然他们送来的东西怎么还是烫的呢？”
　　周毅：“不知道啊，应该有特殊的方法吧？”
　　“算了，这个追究也没意思。反正味道马马虎虎。”周父舔了下嘴唇，说道：“没钱了是吧？行了我已经让秘书给你打了。以后别干这种事情啊，把我从公司叫回去，荒唐！你爸我忙着赚钱，你以为我是你啊，整天只知道享受口舌之欲。看我现在就得加班了吧？”
　　周毅：“爸，那个，今天我点的外卖，它说是有赠品的……”
　　周父随意道：“哦，是三瓶水。那家店也太抠门了。”
　　周毅激动道：“对对对！水！三瓶？太好了您给我留着，我明天就回来拿！”
　　周父：“没了。”
　　周毅声音开始发飘：“什么？”
　　周父：“喝了啊，全都喝完了。一瓶水还拿来拿去地干嘛？”
　　周毅捂着嘴哽咽道：“真的真的喝了啊？全喝完了？那可是山参水啊！”
　　“我跟你妈觉得口渴，就全部喝了。”周父道，“你再问问老板是哪儿的矿泉水，山深？没听过这牌子啊？”
　　周毅忍不住嚎叫起来：“那是我的学习神器啊，我的山参水！爸你都不看电视的吗？那是国宝级山参泡出来的水啊！人家现在已经不卖了，是绝版品，你怎么能给我喝光了？爸——爸我的期末奖学金给你喝掉了啊——”
　　周父面无表情地挂点电话。
　　送出手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活该的。用的是老子的钱还敢说老子把你的东西喝掉，开什么玩笑？
　　而且山参水是什么玩意儿？
　　周父反正闲着没事，于是就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
　　这不搜不要紧，搜完简直像在看一出大戏。等到最后官方声明出来的时候，周父盯着那几个单调的字看了好几遍。
　　平静、平静。
　　震怒。
　　这可是国宝啊，有钱都买不到的国宝！这种国宝级的东西是要上交给国家的，市面上哪里有这种年限的野山参在售？偏偏奇迹般的碰到一个，被一群智障给作没了。
　　这几个大V是脑子有坑吗？这些人害得是自己吗？不，是他！是他这种天天吃得起豪华套餐又需要进补的有钱人！
　　周父无法接受这大起大落，感觉这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
　　他一时没忍住，就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这个点对方很快接起来了。
　　寥寥云：“您好。”
　　周父：“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今天点外卖的客人。请问，你们店那个山参水，卖吗？”
　　寥寥云：“不卖哦亲，赠品是否送出要看缘分的。”
　　周父小声道：“你我虽无缘，但我可以砸钱。”
　　寥寥云：“……”
　　您来晚了。
　　寥寥云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她不喜欢开特例，特例是混乱的开始，做人还是要言而有信的。
　　但是说了山参水是非卖品嘛，她可以偏向性地多送一点。下次满十单她就送一瓶，这样能帮助她打开有钱人的市场。
　　她这样想，满怀着希望地点了下头。
　　“优秀代表同志，抱歉让您久等。”
　　寥寥云循声看向身边的舒烈。
　　是，她现在不在云山，在自己的店里。
　　舒烈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的优秀代表，按照您的意见，合适的店铺我们已经找到了，正好在您这家店的背面。我看了一下设计图，我认为您可以把前面这堵墙给推掉，毕竟它不是承重墙，留这两根柱子就可以。然后这样就扩大店铺面积了。您觉得怎么样？”
　　寥寥云点头：“我觉得很好！”
　　舒烈松了口气。
　　寥寥云问：“还能更大吗？就是，我想摆的东西有点多。你多帮我申请申请呗。”
　　旁边那个几乎堵住狭窄过道的大型鱼缸里，一群鱼正循着灯光，开始“哐哐哐”地往鱼缸上撞。声音跟影子都显得特别阴森。
　　舒烈惊恐看去。
　　寥寥云过去，对着鱼缸正面一掌拍下。鱼缸里水波阵阵，在表面漾起，然后一群鱼停止了撞击，退回到鱼缸底部。
　　“没事，吓吓就好了。”寥寥云吐气，抓了把鱼饵洒进去，说道：“这大晚上的乱撞吓死我了。一点都不懂事。”
　　舒烈开始思考，如果自己说不，她会不会也这样一巴掌扇死不懂事的自己。


第30章 装修
　　舒烈忐忑地说：“这附近的店铺都满了，我们需要等到对方合约到期才能运作。这样，我先帮您申请看看。”
　　寥寥云心里美滋滋。随口问一句，似乎又可以增加面积。无本的买卖，实在是太赚了。
　　优秀代表真的好优秀哦~
　　·
　　寥寥云过去看了背面的商铺。因为她的店位于小吃街中段，中间被封死，只能从侧面绕，走起来的路途竟然还觉得挺远。
　　背面这家店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大开的玻璃门正对着马路，不远处就是大学城里另外一所高校，但是运气不好，对着的是人家教学后的侧门，平时不大有学生从这里过。就人流量来说，低了不少。
　　这里原本是卖服装的，为了保证空间，店主买了三四个小型店面合到一起。现在算便宜了寥寥云。
　　它的面积，起码是“猪”现有的三倍大。如果把侧面搭起来的仓库也给捣掉的话，还能有一部分空间，边角方方正正，又深又宽，深得寥寥云之心。
　　看来大学生们也很懒啊，哪怕只有一街之隔，能少走，还是要少走。
　　不过寥寥云也不在意，她可以从“猪”的正门进行引流。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合并装修了，就是材料还没买齐，也不知道该改装成什么风格。
　　脑海里规划了好几遍，越看“猪”这家小店，越觉得寒酸。已经有不止一个客人对她抱怨：“太挤了！”
　　比如现在。
　　他们平时不算常来吃，一周也有个两三次吧。这么好吃的食物，那么感人的价格，却要缩手缩脚地受委屈，也太难受了。
　　那鱼缸几乎彻底霸占了店里的走道，虽然富有生态意境的景观，跟灵活游动的鱼群很漂亮，可阻碍美食享受的，都应该清除。
　　“我知道了！”寥寥云从料理台的下面搬出一个牌子，在上面唰唰唰写道：“明天开始装修，要停业几天准备。”
　　“啊——”众人失望呐喊。
　　“太突然了吧？”
　　“你先说好这几天到底是几天啊！”
　　“我说不是吧，需要多久？把这鱼缸搬走就行了啊。”
　　“你不会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吧？”
　　寥寥云掐指一算：“几天就好了，反正不超过一个星期。外卖还是可以送的，就是以后只卖套餐。”
　　她不知道怎么关停外卖服务，又想想反正人不多，通知来通知去还麻烦，不如就送送算了，只是招待大批顾客实在没有时间。
　　·
　　寥寥云是这么打算的，结果第一天的时候只有周毅一个人点，第二天就凭空冒出来二十几个人。各个点的都是单人豪华套餐，一个中午，“唰唰唰”的三四万就入账了，豪得寥寥云无话可说，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种自己可以靠外卖致富的错觉。
　　那几人还特别在备注中写着“周公子/周先生/人特别好的小周”推荐的。
　　那个神秘的周某，应该就是周毅。昨天鸿鹄回来就跟她吐槽，原话大概是：“那个最近在烦恼钱要怎么用的富二代”。
　　以寥寥云对这群学生的了解，她觉得备注应该改成“特别渴望山参水的周同学”比较合适。
　　然而给是不可能给的，昨天才刚送了他们三杯山参水，不知道周毅有没有意志力，准备怎么安排，她这边就不能再送了。下次起码要等一个月以后吧。毕竟人要学会节制。
　　寥寥云不知道，这次真是冤周毅，因为幕后人不是他，而是他亲爸。
　　周父中午兴冲冲地打开自己的饭盒。掀开第一层，又掀开第二层。
　　没有水。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水多好啊？他要是再拿到一瓶的话，一定像那个老板一样，用来和面或者稀释分瓶装，渴了再拿出来舔一舔，哪能那么挥霍无度？
　　只有用过的人，才知道那水有多么奇妙。
　　周父挠头。
　　难道是因为人还不够多吗？
　　他在自己的本市商业交流群里问了一句：“几位真的说是我介绍的吗？”
　　一群合作伙伴纷纷冒头：
　　“是这么说的，周总放心吧。”
　　“这家的饭真的很好吃，哈，我的公司离周氏那么远，送到我这里的时候竟然还是烫的。真是奇了，店真的在A大附近吗？”
　　“我还特意为周公子说了两句好话，不过这家店的东西绝了。”
　　“可惜了，送来的时候我还在开会。等我出来已经凉了。”
　　周父尴尬抽了抽嘴角，然后又心安理得地吃起来。
　　他给出的理由是周毅想跟那家店的老板拉拢关系，所以让大家帮忙捧个场。
　　……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对吧？！
　　“外卖速度真好。我也有意发展外卖业，以后人工越来越贵，抢占市场很关键。”
　　“我这边也是。我下单半小时就送了。就是外卖小伙儿怎么打扮得那么神秘，还蒙面？”
　　“我要是想发展餐饮业，一定把那个老板抓过来当主厨。东西太好吃了！”
　　“所以他们家到底是有几个外卖员啊？”
　　周父摇了摇头，小口抿着汤。
　　外卖员重要吗？材料跟烹饪技巧才是关键啊！
　　周父看着自己的手机，难道所以是因为人还不够多吗？
　　·
　　寥寥云装修，必须是关店整业，毕竟他们不请装修团队，不走正常装修流程。
　　将墙推掉之后，又把服装店里的垃圾给清空，里面就变得空荡荡的。
　　料理台跟收银台得摆在原先的店铺里。她决定给琼哥搭个小窝，鱼缸观赏鱼嘛，也要摆在门口。这样再给前面的小店留点空间，就差不多了。
　　新开拓的店面，她摆上了桌椅，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显得太单调太死板了。色调让人有种不愉快的感觉。
　　但是如果要重新贴地板、买景观、做装修，又太贵了没有钱。
　　寥寥云想了想，把照片发到群里，问问他们的意见。
　　云帝：店面现在有这么大了。空的。
　　账号又没了：听说鱼妖给你送了点开业礼物？他把自己的宝贝鱼都送你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是啊！送过去撑场面嘛，毕竟我跟寥寥云谁是谁？
　　寥寥云：“……”
　　这位简直不要脸。
　　账号又没了：那我也送你一点礼物，别的没有，一些什么字画好像还挺多的。都是以前别人送的，听说人类喜欢那些没用的东西，我看也就撑撑场面。
　　云帝：古董？你怎么会没被没收呢？
　　账号又没了：偷偷藏起来了呀！
　　云帝：……算了魔。我想要再清白一段时间。谢谢你的好意。
　　精算师：我可以给你送一块狐皮。但是不能弄脏，不能让人类随便践踏。大概就1乘两米吧。你喜欢白色的还是黑色的？
　　账号又没了：@云帝，那我给你画一幅过去，你喜欢山水画还是仕女图？
　　云帝：你不是还在牢里吗？狐狸我要白色的啊！
　　账号又没了：请个假出来一天就好了嘛。还能帮客人做手机贴膜。
　　云帝：大魔我要画一只鸿鹄！贴膜就不要了！
　　燕雀安知鸿鹄：云！！【爱你】
　　山中的大白菜：魔魔，我也想被画！
　　账号又没了：好啊好啊。我今天晚上过去，寥寥云你给我留个门。
　　·
　　寥寥云把墙面重新打磨，然后粉刷了一遍，再将水分快速烤干。
　　当天晚上，一缕黑色魔气钻进她的小店，把自己泡进颜料桶里翻滚上色。
　　寥寥云见他没有实体，只是一缕神识覆在分身上偷逃出狱，问道：“你没请出假啊？”
　　大魔遗憾点头。
　　那狱长说他又不是度假，哪里来的请假？然后就不理他了。正好电视上的狗血剧集正放到高潮，他也不想走，就分出一半过来了。
　　大魔曾是某位统御一方的仙神因憎恨天道而堕落成魔，因为时间实在太久寥寥云也记不大清楚。用现在的话说应该是非洲人中的非皇，连脚底板都黑，特别倒霉。交朋友要被朋友插两刀，谈恋爱要被小弟抢老婆，偷渡欧洲绝对会被连船击毙，这辈子都不能玩剪刀石头布的那种类型。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他身上哪个点长得惹天道讨厌。于是在长久的欺压中，他终于变态了。
　　变态之后他去做了很多魔族都做的事情，畅快报仇，让曾经爱答不理的人现在高攀不起。可是渐渐又觉得这样的生活了无生趣，漫长生涯太过痛苦，不过是执念折磨，于是散尽三魂自杀了，只留下一缕魔气，飘上天空，跟寥寥云作伴。等后来重新凝聚成形，却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执念。同样没有什么是非善恶观。
　　寥寥云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后来她说想做个好人，于是大魔也说要做个好人。
　　不过他的好人生涯刚开始，就是不停蹲进牢里看电视。
　　寥寥云指挥着他在墙上画画。
　　原本“猪”的店面，画她云山中的风景。
　　至于扩张的新店面里，右边画狐狸，左边画金龙鱼跟他的无数小弟们，面积最大的一块墙就画鸿鹄，天花板上画寥寥云。琼哥跟山哥在山野间客串。
　　魔叔就这一点最好，虽然看起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却是他们群里最有文化素养的一个人。会算卦，现在还会手机贴膜！
　　第二天天亮，魔气散去，寥寥云将地上滴下来的颜料擦干净，把桌椅归位，然后开始做外卖的单子。
　　鸿鹄过来看了一眼，见到墙上的画兴奋得不能自已。觉得这家店从此有自己的一部分，自己也是店里的一份子，然后拿着饭盒颠颠地出去了。
　　鸿鹄从他的老巢，悄悄拔了好几颗树过来，专门选细小漂亮的树，摆到店里做装饰。为此觉得不够，又去天上飞了一圈，拔了几根他觉得漂亮的鸟毛下来。
　　寥寥云没敢说。
　　这不是雁过拔毛是什么？
　　“我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东西。”鸿鹄在店里走了两圈，捏着下巴沉思，随后继续转身出去。
　　寥寥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个下午，无事发生。
　　寥寥云渐渐放下心，还觉得可能是自己误会了鸿鹄。正坐在店里玩手机，休息一下，软件推送了一条热点。
　　“今日中午，本市动物园的几只孔雀突然争斗，互啄尾巴，互相攻击，并且将自己掉落的尾羽藏起来。目前几只孔雀状态良好，体检结果一切正常，伤口奇异地没有出血也没有感染，在下午的展览中，还连续开了几次屏。正在找专家分析确认本次行为的原因。”
　　哇靠！
　　寥寥云一口水喷了出来，心虚地去翻下面的评论。
　　“我靠我们C市的动物园也是啊！”
　　“我们D市也是……我们这的还有两只白孔雀，本来刚开始换羽毛就不多，现在更惨了。不开屏还好，看不出什么，可是偏偏那只孔雀看起来特别兴奋，一直在叫，还一直在开屏。我的妈呀。”
　　“比我掉牙了还丑，又想笑又觉得疼怎么办？”
　　“怎么回事？是气候的原因吗？还是季节的原因？”
　　“这是今年刚长出来的毛吧？被拔成这样明年求偶怎么办？会不会抑郁啊？”
　　下面还有几张图。
　　这个季节的孔雀羽毛本身就比较稀疏，现在更惨了，开屏之后少了个口子，说不出的滑稽。
　　然后下午，寥寥云的店里就多了一把孔雀尾。
　　白蓝绿三色混在一起，插在一个瓶子里……的确还是很好看的。尤其是白色的变异孔雀，因为毛色原因，看起来相对细小一点，但颜色最为显眼。
　　“他们主动要送我翎羽，真是受不了。”鸿鹄说骄傲甩着了头道，“我盛情难却，所以从里面挑了几根最长最漂亮的。”
　　寥寥云转身想找把刀，剁了这家伙的尾羽。
　　你丫色诱公孔雀，你丫到底要不要脸？
　　·
　　随后，狐狸送的毛毯也到了。
　　寥寥云稍作装饰，准备再做一些小栅栏，或者木制景观，填充一下空余地方。
　　因为装修时间太短，变化又大，她不敢开门，假装里面还在修整，想再等个几天再说。
　　这天她去找树妖要几根木头，拖回店里的时候，接到了顾客电话。
　　一个老人音色：“我是经常去你们店里的一个常客。你知道我是哪位吗？”
　　寥寥云听声音就听出来了，笑道：“我知道呢爷爷。”
　　“我老婆说你最近没开门，你不会是不想做了吧？哎呀别啊！”老太爷很紧张说，“我看了网上的那些言论，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了。这年头优秀的人，谁没受过一点质疑？你赶紧开回去，我保证每天都去支持你！你不要辜负顾客的期待呀，我这个老年人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寥寥云：“我最近是在装修，所以没有开门。再过两天就继续营业了。”
　　“哦，那就好。我就说她是在吓我，你才不是那么没有定性的人。”老太爷松了口气，“你的号码还是她从外卖单上告诉我的。哼哼，她就骗我吧。”
　　寥寥云问：“我最近怎么没看见您呢？”
　　老太爷叹了口气，声音骤然虚弱下去：“我最近出差了，根本不在A市。自从来了这边，一直食欲不振，失眠多梦，吃什么都不是滋味。我想可能是水土不服。”
　　旁边一人远远从背景音里喊道：“你就是贪吃还讲究！你昨天一顿可吃了两碗饭呢，今早不是我来喊你你都不肯起床！就你这也叫水土不服？”
　　老太爷怒斥：“你走开！”
　　寥寥云笑道：“您可以点外卖，我们的外卖渠道还是开通的。”
　　老太爷：“可我不在A市啊，我现在在C市。这外卖怎么送？”
　　寥寥云说：“可以点的，就是比较贵。我们按公里数计费。”
　　老太爷：“你说真的？哦，你是不是在这边开分店了！”
　　寥寥云含糊其辞道：“没有，但是我会做些适合运输的菜，您吃到的时候应该刚刚好。”
　　老太爷：“真的会不会影响口感啊？是不是你亲自做的？我这是要挣面子的。我老朋友也在呢，他一直给我逼逼逼逼，说他开的餐厅多好吃，可烦死我了！真想让他开开眼界啊！”
　　寥寥云：“您放心！”
　　“来来，那我点两份先尝尝味道。”老太爷压低声音说，“正好，我要带到他店里吃，省得他老说我骗人。你这明天中午能到吗？”
　　寥寥云说：“您说个时间点，我保证分秒不差的送到。我们的外卖员是最专业的！”
　　老太爷：“那就明天中午12点！我在XX酒店等你，你来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说是老华让你来的。我给你转一万，你给我整一桌菜，包括水果、汤点、甜品。这样够不够？”
　　寥寥云：“够够够！”


第31章 放下
　　老太爷挂掉电话，戴上眼镜，从社交账号里找出这边朋友的电话。
　　“那个，老张啊，对，明天中午我请客。哪里吃？我叫了餐，你给我提供一个场地就行。”
　　“约一下，就在你的酒店，明天中午12点。对，把你的主厨也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我这哪是宣战啊？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而已。我点了一桌，这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呐！”
　　他老伴在旁边对着电视跳舞，闻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有意思没有？”
　　“有！”老太爷哼道，“可憋死我了！”
　　老伴：“也没见你少吃。憋不住就去厕所啊！”
　　老太爷说：“我就是要告诉他，我吃得多是因为我饿，不是因为他做的菜好吃！还说我们A市这边就没有好吃的菜系，脸大的他呢！”
　　老伴简直听不下去，甩甩手回房间找清净。
　　·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酒店的大包间里，围坐了九个人。
　　除了老太爷跟他老伴，还有酒店的三位厨师，以及酒店老板，也就是他的朋友老张，跟三位客人。
　　老张介绍几位生面孔道：“这三位也是本店的常客，算是知名老饕了，大江南北的美食他们都吃过，最后还是更喜欢我们酒店方大厨的手艺。我请他们过来，你应该不介意吧。”
　　老太爷摆出大方笑容说：“当然不介意，我是个大方的人。”
　　几位老饕点头示意。
　　他们被老板请过来吃这顿饭，就知道是做评委来了。平时没什么特别的消遣，一看这对老头儿私下暗斗，还觉得挺有意思。
　　一人道：“这吃来吃去，其实到最后吃的都是花样。可是花样我见得多了，我这人只看味道。”
　　另外一人道：“他们说我老了，吃不出味道。可我知道，我这舌头还刁着呢。几十年的经验，都在这儿。”
　　老太爷拍桌：“正好，人家的饭，从来没有虚把式。大家尽管看看啊，这可是我们A市的招牌。”
　　老张就听不下他吹嘘，半句话都想戳破：“得了得了，老说有多好吃，我才不信呢。来我这店里以后东西也没少吃啊。我看你这就是矫情，不然就是滤镜。坐飞机累了没有食欲，怪我们家的菜不好吃。”
　　老太爷哼道：“我不跟你说。吃了你就知道。这几点了？”
　　几人对视一眼。
　　看来还不是暗斗，人家直接是明着来的。
　　这时服务员敲门道：“老板，有一个……打扮得很特别的男人，说是来送外卖的。”
　　正好是十二点。
　　老太爷匆忙站起：“快，请他进来。”
　　人已经在后面了。
　　鸿鹄一手一摞高耸的饭盒，弯腰小心走了进来。他本身就很高，那饭盒堆上去，就更加壮观了。
　　老太爷惊呼道：“吼！这么多？”
　　鸿鹄把菜盘放到桌上，开始一样一样清点。
　　老张也拿了一层帮忙，上手才发现这饭盒竟然是实木做的，加上里面的菜跟盛器，这一个就颇有重量，年轻人撑着那么一摞高，竟然没带半点费劲的神情。
　　老张迷惘，是他人老了不行了，还是这一届年轻人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悄悄进化了？
　　鸿鹄忙从老张手里抢回餐盘，说道：“里面有汤汁，你手不稳不要倒出来了！”
　　老张委屈撇嘴。
　　“先是素菜。”鸿鹄从兜里拿出纸笔，在上面记录道：“这是水果拼盘，是我们山哥亲自种出来的，同类型的还有杨枝甘露。还有这个，清炒时蔬。炒芦笋。这份是汤。”
　　“对了，这一盒里是白米饭。”
　　“剩下的都是肉菜，你们自己看吧。”
　　鸿鹄视线瞥向他们，说道：“另外，这其实是五人份的餐点。嗯，你们……”
　　老张说：“没关系，我们主要就是尝个味道。酒店里有厨房，不愁吃不饱。”
　　大家年纪都不小了，跟老太爷不一样，平时饭量就不大。吃什么就过个瘾。
　　鸿鹄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一位老饕听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年轻人，学唱歌的不？”
　　鸿鹄想也不想就回绝：“不学！”
　　老饕遗憾道：“可惜了，比你送外卖挣得多呢。”
　　鸿鹄才不信。
　　这里四百多公里路，他赚了将近一千块的路费。也就是咻咻两下的事情。换成唱歌能出什么名堂？
　　而且他不喜欢上电视表演，被人指指点点。
　　堂堂白凤鸿鹄，怎么能跟动物园里的孔雀一样，关在一个黑匣子里任人观赏呢？
　　那人又问：“那你做模特吗？”
　　鸿鹄不高兴了：“不做啊！”
　　那老头儿无比遗憾。年轻人大部分都削尖了脑袋想进娱乐圈，他真的不懂外卖小哥啊。
　　鸿鹄说了餐盘回收的事情，就跟几人告辞离去。
　　·
　　老太爷搓搓手掌，已是迫不及待。
　　他掀开了第一个盖子，据说是水果拼盘。
　　里面摆了西瓜、梨，还有草莓跟橘子。
　　都是寻常又普通的水果，摆盘也不说多精致，似乎在赶时间，直接堆了出来。
　　但看那西瓜，内瓤鲜红欲滴，是真特别。草莓更是如此，颗颗饱满，有手心那么大了。
　　水果要留到最后，众人都没有动筷，紧跟着去开下一道菜。
　　清炒时蔬。用的是最普通的白菜。
　　看起来干干净净，什么带色的调料都没放，汤中也不见多少油星，就那么卧在一个中型盘子里。
　　老张嘀咕说：“分量真少啊，难怪那么多盘菜，却说是五人餐。”
　　他们不知道，除了水果拼盘和甜品等是寥寥云额外做的，其他都是跟外卖套餐一起批量做然后分出来的。
　　老张招呼道：“大家先吃吃看吧。”
　　众人一人一筷，稍微多一点，一盘菜就快见底了。
　　老张兴致缺缺地夹了一筷子。
　　要是普通的白菜，那就是寡淡的味道啊。既然说了是请人吃饭，还那么多上档次的人，你好歹素菜来个炒三鲜不行吗？
　　不过炒白菜得考验厨师火候，弱了夹生，老了会有韧性，且菜中水分流失。
　　当然，决定味道最关键的还是白菜本身的品质。
　　要说白菜新鲜，谁能比得过他们酒店每日现菜的无机……
　　嗯？
　　为什么？
　　“这白菜绝了啊！”
　　旁边一个老饕拍桌赞道，“口感爽脆，味道清新。微咸，突出了本身的甜味，重要的是，非常新鲜。”
　　嚼下去的时候，有种汁液饱满的感觉。吃到最后，没有一点的纤维，全都化在了嘴里。
　　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的白菜。
　　“还有，他们是加了什么调料啊？我怎么吃不出来。就是那种特别的味道。”
　　几位厨师也是面色严峻。
　　老太爷呵呵一笑。
　　“嗯。”老张嘟囔着说，“选材很新鲜嘛，但是我们比的是厨师吧？这也不是你们的特色菜，下一道下一道！”
　　下一道是竹笋排骨汤。
　　他们鉴于白菜的优良表现，都对这道菜报以厚望，知道只有一次盛菜的机会，所以私心想多舀一点。
　　无奈被旁边的人盯住，还顾着自己的脸面，所以悻悻作罢。
　　每人盛一小碗，直接就见底了。
　　众人小心喝了一口。
　　还滚烫的清汤，抚过他们的舌头，向味蕾传递着自己的味道。
　　悔了！
　　众人脑海中就直接这么钟响似的两个字。
　　这汤喝了真不亏！
　　老太爷夹起一块排骨，迟疑地送到嘴里。
　　应该是为了照顾他们的牙齿，寥寥云特意将排骨炖得过熟，到了入口即化的地步。老太爷用舌头一抿，那肉就直接脱骨了。简单地嚼了嚼，美味直接释放出来。
　　对于三位年轻的厨师来讲，这肉的口感还不到水准，但看另外几人享受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做的没错。所以三人都没有出声。
　　一位老饕发问：
　　“没有放姜对吗？他们怎么去的腥味？这猪肉炖了那么久，也没有发硬的那种纤维，而且还有本身的鲜香，也太厉害了。”
　　另外一人紧跟着问：
　　“这笋为什么一点都不涩？这个季节的笋，应该多多少少都带点苦涩味才对。”
　　“选春笋中最嫩的部位，料理不好也会有涩味，它这个直接切成块丢进来了，也行啊？”
　　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然而能解答的人根本不在现场。
　　老太爷不管他们了。这可是五人份的餐点，他不多吃一点，难道待会儿真的要再在酒店里点菜吗？
　　珠玉在前，他的胃不允许啊！
　　那边有人开出了唯一一道甜品，杨枝甘露。用五个漂亮的小玻璃瓶装着，看起来小巧可爱，颜值颇高。
　　这可真是要先到先得。众人不约而同地伸出了狼爪。
　　“都给我放下！”他老伴一声怒喝，说道：“甜点是女士的菜，就这么一点你们好意思跟我抢？”
　　老太爷心中不舍：“可这是五人份的啊。都分装好了。”
　　“五人袖珍份就是一人份。”老太太说得理所当然，从对方手里拿过了饭盒，摆到自己面前：“我是吃得不多的，你们继续吧。”
　　·
　　下一道菜是色彩鲜艳的红烧肉。
　　众人看见它才想起来，应该还有一盆白米饭来着。
　　于是又是从茫茫食盒中找米饭。
　　掀开盖子。
　　靠！众人眼放绿光，竟然也是五个小碗装的！
　　老太爷眼疾手快，率先端了两碗，一碗给自己的老伴。
　　老伴满意点头。
　　三个老饕同样动作神速，至于三名厨师，老板都没抢到，他们也不敢抢。
　　一人还客气了下：“这……”
　　老张心中甚痛，面上谦让道：“几位吃吧，吃的尽兴啊。我是老板嘛，要尽地主之谊的。”
　　一人尽责评价道：“这米饭保持完整，香气都浓缩在里面……”
　　就两句话的功夫，“唰唰！”，旁边人筷子的残影已经落到红烧肉上又收回，并再次进攻。
　　这群禽兽！
　　他们也不管什么凉菜热菜点心了，反正开到哪个吃哪个，随便逮都是彩蛋。
　　老太太靠着河东狮吼，又从众人的手中救下了一盘炒芦笋。
　　她是真喜欢这里的素菜啊！
　　青翠欲滴，新鲜得跟碧玉雕刻的假东西似的，还偏偏那么好吃。这盘芦笋应该是用猪油炒的，真是说不出的香气跟入味。她吃着感觉自己在吃肉。
　　即没有罪恶感，还有着十足的满足感。
　　老太爷无意间开出了一盘压轴的大菜。
　　“猪肚鸡，大补！你吃吃看。”
　　他连忙盛给老伴吃。
　　老太太还有点迟疑：“我讨厌猪内脏那个味儿，我有点吃不进去。”她从来不吃任何内脏。
　　老太爷哄道：“吃吃看嘛。说起来我也没吃过她家的内脏，应该还行吧？我现在闻不到那股臭味。”
　　猪肚鸡，是将整只鸡塞进猪肚中，然后加入各种名贵中药，佐之辅料慢慢炖汤。汤炖到鲜美清甜，浓郁滋补。
　　它还有个名字，叫“凤凰投胎”。
　　看看人皇帝起名的逼格，就是不一样。
　　寥寥云没加名贵药材，也没放香菇一切的干物进行调鲜，她直接用她云山的溪水炖的。
　　这道菜的确是最贵的一道，因为猪肚贵啊，还特别难清理。
　　·
　　老太太闻了一下，的确没有臭味。她也觉得奇怪，于是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猪肚味道那么冲的东西，此时竟然一点都不臭。
　　老太太惊喜道：“老头儿，这汤好好喝啊！猪肚不韧，特别爽口。也没有味道了。还有这汤，比保姆煲的那些什么药膳，可清爽多了！哪来那些苦涩味儿？”
　　老太爷笑道：“好喝你就多喝……”
　　碗里已经没了。
　　那几个罪魁祸首还一脸严肃地假装探讨道：“真是奇了啊。猪肚到底要怎么清理，才能做到没有臭味呢？这不可能啊！除非她不停地煮，把猪肚里的精华都给煮出去了。可偏偏，它又有猪肉的香味啊。”
　　·
　　最后一盘是热点心，堪称教科书般的猪肉烧麦。
　　薄到透明的皮，包裹着粉嫩的猪肉馅，小巧地摆在蒸笼上，还有雾蒙蒙的白起从底部升起。
　　众人吃到这里，什么都才吃了两口，感觉才刚刚被勾起馋虫，就要迎接结局了。
　　他们依依不舍地分了一个。
　　没什么好形容的了，吃到这地步，如果这道菜不完美，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众人一面在心中流泪，一面吃着这个丝毫没有腻味，又肉汁饱满的烧麦。
　　最后有一个烧麦孤独地落单了。
　　老太爷站起来道：“我点的，我点的哈，不好意思了。”
　　然后他在众人赤裸裸的眼神中，毫无负担地夹了最后一个落单的烧麦，送进嘴里。脸上的每一个褶皱，都在表演眉飞色舞这个词。
　　最后只剩下水果。
　　幸运的是水果的量给足了。桌子上的火药味也终于可以淡去。
　　“他们这到底是用什么猪肉做的？食材都是一等一的。这家店坐落在哪里？我竟然没有听过吗，太遗憾了。”一人道，“老先生，这桌菜得小两万了吧？”
　　老太爷说：“没有啊，一万就够了。还包外卖费，人家千里迢迢送到我们这里来的！哈哈哈！”
　　众人皆是惊讶：“不会吧？”
　　请的动这种大酒店跨省服务，单服务费就应该要不菲啊！
　　“那个……”老张说，“外卖单留一下。”
　　老太爷大笑道：“你是不是想偷师？我告诉你没用的！这些菜要是能量产，我名字都改了跟你叫！”
　　老张咋舌道：“我是要交流。高级餐厅之间的互相交流懂吗？怎么说得那么难听？独食难肥啊。”
　　“我要是独食，我现在就吃饱了。”老太爷摸摸自己的肚子说，“我就是跟你们分享，所以才三分饱。”


第32章 开业
　　九个人，对着这几盘小菜，当然没吃饱。食欲正盛，干脆又在酒楼里点了几道。
　　点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再吃下一海碗的饭。被刚刚那些小分量的装盘折磨得心痒难耐、苦不堪言，想着后面一定要过把瘾。
　　可等重新上了菜，吃了两口，胃口又慢慢消退了。
　　不是滋味。
　　一相对比，差距实在过大。感觉菜不是菜，肉不是肉的，却又说不出太具体的差别。反正身体的反应比他们的想法更加直接。
　　倒是几道牛扒，还算过得去。可人家那是高级牛排，这价格比对方可翻了好几倍呢。
　　几位厨师闭不吭声，实在丢脸。老张也没想到被会碾压成这样，正面的冲击和落败啊。这张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几人嘻嘻哈哈地闲聊打趣了过去，最后散开时，桌上还有一半的饭菜。不是想浪费，真的吃不下了。
　　老太爷淡淡说：“饭盒跟餐盘麻烦收拾一下，送到我的车里。我过两天回A市，直接给人送过去。”
　　·
　　他带着老伴儿，施施然从酒楼里走出来。后面几个厨师捧着那几个饭盒，亦步亦趋，请神般地将人送走。
　　老太爷傻笑了一路。回到家里，还是兴致勃勃，打给寥寥云赞道：“今天这面子，你给我挣住了。简单一桌菜，把他们全给唬住了！特别是那个老张，哼，还给我请三个老饕做评委，要下我面子，结果却把自己的面子给折了。该！他那张嘴平时怎么都闲不下来，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多说。你是没看见他当时的脸色，老老实实送我出门，生怕我多膈应他一句！”
　　寥寥云说：“您吃得高兴就好。”
　　“我吃的一点都不高兴！”老太爷说，“我都没吃饱，全给他们抢走了，一群吃货，哼。”
　　寥寥云道：“那您再点外卖呗。我们送得及时吧？”
　　老太爷咳了一声，换了个地方打电话，小声说：“好是好，就是我老伴儿也在呢。她那人事情特别多。对了，你的店装修好了吗？我回A市的时候，总不能没地方去啊。”
　　寥寥云心说我的店又不是你的家。还是道：“过两天就重新开业了。”
　　老太爷：“好，我也正好过两天回去！”
　　·
　　憋了一肚子话的老张，正拽着几个厨师进行发泄。
　　“我说你们今天怎么搞的？暴露出来的问题不是一点点大啊。被人当面踢馆还没有还手之力，也就今天几个都是我的朋友，大家笑笑就过去了，不会宣扬开。明天要换个人来该怎么办？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众人只能面面相觑，外加心酸苦笑。
　　有些事情，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哇！
　　老张：“你们几个可都是业内的翘楚啊，有能力有前途，这口气能忍吗？”
　　几人眼观鼻鼻观心。
　　如果老板您不介意的话，他们其实还是挺能忍的。
　　老张：“来，我就问你们，今天桌上那几盘菜，能不能学？别告诉我不行。”
　　几人一时沉默，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怕老板发难，为首一个中年厨师开口道：“这能不能学是其次，这材料有没有才是关键啊。”
　　供货渠道，尤其是高端食材的供货，在哪家店里都是个秘密。能找到一些特殊的供应商，也是种本事，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何况那家店的材料品质，真是出奇的好。这可怪不了他们。
　　老张挠了把头，说道：“真是奇了啊。根本没听说过啊。”
　　他问：“这材料，我要是能给你们买过来，你们确定，做出跟今天那桌一样，甚至更好的菜来吗？”
　　厨师们对视一眼。
　　说真的这种事情，鬼知道啊。那材料究竟好到什么地步，他们根本不知道。所以究竟是厨师有什么特殊的处理手法，还是肉本身足够battle一切，他们根本无法判断，何来比较？
　　可是今天份的脸都是已经贷款丢的了，他们也是在追捧跟赞扬中成长起来的厨师，要自认比别人不足太多，自尊心怎么允许？于是咬咬牙道：“能！”
　　老张拍板：“行。那这事儿我来解决。你们都先回去忙吧。”
　　·
　　寥寥云的店重新开张。
　　就跟她悄无声息地说要装修一样，开张的时候同样低调。早上起床，卷帘门一拉，就好了。A大的学生们都没反应过来，还天真地以为她尚未开始。
　　然而别看招牌没有换过，这一走进去，真的是别有洞天。
　　·
　　这家店坐北朝南，靠近门口的位置，冬天可以晒到太阳。寥寥云将料理台往里挪了挪，把那一片珍贵的阳光区，腾出来搭琼哥的猪圈。
　　她从老树妖那里拿了几块木板，削成三十公分长的小木栅栏，用来隔离区间。圈里铺上狐狸送的毛毯，外面额外写上牌子：“禁止踩踏！禁止触摸！”
　　这条毛毯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毛质柔软厚实，是狐狸从家里抽出来的存货。
　　他虽然嘴里说着不能让他人踩踏，不过是觉得凡人走在他的毛上有点膈应，毕竟人类剥过不少狐狸皮，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其实这张毛毯非常耐脏，因为九尾狐毛不会染上灰尘跟污浊，能染黑它的，恐怕只有大魔了。
　　想来除了狐狸自己，没有哪位大妖能如此奢侈，拿水火不侵的九尾狐毛来做毛毯。寥寥云以前好声好气地跟他讨要一张做床单，狐狸都没同意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这么大方。
　　琼哥好有面子啊！
　　寥寥云也上去踩了踩。那毛软得跟踩在云端似的，不过是凡人幻想的那种感觉。
　　琼哥跟山哥也都特别喜欢，铺上去之后不住在上面打滚，一下就挪不动窝了。
　　寥寥云笑了下。
　　等天再冷一点，关上门，他们俩还能在这里午睡。如果不是她要工作的话，她也能在狐狸毛上滚一整天！
　　至于那个终于不占位的鱼缸，寥寥云也不嫌弃它了。干脆给它摆到毛毯的后面，当个背景墙。
　　寥寥云觉得一切完美，客人们却都惊呆了。
　　在学校外围小吃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普通商家恨不得桌连着桌多摆几张椅子，寥寥云这边竟然放着那么大的空间用来摆装设，是搞什么？
　　炫富吧？这分明就是炫富啊！
　　·
　　因为是早上，寥寥云开的又比较突然，基本没有学生来小吃街这边吃早饭，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过了饭点开始空闲。
　　倒是有不少路人被她门口的琼哥给吸引住，抱着小孩儿在她门口徘徊。
　　寥寥云不怕小朋友熊性发作，有什么问题小山参会阻止。他做起正事来一板一眼，看起来年纪又小，比寥寥云出面有用多了。
　　不过小山参最近沉迷玩鱼不可自拔。
　　那一缸都是鱼叔特别训练过的“小弟”，智力比一般的鱼要高上许多。有几条将近成精，都能听得懂部分人话。就是哐哐撞玻璃的警示她实在是难以恭维。
　　·
　　小山参的手按在水缸的左端，一群红红白白的鱼，一起朝着他的手指一动。紧跟着他又在另外一面放在自己的右手。
　　游得慢的鱼，顿时不知道该往那边去才好，摇着尾巴停在原地。
　　小山参呵呵笑道：“笨鱼鱼。”
　　紧跟着所有的鱼都往他右手边开始移动。小山参一扭头，发现琼哥跟他一样趴在鱼缸边，鼻子贴着玻璃动来动去，比他的手指面积大多了，吸引鱼来说更有优势。
　　小山参不服输，紧跟着把脸贴了上去，一人一猪在那里比拼。
　　小山参斜着眼，看鱼还是往琼哥那边移动，推了他一把说：“你赢了，琼哥你最近的鼻子又变大了。”
　　琼哥突然回神，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僵硬着身体躺下，将头埋进毛里。
　　他是疯了吗？他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心情真的好难形容，他特别想静静。
　　可是想到自己会长成肉猪那么大体型，他真的有点想要自闭。
　　小山参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低落下去。
　　一般妖精长大，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看他一千年才长那么一丢丢，要是能跟猪一样见风就长，简直要高兴死了。
　　小山参过去推了琼哥一把，对方没理。
　　猪崽的体积现在还是不大，毕竟他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寥寥云的手掌大小，长了那么长时间，也才不到山哥一半。
　　小山参给他翻了个面，琼哥顺势滚了一圈，继续生无可恋地瘫着。
　　小山参跑里面去找寥寥云。
　　寥寥云正忙着手里的活儿，说道：“哦，礼节性忧郁。你要相信琼哥，他会习惯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猪成妖会那么多愁善感，难道是因为吃猪的人太多了，让他感受到了世界上的恶意吗？
　　那鱼……啊，鱼叔的脸皮是挺厚的。
　　山哥回到门口，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前辈的职责，开导琼哥。
　　他拿过一个瓢，踩着凳子上去，抓了条鱼出来。然后小声说：“琼哥，我抓鱼给你摸一摸。”
　　琼哥一下跳了起来，哒哒跑了过去。
　　其实他也有点好奇，这鱼太聪明了，跟他自己一样不符合记忆中的认知。于是他用蹄子碰了下水。
　　那条鱼朝着他靠近，有种微痒的碰触感。
　　小山参听到些许动静，以为寥寥云要出来了，一个大跳将鱼甩了回去。
　　两人重新并排坐好，一脸乖巧懂事。
　　然而靠近的不是寥寥云，而是路过的一个小孩儿，对方直接跨过栅栏冲了进来，大喊道：“我要摸鱼！我也要摸鱼！”
　　小山参见他穿鞋踩在白毛毯上，不悦道：“不行，你不要进来！”
　　后面的妇女连忙护住：“诶，小朋友好好说，不要动手，到时候推伤了。”
　　琼哥刺耳地叫了一声，要他们离开。
　　寥寥云听到动静火速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先把那孩子抱出去，才问：“做什么呢？”
　　小山参：“他要摸鱼。”
　　“鱼当然不给摸啊。”寥寥云看向妇女，“你见哪家店有摸鱼这种服务的？”
　　妇女问：“那你卖我们一条行吗？”
　　小山参叫道：“这个鱼不能卖！这是鱼鱼自己养的鱼，是他的宝贝，不能卖也不能摸！”
　　小孩儿指责道：“可是我刚才都看见你摸了，你还给那只猪摸了！”
　　小山参心虚地背过手，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寥寥云。
　　琼哥疯狂摇头。
　　没有，他怎么会做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
　　怕寥寥云不信，他抬手指向小孩儿，又是唧唧狂叫。
　　寥寥云：“……”
　　你给我差不多得了。
　　寥寥云说：“因为他们是我们家的小孩儿。”
　　那小朋友顿时大哭起来：“妈妈，我也想做他们家的小孩儿！”
　　妈妈：“……”
　　生了个叉烧。
　　寥寥云：“如果您要做一个跟这个相同的鱼缸，几万块钱吧。这里面的生态都是自己布置的，鱼的品种也不好养。”
　　妇女脸色一变，当即道：“算了算了，我们走了。集市上的金鱼，十块钱还好几条呢。”
　　寥寥云无奈耸肩。
　　那海里的鱼还免费呢，也不是人人去捞啊。
　　寥寥云一转身，发现鸿鹄正直勾勾地盯着母子离开的方向。
　　这记仇的小气鬼。
　　寥寥云喊道：“你看什么呢？回来了啊？”
　　鸿鹄收回视线，点了下头。
　　被这么一打岔，琼哥跟山哥都没了玩鱼的兴致，鸿鹄干脆带他们出去飞高高了，还能放松一下心情。
　　·
　　女人牵着儿子回到家里，小朋友还在嚷嚷着要摸鱼，不答应就作势撒泼。女人嘴上敷衍了两句，嘟囔着说那老板做人太小气，晚上就带他去夜市买金鱼，到时候随便他摸。小孩儿这才消停一点。
　　女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过去推开客厅的窗户，正要拉上纱窗的时候，从旁边斜角冲进来一只鸟，进来拉了泡屎，盘旋一圈之后又飞了出去。
　　女人整个都是懵的，彻底没反应过来。
　　紧跟着又是哗啦啦几只鸟一起飞进来，都聪明地贴着天花板滑行，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火速离去。看这数量应该是遇上误入的鸟群了。
　　女人跳脚，骂骂咧咧地抄过东西一顿盲打，不幸一只都没打着。
　　等她终于艰难将窗户关上，地上已经全是鸟毛跟散发着恶臭的鸟屎。
　　她看着满地狼藉，火气无处发泄，低吼了一声。
　　“怎么那么倒霉啊！”
　　她儿子问：“妈妈，那什么时候去买鱼啊？”
　　“买你个头啊！做作业去！”
　　·
　　屋顶上方不远处，传出几声疑似“嘿嘿嘿”跟“唧唧唧”的得意笑声。
　　寥寥云仰头看着天空，又多招了几片云挡住他们。
　　这群小智障。让人操碎了心。


第33章 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鸟要报复是因为，穿鞋踩了人家的白毛毯，还不道歉呀
　　“这里的环境，你看看，大学城附近啊，杂乱吵闹，怎么能开高级酒店呢？有钱人能来这种地方培养情调吗？”
　　老张跟在后面，不停地指指点点，说道：“你看附近的这些房子，都不是新房子，除了那几栋商场还挺漂亮，旁边那条商业街也太寒碜了。楼上还有人挂着内裤，我的天哪。还有那红红黄黄的牌子，连山寨的都有。这飘着的是劣质的油味，绝对会影响心情的。”
　　老太爷冷着脸继续向前。
　　老张：“你看这家水果店，垃圾堆在门口都臭了！哎哟我去。”
　　老太爷敲着拐杖不满道：“我说你要求怎么那么多啊？人家大隐隐于市不行吗？你要再这样，原路回去。”
　　老张拍手说：“我的意思就是，我价格开的高，是有道理的！”
　　老太爷：“你一卖菜的连菜都做不好还有理了？”
　　老张：“那一家高档餐厅连环境都不高档还有理了？”
　　老太爷：“什么高档餐厅还不是你们坑有钱人制定出来的标准？人家有实力，不跟你们一起玩儿，怎么了？”
　　老张指着他，狭促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那家店肯定很寒碜对不对？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老太爷想着寥寥云的店的确是有点寒碜的，不过就是不高兴被老张这么说。于是冷冷呵了一声。
　　“反正真正喜欢美食的人，都喜欢来这儿。我就不相信这世上的有钱人，都喜欢虚荣过于实质。”
　　他来到“猪”的门前，停下脚步，然后愣住了。
　　如果不是招牌没变，他都以为自己走错路。没想到出差几天回来一趟，就彻底变了模样。这鱼缸是怎么回事啊？
　　“哎哟，这里的鱼怎么能这么养呢！”
　　老张已经箭步走上去，跟迷弟一样眼睛发亮地盯住鱼缸。
　　老太爷拉了他一把，他才注意到地上的摆设，敏捷地绕到侧面，扒着玻璃朝下张望。
　　老张入迷地说：“完美的过背金龙鱼啊，这品相真好！你看这鳞片的光泽度，这金色的厚度，它头部形状，还有这珠鳞上闪动的光芒。这两条鱼，怎么也得十万往上了吗？不好说不好说。咦，这金龙鱼这么好看，不会整过容了吧？”
　　自从金龙鱼价格涨上去之后，市面上的确有专门给金龙鱼整容的“专家”，就为了能鱼目混珠，卖个好价钱。
　　金龙鱼吐出两个泡泡，从静止往前游了一下。
　　老张痴笑道：“看看！多么有力的尾巴，这一蹬！哟！”
　　老太爷：……我这朋友怕不是个智障？
　　老张不满嘟哝：“这店长真不会养鱼，怎么能把小鱼跟金龙鱼养在一起呢，这不是送食吗？而且这条过背金龙那么昂贵，怎么能混养？鱼是会打架的啊，伤了它身上这鳞片可怎么办？”
　　“这些小鱼也真可爱，颜色鲜艳，动作灵动，就是我没见过这些品种。我还是了解得不够多啊。那么好的鱼，被吃了多可惜啊。”
　　老太爷不满道：“你是不是来吃饭的啊？”
　　“吃啊！”老张终于记起正事，站起来跟他往里走去。
　　“紫檀木——！”
　　老张又开始抽风，老太爷一个颤抖，身边那个平时走两步都要喘几声的老友，已经突破了身体极限飞了出去。
　　“这放羽毛的木墩，还有中间那一排屏风，告诉我，是紫檀木做的对不对？”他靠近了家具，用力闻了闻，的确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清雅。
　　老张慈爱地摸着木料，说道：“这可是上等紫檀木啊！紫檀要出大料可不容易，这一扇屏风不知道得值多少钱。看颜色偏紫，得是长了多少年的老紫檀啊？一寸紫檀一寸金。”
　　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想偷。
　　老太爷：“啧啧。”
　　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知道谁进来前，还说这家店寒碜。
　　寥寥云走过来说：“对，这是我朋友送的。市面上太多假货，所以我向他要了几扇。”
　　老张听她轻巧地说着让自己心头滴血的话，嫉妒道：“你朋友真大方。”
　　寥寥云：“还好吧？”树妖也就收集木头一个爱好了。
　　老张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你那个鱼……”
　　寥寥云刚才听到了，黑线道：“鱼随便养的。纯天然，没有整容。”
　　老张长大嘴巴：“这也能随便养？”
　　寥寥云：“你买吗？只卖金龙鱼，其它的我得帮你问问朋友，这一批不卖。”
　　老张遗憾说：“可我不会养啊，我就跟着人看看。都是云养鱼。不过我可以介绍我朋友过来看看，只要你能保证那鱼到时候还是健康的。”
　　当他见识到把高级紫檀家具拿到店里做装饰的行为，心境已经彻底转变了。认为寥寥云大概是个家里有矿脑子有坑的隐形富豪，出来体会人生顺便霍霍家产，再也没有质疑她卖假货的心情了。
　　寥寥云震声道：“它非常健康！”
　　老张点头：“行。我改天带朋友过来看看。”
　　老太爷说：“可以了，先吃饭。老板啊，你今天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们就是要吃肉。”
　　寥寥云：“好的。”
　　·
　　老张坐下去的时候，还在跟老太爷神神叨叨地说：“这家店真厉害。这家店太厉害了！”
　　老太爷：“……”
　　脑子其实是个好东西的。
　　·
　　老张狂热了片刻，忽然开始冷静下来，然后歪着脑袋沉思。
　　老太爷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他了。
　　过了片刻，寥寥云端着餐盘上来，老张那里也有了动静。
　　他扭过头看着寥寥云，眼神数番变化。
　　寥寥云被盯得浑身发毛，问道：“干什么？”
　　老张感慨说：“你是不是故意把地点开在大学附近的？假装这边的店一点也不高档，实际上却在里面进行了精致装修，让有涵养有眼光的人，能够一眼看穿。然后就会因为与他人不同而沾沾自喜，得到极大的满足。”
　　寥寥云还能说什么？
　　“……您说得对。”
　　老张点头：“这种环境营销，太高级了，但的确有效。真的大隐于市，厉害。”真是一个心机girl！
　　寥寥云挠着脖子离开，有点吃不消这位客人。
　　·
　　老张坐到餐桌上，就会想起自己的矜持。他沉下脸，掀开了面前的盖子。
　　“清汤馄饨？啊？”
　　他没想到自己来这里吃饭，对方却只上了一碗简单的馄饨。
　　她知道自己是来踢馆找面子的吗？
　　老张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可能……还真的没有。
　　他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
　　半透明的馄饨皮儿在清汤中翻滚，中间裹着淡粉色的馅料，看起来只有寥寥几个，小巧地漂浮在汤中。
　　汤的表面有一圈圈淡淡的油星，还有一点尚未融化完全的猪油，几粒葱花，一小把虾皮。就那么简单得像碗街头小吃。
　　老张闻着空气中熟悉的猪油的香味，记忆飘向远处，有淡淡的失神。
　　要说到他们跟馄饨的渊源，那真是远了去了。
　　这个年代的孩子可能不知道，现在街上也很少看见旧式的馄饨车了。他小的时候，会有人挑着担子，大街小巷地走动。
　　他最高兴的就是能吃上一碗馄饨，那种猪油的香味，深深镌刻在他的童年里。
　　那时候的馄饨皮薄馅儿少，像现在这样，只飘着几只。里面舀一勺猪油，放两颗葱花，一双布满皱纹的大手往里面倒上热汤，加点榨菜，就够了。
　　可就是说不出的好吃。
　　也许那是记忆的味道。
　　导致他现在，吃各种包得像饺子似厚实的馄饨，都觉得有点不对味。
　　老张舀起一口。
　　馄饨皮已经快化了，跟滚烫的汤汁一起含进嘴里。
　　面皮的清甜，肉馅的鲜香，还有猪油的独特香味，直冲鼻腔。所有的味道在一瞬间爆发，然后达到一个中和。
　　即清淡又浓郁。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的街道，年轻的他躲着父母，端着一碗滚烫的馄饨坐在街边，听着自行车的车铃声，贪婪又留恋地一口一口喝着清汤。
　　“好吃。”
　　老张端着碗，连汤都喝了一干二净。吃完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老太爷畅快笑道：“给我一勺猪油，我还能再吃一碗猪油饭！”
　　现在都说猪油吃着不健康，他在家里已经很少用猪油炒菜，何况是这种加香料特别调制过的猪油。
　　然而这猪油的味道，那么多年，还是让人难以忘怀啊。
　　老张深以为然地点头。
　　二人还在回味刚才那放肆的味道，寥寥云又端过来一杯水过来道：“清清肠胃啊，老年人吃太油腻的不好。”
　　老太爷手都在抖：“难道是……难道……”
　　寥寥云点头：“矿泉水而已。”
　　老太爷：“……”
　　老张一脸莫名其妙道：“这透明清澈的肯定是矿泉水啊，真是。”
　　老太爷：“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没见识。”
　　老张：“哼！”
　　老张吃饱喝足，转动着眼珠子，想找寥寥云打听她店里的材料来源。于是招手重新喊人过来。
　　寥寥云怀疑道：“您还吃得下？不要勉强了吧？”
　　老张神秘说：“我想跟你做一笔大交易。”
　　寥寥云高兴说：“你决定买鱼了？”
　　“不，我是想买你们的猪。”老张说，“你先别生气，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看啊，你店里的客流量一般般，都这个时间点了，也才坐了一半人吧。而且你店里就摆那么几张桌子，卖不出多少吧？实不相瞒，我经营一家酒店，也算小有规模，国内还是有点知名度的，正需要大量的顶级猪肉供应。”
　　寥寥云毫无波澜道：“哦。”
　　老张：“你的猪肉成本是三百一斤？我可以四百一斤向你买。差价都是你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供应商是谁，我不过问，可以吗？”
　　寥寥云摇头。
　　老张急道：“五百！五百一斤怎么样？每卖一斤你多赚两百啊！”
　　寥寥云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拍桌说：“人家是自己养的猪！”
　　老张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快速转变角色道：“那就更好了啊，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老太爷：“人家就养了一百多头猪，细水长流知道吗？都跟你似的是个饭桶。”
　　“只有一百多头猪啊？”老张神色一肃，继续道：“那你养猪的本领可是真厉害。没关系，小老板，做厨师那么累，你不如转回自己的本行去养猪，以后你养多少我买多少。我们酒店保证不会辜负你的猪肉，我请的厨师无论是刀工还是技艺，都是全国顶尖的水准。”
　　寥寥云挑眉：“你说我刀工不好？还是说我技艺不佳？”
　　老张：“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们的厨师都非常厉害。”
　　寥寥云不能认输：“我技艺鬼斧神工的好不啊？”
　　老张点头，不跟她深究，说：“但是我真的想买你的猪肉啊。你考虑考虑好不好？”
　　寥寥云：“你等着！”
　　老张看见寥寥云去料理台拿了把菜刀过来，还吓了一跳。拉扯着老太爷的手让他关键时刻一定要救自己。
　　紧跟着就看见寥寥云在他面前雕起了白萝卜。
　　寥寥云神色认真，双目炯炯有神，一把中式大菜刀在她手中飞速转动，一点也不显得沉重。
　　明明那根白萝卜特别粗大，寥寥云一只手都抓不大稳的模样，却连一下细微的颤抖都没有。
　　看她细小的胳膊，究竟是哪里来的能量？
　　·
　　只用了十几分钟，寥寥云就将雕好的萝卜跟菜刀，一起重重拍到了桌上。
　　老张先远看，再凑近了观察细节，顿时为止惊艳，爱不释手道：“好神气的一只母鸡！”
　　寥寥云愤怒地瞪着他。
　　去他的鸡！这是她苦心研究多日的白萝卜版神鸟白凤！鸡能有如此华丽的羽毛吗？
　　老张嘴唇翕动，畏惧说：“我……我就是一时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老太爷看着那拖长的翎羽，深沉说道：“好神气的一只鸟！”
　　寥寥云点头。
　　老张：“……”
　　我究竟要怎么修炼才能跟上你们的思路？
　　·
　　玩笑开过了，寥寥云挥挥手说：“猪我是不会卖的，你来晚了。”
　　曾经，她有一座山的滞销猪，现在，她有一座山的宝贝金猪。她还要靠着这家店，带着妖精们一起发家致富的呢。不然鸿鹄咋办啊？小山参咋办啊？
　　而且她发现做菜比养猪赚钱多了。她能赚双倍的钱。
　　她缺的是时间吗？不，她命长着呢，找点事情定点目标给自己做，不知道多开心。
　　再过一段时间，琼哥就应该长大了，他可以去云山号令群猪，养猪的事情交给他，自己能专心做餐饮。
　　“可是你这……”老张斟酌着措辞说，“都没什么生意啊。”
　　寥寥云说：“我最近外卖做得也很好。”
　　老张：“外卖能有什么前途？高档餐厅是不能拿外卖当主营业务的啊。而且外卖会影响菜的品质，它根本吸引不到什么高端客户。”
　　寥寥云不能赞同！
　　她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声声喧哗。听着还在不断往她这里靠近。有个年轻的声音喊道：“‘猪’的店长在吗？您的礼物到了！”
　　寥寥云走出去，两位老人也快速跟上。
　　就见店门外，摆了八个花篮，上面贴着庆祝开业的红纸。
　　寥寥云问：“这是什么？”
　　送花的小哥笑得一脸客气道：“这是周先生送来的贺礼，说庆祝您的酒店重新开业。只是知道得太突然，没有多余准备，希望您不要介意。”
　　寥寥云：“……”
　　虽然她很爱自己的店，但管它叫酒店真的是在碰瓷啊！
　　小哥说着抽出一张字条：“另外，这是周先生今天想点的外卖，地址还是照旧，麻烦您准备了。”
　　寥寥云心说他不是已经点了吗？打开一看，上面就写了一句话。
　　“水，是生命之源。”
　　哇靠……
　　寥寥云自动脑补出了对方微眯着眼睛，满腔深情的朗诵语调。
　　对方又递过来一个盒子：“还有这个，是他的定金。”
　　寥寥云打开。
　　里面全是钱，一沓沓摆下去，中间一条纸带，分别标注着：周一、周二、周三……
　　老张好奇凑过去看，寥寥云已经一巴掌将盒子拍了回去，所以他只看见一排红艳艳的票票。
　　老张shock了。
　　这家店还有这么狂热的粉丝吗？
　　哦对，老华不就是？说这里一句不好都得跟你急。
　　寥寥云还没签收，远处又是一辆货车停了下来，穿着花店制服的小哥跑过来道：“请问是这家店的老板吗？经周先生提醒，知道您今天开业了，所以大家特意来送花庆贺，请签收。我们公司接了十几位客人的订单，这一车子全是您的货，请问放哪儿？”
　　路人齐齐出声惊叹。
　　这也叫重新开业吗？阵仗太大了点吧？
　　寥寥云只剩下满头黑线。
　　老张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爸的朋友吗？你爸原来姓周？”
　　寥寥云无语说：“别开玩笑了，这些都是我外卖的固定客户！”
　　老张：“外卖客户？！”


第34章 一更
　　老张似乎备受打击，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灰溜溜地走了。
　　寥寥云让小哥们把花搬进店里，以免放在外面挡路。
　　好了，这下一个空旷的店面又被堆满了。
　　花篮里基本都插了香水百合，还有双层的，一时间小店里花香浓郁，寥寥云从侧面挤进去，还打了两个喷嚏。
　　她摸着手边的花瓣，决定全给它拆下来，能用水养活的留着装饰，剩下的可以送给客人做礼物。那什么节日又快到了，凡人一年到头恨不得弄出三百六十五个纪念日，不怕送不出去。
　　她真是一朵贴心云。
　　老太爷站在门口，敲着拐着说：“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已经有一批愿意支持你的客户了。我就说，好好做，会有效果的。”
　　寥寥云叹说：“还是不够。店里的生意好不起来。而且大家关注的根本不是我的猪肉。”
　　老太爷：“你这猪肉很好哇！”
　　寥寥云跺脚：“对啊！”
　　两人一脸那些人都太不识相的表情，遗憾叹气。
　　周父如果知道，肯定得高呼大冤。
　　他也很欣赏猪肉，可是猪肉能买得到，山参水不行。这得不到的一直在骚动，怎么能怪他呢？
　　老太爷毫无节操地卖友：“那你真的可以卖一只猪给老张。他的店生意兴隆，往来的全是能消费的有钱人。你吊住他们的胃口，将人吸引过来，不就是自己的客人了吗？”
　　“没有用的。”寥寥云说，“他就是买了我的猪，也做不出我猪肉的味道。”
　　老太爷：“为什么？”
　　寥寥云神秘一笑：“因为我有特殊的杀猪技巧。”
　　而且她的猪杀掉之后，猪肉里流淌的灵气会不断消散。除非老张的猪肉能在一天之内全部吃完，否则味道会不断变差，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就算他可以，寥寥云的猪肉也不经耗啊。
　　老太爷好奇追问：“技巧？杀猪技巧跟猪肉的味道有关系吗？”
　　“普通人之间可能没有。”寥寥云说，“但是普通人跟我之间，那肯定有。”
　　老太爷激动说：“那你可以表演杀猪啊！”
　　寥寥云心说不是吧，杀生这种事情谁看啊？何况这都和平年代了，大家喜欢的不都是什么歌曲表演、花草美景吗？见血的事情，怕会被骂吧？
　　老太爷读出她脸上的意思，说道：“看看杀猪怎么了，谁没吃过猪肉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选择的嘛，说不上什么血腥。人都是猎奇的，你问问这里几个人看过杀猪？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老一辈，对农村的这些事情应该还是很有兴趣的。特别是有钱人，”
　　寥寥云：“真的啊？”
　　老太爷点头。
　　老太爷的意思是，她可以开个直播，到时候在那边杀猪，想看的人去看，弄得兵荒马乱的多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平台允不允许。
　　寥寥云的理解是，当众表演一下真正的杀猪技术。她甚至连猪的哪个部位可以当场食用，剩下的怎么安排都想好了。
　　然而，也只是想想。猪肉的养殖要求是必须定点宰杀，集中检疫。除非是农村个人自养自吃的家猪。
　　寥寥云的猪比较特殊，不需要送往屠宰场，也不需要检疫。如果非要求往猪屁股上面盖那么一个大红戳，实在是伤害她的猪猪了。都是在云山当场宰杀，然后搬到店里来。
　　为了方便，前几年在山上养猪的时候，就直接在山上申请了一个特别的生猪定点屠宰场许可证。毕竟云山内外，就她这一座山。
　　所以她要杀猪，按照规定，也只能在云山上杀。
　　·
　　寥寥云盘算了一下，觉得可以有。杀完猪之后，跟着鸿鹄把猪运过来，直接卖新鲜的猪肉。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也是条渠道嘛。
　　于是她在自己的账号里公告了这件事情。
　　欢迎光临：我们家的猪肉为什么这么好吃？带你领略无痛杀猪！早上八点开始直播，届时还会抽取幸运观众赠送神秘礼物哦~十一点开业，欢迎光临~
　　她的账号虽然平时不干活，但经过前几次的轰炸，已经有将近十万的粉丝。其中大部分是大学城附近的学生们，还有得知真相后追悔莫及的家长粉丝群。
　　“无痛杀猪？是指打麻药吗？杀猪前打麻药合法吗？”
　　“现在不都是电击吗？应该是说这个吧？”
　　“港真电击那不叫无痛吧？电击疗法难道可以等同于无痛疗法？”
　　“我还真特别想知道这家店的猪肉是从哪个屠宰场进的货。”
　　“我已经不想质疑这家店了，上次打脸吐的血还没吞回去呢。”
　　廖廖云见转发数上去了，嘿嘿笑了两声。同时又挂了一个牌子去外面，表示杀猪当天，要推迟到十一点再开门。届时会有最新鲜的猪肉烹饪，希望大家不要错过。
　　其实她的猪肉都是最新鲜的，只不过凡人可能更喜欢这样的噱头。
　　不得不说，她最近真的是越变越聪明了。
　　·
　　既然决定，寥寥云得回去挑一只体格健壮的猪用来直播。
　　死后还能出把名，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虽然这群猪可能体会不到。
　　琼哥跟着鸿鹄在天上胡玩了一圈，一落地，就被寥寥云逮着一起去猪圈。
　　他明显极度抗拒，向鸿鹄跟山哥伸出自己的求救之蹄，无奈后面两个怂怂地选择了漠视。
　　寥寥云没有直接过去考察大猪，而是先带着琼哥去了他出生的那个圈。
　　琼哥似乎很怕猪圈，虽然他自己就是一只猪。还没靠近，就开始焦躁不安。察觉到寥寥云的行进方向，更是不住蹬着四肢想要逃离。
　　果然猪的记忆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寥寥云岂能让他如愿？单手抱着他固定在腰侧，让他不能动弹。不容置疑地推开了搭建的木门。
　　她就想着琼哥这间歇性忧郁的毛病实在是太严重了。心病总要心药医，他是在猪圈里患上的毛病，说不定还得在猪圈里治。看他现在这副过于激动的模样，说不定就是真的找到了症结。
　　照凡人的话来讲，忧郁症是个很严重的病，如果放任漠视，琼哥哪天忽然想不开，可怎么办？
　　猪，也是要坚强的啊！
　　·
　　里头躺着四只小猪，是琼哥一母同胞的兄弟。当然他们如今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它们是琼哥兄弟，也逃不过养大后是一只肉猪的现实。
　　其中一只猪似乎还认得他，寥寥云走进来后，跑过来想要亲近。琼哥特别紧张，能感觉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了。
　　寥寥云单手抱了抱那只猪崽，说：“看，人家比你瘦。”
　　琼哥这每天吃好喝好的，肉长得那叫一个结实。
　　猪崽鼻子动了动，眯着眼睛贴向琼哥。
　　琼哥听见有点生气，还拿手捶了寥寥云一下。同时拼命推拒着对面那只猪崽，暴躁地想把猪轰下去。
　　寥寥云顺势将可怜的猪仔放下。
　　不明白自己亲兄弟为何如此冷淡的猪仔委屈低叫两声转过身去，投入另外一位兄弟的怀抱。几个猪仔哼唧哼唧地凑成一团，堆在角落。
　　寥寥云将琼哥放了下去，又用手推了他一下。生无可恋的琼哥撒腿就跑，转眼间飞奔出十几米远，逃离猪圈。
　　寥寥云心里叫了一声，起身直追。
　　“琼哥，你不能怕猪啊！你这样以后怎么帮我号令群猪？一只猪妖被一群天然猪撵着屁股跑，颜面何存啊？”
　　琼哥不理。
　　可是他哪跑得过寥寥云？没多久又被寥寥云提了起来。
　　今天他非要以死明志才能逃脱得了这宿命吗？
　　寥寥云看他实在抵触，叹了口气，也没再逼着他回圈里，顺了顺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别弄得好像我是在欺负你。你看你年纪还那么小，动不动就趴地上忧郁，怎么回事？”
　　琼哥疯狂摇头，激动表述自己的内心世界。
　　人类中也有这样的啊，你是没见过高冷忧郁青年吗？没读过疼痛文学吗？你都出门开店了为什么不多念点书研究一下人类呢？
　　寥寥云：“我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琼哥啊，你吃了那么多大家送的丹药，却一点要化形的趋势也没有，这很不对劲啊。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有心结，所以才会修为滞阻。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你要是就那么老死了可怎么办？你会被所有的妖族耻笑的！”
　　琼哥继续摇头。只有摇头寥寥云是看得懂的。虽然他的一个动作里含着万千的心酸。
　　寥寥云说：“如果你以后再忧郁怎么办？”
　　琼哥现在就很忧郁，然而还是疯狂地摇着头，表示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这群大妖果然很可怕，平时对你亲亲抱抱小可爱的，一扭头的连悲春伤秋都不允许，非逼着你强颜欢笑。
　　么的她是商纣王吗？！
　　寥寥云又叹：“可是精神不是你能控制的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琼哥就差滴血起誓。不然要他怎么办啊！
　　寥寥云叹了口气：“唉，算了，不逼你了。”
　　琼哥依旧戒备，不敢相信。
　　寥寥云果然加了一句：“等下次忧郁再给你送过来。”
　　琼哥：……寥寥云的嘴，骗猪的鬼！
　　琼哥深受打击，但是不敢再表露出一点沉闷的情绪，硬扯起嘴角笑了出来。
　　好端端一只文艺猪，被迫向着中二猪靠近。
　　寥寥云见状嘀咕道：“不去猪圈就那么高兴吗？”
　　琼哥：高兴得快死了！
　　寥寥云见状只能遗憾道：“那行吧。”然后抱着琼哥回小屋。
　　琼哥在寥寥云看不见的地方目光闪动。
　　猪生无望啊……
　　寥寥云把琼哥放回屋里，让鸿鹄陪着玩一会儿，再重新去挑直播用的猪。


第35章 二更
　　早上八点，周毅还躺在床上。他今天早上没课，但是设了闹铃。到点后从被窝里摸出手机，点开直播间。
　　室友跟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我靠你在干什么？”
　　周毅半撑着眼皮说：“看杀猪。”
　　室友翻了个身，呵呵道：“你傻了吗？”
　　“‘猪’那家店的杀猪表演。”周毅睡眼朦胧，意识都快不清楚了，还是坚决道：“我要上去发评论，打热度，然后刷礼物。”
　　室友：“何必呢……弄得我都以为你要追人家了。”
　　周毅：“老板前两天说了，今天会在直播抽送神秘礼物。上次外卖首单的神秘礼物，就是三杯山参水，不过后来被我老爸独吞了。”
　　众人一起坐了起来：“我靠不是吧？”
　　周毅：“谁帮我把电脑开一下，我注册了十几个账号，就准备着今天这个了。”
　　几位室友来了精神，一起起床，开手机平板跟电脑，寝室长还踩着拖鞋去隔壁请求设备外援。
　　·
　　等他们一众水军终于登录上去的时候，直播已经开始了。
　　背景跟大家想象的屠宰场不一样，没有什么脏乱不堪的血污，只是非常普通的水泥地跟灰色的背景墙。寥寥云叉腰站在镜头前面，更前方摆着一个长桌。
　　琼哥在镜头里跑来跑去。尾巴一翘一翘的。
　　他今天早上下意识地跟寥寥云一起出来，到了地方才想起她是要来杀猪。心里有点好奇，但并不觉得害怕。
　　杀猪这事对他造成的负面影响，远比不上寥寥云昨天风轻云淡的死亡威胁。
　　但寥寥云觉得影响不好，多问了一句：“琼哥，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琼哥一双眼睛里透露着沧桑跟苦涩，耳朵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但嘴角却始终微扬。还迈着小短腿不时蹦来蹦去。听到寥寥云的话，如蒙大赦，一眨眼就溜出老远。
　　直播间里已经有了一批观众，见状直接笑疯了。
　　“我们考神是怎么回事？这小表情乐死我了。跑得贼快！”
　　“哪个是考神啊？这不是杀猪直播吗？你们一群人大早上起来看杀猪？我还以为就我这么无聊。”
　　“刚刚是猪猪的假笑吗？”
　　“考神都不造吗？这是一只高智商神猪啊！A大考神！”
　　“我还以为今天是杀乳猪……”
　　“我还记得琼哥刚出现的时候，那高傲的睥睨天下，藐视群雄的眼神啊。老板是教育过它了吗？”
　　寥寥云笑道：“我们琼哥今天精神特别好。但还未成年，不适于观看血腥画面。我不会教育他的，我只跟他谈心啊。”
　　过了会儿，一个画外音道：“时间到了。”
　　那清亮的男声掀起一番高潮。
　　寥寥云遂道：“那无痛杀猪就开始了。嗯？我这里不是电击，电击有损肉质。先把我们今天的主角猪放出来。”
　　她说着，去旁边牵了一只猪出来。
　　从绳子绷紧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没怎么用力，那猪竟然也跟牛一样，乖乖地跟着她过来了。
　　为了出境，寥寥云还是在它身上打了个检疫合格的章。可惜它一身粉嫩的皮毁容了。
　　这只猪比起普通的肉猪并不算大，可能还不到三百斤，按照它的品种来说，其实可以再往上长一截。而且肉比较实，看起来体型会格外偏小。掌控镜头的鸿鹄靠近了一点，对着猪的四肢跟腹部拍了起来。可以清晰看出猪本身的素质非常出众，并没有寻常养猪场里长期蹲坐所导致的松垮肥胖。
　　·
　　然而大家的关注点根本不在猪肉身上。
　　“是滤镜开过头了吗？我竟然觉得这猪的皮肤很好？”
　　“几百块一斤的顶级猪肉，皮肤好也是正常吧？”
　　“这猪这么听话，是训练过了吧？半宠物的肉猪，下得了手去吃吗？”
　　“这猪的颜值还挺高的？”
　　寥寥云拍了拍猪脑袋说：“杀猪之前最好给猪洗个澡，因为大部分的猪生活环境都比较脏乱，到时候放猪血就会染上脏东西，是吧？但我们的猪已经是干净猪了。”
　　“猪死前如果过于害怕，不停颤抖，会影响猪的肉质。它们非常聪明，所以请给它们一点临终安慰，不要太粗暴。然后趁它不注意，悄悄下手。”
　　寥寥云将袖子撸上去，在猪身上抓了一把，猝不及防地将它的魂魄给抓了出来，身形庞大的猪轰然倒地。
　　弹幕还停留在前一个话题上，在片刻的断层之后，闪过了无数的问号。评论数量爆炸式增长。
　　“高能前能不能来点预警？我眨眼的时候好像错过了最关键的地方啊！”
　　“我靠？这怎么弄的？是电击了吗？”
　　“是吃麻药了吧。”
　　“电击猪应该会四肢僵直，这只猪还是软趴趴的。麻药也不会突然见效，刚才它还很精神。就是莫名其妙倒下的。”
　　“难道是被一掌拍晕了？老板力气那么大？”
　　“老板，你再找只猪杀给我看看，我给你投礼物！”
　　寥寥云就猜到他们会这么说，嘿嘿笑道：“没有电击，也不是吃麻药。剩下的你们猜。”
　　网友显然不信，但也实在想不出正确的答案，评论中各方阵营自己先骂起来了，刚进来的游客根本看不懂他们在吵什么。
　　·
　　寥寥云根本不管他们，自己有条不紊的进行：“接下来开始放血。我们先把猪搬上这个桌子。”
　　鸿鹄其实可以不用帮忙，但是为了照顾凡人的玻璃心，他装模作样地上前，贡献了一只手，托住猪的背部。
　　寥寥云抓住猪的前后腿，两人轻巧把猪提了起来，然后摆到旁边的桌上。动作之潇洒迅猛，给观众一点喊“卧槽”的机会都没有。
　　“槽点太多我不行了！”
　　“这是一只假猪！这是剪切视频！绝壁是！”
　　“怎么可能举得起来？这都可以去参加奥运了吗？那个拍视频的你帮忙也太敷衍了吧？”
　　管理员还没出来，寥寥云自己主动安排：“后面会有血腥画面，开始打马赛克。”
　　紧跟着屏幕中部一下，全部变成了模糊的彩色方块。
　　“我靠……这样也行？那我还看毛？”
　　“为什么马赛克打了之后我觉得更血腥了？”
　　“是流血画面不让播吗？那为什么杀鱼杀鸡就可以播？猪猪没有人权？”
　　“杀鱼流血如果被举报好像也会被禁……”
　　“都开玩笑呢？”
　　·
　　寥寥云非常尽责地讲解，虽然对于凡人来说应该没有半点可参考性。
　　“接下来是放血。一般要吊起来利用重力才能放得干净，排出猪血可以去除猪肉的腥臭，所以这一步请尽量到位。”寥寥云说，“但是鉴于马赛克比较难打，我们就平躺着放吧。”
　　她说着继续熟练地操作。众人只看见她的手在忙活，胸部以下一片模糊。
　　看得出只下了一刀，而且动作利落，连带血色的刀片都避开镜头，放到旁边。
　　等了几分钟，就端出两盆猪血，说道：“差不多了。”
　　众人：你特么是在搞笑吧？
　　寥寥云：“现在要给猪皮打气，然后烫猪毛。镜头就先这么放着吧。我很快回来。”
　　鸿鹄再次上手帮忙，将猪搬走。
　　后面镜头里干脆没人了，只有两个人聊天的声音。
　　鸿鹄：“杀猪也太烦了。我杀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寥寥云问：“那猪肉好吃吗？”
　　鸿鹄：“好吃！”
　　寥寥云语重心长道：“好吃是要付出代价的，就跟美丽一样。”
　　观众：“……”
　　我信了你的邪！
　　·
　　等脱完毛之后，那消失的两人再次回来。
　　神奇的是，两个主播齐齐消失，只有半个屏幕的马赛克，直播间的人数竟然不降反升。观众们自娱自乐，硬生生将房间变成了一个吐槽专用地。
　　“现在开始解剖啦！解剖完我会把今天要用的食材带到店里，最新鲜的食材，可以第一时间享用，千万不要错过！”
　　马赛克中，寥寥云提起猪肉，还拿到旁边洗干净了，才放到屏幕上方做讲解。
　　“这个就是猪肠。可以做卤大肠或者九转大肠。油炸的其实也好吃。”
　　“这是猪肝。爆炒猪肝想吃吗？猪肝汤也很补。”
　　“这一块就是里脊肉。糖醋里脊要不要？”
　　“这是前腿。前腿附近的肉会相对比较肥。但是它连排骨。”
　　周毅率领室友还在坚持不懈地吹彩虹屁。
　　这时屏幕中划过了一连串的打赏提示，瞬间将他们的努力衬托得无比贫穷。在金钱的面前黯然失色。
　　周总：来晚了，不好意思。送十艘需要水的游艇做礼物，希望不要介意。
　　周先生告诉我老板在做直播：还没有结束，哈哈，送十艘游艇。谢谢周总介绍。
　　老周的朋友：游艇请收下，贵店的猪肉非常好吃，今天一定会去品尝一下。
　　老张：的确很神奇，但是我怎么没看明白？送个游艇感谢一下。
　　A大宿舍里，周毅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为什么他爹要这么坑儿子？
　　·
　　A市电视台。领导早上急匆匆地叫了张潇潇过来。
　　张潇潇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见领导一脸深邃地背对着她，问道：“你知道，‘猪’那家店的老板，弄了一个无痛杀猪吗？”
　　张潇潇：“我听说了。刚刚还在看直播，可惜没看见关键的地方，猪已经杀完了。”
　　领导慈祥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
　　张潇潇嘴角抽动，说：“后天去采访一下？明天计划好了要去拍经济区的一家工厂……”
　　领导点头说：“你知道，我们新闻是有时效性的，别说隔一天，争的那都是分秒，想当年我……”
　　张潇潇马上改口：“我现在就去！”
　　她喊上组里的摄像，还有司机，直接开了车赶过去。
　　这次节目连个策划都没有，问题都要现成准备，张潇潇只能在车上将节目的要点先写下来，到时候随机应变。
　　她滑动着手机，开始搜索关键词。
　　直播软件或软视频软件里的主播，很多都没有版权意识，只想着不劳而获。基本一个东西火了，后面要么抄袭更风，要么直接截取水印搬运。
　　就那么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那群嗅觉灵敏的人，已经将寥寥云杀猪的片段传得全网飞。
　　“无痛杀猪你见过吗？真的一下就死了！”
　　“新型无痛杀猪？”
　　“猜猜这猪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几个大V也转发了相关视频，在下面啧啧称奇。
　　随后没多久，一个新闻软件推送了一条热点。
　　#新型屠宰方式，有待全国推广，你见过无痛杀猪吗？#
　　张潇潇：“……”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热度的确是有了，哪怕看评论，没什么路人在当真，大多以是摆拍或合成的想法在看待。
　　张潇潇太熟悉评论中那些人的想法，曾经的自己跟他们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着真诚。
　　·
　　等张潇潇到店门前的时候，前方已经排了不少人。她看了眼时间，将近十点半，距离寥寥云说的开业还有半个小时。
　　老太爷骄傲地等在最前面，隔壁水果店老板见他年纪大，还分了他一张椅子。
　　他早早就准备好了。反正没事做，以闲着下棋为借口出来排队。
　　张潇潇也加入了等待的大军。
　　她观察了一下，身边左右都在刷朋友圈，嘴里讨论的关键词
　　大概是因为直播的热潮发酵，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过来跟他们搭话，颇为熟稔地说：“又来送脸啊？”
　　张潇潇：“……”
　　她解释说：“我们打假节目现在有新环节了，不一定是打击假产品，还有解密，包括证实一些大家认为比较有争议的产品。”
　　客人了然地点头。
　　慢慢的，小店里开始飘出香味。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带着麻辣感的味道。
　　隔着一扇门，人群开始小声嘟囔。因为那味道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周毅指天起誓：“我用我的鼻子保证，肯定是毛血旺！”
　　室友：“好饿啊！早饭没吃就在这里当水军，结果什么都没抽到！”
　　“老板做的东西一直很清淡，这是她第一次做辣味的菜吧？”
　　“好像还真是！”
　　“开门了！”
　　·
　　寥寥云认为简单的烹饪，才能突出自己猪肉的质量，所以最近推出的大部分是南方菜系。而麻辣更多是为了掩盖猪肉内脏的腥臭，吃得还是口感跟调料味儿。
　　但辣的确是能让人上瘾的口感，如何将不同的辣椒跟各式香料的混合搭配，同样是考验厨师技巧的一道难关，所以这次寥寥云难得地做了一道辣菜。
　　她拉开店铺的卷帘门，大声喊道：“今天供应毛血旺！”
　　香气从她身后涌出，简直自带无形圣光。
　　人群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自发地朝店门口贴近，但是看见如此庞大的顾客群，又开始有些担心。毕竟只杀了一只猪不是？
　　后面的人大声呼吁：“老板，打少一点也没关系！你店里的菜不是一向走精致路线的吗？请一定要等到我啊！”
　　前排人群恨恨回头。
　　寥寥云已经将器材搬出来，放在门口。旁边的料理台上摆着切好成块猪血，方便边煮边放。
　　热气从不断烹煮的大锅中腾起，人群也在缓缓移动。鸿鹄跟着帮忙装盘，将煮熟的素菜垫到碗底。而寥寥云则负责看火候。
　　二人都戴着口罩，但仔细一看就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出汗。
　　·
　　琼哥趴在寥寥云身后的毛毯上，想着她应该没空观察自己，于是懒洋洋地趴那唏嘘人生。
　　小山参本来在监督众人的排队秩序，一转头发现他没了动静，立即跑回来摸着他的脊背问：“琼哥你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很开心吗？寥寥云——”
　　寥寥云警觉扭过头。
　　琼哥一个大跳弹了起来，为了表示自己生龙活虎，还在原地多蹦跶了两下。在寥寥云的视线转过去之后，满含幽怨地看了眼小山参。
　　他一定要化形，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抑郁。
　　小山参：“？？”
　　·
　　张潇潇终于在售罄前排到队伍，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大满，赶紧退了出来。让镜头对着瓷碗近距离拍摄。
　　鲜亮的红油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食材，浓郁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她用筷子拨弄了一下，好把食材翻上来。
　　下面用白菜跟豆芽垫底，还切了一些鲜香菇、千张、木耳。大概是因为考虑到食材不够，所以除了猪肺、猪肚跟猪心一类内脏，还切了不少猪肉进来。
　　毛血旺最初是用猪血做的，但在渐渐发展之后，才用口感更佳的鸭血代替了猪血。
　　张潇潇从众多食材中率先翻出猪血，那猪血看起来软嫩非常，筷子稍稍用力，就将里面的汤汁给挤了出来，摇晃着要从中间断裂。
　　她小心地尝了一口，感觉舌头都要被一起融化，瞬间被这血旺征服。
　　红油的辣味跟麻味都算适中，完美地刺激到食欲，散发出香味，又不至于让舌头失去品尝的能力。所以汤中的鲜美，跟猪血的软滑，以及其余素菜搭配得堪称天衣无缝。
　　想吃饭！
　　这个念头极其强烈。
　　如果配上一碗饭，简直就是完美。
　　张潇潇扭头，发现旁边果然摆着一盆米饭。
　　她二话不说，又去另外一头排队打饭。
　　·
　　张潇潇打到米饭，用筷子夹了一点拌到汤里，再用菜叶裹住，一起送到嘴里。
　　吃相实在称不上得体，却让几个跟拍的摄像都咽了口口水。
　　她丝毫没有在意，也没给出评价，只是对着镜头比了个赞的手势，然后以狼吞虎咽的架势，吃完了今天的午饭。
　　吃完还觉得不过瘾，张潇潇舔了下嘴唇道：“他们这家店的味道，每次都让我无话可说。”
　　摄像苦笑道：“别说了，考虑考虑我们吧。我都以为我调到隔壁的美食组了。”
　　张潇潇端着碗走到料理台旁边，大声问道：“请问能采访一下你吗？”
　　寥寥云还认识她，笑说：“能啊。”
　　张潇潇：“是关于今天早上的直播，无痛杀猪的事情，您能说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吗？”
　　寥寥云手里忙活，回答的比较缓慢，想了想说：“应该是信任跟爱吧。”
　　张潇潇还没给出反应，排队的客人已经走流程地发出嘘声。
　　寥寥云不服叫道：“是真的哇！”
　　张潇潇看她实在忙不过来，不好意思打扰她，又不想就这样离开，于是问道：“我能进你的店拍一下吗？听说你刚刚装修完。”
　　寥寥云巴不得，说道：“随便逛随便坐！”
　　·
　　张潇潇跟摄像示意，先去店内等候。
　　她对颜色较为敏感，走进去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墙上的画。张潇潇当即侧过身，掰着摄像头对准墙面。
　　“拍这里，这副画好让人震撼！”
　　她第一眼其实也没看清楚，只觉得摄人心魂。
　　画面中是只白色的神鸟，拖着长长的尾羽，身上泛着一层似有似无的荧光，遨游在蓝色的深空之中。
　　然而最为摄人心魄的，是他只露出一只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深邃而明亮，仿佛倒映着世间万物的奇景，诉说沧海的变迁。连周围的星辰都为之失色。
　　张潇潇不知不觉就看呆了，是后面的摄像推了她一把，才回过神来。
　　“鸿鹄白凤？”她点头说：“没见过这样的生物，这就是神话中凤的模样吗？这幅画真的好看。是网上载下来的吗？”
　　她说着上前摸了一下，才惊讶道：“是壁画啊？不是贴上去的。所以是用工艺印的还是真人画的》”
　　摄像调转了镜头，提醒说：“看那边，是九尾狐。”
　　对方的构图同样简单，就是一只狐狸站在一颗树前，身后露出数条尾巴。
　　这世上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九尾狐，但无论是动画还是特效，九尾狐的形象都带一点软萌的味道。
　　而面前这只完全不是，你站在它面前，甚至能感到隐隐的压迫。
　　狭长的双目，冷酷到近乎刻薄的神情，以及高贵站立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墙壁里跳出来，命你顶礼膜拜。
　　众人都是啧啧称奇。
　　张潇潇说：“不知道原画在哪里，画师又是谁，但这两幅画真的画得太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鉴定一幅画的优劣，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可就是从心底里认为这两幅画不是凡品。
　　那栩栩如生的神态，给她以往从未感受过的震动。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她甚至认为这两种生物切实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一个打假节目，来采访一个餐饮小店，最后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装修的壁画上面。等张潇潇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实在是太扯了。偏偏心底还觉得欲罢不能。
　　“这家店……真是挺宝藏的。”


第36章 一更
　　摄像的目光在九尾狐的皮毛上流连许久，忍住了想上前抚摸的欲望。稳住镜头，转身仔细打量其余摆设，最后定在对面的鱼缸上。用别扭的姿势维持了两秒，才叫道：“我去，这居然不是鱼缸？”
　　侧面与九尾狐相对的那面墙上，画着的是淡蓝色水域。
　　水草、假石，还有游动的鱼群，充满了灵动的活力。连湖面处的水波跟光影，都逼真有种不真实感，仿佛下一秒彩色的鱼群就会随着水波跃出水面。
　　而明明是静止的画面，却处处透露着某种强大的蛰伏之物即将破土出世的恐慌感。
　　因为正大门处摆了一个大型鱼缸，张潇潇以为寥寥云是特意进了一批生态鱼缸进行装饰，这才错过了这幅画。她现在都开始怀疑门口的那个鱼缸是不是也只是一幅壁画。
　　张潇潇：“天呐……”
　　简直不能更刺激了。
　　摄像师叫道：“天花板上还有！”
　　张潇潇连礼节性惊讶都不想有了。
　　相比起来天花板上的画要写意得多。
　　是一片片飘逸的云，带着些许红光，但绝对不会与晚霞认错。在云层背后，有一座巍峨翠绿的雄峰，宫廷仙乐似乎正从渺渺云中传来。
　　淋漓的水墨不拘一格，却又笔锋精炼别成一家。
　　“这怎么画上去的？”张潇潇惊讶道，“这种角度的壁画，画完脖子不得折了。”
　　张潇潇只看了一会儿，就头晕目眩，脖子酸疼。实在无法想象要用多长时间，多少功夫，才能绘制出这么几幅巧夺人工的画作。
　　·
　　张潇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才装修多久？我记得之前发过公告……”
　　摄像师摇头。
　　张潇潇快速往门外走去，重新问了一遍。
　　寥寥云说：“就几天吧。我没有影响生意啊，我有外卖的！”
　　张潇潇追问：“几天是几天？三十几天，”
　　寥寥云：“不到一个星期！也就三四天。”
　　“怎么可能！”张潇潇脱口而出，“那墙上的话，也不是三四天就可以画完的啊！”
　　寥寥云理所当然道：“但它就是画出来了啊！”
　　张潇潇竟无言以对。
　　张潇潇又问：“你从哪里请来的画家？是几个人一起画的？大工程吧？怎么才能够保证一幅画的风格如此统一，请问你装修一共用了多少钱？”
　　寥寥云：“就一个人画的啊。”
　　张潇潇憋了许久，可因为自己的确不够专业，打脸的经历又过于惨痛，不敢坚定地反驳。
　　她茫然思考，世上真有这等变态的天才吗？还是她对艺术节的了解过于粗浅？
　　张潇潇说：“这么厉害啊？”
　　寥寥云顺杆爬坡：“是的啊。我们一直很厉害。”
　　她敲了下锅的边缘，宣布道：“毛血旺已经没有了！”
　　张潇潇还惊讶于她瘦小的身体，声音竟然极具穿透力，这么嘈杂的环境也没被淹没。
　　“啊——”
　　哀叫声不绝于耳。
　　“老板那你还卖什么啊？救救祖国的鲜花吧，我排队排得都快枯萎了！”
　　“啊好想香啊，没有吃到毛血旺我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老板我想舔锅，我就想确认一下那个汤的味道，我不是变态啊你相信我！”
　　“我受不了这委屈！”
　　寥寥云今天刚杀了一只猪，加上库存的猪肉，什么都不多就是肉多。
　　她又敲了下锅，示意众人安静。
　　“炸猪排举左手，照烧猪肉盖饭举右手！”
　　众人立即伸长自己的手臂，跟做广播体操似地两手高举过头。
　　寥寥云说：“你们到底要哪个哇？”
　　周毅捧着碗，替他们说出心声：“照烧猪肉盖饭加一块炸猪排！”
　　众人：“哇……”
　　光是想想，都觉得口水泛滥。
　　寥寥云心说，你们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贫穷吗？一个个都膨胀了啊！
　　她现在知道了，学生一般是不会两手都抓的，但既然他们喜欢，还是决定分别供应。
　　炸猪排比较贵，可以少做一点。
　　旁边是已经搅拌好了的面糊，就是为毛血旺不够售卖而做出的准备。
　　寥寥云喊道：“鸟，帮我看一下油锅的温度。猪排腌制好了在第二层柜子里，你裹点面粉再拍散，丢进去就行了。”
　　鸿鹄：“哦。”
　　他毕竟吃过不少年的鸟肉，对油炸跟烧烤，都很有心得。
　　·
　　张潇潇还没忘记今天的任务，再等下去恐怕要没有尽头了。于是站到她身边说：“无痛杀猪的事情，请问能给个简单解释吗？”
　　寥寥云说：“就趁它不主意，一巴掌把它拍晕就好了。”
　　张潇潇：“……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寥寥云头皮一紧，以为被她看破，还好很快反应过来。
　　“多练练，说不定呢？这个主要还是看对猪的了解跟自己的天赋，跟人类一样，总有一个缺点，是可以一击毙命的，摸索摸索嘛。当然也可能是天生的手艺。”寥寥云说，“所以我们家的猪肉，味道特别好。血放得干净，肌肉也没有损伤。”
　　寥寥云大着胆子说：“我们是合法合规的正经屠宰，欢迎举报啊！”
　　她可是优秀企业代表，她怕过谁？
　　张潇潇：“……”
　　谁会说欢迎举报这种话啊！
　　·
　　张潇潇又去采访正在排队的客人。
　　这个所谓的随机采访，其实也是很有学问的。她这次来的匆忙，不想搞事。在人群中环视一圈，发现一个刚吃完毛血旺跟一大碗米饭的男生，现在又跑去排队买猪排了，显然是这家店的熟客。
　　张潇潇快步走过去，跟他申请要采访。
　　“你觉得用一句话来形容这家店的话，应该是什么呢？”
　　周毅道：“真香！”
　　张潇潇：“那你怎么看待无痛杀猪呢？”
　　周毅：“可能真的会更好吃吧？”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种事情是真的吗？”
　　“不然他们家的猪肉为什么会那么好吃？”
　　“可是我们国家的屠宰场，还没有类似的屠宰方法。这个不能用科学解释。”
　　周毅：“那他们家的猪肉那么好吃能用科学解释吗？他们家的猪那么聪明科学吗？在学校附近开这种高级猪肉店科学吗？他们这家店跟科学就没有半点关系啊！！”
　　逻辑鬼才。
　　我深以为然啊这位同学！
　　张潇潇放弃了。她觉得自己的节目跟这家店可以互引为天敌。
　　她检查了一下目前拍摄下来的可用素材，呼吁带着原班人马回去。反正这一期拍摄是额外任务，就算剪不出成片，也有替补片源。
　　·
　　本来以为这拍乱七八糟的内容是不可能播出了，结果在后期完成送递之后，飞速过审，还快速插播，借着尚未平息的热点仓促上映，打出了“神秘餐厅店‘猪’独家探秘——第三期”的标题。
　　第二期“琼哥背诗”的主题，最终还是没上。因为当时一群家长正在疯狂推崇山参水，台里考虑到影响不好，可能会激化民众情绪，引起后续不良效果，所以忍痛掐掉了那一看就必火的片子。到后来寥寥云主动出面说停售山参水，显然是国家想按死这波风向，他们就更不敢播了。
　　但不影响他们算上期数，以表示他们的努力。
　　对比起前两期采访过程中的疯狂打脸，这一期从制作主持到后期，都透露着无比的小心。用词谨慎，问题保守，态度和蔼。
　　说自己是打假节目，都没有人信的。
　　对于最关键的“无痛猪肉”，主持人只是提了两次，在寥寥云给了不正经答案之后竟然没有追问。
　　紧跟着画风朝着美食番的方向狂奔直泄，拥挤的人群和沸腾的红油，生生地刺痛了观众。
　　“史上见过最水的揭秘。”
　　“这家电视台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跟隔壁争美食粉丝了吗？”
　　“又开始了？强烈要求上星，外地居民每次上网搜视频很累的。”
　　“第二期的资源呢？台里是不是没播啊？”
　　“所以揭秘在哪里？真的就是一拳打爆一颗猪头？”
　　“又是这家店，这家店真的太神奇了！还开在人均教育水准全国领先的大学城附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观众各种唾骂，依旧挡不住这期节目收视率层层腾飞。似乎跟“猪”带在一起，就会有无数种笑点。哪怕节目组什么也不做，网友也可以从各种角落里以新奇的方式抠出槽点跟段子。
　　看这种节目的乐趣就在于分享，基于上次引起的轰动，不少营销号已经关注到他们，这次一开始播映，几乎是同步贴图直播。
　　当广告结束后，进入主持人真情实意夸赞壁画的阶段，网友们终于忍不住开始喷血。
　　“垃圾地方台，注水凑时长！剪不出片子你就别播啊！”
　　“起初，我相信他们真的是打假。后来，我确定他们是尝到了甜头。”
　　“我从头到尾看下来了，不是黑，但我真的不知道这期节目到底想说什么。说这家店特别吊是吗？连壁画都贼牛逼？”
　　“第一次人家冤死了，特意请了专家证明的确是国宝级山参，结果打假打出了全网质疑，家长还赶着送人头，让节目组跟店家背锅，最后导致相关产品彻底下架。我估计他们也是吸取教训怕怕的，不敢深究了吧。如果再挖出什么神奇的技巧，又一群傻逼开始无脑跟风怎么办？”
　　“我觉得有道理。大家一起傻逼一样地乐呵呵不好吗？确定猪肉好吃就可以了。这次也没营销什么特别功效。看客人都挺满意的。”
　　·
　　道理是会说，可吃瓜群众耐不住好奇啊。本来相关视频根本没放在心上，纯粹是当谣言看待，你这欲盖弥彰地探访一下，反而把事情弄得神神秘秘。
　　裤子都脱了，总要穿个明白吧？
　　“打假节目不在行，挂打假卖壁画，我们还是自己来吧。”
　　技术帝干脆自己动手，将寥寥云的直播录屏拆解开来，然后逐帧进行分析，确认是否有无拼接。
　　拼接视频就算做得再天衣无缝，要抠细节分析的时候，也会有露馅的地方。譬如阳光射下的角度，桌子的影长，身上衣服、头发的各种细节变化。如果真像网友猜测的，是店长先用麻药麻晕，然后进行特效拼接的话，那横跨时间还是很长的。寥寥云所在的环境是露天，有风，有太阳，可参照的点不要太多。
　　正是因此，反倒佐证了她的直播视频没有造假，真实可信。
　　排除错误选项，再不可信那也是正确答案。
　　——寥寥云可能真的一巴掌拍死了一头猪。
　　那位技术帝放完截图，恭敬道：“怕了怕了，我溜了。同志们再见。”


第37章 二更
　　陆仁在A市开了一家餐厅。身为一名商业精英，他对自己的市场定位非常精准，那就是高档。
　　目前A市的高档餐厅一块还存在一定的空白，根据他的调研来看，排名前列的酒店预约一直爆满，如果他能保证做好自己的服务与隐私，不难从他们手中抢到部分的客源，只要付以真心，肯定能打动他们成为自己的常客。
　　人脉铺设好，更辉煌的行业前景在等待着他！
　　为此他投入了大笔的资金，开业之前就花费巨额广告费进行营销，好在保有逼格的基础上吸引到足够的流量。真情投入，还差点没喝死在酒桌上。
　　他一直认为自己距离成功已经不远，因为出入他酒店的顾客非富即贵，而他们对厨师菜品的评价一直不错。最近的营业额也渐渐开始稳定，眼看着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他却发现情况出现了一点变化。
　　·
　　陆仁站在餐桌侧面，看着桌上还剩下半扇的猪排，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的客人，是一位经常带朋友来餐厅谈生意做招待的企业人。公司在本市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可以称得上A市成功企业家。
　　以往他还特别夸赞过自己这边的环境特别僻静高雅，可是最近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今天，他是带着自己女儿过来用餐的，就这么一个温情时刻，他却表现得兴致缺缺，接连几道菜都只动了一口，最后吃了一点甜品，就放下刀叉。看心情不像多抑郁，跟女儿交谈也很正常。
　　陆仁想不明白啊，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对菜品的味道不满意。
　　陆仁问：“请问您今天的用餐愉快吗？”
　　中年男人埋头看着手机敷衍点头道：“嗯。不错。”
　　陆仁顿了下，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继续问：“请问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吗？”
　　中年男人抬起头，不明所以道：“挺好。跟以往一样。”
　　陆仁心道以往你没留下那么多肉啊！
　　倒是他对面的女生意会到了。开口道：“爸，菜是你自己点的，点了又不吃，中午也没见你吃了过来。我觉得这里的东西挺好的啊，你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说：“你吃不就行了吗？你不是很喜欢这家店吗？说那个什么网红菜，要拍照。好吃吗？”
　　“可你在我面前这么敷衍，严重影响我的食欲！”女生说，“而且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看手机，有什么好看的嘛。”
　　中年人笑了下，神秘道：“无痛杀猪。”
　　他女儿一脸茫然：“什么？什么猪？”
　　陆仁站在旁边，面带微笑，没想到桌上的客人竟然旁若无人地推荐起了另外一家餐饮店。
　　中年人神采飞扬，像小孩儿似的多了点炫耀的意味：“今天早上直播的无痛杀猪，没想到吧？那个老板一掌拍死了一只猪，连电击都不用。”
　　女生不客气地露出“你怕是个神经病”的神情。
　　中年人说：“叫你不看新闻，这还是我们A市本地的大新闻呢。连‘我帮你打假’都播了两三次了，什么都没打出来。现在整个A市上层商业圈都知道。”
　　女生眼珠转了转，惊恐道：“知道一个女人能一掌拍死一只猪？”
　　中年男人咋舌：“是知道这家店！至于怎么杀的猪谁管啊？谁都没有证据那就胡乱猜呗。”
　　女生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还会看地方台的节目？你不说里面全是没用的鸡毛蒜皮吗？”
　　老板：“我关注着呢，我天天吃。这是它又上新闻了我才看见。”
　　女生恍然大悟，然而愤怒道：“就是秘书说你天天点的那个外卖对不对？我就说你的胃都要给你吃坏了，你平时怎么说我的呢？你双标！”
　　陆仁连忙插嘴，说道：“外卖的确无法保证健康，不像本店所有的食材，都是来源透明，新鲜采摘的。”
　　中年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对女儿说道：“你喜欢网红店，那叫时尚，怎么到爸爸就不行了？”
　　“这也是网红店？”
　　中年男人：“是啊 ！这家店的猪肉可是真的好吃，最早就是你周叔叔推荐给我的。他可比我狂热多了，圈子里这股风气就是他一个人带起来的。人家做个直播就冲过去打赏，装个修就送去一车的花篮，还不停地在群里嚎嚎，让我们过去支持支持。”
　　女生怀疑人生道：“周叔叔那么有格调的人也会做舔……粉丝吗？那家店是他亲戚开的吧？”
　　她硬生生拗了个词，终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你爸就没有格调了啊？”中年男人佯装生气，推了她脑袋一把，说道：“点外卖是因为离得远，人家有实体店。你看看他们这外面的人，要真去排队还不一定吃得上呢！”
　　女生扫了眼他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嗯？不会吧？这看起来有点像普通的商业街啊。”
　　中年男人点头，又满怀遗憾道：“是啊。就开在大学城里。店主是个年轻人，据说库存只有一百多头猪。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现在客人多了，根本是吃一天少一天。而且他们家的猪肉，我跟你说，那是不可否认的一绝。我现在明白古人吹牛为什么都那么决绝了，什么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要让我说也是一样，吃过他们家的猪肉，才认识到猪肉不仅仅是猪肉。”
　　女生将信将疑。
　　中年男人指着盘子说：“刚才我就是想起了她的炸猪排，所以才点了这一份，结果吃到嘴里发现完全不一样。我今天本来是想带你去她的店里吃东西的，是你自己不肯。”
　　女生低头看了眼空盘的猪排，困惑她老爸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这种猪肉还实难下咽？富贵日子过多了吧？简称欠抽。
　　陆仁眨了眨眼睛。
　　这位老总，您是真的忘了我还在吗？
　　中年男人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咳了一声，说道：“你难得放假回家，你吃得开心就好，是爸爸口味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咯。老板也别介意，这是个人口味问题，我就随便说说。麻烦埋单吧。”
　　·
　　送走两位客人，陆仁心里不平衡了。
　　他也知道那家店，只是没放在眼里。或者说内心深处其实有点厌恶。
　　当初他付好了广告费，插进一个同时段播出的美食节目，却不明不白被隔壁一个打假节目抢走了风头，而自己这边收视率直线下降。
　　对，当时打假节目突然发抽的原因就是因为寥寥云。
　　即便这样，他也大度地原谅了，因为他认为那是一家上不了台面的店，跟他们不构成竞争关系。结果现在，对方竟然曲线超车，勾走了他的潜在客户？！
　　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的客人，现在还跑去她那里跪舔？
　　为什么要这么双标！
　　陆仁越想越气，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脱下店里的外套，决定去那家店会一会老板。
　　·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猪”的门前却依旧人潮涌动。
　　毕竟刚上完电视，大家还抱有好奇心。有一部分客人，特意绕路过来看传说中的壁画。
　　陆仁压低了自己的帽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去。这一观察瞬间就惊呆了。
　　简陋！
　　看看这狭窄的走道，不拘一格的布局，还有隔壁发臭的街道。
　　她竟然敢在店门口养猪？！
　　虽然现在还是一只猪崽，但再大一点，猪的食量跟排泄量可是会呈大比例同步增长的，放在一家餐厅里绝对是重大的卫生隐患。
　　对，关他屁事？
　　·
　　陆仁走到里面较为宽阔的待客厅，视线在晃眼的壁画上停留片刻，昂起头不屑一哼。
　　他的店里可是摆了一副名家真画，走道里也有不少昂贵画作。设计请的是国际知名设计师。任何一个家具的摆放都经过严格考究，连桌椅跟窗帘都是独家定制，确保高贵。
　　“猪”这里的颜色搭配，显然不伦不类。各种色彩胡乱碰撞，毫无艺术气息。什么壁画，做得跟游戏原话似的，也就唬唬没什么见识的小记者了。
　　陆仁掸了下自己的衣角，冷着脸在椅子上坐下。
　　他已经很久不来这种街边店铺了。谁知道那木桌上发亮的，是几个人残留的口水？那擦桌的抹布，曾经用来干过什么？
　　他嫌弃地抽过旁边的纸巾插了一遍，做好了上面染黑的准备，拿起来却发光纸巾还是一片雪白，连灰尘也没沾上半点。
　　陆仁用手摸了一下。
　　表面水光滑量，触手如柔软肌肤，近闻似乎还有一点淡雅清香。
　　有那么一点点像……紫檀木？
　　·
　　陆仁正困惑，寥寥云走过去对他道：“这位客人，你还没点菜。”
　　陆仁想到今天客人对自己的打击，也是倔强起来，非要弄清楚自己的猪排差在哪里。于是点单道：“一份炸猪排。”
　　寥寥云应道：“好的。”
　　寥寥云随即转身去往料理台，陆仁坐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一起跟了过去。
　　就见她从旁边的餐盘里拿起一块已经腌制好的猪肉，裹上面包糠之后，丢进油锅，就不再管了。
　　陆仁瞪大眼：“就这么简单？”
　　寥寥云困惑道：“不然呢？”
　　陆仁探头往里面看：“你用的什么腌制？”
　　寥寥云：“盐跟料酒啊。”
　　“还有呢？”
　　“还要什么？”寥寥云说，“哦，本店可以提供辣椒面蘸料。”
　　陆仁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忍住。
　　寥寥云说：“我们这是低温慢炸，客人你还是过去等着吧，还有一段时间的。”
　　陆仁悻悻点头。
　　等他离开，鸿鹄走到寥寥云身边，不满道：“他明明就是看不起我们的店，是不怀好意来的。我还闻到了他身上的油味。说不定也是个开餐馆的。”
　　他本体是动物，对于人类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寥寥云说：“管他干什么，付钱就行了。到时候看住门，别让他跑了。”
　　·
　　陆仁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因为周围实在过于嘈杂，什么人都有，多呆一秒都是煎熬。还有几个一直在嚷嚷尖叫的女生，让他觉得用户体验应该打到负分。
　　陆仁又看向身后。
　　几个年轻人正站在墙边拍照。乐此不疲道：“一定要拍到他的眼睛，太帅了！”
　　“这只狐狸更帅，我好想摸他的毛啊。”
　　“我觉得云顶仙宫才帅啊。”
　　“这里的壁画真的太厉害了，不知道在专业里怎么算。”
　　鸿鹄时不时逛过来，竖起耳朵偷听。
　　如果他们说鸿鹄比臭狐狸好看，他就会心情好地送一支店里库存的花。如果说狐狸要更好看，无论是上菜还是什么，都让寥寥云自己去干吧。
　　显然这一批是狐狸党。
　　鸿鹄皱起眉来，决定跑去逗小山参玩儿，不跟他们计较。
　　那几个女生观察他很久，鼓起勇气小步走进，问道：“小哥哥，我能够跟你一起合照吗？”
　　鸿鹄高冷拒绝：“不！我不喜欢拍照！”
　　陆仁内心疯狂尖叫：这店里都是群什么人呐！
　　这时寥寥云端着盘子递到他面前：“你的猪排。请小心烫。可配米饭十元一两。”
　　陆仁看着那猪排，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花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炸至金黄色的猪排。提供的餐具还是筷子。
　　他严肃着脸，夹起猪排。
　　猪排上细碎的外衣立即发出“咔咔”的声音，然后掉落在盘中。
　　因为是低温慢炸，且外面应该多裹了一层面包糠，这炸猪排的表层特别酥脆，而内里的猪肉却有十分柔嫩。一口咬下，汁水立即流淌出来。
　　猪肉的香味跟面衣油炸过的焦香混在一起，在嘴里咔嚓作响。即冲淡了那股油腻，又带又独特的口感。两者互相衬托，简直是一种王者搭配。甚至比他慢火煎烤的猪排，还要显得嫩上三分。而且那味道，是更加纯粹的猪肉香味。
　　陆仁吞咽了口唾沫，知道她家的猪肉质量，要比自己家的好上一点。
　　陆仁不等咽下，又叫住寥寥云。
　　“你这肉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陆仁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你的猪肉不会是从早上放到现在的吧？”
　　寥寥云停下脚步，好奇回头道：“不然呢？”
　　陆仁像抓住了机会一样，大声道：“你的猪肉已经不新鲜了！最新鲜的猪肉，应该是当天宰杀当天使用，如果需要长期腌制，也会做特殊保存，这样才能保证猪肉的风味。你用的肉被你浪费了！”
　　寥寥云：“你吃到不新鲜的味道了吗？”
　　陆仁目光闪动，最后梗着脖子道：“我只是觉得你卖这个价钱不合理。一家以猪肉为卖点的店，却不能提供最新鲜的猪肉……”
　　寥寥云又问了一遍：“你吃到不新鲜了吗？”
　　陆仁嘴唇蠕动。
　　按理来说应该是有的。虽然不如海鲜变化那么大，但汁水方面依旧会有一定程度的流失。
　　只是或许是厨师的处理手段高明，他还真没吃出来。
　　他坚持道：“吃到了。我的味觉非常灵敏，任何味道都别想逃过我的舌头。”
　　“这样啊……”寥寥云摸着下巴沉吟，也没有跟他争辩，只是看着他盘子里的猪肉说：“你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我提醒你，这后果很严重的啊！”
　　陆仁深感受辱，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纸币拍在桌上，吼道：“钱！这是钱的问题吗？！”
　　寥寥云说：“是啊。”
　　她上前点了三张抽走，又放了五十回去，说道：“多余的还你，本店不收小费来着。”
　　陆仁很激动地站起来：“我在说你的猪肉不新鲜！”
　　鸿鹄已经在旁边挽袖子了。
　　寥寥云把鸿鹄的手按了下去，让他冷静一点。
　　“个人品味问题，既然你付钱了，我允许你提出，但是我不会认同。”寥寥云很平静地说，“如果你觉得有不满，欢迎举报，去找有关部门慢慢聊吧。”
　　陆仁理了下自己的衣领，说道：“既然你卖高档猪肉，那就应该做好接受顾客批评的准备。包括服务和环境。”
　　寥寥云点头：“可以啊。你说吧。除了猪肉质量。”
　　“我可以从各种地方挑出你的错误，实在是不堪入目！今天算是我给你的免费建议，不收钱。”陆仁指着墙面上的画作，说道：“你品味堪忧，就你墙上这些初学者都能画出来的壁画，色彩搭配实在太过艳丽，导致整体餐厅环境充满了嘈杂的氛围。一会儿仙云，一会儿狐狸，一会儿又是什么鸟的，你怎么不集齐海陆空啊？”
　　“海陆空我……我集齐了啊。”寥寥云往前一指，“我们家的金龙鱼在这儿。”
　　虽然不是本意。
　　陆仁：“……”
　　他咳了一声，又指着角落的一个粉色身影道：“这些都算了，还能算得上是有意境的生物，放一只猪在角落算什么情况？这让你原本就只有四十分的格调瞬间就降到了负级，这只猪长得……”
　　陆仁还没说完，就见一只猪子弹般地冲了过来，头铁地撞向他的大腿。
　　陆仁惊恐躲开。那猪刹下速度，转了个身，又对他“唧唧唧”地叫。
　　陆仁指责：“你怎么不看好你的宠物！实在是失格，简直是没救了！”
　　“你为什么要骂琼哥！”小山参跟着跑出来，愤怒指着角落里的粉色pig道：“我们都已经缩成那么一小团了！”
　　他还只冒了个头，就在狐狸那边的画里露出了一小片叶子。跟见不得人似的。
　　小山参万般委屈：“你还说我们！”
　　陆仁反被逗笑：“你们一群人，脑子都有问题吧？”
　　“诶，等等。”
　　旁边一位穿着深蓝色老旧外套的老年人出声。他今天已经在这画前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一直默不吭声地欣赏，期间寥寥云送了他一碗汤，给他补补气。
　　此时他抓着陆仁的手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这是初学者的水彩画，上不了台面？”
　　陆仁看见他满头的白发，顿时害怕起来：“你想干什么？”这店里还常备碰瓷人员的吗？
　　“我就是指正你一下，就是你们这些不懂装懂，只会附庸风雅的年轻人到处搞事，炒高一些奇奇怪怪的画的价格，才会让真正有才华的艺术家明珠蒙尘！”老先生有点生气道，“我给你十万块钱，不多，你给我找十个这样的初学者出来，怎么样？”
　　陆仁：“不是，我有病啊？”
　　老先生：“你本来就有病，你眼睛有病！”
　　寥寥云补充说：“我看舌头也有病。”
　　鸿鹄说：“还是脑子有病吧。”
　　小山参：“良心有病！”
　　陆仁恼羞成怒，问那老先生道：“你是谁啊你？”
　　寥寥云：“你又是谁啊？”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宏达酒店的老板。我们店今年还代表本市拿下了新联杯全国美食比赛的第三名。我对餐饮业有着高要求高追求。”陆仁一身正气道，“我今天本来也是慕名过来，想跟贵店交流一下，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太让我失望了。素质堪忧！”
　　旁边一位学生弱弱道：“这位是我们A大艺术学院的院长。”


第38章 一更
　　陆仁将信将疑，身体已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围观的学生“咔擦”一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老先生逮着陆仁一通说道，唾沫横飞。
　　“我也不算谁，在国际上拿过几个微不足道的奖，虽然现在在A大挂个虚职，可眼睛还没瞎呢。我就凭我看画那么多年的经验来保证，这几幅壁画，绝对是业内的顶尖水准。你要是单讲技术，我还真不信你的酒店里有能‘吊打’这画的著作。这种水准的壁画，那是有钱也买不到。”
　　陆仁想抽回手，又不敢太过用力。
　　他也是个靠脸吃饭的人。想经营一家高档餐厅，门面差不多跟命一样重要。旁边已经有人在拍照，这让他很恐慌。
　　A大艺术学院的院长是什么身份？他就是再也没逼数也知道点一二。绝对是个业内的权威人士了。他买的几幅画可能都还请不到这位老先生来估价。加上国人天生对文化人的尊重，他今天肯定要栽。
　　怎么那么倒霉，就撞上了这老头儿在呢？
　　·
　　老先生横眉怒目，见陆仁保持沉默，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通。
　　他是在“我帮你打假”这个节目上看见这副壁画的。一个学生拿着视频来问他，这画作是什么水平。他才知道，原来学校附近还有那么一个人物。
　　他一辈子都在追求培养有天分的学生，能画出一幅自己想象中的作品，没想到真正的名作出现在他眼前，却差点被忽视了。
　　多么卓越的画工和技巧，多么具有灵气的线条跟构造？那些炒作出来的画，还被冠以各种名目精心保护着，真正的艺术品，却要在这里忍受烟火吹燎。
　　老先生越想越气愤，面前这猥琐的家伙竟然还敢大放厥词，得多伤原作人的心呐！
　　“你别走啊！你刚才说你是哪家酒店的？来，把你的画都搬出来给我看看！还负级？你学了几年专业？你要赚钱要吃饭，干嘛拿我们这群搞艺术的人说事儿？往脸上贴金，也不是这样的方法。这画值多少钱，你贴得起吗？你说！”
　　陆仁退了一步，讨饶道：“我刚才说的主要是猪肉的问题，画我也没仔细看，可能走眼了。”
　　老先生不依不饶：“分明就是提了画的问题！看走眼你还说得那么肯定？这问题很严重啊年轻人。”
　　寥寥云：“是啊很严重啊，我的猪肉哪里有问题？我们家琼哥出现在画上怎么你了？”
　　旁边的一群学生纷纷拥护自己学校的人：“我也没吃出猪肉哪里不新鲜。来这家店找茬的人那么多，你还是第一个说猪肉有问题的。”
　　陆仁嘴硬说：“就是有啊。她猪肉放了太长时间是事实吧？她自己都承认了。”
　　寥寥云：“那把你的猪肉拿出来大家比比嘛。”
　　老先生指责道：“我看你是也没吃对味儿是吧？你先说说有这几幅画，怎么不比你那什么餐厅高档了？你先给我把这事儿说清楚！”
　　陆仁知道自己理亏，不能继续跟院长扯掰。推开对方的阻拦，抬手挡住脸落荒而逃。
　　学生对着他的背影多拍了一张。那边院长尤未消怒，又不好去追，只能重重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同学们看热闹，这时候也不想走了，围上前好奇道：“院长，这幅画真的那么厉害吗？我还以为艺术赏析常人品味不到的，这个就普遍意义上的好看啊。”
　　“对色彩的敏感和运用，物体角度的把握，景色的虚化处理。这可都是大师级水准的。这位画家不仅仅是形象，意境更加到位。”老先生，“小朋友，你说这几幅画画了多久？”
　　寥寥云汗颜道：“不重要的。”
　　“重要啊！”院长急道，“请问，这位先生现在在哪所学校任教？为什么我在市场上没有见过他的画流通。哦，我也能理解他是一个不爱慕名利的低调的大家。”
　　寥寥云说：“牢里蹲。”
　　“劳里顿大学？”院长，“哪里的劳里顿啊？”
　　寥寥云：“我说您别费心了，他不在A市了。”
　　这位追求艺术的朴素老人尤为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寥寥云：“看他心情吧。不过他就算回来，应该也住不久的。”
　　牢里的生活对他来说可和平了，再也没有什么拼运气的抉择。
　　院长退而求其次，深深想把这个被现代艺术乱象给掩埋的人才挖出来。问道：“那他还有什么画没有？像这种壁画可以啊，草稿也可以。”
　　寥寥云挥手说：“这位爷爷，你放弃吧。他不喜欢画画的，画画顶多就是他的副业。”
　　院长被深深震撼在当场：“他竟然没有从事艺术相关的行业吗？”这是多么可惜的瑰宝啊！
　　寥寥云自己也糊涂了，迟疑道：“也算吧？”
　　院长：“那他的主业到底是什么？”
　　寥寥云：“手机贴膜？”
　　院长一脸“你再这样我就要碰瓷了”的表情，捂住自己的胸口。
　　“我跟你说我活到这把年纪不容易。”老先生说，“你不要气我。”
　　寥寥云：“就，他最近喜欢手机贴膜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艺术人的爱好我也很震惊啊。”
　　老先生松了口气：“爱好而已，没什么关系，谁没个不懂事的时候？等大家都不用手机贴膜，就回头是岸了。”
　　寥寥云想他这样自我安慰也挺可怜，就忍着没出声。之后院长请她帮忙留意，要是作者回来了，就通知他一下，让双方能有机会见个面，寥寥云也答应了。
　　旁边的学生一手小心翼翼盖在画上，问道：“教授，那这几幅壁画，能卖多少钱？一百万可以吗？”
　　“一百万？哼！”院长不屑道，“艺术是无价的！”
　　众人眼睛发亮。
　　也就是说大于一百万！
　　学生们平时看什么名画，那都是教科书里的复印件。再要么闲着去美术馆隔着玻璃看一眼，理工科学生就更不感兴趣了，什么时候碰到过这么“亲民”的名作？
　　能合影，能触摸，还能在它面前吃吃喝喝喝的？
　　传奇般的逆袭可不让人无法招架？
　　院长离开之后，学生们激动地在群里呼朋唤友，让他们速来近距离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还打趣寥寥云说，她这要是在门口收个门票，也能赚到不少钱。
　　寥寥云笑了下，没跟他们来真的。
　　·
　　对于A大学生来说，这是一件大事。毕竟虽然网络上风风雨雨，自己身边却多是晴天。难得做了卖瓜的一手人，忍不住就想卖力吆喝一阵。
　　何况见证自己学校附近出了一件高端艺术品，也是一件与有荣焉的事情。
　　于是就有人把事情经过投稿给了网上的营销号。几个账号之间互相一联动，瞬间就传开了。热度正好接上了打假节目的那期尾巴，让原先以为吃到一颗烂瓜的观众齐齐惊掉了下巴。
　　连带着还有陆仁那一段还没开始就直接结束的心酸装逼路。
　　“这是多么命运的巧合，才能组织出这一场场惊天动地的大戏？”
　　“所以，那打假节目真的有毒吧？店主一手拍死成年猪是真，主持人醉心壁画意外发现艺术巨作也是真的？节目组怎么不去买彩票呢？老有事情给他们凑到？”
　　“哈哈哈，那个说了解有钱人品味的高档酒店的老板，在线嘲讽A大艺术学院的院长素质堪忧，我真的好想见识一下有钱人的品味哦！”
　　“附庸风雅而已，心照不宣，大家都是要恰饭的，为什么要打脸打得那么残忍？”
　　“有钱人花钱不就是为了买特殊吗？只不过这波逼没装成而已。”
　　·
　　大概是娱乐性质过重，有些人开始愤愤不平地跳出来导正风向。
　　“开玩笑？这只是装逼而已吗？人家一上来就说店里的肉不新鲜，有问题，然后又开始指责她店里的装饰。食品卫生问题多严重不知道？也就‘猪’皮厚，以前就上过几个节目，大家都知道它们家质量怎么样。加上恰好遇到院长在，有权威有地位，能帮她说话，才没让人砍下一血好吧？换成一般小店试试，不扒层皮也能让人恶心死。”
　　“我也觉得，身为一家餐饮店的老板，不会不知道自己措辞里的严重性，就算是情绪上头跟自身无知，这种行为也不值得原谅，更加不好笑。太特么猥琐了。”
　　“所以骂了那么久，到底是哪家酒店的老板啊？这种祸害，凭什么还让他继续赚钱？人傻钱多也不喜欢随便散财。扒出来啊打什么码！”
　　·
　　当时围观的几名A大学生给陆仁留了点面子，没有在公众营销号里指名道姓，心底却也觉得这种人不齿。
　　紧跟着有人扒啊扒，混进了A大的校友网，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相关学生的个人账号，发现陆仁自己叫出的赢得什么美食第三名的殊荣。
　　A市有几家高档酒店啊？还是什么美食比赛的第三名。
　　于是继续摸，不出一天，顺利翻出了宏达酒店。
　　“忙活了一整天，新联杯第三名是宏达酒店，不谢。”
　　“我靠爱吃瓜的网友都是神啊，这也能翻得出来？”
　　“这家店开业的时候我就不喜欢，我记得还买了不少广告吧？最近有几道甜点都营销成网红食品了。老看见，特别烦。”
　　“请几个主播来播几次就是网红甜品了，啧啧，去的人根本就是在缴智商税。网红身价越来越高，谁付钱？消费者啊！”
　　“起得太快，飘得太厉害，所以忘乎所以了吧？”
　　“我觉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没赚到钱，所以才嫉妒‘猪’吧。宏达花了那么多广告费，刚打出了一点水漂，可能都没回本。这家店的老板啥事儿没干，就常驻热搜，我特么笑死。”
　　“我觉得有点爽。”
　　·
　　说到热搜，网友顺手罗列了一下寥寥云这家店铺从开业至今的风风雨雨，顿时跟发现了新大陆似地狂叫。
　　“卧槽原来这是同一家店吗？魔幻！”
　　“A大的人也太幸福了吧？我说最近A大已经被带着上了多少次热点？隔壁的工大慕了。”
　　“这家‘猪’是不是太豪了一点？之前拿出千年野山参的是他们家吧？那种东西直接泡水来卖结果太牛逼出事了。这次装修，随随便便就请了一个名家来画壁画？我想想，他们店里招人好像还是看颜值的，那工资得多高啊？”
　　“我觉得你们都忘了。那个老板以前说过，山是他们家祖传的。那么请问，她有多少座山呢？值多少钱？说不定有金矿哦。”
　　“你们也不想想，没钱的人，租得起学校附近的店铺吗？”
　　“学校附近的店铺算个毛！能开得起屠宰场的人才是真牛逼好吗？那个证超级难拿的，跟养殖场完全两种东西。”
　　“靠，低调炫富，最为致命。看看，现在出事了吧？人家宏达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这么有钱开个屁店？不怕我嫉妒吗？”
　　“我这双眼睛已经看破了太多。贫穷的我还有生存之地吗？”
　　·
　　寥寥云关掉网页，叹了口气。
　　人类想得真多。哪有那么富贵？特权罢了。以后网上的事情她再也不相信了，看似有理有据，其实猜得一点点准头都没有。
　　同时寥寥云深感抱歉。
　　大魔逃狱只是出来画个画而已，被陆仁一搅和，弄得全国范围都知道了，多可怜啊。不知道悄悄请假越狱会加判多少年。那位教授还能活着见到大魔吗？
　　她抽空给大魔发了一条慰问。
　　云帝：你最近被骂了吗？
　　账册又没了：没有啊。
　　云帝：狱长都没说你吗？
　　账号又没了：不知道啊。他一直在偷看我。眼神特别猥琐。
　　云帝：你没有问吗？保护自己啊魔！
　　大魔侧躺着，继续看电视。狱长的一张脸正扒在监狱外面，极其幽怨地看着他。
　　大魔终于抬起头，对狱长道：“寥寥云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你越狱去画画也就算了，我们什么也没说。可你怎么能又出去，还在人家店里摆了个破财的风水呢？”狱长立即开口，苦口婆心道：“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让我们的规章很不好办啊！”
　　大魔飞快甩锅道：“不是我做的。肯定是那只鸟做的。鸟都小肚鸡肠，特别记仇。他的确过来唆使我了，但我能答应吗？人家只是说我的画不好看而已，我根本都不放在心上的。你要不把鸟叫过来问问？大家可以一起改造。”
　　狱长沉痛道：“你还骗我！”
　　狱长也只能为那家的老板默哀。
　　惹上谁不好你说，这世上总归才几家大妖的店？他一惹就把官方黑名单上的人几乎一网打尽了，一般人才做得到吗？
　　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才了啊。


第39章 二更
　　这件事情没有闹到沸沸扬扬的地步，大概是因为脸都当场打完了，没给网友多少发挥的空间。但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还是慢慢传播开来。
　　起码在A市，宏达的消费群体，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丑闻。
　　陆仁的酒店生意瞬间萧条下来，之前的预约几乎全部取消。一时间门庭冷落，没过几天，连服务员都被辞退了，并传出陆仁要关门结业的消息。
　　毕竟大家吃饭就是为了吃个开心，谁会冒着被嘲的风险，去他的店里送钱？他店里的餐品也没好吃到这种地步啊！
　　何况这回A市商业圈里的人都冤死了！他们去宏达消费不过是因为喜欢那里安静的环境，还有些人压根儿都没去过，现在直接被全国人民戴上了喜欢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专用滤镜，凭什么呀？他们不要面子的啊？
　　瞧瞧周先生，就是有眼光，早早地发现了“猪”这家神奇的店，还带领大家走上共同消费的道路。
　　在网上群嘲的时候，财大气粗的周总二话不说，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订餐记录，高冷地推荐了一下“猪”这家店。说寥寥云家的猪肉绝对新鲜，没有卫生问题，味道也是毫无争议的完美。就是因为做得太好，才引起了某些人眼红，非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呵呵，碰到硬茬了。
　　反正，“猪”才是他们A市真正的高档餐厅！
　　“我非常喜欢，以后也会继续支持。今年公司年会，就送几张‘猪’的代金券吧。”
　　一来表示我很有钱。
　　二来表示我特别有眼光。比你们这群吃瓜人士更早发现这家宝藏店。你们还来嘲我，还是再早出生个几十年吧。
　　……虽然这家店，最初是他儿子推荐的。有什么关系呢？他儿子继承了他的眼光啊。
　　紧跟着商业圈的其他大佬也发出了自己的消费清单，还有给“猪”送花篮的记录，表示自己是“猪”的忠实顾客，可是从来都没去过宏达的呢。撇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几条消费记录，莫名让他们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
　　果然还是周总思虑周全。不愧是周总啊。
　　·
　　这一次的事件，虽然不是寥寥云的本意，但的确给寥寥云的店铺提升了不少逼格。
　　原本一部分外卖客户，是本着跟周总拉近关系的意图，才在她这里点餐的。经历过这一次的面子危机，乐了，现在从心底喜欢上了这几家。只要消费允许，那就每天必点。还热情地去跟朋友安利，暗中表示自己早就青睐，仿佛能凸显自己“慧眼识英才”的逼格。
　　在商业圈的带头下，其余各个圈子也开始接触他们的店。都不好意思说这里一句坏话，基本上全是称赞。
　　行业新贵就那么被捧出来了，叫另外几家高档餐厅嫉妒得牙痒痒。
　　这命也太好了吧？因祸得福都不是这么使的啊。
　　然而来寥寥云的店，就必须要排队。叫外卖只能在三公里以外。没有预约，也没有包厢这种东西。这注定了她每天的供应量会受到限制，倒不至于抢走那些餐厅原本的生意。
　　·
　　隔壁A大的一位教授，特意跟寥寥云打了一声招呼，在非饭点的清闲时间，带着学生过来实地教学，帮助修复受损壁画。
　　那位老教授带了全套的工具，站在画的前面严肃教学。
　　“大家看看啊，一定要小心。这种墙面的质量不好，在阴雨多变天气，或者气温骤变过大的时候，很容易出现龟裂。而且这个颜料上得不深，不是雕刻上去的，擦落点粉它就没了。所以拍照，所有颜色记清楚，以后才方便修复。”
　　“还有不要用你们的手随便摸。手上有汗渍就容易把墙给摸脏了。这是人家店里的财产，要小心保护。”
　　众学生郑重点头。
　　学校附近的壁画，就是他们的无形财产啊！他们要为学弟学妹，保下这片江山！
　　·
　　寥寥云心说他们一定是没看见，之前一群游客过来，兴奋地靠在墙上蹭来蹭去，还拿鞋底贴在墙面上蹭，不然得疯。
　　尤其是最近客流量暴涨，鱼龙混杂，多了一群不消费也非要进来逛逛的游客。她在忙，根本拦不住。
　　相比起来，她果然还是更喜欢A大的这群小可爱。会尊重他人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教授抬起头看着上方，深深叹了口气。
　　“还好眼睛画得高，一般人摸不到，不然就可惜了。这双眼睛里的神韵画得真厉害，靠修复的话我都没有信心。”
　　一群学生蹲在地上。
　　把墙面上的黑色手印跟脚印打扫干净，然后将已经脱落的墙面给补上去，重新上色。
　　基本都是贴近墙面那一块，原本就容易被污水染黑。
　　“还有鼻屎……”有学生轻声说了句，“我说这也太恶心了吧？”
　　“还好啦，至少没人写到此一游。有客人看见还会提醒一声。”
　　“有些游客真的特别没有素质，就闻风过来拍照片，一点都不知道保护。如果这是我的画，谁往上面糊鼻屎，我肯定要跟他们拼命了。”
　　“如果这是我的画……”男生说，“我压根儿就不会画在墙上好伐？！”
　　“不，如果我能画出这种画，我的境界肯定已经跟现在不一样。”
　　教授听着心在滴血：“老板啊，要不我资助你买一面大型的玻璃，你把这幅画给遮了吧。”他们搞修复的看着实在是很心痛啊！这才短短几天，已经整成这样了。
　　如果没上热搜，也不至于这样啊！
　　万恶的网络！
　　寥寥云汗颜道：“没必要吧？原作还活着呢，能再画。”
　　“不一样！”教授说，“你也拿不出他的其他画啊！”
　　寥寥云才不跟他们杠。
　　·
　　外面太过无聊，琼哥穿着新裤子哒哒跑了进来，在角落那一圈转来转去。
　　学生们起初还会担心他乱蹭弄脏墙上的话，后来才发现琼哥比某些恶劣游客有素质多了，最多只是看看，用一双求知的眼睛，看他们清理墙上的污渍。
　　只是不给摸。
　　一个学生对他说：“别急哈，待会儿就给你打扫干净。”
　　琼哥也能听得懂一样，在他们中间蹿来蹿去。
　　学生说：“琼哥真可爱啊，一点都不认生。”
　　教授无脑拥护：“肯定是受艺术的熏陶，所以智商特别高。”
　　寥寥云：“……”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琼哥跟小山参在画上的位置矮啊。每次都是重灾区。
　　琼哥对这幅画上的形象真的非常不满意。一是太幼了，一点都不能显示他的威武。二是没穿裤子，看着让人羞耻。三是占比太小，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跟鸿鹄比起来，连个鸟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插件。
　　小山参也跑进来，用手指点着角落问：“这只猪可爱吗？”
　　众人纷纷捧场：“可爱可爱。”
　　小山参又问自己：“那这片叶子呢？”
　　众人继续点头：“特别可爱。”
　　小山参：“在画上和谐吗？”
　　众人违背自己的内心：“非常和谐啊！”
　　小山参满意点头，领导状敬礼道：“大家辛苦了。”
　　他跑到料理台附近，一本正经地仰着头说：“寥寥云，我要点菜。”
　　寥寥云：“点什么呢？”
　　“就点能拿在手里吃的东西。给他们。”小山参摸了摸自己的衣襟说，“你记在我的账上吧。我还有多少钱？”
　　寥寥云道：“没算过，应该有很多钱。”
　　“还有饮料。我昨天回去摘了草莓。”小山参说，“我也可以请你跟鸿鹄吃一顿。”
　　寥寥云笑道：“谢谢你啊山哥。”
　　·
　　寥寥云看了眼自己的料理台。
　　要大量制作，还是方便拿在手里的东西……面是来不及准备了，那要么就烤肉吧。
　　铁板烤肉。
　　将五花肉切成长片放上铁板，逼出表面的油脂，烤至两面金黄之后，涂上准备好的酱料，稍加入味，用成片的生菜包裹住。
　　她的手很巧，特意只用大片的生菜叶，还可以在里面放上一点饭，方便管饱。然后直接装在盘子里，送过去分发。
　　众人受宠若惊。他们知道寥寥云这里的肉成本都很贵，还以为是自己闻到店里的香气，忍不住吞口水的样子被她注意到了，一时间很不好意思。
　　婉言相拒。
　　“谢谢老板，不用了！我们这边已经快做好了。”
　　寥寥云说：“都已经出锅了。趁热吃吧。这是专门给你们做的。东西不多，不算什么。”
　　教授直接准备掏钱：“这里多少钱？今天就我请大家吃饭吧。”
　　“不行。”寥寥云说，“已经付过钱了。这是山哥请你们的。”
　　小山参在旁边老成点头：“不要跟我客气。我也是个能赚钱的人了。”
　　众人一面在心里高呼太过可爱，一面又去扫二维码。
　　哪有让小孩子请他们吃饭的道理？面子不要了伐？
　　教授说：“这是我们非要过来的，还打扰了你的生意，怎么能再让你们请客呢？”
　　寥寥云笑道：“我们家山哥特别喜欢那片叶子，谢谢你们老给他做修复。他这个年纪吧，最应该学习什么叫感恩，大家就不要推辞了。”
　　鸿鹄也说：“我们其实不缺钱。那我也出一半吧，我特别喜欢这只鸟。”
　　琼哥：“哼唧！”
　　寥寥云拿着盘子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诱惑道：“吃吧吃吧。这是非卖品。付钱就吃不到了。山哥，他们手不干净，你过来帮忙喂一下。”
　　小山参举起东西到他们嘴边，示意道：“啊——”
　　众人喉结滚动，终究还是敌不过眼前美食的诱惑。他们从进这家店开始就在克制，已经在欲望中煎熬了快一个下午了。于是迟疑地张开嘴，让那生菜落到他们嘴里。
　　教授也在小山参的攻势中败下阵来。
　　生菜非常爽脆，跟烤肉一向是绝配。
　　普通的五花肉会有一点油腻感，刚好能跟生菜综合，但烤的不好的五花肉，本身的味道也会被掩盖，更像是猪肉酱汁生菜的混合。
　　而寥寥云这里的猪肉没有，油脂跟瘦肉的比例一向是恰到好处。一口下去，各种味道分层呈现，带来不可比拟的满足。
　　烤肉和米饭还留有温度，在口腔中咀嚼，差点让他们咬到自己的舌头。
　　吞咽下去之后，还有口水在疯狂泛滥。
　　这一次的体验，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困惑。
　　原来猪肉真的可以这么好吃。难怪各路大佬，都青睐于这家小店。
　　学生松下肩膀，目光涣散道：“服了。”
　　为什么美食会让他们堕落？为什么有钱可以那么幸福？
　　他们想天天过来修复！
　　教授：“大家不要偷懒啊。”
　　众学生振奋喊了一句：“好的老师！”
　　·
　　三同道人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忍不住想要揪自己的头发。
　　这都找了多久了？每次过一段时间，这个指针就会失效。他已经不知道在各地盘旋了多少，才定点在A市附近。
　　他的老友一定会杀了他的。过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魂魄遭遇了什么样的灾难。有没有被身边的孤魂野鬼欺负，又或者是被妖怪抓走玩弄。
　　他的肉身是被自己及时发现并保存了起来，不至于死亡，但长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三同道长长叹了口气。
　　他连如何告罪的一百零八种方式都想好了，那位可怜道友的魂魄却始终销声匿迹。
　　要说起来，当初真的只是个意外。
　　他那可怜的道友，一向是个倒霉鬼。不仅名字叫杜琼，人也挺穷的。天生八字轻，五行属阴，经常见鬼撞邪。从小到大遇到不少危险，年纪尚小的时候由于被鬼上身，阳气叫鬼吸走，养不活了，才被父母送到道观里。
　　唯一幸运的是杜琼还算有天赋，在道门庇护下没再出事，自己还悟出了些许，渐渐起步，能求自保。只是早年身体的亏损始终无法补足，魂魄不稳，不小心就容易出窍。
　　后来杜琼所在的道观由于经营不善，被当地政府倒闭整顿，也跟着来了三同所在的道观，两人就相识了。
　　就怎么呢？
　　三同如何回忆，都觉得太过离奇。
　　他没想到传闻中的魂魄不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过是拿着自己的法宝，鼓励似地拍了下杜琼，杜琼就中招了。恰巧碰上周边异变，不知道来了什么东西，杜琼魂魄恰巧被吸了进去，就变成了后来这样。他负起责任，四处寻找。
　　·
　　三同今天已经走了半天，进入主城区后，不能再用法术，得老实步行。
　　他确定杜琼的魂魄就在A市，可茫茫A市又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实在是太累，先坐下休息片刻。不忘在群里跟自己的师兄弟说一声，说自己很快就要找到杜琼道友了，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别再骂他了。
　　他坐在肯爷爷的店里吹空调，点了杯果珍跟一个汉堡，就听旁边吃饭的两个姑娘在讨论“猪”这家店。
　　两人说得特别激动，商量着要不要绕路过去吃一顿。
　　“就是太贵了！”
　　“吃例餐还是吃得起的。其实不贵吧，主要是质量好。”
　　“比质量那肯定不贵。你想想当初的千年野山参面才多少钱啊。换一家餐厅价格翻几倍也干得出来。”
　　三同冷笑一声。
　　这世上哪里来的千年山参？除非是千年山参精吧。就是山参精他也没见过。
　　都说道人捉妖，却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妖精可精贵着呢。追求和谐社会，只要妖精不搞事，道士遇上了还得礼让两分。而且妖精有各种补助跟扶持，加上天赋异禀，可嫉妒死他们了。
　　三同最近急着找人，手机又被同门打爆，一个个全来骂他不知轻重，把杜琼给打没了，才一直闭网。没想到才多长时间，就出了这种不带脑的新闻。指不定到时候还是封建迷信背锅。
　　女生：“还有天才猪猪。我说他们家的东西应该真的很硬核吧，吃了能变聪明吧？不然猪怎么能背诗呢？”
　　三同道长听着一愣。
　　A市该不会是别人的地盘吧？他要在这地盘上找人，却不知道拜谁的码头，出事了可不好。
　　女生：“不知道那老板到底是哪里的神人，随随便便一个壁画都是无价之宝诶。能画出那种画的，怎么可能没出名啊？”
　　三同越听越像那么回事，忍不住跟她们搭话，问清楚了那家店的名字，然后在上网搜索相关信息。
　　第一条链接就是个视频。
　　三同最近攒了不少流量，豪气地点开。
　　里面是记者对寥寥云的采访，三同的视线却紧紧盯住了角落里的那只粉色小猪崽。
　　那灵活跃动的小猪，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莫不就是他的杜琼道友？！
　　三同一刹那都想晕过去。又安慰自己，还好不是穿成了壮年猪，否则可能已经被吃掉了。


第40章 一更
　　这样一来，寻人总算是有了方向。
　　三同道长也来不及吃汉堡了，只拿了果珍就跑。出门打车，赶往A大。
　　这一路上他忐忑不已，抓着自己的手坐立不安。生怕到时自己遇到几个对付不了的险恶之徒，抢不回杜琼的魂魄不说，还要被抓去陪着杜琼在店里做迎宾小猪吸引客源，那得是怎样的罪孽啊？不如让他死了罢。
　　等下了出租车，三同还是有点害怕。他在小吃街的路口远远探视，悄悄靠近。没发现什么异常。
　　该进去了。
　　三同踯躅不已，依旧觉得不够保险，决定在群里告知一声，以免届时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三同：诸位道友，若是我今日之后没有消息，请一定警醒。我怕是要遭遇不测了。
　　云深：A市最近不挺安稳的吗？没听说什么妖孽作祟的事情啊？
　　黄氏二弟：竟然潜伏得如此深吗？三同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杜琼道友还安好？莫非已经遇难？需要增援吗？
　　接守灯业务：三同道友千万注意安全啊！
　　·
　　三同收起手机继续向前，一眼看见了被他挂念的杜琼。
　　粉色的小猪正趴在门口的白色毛毯上，闭着眼睛睡觉养神。阳光照在他身上，上扬的唇角透露着无比闲适。
　　周围还有一群女生在拿着手机拍照，刻意压低声音细语讨论，看表情恨不得把杜琼捧在手心疼爱。
　　三同顿时虎躯一震。
　　当然当然，他震的不是杜琼的待遇，而是杜琼躺着的毛毯。
　　普通人可能看不出那块皮毛的来历，但他还能感受得到狐皮上残留的妖力。怕已经是只大妖了，光靠上面的妖气，就能让普通小妖退避三舍。
　　而且那皮毛晒得极其蓬松，毛质又很柔软，只有猪崽躺着的一圈是凹陷进去的，可想而知睡在上面是种什么感觉。
　　杜琼还真是奢侈啊……
　　三同小心上前，再仔细辨认一番，确定杜琼这魂魄过得还算好，起码没被人抽走几魂几魄，变成个行尸走肉。
　　三同叫了一声：“杜琼？”
　　软毯上的琼哥睁开眼睛，迷茫地看向他。
　　旁边的女生说：“我都听他们叫他琼哥，原来一只猪还有姓氏的啊？”
　　“我们考神那当然跟普通的猪不一样啊！”
　　“这么聪明的猪，肯定不只是当宠物养了嘛。”
　　三同一直在观察杜琼的表情——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会猪表情解读语的——察觉到杜琼隐隐带着的一丝骄傲，大为心痛。
　　杜琼道友你怎么竟这般堕落了？！
　　三同对女生们道：“几位不好意思，我能单独跟他说几句话吗？”
　　经常会有失意考生来这里跟琼哥说说心里话，众人见怪不怪。
　　女生笑嘻嘻道：“好的，你们慢慢聊啊。”
　　三同道长见人群离去，连忙就着下蹲的姿势，又挪近了一点。只是栅栏阻挡了他跟杜琼之间的距离，他只能压低上身，用一个不大舒服的姿势，靠近杜琼。
　　三同酝酿了一下，动情问道：“杜琼兄，你过得还好吗？”
　　琼哥：“？？”
　　“我知道你过得其实不好，我过得也不好。”三同叹道，“从你出事之后，我天天自省，几乎以泪洗面。你要相信，当初的变故，只是一个意外。见你受难，我心尤痛，同派师兄弟，都已经为此责骂过我，我也愿意受罚。杜琼道友，以后我就听你发落！”
　　琼哥没啥反应，只是眼皮耷拉下去一点，似乎没什么兴趣。
　　三同以为他是还没原谅自己。擦了下鼻子，恨不得哭出来，以证明自己的悔恨，博求道友谅解：
　　“自你失踪至今，我一直跋山涉水，四处搜寻，走遍全国。之所有耽搁了许多时日，是因为寻人之法到你身上不知何故就没用了，我想你可能是落入了哪位大能手中。”三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万万没想到你竟受到如此不平遭遇，简直是惨无人道！你放心，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将你带回道观。你受苦了啊杜琼道友！”
　　琼哥撇过头，看了眼寥寥云。
　　在这货是认错猪跟脑子有病之间徘徊不定。
　　三同忍不住上手，捧着猪脸仔细端详，点头道：“杜琼道友，魂魄凝实了许多，看来也是因祸得福啊。”
　　杜琼的魂魄以前就跟散了线头的粗毛衣一样，虚虚散散，混沌不清，怎么医治都不见效，导致修为受阻，气运灰败。出门就见鬼，见鬼就高危。多可怜的小伙子。
　　现在起码稳定下来，阳气也盛了不少。远远地看几乎都要跟正常人无异了。如果继续躲在他们道观里避难，还真做不到这个。
　　琼哥一个后退，从他手里挣扎出来，戒备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还对一只猪动手动脚的呢？
　　三同又问：“杜琼道友，请问你是自愿进去的，还是他们硬将你塞进去的？”
　　琼哥看傻逼一样地看着他。
　　他要不是投胎成猪，难道还会自愿做一只猪吗？
　　三同想想也是。深思点头。
　　可见对方虽然把道友的魂魄塞进猪的身体里奴役迎宾，但对他还是不错的。不至于让他自生自灭。
　　何况啊，做一只猪，怎么都比游荡在外、被孤魂野鬼觊觎来得强，起码猪是个活的呀。而且从新闻上看，这家店的老板也没丧心病狂到奴役一只猪去做苦力，那他平日里应该背背诗睡睡觉就好了。
　　三同忽得一愣。
　　这日子怎么感觉过得挺潇洒的？对比他这段时间来风餐露宿夜不能寐，好像是舒坦多了。
　　当初杜琼道友的烦恼根源，不就是穷吗？现在算是……解决了吗？
　　“杜琼道友啊……”三同咳了一声，问道：“你要跟我走吗？”
　　琼哥怀疑地看着他。
　　他觉得这年轻人怎么看怎么可疑。诱拐猪？
　　三同见状点头说：“好的，我懂了。”
　　听说他们这家店里有千年山参精啊，那从手指里随便抠出一点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儿。杜琼道友继续留在这里潜伏，或许能把多年的老毛病给治好也不一定。
　　琼哥听他不懂装懂地点头，顿时对人类深感无力。
　　跟寥寥云一样，自认猪语十级，实则令人气愤。
　　都读的什么玩意儿？
　　里头鸿鹄扯了下寥寥云的袖子，小声道：“那个人干嘛一直在跟琼哥说话？看着挺正常的，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寥寥云说：“临近考试，疯子还少吗？就让琼哥的智商救赎一下他吧。”
　　鸿鹄：“哦……”
　　他是没有体验过，不知道考砸是种什么感受。凡人弄出了考试这种东西来折磨自己也是神奇。
　　·
　　三同虽然“顺应”杜琼的意愿，将他留在这里，可也得跟其他人交代。起码要知道杜琼是拜的哪个码头，那个千年山参精又有几个手下，有关部门有没有在监察，是否会有危险。
　　他已经察觉到店里那两个店员在偷偷打量他，但因为没从那两人身上闻到妖气，就没有在意。
　　说不定就是个普通人。哈哈，总不可能是上古大妖吧。
　　三同道长拍了拍琼哥脑袋，整理好心情，走进店的内部，看看是否有线索。
　　一般的妖精，都会在自己的老巢附近，留下关于身份的线索，以作为自己领地的证据。
　　·
　　三同抬起头，微微张开嘴，露出不自觉惊叹的表情。
　　现场绝对要比照片更为震撼，毕竟画上的那股灵动，是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意会。
　　他呆愣愣地杵在餐厅中间，不断转着脑袋，在几幅画之间顾盼。
　　蔚为大观啊！
　　只不过。
　　鸿鹄白凤？这世上才几只白凤？那种古老的大妖，想必是早就已经绝代了的吧？估计真身是只鸟妖。
　　会用鸿鹄这个名字的，要么天鹅要么乌鸡吧。
　　至于九尾狐？当今世上还有能修出九尾的狐狸吗？顶着四条尾巴就可以出门招摇撞骗了，第九条尾巴那是运道天命缺一不可，过去式了。
　　还有杜琼……他们竟然将杜琼道友画进了这副妖怪图鉴，是为什么？莫非是想渡他成妖？
　　那可就危险了，他可是个道士啊！
　　·
　　三同再次掏出手机，在群里发问。
　　三同：诸位道友，请问有A市的人吗？A市最近有什么鸟妖跟狐妖在开店啊？
　　接守灯业务：这怎么知道？现在不都是双向保密的吗？你碰到了？
　　秃驴又抢我生意：没听说过，大概是藏得挺好，没害人吧。
　　秃驴又抢我生意：不过最近A市有家店很火，叫什么“猪”，我怀疑就是猪妖或山参精开的。最近赚了不少钱吧。可惜啊，又不卖了。
　　三同：猪什么妖啊，那是我们杜琼道友啊！
　　云深：嗯？
　　北微三师弟：杜琼道友真是可怜。三同师兄你罪孽深重！
　　接守灯业务：还不快把人带回来？打不过是吗？我这就让朋友过去支援！
　　云深：哇三同，我刚刚搜了一下网页，把他们家的肉吹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如果真是妖精开的店，不会卖得其实是人肉吧？听说之前还真卖过个包子啊。三同你要不回来吧，我们从长计议！
　　黄氏二弟：先不要暴露你是个道士啊，不知道现在的妖喜不喜欢看电视，他们对道士有偏见的话，你可能就有危险了。
　　三同：……
　　·
　　“这位客人，”寥寥云问道，“吃什么呢？”
　　三同正在被道友恐吓，听见声音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将手机藏起来。
　　他抬起头，正对上寥寥云微眯的眼睛，就不知道口罩下面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难道是在舔嘴唇。
　　后面鸿鹄拉开寥寥云自己挤了上来，说道：“你在这儿盯半天了，是觉得怎么样啊？”
　　三同战战兢兢道：“挺、挺好的啊。”
　　鸿鹄：“你说说哪里好？”
　　三同斟酌道：“神鸟白凤这样的英姿，现在恐怕是见不到了，当然是叫人向往的。”
　　鸿鹄非常满意，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同觉得更诡异了。
　　鸿鹄问：“你不点菜，是因为没钱吗？”
　　三同忙说：“有钱有钱。我手机里有钱。”
　　寥寥云：“那想吃什么？”
　　三同道长吞了口唾沫，试探问道：“你们会卖……那什么叉烧包吗？”
　　“叉烧包没有，擀面太累了，我们店里没买机器呢。”寥寥云说，“你要不……点个回锅肉？”
　　三同点头。
　　·
　　三同点完菜，寥寥云跟鸿鹄就各自散去了。
　　三同这几选了个空位坐下，将壁画拍下来，传到群里。
　　每日免费三卦：看着客人不少，应该没问题吧？
　　无无既无：哎哟我看过这则新闻啊。听说不到几天就画了三四幅，看这笔触，我就知道肯定是妖干的。
　　接守灯业务：这是无意间发现了一间妖精开的店吗？如果是山精的话，说不定是个机遇啊。
　　常清净：我怎么没听说过啊？现在这些有用的新闻都不出圈了。
　　秃驴又抢我生意：妖精开店都是一阵一阵的，千万别办会员卡啊，全是露水姻缘。
　　秃驴又抢我生意：这家店据说东西很贵，三同道友小心他们借此逼迫你卖身。少点一点东西啊！
　　三同忐忑回道：“我只点了一盘回锅肉。”
　　众人纷纷追问好吃吗？是不是虚假广告，卖的是不是人肉之类。
　　三同都想把这群给屏蔽了。
　　“你的回锅肉。”
　　鸿鹄将盘子递到他的面前，对他挤眉弄眼道：“还有这是我送你的赠品。这是米饭，现在十块一两。你这碗是二两饭。”
　　三同不能意会鸿鹄那心照不宣的表情。一杯水也能算赠品？普通店里不都是免费取用的吗？他讷讷取过筷子，低头看向盘中的菜。
　　回锅肉旧称油爆锅，被许多人认为是川菜之首，下饭首选。
　　因为是一道家常菜，无论是学校食堂还是路边小炒，都少不了这道家的身影。发展中做了许多的创新，各家有各家的味道，配料并不固定，南北风味也有很大差异。
　　寥寥云用的是红椒与蒜苗，红绿交加，色彩鲜亮，配上豆瓣酱的红油，看着极有食欲。
　　尤其是几种辅料，在猪油中稍稍煎炒过后，消去了那股刺鼻的味道，只留下令人沉迷的香气。
　　三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夹起一片猪肉。
　　猪肉切得不薄不厚，将油脂炒出来之后，肥肉的部分呈现着半透明状态，又没有在爆炒中被颠碎，边缘微微卷起，弓成一个完美的弧形。
　　这个不用猜，他知道答案，肯定很好吃。
　　三同夹起一片送到嘴里。
　　香辣的口感瞬间刺激起他的味蕾，肥肉部分略带焦脆的口感化成香浓的肉汁。干咳的口腔立即分泌出液体……
　　他腹中其实已经饥饿许久，身心俱疲的时候在肯爷爷那里点了一个汉堡，都没时间吃上，又空着肚子走了。在身体都要被掏空的时候吃上这么一盘菜，这是……
　　是救赎啊！
　　三同捂着眼睛，回忆起自己多天以来的焦虑跟内疚，在各种危险荒地里的探险喝遭遇，忍不住想流下泪来。
　　就算要在这里吃到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人生还有什么追求呢？一盘回锅肉就够了啊！
　　三同端起碗，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往嘴里扒饭。
　　眼眶发热。
　　哦不，还可以加一碗白米饭。
　　寥寥云整理着毛巾，看着三同要哭不哭的模样，感慨说：“这是一个热爱美食的人啊！”
　　·
　　三同狼吞虎咽，都没来得及好好回味，吃完手里一碗饭，才刚刚三分饱。他试探性地问寥寥云。
　　“这顿饭多少钱？”
　　寥寥云说：“加米饭，凑个整，三百。”
　　“真便宜。”三同一面扫码一面感动说，“真的太便宜了。”
　　你们是我见过最实诚的妖精！
　　寥寥云：“……谢谢您啊。”
　　三同终于安下心，继续点菜道：“那我能再点一碗吗？”
　　寥寥云：“请自便。”


第41章 二更
　　三同之前吃的时候，没发觉哪里不对，可等第二碗饭吃完了，腹部得到满足，分出些精力，才骤然惊觉。
　　他之前因为动用法力搜寻杜琼道友的踪迹，灵力几乎枯竭。任谁片刻不停地驱动罗盘都是要崩溃的。他还想等回了道观，找师傅的法宝好好休养一下，最近几日恐怕都要闭关了，哪想一碗饭吃下去，丹田处的灵气仿佛被补充过一样。没磕药胜似嗑药。
　　三同看着手里的碗，怔怔出不了声。最后过电似的一抖，回过神来，眼中露出一股杀气。
　　“再来一碗！再来一盘！”
　　他今天就把胃留下了，不撑不走！
　　寥寥云过去帮他打饭，惊讶道：“你的胃口真好啊。”
　　三同抬起头，声音沙哑道：“我就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
　　寥寥云：“额……”
　　竟不知该同情还是怎么。
　　他在等待第二盘回锅肉的时候，还不忘在群里发消息通知各道友。
　　三同：各位道友，好消息，这应该真的是山精开的店！我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劳损的灵力都被补足了！其功效怕比普通丹药还要厉害！
　　三同：我想店主应该真与千年山参精有关，这里的食物灵气充沛，着有好处！来源干净，千载难逢。
　　三同：而且我吃一大盘肉加一碗饭，才三百块钱，实在是太便宜了！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实诚妖怪！不知会开多久，道友们赶紧来吧！
　　群里瞬间沸腾。
　　他们也希望各种精灵山精能开些吃吃喝喝的店，可妖怪们的想法他们哪猜得透？坑倒是被坑过无数次了，还是第一次搞到真的。
　　一来就来了个千年山参这种顶级级别的？
　　想都不敢想啊！
　　一个个讲求无欲无求的道士们，现在都跟疯了一样。
　　无无既无：三同道友，麻烦给一下具体店铺地址。给我发个定位吧，我速速前来。
　　接守灯业务：顺便抛个铜球。
　　每日免费三卦：只要三百吗？这也太便宜了吧？可是我不在A市，没法带着道中师兄弟一起过去。可是不甘心！那可是千年山参精啊！
　　秃驴又抢我生意：三同，我在A市，我来了！
　　三同不管道友们怎么想，他沉迷于自己的回锅肉无法自拔。等终于吃到过撑，快要不行了，才遗憾地放下碗筷。
　　三同打了个饱嗝，拿过桌上的山参水，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喝了下去。
　　液体刚入口，他眼睛瞪圆，又一个激灵。
　　这……这……
　　他手腕颤抖，怕将水晃出去，赶紧放回到桌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修炼成精的千年山参的灵水吧？
　　普通人喝这杯水，大概是没什么作用，顶多就是精神一点，聪明一点。可他是修道人啊！
　　那股灵力顺着经脉冲向他的灵台，让身体整个舒缓下来，还在源源不断地发散出灵气，像正在修炼，冲击他的修为。
　　虽然持续时间应该不长，效果也很微弱，但它只是一杯稀释过的水啊。
　　三同捏了个诀，果然指尖凝聚的灵力要比以往更厚实一些。他又赶紧收回，怕冲撞了本店的店主。
　　这么一碗山参水，简直就是道士们梦寐以求的珍宝，那位小兄弟就这么送给自己了。
　　三同在眼眶里含了许久的热泪，终于还是飚了出来。
　　实在喝不下了。谁会把最终彩蛋放在一杯白水里？现在怎么办啊？放久了也不知道药效会不会散。
　　现如今的修炼环境可不比从前，什么灵丹妙药那都是没有了的，他们也无缘得见。要他眼睁睁看着这么一杯宝贝东西被浪费，他做不到。
　　寥寥云惊讶地走过来道：“客人你没事吧？”
　　“我真的……”三同用袖子抹了下眼睛，“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失态了。”
　　寥寥云沉默许久，感慨说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三同点头。
　　寥寥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事的，大家都一样。你要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反正你们凡人命短，死得早。
　　·
　　三同小口地抿着那杯水，不敢浪费。同时不忘将自己的惨痛经历分享给各个道友，以免大家一起犯错。
　　三同：诸位道友，提醒大家，去了他们店里，如果送的赠品是水，请一定要先喝水！因为那可能就是山参水啊！
　　云深：哇——千年山参的水吗？老夫这辈子闻所未闻！不想有生之前竟然还有机会得以品鉴。
　　接守灯业务：你哪里来的机会可以品鉴？你还没吃到呢老道。
　　北微三师弟：是人人都有吗？那我要举观迁徙A市了！
　　秃驴又抢我生意：大家先不要过于激动，根据我的了解，这家店的老板说过，送山参水相关的产品，似乎要看脸。不是人人都有的。
　　无无既无：太好了，我道中还是有相貌英俊的男道士的！
　　北微三师弟：道童可否？
　　接守灯业务：我可以请一些托过去，再让他们把水卖给我吗？
　　常清净：欺负我道观里都是前辈了吗？！
　　秃驴又抢我生意：或许不看英俊，而是其他的面相。总之先照着三同道友的长相来挑选吧。大家沉住心，已经找到这家店了，以后慢慢来。千万不要惊动了店主。
　　秃驴又抢我生意：千万不能将消息传给隔壁的秃驴们！
　　众人纷纷赞同。
　　三同：哦对了，杜琼道友忍辱负重在此修炼，也是一种机缘。大家请不要打扰他，就当没有看见吧。或许可以为他说两句好话，或者请他喝杯水。
　　每日免费三卦：都明白的。
　　·
　　三同在道士群里宣传了一通，越来越多的道士闻讯而来。
　　他们不是一个来，而是一帮人来。就为了刷传说中山参水的概率。
　　遗憾的是，从三同之后，再也没有哪个幸运的小可爱得此殊荣。“猪”这家店就跟一个参数不定的高难度游戏一样，至今让人摸不明白触发任务的关键点是什么。
　　三同自己也很茫然啊。他当时不过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哦对，还是店里的人主动向他搭话的。
　　一群道士只能继续奋勇尝试了。
　　他们捧着碗，一遍遍夸赞寥寥云这里的饭菜，甚至给出了漫画式夸张的用餐反馈，结果都只能得到对方一个优雅不失礼貌的微笑。
　　而且他们发现，店里其他客人的彩虹屁，拍得比他们高端，比他们鲜艳，比他们富贵，甚至还比他们贴心。
　　·
　　先说说那个老太爷啊，据说是这里的常客，贼有钱，经常来点豪华套餐，一个套餐就是将近两千块钱。坐在店里吃饭，谁敢说一句这里的不好，立马呛声上去对杠。
　　他们嘴笨，一直都抓不到这个出风头的机会。
　　还有那个A大的学生。知识就是力量啊，据说那个男生免费帮忙做了店里的外卖插件，所以老板对他和颜悦色的。他还能跟琼哥说上话，跟疑似山参精的大妖一起逗着玩儿。
　　比不过比不过。
　　还有一群做主播的，上赶着免费给人家做广告，就这样，也没见老板给他们面子，送他们一杯水之类的。
　　再有A大的那群学生，每到闲暇时间，就会过来帮忙做义工。控制客流量啊，控制游客秩序啊，保护店里的壁画啊。
　　他们道士——来晚了一步，根本插不上手！
　　想哭。这竞争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道士没有开展过这种业务的。
　　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家餐饮店那么难讨好，举尽道观之力也难有进展。
　　可是，纵然他们承认寥寥云这家店里的东西相对于质量是很便宜的，也不代表他们能随意吃得起。过了前期一段振奋的时间，人数不得不开始减少。
　　道长们也要向钱包折服。
　　为了保证吃进去的东西能够得到良好消化，以达到修行的最佳效率，道观专门请统计人员，根据师兄弟们的修炼进度，制定了一个严密的人员轮替表。在道观跟A市之间来回奔跑。完全将“猪”当修炼补给站使用。
　　·
　　寥寥云再一次拒绝了想要免费前来帮忙的客人，回到料理台，对着鸿鹄叹气道：“最近说要来打工的人好多啊。你说他们是想吃霸王餐呢，还是闲着无聊啊？”
　　鸿鹄神秘说：“你不觉得最近店里奇奇怪怪的人很多吗？有些人明显有修为，不是光头，就应该是道士吧？”
　　寥寥云诧异道：“难道是开了旅游团业务了吗？”
　　鸿鹄：“全国道士集体来A市旅游？一波波看上去分明都不是同一群人。”
　　“可我们是正规店啊，又不怕他们道士。”寥寥云说，“他们对我们的态度，也没有很特别。好像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倒是挺怕山哥的。”
　　鸿鹄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寥寥云去抱起琼哥吃午饭，她转过脸，对面正在小心窥视的人立即把头扭头。
　　寥寥云继续说：“我总觉得他们看我琼哥的眼神最不对。不会是冲着琼哥来的吧？”
　　鸿鹄也怀疑道：“不会是想吃了它吧？”
　　寥寥云叫道：“琼哥不能吃的哇！”
　　琼哥哼唧一声：明明是认错猪了。一群神经病啊。
　　寥寥云说：“他们还让我多给琼哥喂点吃的。特意请求我让他上桌吃，不要把他关进猪圈里。”
　　鸿鹄：“难道他们是看出琼哥与众不同，想要点化琼哥？”
　　寥寥云点头：“有可能，我看电视里的道士都是一群闲得蛋疼的老好人。”
　　可是如果他们一群妖都点化不了琼哥，怎么能让道士给点化了呢？
　　他们不要面子的啊？
　　必须让他们先冷静一段时间！
　　·
　　数日后，三同跟常清净凑着脑袋在一起嘀咕。
　　常清净：“他们是不是发现我道观的举动了？最近一直都不给我们山参水，还对我们态度冷淡。我师弟来了两次，说觉得自己已经被讨厌了。三同道友，你要不再想想？当时究竟是怎么拿到的，记得一个语气词都不要漏啊。”
　　三同苦笑道：“常清净道友，你是在为难我啊！我要是知道，怎么会向众道友隐瞒呢？”
　　常清净很是艰难道：“如果这里的店主真的讨厌我们了的话，那还是……”
　　这时一个穿着古装长袍的小朋友跑了过来，站在壁画的面前，背着手欣赏。
　　“这位也是哪个道观的道童吗？长得真可爱啊……”常清净惊醒，“诶，不是说了不能暴露，要穿常服的吗？”
　　旁边有客人已经笑着叫了声：“山哥，你又在看画啊？”
　　常清净惊呼一声：“山哥？难道这位就是……”
　　旁边三同踢了他一脚。
　　常清净连忙改口：“这位就是店长的朋友，山哥吧。”
　　小山参不明所以，点头说：“昂。”
　　常清净夸奖说：“真可爱。”
　　小山参却是皱眉：“你说谁可爱？”
　　常清净心里一紧，见山参精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连忙改掉口风道：“我说……我说画上这片叶子可爱！集天地之灵气，呈生机盎然之像，寥寥几笔，将整幅画都画活过来了。”
　　小山参立即笑了起来，点头道：“你挺有眼光的诶。”
　　常清净受宠若惊：“谢谢。”
　　三同见小山参这表情，顿时激动。
　　难道终于要有礼物了吗？！
　　结果小山参继续蹲着看画，什么表示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推攘。
　　随后常清净上前柔声询问：“请问山哥，能给我一杯水吗？”
　　小山参抬手一指旁边的饮水机：“随便倒啊。”
　　两人失望之余肩搭着肩走回去。
　　看来今日又无功而返了。事情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最近还是收敛些吧，再想想别的办法。
　　仔细反思，他们的确有点急功近利了。
　　·
　　常清净付了钱，跟着三同道友准备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中年人，撞了下三同的肩膀。
　　对方没说一句抱歉，继续往前冲。
　　紧跟着后面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扛着摄像头跟进来。
　　中年男人大声道：“店长，我想要买你这里的老山参。”
　　三同跟常清净闻言都是愣住。
　　竟然能买的吗？卧靠怎么就没想到呢？！
　　下一秒就听寥寥云干脆道：“不卖。”
　　“我说的不是山参水，是山参！”那个中年男人言词激动道，“多少钱？我可以出两百万，求求你卖给我吧。”
　　寥寥云淡淡道：“两千万都不卖。”
　　“那我就出两千万！”中年男人一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我倾家荡产也要买到这支山参。”
　　寥寥云抬起头，后面的摄像直接将镜头怼了过来。
　　寥寥云不满地伸手推回去。
　　“我说了不卖。你是哪个字听不懂？我已经答应别人的，不能卖。”寥寥云道，“我不喜欢这些记者。你们走开。”
　　常清净跟三同靠边站着，在那男人脸上多看了两眼。
　　这中年男人身形比较健壮，一张国字脸，眉毛横竖，鼻子微勾。长相很难说得出忠奸，可莫名给二人一种不善的感觉。
　　反正脾气应该不怎么好。进来时的架势也不大对。显然是来找茬的。
　　两人决定再等等，说不定能等到英雄救美的表现机会。
　　结果哪想到，下一秒这男人直接跪下了，眼泪夺眶而出，神情悲戚，表情变化简直比影帝还要自然。
　　“老板，这真的是救命的，我爸病倒在床，要是没有这支山参，他就死定了。求求你，你就把他卖给我吧，两千万，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出来行吗？我不求您送，您就当行行好不可以吗！”
　　哇靠！
　　他们都没想到这种办法啊！
　　常清净不信邪了，插进来道：“等一下，等一下啊这位客人。不知道什么病，非要用千年山参才能救啊？”
　　男人动情地哭诉：“我怎么知道？反正没有它我爸就死定了。老板你说，到底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第42章 一更
　　寥寥云拍着手里的锅铲，震声道：“当然都很重要啊！”
　　男人哭声一窒。
　　“钱怎么能跟命比呢？”男人叫道，“你可以为了钱枉顾人命呢？”
　　旁边的摄像又将镜头推近了一点，举止猥琐，让人生厌。
　　寥寥云说：“那你为什么要拿钱跟命比呢？生死那是自然规律，钱财又是外物价值，两者有什么关系？世界首富难道能换长生不老吗？”
　　常清净走出来，阴阳怪气道：“钱当然换不来命，有的人却愿意用命去博钱。舍不得命又爱钱的，那就想了个不入流的办法，也就是拿命碰瓷了。”
　　摄像跟男人都转向他。工作的指示灯亮着。
　　中年男人：“你是是？你这是人身攻击吧？”
　　常清净抬起下巴，面色严肃道：“不要问我是谁，一位正义路人而已。看不过你们找这种借口，欺负人家一个小女生。”
　　中年男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污蔑我，这也叫正义路人？我只是想救我爸，我错了吗？我看你是想出名吧！”
　　黑洞洞的镜头对着他，常清净只平静道：“我只是想提醒所有的人，有病就送医院，我不信哪位有正规资格证书的医生，会开所谓的千年山参这一单药。不然请你把医院跟医生的名字说出来，我们一起去对一对。”
　　寥寥云接过话头道：“而且不管哪个更重要，都跟你说的这事根本没关系。你说它又不是包治百病，那我卖给你干嘛？你说它要是能包治百病，也轮不到你买啊。”
　　常清净深以为然地点头。
　　寥寥云：“何况就算你是世界首富，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带着一百个记者来我都不卖。”
　　后面的那位记者连忙道：“请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来跟踪采访，记录事情过程的，媒体本身没有任何立场。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尽管说，我们到尽量还原刊登。”
　　“带着这么一帮人跟机器，跑到人家的店里，没有过问允许就开拍，这就是你们说的无立场？还是说你们现在摆出来的姿态，叫做公正？”常清净一身正气地站出来，挡到寥寥云的面前道：“别拿所谓的知情权唬人。以为店主人还年轻就好忽悠？她完全有权选择不接受你们的采访！倒是你们，敢把‘男子急缺千年山参救命，带记者围堵店门，两百万求购。’这样的话题，打在新闻标题上吗？”
　　寥寥云心说，我年纪好大了的。
　　被点名的男子不平叫道：“我说了可以出两千万！你这是污蔑我！”
　　鸿鹄也叫道：“我们说了两千万也不可以！你这是耳朵聋了！”
　　中年男人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只是顾忌目前形势不利所以强忍，闻言涨红了脸道：“我都这样求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愿意出钱啊，我没要你们免费送，我没那么大脸！是，我带记者是想给你们施压，因为我实在是太想要了。一想到我爸躺在病床上呼吸困难的样子，我就什么理智都没有。我恨不得代替他躺在床上受苦！”
　　中年男人中途停止的眼泪再次酝酿出来，滂沱地向下落道：“这一点算我错。如果你们要责备我，我认。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只能我能做到，我都可以满足你们。我也算半个成功人士，从白手起家做到现在，身体糙，好用。我是真心想买你们的野山参，只是为了我爸爸。就那么一个卑微的请求，求求你们成全我吧！”
　　他跪得端端正正，然后低下了头。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如今哭得梨花带雨。
　　见寥寥云不说话，又重重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琼哥开始暴躁，从毛毯上站了起来，头跃跃欲试地发铁。似乎想要进攻。
　　只不过这时候，没几个人注意到那只小猪。
　　寥寥云道：“山哥，把琼哥带进去。看好他别闹事。”
　　琼哥还小，这猪脑袋上的骨头长没长硬都说不一定。老喜欢撞人的毛病还是得改。
　　山哥应了一声，拦腰抱起猪崽，摇摇晃晃地从她身后走向里屋。顺手不忘带上自己的手机。
　　·
　　“我不同意！”三同急得跺脚，“你这个要求哪里卑微了啊！”
　　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株千年野山参了，何况这还是从山参精上摘下来的，带着人家修行出来的妖气跟灵气。男人这一开口，说话倒是轻松，却一点都没客气。
　　买走世上的绝品，也好意思说卑微？
　　三同在寥寥云面前摆手道：“老板，你在想什么？你可要保持清醒啊，这根本是两码事。人参什么时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了？要么是他被人骗了，要么就是他来骗你啊！”
　　中年男人眼神中带着戾气，扭头看向常清净道：“谁家里没个爸妈？你说我不舍得他离开是有错吗？我愿意为了我爸倾家荡产倾家荡产我有错吗？你这人张口就是污蔑也未免嘴巴太脏！跟你有什么关系？”
　　三同说：“他要是真想跟你商量，起码也要把病历单拿过来！不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帮我说话，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我是掘过你们家的祖坟了没？”中年男人站起来，就要跟三同道长动手：“我看看你这心肠怎么那么恶毒！”
　　“等一下！”
　　记者将话筒从几人众人递过来，拦住他们动粗。说道：“不好意思，田先生是因为太担心了，所以没有说清楚。我们其实跟着去探视过，也问清楚了。这味药呢，的确不是医院强制开的，也不是为了治疗田叔叔病症而开的药物。是医生说，田叔叔病情复杂，现在因为被病痛折磨非常痛苦，经过两次手术之后，气血虚亏，精神抑郁，身体可能撑不起后面的手术。田先生非常关心自己的父亲，希望他晚年能够走得更长久一点，就想到了野山参这样的补品。一方面可以刺激田叔叔的大脑，防止抑郁。一方面还能有补气养神。所以才来跟几位买山参。不是直接关系，但的确是有心的。就算医不好，也能让他走得轻松一点。”
　　寥寥云歪着脑袋问：“你们是哪家媒体的？有‘我帮你打假’大吗？”
　　记者笑了下：“‘我帮你打假’是A市电视台一个本地节目是吗？但我们是……”
　　鸿鹄扫了眼他们话筒上的图标，拿出手机查询，然后大声打断那记者道：“也是挺大一家媒体，不过是家网媒。网上说喜欢玩春秋笔法，已经翻车好多次了。他们报道的东西信一点点都太多。”
　　记者沉下脸道：“不，请不要造谣！我们媒体人一直秉持……”
　　“哦——”寥寥云皱着眉毛，嫌弃又颇不赞同道：“难怪。我就觉得张潇潇专业多了。起码她不会问这些蠢问题。”
　　记者唇角下压，很快调整过来，保持良好风度道：“如果你对我们的节目有什么建议，可以说出来。”
　　寥寥云：“真的吗？就建议你们早点走。”
　　记者：“我们现在是有工作在，没法离开。如果给您造成困扰的话，很抱歉。但还是希望小老板能多考虑一下。毕竟这个世界上，孝心跟生命都很珍贵。”
　　“哼，屁股都是歪的，还装什么理中客。”
　　一道中气十足，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摄像再次调转镜头，
　　这次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精致的老年人。他拄着一根拐杖，穿着西装马甲，鞋面也是擦得铮亮。
　　“我说这边动静怎么那么大，仔细一看，原来是什么人都往这里来了。”老太爷飘着白眼，从门口走过，说道：“老板啊，我记得你这里只卖跟猪肉有关的东西啊。”
　　寥寥云说：“对啊。虽然我们没有菜单，但是我有广告牌。”
　　老太爷视线一下斜，威严道：“拍什么拍？我告诉你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平时只喜欢来这家店里吃吃饭，你要是把店长惹毛了，把这家店给我弄停业了，我就去你们公司躺给你们看！”
　　这群小道记者们再喜欢惹事，此时也不敢对着老太爷呛声。先不说这人的脾气一看就不好，讲道理是绝对讲不过的。年纪够大，脑子清醒，还不好套路。再说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个三高心脏病一类，到时候血压一上来，躺倒了赖上他们可就要玩儿完。
　　有钱，又老，还闲，就问你怕不怕？
　　记者婉言道：“这位老先生，田先生的意愿是想要你情我愿的购买，您现在的措辞，显然是对我们有所误解。请不要插手好吗？”
　　老太爷闻言生气起来：“谁不想要这种宝贝儿？国家都报道过了的东西，谁不知道？啊？谁缺你这两千万？单她这店里的一整套紫檀家具拉出去卖了，都不止你这两千万！更别说墙上那几幅画。人家缺钱吗？唬谁呢？以为大家没见过世面？”
　　里头原本还看得津津有味的食客顿时发出一阵呼声。
　　“唔——”
　　几千万的紫檀家具？就是他们刚才用着的那个吗？！
　　这老板心未免太大，他们奢侈得也太不真实。
　　众人看向自己的手，回忆有没有不小心在桌子上面留下什么刻痕，忍不住就开始颤抖。
　　这生活过得实在是太刺激了！
　　老太爷一下下用力敲着拐杖，就差指着记者的鼻子骂：“还你情我愿，误解？我活了那么多的年头，比你们这更肮脏龌龊的手段也见过了！千年山参，我有说过要买吗？没有，因为我要脸，开不了这口！”
　　·
　　记者憋了憋，脸色已经是很不好看。
　　他们是南方系里比较大的媒体了，背靠大树，平时没受过这样的冷待。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很简单的跟拍，哪想却屡屡受创。
　　这一个个冒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记者对着寥寥云道：“老板，不要求全部，请您卖一小部分给田先生吧。您考虑看看可以吗？”
　　“不行，我不同意！”老太爷再次厉声道，“但凡开了这口，以后要怎么收？今天你买一点，别人跟风也要买。明天说吃完了还要买一点。这给不给的标准怎么判？可不就让你们一家媒体给薅光了？”
　　记者也生气道：“这位老先生，我们是在协商，请您不要闹事好吗？”
　　老太爷低吼道：“这个叫协商？你们几个人？十几个人对着一个小女生那叫协商？本来就不关人家的事，你凭什么要劝着人家让步？欺负小姑娘涉世未深，我还不能管了？我不管你能负责吗？”
　　围观众人也很是嫌恶。
　　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交际问题谁会想不到呢？还是个工作那么多年的记者。不过是恶心人罢了。
　　中年男人说：“我是为了孝顺，我就这一个心愿啊老板！”
　　“我我我！我也是为了我爸孝顺！”
　　外面周毅举着手跑进来，因为过于匆忙，呼吸都没调整过来。嘴里飞去吐出一串含糊的词语：“小老板，你有所不知！我爸常年熬夜，积劳成疾，最需要野山参滋补。我看着他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会重伤住院。我因为每天担心他而无心学习，已经影响到了我为祖国社会建设的热情。请你救救我，把野山参卖给我吧！”
　　寥寥云：“你……”
　　周毅把自己身后的包往地上一甩，说道：“我做不到跪下来求你，但是我可以出到两个亿！就是再翻个倍也没有问题！”
　　“喔——”
　　常清净带头鼓掌。众人茫然跟随。
　　周毅在热烈的掌声中谦虚挥手：“客气了客气了。我爸有点小钱而已。”
　　他用手挡在嘴巴旁边，佯装在说悄悄话：“听说有人来找茬，我没来晚吧？”
　　老太爷用拐杖轻敲了下他的腿道：“年轻人不错啊。”
　　周毅嘿嘿笑了两声。
　　·
　　有顾客在寥寥云的店铺账号下说了这件事情，还把中年男人跪地痛哭的照片给拍了上来。
　　从第三方角度看，几台摄像机带上记者，在拥挤的走道里，集体质问着一个年轻女生的画面是非常具有压迫性的。不用多说就是一副标准的恃强凌弱场面，哪怕地上跪着一个丑陋的壮年男子。
　　“猪”这家店代表着什么？迷一样的讨论热度。
　　因为距离A大近，寥寥云这人又很有意思，整家店没有一个地方是合乎常理的。A大的几位老师平时都喜欢在课上拿他们当特例。学生们虽然吃不起，但不妨碍他们对这店好感度高。
　　作为在信息时代轰炸过的大学生，一看就知道是标准套路的“道德绑架”。
　　这就太令人恶心了。
　　周毅随便一扫扫出这个消息，当即怒发冲冠地跑了过来。
　　要是真被他们得逞，哭都没地方哭去的！
　　·
　　记者见他们一副同仇敌忾的姿态，说道：“你们是在故意闹事吧？”
　　“把主语换一下就对了。诶我说你们没点自知之明吗？”周毅这才看了眼他们公司图标，嗤笑道：“哦，原来是XX报社的。这就不奇怪了。整天搬弄是非，怎么还没人告你们呢？”
　　记者：“请你注意语气，不要随口造谣。我们也可以告你诽谤的。”
　　周毅被逗乐了：“不是，你再说一遍。”
　　寥寥云看着这场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但为免被人误会，还是再次重申道：“大家不用担心，说了不卖的东西，我就不可能卖。别说野山参，以后我连生猪肉都不卖。拿了话筒的不一定是记者，有山参的也不一定是开药店的。对吧？”
　　老太爷说：“诶你不用说话，你也不适合说话。看看人家到时候会怎么写。”
　　周毅：“不说话也可以写的。写‘无动于衷’、‘冷血心肠’。”
　　记者疾言倨色：“难道不是吗？对一个只是心急父亲病情、单纯想要救父的男人，你们却是摆出了这副嘲讽的态度？他行得正坐得端，能用自己赚的钱去孝顺父亲，你脱离啃老状态了吗？现在那么骄傲的资本还是你父母给你的，却连尊重、孝顺都没有学会。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这就是A大学府的素质？”
　　周毅舔了下嘴唇。
　　寥寥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退下。
　　平时经常过来给寥寥云做壁画修复的那位教授，正好带着学生过来。还在人群之外，就听到了这句话。
　　“我们A大的学生素质怎么了？挺好的啊。”教授说，“自由言论我记得是公民权利啊。”
　　周毅喊道：“教授！”
　　外围的人群主动退开，叫他们能走到前面。
　　围观的声势是越来越浩大了。再壮大下去，不知道能引来什么人。
　　教授点了点头，对那记者笑道：“可能得让你失望了，我们A大教授，也就这么个素质。”
　　后面的学生笑了出来。
　　记者不满道：“您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了吗？知道事情经过了吗？这么偏帮您的学生？”
　　“不，我听到了你的话。至于发生了什么，学生已经跟我说了。网络时代就是方便，想知道什么，搜一搜就好了。”教授不温不火道，“我刚才的话针对的，是你。打上孝顺的名义，就不可以嘲讽了吗？倒是很有意思。大家学好了，这事正好说明了‘师出有名’的重要性。但是如果手段不够高明，就会显得无耻了。还有个词叫做‘掩耳盗铃’，你觉得站在这里的，有几个人不知道你们的意图？”
　　记者深吸了口气。
　　教授说：“行了，大家都不好骗。两千万能不能买得到一根五百年以上的山参，明眼人都知道。国宝国宝，根本就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他要是真有心，一个人来找小老板，私下商议一下，那我们不知道，也没法多管闲事。现在他故意叫了媒体过来，不就是想给大家看吗？既然这样，我们大家还不能说两句吗？”
　　学生们及时接话应声：“对啊！”
　　教授说：“我觉得我们这位老板人已经很好了。人家是真不缺钱，这问题也不在钱上。就里面这几幅画，不值这两千万吗？你看人家照样每天开店，让客人进去拍照吃饭的。我带学生过来，教他们做修复，老板还免费请我们吃饭。所以事情的根本原因，不是小气，也不是自私，而是原则。你们非把矛头放在错误的原因上面，让我们怎么相信？”
　　众人叫好。
　　说到点子上了。
　　教授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你倒是说得义正辞严，但你们的立场根本不公正。你尽管可以试试，把报道发上去，能不能带得了这节奏。”
　　记者一口咬定道：“我们只是负责报道真相。怎么做是田先生自己决定的。”
　　中年男人还是说：“求你给我爸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
　　寥寥云：“你爸能活多久，更多是由基因决定的。我们那儿，没有替陌生人寿命负责的习俗。不行就是不行。”
　　中年男人：“那我就跪这儿不走了！”


第43章 二更
　　那个田先生想跪，寥寥云就让他接着跪了。但是记者一帮人也守在这里的话，她就要不高兴了。
　　这样没法做生意啊！
　　周毅在一旁撺掇道：“不肯走就报警吧。”
　　寥寥云真不想把自己主动送到有关部门的手上，说不定会影响下一次的店面申请。于是指挥着那群记者靠边站立，不要挡道。
　　小山参抱着琼哥，蹲在角落，怕被寥寥云看见，在群里给众人告状。
　　山中的大白菜：对啊魔魔，他还在。
　　山中的大白菜：他说愿意为他爸爸承受所有的痛苦。因为他实在是太孝顺了。
　　账号又没有了：这样的啊……
　　山中的大白菜：那样的话他也不用买我了。
　　账号又没有了：我最喜欢孝顺的人了。可以满足他的。
　　精算师：孝顺？估计是想要山参。派人去查查他爸，能不能吃山参都是个问题。报警了吗？
　　山参药效强，一部分人是不能吃的。虽然小山参自己□□的长须跟普通山参不大一样，可凡人怎么会知道？
　　小山参见琼哥好奇盯着手机屏幕，就轻抚他的背说：“琼哥不要羡慕，你的账号寥寥云已经注册好了。等你长出手了，也可以来玩这个群。我跟你说，被欺负了一定要来这里说一声，他们就会倒霉了。特别灵。现在好像没有仙，只有群了。”
　　琼哥：……你怕不是在逗我。
　　·
　　寥寥云没报警，但是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有关部门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把人拖走了。
　　哇靠！他们如果怕晚来一步，这群妖精们怕是就要自己动手了好吗？！
　　他们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这位田先生身上没有什么妖术诅咒，才松了一口气。
　　舒烈战战兢兢地又给了寥寥云一张名片，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们。我们会帮忙查实解决的。”
　　寥寥云双手接过：“好的先生。”
　　鸿鹄叉着腰哼了两声。
　　这仇不自己报，心里都觉得不大甘心。
　　·
　　人被有关部门带走以后，本来“猪”这边都没人放在心上。结果媒体还是写了一篇文章发上来，并附上一张图片，简述事情经过。
　　大部分是针对的田先生，把他说的话都记录了下来。对于寥寥云这边，只写了一句【采访遭拒】。
　　这样立场偏向明显的文章，应该是很容易带风向了。结果让他们意外的是，网上的风向竟然是一边倒，无条件地支持寥寥云。
　　“这人脑抽吗？还跪地不起？现在还在吗？我去丢个臭鸡蛋行不行？”
　　“店主图什么？真要卖的话，这种宝贝儿想买的有钱人可多了吧？一千多年的名画就已经是镇国之宝了，一千多年的野山参，那根本就是整个自然界的奇迹了好伐？两千万想买，买点皮吗？还拿网友当傻逼耍？”
　　“大型翻车现场。抓出一波水军我特么笑死。”
　　“国家有一个五百年的国宝山参，现在在公开展出中。孝顺的田先生，请先去跟政府买吧。药效不够再来用小老板这个，不能浪费这种奇珍啊。”
　　“人参还能起死回生？我记得武侠小说里那明明是天山雪莲的功效啊。”
　　报社见风向不好，起了反效果。收的钱又不多，赶紧删除了这篇文章开始装死。
　　然而为时已晚。相关的截图跟事情都已经传了出去，因为他们心虚删除，反而受到更猛烈的嘲笑。
　　随后网上又有采访当天的视频跟图片传出来。
　　那些记者的本意是采访店主，应该是想通过气势逼她卖参，可惜的是寥寥云都没机会说上两句，就被一群正义路人给围住了。那惨烈的场面，让众人都不禁对当时的记者产生怜爱。
　　可不就是“采访遭拒”吗？不过是遭食客拒。
　　几个出镜的人员，虽然被打了马赛克，还是被网友誉为“最护犊的食客”。众人纷纷嚷嚷着，要去A大附近开店，那样就会有A大学生为你们保驾护航。
　　同时众人也很困惑。
　　一家路人缘几乎为零的媒体公司，究竟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它们怎么还不倒闭啊！
　　·
　　周爸爸后知后觉地得知这件事情，也是虎躯一震。可惜已经错过了献殷勤的大好机会。他感觉自己错失了一大笔财富。
　　网友们的智商越来越高，让他非常蛋疼。
　　但他还是礼貌性地发了一条，捞一把正在下降的热度。
　　“我不同意！这位先生的爸已经行将就木，给他一点临终关怀，也没法延长多少寿命。但是我，我还年轻，我手底下分分钟几十万流水，现在开始进补，起码能长十年寿命。我出两亿。只买一百年使用权就可以了！”
　　随后几个老板竟然转发：“跟！”
　　网友们看见纷纷流下泪水。
　　“这一次的打脸让我觉得好不畅快，一遍遍提醒我很贫穷。”
　　“为什么要给土豪们一个展示自我财力的机会？你们都膨胀了啊！”
　　“天凉了，请爸爸们集资买下XX这个辣鸡公司，或者干脆让他们倒闭吧！”
　　买下那家公司，是不可能的。太浪费钱了。但是要让他们破产……这不是网友们自发抵制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
　　田先生被有关部门带走，还在强烈不满。
　　他虽然两手被制住，但身边人也不敢真的伤害他，还是给了他一定的活动空间。
　　田先生用头撞着椅子靠背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爱跪哪儿都不行吗？犯哪条法了啊你就抓啊？哦对，我还看见你给那个人塞东西了，你们是不是被他们收买了？我要告你们！”
　　舒烈敲着额头，冷声道：“我建议你保持安静！”
　　田先生觉得不对，又道：“你们为什么没有穿制服？我要看你们的证件！”
　　舒烈翻了下手里的文件，长吐一口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们真的是想保护你。从今天开始你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关于你父亲的病情，我们也会仔细调查。”
　　田先生呸道：“你以为我怕你？我只是想买个东西而已，关你们屁事！”
　　舒烈懒得跟他吵。把人放回家里，在门口留了个手下看守。
　　田先生为此大感不满，好像自己是个犯罪嫌疑人一样。他将照片拍下来，准备发给媒体做爆料。
　　买山参这种新闻他们不感兴趣，自己还是花了钱请他们过来做营销的，但这种有爆点的内容他们肯定喜欢。
　　田先生编辑着手里的东西，速度越来越慢，还没发出去，眼皮软绵地合上，然后倒了下去。
　　·
　　等他意识重新清醒，呼吸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其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他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黑。窗户紧闭，房间异常闷热。不远处的窗外，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光，走廊上还有脚步声在哒哒响起。
　　田先生思维迟钝，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可他怎么会在医院里呢？
　　他想动弹，原本麻木的痛觉却忽然觉醒。全身的刺痛开始向他袭来。腹部的绞痛、大脑的钝痛，还有脊椎处针扎般的刺痛。
　　他想弓起身体，想大叫出声，耳边却是一片安静。
　　他怎么了？难道是变成了植物人？
　　田先生额头冒出一大片冷汗。
　　急救！急救的那股按钮呢？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指却只是轻微地动弹了一下，身体还在原位。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就只有眼睛了。
　　这时候白色的天花板上，忽然旋出一片墨黑。黑暗中露出了一双眼睛。
　　田先生差点被吓得心跳停止，眼眶因为过于用力地睁大，而出来了酸涩疼痛。
　　那双眼睛逐渐变化，田先生可以清晰可见其中黄色的瞳孔。它诡异地转了转，然后带上一点笑意。
　　田先生眨了下眼睛，在心底默念是自己的错觉。
　　“你在猜我是谁？我是千年山参精啊……”
　　那团黑气在跟他对话。
　　“你不是想要见我吗？我来见你了啊。你还想吃了我吗？”
　　田先生疯狂地想要摇头。发现不行，就开始急速转动眼珠。
　　“你不是说要为你的父亲分担痛苦吗？”
　　不——
　　那双眼睛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子。
　　“我最讨厌别人说谎了。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找你怎么样？你爸爸就可以安心地休息半天。”
　　田先生在晕厥前，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令人绝望的话。
　　·
　　鸿鹄站在田先生的床前，困惑地挠了下脑袋。
　　旁边桌子上面还用水写了一个“靠”字，显然是个跟他一样来晚了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那么幸运，抢到了这个小可爱？
　　·
　　“小老板啊，看到新闻了吗？就那个姓田的，莫名其妙地跟疯了一样，自己跳出来什么都招了。”老太爷把拐杖撑在旁边，跟寥寥云闲聊道：“呵，还敢说自己孝顺呢，简直是不要脸！当初看他的面相，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寥寥云艰难道：“……我知道。”
　　旁边周毅说：“我还没来得及看。他说什么了？”
　　“就是啊，有人想买这店里的野山参，给他出价一个多亿吧，让他帮忙搞到手。结果那个姓田的见财起意，自己计划了这么一出。”老太爷哼道，“他爸现在是躺在医院里呢，年纪大了一堆病。肚子脑袋还有腿都开刀做过手术了，医生明确说过不能吃野山参一类的补品。他平时根本不去探望，就把人丢在医院让护士照顾。怎么可能为人家花两千万买东西？这次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全给抖出来了。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拼命地说自己错了。”
　　周毅道：“靠！还是个中间商啊？”
　　老太爷：“可不是吗？跟那家媒体是蛇鼠一窝，花钱请的人家写文章。我就说好东西难免会有人眼红的。怀璧其罪啊，这不差点被阴了？不过现在也好，以后估计没人来了。”
　　周毅遗憾拍手：“可惜那家媒体跟那几个记者都没事。以后说不定还会干这种昧良心的事。”
　　“他们也快倒霉了啊！”老太爷说，“小伙子你都不看新闻的啊？”
　　周毅：“啊？不会吧？那公司那么大啊！”
　　老太爷说：“好像是老板行贿被举报了，还没核实，又被老婆捉奸，最近在闹离婚。公司里其他人也特别倒霉。看风向不对，很多人都跳槽了。反正现在里面乱糟糟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估计是挺不过来。”
　　周毅兴奋道：“这么巧的吗？”
　　老太爷挥挥手道：“算了不说了，我最近都被气得牙疼。怎么会有这些人呐？小老板，今天有那种入口即化的猪肉吃吗？”


第44章 一更
　　要说到入口即化，还真是有。
　　寥寥云点了下头，说：“本来想做今天外卖套餐里的餐品的。”
　　寥寥云外卖里的组合套餐，每天都是看心情组合。昨天半夜她突然想吃肉，就爬起来炖了几盅，正好今天可以用上。
　　老太爷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是因为牙疼还是听她说起猪肉的条件反射，当下叫道：“什么外卖套餐？准备了好东西，当然是先照顾好店里的客人啊！给我给我！我也点套餐！”
　　周毅兴奋道：“我也要我也要！唔……等等！”
　　他表情倏地凝固，突然想起自己干瘪的腰包，抱住脑袋道：“算了我不要。”
　　老太爷一脸幸灾乐祸道：“没钱了啊？”
　　周毅叹了口气：“快期末考试了，买了点材料做成品，本来想卖了赚钱，结果竟然做失败了。”
　　作为同是早期慧眼识英才的顾客之一，老太爷对他好感颇高。拍肩道：“加油啊。”
　　周毅希冀地看着他。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难道这位满身慈爱的大爷是要资助自己吗？
　　老太爷说：“仔细看着我吃。能下饭。”
　　周毅：“……”
　　他们再也不是店里的富贵双人组了。
　　·
　　趁他二人贫嘴，寥寥云已经从旁边的高压锅里端出了今天的猪肉，配上米饭，一起摆到老大爷的面前。
　　这道菜的外观有些类似红烧肉，但味道上还是有很大区别。里面只有单纯的肉，没有其余的配菜。
　　老太爷用手将那汤盅拨到自己的面前。
　　它颜色没有红烧肉那么鲜亮，是一种相对偏暗的红色。底下泡着浓酱色的汤汁，表面还有一种透明的猪油，乍看一眼，似乎会觉得这道菜过于油腻。
　　可是，它的气味却异常浓郁。尤其是从锅里盛出来的那一刻。
　　是老太爷最爱的那种肉味。
　　选用五花肉切成小块，放进碗中，倒上酱油、黄酒、盐、糖等调味，然后再在高压锅中加水，在里面慢火煮上个数小时。
　　因为没有用火煎炒，所以表皮连同瘦肉的部分都很软嫩，在高压锅的压力下，可以做到真正的入口即化。
　　放进去的时候碗里是一滴水也没有的，但是在烹饪的过程中，蒸汽从锅盖顶上回落到碗里，就有了那将近小半碗的汤汁。猪肉中肥腻的部分，也在慢火中被逼出来，所以汤表面油层感略重，可吃起来并不会觉得太腻。
　　·
　　老太爷拿筷子试探地夹了一下，肉块轻松被别成两瓣，但瘦肉中的纹理还是清晰可见。
　　周毅看着咽了口口水，说道：“这位爷爷啊，你年纪大了，可能吃不了这种肥肉。你看它太肥了，根本就是高血脂的化身。”
　　老太爷连忙用手挡住，说道：“没事，我每天运动，可以消化得掉。”
　　周毅：“那您胃口也不大行吧？这里的分量不少了，吃多了还容易腻。要不你再点一盘素菜，多余我帮您分担。”
　　老太爷：“不用了。要考试的年轻不要来担心长辈，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他说着夹起一块，直接送到了嘴里。
　　少了点红烧肉的那种甜味，但带了黄酒的香。肉块鲜嫩多汁，猪肉的香气像都被浓缩在里面一样。
　　是比红烧肉更能体现猪肉自身味道的一道菜。
　　五花肉最外面一层的猪皮颜色最为鲜红，滚烫出锅的时候，像棉花糖似的柔软。送到嘴里直接就化开了，带出些许粘稠的口感，却不是令人生厌的油腻。
　　绝对下饭！
　　老太爷赶紧吃了两口饭，清淡的米饭香味跟猪肉混合在一起，恰恰好是最合适的组合。
　　咬一口肉，再配上一大口米饭。肉香的余味还能再多吃一口。不知不自觉手中的饭碗就被清空了，肉却还剩下两三块。
　　“啊……”老太爷摸着自己的胃，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真是老了，年轻的时候就是再来三碗米饭他也能吃得下，现在还有剩下的肉，他却已经有了饱腹感。
　　老太爷一脸心碎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汤盅。
　　里面那油亮的汤汁如果拿来拌饭的话，可想而知是种怎样的美味。可是限于他的身体状况，的确不能再多吃了。还得留点肚子吃点清淡的果蔬。
　　周毅在一旁叫道：“爷爷，您这汤喝不掉，就给我拌饭吧。我不嫌弃。”
　　老太爷吃饭是个讲究人，碰到过筷子的肉基本都被夹走了，周毅没觉得哪里不干净。主要是，他现在的经济情况，根本不容许他挑剔。
　　老太爷点了点头，让寥寥云再上点水果。
　　周毅已经打好饭，端过汤盅正要试试，后面寥寥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周毅抬起头委屈道：“不是吧，这也不行？我最近情况真的有限请谅解啊老板。”
　　寥寥云笑道：“汤的表面都是油，直接拌饭吃不大健康。我往里面丢几片菜叶，给你煮热再配饭吃吧。”
　　周毅差点跳起来，喜形于色道：“可以吗？老板你人也太好了吧！”
　　寥寥云说：“油麦菜可以吗？”
　　周毅：“好的好的！”
　　油麦菜还真就是要用重油炒出来才好吃，浓油赤酱地炖煮入味也不错。丢进去正好可以吸一吸表面的油，还能把直接拌饭会过咸的汤稀释一下。
　　寥寥云最后还是撇掉了一层油花，又往里面稍稍加了点水。
　　·
　　周毅从她手里接过。肉汤被收汁到只剩盘底的一层，油麦菜表面挂着红油。角落还有三块老大爷吃不下猪肉。
　　他直接把菜叶夹到喷香的米饭上，就着热气夹起一团，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这味道要清爽许多，口感也很爽脆，一口下去，别提有多美。
　　周毅认为它才是融合了所有精华的最终强者。
　　“好吃！”周毅感动道，“谢谢老板！”
　　寥寥云：“客气了。”
　　周毅又扒了两口，说道：“下次你给我爸送外卖，记得告诉他一声。他每天在网上炫富，但他儿子已经快穷死了，靠着吃别人的剩饭才能勉强度日。如果他还想有一个活着的继承人，请给我一点粉色的票票。”
　　寥寥云：“……”
　　老太爷突然道：“诶，说起来，我从来没看见你的人出去送过外卖啊。就那个小兄弟，每次提着东西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那他是去给谁送？你们的外卖员是从哪里找的？”
　　寥寥云说：“商业机密嘛。我们的人才都是独一无二的。”
　　老太爷还是很困惑：“你这店里点外卖的人现在应该不少吧？可是闷炖猪肉这样的菜，送到那边就要凉了。一旦凉掉就会有油腻感，影响它的口味。这可怎么办啊？”
　　周毅举手说：“这个我知道！外卖送到的时候还是滚烫的，就跟刚出锅一样，我爸也觉得神奇呢，老夸他们的外卖员有心。这才是服务到极致的表现啊。”
　　老太爷：“嗯？怎么可能？你怎么送的，难道还连锅送啊？”
　　寥寥云：“商业机密嘛！”
　　老太爷：“哦……”
　　还好老太爷只是自己深思，没有继续追究。
　　寥寥云暗中朝鸿鹄耸了耸肩膀。
　　·
　　最近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
　　实体店每天能招待的客户还有座位限制，但外卖这一部分寥寥云一直任其野蛮生长，最近销售额屡创新高。在周先生孜孜不倦的宣传下，A市的富豪圈几乎都爱上了她的猪肉。
　　没坚持多久，她之前存着的猪肉就要售罄了。
　　于是寥寥云又杀了一头。
　　鉴于上次无痛杀猪引起的广泛关注，这次她选择低调行事。不用直播的话，她的处理手段可以更加简洁轻快。然后把猪肉封存好带到店里去就行了。
　　就是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她的猪肉就要不够卖了。
　　鸿鹄对此有点恐慌。他不是来打三月工的，他抱寥寥云大腿，是希望可以拿到一个终身职业的。琼哥长大了还可以去做家猪王，他该怎么办？
　　看琼哥那无忧无虑的样子，他也好想可以吃软饭啊！
　　听得寥寥云拍了下他的脑袋。
　　“你这鸟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整天白日做梦呢？你再这样堕落，只能跟大魔一样去蹲监狱了！”
　　鸿鹄：“……”
　　为什么要拿大魔来吓他？就凭魔叔那勇于犯事的频率，什么时候能出来都不一定。有狱卒给他养老不好吗？
　　倒是琼哥，这老不化形真是一个大毛病，最近依旧没有进展，寥寥云一想到就心力交瘁。
　　再下去说不定就要变成一只残疾猪了。他们光辉的创业群里怎么可以有一只不会化形的猪妖呢？难道年终在众妖面前做优秀创业代表演讲的时候，他们几个要抱着一只猪上台发表感言吗？
　　不！
　　她想要带着两个小奶娃，一左一右刚好可以拼成梯形阶队，嫉妒死他们！
　　也不能让道士帮忙点化，欠下凡人的人情，可就太麻烦了，怎么还都说不清。琼哥说不定还会被迫变成第一只道猪。
　　可是道士家的猪是拿来干嘛的？做祭品上供的哇！琼哥在那样一个扭曲的环境里怎么才能健康成长？！身为一只猪，他已经够苦了。
　　鸿鹄刚被她骂过，硬憋着不敢说话。
　　你丫还是个卖猪肉的呢。这每年吃掉的猪肉，是人家道观的几十倍。琼哥要是会变态，早就已经变态了。
　　说实话他现在看琼哥就有点说不清楚的诡异感，几次不经意的眼神对视，都让他头皮发麻。好似自己看的不是一只猪。
　　曾经那只会忧郁的小猪崽，在被寥寥云“深入谈心”之后，现在变得有点傻兮兮的。灵魂仿佛被淬炼过了。
　　寥寥云是真不能带娃啊！
　　寥寥云在群里发起了一个灵魂问答。
　　云帝：孩子老不长大怎么办？


第45章 五千
　　鱼妖率先跳出来。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打一顿啊！
　　山中的大白菜：鱼鱼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打琼哥？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肯定是你们养得太娇惯了。想想我们那些年化形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身处各种险境跟危难，不破则亡，生死抉择之际，才看破天机参悟大道的吗？孩子娇惯是会养废的，寥寥云你的教育方式太温柔了。
　　早些年妖精的生存环境的确是凶险，妖魔族内厮杀不止不说，还要被各路大能撵着屁股跑。不够强大的妖怪，都已经在历史中被冲得只剩下一排骸骨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就算是自然界普通的猛禽，也是要从危险中学会技能啊。鸟不会飞就得摔死，狮子不能狩猎就得被咬死。一只猪不能化形就只能被吃掉。多简单的道理！
　　云帝：我觉得你最后一条不对……
　　精算师：我觉得有点道理。我是在被追杀的时候学会化形的。
　　燕雀安知鸿鹄：我好像是浴火后才会化形的。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听我的，就是这样没毛病！本来多好的一个苗子，刚出生就开了灵智根本是猪族天才，被你们整天带着就是吃吃喝喝，偷懒睡觉，丝毫不了解生活的艰苦，有化形的动力才是见了鬼。
　　精算师：的确有点骄纵了。寥寥云你是不是还给他说要发他工资？
　　云帝：……哇靠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山中的大白菜：还有好多人羡慕琼哥。天天说他可爱给他拍照。琼哥最近都不忧郁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那就更不得了了。得告诉他做一只猪是多丢人的事情，他才会有动力化形修炼啊！
　　燕雀安知鸿鹄：现在只涨体重跟肥膘，的确有点可怕。肉猪的原型也不威武。他皮肤还那么光滑。
　　山中的大白菜：琼哥再胖我就要抱不动了。他还会蹬我。
　　精算师：这么说的话，以前会忧郁，说不定就是因为刚出生就有了智慧，想要脱离猪界化形成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结果现在被你们的汤锅炮弹消磨干净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破案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得给他一点磨难才行。
　　远处的琼哥打了个喷嚏，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小命不保的危机感。
　　云帝：那我呢？我是闲着蛋疼的时候会化形的？你们为什么要看不起我跟琼哥？
　　云帝：别闹了好吗？鱼叔你是养鱼养疯了吗？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都要在社会的铁拳考验中二次发育了！
　　云帝：你二次变态去吧，我琼哥做不到的啊！他前不久还是一只有忧郁症的小猪崽，刚刚治好又去整他复发了怎么办？
　　燕雀安知鸿鹄：我觉得他是一只猪坚强。
　　账号又没有了：带给我看一看。你们吵来吵去没有用。跟磨砺没有关系，应该只是还不到时候。
　　云帝：就是啊！如果弄死琼哥这世上又要少一只妖了！
　　账号又没有了：寻常妖灵化形哪有这么快？小山参也是近千年才化形。你们不要拿自己的例子当教案了。
　　九尾狐、白凤、红云什么的，能作为案例使用才是搞笑了。这种得天道独爱的妖灵，就是上古时期也不一定有几只。出生起就领先别人好几步。
　　他就说让一只普通猪妖短期内化形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开窍的话，几百年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幸运的人又有几个？像他这样的非洲人才是社会大流啊。
　　他没点出来，结果这几个还当真了。
　　大魔出来一说，众人顿时有点悻悻。
　　没的好玩了。
　　·
　　寥寥云还要准备开店，鸿鹄也得送外卖，于是寥寥云打发小山参带着琼哥去探监。
　　鸿鹄把他们两个送到无名山的监狱，交给狱卒才转身离开。
　　小山参以前倒是经常会来看大魔，因为闲嘛，还会被寥寥云拉去做苦力。但是从去寥寥云店里帮忙之后，就不常来了。
　　不过大魔也没闲着，短短时间内越狱过好几次了。
　　琼哥一路跟在小山参的后面，小步跑着，同时好奇打量四周。
　　他还从来没来过监狱这种地方，更别说是无名山的非人类监狱了。这个地方四周充斥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威压，空气里混杂着各种不同妖怪的妖气，令人非常烦躁。
　　但还算好，看起来干净和平。
　　寥寥云说让他来这里问化形的关键，琼哥还是挺期待的。他就一个小小的愿望，能举着筷子坐在饭桌子上正常地吃饭。不然每次用餐，都有一种难言的屈辱感。
　　还有，他想啃猪骨头。
　　就是寥寥云那群大妖的解读能力让他太过失望，不知道这边的大魔是不是也这么不靠谱。
　　小山参轻车熟路地推开房门，喊道：“魔魔！”
　　大魔就站在他们面前。
　　他盯着琼哥，琼哥也歪了下脑袋。
　　一魔一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山参问：“怎么样了？它还有的救吗？”
　　大魔摸着下巴说：“这只猪可真特别。”
　　“当然特别啊！”小山参说，“魔魔你见过猪妖吗？”
　　大魔笑道：“没有。”
　　在那个妖魔横行的年代，说不定他吃过。到后来灵气越加稀薄，就没那么好运可以遇到了。
　　大魔上前，一只手掌把琼哥捧了起来。琼哥四只蹄子开始乱蹬。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小山参说：“你要吓到他了。”
　　大魔又将他放了下来。呵呵笑道：“人类还是这么胆小。”
　　“琼哥是还小。”小山参说，“寥寥云说他还特别怕猪。他没有出息。”
　　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噩耗的琼哥：“？？”
　　大魔笑道：“她还是自己养猪吧，别想着让琼哥帮她看山了。”
　　小山参：“那他什么时候能化形？”
　　大魔：“看他什么时候愿意吧。别担心他了。”
　　小山参想了想说：“所以是心理原因吗？”
　　他蹲下身对琼哥道：“琼哥，做人特别好，怎么会有妖想做猪呢？琼哥你想开一点啊。”
　　琼哥：“……”我特么也想做人的啊！
　　来一次监狱他都要自闭了。
　　大魔蹲下身说：“没有猪妖，只有……”人妖？好像不对。
　　小山参：“有什么？”
　　大魔含糊其辞：“你们可以再耐心一点，会得到一个人的。就是可能会有点失望。”
　　小山参憋住气，跟大魔咬耳朵：“难道他长得很丑吗？有多重？很胖吗？”
　　大魔为难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一百三四十斤重？”
　　小山参失色道：“那不就是……一座肉山吗？”
　　他真的没有办法想象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甚至可能还会比他矮一点的孩子，能有一百三四十斤重。那得几个他那么粗啊？
　　小山参八字的眉毛皱得越发高，看着琼哥的眼神也越加怜爱起来。
　　难道是琼哥知道自己化形以后会胖成一个椭圆形的球，所以才不高兴化形的吗？走出去说不定会被别人笑话。
　　哦不，胖成那样他可能都没法走路了。
　　·
　　从大魔这里没有解开琼哥成长的秘密，但是知道了一个惊天的噩耗。
　　鸿鹄跟小山参一致谴责寥寥云把琼哥养得过肥了。除非是钢筋做的身躯，否则小孩子长到那体重已经算得上是种残疾。
　　寥寥云也方了。
　　她觉得自己没给琼哥吃什么东西啊，偶尔让他吃点猪肉而已，是琼哥自己强烈要求的。他目前的状态，整体来看比普通的猪仔要健壮一点，可算上个头，真的不叫胖。
　　只能用天赋异禀来解释了吧？可能猪就是这么不同寻常。
　　寥寥云决定还是适当减少琼哥的食量，让他慢慢减肥吧。
　　·
　　天气开始逐渐冷下来，寥寥云跟鸿鹄等都习惯了，不需要保暖加衣。但琼哥就不一样了。他被带到店里吹风，每天只能躲在狐狸的皮毛中取暖。不像平时可以在屋子里蹦跶着四处转转。
　　寥寥云只能把他的窝搬到里面的餐厅，调大暖气，让他好愉快生活。
　　鸿鹄去送外卖回来，神秘兮兮地告诉寥寥云，他去打听过，最近菜市场的猪肉又涨价了，跟春天比每斤涨了三块钱。然后撺掇寥寥云继续涨价。
　　寥寥云斥责他怎么可以这么市侩。店里不久前才刚涨过价，现在涨价会引起群众不满。想要提价，起码得等明年开学，学生们带着足够的生活费回校，又在家里养出了一身的肉，能够挨得起饿吃得了苦才行。现在嘛，减量不加价就好了。
　　鸿鹄觉得寥寥云在凡间历练得越来越机智了。真的是好聪明啊！
　　·
　　今天有一群A大的学生要一起过来，请寥寥云帮忙拼两张桌子，让他们能坐到一起聚餐。
　　为首的男生朝她点头道：“老板你好。”
　　寥寥云还记得他们，笑道：“你们不就是之前来我店里说要做数据统计的学生吗？”
　　一群人乐道：
　　“哇，这都记得我们？老板你记忆太好了吧？”
　　“是啊。可是我们的后续数据统计还没进行，你就不卖了。一期的实验变量太多，结果不大可信，如果你要是能帮助我们完善实验就好了。”
　　“当初就是我们给的实验报告不严谨才会被别人误会当枪使的，一直还挺不好意思。”
　　寥寥云说：“现在真的不卖了。”
　　众人也不勉强，就是表述了一下自己的遗憾。
　　寥寥云说：“平时不见你们来。”
　　“快考研啦，正好又快元旦放假，所以想在这之前再来吃一顿。有些人回家准备了，我们还留在学校。”男生说，“听说你们店里特别灵，还有考神。不来总有点不踏实。商量了一下，破产集资过来挥霍了啊。”
　　寥寥云：“你们不是讲科学的吗？”
　　众人纷纷道：“偶尔也信玄学的啦！”
　　“那么当真干什么？”
　　“不灵的东西就要讲科学了。有buff加持的信一下也不少块肉。”
　　男生道：“主要是想吃你这里的肉啊！上次在这里吃了记忆馒头，之后再吃什么东西，脑海里回忆起来的都是馒头味儿！”
　　寥寥云笑了下，请他们进去，里面是已经移动过的桌椅，十来人分两桌坐了下去。
　　男生在包里翻了翻，然后拍下一沓纸币，豪气道：“我们就五千块，老板你看着办啊。米饭太贵的话我们去隔壁买，那个汤多放点水稀释一下。肉的话多加点盐煮的咸一点。能吃到肉就行。我们今天唯一一个要求，就是管饱。”
　　“下饭是吧？”寥寥云说，“行！”
　　·
　　寥寥云拿过钱，直接丢给小山参，让他数着玩儿。
　　小山参在一旁点了点，越点越高兴。果然还是实质性的钱拿在手里最有成就感。他指着给琼哥说：“看见了吗？这个能买很多好吃的东西！”
　　琼哥不为所动地歪过头。
　　有猪肉还吃吗？
　　几人脱了外套，等待的时候百无聊赖。
　　一个女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好困啊，我就想睡觉。最近一直失眠，闭上眼睛就梦到自己在考场睡觉。”
　　“诶我明天是去自习呢，还是去睡觉呢？”
　　“我又发现了一套模拟卷，你们说我是买还是不买啊？”
　　“求求你们别聊了我一听就头疼。”
　　众人哈哈笑了出来。
　　鸿鹄先端了一个木盆的米饭过来，摆到桌上，点头说：“管饱的米饭。”
　　这米饭不是白米饭，而是稍稍用油炒过的。里面放了切碎的青色菜叶，将米饭点缀得像翡翠白玉。
　　“好香啊！”一短发女生用勺子舀了一点，说：“加了一点点盐，能吃到一点咸味。”
　　众人分别盛了一碗，就那么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别说，这米还真是不一样。
　　炒饭里除了盐什么调味料都没加。只有油跟米本身的清香，加上一点青菜，开胃又清淡。
　　男生捧着干净的碗道：“哇，不会要靠吃炒饭吃饱吧？”
　　鸿鹄就转了个身，去给几人拿小菜，回来就发现盆已经空了。惊道：“先别吃完啊，你们那么饿吗？”
　　众人捧着碗，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寥寥云端着一个砂锅走过来道：“上菜了！”
　　第一道菜是梅干菜扣肉。
　　寥寥云说：“很酸，下饭。”
　　因为她用的梅干菜，是先用芥菜腌制成酸菜，再做成的梅干菜。相比起普通色泽偏黄的梅干菜，颜色会更黑，酸味也会更浓。也有人直接用霉干菜来指代。
　　烹饪前她特意用清水浸泡过一段时间，但酸度应该还是很可观。
　　可寥寥云喜欢这种酸味，认为就是得用这种梅干菜来做扣肉，酸味被吸收进肉里，才能有那种独特的味道。
　　鸿鹄重新给他们打了一木盆的米饭。
　　几人纷纷举筷去夹。
　　这一道梅干菜扣肉的味道比较重。但瘦肉的部分却是恰到好处。肉的颜色也是微微发黑。不是单纯的酸，咬下去还有种鲜嫩多汁的感觉，那口水瞬间被刺激了出来。
　　就是有一点咸。
　　男生多扒了两口饭，欲哭无泪道：“老板真实诚，说咸就咸……”
　　“这肉好吃！”
　　“给的量也不少啊。”
　　一个大砂锅，几乎老老实实地装满了。
　　就是这盘菜太下饭。鸿鹄又给他们打了第三盆饭，这次直接是给的白饭。
　　寥寥云端着第二盘菜上来的时候，男生很是无奈道：“我已经快吃饱了。”
　　“我也差不多。”
　　寥寥云说：“真好养活啊。”
　　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菜太咸了点小老板。”
　　“失算了这炒饭就超好吃，我干吃炒饭能饱都满足了。”
　　“要不再来一盆饭？”
　　寥寥云说：“没事的。我总共也就给你们准备了三道菜。那这盘菜上完了，后面给你们改成水果吧。”
　　众人点头说好。
　　·
　　难怪要说只有三盘菜。因为第二盘菜是烤猪蹄。人手一个，可不就贵了吗？
　　寥寥云连杀几头猪，都没出烤猪蹄相关的菜品，全部存着。这次终于给用上了。
　　老太爷跟周先生对猪蹄觊觎了很久，几次过问，寥寥云都给搪塞过去。因为实在没心情做，她本来是想留给自己吃的。如果知道现在被寥寥云就这么端上桌卖了，估计能气得捶胸顿足。
　　不过老太爷那牙可享受不了烤猪蹄哈。
　　这里的烤猪蹄先煮熟，入味，然后再上碳火慢烤。寥寥云在上面撒了点花生碎，还给了一碟辣椒面、黑胡椒，让他们自己选择怎么吃。
　　女生举着猪蹄，脸上有点迟疑，说：“之前在学校附近吃的烤猪蹄，全卡我牙缝里了，我也没啃干净。现在我都有点心理阴影。”
　　男生嘿嘿笑道：“那正好，‘猪’的首次翻车菜，就让给我们碰上了。别样体验啊。”
　　“碰上了我也吃，再硬我也能啃一整天。”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顿时脸上五官放大，满是惊喜道：“嗯！很软啊，真的不卡牙！”
　　猪皮表面被烤得酥香，而里面又被炖得软嫩，用手就能将整只猪蹄分解。但口感又软而不烂，还能吃出蹄筋特有的弹性。
　　中间部分的猪肉还在散发着热气，众人捧着猪蹄，一面手指被烫得呲呲吸气，一面又不住地啃咬。
　　“怎么做的？”众人纷纷惊叹，“这火候控制得绝了吧？”
　　“我觉得还是猪肉好。这猪肉的质量没法比。”
　　寥寥云端着最后一个水果盘上来，点头道：“菜上齐了各位。慢用啊。”
　　“谢谢老板！”
　　一人问：“诶老板，过几天就要元旦放假了，你们还要在这里开店吗？”
　　寥寥云停下脚步：“唔……”
　　男生：“放假的话学校附近人应该不多了吧？”
　　众人点头。
　　那寥寥云店里的生意也要清淡很多了。
　　男生说：“老板你们不休息吗？我觉得你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玩一玩吧。关两天门没关系的，这半年也太辛苦了。”
　　他们觉得寥寥云跟自己差不多年纪，或者比自己还小？本来以为家境贫寒，可是在之后几次的事件中来看，应该是继承了不少的财产。明明那么有钱，还要担负着生活的重量，实在是太可怜了。
　　寥寥云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对，赚钱就是为了花啊。”
　　不然他们开店是为了什么？又不是做守财奴。
　　寥寥云：“也祝你们考试顺利。”
　　几人笑了下。
　　反正元旦的时候他们不在这里了，老板不开店他们也吃不到。
　　吃过猪蹄再吃新鲜的水果，正好解腻。
　　这顿饭吃完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冬天的日头总是落得特别早。
　　几人勾肩搭背地走出去。
　　推开玻璃门，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将他们吃得红扑扑的脸给降下温来。
　　一群人沿着路灯走了一段，忽然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今天能分到山参水来着，那么努力地夸奖了小老板。就差写小论文拍老板的彩虹屁。”
　　“可是小老板这里的肉是真的好吃啊。”
　　“我就说还是得靠自己，山参水什么的不靠谱。”
　　“如果真的给了，我们不是要抢起来吗？”
　　“如果给了山参水我们之间就没有友谊了！”
　　“所以老板是为了我们的友谊啊！”
　　一群人前后追逐地跑了起来。
　　·
　　倒是关门之后，寥寥云被那群学生提醒，决定该分钱了。
　　她把鸿鹄几个都叫到一起，再把最近赚到的钱都点了点，想着应该怎么分成。
　　寥寥云说：“琼哥，你的钱，先存在我这里了啊。”
　　琼哥焦躁地跳了一下。
　　他总觉得这笔钱会跟压岁钱一样，放着放着，所有权就发生转移了。
　　然而他一只猪也不能存钱啊。


第46章 一更
　　算账真的是一个苦力活。什么成本、水电、税收优惠……大大小小各种条目加起来，寥寥云脑袋都要晕了。
　　而且他们之前收款的方式有点杂乱，几个账户里都有，加上收付的现金，再进行按劳分成。
　　尤其这个按劳分配啊，等同于内部销赃，弄不好是会伤害感情的。
　　三人一猪对着总账目茫然了许久，最后还是寻求外援，让狐狸给他们安排一下。
　　但其实狐狸也不是很明白寥寥云这笔账是要怎么算。毕竟他又没在店里工作过。
　　精算师：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们卖了将近一千万？！
　　不能榨油金龙鱼：@云帝，告诉我怎么要抢银行又能不被有关部门追查走。
　　云帝：哪里哪里，就是最近外卖这一块做得越来越好了而已。大部分还是肉钱跟调料钱啦。
　　精算师：果然上过电视的人就是不一样。
　　账号又没有了：你们如果不需要手机贴膜，我也会说书的啊。
　　燕雀安知鸿鹄：大魔你还是先出来再说吧。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所以你们打算怎么用这笔钱啊？
　　·
　　要说他们这群大妖嘛，赚钱更像是场消遣，闲着没事做所以要给自己找点乐趣，以免憋久了去找人类找刺激。
　　有关部门是很想让大妖们沉迷于人类的花花世界啊，比如游戏购物什么的。然而人类社会太艰险了，所有的兴趣最后都会指向一个问题——钱。所以大妖们才跟钱杠了起来。
　　鸿鹄当年跟跟人殊死搏斗的时候，也曾许下豪言壮语：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去包下企鹅X钻的所有会员。
　　没想到多年过去，X钻的身份已经不再尊贵。
　　装逼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拥有，谁又能了解他的心酸？
　　·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们的鱼鱼缺几个大型鱼缸。他特别想要那种定制的比游泳池还大的鱼缸，越大越好！
　　燕雀安知鸿鹄：你怎么不放生回海里呢？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这不是海里都被污染了吗？小鱼放回去不小心吃到塑料就吃死了。还可能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养一会儿就养臭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对啊！凭什么凡人把海域弄脏了都没给我赔偿呢？不仅如此还来把我的店给切了，真是可恶！
　　燕雀安知鸿鹄：对啊，所以给你买了鱼缸也会被切，上交给国家多浪费啊。
　　精算师：【图片】就这么分吧，反正也不重要。
　　山中的大白菜：钱！哇！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群里就我一个人贫穷了吗？连琼哥的存款都比我高？当初说好的苟富贵呢鸟？
　　燕雀安知鸿鹄：这不还有大魔吗！
　　账号又没有了：别害怕，我会一直在。【微笑】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
　　寥寥云的打算是，要存一部分钱，以后用来买猪。还要存一部分钱，以后用来买地。
　　自带云山的只有她一个，现在被她拿来养猪了。
　　鸿鹄的老巢太过偏僻，自己住着是畅快，可保不齐他以后找的女朋友不是鸟对吧？如果一不小心交了个人类女朋友，那就更必须有一套房子了。入乡随俗嘛。
　　小山参是有在种地，可那土地还是他租过来的，对方如果想开发把地收回去，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土就亏惨了。
　　所以归根结底，就是要买买买。
　　不过这些都属于长期目标。长期的意思就是：尽情享受当下，未来交给命运。
　　小山参收到钱以后，又把钱给寥寥云打了回去，说：“我想去花钱！”
　　鸿鹄大声道：“我也要！”
　　琼哥其实对花钱没什么兴趣。他只喜欢存钱。有钱的感觉才能让他飘飘然。然而他根本没有提出意见的能力。
　　寥寥云把他抱起来，摸了摸耳朵道：“看，琼哥都高兴得要昏过去了！”
　　·
　　既然集体同意，寥寥云当即拍板，趁着元旦，他们也和各地一样放假出去旅游。
　　她提前挂出了不营业的牌子，又去找周毅，把外卖插件上的功能关掉了。
　　周毅知道后万般不舍，差点没把眼泪给嚎出来。他在学校里省吃俭用，唯一支撑着他继续学习的动力，都是元旦之后的富裕。本来以为可以在回家以后跟着爸妈过一把每天吃豪华单人套餐的奢靡生活，没想到人家又不开业了。
　　不过周毅的想法只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该去哪里玩。
　　小山参想去有水肥沃的地方。鸿鹄想去有山的地方。
　　琼哥……反正琼哥别去动物园就好了。不过就算去了动物园，人家那里应该也没有养粉色肉猪的吧？
　　哦，别去农家乐才是真的。
　　寥寥云是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个能花钱的地方就好了。于是综合了一下各处选项，几人挑了一个比较有名的江南园林。
　　看景区介绍里刊登的图片，那地方确有灵性。山水相映，婉言曲行，贯穿东西。里面的雕刻和假石，都还保存完好，颇有古风。
　　他们这群大妖去看所谓的名胜古迹，看的就不是历史，而是情怀了。
　　寥寥云以前也曾经在那样的老宅里住过。不过如今物是人非，已经都不见了踪迹。这样一想，还颇有点唏嘘。
　　·
　　准备出行前，寥寥云去银行取了一沓纸币，分别交给几个人，让他们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有鸿鹄在，当然不需要什么交通工具，大鸟可以直接展翅带他们飞过去。
　　结果哪里想到，到了规划的园林外面，看见的风景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人。全是人。漫山遍野的人。单买票的地方就排了长队。
　　小山参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那会让他觉得呼吸不大顺畅。琼哥是只猪，更是还没进门就被拦了下来。
　　两人只能遗憾留在外面。
　　来都来了，直接走太可惜。小山参嘱托寥寥云逛完之后，回来跟他们描述一下。下午再换个人少的地方。
　　·
　　平时在店里，寥寥云跟鸿鹄都是戴着口罩的。往前数年，鸿鹄也是只在网上跟荒野浪，不经常在人群面前露脸。
　　露脸要是多了，按照有关部门的条例，得定期给自己换一张脸，特别不舒服。
　　两人走进景区，一路回头率超高。空气烦闷得令人窒息。
　　寥寥云问：“好看吗？”
　　鸿鹄彻底失望：“你觉得我瞎吗？”
　　寥寥云：“那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身边的人特别多？”多到快要让人不能呼吸。
　　虽然这个时间段里的景区里本来就是人山人海，可是他俩身边的游客真的都快爆满了。
　　各种闪光灯不停闪烁。那些装作在拍风景的摄像头，时不时会因为不可抗力扭转过来对准他们。
　　尤其是部分游客，脸上的雀跃都快收不住了。看风景应该看不出娇羞吧？
　　呵，女人。
　　那个角度只能看见鸿鹄头顶的一戳毛，有什么好高兴的？
　　前后左右都有人想在他们身上蹭，好在鸿鹄背了一个特大的包，生生给自己和寥寥云挣出了一片安全地带。
　　但现在的问题是，想往前走，步子都迈不开，因为景区里人实在是多，还有游客正在路口合影，导致人群几乎卡在这一段小走廊上。
　　鸿鹄耳朵灵，还能听到一群女生的窃窃私语。
　　“太帅了吧，是我近视给他带了滤镜，还是他真的那么帅啊？你看得清楚吗？”
　　“想挤到他身边去！跟上啊姐妹，机不可失！”
　　“好想给他生猴子改善我们老黄家的基因。简直是帅哭了。”
　　“姐妹们我搞到一个比我爱豆还帅的路人了，皮肤超白睫毛超长，长得跟我梦里的完美男人一模一样啊！”
　　“为什么现在是冬天不是夏天？夏天大家都穿短袖我就能跟他亲密接触了啊！”
　　“值回票价了啊我的妈！”
　　鸿鹄心说，他才不生猴子。这根本是对他的羞辱。
　　寥寥云拽住臭脸的鸿鹄道：“快走鸟，不走这边都要发生踩踏了。”
　　·
　　小山参抱着琼哥蹲在旁边的石阶上，和他一起看平板里下载好的视频。
　　琼哥今天穿了一件冬衣改制的大棉袄，罩在他身上撑得有两个大，小山参是真的抱不动了。两小只挨在一起，吸着鼻涕吹冷风。
　　“怎么景区还把猪带过来？神经病啊！”
　　“这种人多的地方带宠物，太没素质了。可以举报吗？不小心咬到人了怎么办啊？”
　　小山参把琼哥抱近了一点，安慰似地拍了拍。
　　已经礼貌性地牵了绳，衣领也差不多竖到把嘴遮住了，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而且琼哥又不是一般的猪，他做猪已经那么不快乐了！现在只是想看一集电视啊！
　　小山参点了下一集。又把腿收回来一点，以免被过路的游客踩到。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慢慢游荡过来，两手插兜，坐到他们身边，偏过头搭话道：“小朋友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你爸妈呢？”
　　这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冬衣，戴着的帽子有很长的毛边装饰，遮住了半张脸。正好又带着口罩，小山参抬头只能看见一双阴鸷的眼神。浑浊，暗中还带着一点兴奋。
　　只这一眼，就让小山参不大喜欢面前这人。
　　一阵冬风将男人身上浓重的烟味吹到了他们这边。小山参抱着琼哥，一起往旁边挪了挪。不想跟他说话的意思表现得很明确。
　　他选的位置人多，身边就站着好几个成年人，普通路过的游客只会当他们是坐在这里休息，而父母也正靠在旁边。会这么问，说明真的已经观察他很久了。
　　结果中年男人又笑嘻嘻地靠过来了一点。
　　“你怎么不说话啊？”男人说，“你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我带你去找好吗？”
　　小山参说：“你没看见我琼哥吗？”
　　“你哥哥？”中年男人抬起头望了一圈，没看见哪个疑似的人。
　　琼哥不满叫了一声。他觉得危险。咬住小山参的衣角，示意他过去找保安。
　　小山参拍了拍他的背。
　　中年男人这才明白过来，笑道：“你管一只猪叫哥啊？那你不就是一头小猪吗？”
　　小山参一本正经道：“你不要逗我。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琼哥：“哼唧！”
　　中年男人定定望了他一会儿，起身走开。
　　小山参以为终于可以安静了，身后一股大力，将他抱了起来。一面用力把他的脸埋在胸口，一面大声道：“儿子，等久了吧？来，爸爸带你走了。”
　　小山参的腿还在空中一抖一抖，一手紧紧抱着平板，一手对着琼哥招呼。手里的绳儿就那么掉了下去。
　　他快被烟味呛死了！
　　琼哥：？？
　　琼哥：！！
　　他风中凌乱，惊慌四望。
　　哇靠！山哥走了他会被人抓走吃掉的吧？！


第47章 二更
　　小山参被人抱走，那男人回头看了眼，然后快步跑起来，并消失在两侧的绿化带。
　　琼哥在原地疯狂转圈大叫，目睹经过的众人方觉得不对。
　　“诶，怎么还留了一只猪呢？这只猪不是他们家的吗？”
　　琼哥已经叼起了自己的绳儿。
　　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掌握才行。
　　路人蹲下身对着琼哥的脸确认了一下，大声对周围人道：“不会是拐卖吧？我看这只猪跟那个小孩儿就是一起的啊！自己人带走的时候怎么还丢只猪呢？”
　　“我也看见是啊。那小孩儿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了，刚刚那男人直接冲过来就把人抱走了。”
　　“那男人鬼鬼祟祟老半天了，多可爱的小孩儿啊怎么会是他生的呢。”
　　妇女急得跺脚：“什么家长啊就把孩子丢在这里，太不合格了！赶紧报警啊这孩子都没了！快去找保安！翻监控，找家长！”
　　几个站在附近的年轻男人愣愣回神，赶紧把东西放下，叫了另外几个照那男人的踪迹追出去。
　　还好这一带是景区，又是节假日，停车位都满了。看男人跑的方向不是停车场，应该跑不快。如果是上了公交车，及时翻监控或许能控制住。
　　周围一圈的游客顿时都乱了，嚷嚷着该怎么办。这孩子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偷的，责任感爆发让他们大为不安。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琼哥的动向，他在一群仓促的脚步中钻了出去。
　　到了空旷地方，琼哥才吐出口气。
　　他现在都是懵的，呆呆望着景区入口想应该怎么办。一只猪能怎么办啊？小山参好歹应该把平板给他留下，那就能联系一下寥寥云过来宰人。
　　现在如果等寥寥云他们出来，小山参都……
　　小山参好像也不会怎么样，这世上有哪些混球能逃得过那几个大妖的魔掌？就是多活一点日子而已。
　　琼哥鼻子动了动。从诸多令他眩晕的气味中，准确抓住了山哥的体味。
　　猪的嗅觉其实比狗还要灵敏很多，他记得小山参身上那种独特的草药香。即便是在人群混杂的景区，也依旧明显。
　　琼哥眼睛一亮。突然找到了投生猪胎以来最大的人生目标。是多么富有意义的事情？
　　要不就……他自己去找吧！
　　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
　　琼哥迈开腿，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热情奔跑了起来。
　　·
　　鸿鹄跟寥寥云好不容易挤出走廊，前面的假石群地段终于空旷起来。人群也不好意思再往他们身边靠，因为过于明显。
　　两人找了个凉亭的空位坐下，看着遍布各处的人，一点游逛的心情都没有了。
　　倒是有很多人在那边等待坐船，可是鸿鹄有点晕船，连声拒绝。
　　鸿鹄指着不远处的：“前面那么多人在干什么？”
　　寥寥云说：“拍戏取景吧？”
　　鸿鹄：“唉。”
　　难怪今天人这么多，全给凑上了。怎么来前没先找大魔算一卦呢？
　　·
　　他们其实不是在拍戏，而是在拍综艺。那边吵吵闹闹的一群，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为首一人的衣服上贴着他们节目组的标纸，快步跑过来，后面跟着一串摄像和看热闹的游客。
　　那个女星本来还在回头张望，上了凉亭看见鸿鹄跟寥寥云的二人组，脚步慢了下来，表情也有些惊讶。
　　后面的摄像同样把镜头转过来一点，对准了他们。
　　·
　　李悦是一个当红的小花，她的颜值在娱乐圈里不算顶尖，因为她本身不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美，可依旧是有自己特色的，起码在合照的时候，她很确定自己不会被艳压。
　　但就是现在化了妆，站在他们两个身边，她还是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皮肤竟然比她还白，还有一种满不在乎的潇洒气质。身材比例也很完美，不像她腰有点粗。
　　李悦很快调整了状态，知道这里可以是个看点，朝他们走近，笑着问道：“请问你就是我要找的嘉宾吗？”
　　鸿鹄淡淡道：“不是。”
　　李悦又问寥寥云：“那是你吗？”
　　寥寥云露出一口白牙：“显然不是啊亲。”
　　人又多了，让鸿鹄不高兴。他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山哥还在外面等呢。”
　　寥寥云于是跟着站起来。
　　李悦追过来笑道：“那小哥哥你出道吗？”
　　鸿鹄道：“不出。”
　　“考虑一下吧小哥哥，你这样的脸不出道简直是可惜了。”李悦说，“真想跟你演对手戏，你简直就是偶像剧男主脸的高配！”
　　李悦简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
　　鸿鹄停了下来，黑着脸说：“我觉得有人在摸我屁股。”
　　寥寥云惊道：“啊？谁啊？”
　　寥寥云都没反应过来，鸿鹄的手往后一抓，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反攻，将那道黑影给甩出来。
　　鸿鹄淡淡指着地上那个因疼痛弓成一团、无力哀嚎的人道：“他。”
　　寥寥云：“……”
　　鸟没把人给摔死吧？！
　　鸿鹄冷冷斜向摄像，说道：“这人太恶心了。是你们的人吗？”
　　摄像的头摇成一道虚影：“我保证跟我们绝对没关系！”
　　众人迟一拍地尖叫：“好帅啊！”
　　李悦惊喜道：“小哥哥你是个武生啊？刚才的动作也太帅气了吧。你学的是散打还是跆拳道，还是什么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鸿鹄抬起下巴骄傲道：“还可以吧。随便打打。”
　　李悦两手合十恳求道：“小哥哥你帮帮忙吧，我们那边有一个任务，我比不过他们。你那么厉害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只要轻轻抬抬脚就可以了。”
　　鸿鹄：“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只有两天假期了。”
　　李悦：“我们有出场费的！而且很快，十分钟就可以了。就是跟大家做一个游戏而已。”
　　鸿鹄挑眉：“有很多吗？”
　　李悦在他耳边说了个数。
　　鸿鹄眼睛一亮，回头道：“寥寥云，我去去就回！”
　　寥寥云：“……”
　　呵。男人。
　　·
　　话说景区外围，琼哥追着山哥的味道一路冲进了绿化带。他的追踪速度是不慢的，可是耐不住他腿短啊。这一路过去，都还是没看见山哥的踪迹。
　　渐渐的他倒是追上了一群正失去方向的正义游客。他们在岔路的面前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琼哥发出一阵叫声，吸引他们的注意。
　　“诶，那不是那小孩儿的猪吗？”
　　“猪鼻子很灵的，我们就跟着它追！”
　　几人立马调转方向，跟在琼哥的身后。
　　“谁跟警察说一下，出警了吗？让他们也派几个人过来盯着这只猪。”
　　“这只猪真的是在追那小孩儿吗？不会是受惊了在乱跑吧？”
　　“猪可聪明了。说不定就是在找人。我们先跟着，以免线索断了。”
　　琼哥吊着绳子，回头叫了一声，似乎是对他们疑问的回答。
　　一群男人顿时大惊：
　　“这么灵性的吗？我没理解错吧？”
　　“反正看起来不像是一只受惊发狂的猪。”
　　“长见识了，但是我有点跑不动了。”
　　·
　　琼哥一路狂奔，很快就出了景区大门，来到大街上。
　　前面的一片有小商贩聚集摆摊，还有不少旅客在驻足购物。
　　一阵喧哗。
　　路人只看着一只穿着大衣的动物，领着一群男人轰轰烈烈地跑出来，灵活地在路中间奔跑，纷纷惊掉下巴，以为是宠物逃了，热心喊道：“抓狗啊！前面的人帮忙拦一下那只狗！”
　　一群男人急忙叫停：
　　“别抓！前面的别抓！那不是狗是猪啊！”
　　“小孩儿被拐了宠物猪在找人，前面的别抓！”
　　“给猪让下路，麻烦都给猪让一下路！”
　　他们叫声太过杂乱，加上附近人流太多，高速奔跑不小心就会撞上。速度只能减缓，快要追不上琼哥，众人顿时有些着急。
　　这时警察闻讯赶到，接替了他们的任务。骑着一辆电瓶车，举着喇叭喊道：“前面的人请让路，请给猪让路，谢谢大家配合！”
　　这魔性的喊话，将一街的人都震在原地。
　　我靠？
　　是他们没睡觉，还是这个世界的生物真的进化到了这个地步？
　　然而一只猪真实地在前面领跑，身影带着坚强跟刚毅。
　　·
　　路人赶紧将这一幕拍下来，并且传到了网上。
　　打了个明晃晃的标题——#直播宠物猪追击人贩子#
　　内容是一则短视频。一只猪在视野内模糊奔跑，背景非常嘈杂，各种喊话声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有手机的主人在气喘吁吁地讲解：“听说景区里有个小孩儿被人贩子拐走了，然后他的宠物猪在追击人贩子。从里面一路跑出来，现在得有几公里了。不要不相信，这是真的啊！”
　　网友都觉得这是在胡扯，可是背景里的声音又实在很搞笑。
　　“这是拍戏吧？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只猪穿了几件衣服啊？实在拖累它了！好肥啊！”
　　“景区可以带猪进去的吗？别骗我啊。是宠物猪还是待宰猪啊？”
　　“节假日的景区？那人贩子可能还在景区里面，被困不出。”
　　“周围人那么多，感觉真的是节假日的景区了。”
　　·
　　在网友还在吐槽的时候，官方媒体很快跟进。他们迅速地插播了这则新闻。将调出来的监控图像截选出来，让景区附近居民跟路人，都注意一下身边带小孩儿的男人。目前唯一确定的标志是蓝色的大衣。
　　镜头中出现了警方为琼哥清道，喊着“不要抓猪”的口号，还有一群年轻人，拿着手机在后面疯狂追拍的壮观场景。
　　主持人严肃说道：“附近的街道暂时封锁排查，感谢大家的配合。请游客注意安全，不要拥挤追赶！另外，请看见新闻的家长，尽快与警方联系！”
　　网友炸锅了。一面帮忙转发扩散，一面吐槽继续追踪。
　　“还真的是猪？所以真的在追人贩子？”
　　“在哪儿？”
　　“冲啊宠物猪！”
　　“家长现在还不知道孩子没了？这心得多大啊！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家就在这附近啊，我也要去跟直播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拿着手机，跟在琼哥身后进行追拍，想见证这一次奇迹的发生。
　　琼哥其实已经跑得有点累了。
　　他打出生起，两对小猪蹄就被娇嫩地呵护，没受过这样的苦！
　　为什么人类都那么不聪明？为什么不抱着他跑呢？为什么不能听听他的心声？
　　他喘着粗气，肺部难受地快要爆炸。但身后那么多观众，他又不能停下。
　　有一段路是坚硬的石子，草坪里看不清楚，里面还散落着类似易拉罐开口等坚硬又细小的垃圾。他的脚冲了过去，应该是破皮了。
　　这种时候停下来肯定更疼，再跑一会儿就麻木了。琼哥自我催眠地加快了速度。
　　他围着景区转了一圈，最后拐到旁边的大马路上。
　　琼哥停住了。
　　看见马路，警方跟路人的心都是狠狠一紧。
　　说明对方果然开车来了，现在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虽然他们提早做好了排查的准备，可毕竟时间有限。范围如果太大，就糟糕了。
　　警察翻身下车，过去把琼哥抱了起来。
　　地上有点点淡红色的血渍，警察能感觉到怀里猪崽的肌肉在抽搐颤抖。他查看了一下琼哥的猪蹄，然后回到电瓶车上，跟自己的同伴说了两句话。
　　负责开车的警察也伸手安抚地摸了下琼哥的头。
　　·
　　跟拍的路人把镜头对准地面，然后传到网上。一直在关注的网友揪心又心疼。
　　“猪的脚受伤了吧？好像有血。”
　　“卧槽好疼！”
　　“跑了那么长一段路，辛苦了。剩下的交给警察叔叔吧。”
　　“人贩子都该死好吗！”
　　·
　　警察怀里的琼哥开始不安地暴躁起来，伸着腿在挣扎。
　　警察原本以为他是在不安，小心地安抚了两下，才意识到他是在指方向。
　　警察小哥立马惊喜道：“你给它挡风，开得慢一点，我们再试试能不能找得到。”
　　前面的兄弟点头，再次启动他们借来的电瓶车，沿着马路一路向前。
　　后面的路人用腿是追不上车了，可看琼哥还要继续，又燃起希望。
　　“猪猪加油啊！就靠你了啊！”
　　“有点想哭是为什么？猪这种生物也太灵了吧？”
　　“猪本来就很聪明啊！就是以后有点不忍心吃猪了是怎么办啊？”
　　“莫名让我想起了那只A市传说中的考神学霸猪。好像也是一只猪崽来着。”
　　“我们A大附近的那只猪啊？是真的天才！”
　　·
　　寥寥云等着鸿鹄拍综艺，在一旁无聊地刷手机。
　　她一点开软件，置顶的推送就是#忠猪护住追人贩#
　　这莫名有点熟悉的地点……哪个正常人会带猪来景区呢？除了他们以外，还能再凑到第二个吗？
　　寥寥云颤抖着手点进去，果不其然，配的图就是他们家琼哥。
　　寥寥云捂着胸口，大声喊道：“鸟！我们的天才小猪猪琼哥……它上新闻了啊！”
　　鸿鹄赶紧抛下节目组，凑过来跟她一起看。
　　两人脑海中都是同样的两个字——完了。
　　不过完的不是琼哥也不是山哥，应该是他们。
　　·
　　他们赶紧出了景区，找到还等在外面广播处，不停焦躁转圈的警察，老实自首。
　　警察看见他们两个这么年轻，也是惊了下。
　　“你们是他哥哥姐姐，还是他爸妈啊？”
　　寥寥云不自信道：“哥哥姐姐吧？”
　　“什么叫吧？”警察小哥，“难怪把那么小一孩子放景区门口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到底是不是！”
　　寥寥云：“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哥哥算吗？”
　　警察语气缓了下：“那他的其他家属呢？”
　　寥寥云心虚道：“没有，只有我们。我们就进去逛一下，给他留了一只猪的。不过我们还在他身上留了定位，咳，知道他在那里。”
　　警察：“还有用吗？”
　　寥寥云：“有用有用，我们现在就可以找到他！”
　　警察彻底松了口气，又急道：“那还不赶紧去！上车！你们的猪都快让你们给跑死了！脚都跑出血了知道吗？连猪都比你们会关心小孩儿！”
　　寥寥云内疚道：“我对不起琼哥！”
　　鸿鹄也低着头不说话。
　　·
　　大概是因为阵势太大，而前方的路段又被警方火速封锁排查了，想把人带出去根本没有办法。那几个人贩子深感不妙，中途放弃计划，把小山参放下去。
　　最后警方们在半路上，看见了被丢下路的小山参。
　　小山参正一脸不满地往回走，然后被警察小哥一把抱了起来。
　　小哥仔细端详，确认小山参还很精神，一双眼睛也亮亮地看着他。赶紧向同伴汇报：“对，已经找到了。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精神状态也很好，没有受惊。现在就送去检查。”
　　后面的警察抱着琼哥走下来说：“你的宠物猪在你走丢之后特别着急，一路跑过来追你，它特别勇敢，你看。”
　　琼哥面无表情。
　　小山参气愤坚持道：“我没有走丢！这就是拐卖！我坐那儿没有动呢，是那个人过来把我抱走的。你们帮把我送回去吧！”
　　警察小哥说：“我们已经派警察过去接头了，你先跟我们去警局休息一下，外面太冷了，好吗？”
　　小山参说：“我没有，我不怕冷！不回去寥寥云会生气的！”
　　“不会的。”警察还对他的监护人生气呢，管她生不生气。软声劝道：“你的小猪怕啊。它为了找你跑了一路，你看，都受伤了。现在送它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小山参又很心疼，过去抱起了琼哥。
　　“琼哥疼不疼啊？”他看了眼琼哥染血的蹄子，眼眶瞬间泛起热泪道：“对不起琼哥，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琼哥！你不让我抱我就不抱你了，也不说你胖克扣你的伙食了。”
　　琼哥还是面无表情。
　　警察说：“太感人了！”
　　琼哥：你再说一遍！
　　紧跟着后面寥寥云跟鸿鹄也到了。
　　寥寥云从车上跳了下来，连连道：“不好意思，对不起各位！山哥你没事吧！”
　　小山参挂着眼泪道：“我没有事？就是琼哥受伤了。”
　　寥寥云从他手里接过琼哥，抱在怀里道：“别怕啊琼哥。我肯定给你恢复如初，保管什么事都没有。暂时痛一痛就过去了。”
　　“能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警察说，“你小孩儿差点就没了！你怎么能把那么小一孩子放景区门口呢？你人哪儿去了啊？”
　　琼哥想到人贩子也是不平。没有他自己哪会成这样？他一拍寥寥云的手，鼻子里哼了两声。
　　寥寥云跟着愤怒道：“特么的那个人贩子别想跑！”
　　琼哥怒指前方：“唧！”
　　寥寥云：“走！”
　　警察：“这也能找到吗？”


第48章 一更
　　找是肯定能找得到的。至于找到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说不一定了。
　　前面的车辆因为正在排查，已经开始拥堵。不确定对方是已经出了排查路段，还是不幸被堵住。
　　寥寥云抱着琼哥，乘车向前。最后顺利在堵车的中间段，将可疑车辆给指了出来。
　　几名警察立即上前，要求检查证件。
　　里面有两个人，但都没有穿深蓝色的羽绒服。一个长相刻薄，皱纹密布，坐在后排。还有一个肥头肥脑，面色红润。是司机。
　　警察小哥弯下腰，透过车窗朝里张望，最后视线落在司机的脸上。
　　司机笑道：“请问有事吗？”
　　小山参跑出来，激动指道：“就是他们！还抽烟，车上超臭的！”
　　偏瘦的男人见势不对，瞄了眼后视镜，突然发难。
　　他用力推开车门，准备从后排滚下，趁着现在马路堵车，趁乱逃走。结果刚从门缝里滚出半边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抓住。
　　在那蛮横的拉拽之下，身体还有种失重感。被捏住的右边手臂，仿佛骨头要碎了一样。紧跟着视线飞转，半边身体跟地面用力撞击，全身上下一股碾压式的疼痛袭来，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周围的警察都没反应过来，鸿鹄已经做完了一整套动作。
　　鸿鹄还道：“别动！老实点！”
　　这还能动才是有鬼了。
　　警察拍拍他的肩膀：“你……你想干嘛？”
　　那嫌疑人疼得连话都说不出口，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眼珠爆凸，躺在地上虚弱地呻吟。看那不住颤抖的嘴唇和无神的瞳孔，俨然是一副要驾鹤归去的表情。
　　寥寥云拽了下鸿鹄，惊道：“眼神都涣散了。你没用能把人打死的力气吧？”
　　警察们上前查看。还活着，留了口气。
　　鸿鹄哼道：“肯定是装的！做人贩子的人怎么能这么娇弱呢？我不就随便摸了一下他吗？”
　　一般情况下，警察们是信的。
　　受害家长上前殴打人贩子的行为，他们理论上会稍加阻止，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也不会追究。
　　可是现在看嫌疑人的这个表现，他们还真不敢肯定。要是再让这位朋友“摸”一下，说不定现场所有警察都要背上处分了。
　　一时间警察小哥们防鸿鹄比防嫌疑人还戒备。青年担起重任，拽着他不住后退道：“普通群众请不要靠近！请交给警察处理！”
　　警察把地上倒着的这个先拘了，又抽出武器叫另外一名同伙下车。
　　偏胖的那位嫌疑人已是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都没想到，这孩子都半路丢下来了，还能被逮住，而且是如此迅速，都没给他们一个销毁证物的机会。
　　不应该啊。那么多个路段，就是翻个监控，也不止应该就这么点时间。
　　男人一面下车一面抱怨道：“我没有，不是我，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警察也不能没有王法啊，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
　　警察不为所动：“你们可以不承认，我们会在车上进行搜查。只要车上有这小孩儿的头发或者皮屑，就是证据。现在请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
　　寥寥云给有关部门打了电话，在被带去做笔录之前，舒烈已经到了。
　　他跟这边的同僚打了个招呼，请寥寥云等人去旁边先通个气。
　　于是寥寥云又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舒烈在路上其实已经知道经过了，就是想听他们说一遍，再根据他们润色的部分，推测这些大妖们现在的心情跟目的。
　　反正生气，就是非常生气。
　　他连连点头赔着小心道：“哦，是这样啊。”
　　寥寥云抱着小山参都挨了一路的训了，听说外面还有记者在等着，她也很委屈，说道：“小山参都一千多岁了，出门还得给他请一个成年的保姆？我们也太苦了吧？”
　　小山参跟琼哥现在都被带去医院做检查了。他越是为寥寥云等人说话，警察们就越觉得他懂事并深深感到心痛，而觉得寥寥云等人没有分寸不负责任。
　　把孩子丢在门口自己进景区游玩，简直是可以上社会新闻的节奏。
　　……哦，是已经上了。
　　舒烈汗颜道：“这大家情况不一样嘛，谁让山参先生长得比较小呢？请谅解一下。解释的事情我们会帮忙的。”
　　寥寥云：“我谅解，但是到时候播出去的时候，我俩不能背这锅啊。不然以后生意不好做了。”
　　舒烈忙点头说：“我明白，我也会处理的。你们的笔录到时候就这么写啊……”
　　·
　　最后新闻播出来，官方还是给寥寥云二人的行为美化了一下。
　　说是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相依为命的姐弟，在经过一番艰辛创业之后，成功赚到了一笔资金。然后为了犒劳自己，决定趁着假期外出游玩。
　　三人带着店里的宠物，到达规划好的景点前面。可是由于游客太多，最小的三弟突然不想进去了，他们领着的宠物猪也不能带进去，但是又已经买好了票，不进去显得很可惜。于是大姐跟二弟就在景区门口找了个黑车司机帮忙看小孩儿，给了对方三百块钱，说会速战速决，逛一圈就出来。
　　因为三弟平时都很听话，身边还跟着一只宠物猪，两人就放心地进去了。结果拿了钱的黑车司机不办事，让小孩儿随意坐那儿，自己又跑去拉生意，才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事后黑车司机失去踪迹，人贩子在宠物猪的协助下已经被抓捕。
　　官方报道得很平淡，但网友可是亲自经历过这场波澜壮阔的火线追凶的，有些人还幸运地目睹了凶犯被抓现场，就结果来看算是皆大欢喜。确认小朋友平安无误之后，跟着松了口气。
　　具体的案情描述出来后，网友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形容了。反正读出了一股子心酸。
　　官方没有贴出三人的照片。不过一些私人媒体拍到了他们，然后给打了马赛克发出来。
　　A大学生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身高，这皮肤、这年龄组合，还有这只闪亮的小猪崽，这不就是A大附近那家“猪”的老板吗？那这只猪就是琼哥无疑了啊！
　　“我靠这就是我们A大附近的考神猪王啊！我就说，我就说人类的智商还不是那么容易被碾压的，原来是同一只！”
　　“难怪，这不是琼哥吗？我就说琼哥似曾相识啊！”
　　“琼哥！琼哥给你打call！”
　　“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同情。怎么会想到去找黑车司机帮忙啊，那群人本身就不靠谱吧亲！”
　　“三个人也不容易吧，那么年轻又要开店还要带小孩儿，而且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小朋友。难得放松一下而已，谁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估计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幸亏这次有琼哥在啊！这是一只英雄猪！”
　　“为什么没有表彰英雄猪？”
　　没有表彰英雄的原因是因为警方还在审讯调查，案子还没结。
　　这种人口拐卖一般会有完整的链条，有拐有卖有中间商。这个卖可能是人口买卖或者器官买卖，偷渡走私也有可能。
　　一棵藤上吊了无数个瓜，大家此时都忙着摘瓜。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瓜特别好摘，几乎是簌簌地往下掉。
　　先是被鸿鹄打过的那个男人，开始疯言疯语。一会儿说身上特别瘙痒，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爬。又说耳边特别吵，好像有几百只鸟在叫，尖细的声音刺得他头疼。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是连绵不绝的噩梦，只能半夜惊醒。就算是静静坐着，也有可能被无形的水雾蒙住口鼻，不断忍受窒息的痛苦。
　　送去医院做检查，查不出任何病因，只能判定是精神问题。
　　没来得及设定治疗方案，这人就自己崩溃了。问什么说什么，包括所有的同伙、联系方式，还有交头地点。
　　因为他们两个被抓的消息太轰动，警方以为相关的罪犯可能已经转移阵地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带人过去抓捕。没想到涉案人员竟然都在。
　　这次行动一举打掉了五十多人的拐卖团伙，解救了十几个被拐带的妇女儿童。相关嫌疑犯全部放弃抵抗坦诚认罪，等待审判。
　　结果给他们关在一起，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内斗，打出几个重伤，直接送进医院。之后又不肯安分，挑衅警察，互相对骂。好好走个路，都能给自己头上磕一窟窿。吃饭睡觉，都没有一个安分的时间。
　　正常人是不懂人贩子究竟都是群什么神经病，爱作死就随他们去了。
　　·
　　在警方的搜查结果出来之后，才正式表彰了琼哥的战绩。
　　#一只宠物猪牵扯出的跨省拐卖团伙案#
　　多么传奇的标题？
　　他们特意请琼哥出镜，拍了几张照片和一小段视频，还象征性地给他颁发了一个荣誉奖章。
　　画面中那故作高冷的姿态，配上他英勇救主的事迹，还有略显粗短的四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网友纷纷大叫着自己也要去养猪！
　　“我最近开始养猪了，那么请问，我要怎么才能让它听懂我的话呢？”
　　“我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里猪肉价格会跌，因为一大部分‘宠物猪’，将在长胖之后被宰。”
　　“太残忍了。你们根本不明白普通猪跟小老板的猪有多大的区别。”
　　“没养过猪的人别闹了，你们不知道猪有多——能吃！”
　　“A市旅游团有吗？我要去看琼哥啊！”
　　“琼哥的腿以后还能奔跑吗？”
　　琼哥的小蹄子其实第二天就已经治好了，但是为了配合网友们爆发的母爱，寥寥云还是给他缠上了白色的绷带。然后每天发两张照片到店铺的账号上，刷刷人气值。
　　小山参变得特别怜爱琼哥。所谓患难见真情，他到现在才明白琼哥对他的爱意。原来慵懒跟冷漠只是假象，他其实离不开自己。
　　小山参整天撸猪，将琼哥本来就稀疏的白毛，又蹭掉了一层。
　　寥寥云旁边刷群。
　　账号又没有了：山哥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啊。凡人狠起来自己都杀。
　　云帝：妖狠起来也杀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还以为骗山哥是要去吃的，还好他们不知道你是谁。
　　山中的大白菜：不是拐骗是拐卖！我才没有被骗，我是被抢的！
　　燕雀安知鸿鹄：我们琼哥快长大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这么刺激都没能化形？
　　燕雀安知鸿鹄：之前被寥寥云强制减肥饿惨了，这两天猛吃。再不化形好悬啊。
　　精算师：@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怎么回事？把监狱里的被子都给弄湿了，害我烤了半天。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弄湿就弄湿啊，烤干还不如染黄来的方便。
　　账号又没有了：为什么你们搞事就不会蹲牢房，我一干就被抓？就是出门画个画都能被发现。
　　云帝：看缘分的啦！
　　账号又没有了：那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给我善后？
　　众人纷纷退出群聊。
　　生活真的好多烦恼，还是开店比较快乐。


第49章 二更
　　寥寥云店铺重新开张的第一天，极其火爆。
　　大多数人都是过来看琼哥的，围在他身边拍照留念。还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反馈。
　　然而琼哥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他的伤是假的。要点脸的他选择背对着众人。
　　于是千里迢迢来看英雄猪的游客们，只拍到了一堆的猪屁股照片。
　　即便是猪屁股，那也是可爱的猪屁股！
　　因为官方报道，还有不少媒体前来联系寥寥云，希望能借琼哥给他们拍个广告。
　　琼哥现在已经是他们“猪”店的头号明星了！
　　然而寥寥云跟他们聊了半天，发现不行。一个个广告策划都做得极其诡异。拿猪当狗使的都还算好了，让他上去表演，或者拍普通美食节目的都有。连小品牌的尿不湿产品都有。
　　琼哥能受得了那样的委屈吗？寥寥云觉得不能！所以她干脆都给拒绝了。
　　但热度不能白费不是？
　　寥寥云将这拥挤的场面拍下来，一张张传给舒烈。告诉他自己想要再申请一个更大的店铺，问能不能把对面或者楼上的店给拿下来。
　　舒烈正怕他们借小山参被拐的事情打击报复，屈辱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并同意尽快安排。
　　寥寥云无比期待自己的新店面。虽然就是能多摆几张桌椅的事情，但有种看着自己江山版图不断扩大的骄傲感。
　　以后就可以开分店，做行业龙头，让云山跑遍她养的小猪，而她也会成为千古养猪第一人！
　　她的妖生如此漫长，总有一天猪猪能让她成为世界首富！
　　征服人类！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又有店面了？让给我啊！我的店又被切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云——云！借我一点客人吧！
　　云帝：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有这么拖后腿的群友？！
　　云帝：我不是已经给你传授成功经验了吗？打广告，然后搞促销，然后就能火了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被举报了啊，他们说我养的鱼有问题。明明是他们自己的鱼有问题！
　　山中的大白菜：这个我知道！鱼鱼养的鱼特别排外，被人买走以后，要么把人家的鱼咬死，要么被人家的鱼咬死。反正不能活着。
　　山中的大白菜：而且买走过不了多久就会变丑，就是骗人。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他们老说我卖鱼造假，却不知道我每天给我的鱼做排毒养颜多么辛苦。买的时候明明都看好了说好了，双方是钱货两讫，互相满意。我的价格也是按照行业标准来的。转脸就不认人。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而且你说你买走以后，怎么能要求它一直美呢？鳞片变暗，神采走样，那都是自然老的规律。人都会老，难道年轻的时候结婚，老了还可以退货吗？他们真是想得美！到鱼的问题上就开始双标了，凭什么！这对鱼不公平！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不能接受生命的残缺跟时光的老去！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养鱼人美容鱼的事情，那能叫骗吗？
　　寥寥云照着鱼妖的思路想了一遍，竟然觉得无可辩驳。
　　妖不讲道理起来也的确很妖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山中的大白菜。山哥你说我骗人我太难受了，你给我道歉。
　　山中的大白菜：哼哼！
　　燕雀安知鸿鹄：你给我们讲有什么用啊？不过你这次倒闭的速度有点快，你下一家店地址选好了吗？
　　精算师：鱼妖这么久都没破产，就知道他骗了不少钱。一点都不需要同情。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想跟寥寥云合开一家店。【害羞】借我一点点客人吧，我不介意让我的鱼冠上“猪”的名字。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以后琼哥就是我孩儿们的第二个爸爸了。
　　云帝：……我觉得琼哥不会答应。
　　琼哥单纯的在远处趴着，眺望远方。还不知道有人无耻地想在他名下挂上一群子孙。
　　不过这种蹭热度的行为，别说琼哥不可能同意，寥寥云都是不同意的。现在客户砸的是鱼妖的店，冠名之后就要一起砸了。
　　云帝：你不能卖观赏鱼。要不你来我的店铺做个表演吧。最近客人太多，我还想着要怎么回馈。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竟然让我的鱼去卖艺？！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明天早上就到。爱你呢~
　　燕雀安知鸿鹄：……
　　鸿鹄扭头就问：“让他来真的不会出事吗？”
　　寥寥云说：“让山哥去陪他玩玩就行了。正好还能解放一下琼哥。你看琼哥，忧郁症复发了怎么办？有个词，不是叫看杀卫玠吗？现在的人口总量可比魏晋时期多多了。”
　　鸿鹄觉得好有道理。琼哥就是心理素质不行。
　　老太爷在他们面前拍桌道：“我就说你们不要放假就好了，元旦三天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搞得我也不快乐。唉，吃不好也睡不好。”
　　他喝了口汤，又道：“不过你们也是倒霉，怎么还碰上人贩子了呢？”
　　寥寥云叹息一声：“往事不要再提。”旅游是真没意思。
　　·
　　此时各道观的交流群里也在反思痛恨，没能抓到这一波机遇，思考着要不要找杜琼去帮忙搭个门路。
　　接守灯业务：我本来还想赶过去帮忙，结果没赶上。妖精遇难的机会那么难得，可惜了没卖上人情啊。
　　三同：好像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也没个后续。他们该开店还是开店，说明真是一群好妖啊。
　　北微三师弟：竟然没有去打击报复？
　　秃驴又抢我生意：没有吧？我特意找了警局的朋友问了，说几个人就普通人类的表现。人贩子也都是按照正常法律程序在处理的。
　　接守灯业务：我看是表面而已。牢里可出了不少事情，那群人没少受苦。说明这群妖心机颇深，但还想保持跟凡人的友好关系。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
　　无无既无：我准备好了一瓶珍贵伤药，明日就给杜琼道友送去。
　　三同：经过这次的事情，杜琼道友应该已经能取得他们的信任了吧？我看视频里，那位千年山参精，还抱着杜琼道友哭了。他能与几位大妖交好，可见忍受了不少委屈。
　　常清净：那可以请杜琼道友，帮忙讨一支山参须做我镇观之宝吗？
　　三同：人人一观一宝，千年山参也要秃的吧？
　　北微三师弟：这就要看谁与杜琼道友关系更好了。三同道友，我跟你是亲兄弟啊！
　　常清净：真是不要脸。你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无无既无：好了大家都别吵了。谁能奢侈到拥有一整根山参须啊？每个人分一小截泡泡水就好了。
　　常清净：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分，而是怎么向杜琼道友示好，请他为我们开口。
　　三同：可是我杜琼道友现在都还不会说话啊！
　　众人纷纷头疼。决定明天就过去找杜琼，顺便过去安慰一下被拐卖的山参精。顺便拉拉好感。


第50章 一更
　　金龙鱼昨天深夜召唤鸿鹄过去，帮自己背水缸。寥寥云提前打过去的出场费，还没捏热乎，就被原封不动地转到了鸿鹄的账上。
　　鸟哥现在也是膨胀了，放以前有活儿干能高兴得乐出来，可就前两天，他刚刚见识过几百万的资金流水从手中经过，对金龙鱼如今差了几个位数的报酬已经彻底看淡。让金龙鱼感到深深的忧伤。
　　说好的共富贵组合，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妖界的友谊真的是太飘渺了。
　　“今时不比往日啊。”金龙鱼感慨着拉开卷帘门，露出仓库里的一干大小鱼缸。
　　因为鱼缸供养和光照都要插电，可他这个仓库里又没有那么多的插口，所以地上放满板插，线头凌乱。走路时得万分小心，确保不会将水洒出来。再加上这个仓库小，根本塞不下他原先的那些鱼缸，许多设备都被他无奈藏到了别的地方，所以每个鱼缸里的鱼群数量严重超标。
　　鸿鹄低头，看见了不少用塑料盆，甚至是塑料袋装着的热带小鱼。
　　好凄惨啊自己这朋友混的。
　　金龙鱼正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连连点头说：“你看我真的辛苦吧？我要给它们人工换水补氧保温。还要无时无刻地监督它们，不让它们打架互吃。唉，真的是太累了。”
　　鸿鹄问：“那你是要搬哪个？”
　　金龙鱼：“全部啊。”
　　鸿鹄愣了下，然后跳脚道：“你在开玩笑吗？你要我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过去？你这哪是拿我当鸟，根本就是拿我当骡啊！”
　　金龙鱼无辜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店都被切了嘛，总不能让它们就这样流落街头吧？明天我跟着你们去卖猪肉，还留一批鱼在这里的话，饿死了怎么办？打起来了怎么办？离开我它们活不下去，这些可都是我的小宝贝儿小心肝啊，它们要是走了的话那我也……”
　　鸿鹄看他哽塞，冷冷道：“活不下去？你觉得我要是给你搬过去了寥寥云能让我活下去吗？”
　　金龙鱼无节操地抱住他：“你就当救救你鱼哥！”
　　·
　　等寥寥云在店铺里看见这成群的鱼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就知道，这俩货凑到一起，就一定会变成这样。
　　三人无言对视。
　　他们连夜将鱼缸都整理出来，鱼叔跑去挖自己藏起来的鱼缸，等好不容易把这边都弄干净，天已经亮了。
　　鉴于店铺门外都属于公共场合，摆太多东西会影响路人行走，尤其是会引起其他商家的不满。寥寥云思考过后，在两侧摆了两个不会占据太大体积的圆柱形鱼缸。
　　然后在外间偏小的那个店铺区域，跟堆俄罗斯方块一样，将鱼缸全部都贴墙放置。为了节省空间，还连夜在墙上钉了一排架子，好让各式大小不同的鱼缸能堆叠上去，直达天花板，摆得满满当当。
　　深处较大的用餐区域，因为有大魔的恢宏壁画在，鸿鹄绝对不允许任何程度的遮挡，所以只能摆在中间，用来作为分割走道的工具。
　　是更有意境也更有逼格了，但同时寥寥云的店铺空间也少掉了三分之一。
　　至于还有多余的鱼群，只能先送到云山去安置了。
　　这样一来，店铺变得更像是一家水族馆。蓝色的水光倒映在天花板跟地板上，酝酿出一种别样的韵味。宁静的深夜，无声游动的鱼群，搭配在一起，莫名能抚平心中的躁郁，带来一种平和。
　　就是连带着室内温度好像也降了几度，凉飕飕的。
　　·
　　寥寥云就是有点害怕店里的电路这么复杂，会不会被消防查。得赶紧找个专业人士过来整修一下。相关的安全问题寥寥云勒令金龙鱼自己负责。鱼叔连连称是。
　　他搭着寥寥云的肩膀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才应该是你店铺最本来的样貌？”
　　鸿鹄：“最本来的样貌……是混搭风吗？”
　　寥寥云大声道：“不，是贫穷的模样！”
　　还好她认识的小孩儿都比较懂事。看看琼哥，再看看山哥。
　　山哥有要求在店里种菜吗？琼哥有要求在店里摆自己的大头照吗？
　　不！
　　他们的生命承受不起这样的幼稚。
　　·
　　“开店了啊？”
　　大早散步过来的客人，在门口走来走去，挠头困惑道：“我是走错路了吗？诶原来这家店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关门的时候还在这，怎么今天就不见了？可这招牌也还在啊。”
　　老客户们都被她这壮观的摆设给震惊了。从门口不住朝里张望，又不敢十足确定。
　　直到寥寥云走出来，他们才发出起哄声，然后大胆地走进去参观。
　　这进去认真一看，可不得了。
　　仿佛是进了哪个神秘的仙山洞天，是一种镜花水月的意境，漂亮得不真实。
　　他们纷纷把手按到玻璃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上大脑。陌生又灵动的鱼群近距离地在他们眼前游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大多数老年人都有点逗逗鸟养养鱼的兴趣，整家店变成这样震撼的摆设，让他们快迈不开脚步了。
　　确定了。以后这里就是茶余饭后的天堂。
　　“老板你又搞大装修了？”
　　“这么多鱼跟鱼缸，得值不少钱吧？”
　　“一整个晚上搬过来，赶时间的工钱才贵啊。”
　　“可是我在隔壁，什么都没听到啊。这怎么才能一晚上给清理出来？”
　　“这些都是什么鱼？贵吗？多少钱卖啊？”
　　“哎呀，快拍照拍照，我要发到我们天天开心的老年群里！”
　　众人想着想着又不由大酸：“老板你也太有钱了吧！”
　　寥寥云：……我有苦，但是我说不出。
　　金龙鱼扯了扯寥寥云的衣袖小声道：“你看，他们问我鱼能不能卖！”
　　寥寥云干脆道：“不能！”
　　跟老年人扯上售后服务问题，一定会被骂死的。
　　金龙鱼也不气馁，又问：“那我可以搞卖艺赚钱吗？”
　　寥寥云：“……这个要问有关部门吧？听说现在街头卖艺都要持证上岗诶。而已你要卖什么艺？鲤鱼跃龙门？”
　　鱼叔沉思点头。他还真想去问问有关部门，不过在确定之前还是不搞事了。
　　·
　　过了不久，山哥带着琼哥从云山出来。
　　寥寥云把琼哥抱到收银台的后面去。她想今天有鱼叔在前面顶雷，过来看琼哥的人应该会少一点，不注意好琼哥的话，发生踩踏事故就不好了。
　　结果琼哥不乐意了，坚持地从台上跳下来，跟在小山参的屁股后面，在店里不停转来转去。那欢脱的样子，看起来是恨不得跳进去打滚。
　　之前只有一个鱼缸，太少了，都不够他们玩。现在好了，一整家店都是，简直就是天堂。一人一猪在店里哇呜哇呜地跑来跑去，看到有人要伸手抓鱼或是用力拍鱼缸，还会上前一本正经地劝告阻止。
　　小山参过去抱住金龙鱼的大腿道：“鱼鱼，我要玩那个，轰轰哈嘿的那个！啊琼哥你快过来，我给你看一个好厉害的东西！”
　　·
　　妞妞是幼稚园大班的学生。早上妈妈给她背上书包，领出门去学校。
　　幼儿园离她家很近，就在大学城的范围里。她跟在妈妈身后，像往常一样从空旷的街上走过。
　　这条街上有一家很神奇的店，在它没有出现之前，街道的早晨一直很安静。可在它开设之后，从清早就会变得非常热闹，里面还经常飘出她最想吃的东西的味道。
　　最让她讨厌的是店里有一只特别不可爱的猪，不管自己怎么跟它说话，那只猪都不搭理她。不好摸，因为身上的毛硬硬的。也不好看，因为毛不够多。还特别懒，永远在睡觉。老师也告诉她说人是猪是在骂人。
　　所以猪到底有什么好的？有猫一丁点的可爱吗？
　　可是老有一群姐姐说那只猪可爱，崇拜地跟它握手。最近还有许多人专门过来看它，跟它拍照，夸它聪明。那只猪只要翘翘尾巴，就一脸受不了地尖叫……
　　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她觉得如果自己长大以后，也会变得喜欢猪的话，那还是永远不要长大好了。
　　妞妞穿着粉色的新鞋子，习惯性地扭头看向那家店。
　　这一次她没有看见那只肥肥的小猪，而是看见了店里蔚蓝色的墙壁跟游动的鱼群。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在家里养鱼，她做梦都不敢的哦！
　　妞妞深吸一口气，朝店的方向跑去。旁边的妇人反应神速，拽着她的书包暴力将她拎了回来。
　　“你干什么呢？去哪里啊？又想逃幼儿园是吗？我告诉你不可以。”
　　妞妞兴奋得脸色通红，眼珠不住往那边转动，说道：“这里是海洋馆吧？妈妈这里好漂亮，我想进去玩一会儿！”
　　妇女看了一眼，说道：“人家这是吃的店，不是海洋馆。”
　　妞妞：“那我想吃我要吃！”
　　妇女：“吃什么，在这里吃一顿够你买几百串糖葫芦了！”
　　妞妞认真想了想，最后道：“可我一次也只能吃一串糖葫芦啊，我要吃我要吃！”
　　妇女一口回绝道：“不行！现在你要去幼儿园，你都已经吃过早饭了不能再吃。”
　　妞妞伸长了手：“我的鱼——”
　　妇女蹲下身，柔声道：“今天小燕老师说要带你们出去玩是不是？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很高兴吗？现在再不过去的话，就要迟到了呀。”
　　妞妞有些许的摇摆。然后就看见那只长得不可爱的猪跑出来，紧紧地扒着鱼缸在那畅玩，心里顿时不平衡道：“我要鱼！”
　　妇女见说不通，直接将妞妞抱起来，绝情地往幼儿园走去。
　　·
　　幼儿园的老师点好人数，跟其余几位同事，分别站在队伍前后，领着学生出门。
　　今天出游的只有一个班级，是快要毕业的大班，平时表现都很乖，又带了七八个老师，应该是没有问题。
　　妞妞跟旁边的小伙伴玩得高兴，已经忘了早上的事情。直到又路过了这条街，才想起来没能进去的水族馆。于是停下了脚步。
　　“妞妞，怎么啦？”小燕老师匆忙跑上前，说道：“公园就在前面了，再坚持一下好吗？”
　　妞妞眼睛发亮，举手大声道：“老师，我不要去公园，我要去海洋馆！”
　　“海洋馆？”小燕老师道，“啊？这边要么是商业街要么是大学，哪里来的海洋馆啊？”
　　妞妞歪着脑袋道：“要么什么是什么？”
　　小燕老师温柔道：“就是这边没有海洋馆呀。你是不是看错了？其实是卖鱼的？”
　　“有！好多鱼，都是这么大！什么颜色的都有。”妞妞大声回答，怕她不信，又急得跺脚：“我今天来上学的时候就看见了，我保证有！真的有！”
　　小燕老师安抚地答应：“好好。”
　　后面一排小豆丁立马举手道：“那我要去海洋馆！”
　　“我也要去！”
　　一个人响应，其他小朋友立马跟着闹起来，大有不同意就要哭的架势，队伍根本没法继续行进。几位老师大感头疼。
　　没想到还是等待了这一幕。
　　小燕老师看向自己的同事，为难道：“这怎么办啊？”
　　旁边的老师问道：“你说的水族馆就在这附近吗？”
　　妞妞抬手指道：“就在那里，我每天都是走路来上学的！就是里面！”
　　小燕老师说：“不可能啊，这附近我熟，别说水族馆了，连卖观赏鱼的店都没有一个。”
　　老师点头说：“那这样，你们看着孩子。我跑过去看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妞妞自告奋勇：“我带你去！”
　　·
　　她带着老师，进了街道，没走两步，就叫道：“人最多的地方就是！”
　　“这里怎么可能有海洋馆呢？”老师一眼就知道这是大学城附近的小吃街啊！她有些无语道：“那边怎么多人啊？不会是有店在卖活鱼吧？妞妞是你看错了。”
　　妞妞嗷嗷喊着，已经张开双臂跑了过去：“海洋馆，鱼鱼！”
　　老师快步上前追到妞妞，直接抱进怀里，板起脸道：“不可以乱跑！老师出校门前没有跟你说过吗？你当时都答应的好好的。”
　　妞妞瘪着嘴有点委屈，扭头看见“猪”里的鱼，那点情绪又迅速散了个一干二净，指着前面道：“快看！”
　　老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即便是在人群中，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也非常醒目。他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比妞妞还要小一点的男孩儿，在那里玩闹。
　　小朋友站在一个圆凳上，而男人将他抱在怀里，抓着他的手臂不住挥舞。
　　虽然隔得远，她还是听见了对方嘴里发出的语气词。
　　“轰——轰——哈……收，去！”
　　老师不由笑了一下。
　　这时怀里妞妞大声尖叫，整个人开始扭动，眉眼都透着兴奋。
　　“老师让我下来，我要进去！给我看看！”
　　老师哪能撒手？又往店里面看一眼，随即见到了让她或许毕生都难忘的一幕。
　　一刹那颠碎了她的世界观，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哦，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这附近有一丝诡异了。因为明明应该是嘈杂混乱的人群，可附近围堵的路人都没有动，他们空出了中间的一条道路，一致保持着瞠目结舌的呆立姿势。


第51章 二更
　　金龙鱼一声令下，所有的鱼群都恢复了正常。没有方向地游动，悠闲吐着泡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脑子快去失去思考能力的老师也终于醒过神，晃了下头，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英俊男人。
　　对方爽朗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坚毅的眉骨跟金黄色的短发，非常具有男人味儿。
　　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停叫唤的妞妞，提醒她刚才的现象是事实，她都以为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那边小山参不过瘾，兴奋叫道：“再来一次！”
　　金龙鱼抓着他的手拍了拍手道：“嘿嘿，那最后再带你玩一次啊。”
　　琼哥在旁边围着金龙鱼的脚转圈，还咬了咬他的裤管，示意他不要忘记自己：一次复一次，一次何其多啊！
　　金龙鱼低下头安抚道：“好好，下一次就是你了，琼哥先不要急啊。”
　　路人捧场叫道：“又要开始了，大家快鼓掌！”
　　掌声雷动。
　　金龙鱼谦虚地挥手致意。
　　老师用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抱着妞妞上前，加入旁观的行列。
　　这次一定要看清楚。
　　她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方便可以留个证据。
　　金龙鱼把袖口的衣服卷上去一点，重新抱住小山参，浑厚的声音郎朗道：“所有将士听令，哈——”
　　刚才还松散的鱼群，立马停下了动作，全部僵硬在鱼缸里。
　　寥寥云耷拉着眼皮，听见还是全身打了个机灵。这得要多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说出这么中二的台词啊？
　　可是看客人直接严肃起来的表情，竟然是很吃这一套。
　　金龙鱼对着鱼群招手：“来来来——”
　　只见所有的鱼听从他的指令，整齐划一地朝着门口方向移动。紧紧贴住玻璃缸，五颜六色地挤在一起。
　　众人再次捧场鼓掌。
　　金龙鱼：“去！”
　　一群鱼立即转身，反向中间游去。甩尾的力度很大，在鱼缸中快速游出一段距离。
　　因为反应时间有快有慢，游动方向也有高有低。这一声指令中，鱼群的动作就像海底烟花一样灿烂开放，鱼身上的鲜艳色彩，就是每一道不同的烟火。
　　两侧所有的鱼缸同时出现这样的画面，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哇……”
　　众人脸上洋溢着痴傻的微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金龙鱼：“大招要来了！”
　　小山参：“轰轰哈嘿我来了！”
　　就见在金龙鱼的指挥下，鱼群在鱼缸的中间集合，又再次向四面散开，跟马戏团里的资深演员一样，转起了圈。
　　特效恐怕都做不出这么真实又绚丽的画面。
　　这可是鱼啊，谁能想到这竟然是鱼！
　　这鱼竟然还特么地会摆成爱心的形状！
　　寥寥云在旁边起哄：“来个鲤鱼跃龙门！”
　　金龙鱼说：“哪里来的鲤鱼啊？”
　　寥寥云：“那就大鱼跃龙门！”
　　金龙鱼大手一挥，数条比较健壮的鱼奋力一跃，弓成弧形跳出水面。不过因为鱼缸间摆设较近，只能低空飞翔。
　　几声“扑腾”的落水声，和轻微溅起的水花，证明他们飞过。
　　观众们的反应相当给力。
　　“喔——太厉害了吧！”
　　“这群鱼怎么那么聪明？小老板你们店里的东西为什么都这么有灵性？你到底是怎么养的啊？”
　　“鱼也可以聪明的吗？我以为鱼是没有智商的。”
　　金龙鱼听到这种话，不知道应该作为夸奖来听还是作为羞辱来抑郁。抽了抽嘴角道：“好了好了。这次已经结束了啊。”
　　·
　　妞妞仰起头道：“老师你看，这里是不是海洋馆？我没有骗人！”
　　老师僵硬低头，表面冷静，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海洋馆哪有这种服务跟表演！！
　　这根本就是非科学的好吗？是谁告诉她鱼只有五秒钟的记忆？那她现在是见了鬼吗！
　　顾客们还是不愿意离去，意犹未尽道：“帅哥再来一次吧！我朋友正在过来的路上的。”
　　“老板我是新来的，让我再亲眼看一次吧。”
　　“群里的人都说来这里消费，我帮你们做宣传了啊。帅哥你能不能带着我的小孩儿也玩一次？”
　　“我说你们也是在开玩笑，这家店还需要宣传？”
　　“老板能不能推一个固定项目？”
　　寥寥云无语了。她坐在门口都看了有六七遍了，这群人只会比她更多。
　　寥寥云道：“你们看不厌啊？录下来点击重播就好了啊。”
　　“每次都不一样的好吗？你看这些个头大小不一样的鱼，那排队的姿势都不一样。挤来挤去摇着小屁股又挤不上去的样子多可爱。”
　　“还有这些笨笨的鱼，不知道该怎么游，就跟在大鱼群的后面转了转去，多可爱啊。”
　　“你看可爱的东西会厌倦吗？不，会沉迷啊！”
　　寥寥云：“……”
　　她无话可说。
　　金龙鱼将小山参放下去，又把跃跃欲试的琼哥抱起来。
　　妞妞愣了一下，大哭道：“为什么连猪都可以玩鱼鱼？！”
　　琼哥默默转过身。
　　猪就没有猪权了吗？想过把瘾而已怎么了？
　　金龙鱼护短道：“我们家的小孩儿当然要跟别人家的不一样。这是我们家小朋友的特权。羡慕也没有用。”
　　他们妖界的小孩儿，虽然穷，那也绝对是要有尊严的！
　　妞妞哭着叫道：“我也要做你的小孩，爸爸！我要玩鱼！”
　　金龙鱼：“……”
　　可去她的。他才没兴趣给人类戴绿帽。
　　幼儿园老师的手机响了起来，两边的声音一起震动，简直是魔音绕耳。她蹲下身，一面紧紧抱住妞妞不让她跑，一面去掏手机，同时嘴上还要安慰道：“别哭了啊。不可以乱叫人的，老师没教过你吗？爸爸不可以随便叫的哦，这样会被大家笑的。”
　　“喂，小燕老师。”她听到对面的声音，才知道自己是看表演看得入神了，竟然都忘记了时间。
　　“对，这里没有海洋馆，但是这里有很多的景观鱼，而且这些鱼还会做表演！怎么表演我也说不清楚，哦不，是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这样，我把视频传到群里，你们自己看一下。他们现在还在表演，来得快的话应该能赶上。”
　　她快速将视频片段传了上去，抱着妞妞等在旁边。
　　很快群里一帮老师也疯狂了，如果不是自己同事亲自录的，旁边还有路人和妞妞的欢呼声，他们恐怕也不敢相信。
　　“是不是机器鱼？我听说现在有了。但这种数量也是真豪。”
　　“这是刚刚拍的？”
　　“天呐我们马上带学生过来！今天公园就先不去了吧？”
　　“人多注意安全。每位老师注意看好身边的学生。一个都不能出事！”
　　“在哪里？我现在从学校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这种肯定会被搬上网的吧？到时候网上搜搜有没有。”
　　“希望他们开一个特殊业务！”
　　妞妞现在已经不出声了，就一脸向往地看着琼哥在金龙鱼的帮助下指挥全场。眼睛都不带眨动。
　　酷毙了！
　　想玩！
　　不久后幼儿园的一小群学生在老师的护送下到了店门口，开始了跟妞妞一样的跪服之路。
　　于是琼哥在一群小豆丁“哇啊哇”的羡慕叫声中，满足地被抱下了小圆凳。
　　妞妞对他的认知，从“一只不大可爱的秃毛猪”，彻底变成了“玩过几百条鱼鱼的猪猪侠”。
　　这个让人不明觉厉的身份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她走过去，泪眼滂沱地看着琼哥，挣扎许久，最后中气十足地叫出声。
　　“哥！”
　　寥寥云：“……”
　　琼哥也弹了下，艰难地用自己的粗短脖子小幅转过脑袋。
　　“哥，你这么可爱——”妞妞问道，“能不能带我玩鱼鱼？”
　　琼哥摇头。
　　后面一排小豆丁跟着喊道：“哥！”“猪哥！”“八戒哥！”
　　他们眼里的琼哥是发着光的。竟然可以玩鱼！是偶像啊！
　　瞬间拥有了一群小弟的琼哥压力山大。
　　旁边的一位老师看过琼哥的报道，蹲下身道：“嘘——这是一只英雄猪，大家知道吗？猪猪的耳朵那么大，特别灵，小声的说话它就可以听得见。所以大家要轻一点，不要吵到它。好吗？”
　　一众小朋友立马安静了下来。
　　老师：“还要听话，猪猪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
　　妞妞小小声道：“我好想玩鱼。”
　　·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但大多数都只看热闹的，真正想消费的食客反而被挤在了外面。
　　不远处老太爷就敲着拐杖，发出一声来自内心的呐喊：“让我吃饭啊！我要吃饭！”
　　鸿鹄也忙着管理，监督那些食客不乱碰桌上的鱼，暂时没时间出去送外卖。店里的生意明显因此受到了影响。
　　这效果也实在是太好了。
　　寥寥云是不明白一群鱼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大惊小怪。明明电视上的神奇特效都要被嘲是五毛，只是一群鱼的简单摆动却看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这效果其实连五毛都不要呢。
　　她还能摆弄天上的云呢，画成没有眉毛的蒙娜丽莎都行，就是怕把凡人给吓到而已。
　　人类真的好难理解啊。
　　于是在幼儿园老师来跟金龙鱼交涉，想请他也带幼儿园的小朋友玩一次的时候，寥寥云立即反驳道：“鱼叔不行！再这样下去店里就要挤不下了！”
　　即将到下课时分，正有一大波战士走在来的路上。鱼叔要是再玩两把，勾起他们的兴趣，单单A大的学生都能把店给挤爆了。
　　嗯，这种服务这么火热的话，以后可以收费。可惜了，有关部门的证件没批下来，暂时不敢这么干。
　　金龙鱼只能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这群鱼也是会累的，我不能带着一直玩。”他学着寥寥云道，“看缘分的啦。”
　　主要是他也觉得玩鱼太无聊了，不符合他高贵的身份。陪小山参跟琼哥偶尔来两把还行，要他每天不断重复的话，不如去死。
　　一群老师闻言只能抱着依依不舍的孩子们转身离去。
　　·
　　寥寥云摸着下巴，看着因为人员过多，快要失控的店门，喃喃低语道：“我要招一些兼职才行。不然根本看不过来啊。”
　　然而，目前寥寥云还是无法解决人数过多的问题。尤其是A大早上第四节 课结束之后，听到消息的学生们一窝蜂急冲出来要看奇迹。
　　这下别说寥寥云的店，连小吃街都差点被挤满。
　　寥寥云叹了口气。
　　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因为这种甜蜜的问题而烦恼。
　　金龙鱼则在一旁转来转去，看着煞为忧伤。
　　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不能卖鱼呢？这些可全都是移动的钱包啊！
　　外面老太爷历经险阻，终于挤了进来，对着她喊道：“今天到底能吃什么？我说你这客人也太多了？你别搞这些花样了，先筛选一下客人啊，你根本服务不了这么多人。”
　　寥寥云脑海中开始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诱惑着她走向罪恶的边缘。
　　“涨个价吧~涨价吧猪猪~反正客人这么多~”


第52章 一更
　　寥寥云想着，不自觉露出一丝瘆人的微笑。
　　被人坑了那么久，她有机会给妖们长脸了。
　　“喂！”老太爷打了个哆嗦道，“你这怎么笑得那么恶心？”
　　寥寥云说：“您今天来的早，我可以算您个优惠。里面坐。”
　　老太爷不满道：“哪里坐的下，我还能站在里面就不错了。”
　　“哦，是这样啊。”寥寥云朝里看了眼，稍加思考道：“您稍等。”
　　寥寥云走出料理台大声喊人：“鱼叔，鸿鹄，快点出来做事了！”
　　鸿鹄不满道：“我一直在做事啊！都是大鱼，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结果自己看不住，还跑去跟小山参一起掺和。”
　　小山参撇清关系：“现在是跟琼哥！”
　　琼哥：那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金龙鱼摸着脑袋走出来道：“你们也没说让我干嘛啊。”
　　寥寥云：“你去门口帮个忙。控制一下客流，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金龙鱼一脸“你是在折辱我”的表情道：“把客人拒之门外，是我这种人该做的事情吗？你这样会让我膨胀的！”
　　寥寥云说：“你以为你是河豚啊？”你不是一条扁平的龙鱼吗？！
　　“我只是过把瘾而已，那么在意干什么？”金龙鱼抬手表示自己明白了，“交给我吧。”
　　金龙鱼走出门，张开双臂，挡住了大半的入口。身高优势在此时得以体现。他沉声宣告道：“目前店内客流已满，请大家稍候片刻，有序排队不要拥挤。谢谢配合！”
　　虽然现场满是嘈杂，可他的声音很有力量，相信即便是远处的游客也已经听到了。
　　他只是往那儿一站，前排的人立即退出半米远，然后按照他的指示开始排队。
　　没人敢在他面前做些插队推攘的小动作，毕竟他手臂上虬扎的肌肉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那双锐利有神的眼睛，莫名带有压迫感，在众人身上轻轻一扫，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欺负的。
　　虽然人类脱离原始社会已久，可对危险依旧有一定的警觉。
　　金龙鱼放完威压，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善，又对他们笑了一下。
　　“很快就会轮到的，大家不用担心。”
　　女士们声音温柔地答道：“好的~”
　　这才是真正的女性杀手！
　　小山参太幼了。鸿鹄太年轻，看起来不够稳重，而且平时还不喜欢跟他们说话。但是金龙鱼，看起来又温柔又霸气，还特别可靠的样子。
　　·
　　寥寥云说：“小山参你看着琼哥让他不要乱跑哈。咳，别忘了他还伤着四只蹄。”这卖惨人设还没结束呢。
　　小山参跑里面的用餐区巡逻去了。
　　他拎了自己的小板凳跟抹布，说要帮忙整理。客人就主动拿过他手里的东西，自己将桌子擦了一遍。
　　不过桌子一般也脏不到哪里去，因为寥寥云最近没提供带骨头的餐品。成年人吃饭也不容易吃得满桌是油。
　　寥寥云又道：“店里人已经站不下了，没有点单的顾客，请先出去，本店要开始营业了！”
　　一群人恋恋不舍，驻足在店里徘徊。
　　寥寥云遗憾道：“以后店里都是这样。为了能保证消费者的使用感观，在座位已满的情况下，没有点单的客人请先在外稍候。不好意思啊请了解一下。”
　　这个要求倒是无可厚非，众人也不至于那么厚脸皮，不消费还来着她的店。
　　客人问：“那你今天店里最便宜的单品是什么？”
　　“今天没有准备单品。统一供应糖醋里脊套餐……”寥寥云叫价道，“四百一份！”
　　老太爷兴奋点头：“糖醋里脊？好好好啊！那套餐里是有什么？”
　　寥寥云答说：“加一盘炒菜荤素搭配，还有一小碗猪肉清汤。”
　　老太爷跟客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太便宜了吧！”
　　“太贵了吧！”
　　老太爷再次切换无脑吹模式：“哪里贵了？大口吃肉的愉悦感你四百块钱根本买不到！想想这是什么肉，这餐厅是什么环境，贵吗？你要是能找到第二家，比管对方开价多少，我都承认这里贵！”
　　寥寥云心说大块做肉的愉悦感她也超级喜欢的啊！
　　寥寥云朝着其余人耸肩：“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就是这样安排。自由点餐的话，我们也只能提供个人套餐。五百七点。”
　　不想消费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店里终于空了下来。
　　又有人问：“那在店里吃饭的话，可以看鱼的表演吗？”
　　寥寥云是想说可以，但是现在人手实在不够，如果把鱼叔喊进来表演，那谁去当门神呢？
　　·
　　一群道士抵达A市店门前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准确来说，他们更早一些的时候就来了，还亲眼目睹了金龙鱼施令群鱼进行表演的画面。
　　客人们都在拍手叫好，甚至还拿他当卖艺人士再来一次，他们却觉得万分惊悚。
　　没有错，这分明就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那个男人他其实是个妖啊！
　　现代人对妖的警戒真是太低了，虽然大妖们暂时服从管理，但这就跟高危人群潜伏在社会中一样，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个狂？到时候普通人类哪有反击的能力？
　　怕是被害都无法察觉吧。
　　一群人站在远处不敢上前，小声探讨。
　　三同拽着道友道：“啊，我的天哪，这里是又多了一只鱼妖吗？”
　　无无既无：“显然是啊。A市这里究竟是有多少只妖怪？妖物聚集，有关部门难道不管吗？”
　　常清净：“你们看出这只妖的跟脚是什么了吗？”
　　无无既无：“嚯！别说他的跟脚来历，我能看出他是只妖就不错了！”
　　云深：“若非方才泄出些许妖气，你我竟然都窥探不出来。你们说，这妖到底是什么来历？”
　　常清净：“最近这些老妖是都接连出山了吗？杜琼道友他……”
　　无无既无抓着三同说：“三同道友，不然你也给我来一掌？我变成里面随便一条鱼就可以了。”
　　三同：“……”他还想给自己一掌呢。
　　常清净叫停众人打趣：“看老板这是过来了？”
　　寥寥云朝他们跑来，看方向这个位置他们。
　　“几位！”寥寥云喊道，“对，就是你们！”
　　众人尊敬道：“您叫我们？”
　　寥寥云笑着问道：“你们是道士是吗？做兼职吗？”
　　“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还带招安的呢？
　　最后是三同出面道：“实在抱歉。我们今天只是路过而已。明日还要回道观做事的。”
　　“那就今天下午也行，今天没事吧？”寥寥云讨好道，“帮个忙吧，我们这人手暂时不够了。”
　　众人迟疑了下，说道：“也可以。”
　　寥寥云大喜：“那麻烦帮我看个大门。让他们排队，然后按顺序进店。如果还能帮忙收个钱那就更好了。”
　　众人汗颜。
　　哭了！喊他们一群有头有脸的道士去看门！
　　·
　　寥寥云重新站回到料理台，挽起袖子开始做菜。
　　老太爷道：“你终于回来了，再等我胃都要饿坏了！”
　　寥寥云点头：“不要急嘛，心急连热豆腐都吃不了。”
　　老太爷嘿嘿笑道：“可是我喜欢吃糖醋里脊。前段时间牙疼，我已经好久没吃到了。诶对了，你这里的做法，加不加番茄酱？”
　　寥寥云说：“不加。”
　　老太爷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好，我也不是很喜欢番茄酱，当然只要是你做出的糖醋里脊，我都是喜欢吃的。”
　　糖醋里脊中的酸甜味，许多餐厅是直接用番茄酱来调的，以达到酸甜适宜的目的。这种做法方便快捷，还不容易翻车，家常菜中也越来越多地使用这种方法。而且番茄酱能给肉裹上一层更加鲜红的颜色，单从卖相上来看让人更有食欲。
　　但是这样烹饪，难免就会在里面带入番茄自有的味道。对于本身就不喜欢番茄沙司跟番茄酱的人来说，糖醋里脊这道菜的亮点和美味就会被番茄给代表，有些令人失望。
　　正宗的糖醋里脊，应该是用白醋或者陈醋调制出的糖醋汁儿。两者颜色跟味道上都有很大的差距，寥寥云自己也更喜欢用糖醋汁的做法。
　　·
　　鸿鹄被抓了壮丁，在后面的炸锅里炸肉片。
　　空气里飘着面皮跟猪肉的浓香，紧跟着是陈醋因为挥发而散出的浓烈酸味。两者混在一起，有些刺鼻，酸味直接将顾客的口水给刺激了出来。
　　复炸过的肉片在中式的铁锅里过最后一道翻炒挂汁，直接盛出。
　　寥寥云将一个小盘子摆到老太爷的面前：“等稍凉一点再吃。小心烫。”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爷焦急地举起筷子，对着盘中的肉片嘀咕道：“好少啊。”
　　寥寥云：“你吃的也不多啊。”
　　老太爷说：“我知道啊！”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油炸的火候正好，外面挂的糊是脆而不硬，牙齿一咬，立即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调味真的是做到了六分酸四分甜，而面糊中稍稍带一点咸，互相将彼此的味道突出出来，又不会因为过于霸道而显得混乱。里面的肉质更是鲜嫩，不干不柴。口腔中口水疯狂分泌。
　　他夹的这一块，外面的糖汁还没有凝固，于是举着筷子翻了半天，夹起边缘处一片终于结出了晶亮糖壳的肉片，一口咬下。
　　那糖层碎裂，配合着香脆的面糊，还有多汁的肉片，酸甜的口感……正是令人倾倒的糖醋里脊啊！
　　“好，我没想到我这口牙，还能吃到这种糖醋里脊！”老太爷大为感动，捧着碗道：“老板啊，下次能做糖醋排骨吗？”
　　寥寥云看他一眼，坚定摇头。
　　老太爷可惜地叹了一声。
　　寥寥云又将一锅素菜分装好，其中一盘端到他的面前。
　　“炝炒芦笋。”寥寥云道，“还有您的猪肉汤。”
　　“好，好。”
　　老太爷手里还捧着碗，左右又摆了两盘，一时眼睛都看不过来。
　　这生活太奢侈了，他都不知道该先临幸哪一个。
　　还好他年轻的时候有努力赚钱，现在才有享受生活的机会。
　　他快速将糖醋里脊给吃完，还夹着最后一片肉把盘子里的糖浆都蹭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转战下一道。
　　端起猪肉汤小抿一口，那清爽的汤汁，把嘴里的酸甜味快速冲淡，那种吃甜食的罪恶感一并被冲了下去。
　　老太爷点头。
　　多吃菜，多喝汤，对牙好。
　　吃点糖醋里脊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还没回过神来，桌上又已经空了。
　　他把碗筷端端正正地摆好，手放在膝盖上，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还没开口，旁边的道士已经冲过来将碗筷从桌上端走，并微笑送客道：“欢迎光临，下次再来。”
　　老太爷：“……”


第53章 二更
　　老太爷让出位置，扶着拐杖站到后面一排，却不走。
　　他站着说话还不行吗？吃完饭不跟小老板聊磕一下那还能叫正常的用餐程序吗？
　　反正他已经空出座位，道士快速喊道：“下一位！”然后又忙碌地走开。
　　老太爷奇怪说：“你是从哪儿找来的服务生？这么勤快，还有热情，现在根本不好找的。他们以后都会在这里做事吗？”
　　寥寥云说：“现在只是兼职而已。”
　　老太爷又看了一会儿，才道：“不对啊。看这群人的衣着谈吐，都还不错。哦，尤其是那一位，还种仙风道骨的气质，不是做服务生的样子啊！”
　　不说儒学博识，起码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
　　他才发现最诡异的地方：“何况年纪都不小了，这种年纪的先生，不大可能集体来找兼职做吧？”
　　多了这一群道士帮忙，店里明显井然有序起来。
　　他们在门口尽职尽责地维持秩序，还附带帮忙收钱、帮忙收拾桌椅、帮忙清洗餐碟，甚至扫地拖地。那种全然忘我的投入，如此勤奋的劳作，大有将打扫当成了自己的事业的标准。
　　也许道士就是那么认真？
　　金龙鱼被解放了劳动力，都开始在旁边逗小山参玩了，叫寥寥云也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能把他们留下来可真是再完美不过。
　　·
　　寥寥云见瞒不过去，才小声道：“其实他们是客人。”
　　老太爷：“……”
　　他开始思考寥寥云有一天会不会也用这样的方式来压迫他。
　　他小心试探道：“我腰酸背痛，走路还要拐杖，说话声音都不大……”
　　寥寥云无语：“您瞎想什么。”
　　老太爷快速挥手告别：“我走了。你继续忙吧。”
　　·
　　等一天营业结束，一群道士才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
　　他们本来是想来吃午饭的，结果空着肚子闻了一个下午的食物香味，却连晚饭都没吃上。
　　冬天的天色黑得早，外面已经点起了路灯，人影三三两两地从昏暗灯光下走过，带出夜晚的热闹。
　　一群人坐在店铺空出来的椅子上，看着窗户外的景象忧伤叹了口气。
　　道士混到这地步，真的是太惨了。想他们在道观的时候，就算是接见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那也是体体面面的。别人还得看他们的脸色和心情。谁能想到如今过来消费，反而成了一个狼狈的服务生呢？
　　看看杜琼道友，那才是人生赢家。虽然做了一只猪，但是完全不缺宠爱。要么躺在柔软的狐狸毛上，要么被人抱在怀里。爱吃吃爱喝喝，哼唧两声都有人大叫可爱。
　　他早年是命途多舛，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只是被打一巴掌，直接领先道友几十年。以后谁再说他倒霉，他们一定跟那个人急。
　　一群道士低垂着脑袋，颇有种战败后开小会反思自我的气氛。
　　老道人捶了捶自己的腰。站了一整天，简直是在挑战他人类的极限。
　　三同道：“云深道友，你还好吧？”
　　云深：“还可以。没关系，我能坚持。”
　　无无既无：“谁来帮我捏捏老腰？”
　　常清净：“回去找小道童帮忙吧。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情。”
　　众人再次叹气。
　　他们回去要怎么告诉自己的徒弟跟晚辈，自己弄得那么操劳，其实是打工来了？岂不是颜面扫地？
　　·
　　寥寥云擦着手走过来问：“今天辛苦大家了，实在是谢谢。如果没有你们的话，店里肯定是要乱了。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多人。”
　　三同：“哪里。老板客气了。”
　　寥寥云：“对了，你们是A市哪家道观的？还是说A市有很多道观？”
　　众人顿时警觉。
　　说好的一天，她不会还想威逼利诱坑他们吧？
　　寥寥云一脸无辜：“嗯？”
　　三同说：“我们不是A市人，只是约好了过来看一眼而已。”
　　这时鸿鹄走进来，悄声说：“云，门窗我都已经锁好了！”说完还对着道士挑了下眉毛。
　　这眉毛挑得众人差点心肌梗塞。
　　常清净猛得站起，表面维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且等等，我们这就回去了。叨扰。”
　　寥寥云抬手一挥：“别急着走嘛，都忙一天了。鱼叔，上家伙！”
　　众道士如临大敌，互相眼神交流。
　　那鱼妖看起来修为高深，不知道他们奋力一搏能否突出重围。还有那支山参精，虽然看着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但毕竟有一千多年的道行，不是普通人能比。
　　如果真有危险……不知道杜琼道友能不能救救他们啊！
　　只是就算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白打了一天工可都没收工资啊！
　　这时外间传来“呲呲”的疑似浇热油的声音，随后是一股强烈的食物香气。众人鼻子动了动，就见那个相貌英俊的中年男人端着两个大铁锅走了进来。
　　远远可以瞥见铁锅中盛装着的红色辣椒，鱼妖还嘿嘿笑了两声。
　　“来了，久等！”
　　后面小山参头顶着一个大铁盆，也跑过来喊道：“饭来了！”
　　寥寥云将旁边的桌子推过来，拼成一张足够所有人坐下的大桌，热情招呼道：“来来，大家一起吃。我还没试过这么多人一起吃完饭呢。听说吃的人多味道还会更香！”
　　三同：“你们也要吃东西啊吗？”
　　“吃啊，不然赚钱干什么？”寥寥云摇头晃脑道，“食色性也，这是活着的一部分啊。”
　　道士们讷讷点头。看起来都呆呆的。
　　鱼叔拖了张防热垫过来，将铁锅放上去。
　　汤汁的表面泛着一层红油，撒着少量干辣椒跟青花椒。大方地放入了足量的肉片，几乎铺满了整个锅面。
　　那味道光闻着就能下饭。
　　寥寥云说：“不知道你们喜欢吃辣吗？我准备的是微辣。如果想要清淡一点的，还剩了一些猪肉汤在。给你们做成汤泡饭吃也方便。要吗？”
　　那水煮肉片上的香气一阵阵往上冒，饿了一整天的道士根本抵挡不住，五脏六腑齐齐打鼓抗议，闹得几人脸色发红。
　　丢面子了。
　　寥寥云惊讶道：“你们很饿吗？我还以为你们都辟谷了呢。”
　　三同说：“辟谷之人鲜也，我们未能得窥大道。”
　　寥寥云反省道：“哦，那确实是我疏忽了，第一次嘛，没有经验，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给你们准备好三餐。”
　　众人沉默不语。
　　他们好像没答应以后啊。
　　寥寥云当做浑然不觉，请道：“那赶紧吃吧，肯定饿了吧？都请坐，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鸿鹄又去将剩下的猪肉汤给端了过来。每人一碗地盛起来递过去。
　　道士们受宠若惊，两手接过道：“多谢，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这位小哥也先去吃饭吧。”
　　小山参被鱼妖抱到一个高一些的椅子上，和他们坐在一起。咬着筷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琼哥的肠胃可能受不了刺激性食物，只能坐在一旁吃炒饭。
　　众道士一时语塞。
　　这诡异的画面，竟该死的温馨？
　　寥寥云说：“我想你们会经常来，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就不瞒你们了。我们的身份其实不方便招普通的人类过来工作，可是店里又实在忙不过来……”
　　那就招道士吗？你以为我们会心甘情愿吗？！
　　众人相继举起筷子，开始吃这顿晚饭。
　　赚钱归赚钱，享受归享受。寥寥云卖猪肉的时候用料抠门，可烹饪对内的员工餐那叫一个大方。
　　硕大的铁锅，三分之一都是实打实的猪肉。下面垫了各式不同的蔬菜。
　　黄豆芽、白菜叶、莴苣叶，还有莴笋、蘑菇。再往下挖，连土豆片都给挖出来了。
　　做法是不讲究，应该将店里有的东西都放了一点进去。可那味道没的说。蔬菜有一种说不出的鲜香。尤其是土豆，应该是先在猪肉汤里煮熟，然后顺手丢进来的，除了红油带上的辣味以外，口感软糯香甜，将两种味道完美中和。就算是不能吃辣的人群，应该也可以接受得了这样的辣度。
　　寥寥云等他们埋头吃饭，都挺满意的模样，才接着说：“当然其实用不了大家那么多人。一般来说，五个就可以了。普通的卫生我是会自己打扫的，不需要人工。养鱼啊这些，也可以让鱼叔一个人负责。以后肯定不会跟今天一样累。大家坚持不住的话，也可以请人轮班嘛。反正我们是提供三餐。”
　　云深被麻辣呛了一口，猛烈咳嗽起来。寥寥云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不要急嘛道友，小心一点，我们这里的员工餐管饱的。”
　　云深脸色涨红地喝了一口，顿时咳嗽得更剧烈了，差点从鼻子里将水喷出来。
　　还好寥寥云没有下重辣，否则云深一时半会儿恐怕都缓不过来。不过就是这样估计也很难受。
　　常清净道：“云深道友，你怎么回事？”
　　三同：“云深道友不要慌啊，这也没人跟你抢。”
　　云深：“不，不是……”
　　他分明是被这水给吓到了！
　　他抹了把脸，艰难地找回声音，颤抖道：“这水是……”
　　寥寥云笑说：“大家都是修道人，不用怕出事，这种东西就可以随便喝了嘛。反正平时平时泡着也没有用，如果是员工的话，我们那一大桶都随意用啊。”
　　众道士回过神来，脸上都是不明觉厉的表情。
　　还有这等好事？！
　　几位道士立马在心头计较了一番。紧跟着又遗憾叹气。
　　怕是要让A市的道士近水楼台了。他们有些人离得远的，坐车一来一回都得好几个小时。就算是坐飞机，那票也不是全时间段都有，时间不灵活。何况自己道观里总得有人，把道士派到这里来的话，老家岂不是要空了？
　　寥寥云不经意道：“待会儿吃完饭，让鸿鹄顺便送你们回去吧。这个时间点可能已经没有车了。不用怕麻烦他，他就是咻一下的事情。”
　　三同手里的筷子掉了。其余人的也是摇摇欲坠。
　　寥寥云说：“怎么这么不小心？鸟啊，帮忙给人家换双筷子嘛。”
　　鸿鹄配合地跑过去把筷子筒拿了过来。
　　三同喉结滚动：“是……是我想的那个鸿鹄吗？”
　　寥寥云：“不就在后面墙上画着吗？鸿鹄可还没死，谁敢碰我们家鸟的瓷？”
　　众人齐齐扭头看去。
　　墙上那只威武非凡的白凤，原来是真的白凤？！
　　他们在教科书上都没见过的东西，竟然在真人面前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出现了。
　　常清净声线不自觉拔高，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充满了谄媚：“世上竟然还有鸿鹄这样尊贵的神鸟在？！”
　　鸿鹄理了下头发，嘴角上翘：“还好还好。一般般而已。现在大家都比较低调，我也不常在人前现形了。最多就是帮店里送外卖的时候，小小地飞一下而已。”
　　唰唰。
　　又掉了一双筷子。
　　他们自觉去抽新的木筷。
　　鸿鹄非常满意他们的反应，现在对他们的印象都加了高光滤镜。
　　道士里有不少坏人，不过这些可全是小可爱。
　　寥寥云笑说：“现在是和平年代嘛，社会发展迅速，我们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出来赚点小钱钱啊。大家都没想惹事，如果可以追求共赢就最好了。”
　　众人不敢再轻视她。这位可能是指挥鸿鹄给自己送外卖的牛人啊！指不定是什么更神秘的来历。
　　三同：“请问您是……”
　　寥寥云说：“我就画在你们的头顶啊。”
　　众人抬头，齐齐震撼。
　　红云历来是仙人所居之所。这位店长难道就是……几乎绝迹了的仙人？
　　哦，这样一想就可以想得通了。只有仙人先能镇得住这群大妖，这家店才会这么和谐。肯定是仙人带他们出来历劫，想教他们如何融入凡人社会。
　　仙人的目的必然不是赚钱，而是体验人世间的利益种种。
　　仙人果然深谋远虑，计之深远啊。
　　众人得出了一致的猜测，然后恍然大悟地点头。
　　三同说：“仙人……”
　　寥寥云：“我叫寥寥云。直接叫就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寥寥云……道友？”三同郑重点头道，“我们明白了！”


第54章 一更
　　虽然是不知道这群道士是明白了什么，但只要他们答应的的话，寥寥云正是乐见其成。
　　跟道士之间的通力合作，普通妖怪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哦！这是最高档的保安跟服务员了吧？
　　至于人嘛，他们那边自己选出五个来。等寥寥云以后生意做大了，说不定可以需要更多。
　　看他们按捺欣喜的表情，寥寥云都有种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善良的错觉。
　　鸿鹄化回原型，送各位道士回各地道观。顺便记住了他们的道号跟地址。
　　一群道士对自己在白凤的背上飞过表示惶恐，到了地方还是浑浑噩噩的。弟子特意出来迎接，他们看见都没回应，直直冲向最中间的大殿。
　　寥寥云还拉着金龙鱼说：“现在道士真是没落了，想当年多风光啊。一条街上都有几十个道士，天下间的金银珠宝也可以尽数搜罗。出了皇帝就是他们了。”
　　金龙鱼点头：“所以大魔现在也翻不起花了。骗人难度高太多了。”
　　寥寥云深以为然：“何止，就算实话都没人信的。”
　　·
　　寥寥云免费多了一群帮工，鸿鹄每天多了一笔运送费，金龙鱼可以继续浑水摸鱼。似乎皆大欢喜。
　　很快还又来了一个好消息。
　　有关部门那边发来一则通知，说是之前申请的店铺终于拿下来了。因为这一片商家实在太多，他们最后只买下了“猪”对面的一个商铺。
　　倒是也不远，就是中间隔了一条走道，让寥寥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一时都拿不准要怎么做才行。
　　总不能来这边点了单，去对面坐着，然后再把菜从这里端过去吧？
　　这样的店是不完整的店！
　　反正寥寥云先让鱼叔把之前剩下的鱼给搬过去了，要是一直放在云山，不小心被她的猪给啃了可不负责。至于怎么装修，让她再想想。目前一个店面的营业额，已经是很可观了。
　　·
　　寥寥云店面的新装修，不出意外地被人发上了网络。
　　#四百块钱一餐，大家觉得值吗？#
　　下面发了几张图片。一张是外间餐厅里布满整个墙面的水缸，一张是内部作为摆设的大型水缸，最后一张就是他点的套餐。
　　“水族馆的主题餐厅吗？只有这三盘菜？这样也太草率了吧？我觉得你可以点得更多一点。”
　　“贵不贵要看好吃不好吃啊，现在一些网红店四百块钱也吃不到什么满足感，你这个看起来起码管饱，而且环境太绚了！”
　　“养过鱼的表示这些鱼要碉堡了，这一面墙下来全是钱！豪到我不敢想象啊靠。就是感觉店主不会养吧？有些不能混养的鱼也放在一起了，而且一个鱼缸里装的鱼太多。到时候死了就要一批一批地换鱼，怎么吃得消。靠，总结下来就是老板有钱。”
　　“这环境很牛逼啊！就是菜真的太少了。这也就我们食堂的量吧。现在的物价真是涨得不真实。”
　　“爱鱼者的天堂。请给个地址。我也想感受一下在这家店吃饭的快乐。四百我还是能消费得起的。”
　　那个发博的人也没想到会有那么高的关注度，因为私信跟评论中问题太多，最后他只能重新发一条做统一回答。
　　#这个是昨天店里提供的统一食材，想单点只能点很贵的套餐。据说每天会做不一样的菜品，价格也有浮动，所以去那里吃饭就跟开彩蛋一样。#
　　#我当时跟附近的食客打听了一下，往常都是一百左右的单品加饭，估计昨天人实在太多，老板才开了个四百的套餐。我排了老久的队伍，后面还有浩浩荡荡的人群。不过东西的确是好吃得没话说，反正我见识少，在我这里可以给NO.1。#
　　#排队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好几个网红大大，估计这家店以后会越来越火吧ORZ#
　　后面又多加了一张照片。拍摄到了店里的桌椅跟客人。
　　摆设有些杂乱，色调完全混搭，让人完全摸不清套路。而且店铺里已经满员，还有不少人在走动，从图片里就能透露出环境的嘈杂。
　　“我瞎了。我觉得我好像在角落里看见了一只猪。”
　　“我也瞎了，我也看见了。我甚至还觉得有点像前段时间出名的那只天才猪。”
　　“对猪脸盲来说，所有的小猪都长一个样，但是敢在餐厅里放猪客户还不发飙的，应该没几家吧？”
　　“就是那家店啊！我本来是慕名去看猪的，结果琼哥太害羞，跟小朋友跑了，没摸到！”
　　“最近快期末考试了，‘猪’的客人开始爆炸式增长，A大自己的学生都摸不到琼哥更别说你们外地游客。希望考神庇佑啊！”
　　“我靠你骗人！我国庆的时候去过，出壁画的时候也去过，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还是一家正常的餐厅啊！”
　　“‘猪’已经那么火了老板还搞装修吸引客流，我快哭了。现在根本进不去啊！”
　　#对了，听说进店消费还可以看鱼群表演，但是我没看到。进去吃饭不到十分钟就吃完然后被请出来了，前脚刚走后脚那个帅大叔开始表演，我哭了#
　　#据说鱼群表演特别神，还可以听得懂指令集体行动，所以鱼其实是有记忆的？#
　　“假的吧？训鱼怎么训？也鞭打它们吗？”
　　“是真的。网上视频已经有了，你们没看见吗？小熊刚刚UP了一个视频，里面有表演片段。”
　　“我刷到过，难怪我说那么眼熟，我以为那只是特效啊？”
　　“据几位主播跟UP主说，就是真鱼，就是真跳，是真转圈，也是真邪门。”
　　“所以那叫魔术还是马戏团啊？”
　　因为有太多人对鱼群表演表示好奇，寥寥云干脆自己在账号上上传了一段视频。
　　欢迎光临：最近店里新进了一批观赏鱼，以后可以定期观看鱼群表演啦~有质疑或好奇的朋友们，欢迎前来观看。但是因为店铺太小，暂时无法容纳太多客户，所以目前只允许点餐客人入内，以后个人用餐时间也规定不得超过一个小时，感谢大家体谅。
　　欢迎光临：再说一个好消息！新的店面终于审批下来啦，就在“猪”的对面。等确定方案之后，再公布正式营业时间，欢迎光临~
　　“老板你开得过来吗？就那么几个人！一家店都忙不过来了吧！”
　　“老板招收兼职吗？包吃就行。”
　　“一群阴险小人！在‘猪’这里包吃=月入上万啊！想得太美！”
　　“我在想，员工可以喝山参水吗？”
　　“老板兼职考虑一下，我还会做软件会营销管理的哦~可以免费帮忙管理哒~”
　　寥寥云关掉软件，很是欣慰。
　　没想到段段时间内，自己已经发展出了那么一大波死忠粉。
　　·
　　第二天一早，A市电视台。
　　领导笑容满面地问：“听说‘猪’那家店又出了新的装修，网上流传什么能操纵鱼群，好多人发出了质疑，怎么没见你提出策划啊？”
　　张潇潇面无表情道：“因为累了。”
　　领导说：“哎呀，怎么能累呢？你不是说靠情怀吗？有情怀的人应该怀有无上的热情，永远不会疲惫。而且‘猪’这家店，最初就是你发掘出来的，张老师啊，你有功的啊。这样，你过去准备一下，我们争取早点拍个解密第四期出来。”
　　张潇潇：“……”
　　·
　　张潇潇简直服了上面的人，这根本不是打假。与其让他们这个节目组过来，不如让隔壁美食节目的那群人过来。
　　不过老板忙成那样，可能不怎么会同意就是了。
　　总之领导认为是不妥。“猪”就应该跟打假匹配在一起，那画风才合适，那话题才劲爆。
　　现在播送“猪”相关的美食类网红简直不要太多，他们一个普普通通收视率低迷的美食节目根本吸不到多少热度，晚了那么多拍才去采访，有点拾人牙慧的嫌疑。所以“猪”不能让美食节目封神，却可以带着打假节目一飞冲天。
　　他们地方台知名度走出本市走向全国的机会就要来了！
　　张潇潇只知道，如果再被打脸，她的情怀都要干瘪了。
　　·
　　寥寥云再次看见张潇潇的时候，熟稔地问道：“又来打假啊？你们动作真的很快啊。”
　　“没有，来吃饭。”张潇潇平静说，“吃完随便拍拍，走走流程就行了。主要是我们领导关注到你们了。”
　　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就不会有被打脸时的疼痛。
　　寥寥云惊喜说：“你们领导也喜欢？那感情好啊，以后可以常来啊！”
　　张潇潇：“你还喜欢被打假？”
　　寥寥云：“当然喜欢的啊！”上电视不都是钱吗？谁不喜欢？
　　张潇潇被憋了一口，想想也是。他们打假一次都没成功过，对店长来讲毫无负面影响的。
　　真正受到心灵伤害的只有自己跟摄像。
　　旁边摄像已经放下机器，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地问道：“老板今天吃什么？”
　　……哦，可能只有她自己。


第55章 二更
　　寥寥云笑道：“今天还是只卖套餐，蚂蚁上树，配麻婆豆腐。四百一份，带一碗饭。”
　　张潇潇不接道：“这是什么搭配？有特殊的道理吗？”
　　“没什么搭配。都要剁肉末，就一起做了呗。”寥寥云眨了下眼，狡黠道：“绑定卖可以弄套餐，开价高嘛。”
　　张潇潇也笑了起来。
　　寥寥云问：“有问题吗？”
　　摄像嘿嘿笑道：“没问题，我特别喜欢吃麻婆豆腐！这世上只有肠胃不好的人，和喜欢吃麻婆豆腐的人。”
　　“你这话我不能赞同。”张潇潇说，“肠胃不好的人是不能吃，不是不喜欢吃。”
　　摄像大手一挥：“那就两份套餐，反正组里报销！”
　　如果不是因为报销限制名额，他们整个组的人都想跑过来做采访。现在连司机都只能呆在车里。
　　张潇潇两手交握，耐心等待。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麻婆豆腐的模样，那味道也变得越加真切，口水就开始分泌，有点迫不及待起来。
　　闭上眼，连豆腐鲜嫩软滑的口感都出来了。
　　寥寥云手边正好炒完了一大锅，直接给他们上来了。
　　“蚂蚁上树，二位请先垫垫肚子。”
　　麻婆豆腐跟蚂蚁上树都是川菜，只是相比起来，蚂蚁上树的口味要更清淡很多，不喜欢吃辣的人也能选择少辣甚至不放辣椒，做起来也方便。虽然那卖相可能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本来就是一道家常菜，味道看个人喜好就好。
　　寥寥云给的分量只有一小碗，盘在很有年代感的青花瓷碗里。看上去真的是垫垫肚子而已。张潇潇这样的女生可能都只能吃到三分饱。
　　她捧在手里观察，旁边的摄像已经夹起一大筷子，忙不迭地送到嘴里，还提醒道：“蚂蚁上树要趁热吃啊，不然就不好吃了！”
　　张潇潇无奈，享受之前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她吞了口口水，也拿过筷子，将粉丝卷成一团，开始享用。
　　豆瓣酱炒出的红油，加上酱汁上色，这盘蚂蚁上树色泽红亮，粉丝滑嫩。寥寥云往里面加的是猪肉高汤，那味道就变得更加鲜美，被炒进每一根粉丝里。
　　粉丝炒得不干不湿，汤汁收到恰到好处，肉末黏在粉丝上，一起送进嘴里，各种味道缤纷绽放……
　　你可能想不出用一个多么惊艳的词去赞美它，它所代表的似乎也只是恰到好处的稀疏平常。但它绝对是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种味道，奇奇怪怪地能让人感到舒心。
　　“太少了，只开了个胃。”
　　摄像很难受，“我现在好饿啊老板。麻婆豆腐上了吗？”
　　那个碗被他吃得干干净净，每一粒肉末都用筷子夹出来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还可以往里加点饭在把剩下的酱汁也擦干净。
　　寥寥云说：“你要细嚼慢咽啊，有利于胃部健康。先等一下嘛。”
　　摄像趴在桌子上，跟她闲聊。主要还是单方面拍彩虹屁。
　　“小老板你做的饭真的是太治愈了。你是从哪儿学的手艺啊？这已经是极致了吧？比起吃星级饭店，我果然还是喜欢来你这里吃个接地气。”
　　张潇潇也放下碗，闻言问道：“你喜欢去星级饭店吗？”
　　摄像哼哼：“反正不去，还不能比对一下？”
　　寥寥云笑道：“麻婆豆腐跟白米饭，来咯！”
　　摄像直接拿起调羹，在半粘稠的大碗里舀起一大勺麻婆豆腐，直接忍着滚烫，吃了进去。
　　鲜红的辣油伴着入口即化的豆腐，在口中展现出强烈的冲击力，直冲他的脑门，叫他整个人精神一震。
　　“好吃……啊，真的，当年不好好读书，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他捂住自己的脑壳，摇了下头：“好辣！嘶——太烫了。”
　　麻婆豆腐，它的精魂就在于麻、辣、咸、烫。
　　它的用料其实很简单。豆腐是一种便宜又方便的食材，猪肉也算不上是主角。但是这次寥寥云倒是放了不少猪肉，因为在她这里，猪肉是永远的主角。
　　麻婆豆腐中最突出的，就是那股香辣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你无法想象它跟豆腐为什么能契合出那么完美的味道，即使舌头被烫得呲呲抽气，还是无法停止向它伸去的筷子，然后理智不断在麻辣味跟咸鲜味之中交织，最后丢兵卸甲，失去反抗的能力。
　　摄像跟张潇潇都不算太会吃辣的人，这碗麻婆豆腐吃得他们满头大汗，嘴唇也慢慢开始发红发肿。两人随手扯了一张纸巾，一边擦嘴擤鼻涕，一边继续不停地拌饭用餐。感觉舌头都大了一圈，
　　冬天积郁在身体里的那股寒气，瞬间被驱逐出去，从内到外都是火辣温暖的。
　　周围也全是呲呲的吸气声，张潇潇跟摄像对视一眼，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微笑来。
　　放下碗筷的时候，他们已经饱了，但还是不免生出一种可惜的心情。
　　“满足了。”
　　张潇潇靠在椅背上说，“冬天果然还是要吃点辣的。”
　　“好吃，豆腐好吃，肉也好吃。这里的肉末特别有质感，还非常入味。”摄像舔着嘴唇道，“老板，是因为这肉末是手切的，然后比肉糜要粗吗？”
　　寥寥云说：“差不多。”
　　摄像抚摸着自己的工具，叹道：“怎么办，不想干活了。”
　　太没出息了。人家君王不早朝需要一个绝世美女，他一份混搭套餐就可以。
　　张潇潇被辣得眼睛湿润。她用手擦了把脸，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面前的餐盘已经被人收走了。
　　这效率可真高啊，可是她还没拍到鱼群表演呢。
　　张潇潇扭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两人四目相对，然后纷纷愣住。
　　张潇潇刚吃饱的脑子有一点迟钝，她眨了下眼睛，飞速检索自己的记忆库，最后终于想起来，定格在一个道士的形象上。
　　对！
　　这位先生是A市有名的道观的道长，自己以前做“我帮你打假”的时候，曾经采访过他。
　　她还记得，这位道长非常难请，在A市跟不少达官贵人都有交情，那次也是机缘巧合才碰见，帮助他们拆穿了一群江湖骗子。
　　他本人并没有在节目上宣传什么玄学的力量，反而告诉观众，道家的魅力在修身养性，有兴趣的人可以了解一下道教的内涵，不一定非要信仰道教。还说其实风水也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但是大家千万不要迷信所谓的批命算命、来生转世，甚至是妖魔鬼神。
　　给张潇潇的感觉是海纳百川，一个真正的隐士高人。
　　……隐士高人在端盘子？
　　张潇潇一瞬间脑子抽搐：“张道长？是你吗张道长？”
　　“嘘——”道长说道，“你吃完了吧？别在这里叫我道长，让人家听到影响不好。”
　　张潇潇窒息道：“您在这里做服务生？！”
　　张道长说：“体验生活而已嘛。”
　　“老板你到底哪里找来的人？”张潇潇都要疯魔了，转头找寥寥云：“你是用什么办法？开了什么价格啊？”
　　“额……”寥寥云振振有词道，“是缘分让我们相聚！”
　　张道长点头：“不错。我们不收钱的。”只吃饭。
　　张潇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扶着桌子勉强稳住，重新打量店里的另外几位服务生。
　　果然，气质都很不寻常，而且年纪有老有少。
　　也就是说，店里跟店门外的这几位，也可能是全国各地的知名道士。
　　高深的形象刹那间碎裂。
　　这是怎么了？道门开展的新活动吗？不带一起出来玩的吧？
　　张潇潇说：“我看贵观的生意不错啊。”
　　“那是当然，我们也不是为了钱啊。”张道长说，“嚯，抢这个名额可不容易。”
　　还要抢？！
　　张潇潇忐忑问：“这家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张道长小声说：“这家店有哪里不特别吗？”
　　张潇潇无法反驳。
　　张道长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来道观是为了解惑，为了祈福，为了安心。我们也有自己的追求嘛。”
　　张潇潇：“您的境界我不理解。”
　　张道长：“还是欢迎你来给我们上香的。”
　　张潇潇愣愣点头。
　　果然高人看中的东西他们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吧？也许是……为了体验生活？
　　张潇潇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去旁边等待金龙鱼的鱼群表演，等拍摄完毕之后，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
　　一群和尚聚在一起讨论。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隔壁那群道士特别奇怪？”
　　“何止是奇怪？简直是性情大变！整天神神秘秘的，掖着藏着不让我们知道。上次有个小道士看见我立马就跑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最近也没来惹事了，前段时间我跟他们说话，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就给我露出一个恶心人的微笑。看不懂啊，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有定性了？”
　　“也没见那道观生意好起来啊，是搭上了什么线吗？”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
　　“我悄悄告诉你们，我观察他们很久了。就这几天，天黑以后，每天都会有道士跑后山去。真是奇怪了，你说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山上去干什么？回来的时候还特别兴奋呢。”
　　“何止是性情大变啊？根本就是神经病！”
　　一和尚举着平板转过来道，“看！这是什么？他们其实是偷偷端盘子去了！”
　　众人对着屏幕里播放的画面陷入死寂。用力盯了许久，都不敢相信。
　　一和尚信誓旦旦道：“这个剪影，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不是那欠揍的牛鼻子老道还能是谁？”
　　道观经营……竟然已经困难至此了吗？


第56章 威胁
　　一和尚道按下暂停，骂道：
　　“困难个鬼啊！隔壁道观生意好的不行，随便挑几个过去帮人看个丧事守个灯都敢开六七万，我们一大帮和尚彻夜念经还不到他们一小半。他们要是都沦落到去搬盘子，你我根本不用活了！”
　　“的确，除非观里经营出了什么大意外，否则单门票分成也够他们吃的了。去年不是还新翻修了一间大殿吗？哼！竟然做得比我们还豪华。”
　　“而且任谁去打工也轮不到这个牛鼻子老道！”
　　“一定是有利可图，我们一起过去探探虚实。”
　　他们打定主意，就临时选了三个和尚，让他们第二天早上，去这家满是谜团的“猪”店里看一看。
　　·
　　寥寥云拉开卷帘门，看着外面人头攒动，捂着心口半欣慰半忧伤地叹了口气。
　　生意实在是太好了。
　　无论是网络还是电视，都开始发酵，并且热度还在不断爬升。人是会从众的，寥寥云这家店怪招频出，有好奇心的人都想亲自一睹。
　　不喜欢看猪的人可以来看看鱼，不喜欢看鱼的可以来看看小萌娃，连萌娃也不喜欢的话，这不还有别的地方寻都寻不到的高颜值店员吗？如果这都不行，纯粹吃东西咯，他们有无痛杀猪宰出来的猪肉哇。
　　那么多噱头，就不信没一个给得了他们借口。
　　尤其是期末考试季，所有信宗教或是信科学的学子，都要集体推翻三观，再信一次玄学。
　　然而纵然是茫茫人海，寥寥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三颗闪亮的灯泡。
　　要知道和尚的头，那都是剃得光滑油亮的，尤其是他们虽然穿着常服，可在接东西和说话的时候，依旧会习惯性地摆出他们的专用动作，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哦，原来这是个和尚。
　　三个和尚跑来一家猪肉专卖店，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以至于路人的脸色都不对劲了，打量寥寥云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崇拜。
　　这猪肉得好吃到什么境界，才能把和尚给吸引过来啊？不过这些和尚既然都来了，真的不戴顶假发伪装一下吗？
　　一个和尚向寥寥云问了下价格。
　　“五百？！”
　　那和尚惊呼了一声，说道：“之前看网上还只要四百啊。”
　　“每天的菜品不一样，价格当然也不一样啦。看我们会放多少肉。”寥寥云说，“现在买菜还可以看表演啊。”
　　和尚讷讷说：“哦，这个我们知道。”
　　他们猜那些景观鱼应该是平时就用鱼食在引导，慢慢形成习惯性动作，然后进行表演。就是普通饲养的鱼也很容易被人类喂食的动作所迷惑，而群聚到一个地方，因为鱼的记忆，可远远不止七秒，那种说法只是流传的一个网络段子而已。一些聪明的鱼，记忆力更是强大。伤害过它的敌人、曾经遇到过的危险、乃至是走过的迷宫，都能长时间地记忆。
　　寥寥云多提醒了一遍：“我们店里有猪肉的。”
　　猪肉不是问题，他们是可以吃猪肉的。但价格就是问题了，还是很大的问题。
　　这群道士骄奢淫逸，奢侈浪费，回去就写小论文批评他们！
　　或许是今天来得太早，三人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发现道士们还没到。只能先买了套餐，进餐厅等候。
　　金龙鱼环胸而立，看着这几个和尚的脸色有点不大对劲。
　　也说不上有仇，就是有点不大喜欢而已，大概是因为他们不是本土发展起来的宗教，早些年跟道教更是争得不可开交。相比起来，金龙鱼必须站道啊，这不同事都是道门中人了吗？
　　何况，他是鱼，鱼身上是没有毛的。这群人身上明明有毛，却还非要剃了，就是让他莫名不爽。
　　“喂，”金龙鱼拦住他们去路道，“莫非是特意来看本尊表演？”
　　三人茫然，一时忘了回答。
　　金龙鱼呵呵笑了一声，伸出手对着墙壁上的鱼缸挥了一下，里面的鱼群立即变得焦躁，朝着水面或玻璃进行撞击，原本平静的水面被搅动得波澜起伏，“砰砰”闹出了很大的响声。
　　客人皆是大惊，盯住那些发狂的小鱼，还凑到跟前仔细观察，愣了一下之后，大声鼓掌叫好。
　　“跃出水面这样的方式这是在说欢迎光临吗？”客人大赞道，“这也太厉害了吧？究竟怎么才能训练的出来啊？不过这种小鱼做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对自己有伤害？”
　　欢迎光临个鬼啊！
　　寥寥云用锅铲在桌上一敲，怒斥道：“鱼叔！你再这样给我出去！”
　　金龙鱼悻悻收敛了动作。
　　一群鱼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可被影响了节奏，晕头转向地绕了几圈，才恢复正常。
　　是妖气！
　　三个和尚脸色煞白，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当下如临大敌，纷纷退后一步。
　　这仓促一退，又撞到了身后的人。
　　三个和尚神经正是紧绷，这一撞简直让他们头皮发麻。闪电般回头，看到了刚从门口走进来的英俊青年。
　　鸿鹄说嘟囔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堵在门口好吗？自己找个空位坐啊。”
　　“他他他……”一和尚惊慌道，“他是你们店里的人？”
　　鸿鹄瞥了眼金龙鱼，点头说：“是啊。大鱼你不会欺负客人吧？”
　　金龙鱼甩锅道：“我只是让他们看了一下我的表演而已，谁知道他们大惊小怪。”
　　和尚齐齐摇头。
　　那分明不是表演，是威慑，是恐吓！
　　金龙鱼还继续瞪眼。
　　寥寥云咋舌：“鱼叔！我都看见了，你是当我瞎啊？”
　　鸿鹄也上前开导道：“大鱼，你怎么能因为个人喜好影响我们赚钱呢？这几位怎么了？虽然没有头发，但长得也算是五官端正吧。都是花了钱来的顾客，你怎么能针对人家呢？”
　　和尚听他们说话，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几人看样子分明是知道这个大妖真实身份的，或者说关系还不错。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店，特意请他过来表演呢？令这种大妖纡尊降贵，说话间口气还不小，可见几人交情甚深。
　　鸿鹄在他们面前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回神，然后说道：“你们是说他的鱼的坏话了吗？”
　　几人顶着压力摇头。
　　鸿鹄不在意道：“那就是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不高兴吧。别管他了。几位里面请。我们店里还是很安全的。”
　　三人没敢问出口：那出了店呢？
　　仔细想想，他们庙所在的地方，位置还是挺偏僻的。毕竟为了便于修行，是依山而建。
　　鸿鹄还在诱惑道：“进去啊，来吧。”
　　三人踯躅不前。
　　这时门口又几个人走进来，嘴里还说道：“不好意思，晚了一点。刚刚在外面看见一件衣服不错，就先进去试了试……嗯，和尚？！”
　　这下两边人都呆住了。
　　同时修行的，虽然一个是佛一个是道，但在半斤八两的情况下，还是能看出各自的修为。
　　两边人脸上闪过同款慌乱。
　　最后是常清净反应最快，上前拉着和尚们出了门，想找寥寥云等人听不见的地方进行商量。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常清净道，“你们想做什么？”
　　和尚哆嗦着嘴唇问：“你们，你们留在这里……不怕有危险吗？里面那妖怪究竟是什么跟脚？”
　　常清净眼珠子一转，叹道：“你们淌什么浑水？我们这边已经答应了他们，每天来五个人帮帮忙。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太惨了！可都是成名的道士啊！
　　三个和尚眼神微动，心中已是说不出的同情。
　　被大妖劫持打工，他们道门的脸该丢进了，自己都不忍心出去讲的。
　　和尚小心问：“你们没有联系有关部门吗？这事情……难道他们不管吗？”
　　果然是还不知道的。那常清净可不使劲忽悠？
　　“大事化小吧，硬碰硬只能两败俱伤。你们大概不知道里面的都是些什么妖。”常清净神色凝重说，“这店里的工作人员，数我们几人道行最浅。就说刚刚跟你讲话的那个，还有里面那跑动的小孩儿，甚至是角落里那只猪，你们能看得出谁的修为？”
　　和尚已经骇然：“他们都是妖？连那只猪也是？”
　　“不然呢？扮猪吃老虎而已，你们还真相信了。”常清净说，“如今能够和平共处，最好，这也算是我们道门职责所在，所以义不容辞。说不定他们再开个几年店就没兴趣了，那就不必再拉无辜的人士进来。”
　　和尚敬佩道：“不愧是道长，心胸气度果然宽广。阿弥陀佛。”
　　常清净推着他们转身，忍辱负重的语气说：“快走吧，这里的事情不用担心。”
　　和尚们就这样被他半哄半骗地赶走，走时心境都扭转了，怀揣着不安跟惭愧，一步三回头，然后脚步坚定地走上了路边拦下的出租车。
　　常清净等人神清气爽地回到店里，寥寥云问：“人呢？”
　　常清净正色道：“可能有急事，刚刚已经走了。说是不大舒服。”
　　寥寥云责备道：“脸色是不大好看。这不被鱼叔吓的吗？”
　　金龙鱼委屈：“那他们也太不禁吓了吧？我只是让鱼表演得激烈了一点而已，亏他们还是和尚呢。”
　　寥寥云说：“可是他们的钱都付了。”
　　常清净说：“哦，他们说送给我。等关门结业的时候，请给我打包带走吧。我拿去给我的徒弟吃。”
　　另外几位道友：“？？”
　　无耻！
　　寥寥云倒是没什么意见。谁吃不是吃啊，反正钱到手了就行。
　　·
　　金龙鱼虽然吓走和尚，但心底还是很骄傲的。这么多年，他在社会上飘摇，被切了无数店，罚了无数款，教育了无数次，以往见到和尚都是忐忑居多，现在终于有了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机会。
　　何等辉煌？！
　　这种事情不炫耀，妖生会有多黯淡？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最近店里的生意真好啊。嘿嘿嘿。连和尚跟道士都拜倒在我们的店门下。只是跟道士比起来，和尚胆子未免太小，看了会儿我的鱼就被吓病了。
　　燕雀安知鸿鹄：我怎么觉得是被几个道士给吓的呢？
　　精算师：恭喜了。
　　账号又没有了：最近财运的确不错，而且走势看涨。就是要千万小心，我算出你们近日会有一个动荡。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狐狸你要来吗？我们还没有会计师。年末可以去报退税的是吧？这种事情真的好烦啊，偏偏又不能切店跑路。
　　精算师：可以帮你们兼职，但我还是更喜欢坐办公室。
　　云帝：为什么？
　　精算师：公司包吃包住。还能看尽凡人丑态。有意思。
　　账号又没有了：你怎么不邀请我啊？
　　山中的大白菜：魔魔你什么时候出来啊？
　　账号又没有了：不知道啊！
　　山中的大白菜：噫……
　　云帝：@账号又没有了，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山中的大白菜：财运吗？是因为琼哥吗？我今天听到客人说什么金猪宝宝，猪宝宝那么厉害的吗？难怪很多储蓄罐都是做成猪的形状，所以在凡人这里猪代表着富贵吗？
　　燕雀安知鸿鹄：我琼哥是人间财神？我怎么不知道？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去抱他？
　　云帝：猪如果代表着富贵，为啥养猪的人那么穷啊？
　　精算师：寥寥云你地图炮了。你不能代表养猪人。
　　云帝：不是啊魔，我是问你刚刚说的动荡是什么意思？
　　燕雀安知鸿鹄：妖生那么漫长，你还怕动荡？家常便饭了啦。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云，你还是没习惯富裕的生活。当你拥有得越多的时候，总是会遇到更多的磨难的。
　　云帝：我记得你们脱贫的比我还晚啊……
　　燕雀安知鸿鹄：但是我们进入角色快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们苟富贵的时间长啊！
　　账号又没有了：哪能算得那么清楚？就大概吧。说是小心一点就可以了，不算大事。
　　账号又没有了：跟和尚们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看得朦朦胧胧，应该只是牵连。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岂有此理！难道是记恨我？要不我今天晚上就去拆了他们的庙吧？
　　云帝：那大魔你赶紧给鱼叔铺个床。要选床好点的被子，说不定没几百年都出不来了。
　　账号又没有了：好啊好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
　　金龙鱼偃旗息鼓，但是有些不放心，将店里的鱼做了些调整。将聪明些的鱼换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充当他的耳目，这样就算发生了什么，他也能尽快知道。
　　·
　　被金龙鱼惦记的一群和尚也过得不好，正对着平板怀疑人生。屏幕中播放着的就是琼哥在带领警察追击人贩子的英勇画面。
　　众人选择的是重复播放，越看心情就越是低迷。
　　“这只猪，他竟然……”这么深藏不漏的吗？！
　　化形的妖怪也就算了，可能为了自身行动方便，修改外在的样貌，叫你难以窥探。所以看不出对方道行他们认了。
　　可是为什么连一只跑步都能弄伤自己蹄子的猪，他们也看不出来呢？
　　如果不是被几个道士提醒，他们还真没发现琼哥是一只猪妖啊，那身上可完全没有妖气。仔细分析他跟寥寥云等人的互动，才知道的确是猪妖不错。那记忆力跟语言理解力，可不是什么天才猪能解释的。
　　“是我们最近懈怠了吗？”
　　“我觉得是这只猪不寻常吧？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身，实在付出了太多。”
　　“那家店也很奇怪了，名字就叫‘猪’，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这下可是鬼都不知道了。”
　　一和尚玩笑道：“唉。现代版的猪八戒，怎么养得跟只真猪一样？不知道吃了会不会长生不老。”
　　几人心灰意冷，纷纷散去自己修炼。没注意到庭院的一墙之隔站立着几个呆若木鸡的人。


第57章 一更
　　几人赶紧走开，互相拉着，去了没人的地方，埋头小声讨论。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出家人不打妄语吧。刚刚说话的时候又没有外人，他们总不至于连自己人都骗。”
　　“我听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
　　“那家店确实很特别，尤其是那只猪。我看网上的报道已经不是普通的聪明了。有人说那只猪从小就是吃野山参长大的，可是被老板给否认了。但老板说有或者没有，别人根本不知道啊。”
　　“你们见过能背诗的猪吗？人随便跟它说什么都能听得懂，普通的猪也没有那种词汇量吧？”
　　“这么说，那只猪可能真的不一样。不到长生不老的地步，但是绝对很厉害！”
　　“我说你们仔细想想，那家店的老板从来不卖简单东西。特意养一只猪在身边，跟祖宗一样的供着，为什么呢？”
　　几人沉默许久，片刻后掀起眼皮，用余光打量同伴，干笑两声后各怀鬼胎地散去了。
　　·
　　寥寥云几人合力将对面的店铺打扫了一下。一些废弃的木板给拆了，钉子什么的也全部拔除，然后乱七八糟地刷了层油漆，每日通风，等它散味。
　　只不过装修的中途出了点意外。网上买的那个油漆，似乎是劣质产品，好长一段时间内味道都非常浓郁，颜色也跟图片严重不符。寥寥云往屋里放了各种去味的果皮，还小心地飘进去一朵云，依旧特别毒。金龙鱼说他摆在里面的鱼子鱼孙们都快受不了了。
　　万万没想到在赚钱之后，还是没能避开人类的坑，小山参备受打击。
　　看看，凡人的假货就卖得出去，他们却连真货都卖得那么艰难。这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鸿鹄更是骂骂咧咧，大动肝火……因为油漆就是他买的。
　　他在网络购物上已经踩过无数次坑，却依旧爱得深沉。打电话去举报，没能见到那家公司被整顿。于是他又顺着网店去了登记的地址，想深夜找人说说人生哲理。去了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连地址都是假的，算是彻底服了。
　　由此他又感受到了有关部门对他们的不公平，转而每天晚上去找舒烈畅谈人生哲学。
　　气得舒烈没一巴掌呼死他。
　　其实这家店面之前也没有好好装修，连地板都没有铺，就是个卖小吃的。换做以前，寥寥云肯定选择将就着用，但是现在有钱了呀！有钱不用是一件多么令妖焦灼的事情。她要这家店变得有格调起来！
　　于是把油漆给铲了，直到露出里面的水泥墙，再重新一遍遍粉刷上漆。做完后又找了装修队过来装地板。
　　只是这样就耽误了很多时间。
　　不过反正分不出人手去对面开分店，耽误就耽误呗。
　　·
　　话说周毅已经很久没来“猪”了。他爸倒依旧是店里的外卖常客，只要公司不出差，每天必来点一单。
　　而且周先生拓展出去的交际圈差不多承包了寥寥云八成以上的外卖客户，全身上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相比较起来周毅显得特别贫穷，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挥手请客能出两千的富二代了。他带着同学来小吃街吃东西，规格只能限制在隔壁的鸡排店或者馄饨店。路过寥寥云的店铺时，一脸的望眼欲穿，然后羞愤离去。
　　无它，寥寥云这边的出价已经越来越高，尤其最近只供应套餐，之前那样的低价小吃是看不到了。四五百一顿，周毅近日窘迫实在下不去手。
　　等终于度过了期末前最艰难的一段实验时间，不用买材料和工具，周毅终于满血复活，拿着单反冲向店内，四处扒拉张望，大嗓门地问道：“我是来看传说中的鱼群表演的！你们店里那个帅大叔呢？”
　　寥寥云遗憾说：“他忧郁了。”
　　周毅：“为什么忧郁？”
　　寥寥云又叹：“因为买到了假货撒。”
　　“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吗？假货而已，你要相信现在的山寨技术。说不定真货也没比假货好到哪里去。”周毅不以为意道，“那今天的鱼群表演什么时候开始？我等着拍一段做个纪念。”
　　他说着蹿到料理台的前面，嘿嘿笑道：“老板，请问能指定设计图案吗？我想要摆拍一个‘666’，放到我的账号主页做我的个人标志。这种要求难度高吗？”
　　寥寥云一指：“没有了。他的忧郁传染给了他的鱼，你看鱼缸里的一群现在都跟死了一样。”
　　周毅狐疑地走过去看，才发现鱼缸里的一群鱼似乎都在面壁。好半天才摇一下尾巴，有的则干脆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周毅叫道：“哇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事，你再等等，金钱很快就会抚慰他的心的。”寥寥云想了想说，“666应该是不难。我到时候给他说一下，再让你过来拍。这两天他消极怠工的勒。”
　　周毅闻言喜上眉梢，拖了把椅子坐下：“好啊！老板你人太好啦！”
　　他又说到今天的正事：“那今天可以吃什么？”
　　寥寥云扯过毛巾擦了下手，说道：“今天除了统一供应的套餐之后，其实还有一道特殊的菜。本来是为外卖客户准备的，做完还剩差不多一份左右的量，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
　　周毅听他爸说过好几次，知道个人豪华套餐里，都会有那么一两道特殊餐品，不会出现在日常供应餐里。
　　日常供应一般用的是普通的肥瘦肉，或者是大骨头会拿来熬汤，连排骨都不多见。但外卖就不一样了，偶尔能见到譬如猪内脏、猪蹄、猪排骨、猪尾巴之类的部位，简直跟惊喜彩蛋一样，吃一次就觉得赚一次。毕竟这些部位数量少，没法在日常进行批量供应。而且人家外卖豪华套餐……就是贵呀！最近还从1800涨到了2000，不能比不能比。
　　“想吃……”就算还不知道是什么，周毅还是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问道：“是什么？”
　　寥寥云笑道：“熘三样。你要的话我就给你留了。不过标的是八百一份。”
　　果然是内脏，平时还真不常吃到。
　　周毅瞬间回忆起了之前的毛血旺，猛点头说：“要！”
　　寥寥云：“行吧。”
　　熘三样是一道传统的东北菜肴，在平常也不少见，是有代表性的一道经典名菜。
　　其中的三样，有人会用猪肝、猪肠、猪肚，也有人用猪腰、猪肝、里脊。倒没那么严格，毕竟美食在发展当中，都会根据当地的特色做出一点改变融合。就是熘肝尖儿、熘肉片也是常做的菜。
　　寥寥云这次用的搭配，就是后面这三种。
　　熘是一种烹饪方法，跟炒有些类似。一般是指将腌制只后，作料中加入淀粉，挂糊或者上浆，经过热处理后再淋上卤汁的一个过程。
　　其中熘又有很多种分类，譬如脆熘、滑熘、软熘等等，熘三样用的就是其中的滑熘。
　　寥寥云将猪肝、猪肉切片，腰子切花，按照程序拌进淀粉，然后分别放入油中滑熟再捞出做下一步烹饪。
　　·
　　寥寥云在那边忙活，周毅也没闲着。他正拿着手机跟他爸请示，好申请多批一笔用餐资金。
　　他其实可以忍受贫穷，但是他的嘴巴不行。这该死的被惯坏的味蕾啊，一定是遗传自他的老爸！
　　周毅：爸！你知道“猪”这边，最近出了一个新活动吗？
　　周爸：满减还是套餐？是出了什么新菜？老板没说啊。
　　周毅闻到油锅里的味道，胃部又是一阵抽搐。挣扎着不去看，叼着筷子回道：不是这些，是一个实体店活动。进店消费就可以免费看鱼群表演！
　　周爸：什么鱼群表演？我不看表演，我只想吃饭。
　　周爸：还有我想吃猪蹄。还有猪头肉也挺好吃的，你不知道，你爸我小时候偷吃过，那可是一道压轴大菜。从大年三十摆到大年初七，每次都馋死我。你帮我劝劝老板给我留着，不让买水，好歹施舍一点猪肉你说是吧。
　　周毅：爸！！
　　周爸：诶。
　　周毅：鱼群表演贼厉害了你别不当回事，这种就特别有面儿！你见过被训化的鱼吗？乖得跟猴子似的，你那几个朋友肯定也没见过啊。它们还能给你摆出666！说不定都能给你摆出几个字。
　　周爸：666？还是电视剧特效啊？
　　周毅：你又不看新闻的吗？你快去看看“我帮你打假”，里面有相关的视频录制，就是拍摄水平不咋样，周围也太吵。我跟你说现场看起来就更壮观了，那场面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人间奇迹！
　　周爸：怎么又是这个节目？这节目怎么回事？老拍人家干吗？脸不疼吗？
　　周毅：爸，我跟你说，现在店里还没摆过这种定制图案，难度特别大，对鱼群管理的那个技术员来说压力也很重。我煞费口舌求老板，磨了一个多星期，最后才用我的真诚跟才华，勉强说服了她。是这样，我想要给您买一个‘666’，作为送给您和公司的礼物。小小祝愿，您觉得怎么样？
　　周毅：现在就缺一点点的劳力费。
　　周毅：喂？爸？
　　周毅：是面子啊爸，永远能让你在合作方面前抬头挺胸的那种排面，这才能体现出您身为走在行业前列的企业家的素质。
　　周毅：爸？先别看了你回我一下好吗？！
　　寥寥云将菜在他面前放下，摸过手机道：“慢用，我先去接个电话。还有一盘拔丝山药，是套餐附赠。”
　　周毅瞬间被桌上的菜吸引了眼神，没有注意她说的话，舔着嘴唇接过餐盘，开始享用。


第58章 二更
　　周毅夹起筷子吃了一口。
　　猪肝跟腰花本身都会带点味道，处理得不好还会影响质感，导致食材过韧或者发干，甚至微微发苦。而面前这盘菜，显然没有。
　　芡汁包裹住腰片，给它带上了一种柔和的口感，很好地冲淡了食材本身的骚味。加上寥寥云这里的猪肉本身就品质上佳，即使是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也吃不出多少令人不悦的猪骚味。
　　那种在唇齿间留下的感觉，就一个字可以形容：嫩！
　　突出了食材本身最重要的优点，跟之前的毛血旺一样，堪称下饭神菜。
　　周毅将里面的肉片都夹了出来，大致地比了比，发现大小几乎均匀，没有什么碎屑或较为突出的大块肉片。尤其是猪腰切出来的那个腰花，每一刀的间隔可以说是相等，心里吐槽了一句寥寥云是个强迫症，然后裹着米饭吃进嘴里。
　　这种感觉真的是矛盾。又想快点吃，舌头跟牙齿自觉地高速活动。又不忍心就这样用餐结束，于是在口腔里不断咀嚼。
　　等吃完一碗饭之后，他又跑去添了一碗，而盘子里还有三分之二的菜式。
　　周毅举着筷子犹豫了会儿。
　　他不大喜欢吃胡萝卜，但这盘菜里的红萝卜似乎被炒得很入味，表层也沾上了锅里的那些芡汁。
　　他试着吃了一口，连连点头。果然小老板这里就没有令人失望的配菜！无论是什么，最后都是好吃！
　　他干脆把饭口进盘子里，好把盘底的汤汁也渗干净，然后用勺子大口扒饭。
　　一个富二代，生生吃出了饿鬼投胎的架势。
　　等吃到七分饱的时候，他才想起了旁边的拔丝山药。于是筷子前端一转，去夹山药。
　　一甜一咸，完美中和，让食欲成倍迸发。
　　周毅眯起眼睛，抬手捂面，心说这才叫人生啊！
　　只要吃过“猪”这里的菜，就很难不上瘾。在他贫穷的日子里，每天挂念，只能远远观望，还导致身形消瘦。有多少天没来，他都掰着手指数着，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煎熬。
　　周毅按了下手机，再次给自己老爸发去信息。
　　周毅：爸，你给个回复啊！你儿子对你的爱已经快透支了，需要紧急维系！
　　·
　　周先生没法回他的短信，因为他正在跟寥寥云通话。
　　寥寥云：“您好周先生，点外卖吗？”
　　周先生道：“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们过年什么时候放假？”
　　寥寥云想起上一次假期的悲惨经历，顿时连度假的欲望没有了，说道：“嗯……可能不放吧？这个需要到时候再看。有问题我会在外卖上通知的。”
　　周先生：“我听说你们店里最近买了一批鱼，特别漂亮不说还特别聪明？能做表演，听得懂人话？”
　　“鱼不卖呢先生。那些鱼离了我们店就活不了了的。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来我们店里参观。”寥寥云考虑到他是本店最大客户，高级VIP中的顶梁柱，又说道：“如果你觉得平时人太多了，不大安全的话，我们可以在下班后多腾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你额外开业哦。”
　　周先生闻言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他捧了寥寥云那么长时间的臭脚，最知道这个人嘴上客气，涉及其他总是轻飘飘得给你打回来，软硬不吃的。
　　周先生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其实不是要买鱼。是最近快年末了，我们公司要开年会还要评选优秀员工。之前我答应过他们，优秀员工能送‘猪’的消费券。但我这次听说有鱼群表演的事情之后吧，我觉得还可以有别的方式。”
　　寥寥云沉吟：“嗯……您说。”
　　周先生：“我们的年会现在还缺一个重磅节目。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挺大，年会流程会有其他公司关注，所以这个是关乎面子问题的。我想请你们的鱼到年会上做一个表演。”
　　寥寥云：“只有鱼吗？”那就让鱼叔去好了，反正他也闲得慌，想卖艺赚钱想得快疯了。周先生那么大方，说不定一次能出一两万诶！
　　“另外还有，想请你去帮忙做几道菜。”周先生继续说：“场地跟设备由我们这边负责了，食材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准备，年会的流程我也会让行政那边计划好。至于猪猪跟小朋友，你们不方便的话同样可以带过来，我会请保姆帮忙照看。你只需要负责三桌……啊不，差不多五桌人的菜就可以了。其实菜式少也没关系的，我们不介意。您看可以吗？”
　　寥寥云想了想说：“我们没出过这样的服务。也不知道你们年会选在几个。”
　　周先生：“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可能有点为难。我们年会对此的预算是五十万……”
　　寥寥云虎躯一震：“好说的啊，一点都不为难！朋友你想要多少鱼，有没有品种要求？我们这里还有一条超大型平时不见人的金龙鱼啊！”
　　“额……”周先生被她吼得愣了下，很快回神，又笑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不可以。我听说那个鱼群表演……可以定制图案的？”
　　寥寥云飞快道：“可以的！”
　　周先生：“那图案可以买断吗？”
　　“这个要怎么买断？”寥寥云眼珠转了下，捂着手机说：“你如果要我们摆清明上河图的话，那真的不行的诶。另外有颜色要求的都比较难，毕竟有些鱼好笨的。”
　　周先生：“买断就是这个图案以后只能我们用，有其他人问你们的话，你就大声告诉他们，这个图案是周氏专属的，不能再给他们表演！”
　　寥寥云觉得这个倒没什么问题，毕竟到目前为止也就他们姓周的两个说要定制表演，普通人谁想得到这种玩意儿啊？
　　周先生：“图案也简单的，一个是‘666’，还有一个可能比较难，是个“周”字。可以吗？”
　　寥寥云说：“不难！我还能给你连成一行字，‘周氏666’怎么样？”
　　“好！”周先生豪气干云道，“关于图案买断，我能额外再出二十万！就麻烦你们这段时间多花时间训练了。”
　　寥寥云也大声道：“好的呢！”
　　两人都说得热血沸腾，然后结束了这段通话。
　　·
　　寥寥云走回到周毅的对面，向他鞠了一躬。
　　“朋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周毅茫然抬起头。
　　寥寥云遗憾道：“666这个图标被你爸爸买断了，所以我可能不能给你表演了。”
　　周毅：“？？”
　　寥寥云说：“我们会到他的年会上进行鱼群表演，你也可以去那里看哈。你爸爸应该会同意你进去的吧？”
　　周毅筷子掉了下去，受伤道：“我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周毅快乐而来重伤而去……寥寥云始终快乐。
　　她赶紧跑到对面商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正在为鱼群做排毒养颜美容治疗的金龙鱼。
　　金龙鱼听到那个数据半晌缓不过神来，捂着胸口道：“我要赚大钱了？！”
　　寥寥云真诚点头说：“对！”
　　金龙鱼一副要晕厥的模样：“五十万啊，我的天呐，我这辈子也没赚过这么大的一笔单子。就是一个年会表演而已……我果然应该去卖艺啊！”
　　寥寥云纠正道：“是七十万！还有那个什么图案买断。”
　　金龙鱼大方挥手：“那二十万给你们分。”
　　“哇！”小山参听得踮脚，那可是二十万啊！
　　他抱住金龙鱼的大腿道：“鱼鱼你好好啊！”
　　鸿鹄见往日贫穷的难友一夜飞升，心情有点复杂，忍不住想要抹泪：“什么时候有人能出五十万让我送一单外卖？五万也可以啊！”
　　金龙鱼握住寥寥云的手，动情摇晃道：“这一切都是云的功劳。你认识的有钱人真的是太有钱了。我知道你一定没少为我说话，原来你一直把我放在心里，我记住了！”
　　寥寥云说：“那你今天还做表演吗？你的忧郁鱼给我店里弄得特别压抑。”
　　金龙鱼：“去！等我把这批鱼排完毒我就去！哦对了，你说客人要用什么图案来着？我还能给他排出花式花边花式字体。他喜欢多大的字体？我要不要去定制一个超大型鱼缸？”
　　·
　　琼哥在店铺外面的地上不断蹦跶。
　　最近他长胖了。
　　……或许还应该加个“又”字。
　　即将脱离可爱范畴的身躯让他升起了一股紧迫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可能变成一只壮年猪他就觉得特别恐怖，好像尊严强烈地不允许。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寥寥云之前对他的威胁，都无法让他脱离忧郁。
　　为此他每天多喝山参水，少吃饭，少睡觉，一有空闲的时间就在外面跑步，就是为了能减肥。
　　结果只是越减越肥，猪长胖就跟人长大一样，是不可变更的自然规律。他的蹄子壮了，肉结实了，视线也拔高了，同时动作也变得笨拙了。
　　琼哥打了个激灵。
　　减肥，果然是人类的终身事业。他要为此奉献一生且绝不反悔。
　　什么时候才能化形呢？他比寥寥云还要迫切地希望可以便成人，那就能逃避自己变壮的事实，开启新的人生。
　　然而就是不允许。他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琼哥的小猪蹄在地上踩踏，身上穿着衣服在跟皮肤摩擦中渐渐发痒，于是他停下了运动。
　　休息一会儿再说。减肥是急不得的。
　　他站在店门口，失神眺望远方，想着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那么瘦，他也渴望身轻如燕的生活。
　　这时身体突然腾空，嘴巴也被捂住。
　　琼哥错愕眨了下眼睛，发现视线果然被抬高。然后就被抱着跑向路口，塞进车里，一气呵成。
　　琼哥：“？？”


第59章 一更
　　在寥寥云跟金龙鱼几人商量着该怎么才能排出让人一看就想喊“666”的“666”式队形的时候，鱼缸里的鱼突然开始躁动，不停撞击着玻璃。
　　“砰砰砰”，那声响显得尤为恐怖，连对面店铺里的鱼都受到影响，一改先前的萎靡之风，游出去一起自残。
　　客人被惊吓住，纷纷从店里走出来，寻找寥寥云的踪迹。
　　金龙鱼用力拍了一下玻璃缸，试图镇压，喝道：“吵什么呢？让你们鱼祖宗没面子了！”
　　里头的鱼晕了片刻，有的干脆躲回假山里，有的找到方向后又重新开始撞击。
　　这种表现显然不对，已经是很明显的警示。何况鱼叔养的鱼智商较普通鱼群要高。
　　寥寥云吓道：“不会是来地震或者是什么了吧？”
　　金龙鱼说：“不可能。那我怎么会没感觉到呢？”
　　小山参：“我也没有感觉到啊。”
　　寥寥云催促说：“你仔细听一听嘛。再撞就要邪门了！”
　　金龙鱼只能闭上眼睛，将神识注入鱼缸，仔细聆听鱼群的焦躁。片刻眉毛扬了下，还是不解。
　　“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金龙鱼皱眉说，“除了一些强烈一致的表达，其余的我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好像什么偷走了？”
　　寥寥云扫了一圈，说：“我们的人都不在店里，多半是有人偷鱼！”
　　几人火速冲回对面的店中，逛了一圈。本来想将每个鱼缸里的鱼都数一遍好做确认，可是一些鱼躲在假山跟水草里不好观察，而且也实在不知道它们最近有没有繁衍，这数量过于庞大根本无法确认，于是改而快进着拉监控视频。
　　也就才发生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寥寥云将店里各个角落的监控从头到尾拉了两遍，都没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准确来说，甚至没有任何顾客触碰过鱼缸里的水。
　　“没有啊！”寥寥云说，“基本上的鱼缸都在监控的覆盖范围，这边没有人偷鱼，它们是不是看错了？”
　　金龙鱼将意思传达了一遍。
　　当然他觉得成百上千条鱼一起看错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何况它们现在的情绪那么激动。
　　果然那批鱼还在发疯一样的撞击，只不过已经晕了好一些。那些体弱的暂时沉下去休息，剩下还在坚持的，都是品相最好平时也最机灵的一批，再撞下去估计要集体翻白肚了。金龙鱼看着是又生气又心疼，贴着鱼缸用一双大眼跟它们对望。
　　他就差泪流满面道：“难道是它们听到了我要赚五十万，所以拼着鱼死网破的心都要让我破产？我靠，我从小带到大的鱼苗，心也太狠了吧？”
　　鸿鹄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寥寥云叹道：“这大概就是养殖业的最终宿命吧。还好有五十万，能弥补你一部分的损失。你就当天生脸黑好了，把自己换成大魔想想，是不是觉得好受多了？”
　　道士们看他们一圈圈地跑，最后停下来就开始哀叹，不明所以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这世上难道还有这群大妖搞不定的事情吗？
　　小山参在外面跑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回来问道：“我琼哥呢？”
　　众大妖突然愣住：（⊙.⊙）
　　门口那一块空地，此时的确很空旷。
　　小山参嗷得叫道：“琼哥被人偷走了！！”
　　众道士：w(゜Д゜)w
　　小山参被抓，涉及的是人口拐卖，一般来没什么性命危险。就算放着不管他自己也能找个机会跑回来，说不定还能除暴安良上个新闻。
　　琼哥就不一样了，他是一只猪啊！你说人类偷猪的目的能是什么？多半就是为了——吃啊！
　　·
　　此时琼哥被放在封闭的车厢里，绑了两条后腿，无力挣扎。
　　他也不敢乱动，因为这群人估计是新手，紧紧绑着绳子，勒得他生疼。随便动一下，四肢都跟要抽筋了一样。
　　还有蒙在嘴巴上的布——你说猪的嘴巴要怎么蒙？正常人应该是都不知道的，反正这群人直接用布将他整个猪脑袋都绕了一圈，只剩下两个鼻孔和眼睛露在外面。
　　就这样，琼哥也不是出不了声。他保持沉默，是怕自己乱出声，然后被这群更胡来的家伙给残酷虐杀。
　　他侧了下身体，观察车内的情况。
　　车上大概有六个人，开着一辆小面的。组合有男有女，倒是都没蒙脸，五官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坏人。
　　看他们衣着，家境应该不大平等，根据互相交流的方式跟触及眼神的反应，关系好像也不熟稔。更像是临时搭建的零散军。
　　所以一群根本不熟的人组团过来偷他？
　　琼哥抽了抽湿润的鼻子。
　　他就知道寥寥云一直不停地给猪肉涨价肯定会遭报应的，就没想到最后是报应在他身上。就因为他长胖了吗？！
　　·
　　车上的六人表情都很紧张。还会刻意避开靠人行道的那一侧行车道。
　　在等待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后排一位女士身体前倾，抓着后座靠椅问：“我们究竟是去哪里？”
　　司机说：“去我的老家。我老家附近的一座山上，就有养山猪的，上面有个屠夫会杀猪。地名别问，到了就知道了。”
　　女士：“还有多久能到啊？”
　　司机烦躁说：“不堵车的话还有三十分钟，堵车的话谁说得准？”
　　琼哥：“？？”
　　他的生命还剩下三十分钟？寥寥云总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吧？她不是还指望着自己帮她养猪吗？再没有比金钱关系更牢靠的利益了吧？
　　还有山哥，自己当初奋勇追击人贩子，现在是到他报答的时候了！
　　他在疯狂自我安慰的时候，车上几个乘客也在讨论。
　　被打开话匣子，一并连恐惧的开关也给打开了。
　　“这只猪真的太恐怖了，它看我们的眼神好吓人。感觉真的会说话一样。一点也不像猪。”
　　另外一人揽住他说：“那就别看它！你别说得那么渗人好吗？”
　　“它当然不是普通猪，否则我们吃它干什么？”
　　琼哥懵逼。
　　眼神特别的猪，难道猪肉也会特别好吃吗？谁给出的谣言？！
　　于是有人将琼哥的眼睛也给蒙上了。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我们会不会被判刑？”
　　开车的那人说话都在颤抖：“它就是一头猪而已！而且它这重量，卖也卖不了多少钱，被抓住能怎么样？这种时候了别特么给我说丧气话行不行？”
　　“是啊，何况是他们自己把宠物放在门外，还不牵绳不看管的，我们只是走过顺走而已。”
　　“对对，只要我们动作够快，赶紧把他杀了吃掉，谁能证明这只猪是他们的猪？不过是一头猪，不会大动干戈的。我们社会还是以人为本。”
　　琼哥心说，既然这么害怕，这又是何必呢？
　　一人冷冰冰道：“大家都别忘了自己参与进来的原因。连吃一只猪的勇气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去死吧。这次遇到这种机会，是佛祖的旨意，是我们命不该绝！”
　　众人终于不再出声。
　　琼哥：佛祖让你们来吃我？我记住了。
　　·
　　寥寥云店也来不及管，直接叫上鸿鹄，去追踪琼哥的踪迹。让金龙鱼照顾一下小山参，别也出事了。
　　然而琼哥身上既没有妖气也没有道行，除了魂魄混沌一点之外几乎跟普通的猪没有区别，普通的追踪术似乎没有用处。他们只能靠算。
　　卜算这种东西，是有一个很玄的准确率的，其次它只能算出大概范围。
　　有特效加浓非皇血统的大魔，只有在卜算这一件事情上奇准。寥寥云在算出具体方向之后，和鸿鹄动身上空寻找，让小山参赶紧联系大魔也算几卦。
　　账号又没有了：大家不要急啊，卦象是有惊无险，不算凶卦。琼哥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没有问题的。
　　燕雀安知鸿鹄：琼哥运气好吗？被绑票的人运气应该都一般吧？
　　云帝：你卜的是魂魄还是肉身啊？
　　账号又没有了：当然是魂魄啦。
　　云帝：我们要的是肉身啊！
　　山中的大白菜：我的猪猪！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不要骗我，剩个光不溜的魂魄不就是被吃了吗？
　　账号又没有了：你等等啊。我多卜几次说不定就能卜到吉了。
　　这一等，就没有然后了。
　　小山参在群里@了无数次，大魔都没有再出现。不知道是匿了还是在跟凶卦死较劲儿。
　　“哇——”小山参不禁悲从中来，“肯定是不好的事情魔魔才会装死！”
　　金龙鱼难过，大手抱住小山参安慰。
　　小山参眨了下眼睛，情绪上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嚎啕大哭：“我再也不欺负琼哥了！我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去看鱼鱼？寥寥云让我看着琼哥结果我没看好。他才那么小，还没到我的零头，连猪肉都没有吃过两口。如果被吃掉了怎么办？呜……我好坏，我太坏了！”
　　“没有没有，山哥别哭了，琼哥一定会没事的啊。”金龙鱼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太坏了。”
　　小山参继续抹眼泪，陷入无限的自我谴责：“我都没有看好他！我在店里什么事情都没做，寥寥云就让我陪他玩结果我也没看好他！哇——琼哥你快点回来吧我知道错了！”
　　路人看他哭得这么悲痛，也不由大为难过，纷纷围着他安慰道：“没事的弟弟，不是让人去找了吗？一定可以找到的。”
　　“别哭了，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琼哥可是一只天才猪，肯定能跑出来的！而且他还是网红啊，路上的人都是认识它的，山哥别哭啊，琼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山参扭了下身体继续大哭。眼睫毛上挂着豆大的泪珠，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将脸用力揉得发红。
　　都是骗妖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类那么喜欢拐卖。还是拐别人喜欢的东西。
　　被抓走的猪怎么可能回得了？大魔卜出的凶，怎么吉得起来？
　　金龙鱼给他抱到怀里，用手按住，说道：“不可以哭了，你已经好大了知道吗？来鱼叔带你走两圈啊。”
　　店里的客人此时不由懊恼：“我那时候是注意到它没了，还以为是那只猪跑去玩了，早知道多说一声也行啊！”
　　“那店里的鱼都看见了是吗？唉，我都还比不过一条鱼啊！”
　　路人也有点急，用自己的办法帮忙扩散。
　　琼哥只是一只猪，警方不会像上次一样大费人力地帮忙，报警估计没多大用处。但琼哥在A市还是很有知名度的，只要利用好这一点，说不定能绝处逢生呢？


第60章 二更
　　有人在官博联系了“我帮你打假”这个节目，试图让本地电视台搭个线，用广播或者电视呼吁一下。然后又在网上联系了各大营销号，请他们帮忙转发扩散。
　　随后A大的学生们也知道了。
　　要知道琼哥可是半个A大的吉祥物，“猪”更是他们A大的专属荣誉店，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忍？！
　　先买个热搜散散火再说。
　　这时有人弱弱道：“要不我们就……试试悬赏吧？”
　　小山参趴在金龙鱼的肩膀上生无可恋。
　　那人加大声音说：“他们偷猪要么是为了卖要么是为了……咳，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说到底应该可以用钱解决的。我们赶紧发个高额悬赏令，如果他们发现有利可图，说不定就把猪送回来了呢？而且悬赏还猪这种事情，更有爆炸性跟噱头啊。”
　　山哥哭声窒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手机，手指点来点去，打给寥寥云。哽咽着道：“我还有多少钱啊寥寥云？”
　　寥寥云：“山哥不要哭嘛，别急呀。你见寥寥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的？”
　　山哥问：“我可以发悬赏吗？”
　　寥寥云说：“行行，你让他们发一个百万找猪的悬赏令。反正肯定都是我们自己赚，你就是写千万也行。等着啊，你云云一定把琼哥带回来。”
　　金龙鱼见自己家的小孩儿被这么欺负，也是暴跳如雷。脑子清醒一点之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个出气筒。壮着胆子打给有关部门大骂。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你说我们容易吗？我们都遵从你们的规则艰难生长了，你们就这样保护我们？他们要是把我们琼哥吃了，你到哪儿赔我一个一样的琼哥？！”
　　有关部门上下都是一个哆嗦。
　　……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作死的人啊？！
　　上次偷人家小孩儿，这次偷人家猪，让无数无辜的人跟着倒霉。
　　缺这口吃的吗？以后怕是连死都不敢死哦！
　　舒烈连连点头，都不敢解释，只是不断保证道：“我们现在就帮忙找，请放心！马上！”
　　紧跟着，#百万悬赏找猪#的话题飘上了热门。
　　有关部门也加班，派出了额外的人手，去翻查街道的监控，然后追踪相关车牌号。
　　随后A市电视台帮忙报道了这件事情。
　　全市人民心系猪命，这大概是普天之下头一回。
　　·
　　车上几人将广播的声音开大了一点。
　　“听到了吗？百万悬赏猪？”
　　“这只猪能值一百万？那……偷或者抢一百万的刑罚该怎么判？我就是病治好了，不会也要在牢房里住一辈子吧？”
　　琼哥自己都是一个哆嗦。
　　他这么贵的吗？这一斤肉……真的是太贵了！
　　一人咬牙道：“肯出一百万，说明它的价值还要高于一百万！正说明它不简单啊！我们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你们想想那种活着被痛苦折磨的滋味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几人互相安慰：“对，他们没有证据的，只要我们处理好就行了。”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我只是信个佛啊，但佛祖没告诉我可以这么做！”
　　琼哥愣了下，只恨自己不会说人话。
　　拿它当唐僧肉吗？这世上哪里有能包治百病的灵药？他自己不过是只连减肥都减不掉的肉猪而已啊！
　　紧跟着广播里开始播报：
　　“车牌号：XX……”
　　车上的人瞬间慌了手脚。
　　“他们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这才多少时间？难道是开了天眼吗？还是说它不能吃，这是违背天理啊！”
　　“吃个猪而已怎么违背天理了？”
　　“我们还是把猪还回去吧？或者砍它一只脚，然后分着吃就行了。”
　　琼哥：“……”
　　你特么不如杀了我！
　　寥寥云怎么还不来！
　　“别吵！”司机说，“这是我的车你们慌什么？！已经到了，后面的人合力把猪抬出来！”
　　几人上前帮忙，将琼哥从车上抱了下来，然后顺着山路往上走去。
　　这一段山路特别陡峭，混在深山的杂草中。有的地方虽然被踩平了，可依旧还有密布的石子。
　　他们越走越是想哭。这就是……生命的高度啊！
　　·
　　“猪”外面混乱做一团的人群，都在帮忙扩散悬赏的那条信息。因为数额巨大，短短时间内转发量已经创下奇高。
　　紧张的食客，谁也没有注意到，店里负责帮忙的道士已经不见很久了。
　　常清净：快！先将杜琼道友的魂魄给收回来啊！这要是在猪身上被杀了，魂魄也是会被染上死气的！
　　无无既无：我已经打给三同让他做准备了！
　　三同：我知道了！对方应该没那么快动手吧？杀猪也是要做准备的。
　　北微三师弟：杜琼道友的魂魄在A市，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三同：没事，我之前将杜琼道友的肉身，交给了张道长保管。张道长也是算出杜琼道友或许有一难，所以早做了准备。
　　秃驴又抢我生意：我还以为会是杜琼道友的肉身出问题，这两天日夜看守不敢出错，没想到是猪身……
　　秃驴又抢我生意：不过这也算是他的机缘了吧。附身在猪身上反而多了一命。
　　他们找到琼哥之后，悄悄从琼哥身上拔了几根毛，就是为了这种特殊情况做准备。
　　张道长赶到摆放杜琼肉身的密室。石床上躺着一个长相英俊面色苍白的英俊男人。那身体还保有温热的体温，心脏一起一伏地微弱跳动，只是跟植物人一样，无法动弹。
　　他匆忙招呼了观中有修为的大小道士：“来，速速随我招魂！”
　　附近道观的道士们收到召唤也过来帮忙。在“猪”里打工的几个道士坐着出租车中途赶到，一跑进来就喊：“快快快，我刚刚在车上听到说已经发现那些人的车停在半山腰了。”
　　“专心，有动静了！”
　　悬在屋顶上的铃铛开始响动。
　　来了来了！
　　众人惊呼。
　　石床上躺着的人猛得动弹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缓缓坐起。
　　众人屏住呼吸。
　　张道长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是……杜琼道友吗？”
　　杜琼木木地回神，转过身点了下头。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或者说现在装傻可以让生活变得更美妙一点。
　　他暂时还无法统协好猪跟人这两个身份。只是好像从一场过于真实的荒诞梦境中醒来，情绪不知道该怎么摆正。
　　几名道长又确认了一遍他的魂魄，全部齐全，招魂过程中也没有被哪只野鬼给伤害，相反实力似乎大为精进。
　　“杜琼道友恭喜你，此番历劫回来，魂魄凝实了不少。”
　　“杜琼道友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先休息一下吧，大家都散开。给杜琼道友准备一点吃的。修整一下。”
　　常清净：“你们说，我们如果现在把杜琼道友送回去……”能拿到一百万吗？
　　张道长冷漠说：“别说一百万了，不用人头作为感谢就不错了。”
　　一个道士骗了他们妖那么长的时间跟感情……当事实拆穿的时候，简直不敢想。
　　·
　　寥寥云抱起地上的猪，将它腿上的绳子解开，还有嘴巴上的布条也扯断。
　　粉嫩的猪蹄上面已经有一圈紫色的淤青，还凹陷了一圈进去，可见他的脚是被勒得很难受的。
　　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头上还有一点小擦伤。
　　鸿鹄红着眼，愤怒地扭过头看向缩在树后面的一群人。
　　他咬牙切齿道：“想好怎么赔了吗？”
　　六人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其中一人哭了出来。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它真的不是我们杀的！它是自己撞死的啊！”
　　“我是不想的，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啊，一只猪的命再怎么也比不上人对不对？”
　　“我我……我抱不动，所以给它放地上休息一会儿，结果它一个翻滚，自己滚下去了，然后就死了。我以为猪都是皮糙肉厚的，没想到它是个意外啊。”
　　“与其让它做一只普通的猪，不如让它多救几个人，不是更有意义吗？你们是什么人，想独占这只仙猪对不对？”
　　“你们知道个屁！还要不要脸？”鸿鹄呸道，“打着封建迷信的名号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敢给自己找这些不入流的借口。犯罪就是犯罪，自私就是自私！我要你们下半辈子都接受良心的诘问！”
　　寥寥云那边皱着眉头叫了一声：“不对啊！鸟！”
　　鸿鹄停下脚步：“哪里不对？”
　　寥寥云说：“这不是猪身吗？没有问题啊。”
　　“你是疯了吗？”鸿鹄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受到的打击太大，毕竟琼哥是你一手养大的。后面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吧。”
　　寥寥云：“不是，大魔不是给他算了一卦，说魂魄是吉肉身是凶吗？那现在肉身在这里，魂魄呢？琼哥的魂没了啊！那所谓的吉呢？”
　　鸿鹄：“光不溜的一个尸体是哪门子的吉？”
　　寥寥云抬起头说：“琼哥会不会还活着，只是先被人救走了？”


第61章 一更
　　躲在暗处的六人听到他们对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到后面听到什么魂魄肉身，确信他们不是普通人。心中已经认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机缘，感怀中热泪盈眶，纷纷从树后爬出来，朝他们跪拜。
　　“你们是神仙对不对？所以这真的是佛祖显灵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们虔心信佛的，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既然猪已经死了，你们就把这肉让给我们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一定给几位捐钱修金身，在家里供牌每天上香……”
　　“几位大仙想要什么补偿？这都是因缘际会——啊！”
　　后面的树轰然倒了下去，几人吓得面色惨白，抱头大叫。
　　鸿鹄最不喜欢和尚，凶残就算了还抠门，都有点仇，但起码道士不会拿个碗上门化缘不是？结果好嘛，这群人竟然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提。
　　他一步上前就是个“呸！”。
　　“杀了我们家琼哥却是给那群秃驴铸金身？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拧下你们的头？当我们好欺负的吗？真是气死我了！因缘际会？那落我手上也算是你们的因缘际会！到时候后悔了可别多放一个屁！”
　　寥寥云脸色同样不虞：“对不起啊，我们跟佛祖不熟，也不认识什么梵语，受不了他老人家的教诲。拿他来跟我们攀交情，跨宗教了。你们弄死我的猪，这事儿我记得了，还想吃他的肉？根本是执迷不悟。你供的哪个庙，你信不信我把你家都给砸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不是神仙吗？就算是道士，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寥寥云阴沉笑道：“我不杀人，是你们自己求死！”
　　天上原本还只有几朵淡色的浮云，开始像沧海流转一样飞速聚拢，笼罩在他们头顶。云层迅速变厚，并渐渐转成灰色，遮天蔽日。
　　六人惊恐抬头，暗淡的光色照在他们苍白的脸上。紧跟着电闪雷鸣，紫色的雷霆从天空劈下，冷冽的雷光刺痛他们的瞳孔，致使视线一片花白。耳边轰鸣，空气中似有毛刺在抓挠他们的皮肤。
　　“救命啊。救命啊！我们真的错了！”
　　几人疯狂磕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生死是自然定数，你们强求不能，出手行凶。还敢说自己没做过坏事。”鸿鹄说，“你们死后的灵魂上都记着一条罪——偷猪！”
　　寥寥云说：“是聚众抢劫！放古代这叫是盗匪！什么偷猪？”没点排面！
　　六人战战兢兢，在云层散去后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
　　有关部门相继赶到，看见这满地残局，心脏一梗：“这山上……”
　　鸿鹄说：“他们是活该！已经留他们一命，吓吓他们还不行吗？还有你们，竟然现在才来，罚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跑那么慢呢？”
　　可你是鸿鹄白凤啊！谁丫跟你比速度？
　　舒烈将嘴里的话全部咽下，艰难点头道：“对不起，我们一定好好处理。那个，琼哥怎么样了？”
　　寥寥云：“你是问坟地选得怎么样，还是棺材选得怎么样？”
　　舒烈刹那间都想跪下来哭给他们看。
　　跟他没有关系啊，真的没有关系啊！
　　有关部门的几人心里同是一片灰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不和谐了，百万悬赏都没能让这群傻X回心转意，他们也不知所措啊。正苦思要怎么安抚这两个祖宗的时候，寥寥云却抱着琼哥冷酷地转身走了，没有进一步向他们追究的意思。
　　直到两位大妖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几人都没敢相信。
　　舒烈站起来一阵张望，然后克制地朝同伴点了点头。
　　拨云见日！
　　真是群善解人意不搞迁怒的好妖啊！
　　·
　　寥寥云抱着琼哥的尸体，叹了口气。不敢直接回店里，怕把小山参给吓住。而且琼哥的魂呢？如果时间短说不定还能塞回去。
　　可是会是谁救的琼哥？大魔如果出手的话，这时候一定已经说了。难道是道士？
　　对，估计就是他们了。
　　寥寥云翻出三同道长的账号，发去询问。对方火速回来一个地址，看目标就在A市。
　　鸿鹄见状一喜，赶紧架着寥寥云飞去目标道观。
　　三同等人已经做好准备，为了不引起轰动，去了侧门迎接。
　　寥寥云跟鸿鹄到后山的时候，就见一排道士挡在前面，神色各异。
　　常清净最擅长处理纠纷，咳嗽了一声，说道：“额……二位千万不要激动，我们可以好好说的。”
　　寥寥云脸色一变：“难道……”
　　常清净也是脸色一变：“难道什么？难道你们猜到了？”
　　寥寥云一痛：“是出了意外？”
　　三同挣扎道：“这个的确是意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但请相信，我们绝对不是故意的！”
　　寥寥云不信：“不可能！大魔的卦象说琼哥魂魄无恙，难道……琼哥跟大魔一样，天生那么倒霉？就凑到了那万万无一的倒霉催？”
　　常清净推了三同一把。
　　两人决定还是不再说了，因为实在跟不上寥寥云的脑洞。
　　常清净说：“请您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动手。”
　　一群道士让出一条笑道，让身后的人走了出来。
　　杜琼刚刚魂魄归位，还很虚弱。加上灵魂出窍前就体格不佳，总是病体抱恙，从健壮小猪变回成年男性之后，反而透出一股弱不禁风的气质，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受苦了！
　　他也的确受苦了。任谁被这样吓一遭，都会觉得生不如死的。偏偏还前路忐忑，一堆烂摊子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寥寥云眨了眨眼睛，拉着鸿鹄道：“我没认错，这是咱们琼哥吧？”
　　准确来说魂魄没有实质的模样，不像肉身，由父母基因决定。只是一般人因为记忆影响，将魂魄也显以真身外貌。
　　而杜琼因为失魂没了记忆，又变成了一只猪，压根看不出什么原身形态。后来被寥寥云等人灵药灵水地喂，加上潜意识洗脑，混沌的魂魄慢慢稳固……却是朝着猪的形状发展。现在回到肉身，记忆也回来了，才恢复正常。
　　但感觉是对的，这是他们琼哥。
　　鸿鹄大为惊讶，绕着杜琼转了一圈。
　　他跟小山参都以为琼哥化形之后的外貌，会是一堆肉山，没想到竟然挺瘦的。模样也一点不像只猪，凤目狭长，修晳清俊。说跟自己同族都有人信。这让他觉得自己以前预支过的同情都打了水漂。
　　杜琼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强忍着没让冷汗落下，根本摸不准这两人到底在想什么。
　　寥寥云也神色凝重地打量了许久，才问道：“你，到底是借尸还魂，还是元神归位啊？”
　　“他、他不是练的元神出窍，还没这道行，是被我打的。”三同忙说，“其实杜琼道友小时身体就不好，运道比较差，被鬼上身过，导致阳气溃散，魂魄虚弱。我那次跟他开玩笑，不小心把他给打伤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你那边的猪。咳，实在不是故意要骗你们，他自己也失忆了。后面一出出的，都是意外。”
　　三同瞥了寥寥云一眼，见她没有要生气的模样，才大着胆子继续说：“后来我找了他很久，可他的踪迹时隐时现，耽误了很长时间。一直在不久前，我看电视才知道他在你们店里。当时不知道他失忆了，跟他沟通后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想继续体验猪的生活……”
　　寥寥云接嘴说：“所以你们会常过来看看他。”
　　众人点头：“对对！”
　　三同越说越小声：“我们将他的肉身运到A市，本来最近也准备给他招魂的，没想到先出了这样的意外。”
　　寥寥云倒不担心他们骗人，主要是她相信琼哥。
　　琼哥可是一只单纯猪！
　　而且他们叙说的各种细节都对得上。估计是她开放云山的时候，不小心把在附近徘徊的杜琼魂魄给吸了进去，当时没有注意到，就关闭了连接。这群道士能找得到才是见了鬼。
　　她的云山在全国各地四处地飘，应该还溜了这个道士好大一圈。
　　寥寥云低下头。
　　这是重大错误，暴露的话不知道要罚多少款。
　　太大意了！
　　她掀开眼皮，悄悄窥视，正好跟杜琼的眼神对上。那略带不安的眼神，不其然地让她想起了第一眼看见琼哥的时候，对方眼含泪花扒着栅栏奋力逃离的模样。
　　一个好好的道士，只是被朋友拍了一巴掌，就灵魂出窍了。又不巧碰上了自己粗心大意，然后变成了一只无依无靠的猪，老长时间背负了不属于猪的责任，被自己跟小山参当成小孩儿教育，想想实在心酸。
　　难怪琼哥一度迷惘忧郁，精神不振，尤其特别害怕回到猪圈。换成自己，指不定要毁天灭地。
　　太惨了。
　　现在变成人了吧……
　　“这是、这是……”寥寥云露出一个苦笑，强忍着心中悲痛道：“这是好事啊！就算脱离残疾，化形成功了吧。”
　　鸿鹄惊讶道：“……所以你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寥寥云满怀幽怨地扭过头。
　　她的猪妖没有了，她再也不能号令群猪了。她的人生事业规划整个出现了问题。
　　说不定还有巨额罚款。
　　·
　　两边人都是心虚，只敢小心翼翼地说话，害怕打破暂时的平静，被对方追究。于是转动着眼珠思考要怎么息事宁人。
　　杜琼做猪期间——那日子不回忆也罢！——反正在寥寥云等人十级猪语的刺激下，变得会察言观色。
　　他一看寥寥云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考虑到自己吃了这些大妖不少好东西，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帮你养猪的。”
　　寥寥云：“真的吗？”
　　寥寥云问完立即暗暗呸了一句，不要想得太美！
　　寥寥云说：“其实你不告发我就好了。”
　　杜琼松了口气，说：“只要你不向我要之前的伙食费，那什么都没问题的。”
　　寥寥云怪异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怎么可能做这种掉价的事情？”
　　给出去的东西就是给出去了，那是他们自愿给的。虽然与本意之间出现了些许的偏差，可也说明是缘分的一种。何况杜琼本身并不知情，根本没有说不权利。
　　猪妖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从结果来看，善意没有浪费。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计较，他们一群大妖恐怕早就被自己气死了。
　　“既然你有了自己的肉身，那这只猪我们就……”鸿鹄硬生生转了那个字，“埋了吧。你回去告诉山哥一句，说你遇难化形成功了，现在没事，以免他继续伤心。今天他从你失踪起一直哭到现在，可让人心疼了。”
　　杜琼听得大为感动。重重点头。
　　还可以回去啊！


第62章 二更
　　琼哥的肉身可以称一句功成身退了，寥寥云决定还是给它埋在云山上。
　　一切事情都是从云山开始，就让它也回去吧。
　　她带着鸿鹄跟杜琼一起去后山挖了个坑，将猪放进去。将表面严严实实地盖好，防止被小山参刨出来。
　　至于立碑祭拜什么就太尴尬了，还是免了。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寥寥云决定还是不去店里了。她拿出手机，将这件事情发到群里，让山哥和鱼叔不要担心。顺便把现场收拾一下，早点回来。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虚惊一场？还因祸得福，那太好了！恭喜恭喜！寥寥云你那个申请的空账号终于可以用了啊。琼哥会打字吗？
　　山中的大白菜：琼哥！！QAQ
　　杜琼挣扎许久，在寥寥云跟鸿鹄的注视中，敲下了一句话。
　　猪猪这么可爱：谢谢大家关心。没事了。
　　山中的大白菜：琼哥的大胖手是不是得用以前的老手机？你其实可以发语音的哦~
　　账号又没有了：有大名了吗？
　　猪猪这么可爱：杜琼。
　　山中的大白菜：是杜绝的那个杜吗？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这个姓很有意义啊，主要是寥寥云先瞎起名的。
　　云帝：喂？
　　猪猪这么可爱：是我爸姓杜的那个杜。
　　山中的大白菜：去的父亲是大山？那鱼鱼你的父亲应该是大海。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你的外号叫爱哭鬼。
　　山中的大白菜：我生气了。
　　鸿鹄跟寥寥云凑到旁边耳语一阵。
　　杜琼毕竟是个道士，现在变回人了，不知道会不会回道观继续修行。离开“猪”的话，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山哥解释。
　　寥寥云决定为小山参挽回他这个珍贵的兄弟。
　　“你跟山哥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上次他被人绑走，你奋不顾身地过去救他。这次你失踪了，他出了百万悬赏。”
　　杜琼：“百万悬赏啊……”
　　一想到这个他就心潮澎湃。人不如猪……哪怕那只猪是他自己。
　　可能那就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了。
　　寥寥云：“他拿你当兄弟的，离不开你！”
　　杜琼：“小山参真是一个好孩子。”
　　寥寥云心里也说，琼哥果然是个老实人，
　　之前还怕她追究伙食费。一般人哪能实诚到这个地步？把琼哥放在阴狠险恶的凡人社会实在是太危险，看看，把自己养得那么瘦弱病态，不就是证明吗？！
　　寥寥云说：“其实道观也没那么非去不可是吧？求道求道，哪里都能求，你要不就留在我们店里帮帮忙吧？而且要说修道，我们大魔才是最专业的。什么历史跟功法都琢磨过，你想走哪个套路都可以向他请教。他，额，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吧？”
　　鸿鹄点头：“而且现在有手机，就算他一直坐牢也是可以请教的。如果实在听不懂的话，可以让他分一缕元神出来嘛。反正他越狱成习惯，没事的。”
　　杜琼听着很是雀跃，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分明是挽留啊！
　　寥寥云果然是个重情义的人。
　　杜琼有点不敢相信：“如果可以的话……”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道：“可以可以！”
　　双方很是感动，三双革命的小手握在一起，重重摇了摇。
　　·
　　因为杜琼的确不能变回猪了，而绑架天才猪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他们又给出了百万悬赏，必须给出一个结果。于是对外发布公告是，琼哥不幸死了。
　　随后警方也出具了一则声明，解释整件事情。
　　起因是一群罹患重症的宗教信徒，去寺庙上香的时候，误会了几个和尚闲聊时开的玩笑，以为吃掉那只天才猪就能包治百病。因为病痛折磨实在不堪忍受，加上天才猪在网上被网友说得神秘离奇，他们就相信了。决定铤而走险再挣扎一次。
　　他们叫上了一帮人，制定好计划，天天在小店外面徘徊，等待机会。终于在昨天发现一个漏洞，直接将猪偷走。现在因为精神受到刺激，病情复发，正在接受治疗。
　　网友得知之后一片哀嚎。
　　“真的有人相信吃猪肉能包治百病？就这种可笑的理由？我特么真的是无话可说！如果这都能是真的，我怎么没长生不老呢？”
　　“连同情都不想给了，琼哥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聪明，就要被杀是吗？它那么聪明，智商比普通小孩儿还高一点，难以想象它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件事情说明了谣言和人类私心的可怕。可怜了琼哥走得不安详。”
　　“今年最荒诞的一件事情了，所以和尚又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山哥昨天哭得那么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吧？这才叫受到刺激好吗？那群人会有惩罚吗？”
　　“我觉得‘猪’这家店真的是流年不利，开店到现在出过几次事了？总是被人冤枉诬陷碰瓷，然后又两次被拐……我的天。”
　　·
　　然而不管怎么样悲剧已经发生，网友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路过的人特意买来了花束，摆到店门口以做纪念。还打印了琼哥“生前”的照片，制作成小礼物然后用白色蜡烛烧过去。
　　发出公告一个上午的时间，寥寥云的店门口就快被鲜花淹没。无奈的她只能将花都抱到仓库里面，想着或许可以转卖给周先生做他们公司年会的摆设。
　　A大的学生同样深感悲痛，即觉得无奈又为没能帮上忙而愧疚。本来担心小山参会不会因为琼哥残酷离世而受到伤害，特意带了东西过来安慰他，没想到山哥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一点都没有心伤难愈的模样。
　　而且店了又又又多了一个陌生的帅哥，小山参还一直缠着他说话。
　　A大学生留在店里，伸长耳朵偷听。
　　就听小山参问：“琼哥，为什么你可以直接变得那么大？都快跟寥寥云一样大了。”
　　杜琼：“……因为，我本来就比你大？”
　　小山参若有所思地点头。果然是山参的体积太小了，而且天生就长得慢。
　　小山参又说：“琼哥，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的，知道你出事以后那么多人过来看你。昨天也是他们帮我想的主意。我想清楚了，你当初那么辛苦地救过我，我以后不跟你比了。”
　　杜琼：“……”
　　他从来没有参与过这场比试，请你继续独美。
　　A大学生恍然大悟，紧跟着又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你只是一只猪的替身。
　　这帅哥真的太惨了。
　　但他们还是一致决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好保护小山参的弱小心灵，不浪费寥寥云的一片苦心。
　　一群人快速将这件事在网上散发出去，让过来送花的网友小心不要说漏嘴。
　　网友们又是一阵唏嘘感慨，觉得温暖中夹杂着心酸。同时对杜琼这个扮演角色莫名有了好感。
　　都是温柔细腻的人啊。
　　·
　　周先生那边后知后觉地听说了这件事情。给寥寥云打来电话。
　　周先生：“听说琼哥它……”
　　寥寥云：“对。”
　　周先生叹说：“你们不要太难过。我同样感到很抱歉，请节哀。”
　　寥寥云说：“我也没有很难过……”
　　毕竟魂魄还在，也不算死。就是剧情变化让人有点接受不来，她现在还是有点懵懵的。
　　“哦不对，我很难过！”寥寥云突然大声道，“太难过了！”
　　几十斤猪肉啊，还是吃过野山参和各式灵丹妙药的猪肉，都不知道琼哥在猪身上的时候，有没有好好消化。老值钱了那尸体！味道肯定特别美！
　　周先生：“那，年会的事情……”
　　寥寥云表情一肃：“没有问题！我正需要工作来麻痹我痛苦的内心，请问具体时间确定了吗！”


第63章 一更
　　已经临近年关，年会的时间是早就定了，提早一个多月就开始安排，现在七七八八落实到位，只需要将他们安插进去稍作调整即可。
　　周先生的公司年会那边，只是他们自己人进行彩排，策划给寥寥云等人预留出了时间，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由，让他们到时候直接上台就可以。
　　至于节目内容是绚丽惊艳还是平平无奇，都无所谓了，反正节目是安插在中间的位置，等上完菜几道大菜，就可以坐下欣赏节目，离开也行。
　　说是请来帮忙的工作人员，更应该说是半个客人。
　　周先生主动表示要帮她搬东西，人和车都联系好了，什么都不用操心。寥寥云想着市区人多眼杂，这笔运输费的确不大好赚，于是欣然同意了。弄得鸿鹄还有点不高兴。毕竟鱼妖刚大赚了一笔，而他还在外卖小弟的身份上徘徊。
　　毕竟是单大生意，寥寥云为此预备好不少食材。因为准备宴席的猪肉大菜，很多都是要提早进行处理的，而寥寥云又不喜欢酒店后厨的工作环境，所以早上还是留在自己店里忙活，能节省一点时间，用手机跟对方进行远程交涉，再确定到场时间。
　　总得来说，双方交流还是很愉快的。
　　下午的时候，周氏公司开始颁奖。周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觉得只有五桌人能吃到“猪”的菜品，偏偏所有员工又都坐在同一个大厅里，待遇反差过大可能会将普通员工虐出心理阴影，想找寥寥云补救一下。问她能不能帮忙多做一道菜，可以大批量供应，满足所有员工的那种。
　　“用你们提供的猪肉，还是我自己的猪肉？”寥寥云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啊，但是只能提供卤菜或者炖汤这种类型的菜品，我方便做。炒菜的话分量太大，时间上搞不大定。”
　　周先生连声说：“我们能理解！那就帮忙再做一道汤吧。谢谢。”
　　寥寥云：“好说好说。”
　　周先生满意了。
　　这样就既能安慰一下他的员工，又能起到督促的良好作用。
　　·
　　寥寥云跟店里的人下午两点到地方进行准备。周毅跟他妈也提早来，占据有利地形，强行挤到了被划分出来的五个桌子之中，蹭在一起畅聊母子深情。
　　金龙鱼大厅里布置鱼缸，消极怠工。被周毅随便一勾，就坐过去跟他们两人闲聊。鸿鹄和小山参一起出去浪了，只剩下杜琼在后厨里帮寥寥云打下手。
　　杜琼心里苦，那画面跟普通的帮厨真的不一样。他要做的就是拿着个镊子，坐在小板凳上不停地拔猪毛，早上拔猪耳朵上的毛，中午拔五花肉上的毛。
　　似乎是说因为这次杀的猪比较成熟，连体毛都特别旺盛，寥寥云自己都拔了很久，最后不乐意了。
　　没人愿意顶上这个缺，于是抓了不好意思拒绝的杜琼，半推半就地招过来打苦工。
　　寥寥云终于得以腾出手，看着乖巧坐在一旁认真做事的杜琼特别欣慰。
　　琼哥只能抱在怀里吃吃喝喝玩玩，杜琼道友是直接可以帮忙干活的。
　　完全赚了啊！
　　杜琼感受到视线，抬起头问：“干什么？”
　　“没什么。”寥寥云问，“来试吃吗？”
　　·
　　他们跟酒店自己的厨师各占一边厨房。
　　时间越来越近，厨房里气氛渐渐紧绷起来。随后服务员进来喊话，说是公司的车提前到了，现在人已经在会场，请大家做好准备。
　　众人立即风风火火地开始赶工。几位大厨大汗淋漓，帮厨也在切菜摆盘中忙碌奔波。传菜的小哥进进出出，疯叫着：“上菜上菜！二号厅的菜少了三桌！”
　　一排厨师们翻动着炒锅，用大火爆炝。红色的火焰在铁锅中燃烧闪现，油烟机跟颠炒的声音占据了后厨间。他们需要大声地喊话，才能清楚叫到自己的同伴。
　　“烤箱里的猪肉呢？刚刚的小饼干好了吗？”
　　“为什么又抢烤箱？不是说好了这道菜我们先的吗？！”
　　几位负责不同宴厅的主厨正忙得两眼发黑，监督着手下人的上菜流程，扭头看见寥寥云他们竟然还坐在角落闲聊，一时间心里偏差过大。
　　“他们怎么还不动作？这么悠闲的吗？真是来工作的？”
　　“外面请来的厨师，不知道什么来头，听说很牛。”
　　“我听说过，据说是卖的猪肉特别高级。这次专门被邀请过来给大老板上菜。厉害了啊这么年轻，就是不走正规的厨师路子。”
　　“说得好像我们没有特级猪肉一样，那也看客人买不买得起啊。而且特级猪肉的肉质，也就比得上中等的牛肉吧。”
　　“呵呵，没吃过，不知道。网上一堆人说不一样，你跟他们杠还得说你们没见识。算了呗。”
　　“出一点事就上热搜，热搜包年用户了。现在可受捧得很。开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店，简单一个单人套餐能卖两千块钱，谁说得好啊？反正年轻人的套路是比不过。”
　　大厨都是有点傲气的，尤其是他们这种成名大厨。既然已经选择在他们酒店办年会，却还要自带厨师招待贵客，这不是明摆着的瞧不起又是什么？
　　说实话，这是他们混出头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过几人言语间都还比较委婉，虽然有点控制不住的酸味，却也没太过分。一把年纪了，不至于跟个只偶尔来一次的年轻人较劲，那就掉档次了。
　　一中年男人擦了下手说：“他们两个人要做五桌菜吧？我看可能只有一个厨师，另外一个估计还是个打杂的。小赵，你过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帮忙。”
　　被叫到的年轻人应了一声，跑过去询问。
　　寥寥云被他一问，突然回过神来：“啊，几点了？”
　　杜琼看了眼时间道：“要上菜了。”
　　寥寥云说：“那就上菜吧。麻烦帮我们喊个人。”
　　小赵：“我帮你们装盘吧，你们第一道菜是什么？”
　　“是什么……”寥寥云看一圈，点头道：“这火候差不多了，那就先它吧。”
　　她掀开汤锅，里面浓郁的香味随着白色的雾气瞬间飘了出来，化成一个云团升至半空淡去。这道菜的轰炸力，纵然是在气味比较杂乱浓厚的厨房里，依旧非常可观。
　　小赵站得近，在冲击中晃了下神。他学厨师也有那么多年，跟过不少老师，却是第一次闻到这样难以形容的猪肉味。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看清锅里粘稠的汤汁，顿时瞠目结舌道：“啊？你第一道菜上这个啊？”
　　·
　　餐厅里，周毅已经等得坐立不安，看着桌上摆着的冷盘很不是滋味，遗憾轻叹道：“为什么老板的宴席是不包凉菜的啊？她怎么到现在还不上菜啊？我看上菜快的桌都已经上第一道热菜了吧？我们这不是优秀员工跟领导桌吗？这要被人抢先了。”
　　周先生还算矜持，毕竟他是个随时可以吃猪肉的人。闻言在桌子底下踢了下一脚，呵斥道：“一桌十个人，你这是霸占了人家的位置懂吗？你看你都挤到你叔叔们了，一边儿去！”
　　周毅撇嘴。硬赖着不走。
　　旁边的中年人笑道：“以前不见小周过来参加年会的啊。”
　　周毅说：“叔，我保证今天晚上过后您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啊？”
　　隔壁桌，周先生的秘书认真擦干净手，表情肃穆地盯着桌面。
　　筷子就在他的左手边，他的位置就在上菜位，虽然这个角度，会让他无法舒服地观看舞台表演，但他觉得一切都很完美。那些特意请来的舞团、明星、主持，这种时候都吸引不了他。
　　节目可以看回放，被人抢走的猪肉能吃到第二次吗？
　　不！不能！
　　他每天帮着周先生订外卖，每天看着对方将光盘行动贯彻到底，早就已经垂涎许久。捂着腰包吃过两次，后来被自己生生打住了，因为他怕自己变得跟董事长一样奢侈，所以强行戒“猪”。就等着这次年会能吃个够本。
　　他抬起眼皮，看着一辆推车朝着他们这边靠近，深吸一口气。
　　那位服务员掀开盖子，露出一颗色泽红亮的猪头来。
　　“嚯——”
　　周围人都是惊讶地呼了声。
　　寥寥云上的第一道菜是扒烧整猪头。一道历史悠久、久负盛名的淮扬菜，跟“拆烩鲢鱼头”、“清炖蟹粉狮子头”并列三头之一，寓意吉利，是道合适的宴会菜。
　　……虽然可能不大优雅。
　　这道菜对火候考验极高，要先拆骨，炖煮、闷熟，然后再装盘。单是拔猪毛就费了很大的功夫，后面的闷煮更是要煞费苦心。
　　周先生也来了兴趣：“我还没吃过这家店做的猪头呢。”这还算赶上了？
　　几位女士看见这道菜有些无感，因为她们对猪的外形实在是敬谢不敏。而且这一只猪头端上来，因为中间被剔去骨头，虽然外皮完整，可依旧显得软趴趴的。细看还觉得有些恐怖。
　　何况这猪头的外皮光滑红亮，看着偏肥，虽然香味浓郁，也知道会好吃，却让她们有种罪恶感。
　　举筷的人还不热络，秘书已经用筷子撕了一块下来。
　　这猪肉炖得软烂，用筷子稍稍用力，就可以划开。看上去偏肥，却丝毫没有腻味，口感软糯香甜，含在嘴巴里简直回味无穷。
　　最外层是香糯的皮，中间一层细嫩的肥肉，下面是一层更加软嫩的瘦肉。
　　这口感……真是连炖得软烂的猪蹄都比不上！
　　秘书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声，只在心底嚎叫，面上还是保持冷静。同桌的员工却先一步赞叹出了声：“我去——好吃！不愧是传说中的‘猪肉之王’啊！”
　　女同事喷笑道：“哪里来的封号啊？”
　　那员工手上不停，跟秘书抢着盘里的猪肉。两人分别切割猪皮，然后去争大的那一块。毕竟一桌十个人，一个猪头上拆下来的肉却不多。给几个成年男性打牙祭都嫌不够。
　　秘书暗中赏了他好几个白眼，那同事浑然不觉，嘴里还不忘说：“就‘猪’这家店嘛，俘虏了我们老板跟A市一众商业大佬，据说卖的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猪肉，可不就是‘猪王’了吗？这个我真的相信啊，毕竟他们的店那么神奇。各种都市异闻传说都可以上了。”
　　女同事扭头观察了一圈，发现隔壁几桌也是，这盘照理来讲应该会被剩下不少的菜，正在飞速减少，可见大家都很满意。犹豫道：“这猪肉真的那么好吃吗？”
　　员工这次默默吃饭，没有回答。
　　女同事举起筷子，正准备尝一尝，盘子已经被大家礼貌清空了。
　　秘书擦了下嘴说：“这菜太油腻了，你们女生大晚上还是别吃了。下一道菜再看看吧。”


第64章 二更
　　女同事也是饿了一个下午了，被这盘菜的香气勾起了食欲，现在强烈地想进食。
　　这时候第二盘菜送到，这次反而是一道凉菜——猪皮冻。
　　众人完全摸不准寥寥云这上菜的套路。
　　不过猪皮冻虽然是用猪皮汤冷却做成的，口感却相对而言很清爽，将一道菜的浓重口感给带下去一点，又不至于显得寡然无味。
　　最大的缺点是，一个盘子码成一圈，实际上切得厚一点也就几片。秘书一筷子下去，面不改色地带走三片，剩下几个员工矜持一点，夹起一片在蘸料中轻点，吃完一片后，就再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惊觉出来，这次的优秀员工桌跟以前不一样啊，不讲礼貌跟客套，是要拼手速的。
　　社会厮杀已经残酷至此了吗？
　　众人将注意力从台上收了回来，纷纷聚焦到送菜的那条走道。
　　紧跟着上了一道素菜，是由餐厅提供的蒜炒生菜。
　　跟前两道相比起来，这道素菜的味道就真的太寡淡了。但被开了食欲的几人还是很给面子地给了光盘。他们觉得如果挑三拣四的时候，最后可能是要饿着回去的。
　　吃不够啊！这量真的太少！年会最起码应该要管饱吧？否则岂不是太丢人？
　　紧跟着终于来了盘实在的菜，小笼包。数量刚刚好，两屉共十个，谁也别抢。
　　只是周毅那一桌就出了变故，因为他们硬生生塞进去十二个人，注定有两个要遗憾观望。
　　周毅叫了声“我去！”，凭借着祖传的敏捷，率先抢到一个。被周先生虚伪地骂了句“不懂礼貌，尊敬长辈知道吗？”，然后一家人美美地享用起来。
　　落下的两人只能幽怨地看着他们。
　　小笼包面皮蓬松得好似云团，里层沾着猪肉的汤汁，裹着紧实饱满的肉馅，一咬下口，还有肉汁从馅内飚出。
　　几人被烫得呲呲作响，脸上却露出满足的表情，连连点头。
　　两口一个直接下肚，没有更多了。
　　众人意犹未尽地咂嘴，颇为遗憾。
　　紧跟着又是两屉烧麦送过来。
　　烧麦相对而言要比小笼包更加瓷实一点，因为里面是实打实的肉馅。
　　薄至透明的面皮，包裹着粉色的肉馅，掐成玉石榴一样的造型，向上散发着热气。
　　夹着烧麦的人，都不忍心一口吃个过瘾，而是小口小口地品味。
　　这吃下去，肚子里才有了个点饱腹的感觉。
　　秘书端过旁边的饮料，耷拉着眼睛慢抿。连先前绷紧的眉毛都舒展开来。
　　不得不说，这滋味真是美极了。
　　他卷起袖口，向旁边的人笑了下。
　　放下筷子，他还是一个端庄的精英秘书。
　　·
　　隔壁几桌的员工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大动作，记录用的摄像头也不觉扫向他们。
　　怎么回事？这五桌大佬都是有头有脸的，至于这么猴急吗？
　　主要是周毅他们那一桌动静太大，刚刚明面关系差点给弄崩了。最后又集体摆出和谐笑容，看向镜头打招呼。
　　周先生悄悄让服务员去厨房传话，请寥寥云给他们这一桌的菜多装一点，因为临时多加了几个人，这样是不管饱的。
　　远处几人交头接耳道：
　　“有那么夸张吗？”
　　“我觉得今天的菜的确挺好吃的。”
　　“再好吃也没必要吧？你看那一桌领导，太油腻的东西怎么也吃不了太多。”
　　“不是，所以他们上了什么菜？那盘子怎么亮得跟被舔过一样？”
　　“我们的菜不一样啊，材料厨师都不一样。那边是额外上菜的没看见吗？”
　　“想吃啊……”
　　“我觉得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
　　这比较特殊的五桌基本上混着上菜的，就是因为周先生怕寥寥云做出的菜分量不够，所以让酒店方多备了几道凑数。
　　紧跟着是酒店这边提供的清蒸鲈鱼。
　　这鱼其实蒸得还不错，选的是最新鲜最肥美的鲈鱼，用清蒸的方法，凸出鱼肉本身的鲜嫩。味道偏向清淡。但能作为传统名菜之一，当然有它自己的道理。
　　随后还是酒店的酸辣土豆丝，炒得也有火候。
　　再后面终于是“猪”的糖醋小排，以及一盘凉菜猪肉卷。
　　纵然上菜的服务员没有任何说明，员工们还是精准地吃出了差别。或许差别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可舌头就是能给出准确的反馈。
　　不放在一起，可能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采用了这种间隔上菜的方式，简直是公开处刑。
　　众人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大厨跟大厨之间，顶级食材跟顶级食材之间，真的是有很大差距的。
　　原来有钱人的快乐，他们真的想象不到！
　　·
　　因为开始饱腹，餐厅的菜被剩下了一部分。
　　传菜的服务员应厨师们的要求将这个消息带过来，狠狠震惊到了后厨工作的一群男人，众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确定？被剩得多的都是我们的菜？”
　　服务员点头：“虽然很遗憾，但真的是这样。准确来说，只有我们餐厅的菜被剩下来。”
　　“难道他们的菜都被吃完了？”
　　服务员继续点头。
　　“不觉得腻吗？还有那么肥的整猪头，那可是作为第一盘菜上的啊！”主厨看向寥寥云那边，克制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还有烧麦啊，真的不觉得腻吗？”
　　传菜的服务员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朝着里面凑去：“准备上菜。请问下一道菜是什么？”
　　寥寥云：“干煸小猪腰。请趁热上。”
　　小哥：“好的！”
　　寥寥云控制得很好，将所有的食材全部装盘，最后一点加到首位的盘子里。堆得额外多一点，那是给周先生那一桌的。
　　随后寥寥云又开始盛汤。
　　准备的是海带猪肉汤，她答应了可以给全场供应，于是用了好几个汤锅，此时正在辛苦装盘。
　　餐厅的几位厨师商量的一下，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我们有点好奇，你们的菜非常受客人欢迎，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们也试一试吗？”
　　寥寥云手下不停，大方道：“可以啊。正好多做了点汤。你们自己盛吧。”
　　几人分别拿出一个小碗，排队从汤锅里盛了一勺。
　　猪肉海带汤烹饪的方式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技术难关，最重要的就是选材跟功夫。
　　这碗汤的猪肉炖到软烂脱骨，汤身清澈，海带中的鲜味煮到猪肉汤里，使得汤头更加鲜美，哪怕只是加了一点盐，味道也已经很丰富。
　　他们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已经开始后悔刚刚那一勺没有多盛一点，或者干脆拿个大盆过来打秋风。
　　最后看着那一锅还在小火中慢慢沸腾的浓汤，怅然若思起来。
　　“可以。”主厨放下碗，由衷佩服道：“这味道我服，输得不冤。你们到底是怎么养的猪肉？怎么才能养出这样的味道？”
　　寥寥云嘿嘿笑了两声。
　　对方又开始意动。
　　“你们还有几道菜？”
　　“一道大菜赛熊掌，一道川菜合川肉片，就没了。”寥寥云笑说，“这边汤上完了，不赶时间，我们先出去看表演去咯！”
　　她说着将锅铲一丢，拽着杜琼就往外走。
　　众人傻眼。
　　怎么厨师还可以这样的？
　　·
　　等寥寥云跟琼哥跑到宴会厅的时候，舞台上鱼叔的表演正好要开始。
　　两人进了大门，直接靠墙而站，低调旁观。
　　紧跟着灯光暗去，摆在两侧跟舞台上的鱼缸背后亮起一束白色的光线，映照出鱼群游动的灵活身影。众人屏气凝神，四面张望。
　　鱼叔两手一拍，朗声喊道：“大家晚上好！”


第65章 年会
　　众人很给面子地鼓掌。
　　金龙鱼因此来了表演欲，开始在场上毫无意义地频繁鞠躬，显然是非常享受。
　　寥寥云等得不耐烦，对他捏了把拳头，叫他赶紧进入下一阶段。金龙鱼也不恼，两手向下一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扭头开始介绍起他们的店铺。
　　“今天的海带排骨汤，就是我们店做的。”金龙鱼骄傲道，“大家是不是觉得特别好喝？”
　　果然在座员工这才发现，低头看向桌子中间的大汤碗。
　　因为桌数较多，现在还有服务员在慢慢上菜。而分到排骨汤的员工，由于金龙鱼恰好上台，会场的大灯全部关掉了，也没有注意到这平平无奇的汤。闻言赶紧起身盛汤，试着尝尝。
　　海带排骨汤这种普通家常的菜，味道不可能做得多么令人惊艳夸张，但清爽的口感，和开胃的汤头，还是轻松俘虏了众人的味蕾。尤其是在饭局已经过半，荤菜酒水都喝了不少的情况下，这样一碗汤，正好像道清泉一样流进胃里。
　　“哗——真的好喝！”
　　“我就说这个味道不一样呢！”
　　“猪肉好吃，这汤看起来很清淡但味道很浓。”
　　“我以为网上传得那么夸张，多少有点野山参、天才猪猪这些东西的加成。没想到还真不是？”
　　他们终于明白，难怪优秀员工那几桌吃的那么干净，换成他们，都不一定还能保有现在的斯文。
　　众人目光忍不住瞥过去，并慢慢带上了一点杀气。
　　按照“猪”店里的寻常定价，那一桌的菜都得好几万了吧？作为工薪阶级，就算他们负担得起，可是谁又会特地去吃那么贵的一桌菜呢？何况众所周知“猪”的菜单都是看玄学用来随机的。
　　这样折算的话，优秀员工的奖金还要再往上涨一个数。更重要的是面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
　　“哇——”
　　众人还在心里打小九九的时候，会场里响起几道难以抑制的呼声。
　　比他们更不淡定的是穿梭在餐桌中间小心上菜的服务员们，端着餐具直接就愣住了。
　　金龙鱼为了这次表演，特意去找熟人租借了好几个大型鱼缸，将墙面铺满。然后把自己的鱼好好分配了一下，按照颜色大小分类，再将浴缸中遮挡视线的假山装饰去掉，仅留下部分的水草。
　　灯火下，水光斑斓尤为灵动，天花板跟墙面上，都有一些晃动的疏影。渲染出一股神秘深海的氛围。
　　就见所有的鱼群沉到底部，再像气泡一样缓缓上升，游出一个波浪，最后在中间的位置，排成一道长队。
　　金龙鱼小声问：“大家现在都准备好了吗？”
　　几位男士大声道：“准备好了！”
　　“我又不是在问你们。”金龙鱼嫌弃地挥了下手，严肃道：“大鱼带小鱼啊，谁都不准欺负一个鱼缸里兄弟。”
　　跟鱼缸离得近的员工仔细一看，发现队伍还真是按照鱼体积大小来排列的。只不过中间有几尾出现了问题，超重插队，动来动去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有点儿意思。
　　“新时代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金龙鱼重重拍了下手。
　　头鱼开始游动，后面的鱼紧紧跟上，看形状应该是要在鱼缸里绕成一个圈，队伍跟小火车一样开了起来。
　　然而这个表演难度有点大。
　　刚开始还是好的，但一些鱼的速度实在是不好配合。没游半圈，队伍中间就出现了断层。
　　金龙鱼往回招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这都游不好？前面的鱼大哥都慢一点嘛！”
　　游得快的鱼真的停了下来，后面的鱼却纷纷撞上去。队伍彻底出了事故，混成一团麻乱。
　　一群鱼开始晕头晕脑地打转。
　　众人鼓掌哄笑。
　　金龙鱼：“让人家看笑话了是不是？都给我反省！”
　　所有的鱼全部游向角落，就留了个鱼尾巴对着舞台。
　　远一点的观众看得没那么清楚，但还是可以通过墙上的影子进行猜测。有的觉得不过瘾，干脆举着手机，跑到走道附近，盘腿坐在地上围观。
　　众人再次大笑。
　　“还给我摆脸了不是？”金龙鱼佯装生气，“你们以为每天是谁辛辛苦苦地给你们喂饭吃？”
　　有人大喊：“卖了它们！我买了！”
　　金龙鱼失笑：“诶刚刚那个谁，你出来再说一遍。”
　　男人大笑，不吭声了。
　　金龙鱼喊道：“都听见没有？要我卖掉你们了！”
　　话音刚落，鱼缸里的鱼就开始撞击玻璃，带着愤懑，似在抗议，好像真听懂了他的话似的。
　　“喔——”
　　众人被这场面撼住，齐齐鼓掌，现场气氛被炒至高潮。
　　金龙鱼嘿嘿乐道：“怕了吧？怕了就记得以后要听我的话。收！”
　　撞击玻璃的鱼群立即停了下来。
　　“牛批牛批！”
　　众人放声尖叫。
　　“这算得了什么？”金龙鱼得意道，“小的们，来给大家转个圈看看。”
　　一群鱼真的在各自的鱼缸里摆了个之前失败的圈出来。虽然样子歪歪扭扭，形状也有点诡异，但起码首尾相连，硬说也能算个圈。
　　·
　　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跟鱼群交流的，似乎也没哪个科学道理可以解释。员工们彻底服了，同时陷入了自我怀疑。
　　“是我没见识，还是这个真的很牛逼啊？”
　　“不牛逼老板能花钱请他们过来？不牛逼的东西能进得了‘猪’那家店吗？”
　　“这到底是什么动物杂技！”
　　“鱼杂技啊！”
　　“鱼技真的无敌——！”
　　“真的好想买啊，这鱼买回去能用来玩耍吗？”
　　“嘘——”金龙鱼打了个响指，“表演现在才开始。”
　　众人屏息。
　　灯光从鱼叔身后打来，他手指的影子被放大投影到两面的墙上。鱼叔灵活地活动了一下，将手指摆出两条腿跑动的模样朝着鱼缸靠近。
　　他先把手垫在半空，一群鱼便纷纷游向他的手心，好似被他托住。之后还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上上下下，奋力追逐着他的踪迹。
　　玩了一会儿，又慢慢收拢手指。鱼群的活动范围跟着变狭窄，像是真的被他禁锢。
　　最后鱼群已经挤成一团，过于拥挤的活动空间让小鱼们显得有些紧张，这时金龙鱼突然用力握拳一捏，所有的鱼在震惊之下落荒而逃。
　　众人出了情景，满是哗然，都觉得好玩儿。
　　金龙鱼见状说：“找个人上来试试吧。有人想来吗？”
　　众人疯了一样举手：“我啊！我！”
　　周毅虎躯一震，站起来不要脸地嚎了一声：“我来！我是老板的儿砸！我还是个孩子不要跟我抢啊！”
　　周先生：“……”老板本人也想去你造吗？
　　金龙鱼朝他招招手，周毅立即三两步跨上去。因为灯光昏暗没注意脚下，上台阶的时候大大地趔趄了一下。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手撑住，没有失态地跳上舞台。
　　“这个……这个怎么玩儿？”周毅站到金龙鱼指定的位置上，摸着自己的手指颇为兴奋地问。
　　金龙鱼：“你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
　　他就真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各色不同种类的鱼游果然配合，快速群聚过来亲吻他的指尖。一些被玻璃缸阻挠了行动的鱼，也紧紧贴着四壁，不能控制地向他靠近。
　　周毅连声惊叫：“啊——这也太神奇了吧！能做到这个，大哥你是哪里学来的绝技？”
　　金龙鱼不好意思道：“还好吧。跟鱼类的亲和力，主要还是天生的。”
　　周毅点头：“我懂我懂。靠模仿是超越不了你们的是吗？”
　　·
　　周毅在群众惊羡的目光中过足了瘾，怎么也不舍得放手。然而鱼叔没给他太多体验的时间，才摸了两把就开始叫停。
　　金龙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后面还有其他的节目，这位同学，这个环节已经结束了。”
　　周毅瞪大眼睛道：“不是的哥！我们这不是正规晚会，时间长一点儿短一点儿没有关系的。”
　　金龙鱼伸手去架他：“但是你这样会影响我的表演节奏的。”
　　毕竟还是公众场合，周毅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弄了下去。
　　金龙鱼咳了一声，指向自己身后：“接下来我还要请一个幸运观众，陪我一起指挥最后一个表演。”
　　众人嘶哑大喊：“我！放着我来！我家里就是养鱼的，这是我毕生追求的心愿！”
　　屁股还没碰到椅子的周毅再次蹦了上来。举手喊道：“我轻车熟路，有工作经验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金龙鱼直接将他推了下去，点名道：“实在是没有办法决定，那还是请周先生上来吧。”
　　周先生朝众人礼貌点头，带着种“真拿你没有办法”的笑容，大步走了上去。
　　金龙鱼请他站好位，然后揉着手道：“这些鱼已经玩了一整个晚上了，那现在请周先生引导它们慢慢退场吧。”
　　周先生闻言朝鱼叔射去求救的信号。
　　这是什么意思啊？没彩排过啊。还引导？一群鱼能退到哪里去？
　　周先生眼睛一转，忽的脑海中白光一闪，心脏重重跳动。
　　难道是要把这些鱼送给自己？！
　　天呐小老板也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面儿千金不换啊，他能给小老板打一辈子的call！
　　金龙鱼没看出他的想法，依旧笑着在一旁指导。做了个轰赶的手势，示范道：“就这样，将它们轰散就可以了，它们就回自己回原先的地方继续休息。”
　　啊……
　　周先生失落心痛。
　　他收回注意力，照着金龙鱼的姿势，在几个鱼缸上都潦草地挥了下。
　　鱼群果然开始散开，然而看着却不是无规则的散乱，它们行动更加迅速了，看轨迹在寻找自己的位置，甚至渐渐排出了队列的雏形。
　　周先生以为是自己离得远看错了，身边金龙鱼已经接嘴道：“咦，它们是不是不肯走。哦——它们说有句话让我带给周老板。”
　　周先生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拜托了他们用鱼摆个定制图案出来。一整个晚上表情第一次出现失控，眉毛随着眼睛向上提起，抬高下巴，定定望着远处的鱼缸。
　　金龙鱼：“是什么？好像是一个数字啊！”
　　众人给力回道：“6！”
　　等一排鱼缸里开始清楚显现出“666”的时候，全场众人齐声尖叫：“666！”
　　现场掌声轰鸣。
　　那阵仗，将楼上楼下的工作人员都给惊到了。还有工作人员特意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脸惊吓地探进头来检查，以为是出了什么群体性意外。
　　看见如此热烈的现场反馈，周先生欣慰了。他朝着摄像的方向点头，示意对方赶紧多方位无死角地多拍几张照片。这一段，务必要作为他们年会的重点宣传。
　　还有谁的年会，开得比他们更有逼格？！
　　金龙鱼拽了下他的依旧，继续道：“诶，周先生先别急着走，这还没完呢。”
　　周先生心肝儿颤了一下。
　　金龙鱼说：“咱们背后这里不是还有一扇吗？请吧。”
　　舞台背面是最大的一个鱼缸。从搬进来之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刚才也没有参与到观众互动里。
　　周先生不过是上前走了一步，里面的鱼已经开始动了起来。最后绘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周”字。
　　这个汉字的难度，哪里是一个数字“6”能比的？
　　周先生彻底被震住了，他其实也没想过能成，只是顺着儿子的话跟着提了一句而已。
　　七十万彻底值了，这特么都能上奇闻异事的新闻版面了吧？跟几百万请个明星过来站台相比，性价比简直不能更高。
　　金龙鱼再次朝着众人鞠躬，彬彬有礼道：“谢谢大家！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66章 二更
　　杜琼看着鱼叔一套如此熟练的操作，才是真的惊呆了。
　　看看这专业素质！表演的时候随时不忘cue观众，知道什么叫节奏什么叫看点，把握好每一阶段的时间，甚至到最后都不忘要拍一把赞助商的马屁，来一个升华主题，在最高潮的时刻结束，给投资人留一个潇洒又可靠的背影。
　　如果他是周先生，他都要被金龙鱼给折服了。
　　“鱼叔以前，是做婚礼司仪的吗？还是他做过主持人？”杜琼问，“难道他说过相声？！”
　　“不知道啊。”寥寥云拍掌的手顿了下，说道：“指不定在天桥底下说过书呢？水里的生活一定特别寂寞吧？你看他现在死了命地胡侃。”
　　鸿鹄抱着小山参靠过来，闻言插嘴道：“琼哥，等你也活个上千年，你就明白了，胡侃根本算不上是一个技能。什么鬼都见过了，还能说不了鬼话？”
　　寥寥云深以为然地点头。
　　只不过妖怪们大多健忘，以及智商的忽高忽低限制了他们的发展，导致某些妖看起来始蠢如一。
　　妖，可是一个命长到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上千百次的种族。重蹈覆辙算得了什么？蠢又能算得了什么？
　　杜琼心情复杂。
　　鸿鹄拍着杜琼的肩膀道：“哦对，也不能说你少见多怪，毕竟跟我们比起来，你还是个孩子嘛。”
　　小山参：“孩子嘛。”
　　杜琼问：“那请问鸿鹄以前是做什么的？”
　　鸿鹄两手环胸，深沉道：“社会发展太快，连制度都变了，没有参考价值的。”
　　“大半巢里蹲。”寥寥云揭穿了他，“不过山河动荡的时候出来搞事就是找死。你也不知道，说错了那一句话，就可能引火烧身了。影响了自己的运势，妖力越强死得越快，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鸿鹄说：“你哪来的尾巴？”
　　寥寥云哼道：“追随我的小尾巴可不要太多。”
　　杜琼干笑了下。
　　这样的对话跟场面，如果被他观中的一干师兄看见，恐怕又是一番唏嘘。
　　杜琼艰难问道：“你们妖，为什么会这么接地气？”
　　寥寥云偏了下头，说道：“准确来说，我也不能算妖吧？”
　　杜琼：“那其他妖呢？难道也都跟你们这样？”
　　寥寥云摸着眉毛，迟疑道：“可能吧，但是你也保不准有一些害群之马是吧？”
　　鸿鹄：“这个问题，你应该去无名山下的非人类监狱里问一问。我们遵纪守法，从来不做坏事不踩灰线，不了解那些思想龌龊的妖的。”
　　杜琼之前没看过他们群里的聊天记录，只在被寥寥云抱着的时候瞥过几眼，知道谈的基本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再要么就是讲述有关部门的可怕。当时他不觉得惊讶，还被洗脑了也觉得有关部门丧心病狂。现在两段记忆融合在一起，才察觉到里面的信息量，两个世界观无法重叠，将将欲倒。
　　他印象中的妖，嚣张任性。仗着有关部门的保护，坑蒙拐骗，无所不做。开店做事永远不走正经道路，隔段时间就要被举报清查，卷款携逃。还老喜欢来触他们道士和尚的霉头。
　　可是寥寥云这群人截然不同，还保持着想要努力遵纪守法的热情。当然这群妖也很没自知之明就是了。平时打击报复的事情分明没有少干。
　　寥寥云伸了个懒腰道：“行，把最后两道菜上完，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
　　金龙鱼刚走下舞台，就被无数员工们给拦住了。
　　一群刚刚开了眼界的年轻人此时无比亢奋，围绕着他狂按拍摄键，言语中堆砌各种高档词汇来表示自己对他的敬佩，顺便还向他打听训鱼的秘诀，以及买鱼的价格。
　　然而七嘴八舌的，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金龙鱼清晰感受到了他们的诚意，不想打击他们的热情，只管自己瞎回答，
　　“真的就是遗传，大部分的鱼都会怕我。深海鱼我还没有试过，说不定会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诀窍的，但说不定长得帅是一点。”
　　“不是我吹，这样的本事，世界上你们绝对找不出比我更厉害的人。”
　　金龙鱼转过身，示意众人安静，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凡是用什么高智商鱼作为卖点的，说跟我的鱼一样聪明的，我告诉你们绝对是骗人，千万不要信。能做这种表演最关键的是我而不是鱼。如果卖这样的观赏鱼可以长时间盈利，我真的早就卖鱼去了！”
　　“大家听我说，养鱼最重要的是开心，过于追求品相跟血统就没意思了。这不就是上赶着送钱让人宰吗？”
　　鸿鹄跟小山参听见，投去鄙视的目光。
　　这是犯罪者的自述吗？！
　　他竟然还知道自己以前是骗人的？
　　·
　　周先生本来也想去找金龙鱼和寥寥云说会儿话的，因为他心情根本难以平静。然而为了保持逼格，还得强装矜持。对着镜头一遍遍地淡定微笑，心底其实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找寥寥云表述一下的感激之情。
　　而且他觉得“猪”这家店，真的都是绝了，不是奇人异事，就是奇珍异宝。虽然总体来说运气不怎么好，回回暴雷却又次次绝地反击。
　　说不定背景有点不可说的深厚。
　　他在那边踱步，结果被自己的员工彻底堵在了外面。随后寥寥云下一盘菜就那么上来了，几桌人马即时切回战斗模式，他跟着着急忙慌地坐了回去，决定先享受今天的晚宴。
　　偏偏周毅还在那一边吃一边打击他。
　　“爸，你说你这么有钱，怎么公司里摆的都是一群笨鱼？跟咱们小老板学习一下吧，搞一些出其不意的宣传。人家的营销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每次上新闻都是免费加被动，特别高级。”
　　周先生黑线说你让我上哪儿找这些能人去？
　　哦，把儿子抵押给“猪”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上新闻。这儿子不要也罢，除了会抢吃的也不知道能干啥。
　　·
　　等周先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的年会已经结束的时候，寥寥云等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他们让服务生帮忙带话，说把鱼缸送到店门口，这次的交易就正式结清了。
　　周先生按照他们说的，请了几个搬家的壮汉，尽快将鱼缸送回去。并额外封了一个大红包，单独送给店里的几个人，作为他们的新年彩头。
　　凭借他敏锐的直觉，已经可以想到后面会有一波免费的宣传，跟寥寥云他们拉好关系，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会越来越多。小小红包而已，给双方都买个高兴。
　　隔天，周先生让公司将#周氏666#、#周氏年会#的关键词买上热搜，并在相关tag下面上传了海量的照片，以及各角度拍摄出来的视频剪辑。为了方便传播，连动图也做好了。
　　不出意外的，鱼叔跟“猪”这家店再次火了。直接吸引了一批吃瓜路人加入讨论，连后续的营销费都给省下。
　　“周氏是不是666我不知道，反正我信了‘猪’666！”
　　“这大叔好帅啊！先截图保存！”
　　“专业摄影师就是不一样，这角度看着太爽了。就是背景还是有点黑，什么时候来个白天版的？”
　　“就是这一种！我的大叔控又犯了，需要对方带着我玩鱼才能好。”
　　“我想知道周氏请他们用了多少钱。还特意摆出这样的图案，连字都给摆出来了，这要排练多长时间啊？”
　　“这特么是真的？不是特效吗？”
　　“周氏那么有钱还不够6吗？我就问周氏现在还招人吗？！”
　　“猪看颜值招工石锤了。我看透了他们这家公司。”
　　“看年会上的人都疯了。换我我也要疯。请问猪开展这项业务吗？”


第67章 一更
　　周先生这次年会开得比较早，就是为了先声夺人。营销着上完热搜之后，还怕群里一干小伙伴都忙着公司年终总结不看热搜，或者是看了热搜也会强装视而不见，特意将自己指挥鱼群摆出“666”的壮观场面给发了上去，强行怼到他们面前。
　　顺带着还有员工的反应和网友的评论。
　　“哎呀，不得不说‘猪’的服务实在是太到位了，给我们今年的年会增色不少。我说这家店不同一般，竟然连这样的策划都能想得出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没想到还顺便被小老板他们带着上了热搜。连营销费都省了哈哈。”
　　“话说你们见过这样的鱼吗？嘿，还会写字，真是奇了。我玩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体验。小老板究竟是在哪儿找来的牛人？”
　　众伙伴：无耻！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每一个字连在一起，语气恶心得快要命了，文案不合格！
　　纵然暗地狂翻白眼，众人还是上来敷衍地吹嘘了两句。
　　“周总跟这家店的关系真好啊。年会的视频我也看了，员工的精神面貌积极向上，节目设置也是趣味精彩，各个环节都非常成功。”
　　周先生：“我们公司跟‘猪’其实也是第一次合作，就是平时点餐的频率比较高，偶尔也会电话交流，所以算能说得上话。哦对了，他们店的外卖插件，就是我儿子免费帮忙做的。他昨天也上台尝试了一把。年轻人就喜欢尝试这些小东西，怎么说都不听。”
　　大佬们嘴角微抽。
　　过分了啊，再这样不捧臭脚了。
　　“这家店规矩严格，说不卖的东西就不卖。还能特意为了你排练这个节目，肯定花了很多心思。这关系不硬可真拿不下来吧。”
　　周先生：“这也是他们的业务之一吧？我当初是请他们帮忙筹备年会，然后随口问了一下，他们就答应了。其实节目我也是到昨天才看见，完全是意外之喜。”
　　立马炸出一群人：
　　“这一套流程用了多少钱？”
　　周先生：“哈哈，现在恐怕要涨价了，大家还是自己去问吧。”
　　这种看着员工在自己面前真情实意镇臂高呼的感觉……有点诱人。哪个人没点虚荣啊？尤其是装逼成习惯的大佬们。
　　这种面子上的问题，必须要争。当然这样做的用意主要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企业的员工。别人家的员工有，自己的员工却没有，怎么能让自己人受这样的委屈？
　　不行！
　　于是接下去的一天时间里，寥寥云接到了不下二十个邀约电话，都是请她能为自己的年会也摆一个“666”。
　　寥寥云说：“不好意思啊，这个图标已经被人买断了。”
　　“我不要那个‘周’字啊，单独‘666’也算一个图标呀！”
　　寥寥云笑道：“这样就没意思啦。不行的。”
　　众大佬这才深刻明白，周先生用心险恶，意在炫耀！
　　“那你们能重新为我们定制一个图标吗？我们这年会还没开呢……”对方说，“不过时间也不多了，你们还有没拿出来的本事吗？”
　　寥寥云觉得一样东西火了以后，多数跟风就得掉价了，但还是问了下金龙鱼的意思。
　　金龙鱼也觉得挺没意思，说道：“爷不乐意一样的东西表演两遍。而且排那个字太累。”让他觉得特别尴尬。
　　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决定就这样先瘫着了。
　　寥寥云于是这样回复对方。
　　“不定制的话也行，就带着新鲜一点的表演，过来给我们撑个场子。”对方多次降低要求，在线卑微请求：“你们就按照先前那个表演，一模一样地来都可以！周总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加价！”
　　这话听得寥寥云都快心里不平衡了。一个不务正业整天玩鱼的人都能走上人生巅峰，人类是疯了吗？想她辛苦养猪卖菜出售苦力，最后收益率还比不上鱼叔一个十分钟不到的无成本劣质表演，这是在扰乱市价秩序！
　　她语气发酸地再次转告。
　　金龙鱼悠悠躺在墙角的摇椅上，沉吟许久。
　　赚到了钱，他对于工作的热情瞬间消减，在有存款的情况下，一切事情都可以往后延推。他反复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道：“再说吧。逗鱼玩儿真挺无聊的，它们会觉得我特别智障知道吧？”
　　可不智障吗？那群鱼都快朝他翻白眼了。
　　老大总是被小弟质疑，他就不高兴了。
　　众商业大佬被周先生溜了一圈，气得拍桌。不过寥寥云还是跟鱼叔商议了下，最终从众多老客户中，选择了其中一家，答应到时候带人过去表演一次。同时将店铺里的鱼群表演次数大幅下压减少，给鱼叔留点面子。
　　·
　　这两天金龙鱼在店里那叫一个扬眉吐气，见人就鼻孔朝天地吹，感觉自己为这家店做出了无可替代的贡献。
　　“我是不是很厉害？就说你呢寥寥云，当初还嫌弃我，现在呢，看看，我给你的店带来了多少的客源？”鱼叔摸了把自己黄色的发茬，“多少人就是专程过来看我的表演，我现在已经是知名人物了。他们称呼我为专家，什么叫专家？特别有底蕴，在凡人中有底蕴有话语权的文化人那才能叫专家。”
　　寥寥云撇嘴，咋舌一声。
　　金龙鱼手指叩着玻璃道：“你就应该早点请我过来，知道吧？当时就不用起步得那么辛苦了，还让山哥拔毛才支撑住营业额。”
　　他回味过来，点头说：“事实证明狐狸说的也不全对。我应该去给小妖们上上课，你们说我事实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寥寥云：“事业成功？你的主职工作到底算什么呀？”
　　金龙鱼：“我的主职工作……”
　　寥寥云接道：“排毒养颜？”
　　“对！”金龙鱼打了个响指，“就是排毒养颜！”
　　鸿鹄呸道：“不就是跟自己的鱼玩儿吗？”
　　金龙鱼：“那我也是成了啊。”
　　鸿鹄心头滴血，拍腿道：“怎么脑残的有钱人，都是凑一块儿的呢？那我也去找群鸟来摆个666？再把狐狸叫过来，海陆空都来个齐全的。怎么样？到时候开它个300万！”
　　寥寥云淡淡道：“那就要被举报了。不要总是想着挑战人类极限好吧？我们店已经够惹眼了。”
　　再下去引起网友怀疑，估计就要被有关部门谈话了。不，说不定已经被怀疑了。
　　几个大妖凑在一起开店，对有关部门的压力本身就不小。还老想靠着特殊能力赚钱打擦边球，被看出端倪来怎么办。
　　寥寥云说：“大家安分一点嘛，既然要融入人类社会，就表现得像个人一点不行吗？你们现在这是在作弊啊。”
　　杜琼心里一惊，看向寥寥云。
　　他们竟然是知道的！
　　金龙鱼小声道：“那个，我已经去定制了新鱼缸。”
　　寥寥云愣了下，大叫道：“店里摆不下啊！”
　　“我量过了的！那边挤挤还可以腾出一个空来，我照着尺寸订做的，到时候我来搬。放不下我负责！”金龙鱼比划了一下示意，然后委屈道：“所以我定的又是个小鱼缸啊，谁让你的店小？唉，不过这次能从高度取胜，我做的是直达天花板的。你这家店就这个好，层高足够。”
　　“你看看我这些鱼，住得太挤了。那边一缸的鱼又要产子，却连宝宝房都没有。”金龙鱼说，“寥寥云，你赶紧再跟有关部门申请一下，扩大店面。店面大了，我就又有兴趣赚钱了！”
　　杜琼瞠目结舌：“鱼生卵也要宝宝房？”这日子过得比他都好！
　　“他就瞎折腾，你信呢！”寥寥云说，“还在这条街上扩大？我们不会霸占这条小吃街吧？会不会被打啊，毕竟这边可是大学城。”
　　杜琼不得不提醒说：“没人会在同一条小吃街上开连锁店的。”还是大学城外的小吃街。
　　·
　　不过寥寥云还是去给有关部门打了一个招呼，说想要再申请一家店面，没想到却被有关部门当面拒绝。
　　寥寥云：“不要这样嘛。”
　　舒烈叹说：“你们上次申请下来的那家店，到现在还是半空着呢吧？你们都没想好怎么经营，也没上交过完整的策划书，我就提前给你们批下来。这件本身就不符合规定，还在后期检查的时候被看出来，我已经挨批评了。”
　　寥寥云：“啊……”
　　舒烈又安抚说：“我知道你们生意很好，店面也很小，但是不要急，慢慢来好吗？所以你对面那家店，什么时候开始正式销售？”
　　寥寥云：“嗯……”
　　那家店到底要怎么开？寥寥云还真犯愁了。
　　跟她一样忧愁的，还有来店里吃饭的老太爷。
　　老太爷好不容易排到位置，将拐杖靠在桌子旁边，穿着粗重的羽绒服，很是笨拙地坐了下去。惆怅地说道：“想吃你们这里的东西，真的是越来越难了。还是早些时候好。不知道大学什么时候才放假，你看这人山人海啊……”都是他的敌人！
　　寥寥云：“其实学生数量不是最多的。”
　　现在大部分都是游客。多到远远超出她店铺的承受极限，许多人慕名而来，最终却只能无功而返。甚至连之前的一些常客，也开始排不到队伍，每天站在门口跟她怨念地嘟囔两声，然后怅然离去。
　　那背影连寥寥云都觉得是自己劈腿新欢抛弃了他们。
　　老太爷是住在A大附近，每天早中晚准时过来打卡，运气倒还算好。可是最近也开始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不要再打广告啦！”老太爷苦口婆心说，“你看你没事上什么热搜？你的店根本不缺客人了啊！”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靠着新闻跟热点火起来的网红店，在一波热点过去之后，客人会出现大幅回落调整。所以他起初没有在意，还给寥寥云出了营销的点子。可问题是寥寥云这店的热点就没歇过火啊，一波高胜一波，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寥寥云叫屈：“这个真不是我买的！而且每次也不是我愿意的呀。”
　　老太爷很紧张地问道：“你坦白告诉我，你的猪还够吗？”
　　他记得寥寥云说过，她总共只有百来头猪。生意好成这样，得亏店里只有她一个厨师，否则哪够吃的？
　　在他看来，连外卖都是可以省掉的部分。
　　寥寥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皱眉说：“可能不大够。”
　　她又跑去买了一批猪仔，重新立了一批猪圈，然而等这一批猪崽长大，怎么也还得要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她剩余的成猪，可能压根儿等不到接替的环节，就得死在她的屠刀之下。
　　老太爷恨不得捶胸顿足躺下去翻滚。
　　“限量啊！啊不是，我是说我给你提意见被采纳的话，可以有特殊对待吗？我不用打折，我只需要你每天给我留个饭就行。”老太爷匆忙改口说，“我也是个有阅历的体面人，你可以听一听啊。”
　　寥寥云：“限量吗？”
　　“哎哟！”
　　老太爷恨不得抽打自己的嘴巴。就那么顺口说出来了。
　　如果限量的话，只怕来排队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一把年级，根本排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老在“猪”这边耗着，早晚会被老伴发现，那他的快乐生涯就要从此告一段落了。
　　老太爷突然丧气。
　　寥寥云私心觉得限量这事儿不行，太坏了。还不如提价来的干脆。
　　这时鱼叔双手捧着一条金龙鱼，从门外跑过来喊道：“寥寥云！寥寥云快——你看！”
　　寥寥云不明所以：“怎么了？”
　　鱼叔喉结滚动，眼神闪烁，盯着手中的鱼说：“这条鱼……它要死了。”
　　看得出来啊，不然还能捧在手心吗？
　　就是捧这么久也该死了。
　　寥寥云仔细一看，认出这是鱼叔最早带到她店里的那两条金龙鱼之一，体型肥大，已经养了不少年头，过背的鳞片富有光泽，身价更是不菲。想必跟他有点感情。
　　就是不管交情，金龙鱼跟他也算是同族，看见同族消亡，大概难免会物伤其类。寥寥云安慰道：“节哀啊。鱼叔。你要习惯。你还有那么多鱼要管，一定要振作啊！”
　　她正说着，鱼叔手中的鱼甩了下尾巴，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结果被鱼叔用力一捏，最后一抹生气还是从鱼眼中淡去。
　　“我刚刚就一会儿没看着它，没想到它想活动一下筋骨，就自己从鱼缸里跳出来了。它就惹事最强，从来都不安分。”金龙鱼歪着脑袋看它说，“这鱼年纪本来就大，禁不住这样蹦蹦跳跳的，从那么高的地方砸到地上怎么还能活？快，寥寥云！”
　　他说着喉咙又滚动了下。
　　老太爷见到这场面，虽然不理解人与鱼之间的壮烈感情，还是不免动容道：“也难为你对一条鱼这么重视，难怪那些鱼都这么信任你。你养了多久了？”
　　金龙鱼郑重将鱼递给了寥寥云。
　　寥寥云缩回手道：“不是，我也不是兽医啊鱼叔。要不你去找琼哥？向他哭诉一番，或者让他给你超个度？我这还要干活啊。”
　　金龙鱼急得跺脚：“超什么度？我神经病啊？趁新鲜赶紧杀了啊！你知道鱼死的那一刻，味道都会不一样的吗？趁活着赶紧啊，它快不行了！”
　　寥寥云：“……”
　　老太爷默默转过了身，将头埋在手臂中间。
　　金龙鱼舔嘴唇：“麻烦切片，厚切就行。对了你今天做水煮肉吗？方便的话一起放锅里过一下。我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寥寥云默默从他手里接过，然后抄起菜刀，在两鳃下各切一刀，将鱼头分离下来。嘴里发狠道：“没有！”


第68章 火锅
　　鱼叔还没有发现寥寥云的语气有哪里不对，继续啰嗦道：“那随便放哪个汤锅里过一下就行，我不挑的啊。哦对了，麻烦底下给我垫点菜，你看着放。其实我更喜欢重口的，麻辣、油炸，都不错。水煮也成，我记得你这里有辣椒面，顺便给我来一叠。”
　　寥寥云剁完鱼头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去鳞片，于是又用刀片“噌噌”地刮鱼鳞。
　　买金龙鱼不就为了这一身靓丽的刀片吗？
　　看看这色彩，再看看这厚度……寥寥云都有点想吃了。
　　鱼叔那边掐指估算着说：“虽然在金龙鱼当中它是大的，但是在我的食量当中它是小的，去完骨头好像也没多少肉，我要不要再抓一条，给它做个伴啊？”
　　寥寥云抬起头说：“鱼叔，你好歹看在钱的面子上，为它默哀一会儿吧。”
　　“可不是！”鱼叔闻言用力捶手，一阵后怕道：“还好我发现得及时，不然这条鱼就白没了！”
　　老太爷忍不住抬起头说：“你们养鱼的都这么不讲究的吗？我听说养猫的人不能吃猫肉，你跟那些鱼，没有一些行业避讳？”
　　寥寥云：“这题我会，绝对没有！”
　　她养猪就是为了吃啊！难道是为了卖艺吗？
　　大鱼吃小鱼，深海里的生存法则，就更是天性本能了。
　　“我养了它们一辈子，供吃供住，它们太不争气没有卖出去，总得给我点回报吧？死，也要死在我的胃里。”鱼叔叹了口气说，“而且不是所有的鱼都能吃啊，有些鱼吃了不消化，还可能带毒。还是金龙鱼最好了。”
　　他每天给鱼做排毒养颜，那味道别说多肥美，一点鱼腥味都不会有。
　　没有鱼腥的鱼有多好吃？
　　人间至宝！
　　寥寥云已经开始剔骨。
　　从鱼尾处，沿着中间的线条，一刀到底。刀身刮过鱼的脊骨，发出清脆的划拉声，整齐将鱼分成两瓣，再如法炮制，将中间的骨头去除掉。
　　她捏了下鱼身。虽然上了年纪，但这肉还挺嫩的。
　　老太爷说：“你们这儿的鱼养得真好。快老死的鱼还能做鱼跃龙门的姿势？连鱼缸都给跳出来了？我看得有这么高啊。”
　　金龙鱼：“那是鱼的回光返照。生命的高度能不高吗？”
　　有客人看见，立马喊道：“你们这还有卖鱼的啊？多少钱一斤？”
　　“还卖鱼？这家店不是叫‘猪’吗？”
　　“鱼的话能便宜点吗？”
　　金龙鱼不要脸地说：“从我搬进来开始，我的鱼就冠上了猪的名字。这是水中明猪！”
　　众人笑着打哈哈。
　　寥寥云说：“这是金龙鱼，大几万一条。”
　　众人立即闭嘴不言，权当无事发生。
　　寥寥云抓过铁锅，舀了一勺高汤，放在锅中煮沸，然后将鱼片抖散，一片片撒进去，稍加搅拌以防粘锅。
　　鱼叔在旁边望眼欲穿，盯着铁锅不停移动身体，怕寥寥云三心二意，把他的鱼肉给煮散了。
　　吃了太长时间的猪肉，对他来讲有点消化不良。他的肠胃再接受那么多油腻的东西，怕是要出问题了。果然他还是更喜欢味道爽口的鱼肉一些。
　　当然虾的味道也不错。
　　寥寥云将剩下的骨头放到一边，准备晚上拿来煮汤。不得不说鱼叔这鱼肉的质量的确是上佳，她一个对鱼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也挑不出什么错误。
　　等鱼煮得差不多了，她又从储存配料的盒子里拿出一小把的酸菜，切成细丝后一并放到锅中炖煮，炖出酸味后直接起锅，做了盆缩减版的酸菜鱼汤，给鱼叔打发了。
　　她没放辣，因为辣的味道太劲了，她还是更喜欢简单一些的鱼汤。
　　鱼叔也不嫌弃，自己拿了蘸碟，在旁边坐下吃饭。
　　鱼肉鲜嫩，几乎入口即化。但是又很新鲜，寥寥云烹饪的手法也够高明，所以大多没有被煮碎。
　　入口咬下，带着点酸菜的酸味，配着清淡的高汤，叫金龙鱼眯起了眼。
　　老太爷看着眼馋，说：“我最近三高，不敢吃太多的猪肉，你这儿要是能卖点正常的鱼肉，我就带我老伴一起来吃了。”
　　寥寥云坚持道：“可我们这家店的名字毕竟是叫‘猪’嘛。卖不含猪肉的菜品会不伦不类的。”
　　如果卖鱼的话，说不定以后她猪的市场会被快速抢占，那怎么能行？她不允许！
　　她可是优秀企业代表！
　　金龙鱼：“水中……”
　　寥寥云：“碰瓷的不行！”
　　老太爷说：“那你们可以卖火锅啊！”


第69章 山哥
　　仔细那么想想，火锅，好像的确不错。她只要把锅底煮好，然后将鱼处理好，剩下那些没技术含量的事，都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
　　像……可以再多招几个道士过来负责端盘切菜，然后再挑一个道士去对面店里坐镇，负责随时给她汇报情况。
　　正好这群道友都是异常迫切地想要过来打工。每天勤快积极，在她面前奋勇表现，还会互相争取名额，业务能力堪称完美，最近似乎又多了几个生面孔。
　　扩招的话，大家就可以win win了嘛。
　　待会儿就去问问琼哥，他们道门中有没有人是学刀法的，拿来切菜正好。
　　另外，店里现在已经能稳定盈利了，寥寥云觉得还是应该给几人开实际工资。老坑人家打白工实在是不好。
　　不过听大魔说凡人中的道士是不缺钱的，随便念几句咒都有几万进账，她的工资或许人家不放在眼里。如果对方嫌弃的话，她也是很乐意收回来的。
　　杜琼如果知道她怎么想的话，一定会狠狠摇着她的肩膀告诉她：
　　穷啊！他都叫这个名字了为什么还是不能理解他的穷！神棍跟道士压根儿就不是同一行！
　　·
　　老太爷打断寥寥云的遐想，接着说：“你的猪肉，可以绑定销售。就写猪肉涮火锅套餐，点火锅的自带一盘猪肉。然后其他菜式任点，管是继续点猪啊还是点鱼的都随便。这样不是很好了吗？”
　　他说着喃喃自语道：“就是锅底……猪肉高汤炖鱼的话，味道会不会很杂？毕竟你的猪肉特别香。而且总觉得用来做锅底有点浪费了。哦，你可以直接用白粥来做锅底嘛。粥底火锅，成本低，健康，还好吃。市场也不窄。再不然，就做麻辣锅的锅底，这样涮鱼涮猪都好吃！还可以再推一款清淡的鱼汤火锅出来，我带我老伴儿来吃。好不好哇？”
　　寥寥云叫道：“爷爷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屈才啊！”
　　老太爷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年轻时候辉煌过来的呢？只不过现在市场不一样了啊。”
　　金龙鱼听着他们说话，吃饭的速度慢了点，微微低垂的眼睛里精光闪烁。
　　他可以在这家店里拥有姓名了吗？
　　等寥寥云的猪肉卖完之后，他或许就可以接替成为新老板了。这地位可比鸿鹄山哥的高多了，就是哪天会成功篡位也说不一定。
　　那下一任优秀企业代表就是他了啊！
　　天呐他怎么比狐狸还聪明？
　　·
　　老太爷说：“对了，你们家到底卖不卖普通的鱼啊？这金龙鱼我可吃不起。”
　　正竖着耳朵听的众人集体看向寥寥云。
　　寥寥云望向鱼叔。
　　普通的鱼卖着多没意思啊？寥寥云这家店最初就是以猪肉品质超群而闻名的，鱼叔的鱼如果在味道上不能优秀到特立独行的地步的话，还是不要作为主打卖了。过于平常的商品，多让人失望啊。
　　就是不知道鱼叔给鱼做一套细致全面的排毒养颜需要多长时间，味道能有多少变化。
　　鱼叔抽过纸巾擦嘴，豪情道：“这个没有问题，常见的鱼我们都可以有！什么鲫鱼、黑鱼、鲈鱼，大家可以提意见。而且我们家的鱼，价格只比市价高……”
　　寥寥云接嘴说：“六倍左右！”
　　众人：“……”
　　不知道他们是有脸加那个“只”字的。
　　金龙鱼激动得胸腔剧烈起伏，差点背过气去。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寥寥云。
　　寥寥云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脸严肃，语重心长道：“鱼叔，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先不要以盈利为目的。咱们就当回馈老客户吧。先看看大家到底喜不喜欢。”
　　金龙鱼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满是迷惘的闷哼。
　　寥寥云又转身对众食客说：“我们鱼叔，真的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从事鱼类养殖。这么多年了，虽然一直没什么成效，但他始终坚持了下来。大家可以看见他平时对鱼的喜爱跟照顾。也正是因为互相的信任，才能让他跟鱼建立起非凡的关系，才能进行表演。”
　　众人表示理解。
　　寥寥云：“这个六倍，是包括食材处理价格的。我们暂时这么定价，以后怎么变再看情况，好吧？”
　　老太爷掐指一算：“普通的鲫鱼或鲈鱼也就十几二十来块，两斤的鱼炖汤，加些配菜，就够我们一家人吃的了。呼——”
　　他抬起头惊呼道：“好便宜啊！”
　　众人也纷纷回过神，六倍只是听着可怕，仔细算一下的话，点一条小点的鲫鱼可能一百都不到。这年头带家人出去吃火锅，谁不得用个几百块啊？而且就是去各大商场吃什么鱼煲，一条两斤多的大鱼怎么也得要这个价，可人家那味道能比得上“猪”吗？绝对不可能啊！
　　这家传说中的史上最贵小吃店，将要变得接地气了吗？！
　　“那我以后真的可以常来了？搭伙的有吗？大家aa一下，应该不贵吧？”
　　“要不大家建个群吧？以后都可以约火锅了！”
　　“良心啊小老板！你们真的不赚钱吗？唉，其实也没必要到这种程度，高价我们是能理解的。”
　　老太爷骄傲说：“我就说他们家的猪肉，一直都很便宜的。就是品质跟成本放在那里，没法降价。太便宜了！”
　　寥寥云点头：“还好，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金龙鱼第一次见到被宰还这么高兴的客人，有点怀疑人生。
　　这么算起来的话，卖吃的鱼竟然比他以前卖景观鱼还要赚钱？他的景观鱼需要长期排毒养颜，各种小心地伺候着，普通鲫鱼的话直接低价收购再高价转卖，省时省力，因为转手时间短，也不用买那么多鱼缸了。
　　天呐……
　　所以他缺的一直是一个厨师？
　　新世界的大门！
　　金龙鱼对上寥寥云狡黠的微笑，郑重点了点头。
　　寥寥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二人神秘交流道：“你去给我弄条鱼，我尝尝味道行不行。”
　　鱼叔说：“我都答应了的事情能不行吗？”
　　不过他还可以再吃一条，不介意寥寥云多做几遍。
　　奸笑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
　　金龙鱼飞速跑去集市上买了一条鱼回来。
　　对待这种事情，鱼叔一向是很谨慎的，丰富的经验让他做事前能想出别人三步远。
　　说不定以后要跟这边的鱼贩进行长期合作，如果让他们认出自己的身份，可能过不久就会出现诸如#“猪”低买高卖、以次充好商业诈骗#的新闻。为了不叫人看出自己，他特意换了身衣服，还变了张脸，买完东西后一路小跑地冲回来。
　　金龙鱼买的就是菜市场里很普遍的鲫鱼。挑的最便宜的人工饲养的品种，只要九块钱一斤。腥味较浓，肉质也不够鲜美。
　　他找了个盆，将鱼放进去，开始对着鱼做“排毒养颜”。
　　其实也不过就是将鱼肉里的不良杂质排出来而已，包括在饲养过程中不小心吃进去的有害物质。用妖气在鱼全身上下走了一圈，给他们渡上自己金光闪闪的金龙鱼的美丽。
　　慢慢盆中出现黑色的絮状污渍，鱼的鳞片也变得富有光泽起来。
　　他将鱼拿起，捏在手里实验了下，感觉是更加活跃了一点，甩尾的力道都变大了。觉得差不多行，乐颠颠地送去给寥寥云。
　　·
　　老太爷还有几位食客早就吃完了，站在墙边没走，就想看看他们这边卖的鱼是个什么水平。
　　“鲫鱼啊？”寥寥云拿过鱼，一刀快速将鱼拍晕，点头说：“那就做一道鲫鱼豆腐汤试试。可行。”
　　鱼汤是要慢炖的，寥寥云腾出一个锅让它们慢慢煮着，继续准备其他客人的餐点。
　　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店里客人来来往往，不少食客听说“猪”要出新餐品，也想留下旁观，可因为人员过多，被道士们无情地请了出去，只留下最早的那几位。
　　老太爷靠在墙上，开始站不住地敲腿，不停地瞥向角落那个大锅，催促道：“哎呀差不多就行了。鱼肉是快熟的。先吃吃鱼肉的味道怎么样，不需要把汤炖得那么浓了。”
　　寥寥云淡定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太爷：“我不吃里面的豆腐，我吃鱼就可以了。”
　　然而寥寥云不为所动。
　　在老太爷不知道第几次发出感叹的时候，才终于掀开了锅盖。
　　白色的雾气窜了出来，鱼肉的鲜味也飘满店铺。跟猪肉的香味不同，或许是因为豆腐的中和，它隐隐约约带着一点奶香味。
　　寥寥云关火，用打汤勺舀了一块豆腐，率先尝一口。
　　店里店外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她。
　　片刻后，寥寥云放下筷子，点头说：“不错，还行。”
　　老太爷不要面子的吞口水。眼神无辜可怜。
　　表情跟姿态都太过明显，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寥寥云拿过几个小碗，分别舀了点汤，又顺着脊骨别了块鱼肉下来，递给等在后面的常客们。剩下的圈被鱼叔盛走了。
　　寥寥云擦着料理台，观察众人的表情。
　　热汤下肚，众人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很鲜啊，这也叫还行？！”
　　老太爷表情活跃起来，耸着眉毛道：“我看着你只是简单处理，也没放多少的调味品，但是汤里却没有一点腥味。汤的颜色炖到奶白，鱼肉入口即化，鲜味也毫不逊色。”
　　另外一人喊道：“这豆腐才是真绝色啊！煮到膨胀，洗满了汤汁，极其入味。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汁水从细缝里喷溅出来。鱼鲜跟豆制品的搭配，啊……我的天呐。”
　　老太爷被他说得食指大动，仔细一看，急问道：“那为什么我的碗里没有豆腐？”
　　寥寥云答说：“你不说你不吃豆腐吗？”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吹牛的话，当什么都没听见不行吗？你这孩子故意欺负我老头儿，没意思了啊。”他将碗往前递，卑微道：“给我来一块，我就吃一口。大一点的豆腐。来吧。”
　　寥寥云一指：“没有了啊，都被鱼叔盛完了。”
　　老太爷瞥向金龙鱼。鱼叔抱着碗转了个身，不给。
　　“我碗里也不多！这是小鱼知道吗？给你们分了以后连鱼肉都没有了，现在还想抢我的豆腐，过分了啊！”
　　老太爷朝他走去，碎碎叨叨道：“你自己养的鱼哪时候不能吃啊？我年纪大了吃一顿少一顿，年轻人呐……”
　　金龙鱼飞速逃跑：“你不要想碰瓷，我太了解你们了！你不要过来，我怕！”
　　寥寥云不管他们闹。锅里还剩下一些汤，她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没有鱼腥味的话，其实用来炖猪肉似乎也不错。
　　染上腥味会影响猪肉本身的口感，可是这个鱼汤就不会那么霸道了，加上豆腐中和，反而有一种温润包容的感觉。
　　寥寥云于是从柜子里翻出库存猪肉，片了薄薄的一片，放进刚刚止沸的鱼汤里涮了一下。
　　浓郁嫩滑的猪肉，带着独有的油脂香气，外层裹上一层鱼汤，入口后稍加咀嚼，味道散发出来。
　　比鱼肉更有回香，切更令人深刻。
　　她大手一拍，满意道：“还是我的猪肉最好吃！”
　　客人幽怨看着她。
　　他们也知道啊，只是钱包它不允许！
　　几人将碗放下，说了句“谢谢”，相继转身离开，给她的店腾空间。
　　·
　　没多久鸿鹄提着餐盒回来了。彼时金龙鱼正霸占着一张椅子，坐那儿消化。
　　鸿鹄鼻子动了动，觉得不大对劲。走到金龙鱼的旁边，低头一看，果然见盘子边上吐了一些细碎的鱼刺。
　　他捂着心口，不敢相信道：“鱼，你在吃啥？你为什么能吃鱼？！”
　　金龙鱼沉浸在商业帝国的幻想中，痴痴笑了两声：“鱼吃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然是要我吃草吗？我跟你说，我不仅吃鱼，我已经决定要卖鱼了！以后对面那家店，就拿来卖火锅。我将会为店铺做出巨大的贡献！”
　　鸿鹄歪下脑袋，将脸怼到鱼叔面前，危险道：“嗯？！那你说你不吃同类呢？”
　　鱼叔：“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鸿鹄放下餐盒，让寥寥云拦着自己，千万别把店给打没了。
　　鱼叔眨了眨眼睛说，才想起来，拍了下自己脑袋道：“那能一样吗？你知不知道你鱼叔单身多少年了？要是有亲儿子，我肯定得供着他。可是我有吗？”
　　金龙鱼，曾经也是食用鱼，跟鲫鱼鲈鱼有什么分别？他自己就是在各种危险中厮杀出来的真英雄。
　　化成人形之后，就跨物种了。
　　而且当初是鸿鹄自己上门来道歉，他那时候如此落魄，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鸿鹄沉默许久，突然悲从中来。连揍鱼叔的热情都没有了。
　　“我也单身很多年了。”
　　他们妖寻找另一半总有很大的限制，首先就是族类问题。回归禽兽时期那是不行的了，可同类开灵智成妖的又寥寥可数，他们能怎么办？
　　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
　　一鸟一鱼对视许久，突然找回了曾经的革命友谊，恨不得抱头痛哭。
　　寥寥云轰赶道：“都一边儿去。别在店里闹啊。想拿钱的都要做事了。鱼叔你要卖鱼，得先去准备食材啊。还有煮火锅用的器具跟餐桌。算了我觉得你们搞不定，诶我琼哥呢？琼哥！”
　　外头的道士解释道：“杜琼道友今日早晨回道馆看望师长，顺便回家再带点东西。他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寥寥云挠头：“哦……我给忘了。”
　　小山参也给他带走了。难怪怎么觉得店里冷清了不少。
　　道士点点头，又转过去一丝不苟地监督食客。
　　·
　　杜琼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
　　小山参没坐过动车，杜琼特意带着他四处逛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得回来。
　　寥寥云见他出现在店门，立马叫住了他。
　　“琼哥，有事儿找你帮忙！”寥寥云欣喜招呼。又看向被牵着的小山参，摸摸他的脑袋道：“哦山哥，你去里面跟鱼鱼玩会儿吧。饿吗？早饭吃了吗？我待会儿给你做点吃的送进去好吗。”
　　小山参仰着脑袋，没有说话，松开杜琼的手就进去了。
　　寥寥云看着他的背影，敏感觉得小山参这情绪不大对劲。虽然平时就不是个闹腾孩子，但也不应该像现在这么沉郁。
　　那小脚步迈的，委屈极了。
　　“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吗？”寥寥云问。
　　杜琼：“没有啊。就一路坐车。你刚刚说找我帮什么忙？”
　　“想让你帮我去订一点东西。鱼叔他们去肯定是要捣乱的。”寥寥云将列出来的清单递过去，然后又着重说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杜琼侧耳认真听着，点头表示明白了。
　　杜琼将东西收起来：“我知道是哪种。可以去木材市场问一问。”
　　寥寥云负手对着他点头，瞳孔上下转动，对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脸上表情诡异。
　　杜琼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心虚问道：“怎么了？”
　　“还是有点不习惯，毕竟前不久你还是要人抱抱的。”寥寥云说，“琼哥，你长大了，变得可靠了！”
　　杜琼：“……”
　　还想做朋友往事就不要再提！
　　他尴尬咳了一声，左顾右盼，转移话题问：“对了，山哥怎么样了？”
　　寥寥云走到店铺里间，躲在鱼缸的后面悄悄寻找小山参的踪迹。杜琼也靠了过去。
　　两人很快发现小山参的背影。
　　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面对着墙壁，好像在生闷气。旁边的客人想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简单摇摇头。心情低落得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客人扮丑逗他，山哥直接走开了。打开角落的木门，走进隐蔽的仓库间。
　　这熟悉……而又令人蛋疼的表现。
　　寥寥云找到鸿鹄抽了一顿。
　　“你看看你，给山哥灌输什么糟粕思想，他现在自闭了！他那么小一孩子竟然自闭！”
　　寥寥云心都要碎了。以前琼哥自闭，刚好，现在又轮到山哥自闭，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阴云一直笼罩着他们？
　　难道钱真的会让人不快乐吗？她才不相信啊！
　　鸿鹄抱头冤枉道：“关我什么事？以前就算了，我最近老实的嘞！我不是还要帮你送外卖吗？最近都是鱼叔陪他比较多啊！”
　　寥寥云眯起眼睛。
　　杜琼为鱼叔澄清：“没有，鱼叔前段时间不是忙着排练表演吗？也没怎么跟小山参玩。”
　　寥寥云：“可是山哥也不需要人陪啊。他以前也是一个人做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闹脾气吧？”
　　三人陷入沉思。
　　谁都没有育儿的经验，一向也都拿山哥当心智成熟的妖精来看。骤然遇到这样的状况，根本是束手无策。
　　杜琼说：“好像路上没有那么严重，是回到店里开始的。就是寥寥云你喊我帮忙……”
　　寥寥云推了下杜琼说：“琼哥，自闭你有经验，要不你去看看山哥？”
　　鸿鹄点头：“对对，年纪你们也是最相近的！”
　　相近了一千多年的那种相近吗？！
　　杜琼嘴角微抽，觉得不能跟他们讲道理。还是关心山哥的，深吸一口气道：“我去看看。”
　　·
　　小山参爬到木箱子的上面坐着，沉沉叹了一口气。仓库里没有开灯，只有上方有一扇小窗，玻璃窗半开着通风，所以仓库内还有空气流动。
　　他拔下一根头发，在手里搓了搓，搓成一根长条，然后放在嘴里忿忿咬了一口。
　　这时杜琼推开木门走进来。小山参听到洞口，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下，又恹恹地低下头去，继续啃自己的山参须。
　　杜琼坐到他对面，看着他说：“山哥你是怎么了？是因为最近店里比较忙吗？还是在路上累到了？”
　　山哥虽然总是故作老成，但还是很好哄的。因为他懂事，只要能讲道理，他就可以听。
　　小山参晃着双腿闷闷说：“我想回山上种白菜了。”
　　杜琼一惊：“为什么？”
　　贴在门外偷听的两人差点没破门撞进来。
　　他们是做错了什么就要散伙了？
　　杜琼控制了一下语气，又摆出笑容说：“是店里的鱼不好玩，还是猪肉不好吃呢？大家都在这样，不是很热闹嘛？”
　　“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小山参委屈说，“你们都有的忙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不高兴这样。”


第70章 一更
　　杜琼听他这样说，脱口而出道：“不会啊！你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骗人！”
　　小山参咬了几口停住，将手里的山参那远点，发现这一条长老了，啃来啃去全是渣。
　　叹了口气，换了一头，继续抱着啃。
　　杜琼伸手捏了把他鼓囊的脸。小山参伸出腿威胁要去踢他。
　　“你们都好忙。连鱼叔都能给店里赚钱了，我还只能到处玩。你们还要陪我玩。”小山参低着头说，“我以前还能帮寥寥云看猪，现在鸿鹄就可以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杜琼泪光闪闪道：“你都可以给寥寥云帮忙了！”
　　门外寥寥云跟鸿鹄对视一眼，心头闪过共同的想法。
　　都是鱼叔的错！
　　你连个废妖都做不好，还有什么用？！
　　杜琼……杜琼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曾经只是一只被他看顾的猪，如今一只猪都能帮忙赚钱了，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要深入理解里面的情感的话，他觉得心好痛。
　　看来自己的崛起，生生斩断了小山参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
　　杜琼弯下腰与他视线平齐，安慰道：“店铺最开始起步的时候，不都是你的功劳吗？如果没有你的山参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这家店了。而且现在很多叫外卖的客户，都是为了你才来的呀。”
　　“什么功劳？拔须的功劳吗？我根本没有做事情啊！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了！”小山参又从头上拔了一根下来，递给杜琼问：“你要吗？”
　　杜琼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
　　这就……就被赏赐了吗？
　　他为师门立功了啊！
　　小山参还是很忧伤，看着杜琼说：“我想琼哥了。”
　　杜琼：“我不是就在这里吗？我昨天还带着你一起去道观了。”
　　“不一样。”小山参坚持说，“琼哥笨笨的，还特别蠢。每天都要我陪着他玩，不然就会不开心。”
　　杜琼：“？？”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山参，长吁一口气。
　　忍住。
　　小山参打定主意，语气坚定起来，从箱子上滑下去，握拳道：“我要回山上种白菜了！我还有一大片地等着我呢！”
　　“什么？！”杜琼简直晴天霹雳。
　　他又蹲下去，抓着小山参的手臂道：“还是大家在一起比较好。寥寥云最初开这家店，不就是想大家都拉进来吗？到时候朋友几个都在这里，只有你不在，那会多寂寞啊？”
　　小山参高人状站立：“我不怕寂寞！成功的人生需要耐得住寂寞！”
　　杜琼要疯：“你是哪里听来的话？这是毒鸡汤，根本不能信！”
　　“我要长大了，我不能只靠寥寥云啊！”小山参说，“我总要回自己做事吧？不然出去会被其他的妖笑话。”
　　杜琼：“没人敢笑话你的。谁笑话你，放鱼叔咬他，鸿鹄啄他。”
　　小山参认真说：“强扭的山参……也不甜的！”
　　杜琼慌乱地哄骗了几句，小山参都不听。这孩子倔起来根本不讲道理，又在网上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生哲学，态度异常坚决。到后面干脆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执意要走。
　　杜琼发狠，跑过去将门锁上，然后用背堵住。放话道：“今天，今天不说清楚，你就别想出去！那么小就想离家出走，你养什么家啊？”
　　小山参歪着脑袋，狐疑地看着他。
　　杜琼又缓下语气：“所以我们……”
　　小山参直接一跺脚，身影光速般地钻进了地下，然后消失不见。
　　杜琼过去用手摸了下平坦的地面，突然想起。
　　千年人参，好像就是以会跑路而闻名的。
　　·
　　寥寥云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推着鸿鹄离开。两人坐在料理台的后面，对视着热泪盈眶。
　　“我山哥啊！”
　　终于也到了这一天！
　　试图脱离家长的保护，想要长大，而迈向叛逆与中二的阶段。
　　可是要怎么办呢？听人类说，这种事情是特别可怕的。
　　客人过来敲了敲桌子，提醒说：“老板，吃饭了。”
　　寥寥云阴郁道：“不做饭了，没心情做饭。”
　　“为什么啊？”客人，“我特意过来排了老半天的队伍呢。求求你了。”
　　杜琼也从仓库走出来，歉意道：“不好意思，没帮上忙。”
　　寥寥云现在听见“帮忙”两个字都要颤抖，立马道：“千万别，可帮大忙了！你可太厉害了！我跟你说你留在这里比在道观有用多了，我们店根本离不开你！”
　　她立马拿起锅铲，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道：“琼哥，来帮我洗个碗。这位客人刚刚说要吃什么？”
　　客人一头雾水，说道：“不都是你们店里给安排菜单的吗？”
　　寥寥云：“好嘞！您找位置坐好啊。琼哥带他去找个位置！”
　　杜琼应了声“哦”，带客人去里面找座位。
　　“这店里我熟，我来过好几次了，自己能行。”那客人抱着手臂，浑身上下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你们没事儿吧？以前怎么不见这么热情？是不是今天的菜特别贵？我可就带了七百块钱啊，多了再掏我只能卖身还钱的！”
　　杜琼无语道：“没有！”
　　之后一整天，杜琼一直被支使着做各种杂事，还被喊去跟店里打杂的道士们抢活干，把两边人都弄得惴惴不安的。杜琼还以为是没哄好小山参，寥寥云这打击报复来了。可看对方表情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几个道士秘密凑一起商量了下，最后还是觉得，妖的心情根本难以揣摩，那逻辑通道跟正常人都不是同一道的。还是见机行事。
　　·
　　寥寥云那边也找狐狸商量了一下。
　　她身为一店之主，有必要保证店内人员的和谐共处，绝对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分裂，苗头也不能有。
　　但态度可以坚决，手段必须要柔和。
　　最后打通了有关部门的电话，跟舒烈威逼利诱地聊了一整个晚上，聊到舒烈同志差点跳楼明志。
　　当天晚上，小山参估计是回自己的地里巡查去了，没有回云山。第二天，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小行李，跑回店里来找寥寥云辞行。
　　他走进店里，发现寥寥云依靠在柜子边上一脸愁容，正不住叹气。门外海挂了个暂时歇业的牌子，几个负责打杂的道士，也坐在店门口喝水聊天。
　　小山参跑过去问：“寥寥云你怎么了？不高兴了吗？”
　　寥寥云叹说：“我跟鱼叔因为火锅店吵起来了。他生气了，说不要开了。我也不高兴开店了。”
　　小山参：“为什么？”
　　寥寥云：“因为菜不够。”
　　小山参耳朵动了动，声音大了一点：“什么菜不够？”
　　“煮火锅不是要很多菜的吗？像大白菜啊！鱼叔说要去菜市场买菜，我说外面的菜质量太差，会影响我店的口碑，这样肯定不行。鱼叔非说没关系，还说我是在故意阻止他卖鱼肉。”寥寥云生气捶桌道，“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他带出来的，现在竟然反过来这样污蔑我，实在是太过分了！在他心里原来我这么不堪，我生气了！”
　　小山参过去拍了拍她：“鱼鱼一定不是故意的。”
　　寥寥云气的浑身发抖：“鱼叔以前做生意就是这样，老是敷衍了事，所以才老被投诉，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店也被人举报关门！所以我跟有关部门申请了一块地下来，想要自己种白菜，结果……结果没想到……”
　　小山参：“怎么了？”
　　寥寥云：“有关部门他敷衍我！给我批的土地质量很不好，就在学校里面。要重新开垦、挑石头，还要运红泥。那种养分的土地，根本种不出好吃的菜！”
　　小山参还在忍耐，眼睛滴溜溜地转，说道：“白菜很好种的！你往里面洒点山参水就好了，它就可以长出好吃的白菜！”
　　寥寥云继续数道：“可是白菜根本不够，涮火锅要好多食材的。还需要土豆，油麦菜啊……”
　　小山参想了想说：“土豆也好种的！”
　　寥寥云：“可是我们根本不会啊。你觉得鱼叔跟鸿鹄的性格，哪个人可以帮忙？我要开店没有时间，琼哥笨手笨脚的，还特别懒，也不答应。唉，我们不行的。”
　　“我可以！”小山参骄傲说，“那我可以！”
　　“可是我昨天听琼哥说你要走了。”寥寥云看着他难过道，“本来以为你会帮我种菜的，结果你要回去卖白菜了。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那么好的员工了。”
　　小山参挺起胸脯道：“我可以帮你种菜！”
　　寥寥云惊喜道：“真的吗？你不走了？”
　　紧跟着她又低落下去，说道：“可是种菜很辛苦的。而且我们需要好多菜呢。你回去种白菜的话，可以赚更多钱，还很轻松。都不用在店里招呼客人，跑来跑去地帮忙了。开店真的太辛苦了，我不想勉强你的。”
　　“我可以！没有我你们就开不了火锅店了，真是没有办法。”小山参举手说，“我山上还囤了好多的白菜，全部给你搬过来！你跟鱼鱼不可以吵架了。明天就开火锅店，学校里的地我来想办法。”
　　“真的吗？”寥寥云握住他的手道，“山哥你真的太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不愧是天下唯一一颗千年野山参，你真的太厉害了！”
　　金龙鱼跟鸿鹄等人从对面跑过来，叫道：“寥寥云现在是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了。”小山参转过身对金龙鱼道，“鱼鱼你以后不要那么对寥寥云说话，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啊。开店还是寥寥云最厉害。”
　　众人都是一副感激不尽的表情，对着山哥大拍彩虹屁。
　　道士们熟若无睹。
　　大妖们的游戏他们真的理解不了。大概是生活过于平淡，偶尔需要演技来调剂一下吧。


第71章 二更
　　然而不管怎么样，寥寥云的火锅店终于可以顺利开张了！
　　她将火锅店的安排放到了网上，进行公告。
　　暂时决定的火锅种类，跟老太爷之前提议的差不多。
　　粥底火锅，三百起步。
　　麻辣火锅，三百三起步。
　　猪肉清汤火锅：五百起步。
　　鱼汤火锅，具体价格到店挑选鱼并称重之后再做决定。
　　所有火锅锅底赠送薄切猪肉一盘。瘦肉或五花任选。运气好的话可以凑到彩蛋：排骨或猪肚等内脏。规定一桌十人为限，不然坐不下了。
　　初步放出的菜单里，荤菜只提供猪肉跟鱼肉类。猪肉内脏相关的菜品，后面标注了“限量”，而鱼肉的价格都不算高，像鲫鱼是65一斤，还有草鱼鲤鱼罗非鱼一类，跟学校附近其他餐厅比对一下的话，似乎差不多多少。
　　素材……只有大白菜。因为从小山参的山上搬来了他之前的库存，足足有以吨计量的大白菜。
　　其实之前店里用的许多菜，就是从小山参那里拿的，或者专门用山参水浸泡过一遍，好增加鲜味。然而白菜的数量实在是压倒性的多。所以现在要开始倾销了。
　　大白菜卖三十一斤，不限量。寥寥云特意用括号标注了一下：本店白菜品质出众，比有机更健康，建议点购，可以让汤更加香甜。
　　她特意标注了一下：点锅底后，其余餐品或酒水全部可以自带，但是自带的菜品建议在快收尾的时候再放下去，否则会因为品质问题影响锅底的味道。
　　·
　　她发布之后，账号下面瞬间涌现了无数评论。
　　“我第一次见到允许酒水，甚至菜品自带的餐厅？海底捞的惨痛经历告诉我们这样不可行的，老板你可能只能卖那三百块钱的锅底了。”
　　“新人了吧？这家店一直可以带酒水饮品的，连自带面条点汤头都可以哈。”
　　“终于等到了！听华叔说了好几次可是没见动静，我还以为不开了呢。我的钱包终于得救了！”
　　“这菜的价格不平民吧？这钱包还得救？”
　　“聚餐的话这个价格挺平民的。十人聚餐，点份锅底再点个五六斤鲫鱼或草鱼，再点米饭和白菜。如果喜欢的话，预算能自带鸭肠等火锅材料，最后平摊一下也就人均一百。”
　　“再狠一点吧，跟上面的那个说的一样，十人点锅底，然后自带食材。人均三十到五十。”
　　然后众人就开始计算起去寥寥云的店究竟要怎么吃才合算的话题，并快速组建了小分队，决定在火锅正式上线后马上去做攻略。
　　寥寥云看了下想来的人还挺多的，对面的店铺面积太小，只能摆下几张桌子，可能服务不了那么多人，必须提早做准备。
　　·
　　张婷婷跟梁飞已经很久没去过猪了，但不妨碍她们一直关注着这家店。
　　“猪”对她们来讲有点特别，几乎是看着对方从一家无人问津的小店，发展到今天这样知名的高档消费店，好似有种情节在里面。
　　而且那位小老板人还特别好，上次去吃面，只是因为她们真诚地喜欢食材，就主动请客免单了。让她们真诚觉得这是一位真正的料理人。得知店铺要推出火锅业务之后，两人兴奋得有点睡不着觉，在评论里翻各种打趣的攻略菜单。
　　几人合算了一下，决定去尝试一次。跟隔壁宿舍结盟，再在班上叫了两个姐妹，正好组成一个十人的队伍。
　　考虑到“猪”的生意一向火爆，第二天早上，她们先派出两人过去排队等候。
　　姑娘们到了店门，才知道在这里点火锅是需要抽签的。
　　人少的话能直接进去，如果有多人排队，那就需要抽签。采用放回式抽签，不知道店长设置的概率是多少，反正只要抽出十桌人就停止。没有抽中的人可以离开，也可以到另外一边继续排队。排队时间超过两个小时的，视同抽中。
　　梁飞等人的运气很好，一发抽中，正好下午也没课，早早地进了店里，可以慢条斯理地享受。
　　她们点了三百块钱的粥底火锅，然后又点了一斤白菜，对着过来帮忙的道士点头，暂时决定是这样。
　　几人早上去隔壁街道的菜场里买了排骨和鱼，以及各种煮火锅所需的材料。在宿舍清理好了，用盘子一路端过来的。
　　出宿舍的时候还被宿管员盯了好一会儿，脸色骚红，结果扭头一看，发现不少人跟她们一样，只是阵仗没有她们这么夸张。
　　没办法，寥寥云这边的猪肉实在是太贵了，且素类食材也不够丰富。开放自带，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然而几人左顾右盼，很是心虚。
　　张婷婷挡着嘴，小声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很没素质啊？感觉跟占便宜一样。”
　　梁飞：“别说了好嘛？我特别没底气。等我以后工作赚钱了再来这里大消费补偿。”
　　“看，那位厨师小哥帅不帅？”
　　“哇，这家店终于有新厨师了？”
　　“算帮厨吧？感觉他一直在切菜。那姿势真的是太帅了！猪到底都是怎么招人的啊？也没看见他们贴过什么招聘广告啊。”
　　“哈，可能是街上传销来的。”
　　·
　　火锅店铺的门口，站着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切菜。手速极快，几乎眼睛不眨，按着刀身飞速上下。切完菜之后装进盘子，随手一挥，示意另外一位帮工端走。
　　杜琼走过来，礼貌打招呼道：“水寒道友。”
　　那位道友点头：“你我都是出来历练，就不用喊道友了。喊大兄弟。”
　　杜琼嘴角抽了下，低垂下视线。
　　仔细看水寒手中的刀刃，能发现上面卷着白白的寒霜。他这位道友，练的水系道法，且刀术惊人，在道观里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平时比较高冷，没想到也来这里卖身。
　　他跟这位大兄弟唠了会儿嗑，想要帮忙然而对方不让。
　　“你已经不需要讨店主的喜欢了，我是带着道观上下所有人的期望过来的。”水寒道友说，“请不要抢我的工作。”
　　他如此真诚，杜琼只能放弃。
　　杜琼刚在店里走了一圈，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就被鸿鹄捞走喊去帮小山参开荒地。
　　·
　　梁飞等人坐了没多久，锅底就来了。
　　没想到的是，寥寥云见她们是十个人，特意上了两个锅，摆在两侧，好方便她们夹取。走的时候还对她们笑了下：“可以免费加白粥哦。”
　　几人原本的尴尬顿时消弭，也对着寥寥云展颜微笑。
　　“这里的白粥好香啊。”张婷婷笑动了动鼻子，“是我有了滤镜吗？”
　　梁飞：“他们家的米真的很好吃。按两卖的，超贵，你忘了吗？”
　　几人夹起旁边的猪肉，分别放到两个锅底里涮了一遍。
　　猪肉没几秒就被烫变色，但众人没捞，想让它煮出鲜味，提提白粥的味道。等觉得差不多肉质要老了，才夹起来，放到旁边的蘸碟里过一遍，然后送入嘴中。
　　她们以为肉的味道会受到影响，吃到嘴里的时候眼睛都惊得瞪了起来。
　　煮了那么长时间的猪肉竟然还是很嫩，咀嚼后丝毫没有纤维残渣。反而将白粥的味道给煮了进去。
　　浓郁的米香和浓郁的猪味混在一起，口感炸裂般得温和。
　　一盘猪肉毕竟没有多少，十人刚吃了个嘴瘾，就没有了。她们在桌上巡视了一遍，决定先放大白菜。
　　寥寥云这边的菜品质量真的不一般，她们决定还是试试纯粹的质量，再比对差距。
　　梁飞说：“这白菜真的好漂亮，感觉可以生吃了。”
　　她说着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果然白菜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却没有任何的苦涩。
　　几人将它下进去。
　　梁飞将涮过猪肉的白粥舀了一小碗出来，想试试刚才有没有将猪肉的香味煮到粥底中，朝碗里撒了点盐，然后抿了一口。
　　“好吃！”梁飞惊喜叫道，“哇！比普通的瘦肉粥还要入味！这个粥太鲜了吧，这到底是什么猪肉啊？”
　　张婷婷也赶紧喝了一口，点头说：“我喝这个粥就能饱了！还有白菜的清香。我去，这白菜也太好吃了吧？”
　　·
　　门口周毅一行人走进来道：“妈蛋，排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到我了！”
　　室友埋怨道：“谁叫你手气那么烂，还非要自己抽！”
　　周毅：“喂！如果不是你们起的那么晚，错过了我的幸运点，我也不至于连个签都抽不中啊！”
　　另外一名室友摇头晃脑地在那儿喊：“鱼鱼鱼。快点快点！”
　　“你们不要骗我啊，我真的不吃河鲜海鲜。如果有腥味的话，这次聚餐我就退出了。”
　　周毅一指：“诶，你们看！她们好像可以上两个锅啊。”
　　“可是我想吃麻辣的。”
　　“那就麻辣锅！”


第72章 一更
　　周毅喜欢吃重口味的，那个不吃鱼的朋友，是想着辣椒能掩盖鱼腥，他还能下咽。
　　于是几人就决定了吃鱼。
　　他们没像其他食客一样自带食材，因为在周毅锲而不舍的长期宣传中，已经默认了普通的食材会影响火锅的品质。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根本配不上“猪”中的锅底。
　　他们看着菜单，本着要省钱的原则，点了两条一斤半左右的鲫鱼跟一条四斤重的草鱼，还有两斤白菜。又点了十碗饭。剩下一部分预算，想等尝过味道之后，再做决定。
　　门口的道士应了一声，过去通报菜单。
　　“天呐草鱼……”那同学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就是那种又大，骨头又多，还带着一点泥土腥臭味的草鱼吗？我小时候的阴影，就是吃草鱼吃出来的，因为她喜欢做白水炖草鱼。”
　　室友拍着他的肩膀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同情你。你母上这般英勇的厨艺，你喜欢吃的东西应该不多吧？”
　　同学：“熟食？”
　　“啧，熟食才难吃呢，一股化工料的味道。”周毅搓着手说，“小老板这里的鱼肯定不一样，我现在就是个无脑老板吹。你吃过之后再给个评价嘛！”
　　空出来的桌子就在张婷婷那桌旁边。
　　几人坐下，周毅不安分地伸长脖子望了一圈，问不远处的张婷婷道：“你们怎么光喝粥啊？”
　　张婷婷还在舀粥：“这粥真的好喝啊！”
　　两锅粥里，一锅已经空了大半，而桌子上的食材还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只有两盘店里食材空了。
　　周毅说：“你们赶紧吃啊，吃不完浪费？你们自己买的食材总要比白粥贵吧？”
　　梁飞等人现在有点犹豫，感觉将自己带的蔬菜放进去，可能真的会影响现在这种白粥的味道，但是不吃又真的很浪费。
　　·
　　她们各自喝了两小碗粥，差不多垫了四分肚，然后直接下菜品。
　　自带的猪肉里有肉片也有骨头，本来就是准备拿来提鲜用的，下锅之后炖煮，同时将准备好的菇类食材也放进去。还往里面丢了几颗红枣枸杞。
　　粥底重新煮开之后，肉开始渐渐变色，原本浓稠雪白的白粥表面，也浮出出了一层暗红色的泡沫。
　　“哇靠。”梁飞无语道，“颜色都变了。”
　　几人捂着脸哭笑不得。
　　她们用汤勺把表面一层东西撇走，然后在白粥中翻找已经熟了的肉片。
　　将肉夹到碗里，试着吃了一口。
　　大概是珠玉在前，梁飞不由大失所望，说道：“猪肉不鲜，味道很淡，还有股骚味。”
　　张婷婷：“往粥里加点姜丝吧？普通的粥底火锅，不是也会加姜丝跟油调味的吗？”
　　几人觉得有理，略做调味。
　　就目前的味道来说，其实也还成，因为寥寥云店里的白米质量好，加上白菜跟猪肉打下了汤底，能够帮忙调味。
　　只是她们要求变高了，自然觉得新放进去的食材不够好吃。
　　涮完肉之后白粥的颜色就变了，涮完菜之后，整个锅里都弥漫着菜品青涩的味道。又因为白粥相对于普通火锅来讲，那味道着实是清淡很多的，对吃不习惯的人来说……真是嘴巴淡出个鸟。
　　十人突然开始沉默，吃饭的速度也变慢了。
　　张婷婷不信邪了：“再加点盐！”
　　几人继续调制这盆火锅。加完盐之后开始加酱油。等粥底彻底变了颜色，改造成一锅新产品，也适应了那么味道。
　　·
　　旁边围观的周毅等人已经不忍直视。
　　什么鬼啊，这跟去外面吃粥底火锅有多大区别？还不如多点几盘白菜，就当白菜猪肉粥吃了得了。
　　正在几人幸灾乐祸的时候，他们的鱼到了。
　　鲫鱼因为体积小，问过他们的意见之后，直接切成段状端上来。草鱼可以片成了鱼片，跟骨头分别装成三个盘子，送了上来。
　　那帅气又高冷的道士程序性地提醒了一句：“边吃边下，否则鱼肉变老会煮碎。慢用。”
　　周毅鼻子动了动，喊道：“他们家的香辣火锅真的是太香了！而且价格还那么便宜，”
　　他们迫不及待地夹起鱼片，在锅中斗了两下，然后直接送入嘴中。
　　鱼肉鲜嫩，香气馥郁。辣味恰到好处，不至于叫人刺痛难受。麻味也是恰到好处，舌尖有微微的触感，又不至于丧失味觉。
　　麻辣的口感中，也没有那种过头的苦味儿。
　　重要的是，真的吃不出半点腥臭味。就算是各种火宰的鱼类，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鱼怎么可能不腥呢？
　　周毅指着鱼说：“我觉得这个用来煮粥底火锅肯定好吃，鱼肉那么鲜，煮完之后那锅浓缩的清香鱼片粥啊……我的妈啊！”
　　刚刚还觉得粥底火锅是异类，才多久就改口了。
　　“你是得不到的在骚动，我就觉得香辣最好吃。裹红油配白饭，油而不腻，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行吗？”
　　旁边有个室友撕了一片白菜下来，然后将鱼夹出来，小心拔掉骨头，搅散鱼肉，夹点米饭，拌点汤汁，卷成一团，直接送进嘴里。
　　众人由衷赞叹。
　　“这才是高手！”
　　室友谦虚地笑了笑：“这样的吃法，满足一切的荤菜。”
　　周毅推了下那个忙着吃都顾不上说话的同学，叫道：“你不是不吃鱼吗你个混蛋！”
　　“混蛋就混蛋，我不在乎。”那同学说，“丫一个个恶鬼转世一样的，我不吃就没了！”
　　几人又各自叫了两碗碗饭，鱼肉吃完后，再多加了一盘白菜，这才开始下最早送来的猪肉。
　　完美收尾。
　　这一桌下来，人均还不到一百，却都吃得很畅快。
　　几人站起来过去结账，美美地走出餐厅大门，决定回去写小论文做攻略。
　　出门的时候，周毅还在搭着室友的肩膀道：“等我们那小程序卖了，有本事来点一锅猪肉套餐。”
　　“想想好挥霍啊。”
　　周毅说：“再不挥霍，等有女朋友了就更舍不得了！”
　　众人恍惚觉得好有道理。
　　·
　　小山参挥舞着一把小锄头，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挖石头。他舞得很欢快，也丝毫不费劲。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石头被他刨出来丢在旁边。
　　毕竟开垦荒地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杜琼跟鸿鹄就不行了。
　　鸿鹄还好，根骨健壮一点，蹲个一年半载也没问题，效率虽然差但起码连贯。杜琼区区凡身，那老腰受不了啊。没一会儿就偃旗息鼓，坐到一旁思考人生。
　　小山参指责道：“琼哥，你太懒了！”
　　杜琼：“……”
　　他放下锄头：“我走了。”
　　还不如回去端茶倒水。
　　鸿鹄小声道：“山哥你怎么说话的？你不知道琼哥玻璃心吗？”
　　小山参：“哦……”
　　小山参站起来，学着寥寥云的方法，敷衍地拍马屁道：“琼哥，没有你我不行的，你一定要来帮帮我。我们现在要去下一块地了。”
　　舒烈给他们申请下来的菜地，分别遍布在A大各个地方。主路边的地是肯定不会给他们种的，因为会影响美观，分配给他们的，大部分是在宿舍楼后面的背阴处，或者操场绿化带中间的一块空地，再还有是附近没有开发的空地。
　　因为寥寥云当初的要求就是地多、地大，品质不计。没有光照，如果不是因为小山参种，寻常人根本种不出什么高品质的菜。
　　杜琼说：“你不用哄我！”这打击更大。
　　小山参大人般的在前面指挥说：“过季就不好种了，下雨的话也会影响产量，我们要快！”
　　杜琼无奈，只能继续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和他去别的地方奔波。
　　三人拍成一排，提着簸箕和锄头，整整齐齐地走动。
　　慢慢靠近食堂，大批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迎面撞上三人，觉得很有意思。又见他们拿着锄头，在学校里面走动，反正下午闲着没事，就一起跟了上去。
　　“我的天呐这太可爱了吧？家长带着小朋友学习种菜吗？”
　　“家长？两个男的吗？”
　　“这颜值，一看就知道是猪店里的人。”
　　“啊，那不是新来的琼哥替身，暖男琼哥吗？”
　　杜琼：“……”
　　他转过脸，冷冷地望去。
　　本尊，谢谢！
　　“你说得那么大声，小心被山哥听见啊！看，琼哥差点生气了吧？”
　　“偶像颜值啊，这几个人都可以出道了吧？”
　　“这是帅哥的新兴趣吗？种地体验生活？还是说锄头只是一个我们不能理解的时尚挂饰？”
　　“我觉得还是那个外卖小哥帅，跟在小弟弟后面原地踏步，好可爱啊。而且他的头发发色好淡，应该不是染的吧？”
　　“可是琼哥暖啊。”
　　“说的好像你们有的选一样……”
　　小山参顿了下脚步，一板一眼喊道：“右转！”
　　·
　　他们下一块目标地，就是食堂右侧连着背面的一块空地。跟学校约定好了，这里要种绿化明显，颜色翠绿的菜。能挂果颜色好看的菜就更好了。
　　小山参最后决定种草莓，这个季节正好不错。中间隔一段，到时候种番茄和茄子。辣椒也行。等结果的时候，他就过来守着，别让人偷光了。
　　不过想想，A大的学生一般不会那么做。学校里种的果树，到时节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摘。
　　小山参视察了下土地的情况，解下锄头，蹲到地上，又开始铲土挖石头。
　　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因为人群聚集，好奇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这一片就变得嘈杂起来。
　　有几个大胆的女生主动上前搭话。
　　她们摆出笑脸，问道：“小朋友，需要帮忙吗？”
　　小山参抬起头看了女生一眼，见她还穿着一条格子长裙，摇头道：“不用。你肯定笨手笨脚的。”
　　女生：“？？”
　　另外一边的女生去找坐在旁边休息的杜琼：“小哥哥，可以交换个手机号码吗？”
　　“不想交换手机号码。”杜琼抬起眼皮，眼睛里多出了些神采，将手中的锄头递过去道：“想交换手里的工具。要不然我帮你拿着手机拍？”
　　女生：“？？”
　　是她们搭讪的方式不对，还是搭讪的对象有问题？
　　至此，还剩下一个看上去要更加不走寻常路的鸿鹄。
　　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踩着高跟鞋，不信邪地走上前，眨着眼睛对鸿鹄放电道：“帅哥，需要帮忙吗？”
　　鸿鹄也扬起笑脸，把锄头递了过去，说道：“谢了。我去打会儿游戏。琼哥，双排走一波吗？”
　　众人：“……”
　　不行了。都是已经没救了的那种直男。两个大的带坏小的。


第73章 二更
　　小山参在一旁尽职尽责地种地。见他们二人已经退出队伍，不有催促道：“你们不要偷懒了！他们种不好的。”
　　杜琼说：“稍等。”
　　他真的算是大病初愈。灵魂出窍了那么长时间呢。就是没灵魂出窍前，也不是个适合种地的主。
　　几十年的陈疾，拉他出来干苦力，简直是一种剥削啊。
　　几个女生当他们是故意耍人，分别将锄头一丢，扭头走了。
　　鸿鹄：“诶，怎么三分钟热度呢？都是骗人。”
　　他重新举起锄头，认命地过去翻土。
　　众人等了一会儿，发现最小的小山参竟然是效率最高的。刨得认真刨得投入还刨得特别干净。他翻过的土，整整齐齐，松松软软，石头干干净净地被挑到一旁。哪怕他拿的是偏小的铲子。
　　相对比起来，鸿鹄还在他三分之一的进度上徘徊。
　　有男生说：“你这是在划水吧哥们儿？”
　　鸿鹄抬起头，不满道：“不要污蔑我啊，你还不一定有我好呢！”
　　男生：“可他只是个小孩子啊！小孩子都能干活干得比你们好？还有那边那个小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做模特吗？”
　　“店里的菜都是我做的，我才不是小朋友。我也会自己赚钱。”小山参打量着他们的身体道，不屑道：“你怎么可以欺负我琼哥？我琼哥还陪着我干了一个早上呢，你估计半个小时都不行。”
　　那男生撸起袖子道：“嘿，我还真就不信你这个邪了！”
　　他拿过杜琼的那根锄头，跟着加入了农活的队列。
　　这男生明显是没干过农活的，起起站站，半弯着腰，连锄头都使不利索，专门靠蛮力。将泥土都给铲飞了，还给弄得坑坑洼洼。
　　小山参看见哇哇叫出来：“你干什么！你快走开！地给你铲烂了！”
　　男生大囧，放下东西狼狈逃走。
　　众学生见状却是大惊。
　　这孩子平时过的得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对翻地那么熟稔？虽然这年纪的孩子一般都在玩泥巴……可是这个泥巴的定义似乎不大一样。
　　“话说猪的店里有普通的店员吗？”
　　“目前看来就琼哥最正常吧？”
　　“琼哥有替身的特殊身份。”
　　“看颜值哪个都不普通好伐？”
　　“那在门口负责排队的迎宾呢？”
　　“那几个人也不简单。我朋友上次过来，看见一个门童身上戴的玉佩，起码是六位数起步的。他都惊呆了。”
　　这群学生也是够无聊了，就守在旁边等。杜琼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只能拿起锄头，重新加入干活的潮流。
　　大约过了半个来小时，小山参把锄头一收，站了起来。
　　众人欣喜。终于是累了吗？
　　小山参说：“我要回去吃饭了，寥寥云要想我了。”
　　于是三人又背着锄头和簸箕，排排站地回去了。
　　三人回到店里的时候，就听见寥寥云正在跟人打电话。
　　“火锅……火锅没法外卖啊亲！”
　　对面的周先生说：“我回家里吃，你用碗装汤底，然后我自己放锅里煮开就行了。”
　　寥寥云：“你确定吗？”
　　周先生：“我怎么能没吃过你们店里的菜品呢？我必须要吃到！火锅外卖可以加跑腿费，但是一定要上新啊！”
　　寥寥云看见鸿鹄回来，点了下头说：“行吧，那我让人送过去。是现在吗？”
　　周先生：“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回家去。等我半个小时。”
　　周先生真是她最热情的客户。
　　寥寥云挂掉电话，想想也可以，那就干脆把火锅也加到外卖菜单里去。
　　周先生刚刚点了鲈鱼，寥寥云看了眼，发现鱼叔今天好像没买鲈鱼。
　　他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从手机上不时跳出来的信息看，正在群里冲狐狸和大魔吹嘘。顺便做着霸占“猪”的美梦。
　　因为桌数有限，他的工作并不忙，还能有时间给自己的观赏鱼也做做排毒养颜。
　　寥寥云挽起袖子，群里呼唤员工回来。
　　云帝：鱼叔！天下掉钱了快点出来捡钱！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来啦~
　　账号又没有了：我也想出来了。
　　账号又没有了：什么时候能保我出去啊？
　　没人回答。应该是都忙去了。
　　精算师：你真的不想坐牢了？
　　账号又没有了：狐狸啊，我是不是要out了？突然大家都不穷了，就剩我一个，快要没的聊了。
　　精算师：买套房子就没钱了，变穷还不简单吗？
　　精算师：改天我去给你谈谈赔偿金？
　　账号又没有了：最近可能不行啊，前两天跑路被抓到了。你下个月再来吧。
　　·
　　他们的火锅业务超乎寻常的火爆。
　　其实之前寥寥云的店里也有百元以下的餐品，是后来人多了，才改为统一的套餐。但是那个时候，学生来吃的比例不高，现在改成火锅，学生却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大概是人多的聚餐，有种仪式隆重感，反而觉得菜品超乎所值了。当然更多应该是在猪肉的对比下，鱼类显得特别便宜。
　　这名气一传开，来的人瞬间又多了起来。尤其是在进店抽签时，关于欧洲人跟非洲人之间的决战比拼。
　　总有些人逃不脱非酋的定律，比如说周毅。
　　开始的时候，他还只用等两个半小时就够了，到后面人越来越多，即时抽不中签，也愿意选择两小时保底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没四个小时，根本进了不了点。他又是个要上课的人，根本凑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在排队上，只能不停@寥寥云，倾诉自己对火锅的相思之苦。
　　在这种情况下，前来旅游又有时间的游客们开始占据客户主流。
　　慢慢的，有人直接兜售抽签资格了。
　　寥寥云万万没想到，能在自己的店门前，看见传说中名为“黄牛”的存在。她也很慌啊，但是一时竟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谁让她的店铺面积就摆在那里。
　　金龙鱼很是惭愧道：“没办法，叔就是这么受欢迎。”
　　寥寥云打给舒烈，让他赶紧给自己再批一个店面。
　　舒烈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他觉得寥寥云最大的问题不是店不够大。再大的店面估计还是有人吃不到火锅的，毕竟他总不能把一条街都给寥寥云盘下来。
　　还好，道士们对黄牛这一块业务非常熟悉，除了日常招待之外，现在又有了一个新工作，帮忙抓黄牛。
　　·
　　这一波客流量暴涨，必然就有前来探路打卡的网红。
　　看见店里这样的盛况，有些思维活泛的主播，就想出了新的安利方式。
　　于是近一段时间，网上忽然兴起了一个类似#我跟大厨学神菜#的直播环节。
　　寥寥云的店铺，每天提供的餐品都是不一样的，他们会挑人少的时间段，进去点餐，然后拍摄录像烹饪的全过程，带回家里，再用重播的方式，完全复制烹饪时间跟炒制手法。傻瓜式学习传说中的高档餐品。
　　按理来说这样肯定没有问题了的。然而主播们几乎是屡战屡败。
　　“我总结了前辈们的经验，觉得失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肉不够贵。所以这次我用的是八百块钱一斤的顶级猪肉，比‘猪’家的猪肉价格都贵上一倍多。今天会完全按照她的烹饪方式，来进行复制，看看能不能做出更好的味道。”小熊翻过猪肉的盒子，看着标签道：“店员跟我说这是什么黑猪肉。日本进口的。真的下了血本，买的时候心疼死我了。”
　　小熊摆正摄像头，开始拆猪肉。
　　“之前带大家在他们家店里吃过很多次，说实话是真的好吃。我睡觉的时候，已经在梦里回味了几十遍。如果成功的话，以后不用去排长队，也能吃到一模一样的美味，想想还有点小开心呢！”


第74章 直播
　　小熊将所有的食材跟调味料都摆出来了，猪肉切片，加一点淀粉抓匀。对照着视频检查了一遍，又开始觉得紧张。
　　“好的我们再来看一遍，然后演习一遍，以免出现问题。当然大家也不要担心，因为我买了两盒肉。”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继续说：“为了证明我的实验是充分客观且可信的，我回尽量避免所有的可以的变量。”
　　小熊指着屏幕中说：“看，我连火候的大小都很仔细地拍下来了。顺便也问了下店长，小老板说细微的差别没有关系，毕竟她也不是机器人。”
　　他对照着视频里的时间开火，虚拟颠锅，翻炒，装盘，都来了一遍。
　　毫无纰漏，且相当熟练。
　　小熊满意一笑：“看见了没有？我没少准备的。”
　　评论中一片和谐。
　　“小熊你到底演练了多少次？我说你至于吗？”
　　“已经帮你@小老板，顺便把房间号发过去了。”
　　“估计又一个主播要怀疑人生？”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望主播做好心理准备。”
　　“何必呢？有这闲钱可以直接去猪吃一顿了啊！而且猪里面还有美男美女”
　　小熊看了眼屏幕，答说：“这是一种人生的挑战，你们不懂。现在要开始了啊。”
　　·
　　视频中寥寥云做的是葱爆肉，一道传统鲁菜，是小熊去寥寥云店里观察数天，最后选定的相对简单的菜肴。
　　“爆”这种烹饪手法，讲求的是旺火速成。所以火候的掌控就显得比较重要，烹饪过程其实倒不复杂。
　　他按照顺序，下油，下佐料爆香，然后下肉快炒。
　　虽然过程有点手忙脚乱，但影响不大，最后跟着视频中的寥寥云一起出锅。
　　“怎么样！”
　　小熊比对着视频里的菜品外观，和自己成果的差距，发现几乎可以忽略。起码在形似上，他成果了。
　　“还挺不错的是吧？如果要吹毛求疵的话，顶多就是切菜的刀工有点差距，然而我等平民应该还吃不出这样的差距。”
　　他拿过筷子，将盘子端到桌上，趁热尝尝味道。
　　·
　　“我竟有点想要信他？”
　　“这是我目前见过的最严谨的主播之一。当然也只是之一而已。”
　　“请问有成功的吗？”
　　“成功个鬼，上次有个主播请了一个职业厨师，按照标准炒了一遍，结果还是说味道不对。被大厨当成找茬的给打出来了。男人们，我说你们就是在惹火。”
　　“这种事情成功不成功都靠自己说，还是要自己试过才知道。可能是主播炒作，也可能是主播自己带了滤镜，不一定可靠的。”
　　·
　　小熊吃了一口，露出些深思的神色，然后继续吃一口。最后干脆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主播请回话。”
　　“主播突然下线是个什么情况？”
　　“小熊你怎么滴了？”
　　“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卧槽八百块一斤的猪肉不好吃才有鬼了好伐？”
　　“主播故意的，无耻！”
　　小熊吃了一半，才擦了下嘴，开始评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啊。这肉炒得是好吃的，那必须好吃，那么贵了。可是味道跟小老板家的就是不一样啊。”小熊思考了片刻，说道：“就是那种鲜味啊，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是妖艳贱货，一个是清新不做作。”
　　评论区一排的省略号。
　　这种形容词能想象的出来才是有鬼。
　　“只可意会，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大家再感受一下啊。”小熊说，“如果吃过他们家的菜，应该就可以理解我的说法。我建议大家还是自己去吃吃看吧。”
　　评论区瞬间炸了：
　　“那到底哪个好吃啊？”
　　“我要是能吃得到，还用看你的测评吗？！”
　　·
　　小熊捏着下巴，很认真地考虑道：“如果不严格评分的话，这一块猪肉的味道我可以给八分。满分是以小老板的猪肉为标准。但是加上价格来考虑的话，我对这种猪肉的购买意愿会是零。”
　　他回味说：“葱爆肉这种做法，是旺火快炒，不至于会把猪肉里面的水分给炒干。这块猪肉，不可否认它的肉质的确很嫩，甚至跟好的牛肉差不多了，但它还是有点韧。”
　　“还有就是新鲜的问题。可能因为这块猪肉是空运过来的，虽然恰当冷藏，但还是有点影响。真的，比不过小老板那边纯新鲜的猪肉。我觉得这是比较明显的差距。而且大家都知道，小老板炒菜，一般是不放那么多调味料的。她的食材总是有自己独特的香味。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调出来的，也没看见她放。可能真的是食材不一样吧。”
　　“综上！”
　　小熊突得加大了声音，一惊一乍道：“有对比才有收获，小老板这边的猪肉真的是物美价太廉。八百块的猪肉诶我去，还不如去小老板那里排队吃一顿。毕竟花钱就是为了享受对吧，享受就得到位对吧？”
　　小熊赶紧将剩下的猪肉就着菜吃完。这时减缓了速度，还能跟网友聊天。
　　“没有，我真的不是托，我也没疯。唉，主要就是意料之中吧。我最早带大家去‘猪’那边打假，打脸快打出ptsd来了。”
　　“你们熊哥是吧？也是个有点小钱的富二代，吃过好东西，过过好生活，现在跟你们掏心窝，不存在夸张表述。也不是因为没见过世面。”
　　“真不是给‘猪’打广告。上次的豆浆才是收钱了你们都没看出来。我说人家现在客流量都超载了，连吃个火锅都得靠抽签。开在学校附近那种地方，扩张也不是条好路子，还打广告干嘛呀？浪费钱，客人是要投诉的。”
　　“没听老板说要开分店啊？应该是不会的，因为老板之前说过，她猪肉不够了。产量不行的话，开分店也没用啊。”
　　小熊举着碗说：“翻车？没翻车啊。这菜还是好吃的。我真的研究过了好吧？结论就是食材不一样。”
　　小熊将手机拿进一点，看着刷屏而过的评论，念道：“隔壁才是真硬核，选高难度食材，一百八十度翻车了！”
　　他兴奋道：“哪个隔壁啊？让我也高兴高兴！”
　　直播间的网友在评论区刷出了房间号码，小熊立马和粉丝们说了再见，然后退出直播，去看对方的翻车画面。
　　·
　　因为寥寥云店铺的爆火，出现了好几个以揭秘为噱头，前来打卡的网红。他们想要探寻寥寥云店铺的成功秘诀，揭穿网红店背后的营销套路。
　　可是几人吃过之后才发现，这家店的味道是真的特别。能让人毕生难忘的那种特别。
　　这不大对。
　　越实验，越好奇，越感兴趣。
　　几位网红在模仿之后接连翻车，带动了一波又一波的后来人，不断精进实验过程。从最初的粗糙学习，渐渐发展到小熊这样的照本宣科。
　　这次翻车的主播，小熊刚好认识，就是最早开始模仿寥寥云式烹饪方法的主播之一，他认为寥寥云可能是开创了烹饪新流派的家伙，不然难以解释他们家的猪肉味道这么特别。
　　这位主播跟小熊可不一样，他已经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许多次。照理说经验丰富至此，堪称鼻祖人物，就算失败也不应该翻车才对。可是当小熊点进去的时候，这位老兄正捂着额头茫然地站在街头，对着川流不息的马路，一脸生无可恋。
　　而评论区全是无情的嘲笑。
　　·
　　小熊看了眼房间标题。
　　山药猪肚汤啊。
　　看汤头浓郁微稠，颜色泛白，山药跟猪肚浮出表面。看卖相应该还行啊？
　　从评论推测，这位老兄按照寥寥云的方法处理完，拿出的成品却让他有点怀疑人生，因为没吃过猪肚，不确定是不是他自己的原因，于是出去找路人验证。
　　结果证明是大家共同的原因。几乎真的没有人喜欢这垃圾玩意儿。
　　然而这位主播还没放弃，振作起来对着镜头道：“我最后再拦一个路人试试。说不定就是有人喜欢这个味儿呢。猪肚那么贵倒掉太可惜了！”
　　他说完沿着右侧的人行道一路向前。随后按照网友的意愿，拉住一个穿着西装，行色匆匆的男人。将汤盆递到他面前，希望他能尝一尝。
　　路人只是闻了一下，五官都紧绷起来，推拒道：“你这里面放毒了吧？”
　　主播：“我没有！”
　　“那你放什么了？”
　　“就山药跟猪肚啊，汤里加了一点干鱿鱼提鲜，我挑出来了。”主播说，“我是一个主播，你不信可以进我的直播间，我刚刚直播做的猪肚，安全卫生……”
　　那路人戒备地看着他，一步步远离，然后逃也似地飞奔：“一股shi的味道。做这种整蛊你也太恶心了！”
　　主播追不上那路人解释，满脸惆怅。鼻子动了动，也放弃了，端着猪肚往家里走，一面快速说道：“这个腥味真的很浓我告诉你们，本来干鱿鱼就是香臭类型的，猪肚又是纯臭型的，然后我加的这种山药是那种糯型的，那个汤就煮得特别粘稠。还加了百合啊枸杞啊黄芩啊，那种药味再掺个进去，我的妈呀简直了！你们自己想象一下吧。我现在才知道猪肚的原味是这个样子的！”
　　小熊也笑了出来。
　　这个主播原先不是美食主播，什么都干一点，以搞笑为主。他自称舌头迟钝，对于吃的东西都不敏感，直到吃过寥寥云的菜之后惊为天人，立志要做一个跟她一样的美食家。
　　找寥寥云拜师被拒了，于是就较上了劲儿，想要自学。
　　这位老兄起初非常自信。
　　自学有什么难的？看寥寥云烹饪简直行云流水易如反掌，他不求学到十分吧，学个六分就满足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离成功已经很近了，前几次做的都是排骨和猪肉一类，味道的确不错。
　　上周开始决定研究内脏，先从臭味较低的肝和肾入门。
　　成品味道还是有点冲，但能下咽，他端去给父母吃过之后，得到的评价是中上。
　　对于一个以前不怎么喜欢做菜的人来说，中上这个评价已经很不错了。他认为这就是自己学到六分的证明。
　　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天才啊！
　　作为一名天才，今天终于对猪肚下手了。这一出手，就挑选了一个难度较大的黄芩山药炖猪肚。
　　·
　　主播回到家，将房门关上，再把碗用保鲜膜封好，塞进冰箱。说笑了一句：“窗户开在这里，楼上楼下会不会以为我厕所堵了吧？”
　　他去洗了手，又换了一套新衣服，回到厨房边上。
　　“失败是成功他娘的。厨房还剩下半个猪肚，我决定再来一次，我就不信邪了！”他把袖子撸上去道，“不应该啊，我真的就是完完整整照着店长的方法来的！我们上一次就特别成功对不对？没道理的啊。”
　　他重新点开视频，皱着眉毛开始新一轮的学习。
　　“我们再洗一次，洗得比她干净一点。里面一点薄膜肥肉都不剩下！”
　　这位兄弟拿着钢丝球，不停地洗刷刷。将猪肚洗得越来越薄。
　　“焯水！是吧？没问题的啊！”
　　他拿过手机，一遍搜索一遍确认。
　　“但是我看网上都说，要先加姜葱料酒去腥，可是小老板的视频里没有啊，是没有吧？她就随手倒了一点酒。”
　　他反复将视频拉回到前面的地方，再三确定是真的没有的。
　　评论区的人提醒道：
　　“真的要加的，这一步可以去臭。你还是加吧。”
　　“问了我妈，她也二十几年做菜经验了。他说你这种做法，肯定贼拉么臭。加吧。”
　　主播迟疑了会儿，决定还是遵从网友的意见，往里面加了一点点的去味食材。但也只是一点点。
　　“这次不加干鱿鱼了，干鱿鱼是我妈说的。难道是两个食材之间会发生化学反应吗？”
　　除了这两点稍作改变之外，剩下的步骤继续按照寥寥云烹饪的方式进行。
　　随后将食材全部转入砂锅，重新加水，开始炖煮。
　　水烧开之后。汤里的热气从盖子上的小孔里飘出来。
　　熟悉的臭味……开始逸散在空气中。
　　主播“噌”得站了起来，忍无可忍地吼道：“好臭啊还是好臭！那个老板在炖的时候就没有这个味道，所以是为什么？！”
　　他走到窗户边上，两手叉腰，沉沉吐气。
　　屏幕中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紧跟着突然转过身，在房间里踱步。
　　直播间众人再次不厚道地喷笑。
　　主播此时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肉眼可见的气场，名叫暴躁。打游戏的男生应该能理解，大概就跟倾家荡产地砸钱改造装备，最后却摸清了游戏非酋底线的感觉一样。
　　火气上头了。
　　小熊心说，这是真的逼疯了一个。还好他野心小，没想着从猪肚入门。
　　·
　　主播去厕所冲了把脸，冷静下来一些。回到厨房把火关了，汤倒掉，垃圾袋拎出房子。然后强装淡定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内脏在‘猪’里，一般都是外卖业务里才有的，所以我在店里拍过这几段视频但是自己还没吃过。”他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我就不信了，这么做的猪肚怎么可能不臭呢？我现在就点一单外卖试试。”
　　他点完豪华单人套餐，着重标注了自己可以只要猪肚，反正就是必须要有山药猪肚汤。
　　寥寥云那边给他回复了一个“好”。
　　点完单之后，主播继续搜索资料。并开始不停地叨叨：“猪肚是什么？猪肚就是猪的胃啊，你想胃装了那么长时间的恶心的东西，那泡都给泡入味了。”
　　“‘猪’的内脏会不会其实也有那个味儿？或者那食材根本就不是猪肚。”
　　“卧槽，恶心死我了。”
　　他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灌水。
　　“我现在胃酸倒流，一点食欲都没有。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吃猪肚这种东西，真的太特么地恶心了！”
　　主播带着观众给房子散味，然后又跑去开了电脑，准备玩一会儿游戏。
　　结果刚上线没多久，外卖竟然就到了。
　　“那么快？”
　　他跑过去开门，从鸿鹄手里接过东西，
　　“嗯？”
　　他低头闻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困惑地拎着东西去了餐厅。
　　打开餐盒后，将汤端出来，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低头喝了一口。
　　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口猪肚，一口山药，快速吃掉了大半碗。仿佛忘记了不久前他还在叫着粉丝小甜甜，约定要带他们一起刷分一起浪。
　　·
　　评论区的人网友们在线抠鼻。
　　“主播：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吃猪肚这种东西！”
　　“主播：猪做的猪肚肯定也是那么臭的！”
　　“果然‘猪’是专业的。”
　　“所以要比猪肉的品质，可以先从猪肚开始实验？”
　　“有道理啊，毕竟吃进去的东西都要在胃部消化嘛。”
　　“别闹了。怎么可能。不管吃什么猪肚这个东西也香不起来的，除非每天只喝露水吗？小老板肯定有别的办法处理的。”
　　“难怪老板每次做饭都公开，还允许拍摄，因为根本不怕偷师啊！”
　　网友们讨论得很激动，主播抬手一挥，状似不经意地按到了手机屏幕上那个退出直播的按钮。又不经意地点了下确定。
　　房间黑掉了。
　　小熊哼了一声，这个小妖精！
　　·
　　寥寥云最近登录账号，总能收到各种奇奇怪怪的请求。
　　以前大概是请她可以开班授课，教大家烹饪方法。寥寥云直接让他们自己去拍摄，不是什么难事，主要靠自己苦练。
　　现在好了，不再是询问她怎么做菜了，而是问她怎么养猪。
　　寥寥云不觉很是欣慰。
　　她壮阔美丽的云山，终于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养出了一批可以征服人类的猪猪。
　　就算她的厨艺不能说天下第一，但她的养殖技巧可以是！
　　然而她不能告诉网友，只让他们有兴趣可以前来用餐。
　　结果没过两天，寥寥云到店里的时候，就有客人神秘地向她打听：“我听说你们家的猪是喝露水长大的？是真的吗？”
　　寥寥云：“？？”
　　旁边一个客人接嘴道：“你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寥寥云点头。
　　客人接着说：“是经常喝什么排毒的水才能这样的。小老板啊，配方是什么？猪可以喝，那人能喝吗？”
　　寥寥云：“啊？”
　　这群人没毛病吧？
　　客人又问：“小老板，你说。猪身上那股骚味，是不是就是它身上的毒啊？所以吃猪肉其实对身体不好，因为猪身上杂质太多。”
　　寥寥云说：“您别胡说了亲。没有的事儿！”
　　“那为什么别人家的猪那么臭，你们家的就香呢？”客人举一反三道，“就像长抽烟的人，那身上就是臭烘烘的，估计肉不好吃。你说烟毒不毒？”
　　寥寥云：“那长喷香水的人，肉还能鲜一点？”
　　“香水是化学产品啊？应该是味道苦一点。”
　　寥寥云：“啊……”
　　他们妖都没讨论过人肉到底好不好吃，他们人类自己脑洞倒是很大嘛。
　　寥寥云连忙澄清道：“没有的事，大家不要瞎猜。我们有特殊的饲养方法，但普通的猪也是安全的！”
　　客人们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寥寥云自己都快眩晕了。
　　·
　　倒是小山参那边的地，开得还挺顺利。就是杜琼这两天回店里，都是一副飘飘欲死的模样。
　　鱼叔见他快不行了，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按摩了一阵。
　　凡人肉躯，就是不像他们妖精一样的可以刀枪不入啊。
　　小山参还在旁边不停地鞭策他，告诉他做事要勤劳，他离修成正道，还有很长远的距离。到时候如果成了群里第一个老死的人，就太丢脸了。
　　杜琼想说，人本来就是会老死的。上一个修成正道的，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小山参对他没追求的模样煞为痛心。
　　“你长得那么大，为什么一点都不懂事呢，还要我们给你担心？我要教教你！”
　　他还没开始教育，一群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贵妇突然跑了进来。
　　她们以万夫难挡的架势，推开门口的道士，见到人就喊：“哎哟，我的小山参啊！我的小宝贝儿！”
　　她们抱住小山参就是一顿蹭，激动得不能自已。
　　寥寥云都没见过她们，不知道这群人是搞什么的，匆忙走出来，先截住门口再说。
　　小山参介绍说：“这些是我以前的客人。”
　　几位贵妇捧着他的脸道：
　　“我的小宝贝儿，你怎么到这里来受苦来了？天呐我听说你还会锄地，你真的是太棒了。累不累呀？快给阿姨抱抱。”
　　“你抱过了快给我抱抱。宝宝哦，你怎么没有胖起来呢？还是那么小小的，是不是太辛苦了啊？”
　　“这是欺压童工！再这样我真的要报警了。监护人呢？监护人在哪里？”
　　寥寥云：“……”
　　她一直以为小山参能卖高价白菜凭借的是味道。原来是靠颜值的吗？


第75章 功效
　　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反正寥寥云实在很难用温情来形容。
　　小山参可是他们家的孩子！上手就抱，见面大喊宝贝儿，终于找到你了，怎么那么像破镜重圆？
　　她从这个角度看，觉得自己是个人贩子。
　　门外道士们回过神来，恪尽职守道：“几位认亲的，麻烦请先让一让。我们这边是开店做生意的。马上就要正式营业了。”
　　寥寥云投去赞许的目光。
　　道长们果然是很可爱的！
　　那说话的道长收到眼神示意，受宠若惊，腰背都挺直了起来。
　　几位贵妇停下哭声，缓慢地，缓慢地转过头，脸上带着愠怒跟谴责，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寥寥云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头皮都炸了起来。同时惹一群女人生气，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跟手贱去摸boss有什么分别？
　　为首的女人朝她走近，说道：“还让一让？开店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寥寥云说：“孩子就在我面前啊。这不好好的吗？”
　　小山参仰着头认真说：“开店重要。”
　　“不宝贝儿，你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飘姨连忙转回身，对着小山参郑重申明道：“多少钱都买不到你的可爱！一家小破店关了就关了！”
　　寥寥云等人耳朵动了动。
　　小破店？
　　一天的营业额说出来能吓死你们的好伐？
　　一名道长说：“你要不，出去查一查这家店的新闻？搜搜这家店的身价。”
　　“我查过了，有钱又怎么样？有钱也不能压榨童工啊！”她看向寥寥云道，“你就是家长吧？”
　　寥寥云：“我……是吧？”
　　“怎么还加个吧？你们怎么养的孩子？都那么有钱了，还抠那点资金。”飘姨指着小山参心痛说，“你看看这个子，都滞涨了！”
　　寥寥云：“……他又不是股票。”
　　小山参心说：他在山参族里可是个小巨人！
　　“不让他上学吗？不出去玩呀？不给交朋友的啊？他才那么小，还要他种菜，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小时候过劳会长不高的知道吗？”飘姨视线在众人中间巡视了一圈，最后定格，指着杜琼道：“你，就是你，还没一个孩子能干，你说这说得过去吗？！人家在那里开地，你就在那儿坐着休息。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害臊。”
　　杜琼：“？？”
　　怎么火还能烧到他的身上？
　　飘姨：“宝贝儿，飘姨给你包十年，租个十几亩地下来，随便你怎么种。不要开荒，太累啦。”
　　小山参不满道：“我不要！我喜欢！你不要欺负我们琼哥，他还小。”
　　众人集体望向杜琼。
　　嫌恶有，同情有，鼓励也有。
　　跟小山参他们比起来，杜琼这年龄，可能都还没破壳。本质来讲是不错的。表面来说就显得有点变态。
　　——他平时是怎么教的孩子，还给灌输了这种想法。
　　杜琼张口欲言，一对上几位阿姨的眼睛，干脆落败。捂住脸，背过身面向墙壁。
　　他要静静。
　　小山参还道：“看吧，生气了。”
　　道士听到了血泪流淌的声音：“您别说了。他是无辜的。”
　　飘姨还继续道：“我之前啊，看见他在帮忙卖菜就觉得不大对劲。怎么会让一个小孩子出来收钱做生意呢？平时山上都很少看见大人。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呢？怎么不见了？你们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户口本的吗？我觉得你们很不对劲啊。”
　　寥寥云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们可以解释。”
　　飘姨：“你说！”
　　·
　　这群客人此时剑拔弩张，状态很是戒备，加上小山参这边的事情情况也复杂，得坐下来慢慢说。
　　寥寥云给她们清出了一张桌子，让小山参作陪。转身的功夫，决定将这惨淡的摊子……推出去。
　　她搭住杜琼的肩膀，一步步往深渊的中心带去。
　　“琼哥啊……我们店里就剩你一个正常人了。鱼叔啊，鸟啊，平时就喜欢坑。你虽然资历最钱，但是最有老大哥的气质，对吧？”
　　杜琼抗拒道：“门口有我的长辈。师叔辈的道长，最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我帮你去叫他。”
　　寥寥云说：“他们不了解我们的情况。而且你才是山哥的监护人啊。”
　　杜琼惊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是了？”
　　寥寥云：“大家都是一个群里的，当然是了。互相监护嘛。行走社会，多不容易，是吧？”
　　“我们有魔叔，魔叔你懂的，特别有文化，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告诉她们，我们山哥走的是家庭教育的流派。我们山哥有百万存款富有得很。他没有被虐待，他只是爱好劳动爱好生命。大不了让山哥去给她们背几篇高考作文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寥寥云重重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去吧琼哥！我要开店了！”
　　杜琼：“……”
　　他其实知道的，他这是被坑了。
　　·
　　几位妇人正在听杜琼解释，但情绪已经冷静下来。
　　主要是小山参自己都表示了乐意，身上也无病无痛，健健康康，硬要说人家虐待可圆不过去。
　　几人一扭头，突然发现店里已经满员了。桌子全部坐得满满当当，甚至愿意站着吃饭的都有。外面还熙熙攘攘地有不少人在排队。
　　网上的描述还真的没有半分夸张，比她们想象得要更夸张。
　　这纷乱吵闹间，她们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差点给忘记了。
　　飘姨侧耳听了一会儿，听到一盘菜全是四五百起跳，什么单人套餐更是两千起步，顿时大为惊讶。
　　这价格，在大学城附近，实在是贵得可怕了。跟客流量摆在一起考虑，就是惊悚。
　　开什么玩笑？
　　就这装潢……嗯，的确是挺贵的装潢。就是被混搭耽误了审美。
　　几人四顾茫然，眼神里都是无措，于是继续偷听食客讲话。
　　……里面有好大的信息量！
　　·
　　等饭点过去，人流量少了一些。寥寥云觉得里面应该已经和谐，才擦干净手走过来。
　　“几位商量清楚了吗？”
　　飘姨不好意思地理了下头发，点头说：“嗯。”
　　寥寥云说：“还是谢谢你们对山哥的关心。但是你们为什么那么焦急地赶过来呢？”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道：“本来是好好的，突然人就不见了。菜不卖了，老板也联系不上。我们能不担心吗？”
　　“就是啊，之前说只是请假的，结果过了老长时间都没见人回来销假。还以为是出事了。”
　　“要是看不见他，还能安慰自己他是去上学了。结果在网上意外看见，才知道他竟然是在帮忙种菜。可不就想歪了吗？”
　　寥寥云说：“那误会解释清楚了，几位可以回去了吧？山哥在我们这里，过得挺好的。”
　　几人坐着没动，神色有点扭捏。
　　“你们店的生意，还真是挺不错的啊。”飘姨往里面挤了挤，腾出一个空位，说：“老板先坐啊。”
　　寥寥云：“生意是挺好，我就不坐了。待会儿还要去做菜呢。”
　　飘姨：“你们这里的白菜是不是卖得特别好？”
　　寥寥云：“还行？”
　　飘姨：“我听见了，刚才那一桌桌的人在喊要几斤白菜。卖得不好怎么会有人论斤买白菜啊？”
　　寥寥云说：“那是因为，最近店里只卖白菜！白菜大打折！”库存几吨的白菜啊！
　　飘姨听见激动道：“浪费啊怎么能打折呢！你们这里的白菜就该卖一百块钱一斤，不对，起码得到你猪肉价的一半！”
　　寥寥云气闷：“我们家的猪肉——”怎么的了就？
　　“八百块钱一斤的猪肉都比不上我们家的呢！”寥寥云说，“抬头看店面，白菜能短期量产，猪能吗？！”
　　前面一位客人忍不住回头抱怨道：“我说这位女士啊，你们不买，也别不让别人买吧。一两百块钱一斤的白菜，焯完水之后就那么两小口，谁吃得起啊？白菜得罪你们了吗？”
　　“就是啊，来‘猪’我吃不起肉，就靠着白菜续续我的命，你怎么还在这里哄抬物价，谋杀呢？老板你可千万别听她们的话，她们外地人，吃不到，所以嫉妒我们！这是挑拨，是商业阴谋！”
　　众人呼吁道：“老板，给我们的钱包留一条生路吧！”
　　“我建议可以提供定制定价服务，让有钱的人先贵起来！等带动了国家gdp，我们再跟上！”
　　寥寥云失笑道：“都什么呀。别开玩笑了好吗？大家吃自己的，涨价我会悄悄。”
　　“谁说什么不买？我们买啊！多贵我都买！”飘姨说，“我不是说你们家的猪肉不好，我是说你们的东西太好，但是价格打得太低！你知不知道你们家的白菜，特别神奇！”
　　寥寥云看了眼山哥，点头说：“我知道啊。”
　　旁边的女人推了下飘姨，失笑道：“人家自己种的。你怎么还给人家卖安利呢？”
　　飘姨：“啊，这是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飘姨招招手，示意寥寥云靠近过来，然后压低声音说：“我都知道了。”
　　寥寥云：“……你知道什么了？”
　　飘姨：“我听他们说，你们家的猪，喂的东西特别神奇。养的时候每天都会给它排毒，所以成年后一点猪骚味都没有。连猪肚跟大肠这种内脏味道都不臭的。你们其实喂它吃的，就是白菜对不对？”
　　寥寥云没想到这个谣言又有了新的变化分支，饶有兴趣道：“哟！然后呢？”
　　飘姨受到鼓舞，语气更加肯定：“秘诀就是你们家的白菜！没错吧？”
　　寥寥云瞥她一眼，含糊说：“一半是。”
　　“别骗我了，我们都是明白人。”飘姨挥了下手，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道：“这白菜的营养啊，我们都有体验。就是时间不够，还不大深刻。但是我刚刚听见了，好多客人都说，你们家的猪肉吃了能让人变得更加聪明。还有这种功效啊？是不是因为白菜够新鲜够营养，能够促进细胞活性，包括脑细胞！”
　　寥寥云说：“这个真不是！”
　　飘姨拍手：“这个肯定是！”
　　寥寥云：“……”
　　她抿着唇望向天花板。
　　为什么好多商家死命吹都吹不出来的效果，在她这里却是怎么都破不掉的谣言呢？
　　她们……她们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给自己缴纳智商税吗？
　　“唉，这段时间，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飘姨从包里翻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部小心抚摸。
　　“人长胖了，脸变粗糙了，肤色也开始渐渐暗黄了，之前怎么吃辣吃糖都不会长痘，可是现在碰一点油腥，脸上就开始发油起痘。起痘就算了，痘印怎么都消不掉。皮肤还特别容易过敏。大太阳一晒就起皮，夏天都不敢出门了。”飘姨难过道，“胃也变得不容易消化。前段时间以为治好了的失眠症，又犯了。多梦盗汗，脑子还健忘。”
　　寥寥云说：“……节哀啊。”
　　“呸！什么节哀！不可以乱说的啊。”
　　飘姨说着站起来，对着寥寥云的脸近看了一会儿。那探究仔细的眼神，将寥寥云都看得全身发毛起来。
　　然后她猛然转过头，悲愤道：“看看！你们快看看！”
　　寥寥云紧张说：“你不要碰瓷啊！我什么都没做！”
　　飘姨抓着寥寥云说：“你们看看她的皮肤，那么好，吹弹可破，白皙细腻。这可是没化妆的状态啊！肯定是吃了小宝贝的菜才这么好的。我就说是因为这个，你们都不相信我，现在事实胜于雄辩了吧？”
　　几位妇人一起冲了过来，看着寥寥云的脸开始激动。
　　“小妹妹你这皮肤真好，平时用的哪个牌子？去哪家美容院的？”
　　“除了吃白菜，你还有别的护理方法吗？我们这个年纪还来不来得及？”
　　“还有这个小兄弟，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这店里的人都跟刚出美容院一样的。我说你们店的员工颜值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寥寥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们……是在唱戏吗？！”
　　飘姨说：“我们是认真的！之前我的皮肤变好，我还以为是因为新开的美容院的功劳，给周围一圈姐妹都推荐了。等吃不到小宝贝的白菜了才发现不对劲。果然失去后才知道一样东西的珍贵啊。”
　　寥寥云纠结道：“嗯……然后呢？”
　　飘姨说：“我圈里还有好多姐妹，我可以带她们一起过来买你们的白菜。”
　　寥寥云飞速道：“量多也不打折。”
　　“真是的。小年轻这种事情倒是盯得牢的。”飘姨拍了下寥寥云说，“没让你打折。搞什么特价呀？原价翻倍我们都买！我是说，我们要买的东西很多，希望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寥寥云想了想，说道：“我们不接受转卖的。店里的材料有限，一般来讲，我们连打包都不允许。东西带出了店门就不新鲜了。”
　　她后怕地舒了口气。
　　哦……外卖上这个规则也可以加上。
　　她外卖限制了单数，但没有限制每一单里的份数，因为她外卖产品的定价都很高，能点她外卖的全是有钱人，还没有出现倒买倒卖这样的情况。
　　但是如果店里情况持续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吃不到这里的菜，还真说不定会从外卖这条渠道下手。
　　她店里的库存，可禁不起团购啊！
　　几位妇人愣了下，才叫道：“不会吧？！”
　　寥寥云说：“如果要一次性卖的话，我们找得到卖家。我们只是想继续开着这家店，能让更多的人吃到好吃的东西。”
　　还能顺便养活鸿鹄琼哥。给他们一点活干。
　　几人遗憾又理解地点头。
　　“这个社会太浮躁，我真的是好久没见到像你们这样纯粹的美食家了。”飘姨说，“那……那我们在店里吃总行吧？现在可以点单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店里所有的菜，都是绑定猪肉卖的。”寥寥云手指朝上一指，说道：“我们这是猪肉专卖店。”
　　飘姨犹豫了下：“猪肉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吃猪肉了。”
　　旁边的女人道：“他们家的猪肉吃什么长大的你忘了？说不定吃了也不会爆痘呢？”
　　另外一个妇人道：“那不然我们两个人合点一份，以免吃不完。”
　　飘姨想想也行，就说：“那我点一个你们这里的套餐，然后要很多很多的白菜。可以吗？”
　　寥寥云说：“蔬菜汁要吗？”
　　众人：“好呀！”
　　于是几人纷纷点了套餐，然后坐下等待开饭。
　　老太爷正好拄着拐杖从外面走进来，路过她们的时候不由笑了一声。
　　“呵，还怕吃不完。”
　　真是想太多。
　　寥寥云顺路朝他走过去，想问问他要点什么。
　　老太爷将拐杖放到一边，却没有急着点菜。眼珠酸溜溜地转向那几位女士，跟寥寥云告状道：“真是新鲜，连你店里的配菜都可以吹成这样。”
　　他不满说：“没眼光。就知道盯着什么皮肤，什么美容，分不清主次。啧啧。要是白菜真那么好，这家店就叫白菜猪肉店了。现在只挂着一个字，说明猪肉就是压倒性的好！看看连隔壁卖得那么火的鱼，都没沾上名字，因为这家店唯一的主角，就是猪！”
　　寥寥云心说，不，那是因为出品人不同。不好意思了，店长是个只卖猪的。
　　老太爷炯炯有神地看着寥寥云道：“白菜党，是异类！”来猪肉专卖店里吹嘘白菜，不是邪教又是什么？
　　寥寥云：“……”
　　您这么认真也有意思？是因为老年人不用写作业吗？
　　老太爷：“今天吃什么呀？”
　　寥寥云说：“要不你吃得跟她们一样，顺便清清火。”
　　“可以吧。”老太爷说，“但是我不要很多很多的白菜，我要很多很多的猪肉！”
　　寥寥云：“诶。”
　　脑残粉之间的矛盾，是不可协调的。
　　·
　　寥寥云回到料理台，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冬瓜，切成合适的大小，然后快速削皮。
　　去皮之后，又换了一把刀，对冬瓜进行雕刻。
　　因为目标的形状挺简单，她的手也够灵活，将边角去掉之后，三两下就雕刻得栩栩如生。
　　托在手心里的，赫然是一只白白胖胖的熊掌。
　　是。她想做的是素版的赛熊掌。就是将冬瓜雕刻出熊掌的模样，往中间镂空的部分塞进炒制过的馅料，再上火蒸熟，最后淋上芡汁。
　　这是一道做工讲究的精细菜。寥寥云雕完熊掌之后，又开始切肉馅里需要搅拌的素菜。
　　她用的肉馅就是普通的瘦肉，因为……因为猪蹄不够。
　　老太爷也是，一把年纪了，吃个猪肉都要背着老伴儿，心里没点数吗？
　　肉跟菜明明都很好，她和小山参之间才不需要分这种优劣。
　　·
　　“几位的套餐。久等了。”
　　寥寥云亲自将盘子递到她们面前。套餐附赠的是一杯果蔬汁。老太爷那边是同样的搭配。
　　老太爷跺脚道：“怎么给我这么一杯东西？我喝不惯你们这些年轻人减肥喝的饮料啊。真的太难喝了，各种生菜混在一起能喝吗？根本就是虐待老年人，一点都不健康！老板快给我换成猪肉高汤！”
　　寥寥云：“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有很轻微的味道。请喝。”
　　老太爷：“老板你变得不贴心了！”
　　飘姨那边也看着盘里的东西迟疑道：“这菜看起来很油啊。这是猪肉吗？这不会是那么大一块肉吧？这么腻的东西两个人也吃不下啊。”
　　寥寥云：“这是冬瓜呢亲。”
　　飘姨松了口气，老太爷那边听见又喊：“什么？你给我上冬瓜，我要吃肉啊！你刚刚答应我的！”
　　寥寥云说：“里面的馅料是肉呢爷爷。”
　　老太爷跟飘姨同时不满意。
　　“那你干嘛在外面加一层冬瓜？单纯的上一盘素菜一盘肉菜不是更好吗？”
　　“什么？里面放了那么多肉？我们可以只要冬瓜的。而且冬瓜清炖就好了，这样吃就没效果了。”
　　老太爷吹胡子道：“你们还不满意呢，不然我们换？”
　　寥寥云敲着餐盘怒道：“都给我吃了再说！真的好烦啊你们！”
　　众人立即偃旗息鼓。乖乖拿过勺子，挖了一口试吃。


第76章 甜品
　　冬瓜已经蒸得软烂了，一勺挖下去，露出里面的肉馅。
　　肉馅里加了香菇、鲍鱼等食材提鲜，又用高汤及各式调料慢炒入味，此时汤汁不断从里面流出，冒着热气将浓郁的香味一并带出来，简直令人食欲大开。
　　老太爷很是满意道：“这冬瓜里，有一股肉香。大火清蒸的时候，冬瓜兜着肉汁儿，慢慢入味，再加上外面的这层芡汁，味道浓郁。但是加上了冬瓜的味道的调和，又不会显得过于油腻，整体中反而带着一种别样清甜。这冬瓜好吃！”
　　他说完又挖了一勺，带着肉馅跟冬瓜，一起送进嘴里。
　　那味道从舌头上化开，老太爷闭着眼睛，仿佛人生都得到了满足。喉咙里发出拖长的闷哼，不住点头。
　　“当然更绝的还是这肉啊！这肉里面虽然放了很多的高级食材，但是味道并不混乱也没有杂糅。而是汇聚成特别的香味，用一个词怎么说？交相辉映！棒！”
　　他说着朝寥寥云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寥寥云笑了一下。
　　老太爷的彩虹屁真的是每天都吹不厌，而且从来不带重样的，能从各个角度找到夸奖的方式，最终走向完美的结论。
　　寥寥云怀疑他以前的工作其实是美食评论家。只可惜了那个年代没有水军这个行业，否则他一定异常出众。
　　老太爷吃到了蔬菜，乐颠颠道：“又健康又美味，今天又是养身的一天啊。”
　　寥寥云心说，您真是想多了。
　　旁边飘姨等人更是夸张，看表情已经是快要哭了。
　　见寥寥云看过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已经好几年没吃过猪肉了。为了养身美容，吃蔬菜沙拉，吃五谷杂粮，吃鱼虾鸡肉……所有的食材都是清淡调料，争取白水蒸煮。”
　　飘姨捂住眼睛说：“上次吃猪肉，因为太不习惯，差点吐出来。我没有想到这辈子还会有想吃猪肉的一天！”
　　其他人也附和道：“女人为了美，不容易的啊！”
　　她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平时很少有想吃猪肉的时候，最多就是吃点牛肉或者羊肉。何况白水煮猪肉的味道，实在是跟美味搭不上边，而她们的肠胃现在也接受不了过于油腻的东西。
　　习惯之后，猪肉也不是那么不可替代的。
　　现在多年的食欲跟念想，全被勾了上来。
　　原来猪肉是一种那么美好的食物？这里的猪天天吃小山参种的白菜……她们的伙食真的连猪食都比不上！
　　几人顺手端过桌上的果蔬汁，喝了一口。
　　有一丝微甜，混着白菜纤维，口感非常清爽。没有任何的苦涩，真的就像饮料一样，入口直接滑进了喉咙。是让人想要回味的味道。
　　另外一位女士忍不住诉苦道：“还有我早上喝的清体果蔬汁。红椒、花椰菜、黑芝麻、梨……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我为什么要喝那么难喝的东西？！”
　　寥寥云：“……”
　　我也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喝那么难喝的东西。
　　“吃饭应该是一种享受嘛。我想长寿，是因为我喜欢享受。美食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老太爷说，“而且谁说好吃的东西就不健康了？小老板这里的东西，品质没得说。我吃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我的血压高起来，不然我老婆早知道了。吃得高兴，心态乐观积极起来，也对美容有好处，是不是啊？”
　　飘姨又喝了两口，然后用大勺子三两下挖下几块。
　　她很久没这么开胃了，一盘赛熊掌跟合拼的女士吃了一半，竟然还觉得胃部空虚。还好饮料补足了她的胃，多年的习惯也让她拒绝了暴饮暴食。
　　飘姨坐在位置上，强行让自己的视线从餐盘上移走，问道：“老板啊，你们愿意出美容套餐吗？”
　　寥寥云悄悄上网百度了一下。
　　美容餐……本质来讲就是增加奶类和蔬菜类，减少猪肉摄入。
　　寥寥云沉思片刻。
　　美容餐根本就是异端啊！美容什么餐？最多只有白菜汁儿！
　　“没有！”寥寥云斩钉截铁道，“快乐就是最好的美容！”
　　所以想把猪肉拉下美食宝座的，都让她感到不快乐！
　　老太爷点头：“所以我也特别快乐！还好我当时真知灼见，把房子买在大学城附近啊！”
　　几位妇人点头，也不强求。她们毕竟不住在A市，只能偶尔过来游玩。不过以后A市就是她们的旅游打卡点了。每个月……不，每周派人来一次好了。
　　她们也想要快乐。
　　几人站起来过去刷卡付钱。小山参在门口挥手致别。
　　飘姨准备离开的时候，闻到了从隔壁飘来的蛋糕味，那是一种奶香跟糖分还有黄油融合在一起的魔鬼香味。
　　“我好想吃甜食。我戒糖很久了。老板，你们这里有甜品吗？”
　　她现在特别信任寥寥云。既然已经破戒了，那就干脆破个彻底好了。
　　寥寥云想了想。
　　跟猪肉有关的美食啊……好像的确是有。
　　飘姨加了一句说：“简单一点就可以了。不要有奶油跟芝士。芝士就是脂肪。”
　　寥寥云点头说：“可以。你们明天过来。”
　　“太好了！那我们就在A市多留几天。”飘姨蹲下身问，“小宝贝儿，你要不要阿姨一起出去玩啊？”
　　小山参反问：“那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种菜？”
　　几人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在这里也没事，就当挥霍时间了。于是点头答应。
　　老太爷走过来问：“你这里还真的卖甜食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寥寥云说：“也没人问嘛。”
　　“哦，那你也帮我准备一份。”老太爷说，“你店里还有什么没问过的东西？”
　　寥寥云嘿嘿笑了几声：“做那个太麻烦了，要做就是批量做。明天的套餐就那个甜品好了。”
　　老太爷喃喃自语：“太麻烦？哦，做蛋糕是挺麻烦的。但不是做越多越麻烦吗？你客人那么多，你做得过来吗？”
　　寥寥云神秘道：“你明天来就知道啦。”
　　·
　　当天营业结束时候，金龙鱼跟鸿鹄都闻讯飞奔过来。开口间满是不确定的惊喜。
　　金龙鱼：“寥寥云，听说你要做甜品？”
　　鸿鹄也围着她道：“那我可以点餐吗？”
　　金龙鱼：“我可以点几份？可以内部销售吗？允许囤货吗？”
　　鸿鹄：“云——”
　　两人的眼睛里光芒闪烁，就差变出本体里给她摇尾巴了。
　　真是很久没看见这对苟富贵组合这么兴奋谄媚的模样。
　　有什么好激动的？是平时店里的猪肉不够好吃吗？
　　寥寥云说：“不可以，只做一样。”
　　金龙鱼已经开始上网查找。
　　“那明天营业额会不会暴跌？虽然听说西点类的利润很高，但应该比不过我的鱼吧？我觉得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营业就好了，甜品这种东西嘛，作为内部福利就可以了。那么精细的东西，大家一起吃，怎么够哦？”
　　鸿鹄也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什么样的糕点比较容易批量制作？”
　　金龙鱼删掉了关键词，改为搜索“西式甜品是什么味道？共有几种种类？”。
　　鸿鹄瞥了一眼，忍不住想要哭泣：“太可怜了。我们赚了多钱，活了普通人类的几十辈子那么长。战乱，崩塌，什么都忍过去了，竟然没吃过奶油蛋糕？！”
　　“谁说我要做奶油蛋糕了？”寥寥云给自己系上围裙，抬起头说：“都让一让啊，我要开始赶工了，再晚要来不及了。”
　　鸿鹄看了眼时间道：“还早呢，那么长的准备时间？需要帮忙吗？”
　　寥寥云：“帮忙倒是不用，就是得蒸十几个小时吧？所以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今天晚上就不回云山了。”
　　金龙鱼浑身一抖。
　　重新搜索：要蒸十小时的蛋糕。
　　千奇百怪的搜索引擎里竟然没有答案。
　　鸿鹄有限的阅历只让他想起网上曾经惊鸿一瞥过的全黑色焦炭蛋糕。
　　“那得蒸成火山熔岩蛋糕了吧？”
　　寥寥云不满道：“你们好烦啊。我让你们失望过吗？为什么要这么唱衰我？”
　　甜品里又不是只有蛋糕一种。
　　寥寥云不高兴了，故意不说，让他们思维自我发散
　　到时候说不吃，就最好了。还能省钱。
　　鸿鹄向旁边沉默许久的杜琼问道：“你做人的时间比较长，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琼说：“……也许我做人的时间还不够长。”
　　寥寥云说：“不想吃那就不要吃。”
　　几人顿时噤声。
　　没有看见成品之前，怎么能放这样的大话？
　　杜琼问：“你以前不是说，店里必须要卖猪肉的吗？”
　　寥寥云说：“对啊，有猪肉啊。这次我用五花肉做。”
　　她说完真的从柜子底下拎出一条偏肥的肉来。拍在了案板上，朝杜琼点头。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眨了眨眼睛。
　　看，这批野马，似乎是脱缰了啊？
　　寥寥云说：“发呆的里面走。别在这里打扰我。晚点喊你们出来吃饭。”
　　·
　　宁静的晚上，陆续下班的人坐在电视前面享受难得的闲适时光。一个吐槽相关的美食论坛上，用户正活跃，这时冒出了一则帖子。
　　楼主：想问问大家，有什么蛋糕，是不用奶油而是用肥腻的五花肉为材料，但是做出来会很好吃的？
　　2L：？？？疯了吗？拖走吧。
　　5L：米蛋糕，咸味的那种吗？长得像蛋糕，别拿普通蛋糕看就好看。就是一道美食嘛。
　　楼主：是甜品。是用五花肉做的甜品。能好吃吗？
　　楼主：应该不是创新料理，按照以往的情况下，她只做传统菜式的。
　　7L：黑暗料理无疑。
　　8L：好吃泥煤啊，不怕有毒吗？
　　10L：传统又做错了什么？
　　15L：都太天真。黑暗料理也是传统啊。
　　18L：@黑暗料理大全，@女友第一次为我下厨，恭喜又增加一位新成员。
　　楼主：她是个专业厨师。很成功的那一种。
　　21L：厨师做的黑暗料理就更尼玛的恐怖了，那是正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神秘领域啊！
　　23L：也许是想做创新菜？不喜欢创新的厨师不是好厨师。
　　25L：特么的现在好多创新菜，听着很惊悚，我冲着猎奇买的，以为味道会有惊喜，结果一吃才发现，是真的很惊悚。
　　28L：你不知道厨师在想什么。
　　31L：想@一下鲱鱼罐头跟牛瘪火锅。世界那么大，只要没毒，总会有人喜欢那种特殊的口感的。
　　后面的的评论画风瞬间歪掉，但大部分都是祈求他的舌头能够适应那种蛋糕的人。
　　快刷到一百层的时候，终于有人放了一条链接。
　　96L：浙江那边有一种土特产糖糕，是可以放五花肉的。还上过cctv。据说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的传统菜。但不是蛋糕啊，没有鸡蛋，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金龙鱼“咦”了一声，瞬间坐正。


第77章 糖糕
　　金龙鱼来了精神，叫了鸿鹄一起过来。两人照着上面的搜了一下，发现可能还真是。
　　能批量生产、管饱，以米粉、猪肉、红糖为主要原料。也可以放红枣。将材料和成液态的糊状之后，倒入箬叶垫底的蒸笼，然后长时间蒸熟。
　　中间不能停火，要保证火力够旺，直到将里面的糖糕蒸到表面发红。
　　在当地，这是一道过年必吃的美食。因为费时耗力，做工讲究，早年社会生产力低下的时候，
　　几笼屉的糖糕，还是结婚时男方送聘，用来展示财力的一个标准。
　　不过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青田糖糕在制作方法上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改变。
　　金龙鱼说：“能经过历史的考验，味道应该还行吧？”
　　鸿鹄：“我搜了一下当地的评价，都挺正面的。那为什么不出圈呢？”
　　两人知道不是黑暗料理，各自松了一口气。管它出不出圈，好吃就行了。招呼上小山参跟杜琼，回云山休息去。
　　晚上定好闹钟，准备第二天提早去店里吃饭，以免被客人抢走。
　　·
　　寥寥云之前为了做馒头，特意定制了大蒸笼。普通家庭小灶的火，就算烧一个晚上，也蒸不熟那么重体积的糖糕。但寥寥云这边的火力会强上不少。
　　她看了一个晚上，往里面不停地加水，最后蒸出了三大锅，一共九笼屉的糖糕。
　　正准备卸家伙，金龙鱼等人跑了进来。
　　空气里已经充斥着甜味。米香混着红糖的香味，反而彻底掩盖了猪肉的味道。不打开看的话，根本闻不出里面加了猪肉。
　　鸿鹄问：“是不是青田糖糕？”
　　寥寥云：“哟，还真给你查到了啊？”
　　“那是。”金龙鱼举手说，“我！我查出来的。”
　　寥寥云打趣道：“鱼叔，我们要是把这种钻研的精神放在别的地方，您现在就是科研界的新星啊。说不定还能给你的鱼子鱼孙们拼下一片鱼塘。”
　　金龙鱼说：“我现在正在为它们拼鱼塘！”
　　鸿鹄迫不及待道：“都一样吗？到开盖有惊喜环节了没有？”
　　寥寥云指着说：“这一笼屉，是糯米粉掺早米粉，更糯更香。这一笼，是番薯粉掺早米粉，更软更嫩。自己选吧。”
　　金龙鱼：“成年人当然是……”
　　鸿鹄：“都要啊！”
　　寥寥云戴上手套，爬上去将蒸笼搬下来。后面只要换成保温，保持糕点软糯就可以了。
　　杜琼被她这简单粗暴的动作吓了一跳，想喊一声小心烫，才想起寥寥云本身就是一朵云，应该是不怕火烧的。
　　·
　　寥寥云将糕点从蒸笼里卸了出来，然后把边缘的箬叶撕下。因为糖糕滚烫的时候，非常软黏，箬叶上也黏走了一层。
　　寥寥云切下几块。用盘子盛好，递给他们。
　　鸿鹄朝上面吹了口气。这糖糕筷子很难夹起来，尤其是有猪肉的地方。因为主要材料中有糯米，筷子可以直接将糕点拉长。
　　金龙鱼那边已经吃上了，一面呼气一面道：“吃不大出猪肉的味道，有五花肉的地方，就是特别香。”
　　瘦肉还有些口感，但是肥肉已经彻底化开了，跟糯米等混在一起，没有任何的肥腻感。
　　毕竟是蒸了那么长时间。
　　鸿鹄点头说：“比年糕要软很多，又有很实在的口感。哦！有点像流沙。”
　　寥寥云将第三笼取下来，准备放旁边冷先却一下。
　　青田糖糕冷却之后就会变硬、变脆，口感变沙，没有软糯感，跟滚烫的时候是完全两个口感。这种时候下锅用猪油煎，将糕点煎至两面金黄，可以做到外脆里嫩，尤其是米跟红糖用油煎到微焦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口味更佳。
　　几人听她说完，都是目光灼灼地盯向平底锅。
　　寥寥云动作顿了一下，呵呵道：“别想了，最多下午给你们每个人留一块。都干活去吧。”
　　小山参扒着桌子，垫着脚尖，对寥寥云无辜地眨眼。
　　那攻击力……谁受得了？！
　　寥寥云迟疑了一下，说道：“山哥，我给你留一大块，以后你想吃就吃啊。”
　　“为什么！”
　　鸿鹄跟金龙鱼不平大叫。
　　“卖萌，卖萌谁不会？我也会啊！”鱼叔撸了把自己逼近板寸的短发，“云云~”
　　寥寥云举起锅铲：“起开。”
　　鸿鹄抱住杜琼，难友般的哭诉道：“琼哥，你亏了。当年你还是一只猪的时候，寥寥云多疼你？现在她只宠山哥一个了。”
　　寥寥云立马叫道：“琼哥你来，我也给你留一块。”
　　鸿鹄瞬间抛弃了琼哥，受伤道：“为什么！”
　　“你说呢？要开店，听外面道长们已经在敲门了！”寥寥云喊道，“琼哥，你帮我切一下这个糖糕。今天早点卖完了呗。看看能不能让更多的客人吃到。”
　　·
　　道长们到位了，“猪”正式开业。
　　因为糖糕是提前做好的，点餐基本不需要时间。直接机械式地切割装盘就可以。也因为它方便，寥寥云首次开展了外带服务。但是得按照人头购买。一人一份，想买重新排队去。
　　杜琼在寥寥云的指导下，将分量控制在一个小碗左右。
　　别看它量少，但是它体积沉，用料实在，而且是甜品，特别容易让人产生饱腹感。这样就差不多了。
　　“这就是你说的甜品啊？甜而不腻，颜色鲜亮，香味扑鼻，真好。”老太爷高兴地乐呵道，“来来，给我装一份。我觉得我老伴儿肯定喜欢吃。我们这辈子是真好这一口啊。吃不惯那些西式的奶油糕点，什么提拉米苏，还不如早些年的糖糕米糕更习惯。”
　　他说着小声道：“能不能给我开个例外，装两份？你知道我老伴儿不让人来你这里吃太多猪肉。悄悄的。”
　　寥寥云嘴上说着“不行哦！”，手上却已经多打了一份，然后将盖子一盖，递了过去。
　　老太爷笑得满脸皱纹，从她手中接过。
　　“行，我记住了。谢谢小老板。”
　　寥寥云：“慢走。”
　　“猪”首次出售甜品，这样的消息瞬间传开，几乎所有的老客户们都很感兴趣。加上这糕点因为加的猪肉不多，所以价格相对便宜。学生们蜂拥而来，还不到下午的关店时间，竟然就卖完了。
　　后面来的客人大感失望，感觉自己错过了见证历史的一刻，最后点了几道单品，在店里坐下吃。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糖糕味，不时长吁短叹。
　　下午正忙的时候，寥寥云的手机响起来，发现是狐狸在群里召唤她。
　　精算师：@云帝，听说你开始卖甜食了？我想要。双倍价格买，麻烦给我留一笼屉，让鸿鹄送过来。
　　账号又没有了：@云帝，我也要。这里有冰箱，可以久存。你不知道狱长最近针对欺压我，我要收买他。所以给我多多。
　　精算师：@云帝，少放点糖，可以把猪肉改成红枣。
　　账号又没有了：@云帝，狱长应该都没吃过。都给我来点。
　　信了魔叔的邪哦！
　　没多久周先生那边也来了电话。
　　“小老板！你们上新品怎么外卖单上不更新的啊？现在还有吗？啊那个甜品？我儿子说很好吃啊！”
　　寥寥云：“……”
　　这群人都是招风耳吗？究竟是哪里听来的消息。
　　寥寥云说：“糖糕没有了。”
　　周先生：“那你什么时候再做啊？我们大家都等着呢。虽然别的地方也买得到吧？但是跟你们家做的质量肯定不一样！你做的每一道菜我都想吃啊，不然感觉不够完整。”
　　寥寥云：“……”
　　这叫盲从啊亲。


第78章 啧啧
　　糖糕是不可能再有了的，猪肉类的甜食倒是可以再有。
　　寥寥云觉得客户会这么热情，主要跟她店里很少打出什么甜品的噱头很有关系。治一治其实也简单的。她决定以后每个月推一款甜味的猪肉美食，作为额外产品销售，先到先得。或者节假日也可以上一上，这就要根据她剩余的猪肉库存来决定了。
　　虽然在大众日常的观念中，总觉得猪肉是跟咸挂钩的，甜味的猪肉似乎难以想象。但其实甜味猪肉的名菜，也并不少见。类似川菜中有名的甜烧白、闽菜中的猪油糕、鲁菜中的酥白肉，再有譬如水晶包，各种糖醋式烹饪的等等诸多甜菜。
　　而且许多芝麻馅料的美食，里面也是要加猪油炒制爆香的，香味才会更加醇厚浓郁。
　　另外还有甜得比较委婉的一些菜式，诸如玻璃肉、荔枝肉、咕咾肉、樱桃肉等等，色泽红亮，味道浓郁。也是平常就很受欢迎的菜。
　　·
　　周先生听她说了一大堆，各种菜式还有后面的安排，简直要给她跪了。口腔里的唾液不停分泌，看了眼手表，发现自己吃完饭还没过多长时间，有点不上不下。简直尴尬。
　　但是又不忍心打断她，因为每一道上新的菜，都是他的潜在福利。
　　终于等她说完，周先生捂着自己的额头已经快烧起来了。
　　电话对面寥寥云兴奋问了一句：“您觉得怎么样呢周先生？”
　　周先生：“我觉得很好。”
　　寥寥云：“那就好。您这么成功的商人，眼光一定是比较独到的。那我就这么准备了。”
　　周先生卑微地问：“那……外卖上会有吗？”
　　寥寥云说：“如果门店都不够卖的话，外卖就不上啦。”
　　门店里肯定没有够卖的情况！起码他这辈子应该是不会有的！
　　周先生急说：“外卖上你可以打高价的！”
　　然而他并不指望一道菜的高价能够吸引到寥寥云。果然就听寥寥云说：“排队的客户那么辛苦，老是去救济外卖也不大好，这种回馈用户的甜味菜，还是仅限门店好了。不过您是外卖的老客户，我可以给你开个特例……”
　　周先生一喜。他提升自我地位出门炫耀的机会难道又来了吗？！
　　寥寥云接着说：“周毅过来排队的话，我能额外给他打双份！”
　　周先生：“……”
　　他那逆子，老板你就是打十份，也到不了他嘴里。
　　·
　　因为寥寥云收到太多的私信询问，而她又还没有确定的计划，于是上账号，发布了一则声明，解释说今后相关的甜品会不定期进行推出，但近段时间是没有了。
　　多数人在听到“猪”甜品之前，先听到的是售罄这个惨痛的消息，紧跟着又是不定期出售的噩耗，简直是晴天霹雳。
　　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一群邪恶的人非要热情地将这条消息转到他们的首页，同时在评论区配图，做食评，然后炫耀。弄得一群本身不喜欢吃甜食，也对五花肉一类甜食无感的人，都被洗脑出了兴趣。
　　世上竟有此等无耻之徒！
　　“再转这条消息，我要拉黑了。大家做不了这个朋友。”
　　“老板变了，她开始学无良商家搞饥饿营销了。”
　　“以前没有饥饿营销吗？以前也好多人吃不到啊。”
　　“讲道理，以前吃不到是因为排队的人太多，但老板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开到营业时间结束的，那不叫饥饿营销，那叫店太小。”
　　“哭了。老板在大学城已经有三家店面了，可我还是贪心地觉得不够，怎么办？我知道垄断不好，但竟然希望她能称霸小吃街。”
　　“不是，就算不垄断，‘猪’跟大学城附近的其他小吃街有冲突吗？客户群体需求完全不重合吧，价格分层那么严重，跟垄断没毛线关系。”
　　“所以老板可以称霸小吃街了？”
　　“一群败家子！太膨胀了！竟然在讨论‘猪’的销售模式！老板搞饥饿营销是为了推广吗？不，是为了帮我们省钱啊！都是因为一群人又没有定力又没有钱，老板才会出此下策！”
　　“卧槽好有道理，是我错怪老板了！”
　　·
　　网上花式吐槽层出不穷，还有一些学生连成套的漫画都画出来了，疯狂@寥寥云暗示。
　　寥寥云稳住不慌！
　　这些客人表面是在对这次没有吃到的糖糕表示怨念，实际上是因为长久客流量太多而积蓄起来的闷气无处发泄，找个口子无差别伤害而已。
　　寥寥云这突如其来的一波新品，对外地游客太不友好了。她难道想凭一己之力拔高A市大学城附近的房价吗？为什么要挑拨地域关系呢？再这样下去，节假日来这边还能排得到吃的队伍吗？！
　　这导致小山参吃个甜食，都要躲到角落里悄悄吃。怕把隔壁的大人给馋哭了。
　　太可怜了这孩子。
　　早上上完课，周毅背着包跑过来，对着寥寥云挤眉弄眼地问：“老板，今天是不定期的那几天了吗？”
　　寥寥云说：“没有。”
　　“唉。度日如年啊。”周毅遗憾说，“自从你跟我爸给了我希望，我就每天都盼着这个事情。最近钱都存下来了，火锅也不吃了，设备也卖出去了，就等着你来诱惑我的存款了。”
　　周爸爸告诉他，说自己折了面子，放弃了尊严，终于请求到寥寥云能给他额外特例，一个人买两份的殊荣。
　　周毅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炽热又清晰的父爱！想想之前还拿糖糕去给老爹炫耀真的是太不对了。两份才能算得上是重击啊！
　　寥寥云朝外面的牌子上一指：“你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但其实我早就已经把答案写在了大门口。下次路过的时候，还是请您扫一眼。”
　　“人都可以得选择性中耳炎，选择性眼盲又算得了什么？”周毅丝毫不觉得自己错，震声道：“一个问题包含的仅仅只是问句吗？是提醒、催促和期盼啊！多么浓重的感情老板你自己品品！你觉得你良心痛起来了吗？”
　　寥寥云：“……”
　　她品了，也痛了，不过是喉咙痛。
　　寥寥云从旁边拿过一杯蔬菜汁，喝下润润喉，见周毅一直盯着自己看，也大发慈悲地给了这位老客户一杯饮料。
　　“谢谢老板！又是新品吗？”周毅立即两手接过，捧在手里细看，心里美滋滋。
　　又赚到了！以后可以多来逛逛。
　　他小口小口地抿着，不敢奢侈挥霍。
　　那清爽的口感顺着喉咙滑下，将体内燥热一扫而空，人也清醒起来。大脑发出一阵强烈的，名叫“我觉得很健康”的信号。
　　老太爷歪头，见状轻蔑一笑。
　　这位小哥刚来到这家店的时候，还是一副富贵闲人的骄傲模样，对什么都是看不上的态度。
　　现在已经彻底堕落了。这扣扣索索小气吧啦的做派，啧啧。
　　老太爷举手喊道：“老板啊，麻烦也给我来一杯。今天的肉还是一样很好吃，但应该是一头新猪吧，这次的猪蹄能不能卖给我一只啊。”
　　寥寥云一面给他倒水，一面说道：“看情况了。好多人都想要猪蹄，我也不好现在答应你的。”
　　老太爷恳求道：“小老板，我可是你的常客，算是你半个伯乐了是不是？这家店开业第一天我就开始消费了，你就答应我一次吧。”
　　周毅听着他的求情，眼睛轻瞥，轻蔑一笑。
　　这老太爷初看的时候还是一身成功人士及社会精英将来退休的梦想状态，现在不过是个成天吹捧老板臭脚的低价水军。为了一口吃的而已。
　　啧啧。
　　两人正好眼神对视，各自善意又同情地一笑，然后转回头去。
　　寥寥云见他二人关系融洽，也笑了出来。
　　果然美食是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
　　周毅喝完蔬菜汁，将杯子还了回去。看她在后面不慌不乱地忙着，忍不住说了一句：“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现代社会，老板你如果再不紧迫起来，是会被人替代的。”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图标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老板，我帮你统计了一下网上关于你们的评论，大部分都是带着抢不到座位的负面情绪。再这样下去的时候，可能会引起一系列负面效应的。”
　　寥寥云果决道：“不可能，我们的店无可替代。”
　　老太爷也说：“如果真有替代品，我也不用每天排队排得那么苦了。不是每一家猪肉，都能这样的味道。”
　　周毅：“现代社会没什么事是替代不了的啊。而且很多人根本没吃过你们家的猪肉，店家说是一样的，他们脑补完就觉得也是了啊。这个有什么办法？无知是错吗？”
　　寥寥云骄傲道：“凭什么要相信别的店家？别的不说。无痛杀猪他们会吗？这可是我多年才练出来的绝技！”
　　周毅愣了下，抬起头道：“你还不知道啊？”
　　寥寥云：“知道什么？”
　　周毅：“你已经有后来的模仿者了啊。无痛杀猪，人家也直播了。现在网上还挺火的。打的就是抢你客户的名号啊。”
　　这次轮到寥寥云愣住了。
　　无痛杀猪……抽取魂魄。人类能模仿？
　　“谁？！”
　　哪只妖那么大胆，模仿她的创意还不跟她打声招呼。是小命不想要了吗？！
　　“那家店不是在A市，我也没去吃过，但是你可以上网搜一下。我记得他们还有一个不打码的视频，最近很火的。虽然被禁了，但你求求网盘应该可以求的到。”周毅说，“他们就靠着这个，到处让水军营销，说跟你这家店是同一个进货商。我还以为真跟你有关系呢。”
　　“有。”寥寥云扯动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有敌对关系！”


第79章 模仿
　　竟然有妖碰瓷她的猪肉，真的是太不要脸！她的猪肉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别无二家，云山放养灵泉饲喂，那猪肉味道鲜美跟无痛杀猪……只有那么一点点不是决定性的关系。
　　但是拿这个技巧来做坑人的营销，借着她的肩膀往上爬，她不能忍。长此以往，不就是在败坏她猪肉的名气吗？
　　小妖太big胆，创业那么简单的吗？给她老老实实过九九八十一难去！
　　周毅正在那边帮她查视频，寥寥云已经下好决定了，等她认出那只小妖，就让鸿鹄过去把人的店铺给扇塌咯。
　　“喏，就这个。我朋友发在账号上的。”周毅把手机递过来说，“这应该是一个片段，不过我也还没看过。”
　　老太爷靠近说：“我也来瞧瞧。”
　　三人脑袋挤成一团，看向的手机屏幕。
　　里面有两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堆着满脸笑容，有些生涩地看着屏幕。
　　寥寥云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两个屠夫不是妖。
　　再仔细看那猪，画面并没有被打码，所以她还能看见猪身上残留的微弱魂魄。
　　……这两个特么根本就是人啊！
　　寥寥云眉毛一扬，惊悚地“嗯？”了一声。
　　“我也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之前是听我朋友说的。他们有人转了。”周毅皱眉说，“但是这一家看得我有点心理不适。”
　　之前寥寥云的无痛杀猪，该打码的地方都打了，屏幕外还能听她跟鸿鹄在那里侃侃大山，去掉马赛克之后，场地也收拾得很干净。有种不正经的娱乐感。
　　而这个视频里，血迹斑驳，尸骨横陈。那师傅也是，咬紧牙关，一副费劲又厌恶的样子。让人难生好感。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杀猪画面，可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一点。
　　周毅道：“良好公民，随手举报了。”
　　老太爷扭头问：“这家猪肉跟你家的一样吗？无痛杀猪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有我养猪的方法，首先他们就没我这饲料，那猪又怎么可能一样嗯！”寥寥云肯定说，“这无痛杀猪应该也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能作为猪肉质量的保证啊。”
　　老太爷点头。
　　“如果这种猪能够量产，他们根本不需要靠无痛杀猪来营销了，凭这种味道就能闻名于世。”老太爷说，“我也不相信这种猪那么容易被模仿。”
　　周毅关掉了视频，说道：“可人家就是这样暗示的，还有很多人信了。”
　　寥寥云：“呸！这种虚假营销犯法吗？法律不保护我，也应该保护你们消费者吧？”
　　周毅沉思说：“可是没人告啊。而且人家说得模棱两可的，只是误导而已，没有明确声明自己跟你的关系。要告很难吧？”
　　老太爷拿拐杖敲了下地面，生气道：“过分，这种行为太恶心人了！如果这无痛杀猪也是假的，视频造假总能指得出来吧？”
　　“视频可能造假。但我现在看不出来，可以拿去做后期分析。”周毅看着屏幕说，“这个主播没有你之前直播的时候老实，他的背景其实有点不大清楚，无法肉眼判断是否经过剪辑。我回去研究一下再告诉你结果。”
　　寥寥云严肃道：“除了视频剪辑可能还有其他手段。”
　　这已经不是什么妖精模仿的问题了。妖精模仿起码还可以保障食品安全，这些来者不善的人，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又会在销售环节作出什么骚操作。危险着呢。
　　寥寥云用自己的手机打开，搜索了一下那家店的店名，相关关键词下跳出来许多的评价，但是有一半都跟“猪”联系在一起。
　　“推荐大家一家宝藏猪肉店，终于不用去a市也能吃到传说中的猪肉了！”
　　“上次去a市旅游，特意去大火的‘猪’那里参观了一次。结果排了两天才吃到。虽然很好吃，但用了整个假期，还是觉得有点亏。没想到回到b市，竟然找到了一家差不多的猪肉店，而且规模跟装潢要豪华多了！菜品超级丰富。以后也可以在b市吃到了！”
　　“b市这家猪肉店我吹爆！服务超到位，跟海底捞有的一拼。小姐姐也很好看。”
　　“这家店的老板也会无痛杀猪哈哈。难道是分店吗？小老板开分店也太低调了吧？”
　　“说不定诶。‘猪’出过的菜品这里都有。还更加丰富，可以随便点餐。只是没有山参水而已。”
　　“前段时间‘猪’大火的糖糕，嘿嘿，我在这里吃到了。不仅如此，还有各种甜味猪肉美食。喜欢甜品的千万不要错过啊！推荐这里的糖醋里脊。好吃到咬伤了舌头。”
　　“粥底火锅诶，带我爸妈来吃了一顿，他们还以为是a市那家的分店，根本没吃出来。吃得特别高兴，评论带图打卡~”
　　“是谁！是谁把这家店宣传出去的？就两天的时间，这家店刚开张的时候还被没人发现，今天再去，已经坐满了！哭，想吃个饭而已，我容易吗？”
　　无耻！
　　寥寥云深感唾弃。这波水军价格不合格！
　　她登录自己的账号，发布了一条消息。
　　欢迎光临：本店猪肉都是自产自销，之前没有公开饲养环境，是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揣测，但可以肯定告诉大家的是，本店猪肉的饲养条件极其苛刻，其他养殖户难以模仿，条件无法匹配，且无法批量饲养。所有说相同进货源，或者产量有保障的，都是骗子哦~
　　欢迎光临：无痛杀猪只是噱头而已，猪肉好吃，还是本身质量过硬的原因。而且无痛的涵义可广，请保持警醒。
　　底下很快有各种网友评论。
　　“我造。”
　　“已阅。下一条。”
　　“明天之前，我要看见新的菜单出现在我的信息列表。”
　　“所以诈尸发这一条是干嘛？”
　　“我觉得有内幕？”
　　寥寥云刷新了一下，发现她暗讽的那一家竟然主动转发，并且同样发布了一条消息。
　　“谢谢大家喜欢我们的店，但是请不要将我们放在一起比较，我们的店名叫‘掌上明猪’。厨师和老板都很认真地在工作，不要再因为某店再疯狂@我们了，小心被内涵了。”
　　寥寥云：“……”
　　卧擦。
　　老太爷跟周毅显然也看见了。
　　周毅一拍腿道：“这叫什么？脱下裤子骂娘？去，自己短小还不承认，却怪别人眼瞎内涵。”
　　“啊？”老太爷脑子懵了下，无语说道：“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啊，真是。”
　　寥寥云放下手机。
　　忍住，不能给他们热度。
　　老太爷分析说：“估计是吸引到了一波可以支撑日常经营的流量，就想洗白上岸了。毕竟碰瓷不能长久，但是如果踩着你这店的话，就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了。”
　　碰瓷被强行拆穿的话会很面子，永远上不了台面。趁现在没被扒出马甲，清高起来，洗地卖惨，说不定真的能蒙蔽一堆无知路人还能顺手给“猪”招一波无脑黑。
　　一黑顶十粉啊，何况还是无脑黑。
　　周毅说：“这叫碰瓷吗？这都算蹭漆了好吧？看看提到他们家的评论，哪一条没带‘猪’？连新出的菜谱都一模一样偷过去了。当时怎么不说，现在出来跳个屁啊？小老板啊！”
　　寥寥云：“别叫了。我耳朵好的。”
　　周毅：“那你是想怎么办啊？说说呗。”
　　寥寥云没回答，老太爷悠悠说：“我的建议是，不要管。”
　　周毅拍桌：“这还不管？！”
　　“年轻人，别那么激动。一样事物的兴起，只要有利可图，必然会伴随着无数的跟风。而商业营销手段，只要看两件事情就可以了。一是有效不有效，二是合法不合法。更多时候，只看第一点就够了。”老太爷说，“你倒是想跟人家谈感情，可是人家跟你没有感情啊。哪有跟钱的感情来的深厚？”
　　寥寥云：“而且怎么管，管什么？垄断无痛杀猪还是垄断菜式？或者是让网友不准提跟本店相似的店面？”
　　老太爷说：“瞎追究，就是给自己耗费心力而已。唯一可以管的，就是去查查这则视频的真实性，如果是剪切，证明对方造假，那是可以骂的。”
　　周毅也是无奈叹了口气，心底明白这不靠谱。
　　老太爷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胡须，然后点了点头。
　　·
　　寥寥云在店里放网红主播们上传的直播视频。
　　最近陆陆续续的，有不少网红前去“掌上明猪”打卡，然后做出视频进行广告。
　　金龙鱼听了片刻，抖着脚道：“这店的名字怎么那么恶心？还不如叫‘大猪小猪落餐盘’呢。好歹像个吃的店。这特么一听就是个卖猪的宠物店。”
　　寥寥云抬起头说：“鱼叔，我从未想过你竟如此有才！”
　　金龙鱼哼道：“小瞧你鱼叔啊？”
　　鸿鹄说：“那些主播舌头出问题了？还是根本没来你这里吃过啊。差不多这种鬼话都能说得出来？”
　　寥寥云说：“大家都是要恰饭的嘛。”
　　金龙鱼站起来说：“爷的热度都敢蹭，不知道鱼是冷血动物吗？”
　　杜琼在一旁收拾碗筷，说道：“不高兴看就别看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跳梁小丑而已，影响不到我们这家店。”
　　金龙鱼：“不，你不知道鸿鹄一向小肚鸡肠，这种事情怎么能忍。他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有义务……”
　　鸿鹄在那边骂道：“要死了，你身上鳞片如果不要了就剥下来给我做壳！”
　　寥寥云关掉手机，说道：“唉，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要大度，知道吗？今天晚上，谁都不许给我搞事。听清楚了没有？”
　　鸿鹄嘟囔道：“你不就是要抢位吗？”
　　寥寥云：“我是那种会挟私报复的人吗？”
　　杜琼说：“这种事情要处理的话简单的，水军就可以了。对方再怎么模仿，也只是一戳就破的谎言。要不我去给你们安排一下？”
　　小山参瘪着嘴道：“我也不高兴。我们的东西明明都是最好的，没有之一。他们都不说实话。”
　　金龙鱼立马来劲儿了：“看！把我们山哥都惹毛了。这怎么可以？我们妖界的小宝贝是好欺负的吗？”
　　鸿鹄：“我今天晚上就去吓他们一次！”
　　小山参拿出手机道：“我要告诉魔魔！”
　　杜琼跟着起哄：“那我问下水军的账号吧。”
　　寥寥云：“……”
　　“都够了！”寥寥云喝道。
　　众人无辜地看向她。
　　寥寥云招手：“把手上的东西都给我放下，站出来。别想搞小动作。”
　　众人委屈巴巴地将手机拿了出来，缴到桌面上。
　　鸿鹄伤心道：“你……你怎么变得像有关部门了。”
　　“听我说。灭了这家店，还会有无数的后来人。人口基数多了，无耻是没有限度的。大家想融入人类社会，就不能再想着靠妖怪的能力在背后玩阴的。有本事就正面去拼一把！”寥寥云握拳说，“我们有实力，就应该屹立到最后。人家一打广告你们就去动人家风水，会夭寿的知道吗？”
　　小山参弱弱道：“魔魔不怕夭寿。”
　　寥寥云说：“还会不长个儿呢。”
　　小山参跳起来道：“你骗人！”
　　“以前那些，叫障碍。障碍嘛，悄悄夭寿就好了。现在这个，叫对手。击败对手，有经验值的知道吗！”寥寥云恨铁不成钢啊，指着他们威胁道：“这家店我保了，谁敢动我的经验包，我一定不放过你们！”
　　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一个公开踢馆的。
　　大家都不懂。它是宝贝啊！
　　·
　　b市“掌上明猪”。
　　老太爷跟着老张从车上下来，并肩走进店门。刚推开门，立即有服务生迎了上来。
　　现在天气还不算热，尤其是b市最近有冷空气，但服务生穿得很清凉。一条高开叉的短裙旗袍，露出白花花的大腿，步子要是迈得大一点，还能看见别样风情。
　　老张瞥了一眼，立即扭过头，暗地就直呼世风日下。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服务生立即送上一份菜单。
　　老太爷一手随意地翻动，状似不经意道：“听说你们这里的猪，跟A是很有名的那家店一样啊。”
　　那服务生笑道：“我们家的猪肉一样好吃。而且烹饪方法更加讲究。”
　　对面老张抬起眼皮：“你是说产地一样？”
　　服务员：“本店都是我们老板自己养殖场里宰杀的猪呢。每天新鲜屠宰，然后送到店里来。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
　　“一模一样的猪，是只有一头啊。卖给你们，别的地方当然买不到啊。”老张笑了下，说道：“也就是说。你们这家店的猪肉跟A市那家完全不一样是吧？”
　　服务员点头：“店长也不是很喜欢将两家店放在一起比较。我们店的目标是很高的，冲击国际市场，吸引融资，将来做成大品牌，而不仅限于一家小吃店。”
　　老张意味不明地闷笑出声。引得服务生多看了一眼。
　　老太爷：“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这里更专业更好吃对吧？”
　　服务生鞠躬道：“吃过我们家猪肉的客人，评价都很高。一般都会被迷住的。”
　　老太爷心中不屑，道是被你们的鬼话给迷住吧？
　　老张看了眼后面的价格，嘴角下沉道：“你们这价格，可不便宜啊。竟然比猪那边都要贵上个三分之一。”
　　服务生还是礼貌解释道：“一分钱一分货嘛。那家‘猪’是开在学校附近小吃店，而我们是走高端路线的。单单这个服务费就不一样的。您看这规模摆设……”
　　老太爷打断说：“这你就错了。人家虽然开在小吃街，但是有世界上仅此一家的活鱼表演，还有价值几千万的名家壁画，每天有国内高级学府的教授学生去帮忙做维护。店里的桌子是有数百年历史的珍贵紫檀木。随便一张屏风可以直接搬拍卖行去的标准。你说它们的规模摆设，只是一家小吃店？你这里……有多豪华？”
　　服务生嘴角抽了抽，只能干笑。
　　“请问二位要点餐吗？”
　　“点吧。”老张甩手掌柜，“少点一点，先试试味道。口气那么大，说不定有惊喜呢？我倒是很期待被打脸啊。”
　　老太爷说：“我可是特意坐车过来的，这要是让我太过失望，我还真不能拍拍屁股走了。”
　　老张不耐道：“点吧点吧。真是，废话真多。吃了再说。”
　　老太爷于是点了一道香煎猪排，一道回锅肉，以及一道酱香猪肘。那服务生在机子上帮忙下完单之后，飞也似地跑了。
　　二十来分钟后，服务生推着一辆推车过来，给他们上菜。
　　从食物卖相来看，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酱香猪肘，估计没少放糖油跟酱油，颜色红得漂亮。
　　老张跟老太爷各个菜都吃了一口，然后马上就停住了。紧皱起眉头。
　　什么鬼东西？
　　老太爷放下刀叉，抬手喊旁边的服务生过来。
　　见又是他们，明显是要找茬的节奏，服务生心里发怵。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猪肉有明显的骚味，肉质也不够鲜美。煎炒的火候过量了，肉腌制的时候放了太多的生姜，导致影响了猪肉整体的口感。还有这肥肉的部分，过于肥腻。油脂没有逼出，口感十分不清爽。”
　　老太爷擦了擦嘴，批得一无是处，不客气道：“你们店这根本就是在侮辱我的味蕾和胃，以及我的钞票。你们厨师有几年工作经验了？”
　　服务员官方道：“感谢您的建议，我会帮您转告厨师的。”
　　老太爷说：“我不需要你帮我转告厨师，倒是可以帮我转告你们老板。猪肉太差，价格太贵，别那么不要脸，拉着‘猪’炒作。菜品上输人十万八千里不说，连人品也给输了。”
　　服务生有点生气了，说道：“这位客人，您个人不满意，请不要诽谤我们好吗？我们工作人员也是兢兢业业在做事的。”
　　老张也来了脾气。他今天本来是被老太爷骗过来吃美食的，结果只是被坑了一把。
　　“这跟你们认不认真有什么关系？这猪肉品质就是不行啊。明摆着的事实。我的酒店也是卖高级猪肉的，虽然我现在老了，但这舌头可没废。你们打这种广告，好歹进一些高档猪肉来卖吧？再不济也找些厉害点的厨师来啊。这种算什么劣质品？骗我缴智商税呢？或是捞一波就准备走了？我千里迢迢过来吃你这一顿饭，你们拿这种东西招待我，我还不能生气了？”
　　他们这边闹出些动静，引得不远处的客人也看了过来。
　　服务员退了一步，怒道：“你们是惹事的吧？是不是‘猪’花钱请来的？从进来开始一直在污蔑我们。保安！请他们出去！”
　　“钱，呵。”老太爷冷笑一声。
　　又到了他可以炫耀的时候了，真是的，一群人非逼着他这样做。
　　结果他还没开口，旁边老张已经叫道：“你们赚这种没良心的钱，就以为别人也是为了钱？不用给我盖章，我不是‘猪’的老板，也跟他们没关系。你随便上网查查，XX酒店的老板，多少钱能请得动做托！”
　　老太爷觉得嘴里干巴巴的。有什么东西没说出口，太不舒服。
　　旁边已经有人惊呼道：“嚯，那可是知名大酒店啊！”
　　老张还在教训道：“做事别那么浮，脚踏实地一点不行吗？那么低的成本，定这么高的价格，物价局能同意吗？到底是哪家屠宰场，哪家养殖场出来的猪肉？有本事你说出来。”
　　服务生：“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老张道：“那也行。你把生的猪肉拿出来，我老头儿在这里就教大家，怎么辨别猪肉的好坏。”
　　服务生：“对不起，这不是餐厅的义务。”
　　老张：“那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提意见！”


第80章 战帖
　　大约是老张长得太像专业找茬的人，服务生只是敷衍应对。担心真将老板叫过来之后，这两人倚老卖老扩大纠纷，而老板出于脸面不好反驳，最后影响客流量。
　　最主要的是，把这堆鸡毛蒜皮的小事推给老板，她怕被扣工资。
　　服务生转过身，去叫了领班的经理过来。
　　没听她说两句，经理就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让她继续做事，快步赶过去看看。
　　最近他们的店在网上火了，客人数量开始暴增，但同时也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混混，之后就是频繁的争吵事端。已经好几个有事没事来敲竹杠的家伙了，俩老头的组合倒是第一次见。
　　反正走程序，避免正面冲突，尽快打发。
　　那经理笑容满面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不在。对菜品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给您退款。但那是基于个人口味的原因，于本店餐品质量没有任何关系，请您见谅。”
　　老张直起上身，激动道：“你什么意思？！你当我是要饭的吗？”
　　老太爷按下他的手说：“算了，对牛弹琴，不用再说了。”
　　老张将餐布丢下，怒道：“行，好。你们这家店我是记住了，简直不可理喻！”
　　老太爷摇摇头，从钱包里拿出卡道：“付钱吧。”
　　·
　　那服务生回到后台，将毛巾暴力甩到柜子上，哼道：“两个一把年纪的老头，跑这里来惹事，也不害臊。”
　　旁边的姐妹道：“可别小看老头儿，都说啃老啃老，他们这一辈的人，可比我们年轻人有钱多了。岁月就是资本啊。”
　　服务生：“听听，刚刚吹的什么牛，吹大发了，还说不是托。”
　　那姐妹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你不知道啊？那是真的啊。”
　　服务生愣了下：“什么真的？”
　　“网上可以查啊。就说的基本都是真的。”她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文字，然后递过去说：“那老头儿真的是XX酒店的老板，照片都有。这家酒店可有名了，C市地标式建筑，里面的好多是国际拿过奖的大厨，还有些上过央视节目的诶。”
　　先前那服务生惊了下：“真的假的？”
　　姐妹耸肩：“难怪老板要蹭‘猪’的热度啦。有逼格，又太低调，简直就是主角标配的神秘隐士啊。我本来也差点被老板洗脑说‘猪’只是一家小作坊，但人家其实只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不过确实没想到客人质量那么高啊。我听说啊，A市上层商业圈里，半壁江山都是他们家的。既然不缺死忠粉，估计是不屑于拿服务做噱头了。”
　　服务生看着手机，慢慢三观破碎。
　　·
　　老张出了门，还在骂骂咧咧道：“你这老华，心太坏了，就骗我走这一趟！”
　　老太爷说：“我当初明明说的是搭个伴，你自己同意来的，关我什么事？”
　　老张：“都不验证一下真假就叫我搭伴，你这么不靠谱还不就是骗吗？枉我那么信任你！”
　　老太爷：“你当我不生气啊？我就看不惯人强行装逼。这家店怎么回事？不就是骗钱吗？”
　　老张：“现在的人怎么可以为了钱没有底线？主要还是猪的老板太不讲究。人人都能踩一脚。”
　　两人上了车，司机见他二人面色不善，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老张拿出手机，想去对方账号下面发一条评价，揭露对方的无耻行为，让顾客警醒。结果点进去后下拉了两下，就刷出了对方新发的一条博文。
　　掌上明猪：再有以味道不如‘猪”来我店吵闹喧哗的，将不会予以退款。本店需要经营，请大家见谅。
　　掌上明猪：再次声明一次，请勿将两家店做同类比较，本店宗旨仅仅是用心做事，满足顾客。不想卷入什么营销风波。
　　老张差点背过气去，指着屏幕颤抖道：“他他他……他是在说我！这混蛋啊，这不要脸的家伙！他拿一堆垃圾糊弄我，完了现在还来阴阳怪气地讽刺我。老头子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气了！”
　　老太爷：“好了，你差不多行了。你这点寿命，够你继续作的吗？”
　　“那我就这么忍了吗？他们欺骗我的感情，收了我的钱，现在还在这里内涵我！简直是恬不知耻！他以为我不会发微博吗？我账号还比他多两个零呢！”
　　老张将袖子撸起来，问运营部要来了账号密码，就这怒气上去发了几条：
　　“如果对猪是十分好评的话，这家店我一分都不想给！它唯一超过猪的就是价格，拿着均价不到一百的猪肉，卖七八百一斤的价格，我实在无法认同！”
　　“我给他们提意见，他们给我谈退款。这绝对是我用餐体验最差的一次消费！点餐前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味道比‘猪’要好，令人失望后就发了上一条微博。先欺骗后影射，听不进任何意见，贴着‘猪’做噱头，不提升商品品质，被指责后还倒泼脏水。可那么能呢？人家给你眼神了吗？”
　　“吃得起‘猪’，又愿意去排队的，谁会稀罕你这点用餐费？我怎么没在‘猪’那里见过这样的客户？找找自己原因吧！”
　　“老头儿我今天是第一次被当成想吃霸王餐的泼皮。吃过大江南北，也是第一次在这种价位，吃到那么低品质的猪肉！去消费的客户长点心吧，言尽于此！”
　　·
　　老张的账号上有不少营销号在关注，还有各种商业合作伙伴，以及美食圈一干有话语权的老友。发布后，立即快速转发。
　　“哟？连张老都给气出来了？”
　　“虽然老张写食评一向毒舌，但最后一般都会给点鼓励，这应该是最毒舌的一次了吧？”
　　“以为猪的热度好蹭吧，毕竟老板比较佛的样子。但食客不同意啊。这家店跟我们A市可是有感情的。”
　　“我竟然有点好奇能被老张说成这样，到底有多糟糕。”
　　“【图片】看看这价目表，比猪高多了。这绝壁是在逗我的是吧？模仿的价格竟然超过了本尊？写的是替身打脸白月光的剧本吗？”
　　“我就知道会翻车，步子迈那么大，能不扯到蛋吗？”
　　掌上明猪发现网上风向不对，暗戳戳地删掉了上面一条，重新发布。
　　“最近不知道惹到哪路神仙，一直带人进店惹事要求收取保护费，已多次报警然而无用。如有误伤深感抱歉。然而我们家的猪是品质猪肉，绝对有口皆碑。请大家自己尝过之后再做评价哦~”
　　有好事想看热闹的，在下面疯狂@寥寥云的账号。
　　·
　　寥寥云自己都是懵的。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正想着该怎么开场，莫名其妙又被当了一回枪。
　　她扫了一遍评论，觉得网友们都很热情嘛，干脆就借着这个机会，发战帖了。
　　欢迎光临：开猪肉店，跟我没关系。被食客指责菜品不佳，也不关我的事。你们想怎么猜测内涵，我也管不到你们，但是到处给食客放言说比我们家的猪肉更好吃，我就不敢苟同了。既然都免费带我们出场了，有本事比比？@掌上明猪。
　　欢迎光临：你们在b市嘛，那就在b市比好了，免得说我们欺负人。
　　当事人双方一齐出场，气氛刚好炒到最高潮，不正是一出好戏的标准套路吗？
　　无数网友被炸得冒出来。
　　“666！这样玩才有意思啊！老板干得好！”
　　“我靠，去比赛听着是很爽，但你是不是在找借口不开店？”
　　“还是别去了，不值得。想想你一天多少营业额，为什么要搭理一个蹭热度的？”
　　“反正你也招待不了那么多客户啊，那些能被他们骗到都是没吃过你的猪肉的。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没必要揭穿他们的！务必照常营业谢谢！”
　　“掌上明猪这家店里的猪肉真的不好吃啊。钱全花在营销和装修上了吧？我上次还慕名去吃了一此，那猪肉品质跟小老板的简直天差地别。吃一顿的钱够我在小老板这里点个外卖了。真是意难平。”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掌上明猪想退步也没有理由。双方都被请到了擂台上，弃权不就是认输吗？
　　何况他们正愁寥寥云不给他们眼神，眼下热度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掌上明猪很快答应，并问她赛制要怎么安排。
　　寥寥云隔空回复说随便怎么安排，到时候现场随机抽取观众也可以。
　　B市主场，现场抽取观众，对谁有利根本是不言而喻。
　　寥寥云这副散漫的态度，让对面的工作人员有点不爽，然而更叫他们咬牙切齿的，是寥寥云后面又发了一条信息。
　　欢迎光临：无意外情况都正常营业。打个假而已，我会安排外卖人员送过去的。届时请大家多多支持啊。
　　那瞧不起的态度就差写在脸上。
　　食客们很满意。
　　这就是他们的白月光、朱砂痣啊。


第81章 大魔
　　狱长看着面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卑微道：“出去了以后，请好好做人。”
　　大魔点头：“我会的。”
　　狱长又添了一句：“晚……晚点回来。好好玩。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可以上网搜一搜。最近好多地方新建了游乐设施……”
　　大魔也应景的说道：“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一个狱长对囚犯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是说他在暗示我？
　　狱长：“……”
　　这是祝福还是威胁？他是不是想要杀了我？
　　狱长正在打哆嗦，狐狸不想浪费时间听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道别，喊上人道：“走了，大魔。”
　　大魔点点头，背上自己的东西——大部分是从监狱里搜刮过来的日常用品——走出了监狱。
　　直到监狱的铁门重新合上，又安静地过了好几分钟，确定人是真的离开了，两人才放下心了。
　　后面的小同志道：“终于送走这尊大佛了！”
　　狱长也舒了口气：“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小同志：“您要请假啊？”
　　“请个头，我不要工资的啊？”狱长说，“我是说，看他心情不错，说不定能在外面晃上一个月，咱们监狱可不就和平了吗？”
　　小同志惊道：“就一个月？”
　　狱长沧桑说：“有一个月都算好的。祈祷吧。唉，快让我看篇降智爽文放松一下。”
　　小同志：“要不要放串鞭炮庆祝一下？”
　　“小心监狱里其他的妖怪告状啊！”狱长说，“这种事情很容易成为flag。我建议你什么都别做，还是去跟道士们学一下心境。”
　　·
　　出了这座山，狐狸问道：“要不要载你去A市？”
　　大魔看着天空道：“难得重新做人，我想到处走走。在监狱里待了太久，没有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我要先适应一下。”
　　狐狸：“……”
　　信了你的邪。装什么深沉？那个成天越狱的难道是只鬼吗？
　　大魔说：“听说人类科技一直在飞速发展，坐过牢的囚犯会被时代抛弃。你说我会吗？”
　　狐狸：“……”
　　你特么身上是没有手机那玩意儿吗？监狱里禁你网了吗？！
　　狐狸不想再鸟他，这魔发起神经来根本无法理解。顾自转身离去。
　　大魔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启程飞往B市。
　　·
　　掌上明猪的老板在办公室里焦躁踱步，这时经理走进来。
　　老板追问：“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经理点头：“准备好了。”
　　“他们的外卖……什么时候过来？需不需要加热？还是说干脆准备的是凉菜？”
　　“对方说，会在中午12点准时过来。请我们提前选好人，直接进行比试就可以了。”
　　“什么？”老板退了一步，透过打量经理去猜测寥寥云的意图：“这评比的人怎么选她也不管不监视？还是说另有打算，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打乱我们的计划？”
　　经理道：“我跟她再三确认过了，她说我们自己拿主意就好。她会让送外卖的人按照我们的指示行动。反正只是让大家吃个饭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老板：“真的？”
　　“她的意思是这样，很明确。另外……”经理有些无语说，“对方问，能不能给他们的餐饮费报销一下？就是比赛用的食材，按照菜单上的价格来就行。”
　　老板瞪大眼，激动道：“这关我什么事？不是她说要比的吗？我还没找她报销呢，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经理：“我知道。但是她说，如果不是您一直带她出场，她就不会生气。她不生气的话，就不会邀请您比赛，然后这件事呢……”
　　老板挥手：“行了行了，告诉她，五千以下给她报销，多了没有！”
　　经理点头：“好的。”
　　经理准备出去，到了门口又回过身来，说道：“我们真的有必要找那么多托吗？人数多了的话，不一定都可信，怕会传出什么风声。而且这笔开销太大了，我觉得找上二三十个保底就可以。那样我们应该能赢。”
　　老板说：“我宁愿一步到位，以免夜长梦多。对方的猪肉确实是有质量的。不确保一半以上的票数我不放心。这次机会难得，我们要好好把握。”
　　经理：“那我们现在承包了60%，到时候对方票数太难看怎么办？会不会不可信？”
　　“她敢拿外卖来比赛，这不就是怼我脸上，看不上我的意思吗？这种脸不打，以后面子往哪儿搁？”老板说，“难看正好，我就是要她下不来台。她自己上赶着找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也可以让她明白，狂妄，是一种要命的代价！”
　　·
　　比赛当天，慕名而来的游客们挤在掌上明猪的门前。
　　这流量绝对是掌上明猪有史以来的最高峰，连街道上的一些小推车都往这边过来了，关顾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唯独掌上明猪，反而空了不少。因为价格太贵，距离太远，不是吃瓜的好场所。
　　老板看着游客间互相间嬉闹打趣，想着如果这些客人，都是自己的常客就好了。但是他知道，这里多数人是冲着“猪”的名号来的。
　　呵，一家校园外的小吃店而已，还搞什么粉丝团体，真是疯魔。新时代的用餐体验中，环境跟服务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比例，从这一点上看，他们确实比“猪”要优秀很多啊。
　　老板深吸了口气。抬起手腕查看时间。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还好，不管结果怎么样，双方这一次的约定比试，已经为他打响了名气的第一炮。以后人们只要提到“猪”，就很大概率会提到他的“掌上明猪”，而他们的关系也会正式变更为竞争对手。在大众默认观念中，“对手”这个词的双方是旗鼓相当的。
　　感谢对方老板的冲动，为他的店铺提升了不小的档次。
　　年轻人啊，还是太单纯了。
　　老板笑了一下。
　　历来各种碰瓷事件，到最后其实都是双赢的，区别只在于谁能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一次嘛，不好意思了，他决定攀个头筹。
　　·
　　路边一辆高档车缓缓停下，大魔推开车门走出来。旁边的中年男人跟他站在一起，让保镖帮助他们挤到前面。
　　中年男人跟秘书小声说了两句，才弄清这边人群聚集的原因。
　　“大师，您对美食感兴趣吗？”那中年男人讨好道，“大师，您觉得谁会赢？”
　　大魔说：“说真话的会赢”
　　中年男人：“啊？什么意思？”
　　大魔又不吭声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幅标准的高人做派。中年男人觉得他鸾姿凤态，顾盼燁然，世界上如果真有仙人，一定就是他这种超脱的气派。
　　“哦，大师，您可能是第一次来B市吧，我可以带您去别的地方逛逛，要说这B市的美食啊，我的确是比较熟悉的。反正这家店，它肯定不是，顶多只是营销打得好而已。他们家的猪肉，其实就是从我的养殖场里进的，选购的标准也是一般般，普通高档酒店里的猪肉，都比他们要好一点。”中年男人说，“要说到吃猪肉啊，我专业对口，算半个行家。我推荐B市里的……”
　　“世界上最好吃的猪肉店，在A市。”大魔打断他说，“我就出来随便逛逛，晚点要回去吃饭了。你把我送过来就行了。回去吧。”
　　中年男人立马噤声。可也不说离开，只是站在他身侧，等着看后面的好戏。
　　大师特意来此，必有高意。说不定大师突然就有了什么要求，他好及时补上不是？
　　缘分让他来，怎么能随便走？
　　·
　　将近中午十二点，‘猪’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迟到了，或者是干脆戏弄掌上明猪而已，一个长相帅气的小哥单手托着餐盘走进来道：“都让一让啊，赶时间呢！菜凉了就不好吃！”
　　众人哗然，给他让开一条道路。
　　鸿鹄知道今天是来打脸，特意换了一身衣服。穿的是白色的衬衫，套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挺拔。也没戴口罩。毕竟他是要为寥寥云来争排面的人。
　　高大的身姿，阳光俊俏的外表，与众不同的气场。
　　这一亮相，现场画风都不对了。尖叫一声赛是一声，好多人推让着想往他这边挤，又被他无情地推开。最后顺利进了被隔离出来的比赛区，众人只能站在黄线外遗憾遥望。
　　“小哥好帅啊！今天来值了啊！我要赶紧告诉姐妹来看！”
　　“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刚刚都没看见啊？”
　　“好有男友力！那么重的食盒也端得那么稳？天呐我男朋友就是个废柴，酸了！”
　　“喂……”
　　“小哥哥出道吗？你出道我就追星！”
　　鸿鹄充耳不闻，只是问道：“人选好了吗？”
　　那边的中年人老板点头：“选好了。”
　　他抬手朝着旁边特意围出来的一个空间道：“一百个人，随机在街上选的。如果你有疑虑的话……”
　　“不用了，就这样吧。时间有限不要浪费，我建议直接开始，你们没问题吧？”鸿鹄单手按住餐盒的盖子，根本没在意对方的答复，伸长脖子对那边的食客道：“评委们请排队开始试吃。自己拿筷子，一人一口，多了没有。遵从秩序，公正评判。你们的菜呢？”
　　老板略有不满，但没表露在脸上，朝着身后人示意，回去搬送。一面说道：“已经准备好了，一直在厨房热着。你们需要热一下吗？”
　　鸿鹄道：“我这就是热的！你们赶紧的啊。在你们自己家店门前打的比赛，时间都说好了的。怎么能磨磨蹭蹭的呢？”
　　老板：“……”
　　这小白脸，真的是太过嘴贱。恐怕也就是一张脸好了。


第82章 二更
　　食客们各自分到一个小餐盘，还有一双筷子，顶着无数观众羡慕的眼神，分别在两张桌子前面排好队。
　　掌上明猪那边也终于将自己准备好的菜品搬出来。
　　他们这次准备的是一道大菜，八珍之一，炮豚，也就是烤乳猪。
　　老板率先将餐盘拿开，被盖子遮挡住的香气瞬间涌了出来。
　　那是一种猪皮被烤至微焦的油香，混着一股蜂蜜和红枣的甜味，混杂在秘制调味料中的高级香味。
　　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抵挡得了烧烤的诱惑。尤其是炭烤与猪肉的结合。这令人熟悉又很难以言明的美味，深深镌刻在不同人的脑海中。单是这个味道，就让许多人开始分泌出口水。
　　再看那烤乳猪，表皮油光发亮，色泽诱人，红似琥珀。仅从外观上看，已经达到了作为压轴大菜烤乳猪的标准。
　　众人顿时为自己没能被抽中成为幸运观众而大感惋惜。
　　大魔身边的中年男人嗅了嗅，跟着人群一起惊呼道：“好香啊。”
　　肚子都开始发饿了。
　　这家店的猪肉明明是从他的养殖场购进的，但现在来闻，味道比他想象得要好多了。不知道是做过了什么处理，叫他觉得这家店还真有点水平。
　　大魔摇头，凭借他多年的经验评价道：“调料味道过重，闻着香，但味道不一定好。舍本逐末了。”
　　空气中更多是调料和猪油的味道，肉香本身呢？似乎被忽略了。表面的糖浆刷得也很匀称，烤制的色泽非常漂亮，但大魔能看见表皮下过于肥腻的脂肪。
　　这只猪本身的质量就不合格。这样一来，最终成功又能好到哪里去？
　　虽然很多人觉得吃烧烤就是为了吃个调料，调味的成功占据了八成，但其实猪肉的那种“香”，才是美味提升的关键。而寥寥云店铺的魅力所在，就在于抛弃了各种混乱又强势的调味，回归于猪肉本身的清香。
　　两家店追求的根本就不是同一样东西，档次也截然不同。基本没什么好比的。
　　在观众们为烤乳猪而沉迷的时候，鸿鹄打开了自己的餐盒。
　　对比起宴席中绝对的主菜烤乳猪，他的餐盒就显得非常简单了。一层一层，全是勺子。刚好满满当当地叠了一百个，还真是多了没有。
　　勺子中间各盛了一口食物，有淡淡的白雾飘出，可见正是滚烫。
　　相比起烤乳猪轰炸般味道，他这边的香气要温和很多。是猪油、酱肉，以及米饭的混合味。
　　奇异的是，这么清淡的味道，跟烤乳猪放在一起，它竟然丝毫不逊色，缓缓朝着周围的观众席飘去。
　　众人小声议论：
　　“好香啊。这味道不浓但是为什么那么突出？一下就闻到了。”
　　“这味道很特别，跟烤乳猪一点都不一样。这样感觉烤乳猪的味道有点呛。是吧？”
　　“闻到就想吃米饭。可是那表面看上去红黑红黑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肉香吧？‘猪’果然名不虚传啊，难怪都说他们家的猪肉香得很特别，第一次见识到。听说那个美女老板平时烹饪很少放调味料，有时候姜跟蒜都不喜欢放，但一样味道淳香。这节奏我觉得太赞。掌上明猪对比下就剩调料的味道了。”
　　先前的惊艳仿佛只是自己的无知。神志醒得太快了。
　　鸿鹄解释说：“米饭，肉酱，猪油。就这么简单。”
　　巧了，这一道菜正好跟烤乳猪一样，都是最早的八珍之一。淳熬。
　　不过后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所谓“八珍”有了各种新概念，炮豚跟淳熬一起被剔除出八珍的行列了。
　　·
　　老板听着耳边的议论，简直是要疯了。自己信心满满地敲定了这道菜，就被对方这一道……这一道什么玩意儿，给轻松占了风头？
　　怎么可能！
　　老板一步上前，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拿筷子吗？你这还需要拿什么筷子？”
　　鸿鹄说：“还有嘛，慌什么？”
　　原定计划是每人只有一勺饭的，但寥寥云跟老板交涉之后，对方同意给五千块钱作为报销，她就又加了一道菜。
　　免费的肉啊，不做白不做，还能送送顺水人情，多好？
　　于是她又多做了一道蒜泥白肉，给大家纯粹地尝尝正宗顶级猪肉的味道。
　　鸿鹄再次搬开食盒，将下面的两层露出来。
　　切成薄片的白肉，卷着黄瓜丝儿，上面淋上蒜泥酱汁儿。
　　因为担心有人会不吃辣，所以两层菜中，一盘多放了辣椒，一盘只有蒜泥。
　　老板看了眼鸿鹄的食盒，愣神。
　　这是实木的没错吧？这得几层食盒，装了多少东西？多重？这年轻人是长了一双麒麟臂吗？
　　可是……
　　老板问：“就这样？这两盘菜？”
　　“对啊。”鸿鹄说，“报销的钱记得打我啊。”
　　老板简直被憋出内伤。
　　他如此隆重地对待，对方却这么敷衍。
　　一道类似肉酱盖浇饭，一道家常的蒜泥白肉，还特么是外卖送来的。这根本就是不尊重对手！
　　连……连食材的钱都还是他出的。简直没有天理！
　　鸿鹄不理会他的心情，在那边招呼道：“请大家趁新鲜不要浪费。比完我要回去工作了。翘班没工资的啊！”
　　“啊——！”众女生疯狂尖叫，“小哥哥你喂我这一票就是你的了！”
　　“小哥你喂我我付你工资啊！那么好看的手你开个价，我都答应你！”
　　鸿鹄：“……不用了客气。下一位。”
　　·
　　先排到队伍的人已经开始品尝。
　　烤乳猪表皮香脆，火候把控细微。这是一道费时费力的菜，需要不停地翻动乳猪，保证烘烤均匀。而这只猪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可是——还是腻。一是猪肉本身过于肥腻，二是调味料的味道过重，影响了整道菜的口感。吃一口的判断是好吃的，却没有让人想要继续动筷的欲望。
　　至于寥寥云那边，一道酱香开胃，一道清爽可口。吃完之后让人空落落的，只想大快朵颐地吃上一顿。然而它只有两口，将人越吃越饿的两口。
　　一百人将两边都品尝过后，还在回味中，掌上明猪的经理出来组织比赛，按照流程请几人投票。
　　两个投票箱上分别贴了两家店的店名，想投“猪”的直接一步上前了，而经理原先买通的那几人，却开始踯躅在原地。
　　老板观察他们表情，隐隐觉得不妙，不知道他们在迟疑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事，于是催促了一句，提醒说：“请几位尽快决定。实在抉择不了，也可以选择弃权。”
　　这时一位年轻人说道：“虽然收了掌上明猪的钱，但我还是要说，‘猪’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这两家的菜品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啊！”
　　那人说：“相比起来，掌上明猪这里的是什么东西？满口调料味，口感微微发苦，猪肉过于肥腻，一口咬下去嘴里全是油。不好意思了，我投‘猪’。”
　　观众哗然。被“收买”两个字激起千层风波，左顾右盼，询问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老板表情一变：“你说什么呢！”
　　那男生旁边的食客说：“诶你也是啊？我也是托诶。”
　　“我都收钱了，肯定不只我一个啊。难道会只差我这一票吗？”那人说，“肯定有不少。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靠，我也是！”
　　“不会吧？我也是啊。”
　　观众全都懵了。
　　于是一群食客在那里认亲，互相打了个照面之后，开始发笑。
　　“那他到底是请了多少个托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比赛啊？自己请评委请观众。牛b啊！”
　　老板反应很快，冷笑道：“这样比赛，就没意思了。收买票数没什么关系，但反过来泼我们黑水就太恶心。难怪只送外卖过来比赛，还说什么让我们自己选观众，原来背后打的是这种主意！亏我们辛辛苦苦准备这一次的活动，原来只是你们用来炒作的手作！”
　　他说得言之凿凿，观众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真真假假的纷乱世界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有点分辨不出来。
　　然而那群食客不干了。
　　他们本来是打算配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的想法在一念之间，发生了转变，就脱口而出说了实情。
　　但是出口之后，他们觉得全身都坦荡起来。那几百块钱不赚就不赚吧，反正吃到了那么好吃的东西，本身也没亏啊。既然已经说出口了，还怕什么？何况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食客说：“你戏怎么那么多啊？我说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到底是怎么练的？难怪那么不要脸地找人作假啊。”
　　“我是收钱了，但我收的不就是你的钱吗？做得出贿赂的事情，怎么就不敢承认了？”
　　“收钱造假，我是贪财。但没你无耻啊。你说得冠冕谈话我怎么就看不惯呢？”
　　“这心理素质可以的啊，第一反应甩锅摸黑同步进行，而且脸不红心不跳的。可见经验丰富。”
　　鸿鹄扯着嘴角，阴恻恻地发笑。
　　老板挥手轰赶，迫切地想要离开：“我对猪实在是太失望了！演技拙劣！如果真是我花钱请的托，我的托会那么容易就供出我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有那必要吗？”
　　有人道：“转账记录都还在我这里呢，你装什么装？大家可以看看啊，转账账号，是他们店里来的。‘猪’还能黑他们家的银行账号。那赶紧报警了啊！”
　　“两百块就想收买我的良心，你以为我的节操跟你一样廉价吗？”
　　“我靠为什么你是三百块？”
　　“可以讲价的嘛傻孩子。”
　　“他是在侮辱我，他给我的是二百五！”
　　“日了，这事儿不能忍。丫买个假数据还搞歧视？！老实人欺负你了？”


第83章 一更
　　眼看着事态失控，是可能会被打的节奏。老板退了一步又一步，悄悄躲到门后面。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他还是没放弃地指着一群人道，“这么戏剧的变化跟拙劣的演技你们信吗？一定是我的竞争对手特意安排害我的！看看我的烤乳猪，那样一道菜怎么可能会难吃！”
　　一众食客不理他，互相核对了一下，估测数量。最后发现前后左右，起码有半数以上都跟自己一样是托。
　　大部队啊！奇观共赏！
　　鸿鹄两手环胸狞笑讽刺。一众观众竖起中指连连嘘声。
　　老板逼视着经理，经理鄙视着她请来的托。其中大部分明明是可靠的，之前合作过好几次，今天都跟疯了一样，毫无征兆地反悔，算怎么回事？
　　那几人也是面色惨白，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不受控了一样，脑子和嘴巴都不归自己管了。
　　只能保持沉默，却不能说谎。
　　大魔身边的中年男子笑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发展。大师你怎么看？”
　　大魔还是语焉不详地说道：“说真话的人会赢。”
　　中年男子愣神片刻，突然叫道：“我明白了大师。您的意思是，让我说出实话。揭露这家店明明是用的低价猪肉，却拿来炒高级猪肉的不当行径，然后阻止他继续骗人是吗？这是我的功德吗？”
　　大魔道：“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中年男人仿佛得到了鼓励：“我懂了大师！您放心！”
　　大魔含蓄点头：“我这边的事情现在解决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哪里哪里，还是我多谢大师指点风水。”中年男人殷勤道，“大师接下去要去哪里？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
　　“不用了。”大魔一指鸿鹄，“我的朋友在那里。”
　　·
　　因为鸿鹄中午还在B市露过面，不好直接回来，所以他先去云山呆了两个小时，等着下午快结束了，才去的店里。
　　彼时店里的常客们正在激情讨论掌上明猪时间的后续发展。
　　这一出戏实在是太精彩，重点早就不在两家店的实力比拼上，人现在的口号已经正式到消费者维权这一块了。
　　就在不久前，鸿鹄撤离战区，“猪”正式退出舞台，而掌上明猪的老板也认清现实，谦卑出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现场人群鞠躬道歉，将问题关键总结为：寥寥云的猪肉品质实在过人，他没有准确认识到这件事情，所以最终采取的广告营销用词出现不当。对消费者进行了误导，但不是主观刻意。希望大家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然后他又开始重点强调自己的猪肉全都是山间放养，吃橡果喝泉水，纯天然高品质可信赖的顶级猪肉，虽然比不过寥寥云那边的肉质，但在行业中也是顶尖，可以安心食用。
　　“愿赌服输，我会把‘我们店的猪肉味道不如【猪】！’这句话写在菜单首页！欢迎大家监督。”他铿锵有力道。
　　因为他说得的确情感真诚，认错的姿态到位，而模样也有点可怜，众人不好再逼迫他。
　　真正的苦主已经离开，他们毕竟只是来看好戏的，怒气消了之后，准备回家慢慢消化这吃撑了的瓜。
　　结果就在那老板侃侃而谈，越发起劲的时候，他店铺的猪肉供应商的负责人竟然站了出来，亲自证实掌上明猪的猪肉没有那么大的噱头，就是比普通猪肉要好一些的放养土猪肉，但论品种和饲养环境，还远比不上各种珍贵的黑猪肉。
　　然后开始鼓吹寥寥云那边的猪肉，说得神乎其境——哪怕他并没有吃过。
　　那场面瞬间就精彩……不，就跌宕了。
　　群众彻底炸锅，老板还试图嘴硬，可是这一次在店里店外的客人惊怒之下，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早早关门。还差点连玻璃都给客人砸了。
　　随着靠近下班时间，场面变得更热闹了。用过餐的客人听到风声后结伴跑过来，强烈要求退还部分款项。
　　钱是一方面，被人当冤大头宰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想趁着人多势众，把老板收进腰包的肥油扒一层下来。就是出出气也行啊。
　　·
　　食客们看着直播里的叫骂画面，喜闻乐见。
　　这是他们见过最彻底，也最令人愉悦的碰瓷翻车事件。稍一眨眼又是一个新的爽点，时时迫切地等待续集，害怕遗漏关键剧情。
　　网友们也很热情，在这事之后，主动给寥寥云封了一个“猪肉之王”的称号。
　　“以后谁再说味道比‘猪’好的，试图挑战王者地位的，麻烦也像现在这样比一比。不支持自封，以免低级碰瓷，拉低我猪格调。”
　　“像现在这样？不就是悲剧的车祸现场吗？”
　　“碰瓷谁不好？不知道‘猪’是有名的毒吗？凡事跟‘猪’扯上关系的，哪次没翻车？你们不累我都看累了。”
　　“看得我更想吃了，可是我吃不到！”
　　“这样看来，他们家的价格太良心了！”
　　“不良心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排队了，想吃都吃不到。我特别高兴，在排队这方面上，终于各阶级一起公平苦逼了。”
　　而寥寥云正在跟有关部门卖惨，顺便申请福利。
　　寥寥云说：“听见了没有？连一个卖假冒伪劣产品的店主都可以嘲笑我们的店铺，为什么？因为我的店实在是太小了！想装修都没有空间，严重影响了外人对我们店铺产品质量的评价。这为了防止碰瓷，最好的办法是扩张店面！”
　　舒烈：“……”寥寥云的嘴啊……
　　舒烈说：“不，网上对你们的评价都非常正面。你关注到的这是极个别，还翻车了。所以你应该相信广大群众雪亮的眼睛。”
　　寥寥云：“这么说你心不虚吗？”
　　舒烈：“我不虚。”
　　“我虚。”寥寥云说，“你看我比你承受了更多的压力跟痛苦，这太不公平了。”
　　舒烈：“……”
　　寥寥云念经似地重复道：“我想要更大一点的店！”
　　“可是你们人手不够啊，给你申请下来也是空置。”舒烈狠狠心道，“你要是能再找一个专业负责多余店面的妖精出来，我就帮你申请。”
　　他就不信邪了。现代社会妖精数量少得可怜，一个个都是珍稀保护动物，不喜欢繁衍，不喜欢出世。重要的是大多数的大妖都有领地意识，不容许与其他强劲的妖怪共存。
　　他不相信会有那么多的大妖为了开店聚集在一个小小的A市里。那得打翻天了不是？
　　这时鸿鹄大步从门口迈进来，远远就喊道：“兄弟们我回来了！”
　　寥寥云淡淡瞥了一声，还在打电话，不方便招待。倒是食客们抬手热烈鼓掌，表示欢迎。
　　“辛苦了辛苦了！”
　　“小哥还是一样的帅啊。今天那声冷笑很到位了。”
　　鸿鹄踏进店来，发现失去了揭秘的乐趣，郁闷说：“你们都不先问问我结果吗？”
　　寥寥云捂住手机话筒，遗憾说：“现在是一个有网络的年代了兄弟。”
　　她的官方账号，从中午起一直私信爆满。十有八九都是说鸿鹄长得帅的，想问寥寥云拿他的手机号码。这人完全地抢走了“猪”的风头。
　　就不应该让鸿鹄这厮去的，本来随便找个道士出面就好了。
　　“嘿嘿。”鸿鹄侧开身道，“那你看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这时大魔从后面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寥寥云：“大魔！！”
　　她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朝电话对面的舒烈道：“我们有了，大魔可以吧？”
　　舒烈迟疑道：“大魔……是那团魔气吗？他……没有信誉担保吧？”
　　指不定就是出狱一日游，然后就回去了。这套路多么像骗钱啊。
　　小山参听见动静，本来准备去种地的，这时扛着小锄头跑出来，仰着头道：“魔魔，你回来啦！”
　　他叫着跑过去，抱住大魔的腿。后面杜琼也跟着走进来。
　　杜琼上一次见魔叔还是以猪的形态，因为太紧张，且视角不一样，没能看清楚。这次好好打量，终于将对方的脸给记住了。
　　果然现实外形跟聊天群中透露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虽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却给人一种异常可靠的感觉。
　　“琼哥。”大魔越过小山参，拍了拍杜琼的肩膀，欣慰说：“你也长大了啊。”
　　杜琼：“……”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现在仔细回想，大魔可能第一眼就知道他其实是个人类了。所以大魔的实力在妖界中，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杜琼礼貌问好：“前辈。”
　　“你是可以叫我一声前辈，不过叫我叔也没问题。”大魔笑道，“再早些年，你还可以叫我一声道友哩。”
　　杜琼：“……”
　　那不是早“些”年的事情吧？恐怕族谱都断了不知道几代了。
　　一群人在那里寒暄胡扯，寥寥云兴奋了，她想到自己唾手可得的新店面，赶紧问道：“魔叔，你出来了想做什么工作？”
　　大魔说：“手机贴膜。”
　　寥寥云心说你怎么还没忘了这茬？
　　舒烈听到了，在对面道：“手机贴膜一张桌子就够了，跟餐饮没关系。不行！”
　　寥寥云于是道：“那换一个呢？”
　　大魔想了想，道：“我想过的生活，喝点小酒，玩玩手机？”
　　食客们听着笑出来：“要是有这种工作，我可以每天醉死在工作岗位上！”
　　“这种的吗？我都不用工资，免费供应食宿和酒就可以了。”
　　大魔也笑了一下，丝毫没有被打趣的愠怒。
　　寥寥云：“酒……可以适当喝点小酒的工作……”
　　舒烈那边冷酷道：“开酒吧不行！开网吧或者手机吧也不行！”
　　老太爷在一旁嫌弃道：“真是，夜摊啤酒跟烧烤更配嘛！”
　　一众食客激动起来：
　　“你们又要开新店了吗？烧烤是不错啊！那么以后夜间也能营业了？”
　　“烧烤不只跟夜摊配，跟白天也很配的。全天营业的烧烤店考虑一下？”
　　“能自带菜品吗？我说你们的素菜什么时候丰富一下？虽然白菜是很好吃，可老吃白菜也会腻的啊。”
　　“烤鱼吧！我能吃得起烤鱼！”
　　大魔得寸进尺道：“开烧烤店能顺便玩玩手机吗？”
　　寥寥云：“魔叔你积极一点呀！”
　　大魔叹气：“唉。”
　　现在回忆起来，监狱里的生活还是挺幸福的。
　　老太爷道：“你们可以弄自助烧烤啊，找几个人过来帮忙穿串串，上上菜。自己坐那儿收钱不就好了吗？真是，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
　　寥寥云觉得很有道理，对着手机道：“听见了吗舒烈？我们要开烧烤店，我要新的店面！”


第84章 二更
　　舒烈：这位大爷是人类的叛徒。
　　好几次了，真的好几次了。他觉得自己有时间应该去找对方谈谈心。年轻人需要一点历练，长辈不应该给予过多的指导。
　　何况这群还是妖呢。
　　寥寥云听他对面沉默，怕他反悔，立即叫道：“你刚刚答应我了，我不管！我要大的店！我要称霸小吃街，我要让山哥做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小山参在她脚边大喊：“哇——哇！”
　　金龙鱼在旁边补充道：“要高的宽的，我还有一批大鱼苗没进过来呢！”
　　鸿鹄闻言跟着瞎捣乱：“你已经有那么一大批鱼在店里放着了，山哥也在学校里有一片地了，现在魔叔一来，就多了一家店面，可是我的鸟一只都没着落呢！”
　　他说着突然意识过来：“对啊，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我也要大的店！我要叫一批鹦鹉过来迎宾！”
　　舒烈赶紧挂掉了电话。他怕再打下去，对方就要叫他建水族馆跟野生鸟类保护区了。
　　开玩笑。
　　舒烈擦了把冷汗。还是赶紧给她找一家小店敷衍一下吧。这些妖精，他可不敢深交。
　　·
　　寥寥云对着提示忙音的电话哀叹一口气。
　　舒烈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知胆怯又内向的有关人员了。
　　“都是你们，害我都没来得及交涉，就把舒烈吓跑了。”寥寥云对着几人唬道，“如果徐徐图之，说不定我能拿下一百多平米的大店面呢？”
　　鸿鹄：“小吃街上哪里来的一百来平米的店铺啊？除非是上下双层。”
　　老太爷埋怨道：“你的店大不大有什么用？你的猪肉不多啊！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养几只猪。”
　　他心里肉疼得要死。每天见那么多客人，都在默默计算着要吃掉多少猪肉，只想让寥寥云早点关门，快点提价，担心她没经验，不知道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到时候把猪肉给卖断层了。
　　不过还好，最近因为鱼肉便宜，又没有腥味，大家已经开始转战鱼类的相关菜品。
　　寥寥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道：“我已经买了好多猪，明年开始就可以适当扩大产量了，现在要先打开销路。”
　　“你还怕销量打不开？”老太爷哼道，“你只会拿肉勾引人而已。”
　　寥寥云：“勾引也负责了呀，您不是每天都吃到了吗？”
　　“差一点点！”老太爷比着手指道，“我靠自己本事排的队！”
　　·
　　大魔还有点不习惯，他居然要有除了牢里蹲之外的工作了。从进入科技时代之后，他还没有过过朝九晚五的生活。
　　会不会太累？会不会太烦？会不会没有自由？
　　他不能没有自由的呀。
　　寥寥云喊了正在发呆的大魔两声，让他过来挑烤具。大魔扫了一眼，只说随意。
　　烤炉重要吗？就算烤炉好顾客也还是调不好火候，关键是他。
　　因为摸不准舒烈最终给他们批下来的大小，寥寥云决定先订十个烤炉做做样子，到时候再看情况扩充。
　　“这位先生也是你们的朋友吧？”老太爷打量着大魔，见他气质不凡，却真要来摆烧烤，很是不解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挑朋友做的？这就是上街上一个一个挑，挑个十天半个月，也凑不到你们几个吧？”
　　不然人人都去做星探了。
　　可是要说体验生活……好像也不是。谁是这么体验生活的？
　　寥寥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注重的其实是心灵美。”
　　老太爷：“说这些多没意思。”
　　就算注重外表美也不见得就能交到好看的朋友，这根本不是关键。
　　他浑浊的眼睛四面转动，在几人身上扫过。
　　一群孤儿，颜值过人，年纪跨度大，手艺过人，身边还有不少不传于世的宝贝……到底得是什么来历？
　　老太爷笑了下。
　　要是再年轻个几年，他的好奇心不定就很难受了。现在嘛，对于别人的秘密，他没有热情去探究了。
　　谁没一点辉煌又与众不同的过去呢？
　　“我得回家了。”老太爷拿过拐杖，走到门口，笑说：“不知道你这位朋友，又有什么特别的技术。不过我相信，你们店里的菜品，是挑不出错误的。期待这位先生，您的烧烤。”
　　寥寥云听老太爷提，才想起来道：“对了，魔叔，我要给你引荐一下A大教授。人家老想见你了，一直过来问。”
　　大魔：“我认识他吗？”
　　寥寥云说：“你的迷弟。可崇拜你了。光对着你画的壁画，都能念叨上几个小时。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看他是想把我这几堵墙撬了搬走的。”
　　大魔淡淡说：“嗯。免不掉的话就见一见吧。”
　　功名尘世如浮云。他在入魔的时候就抛掉了。
　　·
　　教授最近应该是忙着学术，已经有几天时间没来了。寥寥云让附近A大的学生帮忙转告一声，没多久，那位老先生就丢下了手里的东西，穿着一件被颜料染色的旧衣服跑了过来。
　　“我来了，我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冲进店里，看着快要站不稳，一副拿出了老命狂奔的架势，大声问道：“那位老师走了没有？”
　　寥寥云指向坐在旁边喝酒的大魔，示意他缓缓神。
　　教授根本冷静不下来，只是看见大魔的背影，就是浑身一颤，像是终于等到了自己命运的邂逅。
　　“年纪轻轻……年轻有为啊！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实在是太令人惊叹了。不过能高效率地独立完成一幅壁画，没有足够的体力实在做不到。的确是应该这么年轻的。”
　　他长长叹了口气，用一种说不清楚是遗憾还是欣慰的复杂语气道：“世界上的天才之辈，果然比我想象得要厉害得多了。”
　　寥寥云擦着桌面，很想告诉他，没有假如，生活真的欺骗了你。
　　哪来那么多天才？都是披壳的马甲而已。
　　大魔受不了文化人的脑补，主动转过身来。
　　教授看见他的脸，更加兴奋。看这清朗出尘的气质，真是画如其人！是他没错了！
　　他走过去说：“我没想到真的能见到您。我还以为只是一句托词。我非常喜欢您的画作，那是一副相当优秀的作品！”
　　大魔：“嗯……谢谢。”
　　教授说：“您有时间的话，我想带您一起去学校逛逛。也可以去我的办公室，我私人还有几幅藏画，想请您过目。当然如果您能帮我指点两句，那就感激不尽了！”说不定逛着逛着就留下了呢？毕竟他们A大的建设还是很不错的。
　　大魔被他用力握着手，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半推半就地过去了。
　　·
　　等大魔离开，寥寥云想起来，烧烤店打杂的道士还没有搞定。需要再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穿串串了。
　　问题来了。
　　切菜的话，可以请学刀法的道士，那穿串串要学什么本事的才专业对口呢？
　　寥寥云就这个困惑真诚地询问了杜琼。
　　杜琼仰望青天许久，面露忧伤，想不明白为什么道士的地位如此卑微，专业对口的标准已经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
　　他问：“你说什么？”
　　“穿串串……”寥寥云思维发散，而后醒悟道：“啊，那我去找几个剑修吧。”
　　杜琼：“……”
　　剑修的祖师爷如果能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一定会吊死在你店门口。
　　寥寥云觉得逻辑很通畅，自己跑去找门口道长，让他们代为传达选拔，今早将剑修的道士空出时间来，好为烧烤店开业做准备。当然本店也会进行革新，如果生意好的话，就可以涨工资了。
　　那群道士们听闻消息看表情很兴奋，反应跟杜琼截然不同。
　　所以琼哥还是习惯性忧伤吗？
　　·
　　那边教授带着大魔，去学校内部走了一圈，又领他去教室里看了自己学生的功课。
　　大魔随意指点了两句，教授连连点头，奉为圭臬，并叫学生记住。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大魔还得回去赶寥寥云的晚饭，迫不及待想走了。
　　教授不舍道：“如果您能留下，给我的学生们讲课，那他们就太有福气了。哪怕只是做几堂演讲也可以啊。”
　　大魔遗憾说：“我有工作。”
　　教授用力摇着他的手道：“请问，您今后要去哪里高就，有决定了吗？是哪家美术馆，还是大学，亦或者是做画廊生意？”
　　大魔说：“我准备用有限的自由，去烧烤吧。”
　　教授愣了下，半晌没转过弯来。
　　“烧……烧烤？”教授说，“您不是一个画家吗？这个行业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我们……”
　　大魔点头：“艺术是不分形式的。”
　　教授眼中闪过迟疑和挣扎，最后在大魔鼓励的眼神中变得坚毅起来，重重点头道：“我觉得您说得对！”


第85章 节目
　　虽然教授极其热情地想要支持大魔的烧烤艺术，然而大魔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还是直白地拒绝了他，并且表示烧烤行业不是非常欢迎他的到来。
　　出事就又要进去了，这个节骨眼，寥寥云肯定是要骂他的。
　　他定的一个小目标，从这个日出，努力争取到下一个日落。说不定习惯了以后，这里也不比监狱差呢。
　　·
　　“猪”的众人特意为大魔的回归庆祝了一下，算是为他接风洗尘。在晚宴上，寥寥云做了一桌寓意吉祥的菜，连寿桃都给端出来了，真诚渴求大魔能够遵纪守法，好好做人。
　　现在他们店已经开始赚钱，大魔如果缺钱的话，可以直接及时预支，应该不用再去做神棍这项工作了。
　　然而大魔全无自觉。他觉得自己主观已经很遵纪守法，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的法律总是那么奇怪，不合常理，还变化无常，总是一步一步引他入坑。尤其是科技社会。历经了多个朝代，还是第一次出现专门针对他们的有关部门。也没见人人都会被律法嘛，他那么好一人，干嘛老处处被针对？
　　君不知，当年做术士可是一个流行的行业、社会的顶层。他有自由！
　　不过，他还是有在努力适应的，比如屡次失败后，顽强学习出了神棍之外的第二行业——贴膜，第三行业——烧烤。说不定很快就能从寥寥云的店里发展出第四第五行业。
　　哇，手艺傍身，以后再也不用怕失业了！
　　·
　　舒烈那边也是，上次被寥寥云一番恐吓之后，想着得赶紧给他们申请一家店铺，堵住他们的嘴，以免又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来。
　　挑来挑去，最后找房东磨破嘴皮，用高于市场的价格，拿下了那间店铺。
　　亏大了！
　　为了安顿好这群妖怪，这一年里给他们申请店铺用的资金已经超标。部门预算即将不足，财政疑似赤字，最主要的是发展势头极其不好。
　　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给他们包下一整条街？
　　不可以！
　　舒烈鼓起勇气，严肃且正经地告诉寥寥云，这会是他们帮忙申请的最后一个店铺，以后还想扩张的话，就没有优惠政策了。最好是自己出去找店面。
　　寥寥云“嗯嗯”地应声，不以为意。
　　本来就是天降之财，白拿的福利。拿完而已，有什么好留恋可惜的？而且她现在的店已经很大了，再大一点，她也要累了。
　　这个坑刚好能把群里的几个大妖都栽下去，简直不能更完美！
　　舒烈还以为对方会不满，结果没想到接受良好，听声音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顿时开始后悔。想着如果早一点说，说不定今年的部门奖金都能省出来了。
　　学校附近小吃街店面的长租啊，他每天战战兢兢的精神补偿啊！失算了！
　　等他号了一会儿丧，突然反应过来。
　　跟妖精比起来，他真的只是一个不潇洒也不豁达的普通人类。
　　·
　　而寥寥云拿到地址，心里非常满意。对舒烈大为夸奖。
　　这次批审下来的店面，在“猪”的楼上。留下承重墙，中间的隔断打通，稍稍整理装修一下就可以使用。面积够大，距离也近，看上去档次瞬间提升。只是需要多买几个吸油烟的机器，以免将墙面熏坏。
　　二楼外面还有一个露天阳台，此时被垃圾占领。寥寥云觉得清理一下再装扮点东西，可以改造成一个vip台。
　　寥寥云刚提出，还没有确定定价，这个vip台就被大魔承包了。因为他想要一个安静又独立的空间……玩手机。
　　·
　　几乎在审批下来的第二天，寥寥云就指挥鱼叔跟大魔，上去帮忙装修了。
　　因为装修的时候动静很大，毕竟涉及到敲墙。又因为要赶时间，所以白天也没放过。“砰砰”的响声中，基本上的熟客，都知道他们的店扩张了，而新扩张的店面是办烧烤业务。
　　消息不胫而走，快速在网上传遍。一群烧烤热爱者提前开始狂欢。
　　没想到只敢在脑子里想想的业务，真的被推出了！
　　没过两天，寥寥云将烧烤的菜单也发布到官方账号上。
　　关于餐品设置，跟对面的火锅一样，点烧烤有几样必点餐品。
　　考虑到是自主烧烤，还允许外带，味道的关键在于调料，而调料是由“猪”这边提供的。为了保证消费额，必点的菜品除了一串猪肉之外，外加一条自选鱼，还有两串白菜。
　　其余的跟火锅配菜大同小异，能提供米酒，以及猪肉汤和果蔬汁。
　　不过寥寥云绑定猪肉，只是为了走走程序，并不是想要倾销猪肉。一串猪肉可以只串小小几块，根据体积和部位不同，价格从三十到一百五不等，自由搭配自由选择。这门槛和标准，可比火锅那边低了不少。还有人均猪肉不得超过三串的特殊限制。
　　由此，广大消费者们清楚认识到，寥寥云家的猪肉，恐怕是不多了！
　　许久的猜测被寥寥云这份菜单从侧面证实，网友的关注重点也从烧烤转移到了猪肉库存上。
　　“现在不吃，以后会不会就吃不到了？”
　　“吃不到应该不会，看老板现在还在快速扩张发展的架势，应该有一点存货。但是更难吃到了恐怕是真的。”
　　“我来翻译一下，就是烧烤业务的肉以片来计价，且片数有限。”
　　“以后会不会出舔一舔业务？或者一口汤多少钱这样来计价？”
　　“很有道理。想吃猪肉的人真的好卑微啊。”
　　“不要再扩张了啊老板！请把有限的猪肉，投入到有限的店面中去！自带食材还限量销售，这不是赔本买卖赚吆喝吗？”
　　“我把‘猪’成立至今，网上能搜到的所有新闻都整合了一遍。他们家的经营套路和发展模式，我一步能看懂的都没有。这里忍不住想@一下我的大学教授。不知道这种教科书反例，他们是怎么看待的。”
　　众人有点恐慌，这听起来就很让人害怕。
　　而且网上诸多风雨，任凭网友花式@，寥寥云都没有再出来给出澄清，众人开始笃定。
　　恐慌的结果，就是来店里的人更多了。大家都想在猪肉售罄之前，吃一口这种文字难以形容的美味。
　　于是有无聊的网友，将#去“猪”吃一顿不后悔的午餐#这个tag，加入到#人生中一定要做的事情#话题中去。然后好事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个提议竟然得到了多数人的点赞，慢慢爬上了榜单前列。
　　这个时间段，正好有一档综艺节目在做类似的策划，面向广大网友征集意见。
　　两件事情一起凑上，一夜之间，这个话题就刷屏了，甚至被带上了热搜。
　　策划组的人仔细了解了一下，觉得的确很有意思。
　　搜索一下就知道，“猪”是一家很有魔力的店，虽然店面小，可是在A市声名赫赫，只要跟他们扯上关系，不愁没有热度。
　　综艺节目最缺的，不就是热度吗？
　　至于内容。千年野山参、壁画、鱼群表演，还有美食，都可以作为节目奖励，环节设置非常明晰。而且听说几位店员颜值都很出众，后期作为噱头炒一下，说不定可以成为亮点。
　　于是寥寥云的烧烤店还没正式开业，就先收到了节目组的问询电话。
　　·
　　对方本来是想直接包场的，或者让寥寥云适当控制一下客流量，最好能保证嘉宾足够的私人空间，但是被寥寥云严厉地拒绝了。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们想要在那里拍摄一天的时间，这个需要一点配合。”
　　拍摄寥寥云是没什么意见。她的店里做直播的主播不少，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不能影响我们正常营业，不能插队，不能影响客人用餐，其它的可以随意了。”寥寥云说，“还有正常付钱啊，我们不给赊账的。”
　　节目组还是第一次遇到自报家门后，对方给他们提这种不近人情的要求的。顿时笑道：“那如果食客愿意给我们让位置呢？”
　　寥寥云点头说：“一换一的话就可以。不是插队，是换人哦。”
　　节目组的人继续道：“因为我们节目还是挺有名气的，如果到时候出现了一些骚动……”
　　“如果你们请不起保镖的话，我们这边也有一批值得信赖的保安。”寥寥云顿了下道，“租给你们，按小时付费。价格我帮你们问一问哈。”
　　节目组被她的话惊了下。
　　一批？一批的意思是起码大于三吧？她一个弹丸小店，就算生意再好，还能顾上那么多保安吗？
　　干嘛呢？是天天有人去他们店门前battle吗？
　　寥寥云说起来也是有点骄傲的。曾经她是一个在破产线上不断挣扎的养猪户，现在，她不仅能养活一家老小，还能养活一群道士！
　　“我们会争取维持好秩序的，主要是我们这边有几位人气很高的明星，如果现场出现轰动的话，我们可能会中途离开，所以时间上有点紧张。我听说你们的鱼群表演，现在不常看见了，能不能配合我们修改一下时间？”
　　寥寥云说：“这个要看我们鱼叔心情的。你说个日期吧，我可以说服鱼叔在那天中午十二点进行表演，你们记得到点赶过来，过时不候的。”
　　“我们的时间没有那么自由，因为行程的安排是要看具体情况定的。我制定好以后……”
　　寥寥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鱼叔的心情很玄的啊，最不喜欢等人了。”
　　对方还没见过这么清高的小店，疯狂暗示道：“我们是非常火的一档上星综艺！是时下最热门的节目！”
　　寥寥云淡淡道：“那恭喜你们啊。”
　　对方沉默片刻，有种力气打错了地方的感觉，继续说：“被我们播过的店，基本上都火了。连景区也带火了！”
　　“哦，可是我们已经很火了，客人根本坐不下。”寥寥云催促说，“你们直接来就来好了，我们的店很安全的，有世界上最高级最可靠的保安。出了事故也有世界上最快的飞车。作为客人来我很欢迎，但是影响其他客人的让步我不会答应。剩下的要求你们可以自己琢磨。按照这个标准去看就行。”
　　节目组：“您可能不了解。我们这种档次的节目，就算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也不能随随便便出行的。必须要把各种细节都安排好……”
　　寥寥云：“可是你们占的这条线是我的外卖电话啊！！”


第86章 排队
　　节目组的人感受到了寥寥云的愤怒，同时也觉得非常憋闷。
　　他们节目红火起来之后，别说是一家小店了，就算是大型景区，也很欢迎他们前往。但从来没有哪个负责人，会说因为占用了外卖热线，去催促他们挂电话的。
　　而且“猪”公开的只有这一个号码啊！
　　他们感受到了冷落，在寥寥云语音落毕之后，也快速接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直接挂断，没有再提后续事宜。
　　寥寥云并不放在心上，挽起袖子，继续做菜。她前面还有一堆尚未供应的菜单，讲个电话的功夫，够她切好几盘的猪肉了。
　　鸿鹄在那边看小说，悠闲地磕着瓜子，还时不时痴痴发笑。半晌后，抬了下头问道：“你干什么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聊的都是什么啊。”
　　寥寥云道：“说是想来拍综艺。要鱼叔给他们做表演。”
　　“鱼叔最近飘着呢，还指定表演？怎么可能！我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环节给切了。”鸿鹄不看好说，“他们估计都没有周老板有钱。”
　　寥寥云点头：“就是！周老板还付表演费了呢。”
　　又没有多给钱，人也还没有出现，更没有什么表示诚意的条件，只是早早打个电话来要求配合，却连时间都不固定。鱼叔脾气那么暴那么玄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被捧在手心的人，乐意万事皆成，不乐意小心他丫揍人。
　　何况综艺现在已经添不了花，她这边花团锦簇，快压弯枝了。
　　食客们却比她热情很多。
　　“这么说，我们能上电视了吗？这个新鲜啊！”
　　“几号啊？那我得换一身新衣服过来。”
　　“老板你不会要封锁店面吧？那还是别来了。现在扩大知名度，也不能多赚钱。每天都客满的呀！”
　　“明星来有什么高兴的，每次都弄得特别混乱，是没见够两条腿的人类吗？我年轻的时候，那才叫帅得万人空巷啊。”
　　“不会把粉丝也吸引过来吧？说真的我们店已经够挤了。粉丝战斗力很强大的，你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挤得过年轻人吗？”
　　寥寥云说：“嗯……听语气可能不来了，因为我都没答应他们的要求。”
　　众人拖长音“哦”了几声，倒不觉得可惜。
　　“我觉得不来好，经纪公司应该着重思考一下，‘猪’的价格那么贵，如果粉丝们不小心喜欢上这里怎么办？到时候有钱不去追星专门过来吃饭，就糟糕了。不利于更广大人民的幸福和社会gdp的发展，他们吃亏的。”
　　寥寥云：“……”
　　你们想的可真多。
　　·
　　话说节目组，他们本来是要取消“猪”这边的行程安排了，但是催促他们去“猪”的人实在是太多。
　　粉丝们的想法很单纯。一是想让偶像公费品尝一下那边的猪肉，二是想切实听一下几位明星对这家店铺的评价。三是……三是听说“猪”里的店员颜值都很高~
　　不知道手机美颜中的美人，上了电视这个照妖镜以后，还能不能撑得住。
　　他们最喜欢看网红在电视上翻车了~
　　所以基于综合考虑，编剧决定把这一块的内容，加入到备选项目里面，再根据当天的活动情况来定。
　　·
　　录制当天，节目进展异常顺利，相关游戏流程结束的时候，比预计的要早上一个多小时，有效镜头的时长也够了，不需要补拍。
　　嘉宾们洗澡休息完毕，重新聚集到一起，等待开展吃晚饭的环节。
　　导演还没有宣布，一位女星主动提出来道：“我听说这边有一家很有名的店，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另外一个男星马上接嘴：“是叫‘猪’吗？”
　　女星惊喜道：“你也知道？”
　　“我的粉丝一直在给我安利，说去A市的话，一定要去‘猪’看看。就算是不喜欢吃猪肉的人，也一定会爱上那里的肉。因为他们的猪肉已经超脱了其他的范畴，自成一系。”男星道，“我就一直特别好奇，因为我是个肉类爱好者。”
　　另外一位年纪稍大的男星笑道：“太夸张了吧。”
　　女星：“我也收到了。而且他们经常上热搜的感觉。”
　　“炒得那么夸张，网上都没翻车，应该味道是真的不错吧？”
　　导演这时候道：“我们之前联系过。”
　　众人顿时兴奋。
　　“但是对方没有同意给我们开直通车，如果去的话，要先排队。”导演说，“按照往常的人流量，这个点才去，基本上是排不到的。”
　　“那家店那么火吗？”
　　导演点头：“确实非常火。老板也不是很好说话。她说能接受的是一换一，不允许插队。”
　　“要不我们去看看？”女星提议说，“导演我自掏腰包可以吗？到时候跟顾客买排队的位置。来了不去吃总觉得会缺了什么。”
　　导演无情地打断了她的幻想：“网上说黄牛也不行。换可以，买不行。有人专门在那儿盯黄牛。”
　　那位中年演员闻言喊道：“太夸张了吧！我有点受不了那么讲究的店，不会是规矩很多的高档餐厅吧？西餐啊？”
　　“是小吃街里的小店，没什么规矩。禁黄牛是因为之前黄牛太多了，客人非常不满。”
　　导演跟几人商量了一下，然后道：“过去看看也行。那边据说有一副很值钱的壁画，店的装修风格也非常特别。拍几个镜头，如果排不到队伍的话，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吃饭。可以吗？”
　　几位嘉宾都没什么意见，导演组就拍板，驱车前往“猪”。
　　·
　　虽然知道临近饭点，每一家餐厅都会有爆满的情况出现，可是当他们亲眼看见小吃街上浩浩荡荡排满人群的时候，依旧惊呆了。
　　有一瞬间他们以为是节目组的日程表提前暴露，导致几人的粉丝团一起过来围堵，才造成这壮阔的场面。等多看一眼，才发现是自作多情。
　　“人也太多了吧！这都几点了？”中年演员看着窗外不住惊叹道，“这得多少人啊？全是为了一家吃的店来的？太魔幻了吧。”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太”，摸着下巴的手不停躁动，可见发出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导演让他们先呆在车上，自己下去找寥寥云做进一步的交涉，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去很是漫长，大约过了一刻钟，才重新回来。
　　导演拉开车门坐下，用手机给分散在不同车辆的嘉宾传话。
　　“应该是排不到了。店长说，六点之后，火锅店跟一楼的店面都会停止正常营业，现在大家等的是烧烤。六点之后，她可以给我们十五分钟的时间，让我们进去拍一下壁画跟鱼，然后大家去其他的地方吃吧。”
　　女星问：“不能吃这里的烧烤吗？”
　　导演：“烧烤当晚饭？你们认真的吗？”
　　刚说完，喉咙里发出了可疑的口水声。嘉宾齐齐笑喷。
　　他们也不想走。因为烧烤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从二楼大开的玻璃门中飘出来，混杂着猪油和香料的味道，将整条小吃街的美食都艳压下去。
　　他们刚才只是降下一部分车窗，现在车里已经满是烧烤的香味。还有客人拿着烧烤串从店里走出来，那吃得一脸满足的模样，让他们口水不住分泌。
　　劳碌了一整天，试问谁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来都来了啊←是这句话先动的手！
　　导演也不勉强，暗地里还想着蹭几人的光，就说：“能不能换到位置，看你们自己。节目组是没有办法。想去就去吧。”
　　几位嘉宾欢呼一声，齐齐拉开车门下去。嘴里还在笑道：“考验魅力的时刻到了！”
　　然而谦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们心底其实都以为会很顺利。
　　从出道到当红，无论他们去哪里，都是被前后簇拥的待遇。不管是不是他们的粉丝，普通人看见名人，总会忍不住激动。这是很寻常的反应。加上他们颜值出众，又有摄像机在旁边，根本没什么是撒撒娇不能解决的。
　　然而现实比较残酷。
　　几人出现的时候，的确有一拨人发出了尖叫，可是他们连队伍都没有离开，只是光在那儿表示一下激动。
　　还有一群人，盯着他们的脸，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没有任何的表示。最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道那个动作中带着什么涵义。
　　几人隐晦暗示，说排不到队伍，又很想吃这里的东西。按照往常的剧本，粉丝们这种时候应该会主动申请让位。
　　可是没有，他们眼神中对美的宽容和赞许……
　　突然就不见了！
　　这不应该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吗？！
　　几人不信邪，又厚着脸皮明示了一下，食客有所动摇，但还是左看右看，十分犹豫。
　　本身追星的人群就是少数，更多只能算有好感。而来这里吃饭的食客，愿意排一个下午吃烧烤的，无疑已经是猪的忠实粉丝。
　　非要他们在两个喜好之间battle出一个真爱的话，偶像们想赢还是有点难啊。
　　几个明星们询问了半天，得到的反应让他们快要怀疑人生，最后一个嘉宾丢下老脸，出卖色相，才让自己加入了队伍。
　　那位嘉宾是影帝，国民度非常高，能找到人替换不算稀奇。
　　寥寥云这边的烧烤比较特别，跟火锅店不一样，火锅店可以一带九凑一桌，烧烤是独立排队的。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得共同一个烤炉，因为客人真的太多了。讲究不了。
　　那位影帝朝众人招招手，率先走上二楼。
　　随行摄像也跟门口的道士示意，紧紧跟在男星身后，迈向胜利的大门。


第87章 震惊
　　男星进了店门，霎时间就被镇住，放缓脚步，眼神木愣愣地定在墙边。
　　因为停止日常营业，一楼已是空荡荡的，而嵌在屋顶的蓝色荧光灯被点亮，两侧的鱼缸在光线衬托下，似在隐隐发光，整个店铺都被笼罩在波动的水光之中，
　　第一眼的刹那，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在店外的时候，可是完全看不出这样的震撼。
　　“哇——”他由衷惊叹一声，“真漂亮。”
　　摄像跟在他的后面，对着他的背影拍摄。
　　这画面的确是非常摄人的。不是说多精致，而是透露出一种灵动、神秘……不过跟餐饮店的风格极为不搭。
　　影帝在各大鱼缸前面徘徊了一阵。这里的观赏鱼种类繁多，颜色鲜艳，再细看的话，形态鳞片都很完美。
　　他第一次发现鱼也是一种很漂亮的生物，难怪海洋的世界那么让人着迷。随后想到自己是在做节目，没那么多时长可以用来欣赏，扭头对着镜头说：“都是我没见过的鱼。太神奇了，少一个导游。就是在餐厅里养鱼，性质挺奇怪的。不知道这些鱼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表里如一。”
　　他朝里指导：“机会难得，我们先进去拍一下壁画。虽然之前为了拍电影，导演有请知名教授过来给我们上过几节课，但我没学到精华。不知道这家店里的壁画，是什么风格的。我的欣赏水平有限，不能给大家详细介绍了。”
　　他说着已经穿过小门，来到里面更为宽阔的用餐区。
　　里间的灯光要明亮许多，颜色也是偏白的，从暗光的地方走进来，眼睛一下没适应，还觉得自己站在了太阳底下。
　　他眯着眼睛，往边上一扫。
　　墙上一只遨游在夜空中的鸿鹄白凤，不期然映入他的眼帘。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就要破壁而出。
　　“我的天呐……”他疾步过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画的精妙，只是喊道：“这是我等零审美的人，也能看得出的出神入化的技术了吧？我的天呐！”
　　他入神地看着鸿鹄的眼睛，仿佛从那眼珠中看见了浩瀚无边的星辰大海，下一秒就将自己衬得渺小卑微。那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受。
　　摄像见他沉默，提醒说：“余哥？不是说要介绍一下吗？”
　　“哦。”影帝吐出一口气，“这个真的要到现场才好看。神韵、色彩，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相信我，就算只是过来看这一幅壁画，也绝对不会亏的！它值得你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跑来看这一眼。他们说的天价壁画，原来不是夸张。而且它的特殊优秀之处，不应该以价格来衡量。反正是我个人，非常、极致喜欢的一幅画！想搬回到家里去！”
　　影帝说到这个，又担心道：“壁画这样展出，放在餐厅里真的没有问题吗？而且这墙面的质量能行吗？用的哪种油漆？当初好好打底了没？”
　　虽然不是自己的东西，可想到这样的瑰宝，要每天在店里接受烟熏火燎，还随时有被顾客糊上一手油的危险，就有些心痛。
　　真出问题了怎么办啊？它应该是用来炫耀的，而不是拿来亲民的。
　　摄像说：“听说有A大的教授和学生，会每天过来帮忙做修复。”
　　影帝还是不满意：“哦……”
　　他能不能捐一面大型玻璃过来？
　　影帝说：“真的太棒了。在这种地方吃饭是一种极品的享受。”
　　不过他没指望要在这里吃烧烤，让壁画染上浓烈的香料味，绝对是一种亵渎。
　　他想拍一副全景，好带回去留做纪念。拿出手机，将镜头跟角度都找好了，但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生，翘脚坐在那个地方，背对着她，同时挡住了他的视线。
　　对方的姿势跟衣着，明显与这神作画风不符。影帝实在无法忽略，开口道：“这位先生，您好，能让我们拍个照吗？”
　　“啊？”鸿鹄正埋头玩手机，熟练应道：“下班了不给合影。玩游戏的时候不给合影。下次吧。”
　　影帝遗憾说：“这……这里不能拍照吗？”
　　摄像也暂时捂住镜头，面带茫然。
　　之前交涉的时候是说可以的啊。
　　“我是个送外卖的，合影本来就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啊。”鸿鹄说，“我刚开的手机，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合影又没什么意思。”
　　影帝一时没明白过来。
　　寥寥云从前店走进来，说道：“鸟，人家说的是要拍画，你在这里挡道了。赶紧给人家让开。”
　　鸿鹄抱怨说：“真是，那就说清楚嘛。”
　　他在自己的画像面前寻找加持幸运特效来着。
　　影帝笑了两声。
　　普通人哪会误会是要跟他拍照啊？平常来这里拍壁画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吧？
　　鸿鹄这才站起来，用脚将椅子勾回原位，同时放下手机转过身。
　　影帝看见他的脸，顿时惊艳。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巴掌，响亮打在他的脸上。
　　这年轻人——
　　摄像也惊呆了。
　　太帅了吧？！
　　他再一次确认地看向拍摄画面。
　　镜头中的面孔依旧非常漂亮。五官出众，堪称完美，组合在一起，跟他身后的鸿鹄，竟然有诡异的相似感。
　　脸上还带着点被打扰的怨气，却不叫人觉得讨厌或任性。
　　两人都是在娱乐圈里混的，知道这样的资质是多么难得。纵然圈里美人如云，但在镜头中能体现出个人气质的，实在不多。因为任何细小的缺点，都会在那块长方形屏幕上被放大，所以才会有现实中的美人网红，上了荧屏，却像照过照妖镜一样。
　　这小伙儿牛到连脸上的毛孔都写着“红”这个字啊！
　　想签！
　　“山哥，山哥走了别刷了。”
　　鸿鹄不忘过去提醒自己的队友。
　　寥寥云瞥了一眼，怒吼道：“鸟！你再带着山哥打游戏，我真的会打你的啊！”
　　影帝回神，才发现对面角落里还蹲着一个小朋友。那位小朋友缩成一团，紧紧贴着墙壁，露出圆圆的背影，和不停点动的脑袋。面前放着一个平板，非常认真地在研究。
　　鸿鹄走过去，拿起地上的东西，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拖走。
　　小山参无法反抗，两条腿咸鱼一样地瘫在地上。他被领走之后，也露出那被他遮挡住的……几片青葱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叶子。
　　鸿鹄将人丢到寥寥云的面前，心虚地笑了两声，快速跑路。
　　“喂——”影帝正想喊他留下谈谈心，然而对方没给他那个机会。两条大长腿一迈，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影帝伸长了手，无声呐喊——他的摇钱树啊！
　　可惜了！
　　摄像心里也说。
　　这样的男生竟然到现在都没被星探发现吗？不大可能吧？还是说他不想进娱乐圈？
　　不，不可能，做明星怎么都比送外卖好吧？
　　“唔……寥寥云。”小山参仰着头恳求道，“我想玩。”
　　寥寥云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上去找鱼叔吃东西了。叫魔叔给你多烤两条鱼，要大的哦。”
　　小山参想了想，说：“那我去给叔叔们也拿一点可以吗？”
　　他指的是门里门外正在忙活的道士们。
　　寥寥云说：“好的呀。让魔叔给你烤，你小心点火，被烘干了不好。”
　　小山参点头，迈着腿去爬楼梯。
　　影帝痴汉一样地跟在小山参屁股后面，看他乖乖上了楼梯，心跟着一颤一颤地块化了。
　　可爱的萌娃，是有什么魔力吗？为什么能让人走不动路？
　　等人在视线中消失了，影帝才收起不大正常的表情，转头去找寥寥云搭讪。
　　“这小朋友多听话多可爱呀？你是他的家长吗？愿意送他去做童星吗？”影帝说，“你放心，我会让剧组照顾他的。不会超工时，也不会让他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出个镜，露个面就行了。”
　　寥寥云程序性地重复道：“不做童星，不混娱乐圈，不拍戏，不签约，不接广告，不玩街拍，唱歌或者拍杂志也不行，跟本店主题无关的采访不接受。请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最近问重复问题的人真的是太多了，还总是死缠烂打。有些人穿着的奇装异服，让她觉得自己恍惚记错了年代。她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贴个类似的告示出去，绝了这些人老想挖墙角的心。
　　影帝：“……”
　　寥寥云满意说：“好的。”
　　今天她的工作也结束了。
　　她过去脱掉围裙跟口罩，将手套摘了，把料理台表面清空，然后拿起平板，接着小山参的游戏画面继续玩。
　　屏幕上方适时弹出一条信息提示：“双排吗云！”
　　寥寥云：“约约约！”
　　影帝觉得自己今天要么脑子坏了，要么眼睛坏了，审美好像总是不受控制。是谁给他戴上了高比例的美颜滤镜吗？
　　他扭过头，跟摄像交换了一个眼神，严肃确定，
　　——这病会传染。
　　影帝一步一步小心靠近。
　　“妹……妹妹……”
　　寥寥云：“……”
　　谁是你妹妹？还可以在线碰瓷的吗？
　　影帝露出拐卖的笑容，以推荐安利的语气，问道：“你想拍戏吗？”
　　寥寥云当即决定。
　　还是写一张告示贴出去好了，最近脑子不好的人大概是一起上街了。
　　见寥寥云一脸冷漠，摄像弱弱提醒道：“余哥，我们好像是来吃饭的。”
　　寥寥云：“这个‘好像’就非常有灵魂了。二楼请。”
　　影帝就算不情愿，还是在摄像的催促下，去了二楼。
　　店在呢，肯定跑不掉。
　　他要稳住。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二楼，又很快走了下来。
　　寥寥云抬起头问：“怎么？”
　　影帝说：“楼上是卖烧烤的？”
　　寥寥云：“是啊。”
　　影帝陷入怀疑。
　　可是为什么他看着那么像教室？有一堆人坐在地上记笔记。还是说现在烧烤都流行这么严格的方式了？
　　数据流烧烤？


第88章 艺术
　　寥寥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以为是对方觉得场地太拥挤了，解释说：“我们现在烤炉没买够。以后烧烤摊会扩大的，你们先将就着用一下吧。有事问上面那个穿黑衣服的人，那的地皮归他管。人数是有控制的，应该还行。”
　　影帝再次确认一遍：“真的是烧烤摊吧？没有别的店面合并。”
　　寥寥云点头：“是啊。楼上那一大片都是我们的！烧烤完之后你可以打包也可以留下。”
　　她顿了下，继续道：“上去就知道了，别害怕，大家都是好人的。”
　　影帝跟摄像讷讷地应了两声，再次上楼去。
　　他们推开二楼的玻璃门，里面果然还是一片安静。店中的氛围跟寻常喝酒扯淡的喧闹烧烤夜摊完全不同。一群人坐在地上，目光中闪动着求学的光芒，望向前方的玻璃门。
　　场面神圣而隆重。
　　如果不是提早知道这里是一家烧烤店，他会以为现在进行的是什么传教现场。
　　而被众人凝视着的玻璃门外，此刻烟雾缭绕。因为这个点天色已经墨黑，阳台靠的是灯光照明，而外面的电灯瓦数偏低，视线看去并不清楚，影帝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坐在小阳台上淡定地摇扇子。
　　影帝走过去，随便挑了一人，拍拍对方的肩膀，问道：“你们现在这是在说书吗？”
　　“嘘——”那人严肃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清他的脸，有些惊喜道：“哇，余哥，我是你的粉丝诶！”
　　影帝感动的快要哭了。
　　他没想到踏进这家店，还能看见粉丝这样的生物。他以为这里是不一样的次元。
　　影帝说：“那我……”
　　“嘘——！”粉丝无情地打断了他，“等等啊。等我们老师讲完课。您随便坐。就这儿吧。”
　　影帝跟摄像不明觉厉地盘腿坐下。指着对方手里的笔记本，示意地问能不能看。那位学生十分大方地将本子递了过去。
　　这时旁边有人问：“老师，您现在开始翻动肉串了吗？”
　　外面那个烟雾中的男人手上动作，以免说道：“当你们开始闻到这股焦香的时候，就可以准备下调料了。”
　　他随手从旁边的调料盆，“盐、孜然粉、胡椒粉。还可以刷上一点蜂蜜。如果你喜欢味道更浓一点的话，刷旁边的酱料。关于酱料的配方问题，去问店主。她给我的。”
　　学生掐着秒表，核对时间，然后低头记录。
　　有人举手问：“老师，先下盐，再放孜然粉一类什么的，这个顺序有深意吗？”
　　大魔心说他怎么知道，当然是哪个顺手放哪个。他们人类真的好讲究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问题？细致到叫他都觉得害怕。
　　这就跟他当年做神棍一样，他只是开一个头，客户那边就连自己的前世今生爱恨情仇都脑补好了，他只是在配合对方表演而已。他真的是太无辜了。
　　“对你们来说影响不大，最主要的是手不要抖，注意放调料的时候要均匀。后面可以拍抖一下，但是不要太用力。”
　　大魔的声音有一股特别的魔力，能叫人很快冷静下来。哪怕是在胡扯，也有特别的信服力，还显得非常有道理。
　　众人齐齐点头，然后开始记录。
　　影帝旁边的学生也钦佩说：“好香啊。老师果然博学，烧烤真是一门高深的技术。”
　　影帝跟摄像满脑子的问号。
　　你们怕不是在搞笑啊？这滤镜比他拍戏还要厚多了吧？
　　他低头去看学生的笔记，本来以为这么严肃的场景，应该是在讲一些特别的事情，结果笔记本上的记录非常凌乱。一会儿在说烧烤的方法，一会儿开始写游记，一会儿又是笔墨落笔的处理，跟光色的绘制。
　　影帝结结巴巴道：“现在、吃烧烤，都这么严肃了吗？”
　　“也不是，顺便而已嘛。”那学生说，“主要是来听课的，老师有时候会讲到绘画的技巧，但都是夹在聊天的内容中。不认真听的话，很容易就错过干货了。”
　　影帝听着反而松了口气。真正的求知，虽然姿势诡异，可也比什么学烹饪靠谱多了。
　　“他是你们的绘画老师？”影帝问，“他在这里做烧烤兼职吗？你们是过来捧场？”
　　“他如果是的话就好了哇！可是人家全职烧烤啊。”学生遗憾说，“我们教授想请他过去帮忙讲课，都不肯的，最近好像在研究烧烤的艺术。一般天才的心理都比较难以捉摸，或许这家店的氛围让他更有灵感吧。”
　　影帝将信将疑：“原来是这样。”
　　前面的一个学生转过头说：“不是或许，是真的更有灵感！我的毕业设计就是在这家店里迸发出来的。闻着这里的香味，灵感比蹲坑洗澡的时候还要旺盛，再也不用躲厕所里画画了。说不定是楼下的壁画，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另外一名学生：“对我也是。有时候听老师讲两句，就能豁然开朗。真大牛可以一针见血。”
　　“还有我的写生画，之前背景处理一直不到位，老师抽空给我指点了一下，意境瞬间就不一样了。哇，实力差距大到根本无法望其项背啊。”
　　众人皆是赞成点头。
　　影帝明白了。原来是有大师级的高人坐镇。也算是传教了吧，不过是教学的教。
　　而且A大的学生真是好学，不愧是祖国的未来啊。
　　·
　　那边大魔终于完成这一批次的烧烤，将烤架上的烤串都拿了起来，放到旁边的小托盘上。
　　肉汁跟调料不再滴落到炭块中，白烟快速小了下去。影帝也借此看清外面阳台上坐着的是什么人物。
　　……一位叫人过目难忘的人。
　　影帝望进对方的眼睛，整个人立即被吸引住挪不开眼。直到对方的视线淡淡从他身上游开，他才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影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就算真去传教，相信他的信徒也能占满一条街。如果去演戏的话，加上角色滤镜，那可绝对不得了！粉圈中还不得掀一波血雨腥风？
　　影帝在想象的时候，大魔已经宣告教学结束，剩下的时间让众人自由发挥。
　　一群学生站起来，拿上自己的烤盘，一蜂窝地朝墙边的冷藏库走去，同时兴奋地呼朋唤友过去组队。
　　店里瞬间热闹起来，又成了他熟悉的烧烤摊的模样。
　　“余哥，点餐去那边，素菜自己拿，猪肉限量。这边提供的菜式有点少，不过白菜可以随便吃。”学生拉着影帝介绍说，“赶紧去啊，晚一点就要等下一波了！这边的白菜也特别好吃，听说还能美容养颜。有一个姐姐团每周打飞的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吃白菜。”
　　影帝一愣一愣的：“你们不是为了学习画画，才来这边听课吗？”
　　“嘿嘿，是顺便，不过是吃饭然后顺便学习了。我跟你说这家店的烧烤与众不同，不知道是木炭的质量过人，还是食材特别，反正只要在这里，能让我的厨艺得到十倍提升！”
　　那学生拍了下胸口说，“我以前烧烤从来不敢自己动手，因为每次都得烤焦发苦，但是到这里之后还没失过手，火候把握永远恰到好处，所有的烧烤都能做到两面金黄脆而不焦，调料的浓淡也可以把握住微妙的平衡。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这一家的烧烤技巧肯定有秘密！”
　　“我也觉得，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吃的。”
　　“我已经照着笔记一模一样地复制了，连时间也复刻了，在‘猪’这里行，换一家烧烤店就是不行。简直不科学。”
　　“主要是火候的问题吧，火是老师个人调的，我们没法复制。”
　　“所以说老师对火和温度的把握，也是出神入化了啊。”
　　影帝快要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一家让人不会烤焦的烧烤店？是这个意思吗？
　　呵呵，又不是游戏，还能加个即时buff的。
　　这时候一条烤鱼递到他的面前。
　　“吃吗偶像？我请你的。”另外一个短发小哥对他粲然一笑，“我们这边不小心点多了。女生吃不完。”
　　那鱼表面裹上了一层浓浓的酱汁，经过烘烤，颜色发黑，看不出是烤焦了，还是入味了。
　　明星在外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这可是一条不能动摇的法则。但扑鼻的香味，还是让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
　　那个人鼓励地说：“吃吃看吧，你一定会爱上的！”
　　影帝抬到嘴边，从鱼肉最厚重的背部，咬下第一口。
　　唇齿间是松软的口感，没有焦味，也没有苦味，更加没有腥味。酱汁被烘烤过后，带着奇异的浓香，接触到他味蕾的第一刻，就俘虏了他的大脑。
　　这种味道原来是烤鱼吗？那他以前享受跟追求的美食，都算什么啊？
　　影帝彻彻底底地折服了，问道：“你是店里的专业师傅吗？”
　　递鱼的那个小哥闻言大笑说：“什么呀，我也是客人而已！不过这是我第三次来了。”
　　他还安慰说：“老师讲课，你可以听一听。跟着学的话，你也能烤出这么好吃的鱼肉。很简单的！”
　　影帝感慨：“难怪！”这一群人记得那么认真！
　　他正想让学生借他笔记再多看一眼，这时排在后面的嘉宾们也终于进来了。
　　几个人跟在一位服务生身后，还能听到某个已经独立做老板的艺人在絮絮叨叨地蛊惑说：“你真的不考虑出道吗？虽然娱乐圈现在人满为患，但是武生这一块还是严重断代。你长得那么帅，刀法那么厉害，我保证你可以火，干干净净地火。”
　　影帝以为是自己刚才楼下看重的人被挖墙角了，凶猛回头，定睛一瞧，才发现竟然又是一个陌生的帅气小哥。
　　那边水寒道友目不斜视道：“对不起，我只是一个端菜的。麻烦让一让。”
　　影帝shock了。
　　怎么又有？！
　　这还不算完，后面杜琼被他们的导演半拽着手托上来。
　　“你跟前面那位是兄弟吗？是亲生的吗？可是不大像，当然了不重要，你们素质都很出众。怎么样？我给你介绍一个导演吧？那个导演专门拍仙侠剧，跟你的气质特别吻合。不怕没饭吃。没演技也没关系，你靠刷脸就好了。”
　　“你平时怎么训练这种气质的？靠看书健身吗？有没有别的办法？”
　　一群人看见影帝，高兴招呼道：“诶，余哥啊，余哥你最近不是筹备新电影吗？我跟你说这家店里有几个颜值特别高的素人，你千万不要错过啊！”
　　影帝：“……”
　　他造！


第89章 播出
　　节目组原先的计划是想吃过饭就走，回宾馆再玩两个游戏，凑足今天一天的时长，结束拍摄。明天大家都要早起，有几位嘉宾连回去的机票都已经买好了。结果进了“猪”之后，这件事情就当不存在。
　　他们热情地点了一桌子的食材，请大魔过来指导他们烧烤。
　　娱乐圈里诱惑多，多少俊男美女他们都见识过了，可偏偏这个男人啊……他随口一句话，都能让你的心尖跟着颤一颤。
　　没有为什么，就是乐意听他说话。哪怕是柴米油盐，都觉得特别有味道。后面再加上店里的美食做催化剂……他们简直想在这里住下！
　　这个节目里的嘉宾都是成名艺人，有几位是自己开了工作室的，最近都在挑好苗子，看来看去总觉得不满意，没想到拍综艺的时候遇到了比自己年轻时还出色的苗子。
　　舞台站多了，他们难免都是有点自恋的，尤其对自己的脸最自信，可是这一次也不得不承认，“被素人艳压”不再是对家通告，确实地发生了。
　　还特么是一起群体性事件。
　　心里有点冒酸，说不出的感觉，但明星们还是极力邀请几人加入。
　　他们给杜琼等人开出优渥的条件，即便是吃东西的时候，也不忘给他们介绍做艺人的好处。
　　“你们的工资到底是多少？你们老板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有权力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你们难道不希望全国的人民都认识你们吗？成为其他人的梦想，享受所有人的瞩目，不觉得很快乐吗？”
　　大魔：“……”
　　全国人民都认识他？那是一种诅咒吧？他以后出狱还怎么行骗？
　　怕了怕了。
　　寥寥云甩着毛巾走上来，冷冷逼视着他们。
　　这群人不仅挖她的墙角，竟然还诋毁她的收入。怎么卖猪肉就不能算梦想了吗？她的梦想也很贵啊！
　　在几人吃饱放下铁签的那一刻，寥寥云第一次主动请客人离开。
　　最后一行人依依不舍地去别的地方拍完一天流程所需的时长，再重新跑回来。
　　他们结束拍摄的时候，寥寥云等人的烧烤店也刚好关门，节目组静静等道长们将店铺收拾好，邀请所有员工一起拍了张合影。
　　最后确认成果，满意离去。
　　·
　　这一期的节目对后期剪辑来说是一个巨大挑战。意外途径的一家小店，反而成了他们本期节目最大的亮点。里面的每一个片段都想剪进去，可是时长已经严重超标。以往需要各种水节目的慢放和字幕，如今恨不得将屏幕切成八块，同步进行，好节省时长。
　　后期组思虑许久，犹豫要不要大幅修改剧本，将“猪”的内容多剪进去一些，然后替换其中一部分的游戏流程。实在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些片段会火，但是又很害怕其中的对比会引起粉丝的不满。
　　被粉丝们围攻的滋味还是让他们有点怕怕的。
　　经过激烈讨论后，节目组先剪出一小段预告片，放出去试试观众的反应。这一条骗子里“猪”相关的场景非常少，只有几个店员的侧脸或正面快速一闪而过。还有就是某位明星的在线感慨。
　　“天呐，你们的店到底是用什么标准来招的？这条件比娱乐圈还苛刻，眼光也那么毒辣。”
　　那明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能采访一下你们吗？或者你们的老板也可以。请她跳槽到我的工作室做经纪人，我给她开高额工资！她什么也不用做，一年给我找一个这样素质的艺人就可以了。”
　　紧跟着的是寥寥云摇着扇子悠悠道：“我就是老板。”
　　·
　　这一段不足十秒的闪现，被网友们专门截了出来，节目组都没来得及请营销号帮忙带动，它就自发地火了。
　　见网友反应热烈，节目组像被打了鸡血，选了几张高清照片，一起放出来。
　　照片中寥寥云抱着山哥站在最中间，其余人或懒散或庄重地并肩站着，仿佛领导们合影一般的画风。
　　然而就是这张照片，在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席卷了微博和朋友圈。
　　网友们在照片里用力地找，结果竟然找不出一个稍逊一筹的路人。即便是本身五官不突出的道长们，凭借那股飘然豁达的气质，也并不输给他们的偶像。甚至比偶像还要出色。
　　等节目正式播出之后，更是直接逼疯了一群人。
　　“这家店里的人全部拉出去，直接开机，就是一部顶配的偶像剧了。”
　　“惊爆！靠！这照片一定是PS过了吧？”
　　“哈哈哈我笑死了，粉丝们吹上天的人间美貌，为什么连人家店里的服务生都比不过啊？”
　　“这些是真的服务生？还是临时招过来准备出道的新人啊？”
　　“熟客表示，就是服务生啊，平时也能看见的。”
　　“猪店里的一大特色就是万物皆可合影，不过这些人平时都戴口罩，不高兴给我们做人形板，第一次看见那么全的人，可以留作屏保了，我幸福滴哭了。”
　　“这让我不禁回忆起数月之前，曾经我也是个追星少女。后来我为什么戒了呢……因为看淡了这人世啊。”
　　“我特别好奇猪给他们开多少的工资，才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地留下。”
　　“应该跟钱没关系，就是一群长得好看淡又无心出道的小哥哥们吧。”
　　“之前谁说明星跟普通人有壁，这些人上镜只能算马马虎虎的？这也算马马虎虎吗？洗脑包吃多了，审美都瞎了吧？”
　　“我不相信。一家店连切菜的都这么帅？”
　　“我想做被他们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孩儿。那是人生赢家了啊！”
　　“那是我们山哥！以前店里还有一只人生赢猪琼哥，被傻逼们偷走给弄死了。”
　　“想想琼哥当初要是没死……现在差不多也能压死人了吧？可以上锅了。”
　　“都说‘猪’的店员颜值高，但是谁能想象他们可以高到这个地步？”
　　“什么以美男美女为噱头的餐厅都逊爆了！以后请照着这个标准去找！”
　　“我还是不相信……我不信！这一定是美颜过的人！”
　　“这就是各大娱乐公司联合起来的一次出道营销对吧？所以请问什么时候割韭菜？我的银行卡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反应是惊叹、怀疑、咆哮等多种方式兼具，不忘疯狂@寥寥云，向她请教能够凑齐这一家店员的秘诀，以及如何跟长得漂亮的人做朋友。各大论坛和社交软件上，都有群聚打卡，要结伴去“猪”探班的人。
　　娱乐的力量比各种新闻要大的多，综艺节目大爆之后，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A市有那么一家味道出众，颜值同样出众的餐饮店。网友们还跟风玩起了段子。
　　一时间，路上随机采访对A市的评价，路人们都会冷漠道：“大概就是颜值都特别高吧。”
　　A市网友纷纷哭嚎，说自己被开除出了A市人的名单。
　　然而寥寥云那边，在节目播出之后，只发了一条信息。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欢迎光临：这不是一家靠脸的店！


第90章 唆使
　　寥寥云这两天的外卖电话都要炸了，永远都在忙音中。
　　搭讪闲聊的有，挖墙角的有，无聊骚扰的有……各种广告跟诈骗电话就更多了。她的手机只要一解除飞行模式，那未接来电的记录，就“唰”得跟流星一样飞上去，没卡死都是她手机运气好。
　　周先生特别忧郁，因为他再也不能打电话过来订餐了，外卖软件上的留言同样得不到回应，因为“猪”所有对外的联系方式都已经被攻占。
　　他只能通过不停地取消订单留下备注，来跟寥寥云进行交流，点自己的每日定制餐。后来他也烦了，一通电话打过去，让周毅去给他跑个腿。
　　周毅：“爸！你儿子在校的任务是学习！你知道小老板那里的人……”
　　周爸爸：“请你一起吃午饭。”
　　周毅殷勤道：“好嘞您等着！”
　　寥寥云辗转接到周先生的点单，很无奈道：“不好意思啊，最近失联了。”
　　她估计现在就算给外卖换一个联系号码，也避免不了被骚扰。只有时间能改善。
　　如果知道上个综艺节目会悲催成这样，她肯定是拒绝的。
　　寥寥云说：“我决定重新开个账号，只给经常点单的老客户使用。请不要对外公开。晚一点我会一个个拨打过去的，请存好我的新号码。”
　　周先生满意了：“好的。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说，说不定能一起解决呢？总之不要影响了日常营业就好。”
　　寥寥云：“……”
　　感受到您的真实意图了亲。
　　不过周先生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寥寥云下狠手，直接切断所有公开的联系方式，暂时不理会外界传言，专心做实体店的服务。
　　熟客们对她的突然大度还有点小失望，看不见老板在前面冲锋上阵实在是太不习惯了。
　　她的店铺好大一帮粉丝都是有闲有钱的老太爷们，再就是毕业好几年的工作人士。毕竟能吃得起她店铺美食的，一般有稳定高收入和一定存款，是经过社会敲打磨砺的成功人才。
　　这些人平时去“猪”吃饭，都是挺正常的，如今莫名其妙变了风向，总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好像自己人被欺负了。
　　凭什么？明明是他们先发现的这家店，当初可是凭味蕾给人家跪下的，怎么现在就成眼睛的功劳了？
　　必须把“猪”对外的第一印象扭正，否则有毁他们逼格。
　　寥寥云自己是决意戒网了，她的食客们可没有。主将不上阵，他们决定自己来，连带着一帮道士们跟着凑热闹，决心要为寥寥云冲锋陷阵，刷好感拿荣耀。
　　以周毅为首，热火朝天。
　　“这里又有一个。”
　　周毅面前摆着空盘子，撸袖子不满道：“好好的厨师，不去做菜，在网上拉踩，是闲的有多蛋疼？”
　　一位有专业认证的厨师，直接在网上抨击道：
　　“烹饪手法没有什么特别的，显然过程中还有很多的错误。猪肉食材看颜色确实不错，但打光有影响无法确定。想吃好吃的猪肉，还是来正规的星级酒店，或者米其林餐厅吧。本市有的两家米其林餐厅地址【链接】，价格也没比这家高到哪里去。”
　　周围几人对着他的手机看了一眼，搜索关键词点进去，发现评论中已经有不少人在帮他们说话。
　　“怎么又来一家碰瓷的？”
　　“转发一下上次‘猪’老板发的信息。再说自己比‘猪’好吃的，麻烦先上自证。带人家出场给出产费了吗？”
　　“老套路，人家长得好看就活该给你们碰瓷了？”
　　“光哔哔谁不会？你好歹吃过了看过了再来评价吧？”
　　虽然总体偏向他们，但其中还是不乏嘲讽，将食客们气得够呛。
　　寥寥云看他们各个吹胡子瞪眼，除了吃饭什么都耽误了的模样，有点失望地叹一口气。
　　曾经尽职尽责的道长们啊，现在都不知道赶人了。她只能自己来，让吃完饭的食客给后面的同志让个座。
　　领头羊周毅无奈需要转移战场，干脆自己建了一个群，方便群员内部交流。
　　过了一天后，那几个来做过综艺节目的嘉宾，见事态发展开始奇怪，因为看不过眼，也主动发声。
　　“这家店的东西是真的好吃，反正合我的胃口。别嘲笑我，我吃过星级餐厅跟米其林，就算不是专业的美食评论家，也能代表消费者进行反馈。另外这家店的艺术氛围非常浓厚，近距离触摸无价壁画，如果有哪家星级酒店可以做到，我同样会为他们打call。”
　　“转发一下。我觉得大家有点过犹不及了。之所以会选择‘猪’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店在A市特别火热，在那之前出名都是因为味道，tag里的内容现在还能搜的到。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强行给他们进行实力降维吧？”
　　这些人的粉丝数量跟热度不是普通网友能比的，几人一发声，立即将对方评论中的负面声音给压了下去。
　　这简直等同于外挂神助，叫众人好好得意了一把，连带着对几人的印象有些许好转，默默把他们从始作俑者的黑名单上拉了出来。
　　但是那个厨师也是个够杠的，被众人怼后没有消声，反而上传了一个视频，里面展示了自己的雕刻技术。
　　他操纵着一把偏小的菜刀，三两下用萝卜雕刻出了一只凤头，摆到餐盘的中间，然后耍着一把刀身，用力剁到案板上，对寥寥云发出挑衅：
　　“请‘猪’的老板做到这种程度再来用‘大厨’这个词吧。”
　　周毅将这段视频最装逼的部分截下来，打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红字标题，发到寥寥云的手机上。
　　大厨·寥寥云：？？
　　关她鸟事啊？她已经退出十五号之前的江湖纷争了，希望那位朋友好好珍惜有限的生命。
　　·
　　在食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试图挑唆寥寥云跟对方硬扛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英俊青年，提着公文包出现在大学城。
　　他头发梳得整齐，双眼狭长有神，剑眉星目，皮肤白皙。站在太阳底下跟会发光一样。
　　这画风跟路人实在差距太大，让人难以忽略。
　　见他拿着手机不停调转方向，应该是在确认细节位置，有人大着胆子上前道：“你好，你是来找‘猪’的吧？”
　　狐狸抬起头，颔首说：“是。”
　　那女生惊喜得小跳，又有点预料之中的得意，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他们的工作人员！你是新来看门的，还是端盘子的？”
　　九尾狐怎么能做看门的丑事？他又不是狗！
　　狐狸低沉着声音说：“……我是会计。”
　　“原来是后勤人员！哇——”女生朝前一指，“就前面，过十字路口，右拐，排队最多那家店。”
　　女生笑嘻嘻说：“你肯定不会迷路的，一过去大家就知道你要找谁了。”
　　她们害羞离开的时候，狐狸还听到了两人刻意压低但声调明显起伏不定的悄悄话。
　　“原来那家店真的是看颜值选人的啊！”
　　“什么类型的男人都有，妈呀简直是偶像剧男主模板！”
　　“我正好喜欢这种斯文败类型的。以后要攒钱去‘猪’吃饭！”
　　“怎么办我喜欢小狼狗？”
　　狐狸心生不满。
　　他是商业精英，不是斯文败类。寥寥云竟然黑他。
　　他心里嘀咕了一声，提着公文包往对方说的小吃街走去。果然目标很好找，外面人头攒动，风景特别。
　　他来到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被一个穿着便服的小道士给拦住了。
　　“先生，请先排队。”
　　狐狸淡淡斜了他一眼，那目光毫无感情，却叫道士怔了下。还没开口说话，寥寥云已经在里面喊道：“狐狸！你怎么来了？我就说是你，刚刚太阳都更烈了。”
　　道士立即后撤让开，露出一丝惶恐的表情。
　　普通人肯定以为“狐狸”只是个外号，但他知道这叫的分明是本尊。
　　难道这位就是神秘高贵，只在电视剧跟特效中出现过的九尾狐？
　　他大着胆子，偷偷拍下一张照片，并将对方的背影传到群里。
　　“猜猜这是谁？”
　　道长们不感兴趣地冒了出来。
　　三同：这很重要吗？
　　北微三师弟：如果这是客人，那他是上帝。如果这不是客人，就说明是店长的朋友，等同于说明是哪位大妖，那他就是你的上苍。
　　云深：总结不必在乎他是谁。
　　小道士看着回复，觉得好有道理。道长们的觉悟跟道行就是不一样啊，已经可以做到不为外物所扰平静如水了。
　　他默默收起手机，继续看门。
　　·
　　狐狸走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自己先前送的狐皮怎么样了。
　　那一块本来是给琼哥趴着睡的，琼哥变成人形之后，就放在那儿做纯摆设了。有人来问过价格，但寥寥云知道狐狸的脾气，别说卖，连摸都不给随便摸。
　　狐狸见保存良好，狐皮摆放非常有排面，满意点了下头。他将公文包放到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寥寥云说：“狐狸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要什么东西的话，让鸟直接送过去就行了。今天不是节假日吧？”
　　狐狸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过去。
　　“有点事情要亲自跟你说，以免又被鸟跟鱼中途打断。”他敲了敲桌面，“给我来杯水。山哥呢？”
　　寥寥云看见文件扉页上写的是“A市优秀创业青年申请表”，跟被摄了魂一样，再无心听狐狸剩下的话，怀着忐忑的心情翻到了文件内页。
　　不错，这不是妖界评比，这是人类内部的评比。
　　如果她一个妖能成功打入人类社会，并做到人类中的佼佼者，这是何等的殊荣？这丰功伟绩她能往后说上几十年！
　　寥寥云激动握住狐狸的手说：“难道我——我——”要走上妖生巅峰了吗？
　　狐狸：“冷静一点。本来按照店铺营业额来说，你是很有可能上榜的。你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二十岁，相同年龄段中，你是最成功的一个。而且你是从养殖户转型，很有噱头。势头好的话，评比完A市青年，还可能上报去评比全省、再是全国……”
　　寥寥云快要晕过去。
　　“但是你在舆论这一块上很吃亏，一搜索全是粉粉黑黑的骂战，太不高大上。尤其是近段时间，有不少人质疑你的主业实力，虽然你猪养的很好，可你创业的店铺毕竟是餐饮店。如果把你选上去的话，可能会造成比较有争议的社会影响。”狐狸皱眉说，“所以你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周毅跑进来，礼貌性地嚎了一句：“小老板！那个厨师又发了一段萝卜雕鹰的视频！你绝对不能容忍他啊！”
　　寥寥云将锅铲一摔，大怒道：“哪个老贼，竟敢诋毁我！”


第91章 直播
　　魏萱是一位普通的上班族。最近看见一家餐饮店在网上特别火热。几乎每次有人提到，用词带点争议的，都能在下面吵出几十条评论来。连她关注的几个博主，也因为对这件事的不同看法，差点在首页撕出一朵花。
　　虽然诸多网友用词不算难听，可还是让人感观不好。
　　对于一个不追星的人来说，店员也帅只是帅而已，在无法享受服务的情况下，这甚至不能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花瓶这个词，总是跟草包联系在一起。
　　主打店员颜值的店铺，在她心里，就跟之前那些比基尼女服务员、猛男裸上身餐饮店一样上不了台面，只是这家店稍微晓得含蓄一点，本质都是出卖色相以获取利益与关注度，真的很low啊。
　　今天又看见跟他们有关的信息，魏萱点了下刷新，忍不住跟同事吐槽道：“像这种店，就算打一百遍广告我都不会去。现在就是这种忽略质量强调营销的风气，太差劲了。”
　　同事笑说：“人家的店现在火着呢，你就是想去也未必排得上队伍啊。我听说客人都在申请预约制了，就是人老板还没回复。”
　　魏萱：“疯魔。怎么都跟洗脑了一样？”
　　“你别说，追星不比这个花钱吗？见偶像的机会多难得，这么说，那些人不出道，还给粉丝们省钱了呢。”
　　“我觉得是真挺帅的啊。我要是在A市我也去。看客户体验，评价都很高。吃饭不就是为了高兴吗？”
　　几人说到这个开始唏嘘。
　　“你看现在声优偶像化，歌手偶像化，什么都偶像化，单单靠脸就可以吃饭了。以前是知识改变命运，以后是整容能逆天改命。”
　　“这家店不是还被专业厨师给批判了吗？”
　　“人家能不生气吗？弯道超车还好，他们这是直接瞬间移动超车啊，根本就是扰乱社会秩序嘛。”
　　“唉。”
　　魏萱发现这次评论中的内容跟以往不大一样，都在喊着什么“威武”、“我最爱正面刚，千万不要怂！”等等，有点不寻常，似乎有大戏。好奇心驱使她点进了“猪”的账号主业，发现置顶的一条新博文。
　　“最新PK频道，正式开通热线，欢迎火热报名……”魏萱念了一遍，嘀咕说：“什么东西啊？”
　　她点了进去，链接里正好有直播，应该才开始没多久，因为桌面还很整洁。
　　镜头后的人挽着袖子，只露出一双白皙的手。那双手此刻安静摆在案板上，前面还有一些食材。
　　弹幕中还有人在不停找茬。
　　“说直播我以为是什么呢，结果是自挂东南枝？常常做菜的手会那么嫩？不要开玩笑了。”
　　“练过刀的人都知道，新手难免要留点疤的。譬如虎口跟手指，老茧也会加重。一般厨师的手都是又粗又糙。怎么会跟个手模一样？开玩笑吗？”
　　“不会是录播吧？如果是切菜，禁止视频快进，如果是雕刻，要求先检查食材。”
　　这时寥寥云淡定开口道：“最近收到了不少人的私信，都是粉丝发过来询问我的。因为太杂乱所以我没有回复，决定现在开始做一个统一应答。”
　　“我知道大家都很喜欢我们家的猪肉，希望能够在家里复刻出美味的猪肉菜品，为此还花高价买了高级猪肉。在烹饪方法上我其实没有保密，只有部分的调料，没有公开制作过。但是试过的人会发现，就算完全按照我的烹饪方法来，最后成品的味道也大相径庭，甚至部分食材称不上美味，残留了太多的猪骚味，让人实在失望。”
　　寥寥云拨弄了一下要滚跑的南瓜。继续说道：
　　“于是就有了我们家的猪肉质量很好，但是我的技术其实很一般之类的传闻。前几天甚至出现一些自以为是、初懂皮毛的厨师，说我是哗众取宠，认为我不够专业，然后毫无根据地质疑我店菜品的味道。”
　　“谁的成功都不是空凭运气。猪肉养的好本身就是我的本事，我也很高兴大家的认可，如果对此嫉妒的话，可以自己尝试一下养猪的难度。但是想借此打击我的烹饪技巧，还是省一省吧。”
　　寥寥云的声音不急不缓，语调也没有丝毫加重，胸部以上都被截出镜头外，所以看不出具体的表情。但魏萱就是从这一番称得上平静的阐述中，莫名听出了一股愤怒的意味，仿佛说话的人正在咬牙切齿，森森冷笑。
　　“对于烹饪最终成果的展现，我没有办法仅通过网络来实现，所以起初对于外接的挑衅跟蹭热度等行为保持了沉默。但是对方得寸进尺，不加收敛，而我的沉默并不代表我要在受人诋毁的时候选择退缩，最终经过深思熟虑，开通了这一个直播。来为我多年的努力跟心血做一个证明。”
　　寥寥云说：“对方老来挑衅我的雕工，平时‘猪’比较忙，我很少给大家秀，今天就小露一手吧。关于目标成品，是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了的，鸿鹄白凤。”
　　她说着从旁边挑了根硕大的南瓜。将南瓜在手上摸了一圈，再拿过旁边的水盆，仔细揉搓干净。又将南瓜放到镜头下给大家高清查看，确认上面没有任何的划痕。
　　·
　　魏萱想起来，招手喊道：“诶，你们快过来看看，现场雕花。”
　　同事说：“雕花有什么好看的？”
　　“人好看啊。”魏萱说，“就是‘猪’的老板。在线雕花，展示刀工。好像是杠上了。不得不说她的手是真的好看，就这个我也能看一整天！”
　　另外两人连忙赶了过来。
　　一同事感慨道：“女人啊，刚才还说不给眼神，果然一有事情还是会关注的。”
　　魏萱充耳不闻，将视频全屏，靠到远处，几人推攘着坐在一起，视线对准屏幕。
　　寥寥云最先用的是一把中式菜刀，先大刀阔斧地砍去了边角的位置，削出一个大致的形状，然后再换成专业的刻刀。可以看出她对于自己要刻的东西非常有把握。
　　就看她手上翻动，一层一层薄似透明的南瓜片被削了下来，然后开始做更细致的修理，再分别雕刻拼接所需的部件。
　　镂、旋、削、接……全程南瓜都没有离开过镜头。那双指节分明又白皙细嫩的手，在画面中显得特别灵活，还可以清晰可见手指上的青筋，因为用力，微微向外绷起。
　　配得上一个赏心悦目。极大地满足了各级手控患者。
　　画面过于慑人，魏萱一时不知道该看萝卜还是看对方的手，眼珠都快转不过来了。
　　等周围响起吸气声，叫她回神，寥寥云手中的东西已经渐渐成型，评论区更是一片喊“666”。
　　等雏形越加丰满，两侧的翅膀用牙签小心加固上去之后，即便雕品头部的羽毛还没修饰完成，也已经可以看出这件作相当壮观。
　　等最后摆到桌上，时间其实才过去不久，而花式夸赞都轮完好几轮了。
　　一只鸿鹄展翅高飞，仰头嘶鸣，跟壁画有七分相似的栩栩如生感，各种细节的处置，以及整体气势比例的把握，种种地方，都足以体现雕工那巧夺天工的手艺。
　　最大的缺憾大概就是食材的选择。南瓜质感较硬，且颜色偏黄，用来雕刻鸿鹄，第一眼难免违和。可即便如此，也影响不了对其整体的判断。
　　简单的一个“好”字根本无法形容这件作品。
　　“我相信那壁画是老板朋友画的了，全特么是文化人啊！”
　　“不出道我能理解了，我懂了，天才都是任性的这句话我也懂了。”
　　“外行人不懂，这种技巧是你们厨师界的标配吗？”
　　“不好意思，厨师界的高配都没有这技术。”
　　“别说厨师界了谢谢，雕刻界都不敢随意评价。这熟练程度跟完成度，是个牛人。”
　　“小老板：我给你脸，不跟你们计较，为什么非要把脸伸过来？你们说为什么！”
　　“所以为什么拿了那么久的刻刀，手还是那么嫩？”
　　寥寥云擦干净手，说道：“某些说我技巧或者刀工不行的厨师，有本事比比。我一直很欢迎大家前来挑战，但是不欢迎没吃过我们家的菜，没有公正评判过我的水准，却只会瞎哔哔的人。不管是几级厨师，都不是杠精的遮羞布。”
　　云姐活得比你祖宗都要久哦！
　　寥寥云：“以后‘猪’会额外开两个频道，如果有人申请的话，我们可以在每天固定时间进行直播。一个是PK频道，记录所有的挑战记录。一个是教学频道，教你如何正确处理普通的猪肉。不要再学习我的方法，因为你没我的猪肉。也不要因此盖章我的水准。本店立志于将一切做到最优秀。不墨守成规，不拘于形式。记住优秀！是优秀哦！”


第92章 教程
　　“哇……”
　　魏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又看了下评论，知道这一手露得很漂亮，实在没法黑。
　　同事说：“这好像不是偶像派啊？”
　　“这样的刀工，没个几年苦练肯定学不出来。说不定几年也雕不出来，还是看天赋的吧？这老板手也太巧了。”
　　“养猪做菜，为什么手会那么嫩？我平时洗几件衣服而已，都觉得手变糙了。”
　　同事捏着下巴说：“我现在相信这家店可能是被黑了。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诶，对方是一位专业厨师，也是一个业内人士，为什么要在没吃过她的菜，也不知道她水平的情况下，就说她不专业，不正规？这不是误导吗？靠着自己的认证，高高在上地对对方进行评价，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打广告拉逼格吗？”
　　“对啊，最近他的账号下面都是一帮捧臭脚的，说还好厨师这行业不靠脸，有他这样敢说话的行业标杆。啧啧。两句话，一下子就成业内行家了。”
　　“我竟然之前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我才是被洗脑了啊。天呐营销套路多，专挑着人性弱点设坑。怕了怕了。”
　　“他没想到老板还真有一手吧？踩到雷了哈哈。”
　　“你们看他第一次评价，还放了餐厅地址。本质哗众取宠加广告费吧？”
　　“他放的是星级餐厅跟米其林的地址，不至于吧？”
　　“就算客流量足够，口碑总要的吧？口碑才是提价的基础啊。你自己说，这事之前，你听说过那几家餐厅的名字吗？现在靠着拉踩，连国民度都有了。”
　　几人觉得很有道理。
　　一线明星还需要适当的营销来保持热度，奢侈品都需要请大使推广大眼，何况是这种有助于逼格的广告呢？
　　“而且我就一直不明白，中国地大物博，那么多传统美食，为什么要听一个外国的卖轮胎的来告诉我们有什么好吃？”
　　“我竟无法反驳。”
　　“魏萱，魏萱你在干什么呢？”
　　魏萱认真对着电脑，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疯狂截图。
　　对不起，她现在是个手控了。
　　·
　　很快众人跑到之前出言批评的那位专业厨师账号下面，半讽刺地要他给个回复。
　　“报——你的江山要沦陷了！请求支援！”
　　“两边的细节对比。【图片】不同台比对真不知道，水准的确是有差距的，希望这位‘大厨’不要碰瓷，做到老板这种程度，再说自己是个‘大厨’吧。”
　　“厨师本质比的是厨艺，刀工这种就是哗众取宠。（五毛一条，想加群一起致富的欢迎私聊）”
　　“身为‘猪’的食客，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之前看这人账号下面的评论快要气哭，语气明明特别瞧不起人，说得好像谁没吃过米其林一样。服务行业还搞歧视客人呢？小老板威武！”
　　“……嗯，可是我确实没有吃过米其林。【忧伤】”
　　那位厨师可能事情都没搞清楚，见自己的账号被人攻略了，一气之下，又发了一条粉刺意味十足的信息。
　　“确实是直播还是录播，确定时长跟是否快进，再来跟我谈技术。”
　　没多久后似乎知道自己翻车，又快速删掉了，之后选择装死。
　　网友们简直无话可说。
　　你之前说人家是半路出家，毫无实力，光靠营销，害“猪”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别人现在回应了，你却没半点反应。
　　比烹饪技巧网友们是吃不到，没法评判，但是比刀工，这总能看见了吧？你起初就是拿这个做挑衅，如今对手有来有往，你就算知道比不过，道个歉不行吗？
　　网友不肯止步于此，@雇佣他的餐厅账号，非要刨根问底。
　　对方大概也觉得道歉有失颜面，选择了沉默处理好平息事态，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两天风头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样龟缩的结果反而激怒了网友。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几家餐厅在美食网站上的评价，出现了大量低分。
　　等管理层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平均积分已经大幅下降，首页几乎被各种差评占领，想公关都来不及。去社交软件上搜索了一下，发现还有许多网友不停呼吁过去打低分，好降低餐厅权重，将他们拉下搜索首页。
　　发起疯来的网友，是无比热情且不讲道理的。店家终于开始害怕，见负面效果开始蔓延，为了及时止损，出面道歉，并催促厨师出来发表声明。
　　随后那厨师也扭扭捏捏地出来，为自己的失言道了个歉，并表示寥寥云的表现确实不大符合他们一贯的认知，所以他先入为主，出现了误会。
　　寥寥云才不管他是怎么措辞的，知道对方是臣服于自己真正的技术就满意了。
　　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这么低调，低调不利于评选先进，勇于表现自己也是优秀青年的一种优点，我们说，毛遂自荐是一个褒义词不是吗？
　　于是她上网搜索，将网上所有还有残留的，被她打过脸的痕迹跟言论，都截了出来，挂到自己的账号上，替换置顶。
　　什么路人质疑、节目打假、群体声讨、警方辟谣、无痛杀猪、群鱼表演……各种看似魔幻的低级谎言，到最后却被证实为事实。网友花式栽跟头的模样，撑满了一整个页面，甚至都显得有点委屈了。
　　众人这才发现，餐厅碰瓷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然而网友还是非常顺道地受骗，屡试不爽，表现蠢得跟当初被下了药一样。
　　食客们看她的置顶，感到了深深的疼痛。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网友。在寥寥云的店面前，究竟摔过多少个人？那坑多的都是月球表面了吧？
　　“我帮你打假”节目组那边也快哭了。虽说他们是蹭过“猪”的热度是吧？但是这样被翻旧账公开处刑，他们也是很没有面子的啊。
　　·
　　寥寥云从未有如此强烈的直播热情，毕竟她并不喜欢上镜，也不靠直播接广告，时间与收益不成正比。
　　但是现在，每天下午结束营业之后，她都乐意在店里做个半小时的直播。
　　虽然……嗯，虽然观众对她究竟如何保养手更有兴趣。
　　寥寥云看着直播间的热度一路飙涨，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打电话问狐狸。
　　“这样可以了吗？大家现在反应怎么样呀？我们的营业额还是最高的吗？要不要加长营业时间啊？还有，这个评选是市民投票还是专家自选？如果是市民投票的话，你赶紧告诉我，我还来得及拉拉票的。”
　　狐狸：“你开你自己的店慢慢赚钱就行了。口碑上去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你的对手竞争力都不大。”
　　寥寥云大声道：“要口碑？我懂的！”
　　为自己正名只是挽回口碑的第一步，她弄的第二个频道，就是弘扬自己的真善美——顶级厨师倾囊相授，免费教导大家如何有效去除猪身上的骚味，吃到最好吃的猪肉！
　　她在直播中告诉观众如何合理运用调料，还教了大家应该要怎么制作调味用的黄酒，以及一些常用的酱料。
　　她教得特别诚恳，参考了各大美食网红的教学流程以及网友留言，几乎是手把手的傻瓜式教学。同时还将最主要的问题再三重申：
　　“我们店的素菜跟我们店的猪肉一样，都是通过特殊的方法种植出来的，味道也不大普通。所以你们用市场上买到的食材来制作的话，味道上应该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对于家常菜而言，没有太大的影响，大家可以自己尝试一下。”
　　她教得的确非常认真，也十分清楚，乍一眼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少难度，然而这样一通操作下来……大家更不想做饭了。
　　懒惰是人的本性啊。寥寥云这几节课的教程，彻底激发的观众的惰性。
　　比如说做一道最简单的凉面吧，首先你得擀面。这一步就杀退了半数以上的人群。然后还得先做黄酒和酱料。这酱料呢，又有酱油、豆瓣酱、海鲜酱、芝麻酱、辣椒酱之分，看你自己选择。辣椒酱里面呢，又有油制跟水制，蒜蓉、肉末、剁椒、灯笼椒等等各式乱七八糟的配料。
　　这些都是寥寥云自己多年来搜集并保留的库存。
　　她给众人展示了一下，她那几乎堆满了整个仓库的调味品，直接吓呆一干吃瓜群众。
　　寥寥云还很轻巧地说：“大家选自己喜欢的做一两种就好了。我一般会根据不同的菜式，搭配不同的辣酱。来我店里就没的选了。如果实在觉得麻烦的话，直接买市面上的成品辣椒酱也可以，只是我觉得那些辣酱的味道有点太冲，而且没有新意。”
　　众人摇头表示：他们其实不需要新意。不就是膝盖吗？他们心悦诚服地跪了。
　　就算坚持到了这一步，有人真的选择自制酱料。那腌制、处理都是需要时间跟功夫的。他们没有经验，动作缓慢，失败率极高。不是真爱的话，与其捣鼓这些东西，还不如去公司加个班，奖金都够他们买N瓶成品辣酱了，说不定还能感动上司，走上人生巅峰。
　　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可以令人快乐的事情中去，才是现代人的高效率生活呀！
　　不过就是这几次的教程，给众人清楚展示了一下寥寥云平时那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操作。众人深切认识到，寥寥云的猪肉美味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看人家店小，装潢诡异，好似不拘小节，实际上她对美味的追求，已经细致到了堪称恐怖的程度。人家只是不说而已。相信就算是业内专家，也不得不说一句这是颇具匠人精神的厨师。
　　费上那么多心力，用心对待烹饪，价格却只在高档餐厅中处于中下游的水准，贵吗？
　　食客们在这一刻好似醍醐灌顶，齐齐醒悟。
　　太特么的便宜了啊！


第93章 请假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是一个两个，众人互相间一交流，顿时心底的那股怜惜啊，在共鸣中被放大了。
　　科学是不会骗人的。事实证明共振的理论不止适用于物理，还有心理。
　　于是寥寥云这两天接受了无数食客们慈祥的目光，这些客人们对待她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客气，连说谢谢的时候都要面带微笑，放低语气，仿佛手中接过的不是餐碗，而是小钱钱。
　　道长们也跟她反应，说最近店里的氛围变得非常柔和。虽然店面地处小吃街，但已经有一点高档餐厅的做作感。当然这个“做作”在此语境中是一个褒义词，换一句浅显点的话来解释，就是人人无师自通秘技·商业互吹·十级，这个水准吧。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譬如：“你太辛苦了。像你这么认真工作的社会栋梁，还有人对你进行无端诋毁，我都为你觉得委屈！要是其他人有你一半的努力，我国餐饮业早就已经称霸全国，制霸米其林！”
　　寥寥云：“？？”
　　再譬如：“我要怎么才能做到像您一样有内涵有素质的专业厨师呢？甚至连酱料都准备得那么齐全，一点细节都不将就。”
　　寥寥云心说：活得够长吧。还有每天24小时都可以拿来干活，不需要睡觉也不会过劳死的那种。
　　还有更甚者打歪主意：“您这里的商品，我们一样也不想错过。我觉得您可以考虑一下卖调味料。我们可以只靠白米饭和调味料度日的，相信我，它的销量绝对要比猪肉更高。”
　　她知道这群人都在觊觎她的调味品。毕竟那是经过岁月检验，有些甚至已经失传的绝品酱料。但是不行。因为需要的材料注定没法量产。
　　那一双双闪光的眼睛，仿佛都在怂恿她涨价。
　　寥寥云看出了他们的渴求，也觉得是时候该涨个价了，但最后还是坚强地抵挡住了这个诱惑。
　　等她评上优秀青年，不需要舆论支持，再考虑涨价。现在一定要忍住！
　　她要做A市优秀创业青年！
　　·
　　不知道狐狸之前是不是诈她，寥寥云的优秀青年代表，真的批下来了。但距离狐狸给她警告的那一天，才过去没多久。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快的。中间要各种耽误，选拔，考察，盖章……除非这是早就已经在申报审批的项目。
　　那是一个安静的早晨，与往常没有多大的差别，寥寥云躺在望不到头的云山上，没有一点点的防备，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七晕八素，最后在狂喜中沉沦。
　　因为太过高兴，都没有精力去追究狐狸的过错。
　　她盯着那个打来通知的号码，坐在床上开始了长久的发愣。然后打开日历，悄悄在这个日期上点了个圈，定位“云山光荣日！”。
　　完美。
　　寥寥云打开软件，轻车熟路地点进账号。
　　后台私信依旧是999+，评论跟各种@也看不到头。然而从前面往后翻，都没有看见预料中对她获奖的恭喜。这些人对荣耀真是一点都不敏感。
　　就连官方账号，都冷得无人问津，那评论数量还不如她随便发个表情包的微博的百分之一。
　　这样怎么能行？！犹如锦衣夜行，岂可浪费！
　　寥寥云快速切回自己的界面，隐晦地发了一条。
　　欢迎光临：听说最近在评选A市优秀创业青年哦~
　　没有人参与这个讨论。粉丝们无聊地在底下打卡，说了句“哦”表示知道了。
　　寥寥云不信邪，又发了一条。
　　欢迎光临：听说A市优秀创业青年已经评选完毕了哦~
　　还有没有人参与这个讨论。
　　欢迎光临：听说这次颁奖在演播大厅举行，实时新闻直播，超有排面的！
　　三连发莫名其妙的内容，网友们终于给了点反应。
　　“你管这个干什么？”
　　“好好做菜就可以了，排面这种东西都是浮云。我们关注实质多过于面子工程的。”
　　“都已经暗示的那么明显了，你们真的太坏了。”
　　“好的我找到了。【图片】‘猪-寥寥云’。我终于知道老板的名字了，话说这姓有点奇怪啊。”
　　“大家配合一点哇。毕竟要在她手上恰饭的啊。”
　　·
　　食客们对于这种先进评优这种东西本来是半点不关注的。但这两天寥寥云走路都在打飘，看得出是全身心地在高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先进份子。
　　既然她这么高兴，大家就配合地来了一段礼节性打call。在几位无聊人士的带领下，食客们组织起来，帮她进行数据统计，以及免费宣传。
　　“太厉害啦！小老板那么年轻就拿到优秀创业青年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恭喜老板获选A市优秀创业青年！是的你最优秀！”
　　“统计了一下‘猪’到现在的大事记。不靠颜值，我们照样很出色！”
　　“看看你学不会的那些事！要在‘猪’做员工你首先要会的几项技能：【视频链接】”
　　“统计了一下‘猪’到目前放出过的菜单。贫苦人士，所以菜单中不包含外卖餐点，欢迎大佬们补充。【图片】”
　　“我帮你打假节目中的食客表现集锦【图片】，不谢。这才是真路人喜欢的理由。”
　　科普的微博转起来，终于有了热度，评论区的风向也很高大上。寥寥云终于满意了。
　　荣誉嘛，就是要大家都知道才有效果的呀。
　　她跟官方敲定了时间，特意请假两天，为领奖做准备，同时将行程贴了出来，挂在店铺门口。
　　食客们看见后有些失望。
　　本市的领奖，显然是一天就够了的。这多出来的一天深深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但是考虑到寥寥云等人的确已经很长没有休息过了，在作出成绩后，给自己一个犒劳般的假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何况只有一天？于是努力憋住了情绪。
　　然而寥寥云真不是为了放假，而是为了紧跟而来的妖界颁奖典礼。
　　后者才是真正的重点，赋予了优秀创业青年这个称号的最高价值。她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这一天。要在妖界，为她的云前辈们争光了！


第94章 正文完
　　看着顾客们时不时感慨这家店的神奇，门口的道士们渐渐感受到了苦涩。
　　秘密啊！
　　有秘密却不能分享，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群道士被喊来加班，坐在仓库后面，主动帮忙剥青豆。
　　他们都是来自不同道观的新秀一辈，因为潜心修炼，生活较观里蹲，互相之间不算很熟，最多的也只是发发表情包之交。现在一起工作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倒是可以称得上难兄难弟了。
　　他们手里不停，对视一眼，礼貌地笑了笑，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份沉默里有些尴尬，还有点窘迫。
　　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深切地认识到，在大妖面前，除了能磨炼实力，还能磨砺心境。如果时间回溯个一年，他们绝对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搬着个小板凳，坐在空地上勤劳掰青豆的，然后为老板偶尔赏给他们的一汤半水，高兴得手足无措。就……
　　比较没有面子。好像脑子快不好了。
　　有位倒是忍不住开口道：
　　“大妖们真的是太有钱了。这种用来保鲜的法器，我想买个巴掌大的存放丹药都买不到，这边竟然拿来放菜。不火才有鬼了。”
　　现场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青豆哐哐丢进不锈钢的盆里。
　　“可是真的有鬼的啊。”
　　至此众人开了话匣，争相发言。
　　反正高冷的形象早就已经破灭，不在乎变得更猛烈一点！
　　“别说了，再有钱能有千年野山参有钱吗？随便一根细须，就是世间断代的宝贝。”
　　“不得不说更贵的还是鸿鹄吧？身上脱下来的翎羽，做法器都是无价之宝。”
　　“那九尾狐也很厉害啊。他那张皮毛就随便放在门口，可眼红死我。”
　　“说起来技术才是真永久。你一年脱几次毛？管烧烤的那叔两天可以画一幅几千万的壁画呢，这真要赚钱，一年下来，全世界的艺术品都得贬值了吧？”
　　“都羡慕。我们这么卑微，哪时候有评价的资格了？”
　　“别说了。我们好歹开过眼界。看看隔壁那帮秃驴，还是一幅坐井观天的样子。”
　　众人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到了安慰。
　　的确是啊。对比起来那帮彻底错过了这波机缘的和尚，他们简直是坐外挂修炼，既然是修炼，受点挫折不也正常吗？想来那帮和尚，不定还在背后同情他们，连落后都没有意识到。
　　过了这个话题，几人开始闲聊。
　　“诶，我听说妖界的年终总结会要开始了，大老板那么高兴，其实是因为那个吧？”
　　普通市民不知道，但他们还是听说过的。妖界总结会就要在最近举行，不过地点不在A市。
　　最近全国各地的妖收到征召，开始有点蠢蠢欲动。道观与寺庙都主动戒严了。
　　这是妖界一年一度的盛大（搞事）会议，除了规定安排好的几个会议流程，结束后能有一小段留给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那段时间基本就是真正的“作妖”。
　　运气好的话，会议就那么结束了。运气不好的话，妖们又会在私下交流中产生一些令人匪夷所思，无法防备的想法，之后一整年的时间里，有关部门都要为此四处奔波。
　　因为妖界人数过于稀少，为了保证会议的权威性和热闹程度，同时保证宣传效果足够到位，以达到激励妖精永争荣誉的目的，连关在无名山下的妖精们，也可以特例参加本次会议。
　　有关部门希望坐牢的妖们，可以看着优秀先进分子们的勤劳生活，自惭形秽，改过自新，然后好好做人。
　　本来道士们还觉得这种评选毫无意义，极其智障。生命漫长的妖，会跟人类一样在乎这种外在虚名吗？结果看见寥寥云他们才知道，智障的是他们，他们永远不知道大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应该是的。大老板很喜欢这种评先进的活动啊。”
　　“我觉得大老板是喜欢荣誉。大妖在以前，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存在吧？现在在有关部门的眼皮底下混，要遵纪守法才行。也许这样的荣誉跟尊敬，能让她回忆起以前统领群妖的快乐。”
　　“天呐，统领群妖能快乐吗？你看有关部门快乐吗？”
　　众人深以为然。
　　统领群妖这样的苦差事，怎么能干哦？
　　“对了。这一次会议杜琼道友也去吗？”
　　“应该是去的吧？他现在也是店里的一员啊。跟大妖们同进同出，看起来都当他是自己人的。”
　　“大老板对杜琼道友也很好啊。经常问他吃什么，给他开小灶。”
　　“山哥对他才叫好，山参须说给就给了。”
　　“魔叔对他不好吗？鱼叔呢？想吃就吃，无忧无虑了好吧？”
　　“太羡慕了。”
　　众人鼻酸。那是一种打从心底里的嫉妒啊。不知道现在自散修为，附身成他们山上的猪，还来得及吗？
　　三同道长那一巴掌，根本就是富贵云来掌。
　　一位道士困惑道：
　　“那我们……要不要给点配合？”
　　“什么配合？”
　　“就是托？”
　　“什么意思啊？”
　　“就是在台上的时候，不是会有人上去送花吗？当成粉丝那样。”
　　“妖界年终会，会场我们可能进不去吧？不知道是什么规则。但是会场外面，倒是可以拉横幅的。”
　　“今年地点好像已经定下来了。我们可以提前准备。在外面送花，然后放上卡片，给他们带进去？”
　　一道士瞪眼道：“大老板会爱慕这种虚名吗？这也太虚伪了吧？”
　　他一说完，现场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好像是……会吧？
　　“要不我去找师父提一提？问问他们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
　　常清静等几位道长意外听到他们的想法，先是发怔，再是沉思，最后是欣慰。
　　他们拍着几位小辈的肩膀道：“你们做的很好！这想法非常的有创意！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比我们脑子灵光多了！”
　　“我之前担心你们没有人的际交往能力，现在看来，在店里帮忙招待客人之后，你们学到了很多，这是一种成长！”
　　常清静等人去打听了妖界总结会开办的具体时间和地址，还跟有关部门交流了一下。
　　舒烈等人听说他们的计划，觉得非常不错。“托”这个工作可以安排起来，今年就先看看效果试行一次。
　　道长们日夜苦思，最后决定给杜琼准备一束花，让他进场之后，找机会送给寥寥云。
　　因为会场内部普通人类是不能进去的，只有杜琼可以被寥寥云当做自己人带进去，所以这送花的任务只有交托给他执行。
　　杜琼大囧。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还是点头答应。
　　道长们特意上网百度了一下。#女人收到什么花最高兴？#，#送什么花给女人最容易博得关注？#
　　无论怎么搜索，最后的答案都是——玫瑰。
　　进阶版答案是——99朵玫瑰。
　　终极绝对不会错的答案是——999朵玫瑰。
　　于是就定下是玫瑰。但考虑到方便携带，还有数字祝福的缘故，订的是“88”朵，俗气的一路大发。
　　·
　　时间飞速而过，寥寥云期待许久的总结会如期而至。
　　为了准备这次总结会，店里的一行人，特意挑了时间，出去买了几套昂贵的正装，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俨然是社会精英的模样。
　　开会当天，杜琼从三同的手里，接过了玫瑰花，并将它收进寥寥云送他的收纳法宝里。
　　三同拍拍他的肩，嘱托他要小心，毕竟总结会里可全是妖怪，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喊破喉咙都没有人。但是道友们会在会场外面等他出来的，尽量保证他的安全。
　　杜琼有点汗颜，回到寥寥云的队伍。
　　寥寥云见他们壮烈永别似的阵仗，笑说：“只是去参加一个年终总结会而已，不会出事的。不要担心哈。”
　　鱼叔说：“里面都是一些不听话的小妖，难得看见人类进来，不知道会不会得意忘形。”
　　鸿鹄拍肩，好兄弟道：“有我在，他们敢？琼哥到时候有事你就喊，谁欺负你我帮你动手！”
　　杜琼真诚地为这份塑料情而感动：“我知道了。谢谢。”
　　几人立即动身前往会场。
　　到达会场外围的时候，寥寥云就看见了几个面熟的妖精。那些妖精此时站在两侧，对着站成一排的道长们议论纷纷。
　　寥寥云心里一紧，还说道长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不会不放心，是想把琼哥抢回去吧？试探着走近一看，才发现对方是为了声援自己而来的。
　　两边人各举着一条横幅，红底黄字地大大写着：“祝贺寥寥云荣获优秀青年代表！”
　　排面啊！
　　寥寥云眼眶发热，不敢置信地看着道长们。
　　她待道长如路人，道长对她如亲友啊！原来道长们心中那么尊敬她！
　　常清静见她过来，严肃地令下：“礼花！”
　　“砰砰砰”
　　礼炮响起，将周围妖精们都震了一下。
　　那些小妖们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寥寥云。
　　然而这还没完，常清静再次一挥手，后面的小道长两手捧着一个托盘上前。
　　常清静说：“请接收我们的锦旗。”
　　寥寥云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锦旗！人类社会表示夸赞的最高级的待遇！
　　“谢谢谢谢！”她从道长们手上接过锦旗，小心地提着，依次跟众人握手。
　　这场面隆重得堪比颁奖现场，有些不明所有的小妖们傻傻地开始鼓掌。
　　寥寥云挥了挥手示意。
　　常清静说：“进去吧。不打扰几位了。”
　　寥寥云：“好的。”
　　常清静暗示说：“我们继续在门口站一会儿。等杜琼道友一起出来。”
　　寥寥云意会到他们是还想继续扯着这块横幅给自己宣传，真是良苦用心，更加感动道：“辛苦同志们了！”
　　她单手举着锦旗，雄赳赳气昂昂，在众人惊羡目光中，带着店中其他店员，朝着大门迈进。
　　·
　　总结会里一切如常，寥寥云抢占了最前排的位置，却没怎么听主持人的报告，她的目光一直在锦旗上徘徊，上上下下一通扫，然后露出痴迷的微笑。如此动作不停重复。
　　随后台上的主持人宣布，寥寥云为今年的优秀代表，她才回过神来。
　　底下掌声雷动，欢迎她上台发表感言。
　　寥寥云怀揣着豪情壮志，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握住话筒，咳了两声，对下面的人说道：
　　“大家好，我是寥寥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谁，但是可能不知道我在一年半之前，开了一家店猪肉店。是这样的，我凭借我的店铺，获得了A市优秀创业青年，和妖界优秀代表两个荣誉称号！”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顿了一下，等待众妖掌声。
　　妖精们迫于她的威势，笑得一脸谄媚，然后拼命鼓掌。
　　寥寥云满意点头，然后才继续道：“我非常荣幸拿到这两个奖，为了今天的成功，我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在我创业的道路上，我多次总结，并进行市场分析，终于得出了成功的秘诀。今天就要在这里分享给大家！”
　　“但是在这之前，我要感谢我的朋友们，是他们帮助我，一起取得了今天的成功。现在他们就坐在我的前面——金龙鱼、大魔、鸿鹄……”
　　她每报一个名字，几位“猪”的店员就挺起胸脯与有荣焉地微笑。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团结，团结中有成功的力量！”
　　演讲稿是寥寥云特意钻研过的。模仿了凡人的总结报告，努力将经验干货和励志人心的鸡汤结合起来，帮助智商不足的妖精们更好理解。
　　她一片红心，想带领妖精们一起进步，然而台下的妖精们关注重点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右前方的大魔。
　　“这不是大魔吗？靠，这明明是个监狱专业户啊！”
　　“我知道他，我每次入狱的时候他都在，一个把监狱当家的人，为什么也可以被表扬？还青年代表，搞笑吧？”
　　“开什么玩笑？他出狱才多久，就评先进青年了？我不服气。”
　　“果然后台硬啊。在牢里的时候就一直被奉承，连外卖监狱长都怕他。出了狱，直接评先进了。比不上的。”
　　“凭什么啊？我今年一直在卖水果，都没评上先进的。”
　　“我在卖土。人类好坏啊，整天说说吃土吃土，可是土根本卖不动。而且土卖得超便宜。”
　　“他们这明明是抱团排挤其他妖呢，怎么可以推广？你看看谁打得过他们店里的人。”
　　众妖们聊着聊着开始感到不满。又是难过又是嫉妒。
　　“你们真的一点都不懂，这次会议很特别没感受出来吗？”
　　“妖界会议哪次不特别？把妖们聚集起来做思想宣传这件事本身就很特别了好吗？”
　　“不是，我是说，这次会议上不止有妖参加啊。”
　　“还有鬼王、精怪，以及一片仙云是吧？”
　　“哎呀不是！真是的急死我了，我是说人呐！你们没发现寥寥云带了个道长过来吗？”
　　众妖将目光焦点移向前方。
　　被众人视线围攻的杜琼不自在地挪了下屁股，总觉得周身空气温度骤降，好像被盯上了。
　　一妖信誓旦旦道：
　　“那是道士！道士是什么？人类社会里最受欢迎的存在。除了皇帝，就他们最猖狂了。还记得伐？当年那个招道士做驸马的皇帝，给道士赏赐千金的皇帝，因为道士修了一座大船要去追逐海市蜃楼的皇帝……那些还都只是个骗子呢。”
　　“原来他们是讨好了道士啊。我好酸啊。我要变质了。”
　　“可不是吗？道士在人类社会那里肯定是说得上话的。你看那个道士还愿意陪他们来参加这次总结大会，得是多亲近的关系啊？”
　　“真是有胆量，竟然敢去巴结道士。唉，大妖就是大妖，像我就不敢了。”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那个道士前途不错啊，所在的道观在当地还挺有名的。现在道观都特别赚钱。”
　　“我也问了一下，他们收费真高啊，凡人还抢着要给他们塞钱。”
　　大妖们思维一发散，刹都刹不住。
　　“所以寥寥云那家店火热，是因为凡人想给道士塞钱，退而求其次才会进去消费的吗？”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我说呢！怎么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红成这个样子，好像全国人民都知道，不科学啊。那老子当年为了赚钱做过的努力，不都成笑话了吗？原来根本就是黑幕而已。”
　　“你是说讲科学吗……”
　　“寥寥云说好的分享成功秘诀，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不说，一点都不真诚！她就是怕我们模仿她！”
　　“还好我们自己参悟出来了。待会儿散会我就回去试试。”
　　“不要找真正的道士了，太难，还不好伺候，找个穿道袍的神棍，每天在店里说帮忙算命就可以。”
　　“好主意啊！寥寥云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寥寥云本来就很聪明啊，何况还有九尾狐给她出谋划策。”
　　台上寥寥云讲出了自己的结束语。
　　“这就是我的成功秘诀，供大家参考。希望大家也能走向全国，走上福布斯！”
　　众妖大力鼓掌。
　　“好！受益匪浅！”
　　“我已经有成功的信心了！”
　　“谢谢你的分享！”
　　“我们明白了！”
　　寥寥云眯起眼睛，默默点头。这是一种怎样的快乐？
　　在她要下来之前，杜琼从储物盒里拿出花束，跑了上去。
　　他想了想，把花两手递上。
　　台下顿时阵阵尖叫。
　　众妖们仿佛窥破了所有的秘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杜琼被起哄地有点尴尬：“祝你发财。”
　　寥寥云脸色红扑扑地说：“你真懂我。”
　　台下的尖叫声更热烈了一些，众妖几乎要喊破自己的喉咙。
　　鸿鹄捂着耳朵，不解道：“为什么都这么激动？”
　　小山参晃着腿说：“因为是第一次看见道士吗？”
　　鸿鹄：“那他们也太没见识了吧？”
　　“应该是都想被送花吧。”金龙鱼说，“据说一朵小红花，一面锦旗，是专门表彰用的。你看看现在琼哥送了多少朵小红花？”
　　小山参：“哇——”
　　鸿鹄：“……”
　　他也是送过外卖的人，这老匹夫休想骗他！
　　大魔掐指算了算，点头说：“别说，八字还挺好的。”
　　寥寥云回到座位前面，朝着几人鞠躬说：“谢谢大家的祝福！我收到了！”
　　·
　　道长们还等在会场外面，突然就听见了远处飘来的欢呼声。那场馆是隔音建造的，可见现在场地内该是怎样的喧哗。
　　常清静担忧道：“为什么那么大动静？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应该不会，‘猪’的那几位都是最有名的大妖了，他们没说话，谁敢动手放肆？”
　　正说着，寥寥云捧着花从门口走了出来。杜琼也好好地跟在后面。
　　道长们继续开始欢迎仪式。气氛一片祥和。
　　“来，大家一起拍个照，全家福。”寥寥云让杜琼帮她拿着锦旗，自己则拿着总结会上给她颁发的奖状，与众人站成一排。
　　大魔把小山参抱在怀里，方便他出境，鸿鹄跟金龙鱼则在那边咬着牙抢C位。
　　一位道长说：“几位不够有拼劲的感觉啊。大家可以喊一个自己想达成的目标。”
　　寥寥云宣誓道：“我要承包每年的优秀青年代表！”这感觉太美好！
　　鸿鹄急道：“我也要！寥寥云让我一个吧，我单身，想要履历找对象啊。”
　　金龙鱼：“我年纪更大，单身更久。”
　　鸿鹄说：“你只是长得老，怎么能和我论资排辈？”
　　大魔：“好了好了。拍照了。”
　　狐狸：“无聊。”
　　杜琼：“咳。”
　　小山参裂开嘴角，假笑道：“茄子。”
　　拍摄键按下之后，画面定格。
　　等“猪”假期结束重新开业，迫不及待挤进店铺的客人们，发现店里最醒目的地方，挂上了一张新洗出来的照片。
　　里面大大小小的七个人，言笑晏晏。阳光从上方照下，几人眼睛熠熠生光。
　　作者有话要说：　　磨蹭着磨蹭着竟然就晚上了！不好意思大家。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
　　顺便再打个广告，隔壁开了个新预收。【只是预收】→《戏精的自我修养》【待改】，灵魂互换的古代篇。开文时间不定，先收一个咩？
　　男女主出生于文、武世家。因为家风迥然相异，一朝相遇，惊觉世上竟有如此恶心之人。
　　男主觉得女主缺乏礼教，粗蛮无礼，像只野猴。
　　女主觉得男主惺惺作态，过于虚伪，像条家犬。
　　两人见面便咬，水火不容。只希望天高路远，再不碰面。没想到有朝一日，直接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


第95章 番外一
　　寥寥云将自己拿奖的信息发到了账号上面, 她店里的照片也成了有名的打卡地点。
　　在她的有意宣传下, 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件事，并把它当成段子说笑。
　　这里面, 自然也有时不时会关注他们的和尚们。
　　几位大师之前就有所怀疑，觉得寥寥云可能不像几位道长说的那么邪恶，只是因为对妖怪们的性格实在不太了解，加上被妖类坑过太数次, 就先入为主地偏信了同一阵营的道士们。
　　“不对啊。我看这群道士明明就很高兴, 还特别殷勤，一点都没有被勉强的样子。如果是演技，这也太厉害了吧？没听说道观还特别开了一门影帝课。”
　　“你们确定，他们当初是那么说的吗？说自己被大妖们挟持, 为了社会和谐跟祖国安定，所以卖身卖力？”
　　“千真万确，他们当时的确就是这么表述的，还说的特别心酸苦痛，忍辱负重。就算细节有差别，意思肯定就是这个样。”
　　“没有三分利, 何必五更起？我觉得那帮道士，肯定从大妖们手里拿到了好处, 否则不会那么高兴。”
　　“大意了, 说不定我们其实都被骗了。”
　　“亏我当初还同情他们，实在是太无耻了！”
　　“都先别妄下定论，我们可以先去看看。能跟大妖们打好关系的话, 对大家都有益处。”
　　一人冷不丁说：“你们谁敢去吗？咳，我是说，你们忘了当初，他们店里的那只猪，被人拐走杀了，跟我们有一点点关系吗？”
　　众和尚一齐陷入沉默，感觉头顶压了一座大山。
　　当初是他们在“猪”回来，惊骇之余内院讨论了两句，结果被躲在墙后的香客听到了。这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那群过于偏激，竟然误以为是什么包治百病的“唐僧猪”，然后酿下苦果。
　　本质来说，其实跟他们没有关系。
　　更本质的来说，是那头猪的命运如此。
　　那和尚弱弱问道：“我们……是无辜的吧？”
　　无辜是无辜，可还是免不了有点心虚啊。人如果非要迁怒，你说能怎么办？告诉他们，不是我的错，是你的猪天生短命？
　　哇，如果大妖都是群暴脾气，这怕不是要用生命跟他们讲道理。
　　一小和尚拿起了手中的平板，看了会儿说：“我觉得这位施主慈眉善目，不是个坏妖。”
　　众和尚一起围过去，多看几眼，好给自己信心。
　　确实啊，长得像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一种。
　　“不然……我们去问问？”
　　“好，我们去找那群牛鼻子老道问个清楚。”
　　他们商量清楚了，就决定去探探风声。只是暂时没有证据，也没有对事件具体的猜测，不方便扩散，于是从自己庙里随便选出几个和尚，驱车前往“猪”。
　　今天的“猪”，依旧是客流爆满的一天。
　　和尚们从人群外挤进去，正好看见道士们从寥寥云的手上，接过一碗消暑的绿豆汤，并很是欣喜地道谢。
　　随后一群道士端着冰镇的汤坐在门口，享受地敲着手指，休息聊天。
　　这——！是忍辱负重的模样吗？！这是被大妖胁迫的模样吗？！
　　一和尚深吸一口气，没忍住跑了过去。他身后的师兄弟跟着冲出，为他增长气势。
　　穿着常服的道士与和尚们，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展开了命运般的相遇。
　　两边人正面相对之后，现场诡异地沉默了起来。
　　那一刻道长们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在继续欺骗和坦诚无赖之间摇摆不定，无法准确估量这批和尚的智商水平。
　　三同当机立断，压低声音，高深问道：
　　“你们来做什么？”
　　和尚冷笑：“呵，来求知。”
　　三同道：“换个地方吧，这里不方便。”
　　和尚：“善哉。”
　　三同跑进去，跟寥寥云说了一声，然后挑出两位道士，一起陪着和尚们拐去后门。
　　一离开客户视线，两边人都强势起来。
　　道士：“你们想来做什么！搞破坏吗？”
　　和尚：“你们当初果然是在骗我们！”
　　“那如果当初我们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也拍拍屁股走了？现在见到好处就拥过来，要不要脸？”
　　“你们占着好处不撒手，还在这里骗人，那就要脸了？”
　　“秃驴你休得放肆！”
　　“牛鼻子老道无耻至极！”
　　两边人龇牙咧嘴。
　　三同走出来说：“唉，大家别吵了。现在是文明社会了，何必闹得那么难看？当年你们靠‘此物与我有缘’，不也坑走了我们好多东西吗？我们也没咋地你们，现在是要干什么呢？”
　　一位大师站在后排，一直沉默不语。等三同开口说话，骤然变了脸色。
　　“你的修为……是不是……”
　　他抬起手，突然发难道：“得罪了！”
　　三同快速抬手阻挡，二人过了一个来回。
　　仅这一个来回，双方各自修为便看出了个大概。
　　道长们平时在店里打杂，之后就是回道观修炼。因为身边一群人的实力差不多都在提升，竟然没察觉到自己修为精进了不少。此时运气，才发现内劲充实，内流绵长，对撞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就把对方的法力推了回去。
　　非复吴下阿蒙！
　　难怪最近精神大好，四肢轻健，一口气上五百楼也不觉得累。
　　众道士惊讶后果，就是狂喜。当着和尚们的面，开始恭喜起三同来。
　　三同也回礼说：“同喜同喜。”
　　和尚们心中大苦。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时运吧。这果然是是道士们的机缘。
　　三同注意到他们，又叹说：“不是我们故意排挤你，而是你想想，你们是和尚，老板能招你们过来帮忙吗？这可是一家猪肉店啊。”
　　“和尚……和尚也能吃猪肉啊！”
　　“可是普罗大众不知道啊！这不是会造成误会吗？我们是道士，平时都是要穿常服伪装一下，你们这光头，怎么伪装？”
　　“我们可以……可以戴假发！”
　　“但我们已经不缺人了啊。”三同说，“你觉得我们会让位置吗？”
　　另一道士说：“而且我们店里有一位道教前辈，资历高了，当年是经历过佛道之争的，不会喜欢你们。”
　　和尚们越聊越难过，本身底气就不充足，来时没做好准备，此时三言两句就说服，准备回去。
　　走之前，他们想着来都来了，还做了伪装，听说a大里最近有美食节，那就去看一看再走吧。
　　小山参正扛着一把小锄头在食堂外面冲来撞去。
　　“不许偷我的菜——我要生气了！”
　　他蹲下身，在地上刨了会儿，看着被掐焉了的苗苗，委屈地哼了两声。
　　学校平时虽然要打卡进入，可是前段时间a大内要开展美食节，就对市民公开了。于是不少社会人士拥了进来，开始霍霍他的菜。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矜持的，只是偶尔摘一颗草莓尝尝味道。然而耐不住人多，也耐不住草莓味道过于清甜可口。
　　最早的一批人偷吃就算了，竟然还发到网上：
　　“这草莓好吃到我愿意丢掉节操去偷吃，真的是太太太好吃了！”
　　于是真的引起其他人丢掉节操过来偷吃，还越来越过分。
　　现在草莓什么的都被偷走了，连有些未成熟的也被摘了。小青菜之类就更别说。挂果的被拿也就算，某些人手法粗鲁，甚至将植株连根拔起。
　　a大特别发了个声明，贴到食堂的墙上、菜地的旁边，告诉他们这一块菜地是私人种植，不对外公开，不允许采摘，然而收效甚微。
　　附近的学生或者普通游客看见也会提醒两句，可是外来人员实在太多，园区对外开放后多了许多生面孔，不知道是什么人，根本不和他们讲道理。
　　小山参越刨越委屈。
　　辛辛苦苦大半年，被偷回到解放前。怎么会有那么可恶的人，连小朋友的东西都偷？
　　他要回去告状了！到时候别怪大魔跑出去吓人。
　　几位和尚站在不远处，刷着平板，比对照片上抱着的小男孩，和小山参的身份。
　　“这个小朋友是不是……？”
　　“肯定没错，就是他们店里的小孩儿！”
　　“那肯定是个大妖啊。还那么小，却一点妖气都没外露。唉，妖精就是好，团结友爱，一只出生，全族供养，修为进度比人类快上千百倍。”
　　“要不要上去问一句吗？看他现在很难过啊。”
　　“为什么难过啊？大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能怎么办？”
　　“大妖在人类社会生存，限制颇多，不一定呢？就试试吧。”
　　一个和尚鼓起勇气，走过去问：“这位小施主，为什么不开心？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东西都被偷走了。”小山参拿小锄头敲地面，声音听着特别低落：“我种了好久的菜，他们怎么可以偷？寥寥云还等着我的菜呢。”
　　和尚听着心都要化了。
　　小山参突然站起来，指着另外一面的中年男人道：“不许动！”
　　那中年男人理都不理，继续弯腰摘菜。
　　这时旁边一个和尚上前一步阻止，愤愤不平地指责说：“这位兄弟，有点素质。偷别人东西被主人喊停了，你还接着偷？这不欺负人家小孩儿吗？”
　　中年男人手被捏痛，叫道：“你们什么人啊？”
　　一群和尚一起站了出来。
　　“就算只是路人，也能批评你偷东西的行为。”
　　小山参仰着脖子大声道：“对！”
　　和尚咳了一声，语气柔和地对小山参道：“你这里需要人帮忙吗？守菜院子我们是专业的那种。我们还会打水、锄地、收割……有丰富的打杂经验。”
　　小山参歪着脑袋看他。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