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可我还喜欢你 作者:清平客   文案:   冷静暗恋费腾九年,多年后重逢,   她最终“证实”,他喜欢的不是她;   她酒醉后哭着发誓:以后永远、绝不再喜欢他!   几天后费腾身穿特警服,英气逼人地出现在她的诊室里。   他将患者请出,关上门,将她抵在墙上,   一手扯下她的口罩,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听说你以后永远、绝不再喜欢我了?”   她倔强地看着他:“是!”   下一秒,唇被他凶狠吻住,吻得她快窒息才放过她。   他掐着她的腰,轻抚着她被吻得殷红微肿的唇,一字一顿道:   “可我还喜欢你!你说怎么办!”   后来,费腾将冷静压着,在她耳边吹气:“还要不要喜欢我?嗯?”   冷静脸色绯红,漂亮的桃花眼染上迷蒙,眼角旁沁着水光,短短续续地:“嗯…要…”   阳光不羁特警狙击手X冷艳娇媚儿科医生   有一种爱,越是深沉,越是深藏不露。   阅读指南:   1、1V1,双C,HE,少年时期双向暗恋,久别重逢重拾美好的故事;   2、涉及的专业知识参考查阅自知网、百度等平台,若有bug请温柔指出,请勿太过较真及人参公鸡。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主角:冷静、费腾 ┃ 配角:赵艳、尹逸等 ┃ 其它:@作者清平客   =============== 第1章   清早的29路公交车上,人不多。   冷静坐在车尾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戴着医用口罩,头抵在玻璃窗上,看向窗外。   这座四季温暖如春的南方海滨小城浮海市居然下雪了,她还记得最近的一次下雪,差不多是八年前,她读高三的时候。   那一年的雪,也是这样大,纷纷扬扬,到处都是一片刺目的白。   她似乎是想到了点什么,秀眉不禁轻轻蹙起。   公交车上三三俩俩的乘客,嘴里低声抱怨这恶劣天气给出行带来不便,但看向窗外的眼睛却闪着光。   有人开始用手机拍照,其他乘客也纷纷效仿,有人打起电话,神色激动,语气兴奋地和朋友在电话里讨论着去哪里拍照赏雪。   冷静却压根体会不到他们那般的浪漫情怀,由于突降大雪,气温骤降,浮海市流感肆虐。   她所工作的四零三部队医院,由于是浮海市仅有的五所三甲医院之一,又是部队医院,往日就已人满为患,遑论此时。   她们儿科4位主治以上级别的医师和2个住院医师全数上阵看门诊,这里头还有一位怀胎7个月的孕妇,仍是捉襟见肘,每天要加班加点才能把患者看完。   冷静是科室里最年轻的住院医师,理所当然地承担起更多更繁重的工作。   哪怕由于天气寒冷、长期的劳累和睡眠不足,导致她的鼻炎又犯了,还发起了高烧,浑身酸痛,病了三天了,今天还是要上全天班。   呜呼哀哉,怎一个惨字了得!   冷静在心里哀嚎着,取下口罩,掏出纸巾,吹了吹鼻子,继续戴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刷刷微信。   又是一万点的伤害!   朋友圈全是些晒雪景的,甚至不少同学在评论留言里相约翘班去赏雪看梅拍照。   冷静默默地正要退出微信,高中同学群里突然跳出一条信息。   杨薇:啊啊啊,我男神真回咱大浮海市了!   冷静眸光颤了颤,有片刻的失焦,手指顿了下,还是点了进去。   高中微信群时常有同学聊天,她嫌烦,设置了免打扰。   她早就看到昨晚他们又水了一晚的群,聊天记录有近百条,若是往常,她是不会点进去看的。   可杨薇口中的男神,应是他无疑,他怎么会回浮海市呢,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抱着这样的心态,点开的微信群。   她仔仔细细地往上翻,终于翻到最开头。   昨天下午5点左右,赵艳发了一段视频,瞬间点炸了整个微信群。   视频里细雪纷飞,一个黑影在奔跑,身手敏捷,速度惊人,同时传来杂乱的呼叫声:抓小偷,抓小偷!   镜头晃动了几下,传来飒飒风声,大概是摄影之人,也在奔跑的缘故,不过镜头始终紧紧追随着那个黑影。   黑影突然停了下来,镜头正对他的背影。   男人的背影挺拔颀长,极短的黑发,身穿黑色夹克和深蓝色牛仔裤,脚踏黑靴,看身形至少185公分。   然后镜头侧移,一个身材高瘦,脸庞略显稚嫩的少年人显露出来,他右手勒住一个年轻女孩的脖子,左手执刀,抵在她的脖子处,冲着黑衣男人,叫嚣着:“你别过来!过来,我就……”   他说着,扬起头,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手上用力,刀尖贴紧女孩的脖子,女孩惊恐得尖叫哭泣起来。   镜头继续侧移,捕捉到男人的完美侧颜。   额头饱满,剑眉星目,睫毛又密又长,显得眼睛格外深邃,鼻子高挺,下巴棱角分明,有种山川神秀的感觉。   “你别激动,偷盗和劫持人质伤人的量刑差别可大了,你自己要考虑清楚!”男人的嗓音慵懒低沉,带着股漫不经心,他从裤袋里摸出了一包烟,低头抽出一根烟,目光完全没在少年身上。   少年微微动容,面露纠结之色,他道:“你,你若放了我,我就放了她。”   男人仍旧低着头,将烟叼在了嘴里,方抬起头,朝他扯起一抹笑:“好啊,你先放了她吧。”   少年闻言,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女孩朝前一推,转身就跑。   他手握着尖刀,胡乱挥舞着:“走开,走开!谁拦我,我捅死谁!”   围观的群众吓得连连后退,让出一条路来,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就这样畅通无阻地一瞬间跑出去十几米远。   围观的群众发出鄙夷的嘘声,本以为看的是一场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助老人追回钱袋的戏码,结果却是如此,岂不令人失望!   可他们却忘了,刚才是谁让出通道,让歹徒轻易跑走,人啊,总是喜欢放松对自己的品德要求,却动辄苛责绑架他人!   男人淡定地吸了口烟,然后夹在指间,走向旁边围观的人群,在一个拉着七八岁男娃的妇女面前站定。   他朝她略一点头,然后蹲下身来,对小男孩微微一笑道:“小朋友,能把玩具枪借给叔叔吗?叔叔用它来抓坏人!”   小男孩一听,两眼冒光,用力地点头,将枪递了过去,还从兜里抓出一把有弹性的小珠子来。   男人拿起枪,边捻了两颗水珠,装上蹚,边道:“不过小朋友,叔叔的做法你不能模仿,若是伤了人,叔叔会亲自把你抓起来!”   小男孩眼睛更亮了:“叔叔,您是警察?”   男人摸摸他的头,笑了笑,没答话。   他站起身,右手夹烟,垂放在身侧,左手握枪,伸直手臂,瞄准奔跑少年的腿部,扣动扳机。   玩具枪里的水弹珠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很快,前方奔跑的少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少年挣扎着爬起,边回头边踉跄地又跑出几步,男人却不慌不忙地吸了口烟,抬手再次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如猎豹般冲了出去。   又一颗水弹珠打在少年膝下三寸的三阴交穴上,他顿时腿部一麻,再次跌倒在地。   而眨眼间,男人已冲到少年身后,少年愤而抬手挥刀朝身后之人划去,男人快准地一把捏住少年手腕朝后一扭,少年痛哼一声,尖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被男人迅速踢开数米。   男人一手抓着少年被反扭的双手,另一只手的指间还夹着烟,悠悠然吸了一口,好不自得!   少年被男人扭着胳膊揪了起来,骂道:“你骗人!骗子!”   男人轻笑:“都让你先跑了两分钟了,还想怎样?”   少年瞪着眼,哑口无言,周围群众一片叫好。   男人抬眸扫视一眼周围群众,突然目光定住,他的整张正脸出现在视频里。   一瞬间,漫天飞雪仿佛都静止,他漂亮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眸光清且亮,透着股锐利,如同熄灭的灰烬中仅存的一点火光,令人的心不由自主地为之激动、狂跳。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梁玉:哇,好帅啊!流口水jpg   童丽娜:警察哥哥威武!艳子,你这记者当得不错啊!总在第一时间给我们群里传播正能量!   刘剑波:这有啥,换成我,根本用不着五分钟,两分钟就搞定!   梁玉:切!小贱波,你就吹吧!   童丽娜:咦,艳子,我怎么觉得这个警察欧巴好眼熟啊!   赵艳:给你们点提示,是我们的老同学!   杨斌:我靠,是腾哥!   徐淼淼:真的是也,我的梦中男神!   刘剑波:淼淼,你的男神不是我吗?   梁玉:徐淼淼,你男神到底多少,都已婚妇女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水性杨花!   徐淼淼:已婚妇女怎么了?已婚妇女就不能有青春!   高幸:艳子,快说,到底是不是费腾?   秦墨: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一个帝都军区前途无量的未来上将怎么有时间回我们小小的浮海市,来度假吗?   童丽娜:可那天下无双的神颜,我就不信还有第二个!   徐淼淼:没错啦,就是我男神,他耳后有颗痣,我刚才放大来看了,一清二楚的!   童丽娜:@徐淼淼,你流弊!   赵艳:答案明天在我家晚报上揭晓,大家记得去买啊!我去赶稿子了,拜了!   梁玉:别走啊,艳子,你信不信我打爆你电话!   陈秋云:不用打了,电话已经关机了。   ……   冷静默默地摁灭了手机,紧攥着,转头看向窗外。   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飘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遮住了双目。   她知道,那人就是费腾,不用去放大视频找寻他的特征,她也知道,那就是他。   他转眸间看向镜头的眸光,与九年多前,她第一次遇见他时,如出一辙。   风雪渐大,窗外的街景已模糊不清,但脑海里,他们相遇的那幕却清晰得恍如昨日。   高二下学年春日的午后,红彤彤的太阳,像个鸭蛋黄般,挂在树梢边。   冷静家小庭院花圃里的花开得正热闹,月季、矮牵牛、滨菊、杜鹃花争奇斗艳,她趴在阳台上看到王伯捏着塑料水管给它们浇水。   流水对着夕阳,竟出现了一道彩虹,冷静看得心痒,从别墅里跑了出来,非要自己来浇花,让王伯去忙别的。   王伯无奈,只好把水管交给了冷静,并指点了她几句该如何均匀地给花浇水,就走开了。   冷静却哪里顾得上这些,只顾着对着夕阳变换着方向,看彩虹。   玩得高兴,她忍不住哼起了歌儿……   她的左后边是个小池塘,她转来转去看彩虹之时,隐约看到池塘里有个人的倒影。   这么悄无声息,肯定是尹逸哥哥又想悄悄到背后吓她一大跳。   她看着手中捏着的水管,计上心来,当水塘里的人影越来越近时,她猛然转身,捏紧着水管,将水喷到来人身上。   她正言笑晏晏又得意洋洋的等着看尹逸哥哥的笑话时,脸上的笑却凝滞住了。   来人根本不是尹逸,而是个陌生的少年,身形高瘦,麦色肌肤,五官英挺。   他浑身湿透,乌黑的短发上挂着水珠,不断地往下滴,长睫湿漉漉的,显得眼睛格外漆黑幽深,好似深潭一般。   他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冷静看,那目光亮得仿佛是被水都浇不灭的火光,随时要燃烧起来,令人心慌意乱,小鹿乱撞。   “对不起,我,我把你错当成我尹逸哥了!”冷静慌忙道歉。   来人闻言,英挺的剑眉微微蹙了下,随即松开,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地转身欲走。   冷静却忍不住追问:“你来我家找谁?”   他已转过身,背对着她,冷冷地道:“走错了。”   冷静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心里腹诽,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那时候心底里对他没啥好感。 第2章   才傍晚五点多,窗外已暮色笼罩,诊室里却灯火明亮。   冷静坐在诊桌前,刚诊断完一个感染了流感的两岁患儿。   趁着换下一个病患的功夫,她飞速地将垫在口罩里的已被鼻涕完全浸透、湿哒哒地黏在口鼻上的两块纱布扯了出来,丢到手边的垃圾桶。   她轻轻吁了口气,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才稍稍好些。   她再次摁亮了手机,瞥了眼时间,这已经是她下午以来第五次看时间了。   诊室门才被刚才抱着患儿的家属打开,一群人就又涌了进来,将冷静团团围住。   儿科又称“哑科”,孩子不会描述自己的症状,她们主要和家属沟通。   但现在的孩子是所有家庭的掌中宝、心头肉,父母上阵还不够,更多时候是一大家子5、6个人齐上阵。   “医生,快来帮我孙子看看,他有十天没拉粑粑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冷静耳边响起。   冷静内心忍不住吐槽:用得着这么大声吗,我又没聋!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习惯性地扬起笑脸,看向面前的人。   一个五十来岁的胖阿姨,染着一头棕黄的头发,怀里抱着个胖婴儿。   “呦,医生,你怎么这么年轻,早知道就不挂你的号了!”黄毛阿姨皱眉不满道。   她身边簇拥着三个人,看样子是孩子的爷爷和爸爸妈妈,也一致附和着。   还有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靠门边的位置,离他们稍远,也不知是不是这家人的家属。   他抱臂在那盯着看,不过他的目光不在孩子身上,而在冷静的眼睛上。   冷静长了双极好看的眼睛,眼角弯弯,瞳孔水润,天生一双无辜的眼神,不笑也似含着笑。   冷静似是感受到了那目光的炙热,朝门边的男人投去一瞥,那男人见冷静看过来,压低了鸭舌帽,转身走了。   他这一转身,冷静忽地想起,早上她匆匆赶往医院时,没留意撞到了一个男人,那人也是戴着顶鸭舌帽,她急忙向他道歉,那人却不发一言,转身便走了。   冷静当时觉得奇怪,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和刚才转身离开的那个背影很是相似。   黄毛阿姨见冷静走神,更不高兴了,嚷嚷道:“喂,医生,咋了?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   冷静这才回过神来,因年轻而被质疑医术这种事情,她已遇到过无数次了,早就佛了。   当下,她波澜不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语气温和:“您可以把号退了,重新找个年纪大的医生看。”   黄毛阿姨被冷静无可指摘的笑容和言语,怼得哑口无言,再不满也不敢耽搁给孩子看病,自己找了个梯子下:“算了,都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号!”   冷静微微笑:“那把孩子放到床上,我摸摸肚子。”   黄毛阿姨照做,并催促道:“医生,快看看!”   冷静起身,习惯性地搓搓手,她忘了自己正发着热,手必然不会冰凉。   纤细白嫩的手掌摸向婴儿的腹部,轻轻揉了几下,小婴儿似乎觉得很舒服,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咧嘴朝冷静笑,还张开白胖的小手,似乎在索抱。   冷静不自觉地回以一笑,她喜欢孩子,尤其喜欢孩子们的眼睛,黑白分明,不染尘埃。   刚才这些患者家属冲进来太快太急,她都还没来得及在口罩里垫上纱布,此时鼻涕又直往下淌,她只好轻轻缩了下鼻子。   黄毛阿姨突然听到冷静抽鼻子的声音,又看到她伸出的手背上埋着针管,顿时眼睛瞪大,猛地将她的胳膊一拉。   冷静猝不及防,她本就身体不适,浑身虚弱无力,此时被人大力道地朝后一拉,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跌倒在地,屁股摔得生疼。   孩子骤然受惊,哇哇大哭起来,黄毛阿姨紧张地把孩子抱起,朝后一递,给了身后的儿媳妇,高声大叫起来:“医生,你手怎么这样?你是不是感冒了?你自己感冒生病了,怎么还能给孩子看病啊!你不知道,孩子的抵抗力最弱吗!你这个医生怎么这样啊,这么没医德!”   冷静愣愣地坐在冰冷的地上片刻,耳朵嗡嗡响,老半天才听明白过来。   她脸烧得更烫了,嘴唇和头皮都开始发麻,胸口起伏,心里委屈极了,她虽然也遇到不少蛮不讲理的人,可被人骂没医德还是第一次!   她兢兢业业工作、带病还坚持看诊,却被人骂没医德,没有职业道德,靠,还有没有天理了!   冷静自诩这4年在医院里已锤炼出一颗强悍的心,可她忘了,自己毕竟也只是个26岁的小姑娘,在家里被娇宠着养大的大小姐,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她手撑在地上,想要支撑自己站起来,却发现手都在颤抖,使不上一点的劲。   黄毛阿姨还在不依不饶地大声叫嚷,唾沫星子四处乱喷。   护士小秦听到了动静,推门而入,还有很多患者家属也涌进来看情况。   小秦扶起冷静,让她坐在椅子上,低声询问她怎么回事。   还不待冷静说话,黄毛阿姨就拉住小秦的胳膊:“你来的正好,你们这么大的三甲医院都没医生了吗?让一个病得快死的医生来看病,病毒传染给孩子怎么办!我要换个医生看!”   小秦是刚来的实习护士,没见过这个阵仗,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静从最初的委屈、愤怒情绪中渐渐抽离出来,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以示安慰。   她再也装不出那份热情,努力抬起眼皮环顾了一圈,冷冷回答:“要换大夫就请便,别碍着其他人看病,下一位!”   黄毛阿姨直接跳起来,指着冷静的鼻子大骂:“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玩意儿!医德这么差!我要投诉你!”   “投诉办在二楼,再不去就下班了!”冷静取下口罩冷冷一笑,然后拿来两片纱布垫在口罩上,迅速戴好。   戴鸭舌帽的男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站在人群后方,看到冷静的脸,瞳孔收缩了下,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冷静看,直到她已戴上口罩,还贪婪地看着。   “你积点口德吧!人家医生自己生病还坚持给咱们孩子看病,够不容易的了。”总算有明事理的家长站出来替冷静说了句话。   “我们医院儿科人手不够,冷医生昨天就加班到八点多,今天又是全天的班,而且她只是发热和鼻炎,又不会传染……”小秦忙替冷静澄清。   众人一听,立刻纷纷指责黄毛阿姨无理取闹,并将她和其家属轰出了诊室。   有患者家属道:“医生,没事,她要是投诉你,我来给你澄清,我等会留个电话给护士。”   “我也留一个。”   “算我一个。”   ……   听着这一声声关怀,冷静的心又被温暖了,她微微笑起来:“谢谢大家。”   然后叫住正要出去的小秦,道:“刚才那个孩子肚子绵软,精神状态也好,不是便秘,应是攒肚,多喂水,多做腹部按摩。若家属还在外面,就和他们说一声。毕竟是挂了号的。”   她之所以没有阻拦其他患者家属们将黄毛阿姨他们轰出去,就是因为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但她作为儿科医生,纵使家长有不对,孩子也是无辜的,她不会迁怒,这点医德她还是具备的。   冷静一直加班到七点半,才将病人看完。   夜班护士小张过来叫她:“静姐,我给你点了份外卖,在值班室,你快去吃吧。”   冷静点头道谢,取下口罩,抽了两张纸巾,使劲地吹了几下鼻子,然后洗干净手,去了值班室。   她边吃边摁亮了手机,七点四十五了,报刊亭应该还没收摊吧。   她快速地吃完了盒饭,脱了白大褂,挂在自己的更衣柜里,又拿出自己厚厚的羽绒服套上,还有大围巾,围在脖子上,才出了值班室。   她走到护士站,对小张道:“小张,我有点急事出去二十分钟,若有事,打我电话。”   小张哎了一声,道:“静姐,外面可冷了,还在下雪呢,你小心点。”   外面果然是天寒地冻,道路两旁绿化带里的积雪都快有两三厘米厚了,植物像盖了一层白色的厚毯子,在暖黄的路灯下透出点青绿来。   往常这个时间,报刊亭是没关门,可今日下大雪,天气严寒,医院附近的两家报刊亭,已经关了门。   冷静缩着脖子站在风雪里,看着紧闭着门的报刊亭,使劲地抽了下鼻子,暗骂自己犯贱,大冷的天,生着病,瞎折腾什么呀!   她正要转身离开,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个人,冷静定睛一看,正是报刊亭的摊主。   她每天上下班都从这里路过,自然认得,顿时她的脚像被胶水黏住了,挪不开脚步。   摊主边掏钥匙开门,边疑惑地瞄了冷静一眼。   冷静本就长得娇媚,此时又病着,大眼睛湿漉漉的,小鼻子通红,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心生怜惜。   “姑娘,你咋了?”   冷静在心里默默叹口气,道:“老板,我来买份浮海晚报。”   摊主打开报刊亭的门,抽了份晚报给她,又瞄了她一眼,嘀咕了句:“大冷的天,就为了买份报纸,瞧把姑娘冻的……要不是我忘了东西……”   冷静没理会他的疑惑,接过报纸,付了钱,匆匆走了。   她紧攥着手中的报纸,沿着人行道快步朝医院方向走去,全然不知背后有一人在尾随着她。   走到一盏路灯下,她顿住了脚步,忍不住打开报纸来看。   他居然转业来浮海市特警大队了!他为何会转业了?   一时间,很多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担忧,还有点点喜悦,搅得她本就有些昏沉的脑子更晕了。   忽然身后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是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   冷静下意识地转头,却脖子一凉,她已被人紧紧箍住了腰,咽喉处抵着一把匕首。   “别动,再动,立刻刺死你!”耳边响起男人嘶哑的声音。 第3章   冷静感受到那匕首的冰凉与锋利,刀尖已蹭破了她脖颈娇嫩的肌肤,寒风吹来,生疼。   她的后背直冒冷汗,不敢轻举妄动,下意识地紧捏手中的报纸,颤抖着问:“好,我不动,你想要什么?钱吗?我身上带着钱包,里面有银行卡,我可以带你去取钱。”   “呸,有钱了不起啊!”男人骤然发怒,抵着她咽喉的匕首稍稍用了下力。   冷静疼得忍不住“嗞”了一声,有粘稠的液体顺着脖子淌下。   “走,往前走!”男人放松了些力道,推着她往前走。   冷静只好照做,也不敢再多说话,生怕再说错话,又激怒了他。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冷静被男人挟持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叫笑面人生的面馆里。   笑面人生,多么讽刺的名字,这要让她如何笑面人生!   面馆里头并没有几个人,只有一对年过六十的店主老夫妻,还有只有一对年轻情侣顾客,他们面对凶狠的歹毒和被匕首抵在要害处的人质,根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出面馆,然后按照歹徒的要求迅速报了警。   下午六点,在浮海市特警驻地的野外靶场。   枯草被积雪深深覆盖,被覆盖的还有十名特警狙击手。   他们是浮海市特警支队千挑万选出来的九名神枪手,加上费腾,共十人组成了浮海市特警狙击小组。   费腾曾是帝都军区特种部队的狙击手,上尉军衔,立功无数,还在今年的国际狙击手射击竞赛中斩获轩辕剑,授予枪王之王的称号。   浮海市公安局领导费尽心思才将他从帝都军区挖了过来,为其授予一级警督,并委任他为特警大队狙击小组组长。   此时,费腾正在组织大家训练,即在零下七八度的严寒中,进行雪地伪装和耐力训练。   他们穿着作训服,卧姿趴在雪地里,他们的脸贴着枪、手指扣着扳机、眼珠子紧盯着瞄准器,保持着这个姿势,已快两个小时。   他们的头上落满积雪,早已与雪地融为一体。   “卧姿训练听起来简单,但你们在这里趴了这两个小时,就明白,其实并不简单。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让自己最舒服的卧姿,以保证自己能趴着至少四小时不动……”费腾的黑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他的声音冷峻洪亮,在空旷的雪地靶场上回响。   听到组长的总结式的发言,年轻的组员们感激涕零,总算要结束了,趴在这冰天雪地里整整两个小时,还一动不许动,简直比跑20公里路还累。   “下面,我要在你们每个人的枪管上放三枚子弹,你们要保证弹壳稳稳立在枪管之上,保持半小时……”费腾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靠,这么变/态!”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一句。   费腾正背对着他们,闻言,头也未回,冷冷道:“李聪,你延长半小时!”   组员们顿时都噤若寒蝉,无人敢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组员的弹壳掉落下来,费腾捡起继续放置在他们的枪管上。   半小时后,也只有杨志、蒋超毅和李聪保持了下来。   费腾下令:“除了李聪,全体队友听令,雪地伪装、耐力训练结束!”   顿时,九名队员哀嚎声一片,感慨着这魔鬼训练总算结束。   费腾冷笑着道:“看来训练量还不够,你们还有力气抱怨!明天加大训练量!”   “组长,别啊!”   “组长,我们错了!”   “组长,我身体都像不是自己的了。”   有几个队员立刻认错讨饶。   也有不服气的,其中一个队员爬了起来,朝他敬了个军礼:“报告组长,我认为我们的训练应该多进行一些更有意义,更有技术含量的训练!”   此人是杨志,刚从武警学校毕业,才进入特警大队半年。   半个月前,费腾转业过来后,特警大队为了培养狙击人才,特组织了一次射击比赛,杨志拔得头筹,是狙击小组的头号种子。   他说话时,下颚倔强地微微抬高,挑衅地看着费腾。   费腾心里明白,狙击手的世界里,只认个人实力,唯有精湛的枪法能震慑住这些枪手。是的,这些队员,目前仅能称呼为枪手,还不能叫狙击手。   他们这个狙击手小组正式成立组建才三天,这几天,他先训练他们的基本功,如据枪的稳定性,操枪动作的连贯性,以及耐力、体能等的训练。   这些狙击小组的组员平均年纪都不大,在22岁左右,正是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年纪;而费腾本人也很年轻,才27岁,所以小组成员们怀疑那些关于他的传闻言过其实也是正常。   看来需要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从心底里真正仰视他才行。   “李聪,起立,明天的训练,你自动延长半小时!”说完,费腾拿起自己的狙击/枪,突然趴在了地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三枚一分钱的硬币,朝杨志招招手:“你把这三枚硬币沾到800米,1200米,和1500米的靶心上。”   组员们全都兴奋起来,迅速围了过来,李聪从杨志手里夺下一枚,道:“我也帮忙。”   蒋超毅也夺走一枚硬币,朝靶子跑去。   很快三人折返回来,众人紧张地围在费腾身边,纷纷拿出自己的装备望远镜,看向远处的靶子。   费腾将脸紧紧贴着枪托,调整瞄准镜的焦距,迎着落日,在这种“hard”模式下,果断射击。   砰!   伴随着第一声枪响,最近的靶子应声倒落!   蒋超毅兴奋地高喊:“800米,命中目标!”   其余组员都还很淡定,毕竟这个距离,他们应该也能做到。   砰!   第二声枪响,又一个人头靶子应声而落!   这回组员们的脸上都露出钦佩的神色,这已经是极限射程了,能命中目标,说明枪法已是极好。   并且这两声枪响的间隔时间不超过五秒,这表明费腾上膛、瞄准、击发的动作非常流畅,没有一丝停顿,这没有长时间艰苦的训练以及天赋是做不到这样的速度和精准度的。   他们这些在场的组员就明白,他们自己是无一人能做到的。   有几个组员同时高喊:“1200米,命中目标!”   语气中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之感。   杨志也已是佩服万分,他这下有些后悔不该挑衅费腾,当他看到费腾仍趴在雪地里,没有起来的意思,应该还想继续射击,可那是1500米,已经是射程以外,万一没射中,那组长的威严何在。   他忙道:“组长,你太牛了,我是彻底服了!你们服不服?”   “服!”组员们异口同声地道。   “我们过去看看,是不是也命中硬币了。”杨志挠挠头道。   费腾的眼睛离开瞄准镜,瞥了杨志一眼,道:“不急,还有一枪!”   他抓起一大把雪,举高,用手慢慢搓着让雪飘洒下来,强劲的寒风吹得细雪朝一边飞,他看着风向,同时估摸着风速,心里有数了,趴下继续瞄准。   他没有直接瞄准目标,而是将准星调得高出3.9米,以补偿子弹因重力产生的下降量,同时偏左2.6米,以补偿风速及弹头自转产生的偏差。   咔嚓一声,他拉动枪栓,然后,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脱膛而出!弹头旋转着在湿冷的大气中极速穿行。   组员们都屏住了呼吸,理智告诉他们,这一枪是不可能射中的,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喊:中啊,一定要命中啊!   直到1500米的靶子直直倒落下去,在场的组员全都石化了,个个握着望远镜,保持着瞠目结舌的姿势,足足十几秒。   费腾关上保险,退出弹匣,命令道:“杨志,去瞧瞧硬币是否完好!”   杨志回过神来,“是”,迅速跑向人头靶子。   李聪和蒋超毅忍不住也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返回来了,一个个眼睛晶亮,发着光,杨志宣布:“硬币全部击中!”   组员们全部欢呼起来,他们对视一眼,忽然一拥而上,将费腾架起,众人把他往高处跑,嘴里高呼着:“组长!组长!组长!”   夕阳下,一张张年轻的脸,精神振奋,意气风发。   费腾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吃了饭,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准备冲个澡。   手机响了,是特警大队队长宁致强打来的。   费腾接通,听到宁致强急促而冷静的声音:“四零三部队医院附近的一家面馆,发生一起劫持人质恶性案件,需要狙击小组支援,请带领几名狙击小组队员前来支援,立刻,马上!”   劫持案发生后,公安机关接到报警,立即组织警力,对现场进行了布控,并利用面馆附近的一家饭店作为临时指挥部。   费腾带着他的狙击小组杨志等三名组员赶到临时指挥部时,谈判专家正在和歹徒进行谈判。   “歹徒名叫姚洪华,男,33岁,浮海市林口县人,他是一名在逃犯。18年前,年仅17岁的姚洪华就因为38元钱的纠纷,用钢丝勒死了同学和同学仅5岁的弟弟,用菜刀砍死了同学母亲。因其当时未满18岁,判了死缓,日前他利用保外就医,逃跑了,昨日又入室勒晕了自己的高中女同学,该女还怀着6个月的身孕。可以说,这个姚洪华是个极其冷血凶残的暴徒,人质在他手中,极其危险。”宁致强指着监控画面,向费腾介绍道。   监视器里的画面并不清晰,只隐约看到歹徒坐在一张凳子上,人质坐在他前面的凳子上,人质的一头秀发披散开来,如绸缎一般光滑柔亮,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费腾的目光盯在监视器上久久不动,人质的这头如云秀发,令他有片刻的失神。 第4章   “奇怪的是,这个姚洪华劫持了人质后,并没有提任何的要求,甚至还主动让面馆老板报了警。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宁致强继续道。   “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人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人质在他手里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若是有狙击的条件,立刻击毙此人,解救人质!”说话的是浮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邓伟明。   “是!”费腾领命而去。   他在赶往四零三医院的路上,就已研究了面馆周边的环境和狙击点的设置。   面馆是一层平房,对面便是马路,马路后就是四零三医院综合楼,医院隔着一条马路并不适合作为狙击点。他们只能自己设置一处狙击点。   “宁队,我建议在面馆对面的树下,这里,停辆面包车作为狙击点。”费腾在地图上指了指,向宁致强建议道。   宁致强同意,立刻调配了一辆很普通、不引人注目的面包车过来。   面包车缓缓驶到了面馆前方约七八米远的一棵大树下,费腾和他的三个狙击队员就躲在面包车里。   费腾通过狙击/枪的瞄准器观察里面的情况。   面馆大门紧闭,大门是对开的两道玻璃门,约15mm的双层玻璃,若是直接射击,隔着玻璃打,子弹的射击弹道会发生改变,偏离原来的瞄准点,且子弹打在玻璃上,能瞬间爆裂,弹片可能会伤及人质。   因此必须想办法打开玻璃门才行,且必须一枪命中歹徒眉心直径6公分左右的人体大脑运动反射神经枢,才能令人瞬间死亡,方能保证歹徒无法伤害到人质。   面馆里,冷静一直沉默不语,低垂着头,安静地坐着,手中始终紧握着那份报纸,仿佛如此,便能获得力量与勇气。   姚洪华却突然问她:“你是儿科医生?”   冷静也早就看出,这个带着鸭舌帽,满脸阴鸷的男人,就是她早上不小心撞到之人,也是在她的诊室门口盯着她瞧之人。   冷静心里紧张害怕,尽量放低放软姿态,低垂着头道:“是的,你是患儿的家属吗?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好好和我说。”   儿科是医疗纠纷的重灾区,她原就猜测对方是不是患儿的家属,患儿没抢救回来,或者是不满意她的看诊态度,比如今天下午那种情形,她难免会态度冷硬些。   男人微微扭了下脖子,发出关节活动的咔嚓声,冷酷一笑:“不是,我没有孩子,怎么可能去儿科看病呢!”   “那是为什么?”冷静忍不住轻声问道,她很是不解,她并不认识他,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会跟踪她,并劫持她呢!   姚洪华蓦地双瞳睁大,发出桀桀的笑声,站了起来,同时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迫得她也站了起来,头往后仰,露出了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和那双漂亮的眼睛,与之对视。   他的倒三角眼里,闪着凶残的光芒,像看一样脏脏极了的东西般的看着她:“要怪就怪你自己,长了一双和那个婊/子一样,水性杨花的眼睛!那个贱/人,十八年前说喜欢我,我这次逃狱就是为了看她一眼,谁知道她居然嫁人了,还怀了孽种,所以我勒死了她!哈哈哈,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可我也不想自杀,不如劫持个人质,让警察帮我一把!要怪就怪你不该长得这么娇媚!……”   冷静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靠,原来碰上了个心里有病的!   如果她今晚乖乖地在医院里值班,不想着出来买那份晚报,会不会就不会被劫持了,冷静轻轻阖上眼睛,哀怨地想着。眼前浮现出那人的样子,时而阴郁沉静,时而阳光灿烂,时而放浪不羁,时而淡漠疏离,总也令她琢磨不透,却也令她愈加疯狂着迷。   而此时,费腾看着瞄准镜里的人质露出来的那张脸,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组长,人质长得真漂亮,难怪会被劫持。”杨志唏嘘叹道。   听着杨志那不自觉流露出的“垂涎”口吻,费腾浑身不爽,冷冷道:“报告风速、距离和目标信息!”   杨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刻绷紧一张脸,查看风速表,并报告道:“当前风速约4-5米,距离7.8米,目标身高173厘米。”   “人质身高167厘米,则目标身高175厘米。”费腾道。   “组长,你认识人质啊?”杨志惊讶道。   费腾静默了两三秒,才道:“不认识。”   杨志还待再说,可看到费腾面沉如水,又不敢再多问。   这时无线电传来噼啪声,对讲机里传来宁致强的声音:“姚洪华提要求了,他要吃宵夜!”   费腾脑中灵光一闪,看着那两扇玻璃门,果断道:“给他送宵夜,不过送宵夜的盘子直径一定要大,尽量把门打开些。”   宁致强明白他的意思,问:“有把握吗?”   瞄准镜里,姚洪华正一手持刀抵在她的脖子上,一手在她光洁的脸蛋上游移着,目光猥琐而凶残,费腾剑眉紧蹙,深潭般的眼睛里仿若有汹涌的波涛,声音却很是冷静:“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就这样,当谈判专家一手环抱着直径约有四十厘米的大盆,一手放在了玻璃门把手上,费腾迅速拉动了枪栓,清脆的声响,让在场的队员,精神为之亢奋而紧绷。   谈判专家手一用力,尽可能快速地将玻璃门拉开足够的距离,费腾目光坚毅沉着,食指一动,果断地扣动扳机。   砰——随着这一声震耳欲聋枪响,整个世界都静止、窒息了。   强烈的后坐力,使得费腾的侧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他的眼睛一眨未眨,紧盯着瞄准器里的情况。   以往,无论是何种情况下的射击,他的呼吸从来都是平稳而均匀的,可这一次,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子弹飞行而去。   由于空气湿润,子弹以超音速在其中飞行时会产生雾痕,这令他能清晰地看到子弹的运行轨道,真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煎熬,还有痛苦。   子弹正中姚洪华的眉心,他猝然栽倒,手中的尖刀随之滑落。   冷静下意识地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她看到了正对面的一辆面包车,车窗上仿佛结着美丽的霜花,还有一个黑洞一闪而逝。   她这才明白发生了何事,水润略微带着些血丝的双眸蓦地睁大,写满了惊悚与害怕,然后整个人一歪,倒了下去,手上一直紧握的报纸也掉了下来,摊在地上。   冲进去的特警人员立刻扶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抱出了面馆。   费腾看着瞄准镜里,那张掉落在地上并摊开的报纸,有片刻的怔楞。   “组长,你帅毙了!”杨志看着那枚子弹精准地穿过仅打开了二十厘米的玻璃门空隙,将歹徒击毙,很是兴奋。   费腾这才回过神来,摁下对讲机,淡然道:“人质解救成功,费腾请求撤离!”   “同意撤离!”   狙击手就是这样的存在,天生不属于公众人物,人质解救后就功成身退,立刻撤离现场,来无影去无踪。   在特警专用车里,杨志简直是把费腾当成了神,在那里和蒋超毅他们侃侃而谈:“组长不愧是组长,仅凭眼力就能精确判断人的身高。”   费腾:“……”   当杨志询问他是否认识人质时,为避免节外生枝,他否认了。   执行任务时,倘若人质和劫犯与狙击手相熟识,一般情况下,狙击手是该回避的。   但当时情况已然危机,他如何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身旁的队员。   费腾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却如何都挥之不去。   那时,她用水管喷了他一头一脸的水,还对着他,洋洋得意地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眉眼弯弯,—对小梨涡,灵气沛然,然后笑容渐渐地凝滞住,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大眼睛忽闪忽闪,眼神清亮又无辜,叫人无论如何都生气不起来。   尤其是她声音清清脆脆地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尹逸哥哥呢!”   那声音格外清悦好听,仿佛是这春日的南风,裹着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他心底莫名的酸楚,竟对自己的好友尹逸产生了一丝嫉妒。 第5章   浮海市四零三部队医院的VIP病房里,林菡芝坐在病床前,看着女儿躺在床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如纸,眼底一片淡青的黑眼圈,几日没见,原本就没什么肉的瓜子脸,直接瘦成了锥子脸。   她心疼得心肝儿又是一颤,此时见女儿长睫微微颤动,知是她要醒了,连忙背过身去,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才转过头来,恢复了往日里的严肃面孔。   冷静睁开眼,就看到林菡芝板着脸坐在面前,她不由得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妈。”   “阿静,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林菡芝扶着她坐起。   “我没什么事,让您担心了。”冷静大眼睛偷瞄了林菡芝一眼,又迅速垂下。   林菡芝严肃的表情稍稍缓和,轻轻叹了口气:“阿静,既然知道妈担心,你就听妈的话,把这份工作辞了。你天赋那么高,现在跟着我去乐团,也还来得及!”   林菡芝是浮海市民乐团的掌门人,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二胡演奏家,冷静从小和妈妈学习二胡,也极有天赋,因此林菡芝对女儿一直是寄予厚望,希望她能继承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谁知冷静在高二时突然自作主张偷偷地去文转理,高三时又决定要考军医大学,不考音乐学院。   林菡芝自然是不同意,但奈何冷静太坚决,以绝食抗衡,她迫不得已暂时同意。   本以为女儿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她五年的本科四年就读了下来,还选择进了部队医院当了个儿科医生,这一当就又是四年。   若女儿在医院干得舒心快活也就罢了,可她不仅忙得跟陀螺似的,还三天两头的遇到些医闹之事,上次就差点被打,这次倒好,差点没了命。   这一回,她说什么也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冷静最怕林菡芝提这一茬了,她知多说无益,只能转移换题:“妈,我爸呢?”   话音刚落,门推开了,冷青松拎着早点进来了,他道:“我去给你们娘俩买早点了,阿静,肚子饿了吧?”   冷静连连点头,眼睛闪亮亮的,爸爸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但林菡芝这回是打定了主意的,她继续道:“你赶紧辞职,不要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儿科医生了,风险系数太大了!你若不想拉二胡,也可以在家待着,咱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无需靠子女卖命工作才能生活……”   冷静知道这回是躲不过去了,解释道:“妈,这回被劫持跟工作无关,你别草木皆兵了!”   “好,不说风险,就说你这身体,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工作,这是怎么回事!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年纪轻轻的医生猝死的事件报道得还少吗?”   “妈,你这是咒我死呢!”冷静也来气了,将早点往床头柜上一放,气鼓鼓地道。   林菡芝一时哑口,气得眼眶都红了,冷青松一看,赶忙救场,先是批评冷静:“阿静,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妈说话呢,这不是挖她的心嘛!”   然后哄媳妇儿:“芝芝,你姑娘可才刚醒过来,昨晚又受了场惊吓,你总得让她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再说别的啊!”   林菡芝冷哼一声:“你姑娘本事可大着呢,我看她哪里像是受过惊吓的样子!”   冷静接收到冷青松的暗示,忙病怏怏地靠回床头,抬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布,道:“昨晚那歹徒用匕首抵着我的咽喉,都出血了,现在还疼呢……”   林菡芝如何不知,她早就悄悄地看过几十遍了,一想到那刀尖若再深入一寸,那女儿……林菡芝心软了下来,罢了,慢慢再想办法吧。   “不是喊肚饿吗?快吃吧。”林菡芝将床头柜上的粥端起,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冷静嘴边。   冷静吃了一口,道:“谢谢妈,我自己来吧,您守了我一晚了,您也吃!”   林菡芝向来不主张太过娇宠女儿,轻轻“嗯”了一声,母女二人各自吃起了早点。   “对了,阿逸刚才来电话了,你既然醒了,回个电话给他吧。”林菡芝边吃着突然想起了这茬,便道。   冷静却毫无反应,光顾着吃,林菡芝不悦,放下早点,用纸巾揩了揩嘴,忍不住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我就搞不懂了,阿逸哪点不好,你看不上人家!”   冷静将碗抬起,仰头吃尽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擦了擦嘴,才道:“妈,你别乱点鸳鸯谱了,阿逸哥人家有女朋友的。”   林菡芝白她一眼:“人家早就分手两年了。”   冷静继续装傻:“啊,分手那么久啦,那说不定早换新女朋友啦!”   “胡说,谁人不知尹氏药业的少董是个黄金单身汉!”   冷静小声嘀咕了句:“再黄金,我们俩也没戏,要能成早就成了!”   眼看着林菡芝又要发火,冷青松忙打圆场:“感情的事,你就不要勉强阿静了。再说了,阿逸当咱的女婿还是干儿子,对于我们而言,不都一样嘛。”   冷静立马重重点头,暗道,还是爸爸好,通情达理。   “你啊,就知道顺着她,惯着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林菡芝狠狠地掐了一把冷青松的胳膊。   冷青松嘻嘻笑着宽慰道:“老婆大人说的是,吃亏就让她吃亏去吧,吃了亏才能长记性。”   林菡芝:“你倒是心大!”   冷青松:“我心不大,就装得下你!”   林菡芝白了他一眼,嘴角却轻轻翘起,刚刚与女儿置气的不快统统都烟消云散。   冷静在心里给老爸竖起大拇指,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中午的时候,赵艳拎着两个礼盒来看冷静。   赵艳是冷静高二、高三两年的同桌,俩人关系一直不错,大学毕业后俩人都回浮海工作,即便工作繁忙,时常也有联系。   昨日去买晚报之前,她也曾想过打个电话问问赵艳,关于费腾的事,但她始终不愿意有第二个人知晓她的心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这才在值班时间偷偷溜了出去买报纸,然后就倒霉的被劫持了。   “冷叔叔,林阿姨!”赵艳率先和冷静父母打招呼。   林菡芝连忙起身,上前拉住赵艳的手,微微笑道:“艳子来了,这次多亏了你及时通知我们,哎呀,怎么又买了东西来,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冷青松也道:“就是,这回是我们该好好感谢你。”   赵艳呵呵笑道:“哪里的话,都是凑巧,而且啊,阿静工作太辛苦了,人都瘦了一圈,我买的都是补品,想让她好好补补!”   林菡芝算是遇到“知音”了,紧握着赵艳的手不放:“就是啊,艳子,你也劝劝阿静,这工作真没必要干下去了。”   冷静一听这茬就头大,道:“爸妈,都中午了,你们也该去吃点东西了,顺便帮我带点好吃的回来。我想吃张记的香芋糕。”   冷青松心疼女儿,拉着林菡芝就走,连声道:“好好,我们这就去。”   冷静父母走后,赵艳在冷静床边坐下,细细端详了她一番,看她神态淡定,目光清明,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静儿,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被抱出来的人质是你,可把我吓得腿软。”   冷静醒来就就听父母提了,当时她被解救出来后,被前来采访报道新闻的赵艳撞上,急忙打电话通知了她的父母。   “没想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记者小艳子,也会有腿软的时候!”冷静笑着打趣道。   赵艳说:“你还笑呢,我还不是担心你!”   “对了,那你采访到救下我的那些特警和狙击手了吗?”冷静想起那一闪而逝的黑洞,忍不住打了个抖。   “采访个毛,你被劫持后,我们报社也接到爆料了,领导派我过去,可惜事态严重,警方布控严密,我们这些媒体都不允许靠近。只能在外围拍下照片,录些素材。你被解救出来后,我提出想要对特警人员做个采访,他们当场拒绝了我。”她顿了下,脸上显出不忿之色,继续道:“不过我却看到肖露晴跟着上了特警大队的车,那个肖贱人还不是仗着有个公安副局长的后爹,天天和我抢新闻!”   肖露晴也是冷静和赵艳的高中同学,高二、高三与她们同一个班。   高中时期赵艳喜欢班长高幸,而高幸喜欢的是肖露晴,可肖露晴始终对高幸保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不拒绝也不接受,赵艳自是看不惯肖露晴的这副做派,曾当众泼了她一身饭菜,俩人从此交恶。   后来,俩人毕业后,一个进了报社当记者,一个进了电视台当主播,也算是搞媒体的同行,彼此争抢新闻更是让她们的关系不可调和。   况且,赵艳每次与肖露晴杠上,都处于下风,她只能私底下一口一个肖贱人的骂骂,出口恶气。   冷静也不喜欢肖露晴,同样与男人有关,这人自然是费腾。   不过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每次赵艳对她破口大骂,冷静也不好附和,只静静听着,当个忠实听众,帮助赵艳纾解郁闷。   可这一次,她有点坐不住了,“你说肖露晴上了特警大队的车?”   “这次指挥解救人质任务的就是邓伟明,肖贱人的后爹,而且啊,我看她和那特警大队的宁队长也黏黏糊糊的,什么好新闻不都给了她呀。”   冷静若有所思,费腾在高中时期就参加过全国青少年的射击比赛且获奖过,听说在特种部队时也是在狙击手连当排长,现在他转业到特警大队,说不定就在这个狙击手小组里。   这次歹徒被一枪击毙,肯定是狙击手的功劳,哪怕那个狙击手不是费腾,可肖露晴去采访狙击手,难保不会碰到费腾,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碰面,聊上了呢。   高中时,费腾对这个肖露晴就不一般了…… 第6章   冷静一时着急,跳下床来,光着脚丫在地上走,急得团团转。   赵艳:“……静,你干什么呢?”   冷静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忙爬回床上,尴尬道:“没啥,就是坐太久了,突然想站起来走走。”   “对了,你看咱们班微信群了没?”   冷静面不改色,摇摇头:“我都快忙死了,加上昨晚又……哪有时间看。”   “我就知道你不会看,我告诉你个惊天大消息!”   赵艳说着,从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正是昨天的浮海晚报。   “你看,你快看,这人是谁!”   冷静拿过报纸,煞有介事地重新看了一遍,对着报纸上那张英俊的侧脸仔细辨认,摇头:“这侧面看着还蛮眼熟的,可光凭这侧面,我还真认不出来!”   “不会吧,真认不出来,我记得以前你和他关系也蛮好的。”赵艳很是怀疑。   冷静垂下眼睛,心底里黯然反驳:他以前都不怎么搭理我,哪里看出我们关系好了!   “你看这个。”赵艳又将群里的视频点开,递到冷静面前。   冷静只好又看了一遍,却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她才假装恍然大悟地道:“难道是咱们班的费腾?”   “你总算认出他了啊!亏得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是你的同桌!”   那日,费腾早就发现了赵艳在偷拍,他制服了小偷后,便将目光移到了赵艳身上。   赵艳在拍摄过程中就隐隐觉得他分外眼熟,直到他转过头来,整张脸正对着她时,她这才认出,这不是当年高二才转来他们班的校草男神费腾嘛!   “费腾!怎么是你啊!”赵艳当即冲了上去。   费腾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是你啊,我记得你,你是冷静的同桌。”   冷静听着赵艳讲述这个过程,心脏漏跳半拍,呼吸一滞,耳边吵吵闹闹地反复回响着赵艳的话,心弦像被什么拨动,有些发麻。   他记得她,真的一直记得她吗?   记忆里的他,对她总是冷冷淡淡的,这曾一度让她以为,他很讨厌她。   第一次见面就将他喷得一身是水,当时她是诚恳地和他道了歉的,但是他一句话也未说,很冷淡地,转身便走了。   她当时甚至暗骂了一通他小气没教养,同时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以为再不会见到那个白衬衣外罩着深蓝毛衣的少年。   可开学的第一天,她坐在靠窗边的教室朝走廊无意的一瞥,便看到了他深蓝色的身影,高个子,挺拔如修竹。   她便忍不住歪着脑袋,靠在窗户边,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而去,看他进了走廊尽头的那个班,高二7班。   她当时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很多念头,他从哪里来,他叫什么,他看上去为什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巧的是,这些问题,她很快都得到了解答。   那日中午,尹逸哥哥来班上找她,说要带她去吃饭,顺便见个朋友。   尹逸哥哥是她家邻居,大了她两岁,今年读大一,他们大学现在还未开学。   到了饭馆,那人还未到,冷静便拉着尹逸,新奇地问他大学里的事。   冷静有一头如绸缎般黑亮的秀发,学校里不允许披头散发,她喜欢扎个高高的马尾,然后将斜刘海撸起一部分,别到耳后,用个蝴蝶结发夹夹住,但是因为发质太好,发夹常常夹不紧,跑动多了,就会滑下来。   尹逸见她耳边的发夹又要滑掉下来了,伸出手取下她的发夹,道:“别动,我给你将发夹弄一下。”   冷静早已习惯了尹逸无微不至的照顾,不觉得有什么,便乖巧地坐着不动。   尹逸帮她把发夹重新夹好,然后朝她宠溺地笑笑,一回头,看到了个人,顿时笑了起来:“小腾,在这!”   冷静跟着转头看去,便又看到了那道深蓝色的身影。   当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过来,看到她身上时,她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狂跳了两下。   原来他就是尹逸哥哥口中经常提到的小腾,他的父亲和尹逸哥哥的父亲曾是战友,而他母亲和尹逸哥哥父亲又是老乡,两家关系很好,他们是一个部队大院里一起长大的。   一年前他的父亲过世,他也大病了一场,他母亲想着换个环境,便带他回到老家浮海市。   冷静为她当日暗地里骂他小气没教养而感到羞愧,他一定是因为还走不出父亲过世的阴影,才态度淡漠了些。   不过那日,跟尹逸哥哥在一起时,他笑得很开怀,很明亮,还有种不羁的洒脱,令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她开心地想着:他真的该多笑笑的,笑起来多好看啊。   可后来,她就发现自己错了,费腾在学校里还是很沉默,不爱笑。   每次在学校里碰到他,她都很开心地笑着和他打招呼,可他却总是很冷淡地对她点点头,便与她擦身而过,徒留她僵着笑脸像个傻逼似的站在原地。   有几次,冷静甚至眼尖地发现,费腾远远地见了她过来,要么掉头走了,要么绕道而行,把她气得够呛,并在心里诅咒发誓,若再理他,她就是小猪。   现在想想,她何止是小猪啊,简直就是个大猪头!   今日的训练,费腾竟有些心不在焉,一到下班时间,就结束了训练。   队员们惊喜非常,高呼组长万岁。   费腾刚到停车场,杨志后脚就跟来了,“组长,捎我一程呗。”   “去哪儿?”费腾打开车门,问。   “先去塘子巷的花市吧。”杨志腼腆一笑。   费腾了然,勾唇微微一笑,这是要去约会吧,真好呀。   “有女朋友了?”在车上,费腾与杨志闲聊。   “没有,八字还没一撇呢。”杨志道,却笑得很甜。   “那就加把劲儿!”   “嗯,对了,组长,你来了浮海,你女朋友过来了吗?”   费腾哈哈一笑:“女朋友,有不起。”   杨志瞪大了眼睛:“不会吧,组长,你少骗人了,像你这样又帅又酷的,会没女朋友!”   “骗你干嘛!”   杨志顿时心情极好:“哈哈哈,那我心理就平衡了,你这样的都没女朋友,那我就不纠结了。”   “没女朋友,不代表没女孩喜欢,喜欢我的女孩能从武警大队排到塘子巷了。”费腾无情地说了句实话。   杨志:“……那些女孩你都看不上?”   “也不是看不上,就是不动心。”   “那你就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子?”杨志说这话时,手不自觉地拉住了车顶把手,身子悄悄往车窗边靠,眼神闪烁。   费腾被杨志这“害怕怕”的小眼神给气笑了:“死小子,就你这小样,我纵使是那种取向,也不会看上你!再说了,我当然有喜欢过的女孩。”   杨志这才松开手,恢复端正坐姿,嘿嘿笑道:“那你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分手?”   “是啊,你不是说现在没女朋友了嘛。”   费腾这才明白杨志的意思,尴尬地清咳两声道:“分什么手,我们就没在一起过,分什么手。”   杨志眼睛瞪得更大了:“组长,你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费腾顿了下,转头对他笑了下:“你说呢?”   杨志嘿嘿道:“你若说没谈过,打死我也不会信的!”   费腾:“……”   到了花市,杨志认真挑选了一束白色百合花。   买了花,两人上了车,费腾道:“去哪儿约会?我送你去。”   杨志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不是约会,是去四零三部队医院探望个病人。”   “什么病人?”费腾脸色冷了下,他作为最出色的狙击手,这第六感准得吓人。   果然,杨志满是憧憬地道:“组长,就是那天被劫持的人质。她叫冷静,你说巧不,她居然是四零三医院的儿科医生,我表妹刚好是儿科护士,她俩挺熟的。我表妹说,可以介绍我认识她。”   “不准去。”费腾突然很是冷硬地道。   杨志看着费腾突然阴云密布的脸,莫名其妙:“为什么?”   费腾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失态了,稍稍缓和了下脸色,淡淡道:“你认为她那样的,会没有男朋友?”   “这还真没有,我表妹问过了。”   车轮突然压到山路上的一块石头上,车便颠了一下。   费腾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语气还算淡定:“真的?”   杨志:“自然了,我表妹就一个星期前问的,冷医生亲口说的。”   费腾不说话了,看着挡风玻璃外,天空中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有片刻的愣神。   难道她和尹逸分手了?   杨志还在那儿自顾自的憧憬着,费腾渐渐神魂归位,瞥了杨志一眼,忽然问:“你信不信我?”   自从那天见识了费腾精湛的枪法,几乎是凡人不可能办到的神技,在他心里,费腾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立刻正色道:“当然信了!”   费腾懒洋洋地道:“那就别去了,她不适合你。”   杨志始终是有点不甘心,小小声,委屈巴巴地问:“如何不适合了?”   “她比你大。”   “女大三抱金砖。像冷医生这样温柔漂亮的姐姐,正是我的菜。”   前方红灯亮起,费腾踩了下刹车,转头冷睨了杨志一眼,不知为何,明明是很平常的一瞥,却令杨志汗毛竖起,可很快费腾便收回了目光,杨志又怀疑刚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杨志本来还疑惑组长是如何得知,冷医生比他大,毕竟冷医生看起来很显小呀,说她是十八岁少女都不会有人怀疑。   但被组长那冷冷的一瞥吓到,那疑问一下子也被吓跑了,一时没想起来。   费腾这时又淡笑着道:“她脾气倔,爱较真。”   “可我表妹和我说,冷医生脾气最好不过了,可是她们科室的微笑天使呢,孩子们都喜欢她。”   “那是表象。”   杨志奇怪地问:“组长,你认识她啊?”   费腾依然道:“不认识。”   杨志再次深深感慨:“组长不愧是组长,这都能看出来,牛叉!”   费腾:“……”   杨志轻易就被劝退了,他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个倔脾气,总和他拧着来,委实不够乖巧可爱。   费腾将杨志送回家后,自个儿驱车来到了四零三部队医院。   他将车停在医院附近的停车场,走路过去,雪断断续续地下,飘飘摇摇地下来,细得连发梢都来不及濡湿,就无声地消失了。   暖黄的灯光下,一抹鹅黄映入他的眼帘,是一朵迎春花,穿越了寒冬与冰雪,盛开在眼前。   费腾轻轻掐下了那朵迎春花,捏在指间,加快了脚步。 第7章   VIP病房里,尹逸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匆匆赶来。   林菡芝见到尹逸,很是满意,与之寒暄了两句,拉着冷青松离开了。   冷静很是无语,这老妈还是不死心,想多留些空间给他们单独相处,可他们从初中开始就是邻居了,若多相处能相处出爱情来,那他们孩子都该能打酱油了。   说起来,冷静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尹逸了,自从尹伯伯身体出了问题,他接管了生意以后,就常年当起了空中飞人,忙得不见人影。   此时见他英俊儒雅的面容上满是疲惫,冷静挺不好意思,“尹逸哥,你忙成这样,何必要飞回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尹逸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花瓶,将抱着玫瑰花的硬纸拆开,一支一支地拿起,认真地插在花瓶里,他的动作儒雅优美,看起来赏心悦目,他边插边道:“你啊,真不知该说你心大,还是说你傻,都被劫持差点小命都没了,还不当回事。”   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和忧愁。   冷静吐了吐舌头,道:“我那就是倒霉,是个意外,遇到个心里有病的……”   冷静将缘由细细说了一遍,尹逸边插着花,边听她说着,听到歹徒被一枪击毙,她都吓懵了时,他手一抖,被玫瑰花刺扎了一下。   尹逸毫无所觉,冷静见了,忙抽了张抽纸,递给他,道:“尹逸哥,你小心些啊,都扎出血了。”   她其实对于玫瑰花是插在漂亮的花瓶里,还是简单地一束包着放在桌上,倒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同,兴许她还是比较像她爸爸,是个实用主义者,而不像妈妈,是个情调主义者。   这也难怪林菡芝会如此喜欢尹逸了,他们俩在某些方面确实是知音。   “我没事。”尹逸接过纸巾,深深地看着她道。   冷静被他看得不自然,垂下头,道:“你以后不要给我送玫瑰花了。”   尹逸眼里闪过苦涩和不甘,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他微微一笑,“好,那我给你送别的花,送满天星吧,怎么样?”   冷静还欲拒绝,却听尹逸又道:“哥哥送妹妹满天星,挺合适的。”   冷静心里松了口气,扬起笑脸,道:“尹逸哥,那你赶快给我找个嫂子吧!”   “这哪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尹逸说,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娇俏女孩的面容,他微微讶异了一瞬,怎会想起她来。   “切,只要你点头,多少姑娘恨不能立刻以身相许。”冷静道。   那女孩的面容霎时消散,尹逸看向冷静,心里苦涩,可惜那些姑娘里没有你,面上却依旧笑得温暖和曛:“你对你哥也太自信了!”   “那是当然啊,我哥这么好,帅气多金又温柔体贴……”   冷静笑着道,无意中的瞥向了病房窗口,隐约看到那熟悉的侧脸,可再看时,窗口空无一人,她黯然,大概又是眼花了吧。   “小腾他回来了,你知道吧?”尹逸突然道。   冷静转过头来,双手捏紧被子,问:“费腾他联系你了?”   尹逸点头:“嗯,前几日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回来浮海了,约我吃饭。”   “没说点别的什么吗?”冷静问,语气颇为急切,话一出口,她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忙收敛情绪,淡淡补充道:“比如工作啊什么的。”   尹逸和冷静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对她再是了解不过,年少时,靠着一腔热血柔情,他兴许还能自欺欺人骗过自己,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他已做不到,他清楚地明白,阿静依旧喜欢小腾,喜欢他最好的朋友。   “没有,他说见面谈。到时,你也一起去吧。”尹逸嘴里发苦。   “不,不了。他约的是你,又不是我!”冷静垂下头。   “你等他这么多年,既然他回来了……”   冷静吓了一跳,立即摆手,急道:“我,我什么时候等他了,尹逸哥,你乱说什么呢!你可千万别去他面前乱说啊!”   尹逸默默叹气,这表现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他没有戳穿,他知道,冷静一向骄傲、自尊心又强,况且费腾那边又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好插手。   费腾回到车里,将驾驶座调低,打开天窗,仰躺在位置上,看向天空。   雪又下大了些,风挟着雪花,纷扬起来,世界格外的安静。   他扬手将那朵迎春花抛出了天窗外,花儿随风飞落在挡风玻璃上,嫩黄色的花瓣在风雪中颤巍巍地抖着。   眼看着花儿就要再次被风吹起,不知会随风飞到哪儿,费腾却忽地打开了车门,将那朵迎春花又捻了回来,随手丢在副驾驶座上,不去看它。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了,夹在指间,深深一吸,再轻轻一吐。   烟雾弥漫中,记忆如潮涌。   费腾和尹逸的都出生在秦皇岛北戴河边上的陆军281部队疗养院里,费腾比尹逸小一岁。   虽然俩人的父亲是战友,但他们分属不同连队,只能算是认识,并不熟悉。而部队大院又非常之大,从东边跑到西边要花上半个多小时,而他和尹逸恰好一个住在东边,一个住在西边。   他们俩人打小并不经常在一起玩,也不熟悉。   渐渐长大些,费腾五六岁时,开始跟在部队大院的哥哥姐姐身后玩起打仗游戏,满大院的乱跑后,他才注意到尹逸,那个眉目清秀、皮肤白皙、说话斯文,比女孩子还像女孩子的尹逸。   他太安静、太沉默、太整洁,与他们部队大院里的孩子格格不入,于是他备受大家孤立。   大家玩游戏时,从不叫他,而他似乎也不感兴趣的样子,总是坐在大院一角的破秋千上,拿着本书,时而看书,时而看天。   但有一次,费腾和朋友们玩游击战游戏,他到处找隐蔽点,最终跑到尹逸秋千旁的一棵树后躲起来,他发现,尹逸坐在那里半个小时了,腿上的书没有翻动一页,反而时不时偷偷瞄向大院里在玩耍的伙伴。   又有一次,部队大院里的一个哥哥从单元楼里冲了出来,一边叫一边跑,他爸手里拿着一根竹棍,她妈手里拿着一个锅铲,两人在后面追。   费腾正在家里吃鸡腿,听到动静,急忙又从碗里抓了根鸡腿,迈着小短腿跑下楼去追着瞧热闹。   尹逸依然坐在那秋千上,伸长了脖子,看向队伍奔跑的方向,费腾跑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一起看去!”   尹逸犹豫着,费腾哼了一声:“你不去,我可去了!”   “等等,我,我也去!”尹逸突然从秋千上慢慢下来。   于是费腾递给他一只油腻的鸡腿,道:“走,边吃边看!跟你说,可精彩了,你以前没看过吧,庞伯伯揍人最狠了,上次庞明哥被庞伯伯吊在树上揍,啧啧啧……”   “为何挨揍?”尹逸小跑着跟在费腾后面,忍不住问。   “因为打架。”   “哦,那这回呢?”   “还是因为打架,不过这回连李阿姨都上阵了,肯定是明哥打架打输了,哈哈哈,这回指定被揍得更惨!”   从那以后,他们开始熟稔起来,双方父母才发现,原来费腾妈妈和尹逸爸爸还是老乡,两家也往来频繁起来。   到了上学的年纪,但部队大院地处郊区,去城里上学太远,不方便,部队里的孩子基本都是到附近村里的小学读书。   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差别,于是部队大院的孩子和村里的孩子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且时有摩擦发生,尤其是男孩子之间。   一次,费腾和村里的一个高年级的大块头起了冲突,放学后,大块头叫了四个同学来挑衅他,言语上侮辱他。   尹逸劝他,算了,现在他们人多势众,不宜和他们硬拼。   费腾虽年纪小,个头小,但天生心气高,根本咽不下那口气,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尹逸劝阻无效,眼见着费腾被揍得无还手之力,他咬咬牙,也冲上去,和他们扭打起来。   为了救他帮他,尹逸被打得进了医院,原来他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那次打架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自此,对于费腾而已,尹逸就是他的亲兄长,是过命的交情。   在他十二岁时,尹逸十三岁时,尹逸的父亲转业回浮海继承家族企业,俩个童年小伙伴就此分开。   在他十四岁时,父亲也转业了,不过是转业到了帝都的武警大队里当了武警狙击手,两年后,父亲在执行公务中,误杀人质,父亲当场便开枪自杀了。   他由于过分悲痛病倒,休学了一年。   于是,在他十八岁那年的春天,他随母亲回了浮海市。   在开学的前几天,苏岚带着费腾去尹逸家拜访探望,但苏岚一时想不起尹逸家的门牌号是1101,还是1102号。   费腾看到1102号别墅的铁门正开着,里面隐约传来一个女孩子婉转的哼歌声,听着像是天空之城的旋律。   “我去里面问问吧。”费腾将手上的礼品交给苏岚拎着,自己踏入了1102号别墅大门。   他循着哼歌声的方向走去,穿过了迎春花的攀爬的花架子,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她穿着件黄色毛衣,手捏着水管,朝着夕阳喷水,可以看到一道美丽的彩虹。   突然,她转过身来,将水喷在了他的身上,她却还顽皮地笑着,像极了一旁盛开着的迎春花,充满生机地娇艳。   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春天来了。   但是下一刻,他不得不将这明媚的春光尽数封藏。   他和尹逸有书信往来,大概在三年前,尹逸的信中时常提及一个叫阿静的女孩,住在他家隔壁,说她雪样肌肤,桃花双眸,秀挺的鼻子,狡黠娇俏如灵狐。   当下,看着对面女孩漂亮如桃花的眼眸,他不难猜测,她就是阿逸喜欢的女孩儿。   于是,当冷静好看的眼睛笑成月牙儿,问:“你来我家找谁?”   费腾冷冷地道:“走错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想要远远地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腾哥的春天来了,哪是想封藏就能封藏住的呢,嘻嘻~ 第8章   当你出现在梦中,四方水火都聚拢   当你离开了梦中,天地万物都失聪   ——谢知非《空空》   “阿静,多想这样叫你,却都不能够……阿静,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快疯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个男人的声音,嗓子低沉压抑隐忍,仿佛一把老得掉牙的二胡拉出来的弦乐,欲断还连,欲说还休。   还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鼻尖,带着丝甜甜的酒味,又麻又痒,又莫名地舒服。   她再次努力着要睁开眼睛,突然,她的唇上一热,她的脑子轰然炸开,无力思考,乱成一锅粥。   片刻之后,她才明白,自己被人偷袭了,自己的初吻没了。   她想要睁开眼,看看是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非礼她,她想要抬起膝盖,想要坐起,想要推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甚至连挪动头,避开他的吻,都做不到。   她感到他的唇炙热滚烫,还带着梅子酒的甜馨,甚至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是属于他身上的独特味道,好似那个春日午后,南风带来的青草味道。   她的心砰砰乱跳,快跳出胸膛,双拳紧握,总算让她挣脱了束缚,用尽全力睁开了眼,迷蒙中,她好像看到了费腾双手撑在她的床侧,目光温柔地瞧着她。   她心跳得越发快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可眼前哪里还有人在,只看到白白的天花板。   她不过是做了场梦,一场被费腾亲吻的春梦。   她猛地坐起,双手捂脸,脸上的温度烫得可以烙饼,心里万分唾弃自己。   怎么又做了这种梦,她都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次被费腾亲吻的春梦了,要命的是,这一次梦里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得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许久,感到脸上的温度稍稍褪去,她才转头,想要去拿杯子接水喝。   床头柜上,玻璃水杯旁,一朵鹅黄色的迎春花,鲜嫩地闯入眼帘。   真是奇怪,哪来的迎春花?……   冷静出院后,儿科主任钟主任特批了她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她在家休息了两日,周五早上,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门诊办公室的人说,忘了停掉她的门诊,所以她今天下午得出门诊。   冷静只好同意下来,可林菡芝很生气,坚决不同意她去,甚至说,若是去了,立马停掉她所有的信用卡,再也不管她了。   冷静叹口气,跟林菡芝说了声对不起,还是去了医院。   她先去了趟住院部,护士站的护士们见到冷静回来,都很是惊讶,也很热情,嘘寒问暖,关切无比。   冷静一一和她们寒暄了两句,然后拉着小护士张小玉的手,到一旁说话。   “小玉,我问你个事,前两日你来探病时,说起救我的狙击手,是怎么回事?那天我爸妈在,我也不好详问,怕他们听了更是担心。”   “你问这事啊,听我表哥说,救你的狙击手,就是我表哥所在的特警大队狙击组的组长,当然我表哥也出了一份力的。”   冷静握紧了张小玉的手,很是诚挚地道:“哦,那真的好好感谢你表哥和他组长,你能帮我约约你表哥他们吗?我想请他们吃顿饭,当面向他们表示感谢。”   自从得知了肖露晴去采访了特警大队,而费腾此时就在特警大队,她实在是寝食难安,总是心烦意乱。   当听到门诊办公室的同事说,忘了停她今天的门诊,她心里简直是狂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假装不情不愿、为为难难地答应下来。她一来是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避免胡思乱想,二来是想通过张小玉认识她表哥,进而打听费腾的情况,请客答谢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显得比较有诚意。   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如果那俩人要是互相喜欢,再续前缘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如何阻止得了。   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哪怕明知他或许讨厌自己,不喜欢自己,但她就像那扑火的飞蛾,仍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接近他,想要见一见他。   “其实吧,静姐,我一早就想撮合你和我表哥了,那日我表哥打电话给我,我也隐约听出他似乎对你感兴趣。可不知为何,后来他又说有事,不能来探望你了。”   冷静忍不住戳了下张小玉的额头:“天啊,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纯粹想表示感谢,并不是想和你表哥相亲。”   张小玉噗嗤一声笑起来,不无羡慕道:“也是哦,像静姐这样的,自然用不着相亲,若不是你出事,我们都不知道,你家世这样好,还有个青梅竹马又高又帅的总裁哥哥……”   冷静敛去笑意:“你是说尹逸吧,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是啊,你这在咱自己的医院里住院,你又是咱院院花,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是全院都知道了。”   冷静无奈扶额,张小玉又继续小声道:“现在科室里好些人在那儿酸你,嫉妒你呢。说你家条件这么好,这么有钱,还非跑到我们这里来吃苦找罪受,脑子有问题……”   冷静笑笑:“之前我穿名牌,不是还有人说我傍大款什么的,后来久了,大家不也就消停了,所谓日久见人心,不必理会。”   “嗯,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孩子,真的热爱这份工作,才留在这儿的。”张小玉很是钦佩地道。   冷静笑笑,默默地在心里道,这丫头真会脑补。   “记得帮我打电话约下你表哥,若是能将他组长也约出来就更好了。我去上门诊了。”冷静看看时间差不多,匆匆交代完便走了。   这两天雪停了,天气转暖,流感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儿科患者就诊量也渐渐减少。   冷静的门诊号,下午只有40来个,5点半时,刚好看完最后一个。   伴随天气的转暖,冷静的鼻炎也好些了,不用时刻戴着口罩,此时她送走最后一位患儿和其家属,便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同时准备取下口罩。   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冷静便没取下口罩,抬眼朝门口看去。   门打开了,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拎着个红色旅行包,冲了进来。   他抬起头来的瞬间,冷静的眸光颤了颤,胸口的心跳几乎要停滞,竟有些呼吸不畅起来,揣在白大褂里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有些事情啊,就是这么出其不意,她费尽心思,希望能从张小玉表哥那儿探得他的一星半点消息,不曾想,他本人就这样简单直接地闯入她的诊室里。 第9章   费腾抱着小婴儿已到冷静跟前,他单手怀抱婴儿的手势正确且熟练,看他的神色,紧张焦急得仿佛天塌下来了,这孩子难道是……   冷静面上勉强维持着平静,可内心狂风暴雨,喉头一阵阵发紧,鼻子眼睛发酸,她忙撇开脸,眼睛不敢直视他,坐回到位置上。   冷静垂着头,盯着诊桌上的键盘看了几秒,将酸涩的情绪逼了回去,方抬头,看向孩子,轻声开口问:“孩子怎么了?”   虽然冷静带着口罩,但费腾一眼便认出她来,他完全没想到会碰到冷静,他听杨志说,她们科室给她批了一个星期的假,可她怎么这么着急就回来上班了。   他盯着冷静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直到她开口询问,才回过神来,连忙抱着孩子上前,道:“孩子发热,手上有小疱疹。”   尽管冷静此时心口疼得要命,但出于医者的本能,她立刻将心思都放在了患儿身上,迅速检查了下患儿的双手双脚、口部和臀部。   患儿双手掌、双足底及臀部出现红色米粒大小斑丘疹,未见破溃,又给孩子量了量体温,38.5度。   冷静坐回到诊桌前,目光落在电脑显示屏上,轻声开口道:“疑是手足口,需要抽个血化验一下。我先给你加个号,开个单子,你去缴费。”   费腾回到浮海市后,这已是他第三次看到她了,不是通过瞄准器,不是透过玻璃窗,不再是在暗处悄悄地看,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可以近距离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手也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只是想真真实实地感受下她的存在。   冷静刚好抬起头,看着他伸出的一只手,水润的双眸里满是诧异。   费腾急中生智,略指了指冷静的脸,道:“医生,我看你眉眼和我一个高中同学很像。”   冷静闻言,心狂跳两下,突然就想起,她这几天因为某人而着急上火,下巴上冒了颗痘痘,今天她也没化妆,脸色肯定不太好,绝对不能让他见到自己这副丑样子。   她忙将口罩往上拉了些,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冷冷淡淡,否认道:“人有相似。”   费腾施施然坐下,看向她白大褂上的工牌,轻笑道:“名字也和她一样。很独特的名字。”   冷静握着鼠标的手顿了下,盯着屏幕的视线失去焦距,半天没找到诊断,心底里又是紧张,又是酸涩。   过了好一会,她才找到了诊断,点了下,按下打印,打印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她抬眼看了下他臂弯里的孩子,转移话题:“我看你这孩子和你长得倒不怎么像。”   费腾被冷静这话惊得站了起来,声音不复慵懒,急切且铿锵有力:“废话,他就不是我的孩子,能长得像我吗!”   霎时,没关好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啷响。   不是,不是他的孩子吗!冷静的心里再次地动山摇。   风涌了进来,她的鬓角碎发被吹得乱飞,她抬手捋了捋碎发,别到耳后。   她忍不住抬眸静静地看着面前男人,从见到他时,她就有预感,要起风了!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仿若有电流闪过,而孩子却不合时宜地蹬腿哭闹起来。   费腾这才发觉,自己一时焦急,搂着孩子的力度大了些,将孩子弄得不舒服了。   冷静将缴费单子撕了下来,递给他,正想说我的病人也看完了,不如和你一起去的话,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冷静只好改口:“快去缴费吧,完了去检验科验血,抽了血回来找我。”   费腾点头,控制住想多看她一眼的动作,转身朝外走去。   一个面容年轻、打扮时尚的妈妈拉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童,走了进来,与费腾擦身而过的瞬间,年轻妈妈忍不住朝他投去一瞥。   “医生,检查单出来了,你看看!”年轻妈妈把检查单递给冷静。   冷静接过,看了下,边开药边道:“孩子只是普通感冒,我给你开些药。不过他有点贫血,血糖还低,要多吃肉、鸡蛋。”   “听到没有,医生说了,要多吃肉和鸡蛋。”年轻妈妈对孩子道。   “我不吃,就是不喜欢吃!”孩子头摇得跟拨浪鼓。   妈妈不由得求助冷静:“医生,你帮我说说他。”后半句则用唇形道:“吓唬吓唬他!”   若是往常,冷静肯定不会听从这个年轻妈妈的建议,吓唬小孩,可冷静此时的心思全在费腾身上,她想“速战速决”,便道:“小朋友,你不喜欢吃肉和鸡蛋的话,那看来你是比较喜欢来医院打针针喽?”   孩子一听,嘴巴一扁,哇的就哭了起来,大嚷着:“不,我不要打针针!”   孩子妈妈一看,心疼得不得了,大骂冷静:“你这医生,不过是让你说他两句,你怎么这样吓唬他!真是的!”   她抓了桌上的诊单,拉着孩子出门,用力地摔了下门,发出砰的巨响。   冷静:“我#%&*@”   年轻妈妈拉着孩子走出诊室,费腾一手抱着婴儿,拎着旅行袋的手伸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妈妈怒气冲冲地抬眼看向费腾,但看到他脸的时候,到嘴边的凶巴巴的“干什么!”变成了温软的“有事吗?”   “拜托你件事!”费腾笑道。   “什么事啊?”年轻妈妈顾不得孩子哭得越发大声,挺了挺胸,捋了下耳边碎发,心想自己年近三十了,魅力不减啊。   “现在儿科医生流失严重,孩子看个病都要排老长的队。”费腾轻轻一笑,尽显倜傥。   年轻妈妈笑着附和:“谁说不是呢,我带孩子来看个病,就要花掉我一天的时间。”   “所以我拜托你,看病时态度好一点,不要跟个没素质的泼妇一样,动不动摔门,无理取闹!”费腾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冷了下来,不羁的笑容里带着森然冷意。   年轻妈妈脸刷得通红,又羞又窘,灰溜溜地拉着孩子走了,边走边回头,低骂着:“你谁啊你,神经病!”   孩子还在那哭,年轻妈妈气得在他背上大力一巴掌,骂道:“哭什么哭,别哭了!”   冷静在办公室里并不知道门外发生这一系列事情,而是在那懊恼不已,平时就应该像赵艳一样,养成个把化妆包装包里的习惯,现在可好,她这素面朝天的,可怎么见他!   小玉,对了今天小玉唇上擦的口红不错,淡粉樱花色泽的,显得清纯且温柔。   冷静想到这,立刻锁了诊室门,飞一般冲向住院部。   十五分钟后,冷静回到诊室,对着诊室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照了照。   她皮肤底子好,仅借用了杨小玉的粉饼擦了擦脸,再涂上口红,整个人气色便不一样了。   她将口罩重新戴回脸上,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都去了二十多分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诊室里心焦得不停踱步转圈,转了两圈,她决定去检验科找找他们。   才出诊室,走了几步,她一抬眸,就看到费腾抱着婴儿在走廊尽头,正朝她走来。   不过费腾此时正焦头烂额,孩子在那哭闹不休,他边走边低着头,低声哄小孩:“别哭了,乖啊,小朋友,小宝贝,小祖宗!”   小婴儿完全不给面子,照样哭,费腾脸一板,拧眉凶道:“再哭,小心我揍你了!”   说着,他朝他小屁股上轻轻一拍,哪知小婴儿哭得更响了,腿也蹬得更用劲。   冷静有些好笑,走到他面前,道:“你这样哄小孩,保准他一直跟你对着干!孩子给我吧。”   费腾见是冷静,冷峻严肃的眉眼柔和起来,忙把孩子递过去,道:“哄个孩子比训练还累。”   冷静伸手接过,俩人手臂相触,虽隔着厚厚的衣服,冷静口罩下的脸还是烧了起来。   她抱过孩子,立即背对着费腾,生怕他发现自己异常,同时仔细打量着孩子。   孩子眉目清秀,长得很是可爱,看样子,大概半岁左右。   她怀抱着他,轻轻掂了几下,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的玩具,晃了晃,两个巴掌击打,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孩子盯着看了一眼,停止哭泣,可过了一会,又哭了起来。   冷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球,在他面前摇了摇,小球立即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孩子顿时不哭了,伸手去抓球。   冷静没有立马把球给他,而是笑眯眯地道:“喜欢这个是吗?五颜六色的小彩球……”   孩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始终盯着小球看,然后突然伸出两只小手,往冷静面前抓去,一手抓住了球,一手却把冷静的口罩给抓了下来。   孩子看看一只手里的球,又看看另一只手中的口罩,笑得咯咯咯的。   冷静和费腾都却愣在了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  腾哥已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护媳妇儿了~ 第10章   冷静还一直在思量着等会要如何笑,才是最美丽、最得体的,可现在却突然被小屁孩扯下了口罩,完全是措手不及。   她狠狠地瞪了怀中的罪魁祸首一眼,迅速调动脸部肌肉,缓缓转过头来,浅浅微笑,略有些尴尬:“费腾,好久不见。”   费腾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两秒,也笑了起来,剑眉飞扬,目光明亮如璀璨星子,洒脱不羁:“冷静,好久不见。”   冷静脸微微发热,再次报以微笑,眼睛弯弯,梨涡浅浅。   费腾很快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她。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无法抵御她的笑,只要她一笑,就仿佛是春天来了,花儿都开了。   冷静怕泄露自己的心事,也迅速收回目光,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向孩子:“血抽了吗?”   费腾道:“抽了。”   “估计结果也出来了,我去系统里看一下。”冷静说完,抱着孩子,率先朝前走。   费腾这才重将目光移回到冷静身上,久久地注视着她的娉婷背影。   进到诊室,冷静将孩子递还给费腾,可孩子回到费腾怀抱里却很不乐意,伸出小短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冷静。   费腾笑骂:“臭小子!”   冷静问:“男娃?”   费腾捏捏孩子的脸蛋:“不知道。”   冷静无语:“那你刚才叫他臭小子。”   “我猜的。”费腾又捏了下,这臭小子,真是好福气!   孩子被捏哇哇大哭起来,费腾心虚地背过身去,拿着那个小彩球逗他,才让他勉强止住哭诉。   冷静点开电脑查看检验结果,同时忍不住问:“孩子到底哪来的?不会是捡来的吧?”   费腾闻言,转回身来,笑答:“猜对了,还真是。”   冷静:“……”   孩子是被遗弃在垃圾桶旁,身旁还放着个红色旅行包。   费腾正好路过,心里隐隐有所猜测,果然打开旅行包,里面放着孩子的几套衣物、几片尿不湿,还有一封简短的信,大意便是养不活孩子,希望好心人把孩子送到福利院。   费腾本想送去派出所,但发现孩子手上长着小疱疹,还发着热,便先带来了医院。   冷静抬眼看了下那孩子,叹口气道:“孩子父母可真狠心,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舍得不要他。”   费腾沉默了一下,忽道:“你还记得我们捡到的那个孩子吗?”   费腾很自然地说着话,听在冷静的耳里却别有一番意义,他说的是“我们”,而且他居然还记得那件事。   冷静心底里涌起丝甜蜜,轻声道:“怎么不记得……”   那天下晚自习,天还下着雨,乍暖还寒,冷静撑着把黄色雨伞,照例站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前等家里的司机李叔叔来接她。   一般李叔叔都很准时,可那晚,李叔叔有事耽搁了会,出门晚了,嘱咐她多等他十分钟。   可多等了十分钟,李叔叔还没到,倒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说着急赶来学校,结果车追尾了,一时脱不开身,让她自己打车回家。   冷静心里有些不高兴,倒也没发脾气,说了声好,然后开始拦车。   但不知怎么回事,平时挺多出租车往那里过,不知为何,那晚许久都不见一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也越下越大,她只好退回些,到咖啡馆的屋檐下,边躲雨边留意是否有出租车过来。   咖啡馆的墙角处,突然传来似是小猫的呜咽声又似小婴儿的啼哭声,冷静好奇,便走过去看,发现是从一个湿纸箱里传来的声音。   冷静打开纸箱,发现竟然是个小婴儿躺在里面,正呜呜哭泣着。   冷静四处看了看,周围没人,便蹲下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身上湿了大半,似乎想哭却哭不太出来,脸涨得通红,气息微弱。   冷静吓坏了,一时不知所措,此时正好看到费腾骑着车从校门口出来,她立刻大喊:“费腾!费腾!”   她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她那时认识费腾不过一个月,除了那日在尹逸哥哥的做东下,俩人算是正式认识了。后来在学校里,俩人每次碰面,冷静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却总是很冷淡敷衍地点下头,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曾给她过。   可她臂弯里抱着的是一条小小的生命,她仿佛可以感受到,那生命正在从她臂弯里一点点地流逝,她实在是吓坏了,顾不得许多,只拼命地呼喊着费腾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没有想到的是,费腾骑着车径直来到她面前。   少年穿着雨衣,但雨水还是打湿了他的脸,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根根分明。   冷静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冷的,她抖得厉害,就这样发着抖,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经过和费腾说了。   她长那么大,还从没有这样丢脸过,心里懊恼得要命。   费腾立刻跳下车,脱下雨衣,套在冷静身上,道:“走,送孩子去医院。”   于是,冷静坐在了费腾的自行车后座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紧揪着费腾的外套,费腾长腿一蹬,车就冲了出去。   费腾骑得太快了,冷静既担心孩子掉下去又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只好抱紧孩子的同时,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身子紧贴在他的背上。   她几乎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砸在她的心上。   那是她印象中,他们最为靠近的一次。   遗憾的是,孩子送到医院后,很快就断了气。   医生说,孩子还不到一个月大,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是在这寒凉的雨夜里生生冻死的。   冷静哭了,哭得差点岔气。   费腾始终不发一言,就坐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过了许久,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条白手帕递给了她。   “擦擦吧,鼻涕都掉地上了。”他嫌弃道。   那条手帕,冷静没有还他,舍不得还。而他也从未提及过,大概是太嫌弃了吧。   那夜之后,冷静就下定决心,弃文学理,要转到费腾的那个班,她以为这件事能让他们的关系改善。   没想到她又大错特错。曾经她以为费腾只是不习惯和女孩子打交道,所以总是冷着面孔。   可与费腾同班后,她才发现,他不是爱冷着面孔,也不是不爱笑,而是只对她冷淡,只不与她笑,对别的女孩子,他何其能言善辩,他笑得何其明亮,甚至很是刺目。   了解到这点后,她少女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   她从小到大,她自认还是比较招人喜欢的,可偏偏遇到费腾。   她也曾试图不去喜欢他,可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真是件很无可奈何的事情,那种感情是不受控制的。   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将这份喜欢深深藏住,只悄悄地、偷偷地看他,想他,喜欢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费腾见冷静秀眉微微蹙起,似乎是回忆到什么不太开心的事,便岔开话题:“检查结果怎么样了?”   冷静道:“还是住院吧。”   孩子虽然精神状态不错,但血常规显示,白细胞达到20,且费腾描述,在来医院的途中,孩子还呕吐过,冷静建议孩子住院治疗。   费腾同意,表示费用他会承担。   冷静便开了住院证,道:“那我带你去住院部,给孩子办理入院手续。”   孩子还在执着地朝冷静张着小手,黑黝黝的眼睛水润润,冷静如何拒绝得了,只好道:“还是我来抱吧。”   费腾求之不得,微微一笑,将孩子给递了过去。   俩人出了诊室,并肩朝住院部方向而去。   费腾放慢脚步,将就冷静的速度,同时始终与她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冷静心底黯然。   住院部的护士们见冷静抱着个孩子过来,身后跟着个拎着包,气宇轩昂、长相英俊的男人,那场景像极了一家三口,不由得纷纷好奇打量。   “冷医生,这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是被遗弃的孩子,得了手足口。”   护士们又将目光全数集中在费腾身上:“那这位?”   “他就是那个捡到孩子的好心人。”冷静笑着介绍,只字不提他俩的同学关系。   “现在还有这样的好心人,真是难得!”   “更难得的是,这好心人还长得这样帅!”   护士们看向费腾的目光,都是亮晶晶的,仿佛他是镶了金边一般。   费腾斜倚在护士吧台旁,姿态闲适,身姿挺拔,带着点淡淡的笑意,礼貌地回答护士们的问题。 第11章   冷静心情顿时有些微妙,迅速与护士长沟通了下,给孩子安排了床位,打发费腾去缴费。   等费腾缴费回来,冷静连护工都已找好,毕竟孩子无人照料是不行的,此时护工正在给孩子换尿片。   办好这一切,冷静也该下班了,便和费腾一齐出了医院。   走出灯火通明的医院,才发现外面已暮色茫茫,他们面对面站在大厅门口,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费腾先开口道:“辛苦了!”   “没有,这是我的工作。”冷静答得很官方。   一时之间,空气又静默下来,费腾心知自己应该就此离去最好,可他挪不开脚步,便又道:“谢谢!”   “就嘴上说说吗?”冷静调皮地笑笑,心里紧张得要命。   “要不请你吃个饭吧!”费腾也笑了起来。   冷静立刻道:“好啊!”   她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片刻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表现太过急切了,不由得神情懊恼起来。   费腾心情极好,心想,冷静几乎都没怎么变,还是这样可爱。   “想吃什么?”费腾问。   冷静看他:“什么都行吗?”   “嗯,你说了算。”   “那去吃粤菜吧,附近有家喜上的粤菜馆,还不错。”   “喜上眉梢的喜上?”费腾笑问,心想这个名字很好听,与他此时的心情很相称。   冷静抿唇一笑,梨涡若隐若现:“对,他家的粤菜不错。”更重要的是名字好听,喜庆。   费腾看了下时间,问:“怎么过去?”   “你赶时间吗?若是赶,我们打车去吧,不赶的话,走过去也行,也就十多二十分钟的路程。”冷静道。   费腾内心经过激烈的斗争,最终还是情感占了上风,道:“那就走路去吧。”   十二月的大街上,刮着凌冽的寒风,虽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天,但街道两旁商店里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已举目皆是了。   冷静和费腾并肩走在行人道上,费腾依旧放缓脚步,与冷静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冷静问了这些年费腾的近况,得知他军校毕业后,进入特种部队待了两年,第三年申请加入了驻马里的维和部队,第四年回到特种部队。   听闻费腾在执行任务时受过不少伤,她一时情急,停住脚步,拉住费腾的手臂,脱口而问:“伤在哪儿了?严重吗?”   街上飘来一阵阵欢乐的圣诞歌声,蓝灰的暮色里,霓虹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费腾低头静静地看着冷静,目光也一点点炙亮起来,冷静没来由的一慌,忙松开了手,兀自超前走去,佯装镇定地道:“看你现在的情形,应该是没事了的。”   费腾看了眼刚才她拉过的地方,心头一阵喜悦一阵遗憾,他迈开步子,两步便追上冷静,与她同行。   他这回便拣些部队里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我们部队有一对从学校里出来的恋人,女的外号叫铁锤,你猜男的外号叫什么?”   冷静想了想,想不出来,便不正面回答:“哪有叫人家女孩子铁锤的!”   “这外号是姑娘上学时候就有的,据说是练擒敌动作的时候,手脚特别重,一般男兵不敢给她当配手……”   “那这个男的因为喜欢她,所以给她当了配手,然后俩人就处出感情来喽?”冷静猜测道。   费腾笑道:“那你要失望了,钉子因为抓阄输了,不得已当了她的配手。”   冷静哈哈大笑,得意道:“原来那男的叫钉子啊!”   费腾笑着瞥她一眼:“小狐狸。”   “那后来呢?”冷静作为女孩子,自然对这种爱情故事极为感兴趣,尤其是特种兵的爱情故事。   “后来,一次训练,铁锤一脚踹在钉子的肋骨上,钉子没躲开,受伤了。铁锤很愧疚,从那时候开始对钉子越来越好。”   “那他们就这样好上了吧?看来那脚没白挨嘛。”   “还没呢,钉子说,那时候开始有各种风言风语,说他俩谈恋爱了,可钉子并不想和铁锤恋爱啊。”   “为啥不想?”冷静问。   “我若是钉子,一个女的天天揍我,我也不想和她谈。”   冷静忍不住小声“切”了声,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肖露晴的样子,难道男人都喜欢那种娇滴滴爱撒娇的女孩子。   费腾见冷静微嘟着小嘴,脸上露出忿忿之色,很是娇俏可爱,一时没注意前方,走到了花坛面前,被挡住了去路,他只好停下脚步。   冷静腹诽:让你非要和我拉开距离,拉到花坛上去了吧,哼哼。   费腾清咳一声,干脆抬起一只腿,踩在花坛上,道:“再后来,铁锤终于和钉子说……”   冷静一脸好奇:“说什么啦?”   费腾双手握拳,用力一摁,发出卡咔嚓的关节响声,又低头掸了下裤腿,细着嗓子道:“我说钉子,既然他们都说我们俩恋爱了,要是真谈,你同意吗?”   冷静笑得前仰后合:“钉子怎么说?”   “钉子摸着自己的肋骨,说,只要,你以后保证不打我就行。”   冷静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费腾还有说相声的天赋,笑了一会,她恍然发觉自己似乎笑得太不淑女,正窘迫之际,刚好一阵风吹来,她披散的头发被吹乱了,便慢慢收敛了过于放纵的笑容,抬手整理头发。   费腾看着面前笑得开怀灿烂的女孩儿,抑制不住的笑意也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这时冷静身后突然快速冲来一辆电动车,费腾眼明手快地住在冷静的手臂,将她朝自己的面前拉。   冷静忍不住轻呼一声,双手扑在他的胸前,身子几乎贴在他的身上,呼吸之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烟味、汗味、青草味混杂在一起,莫名好闻。   她抬起头,正对上费腾亮得让人心悸的眼睛,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失去了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   电动车已驶离很远了,费腾仍保持着一手拉着冷静手臂,一手扶在她腰上的动作。   他想起半年前,在一次边境狙杀贩毒集团头目时,由于军方走漏了消息,他和他的观察手万骞中了贩毒集团雇佣军的埋伏。   敌人四面八方地涌来,人数有五十人之多,且与他们距离很近,不足百米。   这对他们非常不利,他们的隐藏的位置已经暴露,此时撤退已来不及,与军方的无线电也已失去联络,他们已经陷入绝境。   “腾哥,我掩护你!”万骞大吼一声,挺身而起,拿着56-1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尽可能多的歼灭敌人。   费腾心头狂跳,极为强烈的危机感涌上来,顿时大喊:“万骞,快趴下!”   已然来不及,万骞头部正中一枪,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淌了下来,他直挺挺地在费腾面前倒下了。   暗处果然隐藏着一名敌方狙击手,费腾悲痛地大吼一声,立即调整方向,向那名狙击手的方位,疯狂射击,很快就弹尽粮绝。   他捡起万骞的冲锋/枪,抱着与战友同生共死的决心,起身向敌人扫射,同时自己也身中数枪,倒在血泊里。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神志渐渐模糊,他抬手摸了摸左胸口位置,那枚蝴蝶结发夹的形状在掌中清晰呈现,每次上战场,他都会把它放入胸前口袋里。   迎着暖柔夕阳,他仿佛看见了——她站在一丛鲜嫩的迎春花旁,长发如缎似瀑,头上夹着一枚浅蓝色的蝴蝶结发夹,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灵气沛然的样子。   当时他闭上眼,在心里绝望地骂了句:操,这次还有命回去,不顾一切也要抱她!抱她一辈子!   他深知,此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才会在心里过把瘾似的如此发誓。   然而,万万没想到,军方救援及时赶到了,他得以捡回一条命。   如今,她就在眼前,与他近在咫尺,只要他收拢双臂,她就能被自己纳入怀中。   她身上清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又长又直的秀发被风吹起,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她的眼睛水光潋滟,目光清纯无辜,但却带着钩子,勾魂摄魄。   于是,他忽地又一用力,将她拉得更紧些,俩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扶在腰上的手,伸到她的背后,用力一按,她娇软的身躯便落入他宽阔坚实的怀抱。 第12章   冷静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不会思考,脸的温度极速上升。   停滞许久的思维被一阵震动找了回来。   由于和费腾紧紧相贴,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裤兜里传来的手机震动感,又酥又麻。   费腾也回过神来,立即将她轻轻推离,沉声道:“没事吧,刚才那辆电动车差点撞到你。”   与其说是解释给冷静听的,不如说是解释给自己听的。   虽然俩人已拉开了距离,冷静心跳仍旧剧烈,思维仍很混乱,只木讷地回了句:“我没事。”   费腾接起电话,很快便挂断了,然后面露愧色,对她道:“对不起,我有个紧急的公务要处理,今晚不能请你吃饭了。改天我补回来。还有,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冷静仍有些晕,几乎都快不会说话了,只能回答:“好。”   费腾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你电话号码是多少,我给你拨过去。如果孩子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冷静便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费腾按下数字,片刻后,冷静包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响了两声,又断掉了。   费腾收起电话,低头看着她道:“好了,那我先走了。”   冷静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再见!”说完,费腾转身大步离开。   冷静这才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费腾离去的背影,寒凉的风吹来,她打了个激灵,一瞬间被吹醒了。   她看到费腾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忙小跑起来,边跑边在后面,大声问:“喂,费腾,你刚才为什么抱我?”   难道仅仅是因为电动车吗?那也不必要抱那么紧啊!   费腾并没有回特警大队驻地,而是驱车赶往市公安局。   在十一楼的监控指挥中心里,浮海市公安局局长彭国荣、副局长邓伟明和几名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特种部队军人已等候多时。   费腾敲了敲门,听到局长威严的声音:“进来!”   他扭开门把手,走进屋内,挺直腰杆,对着在座几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费腾,从四零三医院到此处,用了二十八分钟,你这速度可是退步了啊!”说话的是坐在彭局长对面的军人,他四十出头,声音洪亮而爽朗,虽是批评的话语,却听不出批评的意味。   此人正是费腾在特种部队的陆军中校,特种作战反恐大队的副大队长刘云飞。   “人家出租车司机是要遵守交通规则不是!”费腾笑着回答。   刘云飞对着彭局长笑着道:“你看这小子,牙尖嘴利,我看啊,任务结束,还是让他回部队好了,省得带坏了你们特警大队的好苗子。”   “刘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看费腾挺好的。执行任务时,他是特警,没有任务时,他就是普通公民,遵守交通规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彭国荣哈哈一笑道。   费腾见两位领导为了他而抬杠,不好发表意见,只在一旁站军姿。   直到刘云飞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坐下,道:“费腾,紧急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鱼儿已经入网!”   费腾一惊,没想到,他这个鱼饵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彭局长也道:“不过鱼儿毕竟是鱼儿,滑不溜秋,收网时一不小心就会让他溜走,还有可能会被他咬上一口,要当心呐!”   “接下来,你工作生活一切照旧,不过注意分寸。段威此人心胸狭隘,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你要心里有数。”刘云飞交代。   费腾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后背冷汗直冒。他今天的那个拥抱不会让冷静置于险地吧!   ……   回到特警驻地的单身宿舍里,费腾拿出自己在超市买的两罐啤酒,靠坐在床头,边喝着啤酒,边看向窗外漆黑夜空里的星子。   他想起四年前的夏天,他从军校毕业,听说冷静也提前从军医大学毕业。   他从C市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赶到G市,抱着一束鲜嫩可爱的迎春花,满怀着思念,来到她学校找她,只为了看她一眼,和她说声毕业快乐。   那天的阳光很好,洒满他怀中每一朵迎春花的花瓣上,他正要穿过马路,却看到她和尹逸从校园大门里出来,他们进了马路对面的一间咖啡厅,坐在了靠窗边。   费腾就这样,站在一棵树下,隔着一街的车水马龙,遥遥地看着他们。   他看到尹逸和冷静面对面坐着,然后尹逸站了起来,附身过去,冷静微仰起脸。   强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刺了下他的眼睛,从他这个角度,他好像看到尹逸亲吻了冷静的脸颊,怀中的迎春花顿时跌落在地,他低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费腾将手中的啤酒喝光,拿出手机,拨打了尹逸的电话。   无人接听。   费腾想想,也好,等完成任务以后,再和阿逸好好谈谈。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不会放手,抱都抱了,那就要抱一辈子。   冷静独自吃了饭,回到家时,才八点。   她将包放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脱了大衣,朝沙发上一扔,整个人也跟着朝后坐下,柔软的沙发深深地陷了下去。   她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将见到费腾后发生的事情,再细细回想了一遍。   突然就想起,居然忘了问,到底是哪个狙击手击毙了歹徒,救了她。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她最终的目的是,打听费腾的消息,现在连面都见上了,还有了他的手机号,早就超出了预期了。   她又想到那个拥抱,他的胸膛可真结实啊,硬邦邦的,不过也很温暖。   她越想越甜,嘴角弧度翘得越来越大。   傻笑了许久,她才从沙发上坐起,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家里又快乱成猪圈了。   她估摸着今晚她是很难早睡了,心情太过亢奋,干脆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吧。   这样想着,她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她挑了一张和平之月出品的二胡唱片放入客厅的CD机中,调到甜梦那一曲。   钢琴的前奏响起,舒缓柔和的乐声流淌出来,冷静拿了扫帚,边扫地,边忍不住随着乐声跳起了舞。   她经常做关于他的梦,梦里的他总是很温柔,就如同此时的乐声,甜甜的,柔柔的,暖暖的。   那夜,冷静又做了关于费腾的梦,他捧着一束迎春花,穿过车流,越过人潮,笑着走向她…… 第13章   第二日是周六,冷静睡到自然醒。   睡意还朦胧,不过昨夜的梦却很清晰,让她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一咕噜地爬了起来,穿衣去洗漱了。   难得的休息日啊,该做点什么呢?   冷静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她放心不下那个被遗弃的孩子。   在外面点了份快餐吃完,她走着路去医院,医院距她家并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左右。   到了病房,她先让护工阿姨赶紧去吃饭,护工阿姨一个劲地称赞冷医生人美心善。   冷静笑笑,走向6床,看到孩子睡得正香,小脸蛋红彤彤的,像极了红苹果。   冷静蜷起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脸蛋,笑着道:“看你睡得跟个红苹果似的,以后啊,就叫你小苹果吧。”   这时隔壁5床患儿的奶奶正打算给她得了肺炎的小孙子冲奶,没拿稳,奶瓶掉在地上,发出哐啷的清脆声响。   病房里其他两床正在熟睡的孩子被这声响惊吓到,都哇哇地哭了起来。   只有小苹果还在呼呼大睡,完全没受到影响,冷静有些惊奇,觉得这孩子可真乖,可她毕竟是儿科医生,很快就觉察到不对劲,小苹果该不是听力有问题吧。   果然,经过听力测试显示,小苹果的听力有问题,这很有可能就是他被遗弃的原因。   冷静记得,费腾说了,若孩子有任何问题,要立即联系他,那么这算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了,是不是该现在打电话和他说一声呢。   冷静陪小苹果玩了会,玩累了,给他冲了瓶奶,喝了后,孩子又睡了过去。   她看着睡容恬静的小苹果,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准备给费腾打电话。   这时,微信叮咚一声响了,她便先点开来看。   是高中微信群里的信息,自从那天在群里看到费腾的视频以及同学们关于费腾的讨论话题,她就取消了免打扰,舍不得错过一点关于费腾的只言片语。   肖露晴拉个人进来,微信名字是帕里斯。   冷静愣了下,她知道帕里斯是荷马史诗里的人物,并不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物,是个擅长放冷箭的人物。   当古希腊传说中的大英雄阿喀琉斯在特洛伊城门威风凛凛时,却被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冷箭,射中脚踝命门,就这样凄惨死去。射箭之人便是帕里斯。   神箭手,狙击手,难道是费腾?   正这样想着,肖露晴说话了:欢迎我们的老同学费腾归队!   很迅速地,很多同学在群里响应,各种欢迎的表情,各类欢庆的话语。   肖露晴又道:为了费腾的归来,我建议组织个饭局大家聚聚,也给费腾接风洗尘。   刘剑波最是爱热闹,也是同学聚会的热衷者,最先回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刚好周六,大家都有时间。   高幸:我也赞成,就今天吧。   班长一发话,很多同学纷纷表示同意。   徐淼淼:主角既然是费哥,怎么费哥不说话呢?   肖露晴:我问问他吧。   冷静看到这里,心里酸得直冒泡了:肖露晴居然有费腾的微信,还有她这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们真有那么亲昵吗?   但想到昨晚的那个拥抱,她又安心了些。   过了一会,肖露晴道:费腾说他今晚没问题,同学们有时间的踊跃报名参加呀,截止下午4点前吧,我好定场地。附上微笑jpg   不少同学开始在群里报名,以女同学居多,无论是已婚的,有男票的,还是单身的,群里三分之二的女同学都报了名。   刘剑波:我靠,我腾哥一现身,你们这些已婚妇女都不用带娃陪老公了!   ……   他们这个高中同学会,每年都会组织两三次的同学聚会,冷静几乎都没怎么参加过,可这次是给费腾接风洗尘的同学会,她心里是想参加的,到时顺便好当面问问他,那个拥抱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她平日里那样不活跃,几乎不参加聚会的人,突然也要参加,那么她的心事不就昭然若揭了嘛。   哎呀,真是愁死人了!   正发着愁,电话响了,是赵艳打来的。   “静,你看咱们高中微信群了没?”   “啊,那个,刚刚看到。”   “你看了啊!”赵艳有些惊奇。   “嗯,碰巧有同事发微信来,就看到了。”冷静淡定地扯了个慌。   “今晚同学聚会,高幸要参加,我,我也想参加,可组织者偏偏是那个贱人。那个,你可以不可以陪我去参加下啊?”   冷静心里乐翻了,可却沉默了两秒,似乎是想了想,方道:“我也好久没参加过聚会了,就陪你去吧。”   “宝贝,你太好了!我爱你!那你给我俩报个名吧。”   冷静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她便在对话框里编辑:我和赵艳也报名。   就这几个字,她还反复斟酌了几遍,觉得没啥大问题,才发了出去。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刘剑波:公主,是你吗?你没被盗号吗?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你在群里冒泡。   冷静回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话说公主这个绰号,是冷静弃文从理,调到高二7班后,同学们给起的。   她转过来时,正由春入夏,她喜欢穿白色泡泡袖的衬衣配上淡蓝色的绸缎裙,扎高马尾,发上夹着蝴蝶结,很“公主”的打扮。   最重要的是,她皮肤极白,头发乌黑,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   不知谁说了句,让咱们班的班花易主颇为于心不忍,这新来的不如就叫公主吧。   这高二7班的班花就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肖露晴。   冷静一在群里露面,刚才是群里的女生一片沸腾,现在则是男生欢欣鼓舞,纷纷留言表示欢迎,并以行动积极响应。班上两大女神同台的聚会,岂容错过!   冷静仅仅随意看了看,并没有再回复。   过了一会儿,赵艳又打电话过来,约她去逛街买衣服。   冷静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小苹果,想到这小家伙是费腾捡回来的,他倒好,丢在这里就不管不顾了,去和别人加微信聊天,她干嘛要在这里瞎操这份心。   冷静便答应下来,走出去科室几步,还是又折返回来,交代了值班的小护士多多留意小苹果。   赵艳当个晚报记者,工资并不高,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她买化妆品的,但她家境不错,父母都是国企里的干部领导,自然舍不得女儿没钱花,每月都贴补她。   赵艳带着冷静到各大品牌店里血拼了一番,从头到脚都换了新装备。   冷静也挑了件大红色毛衣短裙,又买了双黑色长筒过膝靴搭配,一刷信用卡,还真刷不了了,嘴微撅,这老妈也忒狠了。   “静儿,啧啧啧,你真是太美了!我敢保证今晚无一人能美过你!”赵艳看着换好衣服,又化了淡妆的冷静,惊艳得她口水都淌下来了。   冷静的长相本就娇媚动人,平时哪怕不化妆,都已回头率够高的了,今天她给自己化了个时下流行的焦糖奶茶色裸妆,这个妆容并不浓妆艳抹,整体色调偏淡,带着点暖色,有种低调的温柔感,更将她那双水光潋滟的媚眼画得跟带了钩子似的,看一眼便会被勾住。   冷静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不禁有些忐忑,问赵艳:“我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赵艳却道:“不张扬,哪里张扬了,你总算是开窍了,平日里你的打扮实在太朴素,你这样的天生尤物,怎么能浪费了,就该这样的!太好了,哈哈哈,我都等不及看到那小贱人气歪鼻子的样子了!”   这次的同学聚会竟成了毕业这么多年以来,最盛大的一次,留在浮海工作的17名同学,有14人报名参加,聚会的地点最后定在了紫金饭店,是浮海市较为出名的一家高档饭店。   赵艳驱车驶到饭店门前,停好了车,俩人正要下车,赵艳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夸张道:“咦,那不就是那小贱人嘛,居然坐在一辆破桑塔纳车里,天下奇闻啊……”   冷静闻言,也好奇地朝赵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一凝。   “我靠,居然是费腾,这费腾是眼瞎了吧,怎么和她搅和到一块去了!”赵艳忍不住骂了句,连带费腾也骂了起来。   冷静看着费腾下车后,走到另一边,绅士地打开车门,肖露晴从他的车上下来,对他盈盈一笑。   费腾也笑了,笑容明亮刺目,俩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并排走向饭店,男的英武刚健,女的小鸟依人,很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   冷静顿时心乱如麻,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还如此亲昵的样子!费腾到底什么意思,那昨天的拥抱到底算什么? 第14章   当赵艳推开包房门,大家都看了过来,目露惊艳之色,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   赵艳顿时更是挺直了腰杆,昂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冷静没有立刻跟着赵艳进去,她不想立刻抢了赵艳的风头,等到门即将关闭时,她才伸手抓住门把手,深吸了口气,拉开,微笑着走进包房。   空气里有几秒的停滞,男男女女的目光自动略过了赵艳,全落在了冷静身上,冷静也不说话,微笑着任由大家打量,同时也移动眼珠,缓缓地环视了下在座的同学。   这是间大包房,一张大桌,已经围坐着12个同学,正对面的主位上坐的是费腾,他旁边是肖露晴,肖露晴旁边则是高幸,高幸旁边空着个位置。   冷静自小就跟着林菡芝登台表演,哪怕有上千双眼睛盯着她,她也丝毫不会怯场。   不过当她的目光扫到费腾,和他身边的肖露晴时,眼神还是晃了下,她迅速收回目光,微笑道:“同学们,好久不见!”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肖露晴,她盈盈站了起来,笑着上前,看了眼赵艳,赵艳头一扭,径自往里面走去,没理睬她。   她便挽住了冷静的胳膊,笑道:“就等你们俩了,两位大美女姗姗来迟,等会开饭了,是不是该罚酒一杯啊?”   众人纷纷起哄:“对,对,该罚,该罚!”   冷静没答话,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肖露晴臂弯里抽了出来。   赵艳却立刻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聚会时间是7点,大家看看,现在几点,我们又没迟到,凭什么被罚!”   肖露晴也毫不生气,仍旧笑盈盈地道:“是,倒是我的不是了,等会儿我自罚一杯。”   她说着,微微垂下头,也抬手捋了下她那头长卷发,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白嫩的耳垂,姿态无限的柔弱堪怜。   话说,这冷静和肖露晴是他们那一届学校里出了名的美人。   冷静长相妩媚娇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勾魂摄魄,可气质却是过分正经,一颦一笑都很古典清幽,对谁都很是温和有礼,可也透着股疏离。   而肖露晴是那种端正明丽的长相,不然也不会当上浮海市电视台新闻节目的主播,可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却如弱柳扶风般,惹人怜惜。   若说是长相,自然是冷静更胜一筹,但若说是讨男人喜欢,还是肖露晴更棋高一着。   就比如此时,同样的动作,冷静做出来就非常端方清雅,而肖露晴做起来就风情万种,惹人遐思,不少男士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回到了肖露晴身上。   赵艳看了她这副姿态,忍不住轻轻冷哼一声。   这种无意义的小事,往常冷静绝计不会在意,可今天她心里很是不快。   高幸站起来打圆场:“今日真是太难得,见到了好几位久不见面的老同学,来,艳子,冷静,快入座!”   赵艳看向冷静,现在高幸旁边和刘剑波旁边分别还有一个座位,冷静哪里不知赵艳的心思,便走向刘剑波,道:“我坐这儿吧。”   赵艳便顺理成章地坐到了高幸旁边。   刘剑波看着走过来的冷静,简直受宠若惊,急匆匆站起来,生怕她改变了注意,殷勤地拉开椅子,呵呵笑着:“何其有幸,能与公主同坐。”   冷静坐下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那双随时含带笑意的桃花眼,微微弯眯,看着人时,眼仁黑亮而专注,令人不自觉地沉醉。   大家的目光又被她吸引了过来,尤其是她身边的刘剑波,微张着嘴,眼神痴痴地看着她,他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砸吧了下嘴,笑道:“公主,你真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对面直射来一道炯亮而犀利的目光,她莫名感到心慌,抬眼一看,正是费腾,顿时如坐针毡,不由得后悔,不该坐这个正对着费腾的位置!   “费腾,听说你在帝都军区混得挺好的啊,都要升少校了,这么年轻的少校,可不多见啊,怎么突然就专业了?”高幸问。   冷静虽垂着头在摆弄餐具,可耳朵早就竖了起来。   费腾朝后一靠,坐姿很随意,但腰杆始终笔直,他眉一挑,轻笑道:“你消息挺灵通啊,听部队里的熟人说的?”   高幸点点头:“嗯,我堂哥刚好也在你们军区。”   “既如此,那你堂哥应该也听说了,我犯了点错误,刚好浮海这边去我们连挖人……”费腾轻描淡写地带过。   徐淼淼却笑着调侃:“犯措好啊,不犯错,我们这些老同学怎么能有机会再一睹咱们班男神的风采。”   众女生纷纷附议,开始打听他目前的婚姻状况,听说是单身,女同学们一个个眼睛大亮。   冷静坐在一旁,默默喝茶,不发一言,心里却微微有点揪紧,他越是这样浑不在意,说明事情越严重,肯定没他表面上说得那么简单。   高幸看了眼坐他旁边的肖露晴,道:“露晴,菜上齐了,既然这次聚会是你组织的,你要不就发个话吧!”   肖露晴朝高幸妩媚一笑,点头道好,站起来说了一通欢迎费腾回来的话,以及以后同学之间要常往来多相聚之类的场面话。   说着,她还柔柔地朝旁边的费腾笑了笑,费腾回以一笑,眉眼飞扬。   刘剑波起哄:“班花,你这次组织聚会的目的不纯啊!”   不少同学跟着起哄:“就是,从你和费腾一起进来,我就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肖露晴不说话,只在那柔柔地笑,费腾也不置可否,浑不在意的样子。   但这看在大家眼里,无疑是默认的举动。   冷静听着心里难受,忍不住抬眼瞟了对面的费腾一眼,正好对上他看来的目光,她在桌下攥紧手指,面上却扯起嘴皮子,朝他调皮地笑笑。   第一杯酒斟满后,肖露晴仍然不忘要自罚一杯,在座的男士哪里忍心,纷纷提议,不如大家一起敬她一杯,若没有她的组织,今晚大家也不能聚在一起。   冷静酒量一般,她便端了果汁,默默饮下。   饭局之上,肖露晴频频将话题引向费腾,大家对他在部队的经历都非常感兴趣,狙击手,听着就令人血脉偾张。   “腾哥,狙击手是不是特别酷,一个人就能横扫一片?”杨斌问。   费腾淡笑:“你当是CS呢!其实狙击手只是组织结构严密的军队中众多专业分工的一种而已,需要良好、正确、科学的装备、训练、组织、运用与后勤支援,在适当的场合才能发挥适当的作用……”   徐淼淼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连忙问道:“腾哥,刚才听露晴说你还参加过维和部队的行动?是去的哪里,好玩吗?”   费腾气得笑了,他们没经历过战争,完全没有概念,甚至觉得战争是件好玩的事,还以为战争就和他们打游戏一般,玩家死掉后,还能以各种方式原地满血复活。   “马里!我们经常在混合着尸臭的积水中匍匐前进,还不断遭遇隐藏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地雷和炸弹的袭击,在拆弹部队尚未及到达的区域,士兵用生命在探路。在一次推进战役中,我认识的一个美国华裔士兵,他表现英勇,冲锋在前,在一栋房子的拐角踩中一颗地雷,他年轻的肉体就在我正前方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碎块……你觉得好玩吗?”   费腾说话时,始终带着点痞笑,可那笑容在在座的同学看来,却是无比的阴森,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目光在同学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扫到冷静时,却见她清亮的双眸里有一闪而逝的水光。   她见他看来,很快低头夹了块爱吃的炭烤肉,吃了两口,却觉得没滋没味的,便放下筷子,起身借口去趟厕所。   当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却看到肖露晴在洗手台前拿着粉扑补妆。   肖露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朝冷静嫣然一笑,冷静淡淡笑了下,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肖露晴收了粉扑,转头突然看着冷静道:“前几日你被医闹劫持,现在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会多休息几日,不会参加今天的聚会呢。”   冷静只低头洗手,没有看她,淡淡答道:“不过是受到点惊吓,没什么事了。不过劫持我的不是医闹。”   肖露晴抬手撩了下长发,笑道:“说来也巧,劫持案发生后,我们电视台派我去采访了这次解救人质任务的特警大队,我这才略知了点详情,我还知道了击毙歹徒救了你的狙击手是谁。” 第15章   冷静着实是一惊,她知道肖露晴去了特警大队做采访,但是赵艳曾跟她说过,这些特警任务对外都是保密的,不可能采访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顶多去拍摄些特警做训练的镜头,可显然并不完全是如此。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无论狙击手是谁,那都是狙击手的本职工作,与人质有何相干,就像她作为医生,无论她挽救了多少患者,这都是她的本职工作,根本不值一提。   可偏偏,肖露晴提了,除非这个狙击手与她有关。   冷静不想与肖露晴纠缠,她洗完了手,抽出一张纸,转身就走。   肖露晴倒是有一瞬的意外,不过她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不打算停止的。   她道:“这人你认识的,等会不该好好敬他一杯,感谢一番吗!”   冷静的脚步顿住,她心里已有猜测,可当从肖露晴口中得知时,身体还是难以抑制地颤抖。   她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肖露晴:“你是采访而得知的?还是他私下告诉你的?”   肖露晴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大了,她款款走了过来,走到冷静身旁,娇笑道:“我们媒体去采访这种特别案件,往往也只是能了解个囫囵。”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带着点嘲讽,然后扭着水蛇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这个笑容,看在冷静眼里,极为熟悉,也极为厌恶。   高三寒假第一天补课,正是西方情人节。   那日大雪纷飞,她得了重感冒,但还是坚持去学校上课。   当她穿过走廊,走向教室时,听到有几个男生趴在走廊上交头接耳。   “是谁啊,胆子这么大,明目张胆地送了班花一枝玫瑰!”   “我知道是谁,是腾哥!”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我早上亲眼瞧见了,腾哥进花店,买了一枝红玫瑰!”   “若是腾哥,那我便服气了!”   “谁说不是呢,腾哥这勇气,佩服!”   冷静心底一片冰凉,脚有千斤重,一步一步地挪得好辛苦。   当她走到教室门口时,她一眼便看到了。   肖露晴课桌竖起的书本上,夹着一枝娇艳的红玫瑰,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红得像火,在入目全是课本资料的教室里,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或者说,是刺目。   她收回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却发现自己的课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朵鹅黄的迎春花,调皮地朝她眨着眼睛。   她不知这花是谁放的,但她知道,肖露晴的那朵玫瑰花,是费腾送的。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看那玫瑰花,可忍不住还是望了过去。   却刚好撞上肖露晴意味深长的笑,好像充满了嘲讽。   冷静走到饭店走廊的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寒凉的风涌了进来。   从肖露晴和费腾一起出现那时起,她就乱了心神,而刚才肖露晴的话,更让她彻底方寸大乱。   她自己作为医生就很是清楚,连他们医院有名的外科医生,在遇到自己亲属需要做手术的情况下,他们一般都会回避,毕竟在手术诊断过程中如果受到感情因素的影响,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同理,在她生死攸关之际,那个击毙歹徒救了她的英雄如果是费腾,那么显而易见,在他心里,她并无特别,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而已。   冷风迎面吹来,她却不觉得冷,身体上的寒冷,哪里及得上心底的冰冷。   可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个拥抱,那触感,那温暖,难道这些也是错觉吗?   不对,绝不是错觉,他急促的心跳声仍仿若在耳畔、清晰可闻。   冷静心底又涌起一阵热流,不是也有人曾说过:如果我是外科医生,当亲人需要手术时,我不会委托任何人,必定亲自执刀。费腾他不是普通人,他一直都不是!   想到这些,冷静又激动起来,心潮澎湃,莫名觉得有些热,她干脆脱了外套,搭在手臂间。   所有的一切,她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打定主意,她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冷静转过身,正打算朝包房走去,却瞥见转角往包房方向,费腾那熟悉的背影,她忙抬脚追去,到了转角处,却已不见他的踪影。   她默默叹口气,缓缓走向包房,推开包房门,一眼便望见,费腾正和肖露晴谈笑晏晏。   她移开视线,走向自己的位置,气闷地将外套搭在椅背上。   刘剑波忽地闻到一股清浅的香气,忍不住抬头去看,便见冷静身穿红色紧身毛衣裙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那身材真是好到爆!   他酒气上涌,便拿了分酒器,将她桌前的小酒杯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向她敬酒:“公主,来,我敬你一杯,祝你越来越美丽!”   冷静本欲拒绝,但眼角余光看到肖露晴脸色酡红,正笑得花枝乱颤,整个身子都快要倒进费腾怀里,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意,正无处宣泄,便接下了那杯酒。   刘剑波微愣了下,他没想到清冷疏离又高傲的公主,居然真的接过了酒杯,顿时春风得意,一仰头,将酒给干了。   都说酒能解忧,冷静看了眼透明杯子里那晶莹剔透的液体,也仰头,一饮而尽。   “好,公主好气魄,好酒量!”刘剑波激动得一拍桌子,两眼放光。   在座的男同学见状,顿时不依不饶了,纷纷举杯邀酒。   冷静明白既然自己破了例了,就没有只跟他喝,不和他喝的道理,只得照单全收了。   不过她也没那么蠢,不会随便再干了,和对方碰碰杯,小抿一口,意思一下,若对方干了,非要她也干时,她就眨巴两下眼睛,笑一笑:“对不住,真是不胜酒力了。”   这方法还真是屡试不爽。   所有男同学都已和冷静碰了杯,唯有费腾没动静。   冷静脑袋已有些晕乎乎的,端着杯子,就朝费腾走去,到了他面前,她定定地直视他片刻,忽地笑了起来,那一笑,真如百花盛开,迷住了人的眼睛。   “来,费腾,老同学,我敬你!我最该敬的人就是你了!”冷静道。 第16章   费腾英挺的眉轻轻拢起,静静地看着面前之人,她那澄澈的眸子里染上一片醉人的迷蒙。   “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感谢老天垂怜,让你的子弹没有偏倚一公分,否则我这条小命就报废了!我敬你!”冷静已有几分微醉,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费腾眉头明显收拢,很冷地瞥了眼身旁的肖露晴,肖露晴睁大了眼睛回望着他,一副无辜不解的样子。   冷静看着这二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心尖针扎般疼,抬酒仰头,又要将酒一饮而尽,杯才送到唇边,手却被人捉住了。   费腾已站了起来,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   他的手很温暖,熨贴着她的肌肤,她竟如此眷恋,舍不得挣开,就这样静静地与他对视,眼里起了雾气。   众人都微微有些吃惊,这是什么状况。   费腾的目光从冷静脸上移开,笑着对在座诸人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今晚感谢大家为我接风洗尘!过段时间,年前吧,我再做东,大家再聚一聚。”   “是啊,本来还有下半场,但大家都太高兴,喝得有点多。不如就下次再聚吧。”肖露晴说着,也站了起来,却因酒上头,一时头晕,站不稳,就朝费腾身旁倒去。   费腾眼中的冷芒一闪而逝,还是松开了抓着冷静的手,侧过身伸手扶住肖露晴的肩头,她便整个身子趁势钻进了他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对着冷静媚笑。   冷静的手腕骤然一凉,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她,转身将她人拥入怀中。   同学们顿时发出暧昧的笑声,刘剑波甚至调侃:“腾哥,今晚是要抱着美人归了嘛!”   高幸仍坐在位置上,端起酒杯,给自己猛灌了口酒,赵艳拉住他的手臂:“高幸,你别喝了!”   高幸醉眼迷离地看她一眼:“你开车来的?”   赵艳点点头,高幸说:“那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赵艳便顾不得冷静那边的状况,心花怒放地重重点头。   冷静冷眼看着费腾,见他再不看自己一眼,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冰凉,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下意识地用手撑在桌上,才没让自己狼狈地摔倒在地。   她的眼睛酸涩得痛了起来,只能拼命地攥紧手指,不敢再看面前这对“浓情蜜意”的男女,微仰着头看向窗外闪烁灯火,强逼着自己将眼泪忍回去。   “阿静!”熟悉温暖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后方响起。   冷静茫然地转过头,朝门口看去,却见尹逸大步走来。   在场的同学惊讶地看过去,很快不少同学认出尹逸,毕竟他也曾是高中里的风云人物,很多女生心中的温柔男神;并且他现在可是浮海市青年企业家的杰出代表,在电视里报纸上也是频繁出现。   费腾倒毫不意外,尹逸正是他叫来的。   尹逸先朝费腾点了下头,费腾揽住肖露晴肩头的手朝他做了个比枪的手势。这事他们之间的暗号,表示让对方先走,稍后联系。   尹逸点点头,径直走向冷静,扶住她的双肩,皱眉批评:“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冷静忙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泪水立刻决堤,她带着点哭腔小声道:“我想回家!”   在场认识尹逸的同学都主动和他打招呼,尤其是女生,无比羡慕地看向冷静,像小迷妹般围了上来,娇滴滴地叫着:“学长!好久不见!”“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就连肖露晴也忍不住偷偷看了尹逸好几眼,她双手紧握成拳,心里万分嫉妒冷静,他们二人能拥有其中一人之爱就已够幸运,凭什么她都能拥有!   尹逸笑得温和儒雅:“大家好久不见,不过今天阿静喝多了,我要先带她回去,改日再聊!”   尹逸半拥着冷静离开了,赵艳扶着高幸也离开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走了。   肖露晴抬头看着费腾,柔声道:“腾哥,我们也走吧。”   费腾不说话,半搂着她,朝门口走去。   费腾开车将肖露晴送到她家小区楼下,停好车,将她扶下车,送她进了单元楼。   一路上,他任由她将软软的身子依偎在他身上。   直到进了电梯,费腾稍稍用力,将肖露晴推开,冷声道:“可以了,我知道你没醉。”   肖露晴眼睛微微睁开,有些不甘心地还欲靠过来,但瞥见费腾那冷峻如青铜雕像的面孔,到底没犯傻,朝后靠在电梯扶手上,抬手揉揉太阳穴,小声道:“好久没喝了,酒量退步了。”   费腾道:“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答应,这样做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肖露晴是个聪明人,费腾何尝不是,她明白在费腾面前没有装的必要,反而会徒惹他反感,便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啊,我是挺喜欢你的,但还没喜欢到拿自己命去冒险的地步。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寄人篱下。”   费腾也不知该说什么,把她送到家门口,淡淡道:“我就不进去了,好好休息。”   肖露晴借着酒劲,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再怎么说,我这也算是帮你大忙,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好点吗?”   费腾冷冷一笑:“我没和你计较,你与冷静说的那些话,我自认已经非常宽宏大量了。”   门突然开了,邓伟明站在门里,呵呵笑道:“费腾,来,既然到了门口,就进来坐坐吧,喝口茶。”   费腾刚要拒绝,邓伟明又道:“我们再详细谈谈这个任务。”   费腾只好跟着肖露晴进到家里。   肖露晴的妈妈也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你就是费腾吧,常听露晴说起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露晴的照顾和帮助。”   费腾淡淡笑了笑:“阿姨客气了,只不过是碰到自己的同学被欺负,我帮了一把而已,只是这个同学恰好是肖露晴而已。”   费腾的回答很客气疏离,已经表明了自己对肖露晴的态度,不过就是普通同学而已。   但肖妈妈却仿佛没听出来,一直保持着亲切的笑脸,道:“来,快进来坐。”   邓伟明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指了指另一条沙发:“费腾,坐!”   费腾坐下后,肖露晴正要准备去厨房帮她妈妈削水果,邓伟明指了指费腾那条沙发,叫道:“露晴,你也坐,这次任务,你是关键人物。作为爸爸,我很担心你,但作为人民警察,我由衷感谢你!”   肖露晴便挨着费腾坐了下来,将茶具挪到自己面前,边泡茶边笑道:“我从小就特别敬佩警察,若不是我身体不好,我当初可是想考警校的!爸爸,你这也算帮女儿圆梦了,是我该感谢爸爸才对!”   肖妈妈端了水果出来,问:“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邓伟明道:“你回屋去吧,我们谈点工作上的事。”   肖妈妈悄悄看了眼肖露晴,肖露晴眨了下眼睛,肖妈妈笑着离开客厅。   “刚才我接到视频监控科的电话,段威果然出现了。监控显示,他出现在紫金饭店附近,说明他已经注意到了露晴。接下来,你们要继续保持亲密状态,估计要不了两天,他就会行动了。只要他一行动,就是我们的机会……”邓伟明道。   说了一会儿,邓伟明喝了口茶,笑得亲切,问道:“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费腾淡淡道。   “我两年前去北京开会,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他看起来真的是英武康健。”邓伟明眯起眼睛,追忆似地道。   费腾在他停顿之时,站起来打断了他:“邓副局长,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第17章   费腾离开肖露晴的家,驱车往特警驻地的方向而去。   昨晚,在得知段威已秘密入境,甚至已经有可能在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之后,他便心惊胆战,不是为自己,而是担心冷静的安危。   段威曾经也是费腾的战友,他是比费腾早一年进入特种部队,在费腾到来前,他一直是狙击手连的头号射手,是连队的宠儿。   但费腾到了狙击手连后,很快就取代了他,并且取代了原本属于他的职位。   尽管如此,俩人却是配合最默契的狙击手和观察手,是生死战友。   后来段威爱上了连队上的心理医生秦敏,秦敏却心系费腾,向费腾表白被拒后,她答应了段威做他女朋友。   两年前,段威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在明知俘虏患有心脏病的情况下,不顾俘虏死活,一味威逼获取情报,致使俘虏死亡。段威就此被开除军籍,远走海外,秦敏也和他分了手。   据可靠情报,半年前万骞被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枪毙命,这名狙击手就是段威。   段威加入了海外雇佣军,在雇佣军中威望极高,后来自己组建了一支雇佣军,还在海外接揽各种刺杀暗杀的生意,已被国际刑警通缉。   三个月前,国际刑警联系上费腾所在的特种部队,提出合作,希望他们配合捉住段威,作为回报,他们将在某个重要国际案件上给予国家便利。   费腾得知自己的观察手是死于原来的观察□□/下,心情之悲痛愤怒可想而知。军人最痛恨的就是战友的背叛,他暗自发誓,一定要亲手结束段威这个叛徒。   段威爱极了秦敏,曾给秦敏的账户里汇过千万元的巨款,秦敏全部向组织汇报。   这一次,部队领导想利用儿女情长,将段威引回国内,将其抓捕。   费腾不顾爷爷反对,毅然决定当那个诱饵,对秦敏始乱终弃,致其怀孕并迫其打胎的负心人,部队是个极重组织纪律、讲究德行的地方,费腾因此事而被迫转业,去到地方。   这些消息放出去之后,费腾才回到浮海市不过半个多月,鱼儿便入网了。   段威作为费腾的观察手和相处两年的战友,自是知晓费腾的一些私事。   最让费腾不安的便是,段威知道他每次出任务时放在胸口位置的蓝发夹是来自他的一个高中女同学。   段威性格偏执,心胸狭隘,行事乖张,按他的性格极有可能挟持费腾心爱的姑娘来泄愤,而刚好昨天傍晚,他忍不住将冷静拥入怀中。   费腾如何能不紧张,当晚便在会议上将这些渊源向在座的诸位领导提及,并希望能派遣特警保护冷静的安危。   刘云飞当即斥责他是关心则乱,如果他这样做,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将置冷静于险地。   这时邓伟明突然提出:“我记得我家闺女露晴和费腾你也是高中同学吧,我看既然要引蛇出洞,不如让诱饵更诱人些。”   他的建议着实让在座之人吃惊,他让肖露晴假扮费腾心爱的姑娘,俩人久别重逢,火速坠入爱河,段威必定会想要虏走费腾的女人,这时他们在肖露晴身边布下天罗密网,让他插翅难飞。   费腾一开始是反对的,甚至感到荒谬,肖露晴又不是警察,怎么能让一个普通公民参与到这种危险任务中来。   但没想到刘云飞和彭国荣却认真地考虑起这个可能性,并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段威是前特种兵,他一日不落网、晚一日落网,对浮海市公民而已,都是巨大的威胁;尤其当前浮海市国际能源大会开会在即,国家重要领导人、全世界的能源大企都将聚集于此,必须在此次重要会议举行之前将他捉拿才行。   现在敌在暗,他们在明,对于他们极为不利,而若能引蛇出洞,那么形势就会逆转。   邓伟明当即打电话给肖露晴,没想到肖露晴一口答应。   邓伟明满意地笑笑,这次任务如果顺利完成,那么彭局退休后,他这个副局说不定有望晋升。   ————————————————————————————————————   尹逸开车行驶在冬夜的马路上,两旁的绿化带里盛开着鹅黄的迎春花,在暖黄的路灯映照下,越发温暖可人。   冷静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更难受的是心,刀剜一样的疼。   费腾他喜欢的人不是她,这在八年前不就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却不肯相信呢!   冷静头疼欲裂得想死,更想死的是八年前尹逸和费腾的对话不断地在脑中回想看,不断地提醒着她,这些年来她的可笑、愚蠢、犯贱和自欺欺人。   高三寒假里的一天,冷静从家里司机李叔叔口中得知,他看到一个高瘦、长得很英气的少年去了尹逸家。   冷静不用想也知道,那少年一定是费腾,没白费她天天关注着尹逸家的动向,总算给她逮着了。   她立即快速收拾打整了一番形象,兴冲冲地往尹逸家而去。   刚好碰到尹逸家定期来修整花园的赵师傅,冷静便悄悄溜了进去,想要吓他们一吓。   在尹逸家的室内篮球场里,冷静躲在门后,朝里看去,费腾站在三分线上投球,尹逸在篮下接球,传给费腾。   冷静正想进去,却听尹逸问道:“小腾,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费腾接住尹逸传来的球,微微一愣,立即道:“没有。”然后他身体轻轻一跃,右手高高举起,手腕一弹,球飞了出去,打在篮板上,晃了一圈,没进。   尹逸接住球,笑道:“得了吧,你骗骗别人还行,想骗我!”   费腾之前都是百发百中,偏偏刚才心情起伏,手微微抖了下,失了准头。   尹逸将球丢了过去,道:“快说,有没有!”   费腾不语,尹逸犹豫了一瞬,装得若无其事,问:“难道你喜欢阿静?”   听到这里,冷静心跳都几乎停止,抓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泛白。   “没有的事。”费腾立即道,再次稳稳地投出一球,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刷的一声,空心球。   尹逸松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叫声:“好球!”   冷静松开手,呆立在原地,听到尹逸还在追问:“那女孩是谁?”   费腾漫不经心地道:“我们班上的,其他的保密。”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一直喜欢的都是班上的肖露晴,只是她自己一直不肯相信。   人总是有种错觉,把别人无意识的行为看成是“别有所图”,总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不愿表露。   冷静想着想着,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是太好笑了!”   尹逸将车靠边停下,担忧地看着她:“阿静,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冷静大笑:“我哪有哭啊,我这明明是在笑嘛!”   她说着抬手摸了一把脸,摸到的却是湿漉漉的泪水,果然还是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费腾他有什么了不起……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喜欢他啊!   尹逸正想安慰她,冷静却捂着嘴,表情扭曲痛苦。   她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冲到一棵树边,蹲下呕吐起来。   尹逸也跟着下车,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是费腾。   他接起来,费腾问:“阿逸,冷静她怎么样了?”   尹逸冷哼一声:“怎么样了?你还有脸问!我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和阿静从头到尾都没谈过恋爱,毕业那天,你看到的也只是错觉!我告诉你我恋爱了,是因为被阿静拒绝,所以答应了我的一个学妹!你他妈的在搞什么!你不喜欢阿静就直说啊,干什么这样伤害她!”   费腾再次急切地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你自己听!”尹逸怒气冲冲地将手机免提打开,丢到口袋里,走向冷静。   冷静正蹲在树根边,吐得昏天暗地,将将胃里的东西通通呕得一干二净,又呕了两下,只呕出些黄胆水。   她边吐边哭:“费腾你这个王八蛋!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凭什么让我变成这样!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再喜欢你!我冷静发誓,从今以后,永远、绝不再喜欢费腾!绝不再喜欢他!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特种部队、狙击手相关工作内容并不专业,请勿较真哦~ 第18章   电话那头的费腾,听着冷静伤心欲绝的诅咒发誓,心像被人用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立刻靠边停下车,大声问:“阿逸,你们现在在哪?在哪里?”   尹逸拿出手机,报了个地名,并道:“小腾,你若不来,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费腾用力握着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他最终还是没有调转车头,深吸一口气,道:“阿逸,你照顾好她,我有任务在身,真的不能过去!”   过去的话,只能给她带来危险,不行,他不能让她冒一点点的风险。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了进来,暖和的阳光爬到了床上,在冷静的眉眼间跳跃。   冷静揉揉眼睛,缓缓睁开眼,明亮得光线让她立即又闭上了眼,她翻了个身,躲避阳光,伴随着这些动作,她的头也跟着疼了起来,忍不住呻/吟出声。   “阿静,你醒了?”王婶走了进来,关切地看着她。   冷静抬头,看向来人,疑惑问:“王婶,你怎么在这?”   王婶边将窗帘拉开,边道:“昨晚上,阿逸少爷给我打电话,说你同学聚会喝多了,又怕你妈知道,让我过来照顾你一晚上。”   冷静撑着坐起来,双手按在太阳穴上,使劲地揉了揉,恍惚想起,是阿逸哥开车送她回家的,到家后,阿逸哥就接到电话,好像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焦急的呼唤尹逸。   冷静那时已经清醒了不少,便让他赶快去看看,万一小姑娘真出了什么危险,所以阿逸哥就给王婶打了电话。   “辛苦你了,王婶,照顾我一晚上。还有,千万别和我妈说这事。”   “放心吧,我跟菡芝说了,是我家侄女因为和男朋友分手了,喝多了酒,在家哭得死去活来……”王婶笑道。   冷静:“……”王婶别是知道了什么吧!   冷静偷偷觑了眼王婶的神色,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才放心下来,赶快起床去洗了个澡,又吃了王婶准备的早点,就马上让王婶回家去休息了。   她坐回床上,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本蓝色笔记本,翻开,一张白底彩色一寸的小照片出现在眼前。   那是费腾的证件照,是他高中时报名射击社团时,他填错了一张申请表,被丢弃在垃圾桶里。   冷静趁着体育课教室没人时,偷偷溜回教室,捡了出来,发现上面居然还贴着他的一张证件照,为此,她跟捡到宝贝一样开心了很久。   现在想来,还真是又心酸又可笑。   冷静将照片拿起,想将它撕毁丢弃,可照片里的少年费腾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清亮,她最终还是下不去手,双手颓然地松开。   叮咚,门铃突然响了。   冷静吓了一跳,忙把那张照片夹进笔记本里,丢回抽屉。   她笈着拖鞋去玄关,透过猫眼看了下,看到赵艳哭丧着脸站在门口。   冷静打开门,瞪她:“见色忘义!”   赵艳却一把扑了上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冷静被她弄懵了,道:“你昨晚就那样把我丢下,带着高幸走了,我都没哭,你哭个屁啊!”   赵艳却还在那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冷静身上抹。   冷静:“……好了,我不就随口说你两句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玻璃心了!”   赵艳抽噎地道:“我不是为这个哭,我,我把高幸给睡了!”   冷静一听,咽了口唾沫:“真,真睡了?”   赵艳点头。   冷静将门关了,把赵艳拉到沙发上坐下,笑道:“你人生最大的愿望不就是睡你的男神,现在梦想成真了,你该高兴啊,哭啥!”   赵艳一听,忍不住又要哭:“呜呜呜,可他醒过来,吓得掉床下,还跟我说喝多了,然后跑了!我本来就没想让他负责,可他这样的反应,我,我心里……”   冷静明白了,发生了这种事,女生可以说,不要你负责,但男生不能先说,我不想负责。   尤其是这个男生还是女生暗恋多年的人,那就更戳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冷静抽了几张抽纸递给她,心想她们二人还真是难姐难妹。   赵艳接过,使劲地吹了吹鼻子,连挫了几张纸,道:“能怎么办?他也没强迫我,我就当,就当是一夜/情,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冷静叹口气,这弄的,还真不如保留着美好的记忆,遥遥相望,至少还能维持住尊严。   周一下午,有冷静的门诊。   下午六点,看到最后一个号,患者叫莫佳恵,十二岁。   她叫了号后,诊室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直发齐肩、大眼睛,长相甜美,身材窈窕,前/凸后/翘的女孩子,冷静看向她身后,没有别人,不由咋舌,这发育是不是太好了。   “莫佳惠?”冷静问。   “不是,她是我堂妹,我叫莫佳玥。”女孩在她面前坐下,并带着点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冷静道:“患者怎么不来?”   “她没病,当然就不来了。”   冷静蹙眉:“胡闹,没病瞎挂什么号!”   “可我生病了。”莫佳玥一手托腮,盯着冷静的眼睛瞧。   冷静低头整理诊桌,没好气地道:“我这里是儿科,儿科懂吗?”   “懂啊,我不是小孩子了。可我这个病只有姐姐瞧得好。”莫佳玥笑笑。   冷静双手交叉,放在诊桌上,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孩,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莫佳玥却突然伸手,想要摘下冷静的口罩,冷静身子后仰,冷眼看她:“做什么?”   “姐姐看到了我貌美如花的脸蛋,公平起见,我也应该看到姐姐的才行。”莫佳玥眨巴眨巴大眼睛。   冷静抱臂看着她,也不说话,莫佳玥嘟嘟嘴,道:“我是尹逸哥哥的新女朋友,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让哥哥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人,到底长啥样?”   冷静忽地想起昨夜尹逸电话里头的那女声,清清脆脆的,和面前女孩的声音很是相似,尹逸哥好像还挺紧张她的,嗯,有意思,就是不知这女孩到底成年没有!   “好,就给你个公平。”冷静说着,取下口罩,同时将发圈也一并取下,黑亮直长的头发铺散开来,洒在肩头,衬得她的脸莹白如玉,那双桃花眼灼灼生辉。   莫佳玥呆看了片刻,轻哼一声:“也不怎么样嘛!”   冷静笑笑,难得幼稚一回:“是不怎么样!可尹逸哥哥喜欢呀!” 第19章   小姑娘果然气得柳眉倒竖,银牙暗咬,但她下一秒就转换了脸孔,笑得眼睛弯弯,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道:“好吧,姐姐,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比我年纪大的女人里面,唯一一个能让我嫉妒的!”   冷静学着她的样子,笑眯眯地道:“谢谢夸奖!现在人也看了,你可以走了,我要下班了。”   莫佳玥恍惚了片刻,愣愣道:“姐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好看得我心痒痒的……”   冷静被她逗笑了,心想这小姑娘还挺率真可爱的,便问:“你哪年的?”   莫佳玥一愣:“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成年没有?若是成年了,我不介意帮你一把。”她现在因为求而不得的爱情而备受折磨,看到努力追爱的女孩子,心里莫名就多了些好感。   莫佳玥喜出望外,从包里直接把身份证撂了出来:“我当然成年了,这是我身份证,你看!”   冷静拿起,默默地看了眼,今年才21岁,顿时又有些犹豫,如果尹逸真和这小姑娘好上了,那以后她岂不成了她嫂子了,这真是有点……难以接受。   “姐姐,你该下班了吧?走,我请你吃饭去。”莫佳玥殷勤道。   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有点晚,她只好勉强地点点头,换下白大褂,拎了包包,与莫佳玥一起去吃饭。   没想到聊起来才发现,冷静和莫佳玥还挺投缘的。   莫佳玥就读浮海市音乐学院,学的是大提琴。   俩人从尹逸聊到音乐又聊到各自的情感经历。   冷静以前从不曾向人倾吐她这九年对费腾的暗恋,早就憋得难受。   现在她心情正是烦闷,又喝了几杯红酒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拉着这个才第一次谋面的小姑娘倾诉起来。   正吃着饭,护士小玉打电话来了,冷静接起。   “静姐,我问了我表哥,他周三晚上有时间,你要不要见见他?”   冷静本来的意图是想通过小玉表哥了解费腾的情况,现在自然是不必要了,可她就这样突然反悔,似乎又不太礼貌。   正犹豫之间,莫佳玥冲她拼命点头。   冷静便答应下来,让小玉帮她订地点,嘱咐要订稍微高档点的饭店。   “干嘛非要我答应?”冷静问。   莫佳玥道:“姐姐,我跟你说,疗情伤的最好方法就是,找个人恋爱。既然有送上门的,去见见有何妨。”   “可他是费腾的同事啊!”   “那更好了,气死他!男人就是这样犯贱,你对他好的时候,他不珍惜,等你转投别人怀抱的时候,他又会哭着求你不要走!”   冷静摇摇头:“那不可能,费腾绝对不会这样!”   “怎么可能,我和你打赌,那个什么费腾绝对会回头来找你的!”莫佳玥信誓旦旦地道,她就不信了,能让她莫佳玥嫉妒的人,会连个男人都搞不定,除非那个男人性取向是男。   冷静曾经也这样认为过,费腾不可能不喜欢自己,他绝对是喜欢自己的,但事实打了她很响亮的耳光。   —————————————————————   昨夜十点,肖露晴与前两日一样,加班结束后,独自一人坐着电梯准备前往地下车库开车回家。   市电视台的监控室里,邓伟明和刘云飞正坐在视频监控器前,神情严肃。   “费腾,收到请回答。”刘云飞呼叫道。   “费腾收到,请说。”无线电传来费腾的声音。   “可疑目标已出现,三人,坐在一辆黑色大众车里,车牌号……与肖露晴的车仅间隔三个车位。”   “费腾收到,完毕。”   两分钟后,当肖露晴走出负二层的电梯厅,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车时,坐在大众车后排的两人都戴上了黑头巾,并做好随时下车抓人的准备。   肖露晴走到车旁,伸手进包里找钥匙,手抖个不停。   那两个戴着黑头巾的歹徒立刻冲了出来,正要将肖露晴抓住时,突然从前后四方冒出四个人,眨眼之间便将他们制服;与此同时,大众车上的歹徒也被控制。   这三名歹徒中,仅有一名是段威从海外带来的心腹,另外两人都是在当地雇的黑/社/会人员。   抓到他们后,刘云飞和邓伟明立即组织审讯,很快便撬开了另外两人的口,获知了段威此刻的藏身之处。   夜晚十一点,伴随一声令下,浮海市公安局半数特警配合特种部队几名军人,迅速抵达北边郊区烂尾别墅翠园。   此处的地形地貌是最适合防御的环形防御,交通又四通八达,极为方便逃窜。   段威与手下失联一个小时了,他已敏锐感受到了危机,正准备撤离。   特警和军方赶到,双方展开激战,最终费腾于暗处,一枪击毙段威,就如同万骞被暗处的段威击毙一样的情形。   交战中,有两名特警负伤,除此之外,此次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受伤特警被送到了四零三部队医院,费腾等其他特警回到驻地。   参与行动的狙击手小组成员都很兴奋,想拉着费腾再回顾庆祝一番,但看到费腾冷如冰块般的脸,都不敢造次。   费腾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就直接躺在床上,合衣睁着眼睛躺了一夜。   他只要一闭眼,眼前便依次出现万骞和段威的脸。他们当初一起发过的誓言犹响彻耳畔:“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将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在那些深入敌后、跋山涉水、突破敌人封锁线,与优势敌人周旋的日子里,段威曾问过他:“你觉得什么是最可信赖的?”   费腾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说:“我以前觉得是自己手中的枪,但现在我觉得是战友、是兄弟!”   他生平最痛恨的是背叛,最不愿看到的也是背叛,可是这个世界却充满了背叛。   费腾眼角湿润了,黑暗之中,他抬手抹掉。   直到天大亮以后,他才闭上眼睛,睡了一会。   一睡睡到了中午一点多,他起来后简单洗漱了下。   当他打开门,蒋超毅几人正在门口探头探脑,见他开门,一个个挺直腰杆,做扩胸运动的做扩胸运动,压腿的压腿。   “组长早!”大家笑着和他打招呼。   费腾道:“都几点了,还早!”   “哦,组长中午好!”大家又纷纷改口。   费腾知道他们是担心他,但他是何人,需要这样担心么,真是小瞧他。   他盯着他们每个人看了一瞬,道:“今天放假,该干嘛干嘛去!都杵在我门口做什么!”   “是!”大家这才散去。   “李聪,你等下!”费腾突然道。   李聪立刻转回身来,小跑过来。   费腾道:“陪我去趟四零三部队医院。”   李聪:“是!”   他昨晚因身体不适,没能参与行动,到现在都还在悔恨不已。   现在组长要去四零三医院,指定让他陪同,他顿时不那么懊恼了。   李聪殷勤地当起了司机,忍不住问:“组长,我们是去慰问伤员吗?”   费腾手肘杵在车窗旁,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答话。 第20章   冷静上班后, 照例先去住院部看了看小苹果。   小家伙正醒着, 看到冷静来了,便高兴得手舞足蹈,伸出小手要她抱抱。   经过四天的治疗,小家伙的病情已无大碍, 再住个一两天就该出院了。   这几天费腾没有来过一个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 冷静在心里将他狠狠地痛骂了几百遍, 还真是会当甩手掌柜。   不过她不会再主动联系他,等到了出院的时候, 让护士给他打个电话, 把孩子领走完事。   回到护士站,冷静看到三个护士凑在一起边看手机边讨论着什么, “特警”两个字钻入她的耳朵。   “看什么呢?有人按铃了,你们都没听见。”冷静低头整理文件,同时提醒道。   王护士抬眼看了下, 是她管的病患, 忙道歉:“我去看看怎么了。”   其他两个护士则招呼冷静:“冷医生, 你也过来看看啊。”   冷静犹豫了下, 还是忍不住走过了过去。   “昨晚十一点, 北边郊区的烂尾楼盘翠园别墅发生了枪战,几名特警队员受伤,就在我们医院治疗呢。”杨护士说。   冷静的心突突突直跳,正想仔细看看,这时王护士匆匆跑了回来, 对她道:“冷医生,钟主任找你呢,好像有急事。”   冷静没办法,只好先去主任办公室。   钟主任等会有个手术,给10个月患儿实施3D腹腔镜下先天性胆总管囊肿根治手术,让冷静全程参与。   这手术一做就是4个小时,直到下午1点半才结束。   冷静匆匆和钟主任等人一起吃了午饭,就赶到门诊,她2点还要看门诊。   那则枪战的新闻还萦绕在冷静心头,不知受伤的特警里有没有费腾。   不过没办法,她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去探究。   当她正在给一个2岁患儿看诊,门口突然响起了噔噔噔清脆的敲门声。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冷静头也没抬,低头写病历,道:“请出去等一等,等着叫号,这里还有患者。”   “对不起,我不能等。”冷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声音?冷静缓缓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费腾穿着一身特警服,英气逼人地站在她面前。   冷静一直高悬的心落回到肚子里,他没事就好,发现自己心里还一如既往地牵挂着她,冷静又有些气恼自己。   “特警执行公务,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会儿。”费腾对患儿家属道。   患儿家属听得一愣,然后连连点头,起身麻溜地出去了。   费腾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对门口的李聪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包括你!”   “是!”李聪领命。   费腾将门关上,然后转身,一步步朝她走来。   冷静莫名紧张,也很生气,腾地站了起来,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找我办什么公务!”   刚才那家属出去时瞥她一眼的眼神,就像看个罪犯一样,惊悚紧张、不可思议。他这哪是来办公务,明明就是来找茬!   费腾绕过诊桌,站在她面前,双手扶在她的肩上,微微用力,突然将她一推,她不得不后退几步,被他抵在了墙上。   他看起来好像很疲惫,眼里竟那么多的血丝,没休息好吗?   这些念头才冒出来,又被冷静狠狠地在心里嗤笑一番,他休息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不要心疼他,瞪他,快瞪他!   冷静于是挺直腰杆,狠狠地瞪着他,为了表现凶狠,她还刻意咬了唇。   费腾却不要脸地又朝前挪近一步,俩人近在咫尺,呼吸间全是彼此的气息。   冷静没出息地脸红心狂跳,小心脏都快跳出胸腔去了。   冷静心想,万幸还戴着口罩,没被他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然而脸上忽地一凉,口罩被他摘了下来。   冷静强自镇定,却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只能握着拳,冷着声音道:“费腾,你想干什么?”   声音却抖得不像话。   费腾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让俩人四目相接。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深沉似海:“听说你以后永远、绝不喜欢我了?”   冷静握紧双拳,指甲掐进肉里,瞪着他,倔强道:“是!”   下一秒,她的唇被他凶狠吻住,放足力道,吮吻碾压着她的唇瓣,完全没有技巧,只一味地吸吮啃咬。   冷静完全懵住,他这是在吻她!他这个大猪蹄子!渣男!前几日还抱着别的女人,今天却跑来她的诊室里强吻她!   冷静使劲推他,然而力量悬殊,感觉像在推一堵墙,纹丝不动。   他感受到她的反抗,啃咬得更狠,恨不能将她吞入腹中一般,同时身子朝前贴她贴得更紧,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她几乎是无法动弹。   可为何这个触感如此熟悉,他唇齿间的味道也是,和梦中之吻太像了……   伴随着他越吻越深,周围空气极具减少稀薄,趁她忍不住张嘴呼吸时,他的舌头长驱而入,试探着卷住她的。   冷静再无法保持住明台,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快要窒息了。   费腾感到怀中的人儿似乎软得要滑下去,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抬手轻轻摩挲着被他吻得殷红微肿的唇,看着她的迷离潋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可我还喜欢你!你说怎么办!”   冷静脑袋晕乎乎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冷静毫无反应,费腾正要再说一遍,大声地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得要疯了!   冷静无意中朝门口投去一瞥,恰恰看到诊室门的窗口那里,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看,看得津津有味。   冷静吓了一跳,又羞又臊,慌乱之下,下意识地就用了女生对付男生最狠的那一招。   她单腿抬起,朝费腾裆/部一顶,费腾那张英俊的脸顿时扭曲起来,涨成猪肝色,他放开她,后退几步,弯着腰,一手拦在下方,一手指着冷静:“冷静,你还真狠!”   门被打开了,立刻冲进了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正是那个在窗口偷窥之人。   他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辛苦,严肃的声音里混着点笑意:“组长,你,你没事吧?”   这时病人也跟着涌了进来,好奇地看着他们,都不敢开口询问。   费腾已直起腰板,身姿挺拔,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又爱又恨地剜了冷静一眼,转身对患者家属们道:“放心,你们的冷医生没有任何违法行为,我们不过是请她配合回答几个问题而已。”   患者家属们都松了口气,看向冷静的目光又变得亲切起来。   费腾朝门口走去,李聪临走前还拿朝冷静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赶快转身跟上费腾。   费腾步履不如往日矫健,颇为缓慢和僵硬。   李聪看了一眼,咬唇忍住笑,赶快低头飞速摁手机。   这么劲爆的事情,他如何忍得住,点开他们狙击手小组的八人群。这个群除了费腾和杨志,其他人都在。排除费腾自然是为了吐槽他这个魔鬼组长,排除杨志,则是杨志对费腾盲目崇拜,很有可能会去费腾面前打小报告。   李聪:我跟你们说,劲爆消息啊!组长壁咚了一个姑娘!   群里立刻沸反盈天。   周捷:靠,组长威武!   顾然:这么劲爆!   刘志杰:有图吗?   王刚:求图求图!   李聪立刻将自己偷拍的照片发到群里,费腾壁咚强吻冷静的照片。   一身特警服的男人和一身白大褂的女人,这制服的诱惑力十足。   李聪:还有更劲爆的呢!   众人纷纷催促他快说,他过了一把受众人追捧关注的瘾后,才道:结果组长大人被姑娘踢/裆了!   刘志杰:我靠,这姑娘何许人也?太酷了!   顾然:太帅了吧!组长啥表情?   费腾突然停住了脚步,李聪还在那吃吃地笑,一时没注意,就撞在费腾背上。   费腾转过身,冷冷地盯着他。   李聪赶紧悄悄地背手,把手机藏在身后。   “对不起,组长,我不是故意的!”   “李聪!”   这样冷厉阴森的口吻,不祥的预感笼上李聪的心头,忙立正站好:“在!”   “把你的手机给我!”   李聪心里一咯噔,果然啊,他立刻把手机摁关机。   “组长,我手机没电了,不行你看!”李聪递过去。   费腾接过,瞄了眼他,他的腿在晃,这李聪有个坏毛病,一紧张,就不会好好站。   他摁了开机键,手机亮了,百分之八十的电,他凉凉了瞭了李聪一眼,把手机递过去,淡淡道:“解锁!”   李聪心道完了,若是被组长看到,那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接过手机,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踩上去,并使劲地跺了两下,大呼小叫道:“啊,蟑螂,有蟑螂,我踩死你,踩死你!”   费腾莫名其妙:“你干什么?哪来的蟑螂?不就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至于么……”   李聪眼一黑,跌坐在地,看着自己新买的iphone7的尸身,欲哭无泪。   费腾心中疑窦丛生,却不露声色道:“该办正事了,去附近买点鲜花和慰问品,去看看蒋超毅他们。”   李聪哭丧着脸,拾起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里,赶快小跑着跟上费腾。   李聪天生是个乐天派,也就伤心了一小会,想到手机虽然英勇就义了,但自己安全了,那么这个牺牲是值得的,他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   在超市里,费腾和李聪两人一起挑选营养品。   李聪笑呵呵地道:“组长,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去找冷医生啊?”   费腾没说话,仅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   李聪悟性不错,接着道:“你好歹也该先洗漱洗漱打整一下吧,当然了,你脸长得帅,尤其是穿上这身特警服更帅,不过,你身上那股味道,所以你别怪人家姑娘……”   在费腾冰冷得冻死人的目光中,李聪住了嘴,赶快走到另外一边去挑选营养品。   费腾忍不住抬起手臂,闻了闻,顿时眉头拧得死紧。   他突然就想起,冷静的口罩被他扯下的片刻,她迅速低头,不敢看他,难道是被这味道给熏到了……   李聪隔着货架和商品,偷偷看过去,只见组长一副痛心疾首、生不如死的模样。 第21章   “组长, 你怎么来了?”蒋超毅刚挂了电话, 就见到出现在病房的费腾,立即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想要下病床迎接。   费腾连忙道:“不要动,在床上坐好。”同时眼睛瞥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闪着光, 便上前一步, 拿了起来, 道:“借我打个电话!”   蒋超毅自然点头说好,费腾身后的李聪却在那里拼命地一个劲摇头, 蒋超毅费解地问:“李聪, 你脖子怎么了?怎么头一甩一甩的?”   费腾冷笑着回头瞥了李聪一眼,出去打电话了。   虽然爷爷恐怕已经收到消息, 任务顺利完成,但是他还是必须亲自打个电话道声平安才行。   他今天出门太着急,忘了带手机, 才会向李聪借, 没想到那小子反应这么大, 肯定是背着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他的勾当。   打完电话后, 费腾顺手就点开蒋超毅的微信,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自己又建了微信群,把他排除在外。   费腾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和蒋超毅和另外一个受伤的同事说了一会的话,就带着蒋超毅回去了。   一路上,费腾都不提那件事, 好像他从没有发现一般,搞得蒋超毅开个车,心里七上八下的,差点没把车开到沟里去。   回到驻地后,费腾立刻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并把狙击小组成员,除了受伤的蒋超毅,全部叫回,紧急训练。   组员们赶回来后,集中在一个训练室里,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六个小碗,和小碗旁边放着的贼亮绣花针,面面相觑。   “你们六个坐下,把碗里米,用针全穿在一起。”费腾指了指。   组员们瞪大了眼睛看向费腾,老大,are you kidding me?   费腾冷冷反问:“怎么?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大家连忙摇头,若是有第二遍,肯定比现在的状况还糟。   “组长,这也是训练吗?”杨志认真地问。   费腾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对,训练你们的耐心和眼力。”   眼力二字咬得特别重。   众组员心虚得全部低下头,唯有杨志高兴道:“组长,我也想训练。”   众组员:“……”   费腾看向杨志,目光温和,这个同志不错,没有加入他们的八人微信群,道:“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跟我走吧。”   “那我呢?”李聪忐忑地问。   费腾又看向李聪,目光凉凉,道:“你也跟我走。”   杨志摩拳擦掌,李聪胆战心寒。   费腾把他们带到楼顶天台上,对李聪道:“脱衣服,脱得只剩单衣,把这个铐上,不能喊叫,不能烦躁,想办法保持体温和能量,这项训练是培养你的恒心。”   “组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李聪吓得腿发软,这大冷的天,只穿单衣,铐上手铐,保持体温和能量,这都是什么变/态训练!   费腾转过头来,看向杨志,杨志害怕得抖了下。   费腾神态转为温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把手铐递给他,道:“你在这里监督他,如果他不配合,你帮他一把。完成任务后,来我宿舍找我。”   杨志立刻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道:“保证完成任务!”   费腾离去后,李聪一个劲地求饶:“兄弟,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是不忍心的,对不对?”   杨志却直接冲上去扒衣服,两分钟后把李聪铐在了栏杆上,扬长而去。   杨志到了费腾宿舍里,费腾给他倒了杯水,请他坐下,自己却在屋内踱步,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杨志喝了口水,忐忑地看了眼费腾,道:“组长,你有话就说吧,你这样皱眉沉思,好像在想要怎么训练我的样子,挺可怕的。”   费腾清咳一声,问:“杨志,你谈过恋爱吗?”   杨志点点头:“谈过。”   “几个?”   “两个。”   “才两个啊。”   杨志:“……”   费腾想了想,在床上坐下,与他面对着面,道:“有点感情方面的问题咨询你一下。当然了,不是我,是我的一个表弟。他一直喜欢一个姑娘,但他一直以为那个姑娘和他最好的朋友是一对,所以他一直都只敢把她放在心底,不敢宵想。没想到,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姑娘跟他朋友就压根没谈过恋爱,那姑娘一直喜欢的人是他,喜欢了他九年啊。”   说到这里,费腾停顿了下,问:“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杨志道:“当然,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其实也喜欢你!”   费腾刚要点头,发觉不对,一脸严肃地道:“不是我,是我表弟。”   “哦,对对,是你表弟,那后来呢?他到底有哪方面的困扰?”   “他因为不得已的苦衷,和另外一个女孩假扮情侣,然后那个姑娘伤心了,并表示以后再也不喜欢他了。他一时情急,就强吻了人家,表明心迹。但那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对,那姑娘也不是没反应,而是揍了他,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被踢/裆这种事,这么丢脸,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你那表弟是什么人啊,明知姑娘喜欢他那么多年,还去和别的姑娘扮情侣,搞暧昧,什么苦衷,都是借口,简直是渣男!”杨志忿忿不平地骂道。   费腾正喝下一口水,顿时全喷了出来,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跳了起来,脸色阴沉地道:“你懂个屁,什么搞暧昧,那是在执行重要任务!”   杨志吓了一跳:“组长,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骂的是你表弟,又不是你。”   费腾握拳抵唇,清咳一声,坐回床上:“我表弟和我关系很好的,我知道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哦,那,那是我武断了。”杨志急忙认错,组长说好,那绝对是好的。   杨志想了想,开始认真分析道:“我觉得啊,有可能是这三种情况。第一种,那姑娘认为你表弟是个轻浮之人,昨天还抱着别的姑娘,今天就来亲她,是个渣男;第二种,那姑娘对你表弟彻底死心了,这女人狠起来有时比男人还狠,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第三种嘛,就是那姑娘被你表弟的话弄懵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费腾沉思了片刻,嘴角突然翘起:“那肯定是第三种情况了。”   杨志:“组长,你表弟的事,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费腾又咳嗽一声,道:“我也是猜的,猜的。”   “哎呀,组长,我差点忘了,等会我还有个约会呢,我得先走了。”杨志一拍大腿,突然跳了起来。   费腾上下打量了杨志一番,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这么有市场,随口问道:“又看上哪个姑娘了?”   “不是,是冷医生托我表妹约了我,说要向我表示一番感谢。我看她诚意那么足,我还是去见见吧。”杨志挠头憨笑道。   费腾原本还翘着的嘴角瞬间拉下,脸也黑了,冷声问:“冷医生约了你?”   杨志黑黑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嘿嘿笑道:“是啊。”   费腾双手握拳背在身后,用力一捏,问:“时间地点?”   杨志愣了下:“晚7点,在丁香路的蓝塔餐厅。不过组长,不用麻烦你送我啦,我……”   “知道了,你带着这个去找李聪吧。这个约我去了。”费腾转身从抽屉里又摸出一个锃亮的手铐。   杨志瞪大眼睛,看着组长原本亲切和蔼的俊脸变得阴森可怖,心里发毛,纵有千般疑惑,也不敢再问出口,只得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铐。   费腾冷睨了他一眼:“恒心训练3小时。”   比李聪还要多一小时,怎么这么惨!   费腾二人走后,因为还有很多病人要看,冷静强行将眩晕和疑惑压下,不断地掐自己的手心,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专心致志给病人看病。   五点左右,病人总算看完了。   她关了诊室门,坐在椅子上努力回想,他当时说了啥。   她当时的脑子一片混沌,完全想不起他说了什么,依稀记得他的口型里好像有:喜欢、怎么办。可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啊啊啊!”冷静使劲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能失灵呢!   她站起身来,走到洗手池,扭开水龙头,掬了捧水浇在脸上,冷得一个激灵,沸腾的脑子总算渐渐清晰下来。   上周五费腾抱了她,周六又把别的女人拥在怀中,今天居然又跑来壁咚她!   靠,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费腾居然这样渣!   看来那一抬腿,他不算冤枉了!哼!   “渣男!”冷静坐回椅子上,拿着只笔,对着一张白纸使劲戳。   作者有话要说:  叮,魔鬼组长已上线!   关于狙击手的“魔鬼”训练,来源于知网论文等材料,并无考据,勿较真。 第22章   这时电话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 是莫佳玥。   “姐姐,阿逸哥快要过生日了?你说我送他什么礼物好?领带?鞋子?皮带?”   冷静道:“你送一套文房四宝给他吧,顺便请他交你写写书法,画画国画, 阿逸哥好为人师, 不会拒绝你的。”   “呀, 真是个好主意!我马上去买!谢谢姐姐!”莫佳玥准备挂电话。   冷静急忙叫住她:“哎,佳玥!我也有事想要请教你!”   她想起当初莫佳玥信誓旦旦地说, 费腾肯定会回来找她, 没想到还真来了,这小姑娘在恋爱之事上, 应该是比她要强些。   虽然她嘴上骂着渣男,但心里还是不信的,毕竟是自己喜欢了九年的人, 有时候对他的了解比对自己还要深。   “什么事啊?你说啊。”莫佳玥问。   “是这样的, 费腾他来找我了, 而且还, 还壁咚了我……”冷静声音低了下去, 脸有点热,然后又道:“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可我没听清,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办呀?”   莫佳玥噗嗤一声笑起来:“姐姐,他肯定是说他是喜欢你的吧, 都壁咚你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真是好羡慕啊,被壁咚到底啥感受啊?”   冷静脸越发热起来,还好这丫头不在面前,不然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是韩剧看多了吧!”冷静嘴上这样说着,心却噗通噗通地跳。   冷静又道:“可他前两天还和别人卿卿我我的,今天又来撩我,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渣!”   莫佳玥笑道:“姐姐,你不信他,也该相信我尹逸哥哥吧,他的朋友怎么可能是渣男!”   冷静想想,确实是,尹逸哥为人做事最是清正端方,费腾若是那等品行卑劣之人,他们不可能做二十年的兄弟。   “姐姐,经过我亲身经历和我好闺蜜的情感经历,我告诉你,这时候你千万要稳住!你现在千万别去找他,等他来找你,而且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他,男人太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好好珍惜!尤其是你之前的爱太过卑微,耗尽了心血,你更是不能太便宜了他,爱情还是要讲究对等,才能长久。”莫佳玥发表她的爱情心得感言。   冷静愣了愣:“是吗?这样真的行吗?”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莫佳玥好似有读心术,道:“如果他因为你的拒绝而放弃,那么这人就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你想想,你可是暗恋了他九年,整整九年啊,整个青春岁月都耗在了里面,他却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你觉得你值得吗?”   冷静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她可不想像赵艳那般,为爱卑微到尘埃里,却换来高幸一句:对不起喝多了!   “姐姐,别忘了你今晚还有约哦,打扮得漂亮点,去多见见世面,以姐姐的条件,男人任你挑!”莫佳玥的语气跟个女流氓似的。   冷静忍不住道:“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却这么多道道,难怪我阿逸哥会栽在你手里!”   “嘻嘻,我把你这话当做是夸奖了哦!”莫佳玥嘻嘻笑着。   挂了电话,冷静整理了下纷乱的思绪,决定按莫佳玥说的去做。   不过冷静并没有刻意打扮,而是素颜就去了,她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约定的餐厅。   这是一家法式餐厅,蓝白色系,配上水晶灯,美轮美奂,浪漫华丽。   可这样的格调,与他们二人的身份完全不相符合。这小玉一定是故意的!   此时再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算了,也只能等会把话说清楚了。   冷静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到预定好的位置坐下,并先点好了菜,托腮看向门口。   这家餐厅很大,出入门是那种酒店式的旋转门,她盯着看了会,就觉得头晕了,干脆就不看了,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书本,备考今年的主治医师考试。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她眼前突然站了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看书的光线。   冷静赶忙阖上书本,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抬眼看去:“你好……”   话却卡在喉咙,吐不出来,她微张着小嘴,惊讶地看着面前之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衬衣、打着领带,将他的身材衬得越发修长挺拔,乌发清眸,五官英挺坚毅,如俊美天神般降临面前。   费腾扬起嘴角,笑着道:“对不起,久等了!”说着,便自己坐了下来。   冷静花了好几秒才恢复镇定,想起莫佳玥的交代,一定不能给他好脸色,也坐了下来,冷笑道:“这位先生,你好像搞错了,我约的人不是你!”   “听说你想要向救了你的特警人员表达一番感谢之情,你也知道了,那日击毙歹徒,救了你的人,是我!你最该感谢的人,就是我!所以,我没有搞错!”费腾亦笑着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感谢过你了!”那杯苦涩的酒,她可是一饮而尽了的。   “那不算,没诚意!”费腾双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痞痞地道。   冷静想起那日的委屈和醉酒后的难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学他的样子,双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反唇相讥:“我没直接把酒泼到你这渣男脸上,我觉得我已经够诚意的了!”   费腾一愣,想到了杨志说的第一种情况,那张泰山崩于顶也毫不变色,枪/林/弹/雨面前也眉头不皱的脸,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我那是在执行任务,我和肖露晴完全没有任何私情。”费腾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番,说得又急又快,像倒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气都不喘一口,全说完。   冷静面上毫无所动,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绞紧,感觉非常不真实,但结合之前的枪战报道,她心里已经相信。   “事情就是这样,不信的话,我给你接通我前领导刘队的电话,你问他!”费腾见冷静很淡漠的样子,不由得焦急起来,掏出电话就准备要打。   冷静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你的话!我喜欢你,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你!”   费腾眼睛顿时亮了,但听到曾经两个字,心底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冷静又道:“但是,我觉得我累了,心好累。费腾,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到现在整整九年了。我总忍不住关注你的一言一行,你的喜好和心事都要在心底猜个遍;人群里只要一眼,我便可以找到你;找各种理由借口去偶遇你。”   冷静说着深深看了费腾一眼,随即眸光变得晦暗酸涩:“可是每当我笑着走向你,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甚至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尤其是当你冷言冷语的对待我,转头却和别的女生言笑晏晏,你知道我流了多少泪吗?”   费腾从不曾想过自己的隐忍和所坚持的原则,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伤害,她每吐一个字,他的心就揪紧一分。   “你从不知道我为了到底放弃了什么,放弃了多少,我的自尊心,我的骄傲,在你面前统统都没有了。这让我讨厌自己,可却舍不得讨厌你。所以,为了我的自尊心,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却还装得不怎么喜欢你,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为了我的骄傲,纵使我想你想得流了整夜的泪,我还是不要联系你。这样的日子,我竟然坚持了九年,我是真的是很累了……”   冷静说到这里,眸中已泛起一层雾气,她一咬牙,将水雾又忍了回去,继续道:“所有的这一切,我不相信你毫无所觉!可你从来不给我回应,甚至还用行动还伤害我!直到现在,我想我明白了,你大概是因为阿逸哥的缘故……”   费腾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冷静的手,想要开口解释,可又觉得无论如何解释,都是苍白且无力的。   冷静也伸出手,一点点地将他的手掰开,凄楚道:“你现在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我觉得不是,你更在乎的还是你自己的原则和你的兄弟。比起我的喜欢,你那点喜欢算什么!我喜欢你喜欢得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网络上曾经流行这样一句话,我还爱你,但是我不喜欢你了。你仍然美好的让我心动,可我已经没有勇气和力气去拥抱你了。”   说完这些,冷静觉得这些年阴郁在心底的雾霾散去不少,心底忽然敞亮清澈起来。   她抬眸,与费腾静静地对视,她能看到他清亮有神的双眸,闪过的种种情绪,心疼、愧疚、难过、悔恨,以及最后的坚定。   费腾突然伸出手,蜷起手指,擦过她的眼角,擦掉她眼角上挂着的一颗晶莹泪珠,目光温柔而深沉地看着她,道:“没关系,你累了就休息一下,现在开始,换我来继续喜欢你!哪怕继续暗恋你也行!”   冷静“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   费腾忽然笑了起来:“我说,从现在开始,我费腾会把你从前受的委屈一一受一遍,你可以狠狠地折磨我、蹂/躏我。直到你觉得够了为止,然后你再考虑,还要不要喜欢我。”   冷静仍有些发愣,她没想到费腾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这是认真的吗?   “那万一我永远都不要喜欢你了呢?”冷静故意问。   费腾嘴角翘起,定定地看着她,语气霸气坚定又温柔地道:“永远都不要喜欢我?那是不可能的!我会让你很快哭着要喜欢我!”   冷静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亮得吓人的目光:“自恋狂!”   冷静嘴上这样说着,嘴角却很不给面子,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心里小鹿乱撞。   作者有话要说:  冷医生:哭着要喜欢你?没门!   腾哥:冷医生,话别说太满哦! 第23章   服务员很快便上菜了, 白汁烩小牛肉、砂锅炖菜、可丽饼、扇贝, 还有一瓶苹果醋饮料。   费腾拿起刀叉,开始切小牛肉,冷静瞥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正腹诽着, 费腾已将切好的牛肉端到她面前, 冷静愣了下。   费腾微微一笑,将碟子放在她面前, 又将炖菜和扇贝装盘, 递了过去。   冷静以前和尹逸吃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将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小时候没觉着什么,后来年纪渐长之后, 却总觉得自在, 忍不住拒绝。   可现在费腾也这样照顾她, 她却很开心, 欣然接受。   费腾打开苹果醋, 先替冷静倒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费腾拿起杯子,举杯向冷静道:“冷医生,那就谢谢款待啦!”   冷静抬杯与他碰了下,想起那日自己被劫持的惊险与害怕, 以及后来得知狙击手是他时的失落与绝望,忍不住问:“你那天执行任务时,心里害怕吗?”   费腾抬眸看向她,认真道:“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冷静不语,只与之静静对视,费腾又道:“当我从观察镜里看到,人质是你时,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我庆幸我回到了浮海市,庆幸执行任务的人是我!那个时候,我只敢相信我自己!”   冷静微微有些动容,却道:“如果换成哪天你需要动一个生死攸关的手术,我想我不一定敢给你做。”   费腾笑了:“我从入伍至今,射出去的子弹没有上百万,也有几十万了,别的不说,至少在射击方面,我费腾的字典里,没有失败。”   冷静轻轻笑了,轻声啐道:“自恋狂!”那被肖露晴挑起的,横于心间的芥蒂淡淡隐去。   “冷静!好巧啊!”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嗓音清越。   冷静抬起头看去,居然是谭珍,笑着和她打招呼:“谭珍,好久不见!”   谭珍走到冷静他们这桌面前,费腾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很眼熟的样子。   谭珍也正看向费腾,眼皮一跳,身子微微颤栗,到了嘴边的话,竟说不出来了。   “你们慢慢吃!我朋友在等我,先过去了!”谭珍说完,匆匆逃离,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很怕你?”冷静不解地问费腾。   费腾疑惑道:“怕我?我认识她吗?”   冷静:“……”   费腾放下刀叉,仔细地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   冷静道:“就是高我们一级的学姐,以前喜欢阿逸哥,想泼我水的那个。”   费腾淡淡唔了一声,心道难怪觉得眼熟。   费腾皱眉问:“她还欺负过你,你怎么倒和她成了朋友?”   冷静笑道:“你不知道,她后来跟我道歉了,还泼了自己一身水。我心胸向来宽广,怎么会还记仇!而且她现在在市一院儿科,我去卫健委开会时常碰到她……”   费腾忍不住冷哼一声:“对别人,你倒是心胸宽广。”   冷静想起他被兜头淋了一盆脏水,想要杀人的样子,眼中荡起笑意,道:“不过那时还多亏了你路过,不然我真是丢人丢大了!”   高二夏天的一个傍晚,冷静正准备回家,班上住校的李丽娜打电话给她,问她还在不在教室,能否帮她拿下英语笔记本到宿舍楼下。   冷静正好顺路,举手之劳的事情,便答应下来。   她才刚走到女生宿舍楼前,谭珍突然就从宿舍楼里出来,端着盆水,往她面前一泼。   倾盆之水将至,冷静呆立当场,然而水并没泼在她身上,而是泼在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几乎挡住了的费腾身上。   尽管如此,她的左肩还是被波及,被水泼湿,衣服贴在肌肤上,显露出她粉色的内衣带。   此处是通往男生宿舍和校门口的必经之路,此时正是放学时间,人来人往,热闹之极。   还好费腾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水,不然她穿着薄薄的衬衣和吊带,必然紧贴在身上,露出她粉色的内衣,那就太尴尬丢人了。   谭珍当场自然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她来找冷静道了歉,还自己泼了自己一身水,请求冷静原谅。   看着冷静调皮娇笑的样子,费腾心里一荡,这一次不再退却,眉一扬,笑着道:“傻瓜,哪里有这么多碰巧。”   冷静的心砰砰跳了两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看到谭珍起身往卫生间走去,便道:“我去趟卫生间。”   她进到卫生间里,对镜往脸上扑了点粉,过了一会,谭珍出来了。   冷静开门见山问:“谭珍,你还记得   费腾吧?”   谭珍一听到费腾的名字,脸色都白了一分,叹口气道:“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听了肖露晴的挑唆,去挑衅你,结果招惹了费腾。他为了给你出气,让我给你道歉,丢了条蚯蚓到我身上……”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英俊的少年,笑容明亮灿烂地朝她招手,待她走到他面前,他就那样笑着将一条黑色的蚯蚓抛向她,蚯蚓正好落在她的胸口肌肤上,不停蠕动着。   谭珍浑身打着抖:“以前我都没敢跟你说,他说过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们现在也在一起了,应该是无所谓了……”   冷静怔住了,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尹逸哥替她教训了谭珍呢。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用完餐,冷静刚起身,费腾便已把她椅背上的外套取下,体贴地给她披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费腾道。   冷静点点头,走向吧台去结账,却被告知:“你男朋友已经结账了。”   冷静嘴角翘了起来,嘴里却道:“还不是男朋友呢。”   走到餐厅的旋转门时,冷静走在前面,正要伸手推。   费腾已在身后一伸手,他的手臂很长,手指抵着玻璃门,手臂擦着她的脸蛋,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半拥在怀中。   冷静感到整个背都烧了起来,脸也烫得厉害。   费腾开车将冷静送到她家楼下,俩人下了车,在车旁道别。   “谢谢你送我回来。”冷静道。   “我的荣幸。”费腾说。   “那我就先上去了,你开车小心点。”   “好。”   冷静便转身,走出几步。   费腾强忍住想要一把抓住她,拥她入怀中的冲动,只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冷静。”费腾还是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冷静立刻转过身来,问:“怎么了?”   “有件事,我还是得说下,你是不是欠我句道歉啊?”费腾说着,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下半身。   冷静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不太敢看他,细声细气地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万一踢坏了,你以后可得受苦。”费腾痞痞一笑道。   冷静的脸顿时红得如泣血,连着脖子都红起来,她跺跺脚,捂着脸跑了。   费腾意犹未尽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嘿嘿地笑了两声,她害羞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又撩人。   费腾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抬头关注着楼上亮灯的情况,过了五分钟,三楼左边屋子的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伸出头来瞧,那人影不是冷静又是何人。   冷静回到家里,锁了门,立即冲向卧房,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想看看费腾走了没有。   却正看到他举着手,朝她挥了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足以让她的小心脏狂乱地跳动。   冷静连忙刷地一声将窗帘拉了起来,背靠在墙壁,大口大口喘气。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不可思议,比那日的拥抱来得还要梦幻,不行,她要静静,不然非得心跳过快休克掉了。   冷静泡了个热水澡,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从床头柜里,将那本夹着费腾照片的笔记本拿   费腾说,让她把她暗恋他时,做过的事情都列出来,他照单全做。   若全列出来,那他们猴年马月才能真的在一起哦,还是随便挑几条写写吧。   冷静这样想着,笔刷刷写了起来。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帕里斯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冷静嘴角翘起,点了添加,并将备注改成小腾~哥。   小腾~哥:还没睡?   冷静:没呢。你怎么也没睡?   小腾~哥:睡不着。   冷静:因为昨天的任务?   冷静注意到了,费腾在说起他将段威击毙时,他垂下了眼帘,这是他想掩藏自己情绪时候的下意识动作,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但冷静暗恋他多年,却是一清二楚。   小腾~哥:不是。   冷静:那是为什么?   小腾~哥:因为想你。   冷静愣了下,不由得想起,读大学时,她在无数个夜里,在手机短信框里,输入我好想你四字,却又默默删掉的情形。   那时候有多心酸,现在看到这四个字,她就有多甜蜜,甜甜的,沁入心底。 第24章   周四, 小苹果出院。   费腾请了半天的假, 他到医院的时候,冷静已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看到费腾,护士站的小姑娘们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心猿意马之下, 难免犯措, 顿时护士站立一片兵荒马乱。   冷静抱着孩子, 瞪了费腾一眼,率先离开了。   费腾跟在身后, 无辜问:“怎么了?”   冷静冷淡道:“没什么。”   费腾凑过来, 伸手摸摸孩子的脸蛋,笑道:“小苹果, 你有没有闻到浓浓的醋味啊!”   冷静停下脚步,把孩子塞到他怀里:“谁吃醋了!少臭美了!”   孩子离开了冷静的怀抱,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费腾顿时手足无措, 忙追上冷静脚步, 道:“没吃醋, 冷医生那是爱岗敬业, 气恼小护士们不好好工作!来,孩子,还是你抱着吧!”   冷静忍住笑,再狠狠地剜他一眼,将孩子抱了回来, “知道就好,以后少来影响我们工作!”   费腾连连称是。   俩人先将孩子送去了片区派出所,由于费腾提前就与派出所的民警说明过情况,孩子弃婴的身份很快就认定了,并由派出所民警开车带着他们将孩子送往浮海市福利院。   车在红灯口停了下来,民警小伙道:“快到了,就在前面园艺博览园的旁边,环境很好。”   冷静点点头,却情不自禁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这几日的相处,已让她和小苹果相处出了感情,尤其是孩子属于听力残疾儿童,现在将要送到福利院里,难免会担忧和不舍。   费腾自是看出了冷静的担忧,便笑着问民警小伙:“收/养孩子需要具备哪些条件?”   冷静眼睛也亮了亮,抬头看向民警小伙。   民警小伙笑了笑,道:“若是你们想收/养,那还不成。收/养法里规定,收养人必须年满30周岁。”   冷静红了脸,忍不住瞪了费腾一眼,谁想和他一起收/养孩子啊!   费腾回她一个痞帅又无辜的笑,瞪我干嘛呀,接着又道:“当然不是我们,我的一个同事,他和妻子多年未育,现在妻子年纪也过了40岁了,生孩子也有风险,便曾经想过要收/养孩子。不知他们是不是具备收/养条件?”   冷静一听,脸越发红了,暗自懊恼自己又自作多情,忙转头看向窗外。   绿灯亮了,民警小伙启动汽车,道:“如果他们未患有在医学上认为不应当收养子女的疾病,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他们真有这个意向,可以和福利院的详细了解一下。”   “好的,谢谢!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一下。”费腾给他的同事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想要收/养孩子,在得知孩子听力有障碍的情况下,也毫不动摇。   听到这个好消息,冷静激动不已,忍不住抓住了费腾的手,高兴地问:“真的吗?他们真的愿意收/养小苹果?”   费腾看了眼她的手,在她想要抽回去之前,反握住,笑着点头:“嗯,他们非常愿意。”   冷静触电式地赶紧抽手,费腾也没为难她,立即松开了。   “太好了,小苹果,你很快就会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了!阿姨一定会帮你将耳朵治好的,你一定不会是个聋子的!……”冷静轻轻抚摸着小苹果红彤彤的小脸蛋,开心地与他说着悄悄话。   费腾看着冷静那淡粉唇畔温柔的笑意,柔和娇媚的眉眼,忽然想起了高二下学期六月里的一天。他去尹逸家帮忙尹伯伯干活,尹伯伯喜欢做点木匠的活计,尹逸在外读大学,费腾来到浮海市后,就经常叫他来帮忙。   他路过冷静家,大门正开着,他听到里面传来银铃清脆好听的笑声。   他明知自己该大踏步走开,但他鬼使神差地还是驻足下来,伸头朝里看了一眼。   冷静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扎进蓝色牛仔裤里,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在绿茵茵的草坪上陪一只高大的金毛狗玩耍。   那只金毛犬毛色很漂亮,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威风凛凛,但它似乎太老了,走起路来,慢慢晃悠晃悠的,冷静却很有耐心地陪着它玩球。   当它终于把丢在面前不远的球叼在嘴里时,冷静立即扑了上去,搂着它的脖子,使劲地揉着它的脑袋,笑得眉眼俱柔:“巴迪真棒!巴迪永远是最棒的!”   他那时就忍不住想,阿逸真是好眼光,这女孩纯洁美丽得就像水晶,晶莹剔透,却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十分钟后,冷静他们便抵达了福利院,福利院的院长还亲自等在门口迎接他们。   此次冷静他们不仅仅是将被遗弃的孩子送过来,而且还带来了他们儿科医生护士们的一片爱心。书本、文具、衣服、文体用品等等,装满了五个大纸箱子,塞在后备箱里。   在费腾和冷静到达福利院后没多久,费腾的同事夫妇就赶过来了。   他们都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俩人颇有夫妻相,圆圆的脸,一笑起来,连眼角的纹路都很相似,一看就是乐观豁达爱笑之人。冷静这下更为放心和满意。   他们夫妇二人与福利院的老师了解收养的程序,费腾带着冷静在福利院里走走。   福利院的环境果然不错,尤其是儿童宿舍背后的那一片葱郁树林,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养眼舒服。   树林旁边有个大操场,冷静费腾二人并排走在操场边上,间或可以听到树林里传来一两声鸟叫。   “写好了吗?”费腾问。   冷静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笑着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费腾接过,立即打开来看。   冷静见他一直不发一言,心里忐忑,是不是自己写得太多了,他不耐烦了。   他却抬起头来了,笑着问:“只有这些吗?”   冷静心里松了口气,嫣然一笑:“你先把这些做到了再说。”   这时操场的另一边冲过来一群孩子,他们笑着叫着奔跑过来,动静很大。   树林里的鸟儿突然受惊,扑棱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从冷静他们头顶飞过。   “孩子们真是无忧无虑。”冷静笑着道,同时看向费腾。   费腾的脸色却有些煞白,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恐无助,可下一秒,他便笑了:“是啊,这个年纪最是无忧无虑。”   冷静紧紧地盯着费腾看,心道,莫非刚才是我的错觉么。   费腾突然逼近,冷静吓得后退一步,差点跌倒,费腾立即伸手扶着她的腰,与她紧紧相贴,朝她眨了下眼睛:“怎么样?我是不是帅得让你怎么看都看不够!”   冷静心慌意乱,忙推他一下,红着脸道:“讨厌,那么多孩子在看呢!”   费腾回到特警驻地,先到操场上,背负20公斤沙袋夜跑5公里,接着是蛙跳、鸭子步、百米冲刺;回到单身宿舍,又做了200个俯卧撑;拿出一盒打火机,抽出一个,练习食指摁压。   一切训练完成后,他洗了澡,坐回书桌前,将冷静给他的那页纸,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   纸张不是普通笔记本纸张,而是那种淡蓝底色、还带着点淡淡花香味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清秀娟美。   费腾暗恋冷静守则:   一、除了工作、学习,一天至少要想我十个小时以上。   二、给我发信息,斟酌再斟酌,就像一场大冒险,决定了一天心情的好坏。若我不及时回复,会伤心忐忑到夜不能寐。   三、翻遍我所有的社交网络,费尽心思收集我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时期的照片。   四、在我家或者工作的附近徘徊,抱着或许能够偶遇的渺小希望,万一遇到,只在远处默默地注视。   五、看到我与别的男生说话,对别的男生笑,会五内俱焚,妒火焚心。   费腾手指摩挲过纸上的字,笑着道:“你这是在放水吗?”   这几件事对他而言,根本谈不上考验啊。   费腾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四方的铁皮盒子,放在桌子上。   他打开盒子,里面有很多奖状证书,有一枚蓝色绸缎的蝴蝶结发夹,以及一个蓝色的小盒子。他先将那张纸珍重地叠好,放在里面,然后拿出那个小盒子放在桌上,再把大铁盒子盖起,放会抽屉里,锁好抽屉。   费腾一手拿着小盒子,一手摁亮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再过半小时,特警驻地就要锁门了。   可是怎么办呢,很想去见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暗恋守则的梗源于韩剧《绅士的品格》。 第25章   夜虽然很深了, 但窗外依然热闹, 隐隐传来圣诞歌声,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冷静洗完了澡,擦完脸,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拿起手机, 又放下, 拿起又放下。   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怎么还没来信息啊,暗恋守则里不是写了嘛, 要给我发短信, 并且忐忑等待我的回复。怎么现在反过来了,是我在忐忑又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信息, 哎,真没出息。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冷静激动地拿起来, 一看, 是莫佳玥。   姐姐, 昨天约会顺利吗?你和腾哥哥进展如何啊?   冷静翻了个白眼, 腾哥哥,这也是你能叫的,这丫头真是,和什么人都这么自来熟么!   冷静气呼呼地想着,发了条微信过去:约会的事, 改日见面聊;还有个事要拜托你,把称呼改改!   莫佳玥:哟,都有吃醋的立场了,那说明和费哥哥进展不错哦。   冷静:是个男的你都要叫哥哥吗?恶不恶心啊!   莫佳玥:NO,只有帅的才叫哥哥。姐姐,那你不叫他腾哥哥,叫他啥呀?叫大宝贝?亲爱的?   冷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道:就叫费腾喽。   莫佳玥:我不信!   冷静:……   过了一会,手机又震动起来,冷静以为又是莫佳玥,慢腾腾地拿起来,一看,眼睛蓦地亮起,心跳得砰砰砰的,是费腾来的微信。   小腾~哥:想你,何止十个小时!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想你。后面附上一大串爱心,冷静忍不住数了下,整整二十四颗。   冷静嘴角翘起,眉眼弯弯,立即在对话框里写道:哼,骗子,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用工作、睡觉啦!   正准备要发送,突然想起,必须让他忐忑等待回信,便又删掉了。   她将手机摁灭了,仰躺在床上,过一会又看下时间,怎么才过了两分钟啊。   她躺不下去了,站起来,在卧室里踱步,时间依旧过得极其缓慢,头都转晕了,才过去五分钟。   好不容易熬过了二十分钟,冷静迫不及待地将那段话发了过去,然后紧紧攥着手机,放在胸口,等待着回音。   胸口震动了下,又酥又麻。   冷静忙拿起手机来看,小腾~哥:我工作时用的是脑,心里满满都是你;我睡觉时,梦里每一瞬都是你。   明知道这情话说得有点假了,但是奈何,她就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一秒也等不得了,立即回道:我才不信呢,除非你能立即出现在我眼前。   小腾~哥:拉开你的窗帘!   冷静愣了下,拉开窗帘,做什么呀?   但她还是照做了,赤着脚跳下床,走到窗户边,伸手用力一拉,哗的一声,窗帘拉开了。   清泠的月色倾泻进来,窗外楼下,那盏暖黄路灯旁,一个修长人影背靠在一辆小汽车旁。   他仰着头,看向她窗户的方向,见到她探出头来,立刻抬起手,朝她挥了挥,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   冷静的心都漏跳了半拍,忍不住轻呼一声,抬手捂住了嘴,他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这时,手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冷静忙接了起来:“喂!”   费腾含笑的声音传来:“现在相信了吗?”   冷静也跟着笑起来:“愿赌服输。可你怎么来了?”   费腾道:“想给你看个东西。”   冷静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尽量放平稳声音,道:“那我下来。”   冷静说完,立刻挂了电话,随手匆匆抓了件衣服,便跑出卧室,穿好鞋子,蹬蹬蹬地跑下楼去。   今晚月色很好,硕大如银盘的月亮高悬于夜空,星子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空气里浮动着梅花清浅沁人的香气。   冷静看着月色下他挺拔的身影,嘴角噙着笑的样子,便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要给我看什么?”冷静走到他面前,站定,抬头看他。   费腾见她穿着薄薄的棉质家居服,手臂上搭着大衣,忍不住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我,连大衣也不穿好!”   冷静喘着气道:“哪有,我刚在家里做运动,不觉得冷!”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冷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忙捂着嘴,大眼睛瞄他一眼,尴尬地想死。   费腾笑笑,将她手臂上的衣服拿起,抖了下,给她披上,将她整个人裹住,拉到自己的面前,柔声道:“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冷静心里暖暖的,这会儿乖乖点头,嗯了一声。   费腾从裤袋里掏出那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冷静接过,一个正方形的蓝色小盒,盒子上印着“SWAROVSKI”,竟然是施华洛世奇。   她好奇地打开,不由得惊呼一声:“哇!”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枚蝴蝶状发夹,一枚金色,一枚银色,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着几颗剔透的水晶,皎洁月色下,流淌着璀璨的光芒。   “送,送我的?”冷静有些吃惊,看这盒子的包装并不崭新,他这应该不是刚买的。   费腾将发夹取了出来,道:“我主要不是想给你看这个。”   冷静疑惑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将黑色的绒缎取了出来,露出几张小照片。   “这!”冷静惊讶地指着照片,那不是她高中时期的证件照么!   “把手伸出来。”费腾笑着道。   冷静伸出手,掌心向上,费腾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将盒子里的照片倒在了她的掌心上。   总共是三张照片,分别是她小学、中学和高中时的照片。   “你这么快就收集来了?”冷静万分诧异,心里是满满的喜悦。   费腾道:“傻瓜,怎么可能呢!这是我高三时候去尹逸家找书,在他的书架里发现了他的相册,他收集的你的照片。”   “啊!”冷静不可思议地微张着小嘴,之前费腾说,他之前就是喜欢她且暗恋着她的,她还很怀疑,可如今看来……   “哦,然后你就悄悄据为己有了?”冷静垂下头,娇羞道。   “当然不是,我如果直接拿了,心里所想不就暴露了。我拿去扫描了,重新打印出来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做了这件事以后,心底里被强烈的负罪感、愧疚感所占据,这使得他更不敢面对冷静,也日渐减少了与尹逸的往来。   “那这发夹呢?又是怎么回事?”冷静继续“逼问”。   费腾深情地看着她,明亮深邃的眼睛此时就像一汪温柔的湖水,他道:“是你十八岁生日时,想送给你生日礼物。”   “你准备了礼物?那你为何没来?”冷静迷茫地道。   “我来了。”费腾轻声道。   冷静的生日是在春天,她清晰地记得,在她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她忘了带数学作业本。   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是个五十来岁很古板严肃的老师,向来喜欢用跑步来惩罚那些没交作业的学生。   冷静头天晚上做数学作业做得很晚,结果做完后,她就赶快去睡了,忘了把作业本收进书包里,就这样忘在了家中。   直到数学课上,她翻遍了书包,才想起来,哭丧着脸,小声对赵艳道:“糟了,我忘了带作业了。”   当数学老师让没交作业的同学,自动去操场上跑十圈时,她身后之人突然站了起来,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到费腾快步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背影。   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费腾而去,就连数学老师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冷静迟疑了一分钟,也站了起来,跟着出去了。   冷静到达操场上的时候,费腾正在做着热身,冷静笑着和他打招呼:“费腾。”   费腾正弯腰起身,抬眼看了她一下,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了跑了起来。   冷静想和他一起跑,便跟了上去,没想到费腾却停住了脚步,道:“跑步前做做热身,才不容易受伤。”   冷静愣了愣,一时不知他是在关心自己,还是不想和自己一起跑。   冷静特意等费腾跑完一圈,跑第二圈时,她忙跟了上去,本以为他会将她甩开,没想到他居然放缓了速度,始终和她并排跑。   她不由得又涌起勇气,微喘着道:“费腾,明天我过生日,赵艳他们说要到我家帮我庆祝,你能来吗?”   费腾没有说话,冷静以为等不到他回答时,他却突然道:“我不一定能去。”   冷静顿时笑了起来:“没事,能来就来。”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底里却抱着极大期待。   期待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同学们帮她庆祝完,一起离开了,她还在等待,站在自家门前的桃花树下翘首以待。   费腾始终没来,倒是尹逸特意坐飞机赶了回来。   也是在那晚,在那棵桃花树下,尹逸第一次向她表白。   冷静太过惊讶,完全懵了,直到被尹逸圈在怀中,他附身下来要亲吻她,她才回过神来,忙偏了下脸,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费腾说那天他来了,难道他都看到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冷静捏紧了手中的照片,低垂着头,轻声问。   “七点到的,十一点才走。”   他果然都看到了,难怪会误会了!   冷静抬起头,道:“我以前不知道尹逸哥喜欢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我当场便拒绝他了。”   费腾看着冷静的眼睛,那双眼睛水润晶亮,依旧一闪一闪的勾魂,时光仿佛都静止了……   费腾忍不住上前一步,捧住了她的脸,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道:“我知道,后来阿逸和我说了,我那时心里还很欢喜,也很难过。我欢喜的是,你拒绝了他;难过的是,我不能和他争。” 第26章   冷静如坠梦里,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 让她想狂笑三声,同时巨大的委屈也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落泪。   她握紧小拳头,使劲地砸在费腾的胸膛上, 又哭又笑道:“坏蛋!你早该和我说的!你这个大坏蛋!害我哭了这么多年, 眼睛都要哭瞎了!”   费腾任由她发泄, 可她捶在胸口的小拳头,跟挠痒痒似的, 挠得他心也痒了起来, 终于再受不了,一把抓住她的两个小粉拳, 低头吻上她的唇。   冷静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惊慌,也没有拒绝, 抽出手, 攀上他的脖子, 仰头迎合着他。   费腾这一次, 没有像上次那样强势, 也不那么生涩,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啄吻着她丰盈的唇,纠缠住她甜美的舌。   也不知吻了多久, 直到俩人都感觉再吻下去,怕是要出事,才彼此恋恋不舍地分开。   “对不起!”费腾抱着她道。   冷静哼了一声:“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让你流了那么多的泪,对不起让你放弃了自尊和骄傲来喜欢我!”   “你知道就好!”   费腾又低头亲了亲她的秀发,道:“还有要谢谢你!”   “谢什么?”冷静问。   “谢谢你一直等着我,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便宜你了!”冷静想到,才短短两天时间,就这样被他俘虏了,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想到他们彼此喜欢,却蹉跎掉的九年,她又觉得早该两天前就顺应自己的心,不该再浪费时间。   “那时你到底交了作业没有?”冷静在他怀中抬起头看他。   费腾笑得温暖而宠溺:“我都说过了嘛,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冷静又埋头到他怀里,捶了他一下:“你还真会装,真能忍!”   “我战友曾对我说,道德感高的人,幸福感低。可是我觉得,也未尽然。”费腾紧抱着冷静,内心鼓涨得几乎要炸裂了,那是幸福的感觉。自从他爸爸自杀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费腾却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和做法,遗憾的只是,那时还不够勇敢,如果能再勇敢一点,早些和尹逸坦白心迹,或许他们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对了,那你为什么要送玫瑰花给肖露晴?你是不是也喜欢过她?”冷静从他的怀里起来,抓着他的衣领,凶巴巴地问。   费腾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送过玫瑰花给肖露晴了?”   “就是高三那年的情人节啊,我亲耳听到刘剑波他们说,你买了一支玫瑰花,后来那只玫瑰花出现在了肖露晴的课桌上。”冷静将他的衣服揪得更紧了。   “哦,我那时是买了支玫瑰花,不过我是买给你的。我记得情人节前一个星期,你家大金毛过世,我看你那几天精神状态都不好,所以想买支玫瑰花给你。可走到半路,又觉得不妥,就丢了,摘了朵迎春花,放你课桌上。”   冷静渐渐松开了手,看到他的衣领被自己揪得皱巴巴的,赶忙用手捋平,绽放笑容,梨涡浅浅,道:“那么说,那朵花是肖露晴捡到的,或者是她自己买了一支,根本就不是你送的!”   费腾笑道:“当然不是我送的,我吃多了,才会送她花呢!而且我觉得,你比较适合迎春花。”   冷静忽地想起,那日梦里的吻,又想起那日病房床头柜上的迎春花,娇俏一笑:“老实交代,那天你是不是去了病房看我了,还偷袭我,害我还以为自己做了场春梦!”   费腾勾唇一笑,低下头来,又吻住了她的唇,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离开,用指腹擦去她唇角的濡亮痕迹,嗓音低魅撩人地道:“又感受了一遍?现在分清是现实还是梦了吗?”   冷静粉腮绯红,又在他的胸口狠狠一捶,嗔了他一眼:“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大骗子!”   这么多年,她竟然完全觉察不出来,他竟是喜欢她的,甚至他的种种行为还让她以为,他很讨厌她!   费腾捉住她的手,笑道:“别捶了,太痒了!”主要是心痒难耐。   冷静展开掌心,道:“你把照片收着,把我的礼物给我!”   费腾将照片收起,把小盒子递给她,尽管心里万分不舍,嘴里还是道:“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休息吧。”   冷静轻轻嗯了一声,忽然哎呀一声,焦急道:“糟了,我好像忘了带钥匙。”   费腾一听,本就明亮的眼睛,越发熠熠生辉,却还尽量绷住笑意,也露出着急的神色来,“那怎么办?”   冷静正急得团团转,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结果发现钥匙在大衣口袋里,顿时喜笑颜开:“钥匙在口袋里呢,我八点多钟的时候下来拿包裹,穿的这件大衣,钥匙就揣这兜里了,幸好幸好!”   费腾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来,心道好什么好,不过嘴上却笑道:“真是万幸,不然可怎么办呢!”   冷静裹紧衣服,道:“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费腾点点头,故作潇洒道:“好,上去吧。”   冷静转身便走,费腾叫住她:“哎,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冷静疑惑了半晌,忽地笑了起来,小跑回来。   费腾心跳加速,露出笑容,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同时微微低下头,等着她的吻别。   冷静站在他面前,却只朝他摆了摆手,笑着道:“那再见了!”   费腾尴尬地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摇摇手:“再见!”   冷静便如一只蝴蝶,翩翩飞走了,到了楼梯口,还回首娇羞地又朝他摆摆手。   费腾只好也抬起手,笑着和她继续再见,嘴里却喃喃自语道:“哎,真舍不得放你走!”   费腾等着冷静卧室的灯亮了又熄灭后,他才驱车离开。   开回特警驻地,门早已上锁,没办法,他只好在车上凑合着睡了一晚。   天擦亮,执勤的特警将大门打开,便看到费腾的车,走上前,敲了敲窗户。   费腾立刻醒过来,坐直身子,摇下车窗,特警问:“费队,你怎么这么大早在这?”   费腾道:“昨晚有任务出去了趟,回来已经落锁。”   特警肃然起敬,朝他敬了个礼:“辛苦了,费队!”   费腾开车进去,回到宿舍,换上作训服,小跑着到了操场上。   很快,视野里出现了狙击手小组队员们的身影。   费腾带着他们先进行晨练,20公斤沙袋负重跑5公里,武装越野变速跑5公里,10mx5往返跑,仰卧起坐、深蹲、俯卧撑各200个。   这些训练做完,太阳已高升,费腾又继续组织大家练习出/枪、上膛、据枪、击发的动作,这一系列动作为一组,每组动作三百次。   费腾还将自己平时训练的心得稍作调整后,作为训练内容,如为锻炼队员们据枪的稳定性,在400米障碍冲刺后使心跳骤然加速,并憋气到大脑缺氧时再进行射击。   今天的训练虽然一如既往的辛苦,但队员们训练起来却觉得轻松不少,因为费腾脸上始终挂着笑。   队员们私底下怂恿杨志去问问,组长是有啥好事情。   杨志自从那天看了费腾壁咚冷静的照片后,吓出一身冷汗,若他早知道组长对冷医生有意思,他岂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他战战兢兢两天,没敢和组长说话,现在,训练结束后,在大家的怂恿下,杨志走到费腾身旁。   “组长,你今天心情不错哈!”杨志挠挠头,憨笑着道。   费腾一反常态,没给他个冷峻凌厉的眼神,而是含笑点点头。   杨志顿时受宠若惊,继续尬聊:“组长,有啥好事啊?”   旁边李聪也来凑热闹:“对啊,组长,公事上还是私事上的?说出来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费腾笑着扫视他们一圈:“公事上,你们都这副熊样子,我能高兴得起来!”   队员们顿时垂头丧气,可组长这言下之意,就是私事上有好事发生喽。   “组长,你把冷医生拿下啦?”   “组长,冷医生帮你好好看看伤着了没?”   队员们全部围了上来,和他嘻嘻笑着。   “滚,边儿去!”饶是费腾脸皮够厚,也被这群口没遮拦的熊小子给闹得有点脸红。   这时,费腾的电话响了,是宁致强打来了。   “费腾,特种部队的刘队找你!到会客室一趟!”宁致强道。   费腾答:“是!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后,小跑着朝特警驻地的会客中心跑去。   抵达后,他整理了下仪表,敲敲门,然后走进去,对刘云飞敬了个军礼:“刘队!”   刘云飞正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笑着道:“费腾,你来了!”   刘云飞和费腾面对面坐下,费腾嬉皮笑脸道:“刘队,您还没回去啊?”   刘云飞却没给他好脸色,严肃道:“我在等你电话!”   费腾仍旧嬉笑着打趣:“刘队,您是不是搞错了,您应该等的是嫂子的电话吧!”   听费腾提到自己媳妇,刘云飞严肃古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瞪他一眼道:“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回家和你嫂子团聚了!”   费腾道:“这就对了,您今天就回去,晚上就能见着嫂子了!”   刘云飞叹气道:“我自个儿回去,你让我怎么和首长交代!”   “刘队,我爷爷早就不是你首长了,你不用和他交代什么!”   “混账,他既当了我的首长,就一辈子是我的首长!”刘云飞怒道。   费腾暗叹,刘队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只好实话对他道:“刘队,您回去吧,我不会和您回去的。我想留在这里。” 第27章   “我怎么感觉我上了你这鬼小子的当了?”刘云飞浓眉一挑, 瞪着他道。   当初执行任务时, 费腾说段威不好糊弄,主张既然做戏就要做的真些,把他的人事关系转到浮海市公安局。刘云飞当时还觉得,这小子真是细心, 现在想来, 他完全是下套给他跳啊。   现在费腾坚持要留在这里, 刘云飞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本该由你自己做主。”刘云飞叹口气道。   他一直看不透费腾, 完全琢磨不透这个小子在想什么。   费腾的爷爷曾是陆军中将,帝都军区的副司令, 立功无数,是一代名将。   费腾进入军校以来,就备受瞩目, 也备受关怀, 他毕业之后, 本该舒服地往上晋升, 没想到他却要求进入特种部队, 甚至进入最艰苦的狙击手连。   刘云飞便是狙击手连的连长,费腾训练的刻苦与疯狂,费腾几次历经生死的锤炼,他都看在眼里,他是打心里喜爱和佩服这小子。   若换成是他, 他未必能舍得放弃捷径,完全只靠自己。   如今他通过真刀真枪的打拼,已取得军功累累,可以平步青云之时,他却突然转业了。   “不过你还是打个电话和你爷爷说一声,不然我可不敢回去见他。”刘云飞道。   费腾点点头:“好,我会打的!您就快走吧,记得给我嫂子买点礼物,回去好好哄哄,指定今晚给你上炕。”   “死小子!快滚!”刘云飞黑黝黝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费腾离开会客室,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琢磨着措辞,该如何跟爷爷说时,电话响了。   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眉尖蹙起,他看着手机上的名字,久久没接电话。   半分钟后,费腾叹了口气,伸手正准备按下接听按钮,电话却断掉了。   他抓着手机的手颓然放下,插/进裤袋里,转身看向操场方向,一支特警队伍正在走正步,喊着洪亮的口号。   他静默地看了一会,又把手机拿出来,给冷静发了条微信:想你了。   冷静今天工作很忙,市一幼送来几个食物中毒的孩子,急诊转下来后,进了他们科里。   刚处理好那几个食物中毒的孩子,钟主任又带着她上手术,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手术。   等吃完了晚饭,又有一对新生的龙凤胎需要抢救,从产科送来儿科,冷静作为值班医生,立刻穿好手术服进入手术室。   结束抢救,已是入夜时分,十一点多了。   冷静才有空看下手机,看到费腾发来的微信。   那一瞬,身体里所有的疲惫都消散了,她嘴角翘起,甜甜的笑了。   她回道:抱歉,今天忙了一天,才有空看手机。   很快,收到费腾的回信:辛苦了,冷医生!   冷静笑笑,爬到值班室床上,合衣躺着,给他打了个电话。   费腾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冷医生,想我了没?”   冷静笑出声来,道:“我可不像你,有一心二用的本事,我可没空想你。”   “太伤心了,我可是想了你一整天。忐忑不安地等了你一天的微信。你没回我微信,我这心里下了一整天的雨。”   冷静被他逗乐了,在床上滚了一圈,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好吧,看你这么可怜,那我现在就开始想想你吧。”   俩人又说到明天平安夜的安排,聊了一会,冷静听着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感觉心头特别踏实,头脑渐渐放空,她的眼皮渐渐沉重,强撑着抬起,顺便“嗯”了一声,又慢慢地阖上了。   费腾在电话那头说了半天,没有回应,便呼唤她的名字:“冷静……阿静……”   叫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回应,费腾不由得紧张起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挂掉电话,立刻拨打儿科住院部护士站的电话。   今晚的值班护士是小玉,她才接起来,费腾便道:“你好,我是冷静的朋友,刚才跟她通着电话,她突然没了声音。你能帮我去值班室看看,她怎么了吗?”   小玉应了声好,放下电话,匆匆跑到医生值班室,看到冷静躺在床上已睡着了,手上还握着手机。   她轻手轻脚地帮冷静盖好被子,把手机拿开,放到桌子上,才又悄悄离开。   “冷医生没事,她是累得睡着了。”小玉拿起电话对费腾道。   费腾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你们这些医生护士也真是辛苦,谢谢你啊!”   小玉忍不住八卦问:“你是冷医生的男朋友吗?”   费腾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冷医生。她承认了,我就是!”   周六清早,冷静正在等待接班医生纪桓来交班时,钟主任来了电话。   “小冷,昨天有个事情忘了和你说了,今年医院要举行春节联欢晚会,要求每个部门出两个节目,这是向医院展示我们科室风采的大好机会。我打算让护士们出个舞蹈节目,医生这边,我本想让小纪上台弹奏钢琴,但他觉得钢琴独奏太过单调,我记得你好像会很多乐器,要不你俩商量下,一起表演个节目。商量好了,周一报给我。”   这事关科室风采和荣誉,冷静自然拒绝不得,爽快答应下来。   才刚挂电话,纪桓就到了。   他比冷静还大一岁,是今年才从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博士,心系家乡,毅然回到浮海市工作,来到他们科室才半年时间。   他们科室女多男少,纪桓不仅学历高,人长得帅,还多才多艺,就是性格有些腼腆,是科室里的重点呵护对象。   他还未进到医生办公室,冷静就已经听到护士站的小护士们拦着他,在那里嘘寒问暖了。   纪桓却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职责,只和她们随意攀谈两句,便道:“还有一分钟就到交班时间了,我先去交班了。”   冷静忍不住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还真的是,海外归来的人就是守时啊。   纪桓进到办公室,清俊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冷医生,我来了。”   冷静对他笑笑,先和他交接工作,重点说了昨天食物中毒的那几个孩子和新生的龙凤胎,并与他一起去查房。   完了以后,回到办公室,冷静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想起钟主任的嘱咐,便道:“医院要举行春节联欢晚会的事,钟主任和你说了吧?”   纪桓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道:“说了,我也正想找冷医生商量下呢。”   冷静侧着身子,托腮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   “听说冷医生二胡拉的很好,你看我们钢琴二胡合奏,怎么样?”纪桓微笑着看着她道。   冷静愣了下,笑着道:“钢琴配二胡,中西合璧,土洋结合吗?”   纪桓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冷医生,听过和平之月的甜梦吗?”   那可是冷静最喜爱的一首曲子,无数夜里伴她入眠的曲子,立即觉得纪桓这个提议很不错,太合她的心意了,高兴地拉拉凳子,与纪桓靠得近些,问:“你也喜欢那首曲子啊?”   纪桓点点头,脸上的红云越发明显。   冷静的长发从肩头滑了下来,落在耳畔,她觉得有些痒,便抬手朝后撩了下,乌黑光亮的秀发划起好看的弧度,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眸晶灿,露出相见恨晚的神色来:“那我们就合奏一曲甜梦吧,我好久没拉了,得回去好好练练。”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身上,给她整个人染着一层暖金的绒边,美如落入凡间的仙子。   纪桓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冷静疑惑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纪桓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没,没问题。我也好久不弹琴了,我们可以一起,约时间,一起练练。”   冷静嫣然一笑:“好啊!”   “这位先生,你找谁?”门口突然传来护士小陈的声音。   冷静和纪桓一起转头看了过去,纪桓莫名觉得有些发愣,忍不住打了个抖,冷静惊讶道:“费腾!”   费腾站在办公室门口,手上抱着一束鹅黄的迎春花,漂亮鲜嫩的花儿衬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格外阴沉,乌黑的眸子里隐隐有火光蹿动。   纪桓有些不解地看着费腾,又看向他手里的迎春花,是什么关系会送这种花呢,然后看向冷静问道:“冷医生,这位是?”   冷静暗自好笑,故意道:“哦,他是我高中同学。”   纪桓松了口气,朝费腾略点点头,道:“冷医生,你同学可能找你有事,你忙去吧。我们说好了,改天约着练习。我给你打电话。”   冷静笑着点点头,拿了包包,挎在肩上,走向费腾:“你怎么来了?”   费腾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冷静挣扎道:“干嘛呢,这可是在我们科室里,你别动手动脚的。”   费腾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声音低沉地道:“乖乖听话,不然,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壁咚你!”   冷静瞠目,看着他似笑非笑、痞痞的样子,顿时怂了,不敢再挣扎,乖巧地任由他牵着走。   费腾带着她走到了医院大厅里,一路上,她刚才笑得美如仙子的样子在脑子里不断盘桓,这个笑容居然不是给他的,而是笑给另一个男人看的!   他真是越想越气,越想火越大,突然就停住了脚步,冷静没留意他的动作,还在朝前走,却又被他拉着手,整个人几乎要踉跄地朝前扑去。   费腾一用力,将她拉到身边,伸手揽住冷静的腰,推着她朝墙壁走了几步,将她抵在墙上。   冷静咽了口唾沫,推了他一下,红着脸斥道:“光天化日、大厅广众!尤其是,这是在我们医院!你别,别乱来啊!”   费腾蜷起手指,擦了擦她微微滚烫的脸颊,道:“别怕,我只是想讨要个说法而已。”   冷静有点懵:“什么说法?”   费腾的脸逼近她,冷静下意识闭上眼睛。   费腾轻轻笑了,嘴凑到她的耳边,恶作剧般地轻轻吹了口气,冷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浑身战栗了一下。   “你说我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只仅仅是高中同学?”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和伤感。 第28章   冷静心里偷笑, 脸上依旧神色清冷, 冷笑着道:“你和肖露晴不也仅仅是同学关系,还不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我们抱一抱,怎么就不能是同学关系啦!”   费腾心里一咯噔, 看来这女人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都解释了多少遍了, 还要拿出来说。   “我那不是在执行任务嘛。”费腾能怎么办,只好继续解释。   冷静轻哼了一声, 想要推开他, 费腾却贴得更紧,问:“你刚才和你们科里的医生小白脸说了啥?”   冷静故意朝他笑得又娇又媚:“我们要表演钢琴二胡合奏, 约好改天一起练习下。”   费腾沉着脸,冷声道:“不准去!”   冷静笑眯眯地道:“我这也是工作啊!”她将工作二字咬得极重。   费腾又被掐在七寸上,干脆嘴一嘟, 赌气道:“反正就不准你去!若是一定要去, 我也要去!”   冷静可从没见过费腾如此幼稚的模样, 觉得很新奇,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费腾也被自己幼稚的行为话语惊呆了, 觉得很尴尬,扭头用力咳嗽几声,正要放开她。   冷静却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那一瞬间,费腾体内的热血奔腾起来, 下腹尤其燥热。   “快抱住我的头,我们医院的王副院长往这边走过来了,别让她看到我的脸。”冷静埋在他胸膛上瓮声瓮气地道。   费腾直接将花抬高,遮住了她的脸,同时身体退后一步,不敢贴近她的身体。   一分钟后,冷静才稍稍把头抬离费腾的胸口,朝王副院长离开的方向张望过去,看到她已走远了,立即推开费腾,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这王副院长和她妈妈可是好朋友,如果让她看见了,肯定说给她妈妈听。那她妈妈肯定会立马来找她刨根问底,而且她很了解她妈,她绝对不会赞同她和费腾谈恋爱的。   费腾却不高兴了:“你就这么怕你的领导和同事知道我们的事?”   冷静转过身来,看着他一脸怨念的样子,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走吧,我肚子好饿。”   “对了,你刚才说要陪我去练习?”冷静想起他刚才的话。   “如果你非去不可,那我自然要陪着。”   冷静看了他一眼,眼中透着点同情:“可以,但你可别后悔。”   直到后来,冷静和纪桓练习时,费腾才明白,冷静那一眼中饱含的深意。   俩人并肩走出了医院,费腾看了眼手中的花,递过去:“这花你拿着,送你的!”   冷静脸上露出甜笑,嘴上却嫌弃道:“你可不可以别送我迎春花,好土!”   “哪里土啦,多漂亮,像你一样可爱!”费腾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一丛迎春花旁,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的样子。那时候起,他才第一次发觉这不起眼的迎春花是如此可爱娇艳。   “这花哪来的?”冷静忽然问。   费腾笑笑:“花店买的。”   冷静疑惑道:“花店居然有这种花卖?这花该不会是你路边采的吧?”   费腾握拳抵唇,清咳一声,道:“当然不是,我是那种没公德心的人嘛!”   他一大早跑了几家花店,问人家有没有迎春花卖,那些花店老板一开始都热情地向他推荐玫瑰、百合等别的花,但他坚持要迎春花,花店老板都不耐烦了,像看傻逼似地看着他,语带讥讽:“大清早捣什么乱,迎春花不是路边一大把嘛!”   费腾干脆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往桌上一放,道:“帮我采一束来。”   花店老板立马麻溜地去路边花圃里采摘了一束给他,所以他的确是在花店里买的。   冷静本想在早点店里随便吃碗米粉就好,费腾却非要坚持回家去煮面条吃。   冷静把话撂下:“我可不会做啊!”   费腾笑着将她的肩膀一搂:“放心,我会!”   “家里只剩几个鸡蛋,别的什么都没。”   “没事,前面就是超市,我去买把青菜,买两把面条。”   冷静见他一副急于表现自己的猴急样,只好随了他,同时心底里还是隐隐有几分期待。   半小时后,俩人到了冷静家门口,冷静打开门,转身将费腾堵在门口,不好意思道:“你等等再进来,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费腾边要进门,边笑:“没事。”   冷静却不由分说,将他朝后一推,瞬间把门关上了。   费腾:“……”这动作也真够敏捷的!   五分钟后,冷静打开门,把费腾“请”进家里,从玄关处拿出一双男士蓝色棉拖鞋,道:“这是我爸穿的,你将就穿一下。”   费腾毫不介意地换好鞋子,进到客厅,转头四下打量了下,客厅颇为宽敞明亮,沙发背景墙是浅灰色,与地砖颜色相呼应,一套米白色布艺沙发,抱枕是浅黄色的,贵妃榻上堆着一沓书和几件衣服,显然是刚才慌张下收拾起来的。   “厨房在这边?”费腾指向餐厅吧台方向问,冷静点点头。   冷静带着费腾绕过餐厅吧台,进到厨房里,厨房里的用具都非常崭新,看来冷静很少在家开火。   费腾把手中的蔬菜和面条放在操作台上,双手扶在冷静的肩头,温柔道:“你昨晚打着电话,居然都睡着了,肯定累坏了,再去休息一会。我做好了,过来叫你。”   冷静抿唇一笑:“好!费队长,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女朋友服务!”   冷静嗔了他一眼:“什么女朋友,你可还没转正呢!”   费腾双手一摊:“那好,为我未来的女朋友服务!”   冷静离开厨房,走进卧室,又走了出来,直接到卧室睡觉,好像显得有点轻浮了,还是到客厅沙发上躺会儿吧。   才躺下不到十五分钟,一股浓香飘来,冷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刻起身,穿好鞋子,迎了上去。   费腾腰上绑着围裙,一手端着一个大碗绕过吧台,走到餐桌旁,将两碗面放下。   热乎乎的面条上有两个金黄荷包蛋、点缀着几根青翠的蔬菜,卖相还不错嘛,闻起来也很香,不知味道如何!   “快来坐下来尝尝!”费腾帮她把椅子拉开。   冷静道了声谢,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便要往嘴里放,费腾叫道:“小心烫!”   面已入口,冷静张着嘴不停哈气,嘴里叫着:“呀,好烫!”   费腾凑过去,微堵着嘴,对着她嘴里的面条,用力地吹气。   冷静咽下那口面条,看着费腾近在咫尺地脸,和他微嘟着的嘴,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   费腾的喉头亦滚动两下,她呼出来的气息,不经意摩挲过他下唇,麻麻痒意……   俩人不自觉地靠近,双唇几乎要贴在一起时,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俩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冷静忙坐直身子,专注于面前的面条,夹起一筷子吹了吹,道:“味道还挺不错的!”   费腾接起了电话,神色一点点凝重,挂了电话后,他道:“我要去出任务了,等结束了,我给打电话。”   冷静立即放下筷子,道:“你现在就走?不吃了再走吗?”   “不了,我得赶快赶过去!”有时候一秒钟的时间对于被劫持的人质而言,事关生死。   冷静将费腾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关上门,回到餐桌旁。   她很快将一碗面吃完了,刚才还觉得美味无比的面,此时却感觉没那么好吃了。   他的那碗面怎么办呢,倒了可不行,这面可是他做的,怎么舍得倒掉。   “那就留着中午吃。”冷静端起那碗面,倒回锅里,打算中午的时候,再热来吃。   冷静伸了个懒腰,饭饱就犯困了,她进到卧室,倒在床上,打算好好补一觉。   若是往常,她一粘枕头肯定就立马睡着了,但此时她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默默地在心里将费腾接电话时的脸部的表情细细回忆,以判断他任务的严重性,想必还是挺严重的。   等她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   她去到厨房,将锅盖打开,面条已将汤汁全吸饱了,膨胀起来,黏黏糊糊的一锅。   冷静是个对食物有些挑剔的人,看到这个情形,顿时就胃口全无。   不过她还是开火煮热了,挑了几根吃了些,实在吃不下去了,才住口。   冷静把面倒了以后,洗干净锅,拿着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等电话。   他说任务结束了,就给她打电话的。   迷迷糊糊中,她又睡着了,直到电话响起,她揉着被巨大铃声震得生疼的耳廓,接起电话。   “我任务结束了,一会儿过来找你,我们去过平安夜吧!”话筒里传来费腾略微沙哑的声音,还有一阵飒飒的风声。   冷静的心情愉悦起来,立即冲到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挑好衣服,化好妆,一切做完,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门铃也很合适宜地响了,冷静立即跑过去打开门,烟雾弥漫中,费腾斜靠在门框上,手上夹着根烟。   冷静不喜欢烟味,微微蹙了下眉头,侧身让他进来:“任务顺利吗?”   费腾走到厨房,将烟掐灭了,丢到垃圾桶里,才转出来,一把揽住冷静的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道:“我出马,能不顺利吗!”   冷静抡起小拳头,砸在他的胸口,笑骂:“没个正形!嘴里还一股子烟味!”   费腾“哎呦”一声,冷静以为他受伤了,忙问:“怎么了?这里受伤了吗?”   费腾点点头,可怜巴巴地道:“早上被你气得胸口疼,这会儿都没好。”   冷静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骗子!”   俩人闹了一会,费腾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费腾道:“肚子好饿!”   冷静看着他:“你该不会现在还没吃饭吧?”   费腾道:“我一完成任务,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了,毕竟今天是平安夜嘛,不想让你久等。”   冷静心里仿若有暖流淌过,柔声道:“走吧,我们去外面吃饭先!”   费腾一天都没吃东西,冷静也不挑什么环境了,见到一家炒菜的饭馆,便拉着他进去了。   填饱了肚子,俩人走出饭馆,天已经黑了,夜色笼罩,霓虹灯一闪一闪,街上到处是人,基本都是情侣,有的手牵着手,有的搂抱着,有的公然在接吻。   费腾突然长臂一伸,揽住冷静的肩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说我们抱过了,亲过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第29章   这言下之意, 就是要更进一步喽。   冷静想到这里, 顿时脸红的可烙饼,看到一个爸爸抱着女儿走在前面,她转过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道:“亲亲抱抱举高高, 那是不是……”   还没等冷静把话说完, 她的脚就腾空了,她吓得尖叫一声。   费腾已把她高高抱了起来, 街上行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尤其是那些小情侣,看向冷静的目光中无不露出艳羡。   冷静捶了下他的肩膀, 道:“快放我下来!”   “你不是要举高高吗?”费腾仰头看着她,也朝她眨了下眼睛。   冷静红着脸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喽!亲亲抱抱举高高,是不是还有转圈圈?”费腾说着, 抱着冷静转了起来。   冷静又忍不住惊呼起来, 天旋地转中, 她抬起头, 看到苍穹在转, 星子在转,灯火在转,还有她的心也在快乐地旋转,就好像小时候穿上一条特别喜欢的新裙子,快乐幸福得原地打转的心情。   转了几圈, 费腾怕将冷静转晕了,便把她放了下来,冷静仍是晕头转向的,不禁伸手扶住费腾的肩膀,靠在他的怀里,羞得不敢抬头。   “怎么样?满意了吗?”费腾抱着她,轻笑问道。   冷静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嗔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由于费腾的肆意胡闹,一度造成了这条路上的交通拥堵。   不少行人驻足围观,不少小情侣为此还闹了别扭。   一对情侣,女的说:“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我也想要举高高转圈圈!”   男的道:“姑奶奶,你不看看自己的体型,我这腰还要不要啦!腰不行,你又该埋怨我啦!”   女的怒:“你竟然嫌我胖,哼,我还嫌你弱鸡呢!”   另一对情侣,男的说:“老婆,要不要我也抱你转两圈?”   女的道:“算了吧,你不看看人家男朋友长什么样!”   男的委屈:“我这样的怎么啦?”   女的没好气道:“人家那样是风景,你那样的话,就是丢人现眼,懂不懂!”   等了好几分钟,冷静从费腾怀中,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朝费腾身后及周边四处瞄了瞄,发现看热闹的人都已散去,早已汇入人流中。   她才松了口气,离开他的怀抱,还不忘嗔他一眼,捶他一下。   闪烁的霓虹灯下,她粉嫩脸颊上,显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仿佛盛满了美酒,费腾就这样看着,仿佛都要情不自禁地醉了。   他走上前一步,双手扶在她的肩头,一手抬起,将她耳边的秀发捋至耳后,露出白嫩小巧的耳垂,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冷静被看得心砰砰乱跳,同时也害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她一向脸皮薄,可无法接受这种在街头当众接吻的行为。   她低头避开他明亮的目光,眼角余光瞥到路过身边的一对情侣十指紧扣的手。   她忽地抬起头来,笑着道:“费腾,虽然我们抱过了,亲过了,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认真地做过。”   费腾顿时被勾起好奇心,问:“什么重要的事?”   冷静抬起自己的左手,道:“牵手啊!”   费腾看着她的双眸,那里澄澈见底、纯情明洁。   他不由得笑了,想起九年前在医院里,她为那个不幸的孩子哭泣时,他递了条手绢给她。她接过手绢的刹那,俩人手指相触,那一瞬间惊心动魄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   费腾扬起笑脸,郑重地朝她伸出手,问:“冷静,可以和我牵个手,做我女朋友吗?”   冷静顿时有些恍惚,她等待了这么多年的话,在此刻终于等到了,她的心头涌上难言的酸涩,乌黑明澈的眼睛里泛起隐隐水光。   费腾并不催促,一直温柔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   冷静整理好了情绪,笑着把手伸过去,纤细的五指插/进他五指的空隙中,俩人十指紧扣,相视一笑。   那一刻,天地间有一种出奇的静,把他们与喧嚣的尘世隔离开了。   他们就这样彼此笑着凝视着对方,仿佛时光流转,此前以往种种一一闪现,仿佛他们这一牵手,是从高中时代,一直牵到了此时。   冷静和费腾手牵着手,肩碰着肩,漫步在人潮如织的街头,也不说话,就偶尔相视一笑,就这样随着人流慢慢地一直往前走,不论目的地,只要有他/她在身旁就足够了。   路过街边的几台娃娃机时,冷静停住了脚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对情侣抓到了娃娃,女朋友兴奋地尖叫着扑向男朋友,抱住男朋友,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她读大学时,走在街头,也时常看到这个情景,那时候真的是羡慕不已。   费腾拉着她便走过去了,站到一台娃娃机前,问:“想要吗?我也给你抓一个?”   冷静笑着点点头:“好啊,不过好像挺不好抓的。”   费腾不屑地笑笑:“我费腾出马,怎么可能有搞不定的事情!你看着吧,不过,如果我抓到了,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冷静笑问。   费腾指了指离开的那对情侣,笑道:“很简单,就像刚才他们那样就好。”   冷静毫不迟疑地点头:“好!”   她曾经看过不少人抓娃娃,她可明白,这抓娃娃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费腾微微愣了下,没想到冷静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顿时铆足了干劲。   费腾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几张一百元的钞票和一张十元的钞票,他毫不犹豫地拿了十块钱,塞进机器里,出来十个币。   费腾看了下娃娃机的操作说明,信心满满地塞进去两个币,转头对冷静道:“你看着哈!”   冷静微笑着点头,附和:“看着呢。”   半分钟后,费腾没抓到娃娃,又投了两个币,道:“大意了,再来!”   又半分钟后,费腾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再投入两个币,道:“这次一定能抓到!”   再半分钟后,费腾一捶娃娃机,不可置信道:“靠,明明抓到了啊!”   冷静笑着安慰他:“没事,抓不到就算了!”   费腾转过头来,皱眉道:“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冷静小声嘀咕道:“我也想有信心啊!”可一对上他很受伤的眼神,立马呵呵一笑:“有信心,当然有信心啦!”   费腾没说话,把最后两个币投进去,挽起袖子,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了!”   结果还是不得不信,又一次失败了!   真是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还是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   “没事,我们不抓了,去看电影吧!”冷静挽住费腾的胳膊道,摇了摇,用撒娇的口吻道。   费腾不为所动,把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被冷静拦住,笑道:“我这有零钱,一百块够买多少个娃娃了!”   费腾摆手:“不管了,我给你多抓几个。”其实是怕万一太少了,不够用。   冷静没办法,只好由他。   眨眼的功夫,费腾又抓了十来次,还是一个都没抓到。   费腾从未遭遇过如此的挫败感,他可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第一的费腾啊,居然被一台娃娃机整得要发狂。   “这机器不会是坏掉了吧!”费腾黑着脸,双手叉腰,瞪着这娃娃机,恨恨地道。若不是冷静在旁边,他要顾及自己的风度形象,真想给它大卸八块了!   冷静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使劲憋着,怕伤了无所不能费队长的自尊心,正想要把他劝走。   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姐姐,这叔叔也太挫了!”   冷静和费腾同时转过头去,两个嘴里叼着棒棒糖的男孩子站在面前,看样子,约莫十岁左右。   费腾黑着脸,拧着眉,冷声道:“两个小鬼头,少说大话!还有,你叫她姐姐,怎么叫我叔叔!”   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仰头挑衅道:“我只要四个币,两次保准能抓到!”   费腾自然不信,他抓了二十次都没抓着,他一个小屁孩两次就能抓到,怎么可能!   于是,他朝小男生抛过去四个币,走到一边,抱臂看着。   没想到的是,小男生第二次的时候,就抓到了一只长耳兔。   费腾惊讶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冷静笑着走过去,摸摸小男生的头。   小男生不悦地皱皱眉,把娃娃塞给冷静,埋怨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动不动就摸我的头!”   费腾看向冷静,一脸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小男生抬着头,对着费腾道:“她本来就是我姐,我当然就叫她姐姐喽!”   冷静向费腾解释:“他是我表弟,林琮。”   费腾心里郁闷得要死,丢人丢到小表弟面前了,真是有损他英武的形象,不过脸上却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费腾。”   林琮像个小大人一样,抱着臂,从上到下打量着他,问:“你是我姐男朋友?”   费腾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林琮板着脸道:“我看我姐还蛮紧张你的……”   话没说完,冷静一把拉过林琮,附身在他耳边悄声道:“小琮,这事你一定要替姐保密啊!”   “替你保密,我有什么好处啊?”小琮眨巴下眼睛。   冷静使劲揉了他的脑袋一下:“还想要好处,信不信我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告诉你同学!还有,你今天是不是又是偷溜出来的?”   林琮脸色微变,支吾道:“好吧,就当我们今晚没遇到过。”   冷静看了下时间,道:“八点多了,你们赶快回家吧,太晚了不安全!”   把两个小孩打发走,冷静转过身来,看到费腾又在那和娃娃机死磕起来,不由得失笑,真跟个孩子一样。   林琮的那句“我看我姐蛮紧张你的”,让费腾又有了斗志。   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十个币投进去,费腾终于抓到了一个。   费腾拿着那个粉色长耳兔,笑得跟个傻孩子一般,献宝似地拿到冷静面前,并把林琮抓到黄色长耳兔抢了过来,随手送给了身边经过的一个孩子。   冷静:“……”   费腾在她面前站定,目光炙亮地看着她,像个等待奖赏的孩子。   冷静笑笑,履行承诺,拿着小兔子,挡在他们的脸上,快速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费腾却一把搂住她,委屈道:“居然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你得补偿我,再亲亲这儿!”他指了指自己微微嘟起的嘴。 第30章   九点半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很是喧嚣热闹。   冷静本想去看场电影,但票已售罄,费腾灵机一动,笑着道:“看电影也不一定非要在电影院, 我们买点零食和啤酒, 回家静静的看, 不是更好!”   冷静眼睛一亮,真心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 俩人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和几罐啤酒, 回到冷静家中。   他们把零食、啤酒堆在茶几上,冷静拿出手机, 点开爱奇艺,问:“你想看什么电影?”   费腾在沙发上坐下,道:“都行, 找你喜欢的。”   冷静想了想, 道:“前段时间, 艳子推荐我看《遇见你之前》, 不如就看它吧。”   冷静搜出电影, 投屏在电视上,俩人依偎着看起了电影。   客厅的吊灯关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   费腾的一条手臂搭在冷静的肩头,冷静蜷腿紧靠着坐在他身边,他温暖的体温妥帖地熨烫着她, 令她感到惬意又舒服。   俩人边喝啤酒,边吃爆米花、土豆片,果然比在电影院看电影感觉还更好。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女孩给一位高位截瘫的高富帅男子做护工的故事,女孩虽然为男子带来了生机与希望,却终究没有改变他结束自己生命的决定。   看完后,冷静哭得稀里哗啦,认为男子太自私,不该这样结束生命。   费腾却反问:“高位截瘫,一级伤残,完全依赖护理,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幸福,真的有活着的必要吗?”   冷静不服气:“怎么就不能给她幸福啦!一定要那样才能幸福嘛!”   费腾抱着她,继续与她理论:“冷医生,你自己可是医生啊,高位截瘫,这种打击本身就是毁灭性的,就像是被判了无期徒刑一样,更痛苦的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却不能和她真正地在一起……”   冷静腾地从他怀里坐起身来,跪在沙发上,握拳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噘嘴道:“你们男人就尽想着那种事!”   费腾捉住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拉,自己的身子朝后一躺,冷静整个人便扑倒在他身上。   费腾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一手垫到脑后,仰躺着看着她,轻笑一声,问:“想着哪种事?”   他的嗓音低沉魅惑,声音里混着点暧昧的笑意,听得冷静头皮一麻,那雪白如玉的面颊上晕染出红云,她羞恼地又抡拳在他胸口捶了两下,双腿也跟着蹬了两下。   瞬间,费腾浑身一僵,身体里蹿起一把火,声音里透着股压抑隐忍:“别乱动!”   冷静低头,正对上火热、炙亮的双眸,她心下慌乱,想要起身,却被他紧箍着腰,动弹不得,不由得挣扎了两下。   费腾再无法忍耐,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道:“都警告你了,别乱动,还动!”   冷静不敢看他,声若蚊音:“我想起来嘛!”   费腾抬手抚过她的脸颊,道:“晚了!”然后附身吻上她的唇。   他一开始很温柔,辗转吮吻着她的唇。   渐渐地,他的唇游移到她的颈侧亲吻着,火热的呼吸喷在耳垂边的肌肤上,像羽毛拂过,让冷静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实在太麻太痒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针织开衫,里面是白色衬衣,费腾的手上移,隔着衬衣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太陌生又刺激的感觉,让冷静浑身一个颤栗,嘴里的呻/吟将要逸出,又被她强忍着吞了回去。   不知何时,她衬衣扣子已被解开了三颗,露出她白皙的肌肤,在柔黄的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咚咚咚,门口突然响起了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费腾手上的动作一顿,冷静睁开了眼睛,俩人四目相接,有一瞬的尴尬,各自移开目光,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费腾默默叹口气,很是艰难地撑起身来,冷静也立刻坐起来,转头看向门外。   “静儿,你在吗?”隔着门,传来一声女人的呼喊,听声音,应该是赵艳。   冷静急忙穿上拖鞋,起身正要朝门口走去,费腾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睛在她胸前瞄了眼,喉头滚了滚,哑着声小声提醒她:“衣服扣子。”   冷静低头一看,血液直冲脑门,整张脸红成熟透的苹果,衬衣扣子被解开了三颗,露出她黑色的文/胸和雪白的深沟。   砰砰砰,这回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   冷静慌里慌张地将衣服扣子起来,匆匆走到门边,边整理乱糟糟的头发,边道:“来了,来了!”   在冷静开门的同时,费腾已将客厅的吊灯打开,室内顿时一片明亮,沙发上暧昧的褶皱也都被抚平。   门一开,赵艳冲了进来,埋怨道:“静儿,你在干什么呢!电话也不接,我手都拍疼了,嗓子都叫哑了……”   赵艳边换鞋边控诉着,抬起头来时,就看到费腾双手插在裤袋里,长身玉立地站在客厅中央,朝她这边看。   她后面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张大着嘴,指着费腾,好半天才道:“费,费腾!你怎么在这?”   费腾朝她笑笑,也不解释,冷静心内急转,把门关上,道:“啊,费腾他过来我帮通下水道来着,那个下水道堵了,平安夜连个工人都找不到,我只好麻烦费腾过来帮我修。”   她对赵艳说完,上前两步,走到费腾面前,笑着道:“费腾,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她边说边朝他挤眼睛,示意他快走,费腾只好陪着她演戏:“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以后还有哪里需要修修补补的,都可以找我!”   费腾说着,就朝门口走去,对赵艳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赵艳心情不好,勉强地笑笑:“好,再见!”   冷静道:“我去送他一下。”   赵艳点点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到茶几上的啤酒罐又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冷静跟在费腾身后,把他送到电梯口,按下电梯,道:“对不起,不知艳子怎么突然来了。”   费腾伸手揽住她的腰,笑得有些轻佻:“没关系,我们改日继续就是了。”   冷静被他这没脸没皮的话,臊得不得了,轻捶他一下,道:“你还真是不害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费腾将她搂得更紧,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这有啥好臊的,食/色/性也。”   这时电梯门开了,冷静怕赵艳等急了,找出来,忙推推他:“快走啦,我要回去了!”   费腾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进了电梯,笑着她摆摆手,眼睛却不经意地瞟过她的胸口,笑意越发地浓。   冷静没留意这些,抬手和他挥了下,匆匆转身,赵艳果然等得不耐烦,找了过来:“静儿,你送个人怎么送这么久?”   冷静道:“好了好了,大晚上的麻烦人家总要好好道谢的嘛。”   她推着赵艳进到屋里,关上门,问:“我的赵大小姐啊,你这么晚到我这里来,到底有啥事?”   赵艳顿时神色晦暗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静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道:“说啊,到底怎么了?”   赵艳这才从包里掏出几根长条形的东西,递到冷静面前,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静儿,你帮我看看,我这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   冷静接过那几根验孕棒,看了下,心里咯噔一下。   三根验孕棒上,有两根只有一条杠,另外一根上有两条杠,一条很深,一条很浅很淡,几乎要看不见,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看得到。   “你例假过了几天了?”冷静问。   赵艳抽抽搭搭地道:“我例假一向很准的,25天左右,这次超过了三天。本来我也没往那方面想,我们单位有个女同事刚好怀孕了,今天来跟我分享,我就突然想到这个,我就去买了几根验孕棒测看看。结果,就是这样,我好害怕!”   “静儿,你是医生,你告诉我,我这应该是没有怀孕吧?”   冷静想了下,她和高幸是七天前发生的关系,而她的例假周期短,没做措施的话,怀孕的机率很大;且受孕时间很短,所以测不出来或测出来不明显是正常的,她这很大的可能性是怀上了。   不过她没有明说,毕竟测试有误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急,明天你还是跟我去趟医院吧。验下血比较准。今晚你就在我这里好好睡一晚,明天我陪你去验血。”   赵艳早已是六神无主,只得靠在冷静怀里,点了点头。   有好朋友在身边,赵艳心也安定了许多。   她性格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加上刚才一直忧心自己的事情,没空多思考费腾在这里的事,不过此时纵使她神经再大条,近距离地看到冷静胸前的扣子居然扣错了,又回想起,她刚开门时,满面桃色,娇媚得要滴出水的样子,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静,静儿,你和费腾,你们,你们是不是好上了?”赵艳坐直身子,盯着冷静一脸紧张地问。   冷静有一瞬的慌乱,不过她立马抬手在面前摆了下:“什么啊,没有的事!”   她现在还不能告诉赵艳,不是不相信赵艳,而是她的性格太过大大咧咧,根本藏不住事,若是碰到她妈妈,她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惨了。   她一定要想到个完全之策,才能把自己和费腾谈恋爱的事告诉她妈妈,否则必然惨遭棒打鸳鸯。   赵艳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指着她胸口问:“你的扣子,怎么扣错了?还有我打了你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开。你们实在是太值得怀疑了?”   冷静镇定地道:“不就扣错了扣子嘛,我不信你不会扣错扣子;电话没接,那是我丢在包里了,压根没听见;你敲门的时候,我们正在厕所通马桶嘛……”   “嗯,没有就好。这费腾上周聚会还和肖贱人搂搂抱抱、纠缠不清的……看上肖贱人的男人,都不会是什么好货色!跟高幸都是一丘之貉!”   赵艳现在对高幸和肖露晴是恨之入骨,连带着把费腾也骂得很难听。   冷静有心想反驳,可又怕暴露,脸上虽带着笑,嘴里嗯啊嗯地附和,可看向赵艳的目光,却是杀气腾腾、阴冷森寒。   赵艳莫名打了个抖,问:“你空调调得多少度啊?怎么这么冷啊?”   冷静忙收回目光,笑道:“啊,就20度啊,应该不冷吧。”   第二日,冷静带赵艳去四零三医院的妇科住院部,找熟识的医生,给开了个验hcg的单子。   开好单子后,冷静正准备陪赵艳去检验科抽血,却在护士站那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身穿一件米黄色呢大衣,扎着个低低的马尾,身量很高,背脊挺直,气质极好,五官清秀美丽,虽已年过五十,但风采依旧。不过此时她的皮肤有些病弱的苍白,脸颊凹陷,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不复往日那般的神采。 第31章   冷静对赵艳道:“艳子, 你等我一会儿。我看到个熟人。”   赵艳点头说好, 冷静便径直朝护士站走去,走到那人身后,轻唤一声:“苏阿姨!”   这人正是费腾的妈妈苏岚,费腾在部队的那几年, 常常连过年也不回来, 尹逸便常去探望她, 冷静也跟着去过几回。   苏岚回过头来,微微愣了下, 然后笑了起来:“冷静, 是你啊!”   “苏阿姨,您身体不舒服吗?”冷静关切地问。   苏岚点点头:“我要做个小手术。”   冷静一惊:“什么手术?您一个人来的?费腾不知道吗?”   苏岚神色有瞬间的落寞, 不过她很快就笑着道:“子宫肌瘤,小手术,不打紧。小腾他在部队工作那么危险, 我不想让他分心。”   冷静顿时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了, 费腾居然没把自己调来浮海市工作的消息告诉他妈妈, 甚至回来的这段时间, 没回去看过她。   片刻之后, 冷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苏阿姨,我去陪我朋友验个血。您在几床?我一会儿再来看您。”   苏岚笑得很温柔:“我在9床。今天是圣诞节,你不用特意来看我,忙完了赶快去过节吧!”   冷静笑道:“没关系, 苏阿姨,我们年轻人一般都过平安夜,圣诞节当天倒不怎么过的。”   苏岚微笑:“原来是这样,好的,那你先去忙吧。”   冷静带着赵艳去验了血,结果要等半小时才能出来。   冷静便让赵艳在检验科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等结果,自己走到走廊尽头窗户边,打了个电话给费腾。   “这么快就想我了?”费腾轻笑的声音传来。   冷静直截了当道:“费腾,你妈妈住院要做手术,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的沉默,持续了好几秒,冷静不由得问了声:“费腾,你在听吗?”   费腾略显平淡的声音传来:“我妈她怎么了?”   “说是子宫肌瘤,住在我们医院妇科9床。”   “好,我知道了。”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冷静早就知道费腾和他妈妈之间好像有些心结矛盾,她也向尹逸打听过,但尹逸也并不清楚。   可不管多大的矛盾,冷静觉得费腾对他妈妈的态度也太过冷淡了点,回来浮海半个多月了,居然都没回去看一眼,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此时她无暇他顾,唯有将对费腾母子俩关系的疑惑压下,先把赵艳的事解决了再说。   半小时后,验血结果出来了,如冷静所料,赵艳果然怀孕了。   赵艳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冷静揽着她的肩膀,气得够呛,恨铁不成钢地道:“别哭,这事还是要打个电话和高幸说一声,我要听听他是什么看法。”   赵艳却哭着摇头道:“他那天走了以后,就再没联系过我,你说他能有什么看法!只能怪我自己犯贱!自作自受!”   冷静看着赵艳痛苦的样子,心里很难受自责。与高幸同班两年,她一直对高幸印象还不错,他作为班长,处事公正,乐于助人,只是有时会瞻前顾后不够果断,完全没想到他是这等卑劣无担当的男人。若早些知道,她必定不会让赵艳深陷。也怪那天她非要喝酒,不然赵艳就不会被高幸给骗走,还失了身,种下祸胎。   她抱紧赵艳,道:“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只是太过痴情罢了。该怪是那些渣男!你不打给他,我给他打!如果他真的是想提/起裤/子翻脸不认账,你就当从不认识这个人!我们也再没有这个同学!我还要找人揍他一顿!”   赵艳这才顾不得哭,拦住冷静:“别,你别打!还是我自己打!”   冷静这才作罢。   赵艳拨通高幸的电话,约莫响了半分钟,高幸才接起来,他道:“艳子,本来我一直想联系你的,想和你好好谈谈。不过我周一就出差了,现在还没回来。等我回来,我联系你,好吗?”   赵艳听到高幸的声音,情绪又有些崩溃,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冷静在旁听得一清二楚,立刻夺过手机。   她冷冷地道:“高幸,我是冷静。我现在不管你在哪里,今天之内必须出现在艳子面前。我告诉你,艳子怀孕了,你的孩子!”   四零三医院妇科9床病房外,费腾站在门口,透过病房窗口朝里看去,苏岚一个人在病房里,她背对着门坐在床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的背影纤细瘦削,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她竟然瘦了这么多。   费腾心里一痛,像被人一拳打在心上,那种闷闷的痛。   他平复了下心情,敲敲门,然后推门进去了。   苏岚回过头,看到是费腾,先是惊讶得站了起立,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直到费腾走到了她的面前,淡淡地叫了她一声“妈”,她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人是她朝思夜想的孩子。   她脸上露出惊喜如狂的神色,仔细打量端详着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看到他冷淡的神色,又缩了回来,嘴巴微微哆嗦着:“小腾,你怎么回来了?”   费腾伸手扶她在床上坐下,苏岚的鼻子一酸,眼里闪过泪光,不过她又怕惹儿子不喜,生生忍了回去。   费腾在床旁的凳子上坐下,看着苏岚道:“妈,其实我半个多月前就回了浮海,不过我回来的目的是执行一个重要任务,所以我没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也没回去看你。”   苏岚一点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道:“那么说,你现在顺利完成任务了?”   费腾“嗯”了一声,又道:“你那天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说你要做手术的事吗?”   苏岚轻声道:“嗯,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就想着给你打了个电话,顺便说一声。”   费腾解释道:“本来是打算这一两天就回家看你的,所以就没给你回电话了。”   苏岚没想到费腾还会与她解释这些,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地说:“没关系。”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去?”苏岚问他。   费腾道:“我不回去了,我打算留下来,我的人事关系已经转到市公安局了。”   苏岚激动地站了起来,走上前,抓住费腾的手,眼中闪着泪花:“真的吗?以后妈可以常常看到你了?”   费腾站了起来,扶着她回床上坐好,道:“嗯,不过我以后还是住在特警驻地,方便训练和工作。”   “好,好,只要你在浮海就行。”苏岚抬手抹掉眼角的泪。   费腾看着苏岚欣喜落泪的脸,心中酸楚苦涩,不知该如何面对,便扭头看向窗外。   “我住院的事,是冷静告诉你的吧?”苏岚突然问。   费腾听她提到冷静,转过头来,眼神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嗯”了一声。   苏岚因久未见费腾,一直仔细地盯着他看,他这一瞬的眼神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正想问个清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被扭开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冷静两手拎着一大堆营养品站在门口,她看到费腾愣了下。   之前在电话里,听他冷淡的口吻,很不在意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不会那么快赶来呢。   愣神之际,费腾已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帮她把营养品拎了过去,朝她微微一笑。   苏岚也走了过来,拉着冷静的手,笑着道:“你这孩子!”   冷静这样被苏岚拉着,颇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垂下头,道:“我就是觉得空手来看您不太好。”   苏岚道:“有啥不好的,以后可不许你这样客气!”   冷静笑笑:“好,下不为例。”   “来,阿静,快坐下。”苏岚拉着冷静的手到床边坐下。   冷静有点意外,苏阿姨以前都称呼她的全名,怎么突然改了称呼。   见冷静有些错愕的样子,苏岚大概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不过她没有改口的意思,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问:“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吧?”   冷静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了,苏阿姨!”   苏岚看着冷静,越看越满意,觉得这女孩虽长相娇媚,可气质清雅,这两者一结合,反倒极为出挑,令人惊艳。单从相貌上看,她与费腾真是天造地设的般配。   冷静被看得略微有些羞赧,不过她并不闪躲,微笑着回看苏岚,道:“苏阿姨,您明天放心做手术,您的主刀医生杨丽华主任是我们医院有名的妇科圣手,而且您这也是小手术,您不必有丝毫的担心。”   苏岚诧异了片刻,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冷静在这里工作,知道了她的床号自然就知道了她的主管医生,她必定是事先向杨主任了解过她的情况。   “阿静,你真是有心了!你这样一说,阿姨也就更放心了!”苏岚很是感动,握着冷静的手紧了紧。   费腾见她们俩人聊得很投缘的样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忧是喜。   “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费腾看了下时间道。   苏岚道:“我请了个护工,包含三餐,她一会儿就过来了。我就不和你们去了,你们快去吃吧!”   冷静也道:“嗯,也好,手术前的饮食特殊,护工比较了解。”   苏岚把费腾二人送到病房门口,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脸上一直挂着笑,原本无神的眼睛也亮了几分。   冷静和费腾出了病房,各有心事,一路沉默着走到电梯间。   费腾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键,然后看向冷静,冷静也正盯着他看,俩人视线碰个正着。   冷静莫名就想起昨晚的旖旎,脸立刻热了起来,她赶快挪开目光,看向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费腾的眉头舒展开来,只要她在身边,似乎所有的烦恼都会自动消散。   费腾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冷静纤细柔软的手,道:“我妈的事,谢谢你。”   冷静抬头看他,微笑着摇摇头,问:“你有没有和你妈说我们的事?”   “没有啊。”   “那为何你妈妈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费腾嘴角微微翘起:“怎么怪了?”   “就好像,好像……”冷静脸红了,说不下去,瞪他一眼:“反正就是有点怪。”   费腾攥紧冷静的手,笑了起来,带着点放浪不羁的意味:“是不是就像婆婆看儿媳妇儿的眼神?” 第32章   下午四点, 高幸从上海赶了回来, 下了飞机就给赵艳打电话,约了她四点半在君悦饭店见面。   冷静嗤之以鼻,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讲究这些排场面子, 直接在赵艳家附近见面不就得了。   不过赵艳不在意, 她甚至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冷静知道她对高幸还抱着幻想,也不阻止她, 等会见了面就能见真章了, 看清了渣男嘴脸,希望赵艳能够彻底死心醒悟。   到了高幸订的饭店包房, 他人还没到。   冷静和赵艳等了近二十分钟,高幸才匆匆赶到。   他西装革履、打着领带,黑皮鞋头上灰扑扑的, 面色也晦暗发黄, 看起来确实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对不起, 从机场过来堵车了。”高幸抱歉道。   冷静冷着脸不说话, 赵艳却有点按耐不住, 想要起身迎接,被冷静凌厉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她只好扭开头,也没理会高幸。   高幸摸了摸鼻子,走到她们面前坐下, 又道:“你们点餐了吗?没的话,我让服务员过来,先点菜。”   冷静冷冷一笑:“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吃饭的,而且谁还吃得下饭啊!也就那些没心没肝、卑劣无耻的小人恐怕能吃得下去。”   高幸顿时面红耳赤,被冷静噎得说不出话来。   赵艳心里不忍,在桌下拉了拉冷静的衣袖,给了她一个哀求的眼神。   冷静默默叹了口气,赵艳平日里多么彪悍的姑娘,一遇到高幸就怂,这男人还真是她命里的克星。   不过这毕竟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算了,她还是少说多听吧,实在听不下去再说。   于是冷静看着高幸,面无表情地道:“高幸,我知道我在这里不太合适,不过作为艳子的好朋友,我舍不得她再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所以请你见谅。你们好好谈吧,可以当我不存在。”   高幸的脸色已恢复如常,他对冷静道:“没事,我不介意。”   他又转头看向赵艳,面色羞愧,声音低哑:“艳子,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很混账!这一个星期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我愿意负责!无论你想如何做,我都依你!”   他这话一出,别说是赵艳了,就连冷静也惊讶万分。   赵艳惊讶过后,是惊喜,她的双眼迸发出喜悦的光彩,嘴巴翕合两下,才说出话来:“真,真的吗?”   冷静在惊讶过后,则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她之所以要向高幸讨要个说法,让赵艳当面和他谈,就是心里笃定,他会劝赵艳打掉孩子,不敢负责,这样就能让赵艳彻底死心,忘掉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嗯,我这几天迟迟不敢联系你,不是因为不想负责任,而是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没脸见你,刚好又出差在外,本就想着回来之后,和你好好谈谈。”高幸直视着赵艳,颇为诚恳地道。   赵艳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她正要说话,却被冷静狠狠地掐了下,她这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没有开口说话。   冷静淡淡问:“如果艳子想把孩子生下来,你会立马娶她?”   高幸有片刻的迟疑,不过很快他就点点头:“嗯。不过我觉得我们还年轻,都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或许可以……”   冷静冷哼一声打断他:“你知道打掉孩子对女生的身体伤害有多大吗?而且你只是出于不得已才和艳子在一起还是因为喜欢她?”   高幸愣了片刻,才道:“如果现在说我很喜欢艳子,很爱艳子,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是我心里确实是有几分喜欢艳子的,才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做出这种事情,我决定负起责任来,我们可以慢慢地培养感情。至于孩子的事,我听艳子的,她想生,我就承诺娶她!”   冷静还欲继续质问,赵艳却突然插嘴进来,看着冷静,目露坚定,道:“静儿,孩子的事,我们会商量着办的!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既然高幸这样说了,我选择相信他,选择和他一起面对。”   说完,赵艳又看向高幸,脸上一红。   冷静气得七窍生烟,这傻艳子被臭男人几句话就哄得不知南北,那么轻易就相信了男人的鬼话。   她恨不能拿起桌上的水,泼在艳子头上,让她清醒点,可惜她不能,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她自己,她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此时她再待下去,也是多余,干脆道:“你们吃饭吧,我先走了!”   赵艳拉住她的手:“静儿,一起吃了再走吧。”   冷静心道,气都被你气饱了,还吃!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淡笑道:“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吃吧!”   冷静出了君悦饭店,立刻给费腾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冷静问,心情压抑,声音低落。   费腾道:“我在特警驻地。你怎么了?”   “我心情不太好,你能来陪我吗?”   “遵命!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冷静阴霾的心这才仿佛见到一丝阳光,脸上露出点笑意来,道:“我们在公园1907见吧。”   费腾在特警驻地的室内靶场里,把枪收起,他自中午吃了饭,和冷静分开后,就回到特警驻地,在这里练习了一下午。   每当他心情烦躁的时候,他的排解方法便是射击,唯有射击能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忘掉所有。   他回宿舍简单冲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开着他那辆二手买来的破桑塔纳去往公园1907。   公园1907位于浮海旅游度假区,是一个开放式体验型Park Mall,聚集了开放区公园、百货餐饮、超市、影院和儿童乐园等。   费腾将车停在了公园1907附近的停车场,然后走路过去。   今天是圣诞节,公园1907门口人潮如织,熙熙攘攘,不过费腾在远处,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冷静,她站在一棵桃花树下,仰着头,好似在看那树上新绿的嫩芽和枝头上几朵早开的桃花。   她身上穿的还是中午那件红色紧身毛衣短裙,不过此时她把外套脱了,搭在手臂间,身上的那件毛衣裙将她玲珑曲线完美展示,尤其是臀线条,勾勒得极其浑圆又挺翘。   费腾停下脚步,站在远处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在她挺翘的臀部停留得尤其久。他记得,同学聚会那天,她穿的也是这件毛衣裙,当时她脱下外套,他早已在心里默默地咽下无数口口水。   同时他发现,不少男人的目光也在冷静身上逗留,同样地,目光在她的臀部逗留得最久。   他拿出电话,边朝冷静走去,边拨打了她的号码。   “费腾,你到了吗?”冷静转过身来,朝人群里张望。   费腾道:“嗯,到了,刚才已在远处默默地注视了你十分钟。”   冷静笑了起来:“可我的暗恋守则里写的是,要在我家附近徘徊哦,你这可不算!”   费腾笑道:“好,下次我去你家附近偶遇你,再继续默默地、深情地注视。”   冷静边打着电话,边在人群中寻找费腾的身影,很快就看到了他挺拔的身影,便挂了电话,高兴地朝他挥手。   费腾也收起电话,笑着朝她小跑过去。   到了面前,费腾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扶在她的后腰,突然就吻了下去,轻啄她的两片唇瓣。   冷静被她吻得措手不及,抬手在他胸口捶了两下,嘴里呜呜着“不要,人多……”,却被费腾趁虚而入,堵得更严实。   挣扎无效,冷静不敌他的纠缠,渐渐地脑子混沌一片,理智不在,她踮起脚尖开始回应了他。   一分多钟后,费腾才放开她。   冷静羞得面若桃花,埋在他的胸口不敢抬头,小拳头砸在他的胸上,嘴里嘟哝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脸皮忒厚,这么喜欢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耍流氓!”   费腾笑道:“这次可怪不得我,谁让你穿得这么性感,那些臭男人的眼睛全黏在你身上,我又不能阻止他们看,只能向他们宣誓主权,你是我的!”   冷静失笑,抬头看他一眼,又要抬手捶他:“真幼稚!”   费腾眼明手快地捉住她的小手,紧握着,十指紧扣,道:“还有一个原因,想不想知道?”   冷静好奇道:“什么原因?”   “你不该站在这棵桃树下等我。”   “为什么?”   “阿逸在桃树下亲过你!”费腾微撅着嘴,咬着牙道。   冷静满头黑线,将他一把推开想要走,嘴里笑骂:“幼稚!耍流氓就耍流氓,还找这么多借口。”   费腾没松开她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了回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与他对视,一手从腰际顺着往下抚/摸,道:“信不信,我再幼稚一回,再耍一次流氓给你看!”   冷静忍住想尖叫的冲动,立刻笑着讨饶:“我信,我信!你千万别乱来!”公园门口那么多的孩子,她实在不愿意带坏这些祖国的花朵。   费腾的手这才游移回她的腰侧,在细腰上掐了下,道:“所以你以后没事少往桃树下站。”   冷静抬手抹了抹额,抹不去心里的无可奈何,这男人幼稚起来,还真是没有下限。   不过被费腾这一闹,她的心情也不再低落,霎时阳光灿烂起来。   俩人拉着手,先去吃饭。   费腾对吃的不怎么挑剔,冷静虽然挑剔,但今天没什么胃口,看到一家店名叫桃花源的小店,冷静便拉着费腾进去了。不能站桃花树下,那我就进桃花源里吃饭!   费腾:“……”还说我幼稚呢! 第33章   “怎么了?赵艳的事解决的不顺利吗?”费腾问。   冷静道:“就是太顺利, 我才忧心的……”   冷静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费腾, 说完了,问他:“你觉得是我太多心了吗?这高幸真的可靠吗?”   费腾道:“你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一个男人把女人睡了后,醒来居然落荒而逃, 从这点就能判断出, 高幸懦弱没担当。但问题是, 这事你无法插手,选择权在赵艳, 无论是何种选择, 她都只有自己选择了才会甘心。如果你插手,不管她最终结果好不好, 你难免都会落得埋怨。所以,这事你就别去想了,路只能她自己去走。”   冷静默然, 这个道理她懂, 所以她最后选择先行离开。   “我妈她明天的手术是什么情况?确实不会有太大问题吗?”费腾低头吃菜, 状似无意地这样问了句。   冷静猜测费腾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但没想到的是他果然能忍, 居然忍了这么久才问。   “你怎么不亲口问问苏阿姨呢?让她知道其实你心里还是关心她的。”冷静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看着费腾道。   费腾依旧没抬头,夹了块糖醋里脊放到碗里,淡淡道:“就当我没问过吧。”   冷静心里不太舒服, 她觉得自己并没说错什么,他干什么要甩脸子!   她没有说话,也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狠狠地咬。   然而俩人都已没了胃口,各自吃了几筷子,同时放下了筷子。   费腾抬头问:“吃好了吗?”   冷静淡淡“嗯”了一声,拿纸巾擦嘴,也不去看他,费腾便起身去结账了。   俩人出了桃花源,费腾在前,冷静在后。   费腾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控制走路的速度,一下子走出很远,冷静见他走得飞快,心里更不爽了,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当费腾回过神来,想起冷静,回头想牵她的手时,结果一转头,身边哪里还有人影,他又朝后看了看,依旧没看到她。   费腾不禁有些慌了,往回跑了几步,边跑边四处张望寻找,嘴里呼喊着她的名字:“冷静!”   冷静正躲在一棵大树背后,看到费腾由一开始的脸色微变,到脸色巨变,惊惶无措,甚至拉着一个陌生人询问:“你有没有见到我女朋友,她穿着米白色风衣,长筒靴,个子很高,很漂亮,非常漂亮的那种!”   冷静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从树背后走出来,叫道:“费腾,我在这里!”   费腾转过身来,立即狂奔上前来,双手扶在她的肩头,微微用力地捏着,疾言厉色地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乱跑!”   冷静嘻嘻一笑,指了指那棵大树,道:“我没乱跑,就在那里。而且你找不到我,可以打电话的嘛,至于那么紧张吗?”   费腾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捏在她肩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道:“你故意躲起来的?呵呵,冷医生,你告诉我,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冷静肩胛骨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痛哼一声:“你捏疼我了,快放手!”   费腾忙松开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回头,发现你突然不见,就那么眨眼的功夫,你在我身边消失,我有多紧张,多害怕!”以至于他完全失了方寸,连打电话给她都想不起来,只知道傻乎乎地原地打转,逮着个人像逮着跟救命稻草一样,没头没脑地问。   冷静伸手环住他的腰,委屈地咕哝着:“谁让你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你了!还有吃饭的时候,干什么给我甩脸色,我那样说,还不都是为了你!”   费腾摸了摸她的秀发,道:“对不起。”   冷静顿时心软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也道:“对不起。”   费腾捏住她的下巴,道:“以后再不许这样了,不然我可要惩罚你了!”   冷静眨巴下眼睛:“怎么惩罚?”   费腾附身吻住她的唇,片刻后离开,道:“就像这样!”   冷静甜甜一笑,道:“哦,我知道了。那我再也不敢了!”   说完,她便跑了,边跑还边回头朝费腾笑:“再也不敢了!”   费腾笑着追上去,拉住她的手,问:“现在要做什么?”   冷静晃着俩人握着一起的手,道:“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费腾点点头:“好啊,你喜欢玩什么?”   “我小时候只喜欢旋转木马。”   “其他的没玩过吗?”   “没有,小时候胆小不敢玩。长大后都没进过游乐场。”   “为什么没来过?”   “你没看到么,来游乐场的要么是孩子,要么是情侣。长大了,我既不是孩子,也没有恋人,来这干嘛!”   “你就干脆说,是想等我一起来,不就得了!”   “你少臭美!”冷静笑着在他手心掐了一下,其实心里想的是,我就是想有一天能和你一起来!   冷静决定挑游乐场里最惊险刺激项目来玩,豪气扬言:“什么海盗船、速光轮、小飞象、旋转疯蜜罐,我统统要玩一遍。”   当然这些所谓的惊险刺激项目对于费腾而言,真的是小菜一碟,完全没有任何挑战性。   冷静则被吓得大声尖叫,太过害怕时就躲在费腾怀里,费腾会立刻紧搂住她,嘴上配合着她尖叫两声,甚至嚷嚷着,哇好可怕啊,脸上的笑意却很浓,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这些项目,于他而言,最大的乐趣就是,等待着心爱的姑娘投怀送抱,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紧搂着她不撒手。   然而只玩了三个项目,冷静就直呼:“受不了了,头太晕了,我要吐了!”   费腾扶着她到一个小亭子里坐着休息,道:“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可以乱跑,否则,哼哼,你懂的!”   冷静乖巧道:“嗯嗯,我懂,我保证就在这里乖乖等你。”   费腾这才跑着去甜品店,买了两个冰激凌回来。   冷静一见,顿时又有了精神头,眼睛亮晶晶地,接过冰激凌,笑眯眯地道:“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我正/念着这个呢!”   费腾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啊,以前读书时候,你和赵艳俩人几乎一天一个地吃,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圆润很多!”   冷静的心情瞬间不美妙了,郁闷道:“啊,我那时候有100来斤呢!一定很胖很丑吧?”   费腾在她身边坐下,把巧克力味的冰激凌递给她:“一点也不丑,你怎么样都好看!”   冷静这才甜甜地笑了起来,接过冰激凌,舔了一口,道:“好甜。”   费腾凑过去,一本正经地问:“真的吗?有多甜,我尝尝。”   冷静立即笑着将冰激凌递过去,费腾却看都不看一眼冰激凌,而是一手扶在她的后脑勺上,固定住她的头,舌尖伸出,迅速在她的唇上舔了下,将残留在她唇上的冰激凌舔干净。   他咂咂嘴,朝她笑:“果然很甜!”甜得舌尖都发颤了!   冷静:“……”   俩人冰激凌吃完了,笑闹了一会儿,费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冷静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费腾朝她眨眨眼道:“昨晚我们差点就那样了,你让我回去独守空房,怎么可能睡得好?”   冷静白皙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低声道:“那倒是我的错喽!”   费腾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你该如何补偿我?”   呵,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才交往多久啊!   冷静默默想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问:“你说要如何补偿?”   费腾痞笑道:“真要补偿我?那我可不客气了!”   冷静的脸烫得厉害,小声道:“你说来听听。”   费腾伸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欠,道:“你让我枕在你腿上睡一会儿。”   冷静大睁着眼睛,“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点头:“原来是这个补偿啊,好,好啊!”   费腾看着她羞窘又迷茫的样子,甚为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逗她:“你以为是什么补偿?”   冷静不敢看他,道:“没,我什么都没以为。”   费腾一拍大腿,作恍然大悟状:“哎呀,你不会往那方面想了吧!”   “没有,完全没有!”冷静几乎要跳起来指天发誓了。   “我都没说那方面是哪方面,你怎么知道是哪方面!”   冷静顿时恼羞成怒了,使劲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怒道:“我说没有就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她边说边起身要走,费腾连忙拉住她的手,认错道:“好,好,你什么都没想!快,我要我的补偿!”   冷静端正坐好,拍了拍腿,道:“那你躺过来吧。”   费腾将腿横放在亭子的长石凳上,头枕到冷静大腿上,柔软芳香,好不舒服。   古人醉卧美人膝,今天他费腾卧枕美人腿,当真乃一大美事乐事呀!   冷静扶在他肩头的手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费腾本是闹着玩的,结果没想到还真舒服地睡着了。   许是太过舒服放松了,许是今天见了苏岚,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未被梦起的旧事。   冬日的中午,下了一早上的雪终于停了,太阳出来了。   阳光照射在教室门口,将高二1班的牌匾照得金光闪闪,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径直朝他跑来。   “费腾,发生劫持案啦,就在学校附近的林场。走,我们看看去!”   费腾于是跟着他一起跑出教室,朝林场的方向跑去。   案件现场聚集了很多人,都被警察的围挡拦在外面。   “好像是个五中的一个女孩子被劫持了。”   “听说特警狙击手已经来了!”   人群在议论纷纷,费腾听到说特警狙击手已就位待命,立即忍不住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寻找。   他认真寻遍每个角落,无果,他不死心,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树,他便跟同学道:“你帮我看着点,我要上树!”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没人注意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要上树。   费腾身手敏捷地攀爬着,两三分钟地功夫,已爬得很高,能够俯瞰到案发现场的基本情况。   不一会儿,“砰”的一声枪响,树林里的鸟儿被惊得扑棱着翅膀冲出树林,遮天蔽日,四散飞去。   费腾也被吓了一跳,他目力极好,看到有人倒下了,不过不是歹徒,而是那个被劫持的人质。   费腾的心都被吊了起来,他知道这是狙击手失误了,居然误伤了人质。   紧接着,又是一枪,歹徒应声倒下。   费腾正要松口气时,第三声枪响,震耳欲聋,头顶又飞过几只受惊的鸟儿,有一只鸟几乎是从他的头顶一掠而过。   这声枪响离他很近,他下意识地朝枪响的方向看去,顿时目眦欲裂,心脏停止跳动,惊恐地大叫一声:“不!” 第34章   冷静看着费腾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他如孩子般的呼吸, 嘴角翘起,露出甜甜的笑。   可他睡了十分钟不到,他的眉头突然紧蹙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嘴里发出似是哭泣似是嘶吼的低声咆哮:“不!”   冷静立刻摇了摇他, 费腾睁开眼睛, 眼角流下一滴泪水,他起身时悄悄抬手抹去。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冷静紧张地问。   费腾摇摇头:“没有。”   冷静却是不信:“怎么可能没有?你刚才的样子……”   费腾面容一变, 笑嘻嘻道:“我梦到我们正在亲热时, 你突然变成了一只女妖精,张开血盆大口把我吞了下去!”   冷静气他胡说八道, 拍了他一下:“我怎么可能是女妖精!”   费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不是做梦嘛!别说,躺了这么一会儿, 真的感觉神清气爽啊!”   冷静知道他肯定是做了可怕的噩梦, 可他既然不愿意说, 她也不好揪着问, 但心里始终有点闷闷的。   费腾转过头, 看她一眼,见她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道:“我没事,你不要替我担心。”   冷静这才心里好受些,走上前, 挽着他的手臂,柔声道:“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费腾心里微微动容,点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在她的秀发上亲了下,道:“好!”   费腾把冷静送到小区楼下,对她道:“明天我还要训练,我就先回去了。”   冷静点点头,正要转身上楼,又转了回来,道:“你妈妈的病情不严重,子宫肌瘤很多中老年妇女都会患上,鉴于她的年纪,为避免复发,所以建议摘除子宫。你妈妈也同意这个手术方案。手术不复杂,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明天你安心训练,手术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费腾忍不住又将冷静拥入怀中,轻声道:“谢谢你,静静!”   冷静抬头,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静静啊!”   “怎么突然这样叫我?好肉麻。”   “阿静是阿逸、你父母叫的,我要叫个特别的,就叫静静吧!”   冷静失笑:“那就随你吧!”   **   周一,冷静没有门诊,她一早到住院部和钟主任报告了医院晚会她和纪桓将要表演的节目,然后道:“主任,我的一个亲人在手术室里手术,我想过去看看。”   钟主任见他们已将节目确定,很满意,便和蔼道:“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告诉我,我帮你协调!”   冷静微笑道谢,然后去了妇科住院部。   手术时间定在八点半,现在距离手术还有半小时。   见冷静一早就过来,苏岚心里温暖,笑得眉眼俱柔:“阿静,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早上科里没什么事,我就过来了。”冷静在她床旁坐下道。   “不要影响到你工作,我这里一个人没什么问题,还有护工在呢!”   “没有影响我工作,我跟我们主任请示过的,而且就在医院里,有什么,他们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下去了。”   苏岚拍拍她的手,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冷静陪她随意聊了些家常,想让她放松心态,不知怎么聊着聊着,聊到了费腾身上。   “小腾啊,从小就没法没天,调皮捣蛋得很……”苏岚说起费腾小时候的糗事,听得冷静咯咯直笑。   “他性格一直很开朗阳光,直到那年,他爸出事,他从树上摔了下来,摔断了好几根肋骨。他在家休学了一年,那一年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后来他看似恢复如常了,可我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在伪装。不过昨天,我看他和你在一起时,却笑得很轻松明亮,我好久没见到他那么明亮的笑容了,我真的要谢谢你!”   冷静顿时羞红了脸,不太好意思地道:“苏阿姨,我们……”   “你们瞒不了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小腾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对不对?”苏岚笑问。   冷静脸上的红晕越发浓重,不过她却落落大方地点头承认:“我们才刚在一起没几天。”   苏岚听到冷静承认,开心得像个孩子,握紧冷静的手,喃喃自语着:“好,真好,我小腾真有眼光。”   冷静垂下头,羞涩一笑,又问:“苏阿姨,您刚才说费腾从树上摔下来了,怎么会摔下来了?怎么摔得那么严重?”   苏岚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神色变幻,冷静看在眼里,心里疑惑忐忑,不知是不是自己唐突,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苏岚沉默片刻后才道:“费腾他爸在执行任务时,误伤了人质,其实人质并未伤到要害,但他却开枪自杀了。而那天费腾也刚好在现场,他就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爸爸开枪自杀的场景,所以从树上摔了下来。他身体上的伤看着严重,其实并不算什么,反倒是心灵的创伤太重。小腾从小就和他爸亲密,俩人好得跟兄弟俩似的,无话不谈,小腾也特别崇拜他爸,以他爸作为榜样。他爸自杀给他带来的……”   亲眼看到父亲自杀!冷静吃惊地捂住嘴,心中惊痛,钝钝的痛。   快到手术时间了,费腾昨晚虽然和她表示,明天要训练,不能来送苏岚进手术室,但冷静还是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几次。   苏岚似乎知道她的心事,担心她会对费腾有所误解,道:“阿静,小腾并不是个不孝顺的孩子,你一定不要误解他!他不来,是有他的缘由的,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伤了他的心……”   冷静心里很诧异,这么说,费腾和苏岚之间果然是有矛盾的,是什么矛盾会让儿子对妈妈这样态度冷漠呢。   然而苏岚的话音还未落下,门被推开了,冷静和苏岚同时向门口看去。   费腾站在门口,也看着她们,他的目光落在苏岚身上时,有一瞬的冰冷,然后大步走了进来。   “准备手术了吗?”他问。   冷静回过神来,点头:“马上要进手术室了。”   费腾看向苏岚:“妈,你安心做手术,我和冷静在手术室外等你。”   苏岚眼中含泪,重重点头:“好。”   费腾和冷静帮着医护人员将苏岚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关上以后,俩人坐在手术大厅里一起等待。   冷静道:“你妈知道我俩的事了?”   费腾惊讶:“你主动告诉她的?”   冷静红着脸道:“没有,我怎么会主动说。她自己看出来的。”   费腾握住冷静的手,笑着调侃:“这都能看出来?是不是你看我的目光太过热切赤/裸,才被看出来的?”   冷静白他一眼:“没脸没皮,明明是你的问题。”   费腾笑:“没办法,谁让我女朋友这么漂亮可爱,只要你往我面前一站,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了,再看不见其他了!”   冷静嘴里骂着“油嘴滑舌”,笑意却藏也藏不住,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费腾,你答应我个事好吗?”冷静侧首,温柔地看着他。   “好啊,你说。”   “如果你觉得痛,就说出来,如果你觉得苦,也说出来。都说给我听,我会好好地听着,你不是一个人。”   她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柔柔的,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要将他心里的冬雪给融化了。   费腾几乎就要忍不住将心底里封藏的秘密揭开,让它们暴露在温暖阳光下,可刚一想到,心就一阵抽搐刺痛,仿若有冰雪落下,将一切又掩埋住了,他才能止痛。那些事想想都痛,遑论提及。   费腾没有看她,只盯着手术室的大门道:“好,以后有痛、有苦,我一定和你说。”   冷静难掩失望,心想自己大概是太操之过急了,将心头的失落压了下去,笑道:“嗯,好。”   苏岚的手术很顺利,下了手术台后,被送回到病房里。   冷静便先回科室去了,费腾陪了一会,拜托了护工好好照顾,也回了特警驻地。   这几天,冷静除了工作,就是去病房探望苏岚。   费腾自那天来过,便再没来过,打了电话给冷静,说是三个月后他要带队参加国际狙击手竞赛的选拔赛,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特警支队让他加大训练力度,他们日夜都在操练。   **   很快到了元旦前夕,正好是周六。   纪桓约了冷静到他朋友的朗韵钢琴培训学校里一起练习二胡、钢琴合奏的项目。   他们之前已来这里练习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钢琴学校的老板是纪桓的高中同学,叫甄美玲,是个长相清秀、气质优雅的女人。   她极有生意头脑,把培训学校办得有声有色,自从第一次见识过纪桓与冷静的合奏后,她脑中便有了想法。   她想给纪桓和冷静录一段视频,作为朗韵钢琴培训学校宣传素材,同时也想给学钢琴的孩子们欣赏下钢琴与二胡中西合璧创造出来的绝美音乐。   纪桓自然没有异议,冷静从小就学二胡,自然也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喜欢这个乐器,便欣然同意。   冷静到了之后,甄美玲居然还给她准备了套礼服,让她等会演奏的时候穿上,同样的也给纪桓准备了套西装。   二人没办法,应甄美玲的要求,换上后,先练习了三次,甄美玲便开始了录起了视频。   她录完后,用美拍编辑了下,并配上标题:当钢琴遇上二胡,是怎样惊艳的邂逅!   毕竟第二天就是元旦了,特警支队其他分队都放假了,费腾结束了上午训练后,便给宁队长打了个电话,请示能否给狙击队员们下午放假,并讲述了一番对于狙击手劳逸结合的重要性,最终得到了批准。   队员们欢呼雀跃,一个劲地高呼:“组长万岁!”   费腾笑着道:“该回家陪家人的陪家人去,该约会陪女朋友的陪女朋友去!”   李聪起哄道:“组长,那你是不是要找冷医生去啊!”   费腾心情好,也不计较他的调侃,笑声飞扬:“没错,找我的女朋友冷医生去。”   “哇靠,组长太厉害神速了,这就把冷医生拿下了。”蒋超毅叫道。   费腾哈哈一笑:“你们应该说,冷医生这么快就把我这么英俊优质的男人给收入囊中了!冷医生才更厉害!”   众人:“……”   费腾说完,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冷静。   平日里沉稳寡言的顾然突然道:“组长,你不用给冷医生打电话了,我知道她在哪里。”   费腾愣了下,看着他,问:“她在哪里?你怎么知道?”   顾然扬了扬手机:“她在朗韵钢琴学校,我的邻居姐姐发了一条冷医生拉二胡的视频,刚刚发的。”   费腾闻言,立马冲过去,夺下顾然的手机,点开他朋友圈的那条微信视频。   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洒在教室中央的女子身上。   她身着一袭抹胸蓝色长裙,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青丝长发如瀑似缎披散在肩头,衬得她肩头的肌肤如羊脂玉般洁白细腻,一双美眸,如波光潋滟的湖水,望之生情。   她的腿上一把二胡,一手在琴杆上下移动,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跳舞,一手运弓。   伴随着运弓,她的头、纤腰和身子跟着微微摆动,柔美清丽的乐声便流淌出来。   她的左手边,立着架钢琴,一身帅气西装的纪桓在弹琴,手指跳动,姿态潇洒,他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在拉二胡的冷静,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冷静也会偶尔抬眸看一眼弹琴的纪桓,漂亮的桃花眼微弯,绽放芙颜,顿时,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第35章   什么样才叫五内俱焚、妒火焚心, 费腾这时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   他胸口起伏, 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一手握拳用力一捏,发出噼里啪啦的骨节响声,一手却还捏着手机, 手指都泛白了, 可见用力之大。   而他身后围观的队员们却还都听得如痴如醉, 完全没注意到组长要喷火的可怕样子。   这二胡与钢琴相遇,居然能迸发出如此绝美动听的音乐。尤其是二胡忧伤凄美的感染力, 已胜过了钢琴, 虽然钢琴处于辅助地位,但它浪漫唯美平和的乐声, 又给整首曲子增加了一丝甜美,两者交织在一起,如泣如诉, 有梦见心爱之人的甜蜜也有只能梦中相见的忧伤。   甚至不知是谁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太好听了, 他们好配啊!”   立马有人响应:“确实, 太他妈动听了, 冷医生好美!跟仙女一样!”   “弹钢琴的也不错, 哎,你看看人家的手制造出来的是美妙的音乐,再看看我们的手……”   杨志却不关心这些,只关心他的组长,看到费腾黑沉的脸, 喷火的眼睛,他赶忙回头朝那些个没有眼力劲的家伙使眼色。   大家顿时清醒过来,这音乐真是该死的好听,搞得他们都忘了魔鬼组长也在此处。   “冷医生当然还是和我们英武的组长最配啦!”   “论外貌,组长就甩开弹钢琴的小白脸几十条街了!”   “是的,是的,我们的手可是保家卫国的手,那小白脸的手能比嘛!”   “对对,我们的手还能保护心爱的姑娘不受伤害!”   “……”   费腾没有心情与他们胡闹,将手机塞到顾然手中,冷冷地扫视他们一圈,目光冷冽如利箭似的,几乎要将他们一个个万箭穿心,令他们统统打了个寒战,颤巍巍地低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费腾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不发一言,快步离开了。   他回到宿舍,打开衣柜,手指在几套西服上滑过,最终放弃,选了件寻常男人难以驾驭的双排扣深蓝色风衣,刚好与冷静身上穿的礼服相配。   他换好了衣服,立刻冲去车库开出他那辆破车,导航开往朗韵钢琴学校。   到达朗韵的时候,冷静和纪桓还在教室里练习,优美动听的乐声静静流淌。   费腾猛地推开教室门,径直走了进去。   剪裁得体的深蓝风衣将他身材衬托得极好,高大挺拔,蜂腰猿背;里面白衬衣扎进蓝色牛仔裤里,脚上一双黑色板鞋,成熟稳重中又显得年轻朝气,加上他眉目英挺,目光如炬,整个人气势如虹,耀眼夺目。   冷静被他帅得一分神,手一抖,二胡发出“嘶”的刺耳声,她便停了下来。   纪桓也停止弹琴,抬头看向他,甄美玲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去看,目露惊艳之色。   费腾已三两步走到了冷静面前,他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冷静肩头,冷着脸道:“大冬天的穿成这样,冷不冷啊!”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地披在她的肩头,冷静抬头微笑:“这教室里有空调,不冷的。”   费腾将她拉了起来,伸手揽住她的肩头:“我看着冷!”   冷静:“……”   纪桓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霎时灰败下来,甄美玲心里疑惑,她记得纪桓说过冷医生还没有男朋友,可这情形却不像啊。   “这位是?”甄美玲问,眼中的惊艳之色不及撤去。   冷静心里骄傲,笑着道:“这是我男朋友,费腾。”   费腾听到她如此介绍,狂怒火焰的势头这才下降了些。   冷静又给费腾介绍:“这位是这里的老板甄小姐,还有我们科的纪医生,你见过的。”   费腾朝甄美玲勾唇一笑:“幸会!”   他看向纪桓时,脸上虽带着笑意,但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目光森冷,还在他修长的十指上停留片刻:“纪医生,又见面了!”   纪桓脸色已恢复如常,彬彬有礼地道:“你好!”   他看向冷静,眼神黯然无光:“冷医生,今天练习了一下午,辛苦你了。”   甄美玲连忙接话道:“是啊,非常感谢冷医生的配合,我想请你们一起吃顿饭表示感谢,不知两位方便不方便?”   费腾淡淡笑了下,道:“谢谢,不过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我们俩想单独相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甄美玲笑道。   “那我去换下衣服。”冷静对费腾道。   费腾却依旧紧搂着她的肩膀不放,对甄美玲道:“甄小姐,我还想和女朋友在这里逗留一会,不知是不是可以?”   甄美玲道:“当然可以。你们自便。我们就先出去了。”   甄美玲和纪桓一起出去了,纪桓在走出教室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两人挨得极近,夕阳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很美的一副画面,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费腾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便走到教室后面,将门关上,反锁起来。   冷静不明所以,问:“费腾,你干什么呢?”   费腾转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仿佛每踏一步,都要将地板踏出一个深坑来。   冷静莫名有些紧张,也有点兴奋,心脏砰砰砰的乱跳。   费腾走到她的面前,忽地伸手将她肩头的衣服扯下,丢在一旁。   冷静刚刚习惯了带着他体温的衣服带给她的温暖感觉,结果他现在一把扯下来,顿时觉得肩头一凉。   冷静无语地看着他,磕磕绊绊地道:“你,你干嘛呀?”   费腾低头看着她莹白如玉的双肩、优美的肩线、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前若隐若现雪白深/沟,喉头微动,目光沉沉。   冷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有些羞涩,双手环胸,紧张道:“你,你看什么呢?”   费腾伸出手将她环绕胸前的手捉住,拉了下来,紧紧地握着,冷着脸,嘴却撅得老高,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样子:“这么漂亮的锁骨、这么美丽的肩线,我都还没看过,你就给别的男人看了!怎么别的男人看得,我就看不得了?”   冷静原本紧张的心情消失无踪,忍不住噗嗤一笑,费腾吃醋的样子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他这吃醋的样子简直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费腾冷冷地眼风扫来:“你还笑,不许笑了!这么漂亮的笑容,刚才还笑给了那个小白脸医生看!”   冷静忙绷住脸,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嘴里道:“好,我不笑了。”   费腾仍不满意,放开她的手,转而禁箍着她的腰,紧紧地贴着她,冷哼一声道:“你对别的男人笑,不对我笑是吧?”   冷静顿时哭笑不得,佯装生气,瞪着他,道:“我笑也不行,不笑也不行,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费腾又将她搂得更紧些,盯着她的红唇看了几秒,嘴微微撅起,语气凶狠地道:“亲我!”   冷静又没忍住笑,再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费腾很不满地蹙着眉头,冷声道:“认真点!你再笑,信不信我就地法办了你!”   冷静被他这话羞臊得脸如红玉,再不敢取笑他,忍住笑,端正表情,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正要退开,却被他伸手固定住脑袋,他的唇又贴了上来,深深地吻她。   冷静被他吻得晕头转向,都快喘不过气了,费腾才离开她的唇,将抱在怀里,低头在她的锁骨上落下一吻,冷静忍不住缩了缩肩,笑着推他:“好痒。”   费腾仍耿耿于怀:“又不是正式演出,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冷静道:“我也不想的,不过借人家的地盘练习,人家要收点好处,我能有什么办法……”   费腾又道:“那你不是答应我,让我陪你来练习的吗?”   “那你最近不是很忙嘛,好吧,下次练习的时候我一定通知你!”   “算了,不必了!”费腾叹口气。   “咦,怎么又改主意?”冷静奇怪道。   费腾隔着屏幕都嫉妒得恨不得把顾然的手机摔了,若在现场,他怕控制自己,会直接废了纪桓的手,会弹钢琴了不起啊!   但他嘴里却道:“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相信你!”   冷静笑了起来,伸手掐着他的脸颊上的肉:“对嘛,这才乖!”   费腾脸上没什么肉,被掐得“嗤”了一声。   冷静拔腿想跑:“那我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费腾不放开她:“等等!我想听你拉一下那首曲子。”   冷静抬头看向他:“哦?为什么?”   “我记得高三那年的文艺汇演,你就上台拉了一首曲子,好像叫宁月,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你能单独给我一个人拉首曲子听就好了。请问,冷小姐,今天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冷静嘴角翘起,轻轻点头:“好啊,只要你想听。”   费腾这才笑着放开了她,冷静转身去拿她的二胡,费腾迅速拿出手机,点开相机,摄像,放在了那把椅子正对面的桌上,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   冷静拿了二胡,转回身来,看他坐在那把椅子上,问:“你坐那,让我在哪里拉啊?”   费腾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在大腿上拍了拍,带着点痞笑道:“坐我腿上拉啊!” 第36章   冷静无语道:“这样怎么方便啊?”   费腾却道:“让你坐在我的腿上拉二胡, 就是我当初愿望的一部分。”   冷静:“……”   她莫名就想到了古代时候, 那些青楼女子坐在恩客身上弹琵琶、拉二胡的情景,实在太过轻佻了,这哪里是在演奏,分明是在调/情。   “不行, 这样会影响我发挥的。”冷静坚持。   费腾道:“那是你心不静, 如果你心无杂念, 怎么可能影响你发挥!”   说到这,费腾突然朝她眨了下眼睛:“除非你心有杂念, 嗯, 会是什么呢?”   冷静果断道:“行,就坐你腿上拉!”   费腾撇过头, 得意地笑笑,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 爱较真, 受不得激。   他弯腰把地上的风衣捡起, 重新穿上, 整理了下仪表, 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冷小姐,请吧!”   冷静蹬蹬蹬走到他面前,扭过身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坐在他的大腿根/部,还故意扭了两下。   费腾:“……”   一瞬之间,他全身的血液叫嚣着奔腾起来,身体立马起了反应,浑身滚烫紧绷,好在冷静已挪开了些,只坐着他大腿的前半部分,才没发现他的异样。   冷静转头问他:“想听高三那年那曲,还是今天的这曲?”   费腾偷偷吁了口气,道:“感觉今天这曲更快乐些,就今天这曲吧。”   冷静点点头,便坐在他腿上开始演奏起来,她运弓时,腰部需用力,腰肢会不自觉地扭动,导致她的屁/股隐隐会摩擦到他关键的部位。   费腾平生感到一股后悔,这简直是要了老命了,真恨不能当场把她压在身下法办了!   可他却不得不忍着,刚才他还嘲笑她定力不足,怎能让她发现他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他只好一手肘着椅背,身体靠在椅背上,能远离一点是一点吧。   这一曲拉得真是没完没了,他都要憋出内伤来了,大汗淋漓,脸憋得通红。   一曲终于毕了,冷静终于站起身来,费腾忙也跟着起身,后退几步,鼓起掌来。   冷静微微一笑,右脚朝后退半步,双膝弯曲,一个优雅的下台致谢的动作:“谢谢!”   费腾赶紧走到桌子前,将手机拿起,停止录像,想着等会可要剪辑一下才行,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他刚才的那副定力不足的窘样。   冷静刚才的注意力全在费腾和演奏二胡上,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手机,她放下二胡,走过去看:“你刚才把手机放在这里,是做了什么?”   费腾忙把手机收了起来,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留个纪念,以后还可以翻出来看看,这可是你第一次单独给我演奏,多有纪念意义啊!”   冷静见他如此珍视,心里很是受用,眼中含笑,嘴上却是道:“以后你还想听,我还可以单独拉给你听的啊,何必这样。”   冷静说着,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这一握,却发现他手心里汗津津的,再抬眼看向他的脸,脸红得更猴屁股似的,额头上也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怎么了?怎么突然出这么多的汗?”冷静不解地问,说着,就要抬手去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结果抬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裆/部。   俩人都愣在当场,冷静心里万分疑惑,又热又硬的,什么东西啊,她忍不住低头去看。   费腾却当即转身,朝教室后门跑去,边跑边道:“我去学校门口等你,你换好衣服来找我。”   片刻之后,冷静白皙的指尖忽然热烫起来,更为热烫的是她的脸,她不由得捂住脸。   冷静磨磨蹭蹭地换衣服,足足换了三十分钟,才平息掉心底里的羞耻感。   可当她站在大厅里,朝门口看去,看到他在树下等待的背影时,脸立刻又烧了起来。   甄美玲走了过来,笑道:“冷医生,你怎么换衣服换了这么久?不过你男朋友定力真是不错,站在那棵树下,等了你三十多分钟,居然一定都不焦躁,还纹丝不动地,现在这个社会这么有定力的男人不多见了。”   冷静暗自在心里嗤笑一声:定力不错?呵呵哒!   她脸上微微笑道:“我刚才接了个电话,耽误了点时间。那我先走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甄美玲也笑着道,心里明白纪桓是彻底没希望了,谁让他的竞争对手是那样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远远地站在那里,就像自带光源的发光体,是个女人都会忍不住把目光投过去。   冷静穿着一件粉色一字肩的过膝裙,肉色丝袜,白色高跟鞋,浅米色风衣搭在手臂间,缓缓地一步步朝费腾走过去。   费腾正专注地用打火机练习指压,他只要一得空,就会习惯性地拿出打火机练习指压,这时听到哒哒的脚步声,收了打火机,回过头来,就看到温柔夕阳下,冷静逆着光走来,金色的光芒裹着她,那么耀眼,却不刺目。   “你看什么?”冷静见费腾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脸上浮现一抹赧色。   费腾上前牵住她的手,笑道:“看我漂亮的女朋友喽!”   冷静忍不住翘起嘴角,道:“你今天也很帅!”   费腾不满地伸手掐了下她的脸,板着脸纠正道:“怎么说话的,我一直都很帅,今天格外帅,好不好!”   冷静掩嘴一笑,道:“是啦,是啦,现在去哪里吃饭?”   费腾神秘一笑道:“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费腾开车带冷静回到了他们高中学校附近的一家格调温馨的西餐馆里。   “好地方就是这里?”冷静问。   “当然不是,我们吃了饭,去学校里走走吧。”费腾道。   冷静顿时也来了兴致,她毕业后就再没进过他们的高中校园,不知学校是不是有了变化。   吃完饭后,费腾牵着冷静的手,散着步朝学校而去。   到了校门口,费腾让冷静在一旁等着,他去和门卫交涉,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门卫大爷居然还没换人,一看到费腾便认出他来了。   门卫大爷一听他想回母校转转,二话不说,立刻把门打开了。   费腾朝冷静招招手,冷静立即小跑了过来,朝着门卫大爷鞠躬道谢。   门卫大爷打量了冷静一会,忽然道:“是你啊,小姑娘,还和读书时没什么两样嘛。”   冷静自然也记得门卫大爷,但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不由得诧异道:“大爷,您记得我?”   门卫大爷呵呵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感慨道:“当然了,没想到你们俩还真在一起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啊!”   冷静这下更诧异了,看看大爷,又转头看看费腾,疑惑问:“大爷,您这话,什,什么意思?”   门卫大爷道:“我记得你那时候,下晚自习后,家里都有车会来接你对吧?”   冷静点点头,门卫大爷接着道:“这傻小子,天天跟在你后面,经常就躲在我这门卫室后面,看着你上了车,才走。我记得有一次,下着雨,你家司机迟迟没来接你,他啊就站在那跟着等,虽然穿了雨衣,但也着不住淋那么久的雨,我看他鞋子都湿透了,看不下去了,叫他过来我这门卫室里避避雨……”   冷静完全是惊呆了,那就是说那次她捡到被遗弃的孩子碰到他刚好从学校里出来,并非偶然,而是他一直都在那里。   费腾拉着冷静地手,对门卫大爷道:“张爷爷,我们大概就逗留一个小时,真是谢谢您了!”   门卫大爷朝他们摆手:“去吧去吧,好好转转,学校变化还是挺大的。”   冷静仍有些发懵,费腾拉着她朝里走去。   “怎么了?感动得要哭了吧?”费腾忍不住逗她。   冷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谁被感动了,功不抵过,我没踹你就算仁慈了!”   费腾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道:“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   俩人手拉着手,决定将整个校园重走一遍。   沿着熟悉的林荫小道,走到了男女生宿舍,俩人想起了费腾被谭珍泼了一身水的情形,不由得相视一笑。   “我说你那时也真傻,你不会把我拉开吗?”冷静幸灾乐祸地笑。   费腾幽幽叹气道:“若是要将你拉开,很可能会将你拉得摔倒,除非我抱住你,可那时候我不敢,我怕抱了你,就再舍不得放手了。”   又来到了曾经的食堂,不过此时的食堂应该是把原来的食堂拆了重盖的,食堂体积比之原先增加了一倍多。   冷静忽地想起,有一次她和赵艳去食堂吃午饭,她打到了平日里最爱吃的糖醋丸子,正打算美滋滋地享用一番时,却正好看到费腾和肖露晴一起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一起排队打饭,还坐在一桌面对面的吃饭。   那顿糖醋丸子,她再没有尝到一丁点儿的甜味,满嘴的醋味,所以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吃任何糖醋的东西了。   “有一次在这食堂里,我碰到你和肖露晴坐着一起吃饭,哼,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喜欢过她!”冷静越想心越酸,停下脚步,骤然发难。   费腾“啊?”了一声,完全没有印象,仔细想想,好像依稀记得是有那么一回事,赶忙解释:“那时候我有一次碰巧遇到她被几个小混混欺负,就帮她解了围,我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在是同学的份上帮了她一把。后来得知她父亲也刚刚过世……”   冷静在他胳膊上使劲一掐,冷哼一声:“你就觉得和她同病相怜了是吧?对她感到万分怜惜了是吧?” 第37章   “没有, 当然没有, 我和她就接触了那两次,我就发现她并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柔弱可怜,而是颇有心机,我就没再搭理过她!更别提喜欢她了, 从来没有的事!”费腾指天发誓道, 又上前一步, 搂住冷静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柔声道:“从始至终, 我只喜欢你!”   冷静紧绷的脸霎时柔和起来,伸手回抱住他的腰, 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甜甜一笑,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可真好听。   穿过食堂, 走了一段路, 就到了曾经读书的教学楼。   踏进熟悉的教学楼里, 回到曾经的教室里, 俩人各自坐到自己曾坐过的位置上。   冷静坐第二排第四张桌子, 费腾坐第三排第五张桌子,冷静托腮一回头,正对着费腾看过来的目光,目光相触,费腾淡定无波地挪开, 冷静慌张地转回头来,一如当年那般。   费腾笑着起身,走到冷静旁边,碰了她一下,道:“你坐过去,那时候我可真羡慕赵艳啊,可以坐你旁边,今天就让我圆了这个梦吧。”   冷静微微一笑,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坐,道:“突然有点怀念读书时候的日子了,那时候我为了离你更近些,我瞒着我爸妈,从文科转来理科后,我的学习压力有多大。我理科本来就不太好,不得不挑灯夜战了整整一年,成绩才勉强挤进班级前二十。”   费腾如何不知,冷静转到他们班后,可是班上最勤奋的学生之一了,整天追在老师身后问问题,一问就问到下一节课上课。   有一次数学老师可能有急事,也可能是内急,看到冷静又抱着课本要上讲台,立刻加快收拾备课本的动作,然后遁了。   冷静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坐在位置上,愁眉苦脸的。   费腾实在看得心疼,便故意走过去,碰了下她随手丢在桌角的课本,课本掉落在地。   费腾捡起来,看到课本上密密麻麻的问号,便问她:“这里不太懂吗?”   冷静愣愣地看着他,费腾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冷静才幡然回神,重重点头。他示意她坐过去,冷静激动地起身,却把桌上的笔盒碰掉在地,笔撒了一地。   冷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笔,费腾也蹲下来帮忙捡,俩人同时伸手捡同一只笔,手指相碰,又同时触电似地收回。等捡好了笔坐下,费腾为掩饰自己的心动,一直冷着脸给她讲解,讲完了问她:“懂了吗?”   冷静生怕他不耐烦,立即忙不迭地点头,费腾顿了下道:“以后有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冷静继续点头。   “可你后来怎么再没来问过我?”费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手托着下巴,转头看着她,问出心里多年来的疑惑。   冷静却一脸懵逼道:“啊?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费腾蜷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道:“当然说过了。”   冷静的脸颊顿时一片粉艳,垂头小声道:“你给我讲解的时候,我脑子乱成一锅粥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怕你嫌弃我笨,只好拼命点头。所以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   费腾:“……”亏得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尹逸的缘故,要和他保持距离,害得他同样黯然神伤了很久。   “你啊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脑子乱成一锅粥了!”费腾轻轻一笑,忽地靠近她,蜷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他的唇吻了上来,温柔缱绻地细细啄吻着她的唇。   虽然已不知被他吻过多少次了,但是此时是在教室,高中校园神圣的教室里,冷静心里难免会泛起异样的情愫,很刺激也很羞涩,脑子轰得一声又乱成了一锅粥了。   在教室逗留了十来分钟,费腾牵着冷静继续重游母校。   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学楼背后的小树林里,那里种植着美丽的蓝花楹,树下立着石桌石椅,以供学生们早晨读书背单词用。   冷静不由得又想起了一件很不开心的事,高三情人节前一天,她听到男生们谈论,费腾送了一只玫瑰花给肖露晴,然后她一进教室便被那支火红的玫瑰花刺得眼睛酸痛。她坐在位置上,拿着英语课本,却怎么都读不下去,怕自己一张口就要哭出声来,便找个借口,溜出了教室,跑到了小树林里,蹲在树根下捂着脸哭。   费腾从背后环抱住她,头搁在她的肩窝处,问:“怎么了?是不是想起自己以前在这里哭鼻子的事了?”   冷静诧异地转头,看着他,问:“这,这你也知道?”   “那段时间你的大金毛刚过世,你病了一场,我一直留心你的情况,那天我看你出教室时,神色不太对,我就跟了出来……”   冷静心里有暖流淌过,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低声道:“我哭又不是因为巴迪,是因为那朵玫瑰花啦。”   “对不起,以前的我太混蛋,太自以为是,总是让你哭……来,你好好揍我一顿!”费腾说着,将她翻转过身来,捉着她的手,朝自己胸前打。   冷静打了两下,最后扑进他的怀里,又哭又笑,伸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自高中毕业以来,她一次也不曾回过母校,因为这个校园里有太多她心酸的回忆,她暗恋的孤单的回忆;而现在,她发现,原来她孤单的身影后,始终都有他陪着她,他的心酸和孤单一定不会亚于她的。所以她决定,彻底原谅他了。   最后,他们来到学校的运动场,这里是青春与梦想最飞扬的地方。   男生们在这里踢足球,在旁边的篮球场打篮球,满满的荷尔蒙;女生们在塑胶跑道上奔跑,摔倒了又爬起,只因为心仪的男生在一旁看着。   白天的激情退去,夜晚的运动场,很安静,显得越加空旷。   冷静脱了高跟鞋,拎在手上,张开双臂,跑进了足球场里,脚踩在青草上,发出轻柔的吱吱声,青草的腥味弥漫开来,格外好闻,就像费腾身上的味道。   她干脆坐在草地上,躺了下去,看向夜空,城市里的霓虹灯将夜空染成了橘红色,星子也不如小时候那般明亮璀璨。   费腾在她身边躺了下去,手枕在脑下,也看向夜空。   “你现在还踢球吗?”冷静问,她现在都还记得费腾在这球场上驰骋、大杀四方的帅气模样。   “踢得很少了,平时训练已经够累的了,哪里还有力气踢球。”费腾道。   冷静叹道:“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一睹你当年的风采呢!”   费腾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改日我约了阿逸,叫上我们狙击小队的,专门踢一场给你看,不就行了!”   冷静开心地拍掌笑道:“好啊好啊,那我就可以穿上超短裙,给你们当拉拉队,跳舞助威了!”   “穿超短裙?跳舞?那不成,人那么多!”   “那穿成那样本来就是给别人看的嘛!”   费腾转过头来,看着冷静道:“绝对不行,你穿超短裙,跳舞给我一人看就行了,凭什么跳给别人看!”   冷静刚想笑骂他小气,突然天空中一声巨响,却见苍穹中再次响起“啪”的一声,一朵“花儿”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流光溢彩,璀璨缤纷。   冷静呆呆地看了一会,转过头来,笑靥如花,脸颊微红,眼眸清亮,对费腾道:“烟火好美!”   却正对上费腾漆黑幽深的眼眸,费腾轻声道:“不,你更美!”   冷静小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费腾靠过来,吻上她的唇,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漫天烟火下,这一吻格外绵长温暖,深深定格在他们记忆深处。   一个半小时后,费腾和冷静离开了学校,费腾开车送冷静回家。   在冷静家单元楼下,俩人下了车,手拉着手,费腾道:“那我回去了,早点休息,还有新年快乐!”   冷静低垂着头“嗯”了一声,费腾松开她的手,准备转身离开,手却忽然又被她抓住了。   费腾回过头,看向他们又紧握在一起的手,抬头看着她,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冷静有些赧然,不过她迎上他的目光,点头道:“嗯,舍不得。我想和你一起听零点钟声的敲响,再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费腾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紧盯着她道,声音里混着浓浓的笑意:“你小心引狼入室哦!”   冷静见他又不正经起来,脸红红地甩开他的手:“我回去了!”   费腾连忙跟上去,拉住她的手:“等等我,我们一起听零点钟声的响起!”   冷静回到家,先去了趟卫生间,费腾坐在沙发上编辑他录的视频。   八分钟的视频,他剪辑成一分钟,把有损自己形象的镜头全剪掉,然后成就了一段美女坐在他的腿上拉二胡,他却坐怀不乱,醉心于音乐的君子形象。   “简直完美!”费腾又播放了一遍剪辑好的视频,嘴角翘起,自我夸赞道。   他点开他们狙击小组十一人的微信群,打下一行字:什么叫天籁之音,天作之合,这才是!   然后他把视频发到了群里。   顿时群里炸开了锅,无比疯狂吹彩虹屁,费腾得意地笑,又再次点开那段视频来看。   冷静正好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同时听到手机里传来她拉二胡的乐音。   她有些好奇,便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背后,突然伸手想要抢走他的手机。   可她忘了,费腾可是特种兵出身,只有他偷袭别人的份,怎么可能让别人偷袭成功。   手才伸出,就被费腾抓个正着,然后他用力一拉,冷静尖叫一声,整个人翻了个跟头,直接翻到了费腾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腾哥:哎呦喂,老婆好给力,直接把我扑倒了!   冷静:……不要脸!明明是你拉的好不好! 第38章   冷静直接就傻眼了, 她的两团柔软挤压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嘴准确无误地亲在他的唇上,她慌忙撑起身子,看了眼身下的费腾。   他的双眸炙热深沉,就像一只饿狼看到小羊一般, 充满了欲/望。   她不敢再看他, 挣扎了两下, 想要起来。   这送上门的美味,费腾岂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他一手箍紧她的腰不让她起来, 一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抱着她一个翻身, 把她压在了下面。   “你想干嘛?”费腾的声音低魅撩人。   冷静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盯着他的领口看,声若蚊蝇:“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手机。”   “呵呵呵, 我不信。”他轻笑一声, 低沉磁性裹着笑的声音烫着她的耳朵:“你明明是在勾引我!”   冷静脸腾地染上艳霞, 羞恼地对上他的眼睛, 心念一转,忽地朝他娇媚一笑,长长的睫毛扑闪,明眸秋水,红唇微微一扬, 嗲声道:“对,我就是在勾引你!”   这回轮到费腾傻眼了,身下之人又嗲又软的声音,听得他骨头都酥了,加上她那双妩媚撩人的桃花眼微微一弯,他的魂都被勾走了。   趁着他愣神之际,冷静双手在他的咯吱窝下轻轻一挠,满以为他会痒得浑身无力,那么她就可以趁机推开他,然后脱身。   结果身上之人纹丝不动,丝毫不觉得痒,反倒是目光更深沉了。   这就糗大了!冷静真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扑倒我还不够,还上下其手了,嗯,你胆子够大!不过我喜欢!”费腾笑了起来,然后吻上了她的唇。   冷静呜呼一声,想叫冤枉啊冤枉,不过嘴被堵得死死。   他细细地浅啄着她的唇,唇角、唇心,一下又一下,甚至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无限温柔地。   这让原本还有些抗拒和紧张的她渐渐放松下来,也不想着去解释什么了,本来她心底里不就是渴望着他的亲吻吗,他的吻就好像是蜜糖,怎么吃都不会厌倦。   炙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脸颊、颈间,伴随着他温热的吐息,惹得她一阵颤栗;火热的掌,带着薄茧的手隔着衣料在她身上游走,引得她逸出最甜美的声音。   冷静清亮的眼眸已渐渐迷离,她想,如果他想要,她愿意。   然而,咚咚,咚咚咚,一阵缓慢却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每次都响在这最最关键的时刻,让人抓狂又无奈。   他停了下来,撑起身体,附身看着冷静,哑声道:“又有人敲门了,怎么办?”   冷静心里暗自决定,不管了,不开门!   “阿静,开门!”门口想起清冷的声音。   顿时所有的旖旎消散殆尽,冷静吓得一把推开费腾,抑制不住地颤抖,压低声音道:“糟了,是我妈!”   费腾:“……”   冷静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假装不在家,不行,客厅的灯开着,她肯定早就注意到了!那只能委屈费腾了!   冷静推着费腾往房间走,小声道:“你快进去我房间躲一躲!千万别出来”:“   费腾:“……”敢情我这么见不得光啊!   冷静见他有些不太情愿,低声安抚:“现在还不是你和我妈见面的时候!快点,快去躲起来!”   冷静终于把费腾推进了她的卧室,然后把卧室门关了起来,立即冲到玄关处,把费腾的鞋子藏了起来。   这时敲门声没了,冷静下意识地看向茶几上的手机,果然震动起来。   冷静边环顾了下客厅,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才轻手轻脚地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阿静,在干什么呢?我在你家门口,快来开门!”林菡芝的声音已带着丝怒气。   “妈,对不起,我太累了睡着了,没听见。我马上来开门。”冷静佯装打了个哈欠。   冷静把门打开,林菡芝手上拎着几个袋子,站在门口,脸色已缓和很多。   冷静笑着迎上前,狗腿地接过她手上的袋子,问:“妈,您怎么来了?”   林菡芝换下高跟鞋,进了屋里,道:“妈妈来看女儿,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不需要!”冷静关上门。   林菡芝前段时间和冷静吵架,把冷静的信用卡给停了,但到底是心疼女儿,悄悄又给她开通了,结果这半个来月,她没刷过一次。   今天下午冷青松陪着她逛街,她买了很多衣服,忍不住给冷静也买了一些,打算她今晚回家时再给她。   可傍晚的时候,冷静打电话来说不能回家吃饭了,和朗韵钢琴学校的老板和小纪一起吃饭。   林菡芝见过纪桓,对他印象不错,这回又得知他弹得一手好钢琴,对他更有好感了,心里不由得盘算起来。如果冷静能和纪桓谈恋爱也不错,如果能早点结婚生子就更好了,那么冷静就要休产假,只要让她脱离了工作岗位,她就能想到办法让她不回去当儿科医生。   所以她在家坐不住了,拎着几袋子衣服,便冲来了冷静家。   “今天和小纪练习得怎么样?你许久没拉,没给我丢人吧?”林菡芝坐在沙发上,拉着冷静坐下,直奔主题。   冷静不喜欢林菡芝总是一副不信任她的口吻,故意边打开袋子看衣服,边转移话题道:“哇,妈,这些衣服都是给我买的?”   这些衣服明明是林菡芝精挑细选出来的,她嘴上却没好气地道:“今天打折,我看款式还行,就我随便买了几件给你。”   “谢谢妈!”冷静揽住林菡芝的胳膊,脸在她胳膊上蹭了两下。   林菡芝脸上露出点淡淡的笑意,嘴上却嫌弃道:“多大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冷静立即端坐身体,朝她吐了下舌头,道:“我不管多大,不都是您的女儿嘛。”   林菡芝心里高兴,嘴里依旧不饶人:“你啊什么时候能多听听妈的话,让我少操点心,我就……哎,我刚才问你的事呢?小纪是不是喜欢你啊?你呢,对他什么想法?”   冷静顿时有点紧张,费腾还在卧室里躲着呢,这门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说不定被他全听了去,忙澄清道:“妈,你瞎说什么呢?纪医生和我就是同事关系,我们这次也是因为工作关系才合作的,你别瞎想!”   林菡芝立刻明白了,这是不喜欢纪桓,她就奇怪了,女儿都26岁了,从来没见她交过男朋友,也没听她说过喜欢哪个男生,她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冷静被林菡芝这奇怪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抬手捋了下头发,问:“妈,你干嘛这样看我?”   “你能不能告诉妈,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冷静眼前立刻浮现出费腾的样子,她抿唇一笑道:“我喜欢很帅很帅的那种!”   林菡芝松了口气,外貌协会的啊,性取向应该没太大问题,又道:“在我看来,阿逸和小纪也不错啊,很帅啊!你怎么不喜欢?”   “哎呀,他们是不错,不过我对他们没感觉!”冷静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林菡芝想了想,道:“好吧,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根本没机会认识几个男人。那我给你物色几个很帅很帅的,你到时去见见,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找个人谈谈恋爱,差不多就该结婚生子了……”   冷静顿时头大,摆手道:“妈,我不想去相亲,你看我这样的,需要去相亲吗?”   “相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当认识几个朋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冷静几乎都要脱口而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要费心了!可还是被她又生生忍了回去。   “妈看人的眼光绝对是准的,你看你爸就知道了,当初那么多追求我的人,我独独挑了你爸,所以你放心,妈不仅要看外貌,还要看人品,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孝顺。我记得阿逸有个好朋友叫什么小腾的……”   冷静微微惊讶,补充道:“你说费腾吧?”   “对对对,就是他,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林菡芝问。   “我高二高三和他一个班,我们是同学,怎么能不清楚。你怎么说起他来了?”冷静拿出一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若无其事地问。   “我记得啊,费腾长得就很帅很帅,比阿逸和小纪都要帅很多……”林菡芝道。   冷静听到这里,悄悄地低下头,将翘起的嘴角拼命压了下去,只听林菡芝继续道:“但是这孩子不孝顺,这样的男人,你妈我就坚决不会挑来与你相亲!”   冷静猛地抬头,打断道:“妈,你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费腾不孝顺,你都不认识他,你怎么能这样乱说八道呢!”   林菡芝愣住了,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道:“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我哪有胡说八道!”   冷静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可她容忍不了别人说费腾的不好,她妈妈也不行,于是继续冷着脸道:“我的反应很正常啊,他是我同学,他以前还帮过我,我比你了解他,他绝不是那种不孝顺的人!”   “这可是你蔡阿姨和我说的,费腾自从高中毕业去外面读大学后,八年了,他几乎都没回过浮海看他妈妈,每年都是阿逸代为探望。你说他这不是不孝顺,是什么!”林菡芝口中的蔡阿姨就是尹逸妈妈。   “那他可能有他自己的苦衷,您又不了解内情,怎么可以妄下定论!”   “不管什么苦衷,母子哪有隔夜仇,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你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有多大的苦衷,会让他这样不闻不问的。”   冷静哑口无言,急得满脸通红,但看到林菡芝狐疑的神色,她忍住想和她大吵一番的冲动,只能道:“反正我认识的费腾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这么维护他?难道你……”林菡芝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好在冷静早就练就在林菡芝面前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本领:“他是阿逸哥的好朋友,又是我同学,与他还是有所接触的,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林菡芝想到这费腾八年都没怎么回过浮海,应该与女儿没什么交集,这才散去心中疑虑和担忧,道:“那相亲的事就这样说定了啊,你26了,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生子的事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两岁了。”   冷静不敢再与她拗着,只得勉强点头,先应付了眼下再说。   林菡芝这才露出笑容来,起身拿包正要走,突然想起她的一件衣服还在女儿衣柜里,那可是今年生日林青松送的,她才穿过一次,落在冷静这了。   她便改变方向朝卧室走去,冷静大惊,想要上前拦住,却已来不及。   卧室门被林菡芝扭开了! 第39章   冷静吓得心跳都停止了, 紧闭住了眼睛, 不敢看这惨烈的境况。   妈妈口中的不孝子居然出现在女儿的闺房里,她不会气得当场晕厥吧!   “阿静,我和王婶才半个月没来,你看看你这房间都乱成什么样了!跟个猪圈似的!”耳中传来林菡芝万分嫌弃的声音。   除此之外, 别无其他, 类似尖叫、气急败坏的声音, 冷静忙睁开眼睛,跟了进去, 大大松了口气, 然而视线落在床上时,她自己尖叫出声:“啊!”   卧室乱就不说了, 糟糕的是,她的床上,赫然摆放着四套内衣裤, 有可爱的粉色小猫咪胸衣搭配粉色猫咪内裤, 有高贵典雅的深紫色胸衣搭配同样简洁但女王范十足的同色内裤, 有淑女娴静的浅蓝色蕾丝花边胸衣搭配同色的内裤, 还有性感狂野的豹纹胸衣搭配黑色内裤。   林菡芝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顿时笑了:“鬼叫什么?跟你妈还害臊,你小时候谁给你洗的屁/股,还不是你妈我,有什么好羞的!”   冷静欲哭无泪,匆匆忙忙间, 居然忘了她今早出门时,因为考虑到今天日子特殊,料定费腾肯定会来找她,所以把衣橱里各个风格的内衣裤都挑出一件,放在床上供自己选择。   若想起这茬,她打死也不会把费腾往自己的卧室里推,早知道该把他推到阳台上。   林菡芝笑着又瞥了眼床上的四套内衣裤,忍不住调皮了一回:“嗯,我觉得深紫色的那套不错,肯定衬得你皮肤雪白。”   冷静脸上一片粉艳,咽了口唾沫,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啊,平日里清冷严肃的妈妈也会打趣她了,她既然已经害羞,就干脆装得更加羞涩,一跺脚,撅着嘴道:“妈,你好讨厌,到底找到衣服没有!”   林菡芝好久没见到女儿在她面前如此小女儿情态,不由得心情很好,嘴角翘起,进到衣帽间里,打开女儿衣柜,翻了两下,终于找到了她的外套。   “你累了,就赶快接着睡吧。妈就先回去了。”林菡芝将衣服搭在手臂间,出了冷静的卧室。   冷静忙把卧室门关起,跟了上去,问:“你自己开车来的吗?要注意安全啊!”   林菡芝微微笑道:“没有,你王伯送我来的,他在楼下等着呢。”   “好,那妈再见!”冷静急于送客,笑得格外灿烂。   林菡芝颦眉,声音颇为不悦:“嗯,再见!”   冷静把林菡芝送入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立即转身冲回家中,把门关了起来。   她快速冲向卧室,猛地扭开卧室门,结果卧室里还是空空荡荡的,没有费腾的身影。   “费腾?”冷静叫了一声,没有丝毫回应。   冷静顿时急了,人去哪儿了,怎么会凭空消失,她走到窗户边,哗地一下拉开窗帘,飘窗上没人,窗户也没被打开,她又踱步回来,叫了声:“费腾!”   声音里已带了点哭腔。   忽然脚踝处一暖,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她吓得还来不及尖叫,就被用力一扳。   “啊!”她整个身子向下倒去,千钧一发之际,费腾突然从床底挪出,一个利落的滚动,张开双臂,迎接着冷静的倒下。   冷静直接倒在了人肉沙发上,未伤分毫。   费腾抱住她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问:“怎么,害怕我忽然消失了?”   冷静仍被吓得胸口起伏得剧烈,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急促,好半天才缓过来,她握拳捶了下他的胸口,生气道:“你们特种兵谈恋爱就是这样谈的啊!若是个胆小点的,早就被吓死了!”   费腾朝她眨眨眼:“我知道你胆子大!”   冷静:“……”   费腾怕压到冷静,故而右手单手撑在地上,左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冷笑一声:“呵呵,我刚才听到有人说要去和别人相亲,还要和别人生娃娃?”   冷静暗叫一声不好,他果然听到了,脸上立即堆起笑来,道:“那不过是应付我妈的权宜之计,我怎么可能去和别人相亲生娃娃。”   费腾顿时笑逐颜开,黑亮的眸子灼灼生光:“哦,不和别人生娃娃,那要和谁生?”   冷静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一遇到他,自己就总说错话,只好讪讪而笑,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几点了,是不是快到零点了?”同时眼睛往左边瞄,想要悄悄挪动过去,坐起身来,摆脱他的压迫。   费腾却完全不给她机会,左手掌风疾劲,落在她的肩膀旁,将她困在双臂和地板间。   “要和谁生娃娃?”费腾没打算放过她,噙着痞笑,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冷静扭开头,不看他,红着脸小声道:“当然是和我未来的老公生喽。”   费腾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嬉笑着的脸忽然黯淡下来,幽幽地叹道:“你妈这么不喜欢我,看来我这男朋友要升格为老公有点困难了。”   冷静转过头来,对着他的眼睛,双手捧住他的脸,道:“不会的,我一定会让我妈喜欢你的。”   “那如果你妈妈就是不喜欢我呢?”费腾忧伤地问。   “是啊,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她似乎都不太喜欢呢。不过你放心,从小到大,只要是我真正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坚持下去的。”冷静的纤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尖,想要将他微蹙的眉头抚平。   费腾却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忧啊愁啊的霎时消散无踪,笑得促狭又得意洋洋:“你就这么希望我升格为你老公啊!”   冷静这才发觉自己上当,脸颊上的红晕越加浓烈,嗔了他一眼:“你好讨厌!逗我很好玩是吧?”   费腾目光朝下,停留在她的胸口,笑道:“那我就不逗你了,我要动真格的了。不过我很好奇,你里面穿的是什么风格的呢?竟然让你放弃了床上那几套……”   冷静羞愤欲死,这人的嘴真是讨厌,巴啦啦说个没完,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抬起头,亲了上去,堵住它!   费腾一愣,随即唇角勾了起来,热烈地回吻她。   他的手在她的颈处流连了一会,越过她的肩膀,直接来到了背部拉链处,找到拉链头,轻轻地往下拉,然而,拉到一半,停住了。   冷静不明所以,睁着水润迷蒙地大眼睛看着他,费腾喉头滚了滚,手指将她背部的拉链往上一拉,翻身躺在了她的旁边,大口地喘气。   “虽然我现在很想很想要了你,但是你妈妈都已经对我的人品产生了质疑,我就更不能那么混蛋了,我要向她证明,我费腾是君子,品德高尚的正人君子!”费腾说得很义正言辞,也很艰难,仿佛要用尽平生所有的力量才能做到。   冷静还有些晕乎,费腾又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在我和你妈妈之间做选择题的,我保证一定讨得丈母娘的欢心,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放心开心地把你嫁给我!”   冷静脑子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心里头暖洋洋的,他这番话着实令她感动到了。   当他问她,如果妈妈真的就一直不能接受费腾怎么办,她当时还真的是迷茫心痛了一瞬,毕竟一边是生她养她的至亲,一边是爱入骨髓的恋人,让她舍弃哪一边都无异于剜她的心。   而且他说要她嫁给他,他竟然想得这么长远了吗!   冷静侧过身,弯着手肘,支撑着脑袋,看着他,又朝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羞得她脸红耳赤,强自镇定地问:“你确定你能忍住?”   费腾猛地坐起身来,坚定道:“确定以及肯定,没有我费腾做不到的事!”   当!当!当!远处的钟楼传来了零点的钟声。   冷静开心地坐起来,道:“零点了!费腾,新年快乐!”   费腾勉强地挤出笑容:“新年快乐!”可我不怎么快乐啊!   冷静看着他那副如霜打的茄子般的蔫巴样,抿唇一笑,故意问:“那你晚上怎么办?要回特警驻地吗?”   费腾想了想,可怜兮兮地道:“我还是睡沙发吧。”   于是,这一晚上,冷静抱着费腾抓娃娃机抓回来的长耳兔,甜甜美美地睡在大床上。   费腾躺在狭小/逼仄的沙发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几次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想要扭开卧室房门,他知道冷静没锁门。   可手一握着门把手,就像触到电一般,立马又缩了回来。   自己立的flag,含着泪也得要做到啊!   那一晚,费腾睁着眼到凌晨五点。   冷静昨夜睡得很好,一觉到天明,醒过来时,天刚蒙蒙亮。   她坐起身来,想起了还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费腾,忙下床,随手捞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打开了卧室门。   她昨晚故意没锁门,有考验他的意思,内心也隐隐有点渴望,他能扭开门进来抱住她。   没想到他定力是真的不错,在门口徘徊几次,都硬是忍住了,好吧,当初质疑他定力的心里话,当她没想过!   这时她的目光落到沙发上,咦,人呢?   她走过去,看到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贴在茶几上的一张粉红色便签纸。   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极有风骨:静静,我一早还要组织队员训练,我先回特警驻地了。你“欠”我的,等名正言顺的时候,我要加倍要回来!后面还画了一颗心。   冷静看得脸一热,眉眼弯了弯,将那张纸条小心地折好,拿回卧室,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   她仍有些困,便又爬上床,打算再睡一会。   八点半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冷静抓过来一看,是一个重要事件提醒:艳子B超复查。   冷静这段时间过得太甜蜜了,几乎都将艳子抛在脑后了,只打过一个电话问了下她和高幸商量的情况。赵艳非常幸福地说,他们决定留下孩子,打算结婚了,还约好了要双方父母见面。   她赶紧起来洗漱后,边坐在梳妆台前擦脸,边给赵艳打电话。   “艳子,你今天要复查B超,你还记得吧?”冷静道。   “记得,我现在已经在你们医院了?”赵艳说。   冷静停止拍脸,问:“这么早啊,高幸陪你去的?”   “没有,我见义勇为,受了点伤,被一个黑帅黑帅的小帅哥送来医院的。”赵艳道。   “什么?你受伤了?严重吗?孩子呢?”冷静大惊。   赵艳大大咧咧地笑笑:“没事……”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那头就突然闷哼一声,冷静呼唤了几声,才听到那边传来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静儿,我,我的肚子好痛……” 第40章   冷静脸也来不及擦好, 匆匆换好衣服, 赶往四零三医院急诊科。   她冲到急诊科,抓住一个急诊科的小护士问:“有个叫赵艳的病人呢?知道她在哪里吗?”   小护士认识冷静,毕竟是他们医院的院花,忙道:“她好像在急诊抢救室里,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冷静匆匆道谢, 便朝急诊抢救室跑去, 在抢救室门口,有个身材高壮、黝黑帅气的男人突然叫了一声:“冷医生!”   冷静看向他, 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疑惑问:“你认识我?”   “嗯, 我叫杨志,是特警大队的狙击手,我的组长叫费腾。”杨志挠挠头道。   冷静这才想起, 应该是张小玉曾给她看过杨志的照片, 所以她会有点眼熟。   “你有朋友或者家属在这里抢救吗?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卷发、娃娃脸的女人被送进去抢救?”冷静问道。   杨志睁大眼睛, 道:“你说的人是不是叫赵艳?”   冷静点点头, 想起赵艳说的黑帅黑帅的小帅哥, 问道:“是你将赵艳送来医院的?”   杨志“嗯”了一声,道:“我早上在公交车站上等车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抓小偷,我就追了过去,眼看就要被我抓到, 谁知赵艳突然从拐角冲了出来,想要拦住小偷,却直接被小偷给撞翻了,崴到了脚,还擦破了手。我把小偷移交给巡逻的民警,就送赵艳来医院了。”   冷静认真地听着,听到这儿,焦急问道:“不对,她在电话里说是肚子疼,她被撞倒后,没觉得肚子疼吗?”   杨志立刻摇头:“没啊!她还笑呵呵的,说自己没事,一开始还不愿意来医院,后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才答应来的,说本来她也要来医院一趟,做个什么检查。”   冷静气得在心里骂了赵艳一通,死丫头,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杨志道:“冷医生,你来得正好,你先守着,我出去一下。”他之前一步不敢离开,生怕医生出来找不到人,一直憋着尿,再憋下去恐怕要炸了。   冷静自然点头,说好,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冷静看到是急诊科的黄华副主任,忙迎上前问:“黄主任,我朋友怎么样了?她是怎么回事?”   黄华一看是冷静,愣了下,简洁道:“她宫外孕,左侧输卵管破裂了。我正要找家属签字。”   冷静大吃一惊,心痛不已,问了句很不合适的话:“没搞错吗?”   黄华虽是急诊科副主任,但他性格温和,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冷静反应过来,很抱歉地道:“对不起,黄主任,是我口不择言了!我是……”   黄华摆摆手,表示不介意,道:“给你三分钟,你和她家人联系吧,她需要马上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冷静立即道:“不用了,我可以做主,立即手术,切除破裂的输卵管!”   黄华点点头,转身进入抢救室,大门立刻闭合。   冷静拿出手机,翻找半天也没找到高幸的电话,忍不住一脚踢在凳子上,骂了句:“混蛋!”   杨志正好方便回来,看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冷医生果然脾气有点暴躁啊,不过她骂谁是混蛋啊!   “冷医生,我,这应该不关……”杨志战战兢兢地问了句。   冷静摇摇头,道:“我不是说你,我很感谢你送赵艳来医院,幸亏来得及时,否则她怕有生命危险,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杨志正要松口气,听到后面,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什么?有生命危险这么严重?”   冷静也不好和他细说,只淡淡地颔首,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若有事,可以先去忙你的。谢谢你!”   杨志点点头,走出几步,却又折返了回来,道:“我还是等她脱离了危险,再走吧。”   冷静略微诧异地看他一眼,道:“好,那辛苦你了。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她走到一旁给高幸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和他一说,高幸吓得结巴起来:“那,那孩子保不住了?”   冷静差点就又爆了粗口,冷冷道:“艳子都有生命危险了,你还惦记着孩子!你是不是人!”   高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是我的错!我马上赶过来。”   一个小时后,高幸赶了过来,刚好赵艳结束了手术,被推了出来。   高幸扑了过去,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叫了声:“艳子!”   冷静没觉得他深情,只觉得做作,她直接迎向黄主任,问:“我朋友手术怎么样?”   黄华取下口罩,安抚道:“手术比较顺利,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幸好输卵管破裂时,刚好就在医院,出血量很小,就及时进行了手术。放心吧!好好休养,就会好起来的!”   冷静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身体靠在墙上,长长舒了口气,高幸却走了过来,忍不住问道:“医生,那以后她的生育功能会受影响吗?”   黄华道:“少了一根输卵管,自然受孕的几率就比平常人少百分之五十,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不用过于担心。”   冷静心底里对高幸越发不满,忍不住想要说他两句,却有人比她还按捺不住,杨志语带讥讽地道:“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因为这只鸟,女朋友差点送命,而那只鸟却还只担心传宗接代的事,啧啧啧,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鸟!”   高幸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瞪着杨志:“你说什么?你谁啊你,嘴巴这么臭!”   杨志黝黑的脸庞上闪过嘲弄的表情:“咦,我又没说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说的是林子里的一只坏鸟啊!莫非你自己认为自己就是那只坏鸟!”   冷静没想到杨志会给赵艳出头,看到高幸气急败坏又发作不起来的样子,心里暗爽,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艳子送回病房,便道:“杨志,今天谢谢你了,不过现在病人需要静养,不能太过喧哗吵闹。”   杨志看了眼赵艳,又看向冷静,道:“好,我要回去了,对了,冷医生,如果组长因为我上午没参加训练要处罚我的话,你一定要给我作证啊!”   冷静听他提到费腾,脸微微发烫,笑着道:“好,没问题!谢谢你啊!”   赵艳被送到病房半个多小时后,麻醉渐渐散去,她才缓缓醒了过来。   她一看到高幸就泪流不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看嘴型,是在说:“对不起。”   她在抢救室里得知自己因为宫外孕,导致输卵管破裂,需要切除一根输卵管时,心都碎了。她知道,高幸最终决定和她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高幸的妈妈想要抱孙子,现在孩子没了,她还切除了一侧输卵管,以后怀孕的几率大大减少,甚至有二次宫外孕的风险。她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   冷静忙道:“艳子,你才刚做完手术,别哭!你不要担心,医生都说了,你还有一侧输卵管,自然受孕不会受影响,再说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想要孩子还不简单么!高幸,你说是不是?”   冷静转头看向高幸,她知道艳子现在最需要的关怀和支持来自这个男人,纵使她心中对他颇多不满,但此时也只能希望他多担当一些,帮助艳子恢复信心,赶快养好身体。   “是的,我们都还年轻,没关系的,都会好起来的。”高幸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着。   费腾在赵艳手术第二天来看了她,不过杨志没来,赵艳得知杨志是费腾属下,很是感激,说等出院了,要好好请杨志吃顿饭表示感谢。   费腾笑着道:“没问题,我批准了!”   费腾因为有训练在身,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冷静去送他。   出病房后,费腾自然而然地牵住冷静的手,俩人十指紧握。   “杨志这人还真是挺不错的!他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冷静突然问。   费腾笑道:“怎么了?后悔当初没与他相着亲吗?”   冷静白他一眼,笑道:“你醋王啊你!什么飞醋都吃!我是发现他那天对艳子很热心又仗义,他平时就是这样的人吗?”   费腾道:“嗯,他性格憨直,为人热情也很细心。”   冷静“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若他平时就是这样的性格,这就好理解了,不然她还真以为他对艳子有意思呢!   赵艳住院这几日,冷静除了上班看门诊,就是到病房陪着赵艳。   高幸头两天还天天往病房跑,也算体贴,但没再提结婚见家长的事。   第三天,赵艳的父母还是知道了艳子做手术的事,冲来医院,撞上高幸,便把他扯出病房大骂了一通,骂得狗血淋头,赵艳的爸爸甚至还在包里携带了一根电棍,当场拿出狠狠地敲在高幸的背上。   若不是被医护人员斥责闹事,赵艳爸爸真是恨不能废了高幸。   结果第四天一早,高幸就说出差了,拜托冷静多多照顾。   冷静心里冷笑,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吧,不过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至少要等赵艳恢复好了,再来想办法规劝她。   下午时,冷静忙完科室里的工作,便去妇科病房看赵艳,走到病房门口,看到一个老年妇女,踮着脚往窗户里张望。她看起来六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矮小,头发灰白,容长脸,长相有些凶,手上拎着一盒伊利牛奶。   冷静便问她:“您找谁?”   她回过头,脸上堆起一丝笑:“我找赵艳。”   冷静微讶地看着她,心里猜测她的身份,她却已经扭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第41章   赵艳住的是单间, 此时她正靠坐在床上, 一手捧着本书在看,另一只手上在打着点滴,看到进来的老年妇女,也很迷糊, 便看向门口的冷静。   冷静朝她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认识。   老年妇女把那盒牛奶往床头柜上一搁, 然后环顾了下病房的环境,喃喃自语:“这环境比宾馆都不差啊。”   赵艳和冷静面面相觑, 这女人到底是来看人还是看病房的。   女人终于转过头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艳,道:“我是高幸的妈妈。”   她话一出, 赵艳和冷静都吃了一惊,赵艳反应过来,忙道:“阿姨, 您坐!”   高幸妈妈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突然伸出手拉住赵艳的手, 神情哀戚地道:“孩子, 你受苦了。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让你受苦了。”   赵艳被她这副样子搞得有点不自在,只道:“没有,这事怪不得任何人。”   高幸妈妈笑了起来,一脸褶皱,拍了拍她的手, 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是吧!我就说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   赵艳笑不出来了,目光渐冷,她这话说的让人太不舒服。   她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失礼,继续道:“我们老一辈可真是从没听过什么宫外孕,谁怀孩子不是正正常常地怀了,我也咨询过医生了,宫外孕这种病啊,要么是你天生输卵管长得不好,要么是你以前经常……”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冷静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她的话,走到她面前,不客气地道:“好了,你如果过来就是想说这些,你可以走了!”   高幸妈妈脸上笑意当即消失,拉下脸来,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就是实话实说,怎么了?”   “要听医生说是吧,我也是医生,我告诉你,每一种病有共性也有特性,不能没有看到检查报告就胡说八道!”   “阿姨,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地摸黑我!”赵艳终于硬气起来,把手从她的手中用力抽了出来,冷淡道。   高幸妈妈吊着眼尾瞭了赵艳一眼,挺直身板,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家高幸是三代单传,他自小没了爸爸,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我还指着他给老高家传宗接代,所以我是没法接受一个宫外孕的儿媳妇。你看你家庭条件也不错,长得也不丑,就发发好心,放过我家高幸,不要再缠着他了!”   高幸妈妈本就长得一脸刻薄凶相,说起话来理直气壮,那样子简直丑陋得令人作呕。   赵艳气得浑身直发抖,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嘴巴哆嗦着说不话来。   冷静一把将高幸妈妈直接扯了起来,差点没忍住要啐她一脸,赵艳拉住她,抖着声音不死心地问了句:“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高幸的意思?”   高幸妈妈嗤笑一声:“我儿子不知道我来这里,是我自己的意思!那有怎么样,他是我累死累活拉扯大的,他还会为了你,忤逆我不成!”   赵艳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下惨白如纸。   冷静把那盒牛奶直接拎起,丢到病房门口,骂道:“滚!不用你说,我们家艳子也绝不会和你儿子再有什么瓜葛!渣男!谁稀罕!”   高幸妈妈瞪了冷静一眼,走向门口,嘴里骂骂咧咧:“哼,就冲你们对待老人家这种态度,就不是什么好姑娘……想嫁我儿子,没门!”   冷静等她走出病房门,便用力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看向赵艳,她眼神空洞,没哭也没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冷静走过去,只搂着她,也不说话,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安慰的话太过无力。   赵艳渐渐神魂归位,抽了下鼻子,道:“静儿,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把针拔了,我想跟过去看看。”   “看什么?”冷静问。   赵艳冷笑起来:“看他是否真的不知情!”   冷静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了,便依了她,替她拔掉针头,扶着她出了病房,朝电梯间走去。   高幸妈妈果然还在等电梯,一手拎着牛奶,一手拿着电话,她得意地道:“儿子,放心吧,她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赵艳如遭雷轰,心如刀绞,泪水毫无征兆地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他果然什么都知道,甚至他妈妈就是他唆使来羞辱她、摆脱她的。   **   林菡芝不知从哪里也得知了赵艳宫外孕的事,冷静暗暗警惕,看来老妈在她们医院里果然有“眼线”。   不过林菡芝知道这事对女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贸然前来探望,只打电话给冷静,询问了她的情况,并在电话里严重警告她:“所以说啊,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爱,艳子啊真是糊涂,你可不能像她那么糊涂!”   冷静满头黑线,想起自己和费腾差点就滚了的事,忍不住反驳道:“都什么年代了!您还这么老古董,做好安全措施不就行了。”   林菡芝一听,顿时炸了:“这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么,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冷静语气淡定地和她讲道理:“有什么好害臊的,我一个学医的,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不了解啊!都是正常成年人,何必压抑正常需求!况且现在这个年代,万一结了婚才发现男的那方面不行,才真的是悲惨人生呢!”   林菡芝气得浑身发抖,捏着手机抖个不停,差点没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是冷青松看林菡芝情况不对,拿过电话,搂着她的肩膀,心疼道:“女儿大了,你就别管她了,多管管我吧!”   林菡芝眼眶都气红了:“你没听到你闺女在电话里说的话,真的是不堪入耳!”   冷青松立即板下脸孔,道:“居然这么过分,惹得我媳妇儿掉眼泪,我来好好说说她,今天我可是寿星公,你给我个面子,别气了啊!晚上过生日,我让阿静好好给你赔罪!”   晚上七点,在浮海市最为豪华的浮海饭店三楼云海包间的门口。   冷静刚要推门而入,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是费腾,便接了起来。   “今天你爸生日,你真不打算带我去?”   “再等等吧,我们刚刚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等我想个万全之策搞定我妈先。”   费腾突然长叹一声:“那晚我真是后悔了!”   冷静笑:“后悔什么?不是你说要当正人君子的嘛!”   “就是后悔做了君子,应该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弄出个娃娃来,你妈还能拆了我们一家三口?”   “你也就只敢嘴上过把瘾!”冷静发现了,费腾这人道德感极高,他虽然嘴上说得轻佻,但他比谁都君子。   “不和你说了,我已经到饭店了。”冷静边说,边甜笑着推开包房门,抬头看向在座之人时,却见他们一个个紧绷着脸,尤其是林菡芝脸色不善,黑如锅底,眼中隐隐有怒火跳跃。   坐在最边上的小表弟林琮一脸愧疚,还朝她拼命地眨眼睛。   冷静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连手机都忘了挂,捏在手中垂了下去。   “大家怎么了这是?”冷静笑得有些僵硬,说完她又看向林琮,希望他再给我多点提示。   林琮用嘴型道:“姐,对不起,我……”   林菡芝凌厉的一记眼风扫来,林琮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闭上嘴,低下了头。   “冷静,你真是好本事啊!交了男朋友,还把你爸妈瞒得死死的!若不是你表弟说漏了嘴,我们都还蒙在鼓里。我和你舅妈还四处帮你张罗着物色相亲对象,人选都挑好了,你让我们怎么和人家交代!”林菡芝冷冷地道。   从林琮向她眨眼睛时起,她的心就咯噔一下,猜到是这么个情况,此时林菡芝突然发难,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不敢说话,把门关上后,拉开凳子默默地坐下。   “今天你爸生日,你男朋友怎么也不来?还有那天晚上,他是不是他就藏在你卧室里?他就这么藏头露尾见不得人吗?也是,一个家中寡母多年都不管的不孝子,自然见不得人了!”林菡芝越说越难听,越说越刻薄。   冷静忍无可忍,手机往桌上一拍,抬眸与林菡芝对视,目光清冷:“妈,您能不要这么刻薄吗?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们的,只是我们才交往不到一个月,想等稳定一些再告诉你们,而且费腾不是你口中的不孝子,你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恶语中伤他人,您觉得合适吗?”   林菡芝冷哼一声:“才交往不到一个月,就把人往家里带,藏在卧室里,你还有脸说!”   冷静差点就像说,就算我们睡了又怎么了,何况我们并没有睡,可考虑到还有小表弟在场,便改口道:“可我们以礼相待,一个睡在客厅,一个睡在卧房。我们没有丝毫逾举!”   现在冷静想想,费腾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林菡芝愣了愣,她看冷静面色坦然,眸光清澈,知道她并未撒谎,况且她了解女儿,她有时虽在她面前睁着眼说瞎话,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此事于她而言,意义重大,自然不会撒谎,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林菡芝心中的怒气这才散去一些,她并非古板老太婆,也并非要女儿结婚才能享受幸福,而是她作为母亲,想要替女儿把关,不愿女儿吃亏。   “今天你爸五十五岁生日,他知道吗?”林菡芝依旧板着脸问。   冷静正考虑要不要撒个谎,说他完全不知情时,门口响起噔噔噔的敲门声。   片刻后,门被扭开了,费腾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   他一手还抓着门把手,一手拎着个礼品袋,短发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脸色微红,显然是狂奔而来,不过呼吸平稳,一点也喘,他直直看向冷静,目光亮如寒星。 第42章   冷静站了起来, 小嘴微张着, 半天都合不拢。   费腾仅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目光,扫视了一圈包房里在座的人,最后目光定在冷青松和林菡芝身上, 他微微弯腰, 鞠了一躬, 以示歉意,然后直起身子, 微笑着道:“冷叔叔, 林阿姨,我是费腾, 静静的男朋友。抱歉,我来晚了。”   冷静此时已回过神来,忙走向他, 站在他旁边, 对林菡芝道:“费腾他知道今天是爸的生日, 不过突然接到上级安排的重要任务, 我还以为他来不了呢, 所以就没提。”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费腾,朝他微笑颔首,林菡芝则始终寒着脸,瞥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   冷静看向他手中拎着的袋子, 心里好奇,想要替他拎过来,费腾却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对她笑道:“很重的,我提着就好。”   冷静抿唇一笑,“嗯”了一声。   在座的人看这俩人站在一起,男的英武帅气,女的娇柔美丽,金童玉女般养眼,除了林菡芝,大家都对费腾极有好感,这就是所谓的美貌溢价的效应吧。   “费腾啊,快来坐下!我记得你,你是阿逸的好友,也是阿静高中的同班同学,对吧?”冷青松呵呵笑道。   费腾和冷静这才手拉着手,到位置上坐下,费腾抬起头,看向冷青松笑道:“是的,冷叔叔,我也记得您,都快十年了,您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冷青松哈哈一笑:“哪里哪里,我老了!一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我怎么能不服老!”   费腾起身,将手中的袋子拎起,走到冷青松面前,道:“冷叔叔,您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我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冷青松推辞道:“来吃顿便饭就好了,怎么还买礼物呢!”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就是听静静说您喜欢收集奇石,我那里刚好有一块。”费腾道。   冷静心里吃惊,面上没有显露,她可从未告诉过费腾她爸爸的这个喜好。   冷青松一听是石头,心里高兴,伸手接过,居然很有份量,看来是块不小的石头,他呵呵笑道:“你真是有心了!”   费腾帮冷青松把礼物从袋子里取出,把包装拆开,石头便展露在眼前。   石头长约30多厘米,高20多厘米,宽10多厘米,颜色由黑、白、灰、黄四色组成,犹如一幅水墨山水画,一叶黑色扁舟沉浮于白浪间,有种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气势,远处有黄灰色的峰峦若隐若现,画面感非常完整且意境极佳。   摆放石头的石台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乘风破浪。   冷青松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这,这莫非是长江画面石?”   费腾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对石头也太懂,只是听行家说这石头还不错!”   冷青松又伸手摸了上去,石头入手沁凉滑腻,他越发爱不释手,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何止还不错啊,简直是……”   林菡芝却重重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是块破石头,你是不是演戏演过头了!”   她觉得冷青松肯定是为了帮冷静和费腾,故意做出这一副夸张的样子。   冷青松头一次没搭理媳妇儿,继续深情地凝视着这块石头,又恋恋不舍抚/摸了几下,咬咬牙,扭头不看石头,看向费腾,道:“费腾,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啊。”   在座之人都吃了一惊,太贵重了!不过林琮的爸爸林蕴之也算懂行,他听姐夫这么一说,也起身走过来,仔细观察那块石头,这造型,这手感,这体积,果真是长江画面石的上品。   林蕴之砸吧下嘴,道:“姐夫说得不错,这石头若拿出去拍卖,至少这个数!”   他向在座之人伸出三个手指头,他老婆郭莉道:“三万?”   林蕴之摇摇头:“三十万。”   冷静也大为吃惊,三十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而言可是一笔大数目,送这么大价值的礼物,也太大手笔了。她从未详细去了解费腾的家世和家境,只知道他的祖父曾是帝都军区的大领导。可他平时的行事作风并不奢侈浪费,与那些红三代很不相同。   她心里一时高兴,因为他的重视;一时生气,这礼物太过贵重,她并不赞成用它作为贺寿礼物;一时又担忧,这么贵重的礼物,若她爸妈不肯收,那么无异于否定了他,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冷青松还是道:“费腾,你快把石头收起来!别让我看见!”   说着他背着身子,真是不敢再看那石头一眼,他实在很喜爱这块石头,他所收集的石头里,也就只有一样,被他叫做鸿运当头的奇石能够与之媲美,还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才从一个急需用钱的爱石之人手中买下来的。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   林菡芝则脸色越发铁青,狠狠地瞪了一眼,没出息的冷青松。   费腾笑道:“冷叔叔,这石头也是好几年前别人送我的,我又不懂石,放我那儿不是浪费嘛!我是记得静静曾说过您喜欢石头,我才收下的,就等机会送给您。”   冷青松知道自己若是不收,费腾必然尴尬,且就等于他变相否定了他。罢了,就先收着把玩几天,到时再找机会还给他就是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伸手摸上那块石头,抬眸正对上冷静紧张而期盼的眼神,他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林菡芝岂会同意,生气地断然喝止:“冷青松,你疯了吧,收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冷青松假装听不懂林菡芝的言下之意,笑道:“他不是咱闺女的男朋友嘛,怎么会是莫名其妙之人!”   林菡芝还欲再说,冷青松却不给她机会开口,问费腾:“对了,你刚才说几年前就想送给我了,这么说你老早就对我家阿静起心思了?”   林菡芝听到这个问题,暂时偃旗息鼓,面上依然清冷淡漠,但却挪了挪身子,把耳朵朝向费腾的方向。   “我高中时就喜欢阿静了。”费腾看向冷静,温柔一笑,冷静脸顿时一片粉艳,煞是好看。   林琮突然插话进来,嘻嘻笑道:“腾哥,那你高中时怎么不追我姐?”   郭莉偷瞄了眼林菡芝,拍了下儿子的背,瞪他:“小孩子家家的,不许插嘴!”   费腾此时就像是在答辩一般,面对在座“老师”的提问,必须态度端正地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对林琮露齿一笑:“高中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谈恋爱的事情,我没想过。”   林菡芝这才正眼看了费腾一眼,郭莉也非常赞同,又拍了下儿子的背,小声道:“听到没?好好向你姐还是你姐男朋友学习!……”   说到一半,郭莉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噤声,又心虚地瞄了眼林菡芝,见她并无太多反感,才心下稍安。   林蕴之十四岁时,冷静就出生,有时候他觉得冷静与其说是他外甥女,不如说是他妹妹一般,是他从小陪伴着长大的。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有两个问题,第一既然你高中就喜欢阿静,你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和我家阿静在一起?第二,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费腾淡定回答:“因为阿逸,我和阿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静静,大学时候我误会他们在一起了,所以这么多年我只能把爱意藏在心底。也是这次转业回浮海,让我和静静相遇,才解除了误会。所以现在阿静是我的第一任女朋友,也会是最后一任。”   林蕴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疑问了。   林菡芝却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转业”,她终于按捺不住,冷冷开口道:“你转业回的浮海?那你大学读的是军校?之前是军人?”   费腾看向林菡芝,神情不自觉严肃起来,点头道:“嗯,我大学读的国防科技大学,后来在帝都军区特种部队狙击手连服役。”   林琮激动过头,忍不住“哇靠”了一声,然后又怕姨妈生气,迅速抬手捂住了嘴,他看向费腾的目光就与杨志如出一辙,崇拜得五体投地。   林菡芝没理会林琮,反倒突然很尖锐地瞭了冷静一眼,她很敏锐地嗅到一点重要信息,冷静为何突然转理科,为何报考军医大学,莫非与这费腾有关系!   她想到这里,神色越发冷淡,看向费腾的眼光,仿佛能凝出冰来,众人不知林菡芝为何突然又变了脸,尤其是冷静,担忧得不行,手放在桌下,绞成了麻花。   费腾悄悄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示意她别担心。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还带着粗粝的茧,格外令人心安。   “我听说你读大学和工作这几年,一次都没回过浮海,没回过家看你妈妈?我真是无法想象,你是怎样冷漠的心肠才能做到对生养自己的母亲不闻不问!”林菡芝冷冽的话语像尖利的冰锥朝费腾直射而去。   费腾毫无意外林菡芝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本也想过要撒谎,比如找些无法回家的借口,但此时他迎上林菡芝锐利冰寒的目光,只淡淡道:“这个问题我无话可说。”   费腾说话时,冷静一直仔细看着他,他的双眸漆黑如墨,深邃如海,仿佛藏着深沉的悲伤与痛苦。她心脏骤然一紧,用力地回握着他的手,想要给他温暖和力量,费腾感受到了,眼里的深沉渐渐消散,他转头朝冷静笑了笑,笑容明亮灿烂。   冷青松既然收了费腾这么大的礼,自然要帮着他说几句话,便道:“好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费腾对阿静的这份深情,对阿逸的那份厚义,我相信这孩子必定不是那种不仁不孝之人。”   林菡芝对冷青松一直帮费腾说话,很是不满,在桌下伸手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扭了下,寒着脸,又问:“你现在转业到哪里?”   费腾道:“市公安局的特警大队。”   冷静受不了林菡芝这副审犯人一样的口吻,插嘴道:“爸,妈,上次我被劫持,就是费腾担任狙击手,救了我。”   “什么?”冷青松跳了起来,林菡芝清冷的脸上显出一丝异色,林蕴之三口也都惊讶地张着嘴。   冷青松立即起身直接向费腾走了过来,费腾赶忙站了起来,冷青松朝他伸出手,郑重地道:“费腾,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救了阿静!”   费腾伸手握住,诚恳道:“没有,这是我的工作,你们不用道谢!”   林菡芝也看向费腾,冷漠无情地道:“一码归一码,你救了阿静,我们确实该感谢你!但是,正因为你这工作,我不同意你们俩交往。”   作者有话要说:  腾哥说:先搞定岳父,曲线搞定岳母! 第43章   冷静顿时急得要站起来, 想与林菡芝据理力争, 冷青松伸手按在她的肩头上,低声道:“你们什么都别说也别做,都交给我。”   冷青松转过身来,对林蕴之道:“哎呀, 怎么还没上菜啊?蕴之, 快去催催!”   话音刚落, 包房门被推开了,两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准备上菜了。   林蕴之道:“上菜了, 上菜了!”说着,他帮着服务员将菜端到餐桌上。   “蕴之, 今晚你可要陪我好好喝一杯。”冷青松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故意道。   林蕴之急忙摆手:“不行啊,姐夫, 你不是不知道, 我酒精过敏!让费腾陪你吧!”   冷青松笑着看他一眼, 小舅子很上道, 不错, 然后又看向费腾问:“费腾你能喝吗?”   费腾自然点头,笑道:“没问题,您说要怎么喝,我就怎么喝!”   冷静拉着费腾的手摇了摇,疑惑地看向他, 她记得阿逸哥说过,费腾也酒精过敏。   费腾凑到冷静耳边,小声道:“不用担心,没问题的。”   冷青松一拍桌子,笑得开怀:“好!快,你过来我旁边坐着,我们好好地喝!”   林菡芝冷冷地瞥了冷青松一眼,警告意味很浓,你这是想和我对着干吗?欠收拾了吧?   冷青松佯装不懂,还凑到她耳边道:“一年就这一回,我保证不多喝。”   林菡芝冷哼一声,低低道:“你知道我不同意的不仅仅是这个。”   冷青松恍然大悟般地看了眼费腾,继续在她耳边吹气:“难得有个能陪我喝酒的,你就给我点面子嘛。”   冷青松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林菡芝的耳畔,她端坐的身子只好往旁边躲开些,有点不自在地低声斥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这么多人呢!”   “你不答应,我可要凑得更近!”冷青松耍起无赖来也是一流。   林菡芝白皙的脸渐渐泛红,羞恼道:“喝吧,喝吧!喝死算了!”   这一顿饭,虽然林菡芝时刻不给费腾好脸色,但冷青松处处打圆场,气氛倒也不至于尴尬和难受。   费腾陪着冷青松喝酒,果然做到冷青松要求怎么喝就怎么喝,毫不推辞,让满上就满上,让干就干掉,冷青松喝得那叫一个尽兴,直接哼起了小曲。   冷静明明记得阿逸哥说过费腾不能喝酒,会酒精过敏的,可看现在这个情形,并不是很像啊。不过,她始终放心不下,一直悄悄留意观察着费腾的情况,看他一开始还好,面色不改,与爸爸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可一个多小时后,她发现费腾面色虽无异常,但喉结下方出现了几点红斑。   她立即对冷青松道:“爸,你们喝得也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   这男人喝酒喝到了兴头上,是很难停下来的,冷青松拿起茅台酒瓶摇了摇,摆摆手道:“这才喝了不到一半呢,不多不多,还能喝!贤婿,你说是吧?”   费腾一听“贤婿”二字,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点头如捣蒜:“对,您不说停,我绝不停!”   冷静急了,直接起身,走到费腾身边,把他拉了起来,对冷青松和林菡芝道:“爸,妈,我和他说个事!”   说完,冷静顾不得林菡芝他们惊诧的目光,拉着费腾就走,费腾还不忘跟冷青松道:“冷叔叔,您等我一会,马上就回来!”   林菡芝本想阻止,却被冷青松拉住了手,大手在她的小手上使劲地揉了一把,喷出满嘴酒气:“老婆,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嫩啊,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   冷静已拉着费腾出了包房,她拉着他径直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低头看向他的手,手有些发红,但并无异样,她想把他的袖子撸上去一些,可他的衬衣袖口有点紧,扯不上去。   费腾伸手捉住她的手,黑亮的眸子染了点醉意,微微眯着眼,看着她:“干什么呢?”   冷静便对他道:“你把衣服脱下来,把袖子上的扣子解开,我看看你的手臂。”   费腾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松开她的手道:“我没事,走吧,快回去吧,我得陪岳父喝高兴了,才能曲线救国,搞定岳母。”   冷静却仍不放心,突然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推,就推着他抵在了墙上,抬手去解他的衬衣。   费腾迅速抓住她的手,低声笑了下,道:“冷医生,大庭广众的,你要做什么?”   冷静的手被他用力抓着,没法动弹,情急之下,她抬起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朝他妩媚一笑:“你猜啊!”   墙上正有一盏水晶壁灯,柔和的光照在冷静脸上,更衬得她那一笑间的眸光流转,妩媚之极,费腾心神一阵恍惚。   冷静却已踮起脚尖,亲在费腾的唇上,费腾恍惚又昏沉的脑袋彻底迷糊了,只能凭着本能松开了她的手,双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紧,激烈地回吻着她。   冷静边吻着,边继续解开他衬衣的扣子,解开两颗后,她用力地想推开费腾,完全推不动,费腾抱着她的身子,转了个身,将她抵在墙上,深深地吻着。   冷静越是使劲地想推开他,换来的是他更深的吮吻,她被他吻得几乎要丧失清明时,只得狠下心来,用力咬了下他的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费腾这才松开了她,冷静低头看向他的胸口,上面赫然有一大片点点红斑,典型的酒精过敏的症状。   “你疯啦!酒精过敏,你还喝那么多的酒!”冷静有些生气。   “没事啦,我有分寸的。”费腾抬手轻轻擦了下唇上的伤口,酒醒了些。   冷静见此,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费腾满不在乎地痞痞一笑道:“没事,这带着血腥味的吻还真是带劲。”   冷静瞪了他一眼,伸手抚过他颈间的红点,忍不住问:“酒精过敏很痒的,你不觉得痒吗?”   “痒,但还能忍受。”费腾笑笑。   冷静严肃道:“不许再喝了,我们去医院。”   “怎么了?要去医院?”身后响起冷青松的声音。   冷静回过头,看到林菡芝和林蕴之一家三口都在,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样子是打算结束寿宴了。   冷青松在林蕴之的搀扶下,站在一行人前面,满面通红,好奇地问。   “爸,费腾他也酒精过敏的,您看看他的胸口,都起了好多红点。”冷静将费腾的衬衣拉开些。   明亮灯光下,白皙皮肤上的点点红斑殷红一片,颇为触目惊心。   林蕴之最有发言权,半是同情半是感慨道:“费腾也酒精过敏啊,那可是痒得想死啊,可我看费腾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也太能忍了吧!”   “所以我说要带他去下医院,您记得上次小舅舅才喝了那么一点,就过敏性休克。”冷静道。   冷青松道:“那快去吧!”   林菡芝却不同意,道:“让你舅舅送他去!你跟我回家!”   冷静可怜巴巴地看向冷青松,向老爸求助,冷青松朝她眨了下眼睛,扶在林蕴之肩头的手松开,转而搂在了林菡芝的腰上:“老婆,你这腰怎么还这么细这么软啊!……”   林菡芝羞得满脸通红,推他又推不开,冷静趁着这个功夫,扶着费腾迅速溜之大吉。   林菡芝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消失在眼前,气得使劲地拍了下冷青松的背,冷青松松开手,捂着嘴,一副几欲呕吐的痛苦样。   林菡芝不免又有点心疼,主动上前又扶住他,轻轻抚着他的背,嘴里却骂着:“喝,叫你喝,喝死活该!”   “哎,看来是老天逼着我戒酒啊,蕴之酒精过敏,本来指着女儿找个能喝酒的女婿陪我喝,看来是没戏了!哎!”冷青松长吁短叹着。   林菡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暗自盘算,也就这一点唯一的好处了。   **   冷静扶着费腾出了饭店,问:“你的车停在哪儿?”   费腾指了指饭店后门的方向,冷静便改变方向,扶着他朝后门走。   走了一会,费腾突然停了下来,冷静问:“怎么了?”   费腾道:“有点想吐,扶我去那棵树那里。”   冷静立即扶着他走向那棵大树,费腾蹲在树边,呕了几下,没呕出来。   冷静蹲在他旁边,拿出湿纸巾,给他擦脸:“吐不出来吗?还是赶快去医院输点液吧。”   费腾摇摇头,道:“没事,我想去那里坐会,等会去你家楼下买点过敏药吃就好了。”   冷静没法,只好扶着他到小花坛里的长椅子上坐着。   “很难受吗?”冷静问他。   费腾靠在冷静身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你傻不傻啊你,明明自己酒精过敏,还往死了喝!过敏性休克会危机生命的,你知不知道!”冷静看着他那副难受的样子,和脖子上越来越多的红斑,不禁又是气又是心疼地道。   “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何况区区半瓶白酒。”   冷静心中感动,却板着脸,双手捧住他的脸,严肃道:“费腾,我以后不许你不顾惜自己身体,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行。”   费腾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转过身去,又想呕吐,却依旧呕不出来,脸色泛白地转回身来。   冷静不由得心疼:“我们还是走吧,我去给你买过敏药。”   费腾摇摇头:“不用,你抱抱我就好了。” 第44章   冷静愣了下, 随即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不过他的肩膀好宽啊,她的指尖堪堪能够到他肩膀的边缘,然后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问他:“这样抱, 可以吗?”   费腾伸出双手圈住她的腰, 她的腰太细了, 他一只手就能圈过来了,头在她的肩上想找个舒适的位置, 奈何肩膀太瘦, 蹭了半天,才蹭到一个稍微舒服的位置, 点头道:“可以。”   冷静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好笑:“你啊,怎么总跟孩子一样!”   费腾道:“我也不知道, 可能你的母性光辉比较强烈吧。”   “胡说!我明明是少女!”冷静不悦。   费腾呵呵一笑, 点点头:“对对, 我家静静永远十八岁!”   冷静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之前在餐桌上一直没机会, 此时便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你不是说在执行任务吗?”   费腾头有些疼,伸出修长的食指摁了摁太阳穴,虚弱地笑笑:“是啊,我执行的任务,就是在浮海饭店对面的咖啡店里等待你的召唤。”   冷静把他的手拿下来, 双手白皙纤细的中指按在他的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又问:“那礼物是怎么回事?”   “从那天在你家差点被你妈撞破,我就开始考虑,将来该如何搞定你爸妈。我向阿逸打听了你爸妈的生日和喜好等等。”   冷静听着,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道:“算你有心啦!可你怎么准备那么贵重的礼物,太冒险了,万一我爸不收怎么办!”   费腾闭着眼,得意地笑笑:“你妈对我意见太大,我要再找个同盟,所以必须一招搞定你爸才行,兵行险着,出其不意,方可克敌制胜。你看,你爸都叫我贤婿了,我厉害吧!”   冷静心里也高兴,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厉害,在我心里你最厉害了!”   费腾突然睁开眼睛,抬起头来,迷蒙的双眸迸发出灼热的光,看着她:“我更厉害的,你还没见识到呢!”   冷静好奇:“是什么啊?”   费腾没说话,只是醉眼朦胧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凑到她耳边,亲吻了下她白嫩的耳垂,笑得暧昧:“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冷静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白玉般的耳垂红得要滴血,娇嗔道:“讨厌!”   月色浸润着残云,在他们前方洒下一片清澈光芒,花坛旁的一盏路灯,亮着暖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着他们,他们紧紧依偎着,说着悄悄话。   “静静,你知道吗?”   “什么?”   “回浮海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我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好幸福,幸福得不真实。”   “怎么不真实了?”   “就像是活在梦里一样。好怕这只是梦一场。”   冷静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张扬自信的费腾会有这样敏感的时候,她伸手捧起他的脸,再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轻轻地啄了两下,笑问:“这样,你还觉得不真实吗?”   费腾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道:“好像真实一点了,还能再真实一点吗?”   冷静笑着满足了他的心愿,凑过去吻他,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浅啄他的唇,伸出舌尖描摹他的唇形,很快就将他彻底点燃,被他摁在怀里,唇舌死死纠缠。   “我们回去吧。”费腾边吻着她,边含含糊糊地道。   冷静微微喘息着,含糊着回应:“回我家吗?”   费腾放开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家太不安全了。   冷静迷惑不解,费腾看向浮海饭店,道:“不如就去那里。”   冷静脸红得如要泣血,不敢看他,微不可闻地应了句:“嗯。”   费腾拉起她便走,冷静突然想起还要买药,便道:“对面有药店,我们先去买药吧。”   费腾恨不能马上把她架到房间里,可看她很坚持的样子,只好点头。   冷静和费腾进到药店里,服务员小姐笑眯眯地问他们要什么药,费腾道:“拿盒氯雷他定吧。”   服务员小姐离开柜台去找药,费腾的目光落在结账柜台旁那些花花绿绿的盒子上,冷静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腾地就烧了起来,触电般地挪开。   费腾却伸出修长的手指,把架子上所有的牌子,红色的、灰色的、蓝色的一样挑了一盒。   冷静掩面先逃走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惊吓过度,他挑那么多干什么!   费腾结完账,才发现冷静不知所踪,忙走出药店,这才看到她站在药店门口右侧等他。   冷静见他出来,拔腿就走,费腾故意“哎呦”一声,冷静以为他哪里又不舒服了,忙转身,小跑回来他身边,问他:“怎么了?”   费腾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戏谑道:“跑这么快做什么,这么迫不及待?”   冷静白了他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他手上拎着的小袋子上,脸蛋红扑扑的,小眼神欲说还休。   费腾平日里就张狂恣意,微醉后更是肆无忌惮,长臂一伸搂住冷静的肩头,在她耳边笑:“都没用过,不知哪个牌子好用,干脆一样买一盒,到时候都试试。”   冷静惊慌失措:“都试试?”   费腾眯着眼,唇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我的意思是来日方长,咱们慢慢试,难不成你想今晚都试了?”   冷静再次羞愤得恨不能原地蒸发了。   再次回到饭店,冷静让费腾在沙发上等着,想让他休息一会,要了他的身份证,自告奋勇去开/房。   “单间还是标间?”客服小姐笑容甜美的问她。   “单间。”她佯装拿了个宣传单在看,没敢看客服小姐。   “好的,您一个人吗?”   “嗯,不,两,两个。”   “好的,请出示二位的身份证。”   冷静赶忙把捏在手上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可以了,这是您的房卡。701号房间。”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客服小姐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谢谢!”冷静拿着房卡以最快地速度离开了前台。   整个过程,她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冷静快步走到宾客休息去,低声道:“走吧。”   费腾起身,拉住她的手,俩人的手心里竟全是汗。   电梯门叮地打开了,里面一对情侣正在那忘我地拥吻着,男人的手还不老实地在女人身上游走。   冷静低着头没眼看,费腾低低咳嗽了一声,那对男女才停止拥吻,走出电梯。   冷静被费腾拉着进入电梯,冷静才按下7楼,费腾就欺身上来,把她困在双臂间,低头去吻她。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冷静忙推推费腾,费腾意犹未尽地放开她,拉着她快步走出电梯,寻找房间。   才进到房间,费腾就把冷静抵在门上亲,俩人呼吸渐重,冷静喘息着推开他,道:“我先去烧水,你要先把药吃了。”   费腾放开她:“遵命,冷医生。”   他脱下西装外套,将衬衣扣子解开两颗,先去了趟卫生间。   等他出来,冷静已经烧好水,把水倒到一个透明玻璃杯里,拿到卫生间里用凉水隔着玻璃杯泡了下,水温很快冷了下来,她端出来,递给费腾:“水好了。”   费腾接过:“谢谢。”   冷静把药丸倒在手上,也递给他,他抓着她的手,就把药丸倒进了嘴里,他温热的唇烫着她的手,她心一慌,忙抽了出来,道:“我先去洗个澡。”   费腾喝了口水,把药送下后,坐回到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好,先去洗澡。”   他把“先”字咬得极重。   冷静不敢再停留,红着脸飞快进了浴室,在里面磨磨蹭蹭地洗了四十分钟。   临时来到酒店,她没有换洗的内衣裤,只好擦干了身子,直接穿上酒店的浴袍,然后又磨蹭着把内衣裤给洗了,挂起来。这一洗,又是十分钟。   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粉艳,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她忙找出吹风机,吹头发,这一吹,就吹了十五分钟。   直到再找不到可做之事了,她才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费腾已躺在了床上,冷静不知道他睡着没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爬上床,附身过去,看他。   他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竟然已熟睡了,冷静不由得松了口气,内心深处又隐隐有些失落。   她轻轻地把被子往下拉些,同时扯开他胸口的衬衣,看到颈间、胸前的大片红点已消失了很多,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   冷静放心多了,看来过敏症正在好转,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又向下看去,他胸前的腹肌很是明显,呈块状,结实、线条极好、充满力量,真想摸一把。   这个念头冒出来,冷静吓了一跳,赶快把被子朝上拉,遮盖住他的胸口,捂着自己砰砰跳的心在他身边躺下,背朝着他。   过了许久,当心跳平稳后,她才稍微起身,把灯摁灭,转过身来靠近他,脸靠在他的肩头上,在黑暗中,看着他棱廓分明的侧脸,渐渐地也睡着了。   **   这里好热,烈日当空,地表温度已超过了人体温度。   费腾趴在一栋废弃的建筑物里的三层楼房里,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身下的趴着的地方也是一片湿漉,不过很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他的狙/击/枪口对着一个面积约十来公分的弹孔,俯瞰观察着对面的整条马路。   一只苍蝇飞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却不能眨一下眼睛,更别说揉搓眼睛了。   因为他透过十字准星,发现对面马路上拐角的墙边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身着黑衣,头上裹着黑头巾的女人和一个十岁左右,同样身穿黑衣的小女孩。   她们俩人躲在墙角,女人塞了一个手榴/弹给小女孩,同时与她说着什么。   小女孩很害怕,一个劲地摇头,但女人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小女孩只好抱着手榴/弹,走出墙根。   费腾在心里呐喊:孩子,丢了,快丢掉!   任何人,不论妇女还是小孩,只要她们手上拿着武/器,并且有袭击战友的倾向,那么作为狙击手,他只能扣动扳机,将其击毙。   小女孩含着泪看了眼墙根后的女人,然后转过头,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方向,小手拉了下手榴弹的引爆/线。   费腾迅速拉动枪栓,别无选择地扣动了扳机,一个子弹飞了出去,正中小女孩的心脏,小女孩猝然倒下,手中的手榴弹滑了下来,那墙角的女人立即冲出,想要捡起手榴/弹,朝他们军队的装甲车抛去,费腾再次扣动扳机,正中女人的头部。   手榴弹在原地爆炸了,一只小女孩的手被炸得在眼前飞过。   咸咸的汗水流进他的眼睛里,那只苍蝇扑腾两下,溺死在了他的眼中,伴随着泪水被冲了出来。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却看到的是小女孩的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流下一行鲜红的血泪。   费腾吓了一跳,浑身抽搐了一下,惊醒过来,冷静因经常值夜班的关系,睡眠向来浅,也立即醒过来。   黑暗中,冷静靠过去,伸手抱住费腾的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费腾转过头,看着她晶亮的眼睛,犹如看到了暗夜里的灯火,他转过身,伸手将她捞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秀发:“做了个噩梦。”   “没事,不要怕,我在你身边。”冷静的手轻轻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她小时候做了噩梦,爸爸安抚她时那般。   费腾将她搂得更紧些,闻到了她身上清浅馨香的气息,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呼气时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下颚,带来麻麻痒意,让他的心有种强烈的悸动,他突然就翻身压她在身下,道:“我们好像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呢。” 第45章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严实, 透了些光亮进来, 朦朦胧胧的光,却能让冷静隐约看清他的五官。   他的眼睛太亮了,如漆黑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子,又如熄灭的灰烬中仅存的火光, 冷静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抖着声音问:“什, 什么事?”   费腾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低沉钝哑的声音传来:“最美好的事。”   冷静心里仿若有暖风拂过, 吹绿了湖水吹开了百花, 她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看着他的极亮的眼睛, 轻声道:“好啊。”   费腾亦勾了勾唇角,低头吻上她的唇,好像花瓣一般甜美柔软, 是他尝过的最甜味道。   睡袍轻易被解开了, 费腾的手探了进去, 入手是一片滑腻绵密, 宛如最上乘的绸缎, 上下游走间,竟是毫无阻碍,她竟如此地“坦诚”。   冷静听到他极低地笑了声,顿时羞恼得不行,抬手捶在他的胸膛上。   费腾捉住她的手, 抬头稍稍离开她的唇,哑着声道:“帮我把扣子解开。”   冷静赶紧大口地喘了两口气,又被他堵住了,她则颤抖着手去帮他解扣子。   他的手掌炙热还带着薄茧,滑过她柔嫩的肌肤,陌生又刺激的感觉,令她不自觉地想要颤栗,渐渐地像被点着了火,滚烫,火热。   忽然前面被大力地揉/捏了下,她锁在咽喉深处的低吟不受控制地逸了出来,娇软甜美。   费腾顿时浑身紧绷,蓄势待发。   他已等不及冷静慢吞吞地才解开两颗扣子,自己直起身子,三两下便把衬衣脱下,再三两下,自己身上的束缚也全没有了。   他压了回来,冷静雪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他的吻落在她的肩头,同时伸出手去摸索床头柜上放着的袋子。   冷静可以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咕咚声格外响亮,好在塑料袋摩擦而发出的沙唰声也很响,很好地掩盖住了其余声响。   费腾随意摸出一个盒子,很快就拆开了,他的唇恋恋不舍地暂时离开她,起身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转过身子,戴好后,立即欺身压了下来。   再次与她唇舌交缠,他忽地想起了什么,唇移至她的耳后,在她的耳边轻轻吹气:“还要不要喜欢我?嗯?”   然后他撑起身子看着她,凭着微弱的光线和极好的眼神,可以看到她脸色绯红如艳霞,漂亮的桃花眼染上迷蒙,眼角旁沁着水光,断断续续地说:“嗯……要……”   费腾的手往下探,修长灵巧的手指带着点恶意地捉弄她,又附身在她耳后继续吹气:“要什么?”   一声甜美的低吟冲破牙关,她羞恼地张开小嘴咬在他的肩膀上,娇喘着道:“要喜欢你,也,也要你……”   费腾这才心满意足地附身吻住她的唇,同时找到入口,挺身而入。   那一夜,毕竟俩人都是初次,费腾又因为前两次压抑得太狠,这次爆发出来,难免猛烈,把握不好分寸,直把冷静撞得魂都没了。   她从不受控制的低吟,到断了线似的低泣,再到哭哑了声音,除了初次的疼痛,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身体久久颤栗。   事后,费腾后悔不已,抱着冷静一个劲地忏悔道歉,冷静早已累得说不出话来,加上声音也哑了,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句:“禽/兽。”然后沉沉睡去。   **   天还没亮,费腾就醒了过来,他习惯了早起,一般五点半就会起床。   他睁开眼,发现冷静正枕着他的胳膊,面朝着他,睡得香甜,他凑过去,在她的额间落下温柔一吻,然后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下床去发短信。   他先给特警大队宁致强队长发了短信,向他请半天假,又打了个电话给杨志,让他组织队员们好好训练。   他打完电话,去浴室冲了个澡,他裸着身子站在镜子面前,酒精过敏的红点红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后背的几道抓痕,肩膀上的几口牙印,他勾唇笑笑,这是她留在他身上美好的印记。   他用浴袍裹住身体,回到床前,悄悄地爬上床,从背后抱住她,身体渐渐就起了反应。   冷静昨夜被折腾坏了,睡得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时,室内的光线已经很明亮。   她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这让不喜欢裸/睡的她感到十足的不自在,加上身体又酸又痛,尤其是某个部位,提醒着她昨夜令人脸红心跳的美好之事。   她的身后,他似乎还在熟睡,呼吸平稳。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将棉被拉起,盖住自己的头,好一会儿,才敢拉下来一些,偷偷瞄他一眼,见他双目紧闭,没醒过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冷静的视线正停留在他的胸口,突然想起昨夜欢/爱时,她摸到他胸口下方碗口大小、凹凸不平的疤痕,她猜测那应该是枪伤。   当时她就心里一痛,想要看一看,却被费腾阻止,甚至有些恼怒她的不专心,一下又一下地深入再深入的逼进,让她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正是大好机会啊,冷静轻轻地将被子往下拉,他身上未着寸缕,更方便她行事。   碗口大的疤露出来了,狰狞可怖,冷静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他那时该有多痛啊!她将头往下,嘴对着伤疤的位置轻轻吹气,如此她心里的难受才稍稍缓解了些。   费腾洗了澡后回到床上后就再没睡着,强自忍耐着,不去碰她,不去打扰她,怕一触碰到她,自己就又会再次失控。   可她倒好,居然又来挑逗他,而她本人却还浑然不觉,她那樱桃小嘴里呼出轻柔而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胸口,酥麻的痒意瞬间蔓延全身。   他再无法忍耐,伸手将她拉了上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你在做什么?”他的双眸炯炯带着火。   这眼神和昨晚如出一辙,代表的涵义不言而喻。   冷静吓得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道:“把你弄醒了?对不起,我,我就是想看看你胸口的这块疤。”   费腾道:“我没睡。”   冷静“啊”了一声,粉拳砸在他的胸口:“你在装睡哦!”   “确切地说,我在忍耐。”费腾的呼吸又沉又急促,滚烫地喷在她的脸侧,烫红了她的双腮。   怎么办?冷静看着他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搜肠刮肚地想自救的办法,还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你那是枪伤吗?一定很疼吧?”冷静瞥到他的胸口,灵光一闪。   “不疼,这点疼不算什么!”费腾轻笑了下,他看着她:“那你呢?还疼吗?”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怎么不跟她说说这枪伤的故事!   冷静心里腹诽着,脸迅速红艳起来,小声嘟囔了声:“还不都怪你!”   费腾不由得想起昨夜她哭着说要喜欢他,永远都喜欢他,求他放过她的样子,他心里明明万分怜惜,行动上却又忍不住要继续欺负她,只想听她多说几句喜欢他。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大概是她太过甜美,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费腾怜惜地俯身吻了她粉红脸颊,道:“要不我也帮你吹吹吧!”   说着,他就钻到被子里。   冷静吓得失声尖叫:“不要啦!费腾你快上来!你电话响了!可能有紧急任务,你快出来!”   本来那话只是冷静想让他出来而乱说的,没想到的是,费腾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床头柜上他的电话还真的响了。   是宁致强打来的,看来真有紧急任务。   “费腾,速速归队!有紧急任务!”   费腾立刻答:“是!”   他挂了电话,立刻穿衣,动作迅速利落,穿好衣服后,他连同被子和冷静一起拥住,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道:“我有紧急任务,必须要赶回去了!”   冷静心里很舍不得,但她微微笑了下:“嗯,你去吧!要小心!”   费腾点点头,放开她,走到房间门口,又转头看了她一眼,才扭开门出去。   **   芳草园的1102号别墅里,林菡芝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气呼呼地道:“你家姑娘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打她一晚上电话,都不接,她这是跟我示威呢!”   冷青松坐在一旁,戴着老花镜,翘着二郎腿看报纸,闻言抬起头来,摘下眼镜,劝道:“兴许是手机调成静音了,没听见。”   “从昨晚到现在,你看看多久了,当时没听见,过后看到了不会回电话吗?我告诉你,她肯定是因为费腾那小子,故意和我示威呢!”   “说到费腾,我觉得人家小伙子挺好的,外貌我就不说了,没得挑,对阿静吧,也没得说。至于你说的孝顺不孝顺的问题,我也赞成阿静的看法,不可妄下定论。”   “好,撇开这个不说,你觉得他这工作呢?”   “如果他没转业,还在特种部队,我肯定反对,那工作性质太危险了。但他转业当了警察,我觉得没问题。”   “没问题?他可是狙击手,工作内容是什么,爆人头啊!你能保证他心理健康没问题吗?你没看到电影里的狙击手很多都患上什么创伤后什么障碍症的!”   冷青松沉默片刻,道:“这种工作总要有人做呀,难不成这些狙击手都要打光棍不成!”   林菡芝起身拎起自己的包,朝门口走去,冷声道:“别人家的女儿要嫁是人家的事,我家的女儿我不同意!”   林菡芝打开车库的门,正准备去开车,王伯走了过来:“太太,对面幼儿园出事了,警察把路封了。”   林菡芝奇道:“幼儿园出什么事了?”   王伯说:“好像是有歹徒持枪进了幼儿园,抓了几个小孩!我听说隔壁的李太太的孙女也送进了幼儿园,出事后,她直接吓晕了!”   “什么!”林菡芝大惊失色,背后冷汗涔涔,隔壁那个叫瑶瑶的小女孩多可爱啊,总是甜甜地叫她林奶奶。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瑶瑶定要平安无事!”林菡芝双手合十。   这时,大门的电铃响了,林菡芝匆匆回到客厅,冷青松正点开可视对讲。   视频里一个身穿黑色特警服的男人道:“您好!我是特警大队的队长宁致强!这是我的证件!”   他说着把证件对着摄像机停留了三十秒,接着道:“请开门,对面幼儿园发生恶性劫持案件。需要您的帮助和配合!”   林菡芝毫不犹豫地开了门,并和冷青松出了客厅,走向外庭。   宁致强带着另外两名特警快速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身姿格外挺拔,肩上背着长条状的黑包,戴着黑色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去大半张脸。   他们脚步如风,眨眼就到了眼前,那名格外挺拔的特警也抬起头来,林菡芝和冷青松都愣住了。   他赫然就是费腾! 第46章   费腾也看向他们, 淡淡颔首, 面色冷峻。   宁致强道:“冷先生,冷太太,感谢你们的配合。我的两名狙击手需要进到你家三楼阳台上,请你们带路。”   人命关天的大事, 还是一群娇弱可爱的孩子们。冷青松和林菡芝自然丝毫不敢耽搁, 冷青松说:“好, 请跟我来。”   冷青松带着他们三人走在前面,林菡芝走在后面, 她的目光总忍不住落在费腾身上, 她几乎想要开口求他一定要救下瑶瑶,最终还是忍住了。   三楼带阳台的这间, 正是冷静的闺房,冷青松打开门后,费腾就率先走到了前面, 目不斜视, 直奔阳台。   他取下肩上的包, 蹲在地上, 拉开包, 黑色的狙击步/枪露了出来。   宁致强对冷青松夫妻道:“谢谢你们!现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的狙击手身上了。”   他说的是我们,冷青松和林菡芝点点头,毫无疑义。   出去时,冷青松和林菡芝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眼已趴在地上的费腾,看到他那张年轻的侧脸犹如青铜雕像般冷峻。   费腾通过狙击步/枪的监视器, 看到幼儿园已被警戒封锁,大门敞开着,院子里空无一人,正对大门的是一幢三层建筑物,是小班孩子的教室。   那两名歹徒此时正躲在小一班的教室里,手上控制着十几个孩子和一名幼儿园老师。   早晨费腾接到宁致强的电话时,这两名歹徒刚抢劫了一家珠宝店,他们早就规划好了路线,如果警察赶来得及时,他们摆脱不掉时,就直接右拐驶到芳草园别墅区里的幼儿园,劫持幼儿作为逃生的砝码。   宁致强进到一辆反恐怖应急指挥车里,向在场的公安局副局长邓伟明和不在现场在视频里指挥的彭国荣局长报告:“彭局,邓副,狙击手已经就位。”   视频里的彭国荣点点头,道:“老杨,再把里面的情况和宁队说一下。”   车里叫做老杨的谈判专家道:“情况非常不乐观,这两名歹徒是兄弟二人,大哥孙成,弟弟孙功,他们躲在教室墙后,始终不露头,就在墙后和我们喊话。他们的车在逃窜过程中,被我们打中轮胎,已经报废,所以他们要求要车,而且是军用悍马。还有要钱,他们已经不满足所抢劫的珠宝,还要求要五百万。给我们一小时时间,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给车给钱,每过一分钟,他们要枪/杀一个孩子。值得注意的是,孙功还曾是赛车手,车技了得。”   宁致强道:“他们如此狡猾,躲在墙后,我们的狙击手也毫无办法。而且他们身上带有□□,一旦他们上了车,再带上一两名孩童,我们追击就处于被动。再加上孙功车技高超,难上加难!”   彭局长点头,表示赞同,道:“你问问费腾,他有什么想法。”   宁致强按下对讲机:“费腾,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传来噼啪声,费腾道:“费腾收到,请说。”   宁致强把谈判专家的话简要地复述了一遍,费腾沉吟片刻,冷静道:“给他们车和钱,我尽量在他们上车的过程中解决他们,但为以防万一,所有车窗换成塑料的。”   玻璃会导致弹道改变,产生的玻璃碎渣会伤害到人质,而塑料的话,这些危险都会极大降低。如果上车过程中没有条件解决,则在他们驱车逃跑前必须解决。   彭国荣紧皱眉头,思考了片刻,果断道:“就按费腾说的做,我们别无他法!”   五十多分钟后,军用悍马车开进了幼儿园院子,停在距离教室门口约五米的地方。   谈判专家从车上跳下来,手上提着一个箱子,打开,全是百元大钞,高喊:“车和钱都到了,你们把人质都放了!”   孙成把幼儿园老师和半数的孩子放了,还留下一半的孩子,喊道:“剩下的人质还不能放!”   那些被放出来的孩子立即被警察抱离了。   孙成又喊道:“我弟弟现在去取车和钱,我知道你们有狙击手在,但若是我弟弟死了,这剩下的孩子,没一个能活!”   “该死!”宁致强恨恨地骂道,这样一来,孙功成功上车,再倒车去接孙成,那么他们很肯能有机会脱逃。   但为了保证人质的安全,警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按照孙成的话来做,只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狙击手身上。   冷青松家的三楼阳台上,费腾和杨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然而杨志到底年轻,眼睁睁地看着孙功奔跑向悍马车,心里焦急,握枪的手微微颤抖,额上直淌汗。   费腾的目光始终锁在幼儿园大院和那栋建筑物上,他淡淡出声:“静心等待。”   孙功上车后,害怕警方在车里做手脚,迅速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由于紧张,他并没有发现玻璃窗已被换成塑料的了。他驱车立即朝后退了几米,一个鱼龙摆尾,掉了个头,倒车驶向教学楼门口,迅速打开副驾驶车门。   杨志心都提到嗓子眼,呼吸明显加重。   费腾面色仍旧没有丝毫波动,保持着均匀的呼吸,架于肩上的狙击步/枪亦岿然不动,他迅速拉动枪栓,弹壳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清脆响声。   车与教室门仅有一米,孙成左手拦腰高高抱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握枪抵在孩子后心脏上,想用孩子作为障碍物保护自己。   当他冲出教室,跑动之时,头部还是无可避免暴露在外。就是这个时候!费腾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孙成眉心中弹,猝然栽倒在地,孩子跟着倒地,哇哇大哭,孙功转头骇然惊呼:“哥!”   然而,他的呼声断在了喉咙里,又一颗子弹极速飞来,穿过塑料窗户,正中他的太阳穴,他的头一歪,睁着眼睛死去。   杨志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组长速度太快了,真的太神了!   费腾的面部表情和呼吸都没什么变化,一如之前的冷峻。   **   在客厅里的林菡芝和冷青松自然听到了两声枪响,震耳欲聋,令他们心惊肉跳。   “不知孩子们得救没有?”林菡芝忍不住开口问。   “这我哪知道,不过才有两声枪响,两个歹徒,我想……”冷青松话还没说完,背后的楼梯发出蹬蹬蹬的声音,是人快速向下踩在其上发出的声音。   冷青松和林菡芝回过头去,便看到费腾和杨志已下到客厅。   “费腾,还,还顺利吗?”冷青松颇为紧张地问。   费腾冷峻的脸这才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嘴角微翘,朝冷青松微微一笑:“嗯,很顺利。人质都安全了。”   林菡芝一听,比冷青松还要激动,喜形于色,忍不住道:“太好了,太好了!”   冷青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林菡芝惊觉自己的失态,赶忙双手合十,故意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冷青松却道:“什么佛祖保佑,该感谢的是费腾和他的搭档!”   杨志憨笑着挠挠头:“组长是带我去长见识的,我什么都没做,不敢当不敢当!”   费腾说:“我们就先走了,谢谢冷叔叔和林阿姨的支持和帮助!”   说完,费腾带着杨志快步离去。   不久后,宁致强又再次来向冷青松夫妇表示了一番感谢。   林菡芝热情招待了他,并邀请他喝杯茶再走,宁致强没有拒绝,因为费腾提前和他打了招呼。   费腾从冷青松家出来后,就找到宁致强,道:“宁队,我拜托你件事,等会您再去道个谢。”   宁致强奇怪:“这公民配合警察本来就是他们的义务,有必要三番五次地道谢吗?”   费腾笑道:“哪里就三番五次,不就两次嘛。是这样的,我和他们家的闺女在谈恋爱,可她妈不同意我俩……”   果然不出费腾所料,林菡芝倒好了茶,递给宁致强后,就开门见山地问:“宁队长,费腾到你们队里多久了?”   宁致强佯装惊讶:“你们认识费腾啊?”   冷青松解释道:“是啊,他和我们女儿是高中同学。”   宁致强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如此。费腾来队里没多久,也就两个月吧。他之前在特种部队服役,是我们市局领导费尽心思才挖过来的。你们今天也看到了,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一□□法出神入化,他来到我们特警大队以后,短短两个月,已经连立了两次一等功。市局领导对他格外赏识,拼了命地想挽留他!”   “什么?挽留他?他不是组织关系都调过来了吗?”林菡芝问,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丝紧张。   “调是调过来了,但他爷爷可曾是帝都军区的副司令,听说他爷爷一心想把他叫回去,回到部队上去。我们彭局长放言,若不是自己闺女已经嫁人了,必要招他做女婿;还有邓副局长,他家闺女好像也是费腾同学,邓副也有这个心思,一来为公,可以替咱们浮海市留住一个人才,二来为私,像费腾这样前途无量又一表人才的女婿哪里找去啊!……”宁致强极尽溢美之词夸赞费腾,不过这些说起来也是事实,并无夸大,所以宁致强说得非常自然,发自肺腑。   林菡芝越听,脸色越沉,突然插嘴道:“我可听说,费腾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那些领导啊,怕是要算盘落空了。”   宁致强感慨道:“怎么都没听费腾说过,哎呀,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有这样好的福气!”   宁致强看了下时间,心想也说得差不多了,再多夸就假了,便道:“我还有工作,就先告辞了!谢谢冷太太您的茶!”   宁致强走后,林菡芝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冷青松知道她心里有所松动了,现在只能让她自己想想清楚,他若再替费腾说好话,反而会效果不佳。   不过看她呆坐在那儿都半个小时,冷青松到底心疼,便道:“老婆,你不去上班了?”   “不去了,发生了这档子事,哪里还有上班的心思。”   “那要不我陪你去逛逛街,你喜欢的那个品牌的鞋子,好像出了限量版,走,我陪你买去!”   “不去。”   “去吧,不用替我省钱!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林菡芝白他一眼:“谁替你省钱了,我早就买了,还等你说!”   冷青松:“……”   “那要不要去看看隔壁李太太,她不是受了惊吓嘛!”冷青松又道。   林菡芝这才站起身来,道:“走,去挑点营养品,我们看看去。”   冷青松便去库房拎了好几样,陪着林菡芝去了隔壁李太太家。   那个被劫持的小女孩还真就是瑶瑶,惊吓过度,医生给开了些镇静药,孩子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着了。   冷青松在客厅和李先生说话,林菡芝去李太太的房间看她。   李太太半躺在床上,已没什么大碍,只是仍有些心悸。   李太太拉着林菡芝的手说着:“真是多亏了特警大队的狙击手,若没有他们的神枪法,我的宝贝孙女说不定就……我家老头说,他看到了那个狙击手,就从你家出来,说他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是不是这样?”   林菡芝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听她这样夸奖费腾,心里还有点小小的高兴和得意,脸上却淡淡地,只点点头:“还可以吧。”   “我一定得让我家老头去找市公安局的熟人打听下,也不知道小伙子结婚没有,有对象没,哎呀,真想把我家阿媛介绍给他……”   林菡芝突然冷了脸色,打断她道:“你不用打这个主意了,他有女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腾哥成香饽饽了呀~ 第47章   费腾离开后, 冷静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 她在床上躺着伸了个懒腰,终于感觉到精神头恢复了些,她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时间, 居然已经中午十点半了。   有许多个未接电话, 她昨晚怕林菡芝打电话来打扰, 故而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却有点心慌了, 连忙点开一看。   有六个妈妈的未接来电, 还有费腾的两个未接来电。   冷静立刻回拨过去,当然是打给费腾。   “醒了?好些了吗?”费腾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混着笑意,烫红了冷静的耳朵。   “嗯,好多了。”冷静的声音细细软软的, 如羽毛般挠过费腾的心。   “我任务顺利完成了, 打个电话给你说一声, 怕你挂心。”费腾说。   冷静笑了起来, 轻轻“嗯”了一声:“那就好。我得回家一趟了。今晚我值班, 明天有门诊,等我空了,和你联系。”   “好,我回到特警驻地了,要开始训练了。”   “好的, 那再见!”   “等等,还有句话想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   “我好喜欢你说喜欢我的样子。”   冷静这下不光耳朵红了,连脖子和脸都红得如蒸虾,但毕竟隔着遥远的距离,她比平日里要放得开,娇娇软软地道:“我也好喜欢你说永远喜欢我的样子。”   “那你等着,等我再说给你听!”费腾低低地笑了起来。   冷静的脸越来越热,嘴里却道:“好啊,我等着!”   费腾在电话那头笑得更大声了:“怎么办,我好迫不及待!……”   挂了电话后,冷静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在棉被里,天啊,这些这么不矜持还有点放荡的话来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过了好一会儿,等脸上的热意慢慢消了下去,冷静才去浴室洗漱,再洗个澡。   脱下浴袍,对镜自照,白皙柔嫩的肌肤上遍布着爱/抚的痕迹,尤其是肩颈处的草莓印格外显眼,脸上好不容易冷却下去的热意,腾地又起来了,像两朵云霞氤氲在脸颊。   冷静不敢再看,忙站到淋浴下,打开水龙头,浇在脸上身上。   半小时后,冷静退了房,先回了趟自己家,换了身衣服,又去花市买了束林菡芝最爱的金色百合花,才驱车回到芳草园别墅。   王伯给她打开院子大门,道:“阿静,你回来了,你爸妈出去了!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冷静将车驶进车库里,边倒车入库,边伸出头去问王伯:“我爸妈干什么去了?”   “他们去探望隔壁的李太太去了。”   冷静从车里下来,王伯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冷静很是吃惊,联想到费腾一早接到任务,便急切地问:“狙击手长什么样?”   王伯道:“很帅气,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冷静肯定是费腾无疑了,王伯会觉得眼熟,那肯定是□□年前费腾经常出入尹逸家,与王伯打过照面。   真是的,费腾怎么也不说一声!不知妈见到他,有没有给他脸色看!任务顺利完成,也不知妈对他有没有改观!   冷静抱着花,拿出一部分插到爸妈卧房里,剩下的插在客厅茶几的花瓶里,边插花,心里边胡思乱想着。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去隔壁李阿姨家看看算了。   她刚打开院门,却一眼看到林菡芝和冷青松正走过来。   “爸妈,你们没在李阿姨家吃饭啊?”冷静迎了上去,惊讶道。   林菡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朝里面走,冷静讨了个没趣,落后她一步,挽住冷青松的胳膊,悄声问:“爸,我妈这又怎么了?”   冷青松小声笑着道:“有人觊觎你男朋友,你妈不高兴了!便没在你李阿姨家吃饭!”   冷静美目瞠圆:“妈她会不高兴?她不是不同意我和费腾吗?”   冷青松拍拍冷静的肩,继续压低声音说:“我看啊,很快你妈就要败下阵来了。话说,费腾这小子,还真是厉害,我原本想着这是场持久战,没想到啊……”   冷静听得一头雾水,前面的林菡芝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美目扫来,不悦道:“你们父女俩在后面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现在是你表现时间了,快好好哄着你妈!”冷青松低声提醒,说完,立马迎了上去,笑着搂住林菡芝的肩膀,道:“绝对没有的事,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冷静福至心灵,也笑着走上前,挽住林菡芝的胳膊,道:“妈,我们刚才在说您越来越漂亮了,上次您来我们医院,我同事还问我,您是不是我姐呢!”   林菡芝的脸绷不住了,露出淡淡的笑意,嘴里却不饶人:“死丫头,昨天给你打那么多个电话都不接,你翅膀硬了是吧!”   “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上班时手机调成静音了,下班了忘了开,所以没听到。您别生气,您看我特意买了一大束金百合,已经插在客厅和你您卧室里了,特地向您赔罪!”   林菡芝走进客厅,一股馥郁的清香袭来,一束金百合插在茶几上的玻璃瓶里,阳光照进来,将每一片花瓣都照得金光闪闪,漂亮极了。   林菡芝的心情好了些,拉着冷静在沙发上坐下,又板下脸来严肃道:“我有话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冷静猜测应与费腾有关,端坐身子,也正色道:“好,我保证好好回答。”   “你高中突然转学理科,报考医学院校,是不是都是因为费腾?”   冷静知道瞒不下去了,也不打算瞒着:“是!”   林菡芝叹了口气,沉默着没有说话。   冷静有些忐忑,摇了摇她的手臂:“妈,对不起,我知道的行为让您伤心了。我那时候学理科,又报考医学院校,没有按照你所期望的路来走,主要是因为费腾,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自己。”   林菡芝诧异看向她:“因为你自己?”   “从小到大,我穿什么衣服,我学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都要管,都要让我按照你的想法来。您让我学二胡,从小教育我,要做淑女,遇事要冷静、波澜不惊,十七岁以前,我几乎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在做,做到最好,慢慢地我就感觉我快变成了另一个您。我不是说您不好,您很好,做什么事都很完美,事业上、家庭上,都是您说了算,您很成功。但我毕竟不是您啊!”冷静这一回打算豁出去了,要把憋在心里十多年的话都说出来。   冷静看了眼林菡芝微张着嘴,万分震惊地样子,继续说:“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喜好,就像我喜欢费腾这样的男孩子,而不是阿逸哥那样的男孩子,可若让您选,您一定会选阿逸哥。当我认识费腾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始终被他牵着走,遇到他后,我好像变得做不到冷静,总是很激动、很紧张,甚至会心潮澎湃,我喜欢那种感觉,不喜欢做一口十七岁的古井。所以我决定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人和做自己所喜欢的事。当儿科医生,虽然很累,但是每当我看到那些孩子们纯净的笑容,甜甜地和我说声谢谢,我就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我喜欢这个工作。还有我也曾按照您的意愿去试着喜欢过阿逸哥,可那种感觉是培养不出来的,直到再遇到费腾,他只在我面前静静地站着,什么都不说不做,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就回来了,和他在一起时,我总是忍不住想笑,因为我很快乐。”   说到这里,冷静脸上的笑意就再没停止过,看得林菡芝一阵恍惚。   她深吸了口气,紧握着林菡芝的手,恳求道:“妈,您难道不希望女儿开心快乐吗?那就请您不要剥夺我的快乐,好不好?”   林菡芝呆呆地看着冷静,久久说不出话来,她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女儿小时候多么的乖巧听话,与她多么的亲密,可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她对女儿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女儿曾经也告诉过她,她不喜欢这些,但她却完全没有理会,认为只是小孩子想偷懒找的借口,她很严厉地训斥她,命令她必须坚持,说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她确实也坚持下来了,取得不错的成绩,让她引以为傲,但因为怕她骄傲自满,她却不再夸奖她,永远都在说她做得不够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女儿和爸爸更亲了,和她疏远了,发现这点后,她心里失落了很久,甚至把过错都怪到了冷青松身上,认为是他纵容、顺着女儿,让女儿更愿意亲近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了女儿面前,可女儿却不珍惜,为此她万分恼怒过;可却从来没问过女儿,她是否真心喜欢这一切;或许她心里也知道,女儿并不喜欢,不过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突然很悲哀,为自己悲哀,更也为女儿悲哀,她真的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冷青松无数次提醒过她,但她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去,若是女儿此时不与她说,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醒悟过来。   冷静看林菡芝一直阴郁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靠近她一些,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妈,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年,我很不听话,总让您操心!我真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想要和你故意作对,我真的是想坚持我自己喜欢的而已。我好想像小时候那样,你总是对我笑,夸我棒,抱着我转圈圈。”   林菡芝听到她这话,心头竟然一哽,鼻子酸酸的,眼睛发胀,她双手将女儿娇软的手放在掌中,一手握着,一手轻轻拍着,将酸涩咽了下去,笑着道:“你现在这么大了,我可抱不动你转圈圈了!或许费腾可以!”   冷静抬起头来,漆黑的瞳仁里全是震惊,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结结巴巴地道:“妈,你,你这话的意思,是,是……”   林菡芝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额头:“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我的意思是,我同意你们先交往看看,但他要想把我的宝贝女儿娶走,可没那么容易,还得再加把劲!”   冷静被巨大的惊喜所包围,激动之下,一把揽住林菡芝的脖子,在她的脸上用力的“啵”了一口,“妈,你真好,我爱你!”   林菡芝心里很开心,嘴上依旧很嫌弃:“搞得我一脸口水,快拿张纸给我擦擦。”   冷青松在一旁看着,很是欣慰,女儿开窍得也太晚了,早和她说过,她妈刀子嘴豆腐心,要靠哄,你看,多哄哄她,多好搞定啊! 第48章   那个下午, 在冷青松的提议下, 他们在自家小院草坪上铺了块浅黄色的漂亮桌布,准备了些零食和水果堆在中间,一家三口各坐一角,一边吃一边聊天。   草地青绿, 旁边的迎春花满架, 鹅黄娇嫩。   暖阳斜照, 林菡芝眯着眼看着笑得正欢的父女俩,心里一片宁静, 不自觉地也温柔笑笑:“阿静, 下次找个机会,让费腾来家里吃顿饭吧。”   冷静笑得眉眼俱弯, 又黏了过来,抱着她的手臂,头在她的手臂上使劲地蹭, 林菡芝抬手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时间真是太快了, 原来入手的一头柔毛, 现在已变成光滑如缎了。   冷静晚上还要值班, 五点左右在家吃了饭,就驱车去了医院。   一到医院,冷静才交接完班,就接到急诊科的会诊电话,她匆忙赶了过去。   在急诊, 冷静看到了那个孩子,一张黑黄黑黄的小脸,一个涨得溜圆的肚子,上面还有静脉纹路。   “孩子多大了?拉的粑粑是什么颜色的?”冷静问家长。   “五个月大了,粑粑是白色的。”   冷静顿时颦眉,脱口而出的话不自觉地带了责备的语气:“怎么现在才来医院?”   她初步判断孩子是胆道闭锁,这是一种极为严重的疾病,诊治困难、预后较差。而手术的最佳时期是在孩子出生后的60天内,是以天数计算的!   因为超过90天的患儿,其肝脏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损害,并迅速进展为肝硬化,手术效果降低,对于大于120天的患儿手术效果更差,几乎就只有肝移植一条生路。   “孩子小,我们又离得远……”孩子爸爸嗫嚅着。   冷静立刻给孩子安排了胆道系统专科彩超检查,结果符合胆道闭锁的诊断,只好给家属说明孩子目前的病情和治疗方案,主要为肝移植。   病情还没交代到一半,孩子的妈妈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孩子爸,“我让你早点到大城市来,你非说要等、等……”   冷静只能无奈地叹气,有些病确实是等不得的,多看了眼孩子,孩子睁着黑亮的眼睛也看着她,懵懂无知。她把孩子先收入院,等明天钟主任他们来了,再商量手术方案,还要寻找□□。   冷静回到儿科值班室,已是九点多了,这才有空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翻,她一直都还没来得及告诉费腾,她妈妈同意他俩的事,现在静了下来,她立刻按捺不住喜悦,拨打了费腾的电话。   才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了,冷静问:“费腾,你们结束训练了吗?”   “嗯,结束了,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费腾道。   冷静笑了起来:“怎么,想我了?”   “何止想,简直是想死你了!”   “别说死不死的,我不喜欢听。”不知为何,得知费腾进入部队以后,自己也当了医生以后,她特别迷信,听不得别人说这些不吉利的字眼。   费腾顺着她道:“好,我以后不这么说了。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说什么?”   冷静高兴道:“想告诉你个好消息,不过我现在想当面告诉你了,等见了面再说吧!”   费腾心思通透,能让她这么高兴,又与他有关的消息,可想而知,但他很配合地道:“什么好消息啊,还搞得这么隆重,非要当面说!”   “见面了就告诉你!”   “若我立刻就出现在你面前,除了好消息,是不是该奖励点别的啊?”   冷静以为他开玩笑呢,就笑道:“行啊,你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想要什么奖励都依你!”   费腾嘿嘿笑了两声:“不许反悔哦。”   冷静正待与他多说两句,值班室门外响起小护士焦急的呼叫声:“冷医生!冷医生!”   冷静便挂了电话,匆忙出去看情况。   护士站乱糟糟的,吵吵闹闹成一团。   两个小护士在和一对年轻夫妻争论着什么,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哇哇地哭个不停。   “发生什么事了?”冷静上前询问。   年轻爸爸手指着护士小李,气势汹汹地道:“医生,你来得正好,你们医院这些护士都什么水平,连打个针都不会!看!都把我儿子的头戳出血了!”   冷静看向小李,小李委屈地,带着哭腔道:“我去给孩子扎针,孩子哭闹不配合,我就请他们帮着固定住孩子,可他们没固定好孩子,针就没戳到血管,戳到了孩子的额头上。我已经和他们道歉了,可他们非要我跪下道歉!”   冷静心里暗自无奈,又是这种情况,在儿科,打个针没打好,都极易遭至医疗暴力。   “这位先生,您看护士也和你们道歉了,我再真诚地向你们道声歉,真是对不起!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孩子治疗,您看,就这样算了吧!”冷静微笑着鞠躬道。   年轻爸爸不满地皱眉,指着自己哭得满脸通红、涕泪横流的孩子,又将指尖对着冷静,大声吼道:“算了?你他妈的没看到我儿子额头都被戳出血了,都要破相了,要么你也让我扎你们一下!要么你们非得给我跪下道歉不可,她不跪,你跪!”   冷静胸口起伏,强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正要开口说话,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墙,背部宽阔、背脊挺直,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不用看脸,她也知道,这人是费腾。   费腾猛然伸手握住年轻爸爸的食指,朝上一掰,语气森冷地道:“你他妈再指她试试!信不信我废了你的手!”   冷静连忙拉住费腾的胳膊,看向他,却吓了一跳,他的双目微微发红,额上青筋暴起,英俊的面容颇为狰狞,她愣了一下会儿才回过神来:“费腾,你别乱来!”   “对不起,我,我再也不敢了!”年轻爸爸也被吓得结巴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费腾毕竟是军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经历过血的洗礼,他一发起怒来,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他的眼睛发红,仿佛冷血无情的怪兽。   “费腾,你快放手!”冷静焦急地叫着,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   费腾嗡嗡作响的脑中隐约听到了冷静的声音,很是焦急恐慌,他神台渐渐清明,发红的双目也恢复清亮,他缓缓地松开手,冷冷地哼了一声。   年轻爸爸捂着差点被掰断的手指,想要发作,可对上费腾的眼睛,又怕得抖了抖,最终默不作声地拉着年轻妈妈灰溜溜地回病房去了。   冷静忙安排另外一个护士过去,给孩子打针,并道:“别的不用多说了,就把针打好就行。”   护士点点头,准备针水,冷静又向大家解释道:“这是我男朋友,他看到那人指着我,所以可能情绪激动了点。”   小护士们自然觉察不出费腾的异常,只觉得他格外的Man,替她们好好教训了那不讲理的家长,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崇拜和感激,纷纷夸赞:“冷医生,你男朋友好帅!”   “我记得这个哥哥,就是上次送小苹果来医院的好心人。”   “冷医生,你和你男朋友真般配!”   冷静朝她们笑笑,道:“我们先去值班室了,有事叫我。”说完便拉着费腾去到医生值班室。   冷静把门关上,把费腾推到椅子上坐下,正要转身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却被费腾抓住手腕,一拉,跌坐在费腾的腿上。   冷静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双手扶在他的肩上,嗔了他一眼:“这里是医院呢,注意点影响。”   “怕什么,我们名正言顺的。”费腾满不在乎地道。   冷静笑:“你就知道名正言顺啦?”   费腾狡黠一笑:“你想和我说的好消息不就是这个嘛!”   冷静微愣,不悦道:“你怎么这么聪明,都没给我表演的机会!”   费腾笑:“我的错,我的错。我们重新来啊。”   “幼稚!”冷静白了他一眼,然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恭喜你,费队长,我妈同意我俩谈恋爱了。”   费腾朝她拱拱手:“同喜同喜!”   冷静拍了下他的手,又道:“不过呢,我妈说,你若想要娶我,还没那么容易!所以,费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费腾挺直腰板,举起右手在太阳穴附近,做宣誓状,“为了静静,赴汤蹈火,绝不退缩!”   冷静嫣然一笑,双手抱住他的头,快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奖励你的!”   费腾噘嘴道:“你不是说我十分钟内出现,什么奖励都依我吗?你刚才的可不算!”   冷静失笑:“好,不算不算,算额外的奖励,那想要什么奖励?”   费腾想了想,道:“暂时还没想好,我可不可以留着,等想好了,再向你要奖励?”   冷静说:“好,没问题。”   冷静双手缓缓地攀在费腾的脖子上,敛去笑意,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问他:“费腾,你刚才怎么了?”   费腾垂下眼睑,掩住了那一抹黯然,又掀起,不解地看着她,“什么怎么了?”   “我感觉你刚才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行为有点过激了。”   费腾浑不在意地笑笑:“哪里过激了,他指着你的鼻子骂,还让你下跪,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能忍得下去吗?若不是考虑到你们的医患关系,我定揍得他跪在地上管你叫姑奶奶!像他们这种人,只知道欺软怕硬,只有以暴力震慑他是最好的方法!你看着吧,他绝不敢去投诉,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可,可是……”冷静想说,他那时的眼神和表情实在有点可怕,又不知如何措辞。   费腾却一手固定住她的头,一手搂紧她纤软的腰,用嘴封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可是”,舌尖撬开她柔嫩的唇瓣,长驱直入,纠缠住她的舌,吸吮着,品尝着她的芬芳与甜美。   冷静所纠结疑惑的那些事情,被他这一吻,给吻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吻得难舍难分,门口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冷静吓得用力推开费腾,并立即从他身上跳了起来,假装低头整理桌上的病例。   门打开了,一个小护士伸头进来,调皮笑道:“不好意思,冷医生,打扰你们一下,有病人来了。”   冷静抬手捋了下耳边碎发,呵呵笑道:“哪有打扰,我们什么也没做。”   小护士说:“可你的脸有点红哦。”   冷静双手贴在脸上,果然很烫,尴尬笑道:“啊,大概屋里有点闷热,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看小护士出了门,方转过身来,对费腾道:“你在值班室等我一会。”   费腾微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冷静出去,心道媳妇儿这心理素质还有待加强呀。   作者有话要说:  病例源于网络。 第49章   临近过年, 四零三医院门诊量大增, 冷静不是披星戴月地上班,就是在医院忙得连轴转。   费腾也好不到哪去,国际狙击手竞赛选拔赛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市公安局下了死命令, 让他们务必进入决赛, 所以费腾也进入了白加黑, 五加二的工作模式。   冷静好不容易得以正常轮休,便联系费腾, 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 想带他去家里吃饭。   这么重要的事,费腾没时间也要有时间, 他和宁队说明了情况,要正式去拜访女朋友父母,宁队立刻给他批了半天的假。   这天上午, 冷静在家睡了个懒觉, 中午起来, 洗漱后, 简单打扮了一番, 等着费腾过来,一起吃午饭。   中午一点左右,费腾开车到了冷静家楼下,打电话叫她下来。   冷静拎起包,换了鞋子, 电梯都懒得坐,蹬蹬蹬地就冲下了楼。   冷静跑到二楼楼梯口转角,一眼便看到费腾,他正站在一辆崭新的黑车旁,一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比一旁的白杨树还要挺拔。   他穿着件灰色风衣,里面搭件白衬衣,不如贺寿那天的西装正式,不过更显得儒雅倜傥,是林菡芝所喜欢的那种风格。   中午这个时候,小区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时不时有人路过,那些路过的大妈、小姑娘都忍不住朝他投去一瞥,冷静心里隐隐有点小骄傲。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一个牵着只小白狗的漂亮女孩朝费腾走去,她看到费腾,眼睛都放光了,手上牵着栓狗的绳子,她居然故意一松。   小白狗便摇着短尾巴,又跑又跳地冲到费腾面前,在他脚边嗅来嗅去。   女孩子则一脸娇羞地小跑过去,她脚上踩着细高跟,快到费腾近前时,她突然脚一崴,“哎呦”地娇滴滴叫了一声,就朝费腾扑了过去。   冷静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骂了句不要脸,你穿着细高跟,难道我没穿么,哼,你会摔,我也会!   她立即快速地从楼梯上冲下来,跑到倒数第二级台阶时,脚一扭,结果演得太真实了,还真崴到了脚,重心控制不住,整个身子往前扑去,眼看就要狠狠地摔一跤。   费腾自然不会为了去扶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却让自己的女人摔一跤,他飞一般地冲了过来,眨眼到了冷静面前,稳稳地抱住了她,温柔地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冷静没说话,只靠在他的怀里,看着那牵狗的女孩子,摔得那叫一个惨,心里不由得暗爽。   费腾察觉到冷静的小心思,不由得好笑,干脆打横抱起她,宠溺道:“走个路都不会走,算了,还是我抱着你吧。”   冷静双手勾着费腾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算你识相!”说完微扬着下巴看向还跌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漂亮女孩。   牵狗的女孩子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完全是懵的,她从来没有料想过,有人会看着她摔倒而不扶她一把,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相当自信的,但看到冷静后,她也只能认栽。   费腾把冷静抱到副驾驶座上坐好,还贴心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然后手撑在座椅上,看着她,笑得促狭:“冷医生,没想到你也有幼稚的一面啊!”   冷静羞恼地瞪他一眼:“还不是被你传染的!”   费腾凑得更近些,在她耳边轻笑:“这个传染得好,我喜欢!”   “不过下次你要量力而行,别真把自己弄伤了。我看看你的脚有没有事?”费腾说着,抬起她的脚,将她的高跟鞋脱下,仔细看了看,又揉了揉,见她没任何不适,轻呼一口气:“还好,应该没太大问题。”   他这才把副驾驶的门关上,走到驾驶位,上车后,系好安全的,一脚油门驱车离开小区。   冷静之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费腾身上,这时才注意到,费腾居然换车了,不再是原来那辆桑塔纳了,忍不住打趣:“哎呦,费队长,发财了,换了辆豪车!”   费腾洋洋得意地道:“像我这样的人才,本身就是一种财富,何须发财!上次立功,局里发了奖金,刚够这车。”   “原来的车不也挺好的嘛,干嘛要换。”冷静对费腾开什么车,完全无所谓,只要是他开的就行。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你丢面子。”上次费腾去冷静医院门口接她,开着那辆破桑塔纳,被她们医院其他科室的女同事背地里一阵嗤笑,说什么医院院花的男朋友也不过如此,长得帅些罢了。   “我没觉得丢面子,你就是我最大的面子。”冷静转头朝他甜甜一笑。   费腾心里受用极了,哈哈笑着:“说得也是,不过那车不过是刚回来时,我随便从二手市场买来代步的,迟早都要换的。”   俩人先去吃了午饭,然后就商量着该买些什么礼品上门。   “烟不行,我爸不抽烟,酒也不行,我妈不喜欢我爸喝酒,营养品的话,家里也一大堆,都是别人送的。”冷静掰着指头说。   费腾叹气道:“上次贺寿礼物太惊艳了,看来这次送什么都黯然失色了。”   “这次就走个过场,就随便买点就成。”冷静安慰道。   费腾批评她:“怎么能随便呢,礼物可以不贵重,但一定要用心。”   冷静虚心接受,笑说:“是是是,你要如何用心呢?”   费腾扬眉一笑,成竹在胸地道:“放心吧,我会搞定的。”   就这样,费腾带着冷静到商场里转了一圈,最后给林菡芝买了一条她喜欢牌子的丝巾,给冷青松买了条林菡芝喜欢牌子的领带。   买完礼物,冷静忍不住掐了下费腾的腰,评价道:“费队长,你可真精!”   费腾一把揽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冷医生,你怎么说话的!”   冷静耳后被吹得又麻又痒,止不住打了个抖,讨饶道:“我是在夸你呢,你知道我爸凡事以我妈马首是瞻,所以你买的两件礼物都中了我妈的心意,她肯定对你这未来女婿满意得不得了!”   费腾这才放开她,得意地笑笑,心里却暗道这两样礼物可远远不够,不过加上那道杀手锏,应该差不多了,但他想给冷静一个惊喜,故而并没有说出来。   费腾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便问:“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哪里转转?要逛街吗?”   冷静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有点细,走了一个多小时,有点走不动了,摇了摇头,道:“附近好像有个公园,我们去那里转转吧,春光如此好,不要辜负了才是!”   费腾完全没有异议,只要媳妇儿喜欢、开心就成。   到了公园门口,看着栖霞园几个大字,她才恍惚想起,这公园里好像是以种植百亩桃花闻名。   而费腾说过,他对桃花树有芥蒂,因为尹逸曾在桃树下和她表白。   “额,要不,还是去逛街吧。”冷静转身想走,却被费腾捉住了胳膊,他笑道:“来都来了,进去瞧瞧吧,想必花已经开了。”   费腾不由分说,拉着冷静去买了门票。   进去后,冷静又开心起来,桃花果然都开了,远远看去,百亩桃花林仿佛树染胭脂,枝挂红霞,一片绯红,美不胜收。   冷静拉着费腾快走几步,朝桃花林的方向走去,一阵风吹来,粉嫩的花瓣飘落下来,像下了一场粉红的花瓣雨。   冷静忍不住驻足,兴奋地指着前面的缤纷美丽的桃花雨,道:“你看!”   费腾笑了笑,脱口而出道:“风速0.5米每秒,风向东南。”   冷静:“……”   费腾用力一拉,冷静撞入他的怀中,他蜷起手指在她淡粉的脸颊上轻擦,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这样的风速,吹得人春心荡漾,最适宜来个湿吻。”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他抬起,唇已遭虏获。   微风轻拂,桃花瓣被风吹得打着旋,飞舞着落到他们的头顶、肩上,温柔缠绵的湿吻,好似也带着那粉桃的清香。   足足吻了两分钟,费腾才放开她,看着冷静羞红了脸的样子,啧啧出声:“人面桃花相映红,今天这趟公园还真没来错。”   俩人在桃花林里逛了三十来分钟,赏花拍照,嬉笑打闹,十足的惬意欢喜和愉悦。   玩得久了,话说得多了,冷静难免口渴,便时常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红唇。   在一处静僻无人处,费腾突然一手扶着冷静的肩头,一手扶在树干上,稍稍用力将她推得抵在自己的手背上。   冷静的背部撞在他的手背上,一点也不疼,却撼动了一树桃花,花瓣簌簌而落。   费腾目光危险地看着她道:“冷医生,你可不可以不要老勾引我?”   冷静眨了眨无辜清亮的大眼睛:“我,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费腾学着她的样子,伸出舌尖,舔了下唇,“你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我那是口渴了嘛!”冷静很是无语地道。   费腾笑:“那我帮你解渴。”   费腾附身吻住她,结果是越吻越渴。   费腾发现自己身体已开始蠢蠢欲动,便放开她道:“我还是去给你买瓶水吧。”   冷静一听到水字,忍不住又舔了下唇,正对上费腾暗沉的眼神,她忙抬手捂着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口渴,口渴而已!”   费腾好笑地道:“我去买水,你在这里等我。” 第50章   冷静目送着费腾飞快离去的背影, 抿唇一笑, 看到前面不远的一棵桃树下有块大石头,便走过去坐着等,她听到桃林旁的大路上传来小女孩银铃般的欢笑声,不由得转过头去看。   一个小女孩牵着只金毛犬走在桃林道上, 她的父母跟在身后。   咦, 怎么那小女孩和金毛都有点眼熟, 冷静定睛一看,居然是住她家楼下的小千。   “小千!叮当!”冷静起身朝他们挥挥手。   小千看过来, 小孩子视力好, 一眼便认出冷静,高兴地举着双手朝她挥舞着。   结果拴狗绳就从她的手中掉了下来, 叫叮当的金毛犬自然也认识冷静,也常和冷静一起玩耍,兴奋地摇着大尾巴就朝冷静冲了过去。   冲到近前, 大金毛就扑了上来, 冷静正站在一处高低不平的地面上, 被扑得重心不稳, 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都是落花和草, 她并没有摔疼。   当她刚想抬手摸摸叮当的头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圈住叮当的脖子,死死地勒住了它,叮当发出两声痛苦的呜呜声。   冷静抬起头, 居然是费腾,他双目微微发红,右手握拳正欲抬起,冷静忙使劲地拍打在他的肩膀上,叫他:“费腾,费腾,你干嘛呢?快放手!”   费腾回过神来,立即松开了手,叮当得以大口大口地喘气,冷静伸手欲摸在它的头上,它却后退一步,撒开四条腿跑回小千身边。   “费腾,你刚才是怎么了?”冷静低声问。   费腾神色已恢复如常,把矿泉水递给她,平静地道:“我看它突然把你扑倒了,以为要伤害你,所以可能是行为过激了点。”   这时小千和她的父母走过来,也惊讶地询问刚才出了什么事。   冷静只好道:“没事,这是我男朋友,他不知叮当在和我闹着玩,以为我有危险,就想把叮当拉开。”   小千的父母笑道:“哦,原来是这样。”   小千抱着叮当哄了哄,把它安抚了下来,站起身来,嘴一嘟,不满地道道:“静姐姐,哥哥也太紧张你了吧,我们叮当可是金毛,这么温顺的狗狗,怎么会伤人呢。”   费腾蹲下身来,朝叮当伸出手,“抱歉了,小家伙!”   叮当那双温顺的眼睛迟疑地盯着费腾看了一会,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终于还是伸出舌头在他的手上舔了一下。   小千父母又和冷静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小千和叮当离开了。   费腾把水扭开,递给冷静,冷静默默接过,却没有喝水,而是看着费腾,问:“费腾,我总觉得你刚才的状态不太对,你真的没事吗?”   “状态怎么不对了?”费腾扭开自己的水,笑着反问。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吓人,而且……”冷静话没说完,费腾裤袋里的电话响了。   费腾打断了她,“你在这坐一会,我去接个电话。帮我拿着水。”说着把手中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冷静接过,“嗯”了一声,重新在石头上坐下,仰头喝水。   费腾拿出电话,看了眼,是爷爷打来的,他暗道一声糟糕,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可他不得不接起来,修长的食指按下接听键,边走出几步,边将手机拿得离耳朵有十几厘米的距离,笑道:“喂,爷爷,您回家了?”   “臭小子!你把我的乘风破浪弄哪里去了!”电话里传来爷爷中气十足的咆哮声。   “爷爷,您这趟疗养院之行,效果不错啊!”费腾调侃道。   “别给我转移话题,我听小张说,他把我的宝贝石头寄给你了,你要我的石头做什么?”电话那头爷爷的声音依旧震耳欲聋。   费腾嘿嘿一笑:“您那里这么多宝贝石头,少这一块也不少,您就不要这么小气了。”   爷爷重重冷哼一声:“你少给我打哈哈,我不是不给你,你总要让我知道你拿去作什么了吧?”   费腾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好道:“一个很重要的长辈过生日,我把那石头送给他了。”   “尹志成?我没听说小尹喜欢玩石头啊。”爷爷问。尹志成是尹逸的爸爸。   “不是,是我高中同学的爸爸,这个高中同学对我很重要,她爸爸过寿,我自然要好好表现。”   爷爷咂摸出点味道来了,拧眉问:“女同学?”   费腾“嗯”了一声,转头看了冷静一眼,她正坐在石头上,乖巧地等着他,补充了句:“现在是女朋友了。”   “什么?你回浮海才两个月就谈女朋友了?”爷爷大吃一惊,语气里隐隐藏着怒气。   费腾笑道:“爷爷,您不是老催我谈朋友嘛,怎么我现在谈朋友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那小敏怎么办?”爷爷很严肃地问。   “秦敏?什么她怎么办?我谈我的朋友,与她有什么关系。”费腾从怀里摸出了打火机,又开始练习指压。   爷爷叹口气道:“她一个女孩子,为了帮助你完成任务,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你总该要负点责任的。”   “爷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您是爷爷,是首长,但我还是要对您提出严肃的批评,您这觉悟大有问题啊!秦敏答应配合完成任务,是因为她是名军人,要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不是您所谓的帮助我完成任务。”   爷爷被费腾这么一抢白,面子挂不住,气哼哼地道:“我就不相信,还有谁能比小敏还适合做我孙媳妇。”   费腾也毫不退让:“您都说了是孙媳妇了,那当然是您孙子我说了算!”   “臭小子,你嫌我命太长,想气死我是吧!”爷爷摸到椅子旁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两下。   费腾态度立即软化下来,温声道:“爷爷,我过年会把人带回来给您看看的,您先别着急下定论。我保证您会喜欢她的。”   挂了电话,费腾朝冷静走了过去。   冷静正托腮看着仰头看着灼灼桃花而出神,费腾蹲下,双臂圈住她,脸贴着她的脸,问:“在想什么呢?”   “想你在和谁打电话,要走得那么远。”   “和我爷爷打电话,又被他骂了一顿,不想让你听见。”   冷静问:“他为什么要骂你?”   “就是上次送给你爸的那个石头,其实是我爷爷的。我偷偷让人拿了寄过来的。”费腾知道这事肯定瞒不了,便决定老实说。   “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偷拿长辈的东西来送人呢!哎呀,到时候爷爷可怎么看我啊!”冷静用力地挣脱费腾的怀抱,焦急地起身,道:“那我们快去找我爸要回来,给他寄回去吧!”   费腾双手扶在她的肩头:“不用了,我已经告诉他,是拿来孝敬我未来岳父的。寄回去已经没必要了,他现在想见的不是石头。”   “那他想见到的是什么?”冷静仰头看向她。   费腾笑道:“傻瓜,自然是未来孙媳妇儿了。过年我就打算带你去见见他。”   冷静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很是忐忑,紧张地问:“你爷爷很凶吗?他会喜欢我吗?”   “有点凶,不过不要怕,我家静静人见人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更 多 文 公 众 号:小 小 书 盟   下午五点,冷静带着费腾回到芳草园的别墅。   家里打扫得纤尘不染,客厅茶几上插着一束金色百合花。   冷青松此时正在厨房里亲自下厨做菜,林菡芝抱臂在一旁指导。   冷静拉着费腾,进到厨房,叫了声:“爸妈,我们来了,还在做菜呢,要我们帮忙吗?”   费腾跟着喊了声:“冷叔叔,林阿姨,要不让我们来吧。”   林菡芝朝他们淡淡笑了笑,冷青松边挥舞着锅铲,边道:“不用,不用,阿静别来添乱就好了,费腾啊,你也去外面坐着等吃饭吧。”   费腾却撸起袖子,走了进去,道:“冷叔叔,我从不会添乱,我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又转头对冷静和林菡芝道:“静静,林阿姨,这里油烟大,你们出去外面等吧。这里有我和冷叔叔。”   冷静吃过费腾做的鸡蛋面,知道他还是有两下子的,便拉着林菡芝一起出了厨房:“妈,走,看看费腾给您和爸爸买的礼物去。”   就这样,费腾和冷青松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冷静和林菡芝坐在客厅沙发上,泡了壶茶,边喝茶边聊天。   一小时后,菜烧得差不多了,冷青松从厨房里出来,对冷静道:“阿静,菜都烧好了,你去厨房帮费腾一起端出来吧。”   冷静“哎”了一声,起身跑向厨房,林菡芝在后面蹙眉:“慢着点,就那么几步路,有啥好跑的。”   冷青松已脱了围裙,在沙发坐了下来,歇口气,同时对林菡芝笑着道:“没看出来,费腾还真有一手,帮了我好大的忙,有好几个菜都是他烧的。等会啊,你好好尝尝,看来阿静福气还真不错!……”   林菡芝听了略微有些吃惊,她以为费腾进去最多打打下手,没想到他还有居家好男人的潜质。 第51章   冷静进到厨房, 被眼前丰盛的菜肴吓了一跳, 咂舌道:“怎么做了这么多菜,我还以为今天要过年了呢!”   费腾笑笑:“我今天上门,难道不该比过年隆重吗?”   冷静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吧,我口误, 自然是应该的。”   俩人说说笑笑地把菜端到餐厅, 孔雀开屏蒸鱼、蒜蓉蒸虾、红烧肉、梅汁排骨、芙蓉酥、蒸南瓜、素炒莲花白、土豆丝和天麻炖鸡汤, 八菜一汤,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的。   冷静又去把电饭锅端了出来, 放在餐桌上, 给大家盛饭。   冷青松则去拿饮料,拿了瓶椰子汁出来, 一人倒了一杯,坐回位置上,看着面前乳白色的饮料, 毫无兴致, 他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坐在身旁的林菡芝:“芝芝, 我今晚可不可以只喝一点点?”   林菡芝淡淡瞥了他一眼, 道:“看在费腾的面子上, 就给你喝一杯吧。”   冷青松顿时眼睛亮了,激动地一把揽住林菡芝的肩头,迅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屁颠屁颠地去酒柜里拿茅台酒。   林菡芝羞得满面通红,不敢看对面的冷静和费腾, 垂头起身跟着冷青松去吧台。   冷青松刚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酒,手臂却被林菡芝狠狠地掐了一把,差点就把酒摔了。   林菡芝低声骂道:“你这老不正经的,孩子们都在看着呢,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冷青松忙把酒放在吧台上,拉住林菡芝的手,小声说:“孩子们都是自家人,又不是外人,怕什么嘛!我是太高兴了,一时控制不住,你别生气啊,我保证下次绝对控制住,一定会等到回房再好好亲个够!我保证!”   冷静和费腾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那腻歪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费腾在桌下悄悄捉住冷静的手,不无羡慕地道:“你爸妈感情可真好。”   “你爸妈呢?他们感情好吗?”冷静忍不住问。   费腾的脸有片刻的僵硬,然后才笑着道:“还可以,不过没有你爸妈那么好。”   冷青松好不容易才把林菡芝劝回桌上,林菡芝还有些别扭,开饭后,几乎没怎么说话,倒是冷青松和费腾聊得极为欢畅。   虽然林菡芝算是认可了费腾,但费腾还是想更进一步,尽快搞好和未来岳母的关系。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看林菡芝脸色也恢复如常了,言行举止也不别扭了,方开口问道:“林阿姨,听冷静说,您现在是浮海市民乐团的团长?”   “嗯。”林菡芝点点头,不知费腾问这个做什么。   费腾笑着道:“我的一个长辈,他在帝都交响乐团,他们乐团计划明年去美国、加拿大等国演出,主打特色是中西合璧,他们一直在寻找一支合适的民乐团队伍一起合作,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找到,如果您也感兴趣,我可以把您的乐团推荐给他。”   林菡芝面色始终淡淡的,没什么波动,不过眼睛却在悄然中一点点亮起。   帝都交响乐团啊,那可是国内非常著名的乐团之一了,如果能与他们合作,且一起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音乐殿堂,想一想,都让林菡芝热血沸腾。   林菡芝微微一笑:“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是感兴趣的,不过我们乐团在浮海市还算可以,但放在国内来说,人才还是相对匮乏,水平也是非常有限的。”   “没关系,我听他的意思是,希望能与多几家民乐团接触,如果可以的话,想从其中选出一些合适的民乐手,长期合作,通过中西合璧的音乐形式走向世界,提升他们乐团的影响力的同时也想让更多国家的人领略到中国民乐的风采。”   林菡芝面色这才微微动容,她颔首:“没错,我也认为国内交响乐和民乐若能协同发展,必将互惠互利,走出国门,走得更远!”   费腾见她非常感兴趣,便拿出电话,把对方的姓名和电话告诉了林菡芝,并道:“其实我此前已经和他提过一嘴了,所以您直接联系他就成了。”   吃完饭后,费腾便主动收拾碗筷。   林菡芝却道:“阿静,和你爸去洗碗,我再和费腾好好聊聊。”   冷静撇撇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却高兴又得意,手脚麻利地和冷青松一起收拾碗筷。   “能这么快就摆平你妈,这费腾啊还真是不可小觑。你老爸我啊,还真有点替你担忧了。”冷青松进到厨房,对冷静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冷青松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冷静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林菡芝坐在沙发上边削苹果边和坐在对面的费腾说话。   冷静走了过去,挨着林菡芝坐下,听他们说话,等她削完了苹果,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没想到,林菡芝却递给了费腾,笑得很温和:“费腾,吃苹果。”   费腾微笑着双手接过:“谢谢林阿姨!”还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冷静。   冷静目瞪口呆,嘟嘴道:“妈,我也要吃苹果!”   林菡芝直接把刀递了过去,没好气地道:“想吃自己削。”   冷静:“……”这待遇!转变也太快了吧!   不一会,冷青松也过来了,对费腾道:“费腾,你跟我来我书房一下。”   费腾将吃了一半的苹果塞给冷静,低声道:“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吧。”   冷静低低哼了一声:“谁要帮你吃。”不过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   费腾跟着冷青松到了书房,冷青松指了指放在他书桌上的那块“乘风破浪”的画面石,道:“这石头,我赏玩得也差不多了,你拿回去吧。”   费腾自然不肯,冷青松说:“那天我收下,不过是想表示对你的认可,没有真的想据为己有的意思,这个石头太过贵重了,不是说它的商品价格,而是说它在原主人心中的价值,你看它的边缘被摸得如此光滑,说明它是原主人的心头好。”   费腾道:“冷叔叔,我也不瞒您了,这块石头是我爷爷的,他确实很喜欢这块石头,现在他已经知道石头是送给了您,如果您把它送回,那么代表的意思……”那就是不肯结亲的意思了。   冷青松沉吟片刻,道:“这样吧,那我还是留下它,不过我也不占你们的便宜,我把我这块鸿运当头的石头送给你爷爷吧。”   费腾想要推辞,没想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冷青松却板下脸来,严肃道:“你必须收下,否则你别来找我女儿了!”   费腾只好点头:“冷叔叔,我收下就是。”   俩人又在书房里聊了会天,直到林菡芝来找:“你们俩躲在这里聊什么呢,到客厅去吧,阿静说要给我们拉二胡呢。”   冷青松一拍手:“这个好,芝芝,你也一起拉吧,我好久没听你们母女俩的二胡二重奏了。”   费腾也很有兴致,笑说:“看来今晚我有耳福了。”   “爸,费腾,为了犒劳你们今晚的辛勤劳动,做了这么一大桌的菜,我和妈就给你们演奏一曲《良宵》。”冷静站在茶几后,落落大方地道,然后坐回到与林菡芝并排放着的一把椅子上。   母女二人拉完了良宵,冷青松又要求再拉一首,点名要《彩云追月》。   于是母女二人又拉了一首,林菡芝却仍有些意犹未尽,她好久没与女儿一起拉二胡了,正拉得酣畅淋漓,便又问费腾想听什么。   费腾说:“甜梦吧。我喜欢这曲。”   说着他还深深地看了冷静一眼,冷静被他看得小心脏砰砰砰地狂跳。   一曲甜梦了,夜也渐深了。   冷静把二胡收了起来,道:“爸妈,明天费腾还要训练,我也还要上班,我们就先回去了。”   “要不就在这里休息吧?阿静旁边有间客房,费腾住那里不就得了,明天一大早让费腾开车送你去医院上班,他再回特警驻地训练。”林菡芝道。   冷青松也道:“是啊,你们路上跑来跑去的,不也浪费时间,现在去洗洗,还能早些休息。”   冷静看向费腾,费腾点点头,说:“好吧,就听冷叔叔和林阿姨的。”   “那我带他去客房了,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冷静道。   费腾也和冷青松夫妇道了晚安,跟在冷静身后上了楼。   冷静领着费腾到了她房间旁边的客房,打开灯,道:“费队长,请吧!”   费腾进去后,环顾了一下房间的格局,客房很大,带有卫生间和浴室,靠窗旁还摆着一台跑步机。   “我房间在隔壁,要不要去看看?”冷静问。   费腾笑着道:“好啊,那天来执行任务,我都没好好仔细瞧瞧你的闺房。”   冷静的房间比客房要大些,两米多宽的大床,床单被褥是浅紫色的,一旁是梳妆台,一旁是一整面墙的书柜。   费腾走到书柜前,推开玻璃橱窗,大略扫了一眼,以医学和人文书籍居多,他却有个习惯,习惯从角落里找书,于是便蹲下身去,在角落里随手抽了两本书。   冷静顿时大惊,冲了过去,想要夺过书。   费腾站起身,手臂高举,书被举得高高的,冷静根本就够不着。   “你别看!不许看啦!”冷静跺跺脚,命令着。   费腾见她如此,越是好奇,抬头一看,两本书的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风骚小梨花》、《淫/荡小菊花》。   费腾英挺的眉一扬,大声笑了起来,啧啧几声,一手拿着书背到身后,一手揽住冷静的腰,紧紧地箍着,低头看着她,笑得风骚又淫/荡:“没想到,冷医生还看这样的书!不知道学到了几成啊?” 第52章   冷静脸红得可以烙饼了, 懊恼地垂着头, 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简直是丢死人了。   那两本书,大概是大学三寒假时,赵艳来她家玩, 硬塞给她的, 说是台湾哪个小说家的小说, 写得挺不错的。   冷静看了,也觉得蛮好看的, 便没有还给赵艳, 就随意地塞在了书柜的一个角落里。谁曾想到啊,费腾居然会去翻她书柜角落里的书, 他这人还真是,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   不过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番的, 复又抬起头来, 道:“这小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小说, 就是普通的言情小说啦。”   费腾从背后把书拿了出来, 随手翻开一页, 就读了起来:“书名不重要,这是道德良心的劝说……”   冷静朝他伸手,道:“你看,我都说了就是一本普通的言情小说,还给我!”   费腾却不信邪, 又随手翻了一页,没想到他运气还真是好,那么厚厚的书,第二次翻,就能翻到全书最香艳的部分。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念得声情并茂,冷静听得心如小鹿乱撞,羞红了脸,某人还念得一本正经,像在读语文课文。   冷静听不下去了,便又伸手去夺书,费腾就边念边往后退,退到了床边,退无可退,停了下来。   冷静却没注意脚下,不小心勾到床脚,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扑到了费腾身上,直接将他扑倒在了床上。   这时,门被敲响两下,林菡芝边推开门边说着:“阿静,你的手机……”   她扫视屋子一圈后,目光落在床上,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话音也戛然而止,她淡定地挪开目光,把手机往床上轻轻一放,边出去边诚心劝诫道:“我说你们年轻人火旺,但也好歹要锁锁门吧。”   冷静用力地将费腾推了起来,又羞又恼,更忍不住哭丧着脸:“都怪你!我妈到时候肯定要念叨我好几个月了。”   “怎么会,这种事,她肯定会当没看见。如果她真说你了,你就都推到我身上,就说我和冷叔叔学的。”费腾坐在床上,笑的奸诈。   冷静白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她瞥了眼他手中的书,又有些心慌气短,气呼呼道:“看吧看吧,随便你拿去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书。我要去洗澡了,你自己请便吧。”   说完,冷静去衣帽间找了睡衣,赶快溜到了浴室里。   等冷静在浴缸里泡得手脚都发白起皱了,水也渐渐冷了,她才起身。   没想到等她从浴室出来,费腾已不在房间,那两本书乖乖地躺在床上。   居然这么乖地回客房去睡觉了?冷静小声地嘀咕着,语气里满满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冷静坐在梳妆台前吹干了头发,又擦好了脸,躺到了床上。   她拿起手机,摁亮看了下时间,十点半了,她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还是睡觉吧。   冷静伸手把灯关了,屋里暗了下来,然而她在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地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翻转过身,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对着客房那堵墙,发呆。   他怎么连个微信也没有,他真的能睡得着,真是的,他怎么能这样!   冷静越想越气,拿起手机,点开他的微信,打打又删删,不行,我不能主动给他信息,这样显得我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轰隆”一声打雷的巨响,紧接着窗户上划过一道闪电,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阳台落地窗帘上的一道人影也清晰地显现出来。   冷静吓得尖叫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阳台落地窗突然传来清脆的叩响声,“静静,别怕,是我!”   听到是费腾的声音,冷静赶忙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推开落地窗,费腾立即闪身进来,同时外面吧嗒吧嗒地下起了雨。   “你,你怎么在我阳台上呢?”冷静记得她睡觉前去拉窗帘时,他并不在那儿啊。   费腾强有力的双臂忽然抱住她的纤腰,炙热地吻落在她的脸侧,他在她耳边轻轻吐息:“我从客房窗户那里爬过来的。”   冷静心里一慌,软软的拳头打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丝惊恐:“你疯了,那多危险啊!”   客房窗户距离她的阳台还有好几米的距离,他是怎么爬过来的,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办!   费腾将她搂得更紧,火热的唇辗转向下,移到了她修长纤细的脖颈处,浅啄了几口,轻笑一声:“你也太小瞧我了,别说是两米,二十米的距离,我都能爬过来。”   冷静微抬起头,露出天鹅颈优美的弧度,他极短的胡渣蹭在她娇嫩的颈间肌肤上,酥麻之感由颈处蔓延至全身,她的呼吸渐渐紊乱,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你,你可以走正门的呀!”   费腾抬起头来,看着冷静渐渐染上浓浓情/欲的漂亮双眸,唇角勾起,声音低魅撩人:“走正门,那多没情趣啊!”   冷静:“……”   费腾笑着低头吻上她的唇,一手紧紧掐着她的腰,一手撩起她的睡裙,从下摆探入,一路向上,停在了前面。   他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柔嫩娇软得不可思议,不知尝在口中是什么感受。   费腾一边吻着她,一边忽地将她打横抱起,朝床走去。   冷静陷入到柔软而温暖的被褥间,但下一秒,她身上陡然一凉,她的睡裙已被他褪至头顶,他离开她的唇,哑着声音说:“举手。”   冷静神思飘忽,早已丧失了思考能力,或者是她内心里也是愿意配合的,她乖乖地举起双手,睡裙被他轻易褪下。   费腾怕她受凉,立即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自己一记伸展,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剥光,与她一样,坦诚相待。   外面忽然又划过一道闪电,将他照得清晰无比,健硕的身材,大块的腹肌,胸口下方碗口大的狰狞疤痕,冷静目不转睛地看着,吞咽唾液的声音也清晰地响起。   费腾轻声笑笑,立即折返回来,掀开被子一角,钻入其中,与她紧紧相贴。   他吻住她的唇,品尝她口中最甜美芳香的滋味,又移至颈侧,向下到香肩,再往下到了他还未曾品尝过的地方。   两片薄唇吻住柔软,又软又香又甜,几乎要让他喷了鼻血;再略施些力道,吻出吻痕,在此处也要留下痕迹,当吻至最顶端时,转为轻舔,一下又一下。   换来的是身下之人抑制不住的哆嗦和一声又一声的低吟,好似这世间最动人的乐章,浅唱低吟,婉转美妙。   他浑身血液亢奋起来,叫嚣着想要拥有她,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没有那个,怎么办?”费腾原本也只是想体验一把爬窗夜会心爱之人的刺激,顶多抱抱她,亲亲她,然后再翻回客房,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一向事极为自信的。没想到她实在太过甜美,轻易就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沦丧,此时想要停下来已是不可能。   但若冷静担心,若她不肯,他还是会停下来的,只要她一句话。   “我,我例假刚走,应该……”冷静控制不住,又低吟一声,方接上刚才的话:“应该,没,没事。”   费腾激动难耐,抬头离开柔软之地,于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哑地倾诉:“静静,我喜欢你,永远都喜欢你,你呢?”   冷静伸出双臂,在夜色中晶莹雪白,反着银光,她勾上他的脖子,微微抬起头,也在他耳边轻喃:“费腾,我也喜欢你,永远都……”   话还未说完,喉头深处却逸出一声不太像她的闷吟,他已充满了她,并缓缓地动了起来。   他吸取第一次地教训,不再那么毛躁,不想再让她感到痛和不适,他想让她快乐,和他一样快乐,所以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驰骋的心,有节奏的,慢慢地,进驻,退离,再进驻,再退离,如此缓慢而耐心地侵吞蚕食。   冷静感受到了他的怜惜和爱意,渐渐地放松下来,渐渐地习惯了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在自己体内,渐渐地生出一种,与他浑然一体的甜蜜和欢喜。   窗外冷风呼啸,院子里的桃树瑟瑟发抖,落红飘零,而雨越来越大,敲打在玻璃窗上,急促、紧锣密鼓。   屋内却温暖如春,她是如此温暖,温润紧致地包裹着他,温热的汗水,透过肌肤相贴,分不清是谁的,而伴随着她越来越滚烫的娇躯和越来越密集的娇喘,费腾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如同窗外的雨点般急促、密集。   冷静感到一种浑身都要焚烧起来的极致的热和眩晕,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知自己将要往何处去,就如同一片浮萍,于水间飘飘荡荡,意识沉沦。   飘摇之中,有人却在那低哑柔情地呼唤着她:“静静,阿静,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那声音令她如此的安心,令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上之人,跟随着他,追随着他,随着他的不断深入和逼近,也抑制不住颤抖着将他包裹得更紧,与他一同飞入云霄,一同坠入迷雾,一同燃烧殆尽,一同缠绵至死。   天蒙蒙亮,透过阳台上昨夜忘了拉严实的落地窗窗帘洒进些微光。   费腾已醒了过来,看着枕在他臂弯里熟睡的冷静。   她的睫毛浓密纤长,覆在眼睑上,许是因为热,她脸颊粉红娇艳,嘴角微微翘着,很好看的弧度,看着看着,费腾就忍不住撅唇亲了她一下,亲一下又不满足,忍不住又亲了一下,结果就舍不得离开了,辗转在她的唇上,吸吮着她的芬芳。   冷静迷迷糊糊地伸手揽住费腾地腰,身体贴得与他更紧些,微微呻/吟出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费腾英挺的眉峰、深邃暗沉的双眼和高挺的鼻子。而他的唇正吻在她的唇上。   见她醒了过来,费腾薄唇勾起,道了一声:“早上好!”   冷静睁着略微惺忪的眼睛,看着他一瞬,才渐渐回过神来,眼睛弯了弯,一边脸颊的梨涡便显露出来,声音娇软略哑:“早上好!”   她这刚睡醒的迷糊样,费腾从未见过,觉得格外的慵懒且撩人,比他所见过的所有远山晨晓都要娇媚,他很正常地就起了反应。   冷静与他贴得很近,突然就被顶住了,不过她刚睡醒,思维还有些凝滞,傻乎乎地问了句:“它怎么了?”   费腾:“……”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故意又顶了她一下,哑着声音道:“它也在和你说早安呢!”   冷静:“……”   结果这一声早安说得有点久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美好的早晨,冷静心想,若能每天能这样一起醒来,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费腾心想,若能每天都能这样说早安,那才是最幸福的事! 第53章   曾经冷静听说男人晨起精力旺盛, 当时她没什么概念, 心想谁晨起精力不旺盛,还分什么男人女人,直到此时她才有了深刻的领悟。尤其是,她的男人还不是普通男人, 而是前特种兵。   冷静又被他折腾得香汗淋漓, 浑身酸软, 被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淹没……   天渐渐大亮了,费腾终于放过了她, 将她拥入怀中, 在她耳边呢喃:“你怎么会这么甜美!让我怎么起得来床!”   冷静连嗔他一眼的力气都无,有气无力地道:“明明是你自己意志薄弱!”   费腾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轻笑道:“那也是碰到你才这样,想当初,面对我们连的连花, 也是我们的心理辅导师, 给我们做内外科体检时, 多少一身正气的好男儿都悄悄起了反应, 我可是为数不多无动于衷的, 还被那群兔崽子笑话身体有毛病,你说我有没有毛病……”   冷静的关注点却不在有没有毛病这里,这毋庸置疑,她的关注点在前面,她翻过身, 看着费腾,忽然就有了力气,声音拔高了一个分贝,醋意满满:“怎么你们的心理辅导师不是辅导心理吗,怎么还负责辅导身体啊?”   费腾又啄了她一口,笑得吊儿郎当,“哟,冷医生是吃醋啦,不过是例行体检嘛,那些兔崽子就是意志力太薄弱了,面对一个长得稍微漂亮点的女人,轻轻碰碰摸摸,就把持不住了……”   冷静的脸却越来越黑:“还摸!那你也被摸了!稍微漂亮点,是多漂亮?”   费腾忙严肃表情:“当然没有你漂亮,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其他女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好啦好啦,以后我的身体只交给冷医生辅导,其他医生,尤其是女医生都不允许碰!”   “哼,谁要专门给你辅导身体啊,我是可惜了。”冷静撅着嘴,轻哼一声。   “可惜什么?”费腾奇道。   “可惜我毕业后没去考部队的卫生员,否则不也能辅导很多特种兵的身体和心灵!哎呀,真是后悔死了!”冷静一副懊恼得捶胸顿足的样子。   费腾突然就捉住了她的两只手,将她固定在枕头上,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目光暗沉地看着她:“看来你是还不够累啊,还敢想着辅导别的男人!”   费腾说着,又故意顶了她一下,坚硬炙热得烫得她一颤,连声告饶:“没有,我累了!真的累了!”   费腾附身亲在她的柔软饱满之处,于顶端处,故意地轻轻一咬,冷静一声娇吟,他哑着声问:“还敢想着去当什么卫生员吗?”   冷静头皮发麻,身子止不住地颤栗:“不敢了。”   “只许辅导我的身体和心灵,知道了吗?”他又用胡渣蹭了蹭。   “嗯,知,知道了。”冷静娇喘着出声。   **   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过年的排班表就出来了,冷静从医生办公室里拿了张看。她边看边朝病房走去,心里哀嚎,要值3天班!连续三年了,她每年春节都是值班最多的那个人之一,没办法,谁叫她年轻、资历浅呢。   她走在走廊上,低头看着排班表一脸的愤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抬起头,居然是钟主任。   “啊,主任,对不起!”冷静连忙道歉。   钟主任笑得很和蔼:“小冷,怎么了,这副表情?”   冷静捏着排班表的手立刻背到身后,笑得略微尴尬:“没,没什么事。”   钟主任早就一眼看到她手中的排班表,不过却不露声色,温和一笑:“今天小年,科里也没什么事了,你若家中有事,可以先早点走。”   冷静受宠若惊:“主任,真的吗?”   钟主任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儿科人手少,任务重,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多锻炼锻炼也不是什么坏事。平时的话,能协调休息的,我都会帮你们协调的。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下午就回去休息放松一下吧。”   冷静心里很温暖,话说她愿意留在儿科,除了喜欢真心孩子之外,也和领导有关系,钟主任真的是一个医德高尚、医术高超,又特别体恤下属的好领导。   冷静收拾了东西,就提前下班了,可这么早下班,该干什么去呢。   费腾昨晚就发微信和她说了,今天的训练任务很重,最快也要晚上八/九点才能结束。   好几天没联系艳子了,不知她在忙什么。   想到这里,冷静便给赵艳打了个电话。   “艳子,在上班吗?”   “嗯,正要准备出门采访。”赵艳说道,忽然话音提高,语气里充满了神秘:“静儿,知道我要去哪里采访吗?”   自从她宫外孕、认清了高幸的真面目后,她很是消沉了一阵子,不过此时听她声音清脆高亢,又恢复了往日一惊一乍、大大咧咧的样子,冷静心里高兴,便配合地道:“去哪里采访啊?这么高兴!   “特警驻地哦,怎么样,要不要我悄悄拍几张费腾的特写照传给你?”   冷静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心里有了个好主意:“艳子,你需不需要帮忙扛相机的人,带上我吧,我保证给你好好打杂!”   赵艳哈哈大笑:“静儿,你怕是想去看情郎吧!”   冷静脸微微热了起来,“你只说带不带我去吧!”   “带,怎敢不带!快来,我在报社等你。”   冷静打了张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赵艳报社楼下。   赵艳刚好把车驶出了报社大楼,冷静下了出租车,便坐上了赵艳的车。   “你今天翘班啊?”赵艳笑问。   冷静一脸正色:“怎么可能,我这么遵守纪律的好青年,怎么可能翘班呢!我春节要值三天班,主任大概想安慰我,今天便提前让我下班了。对了,你怎么会去特警大队采访?”   “年后,国际反恐防爆技术研讨会要在咱们浮海市召开了嘛,咱市特警大队负责此次会议的安保,我们主编让我去特警大队采采风,搞些特警训练的照片,采访一下特警大队宁队长,做个专题……”   冷静她手杵在车窗旁,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听着听着,神思却越飘越远……   他在训练场上一定超帅吧,穿着作训服,眉眼冷峻坚毅,训练一丝不苟,在训练场上奔跑、射击,豆大的汗珠挂在他的短发上,满满的荷尔蒙……   光想着,冷静就觉得心跳加速,少女心爆棚了。   抵达特警驻地,赵艳出示了记者证,并给宁致强打了个电话。   宁致强通知驻地岗哨放行,赵艳驾驶着车顺利进去了。   特警驻地是训练作战一体的,划分为好几块区域,她们现在前往办公区域的地下停车场,宁致强已在停车场里等着她们。   “宁队,劳您亲自来接,我们真是受宠若惊啊!”赵艳跳下车,朝宁致强走去,并主动伸出手。   宁致强与她握了手,笑道:“与赵记者打过几次交道了,但还是第一次接受赵记者的采访,非常荣幸!”   宁致强说着,目光落在了冷静身上,第一感觉是很惊艳,然后是很眼熟,问道:“这位是你同事?”   冷静正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承诺,帮赵艳背着她心爱的“长/枪短炮”。   “不是,她是我朋友,对特警驻地极为向往,顺便也来探个班。”赵艳笑着说。   宁致强更好奇了:“探班?”不过他心中隐隐已有猜测,这样娇媚美丽的女孩子,他们特警大队里能与之相配的人还真不多!   冷静这时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宁队长,您好!我是冷静,费腾的女朋友。”   宁致强不得不佩服自己眼神的犀利,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握了下,然后松开,道:“原来是你!上次在四零三医院被挟持的人质,上次给我们提供帮助的冷青松的女儿……”   冷静笑道:“没错,都是我!”   宁致强刷了下卡,带着冷静二人进入电梯厅,先去他的办公室。   赵艳对他的采访并不长,约二十分钟左右。   结束后,宁致强便道:“接下来,我带你们去参观下/体能训练馆、室内靶场、killing house,还有野外靶场,费腾他们应该就在那里训练……”说着还看了冷静一眼,冷静回他一个浅浅微笑。   野外靶场比较偏远,在特警驻地的北面,宁致强开了一辆越野车带她们过去。   野外靶场外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坳,有起伏的小山包,还有一大片的半人高的草地,以及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很多穿着衣服的人形靶子。   宁致强见她们目露惊奇,便介绍道:“这些木靶给它们穿上衣服并在里面塞满干草,然后把番茄酱倒入塑料袋中并带上帽子,而制成的人型靶子。击中它们的头部,番茄酱就如鲜血般四溅,尽量模拟真实的场景!……”   车快速跑在起起伏伏的荒草原上,冷静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和第一次见到费腾时那般,七上八下的,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宁致强边开着车边和坐在副驾驶上的赵艳说话,冷静则拿着宁致强给的望远镜,安静地看着车窗外。   望远镜里一直是一片黄绿相间的草和远处高矮不一的山包,突然一抹黑色挺拔的背影闯入她的眼帘,光凭着背影,她便一眼认出,那是费腾。   那一刻,冷静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狂跳了两下,然而却跳落到了谷中,一路沉了下去,跌落至谷底。   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女人,身量很高,只比费腾矮上半个头,她留着齐耳短发,五官清秀,眉眼英气十足。   她突然上右脚,同时出拳朝费腾面门而去,费腾身体迅速左闪,右手要去抓她的右腕,却被她曲肘格挡。   俩人你来我往,已是数个回合,俩人动作利落迅速,让人眼花缭乱,最后费腾一个拉肩背摔,那女人被摔躺在了草地上。   费腾伸出手,正要拉她起来,在她抬起手伸出的一刹那,却又突然缩回了手,她却毫不意外,说了句什么,然后一跃而起,俩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第54章   半小时前, 费腾正在野外靶场组织队员进行射击训练, 刚连续射击了十几组,费腾让他们原地休息一会。   这时,一人骑着辆摩托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发出轰轰轰的巨响声, 队员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议论纷纷。   费腾好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轰鸣声, 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了过去,莫名觉得那摩托车上的身影很熟悉。   那人一身黑衣, 黑色皮衣和黑色牛仔裤, 戴着黑色头盔,背上背着一个黑包, 整个身子几乎贴在摩托车上,但费腾目力极好且敏锐,他看得出, 这身形, 绝对是个女人, 还是个身材不错的女人。   那女人骑着摩托车眨眼间就到了他们眼前, 一个急刹车, 摩托车90度旋转,稳稳地停在了费腾面前,约五米左右的地方。   那女人长腿一抬,利落地下车,同时取下头盔, 一头齐耳短发在风中狂舞。   费腾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   “费腾!好久不见!”秦敏抱着头盔,朝费腾走了过去,并挥了挥手。   队员们微张着嘴,目露惊艳之色,好几个咽了口唾沫,大家纷纷侧头看向费腾。   费腾对杨志道:“你继续组织大家训练,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目光冷冽地扫了其他队员一眼,语气森寒:“沉心静气,好好训练!”   队员们打了个寒颤,全部人挺直腰板,立正喊道:“是!”   谁也不敢生出一分偷窥和探究的心思来。   费腾迈步向秦敏走去,微微笑着道:“是什么风把咱们连队的连花给吹来了!”   秦敏停下脚步,抿唇一笑:“刚好路过浮海,来看看你。”   费腾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双手插进兜里,微微抬头,用下巴指向摩托车,笑道:“连摩托车都给骑进来了,还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你没找市局领导拿到通行证,我可不相信!”   秦敏双手抬起,将两侧的耳边秀发,捋至耳后别好,定定地看着费腾,说:“没错,我去找了彭局长,我此番过来,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费腾心里隐隐有所猜测,道:“走吧,到那边去说话。”   秦敏“嗯”了一声,等费腾走到她身边时候,她才迈步,与他一起朝荒草深处走去。   “在这边还好吗?”秦敏踩着渐渐没脚的荒草,转头看向费腾。   费腾没看她,双手依旧插在兜里,姿态闲适地漫步在荒草上,看着小山包上渐渐升高的暖阳,笑着道:“非常好!从没这么好过!”   也不知是阳光的光线太刺眼了,还是他这明亮的笑容太刺眼了,秦敏不自觉地抬手挡了下眼睛,她静默一瞬,又问:“既然这里这么好,你以前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回来?”   费腾停住了脚步,看着她,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了当地道:“你过来找我,不是为了叙旧吧,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你这人啊,怎么永远都这么直接,先和我叙叙旧不行吗?”秦敏蹙眉,有些不悦。   费腾听到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不由得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几只飞鸟掠过碧空,他脸色淡漠了些,也不看她,目光随着那群飞鸟移动,“和心理医生叙旧,风险太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又给下套了!”   秦敏叹了口气:“那不是下套,是心理治疗,我不过是想帮你。”   那群飞鸟飞远了,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了,费腾才收回目光,轻笑道:“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也是为了帮我?”   秦敏微微愣了下,面色凝重起来:“看来你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是不是?”   费腾笑得轻狂:“我能有什么问题!好吧,让我来听听,我有什么问题!”   秦敏见他还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把背包从肩上褪下,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递到了费腾面前,“我前段时间外出进修去了,前几天才回到部队。我看了下两个多月前你们连的心理测量结果,你的结果很有问题,你自己看看。”   费腾接了过来,一份是EPQA(艾森克人格问卷成人式)测试问卷,一份是SCL-90(症状自评量表)。   秦敏走到他身旁,纤长的食指指了指EPQA问卷,“你看,情绪稳定性(神经质)得分偏低,还有你看症状自评量表结果显示,偏执、敌对、强迫症状都偏高……”   她仔细解释了一通,然后看着他,严肃道:“费腾,你疑似患上轻度PTSD,即创伤性应激障碍,但具体还需进行PTSD脑电辅助诊断,才能确诊。你有必要和我回去,我能帮你!”   费腾把那份资料递还给秦敏:“这两张量表,并不能代表什么,说实话,连队里一半以上的狙击手都有问题,你不否认吧?”   秦敏的确无法否认,“所以说需要进一步确诊。”   费腾淡淡道:“我的情况我自己非常清楚,如果有必要,我会到相关机构进行咨询和确诊,毕竟心理医师也并非只有你一人。”   他这样冷淡疏离和不信任的态度,让秦敏非常受伤,心针扎一般的痛,她颤声道:“费腾,无论我以前我做过什么,都是想要帮助你,出发点都是真诚的。请你信任我!”   费腾忽地笑了起来:“秦敏,我没有不信任你,你是我们连队的心理医生,也曾经帮助过我,我怎么会不信任你!不过我对自己的状况非常清楚,我承认我有某方面的心理障碍,但远没有达到PTSD的程度。我的工作极度危险也极度重要,容不得我有一点差错,你认为我会拿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的生命开玩笑吗?”   秦敏松了口气,不知为他的清醒认知,还是为他说还相信她,而松了口气。   秦敏也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很好看,英气的眉眼温柔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娇俏可人,她的笑容还未敛去,却已迅速上右腿,出右拳,拳风狠劲地朝费腾的面门而去。   费腾毫不变色,身体左闪,右手迅猛伸出,要钳制她的右腕……也就五个回合,秦敏就被费腾放倒了。   秦敏躺在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不由得回想起那些在部队的日子。   她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生在军人世家的她,爷爷是将军,爸爸是大校,部队大院里的那群小子没有一人是不喜欢她的;进入部队以后,同样如此,她是连队的连花,是多少好男儿心中的女神,她对他们笑一下,哪个与她过招不是乖乖束手就擒。   唯有他,不像别人会怜惜她是女子,会顾忌她的身份,会忍不住让着她,因此她每次与他过招,都撑不了五回合。   可她偏偏就要与他过招,他心情好的时候,会陪她过几招,甚至过招之后,当她躺在地上长久不起来,他都会在她身边坐下,与她说几句话,或者干脆与她一起躺着,默默地看天空。那个时刻,是她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刻。   可惜那样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执意去了维和部队,她本也要追随他一起去,可是她妈妈以死相逼,她最终没有去成。   在他离开的这两年里,她想他思念他,明白了自己总找他过招,不是因为不服输,而是因为喜欢他。   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回来,在一个晚风温柔的夜里,她约他出来,说他走的这两年里,她连个过招的人都找不到,想请他检验下自己的格斗术是否进步了,费腾答应了。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的月色美极了,蓝灰色天幕中的星子也格外闪亮,草丛里传来唧唧唧的虫鸣声,晚风轻拂,带来香樟树特有的清香。   秦敏还是轻易被撂倒了,她躺在草地上,深吸口气,鼓足勇气,唤他:“费腾,可以拉我起来吗?”   费腾犹豫了下,还是朝她伸出手,不过在她即将握住之时,他又抽了回去,朝她不羁地笑笑,转身离开了,“你这格斗术丝毫没有长进!”   秦敏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在他身后大声地喊:“费腾,我喜欢你!”   费腾停下脚步,头也没回,风中传来他冷淡的声音:“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可惜不是你!”   她哭了,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苍茫夜色中的背影,泪流不止。   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段威陪在了她的身边,段威是费腾在连队里最强的竞争对手,也是最好的朋友和战友,她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明明心里还喜欢着费腾,却答应了段威的追求。   后来,她想和段威好好地好,不过因为性格的原因,还是分手了,段威因为偏执桀骜的性格,犯下大错,被开除军籍,远走海外。   她也再没有了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而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想要帮助更多的军人走出阴影,战胜心理障碍。   过往在眼前一幕幕闪现,秦敏心绪却已没有多少波动,当费腾走向她,再次向她伸出手时,她愣住了,明知不可能,手却不受控制地朝他伸了过去。   一如当年,他抽回了手,她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又一次拒绝了她,无论是情感上的,还是工作上的心理咨询和帮助。   秦敏一跃而起,与他相视一笑,她已尽力,问心无愧,既然他如此有把握,或许她该相信他。   当宁致强驾驶着越野车由远而近时,费腾道:“我们宁队长过来了,不知什么事,我先过去了。”   秦敏笑笑:“我也去打个招呼吧,毕竟到了他的地盘上了。”   费腾未置可否,迈步朝队员们训练的方向而去,秦敏跟在他的身后。   宁致强停了车,打开车门就跳了下来,赵艳也跟着下了车。   费腾朝他们快步走去,脚步未停,脸色未变,淡然自若,直到后排车门被打开,冷静从车上轻轻一跳,轻盈地落在草地上。   费腾不自觉地就停住了脚步,心脏大力地跳动,浑身血液在沸腾奔走,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眼中只有她一人是鲜活的,一身鹅黄卫衣白色运动裤,俏生生地站在绿茵之上,鲜亮得动人心魄。   荒原之上风大,她的一头乌发绑成高高的马尾,在身后飞扬着,额前的刘海全扎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小脸瓷白如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着,水润晶亮,看谁都带着盈盈笑意,唯独好似没看见他似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掠而过,不留痕迹。   费腾心里一咯噔,糟了,媳妇儿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腾哥,你自求多福吧! 第55章   忽然, 一阵强劲的风吹来, 冷静松松围在脖子上的白色纱巾,被风吹得飞起,在浅蓝色的天空中飘摇飞舞,显得格外的轻灵飘逸, 为这荷尔蒙满满的野外靶场, 增添了一份柔美的风情。   众人的视线都被飞舞的纱巾所牵引, 静静地看着,无人出声。   纱巾在空中飞舞了一阵, 最后飘飘摇摇地落到了费腾的脚下。   费腾弯腰拾起, 踩着沉着稳健的步伐,朝冷静径直走去。   太阳在费腾身后, 阳光给他的周身镶了一层金边,刺眼夺目。   冷静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抬手挡住这令人眩晕的光线, 冷着脸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费腾走到她面前, 停下脚步, 定定地看着她, 冷静也微仰起头看他, 面无表情。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双手抬起,将纱巾绕到了她的脖子上,并抬手将她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冷静的脸没出息地热烫起来, 不由得想起韩剧《太阳的后裔》里的情节,柳时镇在机场捡起了姜暮烟的纱巾还给她,那场景与此时何其相像,心里的小鹿越发不安分地到处乱撞。   可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看着他们地秦敏时,忍不住又微撅起了嘴,轻哼一声,微微偏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费腾已将纱巾在她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她的马尾被压在了纱巾下面,他又抬起左手细心地替她把马尾给拨弄了出来,顿时乌黑光亮的头发被风吹得飘向左边,轻轻扫过他的手,痒痒的。   费腾忍住想要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垂下左手,低头轻声道:“回头给你解释。”然后转身朝宁致强走去。   宁致强笑着把赵艳的来意说了下,并让费腾安排一下,让狙击手们好好配合拍几张照。   费腾立即喊道:“杨志!出列!”   杨志出列,挺身立正:“到!”   “你配合赵记者!既然要拍,就要拍出我们狙击手的风采,知道了吗?”费腾的嗓音嘹亮,在这荒草原上被风传得很远。   杨志亦回以洪亮的嗓音:“是!”然后跑出队列,小跑到了赵艳身边,憨憨一笑,挠了挠头:“赵艳,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告诉我,我们会无条件配合!”   这边,宁致强把目光落到了秦敏身上。   费腾便给他们相互介绍道:“这位就是浮海市特警大队的队长宁致强,这位是我以前的战友,特种作战反恐大队的秦敏上尉。”   宁致强和秦敏亲切握手致意,说了句幸会。   秦敏早就注意到了冷静,在她下车之时。她这样的长相和气质,想让人无视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也仅仅眼前一亮而已。但当她发现费腾突然顿住了脚步,明亮的双眸里盛着宠溺,不羁的笑容里带着柔情,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此时她微笑地看向冷静,冷静见赵艳忙她的去了,便也举步朝费腾他们这边走来,看到来自秦敏和善的笑意,也礼貌地回以浅浅微笑。   宁致强也是人精,早就嗅到了这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味,赶紧道:“我去看看赵记者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说完,他便溜之大吉。   费腾待冷静走近了,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冷静没挣扎,任由他用力地握着,笑得温柔娴雅。   “这是我女朋友,冷静!”费腾先向秦敏介绍冷静,又向冷静介绍秦敏:“这是我战友,秦敏上尉。”   两个女人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彼此点头致意。   “费腾!过来!”这时宁致强在那边叫他,“全体狙击手合影,怎么能没有你,快点过来!”   费腾不愿意过去,他实在是不放心啊,心里慌得一比,冷静却看着他,轻轻一笑:“费队长,宁队叫你呢!”   没办法,费腾只好跑了过去。   两个女人看都没看一眼费腾的背影,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   “请问秦上尉是连队的心理医生吗?”冷静笑问。   秦敏诧异地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费腾告诉你的?”   冷静心道果然啊,呵呵,面上淡淡地笑:“不是,他只说过他们的心理辅导员是他们连的连花。我看秦上尉这么英姿飒爽,我猜的。”   秦敏爽朗一笑:“那我猜你应该是费腾的高中同学吧?”   冷静心里诧异,面上不显,笑道:“你也猜得很准。”   秦敏说:“因为很好猜啊,和你说实话,在连队时,我曾追求过费腾,不过他拒绝了我,连里的兄弟们都笑话他是不是身体有毛病。结果他当众说,老子有喜欢的人,是我高中同学,她皮肤特白,头发特黑,眼睛特大,脸蛋特漂亮,身材特好!连说了五个特!我看冷小姐,都非常符合!”   冷静没想到秦敏说话如此直白,心底里不由得对她升起一丝好感,同时心底里又暗骂费腾口没遮拦,说得这么露骨干嘛,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赧意,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淡粉,双眸微微弯起。   秦敏看着,都有一瞬的恍惚,心脏被猛烈地撞击一下,她真的很美,美得直击人心。   “看来秦上尉和费腾关系很好啊。”冷静笑得真诚。   秦敏却摇摇头:“没有,费腾和谁看起来都关系不错,但谁也靠近不了他的心,我做为他的心理医生,但却也很不了解他。”   冷静其实有同感,虽然他们已经是很亲密的恋人了,能看到的地方她都看过了,看不到的地方,她好似能触摸到,但却窥看不得全貌。   秦敏看着冷静陷入一种思考和回忆中,看来自己的这句话是触动到她了,她略一斟酌,道:“你作为他的女朋友,也是他最亲密的人,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或者不太对劲的地方?”   说起异常和不对劲,冷静眼前莫名其妙地就出现费腾微微发红的双目和他噩梦惊醒时的样子,她正要说话,秦敏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秦敏说了声:“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笑意盈盈地道:“费爷爷!”   冷静心里忍不住猜测,费爷爷,莫非是费腾的爷爷,她礼貌地走开一两步,无意探听他人的电话。   尽管她已经走开了三四米,但她处于下风口,秦敏的说话声还是清晰地飘了过来。   “哎呀,费爷爷,我出差了,忘了和您说了。”   “来浮海出差。”   “对啊,就是浮海。”   “说来也巧,我正好就在费腾所在的特警驻地。”   “什么,你要和他说话,好,那你等等。”   秦敏拿着电话,走过冷静身边,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小跑向费腾。   “费腾,你爷爷的电话!”秦敏走到费腾身边,把电话递给他。   费腾微愣了下,还是接了过来,同时目光忍不住瞟向冷静的方向,见她蹲了下去,低着头,伸出白玉般莹润的手拨弄着地上的草。   费腾收回目光,听着爷爷在电话里叮嘱他好好带秦敏在浮海转转什么的,还问他什么时候回帝都,他妈妈要不要一起回来?   费腾一一回答了,说他最近工作任务很重,没时间陪秦敏逛;回帝都的话要看女朋友的时间,她是医生,春节可能要值班;他回头会问下妈妈,她若想回,就一起回去……   “爷爷,我还有任务在身呢,就不和您说了。”费腾说完,把电话递给了秦敏,然后问了下赵艳,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赵艳瞪了他一眼,冷着脸说没有了。   费腾便立即朝冷静小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问:“看什么呢?”   冷静没看他,站起身来,淡淡道:“没看什么。”   这时秦敏也挂了电话,走了过来,道:“费腾,我就先走了。记得有需要就随时打我电话!”   她又看向冷静:“很高兴认识你,冷静,后会有期!”   冷静扬起笑脸:“也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冷静看着秦敏翻身上了摩托车,发动摩托车,轰隆一声,驰骋而去,她才收回目光,正对上费腾看着她的目光,她仿佛没看见一般,挪开目光,向赵艳高声喊:“艳子,拍摄结束了吗?”   赵艳朝她挥手:“好了,可以走了!”   冷静这才凉凉瞥了眼费腾,不咸不淡地道:“费队长,艳子的任务结束了,我们就先走了。”   费腾捉住冷静的手腕,正要说话,冷静率先开口:“费队长,你还有公务在身,我过来不是想打扰你工作的!你先工作吧,有什么话,下班再说!”   费腾仍是不放手,突然转过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将她纤细的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迅速在她唇上印下重重一吻,又轻啄两下,在她耳边道:“那下班了,我给你打电话!”   冷静被他大胆的举动给吓懵了,等他亲完又说完话,才如梦初醒,瞪他一眼:“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呢,你也不注意点影响!”   费腾低声笑了下:“怕什么,他们看不到,看到也没什么!他们只会当作没看见!”   冷静脸红红地骂了句:“你脸皮那么厚,当然不怕!我又不像你!”说完欲走。   费腾仍是不放手,盯着她粉嫩嫩的嘴唇,喉头滚了滚,哑声道:“等着我下班给你电话,答应我!”   冷静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微撅着嘴道:“好啦,我知道了!快放手,艳子过来了!”   费腾这才扬眉灿烂一笑,松开了她的手。   **   费腾原本预计晚上九点才能完成训练,没想到队员们今天格外争气,提前两小时就完成了训练量,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他们一个个摆出一副同情的嘴脸,又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我家静静才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小气呢!”费腾信心十足地道。   队员们呵呵一笑,“队长说的是,队长说的是,快去找冷医生吧!”   等费腾离开,他们相视一眼,纷纷摇头,队长还是太天真了,太不了解女人了!   费腾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马上拨打了冷静的电话。   无人接听。他又接着拨打了三个,都是如此。   他忽地有些心慌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驱车出了特警驻地,又拨打了冷静科室的电话,猜想她会不会被叫回去加班了,却被告知并没有。   费腾边开着车边拨打了赵艳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后来他把冷静身边亲近之人的电话都打了个遍,冷叔叔、林阿姨、尹逸等,都不知冷静的去向。   正当费腾驾车在市里如个无头苍蝇般乱蹿,抱着侥幸心理,能在某个街角找到她时,尹逸来电话了,“费腾,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了,她,赵艳,还有佳玥,在浮都呢!”   浮都是浮海市的市中心,那里有很多的酒吧、慢摇吧,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充斥着震耳的电子乐和热烈的摇滚,是一个能让男人女人们轻易就激荡起来的地方。   费腾立即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掉头朝浮都的方向而去。 第56章   赵艳开着车驶离了特警驻地, 冷静坐在副驾上, 一直看着窗外,不言不语。   她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她知道费腾和秦敏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但她就是很生气, 尤其是费腾爷爷打来的那个电话, 更让她妒火蔓延。   赵艳变着法的逗她, 冷静都有些神情怏怏,不过她不想赵艳担心, 强打着精神和她说笑两句。   “等会吃了饭, 去逛街吧!”赵艳道。   冷静问:“你不用回去上班了?”   “你这副样子,我还上什么班啊!”   冷静笑笑:“好, 我们逛街去!”   俩人逛了一下午,花钱果然能让女人快乐,冷静心情好了一些。   五点多的时候, 莫佳玥打了个电话过来, “静姐, 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心情不好!”   冷静说:“好啊, 我们仨晚上好好喝一杯吧!”   就这样,三个女人聚在了一起。   不等冷静问莫佳玥怎么了,她就边吃边倒豆子似地倾吐个畅快:“尹逸这个王八蛋,明知道那鼎兴制药的张芸芬对他有意思,还非要去和她谈项目, 人家哪里是约他谈项目啊,明明是找他谈情!……”   赵艳的事就不说了,莫佳玥之前也听说了,倒是冷静把费腾和秦敏的事一说,莫佳玥一拍桌子,骂道:“麻蛋,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走,我们也去乐乐去!我带你们去看帅哥去!凭什么他们可以跟别的女人谈情过招,我们就不可以!”   “去哪里啊?”冷静和赵艳异口同声地问。   莫佳玥朝她们眨眼一笑:“当然是去帅哥最多的地方啦!不过我们这身打扮可不行,走,先去我家换个行头!”   冷静向来冷静谨慎,拉住她问:“去哪里啊?先说!”   “去浮都喽!”   “浮都?听说那里有点乱啊!”冷静对浮都有所耳闻,说那里是年轻时尚男女必去之地,但也鱼龙混杂,读书时林菡芝管得严,工作后她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有机会去那里玩。   “没事,你不放心的话,我让我爸派三个保镖跟着我们,看谁不长眼,敢来招惹我们!”莫佳玥说着便给自家老爸打了电话。   冷静知道莫佳玥家是省内的地产巨头,资产数百亿,既然连保镖都叫上了,也不好扫了她的兴,便不再反对。   三人都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便打了张车去莫佳玥家。   莫佳玥在浮海音乐学院附近买了套房子,三人换了衣服,装扮一番,顿时如同换了人一般,一个个艳光四射。尤其是冷静,本就长得娇媚,身材又好,现在这一打扮,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任是谁看了一眼,都无法挪开目光。   很快,三个一身黑衣的保镖开着张加长版的林肯过来接她们。   冷静三人去了浮都那片一家叫苏格的慢摇吧,她们一出现在夜店里,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但她们身边站着的三个彪形大汉,让绝大部分动了心思的男人都望而却步。   也有些胆子大的过来搭讪,全被保镖拦住,莫佳玥只从中挑了三个长相好、身材棒、又年轻的,让保镖放行。   莫佳玥朝他们妩媚一笑:“你们三个过来,陪姐姐们喝点酒。”   三个帅哥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冲过来,生怕莫佳玥改变了主意。   冷静坐在最边上,看着莫佳玥胡闹,摇头失笑,这小姑娘还真是会玩。   “静姐,你先挑一个吧!”莫佳玥翘着二郎腿,还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一副“大爷”的模样。   冷静见三个帅哥都很是期待地看着她,看来都很乐意陪她们喝酒,既然都来到此处了,她们也没有逼良为娼,那么就好好地玩一玩,开开心心地喝杯酒吧。   冷静扫了一眼三人,中间的大男孩看着就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目俊朗,气质干净,纤长的手指伸出,朝他一点。   大男孩被在座中最美丽妩媚的姐姐点到,倍感荣幸,俊眼一弯,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朝冷静走去。   他在冷静身边坐下,与她保持着十几厘米的距离,冷静非常满意,这孩子看起来教养不错。   “你多大了?”冷静问。   “应该与你差不多吧。”大男孩笑说。   冷静严肃道:“先把身份证给我看看。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大男孩:“……我没带身份证。”   “没带身份证啊,那为了保险起见,我给你叫饮料吧!”冷静抬头寻找服务员的身影。   大男孩只好拿出皮夹,把身份证抽了出来,递了过去:“我真的成年了,你看!”   冷静接过看了下,江浩,才刚满18岁,便递回去给他:“好吧,小江,你的确成年了,但这洋酒还是不太适合你,你还是喝啤酒吧。”   江浩:“……”   冷静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问:“你读大几了?”   “大一。”   “在哪个学校?什么专业?”   “浮海财经大学,国际商务。”   “你经常来这玩?”   “没有,第一次来,就碰到了你这么漂亮的天仙姐姐。”江浩嘴很甜。   冷静脸上却没什么笑意,淡淡道:“那以后还是少来,你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江浩:“……”不是叫我来喝酒的吗,怎么像是被班主任在训导!   **   费腾十分钟就冲到了浮都附近的停车场,把车停了,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浮都的酒吧一条街。   这时尹逸也赶了过来,与费腾在第一家酒吧前碰了面。   “怎么回事啊?”费腾问。   尹逸摊手:“我哪知道,不过佳玥偶尔会来这边玩。”   费腾顿时怒道:“拜托你管好你的小女朋友,别把我家静静给带坏了!”   尹逸反唇相讥:“阿静这么乖,都被你气得来这种地方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费腾被噎,烦躁地摆摆手:“算了,先去找人吧,分头找!你找这边,我找对面的。”   尹逸点头,表示赞同,俩人立即分开行动。   费腾正要冲进第一家酒吧,迎面撞上一个人,对方惊讶地叫道:“组长!”   费腾抬头一看:“杨志!来,帮我一起找人!”   杨志说:“我来找我朋友的,他失恋了,我……”   费腾踹他一脚:“你朋友重要,还是我重要啊!去,从这家开始数,第十家,去帮我找我家冷医生!”   杨志道:“哦,那我打个电话给我朋友说一声。”   说着,他正要掏电话,费腾又补充了一句:“看到赵艳也马上给我打电话,她们应该在一起。”   杨志顿时眼睛亮了几分,电话没打就塞回兜里,高声说了声是,人已经冲了出去。   苏格慢摇吧里,冷静她们桌斜对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光头男人,他有一双秃鹫般阴鸷的眼睛,眼角旁有道两米长的疤,翘着二郎腿,端着酒杯,一直盯着冷静看。   冷静无意中撞到他的目光,他便朝她咧嘴一笑,非常猥琐可怖,冷静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心里很不舒服。   光头男人朝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男人勾了勾手,那人立即一脸谄笑地附身过去,光头男人看着冷静,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去把那妞给我弄过来!”   尖嘴猴腮的男人嘿嘿笑道:“大哥,你好眼光!全酒吧就数那妞最正点了!可她那桌中间的那个妞不太好惹,她爸可是启发集团董事长,您看她身后的那三个保镖,一个个都是一顶五的好手!”   光头大哥抬手摸了把自己的亮蛋,骂了句:“妈的,老子拼了命才把那老不死的给搞下去,当个老大,想玩个女人都玩不成,有个屁的意思,去,叫三十个弟兄过来!”   这时,杨志已一口气跑到了第十家慢摇吧门口,抬头一看,名字叫苏格。   他走了进去,目光四处巡梭,很快便发现了冷静和赵艳,她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不太显眼,但酒吧里很多人的目光都几乎集中在那里。   杨志立刻拨打了费腾电话。   费腾一分钟就赶了过来,冲进苏格慢摇吧,微微喘息着,顺着杨志手指的方向。   他看到冷静穿着一条红色亮片抹胸短裙身姿优雅地坐在那里,她神色清冷,手上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手腕轻轻转动,晶莹剔透的液体光华流转,愈发衬得她美艳动人。   她左手边是莫佳玥,右手边则坐着一个俊朗少年。   “静姐,你头发上有东西。”江浩指了指冷静垂直在左边脸颊的头发,好像是一点烟灰。   冷静抬手朝后捋了捋头发,烟灰还黏在上面,江浩便自然地伸手道:“我帮你。”   冷静微微有些醉意,嘴巴的速度跟不上思维的,想说没事,不用了,却迟迟没有张嘴,江浩见她没说话,以为她默认同意了,便朝她的脸侧伸手过去。   江浩手还没触摸到冷静的头发,手腕就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朝后一扭,他的手便被反扭到了身后,江浩痛呼出声,“啊,好痛!”   冷静惊讶地抬头,看到费腾一脸阴沉地站在江浩背后,扭住了江浩的手。   冷静微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看到江浩痛得龇牙咧嘴,忙站起身来,道:“费腾,你放手快放手!他就是想帮我把头发上的脏东西弄下来!”   费腾这才松开手,冷冷地盯着江浩:“不许你碰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江浩简直是欲哭无泪,我怎么这么惨,酒没喝成,还差点被扭断手!   费腾看向冷静:“跟我走!”   冷静借酒消愁愁更愁,此时见到罪魁祸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径自坐了下来:“我不走,我还没喝够呢,来,小江,再接着陪姐姐喝!”   江浩哪里还敢啊,连忙摆手:“静姐,我喝够了,喝不下了!”   冷静端起酒杯赌气地还欲再喝,费腾立即伸手夺下她手中的杯子,啪地放在桌上,拿起她放在身旁的白色貂绒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又随手抓起她的包,便弯腰俯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冷静蹬着腿挣扎,费腾沉着脸凶道:“别闹,再闹我要亲你了!”   冷静微微有点醉意,神志还很清醒,她看到尹逸、杨志等人都在场,瘪着嘴不敢再闹。   这时门口突然涌入二三十个小混混,为首的正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他看到冷静被一英俊男人抱着要走,立功心切的他,立即一挥手,二三十人将费腾团团围住。   “你要走可以,这妞我们老大看上了,必须留下!”尖嘴猴腮的男人伸手拦住费腾。   冷静下意识地搂紧费腾,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才心安,他们这是遇上黑/社/会了么。   费腾感到怀中之人的紧张,低头在她发上亲吻了下,抬头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冷冽如寒冰的目光突然射向为首的人,厉声喝道:“滚!”   这一声吼如惊雷般让在场之人莫不心头一跳。   饶是尖嘴猴腮的男人见惯了种种打打杀杀的场面,此时也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碰到了身后的弟兄,他顿时又有了勇气,正要高喊一声,弟兄们给我上,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他整个人懵住了,因为被打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左脸颊火辣辣的疼,而打他的人正是让他抢人的光头老大。   “哎呀,费队长,误会误会啊,我手下弟兄不懂事,您别生气!您的女人,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染指啊!”光头老大在费腾面前低头哈腰,一个劲地陪不是,声音微微发抖,并踹了尖嘴猴腮的男人一脚,骂道:“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特警大队的费队长你也敢惹!”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刻九十度鞠躬,连声道歉,费腾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冷声道:“滚开!”   光头男人率先侧身让道,小混混们也纷纷靠边,让出一条通道来,费腾抱着冷静快速离去。   杨志见组长走了,看了眼喝得趴在桌上的赵艳,将她揽腰抱起,紧跟着费腾身后离开。   尹逸拉着莫佳玥走,莫佳玥甩开他的手,撅嘴道:“我不想自己走,我也想要抱!”   尹逸没办法,只好抱起她,出了苏格慢摇吧。   尖嘴猴腮的男人捂着自己还火辣的脸颊,问:“老大,他是谁啊?”   光头老大擦了把额上的冷汗,说:“他是特警大队的狙击手,上次帮段威做事的几个小子就是栽在了他手里!而且啊,我当雇佣军时,我一半的兄弟也都死在他的枪下,他有个绰号,知道叫什么吗,叫死神!……” 第57章   费腾抱着冷静出了慢摇吧, 冷静才敢偷偷抬起头, 瞄了眼费腾,又朝后方慢摇吧的方向瞄了一眼。   “现在知道害怕了?”费腾面沉如水。   冷静绞着手指,没看他,死鸭子嘴硬, “我怕什么, 佳玥带了三个保镖的。”   费腾轻哼一声, 低头看着她:“三十对三,你觉得哪边更有胜算?”   冷静酒气上涌, 撅着嘴, 瞪着他,气道:“那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我反正觉得自己没错!我已经谨慎地考虑过了,这里是鱼龙混杂,但我们不是带了保镖了嘛!”   “保镖有个屁用!以后我不许你再来这种鬼地方!”费腾一想到, 如果自己晚来一步, 她万一有个闪失, 被人欺负, 受了委屈, 他就难受得心跟被刀剜一样,语气就不自觉地严厉起来,眼神凶巴巴的。   冷静却不知他这副狠厉凶煞的样子并非是对她,顿时红了眼眶:“你凶我!你还敢凶我!还不都怪你,你如果不和你的心理医生眉来眼去, 搂搂抱抱的,我会没事跑来这种鬼地方嘛!”   她边说边抡起小拳头砸在他的胸口,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   费腾顿时就慌了,抱着她掂了两下,像哄小孩子般小心翼翼地,“我没凶你!我是想到万一你被欺负了,我定要千刀万剐了那群王八蛋!我真不是凶你!而且我哪里有和秦敏搂搂抱抱啦,我们是在格斗,是她突然出手偷袭我在先,我不得不还招,我的兄弟们都在看着呢,我若被女人打趴下了,我还怎么训练他们啊!所以天地良心啊,我和她真没有半点暧昧!”   冷静听着他柔声哄着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了,可又想到那通电话,忍不住又鼻子一酸,抽抽搭搭地道:“可你爷爷喜欢的是她,不是我!你还是和她好去算了,别和我浪费时间了!”   费腾已走到附近停车场的电梯厅,他猛地停住脚步,神色有一瞬的慌乱,英挺的眉毛拢在一起,眼眸暗沉得可怕,厉声道:“不许你胡说!”   然而,他低头看到冷静微微泛红的眼眶,又担心自己吓到她,便又缓和了神色,不过话语铿锵有力:“我只喜欢你,我只和你好!是我找媳妇儿,又不是我爷爷!再说了,我跟你保证,只要我爷爷见了你,他肯定会更喜欢你的!”   冷静却摇头不信:“你怎么能保证!万一他就是比较喜欢你的心理医生怎么办?”   费腾坚定道:“你只说你信不信我吧!相信我的话,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我爷爷他一定会喜欢你胜过秦敏的!”   冷静见他如此郑重严肃的模样,虽不知他为何这样笃定,但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甚至隐隐相信了他,她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珠,仰头朝他粲然一笑,道:“我信你!”   费腾唇角上扬,眸光明亮起来,弯腰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又伸手按了下电梯,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才对嘛,乖啊,别哭了啊,哭得我心都碎了!”   他的吐息滚热,烫红了她的耳朵,她不安地扭了下,小声道:“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万一电梯里有人。”   “有人就有人呗!我就想抱着你。”   说话间,电梯门叮地打开了,还好空无一人。费腾抱着她进了电梯,按下负三层。   冷静问:“你不累吗?”   “不累,我抱着你走十公里都没问题。”   冷静微微一笑,看来找个特种兵男朋友也不是没有好处。   电梯开了,费腾抱着她出了电梯,停车场空荡荡的,没几辆车。   费腾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突然道:“以后,没有我的陪着,你千万不可以再来这个鬼地方了!太不安全了!”   冷静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唏嘘郁闷:“怎么那么多单身女孩都来这里,也没见人家被怎么着了啊!”   费腾已抱着冷静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副驾门,把她放在座位上,一手撑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她。   她还微噘着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郁闷模样,哭过后眼眶还有些发红,大眼睛水光潋滟,小嘴嫣红诱人,他的喉头滚了滚,声音暗哑低沉道:“你啊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你就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美,多让人垂涎!你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有多勾人,有多严重的后果么!”   费腾说着,目光就忍不住就往她的胸前一瞄,并沿着身体线条往下,一路看到雪白的大腿处,身姿曼妙玲珑,他只觉得下腹一阵燥热,喉头滚了滚,咽下一口唾液。   酒的后劲渐渐上来了,冷静的头有些发晕,有点迷糊,微微眯着眼睛,瞧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眸光炙热滚烫,喉头微动,他绷着脸,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此时已偏过头,不再看她,正在帮她系安全带。   酒有时候是个好东西,会让人不受拘束,释放出最真实的自己。   冷静忽地双手攀到他的脖子上,仰头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亲,双眸弯起,勾唇朝他娇柔一笑,嗲声问:“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费腾浑身一僵,血液在身体里沸腾奔涌,不断地涌入下腹,他的眼中,熊熊火光,正在燃烧,他的手突然松开了安全带,带子咻的一声,缩了回去。   他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并将她抱出了副驾,脚一蹬,将车门关上。   他打开车后排的车门,将冷静甩入柔软的座椅中,他立即欺身进来,把车门关上,然后咯噔一声,车门被锁紧,车窗上的帘布自动合上,车里顿时昏暗无光,漆黑一片。   费腾不由得庆幸,没想到将车停在负三层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此处车辆很少,声控灯光,不正适合干点什么刺激又美好的事么!   费腾毫不犹豫地压上她的身,薄唇贴在她的耳后,轻轻吐气:“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这后果有多么的严重!”说着他就吻上了她白嫩的耳垂,舌尖轻舔,冷静不由自主地蹬掉了高跟鞋,脚趾蜷起,浑身哆嗦,心里紧张又害怕,“别,费腾,别在这里,我,我害怕!”   万一被人拍到,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你刚才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害怕,也晚了!”费腾吻住了她的唇,感到她抖得厉害,又柔声道:“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抱紧我就好了。”   冷静闻言,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嗤啦一声,冷静抹胸裙的拉链被拉了下来,随后胸衣的扣子也被解开,他热烫的手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来回游走,熨烫温暖着她,也渐渐地消除了她心中的恐惧。   因着解除了误会,俩人都格外地渴望拥抱占有对方,冷静有了前三次的经验,已没那么青涩稚嫩,今晚又喝了酒,更有些主动出击的感觉,她抬手帮他解扣子,却解不开,没了耐心,用力一扯,哗啦一声,他的衬衣扣子直接被扯掉了两颗。   费腾:“……”媳妇儿真生猛!看来我要更猛点才行了!   又因着这欢爱的地点特殊,俩人都格外的紧张、混乱,还有些许亢奋。   冷静咬紧了牙关,不敢让自己的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费腾尽量控制着幅度,不想太过招摇。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不知何时起,伴随着一声又一声低低细细的娇软呻/吟,车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像一艘船航行在汹涌的大风大浪里,时而乘风破浪,时而沉入浪底,时而又冲出巨浪,直入云霄。   一番激烈刺激的云/雨后,冷静又累又困,蜷缩在车后排座椅上睡着了。   费腾先帮她穿好了衣服,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怜惜地轻抚着她湿濡的鬓角,嘴角上扬,露出餍足的笑容。   费腾驱车回到冷静家楼下,停好车,回头一看,她仍沉沉地睡着。   费腾温柔地笑了笑,下车把她抱了起来,锁了车,抱着她走向单元门里。   冷静睡眠浅,早就醒了,想到在车上的疯狂刺激,还有自己的主动迎合,她就羞得不敢睁眼,所以干脆装睡。   当费腾把她抱回家中,轻轻放她到床上,又欺身压了上来时,冷静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用力推他,嗔道:“你干嘛呢?还压着我,还没压够么!”   费腾邪魅一笑,恣意又张狂:“没够!这种事情怎么会够!”   冷静脸红得不像话,抬手使劲打了他两下:“你这人真是没羞没臊!快起来,我要去洗澡了!”   她现在浑身黏腻,一身酒味,实在太难闻,也太难受了。   费腾于是乖乖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床上,笑着说:“好啊,去洗澡吧!”   冷静没想到他这样轻易就放过了她,心里纳闷,起身下床,才走出两步,费腾也跟着下床,跟在她身后。   “你干嘛?”冷静回头睨他。   费腾挑眉,“我也洗澡啊!”   冷静睁着大眼睛看他,停下脚步,往回走,“哦,那你先洗!”   费腾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朝浴室走去,轻笑一声:“一起洗!节约用水!”   冷静双腿乱蹬,握拳捶他的胸:“不要啦!还是分开洗吧,也费不了多少水的!”   费腾哈哈大笑,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傻瓜,这是费不费水的问题吗!”   冷静:“……” 第58章   费腾抱着冷静进入浴室, 把她放下在浴盆里站着, 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着。   她穿这条红色抹胸亮片裙真是太美了,漂亮性感的锁骨,白嫩滑腻的双肩,若隐若现的柔软, 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 曲线优美浑圆的臀/部, 还有一双雪白的大长腿。   每看一次,他几乎就要保持不住, 鼻腔里仿若有热流涌动。   冷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局促不安地问了句:“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费腾清咳一声,挪开目光, 低头解自己的衣扣,嘴里说着:“以后不要穿这条裙子出去,嗯, 在家穿还是可以的。”   冷静不由得失笑, 小声嘀咕了句:“我又没毛病, 干嘛在家穿这种衣服!”   费腾停下动作, 突然抬起头, 微微眯着眼,凉凉觑她一眼:“那你穿到外面是想给谁看?”   冷静看他脸上不悦的神色已相当明显,眼眸中危险意味太浓,考虑到目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 她柔柔一笑道:“好,我以后只在家里穿,只穿给你看!”   费腾跟玩变脸似的,顿时眉开眼笑,双手扶在她的肩头,“这还差不多,为了奖励我家乖静静,我帮你洗澡吧!”   冷静倒抽一口气:“啊!不用了,我自己能洗,我自己会洗。”   费腾哪里容她拒绝,立即将她的身子扳了过去,迅速帮她把背后的拉链拉下,又把胸衣扣给解开了。   衣服尽数滑落下来,冷静身上陡然一凉,忙环手抱住胸,费腾盯着她曼妙的背影看了会,心想我媳妇儿身材真是好,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好不容易挪开了目光,他低头边脱自己的衣服,边低笑一声:“有啥好遮的,又不是没看过!”   冷静没敢回头,也没说话,只在心里默默道,那哪能一样,之前都黑灯瞎火的。   费腾举手把头顶的花洒拿了下来,打开水调水温,见冷静一直环胸背对着自己,不由得促狭心起,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撩起些冷水,泼在冷静身上。   冷静本就怕冷,顿时冷得一哆嗦,怒道:“费腾,你个幼稚鬼!你别闹了!”   费腾还真如一个幼稚调皮的小男孩,见到被自己捉弄的女生羞恼发怒,反而更笑得开心,乐此不疲地继续弹冷水到她身上。   冷静又冷得一抖,火冒三丈地转过身来,伸手便去抢他手上的花洒,并啐道:“费腾,你这人怎么无聊!这么讨厌!”   费腾笑嘻嘻地道:“我好像听有人说过,女孩子最爱说反话,说讨厌,其实就是喜欢!……”   他边说着边把手举高,一低头,入目是一片雪白春光,耀眼晃目的白和微微颤动的柔软,令他的身体立即起了反应,鼻间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妈的,还真流鼻血了。   冷静只顾着去抢花洒,踮着脚尖,伸直手,怎么都够不着,完全没注意到他身体各方面的变化。   费腾抬起另一只手迅速地擦掉了鼻血,他可不愿自己在心爱姑娘心目中的英武形象有任何的污点。   冷静见够不着,只好抓住他的手臂,往下扒拉,费腾忙着擦鼻血,顾不上与她玩抢花洒的游戏,于是,冷静终于如愿以偿抢到了花洒。   冷静一脸地兴奋与开心,立即把花洒对着费腾的脸浇去,并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水浇洒得费腾一头一脸,短发湿透,挂满水珠,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她也是这样喷了他一脸的水,她也是这样一副言笑晏晏又得意洋洋的样子。   冷静自然也想起了那一幕,此时他的目光也如当年那般,亮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亮得让人心悸、心慌意乱,心脏都要跳出胸腔去了。   费腾突然伸手拿下她手中的花洒,挂在了头顶,随手调了下水温,温暖的水洒了下来,浇在他们地头上,顺着他们的身体往下淌。   费腾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往自己身前一拢,她柔软滑腻的娇躯便紧紧地贴在他坚实精瘦的身体上,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知道吗?第一次遇见你之时,我就想这么干了!”说着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冷静的脑袋轰然一声爆炸开了,晕晕乎乎的,想骂他一句流氓,可身体却已作出了诚实的反应,纤细地手从他的腰上滑入,一路向上,攀住他宽阔紧实地肩背,踮起脚,热烈地回吻他。   水汽氤氲中,他们如麻花一样纠缠在一起……   冷静洗了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澡,也最脸红耳赤的一次澡。   一半小时后,费腾才将冷静抱出浴室,抱她靠坐在床头,问:“吹风机在哪?我给你吹头发。”   冷静累得不想说话,只抬手朝梳妆台右侧的抽屉指了指。   费腾拉开抽屉,拿了吹风机,坐到她身旁,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吹风机轰轰作响,吐出温暖热气。   冷静已经累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任由他摆布。   费腾一手拿着吹风机不断在她头顶移动,另一手的修长五指插/入她的发间,不断地拨弄着她的长发,指腹还轻轻地按摩在她的头皮上,令她舒服得几乎要睡了过去。   约莫吹了十来分钟,费腾关掉吹风机,亲了亲她的秀发,笑着说:“好了,吹干了!”   冷静缓缓睁开眼睛,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安全的,便笑眯眯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费队长!要不要我也帮你吹一下?”   费腾把吹风机搁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伸手抱住她,搂她在怀里,朝她眨了下眼睛,暧昧地问:“你帮我吹,想要吹哪儿?”   冷静嗔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赤/裸的胸口打了下,“讨厌,总没个正经!”   费腾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跟你在一起,就正经不起来!”   冷静抬头看他:“那怪我咯?”   费腾在她粉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当然该怪你!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看我叫费腾,可我面对别人从来不沸腾,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沸腾,而且时完全没法控制的那种,你说是不是该怪你!”   冷静嘴角翘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盛满了甜甜的蜜意,她竖起修长的食指在他胸口轻轻一点,小声道:“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同事们都说我是一个很冷静自持的人,遇事处变不惊,不慌不乱,有大家风范!可一遇到你,我也不知怎么的,就变得难以冷静,随时都要沸腾燃烧起来。”   费腾哈哈一笑:“这么说,我们都有责任咯,就好像是化学反应一样,咱们一碰在一起,就滋滋滋地,起了反应,火花四射!”   冷静被他逗得笑弯了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把头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手揽住他的腰,静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对了,今天秦敏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啊?”   费腾没打算瞒她,“她怀疑我患上了PTSD,让我回去做心理治疗。”   冷静一惊,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遭受强烈的突发性、威胁性、灾难性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以反复重现创伤性体验、持续的警觉性增高或回避行为未特征性症状,具有一定生物学特点的精神障碍。由于军事职业的特殊性和凶险性,军人常常成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高发群体。   冷静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他,费腾摸了摸她的秀发,接着道:“我们狙击手定期一段时间会填写一些心理问卷,离开部队前,我填了几份,得分不太理想,不过很多狙击手都会有这种现象,并不能证明什么,我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不能算做PTSD,你放心,我没事的。”   冷静却若有所思,她想起了之前两次费腾的过激行为,一次是病人家属指着她骂时,他差点掰断了那人的手;还有一次是小千家的金毛犬把她扑倒了,和她闹着玩,他却认为狗会对她造成危险,差点没抡拳打爆狗头。还有就是,她与他在一起的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就遇到他被噩梦惊醒过两次。   冷静的心有点沉重和担忧,想了一会,认真地问道:“费腾,我问你,你是不是时常做噩梦?”   费腾沉默了一瞬,才道:“也不是时常,一个月偶尔有一次。”   冷静将他楼得更紧些,仰头看着他,柔声问:“你能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样的噩梦吗?”   费腾低头看向冷静,她的眼眸漆黑水润,那么温柔地瞅着他。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抬手轻轻磨蹭了她柔软的面颊,渐渐地就卸下心防,轻声道:“我有时会梦见我爸自杀的场景,有时会梦见那些被我狙杀的人,比如八九岁的孩童。”   费腾又和冷静说了一些他在维和部队的事,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狙杀了不少妇女和儿童,虽然她们是危险分子,甚至是敌对恐怖分子,但她们毕竟是妇孺,这样鲜活的生命被自己终结掉,费腾哪怕心理再强大,他也是个普通人,难免会有一些愧疚渗入心底,折磨着他。   冷静发现他说他爸自杀的事时,他的眸光有些许轻颤,并下意识地垂下眼睑,而他说到狙杀妇孺时,虽心有愧疚,但眸光却坦然,无遮无拦。那么看来,他更想回避和拒绝想起的事情,是他父亲自杀这件事,这件事给他带来痛苦和折磨远超过他自己的想象。 第59章   冷静虽不是心理医生, 但她大学时期选修过心理学的一些课程, 她记得老师说过,心理层面有一个定律,越是抗拒,越会持续存在, 因此痛苦的本质其实是拒绝痛苦。就像我们紧张的时候, 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绝对不能紧张,却往往结果是越来越紧张, 越来越出错。老师还说, 从催眠学的角度来说,当我们暗示自己“不要紧张”地时候, 我们的身心会自动过滤掉“不”字,那么接收到的指令就是:要紧张!   当我们感到不舒服,感到痛苦时, 如果采取了回避、拒绝、对抗的态度和策略, 不舒服和痛苦的感觉就会越来越严重。而相反, 如果能够接受、允许甚至忍受一开始的不舒服和痛苦, 带着这种不舒服和痛苦的感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不舒服和痛苦感就会慢慢地被新的感觉所取代。   冷静坐起来一些,将头靠费腾的肩膀上,看着他,柔声道:“费腾, 不瞒你说,我曾向阿逸哥打听过你爸的事,我也还去网上搜过当年的事,据我了解到的,那件事不是一个意外吗?为什么你要耿耿于怀呢?你愿意和我说说吗?”   冷静的床正对面就是飘窗,窗户没关紧,风从纱窗涌了进来,吹动洁白的纱帘,飘起又落下,费腾盯着看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我爸的死,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冷静心揪了起来,另一只手从他的腰后绕过,与前面的手交叉,将他的腰整个圈在自己的手臂间,仰头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诉说。   “我小时候,我爸妈非常恩爱,就和你爸妈一样,我爸也是一个口才很了得的人,与冷叔叔不相上下吧。他不光会嘴上说,行动上也做,每次他出远门,都会做一件事,就是给我妈买礼物,各种小玩意儿、衣服、帽子、首饰、娃娃,只要他觉得我妈会喜欢的,他都买回来,他真的是一个宠老婆的好男人。”   费腾说着说着,露出浅浅的笑意,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年轻时恩爱的场景。   “当然我妈对我爸也非常好,每次他回家,总要烧好多的菜,还特意去学了按摩的手法,专门给我爸按摩,他俩经常嫌弃我碍他们的眼,经常把我打发出去玩,两个人躲在家里看电影,或者把我丢家里面,他们自己去逛街。”   冷静听得很认真,适当地插嘴进来:“那你岂不是很惨?”   费腾摇头,微微地笑:“不,我乐得自在,谁喜欢看他们在家你侬我侬的,他们玩他们的,我玩我自己的……”   然和费腾说到这里,眸光忽地暗淡下来,声音也不复刚才的轻快,变得艰涩缓慢:“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真的不再你侬我侬了。那时我读高一了,我发现他们好像有点奇怪,在一起的时候,客客气气的,根本不像我小时候那样,说个话,连空气里都好像有蜜糖一样。我还以为是他们老了,已经过了那种你侬我侬的时期了,也没留意。直到有一次,我在学校拉肚子,身体不舒服,就提前回家来,一回到家,就听到他们在争吵,我爸还抬手打了我妈一耳光,我妈坐在床上哭。我很生气,我觉得男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老婆,所以我冲进去,指着我爸大骂一顿,他也不还口,只在那沉默地抽烟,我妈使劲地拉我,让我别说了,我爸没做错什么……”   “我爸抽完烟就走了,走之前,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我妈说的。反正我妈哭得更凶了。我问我妈怎么回事,她又不肯说。我妈是大学老师,性格温柔娴静,所以我怎么都没有把过错方往我妈身上想。”说到这里,费腾停了下来,烦躁地想要找烟抽,又想起一个月前他就开始戒烟了,因为冷静不喜欢烟味,她虽然没说,但她每次闻到烟味,眉头都拧得死紧。   冷静见他停了下来,神色有些烦躁,手在裤子袋的位置摸了摸,猜测他大概是想抽烟了,便道:“我这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你上次没抽完的一包烟,你要抽吗?”   说着,冷静松开抱着他腰的手,转身要去拉抽屉,费腾的怀中陡然一空,心也跟着一空,立即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圈着她,下巴抵在她的秀发上,说:“不用了,你给我亲一口就好了。”   冷静也双手重新圈住他的腰,仰着头,看着他,娇柔一笑,说了声好啊,撅起粉嫩的小嘴,费腾低头亲了一口,心底里的烦躁稍稍散去了些。   他继续道:“高二时,有一次周末,我同学约我去踢球,刚好就是去了我妈所在的那所大学里,我妈那天早上说要去学校加班,我踢了几场球,天也渐渐暗了,我想着既然来了,就去找下我妈,坐她的车一起回家算了。我就去她办公室找她,她办公室门掩着,没锁紧,我就走过去准备敲门……”   费腾记得那天,苏岚穿了件棕色的呢大衣,靠坐在书桌上,她手上拿着条绢帕,正低头嘤嘤哭泣,时不时擦一下。   她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只看得到他的侧脸,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他一手扶在苏岚的肩头,朝她走近一步,苏岚的头便靠在他胸口的位置,哭得伤心。   他刚想进去质问,身后就传来高跟鞋踩在走廊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嘚嘚声,他便用力地推了下门,却没进去,而是径直走了。   她毕竟是他的妈妈,他不想苏岚在学校里闹出什么丑闻,还被同事发现,那她就毁了。   费腾回到家后,就一直坐在客厅里等苏岚回来,直到晚上十点,苏岚才开门,回到家,她边换鞋边关怀地问他:“小腾,怎么坐在这里?晚饭吃了什么?饿不饿了,要不要妈去给你做点宵夜?”   费腾坐在沙发上,没转头看她,只冷冷地道:“我今天去你们学校了。”   苏岚忽地想起那大力地推门声,和办公室门口一闪而逝的高个背影,她明白过来,另一只鞋都没得及换好,就走了进来,坐在他侧手边的沙发上,神色惊慌地道:“小腾,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费腾腾地就站了起来,对她怒目而视:“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就是个背叛者,你背叛了我爸,还有我们的家,上次我还帮着你差点与我爸打起来,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是费腾爸爸费昉的手机铃声。   母子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就看到费昉一脸震惊悲痛地站在门前,手上的手机正响个不停。   母子二人大惊失色,费昉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淡然地接起了电话。   他沉默地听着电话,只说了句,“好的,马上到!”,就挂了电话,他看向费腾,又淡淡地扫了眼苏岚,“还有紧急任务要处理!”   费昉毅然转身,又离开了家,总是第一时间奔向工作,奔向那些需要他帮助的人。   费腾跑到门口,在背后叫了他一声:“爸!”   费昉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眼费腾,朝他微微笑了下,说了一声:“等我回来!”   可是费腾再也等不到他的回来,第二天费昉就在执行任务中误伤人质,随后自杀。   “是我的错,我若不那么冲动,和我妈争吵,或许我爸就不会听到,他当时该有多伤心啊,被爱人背叛,又误伤人质,都怪我……”费腾说到此处,眼里已蓄满了泪水,他倔强地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拼命地攥紧手指,不让那滚烫的泪落下。   冷静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每呼吸一下都是痛的,她情不自禁地跪了起来,双手捧住费腾微仰的脸,俯身亲吻在他的眼角上,边亲边轻声呢喃安慰着:“不,这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你没做错什么。而且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   费腾眼睑阖下,长睫扫在冷静的唇上,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冷静尝到了他泪水的味道,有点咸有点苦涩。   这么多年了,费腾把这些旧事压在心底里整整十年了,从未对人吐露过,因为他每当想起,就会痛彻心扉,就会想到他爸爸自杀时的绝望,所以他把这些过往冰封起来,藏在心深处的角落里,不去触碰,想要忘记。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越是想要忘记,那件事越是像烙印在心上一般,每当夜深人静时,在他熟睡时,猛然地出现在他的梦里,清晰得就好像发生在眼前一样。   原本他以为说出来的时候,他一定会痛不欲生,可没想到,此时说了出来,那万箭穿心般的痛只持续了那么一会,滚烫的泪流了下来,被柔软的唇轻轻吻没了,她轻柔的声音钻入耳朵:“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后都有我陪着你,你哭我也哭,你笑我也笑,所以你要多笑笑呀……你说,费叔叔会喜欢我吗,我想告诉他,以后我会陪着你,让他不要担心……”   费腾好像听到了心底深处,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有什么东西好像崩裂瓦解了一样,他感到是从所未有的轻松、释放和解脱。   冷静知道,此时任何的安慰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他,亲吻着他的额头,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他温暖,给他安全感。   费腾忍不住抬起头,吻住她的唇,那柔软甜美的唇,他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只是想追寻那份温暖和柔软。   吻了一会,费腾离开她的唇,展臂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微微笑道:“我爸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冷静顽皮一笑:“那当然,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费叔叔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费腾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搂紧她:“我真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拥有了你!”   冷静甜甜地笑,费腾又道:“因为我妈的背叛,所以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所以虽然第一眼见你,我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一见到你就控制不住热血沸腾!可是我却一丝一毫都不敢让你知道,因为阿逸喜欢你,他比我早认识你,也比我早喜欢你,而我不能背叛他!我绝不会背叛我的朋友,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爸,只有这样,我才能问心无愧地活在这世间。”   “我只有把对你的爱意深藏起来,在每一个夜里,拿着你的发夹,疯狂地想着你;在我无数次深陷危机,要活不下去时,我想的也是你,就想着哪怕不能拥抱你,只要能再看你一眼也好。”   说着,费腾深深看着冷静,深情地道:“谢谢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也要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还等着我!我向你发誓,以后我只会对你说我爱你,绝不会再说对不起!静静,我爱你!”   冷静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也深情地看着他道:“费腾,我也爱你!”   说完,冷静主动献上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心理学的知识来自豆瓣于飞心理 第60章   费腾向冷静彻底敞开了心扉, 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和痛苦倾吐而出, 感到轻松了许多,几乎是从来不打哈欠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袭来, 他居然感到了疲倦, 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费腾, 好好睡吧。”冷静温柔道,先躺了下来。   费腾也跟着躺下, 朝她伸出手臂, 冷静笑着抬起头,他的手伸到她的脑下, 她靠了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   费腾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她哼的那首歌, 正是被那首歌的优美旋律吸引, 当然还有她婉转动听的声音, 他才踏入了她的家。过目不忘的他怎么可能忘记尹逸家的门牌号呢, 一切都仿佛是鬼使神差又冥冥中注定一般,他走入了她家,看到了如春天里最娇俏灵动的迎春花般的她。   “你能给我唱首歌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哼的那首歌。”费腾低声央求道。   冷静浅浅一笑,说了声好啊, 便轻声唱了起来:“传说在遥远天上,闪耀着光芒,有一座美丽的城,隐隐漂浮在云中央……探访天际的家乡,你是我的翅膀,背上那充满希望的行囊,追寻着理想,在天空的那座城,有小野花飘香,在天空的那座城,鸟声似歌悠扬……”   一曲歌还没唱完,费腾已闭上双眼,呼吸均匀,沉沉睡了过去。   “晚安,费腾!”冷静轻声道,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这一夜,费腾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安稳又香甜。   但冷静没怎么睡着,她仍有些疑虑,关于费腾口中背叛了他和他爸爸的妈妈苏岚。   她记得苏岚曾在她面前提过费腾的爸爸,她那时的神情虽有忧伤,但非常坦然,无一丝一毫的愧疚,这有点反常。   还有就是费腾那两次的过激举动,让冷静仍万分担忧,不由得就往秦敏的怀疑上去想。   **   第二天,冷静上班后,就发了短信给苏岚,问她中午有没有时间,约她一起吃午饭。苏岚欣然答应,说十二点左右到医院来找冷静。   中午时,又来了两个想要加号的病人,听患儿家属说是从农村上来的,冷静便给他们加了号,耽搁了点时间,没能准时下班。   十二点二十分,冷静出了诊室,就看到苏岚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她,忙快步走上去,叫道:“苏阿姨,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没事,我也没等多久。”苏岚笑得温婉。   冷静带苏岚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吃饭,那里环境清雅,比较适合谈事情。   冷静先询问了一番苏岚的身体情况,听她说,子宫肌瘤手术后,一切都恢复得很好,冷静微微一笑:“那就好。”   然后她就静默了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苏岚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奇怪,便问:“阿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没事,你说吧。”   冷静见苏岚笑得温柔和蔼,令人如沐春风,渐渐地放松了心情,把费腾与她说的那些事说了出来。最后,冷静看着苏岚,说出了自己地疑虑:“苏阿姨,费腾他当局者迷,一直认为是你背叛了他们,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您似乎有苦衷,应该不会背叛他们,不知我说的对吗?”   苏岚紧握着手中的玻璃杯,目光落在远处,没有说话。   冷静又道:“苏阿姨,我之所以想要了解这些陈年旧事的真相,是因为我担心费腾,他好像患上了轻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觉得事情的真相有助于他走出阴影,坦然面对过去,所以才冒味地问您这些。”   苏岚在听到冷静说创伤后应激障碍时,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脸上露出恐慌担忧的神色,她按捺着焦急听冷静讲完,方道:“你说的是真的?小腾他也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冷静听到她说“也”,心里很诧异,不过她先抓住了苏岚的手,安抚她道:“苏阿姨,您别着急,只是怀疑,还需进一步确诊。况且从他目前的症状来看,也很轻微,并不严重。”   苏岚重重地舒了口气,看着手中玻璃杯里的水,目光忧伤,声音微微颤抖着道:“我怎么可能背叛他们呢,我爱我的丈夫和儿子,我怎么舍得背叛他们呢!小腾看到的都是误会,那男人是我表哥,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不过他常年在国外,小腾只小时候见过他一面,对他并不熟悉。他那次回国,顺道来看我,我们聊了一些各自的生活,有些事也是藏在我心底好几年了,不知可以对谁说。刚好我与表哥从小就亲近,他又常年在国外,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吐对象,便与他说了很多我和小腾他爸爸的事,结果情绪有些失控,哭得一塌糊涂,他也只是让我靠了他的肩膀一会,安慰我。”   冷静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语,苏岚又道:“小腾他爸爸在小腾15岁左右就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一开始只是做噩梦,然后就警惕性很高,很容易惊怒,再后来他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家暴我,虽然次数不多,仅仅三次,但这对于我们而言,却对彼此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尤其是小腾他爸,格外的悔恨自责痛苦。”   冷静心底里很吃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她问:“那费叔叔出现这些症状的这两年里,他没有去做过详细确切的诊疗吗?”   苏岚说;“一开始我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就很担心,让他好好地去做诊疗,但那个时候,国内对创伤性应激障碍的研究和认识还很有限,甚至认为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小腾他爸也不例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不愿意去治疗。最终才导致了他自杀的惨剧……”   说到这里,苏岚眼里已闪动着泪花,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了。   冷静心里一痛,伸手握紧了苏岚的手,轻轻地叫了声:“苏阿姨……”   苏岚扭过头,好一会才将眼中的滚热压了下去,接着道:“小腾从小就崇拜他爸爸,我不想影响他爸爸在小腾心目中的英武形象,便没对他说这些事。”   冷静了然,苏岚宁愿自己被费腾误会、记恨,也不愿对他说出实情,破坏了费腾爸爸在他心中的形象,这一方面是因为母亲对孩子无私的爱,另一方面也是妻子对丈夫深沉的恋。   苏岚说出了这些事,与费腾一样,心里陡然轻松了很多,她看向冷静,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阿静,费腾这个情况不能大意马虎,我认为还是应该尽早回去帝都那边确诊治疗。如今,小腾恐怕也只能听得进你的话了。”   冷静点点头,道:“苏阿姨,你放心,我必定会让费腾回去好好配合检查治疗的。”   冷静想起秦敏说,这两天会在浮海转一转,应该还没回去帝都,或许该寻求她的帮助了。   冷静当即打了个电话给杨志,问他要了宁致强的电话,再通过宁致强联系上了秦敏。   冷静把费腾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秦敏说了,并表示希望得到她的帮助,秦敏心里颇为惊讶和佩服,不由得故意道:“冷静,你就不怕我利用这个机会把费腾留在我身边?”   冷静自信一笑:“不怕,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我想我也该相信你!”   秦敏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好,冲你这句话,我会全力以赴的!”   三天后,距离除夕还有三天,费腾和秦敏一起回了帝都,苏岚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走的那天,本来冷静要去机场送他们的,他们是晚上八点多的飞机,她六点下班后正要赶去机场,产科那边却打来会诊电话,说一个新生儿疑似畸胎瘤,她只好赶到产科,并打电话给费腾,说来不及去送他了。   半个多小时后,冷静将孩子转入新生儿科重症监护室,开了CT及肿瘤标志物检测,走出了办公室,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也不知为这个不幸运的孩子感到难过,还是因为费腾要离开几个月而伤感,当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时,却愣住了。   费腾正大步朝她走来,在她怔愣之际,她已被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勒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既然你不能来送我,那我就来见你!初四,我在帝都等你!”费腾在她耳边快速地说道,然后松开她,捧住她的脸,重重地亲了口她的唇。   整个过程,冷静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转身跑着离开了。   直到周围的同事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着,哇塞,冷医生,你男朋友好帅啊,好man啊,酷毙了,真羡慕你……   她才回过神来,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心渐渐地又踏实了。   费腾离开的这几天,冷静依旧忙得飞起,不过对于她而言,未尝不是好事,如此时间便过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初三。   初三这天,她终于得以休息,上午去拿了要送给费腾爷爷的礼物,下午在家好好地陪了父母,晚上回家做面膜,整理行囊,然后早早上床休息。   上床后,她照例和费腾微信视频。   “费腾,我有点紧张,怕你爷爷就是不喜欢我!”冷静忧心忡忡地道。   费腾也摆出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说:“我也紧张!”   冷静眼神更黯了,幽幽叹口气道:“看吧,连你都替我紧张了,哎……”   费腾屈指朝屏幕弹了下,“傻静静,我是紧张我爷爷太喜欢你,嫌弃我了怎么办!”   冷静知道他在说笑,但还是成功被安慰到了,笑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从小我爷爷就说,你啊你,怎么是个皮猴子,像老李家的是个乖孙女多好啊!”费腾压着声音,学着他爷爷的样子,吹胡子瞪眼,一脸嫌弃地说。   冷静扑哧一笑,道:“好吧,暂且信你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冷静打了个哈欠,看了下时间,惊道:“怎么聊了这么久,不行,我得赶紧睡觉了,不然明天怎么见人呐!”   冷静说了声晚安,正要关掉视频,费腾说:“等等!”   冷静问:“怎么了?”   费腾盯着她的胸口看了半天,突然问:“你是不是没穿那个?”   冷静疑惑:“没穿哪个?”   费腾伸手戳向视频她胸口的位置,冷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她确实没穿内衣,而她室内的空调调的温度低了些,她胸口的位置隐隐凸起两点,她忙双手抱胸捂住胸口,娇羞地瞪了他一眼:“讨厌,你成天就想些什么嘛!”   费腾喉头微动,声音低魅撩人:“还能想什么,就想你喽!” 第61章   费腾给她订的是初四下午的机票, 抵达帝都的时间是傍晚五点。   费腾昨晚一晚都没睡好, 梦里全是冷静捂着胸口,娇嗔地朝他抛媚眼的样子。   冷静若知道自己瞪他的那一眼被他曲解成抛媚眼,一定会大骂他眼睛有毛病。   费腾一早起来,陪费国梁和苏岚吃了早点, 就说约了个朋友有事说, 顺便下午去接冷静, 就离开了家。   他迫不及待地去了机场,在那足足等了七个多小时, 终于让他看见了那抹纤细高挑的身影。   她黑亮如缎的长发披在身后, 外面穿了件米白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是条粉色过膝裙, 脖子上围了条浅黄色的纱巾,脚上穿着白色中跟单鞋,于茫茫人群里, 气质清雅出众, 格外引人注目。   冷静一手拉着拖杆箱, 一手拉着单肩包的肩带, 边走边朝人群中张望, 寻找着费腾的身影,很轻易地便看到了他。   冷静绽放芙颜,抬手朝他挥了挥,费腾冲她一笑,眼见前面人太多, 他无法走快,干脆一手撑在栏杆,身体轻轻跃起,整个人便飞到了另一边。   冷静微张着小嘴看着他翻过了高高的栏杆,朝自己快步走来,她愣在原地,其他不少男士也想模仿,奈何走到栏杆边,不由得望栏兴叹,这也太高了吧,怎么跳得过去。   费腾走到冷静面前,一把拥她入怀中,开心得眼笑眉飞,忍不住抱住抱她原地转了几个圈。   冷静心怦怦乱跳,红着脸拍他:“好了,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费腾放下她,帮她拉过拉杆箱,又拎过她肩上的包往自己肩头一甩,一手揽住她的腰,道:“走吧!”   费腾开着车直接带冷静回了家,这是老爷子吩咐的,不然他还是比较想带冷静先去趟酒店。   站在费国梁家两层小洋房式建筑的门前,冷静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费腾,费腾轻轻捏了下她的掌心,笑道:“别怕,我爷爷又不是妖怪,又不会吃了你,就算他是,还有我在呢!要想吃你,得先吃掉我!”   冷静白了他一眼,板着脸严肃道:“费腾,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爷爷的,你……”   冷静话还没说完,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费国梁一脸寒霜地站在他们面前,“说谁是妖怪呢!”   他虽已快八十岁,但看起来就六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灰白,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精光闪闪,富有活力,他应该是个心态很好的老人,冷静默默地想。   费腾立即装糊涂,四处看了下,道:“妖怪,哪里有妖怪?爷爷,有您这一尊神武大将在此,哪里有妖怪敢入门来!”   费国梁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懒得和孙子打嘴仗,目光落到了冷静身上。   冷静扬起笑脸,露出浅浅的梨涡,乖巧地叫了声:“爷爷,您好!我是冷静。”   费国梁略微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不冷不热地说了声:“好,进来吧!”   苏岚大概是听到了声音,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招呼冷静:“阿静,你终于来了!累了吧,快先休息一会,喝点茶水,吃点水果,马上就能开饭了。”   冷静笑着道:“苏阿姨,要不我来帮您吧。”   苏岚说:“不用,你歇着,厨房有我和小郑,够了,人太多,反而不方便。”   冷静便不再坚持,在费腾的指引下,坐到了沙发上,费腾坐在她旁边。   费国梁坐在了他们对面。冷静的情况,苏岚都和他说过了,总体来说,他还是满意的,像她这样家庭条件不错的孩子,却肯吃苦,在医院儿科里工作,已是实属难得。   现在他看到了人,便更加满意了,他阅人无数,看人的面相就能将人的品行看得八九不离十,她虽姿容娇媚,但却有一股子清雅端方的气质,比之秦敏果然还要略胜一筹,看来孙子的眼光还是靠谱的。   “你爸托小腾给我带来的那块鸿运当头的石头,我很喜欢,真是有心了!替我谢谢你爸爸!”费国梁此时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冷静面露羞愧之色:“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对,费腾不说一声就拿了您的宝贝石头作为寿礼,实在不应该!”   费腾插话道:“好了,我知错了,静静,爷爷,你们俩就不要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我保证下次要拿什么东西,一定提前打招呼。”   费国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道:“光打招呼可不行,必须得到我的批准才行!”说着,他又看向冷静,“这臭小子,经常跟我玩文字游戏,可得让他把话说清楚,不然又要着他的道!”   冷静深有感触,抿唇微笑,她看现在氛围不错,便从包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份礼物,双手递了过去,笑着道:“费爷爷,我听费腾说,您喜欢篆刻,这是我们浮海市书法协会会长曹中石先生的作品,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   费国梁眼睛一亮,接过小盒子,问:“是不是师从启功大师的曹老先生?”   冷静浅笑着点点头:“正是。”   费国梁脸上的激动喜悦的神色溢于言表,立即打开小盒子,取出那枚印章。   印章是由上好的青田石制成,摸上去细腻温润,印章的上半身是一匹奔腾的骏马,雕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它的眼睛,极为有神,印章篆刻部分长宽均约5厘米,篆刻着四个字:费国梁印。   费国梁眼冒金光,拿着印章爱不释手,对冷静道:“曹老的行篆书,果然刀法劲猛,凝重遒劲,质朴浑厚,真是好,好,好啊!”   费国梁连说了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铿锵,可见他对这份礼物的喜爱。   冷静进门到现在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费腾看向冷静,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没想到啊,媳妇儿还有这一招,同时也好奇得要死,起身凑到费国梁身边,道:“爷爷,借我看看,这篆刻印章到底如何了得?”   费国梁把印章捂在怀中,藏得死死的,白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你又不懂!经常毛手毛脚的,万一给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费腾“切”了一声,坐回到冷静身边,抱住她的一只胳膊轻轻晃了晃:“静静,改天也让曹老帮我刻一个吧!”   冷静看着费腾当着爷爷的面对自己撒娇,早就目瞪口呆,哭笑不得,不知该作何回应。   费国梁却看向冷静,道:“这曹老年纪也大了,听说他近几年早就不刻了,多少人求到他面前,都被拒绝,就比如我的老战友,他就亲自上门求过两次,都是无功而返啊!阿静啊,曹老居然应你所求,莫非你和他有什么渊源?”   冷静掰开费腾的手,稍稍挪得离开他一点,端坐着身子,回答道:“说渊源也谈不上,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认识了曹老……”   她大学时期,在回浮海的飞机上,她与曹老同一航班。在飞机上,一位取衣服的女士无意碰落了行李架上的电脑包,电脑的棱角砸中了曹老的头部,当场血流不止。   当时正是夜里十一点多,空乘人员拿急救包帮曹老止血,但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找不到出血点,鲜血一路流下,染红了曹老大半张脸。   冷静听到广播里的求助信息,她作为医学生,便义不容辞地离开座位,快步上前,她镇定地让周围的群众用手机灯光聚焦曹老头部寻找出血点,很快,她便在头顶正中处发现了约1厘米长的伤口。   冷静从急救包中拿出手套戴上,给曹老消毒、清创,随后用纱布按压并给他包扎,成功止住了血。下飞机后,她又送曹老去了医院,医生说,消毒止血及时,无需缝合。   曹老为了表示感谢,想要赠送一副书法作品或者篆刻作品给她,当时冷静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和喜好,就说以后若想要随时来找曹老,不过是婉言谢绝的托词,没想到最终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一顿晚饭,大家吃得其乐融融,费国梁心情极好,多喝了两杯酒。   费腾见机会正好,起身去费国梁书房拿了他的二胡出来,道:“爷爷今天如此高兴,静静的二胡恰好拉得不错,不如让她给爷爷拉一曲,助助兴?”   费国梁很是惊喜,连声说好,他自己很喜欢二胡,也特意去学过,只是没什么天赋,水平很有限。   冷静也不推辞,落落大方地拉了两曲,一曲听松,另一曲光明行,都是二胡十大名曲。第一曲气势磅礴,犹如呼啸的松涛震荡在耳边;第二曲生气勃勃,充满了勇往直前的进取精神和对光明前途的自信乐观。   冷静选择这两首曲子自然是因着费国梁的喜好来的,他是军人,必定喜欢气势恢弘、节奏明快的曲子,果然冷静拉完致谢后,费国梁激动得站起身来,用力鼓掌,几乎要将手拍烂了。   原本冷静还打算去酒店住,费国梁一听,哪里肯同意,脸一沉,道:“既然回到了家里,怎么还有出去住的道理!”   费国梁就这样一锤定音,表示认可了冷静这个孙媳妇了,至此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费腾低声在冷静耳边道:“要不你就直接住我房间得了。”   冷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跟着苏岚上了楼,去客房休息。   冷静才洗完澡,门口响起清脆的敲门声,冷静打开门,看到费腾倚靠在门框边上。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快回去睡觉了!”冷静挡在门中央,没让他进来。   费腾却哪里是这么好挡得住的,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迈腿超前一步,冷静就迫不得已退后了两步。   冷静推他,说道:“快回你房间……”   话还没说完,就被费腾堵住了嘴,他边吻着她,边反手把门关上。   冷静起先还挣扎了一下,可她越挣扎,费腾便吻得越重,她只好停止挣扎,任由他亲吻自己,到后面也忍不住开始迎合着回吻他。   费腾喷吐出来的鼻息越来越炙热,手掌也更加热烫起来,撩起了她的裙摆,从下探入。   冷静急忙抓住他的手,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用力一推,将他推了开来。   她摇头道:“不行,这里不行,快回你的房间去!”   费腾还欲靠近她,她的丽颜冰凛起来,后退一步,坚决地摇摇头,语气冰寒:“费腾,你再这样,我真要生气了!这里不行,绝对不行!”   费腾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冷静狠下心肠,打开门,将他推了出去。   她靠在门背后,抬手放在胸口,那里跳得又急又乱,她也很想他,不过这里不同她家,在她家,床单脏了,她可以自己处理干净,可在这里怎么行!   第二天,费腾说要带冷静出去逛逛。   费国梁和苏岚都很赞同,让费腾带冷静好好地玩一玩。   费腾开车只开十来分钟就停了下来,拉着冷静下了车,火急火燎地往前走。   冷静四处看了下,问他:“我们要去哪里玩啊?这里怎么不像有景点的样子啊!”   费腾不说话,一直拉着她走,直到走到了一家四星宾馆前,他才停了下来,痞痞一笑:“景点就在这里,宾馆一日游!”   冷静:“……”   结果那一整天,冷静就被费腾困在了宾馆里,被他翻来覆去滴折腾了五次,说是对她的惩罚,到后面她是哭着发誓,以后再不拒绝他了,他才不再攻击。   傍晚回到家,在饭桌上,费国梁问冷静,都去哪些景点玩了,玩得如何,好在冷静在来之前就做了功课,否则还真回答不上来,那就糗大了。   费国梁看冷静一脸疲倦,腿都有些迈不开步子了,摇头叹道:“阿静啊,看来你身体素质不太好啊,就去了这几个地方,就累成这样了,以后要加强锻炼啊!”   费腾还在一旁笑得欢乐,附和道:“听到没?以后可得好好跟着我加强锻炼!”   冷静笑着答应,好,在桌下用脚狠狠地踩在费腾的脚趾上,还转两下,才能消心头之怒!   **   初六,冷静就回了浮海,初七就上班了。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月,到了早春三月,到处桃红柳绿,迎春花开得最烂漫。   三月十四日这天,黄历上是个好日子,宜婚嫁。   冷静的高中同学梁玉结婚,邀请冷静和赵艳务必参加,赵艳不想看到高辛,没有去,拜托冷静帮带红包过去。   冷静到得有些晚了,他们班坐了两张桌子,其中一张已经满了,另一张还有一个空位,冷静只好朝那个空位走去。   “腾哥怎么没来?”说话的是童丽娜。   “腾哥回帝都了,听说是要回去和前女友结婚了!他这前女友也是厉害,一路追到浮海来了……”这娇软柔媚的声音,再加上她那招牌的捋耳边碎发的动作,冷静没看到正面,也知道那人是肖露晴。   冷静走了过去,拉开凳子,坐下,冷冷地开口:“费腾没有什么前女友!”   肖露晴一看是冷静,“哟”了一声,道:“冷静来了,可你怎么知道腾哥没有前女友呢?”   同学们的目光全聚焦在冷静身上,纷纷询问,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呢?   头顶突然响起一道男性低沉好听富有磁性的声音:“因为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女朋友,就是她!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冷静,冷医生。”   冷静惊讶地抬起头,费腾站在她身后,双手扶在她的肩头,正深深地低头凝视着她。   同学们都愣住了,表情各异,尤其是肖露晴,脸色极为难看。   片刻后,有同学反应过来,说了声想不到啊,太意想不到了,然后就是纷至沓来的恭喜声。   梁玉正好携着新郎走了过来,问:“这里也有喜事发生?”   费腾搂着已经站起来的冷静,微微一笑:“我是说我要来这里沾沾你们的喜气,希望能早日向我家冷医生求婚成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