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医生他总想结婚》 作者：菊子 　　文案： 　　脑力值武力值以及颜值都MAX的付雨，从小到大听到的话都是：你能干你聪明你坚强你懂事，所以你要blabla…… 　　直到有一天，编代码扛大包打流氓无所不能的她，靠着武力救了一个……小天使。 　　白衣天使孟医生：…… 　　那之后，付雨才知道人生还可以有另一种状态：不必完美，可以肆无忌惮，也可以做个傻白甜，蠢事做遍，依然有人把她放在心尖。 　　...... 　　许多年后，孟医生教育自己儿子：如果你看上哪个女生，那么你只需要爱她，宠她，纵她，让她无法无天，无论她做什么你兜着她，几年后你且看她——除了你没人敢要了！ 　　排雷：本文1V1，双C，高糖，日天日地金刚芭比VS美貌贵气外科医生，背景现代架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爽文 　　主角：付雨，孟辰光 ┃ 配角：好多 ┃ 其它： 第一章 　　本来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情来参加这次8分钟相亲，但程飞觉得自己可能是要交好运了，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孩，程飞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激动，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大脑高速运转，舌灿莲花，恨不得把之前在网上看的有趣段子都在8分钟之内倒个干净。 　　辛琪，24岁，帝都本地土著，在科技园某重点小学任英语老师，程飞回想着之前主持人介绍的情况，如果还有什么能给这女孩扣分的，那就是学历了，她只是本地一所普通高校英语系毕业，帝都土著还考不上重点大学，那这人不是智商有限，就是自制力太差，而两项这都不符合程飞对择偶伴侣的要求。 　　但现在他顾不得这么多了，这女孩实在太对他胃口。也不能说她长得多么绝色，毕竟信息时代，铺天盖地的先天后天美女，各式明星网红见多了，现代人对长相很难有太多惊艳的感觉。 　　可他还是被惊艳了一把，明星网红远在云端，现实生活中这是程飞第一次见到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让他看着很顺眼的女孩。 　　女孩个子很高，目测有170，肩背笔直，身材纤秾合度，她骨架偏小，整个人看着很细溜，但绝不平板，该有的地方都很突出，但又不显夸张，举手投足有一种韧劲儿，让她看起来不显文弱，反而有种含而不发的力道，总之很特别，人群中你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她脸上的妆容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但程飞觉得以她清艳的五官和极好的皮肤，这点妆其实都不必要。 　　更重要的是，以一个外科医生的毒辣眼光来看，她的长相和身材绝对都是纯天然的。 　　气质清清冷冷，话不多，眼睛黑亮有神，大大的一副黑框眼镜都无法阻挡其中透出的灵气，女孩看人都是直视，不躲不闪，别人问的问题，愿意回答便简单说上几句，不愿回答直接说声“抱歉”——虽然她的表情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又酷又拽又美又帅，你从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可以分析出来，她对这场相亲毫无兴趣，可你又不能怀疑她的诚意，因为她脸上已经写清楚了：别惹我，滚远点，认真你就输了！ 　　程飞觉得她一点都不像个小学老师，这种违和感又给她添了几分神秘气质，让他越发着迷，不过可惜，对方显然没有相同的感觉，枉他公孔雀般放了半天电，女孩还是无动于衷。 　　他所不知道的是，付雨也很心塞。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室友辛琪替她过来相亲，她都怀疑自己要得圣母病了。 　　明明身为一个加班狗女码农，时间一秒都要掰成两半用，结果她在这里浪费了大半天！ 　　时间退回到今天早上，她正打算去公司加班，虽然今天是周六，但科技公司的码农是没有周末的。 　　结果临走前，昨天嗨到半夜不知道什么时间才回屋的辛琪，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粉红色长发出来了，穿着真丝吊带睡裙晃进洗手间，过一会儿又晃出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坐在餐桌前发呆。 　　对着大学时期做家教教过的学生，付雨老母鸡属性发作，提醒她吃自己刚刚下楼跑步顺便带回来的肉包子，结果辛琪一边啃包子一边拦住她不放：“付姐姐！付美女！付老师！有件事你得帮我，不帮我就死定了。” 　　付雨求生欲也挺强的，并不满口答应。 　　“今晚启扬他们去天津演出，我得跟着一起去，过会儿就得出发了，因为还要提前排练。”辛琪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卖萌。 　　付雨抖抖鸡皮疙瘩，再次郑重警告她：“你是成年人，我无权干涉你的生活和交友情况，不过我认识你父母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样我也算你半个老师，如果他们问起来，我不会帮你隐瞒。”关键是付雨对辛琪的男友周启扬全无好感，可她们毕竟是同龄人，付雨上学早，17岁读大学，只比辛琪大一岁，二人关系近似于朋友和闺蜜，界限感还是要有的。 　　“知道啦！”辛琪嘟囔着嘴，对她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最不满，但转眼脸上又挂满谄媚的笑意：“小雨姐，我知道你人最好了，那今天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付雨忽然有种想立刻逃出门的冲动，她直觉向来灵敏，可惜胳膊抢先一步被辛琪抱在怀里，辛琪真丝吊带之下都没穿内衣，抱着她的胳膊磨蹭撒娇，如果付雨是个男人或者是个蕾丝边，那还真是艳福不浅…… 　　可惜就算不是男人，付雨向来拿爱撒娇的小姑娘也没有办法，于是她今晚坐在了这里，替辛琪参加她妈妈提前为她报好名的8分钟相亲。 　　来参加相亲的四位男士职业都不错，有律师有医生，还有银行经理和外企主管，但无一例外都是外地来京人员，不知道是不是辛琪首都土著的条件太动人，到最后的配对环节居然四个男人都选了她。 　　当然主持人并没有直说，只是说很遗憾无人配对成功，但四个男人灼灼看过来的目光让傻子也能明白为啥配对不成功，因为她一个都没选…… 　　今天过来之前，因为付雨没有适合此类场合的行头，所以她身上的穿的衣服，肩上背的包，包括脸上擦的化妆品，都是辛琪的，辛琪家境富裕，用的东西都是名牌货，这让付雨有种造假坑蒙拐骗的罪恶感。 　　其实她真的尽力了。 　　交谈的时候她冷淡又木讷，基本问十答一，一脸的性/冷淡，没有刻意抹黑自己是怕给辛琪惹麻烦，这些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是瞎啊还是瞎啊还是瞎啊！明明另外三位女士的条件也很不错，居然选了她这么个西贝货。 　　当然也或许人家并不瞎，如果她照实说自己其实是来自十八线小县城的凤凰女，没房没车没钱，私企工作，马上还要辞职创业，上有爹妈要养，下有弟妹要帮，估计这些男人有多远躲多远。 　　大学毕业四年，也不是没有人要给她介绍对象，可惜条件好的在没见面前就把她pass了，条件差的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加上她连吃饭穿衣都懒，就更懒得应付男人了。男人于她，就像广告里的商品，看看就好，买回家就算了，又麻烦又花钱。忘了是哪位成功女性说过：“我为什么要找男人结婚呢？总不能为了吃根香肠，就买头猪回家吧！”这话不能细想，越想越毒，越想越污，却也让人印象深刻，付雨听完以后便铭记在心。 　　想到这里，付雨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让对面一直盯着她的程飞直接看呆了。 　　付雨却没注意到，直接放任自己魂游天外，任支持人在上面说些收尾的场面话。 　　莫名地，付雨就想起了刚刚来酒店吃饭时碰见的一个人。 　　今天相亲所在的天悦酒店，是一家老字号的五星级酒店，里面住宿娱乐餐饮设施都有，所谓的8分钟相亲就在里面的一家自助餐厅，因为是辛妈妈提前报名交了报名费，所以付雨来的时候报了辛琪的名字和手机号后就直接进来了。 　　早饭吃的早，所以付雨到的时候感觉有些饿，看看还有时间就先去用餐区吃饭——辛妈在交报名费的时候肯定给这顿饭买单了，她不吃白不吃。 　　正是午饭时间，琳琅满目的食物不仅卖相好看，闻起来也是香气扑鼻。付雨日常生活简单，很少来这种奢侈的地方吃饭，很多食物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怕胡乱取了什么味道奇怪的东西浪费，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前面一个客人的后面，对方取什么她就取什么，反正她不挑食，选些大众的食物比较安全。 　　取完食物取餐具的时候，前面的客人转过身来，应该是要回自己自己位置，不经意瞥过付雨的餐盘，目光似乎停顿了一下，付雨看看自己和对方连码放方式都基本一致、神似双胞胎的两盘食物，老脸隐隐有点泛热，掩饰性地侧过身去。 　　其实不只是怕浪费，她似乎在学习和工作上消耗了太多脑力，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爱动脑子了，比如她可以同款卫衣、T恤或裤子买三五种颜色每天换着穿，再比如她能连续吃上一周的煲仔饭，再下一周吃面条，再下一周吃米粉，总之不用动脑选择的人生更加轻松。 　　也因此在今天出门的时候，辛琪死拉活拽非要给她打扮一下，尽管两人都希望今天相亲失败，可辛琪说她绝对不能让付雨穿着格子衬衣牛仔裤使用“辛琪”这个名字。 　　想起辛琪怼她的话：“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程序猿吗？你敢不敢让别人认出来你是女的？除了少个JJ你有哪里像女的？” 　　但付雨是谁啊，平时是让着她，不想让的话三个字就让辛琪闭嘴了：“我有胸”。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付雨还直了直背，下巴微挑，眼神再淡淡扫过辛琪精致锁骨下的A CUP荷包蛋。 　　面对付雨的C罩杯，辛琪立扑。 　　付雨觉得自己前面那人涵养很好，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脚步都没停。但付雨自己心虚，也没好意思抬头正眼看，余光之下只觉得对方个子很高，是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皮肤很好，五官轮廓应该也不错，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完全不同于办公室那些三天洗一个澡就算勤快的宅男们。 　　付雨在端着食物找位子坐的时候才意识到那男人胃口应该也不错，因为满满的一大盘食物压的她手都有点疼了，没准儿人家看她盘子，是觉得她一个女人居然吃这么多，或者觉得她是那种来到自助餐厅吃不够本儿也要糟蹋够本儿的心态……感觉更丢人了怎么办？ 　　好在付雨本人饭量够大，加上食物真的很不错，是她平时难得吃到的美味——这让付雨对那男人有了另外一个印象，就是和她口味相似，在吃的方面品味甚佳——于是一大盘子食物付雨吃的干干净净，在饭桶和糟蹋食物的人设之间明显她选择了前者。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新老读者，大家阅文愉快！ 第二章 　　更令付雨没想到的事，她那么快就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相亲现场活动结束，后续还有别的环节，据说回去之后如果对几号嘉宾感兴趣，经过主持人沟通后还可以再联系，进行二次配对。但这些跟她没关系了，回去让辛琪自行拒绝就好，她倒是可以把各个男嘉宾的情况描述给辛琪，让她的拒绝理由更加翔实可靠。 　　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男嘉宾中那个叫程飞的医生凑上来和她一起并肩往外走，因为道路方向相同，付雨也不好说什么，程飞是某著名三甲医院外科大夫，付雨并不想和这样的人交恶，不过她现在是辛琪，套交情倒也没什么用。 　　“辛老师任教的学校在什么地方？”程医生中等身材，五官平常，但看起来英气勃勃十分精神，举止也有礼貌，并不惹人讨厌。他们这些人互相通报了职业，但毕竟原本是陌生人，以后也未必有交集，所以具体工作单位并没有透露，因此付雨只笼统地说了个大概区域，然后就不再开口，身体语言也写满了不想再谈下去。 　　“我正要去那边办事，正好可以送辛老师一程，如果您不觉得冒昧的话。”可惜程飞显然读不懂她的拒绝，语气很随意，但架势却不容拒绝。 　　这就尴尬了，就算付雨在男女交往上再迟钝，也知道程飞这是没被速配失败打击到，准备再接再厉了。因为之前8分钟尬聊的时候他们谈过驾驶和马路杀手的问题，她提到自己考过了驾照，但还没开车上过路，这时候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开车过来的。 　　正琢磨着怎么回绝这位程大夫，忽然左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两人都忍不住看过去，只见一个壮硕的身影平躺在某张餐桌的一侧，人一动不动。他身旁有两个女人吵吵嚷嚷的，年轻的那个娇小女子一边尖叫一边扎着手要扑过去，年纪偏大的女人伸手拦住年轻女人，自己要过去查看情况，年轻女人则一边叫骂一边试图扯开年长女人，整个乱成一团。 　　“可能是心梗，你稍等一下我。”程飞皱着眉头冲付雨交代了一句，便大步冲上去：“大家保持安静，不要离病人太近，我是大夫，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既然没能及时回绝，付雨便不能在此刻悄不声儿的离开，只得也跟着上前，没想到在程飞到达之前，便有一个高个子男人稳住了局势，他先亮了一下手里的证件说了句什么，旁边的两个女人便都给他让了道，并在男人的提醒下赶紧拨打急救电话，男人半跪在地板上，简单查看了一下情况，轻声询问年长女人几个问题，之后便从病人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掰开嘴给病人服下，然后立刻做心肺复苏。 　　此刻男人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的手臂修长有力，一下一下按在病人的胸口，不过短短一会儿病人的脸色便有所缓解，病人高大肥胖，男人做心肺复苏显然颇为用力，不多时便有汗水从额头滑落。 　　程飞这时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孟主任，我来替您一会儿吧。” 　　孟姓男子抬头看到程飞，点点头示意他上前，程飞显然业务也很熟练，两人基本上是不间歇地完成对接，孟主任站起来抹了把汗，吩咐道：“口腔没有溃疡的话可以做人工呼吸，效果好些。” 　　程飞：…… 　　“我感冒刚好，有传染的风险。”似乎看出程飞的犹豫，孟主任立刻解释。 　　原来是这样，心梗病人感冒可是很要命的，自己都学医了，还矫情个啥！只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付雨，发现她正专注地看自己，一横心，掰开病人的嘴亲了，哦，不，是做了人工呼吸。 　　救护车到来的时候，地上的男人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基本意识，两个女人拉扯着也跟着救护车离开了，从她们的叫骂声中大家也基本获悉了大概情况：无外乎男人中年发财发福，背着同样发福的老婆找了小腰精情人，开完房吃饭的时候被老婆抓个正着，不知道是之前在酒店房间太卖力还是一下子两女碰面太刺激，原本就负担过重的心脏罢工了，如果不是碰见孟、程两位医生抢救及时，他就是拿生命去出轨了，值得唏嘘。 　　付雨此刻已经认出来孟主任就是刚才自己盗版人家食物的那个男人，借着人多她仔细打量，发现男人比她印象中还要英俊，五官立体深刻，皮肤白皙，相貌别致却丝毫不显女气，身材看着清瘦，气质温文尔雅，但刚才稍稍露出的结实手臂和按压病人胸膛的力道，又显示出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文弱。并且孟主任外表很年轻，并不比程飞年纪大的样子，记得程飞报过年龄，二十七还是二十八来着？ 　　程飞对他的态度恭敬又不失亲近，正是一个上进青年对有为又和蔼的上司的正常态度。 　　程飞和孟主任打完招呼立刻扭头寻找付雨，发现她还在原地明显松了口气，笑着招呼她：“辛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医院的孟辰光孟主任，哈佛医学院毕业的，我们心外科最年轻的大拿，百度百科都能搜到词条的！”程飞红光满面，与有荣焉，又向孟辰光介绍付雨：“这是辛琪，我们今天刚认识。”说完脸红了又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付雨郁闷了，心想我刚才看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怎么说脸红就脸红？自己瞎脑补什么呢！我跟你有关系吗！ 　　坚决婉拒了程飞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声称自己和闺蜜约了逛街，附近商场林立，这个话题最保险，刚认识一天的男人总不能再上赶着认识她闺蜜。 　　私人电话她也没给，说有要事可以联系活动主办方，到此，拒绝的意图已经不容忽视，程飞脸皮再厚也是个知识分子，尽管失望和不舍已经挂了满脸，还是眼睁睁看着付雨扬长而去。 　　“走吗？”淡淡的男声传来，程飞才回过神，连忙收拾好表情，和孟辰光一起往外走。作为外地留京还没买房的单身医生，他住医院给安排的集体宿舍，就在医院旁边，正好孟辰光回医院有事，顺带捎他一程。 　　崭新的雷克萨斯570，大气又漂亮，程飞一上车就到处摸摸碰碰，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孟辰光问他：“你开？”程飞惊喜不已，又有些担心：“这车很贵啊，蹭了我可赔不起。” 　　“没事，有保险。”车主毫不在意。 　　犹豫了一番，程飞还是放弃：“还是算了，我好久没开车了，万一出了事故耽误事儿。”他开车技术其实还行，读研的时候没少帮教授做代驾，也知道孟主任不差钱，不过他大周末还往医院赶，自己不能不懂事瞎耽误工夫。 　　男人开车的姿态自在从容，衬着清隽的面容说不出的风流恣意，程飞看了之后欣羡不已。孟辰光出身、才能、相貌样样拔尖，才三十一岁就成为业界翘楚，自己只比他小四岁，却感觉过十四年也赶不上他。再想想今天见过的辛琪，虽然只是普通本科毕业的一个小学老师，但是一身名牌明显家境不错，人长的那么漂亮，还是本地人，说不定家里还有多余的房子结婚用，关键看着她人很质朴，沉稳不轻浮，不像是那种会在外面胡乱鬼混的女孩，宜室宜家，多么好的择偶对象！ 　　可惜人家看不上他，如果是孟主任出马就肯定一拿一个准儿了吧？但孟主任估计又看不上她了，不过是个小学老师，啧！ 　　心里感慨着，加上孟辰光和他们这些刚毕业的住院医生年龄相近，从不摆架子，程飞就絮絮叨叨地说起今晚相亲的事，被拒绝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他被拒绝的多了。 　　虽然在中国最好的医科大学读到博士，毕业后还进了最好的医院，但出身农村没车没房没存款的他往往被称为“凤凰男”。 　　对此程飞不服气，“凤凰男”怎么了？既然是凤凰，总不能配山鸡，因此他择偶的标准不低，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家境要好，因为夫妻俩要取长补短，他家境差，就得娶个家境好的；是男人都有虚荣心，他也喜欢漂亮的，娶个丑的都带不出去；当然也得聪明，985毕业的最好，至少也要211，关键是女方智商会影响后代基因；工作要又清闲又稳定，因为他要拼事业注定会很忙，没办法照顾家里；但又不能是全职，全职太太一来他暂时还养不起，二来女人就不能太闲，闲了就会生事，没有事业没有自我的家庭妇女动辄就会怀疑老公出轨…… 　　结合以上种种，完全满足他条件的女孩根本没有遇到过，加加减减基本凑合的，比如今晚的辛琪，都毫无例外地拒绝了他，唉，没办法，女人就是势利虚荣又浅薄，不过是欺负他少年穷而已！ 　　不想了，还是抓紧时间提高自己，男人当以事业为重，等到有一天他能成为呼风唤雨的人，八十岁都能找十八少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现在你对我爱答不理，将来我让你高攀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日更，每天中午12点更新！ 第三章 　　另一边，付雨终于完成了相亲任务还要赶回公司加班。 　　时间宝贵，她也懒得回去再换衣服，便穿着相亲的一身前往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之前在五星级酒店富丽堂皇的餐厅她没有感觉不适，一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再顶着这身行头就感到别扭了。 　　其实衣服并不夸张，辛琪知道太夸张的衣服她也不会穿，只能往保守的挑，烟粉色针织衫，棕色A字裙，再配上一双矮跟长筒靴，外面是米色风衣，辛琪还扯了条艳丽的丝巾给她围上，貌似是什么大牌，付雨也不懂。 　　辛琪给付雨化了淡妆，还让她摘了眼镜换隐形，付雨坚决不答应：“活动结束我还要去公司加班，戴隐形眼睛会发干。”付雨挑了挑眉：“再说，以我的颜值，摘了眼镜怕他们承受不住。” 　　付雨本就气质冷淡，淡妆之下容色逼人，利落的短发又让她看起来有种中性美，这么一挑眉，渣攻帅T的气质扑面而来，辛琪的心都扑通扑通快跳了几下，赶紧把那丑到死的黑框眼镜挂她脸上。这女人够美，也知道自己美，就是无心风月，否则闹不好要男女通吃，幸好，幸好。 　　穿着这么一身来到公司加班，付雨收获无数回头率，饶是心里够强大也禁不住感到别扭，总觉得脸上的毛孔呼吸不畅，平时她只用2块钱一袋的郁美净，这次皮肤吃了大餐（辛琪的护肤品）还加甜点（上了粉底）不知道会不会营养过剩。另外走路的姿势好像也不大对，靴子跟不高，但也是有跟儿，跟平底的帆布鞋脚感不一样…… 　　付雨禁不住有些后悔没有回去换衣服，其实住处离公司不远，花不了太长时间，只是她抠门惯了，不管是在时间上还是在金钱上。 　　就这么别扭着来到公司，没想到迎面就碰上席嘉木，付雨觉得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脸都是僵的，莫名感到丢人，席嘉木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微笑着夸她：“很漂亮啊，这是要干什么，晚上有约？” 　　付雨摇摇头，心道已经约过了，不过也没多解释什么，这时席嘉木身后又闪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叶梦茹一边笑一边拉着她仔细看：“哇塞，小雨这是真人不露相啊，这哪是研发部之花，你们这帮男人够损的，研发部只有俩女的，王姐都四十多了，我看这栋大楼都找不出更美的。” 　　付雨扯了扯嘴角：“谢了哈梦茹姐，跟一帮码农比美，我也是够出息的！”租下这栋大楼的都是科技公司，除了前台和部分行政人员，年轻女孩确实不多见。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早过来加班的几只也冲咖啡的冲咖啡，打水的打水，找借口花式围观美女。 　　席嘉木作为公司研发部总监，休息日加班也是家常便饭，不过他今天还要送女朋友参加晚上的演出，来公司是取东西，此刻正要出门，见到付雨之后顺便交代了一些工作，付雨点头记下之后就一手挂一个包地往里走。左手是辛琪强塞给她的品牌小坤包，右手是她自己的大号电脑包，前呼后拥地来到自己位置上，将大包一横，凤眼一扫：“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开碰头会。” 　　研发部之花无论是学历背景还是专业技术还是个人能力都很过硬，现在已经是项目经理，官不大，但是独当一面，手下管着十几号抠脚大汉，也是威风凛凛。 　　只不过付雨感觉今天的工作效率不太高，不是她个人的原因，而是今天找她说话的人特别多，她不得不分神回答很多问题，直到她实在忍受不了手下人的愚蠢，逮住一个不长眼犯错太低级的臭骂一顿，情况才好些。 　　因为晚上还要接着干活，把白天耽误的时间给补上，天黑的时候付雨下楼去小餐厅解决晚饭。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六人位的餐桌除了她之外又挤下了七只并不瘦小的程序猿，动筷子都要摩肩接踵，抬眼看看周围，明明旁边就是空桌子，今天周末，餐馆做的都是附近公司的生意，因此人远比平常要少。 　　关键是同桌吃饭的汉子们还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再吃口饭，然后再看过来，这让付雨想起那个看着咸肉下饭的笑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辛琪真是害人不浅，回头一定要敲诈点啥，比如拉动她们小学的女教师们和同桌这帮蠢货来场联谊中和下荷尔蒙什么的…… 　　席嘉木送完女朋友也接着来公司加班了，等到工作告一段落，付雨要离开的时候他也要出门，叶梦茹演出在晚上，结束之后得是夜里了，身为二十四孝男友，席嘉木自然还要去接。 　　加班的另外几只汉子都住在公司对面的集体宿舍，只有付雨住处稍远，席嘉木提出捎她一程，自家师兄，付雨也没和他客气，一起来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席嘉木的车是白色宝马5x，叶梦茹选的，付雨总觉得宝马车前面排气孔特别像两个大鼻孔，一见到就莫名想笑，并没有让人敬畏的高级感，不过她也就是瞎想想，再不高级她也买不起。 　　周六的晚上，尽管很晚了，路上还是川流不息，席嘉木一边游刃有余地开车一边问她：“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以为你早就该给我答复呢，这个选择并不难吧？” 　　付雨点点头：“是不难，谢谢师兄，给我的条件确实很优越了，强子和大宇我也都和他们谈了，他们说了，我去他们就去，不过确定只能带他们两个吗？”她手下并肩作战的有十几号人呢。 　　席嘉木摇摇头：“我们新公司初创，人员贵精不贵多，配给股份的研发人员包括你我在内不超过十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如果后续发展良好融资顺利可以再挖别人过来，现在暂时就这些了。”说着又呵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老农民思想又作祟，打起小九九，觉得工资降了不划算呢！” 　　付雨咧咧嘴翻了个白眼：“我就算是老农民，也是新时代美少女农民，做佃户给别人种地还是当地主给自己种地还是能区分清楚的！”席嘉木本身能力超群，找了个身为超级富二代的合伙人罗永信合伙创业，罗大少有钱有关系，但他不懂技术，因此并不会干涉具体事务，席嘉木作为执行总裁基本总管一切，付雨将来会直接负责整个公司的研发任务，配给她的技术股也很可观。 　　尽管公司草创她拿不到之前的年薪，维持生活也没有问题，创业，赌的就是一个未来。 　　从大三编程大赛付雨以特等奖的身份被席嘉木发掘入行开始，六年来付雨做过的经典项目有很多，业界小有名气，之前也有创业公司挖她，可那时候一来弟弟大学没毕业，她经济压力大，二来合作的人没有席嘉木这样值得信赖，她都没动心，现在不管怎么样弟弟就要工作了，二老没有负担，年龄也刚刚才满50，有手有脚不至于饿着，她也能放开胆子做事。 　　说嘴打嘴，在小区门口从席嘉木的车上下来之后查看时间，付雨才发现调成静音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付妈妈打的。 　　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付雨便在小区花坛边找个地方站住拨了回去，付妈喜欢打麻将看连续剧，一向睡得比较晚。 　　付妈妈知道女儿时间紧，不喜人啰嗦，电话接通马上就进入正题：“雨啊，耀华说他们要毕业旅行，同学都去他也不好不去。” 　　付雨默了一下，还没开口，付妈妈立刻又说“你月初寄过来的钱还有一些，不过我和你爸这个月都去做了个体检，花了不少，其实也差不了太多，耀华旅游差不多要五千，那再有三千就够了。” 　　付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去什么地方旅游要五千？坐火车还是高铁？他们现在没办离校手续，学生证还能接着用吧，景点也能半价，两千也差不多了。” 　　付妈妈有些支吾，见女儿没有妥协的意思，只得道：“你知道啊，王雪他们一个系的，耀华和她一起出去，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出钱。” 　　付雨冷笑：“王雪保送了省大的研究生，耀华以后的工作可能少不得要驻工地，你确定她以后能当你儿媳妇？” 　　付妈妈急了：“他俩来咱家都住一个屋了，她不当我儿媳妇还想上天啊！你别提耀华的工作，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三大爷家淑君，还没你学习好，人家读省大，毕业就在省城结婚，找了个女婿有本事，把她弟弟工作都解决了，现在是国家干部，你呢？还高考状元呢！现在怎么着，耀华去首都找你愣是两手空空让他回来了，我养你这么大白搭了是吧！” 　　付雨是付妈妈的长女，亲生的，战斗力并不弱，她一条条掰扯：“首先，淑君她弟弟并不是国家干部，县城的小国企而已，一个月的收入还赶不上我给你寄的一半，还说不定哪天就下岗了。其次，你儿子不是空手回去的，换了新的笔记本电脑，新手机，还有里外全新的一身面试行头，品牌货，在商场花了大几千买的。再次，我不是没给他介绍工作，他自己说王雪在省城读书不想两人异地，来首都就是带王雪过来旅游，他嫌我介绍的工作收入低，首都消费又太高，那可真对不住，他一个地方三本土木工程专业我也真没办法给他找到高薪工作！” 　　被女儿顶嘴顶的火冒三丈，付妈妈气的声音都抖了“别人养闺女都是小棉袄，你是专门要气死我的吧！你当我没你的钱不能活是吗？”说完就要挂电话，付雨立刻拦住她：“你别找付霜，你但凡当她的亲生的就别找她！” 　　付妈妈气势又上来了，冷哼：“亲生的又怎么样，你还是我亲生的呢，不是一样恨不得气死我？小霜不像你，从小就孝顺。” 　　付雨声音更冷：“是啊，她孝顺，孝顺到不读大学自己去打工，刚满二十就嫁给你找的人家，因为人家能出二十万彩礼让你儿子有钱读三本，她婆婆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生了孩子就没上班零收入，哪来的钱贴补你？上次给你的钱是你女婿给她的家用！过年的时候妹夫都告诉我了，只是瞒着她婆婆，你再要钱让她婆婆知道她还活不活？” 　　付妈妈不服：“子女本身就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她结婚了和女婿就是一家，花女婿的钱怎么了？女婿怎么就不能孝敬我了？” 　　付雨继续冷哼：“是啊，子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我每个月给你五千块不够你俩花吗？十八线小县城的消费水平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家里的米面粮油你们的四季衣服不都是付霜和妹夫逢年过节送过去的？我可没听说过姐夫有供养成年小舅子旅游的义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愉快！ 第四章 　　付妈妈败北，愤怒地挂了电话，付霜立刻打给妹妹付霜，告诉她“咱妈向你诉苦要钱的话不要给，我到最后会给的，只是要拖一拖，不能让她觉得太容易。” 　　付霜答应了她，并跟她讲了讲家里的近况：父母身体都很好，父亲还在表姐家开的小工厂干活，母亲依然是白天出去打麻将，晚上去跳广场舞，夜里看电视剧，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等父亲给她做好早午饭，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付雨父亲是有名的宠媳妇，年轻时就不放心自己的漂亮媳妇去工作，年纪大了也不放心半老徐娘的媳妇一个人去跳舞，时刻紧盯着，两个人每天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出现在人前，丝毫没有缺钱的样子，让付雨完全不要担心，如果母亲找她哭穷，十有□□都是装的。 　　当然付霜没有她那么刻薄，后面的是付雨根据付霜的描述自己加的。 　　付爹这个人一辈子没什么本事，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小时候学习倒是挺好，但那时候上学条件艰苦，付爹读中学的时候生了场大病，险些没命，祖父母便再也不忍唯一的儿子去吃苦，便辍学了。 　　尽管一事无成，但付爹也是别人眼中有福气的人了。 　　作为独子不仅爹妈宠着，上面还有个长姐，也就是他们姐弟三个的姑姑，姑姑比爸爸大了将近十岁，当年考上了师范学校，和姑父一起都在县里的初中当老师，姑姑工作后，便从日渐年迈的父母手中，接过了宠爱弟弟的重担。 　　那个年代家家都很穷，姑姑和姑父双职工，算是比较宽裕的，她几乎倾尽所有帮付爹娶到了他满意的媳妇，也就是付妈，付妈是十里八村的一朵花，美貌远近闻名。 　　付爹胸无大志，但对老婆是一等一的好，从此姑姑便要连弟媳妇一起宠着。 　　等到姐弟三个出生，尤其是弟弟付耀华出生以后，隔三差五就被打扮整齐了往姑姑家走亲戚，一般都能连吃带拿收获一堆东西，弟弟兜儿里还会被塞钞票，要是赶上哪个孩子升学，姑姑更是会包个大大的红包。 　　等姑姑退休，表姐长大了，在县城附近的镇子上开了个皮鞋加工厂，从小被当妈的耳提面命必须要照顾唯一的舅舅，便请了付爹过去帮忙管账。好在付爹一辈子顺风顺水没吃过苦，人老实平和，算数方面也不糊涂，没出过什么大差错，一管就是许多年。 　　这几年实体生意不好做，表姐的皮鞋厂也摇摇欲坠，但付爹完全不担心，因为他女儿长大了，还那么出息，整个大家族第一个考进首都的呢，还是状元！人若是有福气，一辈子都会顺顺利利，当时他生了老大是个女儿，盛夏的午后正下着大雨，家人的心情也像下雨一样，直接取名叫付雨；生老二在秋天，还是闺女，心里哇凉哇凉的都要结霜了，就叫付霜；只有老三生在春暖花开的晴天，阳光灿烂洒满大地照耀中华，就叫付耀华！这才是他们老付家的希望，老付家的根啊！至此为止，他和媳妇才算是完成了此生最重要的任务，从此不管是姐姐还是外甥女还是两个女儿的供养和照顾，他都接受的心安理得。等到儿子将来生了孙子，两个女儿也一样得尽量帮衬着，没有男人，女人能成什么事儿？她们在外面蹦的再欢再能耐，绳子也在他和儿子的手上拽着，要钱得给钱，要物得给物，没有他们，女人们就像浮萍一样，是没有根的！ 　　就像这次，其实儿子带女朋友出游的钱他们老两口还是有的，但要的是大女儿一个态度，这个女儿不好管，有本事，人也刚强，说一句能怼回来十句，人冷漠无情，对弟弟并不像二女儿那样是发自内心的爱护。但这有什么关系，有他们老两口在，就能掐着她的七寸，毕竟生她养她，她不敢不管他们，他们和儿子是一体的，管他们就是管儿子，等到将来管成了习惯，也就一直管下去了。 　　养女儿是做什么用的，就是将来帮扶弟弟的，当年连续生两个女儿多少人劝他送人，他都没舍得，一来毕竟是自己骨肉，二来两个女儿相貌都好，付爹作为一个经常读书看报的人，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深刻一些：长得好看的女孩，一般都有机会嫁得比娘家好，等两个姐姐都嫁个好人家，他儿子还用发愁吗？ 　　事实证明了他的英明，养大两个女儿花费并不多，给口吃的，捡点亲戚们的旧衣服就长大了，上学学费也没多少，再说还有姑姑帮扶。 　　果然，等到女儿们长大，二女儿出嫁换了二十万彩礼，解决了儿子的学费。大女儿不听话，腿长跑的远，至今也没能嫁出去，可她自己能挣钱，每月都付赡养费，这个是细水长流的活钱，把他们老两口和儿子的日常花销都包了，还能攒下些来，等到将来儿子娶媳妇买房子，两个姐姐还是都要出钱的，尤其是大女儿，那丫头人狠有心计，每个月挣的钱未必是她口里的数，得想个办法掏掏底才行。 　　所以，他还有什么可发愁呢？ 　　作为亲生女儿的付雨，就算不知道自己老爹的全部想法，这么多年的交道打下来，她又不蠢，还出奇的聪明，自然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因此她经常会有一种无力感，她二十五了，母胎单身至今，很大的原因在于她不想拖着另一个人，尤其很可能是她喜欢且在乎的人，和她一起面对这一地鸡毛。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工作可比父母要靠谱的多，工作给她吃穿，给她尊严，给她在这座冰冷大都市安身立命的底气，因此付雨对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独独对工作一腔热忱，关键工作这位小娘子还特别有良心，你若不离不弃，她便生死相依。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事情，以至于付雨打开门见到客厅灯光大亮，沙发上还坐着俩人时，险些没惊得叫出声来。 　　付雨和室友辛琪的缘分要追溯到八年前，当时付雨刚刚上大一，勤工俭学做家教，教的第一个学生就是当时读高二的辛琪，由于付雨小学读五年制，大一的时候才17岁，仅仅比自己的学生大一岁。 　　辛琪当时的人设是叛逆白富美少女，标准学渣，被好容易才进去的名师辅导班劝退，她爹妈也不放心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单独和男家教补课，辗转来到付雨就读的A大找成绩优秀的女学生给她补课，想着年龄相近应该能好相处。 　　付雨是家乡所在市的理科状元，家境贫寒，关键是相貌出色很得辛大小姐眼缘，一不小心就脱颖而出了，从此课余时间都耗在辛琪身上，辛琪父母给的报酬很丰厚，付雨自己从小就是家里的大姐，下面有弟弟妹妹，对付辛琪这种叛逆少女也是手到擒来。 　　事实证明辛家二老的思路完全正确，跟着学霸小姐姐两年，二人不仅相处愉快，向来成绩倒数的学渣辛琪也逆袭成功考入的一所本地大学的英语系，虽然既不是985，也不是211，辛家父母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升入大三后付雨由于在编程大赛上获奖，认识了在游戏公司工作的师兄席嘉木，从此开始兼职帮游戏公司写程序，比家教收入更丰厚，所以辛琪也是她教过的唯一的学生，两人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辛琪毕业后家人给她安排进现在所在的小学教书，学校距离她家比较远，通勤时间太长，得知付雨也在科技园附近工作后，一家三口齐上阵，动员付雨和她一起租房。 　　辛家父母负责找的房子，房子很新，家具家电更是全新的，所以居住环境很好，按照市价房租将远远高于付雨给自己的住宿预算。 　　他们知道付雨的情况，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们更舍不得自己宝贝女儿受委屈，便提议付雨少出一部分房租，然而付雨穷归穷，却没有占小便宜的爱好，坚持对半分担房租。所幸辛家父母是本地人，大概是有门路，房租略低于市价，饶是如此，也让付雨心疼了一阵子，好在不久她就又升职加薪了。 　　从远郊破旧的筒子楼搬到新家后付雨不仅每天节省了两个小时的通勤时间，住宿环境也是天壤之别。付雨长这么大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她对生活要求不高，可是能节省两个小时用来工作，并有安静独立的空间，还是很值得高兴的，至于钱，再多努力挣回来就是了。 　　和辛琪合住两年，辛爸辛妈不是没有来过这里，但都会提前打招呼，也不会擅自开门进来。看着沙发上面如锅底的老两口，付雨知道他们来者不善，辛琪这回是栽了。 第五章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尽管心里暗叫不好，付雨还是强作镇定先打了个招呼。 　　辛妈妈打量了她一番，原本就没有笑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显然认出了付雨身上的衣服，扯了下嘴角正要开口，被辛爸拉住，辛爸虽然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但相对还比较理智：“不好意思啊小付，我们没打算擅自进门的，来之前我给琪琪打电话，她说自己已经回来了，我们来这边办事就顺道过来给你们送点吃的，结果怎么敲都敲不开门，怕出事我们才用了备用钥匙，结果你看这是怎么回事，琪琪呢？” 　　付雨抿了抿嘴唇：“叔叔，阿姨，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先倒点水。” 　　辛妈再也不理会丈夫的阻止，直接嚷道：“喝什么水啊？付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们自问待你不薄吧？琪琪不懂事，我把她交给你，想让你帮忙管管她，结果呢，你和她一起骗我们？要不是我联系主办方要活动照片，今天还真就被你们骗过去了！” 　　付雨低下头，辛琪傻，她也是傻了，今晚的活动是有摄像的，大概是方便大家回去和家人继续揣摩商量，当时她只想到会不会造成隐私泄露，主办方一再强调不涉及商业用途她才作罢，没想到辛妈这么快就拿到了第一手资料，网络时代，什么都快，亏她还是搞IT的，居然阴沟里翻船。 　　“我知道你比琪琪还大一岁，一直找不到对象可能有点着急，这不一直也在帮你踅摸，上次给你介绍那个你又不同意，可你再急也不能冒名顶替啊，你说你顶着琪琪的名儿去行骗，就算是现在成了，以后你还能骗一辈子？” 　　“瞎扯什么呢！”付爹喊了付妈一嗓子，也阻止了付雨的开口辩解，直击重点：“先不说别的，小付，你知道琪琪在哪儿吗？” 　　付雨担不起“骗子”这个名头，也警告过辛琪自己不会刻意帮她隐瞒，直接告诉他们：“应该跟周启扬在天津。” 　　“什么？！”辛妈疯了，“她还跟周启扬那个小流氓在一起！”怨恨地看着付雨：“你早就知道是吧？知道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你存的什么心啊？琪琪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忙碌了一天，刚刚和付妈和付霜打电话又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付雨本就身心疲惫，辛妈刺耳的指责声在耳边像魔咒一般，震的她脑袋嗡嗡的，再也无法忍耐，声音冷了下来：“阿姨，您也知道琪琪只比我小一岁，已经成年了，就算未成年，我也是室友，不是监护人，当时是您请我和琪琪同住的，让我帮忙照应她，这点我尽我所能了，至于别的，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义务，琪琪请求我不要将她和周启扬的事情告诉你们，我在中间很为难，只答应不主动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询问我不会隐瞒，如今我也做到了这一点。” 　　辛妈瞪大眼睛还要反驳，这次辛爸及时阻止了她，作为男人，他总不好和老婆一起去指责个小姑娘，不过想到女儿和那个小流氓一同去外地还过夜，当爹的只有更闹心，叹了口气对付雨道：“琪琪从生下来就娇生惯养，没吃过苦，所以人比较幼稚，不像你们从小离开家的女孩子那么成熟，我们做父母的就难免要多操心，你阿姨就是说话急了些，其实没什么坏心，我们准备这就去趟天津把她带回来，小付你休息，先不打扰了。” 　　辛妈这时候也想起要先找到女儿再说，没空再和付雨掰扯，不过临走前，她还是不软不硬地刺了付雨一下：“原本放心的事现在不放心了，看来我和她爹还是不能躲清闲，过几天我们搬过来，这边住不下，付雨你还是抓紧时间找房子吧。” 　　付雨愣住了，忍住气道：“阿姨，房子我也是付了房租的！” 　　辛妈一撇嘴：“几千块房租是吧？回去就转给你。” 　　付雨不让步：“这个要跟房东谈吧？就算是房东，也要提前一个月通知我找房子的，怎么能说搬就搬？” 　　“找什么房东？我就是房东！房子是我娘家拆迁分的，你要一个月是吧？也别说我欺负外地人，就给你一个月搬家。”辛妈挺着胸脯说完，又看了看付雨身上的衣服和刚放下来的包，皮笑肉不笑地：“搬家的时候看清楚，别搬错了……” 　　“行了！”被丈夫猛扯一把，付妈火急火燎地跟着出去，“砰”的一声带上了门，此时此刻，当然还是找女儿更当紧。 　　付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自己了，明明和辛琪三观、习惯都不一致，还保持来往这么多年，其中原因多种，但有一点她明白，就是辛琪的父母特别疼爱她，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公主，被呵护着长大，所以辛琪身上有她不具备的那种甜蜜和天真，这是付雨羡慕又遥不可及的，得不到，能靠近也好，辛爸辛妈对她也一直比较和蔼可亲，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维持的平和表象，在触及辛琪利益的时候这么不堪一击。 　　一直以来付雨都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年长的长辈，这方面她没有成功先例，要么忍耐顺从，要么暴力反抗，包括老师在内，就算她成绩全校第一，她也不是老师喜欢的那种学生，在人和人之间相处的跷跷板上，总是此起彼伏走极端，她找不到那个能达成平衡的点。 　　所以她很珍惜和辛爸辛妈的关系，没想到又搞砸了，还搞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要失去。 　　想到这两年的房租居然都是交给了辛妈，不知道辛琪知不知道实情？虽然她告诉自己即使明明知道这房子是辛琪家的，她也会一分不少地付房租，可想到自己一直被刻意蒙在鼓里，内心难免还会不适。 　　一连几天辛琪都没有了消息，付雨不是很放心，联系了之前通过辛琪认识的她同校的女老师，得知她父母帮忙请了病假，便不再多问。 　　时隔一周才再次见到辛琪，这期间付雨忙疯了，一边要抓紧时间结束手头的工作，一边还要抽出时间找房子，附近的房租年年涨，但她现在时间也很宝贵，并不想住的太远。 　　面对付雨辛琪一脸愧疚，又抱着她的胳膊摇啊摇地撒娇，语气讷讷：“小雨姐，我没想到会给你惹那么大/麻烦，我跟我妈说了，说都是我强迫你不让你告诉她的，可她不讲理，说让你看着我结果你没做到。” 　　付雨笑笑没有接茬，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问她：“你和周启扬的事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我只能表面答应她不来往，以后估计连偷偷见面都不容易了，启扬也很骄傲，他们乐队的人都骄傲，不过有才华的人都这样。上次我爸妈直接带我走，现在他还对我爱答不理呢，我还没想好怎么哄，哎呀，烦死了！”说着仰倒在沙发上，死命蹂/躏怀里的抱枕。 　　看到付雨正在收拾东西装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她抱怨给她建议，辛琪似乎终于想起来什么，语气开始发虚：“不好意思啊，小雨姐，是我妈不让我说这房子其实是我家的，她说不说的话我们都是租客，要是说出来我是房东你是房客，怕你不自在。对了，他们非要来这边住，小雨姐你找到房子了吗？在什么地方，最好能宽敞点，万一我妈太烦我就找你挤挤去躲清静。”说完居然开始帮付雨设想她的新房子，越说高兴，到最后一脸向往，似乎马上就要搬过去一样。 　　付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完全没有了开口的欲望。付爹付妈那么精明能干，凭实力把女儿养的这么天真，别人要怎么操心？ 　　到底多年的朋友，付雨还是忍不住凭良心劝了一句：“你爸妈是真的爱你，绝对比任何人都爱，你遇事还是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吧，包括周启扬的事。” 　　至于听不听，只能看辛琪自己了。 　　除了在网上发布信息，付雨还发动周围的熟人帮她找房子，到最后还是席嘉木的女友叶梦茹帮她解了燃眉之急。 　　叶梦茹戏剧学院毕业之后和一个剧团签了约，剧团是国有事业单位性质，当时给分配了单身宿舍，两人间，同宿舍的人飞黄腾达搬了出去，叶梦茹也早就和席嘉木同居，宿舍由于距离她们经常参演话剧的剧场很近，叶梦茹平常用来放点杂物偶尔落落脚，因此没有退掉，房子是老式的砖房筒子楼，公用厕所和厨房，条件实在不怎么样，可房租便宜的不像话，还是三十年前的水平，叶梦茹称她要不嫌弃的话可以直接去住。 　　付雨上大学之前和付霜合住一间违建平房，大学之后图便宜住的六人间筒子楼而不是新式四人间公寓楼，怎么会嫌弃位于二环内的单间？ 　　人穷志短，付雨都快对着叶梦茹高呼娘娘万岁了，这两口子真是她的贵人，席嘉木就不说了，从在学校起就是她的领路人，作为同省考进同专业的师兄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叶梦茹那样的女神，也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并没有面对男友“小师妹”的那种芥蒂和排斥感，当然，付雨明白自己也没有让她芥蒂的本事和条件。 　　对着她，席嘉木用起来比用汉子们还狠，直接跳级当牲口用，编代码扛大包打流氓取外卖样样全能。 　　对着叶梦茹，坐个车席嘉木都担心她会迷路必须亲自接送，吃个鱼都怕会卡着必须亲手帮她把刺剔干净。 　　她想如果自己是叶梦茹，她和席嘉木哪天一起躺在床上，她都能相信这俩人是工作太累了碰巧晕倒在一起。 第六章 　　新房子美中不足的就是距离公司比现在远，不过四十分钟地铁直达，在这个超级大都市，也算相当可以了，还能省下一笔房租，付雨千满意万满意，决定更加努力地给席嘉木卖命以回报他们两口子。 　　搬家很容易，付雨东西不多，主要是书和一些生活用品，筒子楼没有燃气和排烟设备，以前住民居，付雨有空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大米泡一夜加上腌好的排骨和蔬菜一焖就是一顿煲仔饭；或者水煮蔬菜和羊肉片浇上芝麻酱辣椒油，便是简单的麻辣烫；再或者肉类蛋类煎一下撒点黑胡椒和盐，夹着馒头大饼，再煮点粥。总之，一个人吃饭付雨想了很多省时又省力的一人食菜谱，可住到这里通勤时间变长，工作反而更忙，条件不具备，以后做饭的机会肯定要减少，付雨便把不能用电的厨具都处理了，只保留了电砂锅，看来如果她以后要习惯吃外卖了，否则饮食会更加单调…… 　　总之轻装上阵，强子和大宇两个铁哥们儿一起帮忙，借了席嘉木的宝马，一车就拉完了全部家当。 　　走之前辛琪眼泪汪汪：“对不起，小雨姐，我知道错了，你以后不要不理我。” 　　付雨叹了口气，给了辛琪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管她父母怎么样，这孩子是真的没有什么坏心，不过她自己的日子都是一地鸡毛，谁又能为谁承担多少。 　　去新家的路上强子还感叹：“我还想着利民小学的女老师呢，老大这事儿不会黄了吧？” 　　付雨直接削了他脑袋一下：“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挣钱，没车没房没存款，哪儿来的妹子？有也是瞎耽误功夫！”时间成本也是钱啊！没见当老大的都还单着吗？刚毕业的小屁孩着什么急？ 　　日子流水般划过，转眼便是年底，辞呈提交，旧公司项目完美结束，新公司成立，取名信嘉。付雨走马上任独挑大梁，任整个公司的技术总监，虽然公司现在只有几十人，但框架已成，一岗一责，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公司的法人是罗永信，可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基本都游荡在各个高级娱乐社交场合，还时不时出国鬼混，席嘉木作为执行总裁，是整个公司实际的掌舵人。 　　席嘉木和付雨等普通码农不一样，他出身省城的干部家庭，自小多才多艺，在校还担任过院学生会主席，本就是优秀的综合性人才，在原公司的时候他都承担很多管理工作，现在可谓如鱼得水。 　　关键席嘉木还有个如臂指使的付雨，付雨毫无别的特长，但在专业上无人能出其右。包括席嘉木自身在内都得承认天赋要差这个小师妹一等，有天赋还能吃苦，付雨是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都可以投入工作的人，她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爱好，而且天生急性子，有了想法第一时间就会付诸行动，关键她还聪明有能力，想到就能做到，做到就能做成。 　　他们新公司开发的一款团体竞技手游，其实原公司也有一个类似的项目，只不过还在可行性研究阶段，没有立项，席嘉木凭着多年从业经验觉得这个游戏如果真的做成可能会火，就找付雨商量。 　　令席嘉木没有想到的是，他仅仅在下班之前和付雨闲聊了几句，第二天一大早付雨就顶着两个熊猫眼给他展示了游戏的基本框架，泛着血丝的两个大眼睛神采奕奕地盯着他：“老大，暑假快到了，我觉得这票得抓紧干！” 　　接下来付雨向他展示了什么叫疯狗一样的执行力，这款网游如果交给普通游戏公司做，没有三个月一期工程下不来，可付雨和她的小伙伴们一个月就搞定了。 　　赶在暑假前完成了内测，交际草罗永信也相当给力，各种公关、合作、广告都及时跟进，他们开发的第一款游戏就火了。 　　大家度过了近几年来最忙碌的几个月，新项目一炮打响，公司在资本市场的A轮融资比原本预期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很多，整个团队气势高涨，人人涨了薪水，发了可观的奖金，正好赶上毕业招聘，公司迅速扩张，人员也比刚成立的时候扩编一倍。 　　作为技术部门的老大，亲自带队做完整个项目的付雨，人瘦了快十斤，170的身高，体重跌到了两位数。并且熬夜熬多了，走路都有些发飘，加上面色苍白眼圈发青，头发也多日没空打理半长不短，融资成功的庆功宴上，叶梦茹看到她吓了一跳，催着她赶紧去做个体检，又埋怨席嘉木用人太狠不知道关心手下，席嘉木喝酒喝得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一边搂着娇嗔的女朋友，一边大手笔地给付雨准了假让她去检查身体。 　　付雨也确实感觉不舒服，便趁这机会做了个详细检查，结果还真查出了问题，心脏的S屈体下移，供血不足，体检医生建议她好好休息，再去医院复查看看。付雨上网搜索，网上称出现此症状的多为老年人，把她吓坏了，她年龄不满26，苦日子过了25年半，这辈子还没享受过什么，眼看苦尽甘来，公司前景一片大好，大把的钞票即将到手，可不想提前进入老年！ 　　现在付雨是住在城里的人，附近就有一家特别有名的三甲医院。她特地掐着点儿利用公司的超快网速在网上挂号平台给自己抢了个专家号，头天晚上早早入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医院复查。 　　首都的三甲医院绝对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一大早就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付雨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有点小毛病一般也都是药店随便买点药抗过去了，在首都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大医院，因此颇有些晕头转向。 　　导医台的护士小姐周围围满了操着不同口音的人问问题，有大爷大妈，还有抱着孩子推着轮椅的，付雨实在不好意思跟他们挤，只能到处找提示自己摸索。 　　好容易找到心内科，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叫号，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先是询问了她的症状，接着一句话没说，就给她开了一堆单子，什么心电图，心脏彩超，心肌酶谱之类的，让她去做检查。 　　心肌酶谱检查需要空腹抽血，抽血也需要排队，抽完之后付雨已经饿的头晕眼花，感觉自己这个状态去做心电图没事也变有事了，赶紧先跑医院大门买了套煎饼果子和一大杯热豆浆。等到整套煎饼下肚人才活了过来。 　　然后一边吸溜豆浆一边找做检查的地方，医院实在太大，而她方向感又奇差，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正要找个人问问的时候，付雨感觉迎面走过来这个刚刚摘掉口罩的年轻医生有些面熟。 　　付雨智商很高，智商高的人记忆力一般都不差，尽管已经半年没见，半年前也仅仅见过一面，付雨还是认出这帅哥医生正是当时在天悦酒店救人的孟主任，当然她能一眼认出来主要是因为人家长得太帅辨识度高，要知道每天和游戏打交道的付雨虽然自己不修边幅，但感受美的眼光却被游戏里华丽的帅哥美女吊的高高的，一般长相的人都很难入眼了，比如当时那个程飞，付雨记得他名字和性格特征，但长相早就模糊了。 　　孟医生身着白大褂，和那天衬衣西裤的斯文俊雅略微不同，整个人多了种专业的学者气质，但不变的是都很醒目，千万人种你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那种醒目。 　　似乎发现有人盯着他看的时间略久，孟医生也扫了眼付雨，眼神锐利但没有什么波澜，一扫而过，之后便又是与人保持距离的漠然，显然没有认出她。付雨觉得这可以理解，上次见面他是救人的医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她不过是围观的路人甲，再说医生每天接触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个个都记得住。 　　付雨正在纠结要不要拦住孟医生问路的当口，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还有男男女女的大呼小叫，付雨以为是有急救病人，赶紧侧身让路，下意识地看过去。 　　这一看不当紧，好家伙！一行人气势汹汹，当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满脸通红，虎目含泪，一边叫嚷着：“医生杀人啦！”一边把随身的一个类似于包的东西兜头朝孟医生砸过去，孟医生始料未及，仅仅侧过身偏了下头，包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不知道是拉链还是什么在他白皙侧脸上刮了一道红痕。 　　扔包的大妈并不善罢甘休，嗷的一声整个人都扑上去厮打，孟医生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或者说不知道该拿一个撒泼的大妈怎么办，只是皱着眉头闪躲，走廊空间狭小，闪躲不及的他白大褂被扯开，手背上也被指甲划了一道，那矮胖的老女人居然还跳着脚朝他脸上招呼。 　　孟医生面目异常英俊，且皮肤白皙，那红痕在他脸上就像白玉有瑕般让人分外地看不惯，回想起他上次跪在餐厅地面上救人的场景，付雨脑子一热，冲上去一把扯过老女人丢到一边。 　　老女人没站稳，撞到走廊墙上，杀猪般地尖叫，因为太胖身形没能稳住歪倒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干脆就势坐下来一边涕泗横流一边拍着大腿嚷嚷：“杀人啦！杀人啦！” 　　付雨没想到对方还有援手，眼看老女人吃了亏，后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也冲了上来，本来冲向孟医生的，现在都朝她看过来，尤其那年轻女人，看着付雨的样子恨不得要吃了她，这年轻女人和老女人大概有血缘关系，习惯一样，首先招呼的也是人脸，看那女人染的血红的长指甲伸过来付雨感觉到危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兜头将手里没喝完的豆浆砸向年轻女人，趁她闪躲自己侧身一脚猛踹开扑向孟医生的男人，转身猫腰灵巧躲开女人扑过来的身体，再反手抓住她两只胳膊一拽，刺耳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女人的胳膊脱臼了。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医院的保安终于赶到，帮忙制服了闹事的人，付雨悄悄地活动了下脚腕，刚才那一脚用力太猛，她自己的脚腕也险些脱臼。 第七章 　　拜现在发达的咨询所赐，付雨明白孟医生这是碰上医闹了，然而孟医生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倒霉，因为那死亡的病人甚至并不是他做的手术，做手术的大夫今天不在，孟医生只不过在术后查房的时候和病人家属见过几面，就被刚刚丧亲且丧失理智的家属碰上无差别攻击了。 　　而病人的死亡也不是手术事故，病人做的是心脏移植手术，术后已经存活半年多，因为严重的排异反应和并发症状没能及时送医才意外去世。后来尸检还在病人身上检查出酒精成分，并且还有外伤，不排除酒后打斗的可能，死因复杂，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手术失误，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时义愤之下动手打人的付雨，当时还是很忐忑的，和以往打的地痞流氓不同，今天打的这仨，两个老的，一个女的，万一出点啥状况，赔钱事小，进局子可就麻烦了，当然对她来说，赔钱也不是小事，关键本来跟她没关系的，她因为脑子发热赔钱冤不冤啊！ 　　正纠结着，袖子被人拉了拉，扭头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小护士，眼睛弯成月牙状，小声叫她：“你跟我来。” 　　跟着小护士来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关上门，小护士先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拿了零食，然后搬一把椅子坐她对面，扯下口罩，口罩下面是一张圆圆的笑脸。 　　“美女你好，我是咱们心外科的护士，我姓王，叫我小王就好了，刚刚是孟医生让我叫您过来的，他怕那些病人家属找您麻烦，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孟医生处理完事完就过来谢您。”小王不等她回答就继续叽叽呱呱地说：“孟医生实在太倒霉了，他可是我们心外科的男神，听说他被打大家心都碎了，姐们儿，你是不是练过啊，刚才那动作实在太帅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女神！”小王显然很活泼，跟付雨说话开始还“您”来“您”去，带着陌生人的客气，说高兴了，首都大妞儿的气质就暴露无遗，不需要付雨搭腔，自己就嗨的不行：“而且今天多亏你，孟医生都主动跟我说话了，他平常除了工作以外话很少，姐妹们都不敢主动搭讪，没想到其实好温柔好和气，一点都不高冷，嘿嘿嘿，她们都羡慕死我了……” 　　看着小王面若桃花的样子付雨有些无语，她这哪里有心碎的样子？看来男神被打远远没有男神跟她说话来的重要。 　　想到当时孟医生打不还手，自己头脑发热挺身而出，不知道有没有添乱，毕竟以往听说医闹的例子都是医生被打被杀，没听说有反抗的。 　　想想医生这个职业也挺悲催，那么漫长的求学期，没个博士毕业都不好意思找工作，终于毕了业，打败千军万马留在本城进了大医院，小医生要慢慢熬，熬到最后成为老医生，却未必能熬成大医生，金字塔顶尖的就那么有数的一撮人，其余医生的投入和回报都大大失衡，真是性价比很差的一个职业。 　　能考医学院的分数，考个什么金融啊法律啊贸易啊之类的专业，不管是求学期间还是毕业后都要轻松许多，哪怕就是像她一样学计算机，苦逼的时候是真苦逼，也未必个个都能挣大钱，但起码安全啊，除了电脑辐射久坐熬夜导致心脏病什么的也没啥危险了……算了，还是需要有人去舍己为人学医的，不然她的心脏病该找谁来看？对啊，她有心脏病呢！检查还没做完。 　　跟护士小王说明了情况，小王有些犹豫，看看时间最后决定先带她做检查。小王拿出一副新口罩让她带上，还找了件外套，外加一顶帽子，弄得跟007换装似的，说这样出门不会有人认出她，付雨赶紧道谢。 　　不得不说，学医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医院有熟人看病方便啊，有小王带着她，根本不用排队，很快就加塞做完了所有的检查，生平第一次享受特权的付雨都有些心虚了，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小王安慰她：“多大点事啊，各行各业都这样，农民种菜还知道留给自己一块地不打农药呢，咱们医护行业高风险低回报，还不能有点小便利啊!” 　　连之前一脸漠然的老专家，在小王的陪同下也和蔼了许多，称目前检查结果来看她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S屈体下移不算严重，可能是过于疲劳外加营养不良导致，以后要注意休息补充营养加强锻炼，如果再有不适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付雨终于松了口气，出了诊室小王还想带她回办公室，付雨婉拒，她当时出手纯属义愤，再说今天麻烦小王陪她做检查感觉都已经赚到，不然看那队伍的壮观程度今天一天能不能搞定都不好说，但为避免自己惹了麻烦有后遗症，付雨还是应小王的要求留下了手机号。 　　除死无大事，身体状况警报解除，付雨心情雀跃起来，想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拿出手机搜索美食地图，发现上次吃的那个天悦的自助餐厅距离此处乘地铁只有两站地，点评网上评价很高，而且工作日的中午还有团购可以打折，想想上次吃的食物确实很美味，于是没有什么创意的土包子决定还去那里吃。 　　无趣的土包子甚至选的食物种类也和上次差不多，刚刚忙乎完找到位置坐下来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手机有陌生号码来电，隐隐有点直觉，付雨放下餐具接电话：“喂？您好。” 　　“是付小姐吗？”声音清朗且具有磁性，听得她耳朵痒痒的。 　　“您是哪位？”不能因为声音好听就判断什么，其实有时候广告推销人员声音也很好听的。 　　“我姓孟，是H医院的医生，如果您是付小姐，我们上午在7层西侧走廊刚见过面，您帮了我的忙，非常感谢。”对方语速很快但清晰，且谦逊有礼，只是听他讲话内容，如果不是当事人，又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见面方式是那样的。 　　“孟医生您好，我是付雨。”既然对方知道她姓付，肯定是小王告诉他的，检查单上有全名，也没必要再藏头露尾了。 　　“您现在什么地方？请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看来孟医生是要当面感谢她拔刀相助了，付雨不觉得自己需要感谢，可对方坚持，她又担心自己会错意，万一其实人家是来找她商量怎么赔偿被她打的人呢？虽然起因在他，但动手的毕竟是她，好汉做事好汉当，她也不能肇事逃逸……. 　　孟辰光过来的速度很快，一盘子食物付雨还没解决掉一半，孟辰光便来到了她的桌前。 　　付雨忙站起来，见他眼光扫过桌上盘子里的食物，又抬头看向自己，神色略有些惊讶，付雨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孟辰光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如同雨后天空彩虹初现，又如玉匣半开宝光乍泄，在付雨略有些惊艳的目光下 ，孟辰光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孟辰光。”顿了顿，又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不是已经知道她姓付了吗，难道小王没告诉他全名？付雨愣了片刻，立刻想到上次在这家餐厅见面，程飞其实介绍了她叫辛琪，顿时脸红的像猴屁股，马上开口解释：“上次来这里我是临时顶替朋友参加活动，所以用的她的名字，我是付雨。”8人相亲也是活动啊，她也没说错，至于里面的缠缠绕绕，就不交浅言深地解释给他听了，人家也未必有那个耐心听。 　　好在孟辰光立刻转移了话题：“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付小姐，我当时有点意外会发生那样的事，没能合理应对，全赖您帮忙了。” 　　想到程飞说他是海归，自然是不够深入了解我们中华特色“医闹”的，付雨点点头表示理解，并且不再逃避问题：“那几个人，有没有受伤？” 　　孟辰光摇摇头表示无碍，最令付雨惊奇的是孟辰光表示事情和她无关，他来主要是感谢付雨帮忙联系保安。 　　拔刀相助变成了联系保安，饶是机灵如付雨也有些呆愣，看着孟辰光带着淡淡笑意却无比肯定的眼神，付雨悟了：事情已经被摆平，不管是赔钱了事还是求助法律，总之孟辰光没有把她卷进来，要想让她彻底没有麻烦，自然釜底抽薪就当她从来都没掺和，否则且不说走司法程序，万一再被好事者发到网上，绝对后患无穷。没想到孟医生这么上道，这让付雨对他的好感度蹭蹭地上升。 　　孟辰光招呼服务员过来点餐，土包子付这时候才知道这家餐厅不仅有自助餐，还有单点的高级食材。孟医生点的都是些很精致的食物，付雨之前大都没吃过，有些连听都没听过，孟医生招呼她用餐，人显得真诚又不过分热情，付雨便也不再客气，毕竟今天自己还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起码帮他避免了一顿好打，更何况这孟医生一看就是那混成“大医生”的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撮人，一顿饭而已，吃不穷他。 　　因为不熟，并没有展开什么话题尬聊，但沉默中竟然也不觉尴尬，两人的胃口都不错，用餐很愉快。 　　餐后付雨提出告辞，孟辰光便带着她向外走，付雨见他没有结账的意思，内心疑惑，自己是点评网团购了单人餐券，但她确认刚才吃的那些高级货肯定不包含在套餐里，又或者是自己会错了意，人家并没有想要请客，其实是难得碰到个傻大姐，不宰白不宰？还是说孟医生做惯了大医生，吃饭从来没有付钱的习惯……打住！这光风霁月的白衣天使形象在她的联想下越来越往猥琐风走了肿么破…… 第八章 　　付雨决定了，今天她无论如何不会另外付钱的，反正她自己那个团购码已经扫过了，大不了出门要是被拦住，就当自己不认识孟辰光，其实本来也不怎么认识，长得帅怎么样？帅也不能当饭吃，花钱让帅哥陪着吃饭，作为穷了二十多年的资深穷人，这么奢侈的生活她想都没想过。 　　出门的时候付雨刻意和孟辰光保持了一定距离，以免霸王餐被抓殃及池鱼，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顺利出去了，不仅出去了，门口漂亮的迎宾小姐还满面笑容地鞠躬致谢，表示欢迎他们下次光临。 　　大概是付雨的疑惑表现的太明显，孟辰光特意解释了一下：“我让他们记账了，你之前扫的码已经退回，可以直接在网站退款，我还不太熟悉国内的网络支付，这是他们经理说的。” 　　付雨再次脸红，白衣天使形象再次伟岸起来，猥琐的其实是她自己。没办法，涉及到钱的事情付雨总是特别敏感，她也不想这样，但大概她就是所谓的“从思想上就很贫穷”那种人。 　　其实结合现在的国民收入和人均储蓄，付雨已经不能算穷人了。别的同学上大学至少要花家里几万块，唯有她大学毕业攒了几万块，她就像个人形貔貅，只挣不花。 　　工作后虽然时不时要支援家里，但即使收入最少的月份付雨也能省出一部分攒下来，从来没有“月光”过，如果哪个月攒的少了些，她都会有强烈的不安，只有银行卡的数字蹭蹭地上涨，并且持续上涨，才能带给她满足感。 　　新公司成立之初，在席嘉木的鼓动之下，也是对新公司有足够的信心，付雨狠下心将多年来所有的积蓄都认购了公司的期权，拿出钱来的时候付雨满脑子“不成功便成仁”，心里就一个想法，如果公司做不成，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所以她才那么拼，拼到要去医院看心脏。 　　如今做成的游戏上市反应良好，公司规模扩大项目源源不断，作为核心人物付雨收入也成倍上涨，还有大笔的奖金入账，她才会“奢侈”地来五星级酒店吃自助餐，对于葛朗台?付来说，这真是少有的奢侈。 　　既然孟辰光请客，这顿奢侈的饭没有花钱，而且师出有名是人家的“答谢”宴，按照付雨的属性她本来应该是暗自窃喜的，可刚刚那一瞬间的心里活动和条件反射让付雨内心感到羞愧，面对着光风霁月的孟辰光她又有些隐隐的自卑，孟辰光神态从容，涵养上佳，举手投足好看又贵气十足，必定出身良好，如今他们能面对面坐着吃饭，可成长的环境和身后的家人，必定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在这被折叠了几层空间的首都城，他们甚至都不属于一个世界，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阴差阳错碰在一起，便如两条直线相交，过了那个交点，之后便继续前往各自的方向，渐行渐远，永不再遇。 　　付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他们不是相亲，更算不上朋友，她提供了帮助，他请一顿饭答谢，以后回到各自的生活，大概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茫茫人海的大都市，这样的事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遍。 　　付雨往常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她也没空想这些，今天大概是工作告一段落脑子放空，她的别扭劲儿忽然就那么上来了，于是死活都不答应让孟辰光开车送她，称自己就住附近。拿出手机搜索地图，发现她的住处也真不远，只不过她之前起早贪黑从来没在四周逛过，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片地方在太阳光下的样子。 　　孟辰光好脾气地陪她步行回家，这个付雨倒是不能阻拦，他的车她可以不上，但马路又不是她家修的，人家要走她也不能拦着，何况她也不是真的讨厌孟辰光，她讨厌的是自己。 　　孟辰光若无其事，似乎丝毫没看出她的情绪，饶有兴致地问她是不是练过武术，身手那么好。 　　付雨定了定神，尽量控制自己的不良情绪，毕竟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想了想才开口“其实也不算练过，就是我妹妹长得太漂亮，上学的时候总有流氓小痞子骚扰她，我帮着打流氓，打的多了，就打出经验了。”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付雨忍不住有些得意，想到这孟医生虽然贵气，但面对撒泼的医闹实在太怂了，忍不住提点他：“你知不知道，两人动手，决定输赢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孟辰光很配合，先猜：“力量？” 　　付雨摇摇头。 　　“速度？” 　　付雨再次摇头，笑而不语。 　　“胆量？” 　　这次付雨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直接揭破谜底：“胆量算是沾了点边，其实决定输赢的关键是气势，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果两个人打架，有一方破釜沉舟可以拼命，那他就先赢了七成。” 　　可惜在和平年代，敢豁出去命的人实在不多，也因此，付雨从小学三年级第一场架开始，从无败绩。 　　最凶险的时候她一个人单挑四个年纪比她还要大的男生，先是给其中一个开了瓢，抬脚踹另一个的时候被人抓住了脚腕，当时她手也被控制了，唯一能动的只有嘴，她死死咬着一个被她压倒的人，咬的是对方的腮肉，拽住她脚的人让她松口，说不然脚给她折断，而她当时的想法是：断就断了吧，即便是砍了也无所谓，省得还得买鞋，她的鞋都露出脚指头了，妈妈一直拖着不给买新的，好容易每天上学放学捡塑料瓶子攒了几块钱，去菜市场买了双最便宜的鞋穿上，结果没几天底子掉了，拿着鞋跑回去理论，被卖鞋的老女人指着鼻子羞辱，说她人穷事多，几块钱的东西居然还想三包，有能耐有钱就去商场买东西，没听说菜市场买的鞋还能退换的。 　　正是十三四岁热血脑残的年纪，当时的想法真是断腿断脚哪怕立刻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没死过，但也不觉得活着有什么好，活着就要穿衣吃饭，就要面对父亲的冷漠，母亲的谩骂，邻居的白眼，还有自己已经深入骨髓的窘迫，那是头脑无比清醒理智，却偏偏人小力单面对这世界无力反抗的窘迫。 　　不怕死的本质，让她决定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些欺负她们姐妹的人渣。妹妹十二岁不到，薄薄的旧T恤遮不住胸前微微的凸起——母亲显然还没想起来给她买内衣，就连付雨自己，十四岁已经开始发育，穿的也不过是从表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里翻出来的小背心。 　　付霜被母亲打发去杂货铺买调料的功夫，居然就被这几个刚从录像厅出来的人渣给盯上了，他们嘻嘻哈哈围着付霜恶心地笑，推搡着，有人还上下其手。付霜满脸的惊慌，受惊的兔子一样东躲西藏，却又不敢大声叫嚷，想突围又很快被拦住趁机揩油，正是晚饭时节，路边行人不多，偶尔路过的人有的匆匆走开，还有人饶有兴致地站着看热闹。 　　初中比小学放学晚些，加上付雨当天做值日，所以才会碰巧这个时间回家，看到这一幕。 　　这些有人生没人管的混蛋，不是穷凶极恶，却蛆虫一样肮脏恶心，调戏女孩子，抢劫男孩子，却只挑软柿子，欺负的对象都是她们这样无权无势穷人家的孩子，父母稍微有点能耐，或者会帮忙出头的，他们都不敢招惹。 　　妹妹付霜长得很美，而且性格软弱，被欺负了也不会告状，或者说告状也没有用，付爹付妈根本不在意也没有精力关心她们姐妹的情绪。 　　如果活的一直这么屈辱，那么死也没什么可怕吧？ 　　付雨当时清晰地听见自己脑子里有琴弦绷断的声音，她反而出奇冷静了下来，稳稳地把单肩帆布书包里的书都倒掉，路边捡起几个砖头装进去，借着助跑一把抡到对方脑袋上，当场就给动手摸付霜的那人开了瓢。 　　这场架实在惨烈，被路过的大人拉开的时候，付雨全身上下没有完好的地方，手臂骨折，脚腕也脱臼了，坐在地上，满嘴满脸都是血，嘴里还有一块咬下来的腮肉，地上半边脸血肉模糊的人满地打滚地尖叫，还有一个脑袋上破了洞，流了一滩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另外两个男孩身上脸上无数道抓伤咬伤，他们吓破了胆，离付雨远远地站着，看她的眼神像看什么可怕的鬼怪。 　　头砸破的男生最后救了回来，脸上掉了块肉的却彻底破了相，面部肌肉受损，导致伤口愈合后嘴都没办法合拢，两家家长上付家讨赔偿，付妈把付雨推给他们：“我家吃饭的钱都没有，既然是她打的，你们把她带走，要杀要剐要判刑，看着办吧。” 　　毕竟没有真的出人命，付雨才十四岁生日都没过，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告到法院判了赔偿也是监护人赔，付家也确实一贫如洗，住的是私自搭建的平房，房间里全部家当搬走也值不了几个钱，付爹付妈没有正经工作，连个做主的单位都找不到，被推出来的付雨，瘦瘦小小的，满身都是伤，胳膊吊着夹板，还瘸着一条腿，明明满身狼狈，却让人感觉她根本什么都不怕，面对众人的谩骂指责她一声都不吭，只是狼崽子一样幽幽盯着他们，眼睛里透出来的东西让这两家的成人都感觉瘆得慌，把她领走的念头想都不敢想。 　　能养出街头流氓的家庭，本身也不是多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最后这两家人又闹了几场，奈何实在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不了了之。 　　付雨自此一战成名，她考上大学离家之前都没有人敢再招惹付家姐弟。 第九章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哀兵必胜了。”孟辰光清朗的男中音打断了付雨的回忆，回过神来之后，付雨又有些懊恼，感觉自己今天时不时地犯蠢，她居然教一个顶级医院的顶级外科大夫打架，医闹也不是天天有，外科大夫的手多宝贵啊，怎么能随便去打架？ 　　每次付雨意识到自己犯蠢的时候，都会莫名迁怒惹她犯蠢的人，如今也不例外，付雨嘴巴闭的像蚌壳，她不想说话了，如果可以，以后也不想再见这个人了。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她住的红砖筒子楼下，迎面碰上住她隔壁的小演员武丽丽打扮的光鲜亮丽要出门，武丽丽在这里也是借住，借的是演艺圈前辈的房间，她有一张标准的网红脸，漂亮是漂亮的，可惜就是太标准了，辨识度不高，放在美女云集的演艺圈就很难出头，不然在这个出名来钱快的行业也不至于现在还和付雨一样窝在没厨房没独立卫浴的筒子楼。 　　但是单从外表来看，武丽丽绝对比付雨要混的好很多，她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大牌，衣服和包包未必件件都是新款，却都是大众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尽管她房间里又脏又乱像垃圾场，但只要打扮好走出来，那绝对是妆容精致香气扑鼻的都市丽人。 　　由于作息不同，平时武丽丽和付雨碰面都少，根本没什么交集，此时却刻意停下来和她打招呼：“那个谁，你回来了啊？怎么今天这么早？”显然武丽丽已经忘了她的名字， 付雨不明白她何必多此一举打招呼，以前武丽丽碰见付雨的时候只秀鼻孔给她看，当然付雨也不喜欢她，记得她的名字只能说智商高过常人她也没法办。 　　付雨看到武丽丽明明是和自己打招呼，眼睛却飘啊飘啊地飞向孟辰光，就明白对方的目的了。换下白大褂的孟辰光衣冠楚楚，气势非凡，他身上的行头付雨不识货，可武丽丽识货啊，付雨看到武丽丽的反应就知道孟辰光身上的衣服，脚上的皮鞋，牌子一定不会差了。 　　不是她认定武丽丽拜金，实在是这个圈子就这样，按说住在这个宿舍楼的都是圈子里的底层了，可各种飞黄腾达的戏目时不时就上演，女演员们在这里平均住不到三个月就有人接走，来接的无一例外都是豪车。武丽丽和付雨做邻居已经两个多月了，明显有些着急。 　　付雨之所以不会误认为是武丽丽看孟辰光长得帅看上他了，实在是这个圈子也不缺帅哥，就武丽丽上个月早上穿着吊带睡衣送出门的一个小鲜肉男演员，长相就比孟辰光差不了多少，只是气势和风度远远不如罢了。 　　凹成S型扭啊扭地往孟辰光身边凑，武丽丽笑的又羞涩又妩媚，拨冗看了付雨一眼：“这帅哥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 　　付雨冷笑一声，看她：“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有必要认识他吗？” 　　武丽丽脸僵了一下，但马上又笑了起来：“哎呀，不就是一时卡壳忘了你名字了吗？我知道你是叶姐的小妹啊，跟我一样是借住的，对了，你现在哪个剧组做群演？怎么每次见你都穿戏服啊，都下班了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下自己。” 　　这次脸僵的变成付雨了，低头看看自己的格子衬衣牛仔裤和脚上的平底帆布鞋，还有斜跨在身上的大包，一贯的打扮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再看看香奈儿包包超短裙，踩着十寸高跟鞋露着白大腿的武丽丽，心道你才穿戏服，你全家都穿戏服！ 　　懒得再跟武丽丽掰扯，也不想孟辰光因为自己的缘故被人当凯子钓，付雨扯着他袖子就气势汹汹地带他上楼——完全忘了其实自己刚刚是准备送客的。 　　来到门前，付雨有些犹豫了，毕竟刚刚认识第一天，虽然她肯定孟辰光对她不会有什么坏心，话说以她的身手等闲也不怕男人有什么坏心，但是她的房间就是一个宾馆的标准间大小，床和生活区都是一体的，因为平时也没人过来，所以连个遮挡的帘子都没有，一眼就能望到底。虽然她的房间和女孩香闺还有点距离，但这么大刺刺的供人参观也不太妥当。 　　孟辰光正在认真观察四周的环境，没有注意付雨的犹豫，不过他显然也并没有被武丽丽影响，姿态闲适地对付雨讲：“刚认出来这是人民话剧团的宿舍楼，我小时候还来这里玩过，现在周围建筑都拆了，没想到它还保留着，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演员。” 　　付雨第三次红了脸，这次也一样是尴尬导致的：“我怎么可能是演员？”她这辈子跟文艺就没沾过边儿，想想美丽动人的叶梦茹，哪怕是骚气十足的武丽丽，都是十足十的女人样，而她大学舍友给她取的外号是“钢铁直男”&“付直男”，两个外号叫的人都很多，排名不分先后。 　　起因是当时流行的一个关于男性向女性向的心理测试，测试结果显示她的男性向指数超过班里过半的男生，说她从性格爱好到思维方式都是妥妥的直男。 　　再考虑到付雨一贯的穿衣风格（短发，从不穿裙子，从不化妆，从不穿高跟鞋）和行事风格（每天打六瓶开水带六份早饭，帮六个人跑操打卡，风雨无阻），以及专业风格（计算机系学霸，年年拿国家奖学金，连玩个网游都能上PK榜前三），当时宿舍里几个女生得知她是披着女人皮的纯爷们儿，顿时花容失色人人自危，生怕哪天直男开窍突然对她们这些娇花搞夜袭，对此付雨的反应是：呵呵，呵呵，呵呵呵。 　　都是直男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啊！付雨不再犹豫，直接拿钥匙开了门，并搬了把椅子招呼孟辰光落座，自己拿了电热水壶烧热水，因为宿舍楼是公共水房用水不便，所以付雨常年在屋里备了很多大容量的瓶装水，刚才吃了那么多高蛋白食物，现在难免有些口渴。 　　宿舍是两张单人床并排摆放，因为用不到，付雨便将另一张床改造成工作台，简易书架上放满五花八门的书，有程序设计方面的工具书，有各种计算机互联网和游戏杂志，还有成套的武侠小说、历史小说以及奇幻小说。整个屋子的中心，是一台造型夸张和全屋朴素风格严重不符的最新款某品牌台式机，之所以说它夸张，是因为光显示屏就有三个——当然，这对于吝啬鬼付雨来说算生产工具，她电脑包里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也一样。 　　如果不是付雨亲自带他进来，孟辰光一定以为自己进了个科技宅男的房间，整个屋子没有任何的女性色彩，连床单都是简洁的蓝白色，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付雨的房间很干净，隐隐还能闻到一股好闻的馨香，东西不算少，却杂而不乱井井有条，显见主人生活习惯很好。 　　接过付雨递过来的热水，孟辰光感叹：“这里工作色彩太浓厚，你不说我都猜出你的职业了。”有些好奇付雨为什么会和演员们混住在一起，但也没多问，喝完水便提出告辞。 　　令付雨没想到的是，刚刚打开门，就看见武丽丽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妩媚地蹭向孟辰光：“帅哥要走了吗，一起啊。”说完还不忘招呼付雨：“你回去吧，我正好要出门，顺便帮你送客。” 　　付雨莫名恼怒，一是觉得丢人，二来又担心孟辰光象牙塔待久了，抵抗不住武丽丽这一套，没想到孟辰光身手也很灵活，没见他有大动作，却正好闪开武丽丽蹭过来的娇躯，转身向付雨告别离去，从头到尾面目温和，却扫都没扫一眼武丽丽扭成麻花的细腰长腿。 　　付雨等孟辰光走远了才看向一脸失落的武丽丽，扯了下嘴角：“你最近接的角色是流莺吗？”说完不等武丽丽反应过来便“啪”的一声关上了门。老虎不发威，别人也不该当她是Hello kitty！ 　　第二天是周末，付雨在大家眼里还是病号，自然不会去加班，想到大学室友几次约她逛街都没能成行，现在终于有时间，又想想昨天武丽丽说她天天穿“戏服”。关键是以她超强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她知道武丽丽没有说谎也不是故意侮辱她，人家是真的觉得她穿的是群众演员的“戏服”，这简直是无招胜有招，让付雨加倍感到憋屈。 　　于是付雨试着在大学舍友微信群里喊了一嗓子，看有没有人愿意陪她逛街。 　　能看到“付直男”出洞，同在首都的另外两个妹子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奇心驱使下她们决定抛弃男友舍弃做好的周末计划投奔付直男，连远在美帝的三人都纷纷发来表情包表达喜悦之情，接下来听说付直男要逛街买衣服，更是满屏的眼珠子乱飞，但等到听说付直男买衣服既不去海澜之家也不去优衣库连奥特莱斯都不去了，而是想逛某著名高大上的商场时，她们反而彻底安静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宿舍老大拍板：“一晃毕业五年，咱们老幺付直男也二十六了，这是终于发育成熟，开始思春了吧？” 第十章 　　当年314宿舍的六名女生，三个排行单数的远渡重洋去了美帝，排行老二的丽晶学的是新闻专业，毕业后直接去了国家喉舌部门工作，排行老四的大萍先是读研，接着又考博，目前博士再读，还有继续往博士后发展的趋势，毕业后应该不是高校就是研究所了。 　　既然都选了便宜的六人间筒子楼做宿舍，六人的家境自然都不算富裕，出国的三人都是拿了奖学金走的，五年来酸甜苦辣各人独自品尝，大家在网上都是报喜不报忧，只知道老大毕业找到了工作，之后又换了工作，老三还在读书，老五结了婚又离了婚，目前正考虑回国。 　　丽晶个子中等，麦色皮肤，眉眼浓黑，下巴略方，走路腰背挺得笔直，整个人英气勃勃，她和老大都是复读生考上的A大，今年已经二十八岁，气质偏成熟稳重，学生时期便入了党，工作五年升任部门副主任，国家女干部的气势十足。她有一个高中时代就开始恋爱的男朋友，婚期已定，年底就办事儿。 　　大萍学的化学专业，是个白白软软的小个子姑娘，皮肤细白滑嫩如凝脂，相貌让人一看就联想到土拨鼠，每天笑嘻嘻的，说话温柔和气，看起来很显小，被众人称为最不像博士的女博士。大萍的男朋友是个男博士，博士毕业留校任教，两人算是半个师生恋，朝夕相处，经常在朋友圈甜蜜撒狗粮。 　　不管是女干部，还是女博士，现在都有了另一半，颜值最高的CS系系花（一说是系草）付雨却一直母胎单身至今，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叹其直男力之高。 　　和付雨不同，丽晶和大萍是经常逛街的，天悦也没少来，没错，她们选的这家商场也叫天悦，和天悦酒店是同一个老板。但逛归逛，丽晶和男友在攒房子首付，大萍还没开始工作，当年的穷人现在依然不富裕，天悦这边的品牌大都价格不菲，大家敢下手的不多。 　　刚开始的时候付雨还是照着老规矩负责给两个姐姐拎包放哨拿衣服，等到姐姐们想起来今天出门的目的是陪付直男逛街，就开始拉着付雨也试衣服，反正试试也不要钱。 　　但等付雨真的开始试之后，丽晶和大萍自己却不想试了，只想赶紧结束。 　　丽晶皮肤黑，大萍个子矮，和一个身高170体重刚过百，还胸大屁股翘腰细腿直皮肤好颜值高的妹子一起试同款衣服，哪怕知道这妹子皮下其实是条汉子，作为女人心里还是承受不了。 　　丽晶作为见多识广的社会人，自认品味要高过另外两只，干净利索地选了两套搭配好的裙装，吩咐导购小姐：“这件，还有这件，还有她身上穿的那一身，开单子吧。” 　　单子开出来付雨盯着上面的数字直瞪眼，被丽晶戳了下：“瞧你那出息样！别以为我现在不知道你收入，我们部门最近做高科技板块，你们公司做的那个打打杀杀的游戏连小学生都在玩，听说你在公司还是个头目，保守估计你月薪都能买十套她们家衣服。” 　　大萍接着用TVB港剧配音腔接话：“做女人呢，最重要的是有钱有面子有人疼，我们都有人疼，你起码还有钱啊，有钱就能买来面子，快去。” 　　丽晶又推了她一把：“墨迹什么，赶紧结账去！” 　　上学早就这一点不好，明明她在家里一直是大姐，可上大学后直接排行老幺，付直男对女性又一直莫名宽容忍让，这导致她从大一开始就多了五个姐姐管头管脚，不管是在校还是毕业后，地位和排行一直成正比，从未翻身过。 　　刷卡的时候付雨心都在滴血，就像丽晶说的，她的收入现在其实能轻松支付这些，可她这辈子从来没给自己买过三位数以上的衣物，现在一下子跳到五位数，心理承受不了。 　　刷了衣服姐姐们还是不放过她以及她的钱包，接着给她的衣服配了鞋子和包包，丽晶还去一楼专柜和导购小姐一起商量着给她鼓捣了一套化妆品，导购小姐非常敬业，手把手教她使用，还给她推荐了美妆博主，说照着学手残都能包教包会，当然，那一套化妆品价格也很可观就是了。 　　到最后付雨都麻木了，只能靠给自己催眠来麻痹神经：“我花的不是钞票，不是现金那就是数字，跟游戏里数字一样，回头改下数据就回来了。” 　　最后满载而归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丽晶伸手摸了摸付雨半长不短的头发：“我就觉得还差点什么，你得多久没进理发店了？赶紧吃，吃完去做头发！” 　　TONY总监在给付雨做头发的时候，休闲区一边喝咖啡一边吃曲奇的大萍忍不住问对面的丽晶：“你说我们是不是过分了点儿？今天一天，付直男都得花掉四个车轮子了吧？她平时对自己多狠啊，记得上学的时候连肉菜都舍不得打，今天一下子花这么多钱她不会想不开吧？”大萍和男友有教工宿舍住，暂时没打算买房，反而想先买辆车代步。 　　丽晶浓眉一挑，问大萍：“哪儿过分了？她也快二十六了，这车轮子不贴她身上，难道要安在她弟弟腿上？她自己挣的钱凭什么自己不花？你别看她肉痛就以为她真不想买，她真不想买就不会跟你来天悦！付雨什么脑子，什么时候做过没用的事？别看你们一个个的又是硕士又是博士的，比聪明比狠咱们没一个是她对手。她就是穷惯了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要不然也不会拉咱俩做推手，所以请你吃饭你就吃，请你喝咖啡你就喝，她心里高兴着呢！” 　　看着一脸忍耐被理发师折腾的付雨，丽晶又补充道：“就算她想不开，咱们也得帮她想开，她身后那一家老小没一个省油的灯，这丫头也就是看着唬人，其实但凡谁对她好一点点，她肉都能割给人家吃。就是看在大学给咱们打了四年开水买了四年早饭的份上，咱们也得劝着她点，让她多考虑考虑自己，如花似玉的年纪，挣了钱不花留给谁啊？现在养弟弟将来养侄子吗？” 　　大萍有不同意见：“我觉得付直男不是那种没底线的扶弟魔，每次帮家里都很有分寸。” 　　丽晶冷笑：“那是那家人太蠢，一味耍横盘剥勒索，连演戏都懒得演，他们要是改变策略走温情路线，付雨能被他们活吞了！其实现在她最好就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再赶紧结婚生孩子，有了自己的家，有人爱她有人关心她，让那帮蝗虫吸血鬼都去死！” 　　看着丽晶说着说着就带了情绪，大萍叹了口气，问她：“张伟他们家人最近没来首都吧？” 　　丽晶也知道自己是感同身受了，调整了下状态，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平静许多，摇摇头扯了下嘴角道：“没有，还怎么来啊？我们为了省钱连房子都不舍得租了，各住各的单身宿舍，宿舍里还有别人，他们舍得花钱买火车票也不舍得自己掏钱住宾馆。张伟现在也没钱给他们折腾，我俩现在建了个共同账户，只能存不能取，发下工资除了每人一千块零花钱，剩下的钱全存进去。” 　　张伟和丽晶是高中同学，来自同一个地区，只不过丽晶是城镇姑娘，张伟则来自农村，上面有三个姐姐，姐姐们全部早早辍学出去打工供弟弟读书。张伟的父母和付爹付妈不同，人家重男不轻女，认为弟弟上了大学来到首都工作过了好日子，必须不能忘记姐姐的恩情，以及全村人的帮扶，于是张伟和丽晶合租的小房子隔三差五就会迎来张家村观光团，陪吃陪逛陪玩还得给买首都特产，张伟毕业当了公务员，在老家人眼里就是京官了，权力大大的有，家里跟人争三分宅基地都要扯出他的名头，抗旱的时候被人踩了庄稼都恨不能来首都告御状。 　　闹得丽晶烦不胜烦，几次主动分手，又几次扛不住张伟苦苦哀求而复合，到最后丽晶退了房子搬回宿舍再也不见他，张伟才狠下心给家人下了通牒，说自己不过是个小科员，实际上没权没势，工作五年了存款为零，基本生活费都要靠女朋友接济，再这样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就他这条件，老婆跑了他会一辈子打光棍。 　　学生时代开始的交情，那时大家都还没学会打破牙齿和血吞，各人家里乌七八糟的事都知道个大概，大萍安慰丽晶：“你这也算有个好的开端了，毕竟张伟对你是没话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嘛，谁还没点虚荣心啊，现在知错能改，就像你说的，等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就知道顾自己小家了。” 　　丽晶叹了口气：“走一步说一步吧，年底结婚还要回他们老家办事，据说是露天那种流水席，大冷天的，还不知道会办成什么鬼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请你们去参加婚礼。” 　　大萍赶紧反对：“你就是高粱地里办婚礼我也得去，放心吧，没事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不会太夸张的。” 　　不想让丽晶再想不开心的事，大萍故意挤眉弄眼搞怪：“姐姐你还是先分析一下眼前的事吧，付直男这是怎么了？真像老大说的那样是开窍了？或者是有了心上人？” 　　丽晶也顺势放下自己的烦心事，抿了一口香浓的咖啡，轻轻叹息：“我们都叫她直男，可她的皮囊和基因毕竟还是女人，二十六岁是一个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繁衍的本能让她开始考虑吸引异性了，所以即便她现在还没有心上人，也不会等太久了。”目光深沉，语气悻然，一句话总结：“总之，我们都是基因的奴隶！” 　　大萍目瞪口呆，深感自己学识不够，似乎还应该再去读个博士。 第十一章 　　这家店的TONY总监水平对得起价格，付雨头发已经半长，可发挥的余地较大，虽然还是算短发，但挑染了几缕，头顶还做了半永久造型，使其更显蓬松立体，看起来时尚感十足，和以前小区15块钱洗剪吹全包的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过于耗时，付雨对耽误姐姐们时间感到很内疚，晚上决定请她们吃顿好的，记得丽晶和大萍都钟情日料，虽然付雨自己从来不吃生食，还是带她们来了附近一家价格不菲的日本料理——反正今天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不再差这一顿饭。 　　没想到的是这家店居然是网红店，到了门口身穿和服的店员非常客气地告诉她们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现在首都人民如此富裕，连这种贵死人的店都满员了。时值周末，附近写字楼和商场林立，想必任何一家饭店都是座无虚席，正犹豫着要不要转战别处，付雨面前近距离冒出了一张大脸。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踩到后面的丽晶，这是哪儿来的神经病？付雨皱着眉头正要发作，看清面前的人后又打住，对方抢先嚷嚷：“我没认错吧？你真是付雨？信嘉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手游“猎鹰”的主创付雨？” 　　丽晶和大萍都愣了，难道一不小心自家老幺都成明星了，有粉丝那种？ 　　付雨眉头皱的更深，冷声阻止眼前人继续发癫：“罗总，别闹了。”来者正是罗永信，信嘉的老大，公司的法人兼董事长。 　　罗永信和席嘉木同年，都是三十岁，不同于席嘉木的二十四孝男友属性，罗永信是标准的花花大少，此时跟在他后面撅着嘴的小姑娘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 　　看付雨不配合，罗永信嘿嘿一笑不再耍宝，不过一双风流桃花眼里满满都是惊艳：“啧啧，真看不出来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没想到咱们付总换身衣服都能直接去走秀了。” 　　付雨在两位姐姐的窜托下直接换上新买的裙子，脸上还有导购小姐帮忙化的妆，加上新做的头发，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不是熟悉的人见了，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她。 　　这时后面的小姑娘不止是噘嘴了，直接走上来抱着罗永信的胳膊：“阿信，这位姐姐是谁啊？”不等罗永信回答，就接着问：“你不是说要带我吃日料吗？到底还吃不吃啊？”其实罗永信刚刚打招呼的时候，付雨的身份已经介绍的很全面了，看来小姑娘不是很在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不想男伴被别的女人占据注意力。 　　碰巧付雨想法相同，罗永信这风流招摇的骚包男，跟他距离少于三米都担心被拉低智商。 　　罗永信是超级富二代加红N代，老妈是（N-1）代，老爹是著名富豪，家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因此罗永信从小到大唯一孜孜不倦的事情就是花钱。他和席嘉木是在游戏里认识的，席嘉木是大神，他也是大神，人民币砸出来的烧包肥羊，二人在一次线下聚会中不知道怎么就一拍即合了，席嘉木有文化有技术有人才，罗大爷有钱有人脉，两人合计着要干点时髦又热血的事——自己搞游戏。 　　于是有了信嘉，信嘉还风风火火办成了，这令罗永信在整个家族的地位都上涨了一个档次，要知道罗同学自打幼儿园开始，就没干过一件让他白手起家富一代的爹能满意的事儿。 　　最近罗永信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从小到大都是学渣，可自家公司里都是一群顶尖大学毕业的学霸，虽然学霸们平时都不怎么鸟他，他在公司的实际地位远远不如好哥们儿席嘉木，但他给发钱啊！每次大家工资奖金到手的时候，见面还都会恭恭敬敬称他罗总的。 　　领导着这么一群学霸，他深感自己逼格也要提高，于是身边陪着的小姑娘都由嫩模变成了大学校花。 　　此时刚刚上手的校花同学不高兴了，罗永信赶紧低头去哄，哄完之后再抬头，却哪里还找得到付雨的踪影，罗永信暗自咬牙——居然连声再见都不说，回去扣她奖金！ 　　丽晶和大萍也有些担心地看着付雨：“那不是你们公司老总吗？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走真的好吗，回头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啊？” 　　付雨翻了个白眼：“他现在风流潇洒包小蜜的钱还是我们帮他挣的，敢作妖，爷分分钟走人。”《猎鹰》火了之后，捧着钱找上门的不要太多。近来国内经济形势不好，房市低迷，股市大熊，币圈崩溃，实业更是近乎濒死挣扎，大量的资金找不到优质投资渠道，互联网游戏行业算是数得着的金鸡。 　　可也不是所有的金鸡都能下金蛋，作为鸡仔的创业公司那么多，百分之九十九都死在开始下蛋之前，这个行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其实是人，席嘉木有眼光有魄力，付雨有点子有创意还能执行，如果不是和他们合作，不学无术的罗永信早就赔的底儿掉回家找爸爸了。 　　所以付雨为什么要怕他？ 　　丽晶和大萍一个在体制内，另一个在学术圈，都是等级分明的地方，看付雨这么牛哄哄的，都是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下定决心要宰她一顿更狠的。 　　大萍是沿海人，喜欢吃海鲜，想起之前有合作的公司老总请导师吃饭，她跟着作陪去的一个海鲜酒楼，菜又新鲜又正宗，吃了一次后就念念不忘，可惜太贵了，自己掏钱怎么都舍不得。 　　此时开玩笑般提出来，刚说出口就觉得有点过分，正要岔过去，没想到付雨豪气干云：“就去那里吃，一顿饭而已嘛，还能吃不起！”附近像样点儿的饭店都爆满，总不能带两位姐姐吃快餐吧，付雨平时对自己苛刻，和人相处却并不吝啬，女生缘向来比较好。 　　打电话给酒楼确认还有位置，三人打了辆出租车，都并排挤在后座，热热闹闹地讨论一会儿该点什么菜，还忍不住回忆当年，大一军训结束后宿舍六人第一次聚餐，被部队食堂刮光肚里油水的姑娘们吃个炒饼都恨不得要舔干净盘子，现在都有钱吃海鲜大餐了——当生活变好了，忆苦思甜绝对是人生乐事之一。 　　三人的好心情终结于看到酒楼大门口迎面出来的那对男女。 　　男的斯文清秀，女的身材敦实相貌普通，看着并不登对，可两人十指相扣，女的近乎半倚在男的怀里的姿态，又无法让人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任何别的念头。 　　付雨和大萍都担心地看向丽晶，后者一脸茫然，整个人都懵了，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张伟看起来有些惊慌，又有些尴尬羞恼的样子，不过丽晶一直不说话，浓黑的眼眸沉沉的，令人心惊，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丽晶，你们不是去了天悦，怎么会在这里？”说着要松开旁边女孩的手，没想到女孩不仅不松开，反而扯了他一把：“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干嘛还叫的这么亲热！” 　　丽晶终于恢复了意识般收回目光，先是满脸通红，听到女孩的话又是一脸铁青，死死盯着张伟：“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分手了？” 　　张伟不敢和丽晶对视，呐呐地低下头，旁边的女孩却不好惹，一步跨到前面指着丽晶骂：“你这女人怎么不要脸，是你嫌大伟穷，没有钱买房子要分手，都把人赶回宿舍了，怎么着，现在又后悔了？没门儿！我告诉你，现在张伟是我男朋友，你再敢纠缠他我告你性骚扰，我家开律所的，有的是律师打官司！” 　　这时大家才仔细看向那女孩，女孩年龄应该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因为今天刚逛过天悦，认出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背的包包都是某品牌的今年新款，上衣还是之前丽晶试了之后特别喜欢又买不起那件。 　　丽晶冷笑：“难怪你这个月每周末都加班，还能吃得起金峰，看来加班工资挺高，不过你在法院工作却和律所勾勾搭搭，小心湿鞋，好自为之吧！”说完扭头大步离开，付雨和大萍自然赶紧追上去。 　　张伟似乎也想追，被女孩死死拉住没能挣脱，丽晶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付雨和大萍连忙也跟上，两人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眼依然在拉拉扯扯的那对男女，再看丽晶稳坐如山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叹了口气招呼师傅开车。 　　大萍和男友同住，丽晶也有室友，三个人中只有付雨有独立空间，这么个混乱的夜晚，实在不适合再有别人掺和。 　　付雨带着两人回家，路上用手机软件点了附近餐馆的外卖，回屋先招呼两人落座，再烧开水。丽晶一直沉默着，大萍和付雨也不敢说话，大多时候都用眼色交流，直到外卖送达，付雨开门取外卖，才打破了之前的平静。 　　没想到最先开口的还是丽晶：“先吃饭吧，天大的事也没有吃饭重要。”付雨和大萍这才松了口气，早知道丽晶不是脆弱的人，可她和张伟毕竟是多年的感情，之前分分合合都是内部斗争，这次出现作为第三方的外力，发展的方向就不好把握了。 　　折腾了一天，三人早已饥肠辘辘，付雨点的是清淡的家常菜，几人谁也没心思仔细品尝，填饱肚子了事。 　　吃饱了，捧着付雨给倒的热水，丽晶突然笑了：“其实也好，这么个穷大方还没用的男人，性格黏黏糊糊，家里乱七八糟，谁爱要谁拿走吧，以后我直接找个有车有房的，省得一把年纪还和刚毕业的小姑娘挤宿舍。” 　　如果她没有红了眼圈，没有仰着头勉强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第十二章 　　在感情方面付雨的经验近似于无，而且付直男也从来没有点亮安慰人这个技能，所以劝慰丽晶的一直是大萍，夜色渐深，大萍的男友打电话说要来接她，大萍不放心，但付雨这边只有一张能睡人的床，实在挤不下三个人，最后在付雨和丽晶的极力坚持下大萍还是跟男友回去了。 　　付雨带着丽晶在公共水房简单洗漱，两人挤在床上躺下，睡肯定是睡不着的，不过关了灯躺在床上，能让疲惫至极的身心都稍微放松一下。 　　“真羡慕你，老幺，”许久之后的黑暗中，丽晶的声音仍然没有睡意，当然，她听得出付雨也没睡着，于是开口“你是最聪明的，从不在条件不具备的时候谈感情，当年追你的人那么多，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现在事业成功，年龄也不大，关键是从身到心都干干净净，找个好男人结婚幸福地过一辈子，多好。” 　　付雨叹了口气，学着去安慰人：“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也知道大部分男人都不会再要求女人没有情史，保持处/女之身什么的，你不过是失败一次，重头再来就行了，经验值还增加了呢。” 　　丽晶摇摇头：“你不明白，不是处/女不处/女的，我们高中同学三年，又一起复读一年，考上大学后就在一起，彼此参与的对方的成长，如今我二十八了，整个人生最美好的青春都和他绑在一起，可以说是融入彼此的血肉也不为过。所以才分了那么多次都分不掉。” 　　“其实我早就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相爱了，只是惯性觉得应该在一起，年龄到了就得结婚，就像一个匀速直线运动的物体，要让它改变原来的方向，就得有外力，外力包括他的家庭，还有我的不满，金钱的匮乏，生活的窘迫，如果没有今天晚上那个女的，我们也不一定能走下去，现在不过是来了记猛的提早拐弯儿罢了。” 　　“至于你说的经验值增加，不是这样的，感情不是玩游戏，所有的经历都会在心里留下痕迹，我现在明显觉得自己老了，以前评价男人会看他帅不帅，是不是有趣，是否专一痴情，现在见到一个适婚男人会下意识地考虑他收入多少，有没有前途，是否有房，房子多大，婚后会不会和公婆同住。所以，也不能怪张伟，现在想想，其实我潜意识里也早就有换人的想法了，不然也不会关心这些。”丽晶自嘲道“我们大哥不笑二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付雨阻止她的自嘲，一本正经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行，论行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行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推崇圣人的古代都这么认为了，咱们现代人何必苛求自己，如果仅仅有个念头就不是好人了，我得判刑八百年都不够，你知道我的，从小戾气就重，很多人都被我在意念中虐杀过，有的还不止一遍，所以在《猎鹰》里被很多玩家称为变态的杀招，都是我自创的。” 　　丽晶无言以对，莫名就觉得被一个直男给安慰到了，想想似乎有哪里不对，试探着问付雨：“你有没有在意念里想过杀我？” 　　“没有。”付雨回答的干净利落。 　　丽晶放心了，她说没有就没有，付直男的性格是基本不说谎，最多是选择性隐瞒不想回答的问题。 　　“但是大二那年洗澡你说我内裤是屎绿色时，我曾幻想过把你扒光了丢出去。” 　　丽晶：…… 　　都市人，连疗伤给的时间都有限，天蒙蒙亮入睡，一大早两人就被丽晶的电话吵醒，社里有急事叫她回去开会，丽晶匆匆忙忙就披挂上阵离开了。 　　付雨又接着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快中午了才起床，天阴沉沉的，没什么事就不想出门，点了个螺蛳粉外卖，一边嗦粉一边刷手机。最近的外卖吃的有点多，其实也是不利于健康的，但没有独立卫浴和厨房的房间，做饭实在太麻烦了，随着荷包看涨，她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改善下居住环境了。 　　刷完手机，刚要开机准备玩两把游戏，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然是武丽丽，对方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看到她后有点尴尬，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她赶紧抢先开口：“我还没出声呢你就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嗬，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臭！” 　　螺蛳粉的味道一般人消受不了，自己又没请她过来，付雨懒得解释，直接问她：“什么事儿？” 　　有点畏惧酸笋那奇特的味道，不过武丽丽还是抗住了，笑笑问付雨：“进去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付雨闪身放她进来，捧着还没吃完的粉继续嗦。 　　武丽丽一边嫌弃地看向付雨手里的方便饭盒，一边试图笑的自然亲切：“我回头想了想，发现咱们可能不是同行，看你这房间摆设，那肯定猜对了，你不是我们圈子的。对了，那你怎么认识前天那帅哥的啊？我不和你抢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也介绍个？” 　　付雨一口辣汤险些没呛死自己，喘过气来，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想让我拉皮条？” 　　武丽丽一脸尴尬：“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接着又做可怜状：“我也没办法，来首都混了好几年了，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之前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好容易有个前辈借房子给我住，说这边都是同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结果大家谁都不理谁，有啥好事都藏着掖着，两个月我就接了个丫鬟的角色，还一出场就被抹了脖子，我这都没快饭吃了，只能到处求人帮忙了！” 　　付雨扫了眼她一身的名牌，武丽丽赶紧说：“这都是假的，连高仿都算不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好吧，她不是人，起码不是正常人，看不出什么高仿低仿，不过她也无意掺和武丽丽的伟大志向，直接告诉她：“我不认识什么大款，我就一码农，身边都是程序猿，他们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能给她也不会坑自己兄弟啊，这个武丽丽明显是习惯走捷径的人，首都那么大，她一有手有脚的漂亮姑娘，当服务员都能每月挣上几千，居然敢说自己吃不上饭！ 　　武丽丽继续尬笑：“我也不是真的找不到男人养我，就是那些男人要么结婚了，要么根本没结婚的打算，来来往往的我也腻了，你那天那个帅哥真是个极品，而且一看就不是那种出来玩的。”见付雨脸色不对，赶紧改口“当然，我是不会和你抢他的，人家对我也没意思”说着说着还有些惆怅，“我也不敢奢望是这种品貌俱全的，你就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老实又有钱的，年轻的最好，实在不行年龄大点样貌丑点我也忍了，但是一定要没老婆又有结婚打算的，介绍个给我。” 　　付雨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竟然觉得这武丽丽都无耻的有些可爱了，忽然想到了之前流行的那句话：为毛女玩家上岸都想找老实人？老实人惹谁了，扒你家祖坟了？ 　　付雨擦了擦嘴，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抬头正色对武丽丽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话音刚落，手机响了，有电话打入，付雨看了下来电显示，神情有些莫测——屋里有个女玩家，这又来个男玩家，要是能看对眼，他们倒是一对儿！ 　　“罗总。” 　　“美女啊，我听老席说你没加班，现在在哪儿呢？出来玩吧，我们都在体育馆打球呢，打完球下午唱歌，别窝家里了。” 　　“不想去。” 　　“别啊，老席都说了，你没啥毛病，就是缺乏锻炼缺乏营养，过来打网球，可锻炼身体了，晚上咱们再去吃顿好的补补。” 　　“不会。” 　　“那咱打羽毛球，羽毛球总会吧！就在XX路的国际体育馆，离你家很近，老席和他媳妇都在，这也算集体活动了，也可以说成是团队建设，你不来太不应该了哈！” 　　听到叶梦茹也在，付雨才答应过去，挂了电话正打算换衣服，发现武丽丽还在，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付雨想了想，也不打算和邻居当面交恶，于是道：“我知道你的需求了，会帮你留意，如果有就会告诉你。”至于没找到，或者找到了但是武丽丽并不满足人家的需求，那她就没办法了。 　　武丽丽喜出望外，立刻留下手机号，还点了微信好友申请，问了付雨的名字，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忘记。 　　付雨通过了“天生丽质”的好友申请，并选择了对方不可看自己朋友圈——虽然她朋友圈也不发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总归表达了对此人的不信任。 　　这时候付雨才发现还有一条好友申请，昵称就是两个字“辰光”，申请语是：“刚刚学会使用微信，我是孟辰光。”应该是昨天发的，昨天事情太多，付雨这才刚刚看到，于是也通过了申请，想了想，还是没选朋友圈不可见，反正她朋友圈也没什么，不是吗？ 　　通过验证后，“富裕不要富余”还发了个信息过去：对不起，刚刚看到信息，我是付雨。 　　等到换好运动服，对方还没有回复，付雨便不再关注，下楼扫了辆共享单车，骑车前往体育馆。 第十三章 　　到体育馆的时候，罗永信和席嘉木正在热身，显然也是刚到，叶梦茹穿了一身运动小白裙，和席嘉木两人你帮我整整衣服，我帮你系系鞋带，惹得罗永信嗤笑不已：“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还时刻不忘学人秀恩爱撒狗粮！” 　　席嘉木一点都不客气：“滚一边儿去，你那个校花妹妹怎么没来，这么快就把你甩了？”席嘉木在公司的排位虽然落后于罗永信，公司叫信嘉而不是嘉信，但二人私下相处，无论是口头上还是实际上，罗永信却从来没能压倒过席嘉木，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公司倒了席嘉木立刻就能换个工作，罗永信却会血本无归。 　　罗永信今天一身浅色大牌运动装，花花大少的气质少了点，结实的身材很加分，看起来阳光清新了许多。 　　“说什么呢，就是在给一个校园活动做赞助的时候认识的，后来碰见吃了几次饭，我们纯洁着呢，人才大二，我有那么禽兽吗？” 　　听到罗永信还试图洗白，席嘉木更是犀利：“你当然不禽兽，拿你跟禽兽比是侮辱禽兽。”惹得叶梦茹吃吃娇笑。 　　罗永信哀呼：“我说付侠女，你看你师兄他们两口子欺负我一个，我这势单力薄的，你得帮我。”结果付雨丝毫不理会他，和席嘉木一起狗腿地围着叶梦茹转来转去，在场的食物链层次一目了然。 　　罗永信还要咋呼，忽然听到一声娇呼“阿信！你怎么没告诉我今天打球？” 　　大家扭头一看，正是付雨昨天看到的校花同学，她旁边还有个女伴，两人也是一身运动装，看来是被男友放了鸽子后和闺蜜出来玩，没想到和罗永信的缘分那么深，居然在这里偶遇了。 　　好在罗永信人够无耻脸皮够厚，立刻没事儿人似的搂过校花同学：“是好巧，我们公司搞团建，是临时决定过来打球的，既然碰到了，一起玩吧。” 　　校花同学瞥了眼付雨和叶梦茹，不知道是不是相信罗永信的话，不过她很聪明地没开口反驳，乖顺地点点头，还招呼上自己女伴。 　　女伴长相气质都不如校花同学，不过也不算差，显然对这样的偶遇很兴奋，眼睛骨碌碌地到处乱转。 　　有男有女，大家决定双打，第一场是席嘉木和叶梦茹对罗永信和校花。席嘉木是久坐办公室的计算机宅男，打网球在技术上和体力上都比不过天天浪荡着到处玩的罗永信，叶梦茹更是身娇体弱，校花同学出乎意料地居然是个高手，因此席、叶两人在没能让对手怎么出汗的情况下，就很快落败了。 　　于是罗永信趾高气扬地耻笑席嘉木，校花同学也一脸矜持地得意，连校花女伴都一边瞟着席嘉木因为运动而微红带汗的俊脸，一边笑嘻嘻地过去搭话。 　　在一边椅子上坐着玩手机的付雨抬起头，正看到罗永信嚣张地拍席嘉木肩膀，拍的正在喝水的席嘉木呛了一口，于是站起来扬扬手机，大声道：“罗总，我有个朋友马上就到，您先休息一下，下一场咱们打。” 　　原来是孟辰光终于回了信息，孟辰光称自己在国际体育馆和朋友打网球。付雨没想到会那么巧，看师兄师嫂惨败，告诉他自己刚刚好也在体育馆网球场，一时冲动还邀请他一起配合双打，孟辰光很快就答应了，称他们就在隔壁，马上就收拾东西过来。 　　果然几分钟后，孟辰光就来到他们所在的场地，只是付雨没想到他旁边跟着的同事居然是程飞，看着程飞略带复杂的眼神，付雨明白他也认出了自己，不过听到大家都称她“付雨”而不是“辛琪”时，程飞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特殊的表情，不知道是孟辰光已经做过解释，还是程飞城府太深，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付雨将此人抛在脑后。 　　大家都对孟辰光分外感兴趣，他身着白色运动装，看起来健康又儒雅，俊美又矫健，加上皮肤白皙透彻，看起来竟然比席嘉木和罗永信还年轻些，像是付雨的同龄人，和同样一身白的付雨站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校花和她的同伴也被吸引了，校花还能忍住待在罗永信身边，只时不时偷看一眼，她女伴已经两眼放光，近乎盯着不放了。 　　叶梦茹在过了最初的惊艳之后，轻轻捅了付雨一下，借着席嘉木做掩护在孟辰光看不到的角度用口型揶揄付雨：“好帅！小丫头行啊！” 　　至于席嘉木和罗永信，均不约而同地提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调整了站姿，那是雄性动物在碰见强大对手时严阵以待的本能。 　　和孟辰光相比，他身边的程飞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他，只有付雨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羞恼。 　　所有人的反应像照片一眼映射在付雨的眼睛里，她终于心里略微踏实了点，看来不是她一个人犯蠢，孟辰光的杀伤力超强，连二十四孝男友席嘉木都有了危机感。 　　付雨简单为大家做了介绍，彼此寒暄了几句，便决定开打。 　　付雨和孟辰光对罗永信和校花。 　　孟辰光和程飞身上都带汗，显然打过至少一场，罗永信和校花虽然刚刚下了场，但赢得实在轻松，因此对付雨没下过场这件事就大方的不计较了。 　　罗永信看看身形几乎和作为演员的叶梦茹一样苗条的付雨，再看看丰满矫健的校花同学，自觉赢面颇大。 　　但是看到付雨在孟辰光旁边伸胳膊踢腿做热身，一脸的跃跃欲试，罗永信又莫名地气不顺，忍不住讽刺她：“咱们付总可真够天才的，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不会打，现在看了一场就学会了？” 　　付雨咧了咧嘴，没说话，可那表情分明是不屑回答，意思可以理解为我就是天才了，你这种笨蛋不能理解我不怪你，还可以解释为我就是骗你了，就是找借口不想答应你邀请，你能拿我怎么样？ 　　罗永信鼻子都快气歪了，球打的火气十足，一味猛攻，校花同学状态也很好，发挥的很给力。 　　如果这一场还是同席嘉木和叶梦茹打，那对方会死的毫无悬念，甚至比刚才更惨，可惜的是对手换成了孟辰光和付雨。 　　脱了外套上身仅着运动体恤的孟辰光身材不算壮硕，可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紧实有力，他个子高，力量足，而且显然技术很好，动作标准堪比专业选手。 　　付雨仅仅在大学社团里学过一段时间的网球，技术一般，但她是炮弹一样的进攻性选手，爆发力很强，而且反应灵活，判断准确，还有有娴熟稳重的孟辰光压阵，两人可谓珠联璧合。 　　男人打网球的姿势本就很性感，如果打的人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大帅哥，那这性感前面还要加个“更”字。孟辰光很帅，罗永信也不丑，校花同学和付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两边都是进攻型的打法，对抗性强，看起来非常的精彩养眼，因此不多时就吸引了一批观众，时不时还有叫好声，其中以席嘉木的声音最大。 　　很快，原本自觉赢面颇大的罗永信就感觉大事不妙了。他没想到孟辰光技术这么好，特么这不是个医生吗？医生不都是天天读书做手术的书呆老学究吗？打网球这么吊你是体育特招的吧！ 　　还有付雨，这死丫头简直是克他的，不是还有心脏病吗？怎么他累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还不发病！付雨是高考状元非体育特招的他知道，可你大脑都这么厉害了，体力还碾压真正体育特招的校花妹妹，这么操作合适吗？ 　　没有人顾得上理会罗永信的吐槽，当然，他也没力气开口，只能在心里默默而又悲愤地独白，可是吐槽的后果是分了心不够专注，于是被虐的更惨。 　　这场球到了后半部分，连不会打网球的人都能看出输赢了，罗永信和校花左支右拙，孟辰光和付雨则越战越勇，联手将对手压倒性地虐了一把，比分都快赶上上一场了，当然，是反过来的比分。 　　一局结束的时候，校花妹妹累的直接瘫坐在地上，女伴赶紧过来帮忙擦汗并扶她起来，眼睛却还是偷偷瞄对面的孟辰光，毛巾差点擦到校花的嘴里，被对方劈手夺了过来。罗永信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看看对面那对虽然也是满头大汗，但状态显然比他好很多的男女，忍不住强撑着直起腰，伸手点了点付雨：“你行！” 　　付雨对此的反应是嗤笑一声，修长的眉毛挑了挑，显然是认可了他的肯定。 　　“哈哈哈哈”，魔性的笑声来自席嘉木，小师妹当场帮他们两口子报了仇，他决定今天请客，谁也别跟他抢！ 　　打完球按照原定计划是要去喝酒唱歌，付雨不确定孟辰光愿不愿意去，凭感觉她认为孟辰光不是个喜欢闹腾的人，没想到试探性地邀请了一下，他居然答应了，答应了？！ 第十四章 　　连程飞也表示不介意一起，加上校花和她女伴，原本的四人队伍变成了八人，大家在更衣室简单冲洗换了衣服，女士补完妆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更衣室出来之后付雨就发现自己又现眼了，除了她之外别人都换上了出去浪的漂亮衣服，尤其是女士，个个摇曳生姿，只有她一身白色运动服换成了灰色运动服，混在这么一群人里像是拎包打杂的。 　　不过付雨是谁，那是内心强大到混蛋的人，回了嘲笑她柴火妞的罗永信一个鄙视手下败将的眼神，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来到停车场的时候，罗永信那边出了问题，校花和女伴小月没开车，罗永信开了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虽然是4座，可是后座空间很小，基本是不能坐人的，只是放衣物球拍之类，而且看校花那一脸懊恼，大概如果早知道会偶遇情郎，肯定是不会带小月来当电灯泡的。 　　席嘉木和叶梦茹的宝马宽敞，可小月完全不认识人家，相比他们这对情侣，小月更希望和孟辰光程飞两个大男人同车，她的肢体语言无一处不在表达这种渴望。 　　程飞get到了她这种渴望，可惜车不是他的，他看向孟辰光，后者正伸手接过付雨肩上的大背包，打开雷克萨斯的后备箱扔了进去，特别自然地为她打开副驾驶：“你没开车吧，一起？” 　　付雨一脸懵逼，她一直都跟着席嘉木和叶梦茹混的啊，这点无论和谁出去都从来没有异议，他家车的后座都快成她专座了。 　　果然，席嘉木和叶梦茹见到孟辰光这神操作也有点发懵，不过叶梦茹反应快，拉了拉要开口的席嘉木，直接问小月：“美女，你跟我们走吗？” 　　小月好纠结，可看孟辰光实在没有邀请她的意思，磨蹭着正要往席嘉木的车走，付雨忽然反应了过来，招呼小月：“这车后排很宽敞啊，咱们一起吧！”她可没忘记小月在孟辰光出现之前一直偷瞄的是席嘉木，作为中国好师妹，怎么能给自己师嫂放这么个玩意儿去添堵。 　　招呼完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越俎代庖了，人家车主都没发话呢，不过孟辰光似乎并无异议，等付雨上车后替她关了车门便往驾驶座走去，于是小月便和程飞也上车，并排坐在后座。 　　孟辰光专心开车，付雨也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后面小月和程飞谈兴倒是很浓，不多时，大家便都对小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小月在语言学院读大三，是校花的师姐，马上要升大四面临找工作，跟着交游广阔的小师妹出来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能提携自己的贵人（当然她没这么说，不幸的是车上的几人智商都远超常人……为小月妹妹点蜡） 　　由于智商上的不对等，程飞聊着聊着就没了兴趣，何况小月颜值也不太高，学习平平，家在外地穷省，家庭条件也平平，这种平平无奇的女孩程飞如果想要，一抓能抓一大把。 　　程飞眼神飘向前座貌似专心玩手机游戏的付雨，忍不住开口问：“没想到付小姐这么厉害，居然是A大毕业的，还是学计算机的，现在都做到技术总监了。《猎鹰》游戏我见很多人玩过，真的很火。”程飞是没有时间玩游戏的，可是连他这种从来不玩网游的人都知道《猎鹰》，可见这游戏有多火。 　　付雨头都不抬，细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大家只看到手机屏幕上里一阵噼里啪啦的五光十色，付雨扯掉仅戴在一侧的耳机，清冷的嗓音响起：“我家在十八线小县城，父母没工作没退休金，老爹好吃懒做，老妈蛮不讲理，妹妹没收入，弟弟收入低，从我工作开始就单独给爹妈养老，估计会一直养下去，弟弟大学学费我出的，将来结婚估计房子也是我买，我工作五年没车没房没存款，目前借住一百块一个月的筒子楼，不管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唯一的爱好和特长都是打！架！斗！殴！”话音刚落，游戏里的大boss已经轰然倒地，因为扯掉了耳机，所以大boss的惨叫声大家都清晰能闻。游戏通关，付雨也终于抬头，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程飞，很有诚意地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程飞：…… 　　付雨扯了扯嘴角，收起手机。 　　人家小月妹妹起码是三线城市独生女，父母是工人但是有退休金，还没开始工作将来收入不好说，不过家庭条件是要好过她了，而且付雨敢打赌，小月的家庭条件也好过程飞，本来付雨看小月举止轻浮见了帅哥就转不动眼珠子的样子是有些不喜的，可这姑娘傻呵呵地被程飞套了个底儿掉，自己连程飞在哪家医院工作都没闹清楚。 　　最关键的是程飞这人不地道，套完小月妹妹发现条件不满意，连个缓冲都没有就把人晾起来转而勾搭她，付直男侠（爱）义（管）心（闲）肠（事）发作，忍不住就开火了。 　　怼完之后才想起程飞是孟辰光同事，两人假日还一起出来打球明显交情不错，自己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这么怼他朋友，毕竟还坐着人家车呢！ 　　付雨偷偷抬眼看向旁边的人，发现对方嘴角噙笑竟然心情不错的样子，捕捉到她的目光后还回了个了然的眼神，付雨脸上一红，又低头摸出了手机，此后车上再无人开口说话。 　　很久之后，付雨和孟辰光聊到这天的事，问他当时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孟辰光笑笑：“你不就是看我给你开车门，怕我不清楚你底细瞎献殷勤吗？你不是想吓退程飞，是想吓退我。” 　　付雨问：“那你怎么没被吓退？” 　　孟辰光奇怪地看她：“我有这么蠢吗？你说那么多其实中心思想就是一个钱字，你看我像缺钱的吗？就是你当时也不缺钱了啊。” 　　“你是说程飞蠢？” 　　“他不是蠢，他想要的太多太急，一时被你说懵了。而且”孟辰光顿了顿“其实程飞很聪明，他不过是彻底明白你对他没意思罢了。”投入过大，回报不足，不是程飞这样的聪明人会干的事情。 　　只不过不同的人诉求不同，有些人眼中弃之可惜的鸡肋，却是别人生命中瑕不掩瑜的珍宝。 　　一行人来到罗永信预定好的会所，吃吃喝喝之后又开始唱歌，因为恰好四男四女，罗大爷倒是没叫什么小姐公主的过来作陪，小月和校花妹妹都围在他身边给他伴唱，席嘉木和叶梦茹照旧亲亲我我，只有程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似乎有些尴尬——小月妹妹下车后就不搭理他了。 　　可程飞也不告辞，拎着瓶啤酒坐在孟辰光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口酒，做出欣赏罗永信唱歌的姿态，偶尔还和孟辰光搭句话，孟辰光每次都认真回答，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尴尬。 　　孟辰光也没有唱歌，更没有主动去和别人搭话，闲闲坐着看付雨吃水果，一样的事情别人做了显得尴尬又寂寞，可在他这里却是说不出的恣意风流，仿佛他坐在那里就自成风景，周围人也好，物也好，统统都是给他做陪衬的，他不开口是矜持尊贵，他开口则是平易近人，他不理你是君子高洁不俗，他理你你就应感恩戴德。 　　不得不说，人的气场真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付雨叹服，感觉自己在孟辰光的注视下已经开始耳热了，碰巧罗永信飙《青藏高原》劈了嗓子，被付雨一把抢过话筒踢下台去，替他把破了的音调圆了过去。 　　青藏高原唱完，大家忍不住鼓起掌来，付雨飙高音真的有一手，多高都能唱的上去，而且肺活量十足，连绵不绝，一层还比一层高，唱的人听的人都觉得很过瘾，可惜她能高不能低，下一首某男歌星的成名曲就由于低不下来并且跑调，又被情歌小王子罗永信轰了下来。 　　啤酒饮料喝多了，唱完歌付雨出去放水，叶梦茹便挽了她手同去，路上终于有机会盘问：“快快如实招来！” 　　付雨只得简单描述了他们的相识过程，并介绍了孟辰光的职业和来历，付雨描述的干巴巴的，叶梦茹听的不过瘾，不停地盘问细节，付雨对她最没辙，到最后连吃饭付账的心理活动都交代了，叶梦茹才暂时放过她。 　　叶梦茹和她的判断类似，孟辰光此人出身应该很好，本人也优秀，外貌还那么出色，她勒令付雨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脱单。 　　“你26也不小了，以前碰见的那些歪瓜裂枣就不说了，找不到配得上你的咱也没办法，现在终于出现这么个超一流的男人，如果抓不住你孤独终老的概率就要大大增加了。”叶梦茹斩钉截铁地威胁付雨。 　　付雨只差翻白眼了：“梦茹姐，你太看得起我了，以前那些男人都是嫌我配不上他们。再说人家优秀是人家的，凭什么一优秀给我看，就得被我抓住啊！” 　　“胡说什么啊，我不管，我那房子最多借你住到年底，真服气你了，没卫生间没厨房的狗窝你还住起来没完了，我还要收回来当仓库呢，年底你要么搞定男人搬过去，要么自己买个房子住，别跟我说没钱，只要你别扶贫，到年底房子首付的钱肯定能攒出来，阿木说的！实在不行让他扣着你奖金不发，到买房的时候直接给你付房款。” 　　食物链的顺序不可动摇，叶梦茹一旦大发雌威，席嘉木和付雨都只有唯唯诺诺服从的份儿。 第十五章 　　短暂的放松之后，是更加投入的工作，付雨这才发现她和孟辰光的几次偶遇竟然是那么的巧合，因为两人都特别忙，尤其是付雨，周末加班加点是常态，双休才不正常，他们工作生活圈都无交集，如果不是刻意，平时接触的机会近似于零。 　　工作间隙静下来的时候，付雨想到叶梦茹的话，心里感觉别扭又羞耻。在老家她这个年龄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更多的女孩是像付霜那样早早嫁人生子的，但付雨整个少女时期都在战斗中度过，战天战地战学习战工作，她并没有太多怀春的念头。 　　然而她也从来相信，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有美好的爱情的，就像书里描写的那样。 　　但她不认为自己会遇到，或许是不够幸运，也或许是不配。 　　当她在低矮的平房里，坐在瘸了腿的小板凳上，以几块砖头支撑着一个废弃的案板当书桌写作业时；当她必须自己手洗衣服却没有足够多的肥皂，导致手指搓的变形衣服也还是灰扑扑洗不干净时；当她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弹电子琴甚至弹钢琴，自己只能在那个案板书桌上画琴键用手指头比划时；当她来月经后没钱买卫生巾只能把母亲批发回来的粗糙手纸叠吧叠吧用，经常弄脏裤子，却还要被母亲指责用手纸用太多时……她偶尔会有一种自己很便宜的想法，有时候甚至有疯狂的念头：绝经就好了，绝经就不羡慕女同学能用洁白的护翼卫生巾了；鞋子破了居然还要花钱买，冬天要棉鞋，夏天要凉鞋，真是不好伺候，要是活一辈子，自己这双脚居然要花那么多钱，到底哪来的面子？ 　　成年后的付雨偶尔回想当年，一直庆幸自己有不错的头脑，因为她成绩够好，所以一直都有书读，这导致她的三观一直在被各类书籍改造纠正，并没有在日常的窘迫中继续变态下去。 　　通过书籍，她知道外面还有那样一个广大的世界，自己必须走出去，走出去才能不被眼前的蝇营狗苟困一辈子。 　　在世界的一隅，阳光照耀下的美丽房子里，必然有那么一个少年，或者一位少女，他们有自己的宽敞明亮的独立房间，房间里有漂亮的书桌和书架，还有舒适的椅子，少年房间的角落或许会有足球，少女会在窗边放一架钢琴，房间外有爱他们的父母，厨房有足够多且美味的食物，有富余到可以摆放放在餐桌上做装饰的水果，有合体的衣物，有合脚舒适的鞋子，有干净的袜子……他们有快乐成长的童年和少年，少男少女可以愉快地做朋友，他们不会感到自卑窘迫，他们无邪快乐，走过青春懵懂，走向光明未来。 　　孟辰光的样子，就是她梦中少年的成年加强版，她相信他就是那样成长的，可惜她不是，这导致她在面对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吸引，可是在叶梦茹的鼓励之下又感到羞耻，因为她不是的，并不是那样美好的少女。 　　孟辰光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空白，也并没有发过朋友圈，但时不时会发给她几条信息，问她有没有时间去打球或者去吃饭，可是除了金钱，时间在付雨这里也是奢侈品，新产品要发布，她恨不能忙得一个人拆成几份用。 　　一个月过去，产品发布成功之后，终于能喘口气的付雨看着手机上孟辰光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时间显示是一周前，心里茫然若失。 　　有电话拨进来，竟然是许久没有联系的辛琪。 　　“小雨姐，你现在在哪儿？”辛琪的声音有些慌张，又带着丝焦虑，让付雨忍不住皱起眉头问她：“我在上班，你怎么了？” 　　“小雨姐，我在H医院，等着做检查，我有点害怕，你不能过来陪我？” 　　辛琪说话的时候尾音都颤抖了，付雨没有犹豫，和席嘉木请了假，打了辆出租车直接来到H医院。 　　辛琪比起上次分别的时候看起来瘦了很多，脸色是上了妆都遮不住的苍白憔悴，一看到付雨就扑过来抱住她，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好容易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付雨急忙问她什么情况，辛琪又是哭，付雨将她带到医院楼梯间拐角一处人少的地方慢慢问，辛琪才一边哭一边道：“小雨姐，怎么办，我应该是怀孕了。” 　　付雨之前就有隐隐的猜测，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被自己猜准了，心里一片沉重，不过还是问辛琪：“确定了吗？你有没有告诉你爸妈。” 　　辛琪面上惊恐，拼命摇头：“不行，我不能告诉他们，他们会打死我的，就算打不死，也会把我关起来以后都不让我出门！” 　　“周启扬呢？”在付雨看来，孩子的父亲根本不做他想。 　　辛琪脸色又白了几分，隐隐还有些发灰，低着头眼睛不敢直视付雨：“我，我联系不到他了。” 　　付雨：…… 　　看来辛琪爸妈还真没看错他，可惜女儿就是不听。得知辛琪只是用了验孕试纸，付雨便让她挂个妇科的号查一下血，先确诊了再说——因为妹妹付霜生育过，所以付雨在这方面还算有些常识，知道试纸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 　　挂号排队的时候辛琪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说了出来：“小雨姐，我能不能用你的医保卡，我看病都是妈妈陪我来，所以医保卡在她那里。” 　　付雨想都不想就拒绝：“那就自费，我带钱了。” 　　辛琪抓着付雨的手摇了摇：“可是我身份证也在我妈那里，她怕我自己拿着身份证会到处跑。” 　　是怕她跟着周启扬跑了吧！辛爸辛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算是彻头彻尾的富养，和付雨的成长环境天壤之别，可显然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曾经一度付雨觉得辛琪的生活就是她梦想中少女过的生活，可慢慢的又觉得不像，辛琪并没有像孟辰光一样带给她那种又想靠近，又自惭形秽的感觉，和辛琪相处，她付出的远比得到的多，并不会觉得自卑窘迫。 　　辛琪的手指细长冰凉，刚刚哭过的小脸上都是哀求，付雨照顾她成习惯了，险些就要答应，可她还是打心眼里排斥辛琪顶着自己的名字去验孕，正皱着眉头想办法的时候，一个身着护士服的姑娘冲她笑着打招呼：“嗨，姐妹儿，你怎么又来了？上次检查不是没事了吗？” 　　对方一边说话一边摘下口罩，竟然是上次带她做检查的小王护士，付雨很喜欢她，也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灵机一动问她自己朋友没带身份证，能不能挂号做个检查。 　　“本地户口吗？那有身份证号就行，我可以带你们去建个卡，自费的话没那么多要求。”小王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付雨大喜，拉着辛琪去建卡，辛琪却闷闷地显得很不高兴，付雨瞟了她一眼，笑容也淡了下来。 　　在小王的帮助下两人果然很快办了就医卡，并挂到了一个妇科的普通号，之后小王还有事要忙，付雨在她走之前主动要了她微信号，两次帮忙付雨很感激这个开朗又热情的首都大妞儿，表示要找机会请她吃饭。小王很高兴，一边调出二维码一边跟她八卦：“上次托你的福跟孟医生说了话，后来每次遇到冲他打招呼他都很礼貌地回应，现在我都有种我们很熟了的感觉呢，哈哈，起码我是所有护士中跟他最熟的了。可惜这几天他去上海出差，好几天没见到了，唉，没有孟医生的心外科颜色都是黑白的！” 　　原来他出差了啊，付雨扫了微信，小王就急急忙忙走了，看来是有事在忙，自己还耽误了人家这么一大会儿功夫，付雨越发感激她。 　　回头面对的却是辛琪幽怨的一张脸：“小雨姐，你变了，你不喜欢我了！” 　　付雨脸上淡淡的，帮她取了号交了费，然后去导医图那里查看妇科所在的楼层。辛琪跟在她后面，边走边使劲儿扯自己包上的皮流苏，二人来到妇科外面的候诊区，交了号码和病历本，付雨又在人群中找了个空位让她坐下，却也没开口解释什么。 　　还是辛琪先忍不住，又对付雨道：“小雨姐，如果是真的中标，我肯定是不能要的，你陪我做手术好不好？然后我再去你那里住几天，之后就算还有些虚，我就骗我妈说是痛经，应该能瞒过去。” 　　付雨这次不能再沉默了，她缓慢却坚定地摇头，在辛琪又惊讶又失望又伤心还带些微怒的复杂眼神下开口拒绝：“琪琪，你父母俱全，还是本地人，亲朋好友都在身边，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还是被你父母不认可的朋友，首先，我没有权利替你签手术同意书，其次，我也无法承担这个责任，上次顶替你相亲已经被你妈妈指着鼻子骂并且扫地出门了，你想过我照你说的做你父母会怎么对我吗？” 　　辛琪愣愣的，似乎想不到一向无所不能有求必应的付雨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她不知道父母曾经骂过付雨，让她搬走也真的以为是父母想跟自己一起住，付雨只是另外找了房子。从小到大，太多人对她予取予求，包括父母，包括付雨，小雨姐在她心目中就像亲姐姐一样，跟自己姐姐撒撒娇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一下子这个世界都变了，周启扬不见了，父母变得那么可怕并且不可理喻，连小雨姐都和她划清了界限，斤斤计较的样子看起来那么陌生，这个世界怎么了？ 第十六章 　　验孕试纸的准确率高达99%，显然辛琪并不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一，验血结果明确了怀孕的事实。 　　看着辛琪彷徨无助又恐惧的样子，付雨也很难受，可她只能硬下心肠，拒绝收留她，也拒绝帮她找地方做手术，一再劝她：“联系你爸妈吧，只有他们是真的爱你，他们会拿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付雨拿出手机：“如果你开不了口，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给叔叔阿姨。”没想到辛琪一把将她手机打落，吼了句：“付雨你少管闲事，就当我不认识你！”说完转身跑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人多车多，付雨并不想和她上演你追我逃的剧目，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屏幕碎了，神奇的是点亮了居然还不影响使用，调出辛妈的手机号，付雨一丝犹豫都没有就拨了出去。 　　现在不是考验她们友情的时刻，辛琪的安全最重要，她没有辛爸的手机号，只能选相对难缠的辛妈。 　　接通电话之后付雨一句废话都没有，直说自己工作忙，很久没有和辛琪见面了，今天是辛琪主动联系自己，然后把后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辛妈，她已经做好了再被横加指责的准备，没想到辛妈并没有骂她，语气虽然透出焦急，却还是认真向她道了谢并道歉：“对不起，小雨，上次是阿姨脾气太急说了不好听的话，还把事情做的那么绝，我们也知道这事不怪你，琪琪被我们宠坏了，做事任性，我们做父母的都管不了哪能指望你去管，今天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不然我和她爸还蒙在鼓里，她和我们说想去和你住几天，顺便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我看最近她也不见周启扬了，还以为她改好了，没想到……”说着说着辛妈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付雨也不会安慰人，只能听着她哭，好在付妈着急女儿，哭了几声就和她道别挂了电话。 　　付雨心知不管辛琪和父母怎么解决这件事，自己和她的友谊之路算是彻底走尽了，不过她也不后悔，辛琪不缺她一个朋友，可如果行差踏错，付出的代价却是健康的身体。 　　看着碎的十分有创意的手机屏幕，付雨心道今天是破财日，挂号费检查费是别想辛琪还给她了，不管是换个屏幕还是换个手机，也不能找她报销，失去了友谊的同时还要损失金钱，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还有眼前的熟人，付雨真的不想看见他，尤其当他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辛琪的早早孕检查单时。 　　将检查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付雨抱着双臂看向程飞：“单子不是我的。” 　　程飞点点头：“我知道，我碰见王彤彤，她说碰到她女神带着朋友来做检查，还给帮忙挂了号。” 　　原来小王护士还真是没骗她，真当她是女神了，不过程飞怎么知道这“女神”就是她的？ 　　“原本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她女神救过孟医生，然后孟医生又认识你，现在又在医院碰到你，这么多巧合在一起，结果就是必然而不是偶然了。”程飞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儿，表示这根本不难推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甚至都不需要她问出口，程飞就一一作答。 　　“我今天难得正常下班，要一起吃个饭吗？”程飞发出邀请。 　　付雨静静地打量他，程飞迎着她的目光并不躲闪。 　　两人坐在医院附近一家家常菜馆里，随便点了几个菜，都是忙了一天，早饿了，唏哩呼噜很快便扫光了饭菜，付雨招手让服务员买单，程飞也不和她客气，抬抬手做出“lady first”的架势，付雨微晒：“这是破罐破摔了吗？”买单的动作却没有迟疑。 　　程飞对她的嘲笑淡然处之：“你挣得多啊！我一个小医生，没日没夜的上班，工资加奖金加值班费，都不够你收入的零头。”越说越不平“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啊，你是A大的，我当年考医科大学，分数也比A大低不到哪儿去啊，现在差这么多！” 　　付雨给他的杯子添了茶水，淡淡道：“程序员是青春饭，不像你们医生，越老越值钱。” 　　这点程飞同意，终于感到点安慰，点点头道：“所以你真的不考虑我吗？你看你现在吃青春饭，到老了我就值钱了，咱俩在一起优势互补多好。” 　　“我怕我请你吃完青春饭，你不让我一起吃老年餐，到时候青春已经没了，只能饿死了，我找谁哭去？”话说开了，付雨也挑着眉毛揶揄他，程飞毛病多多，品格也不怎么高尚，不过人聪明，也还算有趣，和他相处并不难。 　　而且付雨感觉自己隐约明白孟辰光为什么会愿意和他来往了，明明看起来那么不搭的两个人。因为程飞此人野心勃勃且精力充沛，浑身上下都写满欲望，他聪明能干，也愿意为满足自己的欲望付出努力，在孜孜以求的过程中焕发勃勃生机。 　　和他相比孟辰光就过于淡漠了，孟辰光斯文有礼，俊美如仙，人看起来也像神仙一样无欲无求，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出对什么事情是势在必得的，无论是物还是人，对他来说似乎都云淡风轻。 　　这也是付雨不敢再和他多联系的原因，他几次发消息邀请她吃饭或运动，她说没时间，他就不再多问一个字，频率越来越稀，直到后来几天不联系，尽管知道他是出差了，可简单发个问候消息并不会被路程阻隔。 　　如果换成程飞，付雨相信他会死皮赖脸锲而不舍，就算你明确拒绝，他也心知没戏，可如果他愿意，还是会坐在一起吃饭，就像今天一样。 　　吸了口茶水，程飞咂了咂嘴道：“别说的那么损，我是势利，这也没办法，拥有的不多就没有不势利的权利。再说你也不是晚年会没饭吃的人，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姑娘都在想什么，你们都喜欢孟医生那样的，长得帅，家世好，看起来人品高洁什么都不计较，可这样真的就好吗？我们医院那么多女医生女护士天天在他眼前晃，他多看过谁一眼？我跟你说，女人对他根本就不算个事儿，他招招手就能有一堆人排队等着嫁他，所以他也不在乎，真找了他那样的才有的哭，你在那边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家冷冷看你一眼：‘你不开心吗？不开心你就走吧。’你说你是走还是不走？还不如我这样的，知冷知热，好容易娶了满意的媳妇一定天天供起来，所以……” 　　付雨斜眼过去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这么编排孟医生，敢让他本人知道吗？” 　　程飞直起脖子：“我为什么不敢？我跟你讲，他就算听了我的话，也最多咧咧嘴角，幅度都不会太大，上次我们院评选□□特殊津贴发放者，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找他，说自己怎么怎么不容易，家里怎么怎么困难，结果你猜怎的，他就一句话‘好的’，津贴就拱手让人了！连个眉头都没皱。” 　　“那说明他不缺钱。”付雨还是站在孟辰光这边，他一看就是不曾为物质发愁的人。 　　“这是钱的问题吗？！”程飞急的声音都抬高了“你知道那个津贴有多难拿吗？那个老大夫也不缺钱，这是荣誉！这是业内地位的象征！他怎么能不在乎？他要是不在乎就不该当医生！” 　　看程飞越说越激动，付雨不好再和他抬杠，程飞也不是冲动的人，这饭馆就在医院附近，难免会碰见熟人，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不约而同站起来离开。 　　程飞住在附近，付雨要前往地铁站，程飞便步行送她：“总之，聪明的女人都不应该飞蛾扑火选孟医生那样的，他拥有的太多，什么都不在乎。我也知道你现在看不上我，这很正常，我承认自己和孟医生比起来还不起眼，不过日久见人心，我会进步会成长，你也会慢慢看清楚一些事，这样吧，我给你当备胎，期限是一年，一年之内你反悔了，或者在孟医生那里碰壁了，随时可以找我。”程飞咬咬牙，说的大义凛然。 　　付雨险些被自己绊了个跟头，还备胎！她何德何能？只能诚惶诚恐拒绝：“这样不道德，你别想太多，咱们不合适，但我觉得你人还比较有意思，可以做朋友。” 　　程飞点点头：“照你说的也行，反正备胎也是先做朋友的意思，咱们公平起见，你也算我的备胎，我要是找到更合适的也知会你一声。” 　　付雨扯着嘴角拒绝：“那就算了，我对转正都没兴趣，更别说做备胎了，这职位我担当不起。”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地铁标志“我到了，您请回吧。” 　　程飞哈哈一笑：“算了，不逗你了，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就是觉得每天上班下班一天16个小时都泡在医院的日子太无聊，找不到美女做女朋友，偶尔和美女聊聊天吃个饭也挺好。” 　　“尤其是这个美女还能付账就更好了是吧？”付雨扭头又损他一句。 　　“这都被你猜到了，这女人太聪明了就是麻烦，所以放心吧，我不打你主意了，有空再联系。” 　　刚刚饭桌上扫了微信，她住的也近，以后约饭很方便，程飞美滋滋地想，这女人其实并不像她自以为的那样铁石心肠，她那么忙，连孟医生的邀约都没空答应，可是上次替人相亲，这次又陪人看病，可见是个软心肠的人，自己慢慢磨，万一就磨得她心软答应他了呢？ 第十七章 　　其实要不要查周启扬付雨有些犹豫，一是辛琪并没有向她求助，二是她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黑客手段了，本朝的互联网法律还不完善，但黑客的某些手段其实要么是在违法的边缘，要么已经触犯法律。 　　想了想，她还是尽量在安全范围内通过手头的一些线索查到了周启扬的一些事。结果越查越生气，越查越惊心，顺藤摸瓜查下来，等到大概都弄清楚，付雨浑身冰凉如置身地狱，脑海却又血红一片好似红莲业熊熊燃烧，烧的她双目赤红口干舌燥。 　　好容易冷静下来，付雨小心地抹去了自己的行为痕迹，将搜罗到的资料小心拷贝下来，但是如何处理她还有些犹豫，报案的话她这些信息来历不正，很容易惹祸上身，但让她置之不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原来周启扬并不是周启扬，或者说他不止是周启扬，他有十多个名字，微信里有上千的好友，百分之九十为女性。乐团的贝斯手也仅仅是他一个身份，他还有酒吧老板、私募基金经理、贸易公司高管、南方某城市富二代等等多重身份，端看他勾搭的女孩吃哪一款了。 　　辛琪家境富裕，不缺钱也不缺爱，于是他就是浪漫多情才华横溢又愤世嫉俗的文艺男青年。 　　关键周启扬并不是单兵作战，他背后有一群人，一个庞大的组织，叫做PUA，或者叫泡学网，里面有导师有学员，成绩优异者有几十人斩百人斩，斩不是斩头，而是泡到并与之上-床的妹子数目，他们讲钱讲色，唯独不讲情，情是投给女孩儿们的诱饵，泡到的妹子越多，妹子质量越高就越荣耀，要是有妹子能为他们自杀，那就简直酷毙了。 　　特么的天天忙着编游戏挣钱，付雨没想到网络上竟然出现了这么一群变态，付雨是谁啊？大学没毕业就侵入过国家XX中心并全身而退的人，美帝名校的网络安全专业都递送过全奖奖学金名额的人，她能放过这群混蛋？ 　　于是一夜之间，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照片和聊天记录向大家揭示了这么一个原本并不惹人注目的“组织”，各个微博大V和公众号写手很快嗅到了热点的腥味，连夜忙着编辑加工文章，之后又忙着转发，比转发更快的还有网友人肉里面男人的各类信息。 　　只人肉男性是因为流露出来的照片女性都打了码，男性则是超清□□网名艺名假名真名统统透亮亮地挂在了网上。 　　全网很是热闹了一阵子，很多人都被这件事刷新了世界观人生观，也有人因为宣传相关信息成了网红，但直到网警介入，也没人能找出这些资料的来源是哪里，最后断定是组织内部高层内讧导致的资料流失。 　　当然，那是因为做这一切的付雨深藏功与名。 　　付雨开始不打算曝光周启扬的，因为周和辛琪在一起的时间不短，辛琪很多亲戚朋友都见过他，曝光他会让辛琪陷入难堪境地。 　　但令付雨没想到的是周启扬竟然还是一个“百人斩”导师，而且资料显示，周很大可能已经感染了HIV病毒，这也是他离开辛琪的原因。原本辛琪是他泡过的女孩里物质条件最好的，又对他死心塌地，辛爸辛妈虽然不同意，但假以时日他和辛琪木已成舟有了孩子，二老也只能妥协。他也不可能这么混一辈子，想上岸的话辛琪是最好选择，和她结婚至少经济上一世无忧，因此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他对辛琪也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和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甚至辛琪的亲友们都知道他的存在，原本依照“行规”，骗上-床骗了钱最多几个月就消失了。 　　可上岸也不是说上就上的，这些变态们这样的生活已经常态化，周启扬想上岸不假，他对辛琪认真也不假，可他也没停止再去泡别的妹子，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脚，他感染了艾滋。 　　查到这里时付雨的心沉到了谷底，辛琪怀孕时日尚浅，这说明不久前他们还曾在无保护状态下发生过性/关系，辛琪出事的几率太大了。 　　现在周启扬从辛琪这里消失了，很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开始祸祸下一个女孩了，她不能因为对辛琪的这一点私心放任此人继续作孽，因此犹豫了几天之后，她还是选择曝光了周启扬。 　　之后的某一天，付雨忽然接到电话，辛琪自杀了，从H医院的12楼直接跳下，当场死亡。 　　电话是程飞打过来的，因为死者当天在医院验血，检查单显示HIV检测为阳性，姓名栏那里填着辛琪，这个名字程飞并不陌生，两次见到都和付雨扯上了关系。 　　付雨忘了那天自己是怎么给辛爸辛妈打了电话，辛妈又是怎么样一声尖叫之后没了讯息，而她又是怎么来到的医院，这些在她记忆力惊人的大脑里都成了断片般的空白。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站在医院出事点围出的警戒线外面，看着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进去拍照取证，接着她又看到辛爸扶着辛妈前来认尸，辛妈一声嚎叫之后瘫软在地，然后挣扎着爬向女儿的尸体，可是工作人员却不允许他们上前，因为经过医院方面确认，死者携带HIV病毒，所有人在没有防护措施下不得接触死者身体，辛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彻底昏死过去。 　　付雨感觉太阳太大，她有些发晕，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晃晃，她试图稳住自己的时候，有人在她后面帮了她一把，身边是略带消毒水味的清冽气息，侧过脸一看，是孟辰光英俊的下颌，他结实的手臂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旁边程飞慢了一步，悻悻地收回手，抢先开口：“付雨，这边走流程要不少时间，你情况看起来不好，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走吧。”孟辰光没有多说什么，可他的力道和动作都表示他和程飞的看法一样。 　　最初的打击过后，付雨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帮不了辛琪什么，辛爸辛妈也未必想看到她，于是顺着孟辰光的力道跟着走，程飞则在前面带路，来到一间空着的办公室前拿钥匙开门，进了大楼之后孟辰光就放开了她的肩膀，却一直拉着她的手直到进屋，他掌心开始的时候微凉干燥，却不多时就出现了潮意，付雨知道那是自己出的冷汗，她全身都在冒冷汗。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付雨捧着孟辰光递给她的热水，脑子里却如同高速运转的CPU，将辛琪的事情一点点一件件捋了一遍，末了抬起乌黑浓秀的眉眼，看着坐在她面前的孟辰光和程飞，十分肯定地道：“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什么？”二人都有疑问，不过孟辰光用眼神表达，程飞则是问了出来。 　　“辛琪在搬来和我住之前就和周启扬在一起了，我和她的父母都劝过她说周启扬不靠谱，她不听她父母的，自然也不听我的，这点没办法。之后曝光他也是为了避免他祸害更多人……” 　　“等等！”程飞和孟辰光齐声叫停，之后二人分头，程飞去关门，孟辰光则把房间里的摄像头关上，顿了一下，又对付雨道：“我回头想办法找院里把这段录像删了。” 　　程飞却是已经兴奋地低声嚷嚷起来：“原来最近炒的风风火火那个泡学网的资料是你弄出来的啊，我就说不可能是什么内讧，这样的内讧完全看不到里面斗争的利益点在哪里……” 　　程飞絮絮叨叨的过程中付雨心情也平静了下来，她立刻意识自己失态了，虽然不知道孟辰光想删除录像容不容易，不过只要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她就不习惯麻烦别人。 　　于是付雨立刻从电脑包里掏出除了睡觉时间永远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联网，问了孟辰光和程飞几个数据之后就开始忙乎，雪白的手指在乌黑发亮的键盘上飞舞，沉静的面容近乎庄严肃穆。 　　电脑面前的付雨和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屏幕前的她仿佛杀伐果断的神祗，可以创造一切，可以毁灭一切，也可以操纵一切，程飞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似乎真的爱上了她，无关她的美貌，也无关她的挣钱能力，谁说只有女性会仰慕强者？男性在面对强大的女性时，也一样会心潮澎湃到恨不得据为己有。 　　程飞分神看了孟辰光一眼，这一眼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危机感，认识将近一年，他从来没有在孟辰光眼里看到过那种情绪，那种和自己心情类似的情绪。 　　几分钟时间，付雨便比了个OK的手势，并立刻就报答他们：“资料库里你们有没有想删的东西？我可以顺手弄了。” 　　程飞先是冥思苦想，然后眼前一亮，刚要开口，被孟辰光一把推开脑袋：“别闹，医院丢失的资料多了，是会报警的，今天办公室这段我会向院方解释是我关了摄像头。”为了避免医疗纠纷，H医院凡是出门诊的办公室都安装有摄像头，孟辰光出门诊在特需楼，而他的办公室也和程飞一样是和别的医生合用，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有人休息，这间程飞和一位老专家一起出门诊的房间反而是没有人的，所以才就近来了这里。 　　“还是我去解释吧，不然你在我的门诊室关了摄像头，我怕咱俩会传绯闻啊，你不知道那些小护士素质多低，看见俩男的在一起走的近了比看见一男一女还激动，叽叽咕咕地瞎扯淡，我还是母胎单身的良家处男呢，可受不了这个！” 　　程飞一副吃了多大亏的样子。 　　孟辰光：…… 　　付雨：…… 第十八章 　　危机解决了，程飞又开始兴致勃勃地接着问之前的话题。既然情绪混乱的情况下失了言，付雨便也不再否认关于PAU的事，不过看着程飞声明：“出了这个门，这件事我是不认的，我可以肯定别人拿不到证据。” 　　程飞嗷嗷怪叫，怪她不相信自己人品，刚才最先抢着关门的是他，是他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怎么单单警告他，孟辰光呢？不需要警告吗？难道自己看起来人品比他差那么多？ 　　程飞的抗议另外两人都无动于衷，很快他就非常识时务地开始就技术层面请教付雨这次曝光事件，这是他更感兴趣的，付雨把能说的挑着说了些，在解释过程中她又将辛琪和周启扬的事梳理了一遍，被辛琪的骤然死亡所带来的那种迷茫、自责、愧疚以及自我否定的情绪慢慢减弱了，眼神越来清明，越来越坚定。 　　“辛琪的事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我应该在最初发现她和周启扬在外面留宿时就及时制止，或者通知她的父母。但我不是监护人，我只是室友，她拜托我不要告诉她家人周启扬的事，就我和他们双方的关系而言，我和辛琪更近，自然应该维护她的利益，可是我有自己的判断，我知道周启扬有问题，在失去和辛琪的友谊和维护她的真正利益方面，我选择了自私且麻烦最少的那个选项，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周启扬的问题那样严重，不经过她同意就动用手段去调查周启扬是对辛琪的不尊重，我没有那么做。”付雨喝了口水接着道：“但是之后曝光周启扬，我完全没有错，辛琪那时候已经感染HIV，如果我不曝光，周启扬又处于失踪状态，按照他的行为轨迹，很快还会有别的人受到伤害，我没想到的是，辛琪会……”想到刚才辛琪躺在地上的画面，付雨哽住，脸扭向一边，说不出话来。 　　孟辰光忽然开口：“并不是你曝光这件事导致的，她已经怀孕，如果要做手术，即使你没曝光，她也需要做血液检查，一样会得知自己感染HIV，如果她心性如此，无法承受这件事，那么今天的结果是注定的，时间早晚而已。” 　　程飞也点头：“我听王彤彤说，那天她碰到你们的时候，辛琪一直缠着要用你的医保卡或身份证做检查，帮她解决了问题她还不高兴，这说明她从心理上就无法接受自己怀孕这件事，连怀孕都无法接受，她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得艾滋？幸好你咋说都不答应，不然今天的死者就要顶着你的名字直到公安确定身份，到时候你冤不冤，晦气不晦气啊！” 　　听了程飞的话孟辰光忽然看了付雨一眼，付雨被他看的莫名有些拘谨，到底辛琪的死亡让她情绪极端低落，也顾不上去想什么，却听到孟辰光淡淡问了程飞一句：“哪个是王彤彤，怎么什么话都跟你讲，你们很熟？” 　　卧槽！程飞目瞪口呆，被这一招击的险些吐血，王彤彤是孟辰光在H院粉丝后援会的头号粉丝，还自封会长，和他讲话十句里面九句是打听孟辰光，剩下一句是孟辰光周边——比如救过孟辰光的女神的八卦，现在这厮居然说自己不知道王彤彤是谁？他要是能信就把自己博士论文给吃进肚子里去！ 　　看看付雨也诧异地瞧了自己一眼，程飞刚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电话铃急切地响了起来，这是程飞的办公室，自然他接，原来是科里临时有急事叫他过去，程飞只能吞下要说的话，急急忙忙离开，临走前只交代了一句让他们走的时候帮忙带上门。 　　没有了咋咋呼呼的程飞，屋里只剩下两人，气氛似乎一下子沉静下来，付雨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想通了辛琪的事，尽管仍然低落，却也自己调节好了心态，她准备出去看看辛爸辛妈，看是否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许是情绪波动太大，付雨起身的时候又晃了一下，孟辰光立刻伸手扶住她，这让她回想起他刚刚牵着自己手进来的情形，那时候心里乱麻一样没什么感觉，此刻却有些尴尬，付雨慢慢收回手臂，抬眼看了孟辰光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还带些疑惑，付雨想开口问怎么了，却又没有多余的力气，好在孟辰光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二人沉默着出了门。 　　午休时间快要结束，门外熙熙攘攘已经挤满了下午要就诊的病人，医院是距离生死最近的场合，有人刚刚自己了结了生命，还有人在挣扎着苦苦求生。 　　付雨找到辛爸辛妈的时候他们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看起来像是家里的亲戚，付雨走上跟前，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做，辛妈沉浸在悲痛中早已失去正常的应激能力，辛爸拨冗应了她一声，付雨请求他等遗体告别的时候通知自己便离开了，辛琪生前那么爱漂亮，她不会想让自己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等到遗体整容师收拾好了，再来看她吧。 　　孟辰光不放心她独自离开，给医院打了电话请假，坚持开车送她回去，付雨也不再坚持，她的确感到很累很累，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发晕。之前顾忌辛琪，周启扬的资料她是有选择的曝光，现在剩下的和辛琪相关的内容她决定匿名发给警方，如无意外警方会就此展开调查，她不知道这能不能被认定为恶意传播艾滋，也不知道周启扬是否能真正入刑，但她能为辛琪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现实世界不比网络，单个普通人能做到的实在太有限，而人毕竟不能只活在网络世界。 　　想到那个会抱着她手臂叫她“小雨姐”的女孩，付雨脸上一片湿润，许是终于在内心里做出了决定，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付雨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小到大流的眼泪还没有流的血多，一度她怀疑自己泪腺已经退化，今天倒是排除了这个隐忧。 　　孟辰光任她在一旁默默哭泣，没有出言安慰，甚至都没有过度关注她的眼泪，就像她只是坐在副驾驶发呆一样。 　　当他把车开到宿舍楼下时，付雨已经停止流泪，也缓过神来，动了动身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现在还早，我应该回公司上班，我下去打辆车吧，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你似乎更需要休息。”孟辰光眉头微皱，并不赞成她的话。 　　付雨坚持：“覆盖比删除更有效，相信我，一个人待在宿舍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去工作。” 　　孟辰光没再说什么，直接发动了车子，付雨也没再客气，她听到孟辰光请了一下午的假，也想在这个无比脆弱的时刻纵容自己一下，将公司的地址告诉孟辰光，自己默默地继续发呆。可直到车停在一家影院的地下车库时，路痴付雨才发现刚才疑惑走的路不像去公司的路，竟然判断对了。 　　看场电影似乎也不错，也算是“覆盖”了，付雨发现今天的自己特别随遇而安。 　　由于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现在开演的片子不多，时间最合适的是一部在VIP厅放映的战争片，英文无字幕，孟辰光自然是没问题，问付雨，付雨表示自己英文也不差，于是就这个。 　　其实英文好不好的根本没关系，因为片子放映了不到三分之一，付雨便一歪头睡死在VIP厅宽大舒适的椅子里。 　　孟辰光将她歪垂在自己肩膀上的头调整到了更舒适的位置，自己也闭目养神，养着养着，也睡着了。 　　…… 　　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等服务人员清场的时候，二人才相继醒来，付雨感觉很神奇，她有一定程度的睡眠障碍，许多年都没有在床上以外的地方睡着过，以前即使通宵加班，她也无法在办公室陷入深睡，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得那么沉，沉到醒来后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刚睡醒的付雨眼神懵懂又迷惑，莹白细润的脸颊微微泛粉，花瓣状的嘴唇微张，没有涂任何唇膏唇彩，却显现出最自然的樱桃色，这时刻的她没有了平时的能干利落，以及小心防备，看起来初生婴儿般毫不设防。 　　孟辰光感觉自己喉咙紧了紧，立刻调开目光。他也在纳闷，自己竟然能在看电影的时候睡着，这部电影是他挺欣赏的一位导演的得力之作，上映已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太忙找不到时间看，原本打算等网络付费版出来以后下载，没想到今天进了电影院却连一半都没看进去，直接陷入黑甜乡。 　　出了电影院，付雨觉得自己又有些发晕，这次是饿的，已经将近下午四点，午饭还没吃，想到孟辰光一直陪着自己显然也是粒米未进，付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请他吃饭，孟辰光从善如流，二人来到一家潮汕粥店。 　　两人合力将一锅海鲜粥喝了个干净，还吃了许多小菜和点心，胃部充实了，人也放松了下来。 　　付雨捧着肚子歇气的时候，孟辰光忽然开了口：“之前我感觉到自己被你排斥，能问问为什么吗？我是否有过言行不妥。” 　　他哪有什么不妥，不妥的是她自己，可付雨没想到孟辰光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饶是百般机变，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自己那些狭隘又莫名的小心思付雨不想说，更也不想虚言糊弄他，付雨只是垂着眼摇摇头。 　　“并不排斥？”付雨没有开口，孟辰光只能自己领会。 　　“并无不妥。”付雨抬头看他。 　　“那就好。”孟辰光微笑，或许是牙齿太白，也或许是眼睛太亮，又是那种宝光乍泄般的惊艳，付雨莫名有些心惊，微微错开了眼。 第十九章 　　斗转星移，日出日落，包括都市的喧嚣热闹都不会因为哪个人不在了就改变些什么。辛琪的葬礼如期结束了，辛爸辛妈将周启扬的事情报了案，警方正在调查，付雨也将自己搜罗到的证据发送到了警方的公开邮箱，当然，是匿名，死者已矣，她也不想再给活着的自己惹太多麻烦。 　　因为这个世界上，谁活的也不简单容易。 　　先是在宿舍楼的公共卫生间里上厕所的时候，她听到有两个女孩一边在外间的水房洗手一边并不小声地窃窃私语。 　　“叶梦茹真的搭上天悦高层了？” 　　“八九不离十，她一直假清高，说是科班出身走实力路线，结果混到快三十连个女二都没混上过，这次直接大IP双女主之一，没点猫腻谁信啊？” 　　“她不是有稳定男友吗？据说还是个高富帅。” 　　“是不是真的高富帅谁知道，现在一年挣个几十上百万就能叫高富帅了，可在咱们这个圈子，这点钱算什么？叶梦茹可不是想嫁人生孩子，她是想红，天悦苏总就算一分钱不给她，也比那个肯养她的高富帅男友强。” 　　“那是，苏总不错啊，长得帅，人也年轻，不知道有没有四十岁，据说还是单身呢？” 　　“单身不单身的有什么关系，苏浚在天悦集团主管娱乐公司，睡过的女演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后来红的也不是没有，谁上位成功了？” 　　“是啊，据说苏浚和那个倪倩倩……” 　　声音远去，两个女孩洗完手出了水房，付雨皱着眉头打开了厕所隔间的门。 　　叶梦茹是席嘉木高中学妹，两人还是青梅竹马的世交，虽然在这间宿舍住久了，管中窥豹也大概知道了些娱乐圈的浮华混乱，付雨仍不相信叶梦茹会做这样的事。 　　和他们两口子相交多年，虽然先认识的是席嘉木，可叶梦茹大方又热情，和付雨之间的情分却并不全是因为席嘉木，两个女生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一些。 　　付雨只把这场谈话当成是两个不入流的小演员出于嫉妒在背后对叶梦茹的中伤和诽谤，决定下次再碰到类似的事要警告她们一番。甚至在武丽丽欲言又止提起叶梦茹时，付雨也吹胡子瞪眼让她别跟着瞎起哄，否则别怪她翻脸！ 　　武丽丽莫名有些害怕付雨，反正她和叶梦茹无仇无怨，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从付雨桌子上的袋子里摸出一条牛肉干，一边嚼一边感慨：“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要是现在有个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愿意娶我养我，我才不想再演什么戏，别说双女主，大女主我也可以放弃。” 　　付雨收起剩下的牛肉干，往外轰她：“那你还不赶紧出去找，在我这里耗什么，我可不会娶你养你。”轰出去之后“啪”的一声关上门——心情乱了，就更懒得应付无关紧要的人。 　　付雨还是不信，直到某个周五晚上，席嘉木既不加班，也不回家陪女朋友，而是拉着她去喝酒，一直喝到吐。付雨阻止不了，他也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喝闷酒，喝了吐，吐了喝，八点开始喝，十点钟不到就醉的人事不知。 　　席嘉木身高一米八多，体重近几年渐涨，付雨就算力气大也扛不动他，抱着一线希望，也是惯常的做法，付雨打电话给叶梦茹。 　　打了好久才接通，叶梦茹大概在参加什么活动，背景音很嘈杂。 　　“梦茹姐，我和师兄在公司对面的XX饭店喝酒，他喝多了走不动，怎么办呀？”付雨尽量若无其事，要是以前，叶梦茹肯定会一边抱怨，一边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无论她当时在忙些什么。 　　可电话对面是令人不安的沉默，就在付雨怀疑是否还有人在听的时候，叶梦茹开口了：“小雨，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你师兄…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让他别再打给我。”说完不等付雨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靠了一声，付雨额头青筋直跳，她认识的叶梦茹从来都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难道当演员出名就那么重要？在叶梦茹和席嘉木之间她尽量做到不带任何偏见地对待，而她向来对女性也更宽容，可现实摆在眼前，席嘉木在小饭馆喝二锅头喝到醉的像死猪也没说叶梦茹一句不是，甚至都没说两人分手，可刚刚叶梦茹那边的背景音有男有女有嬉笑声还有音乐，分手说的斩钉截铁。 　　谁过得好，谁更在乎，一目了然。 　　强子和大宇大概还在公司蹭网打游戏，付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他们求助，主要是席嘉木作为公司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付雨并不想让底下的人看到他这么狼狈凄惨的一面。 　　而且她虽然有驾照却没开车上过路，强子和大宇连驾照都没有，怎么把席嘉木连人带车弄回家也是个问题，可能还需要找个代驾。 　　正犹豫琢磨的时候，手机有来电，是孟辰光。 　　自从上次医院出来看了场电影之后（其实是电影院睡了一觉），两人的关系便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都有空的时候他们会一起运动或吃饭，没空也不勉强，但是每晚差不多十点钟孟辰光都会给她打电话，随便聊几句，有时候是聊聊当天都做了什么，有时候聊最近看的书或者电影，还会聊对时事热点的看法。 　　毕竟是一起“睡”过的人，付雨的别扭感少了很多，两人相处像是朋友，却又比朋友多了一丝不清不楚的暧昧，付雨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却纵容自己享受这样的模糊不明，她有时候会莫名自责，可大部分时间都无法抗拒孟辰光的邀约和来电，她感到自己身体里乃至内心深处有什么在蠢蠢苏醒，她对此有些恐慌有些畏惧，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自己比原来要快乐一些，快乐，对于付雨来说是比金钱和时间更难得的奢侈品。 　　电话一接通孟辰光就知道她既不在家里也不在公司，因为小饭馆迎来了周围科技公司码农们的“宵夜”潮，觥筹交错颇为热闹，还有认识付雨和席嘉木的人，看到席嘉木的状态示意可以帮忙，都被付雨摆摆手谢绝。 　　付雨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孟辰光让她在原地等着，他半小时后到。 　　孟辰光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司机，付雨叹服他的周到，居然连代驾都找好了。司机和孟辰光一起把席嘉木弄上他自己的车，孟辰光负责开车，席嘉木横卧后座，付雨坐副驾驶，司机则开着孟辰光的空车跟在后面。 　　听到付雨报出席嘉木的住址后孟辰光明显一愣，付雨忙问怎么了，孟辰光倒没瞒她：“我回国后大部分时间也住这个小区。”和席嘉木隔了两栋楼而已。 　　付雨没想到这么巧，不过有孟辰光这个业主在倒是很方便，小区24小时执勤的保安礼貌放行，认出席嘉木也是业主后还主动帮助司机将他扶下车，一直送到家门口。 　　付雨从席嘉木的包里翻门卡，门一开，三人就被熏了个趔趄。 　　付雨快手打开门边的开关，这才发现屋里简直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客厅里到处都堆满了空酒瓶、脏衣服，还有吃剩下的外卖盒泡面盒随便散放着，地板上污渍斑斑，幸亏已经是初冬，否则大家怀疑还要加上苍蝇飞舞。 　　付雨并不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华都是新近几年建成的高档小区，席嘉木这套是个130多平米的大两居室，装修好二人住进来还不到两年，二手房价每平米高达六位数，是席嘉木家里出了首付买给他和叶梦茹的婚房。 　　上次付雨来的时候叶梦茹还在这房子里做饭给她吃，新房装修豪华却不俗气，屋里干净整洁又不乏温馨，处处透着主人的良好生活品质和品味，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场。 　　垃圾场里已经找不到女主人生活过的痕迹，男主人如今醉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知。 　　付雨实在忍受不了这里面的脏乱，快手快脚把垃圾收拢了，保安小哥和司机大哥则帮她一起把垃圾运送出去。 　　孟辰光的任务更重，他将席嘉木放平，正在翻看眼睑并查看他的呼吸心跳。等付雨等人扔了垃圾回来，孟辰光已经检查完毕，示意付雨放心：“就是普通的醉酒，睡一觉就好了。” 　　于是保安和司机二人又合力将席嘉木抬到卧室床上，卧室倒还算干净，司机大哥帮席嘉木脱了鞋盖上被子，付雨对他十分感激，心想孟辰光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到素质这么高的代驾，连着保安小哥一起付雨都不停地道谢，心想这每平米六位数的房价和两位数的物业费也是有所回票，果然就没有花钱的不是，做人还是要努力挣钱啊！ 　　安置完毕几人又回到客厅，保安告辞离去，司机还在待命。孟辰光问付雨：“要送你回去吗？” 　　付雨很是纠结，她发现自己最近纠结的频率有些高，席嘉木如果和叶梦茹还在一起，她留宿没问题，现在孤男寡女就有些不妥了，可就这么把师兄扔下不管她又有些不放心。 　　席嘉木这房子是两居室，可卧室只有一个，另一间是书房，客厅的沙发是付雨刚刚才收拾出来的，上面粘了许多不明固□□体，付雨绝对不想睡，即使留宿她都不知道该住哪里。 　　“我那边宽敞些，要不今晚去我那住吧，隔了两栋楼，有什么事情过来很方便。”孟辰光缓缓开口邀请。 第二十章 　　深夜，关系暧昧的男女邀请对方回家过夜, 那么不纯洁的提议, 由光风霁月的孟医生说出来，居然显得那么自然，自然到如果付雨反对, 坚持留在这里和席嘉木共处一室才显得不纯洁。毕竟孟辰光清醒, 而席嘉木烂醉, 和一个烂醉的男人共同度过一晚, 尽管付雨相信席嘉木的道德指数和自己的武力指数, 但毕竟在正常人看来也不是那么的妥当，付雨向来注意男女之间的界限感, 尤其是有主的男人，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女性人缘一直不错的原因。 　　本来付雨想在附近的酒店开个房, 可这时候再说出来就显得不相信孟辰光的人品了。 　　得知不用再开车了，司机自行离去, 付雨便跟着孟辰光从席嘉木所在的11栋, 来到8栋的顶层, 两栋楼之间步行也不过十分钟, 而孟辰光的房子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要宽敞些。” 　　300多平米的大平层, 180度全景玻璃落地窗俯视半个城, 他一个人住难道不觉得太浪费吗？光打扫卫生就得好半天吧，请人做保洁，那也得付钱啊，还有水啊电啊暖气啊哪一样都要多花钱, 就算房子是家里人给买的，他一个医生，又不是在高收入的美国，养这么大房子不觉得吃力吗？没看程飞住宿舍都快吃土了呀，都在一个医院上班，他就算收入高些能高到哪儿去，真是不会过日子的男人！没办法，土包子?付始终摆脱不了小农意识，一边参观豪宅一边抱着仇富心理在内心吐槽，完全忘记人家深夜收留自己的善举。 　　房子本来应该是五居室，但只保留了一间主卧和一间客卧，其余都改成了功能间，两个卧室都有独立卫浴，孟辰光带她来到客卧，装修显得挺女性化，还没来得及多想，孟辰光便道“这里只有我姑姑来住过，衣柜里都是她的衣服，你自己找找，应该有新的衣物，直接用就可以，姑姑不会计较。”说完便带上了门出去，似乎不太方便参观她翻找女性衣物。 　　付雨也不再矫情，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确实都是成熟女性的衣物，以正装居多，都是些一看就很高档的东西，付雨也不敢乱翻，在一摞包装都没打开的衣服里翻了翻，翻出一套睡衣和内衣裤后便去洗澡。 　　洗完澡又换上内衣和睡衣裤，大体合身，只有内衣的罩杯小了些，看来孟辰光的姑姑也是高挑偏瘦的体型。 　　睡衣是深藕荷色真丝面料，保守规矩的两件式长袖长裤，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付雨换好衣服后便出了门，发现孟辰光也洗完澡换了深蓝家居服，正在开放式厨房热牛奶，热完倒了一杯递给她。 　　付雨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来自医生的关怀还是很受用的，总比递过来一杯酒要强。牛奶温度刚刚好，付雨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特别好，远非她在超市买的大众货能比，立刻又喝了几口，确定这绝对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牛奶，付雨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仇富的小火苗又开始往外冒了，豪车豪宅也就罢了，特么的喝个牛奶都不一样，以她为代表的小老百姓也太可怜了！鄙视他个啃老族，╭(╯^╰)╮。 　　啃老族孟辰光等付雨喝完牛奶才开口问：“你师兄失恋了。” 　　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陈述的，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但付雨明白这也是孟辰光打开话匣子的意思，他没有显示好奇在里面，付雨也没有八卦他们，点点头确认，然后感慨：“我现在住的房子是梦茹姐的，这下又得搬家了，裙带关系，裙子都没了，带上的物件儿还怎么挂，我也得卷铺盖走人了。”一年搬两次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找不到那么便宜的住所了，或许她真该考虑买房子了，算算手头的钱，买个小点的大概付首付不成问题，供房总比交租金划算。 　　“你要租房的话，租金是多少？”孟辰光闲闲问她，似是神仙下凡体恤民情。 　　付雨积极提供数据：“我现在很忙，肯定不能租太远，也不想再和人合租，距离公司近的一居室都要大几千了，环境好装修好的可能得上万。所以我考虑买一套小户型了，最近房价平稳，对我这种首套房的刚需用户来说，时机应该还可以。”付雨刚毕业的时候赶上首都有政策，她的学分绩点全系第一，有留京指标，在首都的高新科技行业服务两年就能拿到户口，虽然因为没有住宅户口一直放在人才中心，但她也是有购房购车资格的人！这点付爹付妈已经在家乡替她宣传过无数次，甚至打过让付耀华顶替她户口的愚蠢念头，被付雨一通冷嘲热讽顶了回去。 　　想到这些就不开心，付雨立刻把心思转回房子上，买了房暂时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们知道首都的房价，算一算就能明白自己虚报了收入，到时候又得一场好闹，现在的付雨虽然不怕他们，却也不想平白惹是非。 　　孟辰光点点头对付雨的打算表示赞赏，并好心提议：“你要买房的话就要开源节流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房子养着不便宜，一个人住浪费，我把你今天要住的客卧租给你，另外再收拾出来一间书房给你用，客厅厨房放映厅健身房都可以共享，因为是合租，就收你单独租房的五折，从现在到你入住新房之前都可以住我这里，你觉得怎么样？这边到你公司应该也方便，我记得有地铁直达，实在不行车也可以借你开，姑姑还有一辆车留下来，我开那辆，当然，油费要你自付了。” 　　孟辰光煞有介事，想了想还加上一句：“水电费好像要均摊，不过我可能用的多些，算了，这点小钱就不算了吧，反正是物业直接走账。” 　　付雨被这种神操作惊的目瞪口呆，直愣愣看着孟辰光好几分钟，直到确定他没有开玩笑才哭笑不得地开口：“大少爷，你要把刚刚的条件开出去招租，能多收多少倍房租你知道吗？”神仙下了凡也不会明白人间疾苦，啃老的孟神仙这么败家，他爹妈造吗？ 　　又是那种流光溢彩的惊艳笑容，孟辰光低头看她：“我不知道。” 　　付雨被这笑容晃得眼花耳热，听到孟辰光的话刚要开口告诉他行情，教他做人不能那么败家，没想到对方接下来说的是：“也不需要知道，因为我并不想和别人合住，这种排他性就导致我这里是买方市场，叫不上价的。”孟辰光语气淡淡的，语音温柔，且回味悠长，说完还叹了口气，似乎带着一丝遗憾，和某种压抑着的希望。 　　付雨近乎落荒而逃，他大爷的！客场作战实在太吃亏了，孟辰光仍是光风霁月神仙状，甚至连一句貌似不正经的话都没说，自己就被撩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躺在客卧宽大舒适的床上，如同躺在云端，这床也是付雨睡过的最舒服的床，比出差时住的五星级酒店的床还要舒服，连床单都柔滑的像人的另一重皮肤，房间里温度湿度和安静程度都是恰恰好助眠的那个范围，可付雨却死活无法入睡。 　　要不要住过来其实是小事，孟辰光虽然没有开玩笑，却也不会勉强自己，现在的问题是，付雨自己很享受这种男女之间略带张力的小暧昧，男未婚女未嫁，两人都单身，用这种小暧昧制造点小快乐，谁也无法说她不道德，可今天孟辰光给她的信号是：他不满足这种小暧昧了，他想要更明朗更确定的关系，并且为了这种关系的明朗化不惜于迈出一大步，这样她不再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现在的局面是：进，二人成为真正的情侣，退，则大家相忘于江湖，哦，不，孟医生好像并没有给她退一步的选择，今晚上的他步步紧逼，显示出了一个男人的侵略性。 　　其实早在上次没有送她回公司而是带她看电影的时候，付雨就认识到了，孟辰光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斯文绅士，这男人有他霸道的一面，而且这一面露出来之后，就很难再容忍别人的拒绝。 　　问题是，她真的做好准备要走进一段真正的男女关系了吗？对方还是孟辰光这种优秀又霸道，温柔又强势，对她的影响力十足，无论是智商还是别的什么，自己与之相比全无优势的一个男人。 　　她真的想要吗？她真的要的起吗？ 　　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被生物钟叫醒，洗漱完换回昨晚自己洗好烘干的衣服，付雨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理自己昨天穿过的内衣和睡衣，内衣无疑孟辰光的姑姑是不会再要了，睡衣也悬，不管怎么样，付雨准备带回去洗干净再说。 　　收拾好打开卧室门之后，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孟医生做的早餐中西结合，除了烤面包牛奶和煎蛋，居然还有小馄饨。 　　孟辰光笑的和外面洒入室内的冬阳一样温暖清新，示意付雨坐下来吃饭：“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面包很香，鸡蛋更香，牛奶还是昨晚的那种美味的牛奶，小馄饨鲜香滑嫩，好吃的让她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新姐包的馄饨熬的鸡汤，分成小份冻在冰箱里，哦，对了，新姐是我祖父母家里的阿姨，从小看我长大，每周两次带人过来打扫卫生顺便帮我加工半成品食物，因为我不喜欢吃外面的饭菜，又不想让别人来家里。如果你搬过来住，很快就能见到她，新姐人很好的。”孟辰光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向她解释馄饨的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重申：本文日更直到完结。作者菌间歇性失语症时常发作，因此不见得每条评论都回复，其实天天刷后台，哪怕评论只有几个字也看n遍，再次感谢看文留评打分收藏的小天使们！ 第二十一章 　　付雨听着听着就开始愤慨了，这么好吃的食物能不能等她吃完再说些让她纠结为难的话？步步紧逼有意思吗？ 　　为难归为难, 付雨却也没有真的食不下咽, 面包牛奶鸡蛋馄饨吃的样样不剩，孟辰光似乎有些意外她一大早就这样的好胃口，问她还需不需要再来点什么, 一副随时准备开火的样子, 今天明显孟医生不当值, 很是有功夫和她耗。 　　捧着撑得圆溜溜的肚子, 付雨打个饱嗝摇摇头, 为什么孟辰光家的食物这么好吃？好吃到她都想死不要脸答应他的提议搬进来了，不过刚才她想到了一个合理拒绝的理由, 直接道：“我住进来不合适吧，那不是你姑姑的房间吗？” 　　很快她就明白自己是吃多了血液都供应胃部, 大脑供血不足了，因为孟辰光立刻道：“这点你不用担心, 我姑姑就只有在我刚回国的时候来这里住了一晚, 和我交代一些事情, 之后再没来过, 她很忙的, 在首都也另有住所, 绝对不会介意你住那个房间，对了，你穿过的衣服如果喜欢就留着穿，不喜欢直接扔了就可以, 那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当时新姐准备的，其实姑姑都不会再穿。” 　　原来奢侈是一脉相承的，这些骄奢淫逸的有钱人！付雨还没腹诽完毕，孟辰光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夹杂三分风流，直接对上付雨的目光：“我姑姑一直催我结婚生子，如果知道那个房间会住个女孩子，她一定……非常乐意。” 　　麻蛋，胃部血液又被头抢了回去，付雨脸瞬间爆红——大早起的要不要这么刺激！是否变成男女朋友这关的心理建设她都没做好，他直接被寄以“结婚生子”的厚望了！ 　　好在中国好师兄席嘉木及时来电缓解了她的尴尬，席嘉木刚刚睡醒，他倒还记得昨晚是和付雨一起喝酒，后来应该也是她送自己回家的，打电话问付雨是否平安到家，付雨不敢说自己根本没回家，含糊应了几句，告诉他车昨晚停的位置后便挂了电话，叶梦茹的事情并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付雨准备另外找时间和席嘉木聊聊。 　　付雨睡也睡了，吃也吃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不想再待在这里被孟某人调戏，孟辰光拿了车钥匙欲送她出门，付雨坚定拒绝，孟辰光无奈，只得答应送她出小区，小区门禁严格，如果昨晚见她进来的保安换岗，她出门之前还要联系拜访的业主确认赫。 　　付雨来过席嘉木家，知道孟辰光说的是实情，只得和他一起溜达着往外走，孟辰光还笑她：“你看，我们从地下车库上车出去多方便，何必这样麻烦，地铁那么挤，不想挤的话你一会儿还要花钱打车，出租车不干净，经常有异味儿，你说这是何苦。” 　　付雨被他笑的恼羞成怒，自己也觉得自己毫无道理，却不肯服软，红着脸瞪他：“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说完感觉更加不对，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略带一丝娇气的话是自己说的，这有些类似男女朋友间的打情骂俏了。 　　果然，孟辰光被她抢白，非但不生气，笑容里那三分风流又出现了，眼睛里星光点点，直欲醉人。 　　付雨再不肯和他说话，闷头往前走，险些蹭上一辆刚从旁边地库开上来的车，还好孟辰光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撞进怀里，“刺啦”一声刹车响，冲出来的白色宝马也停了，车上的席嘉木推开车门下车，看着旁边搂在一起惊魂未定的男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付雨？昨晚你没回家吗？” 　　付雨也没想到墨菲定律在自己这边这么灵，席嘉木和孟辰光在一个小区住那么久都没碰过面，自己不过来住了一晚就碰上了。 　　孟辰光却一脸严肃，嘴角抿的紧紧的，看着席嘉木的眼神带着怒意，开口时声音也饱含怒气：“你宿醉醒来就开车，现在血液里酒精含量肯定还是超标的，不顾自己死活也就罢了，别人的生命也不放在眼里，你一向都这么没有责任感吗依？” 　　席嘉木被他骂的一愣，看向付雨还残留着惊慌的小脸，立刻解释：“我不是，我现在没醉，酒早醒了，我是忽然看到你太吃惊了才急刹车。” 　　“酒精的半衰期是6个小时，你从昨晚醉酒后到现在不超过12小时，按照昨晚你的醉酒程度血液酒精含量可能超过200mg，也就是说现在检测，你血液酒精浓度会超过50，这么不严谨的‘酒早醒’了，你是怎么说出来的？如果你刚刚急刹车是因为看到付雨，那么你没看到不刹车的情况下很可能就已经撞到她了，对此你不内疚不道歉，上来就关心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怎么做人的？”孟辰光似乎动了真怒，继续逼问席嘉木，搂着付雨的肩膀却是越搂越紧。 　　席嘉木宿醉之后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头疼胃疼浑身疼，现在还被孟辰光在这里咄咄逼人的教训，付雨毕竟没大碍，平时一口一个“师兄”的小师妹被这个男人强行搂在怀里（在他看来），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说不定昨晚还是和他一起过的，想到女朋友现在也在另一个人怀里，席嘉木无名火上头，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妈有完没完啊？我们师兄妹的事用你操心，你算哪根葱啊，一边凉快去！” 　　没想到孟辰光并不退缩，被他骂了之后怒意更甚，带些鄙夷地看着他道：“饮酒无度，不克己身，宿醉驾驶，不遵法纪，有过错不自省，反而口出恶言，典型的不仁不义无德无能，难怪你女朋友弃你而去。” 　　话音刚落，席嘉木的拳头便迎面而来，孟辰光本来可以躲开的，却因为要先推开付雨而挨了个正着，嘴角立刻就破了，有血流了出来，孟辰光也丝毫不含糊，立刻还了席嘉木一拳，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就分出了高下——席嘉木不是对手。 　　付雨没想到看着并不壮硕的孟辰光爆发力和速度都那样强（其实上次打网球付雨就见识了，只是之前医闹的事给她印象太深，总觉得孟医生是个不会打架的人，没想到……），眼看师兄要被打坏，付雨赶紧抢上前分开他们——原本她觉得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火爆，火爆到不容她插嘴调和，都应该挨几拳去去火，没想到师兄那么不经打╮(╯▽╰)╭。 　　好在两人都怕伤及付雨，几乎是立刻就住了手，孟辰光除了猝不及防的第一拳之外几乎没被打中，席嘉木却是挨得不轻，换岗后的小区保安注意到这边动静，赶紧跑步过来查看，并询问需不需要报警，被三人齐声拒绝，表示他们是闹着玩儿的。 　　保安小哥半信半疑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主要是这俩男的他都认识，一个是大医院的医生，另一个是科技公司的老总，都是开豪车住豪宅的有钱人，还不是暴发户那种有钱人，而是高级知识份子，这俩人竟然一大早在小区里打架，再看看旁边那个大美女，保安小哥觉得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俩男人是在争女人，被打的惨的那个还有个女朋友呢，长得也很漂亮，现在又为这么个很上档次的美女和人争风吃醋，啧！有钱人啊，过的就是滋润！ 　　三人无法猜到保安小哥的心理活动，不过他们也都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掉价，席嘉木碰了碰乌青的下颌，倒吸了口冷气，还是率先道歉：“对不起，小雨，差点车刮到你，还有孟医生，不好意思啊哥们儿，刚刚是我先冲动了。” 　　孟辰光从善如流，也承认错误：“也是我出言不逊，不该踩你痛脚。” 　　麻蛋，这是道歉啊还是补刀啊？这难道不是对着他痛脚又踩一脚吗？席嘉木自认是个好脾气且大度的人，不和这海归还爱拽文的假洋鬼子计较。席嘉木关注的只有一件事：“小雨，你昨晚住他家了？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付雨刚要出言解释，就看到孟辰光乌黑的瞳仁透过长而且密的睫毛沉沉看过来，想到车开过来时他猛地拉开她自己护在外面，接着又厉声斥责险些肇事的席嘉木，付雨自打认识孟辰光以来，他要么云淡风轻，要么微笑示人，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后来席嘉木怒意上头直接打过来的时候，以她的眼力和速度，头晕眼花脚步虚浮的席嘉木根本打不到她，甚至孟辰光自己也能躲开，但他却是拼着挨了一拳也要把她送出安全范围。 　　这是付雨生平第一次感到被人保护，还是那种不管她是否有能力能自保，不管他自身利益和安全是不是能有保障，下意识抢先护她周全的那种呵护，她能感觉到，孟辰光没有把她当成战斗力爆表的女汉子，在他眼里，她甚至不是多么的聪明能干，他既不仰视她，也不俯视她，而是就像刚才那样溜溜达达走在她身边，乐于看她发窘、出丑，然后再取笑她，看她恼羞成怒会很开心，却也纵容她各种趋利避害的小心思，因为他同时也足够强大和自信，他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是真正无法解决的，那么他和她，最终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像了解她的室友评价的那样，付雨同时也是个心软的人，她不忍心看到对自己付出呵护的人在她这里屡次碰壁，尽管她知道那人并不脆弱，还很强大，可她还是会怜惜，怜惜他付出的心思得不到回应，怜惜他在同样是男人的席嘉木那里丢面子。 　　“嗯，我们目前在交往。”付雨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对席嘉木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付雨自从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再抬头看过孟辰光，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余光里就连那红肿破损的嘴角都是保持上翘的, 付雨对此感到非常的意外和惊奇，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言决定另外一个人心情好坏的能力，这带给她前所未有的体验, 却又让她惶恐不安, 她有些不敢置信——孟辰光这么聪明厉害又优秀的人, 竟然真的会被她影响？ 　　此刻被她影响的还有另一个人, 席嘉木一脸日了狗的样子：“你们才认识多久啊？这就交往了？这就住在一起了？” 　　这点付雨不得不解释：“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昨天太晚了，我又有点不放心师兄, 但是你那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碰巧孟医生也住这个小区, 家里也宽敞些，我才去借宿。”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留下来的初衷, 关心道：“师兄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垫垫, 宿醉胃里很难受的。” 　　小师妹还是关心自己的, 席嘉木这时脸色才好些, 有些得意地看了孟辰光一眼, 对方嗤笑一声根本没理他, 这让席嘉木又有点羞恼，自己怎么这么幼稚！ 　　看看孟辰光刚刚“被交往”并没有和女朋友就此分别的意思，而师兄似乎也在等自己兑现承诺带他吃饭，付雨正在想一会儿怎么安排这俩人, 孟辰光电话响了，医院有急事叫他过去，付雨顿时松了口气。 　　接收到孟辰光挂了电话后投过来目光，付雨有些心虚，赶紧又提起松掉的那口气大方笑道：“医院的事比较紧急，等你忙完告诉我。” 　　孟辰光回去取车上班了，席嘉木刚刚被警告是不敢再开车了，幸好小区外面就有各种餐厅，路过门口岗亭席嘉木顺便把车钥匙丢给保安让他帮忙把车停回车位，师兄妹俩步行就近找了一个连锁包子铺。 　　几个包子一碗粥下肚，席嘉木颓丧的脸色好了些，看付雨只是捧着杯豆浆慢慢呷，问她：“你怎么不吃？”他可清楚付雨的食量，而且光吃不长肉，让叶梦茹无比羡慕，想到叶梦茹，席嘉木心口一痛，喉咙里有点堵，感觉剩下的东西怕是要浪费了。 　　付雨竟然罕见地带些羞意：“在孟医生那里吃过了。”和孟辰光那里的食物相比，这家平常吃着还不错的包子铺简直毫无吸引力。 　　卧槽！席嘉木觉得心里更堵了，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这姓孟的你了解他吗？” 　　付雨一愣，想了想才道：“他是H医院的心外科医生，留美博士，医术应该很好。”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出特需门诊，程飞应该是自恃很高的那种人，但很明显处处都被孟辰光碾压，还压的心服口服。 　　“还有呢？” 　　付雨又想了想：“他性格不错，人也有风度。” 　　席嘉木忍不住了：“你就知道这些？这人是狼是狗你都没闹清楚，不知根不知底的你就敢跟他回家？你也不怕被人先X后杀！尤其是他还是个医生，杀了你分尸都不带留痕迹的！” 　　付雨怒了：“你有病啊，他没事杀我干嘛？梦茹姐倒是知根知底的，不也……” 　　看着席嘉木由火冒三丈到偃旗息鼓只因听到“叶梦茹”三个字，付雨先道歉：“对不起。” 　　席嘉木蔫了，摇摇头。 　　“能说说怎么回事吗？”付雨努力做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状，尽管她很不擅长这个。 　　席嘉木叹了口气，悠长又颓丧。包子铺嘈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漫步来到街心花园，席嘉木一直沉默，付雨报之以耐心，在溜达到包子和粥都消化的差不多时，席嘉木终于开口：“是我太没用了，给不了她想要的。” 　　付雨：…… 　　大哥，都什么年代了？苦情戏早不流行了，何况还是男主苦情。 　　好在席嘉木没有光演苦情戏，接下来断断续续的交代了来龙去脉，不过思维颇为跳跃，还很情绪化，完全不是理工男的简洁风格，如果不是付雨足够了解他，以及自身理解力和归纳能力都超强，还未必能理清楚。 　　总之，就是叶梦茹自幼就是个有梦想有追求的女孩，她和席嘉木青梅竹马水到渠成，也确实是真爱，两家父母从几年前就开始催婚，尤其是叶梦茹父母，觉得席嘉木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寻，不早早套牢结婚生子，反而天天在演艺圈泡着，自己这闺女简直脑子有包。 　　叶梦茹十八岁考入戏剧学院，演艺圈里混了十多年了，有美貌有演技，可就是红不了，总是与机会失之交臂，她不甘心，在长辈逼婚压力增大后她更想快速成功。 　　正巧这个时候她认识了天悦旗下娱乐公司的苏浚，两人的相遇很偶像剧。叶梦茹在新剧杀青宴上被一个脑满肠肥的投资方骚扰，女一女二背后都有人，那人不敢动，或不方便动，气质又美貌还全无背景的叶梦茹就入了他的眼，不停地揩油吃豆腐。本来应付这种场面叶梦茹也算经验丰富了，为难却也不太为难，那人总归占不到实质性便宜，可没想到霸道总裁苏浚出现了，当场解救叶梦茹于水火之中。 　　随后苏浚便对叶梦茹展开强烈攻势，叶梦茹直言自己有男友，即将谈婚论嫁，可苏浚不在乎，表示叶梦茹神似他初恋情人，并且这初恋还死了，她即使不接受他，也不能阻止他对她好，他将公司即将开拍的新戏里的重要角色换给了她——话说，这角色就是男主的初恋，苏浚说非她莫属。 　　公司老总，旗下艺人，一个施恩，一个感恩，一来二去，在某个花浓酒烈的晚上，两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偏偏叶梦茹人品过硬，还对席嘉木坦白了，称自己对不起他的一片真心。 　　绿云罩顶的席嘉木很生气，可是席嘉木也很舍不得，他想原谅叶梦茹，叶梦茹在大哭了一场后也决定和男友重归于好，可苏浚不同意。 　　苏浚一口气给叶梦茹拿下了好几个剧本和代言，如果叶梦茹答应，她三年之内都能活跃在荧屏当女主，这诱惑太大了，她三十岁了，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最美的年龄已经过去，这大概是她演艺生涯最后的一次机会。 　　叶梦茹从小就漂亮可爱多才多艺，幼儿园就上过地方电视台演出，中小学都是艺术特长生，三十年来的人生都是一场明星梦，如果就此熄火嫁人，从此为人妻为人母，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符号，会让她觉得此前的日子都白活了，她将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叶梦茹动摇了，她和席嘉木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席嘉木不需要太聪明都能了解她在想什么，更何况席嘉木不仅聪明，还对她很用心。 　　事情终究没了回转的余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老罗合作开公司吗？其实我这人很懒的，我和老罗也不是一类人，但是我知道和他合作有钱赚，只有赚到了大钱她才能过想过的生活，最多五年，可能都用不了，我就能有足够的钱给她投资拍片，让她也带资进组，她怎么就不能多等等呢？”席嘉木双手用力搓了把脸，秋冬季节手上脸上皮肤都干燥，脸上被搓的生疼生疼的，人也因此清醒了些。 　　“年龄问题吧，你和梦茹姐同岁，如果她再小十岁，或许能等。”和武丽丽等人接触了之后付雨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娱乐圈的常识，每天都会出现太多年轻水灵的新面孔，大器晚成的演员，尤其是女演员，实在太少见。武丽丽比叶梦茹还小呢，已经自觉无望想嫁人了。 　　席嘉木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并未反驳付雨的话，过了很久才问她：“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梦想，想过走捷径实现吗？” 　　付雨没理他，她知道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的答案，果然，席嘉木苦笑了一声自己回答了：“算了，我问你做什么，你是直男，不像小茹，她一直都需要人照顾，需要找个人依靠。” 　　类似的话听过太多：你不一样，你能干，你聪明，你强悍，你不需要人照顾，你要照顾别人……各有各的目的和立场，付雨不会和席嘉木计较，直接打断他：“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席嘉木目光低头不语，看了付雨一眼又很快错开，然后在付雨越来越不妙的脸色中终于开口：“我姐把我父母都接去美国同住了，这几年我是因为她才留在国内，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也没意思，所以打算去和家人团聚，顺便再读个学位，你知道，我的理想其实一直是当个老师。”席嘉木越说越惭愧，小心翼翼地看着付雨：“所以，我可能要离开信嘉了，对不起，小师妹，这次没能带你通关。” 　　付雨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很久才冷冷地道：“你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从我大二开始，你和我PK一次都没赢过，到底谁带谁通关啊！” 第二十三章 　　“席嘉木，我X你大爷……”（此处省略一万字） 　　信嘉董事长办公室里, 罗永信终于咆哮完毕, 感到口干舌燥，打开一瓶依云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席嘉木稳稳坐着任由他骂, 郎心似铁, 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卧槽,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要真舍不得, 我现在就想办法搞臭她, 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只能乖乖回来嫁你, 至于苏浚，丫的不过是天悦老板的便宜小舅子, 我还不至于惹不起。”罗永信发泄完毕开始出招。 　　席嘉木终于正色看他，表情严厉：“我告诉你这件事, 是觉得咱们也算兄弟一场, 不忍心用别的理由糊弄你, 但你不要以己推人胡乱插手, 不然咱们分分钟变仇人！”否则哪个男人肯在兄弟面前主动交代被劈腿。 　　罗永信气极反笑：“行, 你牛逼！你是大情圣！可你他妈不能因为自己想做情圣就坑兄弟吧？你走了公司怎么办, 让我灰溜溜回家被老头子打包联姻当种猪吗？” 　　罗家富一代之前已经对儿子彻底失望，到处物色高出身高智商的儿媳妇，图谋早日生出高质量的孙子，想趁自己身体还硬朗的时候慢慢调-教。他觉得儿子的基因应该还是不错的, 毕竟来自自己，可儿子小时候他还在没日没夜的奋斗，错过了他的成长期，现在罗家进入稳定发展阶段，他能腾出手来教了，可儿子已经彻底长歪，只能寄希望于教孙子了。 　　罗永信自然不肯乖乖就范，他罗大少虽然只会花钱，可在纨绔圈里也是呼风唤雨的角儿，怎么肯乖乖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去生孩子，再说生了孩子以后这财产将来是不是还有他的份儿都不好说了，他老子才六十岁不到，目前身强体健，按照富豪们的平均年龄，保守估计也能活到八十多，那时候孙子也二十多岁能接班了，他这个不上不下不成器的就只能哪儿凉快待哪儿了。 　　其实类似于他们罗家的土豪家庭，正室儿子不争气，当家的外面弄个私生子登堂入室的也不是没有，可他家不一样，他外家势大，几个舅舅现在还是实权人物，况且他爹妈感情也不错，至少他爹从没在明面上恶心过他妈，因此他的地位稳稳的——前提是老爹的计划不能得逞，否则孙子生出来，那也是他妈的亲孙子，老太太更疼谁还真不好说。 　　求生的本能让罗永信急于证明自己，信嘉的一步步壮大也让他看到了希望，最近老爷子看自己的脸色是越来越和蔼了，儿媳妇的事情也没再紧着提，他妈更是祥林嫂般在各个社交圈吹嘘自己儿子浪子回头大器晚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商业奇才刚刚崭露头角，好哥们儿就要撤股走人把他打回原形，这不是断人活路吗？婶能忍叔也不能忍啊！ 　　“你急什么？这不是还有付雨吗，我走后她接替我的位子，能干她现在手头所有的，再加上我的三分之二工作量，其余三分之一你再想办法找个靠谱的市场部总监，咱们之前的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就完全没问题，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重要。”席嘉木说到后来有一丝惆怅，论天赋和专业他不如付雨，论圆滑世故人脉不如罗永信，其实在公司里更多的是起到一个粘合剂的作用，这也是他决议离开的理由之一。 　　现在都讲不忘初心，他最初的理想其实是和父母一样，在大学里做个受学生欢迎的教授，娶个善良美丽的妻子，再生上一双聪明可爱的儿女，家里欢声笑语，夫妻恩爱不移，他的父母他的姐姐姐夫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只有他因为爱上叶梦茹，从本科毕业放弃国外名校的offer在本校读研开始，人生路线就偏移了。 　　游戏对他不过是个爱好，做公司更是纯粹为了赚钱，他本人其实受身为学者的父母影响，是个对金钱没有太多执着的人。现在他把公司的股份变现，也基本实现了财务自由，去国外心仪的名校读个学位，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实现最初的理想。 　　罗永信的脸皱成一团：“我知道付雨能干，可她是你师妹不是我师妹，这丫头油盐不进，还看我百般不顺眼，万一哪天也撂挑子我怕我想骂人她都不给我机会。” 　　席嘉木摇摇头：“她看你再不顺眼不也留下来给你卖命了？你作为一个大老板得学会用人，付雨再难搞，也有弱点和软肋。” 　　“她弱点是什么？”罗永信不耻下问。 　　“钱。”席嘉木直言相告。 　　罗永信瞪大眼睛，然后又慢慢眯起：“难道她想嫁入豪门？你不会让我娶她吧？”想到付雨的漂亮脸蛋儿，还有鼓鼓的胸，细细的腰，小翘臀大长腿，再土的衣服都无法遮挡的天生丽质，其实，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我去你-妈的！”席嘉木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刚才被罗永信骂了半天都忍住了，现在看到他的痴汉脸却忍不住爆粗：“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避-孕-套吗？付雨为什么想嫁你？你拿自己跟人民币比，谁给你这么大脸啊！” 　　骂的罗永信一脸懵逼，席嘉木到底还是指给他一条明路：“付雨家境不好，除了对自己人有情有义，别的也只有钱能让她折腰了，但她那人正直，你这号货色别说结婚，当好朋友你都没戏，所以你只能拿钱砸！足够的钱狠狠地砸！” 　　“对赌协议？” 　　付雨双手抱臂，防备又疑惑地看向罗永信。不得不说，罗永信有时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付雨在得知席嘉木即将离开信嘉时自己也就做好了抽身的打算，她不认为自己在缺少席嘉木居中调和的情况下，还能和她眼中的脑残花花公子罗永信合作，她担心万一哪天没忍住对这么个金疙瘩挥动手，被弄进去吃牢饭就不值当了。 　　现在罗永信居然要和她签对赌协议，条件之优越简直像天上掉馅饼，这么好的事儿让她想信都不敢信，因为她长这么大几乎从来没走运过，得到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拼尽全力去争取，天上掉下来的不仅没有馅饼，不是陨石她都要谢天谢地了。 　　看付雨满脸怀疑，罗永信急忙扯着席嘉木给他做背书。在席嘉木和罗永信共同解释下，付雨把事情弄清楚了，也终于明白这优越到不像话的条件居然是真的。 　　对赌协议的内容是：罗永信全款买进席嘉木手头所有股份，付雨在席嘉木离职之后担任信嘉的CEO，同时兼任技术总监，三年之内的任何时间，如果信嘉的业绩能达到某个数值，那么罗永信买进的席嘉木现在持有的股份全数无偿转让给付雨。这三年时间付雨薪水照常支取，如果期满还没达到预期目标，那么付雨是走是留悉听尊便，但股权的事就不用想了。 　　说是对赌，但对付雨来说是稳赚不赔的，最差的情况她白混三年把公司玩完，自己也照样拿高薪，扭头走人换家公司照样是一条好汉。需要付出代价豪赌的其实只有罗永信，因此开始的时候罗同学很是怀疑席嘉木又在坑自己，被对方无情耻笑：“说你不会用人还不承认，如果是别人自然是不能这么赌的，但这人是付雨，你放心，你下了这么大本钱，她但凡还有命在，就不会让你血本无归。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有的选择吗？” 　　是的，罗永信别无选择，短时间内他找不到合适的人代替席嘉木，更别说加上付雨了，找到了也未必就比付雨更值得信任。用付雨最差的情况是把公司玩完，现在找不到人说不定也要玩完，但是付雨万一赢了，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双赢，买股份那点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罗大少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钱，有老妈贴补，再买几个公司也不是难事，难的是真的做出让老爹刮目相看的成绩。 　　按照协议内容，罗永信依然不参与公司决策和管理，但他作为董事长和法人，会听从付雨的指挥，利用一切手段和资源为公司服务；付雨做为仅次于罗永信的信嘉第二大股东，她未来的身价将取决于信嘉的发展壮大程度，自然也会鞠躬尽瘁带领公司勇攀高峰，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共同体，想不信任对方都难。 　　而且俩人的诉求还完全互补，罗永信不图钱不争权，就要一个名儿，与他将来能继承的财富相比，整个信嘉全送人都不会眨个眼儿——他只是要向人证明自己。付雨却不在乎这些表面文章，她要的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事，还能带来足够的利益。 　　被席嘉木分析完毕，不合作简直都没有天理，付雨也同样别无选择，再讨厌罗永信，她也无法拒绝胸口熊熊燃烧的烈火和有沸腾倾向的一身热血，有重任在肩的义无反顾，也有大权在握的踌躇满志。再说一直以来也是她单方面讨厌罗永信，人家其实也没怎么招惹过她，以后估计还会把她当祖奶奶供起来，这人贱皮，虐虐更健康。何况，不知道是不是罗永信突如其来的信任导致，付雨看他已经比原来顺眼一些了。 　　席嘉木的姐姐姐夫都在斯坦福任教，有他们帮忙，席嘉木的学校申请很顺利，一边交接工作，一边做出国准备，忙碌的生活帮他走出了失恋的阴影，至少在机场离境的时候，席嘉木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状态，甚至因为清瘦了一些，看起来更显年轻，依稀还能找到往日校园阳光男孩的痕迹。 　　付雨和罗永信以及席嘉木几个好友一起到机场送别，席嘉木一一和大家拥抱告别，最后又凝视了机场入口的方向一眼，眼圈微微泛红，终究还是推着行李大步离开，再未回头。 第二十四章 　　让罗永信和其他人先行离开，付雨在附近到处溜达了一圈, 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哭到不能自已、瘫靠在墙角的长发女人。尽管戴着墨镜口罩, 付雨仍是一眼认出了叶梦茹，她缓缓蹲下伸出手来：“走吧，梦茹姐, 你也算公众人物, 万一有粉丝认出来就麻烦了。” 　　为了工作便利, 上任后罗永信就给付雨配了车和司机, 付雨信奉技多不压身, 以前是没条件，配了车之后便找机会在司机的陪同之下练习自己开车, 游戏玩的好的人手眼协调能力都不错，练了几次后已经能单独上路。 　　今天的情况就用到了这门技术, 司机被打发走，付雨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走在机场高速上, 叶梦茹在后座整理自己, 妆完全花掉, 眼睛早已红肿似桃子, 连脸都有些浮肿, 付雨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一面。 　　开车进了城, 付雨想和叶梦茹聊聊，可是新手司机又不敢分心在车上说话，宿舍那边人多眼杂不方便去，叶梦茹现在和苏浚住在一起, 更不能去，付雨征求了她同意之后来到自己暂住的酒店。 　　罗永信尽管有万种毛病，却实在是个大方的老板，近来工作交接事情太多，付雨和席嘉木，包括罗永信新挖来给付雨充当副手主管市场的副总杨钊在内，都经常需要加班到深夜。于是罗总大笔一挥，在公司附近的四星级酒店长包了几间房，如果加班太晚大家就直接住酒店了，付雨是唯一的女性，自然独占一间。 　　等叶梦茹在洗手间卸完妆，付雨从冰箱里拿出冰袋给她，叶梦茹默默接过敷在眼睛上，过了许久才开口：“谢谢你，小雨。”远远地她看到了席嘉木，精神状态很好，这让她百感交织，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辜负了席嘉木，他能这么快放下应该为他高兴，另一方面她心里又空落落的，觉得似乎把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恐怕余生都再也找不回来。 　　“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师兄临走之前还到处找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一面？”付雨有些不解。 　　叶梦茹拿开冰袋，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一边摇头一边泣不成声：“你不懂，我不能见他。”见了又怎么样，哪怕他为了她今天不登机又怎么样，覆水难收，既然做了决定，既然再也回不到从前，推迟不过是延长彼此的痛苦。 　　“方便告诉我为什么吗？看在我和你们俩认识多年的份上。”迟到了许久，付雨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叶梦茹沉默许久，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慢慢道：“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被诱惑了，那天我刚过了三十岁生日，阿木帮我庆祝，可他没看出来，我一点都不高兴，我很恐慌，三十岁还没红的女演员，就是一个大写的失败。”抬头看看付雨“我觉得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想走捷径的人，要走早走了，等不到这一天。” 　　付雨点点头表示认同，叶梦茹出道至今，受到的诱惑不知道有多少，她都顶住了，所以也一直没红，当然不是说她接受潜规则就一定会红，但至少说明她不是一个意志力薄弱的人。 　　“苏浚是个什么样的人？”付雨问话一向只抓重点。 　　叶梦茹脸色更加复杂，很久才苦笑一声：“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付雨明白了，不再追问，作为一个演技出色的实力派演员，叶梦茹心思敏感细腻，感情丰沛异常，她其实很适合吃这碗饭，她和席嘉木也确实相爱，可他们未必是最合适的恋人。 　　席嘉木英俊阳光，出身良好，品行高洁，偶尔还会玩点小浪漫，在生活上物质上照顾女朋友非常到位，如果是遇到普通女孩，确实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良婿了。可叶梦茹不是普通女孩，她文艺又浪漫，美貌又多情，席嘉木作为一个理工宅男，并不能在情绪上和一些小细节上全方位无死角地对感情丰富的女朋友体贴入微。席嘉木看电影会打瞌睡，逛街会嫌累，永远分不清什么花代表什么含义，也看不出来女朋友涂的口红又换了色号，女朋友发火，即使乖乖跪了键盘，他往往也没真正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至少在和他们的接触中，付雨就听到过叶梦茹多次似真似假地抱怨席嘉木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但是由于叶梦茹语气娇嗔，大家都把这当成他们夫妇俩例行的秀恩爱撒狗粮。 　　小说里，黄蓉会爱上郭靖，可在漫长的生活中，憨厚仁义的郭靖却未必会比阴险毒辣的欧阳克更适合她。从《射雕》里宛如精灵仙子的少女变成《神雕》里讨人嫌的中年妇女，不是每个姑娘都甘之如饴。 　　叶梦茹知道付雨有多聪明，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付雨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反而坦然了些：“我不知道，我觉得是我自己出了问题，我不是不爱阿木，可是对苏浚也……” 　　付雨点点头：“你做的对，其实如果一个人同时爱上两个人，那么应该选第二个，因为如果真的更爱第一个，第二个就不会出现。所有事物的运行都有轨迹，轨迹的改变需要强大的外力，苏浚就是足够强大的外力，梦茹姐，其实你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还爱着师兄。”承认吧，其实你已经移情别恋了。付雨想到了丽晶发现男友出轨那天所说的话，觉得也很适合现在的叶梦茹，不过她尽量表达的委婉些。 　　叶梦茹脸色有些难看，过了许久才问付雨：“小雨，你会不会恨我？或者讨厌我。” 　　付雨讶异地睁大眼：“没有啊，梦茹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叶梦茹知道付雨不是虚与委蛇的人，放心了一些，问：“你不为你师兄抱打不平吗？” 　　付雨更诧异了：“这有什么好不平的？你们还没结婚，你爱上了别人要和他分手，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你也没有骗他钱财，更没有瞒着他脚踏两只船，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平的？而且他也没什么损失，现在更是卖了股票发了笔横财跑大洋彼岸追求梦想，说不定过几天微博就发搂着洋妞喝酒的照片了，哪用得着我去抱打不平？” 　　听到这里，叶梦茹有些难受，又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问付雨：“那要是换一下，你师兄爱上别人要和我分手呢？” 　　“渣男！必须是渣男！”付雨说的斩钉截铁，双标的理直气壮，把叶梦茹直接逗乐了。 　　付雨叹口气：“梦茹姐，不是我双标，而是这个社会对女人太残忍，师兄失恋了，但他走出来不算太难；你主动选了这条路，可走下去也不轻松，演艺圈的事我了解不多，不知道你能走到哪一步，可是苏浚的名声并不好。” 　　开始看师兄颓废的样子和叶梦茹决然的态度，付雨是有些埋怨她的，可付雨毕竟是理性思维方式，知道叶梦茹的当断则断加速了席嘉木的恢复，否则以席嘉木对她的感情，叶梦茹如果婊里婊气地玩平衡车，席嘉木才会被她拖死。 　　从这一点来说，付雨很欣赏和感激叶梦茹，内心也由衷希望她达成所愿，有句话说得好，幸福便是求仁得仁。 　　叶梦茹收起笑容，神色略带惆怅：“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像阿木那样对我的男人了，可是感情变了，他越好我越不能强留着他。苏浚……我有心理准备，他不一定是真的爱我，更不可能娶我，我现在不想别的，就想发展事业，我想尽全力一搏，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到什么高度，我不想等老了的时候再后悔：如果我怎么怎么样，我就会我怎么怎么样。我知道我可能错过了唯一能白头终老的人，可我不能后悔，人想要的太多，能拥有的太少，我…不能太贪心。” 　　话虽如此，叶梦茹的眼泪却是止都止不住，付雨不能放任她这么狼狈地离开，只得留她住下，叫了酒店的客房服务送餐，叶梦茹吃完饭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付雨则还有工作要处理。 　　等付雨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洗完澡躺下，叶梦茹睡了一觉醒来反而精神了，看着付雨换上睡衣的曼妙身姿，忽然道：“其实我有想过，我和阿木分了手你们会不会在一起。” 　　刚要抬脚上床的付雨险些摔下去，一脸惊恐：“为什么会这么想？” 　　叶梦茹赶紧坐起来解释：“你别慌，我不是怀疑你和阿木有什么，我知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不管说话做事都很合拍，他比较大条，但你心胸宽广，你们在一起肯定矛盾很少。”不像她，总是有那么多的小情绪需要照顾，心思九曲十八弯，她想什么席嘉木想破脑袋都猜不透。 　　付雨点头赞同：“那倒是，照你这么说，我和大宇强子他们更合拍，我们一起打游戏一起工作，他们还样样听我的，我一人娶俩都能搞定，左拥右抱岂不美哉？”见叶梦茹张口结舌，才正色劝她：“别瞎想了，我和师兄根本不来电，俩直男在一起怎么过日子？” 　　叶梦茹放下这茬，忽然又想到一个人：“对了，最近也没工夫问你，上次那个特别特别帅的医生怎么样了？你们后来有没有保持联系，你到底啥时候把他搞定？这你可别说不来电，我上次都看出来你们有事！” 　　付雨终于没有了一贯的从容淡定，她表情变幻莫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过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道：“梦茹姐，我大概才是真正的渣了一回。” 第二十五章 　　自从上次孟医生刚刚“被交往”就被医院有事叫走之后，他还没再和自己“女朋友”见过面。 　　电话能打通, 微信偶尔也会回, 可付雨就是忙，忙到别说约会，连一起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孟医生也算有诚意, 特地在一个周末的上午提了新姐做的午饭送到信嘉楼下, 因为某人在电话里一再怀念他家的饭, 结果两个小时前还说在公司加班的某人, 已经身处前往临市的高速公路上。 　　那场突如其来的出差是个分界点, 之后付雨明显感觉孟辰光联系自己的频率断崖式下滑，她特别内疚, 但又分身乏术，一直到今天送走席嘉木, 她真的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这一点来说罗永信绝对是他爹的亲儿子，资本家剥削本质继承了十成十, 她签的不像对赌协议, 倒像是卖身协议, 工作行程满到连吃饭上厕所都要算好时间——也是得亏她身体好不便秘。 　　当然, 帮凶还有席嘉木, 他也和她一样吃住在酒店, 临走前燃烧一把发光发热，有时候付雨都在暗搓搓地怀疑席嘉木是不是在诚心在报复孟辰光打他那一顿，让她忙到没空谈恋爱两人自然也就黄了。 　　叶梦茹听付雨说了大概情况后目瞪口呆，回想起孟辰光的相貌和气度, 实在为付雨感到不舍，问她：“你打算怎么办？”看对方一脸纠结，赶紧问：“那你到底什么想法？真的想就这么算了？或者简单点说，你还想再见到他吗？” 　　这点付雨不纠结，直接点头：“想，他人很好。”家里东西也很好吃。 　　叶梦茹智商或许不如付雨，但情商和男女感情方面的经验，绝对碾压她，直接出主意：“以我的感觉来看，那个孟医生不像是主动追女孩的那种人，他能做到这点说明对你已经很有感觉了，但是你的表现，或者说是时间上太不给力，让他有些退缩，现在你必须主动了。” 　　付雨脸又皱起来了，主动，怎么主动？她这辈子连找工作都没主动过，现在居然要主动追男人了！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愿意，但是怎么操作？她不认为自己能胜任。 　　叶梦茹拿起付雨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她：“先打个电话吧。” 　　现在？！ 　　看看表已经接近12点，付雨觉得不太合适，但叶梦茹坚持，让她就明着说自己刚刚忙完，才抽出点时间。 　　被叶梦茹连番催促，付雨不得不拨出了电话，响过几声之后孟辰光接起了电话，声音带着淡淡的疲倦。 　　“有，有没有打扰你休息？”付雨有点结巴。 　　对方顿了顿，道：“没有，我刚刚结束一台手术。”背景音有点嘈杂，孟辰光应该是还没回家，付雨略有些心安，按照叶梦茹叮嘱的，解释自己也是刚刚忙完，并且最近一直在忙的工作交接也是刚刚告一段落。 　　“哦。” 　　对方淡淡地，表示知道了，但是再无下文。付雨有些尴尬，不知道何以为继，叶梦茹坐在床对面对她打手势，并且用口型无声提示她：“要主动，要主动。” 　　“那个，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付雨能想到的主动只有主动邀约吃饭。并且下定决心，就是罗永信扔刀子，她也要顶住压力明晚暂时不加班。 　　“恐怕不行。”还是那种淡淡的语气。 　　付雨歇菜了，她所能想到并做出来的主动最多只能这样了，看来孟辰光是真的生气，而且不打算再原谅她了，正要找个台阶下了挂电话，对方又道：“明天我值班，后天休息，如果你愿意，我们后天一起吃饭？” 　　安啦！付雨决定了，她明天可以通宵加班，坚决要把后天晚上空出来！ 　　感受到付雨瞬间从低谷爬上峰顶的情绪，叶梦茹也禁不住微笑，笑过以后，淡淡的欣羡和惆怅再度袭来，曾几何时，她也曾仅仅因为恋人的一句话而心情大起大落过。 　　到了约好的那天，付雨没用车也没用司机，早早回到酒店准备晚上的约会，先是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她还照着网上的教程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丝毫不像刚刚通宵加班过。接着又换了上次和室友逛街买的新衣，尽管不是平常的着装风格让她感到有些别扭，但马上要过年，再不穿这么贵的衣服到明年新款就成旧款了，付雨这么跟自己说。 　　为了配合新衣，还摘掉了框架眼镜换上了隐形，凤眼明亮，顾盼生辉，付雨也是有审美的，她意识到这么打扮之后自己的美貌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这让她感觉有些隐隐的兴奋，却又莫名有些羞耻，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认真打扮过自己，也丝毫不认为女性化的着装有什么必要，可今天她却抛弃所有的中性元素，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地道的女性，其中原因，她不敢也不愿意去想，但她知道，她并不是全然的高兴，隐隐有有种委屈感，付雨虽然天生天养一样长到现在，但老天爷赏饭吃，她有现在的一切凭的全是实力，从来没有去讨好过任何人。 　　但这种委屈感在见到孟辰光之后就立刻被抚慰了，因为孟辰光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和赞叹，并用语言表达了充分却不夸张的欣赏，夸的付雨有些不自然，内心却是欢喜又雀跃的。 　　女为悦己者容真的是存在的，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只是一眼，便觉值得，付雨第一次明白，原来取悦别人也能让自己开心。 　　孟辰光带她去一家私房菜馆吃了精致又美味的饭菜，饭后付雨抢着买单，又被孟辰光记了账，付雨颇有些挫败，想到罗永信出门消费也基本都是记账，只有在带小妞们去吃路边特色小吃时才会现金结账，忍不住对这些财大气粗有钱人腹诽不已。 　　步行街上散步消食，路边是某正在上映的大制作电影的广告，孟辰光主动和付雨聊起来，发现二人竟然都看过原著，而且两人对那部著作的看法和评价也都类似，也都有些好奇某个二人都喜欢的场景电影会如何还原——因为此电影号称百分之九十以上还原原著。 　　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欺负某海归不擅长使用国内的APP，脑快手更快的付某人立刻拿出手机选座付账一气呵成，末了还得意地晃晃手机，表示自己在截止时间之前抢到了位置，电影很快就开演，几乎无需等待。 　　孟辰光双手插兜，笑的恣意又潇洒，眼里似有星光闪过，点点头同意：“好的，我们现在去看电影。” 　　麻蛋，被套路了，回想刚刚的对话，人家根本没邀请自己去看电影，她怎么这么主动啊？！单身男女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这不是谈恋爱的标准套餐吗，他们这就……进入状态了？ 　　电影大概能打七八十分，没有宣传的那么好，还原度也没那么高，不过能看出来导演尽力了，演员选的也还算到位，不过付雨是吐槽小能手，电影结束后一边吐槽一边往外走——可怜孩子得有几年没进过电影院了，而她做什么事情都特别投入，当付雨全情投入看一部电影时，能挑出来的毛病不要太多，尤其她还看过原著，这导演也算倒了血霉了，关键是孟辰光还特别捧场，虽然没有跟着她一起吐槽，不过对她的槽点都会心一笑，时不时还来个金句点评，有人捧场，付雨就更超常发挥了，说到兴奋时还手舞足蹈。 　　“没素质！”一个娇俏的女声大声对旁边的同伴说“妙言姐，你说现在怎么什么人都能进电影院啊，没素质不可怕，没素质还出来晃就讨厌了，乡巴佬不懂装懂！” 　　付雨收了声，看到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俏丽女孩，女孩衣着上等，妆容精致，见付雨看过来丝毫不躲避，对她露出鄙夷的表情，明白着表达我就是说你呢，旁边年龄稍长的女伴扯了扯她，阻止她再挑衅。 　　付雨没说什么，她属性为宅，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工作后都很少涉足娱乐社交场合，和同学同事看片子都是习惯一边看一边点评吐槽的，电影院里安静，她都忍了半天了，电影结束后觉得不会影响别人了才这么发挥一下，结果还是被人鄙视了。 　　在社交礼仪和公共秩序方面，付雨只有一个大概的概念，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去教过她，做事全凭个人领会，准则基本都来自于书本和文艺作品，这些东西她具体实践的时候发现会和现实有所偏差，是她难得对自己不自信的地方，因此对方一说付雨就感到理亏，理亏的时候她就一声不吭了。 　　没想到孟辰光反而拉住欲闷头溜走的付雨，停在刚才出言挑衅的女孩面前，正色道：“电影是文艺作品，公开放映就是会迎来各种评价，刚才她点评的是剪辑、特效和情节安排，并不涉及对任何人的攻击，而且我认为她评论的很中肯，不是真正认真观影的人说不出来，也不存在不懂装懂的问题。”说完冷冷地看那羞红了脸的女孩一眼：“自以为优越地鄙视别人，对无法理解的事情盲目否定，才是品德和智商上有所欠缺。如果你还有一点教养，就应该向她道歉！” 　　付雨没想到孟辰光战斗力如此之强，他外表斯文又贵气，可不管是上次面对席嘉木还是这次面对挑衅女孩，他都是丝毫不在乎形象地上来就撕，这火爆脾气和外表很反差啊！ 　　那女孩也奇怪，面对她的时候那样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对着孟辰光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脸红的像是要滴血，付雨向来对女性宽容，看起来都有些不忍心了，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圣母一把圆个场，没想到那女孩竟然又狠狠瞪了她一眼，两眼含泪，拉着女伴直接跑掉了，边走还边抹泪，那架势活像付雨怎么了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留言，我每一条都认真看了，很开心，欢迎新老朋友的到来。 　　下章孟医生继续C位。 第二十六章 　　付雨无语了，她一般不和女孩子计较, 可今晚的事也太冤枉了, 平白被骂一通，她连一个字都没还嘴好吗？ 　　看着付雨憋屈又郁闷的样子，孟辰光道了声歉。 　　付雨又惊讶了：“你为什么抱歉？”她情商一直有问题自己明白, 可智商没毛病啊, 怎么今晚的男男女女都那么奇怪。 　　孟辰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竟然有些腼腆的样子, 但也没有开口解释。 　　这时旁边有个女孩大概是围观了全过程, 笑着提醒她：“刚刚那姑娘大概是看你男朋友太帅嫉妒了，故意大放厥词吸引别人注意, 没想到你男朋友那么给力，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啦！”当然这个“别人”是谁, 并不做他人想。女孩嘻嘻笑着说完，便被旁边的男伴拉走了, 她边走还边回头, 似乎还想看后续, 可惜男友的力气太大, 不多时就被拉着走远了。 　　付雨眼睛瞪的更大了, 可惜孟辰光的细微表情告诉她, 那女孩说的是实话，这点孟辰光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他自己不好意思说。 　　一边惊叹现在女孩们的脑回路，一边听孟辰光解释, 原来他从小到大都有这方面的困扰，都处变不惊了。在幼儿园，就有小女孩为了和他拉手转圈圈把别人推倒，小学人人都是异性同桌，唯有他的同桌只能是男孩，因为坐他旁边的女同桌会被全班女孩子排斥，中学他个子已经偏高了，可还是坐第一排，因为如果坐后排，前排的女生就总是找机会往后扭，雷达一样向他扫视，班主任为了班里的纪律，只能安排他坐第一排正中间，这样谁想看就盯着他后脑勺吧，反正也不会盯出个洞…… 　　大学开始有层出不穷的告白，他所在的社团个个都会阴盛阳衰，选修的公开课教室会被女孩们挤满，宿舍里也经常被女孩子借故上来参观——大学里限制男生进女生宿舍，但女生想逛男生宿舍的话还是比较容易的，到后来他干脆都不住校了，以免给舍友们造成困扰。 　　一路长大的过程中，奇葩事层出不穷，因此今天那个女孩一开口，孟辰光就明白付雨是受到自己池鱼之殃了。 　　付雨目瞪口呆，对着孟辰光一脸尬笑，心想你就吹吧，你当我没见过帅哥吗？你有吴彦祖帅吗？你有古天乐帅吗？姐也是大美女啊，麻蛋从小到大都没人正经追过，你在这嘚瑟啥！ 　　看出她不相信，孟辰光并不觉得尴尬，反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告诉她自从出国之后这类事情发生的就少多了，毕竟东西方审美有差异，亚洲男人的长相对于白种人和黑人来说过于寡淡了，而且他身材不够壮硕，不是她们的菜。 　　经此一事，付雨忍不住又仔细看了孟辰光一阵，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竟然越看越觉得好看，孟辰光开始还笑吟吟地任她打量，到后来终于受不住错开了些目光，轻轻地咳了一声，白皙的脸颊隐隐泛粉，见付雨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无奈开口：“你再看下去，我就无法保持绅士风度了。” 　　付雨不懂，脸上挂满了疑问号，怎么不绅士，直接捂脸吗？随即她就被孟辰光压下来的脸庞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仰头，结果唇上感受到了一个凉凉的，软软的东西，一触即开。 　　付雨呆住，初吻就这么没了？特么的猪八戒吃人参果也没这么快吧！ 　　孟辰光也呆住了，他本来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由于付雨的神助攻直接命中红心，莫名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尤其当他看出付雨脸上竟然出现类似于意犹未尽的表情之后。 　　正好走到电影院旁边的背街，灯光昏暗，付雨左右观察了一下，胆向色边生，向前跨过一步，伸手挂上孟辰光的脖子将其拉低，狠下心亲了上去。 　　这方面付雨实战经验全无，可她聪明啊，心道跟着这么个经验丰富的学习，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高手。 　　孟辰光开始还有些被动，后来实在被付雨恶狠狠的认真样子吓坏了，赶紧反客为主，柔软的唇微微张开，慢慢厮磨，灵巧的舌微微探入，缓缓共舞。 　　扑通扑通，也不知道都是谁的心跳声直冲耳膜，付雨觉得肯定是自己的，孟辰光从小到大那么多女孩追，就算十个里面答应一个，那恋爱经验也海了去了，不像她，一个靠谱的交往对象都没有，男女都没有！ 　　付雨不算纯情小女生了，该了解的不该了解的生理知识她全明白。上大学时还曾突破重重防火墙帮宿舍那帮色/女下限制级电影，别说十八禁，二十五禁的超限制级她都看过。关于男人那玩意儿，黑的白的黄的，带毛的，剃毛的，头大身子小像蘑菇的，头小身子大像黄瓜的，她都见识过——二次元的。可是看起来都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是看到胸大腰细腿长屁股圆的美女她还略略激动些，这让她曾经一度很是怀疑自己真是同性恋，室友们对她的“堤防”并不冤枉。 　　直到一个也是胸大腰细腿长并且肤白貌美的小师妹跑来告白，当场立刻就要壁咚她，她险之又险地躲过去，搂着那软玉温香，发现自己并没有丝毫欲望，之后她便明白自己也不是同性恋。 　　她大概是无性恋，谁都不爱。 　　当然，也没人爱她。那小师妹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加上本身也是蕾丝边，就借酒装疯过来撩一撩大家眼中的高岭之花（或草？）。 　　但是这天的吻给付雨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吻到气喘吁吁的时候付雨被孟辰光搂在胸口，脸颊滚热，贴在他凉凉的衣服面料上，付雨觉得特别舒服，心里暖洋洋的，像是喝多了酒，身体懒洋洋的，像是泡进了温泉。她觉得孟辰光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从来没闻过，却又像是上辈子就很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同时又让她心潮澎湃。 　　怕吓到孟辰光，付雨极力克制自己再次索吻的欲望，却又忍不住总往他身边凑，想再闻闻那味道，付雨心想，如果他直接载我去他家，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意志力去拒绝。 　　好在孟辰光十分绅士地把她送回宿舍，并且没有再提出送她上楼，而是站在车门口目送她上去，等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才驾车离去。 　　付雨已经很久没有回宿舍住了，可是她刚刚不敢说要去之前住的酒店，酒店那么暧昧的地方，她怕自己万一克制不住有什么愚蠢的言行发生。 　　好在屋子里一应生活用品还都齐全，付雨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用冰凉的手贴住滚热的脸，一边却又忍不住想入非非，想多了又鄙视自己：不就是吃了男人的口水吗？怎么感觉像磕了药！磕的还是春-药！付雨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显得这么饥-渴好不好！ 　　睡不着觉，就想找个人聊聊，找个有男女相处经验的聊，其实最好人选是叶梦茹，可聊这种话题梦茹姐一下子就能猜到自己是和孟辰光发生什么了，并且她还见过孟辰光，这让付雨感到羞耻加倍，说不出口。 　　最好是个足够熟悉她但又不经常见面的女朋友，丽晶和大萍满足条件，丽晶成熟剔透，是最好人选，可她目前的状态付雨哪好意思问她这个，那就是大萍，这女人虽然外貌像可爱土拨鼠和软萌白兔精的结合体，但大学四年至少换了五个男朋友，是宿舍里感情经验最丰富的，没有之一。 　　丽晶这个十来年吊在一棵歪脖树上的女强人和她这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系花，和她相比简直都弱爆了。 　　付雨直接拨了大萍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付雨放下电话之后去收拾东西，过了好大一会儿大萍才回拨过来。 　　“付直男，打扰别人性-生活是不道德的！”大萍声音娇媚慵懒，丝毫没有隐瞒刚刚没接电话的原因。 　　“得了吧，这不没打扰成吗？反正你完事儿了才会回我电话，知道你有性-生活，别显摆了！”付雨忍不住吐槽。 　　“哎吆吆，我听着这话音儿不对啊，”大萍惊讶了“你居然听出来我在显摆，还酸溜溜的，难道按照你的性格不是应该直接吐槽活塞运动那么无聊你丝毫不能理解别人为啥乐此不疲有空还不如写几句代码吗？”大萍看了看电话有些怀疑“难道是我接电话的方式不对？” 　　付雨忽然不想说了，就知道这些姐姐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刚要挂电话，被大萍拦着：“好啦好啦，我道歉，你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有事，咱们之间没有公事，那就只有私事，这个时间多半还是感情的事，看来丽晶和老大说的都没错，你到年龄思/春了，快跟姐姐我说说，能让付直男思/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等要前往膜拜！” 　　尽管觉得土拨鼠姐姐不太靠谱，可人家恋爱经验是从初中开始的，且所有的恋爱都是她甩人家，甩了之后还从不反目，要么还是朋友，要么相忘于江湖，对比顶着一张系花脸却无人问津的自己，谁更高杆简直想都不用想。 　　因此付雨还是忍住了挂电话的冲动，把孟辰光的事情和自己的反应简单说了一下，并且强调了自己现在总想挨挨蹭蹭亲亲闻闻，并且差点就有扑过去的冲动，付雨是个实诚孩子，在自家姐妹面前就不做掩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注册微博：晋江写手菊子，有兴趣可以围观，以后话唠的内容会发那里，不然过后修改作者有话说太麻烦，不改的话作者又经常嫌弃自己犯蠢 第二十七章 　　大萍嘲笑归嘲笑，听到这里却也很真诚地给出意见：“这是男女之间的荷尔蒙吸引, 你们都是俊男美女, 并且是特别优秀的俊男美女，身体健康头脑聪明，互相吸引再正常不过。不过按照你说的内容, 他很明白自己对女孩的吸引力, 但你显然对自己的魅力不大自信, 所以你也别忙着羞耻, 说不好谁更急呢, 那谁谁说过，男人的思想有时候比厕所还脏, 你只是想着亲亲，没准儿他脑海里已经把你就地正法一百遍了。” 　　付雨无法想象孟辰光“思想肮脏”的样子, 摇头表示不信。 　　大萍耻笑她：“你了解男人还是我了解男人？老娘我……” 　　这时付雨听到话筒外有男声问她：“你怎么了？了解多少男人？” 　　对面瞬间没了声音，付雨怀疑大萍捂住了话筒, 久没有回答忍不住要挂电话的时候, 对面终于又有声音了, 这次大萍声音小了很多：“小气鬼男人真讨厌, 我前男友们的事从来就没瞒过他, 还总时不时吃醋, 好了，我来厕所跟你聊，门关上了他听不见。” 　　付雨：…… 　　“总之呢，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听你说那男人应该很帅很优秀，但是你也是当之无愧的大美女，现在还是CEO，大美女前面还要加上精英俩字，不比谁差，你以前是谁都不理，满脸写着：性/冷淡、别惹我、谁来谁找揍！就这样，咱们学校明恋暗恋你的还是一大堆，你应该蜜汁自信才对，哪能被一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所以我说嘛，女孩子就应该多谈恋爱……（此处省略一千字说教）” 　　“总之呢，你不要认为自己处于劣势，先想想两个问题。首先，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是废话了，你要不喜欢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但问题是你喜欢到哪个程度，是想春风一度还是想谈个恋爱，或者最高级别的往婚姻方向发展的严肃关系。”听见付雨沉默，大萍接着道：“你们认识时日尚浅，说这些还过早，将来深入了解之后你可以再做这个选择题，顺便也观察一下他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把你定性为炮/友、女朋友、还是向婚姻发展的女朋友。” 　　“不是炮-友，我和他都不是只想要这个。”付雨这点倒是肯定。 　　“嗯，你的判断力应该很可靠，我也这么认为，那就是男女朋友了，有了这点共识，那你要考虑的就只有第二个问题了，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如果将来你们因故分手你能不能承担后果，我的意思是上/床甚至同居之后，我知道你们老家那边的人都比较保守，会不会有什么处-女情结，和人上-床了就必须结婚啥的。”大萍来自沿海发达城市，且从小家风开明，但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想的开的，付雨之前从来没和男生交往过，大萍也摸不准她在这方面什么态度。 　　想了想，付雨道：“我们家那边是，但我不是，我没想过因为上-床就要嫁一个人，现在这样的状态，是因为我以前没有遇见想和他上-床的人。”那和孟辰光呢，这个问题付雨不想问答，想想就脸红。 　　“听你说他是著名医院大医生，穿戴气质都不俗，那应该不会有经济上的困扰，这样你和他都不是会在分手后要青春损失费的人，那你们两个在一起，既没有必须得到婚姻的压力，也不存在被人讹诈金钱的隐忧，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双方都高颜值高智商，还彼此互相吸引，不大胆的上你还等什么呢？少女，26岁的处/女在首都可真的不多了，你还想等到36、46吗？” 　　被戏耍耻笑了一个晚上，付雨竟然不觉得气恼，自己也觉得今晚实在是矫情了，和孟辰光的相识本是意外，这场意外像是上天奖励的礼物，为自己平凡寡淡的人生增添了绚丽的色彩，那么自己好好欣赏享受这抹色彩即可，何必患得患失？ 　　“不过，”大萍话锋一转“你没有恋爱经验，这点也好也不好，不好就是没有和男人相处过，有时候无法把握尺度。但男人再怎么进化，骨子里还是希望女孩经验越少越好，就像丽晶说的，我们都是基因的奴隶，男人繁衍后代的本能让他们喜欢性-关系简单的伴侣，这样才能更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基因在排他情况下被延续，你本来就没经验，还是要适当矜持一下的，让他误会你很豪放就吃亏了。” 　　这点付雨觉得大萍想多了，她目前最大的冲动就是缠着孟辰光继续要亲亲，或者贴着他胸口再闻闻那味道，再大的尺度，原谅她想象无能，孟辰光面庞俊美如仙，气质光风霁月，让人不忍亵渎，她想豪放都拉不下脸好吗！ 　　除了拉不下脸之外，她的时间也很有限，付雨是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性格，罗永信把公司大权交给了她，她就要对此负责，因此在工作上确实很拼，不加班的日子很少。 　　她的副手杨钊不知道罗永信从哪里挖来的，相当给力的一个人，据说之前从来没做过游戏行业，可他年轻，不过30出头；好学，上任一个月就把游戏行业相关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人情练达，陪着付雨参加各种活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她挡酒挡话丝毫不含糊。最后这点比席嘉木还要强，席嘉木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而杨钊则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相当能屈能伸，付雨觉得他给自己当副手简直屈才，不确定罗永信能留他多久。 　　也正是等杨钊真正上手了，付雨才感觉略微轻松了点，能专心于新项目的上马，整个大后方都交给了他，疑人不用，他是老板都信任的人，她也没必要怀疑，以她的情商，勾心斗角起来都不够杨钊喝一壶的，何必枉做小人。 　　杨钊对她这种不揽权的姿态显然也非常满意，二人配合日渐默契，这天难得工作结束的早，杨钊下班邀请她：“要不要进城，我可以捎你一程。” 　　由奢入俭难，自从住了带独立卫浴的酒店，工作日付雨便不想再回宿舍住了，反正罗永信包的房间是一年期，不住白不住，这样还省了司机接送的麻烦，付雨能步行上下班，司机和车也只在公事出行的时候才用。 　　杨钊肤色微褐，身材高大挺拔，是那种成熟的英俊，给人的感觉很正派，很值得人信赖，付雨觉得他的外表也为他在工作上的无往不利加了分，他不管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很有诚意，尤其是当他专注看人的时候。 　　今天约了孟辰光，她还真要进城，正打算在打车软件叫车，问了杨钊的目的地，正好顺路，便也不和他客气。 　　杨钊的车也和他的人一样中规中矩，黑色奥迪A6，付雨坐上以后感觉宽敞也舒适，并且里面空气清新，并没有烟味之类乱七八糟的味道，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买辆车代步了，公司的车不好做私用，出租车不干净，付雨嗅觉灵敏，经常会闻到一言难尽的味道，影响心情，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矫情，原来天天挤公交地铁，大学春运还和农民工兄弟挤铁皮火车回家的人，现在居然都开始嫌弃出租车有味道了…… 　　“这么晚了进城，约会还是购物？”杨钊一边利落地打着方向盘，一边随口闲聊，路上有点堵，好在有美女作陪，不至于单调无聊。 　　“约会。”付雨回答的毫不犹豫。 　　杨钊险些把方向盘打歪了，这女人一天恨不得工作18个小时，居然有男朋友？这情报恐怕罗永信都未必知道！ 　　付雨皱皱眉头，摸摸牢固系好的安全带又开始琢磨买车的事，老坐别人的车，有种把命交给别人主宰的感觉。 　　好在杨钊是个老司机，吃惊只是一瞬，车依然开的平稳流畅，轻咳了一声后道歉：“对不起，手打滑了。”两人工作配合的很好，毕竟私交不深，他也不好追问一个年轻女孩的感情问题，只是在心里暗暗纳闷。 　　杨钊从大学毕业开始就任职于罗氏集团，开始给罗老爹的秘书团任职——因为和妻子感情好，为避免瓜田李下，罗老爹的秘书都是男的。做了两年秘书后下放基层到市场部做业务，很快因为业绩出众升任主管，进而升经理，再杀回总部任总裁助理，然后在工作的第十年，市场部副总监有空缺，杨钊在自觉有能力角逐一下的时候，忽然被老爷子借给儿子使用，让他顿感委屈又无助。 　　信嘉这边虽然给出的是副总裁的职位，可这么个百十多人的小公司如何能和罗氏集团那个庞然大物相比，何况他还是给一个女人当副手，一个才二十六岁的女人！ 　　杨钊一开始是带着偏见的，觉得少东家不靠谱，拿着公司瞎胡闹，怎么老罗总也任他胡闹，等到见了付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这女人年轻又漂亮，罗永信为什么相信她简直不做他想。 　　这种想法在和付雨一起工作的日子里慢慢改变，她对罗永信丝毫不假辞色，经常是一边鄙视一边不屑，一边就把该解决的问题的解决了，对待别的员工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公事公办，且一帮子的码农都很服她，也不喊什么“付总”，说听起来像“副总”，不够高级，直接喊“老大”。 　　真正的副总杨钊：…… 第二十八章 　　杨钊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付雨肯定不是花瓶, 因为这帮码农大部分是耿直汉子, 就是范冰冰在这里，他们最多会对其身材相貌品头论足，却绝不会那么恭恭敬敬。刺探大家为什么都服她, 得到的是肯定又不解的眼神, 和毫无诚意的回答：“为什么叫老大, 当然是因为她最大了！” 　　杨钊看着满脸胡子, 目测超过三十岁的魁梧汉子很无语, 还是旁边一个趿拉着拖鞋的小年轻解释：“因为老大最大神最厉害啊，不管是写程序还是单挑我们都没赢过她, 席老大也赢不了她，但因为老大都叫席老大老大了, 我们也就跟着叫老大了！”尼玛，这是绕口令吗？这人幼儿园毕业的吧！ 　　何止是写程序玩游戏, 在后来的合作中, 杨钊发现付雨简直不是人。 　　她精力充沛, 二十四小时不睡觉, 在观看项目展示的时候还能清楚指出其中最微小的一个BUG, 并提出解决方案；她过目不忘过耳不忘, 能在一堆杂乱无章的信息中迅速筛选出最重要的内容；她直觉奇准，总能预先知道什么项目能做成功并大火，什么项目吃力不讨好，甚至在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样的瓶颈和阻碍都能一一料中, 有些相关方面政策的改变甚至都能提前预知。 　　罗永信不信邪，有次心血来潮想做一个项目，立项的时候付雨就提了反对票，罗永信抗争未果，决定自掏腰包请人做，声明和公司总账无关。结果上马之后果然在付雨的预料之中腰斩——因为国家出台了相关政策，禁止此类游戏再上市。 　　罗永信彻底服气，再也不敢自作主张，并因此差点没把付雨当狐仙拜，被付雨挑着丹凤眼嘲讽：“只有蠢人才搞封建迷信，正常人都只相信自己的大脑。所谓的预言都是大脑对各种信息加工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有些是清醒的分析，有些是潜意识在来料加工，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罗永信又被鄙视了一番智商，却从此对她的决定再无二话。 　　这女人做事敢拼善赢，该承担的责任和工作毫不含糊，但又清楚明白自己的短板，从来不胡乱掺和指挥手下人做事，只要能达到预期效果，放权放的十分利落。坦白来说，跟着这样的上司做事是很舒服的，老罗总就是这样的人。 　　可这样的人，偏偏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杨钊看她戴着黑框眼镜日复一日地在电脑前忙碌都替她感到可惜，这年头，长得不咋地的去整容去挨刀，哭着喊着要靠脸吃饭，真正能靠脸吃饭的却在这里苦哈哈跟一帮大老爷们一样卖苦力。 　　有付雨做对比，对老罗总拿他填儿子的坑他都不太介意了，都是打工，薪水又没降，那里打不是打呢？而且随着工作的深入和对游戏、科技行业的了解，他对信嘉也改变了看法，留在这里担任副总，未必比在罗氏担任市场部副总监没前途。前者他现在就能独当一面，接触的还是年轻化的高新产业，后者是成熟亦或是僵化的传统行业，副总监上面还有总监，再上面还有总裁和一堆副总裁，那么多婆婆哪个都不能得罪，熬到有实权的副总至少需要再有个十年。 　　改变了心态之后杨钊对付雨也改变了态度，付雨非常灵敏地发现了他这种变化，对他做事更加放心，并且尽量在他不懂的地方倾囊相授，这让杨钊对付雨常常有受“美人恩”的感觉，无以回报只能更加卖力工作，并且也是毫不藏私，在罗氏十年混出来的圆滑世故都褪去了不少，一正一副两位大头的齐心协力配合默契直接导致公司业绩蒸蒸日上——怪道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 　　唯一令杨钊始料不及的是付雨竟然是有男朋友的！他非常好奇，那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车在H医院门口停下来，因为付雨要下车，杨钊实在忍不住好奇：“你男朋友生病了？”男朋友生病她还连着加了几天班，怪道要现在赶来探病赔礼道歉，不过这在医院约会也够特别的。 　　付雨摇摇头“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现在应该快下班了，我稍微等他一下，你先走吧。” 　　医院门口不能停车，杨钊再好奇也不得不尽快把车开走，后视镜里他看到付雨拿出电话来拨，不一会儿便表情柔和地说了些什么，菱形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情不错，杨钊忍不住一看再看，但车开的再慢，付雨的身形还是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孟辰光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发现付雨在楼下花坛边一边跳脚一边目光放空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天气有点冷，这次付雨没有刻意打扮，像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由于是素颜，又这样孩子气地跳脚，让她看起来年轻又充满朝气，孟辰光紧走几步握住她的手，果然有点凉，忍不住轻轻责怪：“天气这么冷怎么在外面等，下次直接去我办公室，或者在楼下大厅里也比这边暖和。” 　　付雨被抓住手后先是一惊，看清是孟辰光后凤眼弯成月牙，解释：“不好打扰你工作，而且你不是说很快就下来吗？大厅里各式病人都有，病毒肯定也不少，我最近缺乏锻炼，抵抗力大概不怎么样，万一接收点流感啊、肺炎啊之类的病毒就麻烦了。” 　　孟辰光被她的理论气乐了：“你不知道身体遇冷也会降低抵抗力吗？”不想在冷风里继续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带着她大步前往停车场。 　　车里暖气呼呼地吹着，付雨本就没冷几分钟的身体又迅速回暖，而且暖风将孟辰光身上的味道也吹了过来，之前杨钊的车上虽然也清新无异味，却没有孟辰光身上这种好闻的味道，不过一会儿功夫，付雨感觉自己都要醉了，脸上开始泛热，粉扑扑的，她又开始有冲动想往他身上蹭了，这节操，简直了！ 　　孟辰光征求她意见晚上吃什么，头昏脑涨的付雨差点说出“吃你”这种经典小黄文对白，幸亏一丝理智尚存，不过她还是难得有心机地提了一句：“我觉得上次在你家吃的东西都特别好吃啊，你那牛奶和鸡蛋都什么牌子的？怎么在外面买不到那么好吃的。” 　　“有吗？”孟辰光想了想“好像是不太一样，都是新姐带过来的，大概是爷爷那里的东西，下回我问问新姐，如果外面没有卖，我让她给你准备一份。” 　　“哦，不用，不用，我现在基本不做饭的。”付雨虽然是吃货，但她最近实在没有时间倒腾吃的，那么好的原料给她就浪费了，她最看不得食物被浪费。 　　“既然你喜欢，那就回家吃吧，今天时间早，我来做，新姐准备了很多半成品。”孟辰光大方提议。 　　红烧排骨，傣味烤鱼，烤生蚝，蒸扇贝，清炒芥蓝，白灼秋葵，还有玉般晶莹洁白的米饭，付雨吃的肚子滚圆，并且再次鉴定孟辰光家的食材真的不一般，因为饭是两人一起做的，并没有太过高深的处理手法，可饭菜就是香的像是回到了物资匮乏的年代。 　　吃完将锅碗瓢盆都丢进超大号的洗碗机去洗，两人来到吧台，一边聊天，一边看孟辰光煮咖啡，付雨喜欢咖啡的香气，不过她睡眠有障碍，轻易不喝，可孟辰光煮的咖啡实在是香的不像话，她没忍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然后就一杯全喝光了！ 　　好在孟辰光很上道，看她懊恼又后悔又渴望的复杂表情，没有再给她续杯，而是热了一杯之前喝过的牛奶递给她，这让付雨更感到挫败，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孟辰光这里全方位无死角地瓦解溃散。 　　自打二人认识以后，她的形象先是像个吃货，然后像个暴力狂，后来又变成色/鬼，现在更是像个馋嘴的暴力狂色鬼，因为饱暖思□□，在吧台暖黄的灯光照射下，递给她牛奶的孟辰光，薄薄的眼睑微微抬起，看着她微笑，温暖美好的不似凡人。 　　付雨把牛奶放在台面，揉身贴上，双臂还是挂在他脖子上。 　　这次的亲吻比上次顺利很多，因为两人明显都熟练了一些，彼此嘴里还留有咖啡的香气，加上孟辰光身上独特的气息，付雨感到自己越来越热，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在发酵，让她渴求更多，孟辰光似乎也并不冷静，密闭良好的房间里实在太静，付雨终于听出交错响起的心跳声并不是只属于她一人。 　　舌头缠裹，津/液交换，付雨没想到这种之前感觉有些恶心的事情，自己会做的这么沉迷其中，这么欲罢不能，慢慢的，竟然还有些不满足，她的手从孟辰光的脖子上滑了下来，漫无目的地摸索，触手是温热又极其富有弹性的年轻男性躯体，肩背宽阔，到腰身却又猛然收紧，和付雨之前碰触过的女性绵软的身体完全不同，当她被压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身上的压力感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别看孟辰光看起来并不壮硕，但其实，还真挺沉的…… 　　但是很快，她就忽略了这种沉甸甸的重量感，因为大脑似乎有点缺氧，她越来越迷糊了，后背皮肤和身下真皮沙发接触时带来的凉意让她脑子清醒了一瞬，可随即手下温热光滑又劲道的触感又让她意乱情迷。 　　直到孟辰光在停止了所有动作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微微撑起身子为两人拉开些距离，付雨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他，孟辰光表情早已不复冷静，额发有些凌乱地垂了下来，为他平添几分孩子气，发红的眼尾加重了这种气质，乍一看竟然像个无措的少年，他隐忍又迟疑地看着她道：“我这里没有套，你等一下，我下去买？” 　　作者有话要说：　　热烈欢迎各位新老读者，大家看文愉快 第二十九章 　　事后付雨和大萍分析，这种情况下孟辰光其实有多种处理办法： 　　一、直接继续, 反正当时天时地利人和包括情绪和氛围都到位了, 大不了让女方吃事后药。当然这种选择很渣，但现代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渣男。 　　二、还是直接继续，然后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多做准备, 但是激-情当头顾不了这么多, 询问她是否安全期, 然后考虑体外或者别的方式解决避孕问题。这种选择不算太渣, 但却是许多男人会考虑的方法, 因为戛然而止…确实不那么舒服。 　　三、不多做解释，直接告诉付雨自己要去买个东西, 然后火速出门买了再回来，付雨就算后面冷静下来, 看到他的势在必得也不好开口拒绝，因为毕竟刚开始撩火的就是她。这种行为就不能算渣了, 因为男方既考虑了安全因素, 也给了女方反悔的余地, 女方若是真的特别后悔不想继续了, 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离开。 　　可是孟辰光这三种方式都没有选, 他选择当面问付雨, 而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要回答。 　　付雨再大胆，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之前被他压在沙发上的时候，就感受到男女身体和力量上的悬殊, 澎湃的情潮退却之后她立刻恢复了理智，低垂着眼睫摇摇头，坐了起来，而孟辰光竟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帮她整理了衣服，然后轻轻搂着她半躺在沙发上平静心情。 　　气氛竟然也没有尴尬，孟辰光轻声和她讲医院里发生的一些趣事，也询问她最近工作的进展，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之前良好的氛围。 　　晚上孟辰光送付雨回家之后她再次联系了自己的狗头军师，大萍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道：“幺妹儿，我觉得这个男人有点麻烦。” 　　付雨没有胡乱插话，因为她也有相同的感受。 　　“你现在对他的感觉怎么样？是更好了还是变坏了？” 　　“更好了。”付雨的确是个诚实的孩子。 　　“是啊，到嘴的肉都忍着不吃，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身体有贵恙，那就是所图不小，你一个菜鸟，不是人家对手。我问你，你说他问那句话的时候盯着你看，当时你怎么想的？是不是对和他发生-关系还有些犹豫？” 　　是啊，她看似大胆，其实还真是色令智昏冲动居多，两人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彼此了解也有限，忽然要发生实质性的肉体-关系，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犹豫的。 　　“所以他忍住了，告诉你准备去买套其实就是为了点醒你让你后悔，这样主动权交给你，也全了你的面子，其实他根本没想和你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如果他叫停的话，恐怕会伤你自尊，你恼羞成怒以后就不好办了。这样多好，既达成了目的，还加强了你对他的好感，以你的性子应该还有内疚，等以后水到渠成，他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大萍分析的头头是道。 　　不愧是读到博士的女情圣，付雨不敢在此类领域挑战她的权威，却也对自己和孟辰光的情况感到茫然，真的是这样的吗，孟辰光是这样步步为营的心机男？ 　　不管别人评价如何，付雨对孟辰光的感觉都没受到太多影响，她喜欢看到他，喜欢抱着他闻他身上的味道，他亲吻抚摸她的时候她很开心，也总是忍不住想以同样的方式对他，他家的饭还很好吃，他煮的咖啡很香，他选的音乐很好听，他选的电影很好看，她喜欢听他说话，不管说什么都觉得特别有意思，喜欢看他笑，他笑的时候，她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他专注看着她，她就会心脏砰砰直跳。 　　付雨忽然能理解辛琪了，如果周启扬带给她的感觉是这样，难怪她怎么都不舍得放弃。 　　信嘉新开发了一款和以往风格完全不同的游戏，名字就叫《心动》，直接导致客户定位群发生了重大改变。 　　以往信嘉开发的游戏都是战斗系的，特点是青春热血，华丽有（猥）趣（琐），从里到外直男风扑面而来，百分之八十的玩家都是男性。 　　可是《心动》问世，女玩家比例蹭蹭地上涨，因为市面上适合女生玩的游戏太少，有趣的女性向游戏就更少了，《心动》一问世，就成为其中翘楚。引用一个女玩家的评价来概括它：“有青春和骚动，有热血和正义，有情怀有节操，有哲理有智慧，有最华丽的画面，也有最动人的情节，逻辑严谨，引人入胜，那是最初的怦然心动，也是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向往，你几乎可以在一款游戏里面找到你想要的一切，201X年最好玩的游戏，没有之一！”。 　　信嘉也火了，信嘉人被网友戏称为“最懂少女心”的技术宅男，据说《心动》工作组的程序猿们一个个都脱了单呢。惹得附近其他公司的宅男们眼睛都绿了，最后被一个智慧哥道破天机：“一帮傻子还真以为是游戏的功劳啊？倒也是因为游戏，也不看看人家都拿了多少奖金，瞎耽误什么功夫，赶紧回去干活去，没钱拿什么来养妹子，挣钱才是硬道理！” 　　这是付雨带队做的最后一个游戏，因为那之后不久公司的业绩就已经达到了和罗永信所签协议的数值，股份到手，付雨有了话语权，提出想给公司转型。 　　“为什么啊？”罗永信瞪大眼睛表示不解“做游戏又赚钱又好玩，好端端做什么网络安全？”关键游戏他还知道是啥，这什么网络安全一听就很枯燥乏味啊！ 　　付雨也不和他废话，在面前的电脑前鼓捣一会儿，让罗永信找台电脑登录游戏。 　　罗永信以为她要跟自己联机打游戏，又兴奋又紧张，因为付雨太忙，他很少有机会和她玩游戏，但是仅有的几次都…不要太爽啊！ 　　和她当队友很爽，基本所向披靡，和她当对手也很爽…死的很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啊…….”惨烈的叫声响起“我的装备呢？我的衣服呢？我的满级大号呢？怎么裸奔了，0级，快快，我被盗号了！” 　　看着淡定又嘲讽的付雨，罗永信的惨叫戛然而止，呆呆看着她：“你做的？” 　　付雨点点头，又鼓捣了一会儿，罗永信的虚拟财产又归位了。 　　罗永信张口结舌：“我记得，这个游戏不是我们公司开发的吧？” 　　“so what”付雨耸耸肩，又给他看另一台电脑，罗永信看了之后瞳孔放大：“阿信的自留地”那不是他的…… 　　罗永信迅速合上电脑，并东张西望，然后脸红脖子粗地看向付雨，眼里有种切切实实发自内心的恐惧，这女人是魔鬼！！ 　　150个G的AV、GV，还有他自己以及历任女友的果照、小电影，另外还有游戏、微博、论坛的各种账号小号和密码……总之，那是一个男人最后的秘密和尊严，为此，他那台电脑都没联网。吸取陈冠希老师的教训，他准备万一电脑坏了也不去店里修，必须找绝对信得过的人才行…问题是，他电脑没坏啊！坏了他也不会找这个女人修，他怎么可能把这些给一个女人看！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罗永信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到付雨这里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你那台电脑没联网，可是附近有联网的电脑，弄个木马就行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这就是网络安全的业务范畴。”要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才懒得弄这些破玩意儿，直接入侵罗氏集团的防火墙肯定更震撼，罗氏现在请的网络安全公司就是混饭吃的，她严重怀疑对方是靠裙带关系找的活儿。 　　罗永信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指着付雨气喘吁吁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天又颓丧地垂下了头，感觉自己大概或许可能真的有些脑残，不然怎么曾经竟然对她有过遐思，这哪是女人啊，女魔头巫婆都不能形容她可怕的万分之一，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对她硬的起来，反正他是不行了…… 　　由于第一大股东罗永信颓了，任由付雨搓圆捏扁再不说话，信嘉科技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成了第二大股东付雨的一言堂，轰轰烈烈开始了转型任务，主攻网络安全，并聘用了远在美帝攻读网络安全博士学位的席嘉木为特别顾问，师兄妹二人再次联手闯荡江湖。 　　令付雨没想到的是，自己有关网络安全的第一笔业务居然是孟辰光给她介绍的，H医院的在线挂号系统被黑客攻击恶意抢号，做这个系统的科技公司网管水平有限，修修补补还是经常出问题，主管此项内容的副院长和孟辰光在食堂吃饭时念叨了一句，就被孟辰光举贤不避亲了。 　　孟辰光并不懂IT，可是上次付雨删掉医院录像的事现在也没人发现，而且女朋友那天太帅，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他对女朋友的技术水平蜜汁自信，就以真诚脸信誓旦旦地推荐给了院领导。 　　孟辰光是谁，普通的医生护士或许不清楚，可是院级领导心里都是门儿清的，他郑重推荐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差了，必须要给与高度的重视。 　　好在副院长也不懂IT，他也没工夫去调查，直接就把这个项目给了信嘉，当然，他还不知道，这是信嘉关于网络安全的第一单业务…… 　　信嘉转型是渐进的，游戏部还是支撑整个公司的主干，只不过付雨不再参与研发和带队，新成立的网络安全部还很弱小，除了付雨本人就只有俩她亲自招来的员工，这三人接了H医院这个全国都数得上号的大医院的单子，付雨想说服自己这不是靠裙带关系都开不了口…… 　　风水轮流转，是谁，是谁嘲笑罗氏集团的网络业务是裙带关系包出去的？ 第三十章 　　罗永信最近感觉有点丧，主要是心情方面。这话说出来似乎有点装字母, 因为在外人眼里其实他日子挺顺的, 随着信嘉的成功，半年完成了三年的目标，他个人名下的资产也翻了几番, 老爹看他越来越和颜悦色, 老妈更是把他捧成了新一代比尔盖茨和巴菲特。 　　可他就是什么都提不起劲, 玩游戏没意思, 泡妞没意思, 微博涨粉也没意思，连以前最隐秘的爱好——和女友们拍爱情动作片的小电影, 也兴致缺缺了，各种挥金如土的行为都提不起劲, 这看在有心人眼里，就觉得他要浪子回头了。 　　这天一大早, 罗老爹叫住要出门的儿子, 一脸的老怀甚慰, 终于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 道：“有空带那个姓付的小丫头来家里吃个饭吧, 告诉她, 对她本人我和你妈还算满意，但是她家里的事情还要以后走着看。” 　　罗永信一脸懵逼，姓付的小丫头？他身边姓付的女性只有付雨一个，可是她哪里是小丫头了？难道不该叫女魔头吗？况且他爹这话是啥意思, 他咋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好在罗妈并不满意，对着丈夫撇撇嘴：“说你自己就好，我可没说满意，她一个女人，那样低的出身，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居然就敢把男人管得束手束脚，以后还得了？想进我罗家的门儿可没那么容易，你看看咱们阿信，这脸瘦成啥样了！”罗妈揽过儿子，不顾儿子的挣扎，心肝宝贝儿地关怀了一番。 　　罗老爹看不过去，大声咳嗽了一声，可是罗妈并不怕丈夫，还是看儿子死命挣扎近乎恼羞成怒了她才收敛了几分，可仍然板着脸不高兴。 　　罗永信有点明白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老爹：“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付雨就是我的合伙人，性别为女的男人婆，女汉子！”或者说是大魔头，狐狸大仙，巫婆……总之，都是绝对不会成为他老婆的种族。 　　罗永信快被这种误会吓死了，拼命解释罗老爹还半信半疑，末了竟然满脸遗憾：“也是，她这种头脑好，能力强，靠自己奋斗成功的女孩是不应该看上你这种绣花枕头的。”可是这样他的优秀孙子从哪儿来？打死他都不信和儿子鬼混的那些嫩模能养出什么好种，看来他还是要操心啊！ 　　罗老妈一听儿子和那个乡下来的土丫头没啥关系还挺高兴，听了丈夫的话又险些没跳起来骂，可惜丈夫和儿子在谈完之后都匆匆忙忙出门了，没空听她唠叨，她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意识到儿子年龄也确实不小了，该考虑娶媳妇的事儿了。这选儿媳妇的事不能马虎，父子俩一个看上个乡下丫头，一个天天身边围着一群狐狸精，哪有她选的靠谱，说干就干，从现在开始，首都名门闺秀她必须要一个个排查了！ 　　为了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不给孟辰光丢脸，也不让信嘉尚在萌芽中的信息安全业务部砸锅，付雨将公司业务大半托付给杨钊，自己亲身上阵，带着网络安全部全体员工（连她在内一共三个工程师）做H医院这笔业务。 　　不管对信嘉还是付雨个人来说，这都是全新的板块，付雨做黑客是超级大神，是最锐利的矛，可是防御方面她还需要慢慢摸索，才能做出最坚固的盾。 　　可是付雨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游戏的热情在削弱，《猎鹰》和《心动》是她的巅峰之作，以后再有作品也是类似的档次，很难超越，一个人的灵感和激情也是有限的，长期做下去也很难不出现重复元素，或许依旧还能成功，或许还能更赚钱，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付雨和所有聪明人一样，喜欢做突破性的事，以前是没钱没条件，现在她有钱了，也有了在公司里的话语权，再做违心的事就没意思了。 　　当然，这项工作除了富有挑战，还有一项最大的福利，那就是和男朋友相处的时间以几何倍数上涨，尤其是中午吃饭，有时候吃食堂，食堂吃腻了就在周围到处找好吃的馆子，两人终于享受到了热恋男女应该有的见面频率。 　　只可惜这项福利还带了个副作用——程飞同学也终于能达到他约饭美女的目的了。 　　以前距离远，大家都很忙，尽管程飞内心打起了小九九，但根本没时间没机会一起约饭，现在女神都送上门了，他如何能错过良机蹭吃蹭喝，至于孟辰光，反正这人一直都在，他自认为不会影响啥。 　　当然，三人一起吃饭买单的大多是孟辰光，付雨偶尔会和他抢，对此孟辰光只带着淡淡笑意听之任之，到最后付雨都被他看的脸红心跳，总觉得他的眼神像看个任性的孩子，带着纵容和宠溺，可惜大电灯泡程飞在面前发光发亮，否则付雨都要忍不住又蹭过去了。 　　程飞脸皮之厚无与伦比，不过他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这天他升了级别加了薪，直嚷嚷着要请客，并且请的还不是普通馆子，而是一家相当高大上的牛排馆。 　　付雨并不喜欢吃西餐，对牛排也没什么兴趣，可是她觉得程飞一边豪气说要请客、一边肉疼的表情太有趣，她近来看他不顺眼，能让他肉疼的事即使没啥好处，她也不介意去做做。 　　餐厅装潢雅致，服务员整洁有序，程飞拿出几张优惠券递给服务员，原来是套餐半价的折扣券，难得程大医生带些尴尬地笑笑：“朋友给的，不用就浪费了。” 　　付雨对此没什么感觉，她以前也是经常找团购优惠的人，只不过后来时间成本太高，找优惠的时间她都能挣出许多顿饭了，才慢慢没了这个习惯。但是程飞不一样，他还在积累阶段，经济拮据自然能省则省，付雨不会因此对他有看法，甚至她都不介意请他吃饭，她看他不顺眼纯粹是他影响自己和男朋友亲热…… 　　想到这里她看向孟辰光，发现他非常自然地微笑点头，似乎在赞扬程飞的“持家”和“机智”，然后就转开了话题，这让程飞感觉舒服很多，他总是跟着孟辰光后面打转，不是没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说他抱大腿之类的，可是除此之外，他也是真的觉得喜欢和孟辰光在一起共事，他大方不计较，并且从来不会以自己的生活方式要求别人，比太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让人感觉更好相处，别人认为他高冷敬而远之，纯粹是自己脑补的。当然，女人除外，孟辰光从来不会在医院对任何女性假以辞色，程飞认为这也是他聪明的一点，否则以他的长相和条件，他一天到晚光应付女人了，哪有时间做事？ 　　可是他对付雨笑的这么荡漾是为哪般啊？这段时间的相处，程飞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他觉得二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可他又坚决不相信他们真有什么，这两人明显不搭啊！生活不是偶像剧，付雨这样的凤凰女最好就是配他这样的凤凰男，出身不同，生长环境不同的男女很难长久，这俩货那么聪明，不应该想不明白这一点啊！ 　　因为是套餐，程飞也没有加单的意思，因此服务员只让大家选择牛排的成熟度。 　　“五分熟”首先被问到的孟辰光告诉服务员，尽管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仍是惹得服务员妹妹一阵脸红，人面向程飞了，还忍不住回头偷看，可惜孟辰光正在和付雨讨论套餐内容，丝毫没有回眸的意思。 　　“五分熟。”略心塞的程飞赶紧大声跟着报，肤浅，女人都是看脸的肤浅动物！ 　　轮到付雨，她挑选了自己比较能接受的套餐，并要求：“牛排要全熟。” 　　服务员带着标准化的笑容回她：“对不起女士，我家牛排都是最新鲜的，不做全熟。” 　　付雨不喜欢吃生食，闻言眉头皱起，程飞赶紧打圆场：“七分熟也不错了，没有血水了。” 　　付雨吃过七分熟的牛排，切开里面都是粉色，还是感觉无法接受，想了想带点忍耐道：“那就做八分熟吧。” 　　“噗嗤”一声，服务员妹妹居然笑出了声儿，程飞有些尴尬地对付雨道“牛排没有……” 　　孟辰光忽然开口打断程飞：“就要八分熟，连我的那份一样，其实也不是一定八分熟，让厨师煎到断生为止，最好切成小块，确保里面都变色。” 　　服务员张口欲辩，却被孟辰光板起脸来的气势所慑，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说什么，拿起菜单转身走了。 　　牛排端上来，付雨和孟辰光的牛排果然都被煎熟切成小块，付雨拿着叉子一叉一粒吃的开心，孟辰光和她相视一笑，也学着她的样子把牛排当牛肉粒吃。 　　只有程飞，切着口感柔嫩的五分熟牛排，动作标准且优雅，丝毫看不出他在几年前还以为“牛排”就是牛的排骨，他切牛排的时候感觉到周围的桌子有淡淡扫视过来的目光，大都在看付雨和孟辰光，有带着惊讶的，有暗含鄙视的，还有刚刚那个服务员小妹，拉着另一个服务员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瞟过来一眼。 　　可是那两个人丝毫没有被影响，他们把套餐吃的干干净净，从头到尾都很开心。 　　只有程飞有剩下，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也是不习惯吃生食的，牛排淡而无味，一股子血腥气，远没有家乡的腊牛肉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走剧情 第三十一章 　　或许是升职之后忽然忙了起来，程飞那天请客之后就很少再跟着他们蹭饭了, 付雨很开心, 能看出来孟辰光对程飞的缺席也是很高兴的。中午吃食堂或下馆子，到了晚上，如果两人都不用加班, 也没有安排别的活动, 还是会选择来孟辰光家里做饭, 并共度一个晚上。 　　并且二人似乎有了默契, 虽然时不时仍会有亲热动作, 可像那天箭在弦上的失控却不曾再有过。并且在两人独处时，付雨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张力, 这种张力来自孟辰光也来自她自己，她不确定孟辰光感觉如何, 可她知道自己快绷不住了，她像是着了魔, 一旦贴近他, 就忍不住想亲亲摸摸抱抱, 等满足了又总觉得还是不够, 她渴望更亲密的接触, 可是又不确定是不是那种接触, 每天都要和自己搏斗，相当的消耗能量，因此晚上总是觉得很累，直接导致睡眠质量大大提高, 一觉到天亮。 　　这天叶梦茹打来电话，她和天悦娱乐签了约，离开了原来所在的单位，这意味着，她的宿舍要彻底上交了。 　　“不管是买是租，房子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个事儿了，所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叶梦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她最近通告很多，付雨又那么忙，两人很久没见面了，电话联系都少。 　　“梦茹姐，你最近还好吧？”付雨不能问的太直白，不过叶梦茹应该能理解她所担心的。 　　“求仁得仁而已，我很好，你放心。”叶梦茹打起精神回答她，接着道“咱们有空见面聊，等你乔迁新居告诉我。” 　　付雨手头的存款，用来付首付能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花销，同时买房加买车也不会是多大的负担，住酒店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正打算抽空看房子的时候，付雨又接到一个电话，妹夫李成文打来的，付雨越听面色越冷，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额头青筋暴起，她强忍住才没有咆哮。 　　“你是说她帮你妈看店，然后把她店里的货款挪用了给我弟弟做生意？她现在怎么样了？你妈到底怎么她了？” 　　李成文性格木讷不善表达，他家有严父悍母，从小到大做的最硬气的一件事就是不顾爹妈的反对娶了付霜，付雨好半天才从他嘴里弄清楚事情始末。 　　原来付耀华毕业后签了一个做路桥工程的公司，需要长期驻工地。他自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和女朋友聚少离多十分想念，加上嫌弃试用期工资太低不够花，经常消极怠工开小差。 　　结果他在工作中出了不小的差错，因为还没过试用期，单位直接和他解约撵人。 　　其实由于最近国家搞基建，付耀华所学的专业人才缺口很大，尤其刚毕业的男生，即使他被解约，如果不太挑剔又能在工地常驻的话，还是能找到工作的。 　　可是付耀华不想再干这行了，他受够了罪，吃够了苦，他想做生意赚大钱。 　　付爹付妈看到儿子干了两个月就黑了瘦了，也是大为不舍，儿子要做生意就做吧。三人合计了很久，觉得开饭店比较稳妥，毕竟人人都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特定的进货销货渠道，比较适合他们这样没有经验的人。 　　开饭店需要本钱，本钱当然是女儿来出，但是二老某种程度上也算了解付雨，知道要是直接说儿子开饭店用，肯定会被质疑，说不定还要不来。于是老两口找了个别的由头向付雨要钱，那时付雨工作赶上关键时期，春节都没回家过年，补偿心理下就拿钱买太平，给了数额不小的一笔。 　　付耀华自觉是大学生，看不上小饭馆，觉得要干就得干大的，租了个月租金两万多的小楼，招兵买马就开工了。但是现实远比理想要残酷，他本钱流水般地花出去，客人却没几个上门，加上自己不懂饭店管理，大撒手之下厨师服务员个个欺上瞒下，问题层出不穷，不过半年时间，就把付雨给的钱和老两口的积蓄都赔了个精光。 　　到最后请不起服务员，老两口只能自己亲身上阵帮着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自付雨工作后就养尊处优的付家二老哪里吃的了这个苦，只能认赔转让饭店。可是店面签的是一年的租约，一时转不出去的话还得付房租，家里却实在没钱了。老两口再开口向付雨要，知道大闺女不好惹，一向也不惯着弟弟，不敢告诉她实情，只能再胡扯别的原因，付雨觉得之前给的钱够老两口造一阵子了，怕他们胃口越来越大，严词拒绝，说自己也没钱，再打电话干脆不接。 　　老两口不了解付雨的工作情况，按照之前估计的收入她也确实不宽裕了，就把主意打到了二闺女头上。 　　付霜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后便帮做化妆品生意的婆婆看店，她人漂亮会打扮，外加温柔和气，很适合吃这碗饭，她婆婆就只有一个儿子，虽然一向瞧不起付霜，但看店里业绩越来越好，也就慢慢放权给她了。 　　娘家来借钱，付霜想起姐姐的话本来是不借的，可又耐不住亲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闹。她们姐弟几个年龄相近，付雨作为老大小时候各个亲戚家轮流寄养，快十岁才回到父母身边，和爹妈在感情上不够亲近，因此付妈很多手段对她都不管用。付霜却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付家，从小被灌输要为家为弟弟做贡献，付妈十成里使出一成本事对付她，就足能搓圆捏扁了。 　　付耀华在二姐的支援下还上房租后没了债务，可是也没了工作和收入，女朋友王雪在读研的时候找了个富二代，把他甩了，他哭天抢地愤世嫉俗，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让前任哭着跪着求他回去！（幻想的很美好） 　　他要快速成功便要兵行险着，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于是他开始和一个朋友学习网上赌博。开始的时候很是赢了一阵子，能把付霜的钱还了之后还有剩余，可把付爹付妈高兴坏了。 　　付爹付妈读书不多，知识和见识所限，他们脑中的赌博就是打麻将和打牌掷色子，并不知道儿子这通过网络赚来的钱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看到儿子天天抱着电脑废寝忘食，和大闺女一样，这可不就是在工作吗？而且儿子果然有出息，在电脑上用高科技赚钱，可比大闺女还快多了。 　　可是赚了钱后他们并没有还给付霜，因为儿子说了，这生意还需要本钱，本钱多才能赚的多，等赚到买了房子买了车再说，他也不占姐姐便宜，到时候连本带利都还。 　　谁知道一开始的好运一去不复返，付耀华在之后一输到底，不仅输光了所有的现金，找中介办许多信用卡套的现也输光了，最后还用网络平台借了高利贷，如果不是男生果照没人要，他果贷肯定也借了…… 　　付家被高利贷追债的人骚扰不止，付爹付妈找付雨要钱还是要不来，只能寻死觅活又向付霜求救，付霜心软，看不得爹妈仓皇狼狈，可是小夫妻俩的钱都借出去还是不够，她没办法，只能暂时挪用了店里的货款，想着先救命再说。 　　她也没想到的是，付耀华拿了货款并没有去还债，他钱一到手就立刻又去赌，幻想着一次回本，他想的长远，因为这钱即使还了债，付家三口也没法过日子啊，还不如再赌把运气。 　　结果可以预料，又输了。 　　付家被要债的在门口泼红色油漆，闹得很大，付霜的婆婆都知道了，她感觉不妙立刻回店里查账，结果就发现了货款被儿媳挪用的事，李妈疯了，大发雷霆，作为全县城排名前三的悍妇，李妈气急攻心之下战斗力爆表，付霜毫无还手之力。 　　一边是亲妈，一边是老婆，李成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老婆理亏，他也被自己妈当做帮凶一起骂了，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句话，自然也不敢回护老婆，结果一个晃神，付霜就被李妈揪着头发扯到大街上摁着打，一边打一边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小地方大家彼此都认识，李妈一点都没给儿媳妇留脸面，她本来就觉得付霜嫁他们家是高攀，还给了一大笔彩礼，她背地里一边撇嘴一边念叨的日常就是“花二十万买了个媳妇”、“花二十万的媳妇生了个赔钱货”、“二十万买的媳妇生不出孙子要她有啥用”…… 　　这次放权给儿媳妇也是因为她自觉辛苦操劳一辈子，看不惯付妈天天在外面跳舞打麻将而她苦哈哈看店盘货进货，心理不平衡自己也想歇歇。再加上付霜确实干的不错，她也就试着躲躲清闲，结果清闲没躲几天，居然躲出来这么一个大雷。闺女出事了，付家那两个老王八头一缩，居然就当没这回事，她可忍不了这口气，必须扯到街面上让大家评评理，老王八就是吐，也得把她李家的钱给吐出来，二十万不能买个家贼耗子精！ 　　可怜付霜挨了打之后自觉无颜见人，当天就寻死，被一直跟在后面的李成文救下。李成文不错眼地看着自己媳妇，可是家里这一团乱麻他也没办法解决，只能求助自己彪悍的大姨子，在他心里，如果还有人能制住他妈和他丈母娘，那这人就非大姨子付雨莫属了。 　　付雨向公司请了假，赶最早的一班高铁来到省城，然后搭乘大巴回到将近两年没有踏足的家乡，面如锅底，浑身气压低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付雨：我要去打怪。 　　孟医生：为什么不带我玩？ 　　付雨：样子太凶残，怕吓到你。 第三十二章 　　付雨并没有先回付家，而是直接来到李家, 付霜还被李成文一眼不错地看着, 可她的状态实在太差，面目憔悴头发凌乱，整个人几乎瘦成了纸片儿, 眼神呆滞地躺在床上, 任李成文如何嘘寒问暖都不给于回应。 　　直到听到付雨的声音, 她才挣扎着坐起来, 干燥起皮的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却没能说出话来，“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李成文张着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寻死被救过来之后媳妇就像丢了魂儿，不吃不喝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他快担心死了，现在终于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了。 　　付雨接过李成文递过来的水杯喂付霜喝水, 付霜向来不敢反抗大姐, 乖乖喝了水, 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润, 但仍有些沙哑：“姐……” 　　付雨阻止她再说话, 招呼正忙着张罗吃食的李成文过来：“带我去见你爹妈。” 　　李爸李妈早就得到付雨回来的消息，正往家里赶，院门口迎面碰上付雨，付雨一步跨出门槛, 在门口迎上两人，直接开口：“我妹妹欠你多少钱？” 　　付雨不同于付霜，自小名声在外，李妈在她面前并不敢太嚣张，不过她自认占理，中气十足地回答了一个数字，并补充道：“除了你妹妹挪用的货款，其中另外一部分是我儿子借给你弟弟的，但那也是我们李家的钱，你知道的，你妹妹没工作，没有收入……” 　　付雨抬手阻止她继续说，直接问：“有银行账号吗？” 　　李妈知道这是要还钱了，大喜，赶紧翻出随身包拿出银行卡递给付雨，付雨没有接，只是看了一眼，记下号码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APP转账，不多时，李妈的手机就收到提示音，她是做生意的人，银行卡都开通了短信提示，看了下信息，数目比她说的还要多些，知道付雨应该是连利息也算了进去，终于满意地笑了。歹竹出好笋，老付家这个闺女还真是拿得出手，要能力有能力，要魄力有魄力，相貌也比自己狐狸精一样的儿媳妇看着顺眼，自己儿子要是娶的是付雨，她心里哪会那么不平衡…… 　　“把手机和银行卡收起来放包里吧。”付雨开口打断李妈的思绪。 　　“哎！”李妈高兴地照做了，心想这付家大闺女还挺体贴，不行中午就留她在家吃个饭吧。 　　看着李妈收好东西，付雨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她两个巴掌，力道之狠，让皮肤并不白皙的李妈，脸上都迅速浮起两个巴掌印，且火速地肿了起来，被打懵的李妈刚一张嘴，嘴角居然流下一行血水。 　　“嗷”的一声，李妈简直疯了一样嚎叫，并且立刻张着两手扑向付雨，付雨灵活地躲开，李妈扑了个空，头昏脑涨地吼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你们都是死人吗？看我被这死妮子打！” 　　李成文对大姨子的惧怕和敬仰绝对不亚于自己的老妈，和自己老婆被老妈打一样，都是又不赞成又不敢反抗的在旁边干着急。李爸作为县医院院长，却是有头有脸有威严的人，上前一步拦在老婆面前，怒目看向付雨：“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付雨冷笑一声：“是啊，李院长，你老婆怎么能动手打人？我妹妹现在身上还有伤呢。” 　　李爸自然明白自己老婆什么德行，可他们两口子强势惯了，自然不可能对一个小辈低头。 　　因为他们还没进门，李家又地处繁华闹市区，此刻周围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之前李妈打人也是在大街上众目睽睽的，他自然不能张口否认，于是清了清嗓子还是义正言辞地道：“成文妈毕竟是长辈，小辈做错了事，长辈多说几句，恨铁不成钢，偶尔动手也是有的，就是成文，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挨过多少打，也没见他要打回去。” 　　付雨继续冷笑“亲妈打儿子，大抵是不会把头发拽掉，头皮撕裂的，你老婆对我妹妹可真是够重视的，这得多恨铁不成钢啊？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李成文娶我妹妹，不是我们上赶着要嫁吧，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上门求娶，这才几年啊，就恨上了？” 　　“你少他娘的废话!”李妈被打的头目森森，此刻凶性发作，拨开丈夫拿手指点着付雨骂道“你那妹妹就是个耗子精，是个贼，把我家的钱偷回娘家，我打她怎么了？我打死她都活该！” 　　付雨面色一冷，抓住险些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向后一折，李妈杀猪般地尖叫，整个人都疼地蜷缩到地上，抱着手指哀叫不已。 　　李爸和李成文吓了一跳，顾不上付雨，赶紧去查看李妈的伤势。 　　付雨却只是在身上擦了擦手，淡淡道：“大家可看好了，我这是正当防卫，我再不动手，她手指都要戳瞎我眼睛了。”又对李家的两个男人道：“放心吧，没有断，应该也没有头皮被撕裂疼。” 　　李爸气急攻心，直起身欲抬起拳头，却在付雨清冷冷又带一丝嘲讽的眼神下停住了，李爸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多一丝理智：这死妮子十四岁的时候就能单挑四个少年，他五十多岁了，又一向养尊处优，从不跟人动手，现在跟她动手并不明智，因为很可能打不过。在他看来，男人打女人不可耻，打不过就丢人了，看她打自己老婆的势头，他可不认为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手软。 　　狠狠地看了眼自己懦弱的儿子，李爸藏起眼里的阴鸷，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扶着老妻欲进门，却又被付雨拦住了。 　　李爸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压住火隐忍道：“你还想怎样？” 　　“按照咱们的风俗，媳妇在婆家受了气，是要娘家大舅子出气的，付霜没有哥哥，只有我这么个姐姐，今天我这也算是师出有名了，婆婆打儿媳妇，打了白打，那大舅子报仇，也是理所应当，我也没下狠手，就是给妹妹出出气，我知道李院长您手眼通天，诸位乡亲们作证，我今天就扇了两巴掌，正当防卫扭开她戳我眼睛的手指，别的可没怎么滴，回头医院要是给下个伤情鉴定啥的我可不认！”付雨闲闲抱臂站在李家门口一夫当关。 　　李院长被道破心思，饶是城府颇深也忍不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李妈却似忽然被点醒，忽然坐下来撒泼：“哎呦，我头疼，我手指头疼，大家作证，我被打坏了啊，我这手残废了啊，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坐牢！”说到后来恶狠狠地盯着付雨，目光直欲吃人。 　　付雨还要开口，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推开，付霜冲过来一头撞向李妈，将李妈摁在地上扑打：“你个老虞婆，你害了我还不够，还想害我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先打脸，又掰手指头，打的李妈嗷嗷直叫。 　　李成文害怕大姨子，却不怕自己老婆，赶紧七手八脚把付霜拉开，被付霜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你给我滚！咱俩掰了，你们家人都去死！” 　　李成文被向来温柔顺从的媳妇抽了一巴掌，整个人都不好了，愣愣地再也说不出话，付霜却不再看他，苍白的脸上泛出潮红，尽管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勇敢地站在付雨身前，面对李爸大声道“你们少攀扯我姐，这老虞婆是我打的，要坐牢也是我去坐！” 　　付雨被这变故弄得哭笑不得，内心却又有些感动，她亲情缘薄，不提付家另外几个，即使是付霜，因为从小没在一起相处，性格又迥异，付雨更多的是把照顾她当做责任和义务，加上自己独狼一样的性格，付雨和付霜其实并没有多少传统意义上的姐妹之情。 　　即使上次为了付霜一挑四和人往死里打架，更多的也是由于义愤和心中的戾气导致，可她没想到，向来柔弱可怜到恨其不争的付霜，竟然会这么勇敢地站出来维护她，面对的还是她向来避之唯恐不及的公婆。 　　这让付雨向来坚持的某种坚冰一样的东西有了丝裂痕，不大，却难以忽略。 　　内心五味杂陈的付雨叹了口气，揽住付霜的肩膀拍了拍：“傻丫头，没事，别紧张。”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付雨早已不是当年一腔孤勇的小丫头，那时候她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现在可没有，怎么会把自己置于险地。敢打李妈，自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李家人最重要的是谁？不是李妈也不是李成文，而是李爸李院长，李家在本地算是“豪门”，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凭借的就是他，凭借他的地位。 　　李院长能力一般，也不是多么洁身自好的人，在这个位子上多年，总有不清不白的地方，付雨是通过特定手段拿到了实锤证据才赶回家乡的，如果妹妹的事情不能善了，李院长的事情抖出来，绝对够他喝一壶的，付雨赌他不会为着和儿媳妇娘家斗气，拿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冒险，尤其是在她已经还了钱的情况下——所以她才一照面就把钱还上，否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方很可能豁出去两败俱伤，但不是利益悠关的事情，就不值当去拼命了。 　　当然如果李家识趣，看在妹妹付霜和外甥女李甜甜的份上，她又不是警察，证据拿到的途径也不方便公开，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但李妈她是一定会打的，并且要和李妈打付霜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街坊的面打，不然付霜这个坎儿过不去，是不是会再去寻死不好说，患上心理疾病的风险却很大。作恶的人得不到惩罚，对受害者就是最大的伤害，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精神上，付雨必须把这一关帮她闯过去。 　　付雨没想到懦弱的妹妹最后会那么做，不过，效果很好，比预料中的还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管怎么样意义的打脸，都不如直接抽巴掌解气 第三十三章 　　结合身边发生的以及网上看到的，付雨发现重男轻女家庭下出来的女孩子, 基本分为两个极端, 一种是像她这样牙尖嘴利争强斗狠浑身带刺的，另一种就是像妹妹付霜这样温柔似水逆来顺受的。 　　付家姐弟三人的相貌都特别好，付雨是野丫头假小子刺儿头人设, 每天恨不得怼天怼地怼一切, 在小县城的学校还有永远全校第一的学神光环加持, 让人忽略了她的外表。 　　妹妹付霜却自小就是美女的代名词, 付霜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雪白皮肤桃花眼，浅浅梨涡瓜子脸, 还有付家人特有的修长窈窕身材，整个人神似年轻时的港星黎姿。付霜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校花, 围着她转的男生苍蝇一样赶都赶不完，还有社会上的小流氓也频频守在校门口骚扰。 　　自青春期开始, 付雨就不停地帮付霜赶苍蝇, 除了那场惨烈的一对四, 还打过很多场架, 到后来付雨更是为此发了狠去和一个以前当过兵的表舅学散打。 　　付雨比付霜大两岁, 高考以全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首都, 要离开家了，弟弟付耀华比付霜还小两岁，根本指望不上，就算能指望上, 付霜也绝对不敢让他为自己打架，他要是因此受伤，付爹付妈能活吃了她。因此，付霜的处境一下子堪忧起来。 　　付雨在离家上大学之前就付霜的事情和父母谈过，他们没当回事。付雨无奈，只能找到一个同村出来还没出五服的堂哥付伟，拜托他照顾付霜，堂哥和付雨同岁，但由于留了两级，所以和付霜同级，人长得高大壮实，性格憨厚，信誓旦旦会罩着小堂妹付霜。 　　付雨在高考结束后花了大半个暑假给付伟和付霜补课，补课之后开学的第一次考试，付伟的班级排名就前进的十多个名次，把大伯母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是当付伟因为付霜被调戏和人打架挂彩之后，大伯母笑不出来了。类似的事情发生几次，忍无可忍的大伯母堵在付家的门口骂，骂付爹付妈，也骂付霜，骂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男人害得自己儿子被人打。 　　付爹付妈惹不起彪悍的大堂嫂，扭头就把丢人现眼的小女儿打了一顿，跟大堂嫂一起骂她骚/货，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不要脸，不然怎么流氓不调戏别的女孩子就调戏她，以后让她爱死哪儿死哪儿别祸害别人，也别给家里人惹麻烦！ 　　付霜再也不敢找人求助，每次见到付伟都远远地躲开，连话都不敢说，付伟大概也是被爹妈要求过，几次之后也不再主动接触付霜。 　　付霜每天放学都有人截住不让她回家，她回家晚了也没人找，那些人有时仅仅是污言秽语，有的却会动手动脚吃豆腐，没人能理解付霜那时候求天告地无门的心情，所以，也没人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接受一个流氓混混的追求。 　　那个被大家尊称为“南哥”的流氓头头对她很好，付霜答应他之后，再没有别的小流氓骚扰她。但是“南哥”的马子是要陪他一起四处风光的，游戏厅，KTV，台球室，到处都是“老大”带着校花女朋友到处炫耀的身影，付霜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后来“南哥”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付霜又羞又怕又绝望，惶惶不可终日。 　　放寒假回家的付雨知道这件事后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提刀子找“南哥”拼命，就在这时，老天终于帮了她们一把，“南哥”在和人火拼的时候，将对方重伤致残，自己锒铛入狱。 　　这次付霜终于幸运了一回，由于“南哥”的余威犹在，别的小流氓出于义气也好，出于畏惧也好，没人再招惹付霜，她顺利读完高中。 　　但付霜成绩本就不算优异，关键时刻又落下太多，加上她的性格多思多虑，专注力不足，本省还是高考大省，录取分数奇高，付霜最后只考上了一所省内的三本。 　　付雨当年是整个地级市的理科状元，全省前三，学校和县里乃至市里都有奖金，上大学后年年拿国奖，还有兼职收入，因此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家里一分钱没出过。付霜如果读三本的话学费很高，家里出不起，付爹付妈也根本没想过要出，付雨知道家里情况，并没有勉强，她的建议是让付霜复读，复读和将来读大学的费用由付雨承担，付雨那时候兼职收入已经不错，三本的学费出不起，普通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努力一把还是能凑出来的。 　　没想到反对最激烈的竟然是付霜本人，她不想再读书了，因为听说复读班更乱，学校都不怎么管，她受够了被骚扰的日子。付爹付妈也不想付霜再复读，直言付雨如果有能力，不如把钱留着将来支援付耀华读书。 　　总之，付霜高中毕业就去化妆品专卖店打工了，她人漂亮性子柔，在穿衣打扮上颇有天分，这个工作挺适合她。 　　只是没想到后来付霜的经历简直就是一部县城低配版本的偶像剧，美貌无双的店员付霜被店老板的儿子看中疯狂追求，但是身为店老板的准婆婆打听到付霜和“南哥”的牵扯，一是怀疑付霜的人品，二是嫌弃付家的家境，并不满意付霜做媳妇，但是架不住儿子喜欢啊，一哭二闹三上吊，身为县医院院长的准公公还拿着皮带抽了一顿，也没能抽掉儿子的痴心。 　　付霜是无可无不可，李成文相貌平平，才能平平，工作也是靠家里解决的，性格倒是温厚，也可以说是温吞，这辈子第一次反抗父母就是因为付霜。 　　坦白说付雨是看不上李成文的，她觉得妹妹值得更好的，但付爹付妈很高兴，李成文妈妈经商多年，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县医院院长虽然拿到外面不算什么，但李爸手握实权，李家在当地也算是有权有势了。付爹只是个工厂的临时工，付妈是家庭妇女偶尔打零工，这样的家境原本是“高攀”不上李家的。 　　付爹付妈对李成文父母讨好的嘴脸让付雨脸黑了又黑，李成文在付家简直享受太子微服私访的待遇。 　　但过程种种付雨并不能干涉太多，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首都，还没有毕业，也尚且没有成为家里的经济支柱，话语权不强。总之付霜最后还是和李成文在一起了，付雨大三那年付霜18岁就办了婚礼，次年外甥女李甜甜就出生了，那时付雨大学本科尚未毕业梓。 　　后来付耀华同样考上省内三本，付霜结婚付家索要的20万彩礼让付爹付妈有底气风风光光送顺利儿子入学。 　　很多时候付雨都在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些，再坚持些，早早地挣更多钱，付霜是不是就不必留在小县城嫁给李成文，因此在某些方面来说，她自觉对付霜是有责任的。 　　时光不能倒流，即使付雨现在能替付霜还上许多个20万的彩礼，但付霜有夫有子，自己并不能强行干涉她的生活，直到这次出事付霜被打。 　　付雨带着付霜在县城最好的宾馆开了一间房，叫了些清淡的食物，待付霜彻底平静下来后一起慢慢吃了点东西。付霜虚弱的厉害，爆发那一次之后几乎没有力气维持站立，吃了东西又在床上躺了许久才恢复些精神。 　　“姐，这事真就算了？”付霜直到现在还有些发懵，嫁到李家这么多年，她何曾见过自己公婆吃亏，李爸阴，李妈狠，两人都是横行霸道的性格，也就是明白这一点，怕付雨对上他们吃亏，她才鼓起勇气冲出去的，她这辈子是毁了，付耀华也让人无比失望，却不能看着姐姐也被李家人毁掉，姐姐虽然读书多，人也厉害，却未必能绕开小县城这人情和关系的弯弯绕绕。 　　“不算了还能怎样？”她还想送老妖婆去坐牢呢，但是付霜年轻恢复的快，现在送去鉴定认定轻伤比较勉强，再者她还不确定付霜以后的打算，不能一下子闹得太僵。 　　李家自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们的，但付雨只轻声漏了些口风，李爸自己做贼心虚，脸上青红变幻一阵之后，就极力拦住发飙的老婆，放付家姐妹离去了，那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付雨现在首要考虑的是付霜的将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是不想和李成文过了，咱们离婚走人，彩礼我也还给她，你跟我去首都，小县城工作不好找，首都却到处有机会，不管是接着读书还是直接工作，都不是问题。要是你舍不得甜甜，咱们也可以争取。”就是可能会有点困难，小县城民风封闭，甜甜姓李，默认就是李家的人，李家要坚持不放，加上付霜没有稳定收入，无论法理还是人情，她们都是处于劣势的。 　　见付霜不说话，付雨叹了口气：“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李成文过下去，就别再和他父母一起住。”但比较麻烦的是付家，付雨皱起眉头，自己爹妈惯于欺软怕硬，付霜和公婆同住的时候他们不敢上门骚扰，小两口要独立出来，自己接下来的处理手段又势必会让付家三口不好过，让他们放过好拿捏的付霜，简直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脑子飞快地运转，付雨又向付霜提议：“或者你们一家三口都跟我去首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怕孟医生相思难耐，今天三更，下午三点和晚上六点分别还有一更 第三十四章 　　付霜二十多年来的人生，最远只去过省城, 还是陪婆婆去进货, 让她按照付雨的提议做出决定太难，付雨自然也明白这点，嘱咐她在酒店好好休息, 想吃什么就叫客房服务, 自己则出门办正事去了。 　　付家原来住在城乡结合部的自建房, 只有两间小平房, 付霜出嫁、付雨工作后付家手头宽裕了, 老两口便趁村里拆迁换了小产权的楼房，120平米的三房两厅, 一楼带小花园，老两口加上宝贝儿子付耀华, 住起来倒是宽敞。 　　可此刻家里似乎没有人，门口凌乱不堪, 浅青色的防盗门上被泼了红色油漆, 还有血淋淋的几个大字“欠债还钱！”付雨拿出钥匙开门, 发现大门已经换了锁, 她两年没回家了, 倒也不怎么稀奇。 　　转头欲离开, 外面迎来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年龄大些的那个，上下打量了付雨一番，叼着烟斜着眼问：“你谁啊？跟他们家什么关系？” 　　付雨淡定回答：“过路的, 看稀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听见后头“操”了一声，还吐了口痰。 　　“赵sir吗？我是付雨，我回老家来了，有事求你帮忙，我在大华定了个包间，等你下班要是有空过去，咱们边吃边聊，对了，如果嫂子有空，也一起过去吧，很久没见了。”付雨边走边打电话，联系高中同学赵新华。 　　赵新华是付雨高中时的同桌，算是为数不多之前关系不错，之后也一直保持联系的老同学，去年国庆节假期，赵新华和新婚妻子去首都度蜜月，付雨还专门请了假陪他们逛了一天，吃了烤鸭爬了长城，临走还买了礼品，也是付雨难得“会来事”一回了。 　　赵新华一个人赴宴，见了付雨后笑的有些腼腆，付雨拿出一套高档化妆品让他转交给他老婆，赵新华更是受了惊吓一般连连摆手“大雨，咱俩之间你还客气什么！我，不能，你这……”眼神乱飘，语无伦次，就是不敢直视付雨。 　　付雨啼笑皆非，忍不住过去拍了一下他脑袋：“你想什么呢？你觉得我在贿赂你？” 　　赵新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警校毕业后回县公安局任职，年轻有学历外加会来事，现在已经担任副科长，平时经常有人套近乎，也有人送礼，价值高的他绝对严词拒绝，若是些不值钱的土特产推辞不掉也就收了，最多再还些东西过去，可送礼的如果一下子换成从小到大的女神付雨，他心理上有点接受不了。 　　不仅接受不了，话不说清楚他连饭都吃不下去。赵新华清了清嗓子，正色对付雨道：“你家的事我大概知道，后来还详细打听了一下，但是你知道，在咱们这种地方其实很多事说不清楚，严格来说他们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高利贷，也没有真正动手伤人，我……” 　　付雨抬手阻止他再说下去，笑道：“我就说你误会我了，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就是他们真的放高利贷，也是这边主动去借的，没有赖着不还的道理。”顿了顿又道：“我就是想找人做个见证，这事晓萌已经答应我了，说都包在她身上，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赵新华闻言先是尴尬地一笑，过后却是大大松了口气，一拍大腿：“早说啊！”这才有心情吃菜喝酒。 　　付雨脸上绽开微笑，从小学五年级进城开始，他们做了近十年的同学，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只不过两人后来环境不同，话题变少，交情不如原来亲厚，直到去年赵新华带着妻子去首都，付雨和赵妻刘晓萌一见如故，两人的联系才又多了起来。 　　离开了学校的象牙塔，谁都不可能保持绝对的纯粹和单纯，当时不明白，但送二人离开时，赵新华一半欣慰，一半怅然的表情让付雨印象颇深，直到后来某天夜里忽然醒来，她才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大概、或许、可能，赵新华是曾经喜欢过她的，少年情怀，只是当时已惘然，她醒悟的也晚了些。 　　付雨是那种不愿意欠人钱更不愿意欠人情的人，她发觉这件事后寝食难安，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赵新华，更对不住他老婆刘晓萌，从此晓萌每次发朋友圈她必点赞，久而久之，她和刘晓萌的关系反而好过赵新华。 　　刘晓萌为人热情且精力充沛，朋友圈五花八门什么都发，付雨也是通过朋友圈了解到她哥哥的情况，这次回来之前就试着打电话请求她帮忙。 　　刘晓萌豪气干云，当场就应承了下来。刘家兄弟四人都是妹控，对这唯一的小妹近乎有求必应，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大事。 　　刘家四兄弟在本县是地头蛇般的存在，也不是什么街霸，只不过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小生意人，人多摊子铺的开，刘家本身也是本地大族，兄弟几个又团结，个个能力不弱，还都留在本县，因此在当地讨生活的人都会给他们几分面子，放贷的人既然在本县混，那刘家兄弟不可能不认识。 　　付雨便希望刘家哥哥们能给牵个线让她把账给还上，钱她一分不会少，可又担心对方见她人单势弱会出幺蛾子，有熟人在避免挨坑，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刘晓萌之前在朋友圈发过对某顶级护肤品牌的渴望，付雨点赞的时候有点印象，来之前便在商场的专柜买了一整套，熟人归熟人，用人家却不能白用，这套护肤品顶赵新华半年工资，礼不算薄了。 　　吃完饭后付雨和赵新华一起去他家将礼奉上，刘晓萌先是目瞪口呆，然后面泛潮红，最后却拧着眉毛表示不能收，付雨坚持：“你要当我是姐们儿就收下，不过要明确一点，我可不是贿赂赵新华，他一点儿都帮不上忙。”她只想解决眼下的事，并不想找麻烦。 　　刘晓萌颇有江湖儿女的豪爽，见付雨坚持并且真心实意，眉花眼笑地捧过礼物，再次拍着胸脯打包票，这是个五官灵动的大眼妹子，美中不足的是皮肤偏黑且略微粗糙，这套美白圣品她心仪已久，只是不敢败家去买，当成礼物收到却能让人心花怒放。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刘家四兄弟牵线，付雨和放贷人见面，连本带利还清贷款，当场签字画押，但是提了个请求：请他们不要告诉付家那三人贷款已还清，仍要三五不时去催下债，但是绝对不能再借新债给他们，如果借了，谁借谁还，不要再来找她，到时候该砍手砍脚的自己看着办。 　　本来付雨自己放这句话，是没有威慑力的，债还清了还能再借，利滚利下来又添新债，反正这家大姐有钱还，傻子才不借。 　　可人家有人作保，刘家兄弟的面子要给，这姑娘事情办的漂亮，钱一分不少，人也客客气气，又不是只有一只羊可以薅羊毛，他们犯不着去得罪地头蛇。 　　再说了，听说这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和家人关系并不好，以后人去首都了，真再添了新账，能不能顺利要回来还真不好说，他们在本地有势力，去了首都又算啥啊？哥几个都是有案底的人，为了要钱万一再被当地警方扣下来，差旅费可没人给报销。 　　这头解决了，付雨才给姑姑和表姐打电话：“叫他们回家吧，我把手头的钱凑了凑，刚够还利息的，暂时应该不会有人上门砍人了。” 　　付爹付妈带上付耀华，几人都面目憔悴神情慌张，显然是被放贷的人吓破了胆。 　　付妈拉着付雨不放：“雨啊！你还有没有钱，都给还上吧！那些人都是流氓，他们真敢杀人的，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付雨看了眼付耀华，发现他神色慌张，显然也是怕的，知道怕就好。 　　“不是我不想还，实在是没钱了，我凑的钱先还了李家，付霜都快被打死了你们不知道吗？”看着连块油皮都没蹭破的三人，付雨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火儿。 　　被大女儿瞪视着，付妈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李家的钱哪有那么当紧，这边才是要命啊！那些流氓杀人不眨眼的，李家家大业大的，哪敢干违法的事儿，付霜是他们自己人，打两下也打不坏。你说你怎么就把钱给他们了，你赶紧去要回来啊……” 　　忍无可忍，付雨甩掉付妈的手臂，付妈一个趔趄，被后面的付爹扶住，回头委屈地看了眼丈夫，撇撇嘴险些哭出来，付爹板起脸教训付雨：“反了你啊，你这是干什么？要打你妈吗？” 　　付雨丝毫没有被他冷脸吓到，嗤笑了声：“我哪敢啊，你们生我养我，我还得好好孝敬你们呢。” 　　话是不错，可被她这阴阳怪气地说出来，听起来完全不对味儿，付爹一时就想不出该怎么发作，付耀华从后面窜了上来：“咱妈说的对，你干嘛把钱全给李家，给我留点我就能翻本，现在怎么办？没有本钱咱们大家都饿死吗？我二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付雨一脚踹翻在地，付雨骑在他身上猛抽巴掌，一边打一边骂：“我以前只觉得你没本事，是个被宠坏的怂货，作奸犯科都没那能力，没想到你越大越出息了，居然学会赌博了？翻本，翻你娘的本儿！一家子被你拖累成这样，生块叉烧也比生你强吧！你还敢提你二姐，你二姐被你毁了婚姻还不够，你还想要她的命吗？我先打死你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六点还有一更，请让评论淹没我！ 　　虽然本文我写的很用心也很喜欢，但扑街已成定局，完结前不会V了，就当回馈我的老读者们吧。 　　爱你们，笔芯 第三十五章 　　付耀华虽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但他自幼娇生惯养, 爱好是宅在家里打游戏, 从不锻炼，因此他从小到大都打不过付雨，此刻付雨盛怒之下他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打的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付爹付妈也顾不上向女儿要钱了, 两人合力把付雨拉开, 付妈仔细查看儿子的伤势, 付爹则瞪着眼睛骂大女儿：“你是土匪吗？上来就打人！我供你吃喝供你读书, 是让你明理的，难道是让你忤逆父母的？” 　　奈何冷心冷肺的不孝女并不买账, 嗤笑一声：“爹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大清早灭亡了，现在人人平等, 子女也有人权的。” 　　付爹被气的说不出话，发现儿子并无大碍的付妈却醒过神来, 再次拉住付雨不放：“你不能就这么不管啊, 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你不能眼看着我们饿死吧！”形势比人强, 付妈原来也是会低姿态扮可怜的, 之前没做, 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付雨还是那个气死人的调调：“你们的宝贝儿子有手有脚，大学毕业，怎么能让爹妈饿死？” 　　付妈绷不住了，尖叫：“那你呢！我难道没有生你养你？你不该赡养我们吗？” 　　付雨叹了口气：“我这么多年给的钱超过抚养费了吧？付霜被卖了二十万, 她从出生到嫁人花的钱有十万吗？以前妈不是总念叨养儿才能防老，闺女是赔钱货，不如早早送人吗？现在您就当是把我们送人了呗。” 　　顿了顿，付雨又补充道：“当然，你们如果对之前的生活费不满意，可以去法院告我，到时候法院判每月三百我给三百，判五百我给五百，保证二老饿不死！” 　　付家二老目瞪口呆，却再也不敢出手拦人，大闺女每月五千元生活费是一直按时到账的，逢年过节还有补贴，如果惹急了她真闹到法院，是不是会判三五百他们不知道，但肯定是没有五千的，本地经济并不发达，公务员工资也到不了五千。 　　付雨撂完狠话便不再多做停留，有姑姑和表姐在，他们暂时饿不死，但也仅仅是饿不死了。由于过于帮扶舅舅，表姐夫去年差点和表姐闹离婚，姑父说如果表姐离了婚，他和姑姑也到头了。自那之后姑姑和表姐这俩扶弟魔收敛了很多，而且他们现在经济条件也有限，不具备大包大揽的能力，最多再打电话骂她几次“白眼狼”、“不孝女”。不痛不痒，付雨从小被骂到大，早习惯了。 　　事情基本解决，付雨打算今晚和付霜落实好就启程回首都，她时间宝贵堪比黄金，花了两三天解决的这些破事儿，不管是席嘉木还是罗永信，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估计听了能笑掉大牙，还有孟辰光，想到孟辰光，付雨心头猛跳了一下，一种心悸的感觉。 　　夏虫不可以语冰，他应该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母和家人吧？如果他知道她来自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家庭，看到她当街和泼妇互殴对骂，再看到她和父母呛声对峙，不知道会怎样看她？ 　　付雨替那一家三口关上门，心不在焉地往外走，迎面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嗬”的一声，她连忙站直，借着旁边窗户透过的灯光看着眼前的来人，她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辰光？！ 　　他怎么会来这里？ 　　十八线小县城小产权房门外昏暗的街道，碰见儒雅贵气的孟医生，简直就像在家门口兰州拉面店偶遇特朗普一样，都是极度不协调的存在，付雨惊讶地都忘了说话。 　　可是孟医生并没有她这么吃惊，并且看起来心情不怎么美丽，他抿住嘴角，用下巴示意付家的屋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坐什么坐？那个家她自己都没地方坐，刚刚摆平那仨人，让他们看到孟辰光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他们又不是真傻，孟辰光这样子这姿态拜访她家，在他们眼里和人民币估计可以划等号了。 　　想到这里，付雨急急忙忙扯住他往外走：“我不住这里，跟里面那几个人短期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走，我带你见见我妹妹。” 　　刚刚扯的时候还有些吃力，最后一句说完，男人明显配合多了，顺着她的力道来到街上。感觉不会被屋里的人看到了，付雨才想起来追问：“对了，你怎么过来的？怎么找到我家的？” 　　“你来医院办工卡的时候有交过身份证复印件。”孟辰光很淡定，完全不认为自己公器私用有什么不对。 　　付雨悟了，现在自己身份证上的地址虽然在首都，但身份证是16岁办的，那时还在家乡读高中，号码终身不变，从身份证号码上能具体分析出她家所在地址，至少能追踪到派出所片区，她在家乡算是名人，后面的事情也就不难办了。 　　看付雨的表情孟辰光就知道她明白了，女朋友智商高就这点好，能少说好多废话。 　　付雨难得有些赧然“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万一我家搬家你不是要扑空吗？”也是恰巧她家拆后还在原址买了房子。 　　孟辰光笑笑没说话，付雨临走前只和他打了个电话，称家里有急事要处理，匆匆忙忙挂掉一副怕他追问的样子，他何必自寻无趣，再说一个小县城能有多大，有心的话总能找到，付雨这样的女孩在哪里都不会泯然众人，果然，他刚一打听，就听到了她许多英勇事迹…… 　　付雨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上表情越发不自然，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趋势。 　　没想到孟辰光先板起脸来发难“付雨，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付雨一脸懵逼，表现出来就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愣。 　　“我很easy吗？你有空了就过来逗逗，没功夫就置之不理，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亲了摸了抱了扭头人就不见了，付雨，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啊？” 　　付雨继续懵逼中，她是觉得孟辰光脾气挺好的，起码不像自己这样一言不合就揍人，不对，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脾气，和席嘉木那次，还有电影院那次，他都是上来就开撕的，貌似两次都是因为自己…… 　　付雨的心和目光都软了下来，恼羞成怒只剩下了羞，什么想亲就亲想抱就抱，说的她多那啥似的…… 　　不过解释还是很有必要的，付雨是发现问题立刻就要解决的性子，立刻摇头解释“我没有，之前公司的事我真的是脱不开身，这次是紧急情况，我是很严肃地对待我们的关系的。” 　　“有多严肃？过家门而不入？” 　　付雨张了张嘴，付家的情形她说不出口，只能表示“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也不太方便，”灵机一动反将一军“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哪能上来就直奔主题，再说我也没见过你家人啊？” 　　孟辰光貌似严肃地点点头“我以为先见女方家长是礼貌，不过既然你比较急，那回首都我就先安排一下吧。” 　　她去! 　　什么叫她比较急？这是给她下套的是吧？ 　　付雨很少在面对同一个人的时候吃瘪那么多回的，是男朋友也不能忍啊！正要想办法找回场子，忽然被拥进怀里，那让她心心念念无比迷恋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沉浸其中，付雨叹了口气，吃瘪就吃瘪吧，谁让自己色迷心窍呢？ 　　“大姨！”刚走进酒店大堂，付雨就听见一个清脆的童声，接着一个粉色的身影炮弹一样向她冲了过来，付雨赶紧接住她举了起来，小姑娘虽然快五岁了，但是长得苗条，付雨抱起来毫不费力。 　　抬眼看到付霜躲闪的眼神和李成文谄媚的笑脸，付雨明白自己带不走妹妹了。 　　“大姨，这位叔叔是谁？”甜甜咬着手指头看向孟辰光，姥姥家所有人都怕大姨，只有她不怕，因为大姨从来不凶她，买给她的玩具小朋友们都没有，大家都抢着玩。 　　付雨看向孟辰光，发现他眼睛都直了，傻傻盯着甜甜看，甜甜也不怕生，或许是这位叔叔实在太好看不像坏人，让她忘了怕生，这一大一小两人对眼般互相看着，那架势付雨都怀疑他们是上辈子失散的小情侣。 　　直到付霜和李成文走到面前，孟辰光才晃过神来，面对他们二人的时候又恢复那种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形象，多扫了一眼付霜，然后便在付雨和甜甜之间又打量了几回。 　　付雨知道他为什么失态，或许是李家的基因太失败，甜甜和李家三口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长相三分像付霜，却有七分像付雨，加上付雨是姐姐，如果不认识她们姐妹的人，十个倒有八个怀疑甜甜是付雨的亲闺女，只是付雨看起来也太年轻，还有人干脆认为她们是姐妹三个，甜甜是付爹付妈的老来女。 　　付雨心头一动，忍不住对孟辰光开玩笑：“这可怎么办？偷偷生的闺女被你发现了。” 　　没想到孟辰光早已经恢复正常，深深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茬，只是唇边隐约的笑意让付雨觉得自己好像没从这玩笑里占什么便宜，果然，趁李成文和付霜抱回甜甜没注意到他们的当口，孟辰光偷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付雨的脸瞬间爆红，心道女人还是不要和男人拼脸皮了，就算是号称“直男”的她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付雨正式向孟辰光介绍了自己妹妹和妹夫，孟辰光在付霜和李成文面前非常彬彬有礼, 居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还变出了几提礼物, 李成文自幼家境富裕，是见过世面的，认出礼物的价值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对大姨子本就又惧又怕, 此刻面对这么个和大姨子明显关系匪浅且俊美如谪仙的男人, 简直就是崇拜了——这是真的勇士啊！ 　　且不提李成文的心理活动, 付雨感觉孟辰光这次过来找她, 整个人感觉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以前的他虽然对她谈不上冷淡, 但也没有过分热情，整个儿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克制, 就算偶尔笑意里带出三分风流，却不带侵略感, 和“下/流”更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刚刚孟辰光在她耳边说的是：“不用偷偷生, 要生咱们光明正大地生, 嗯？”最后那个嗯字, 用鼻腔发出, 低沉的男中音尾部还带着颤音, 直冲她的耳膜，纯男性的嗓音配上他独特的气息，外加无比浓烈的雄性荷尔蒙，付雨当场耳朵和脸就烧了起来, 险些腿软，幸好甜甜已经被父母接手，不然她都担心会摔到她。 　　也不是说孟辰光这话多么下流，情侣之间什么恶心肉麻的话说不出来啊，可付雨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满满的“攻”意，隐隐觉得从他这次不请自来开始，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某种变化。 　　只是她现在还顾不上细细体会，因为接下来要先解决付霜的事，几人来到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坐下。 　　付霜很纠结，她对李爸李妈又厌恶又害怕，对李成文也没有太多不舍，可她不能不管甜甜。尽管是唯一的是孙女，可由于本地浓厚的重男轻女风气，李家二老和甜甜感情一般，心心念念都是让付霜再生个孙子，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导致他们还有些迁怒甜甜。 　　付霜相信如果自己和李成文离婚，李家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李成文再娶生孙子，到时候甜甜就要在后妈手下讨生活，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亲爹懦弱，爷奶无视，她无法想象那时候甜甜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生甜甜的时候付霜才19岁，虽然这孩子来的猝不及防，但却是她一手带大，付霜本身又是柔软的人，一腔母爱尽付其身，甜甜也对她分外依赖，付霜从小到大得到的爱太少，可以说比付雨还不如，她做不出决然的事。 　　要是带甜甜走，先不说李家同不同意，她自己尚且全无着落，拿什么来养孩子？二十好几还结了婚，她不能也不愿意带着孩子去啃仅仅大她两岁的姐姐。 　　这些心思付霜没有尽数讲给付雨听，不过她摇摆的态度付雨是明白的，付雨自己虽然看不上李成文，但不能确定付霜和他感情如何，加上付雨自己身处恋爱中，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拆散恩爱夫妻的事，因此付霜的事让她分外为难。 　　罢了罢了，既然付霜放不下，免不了她还要再会会李家二老，敲打一番，起码不能让他们刻意找付霜麻烦。 　　没想到一直默默听着的孟辰光忽然对李成文开口：“你在县人民医院工作？那有没有想过工作调动，或者去你们省城甚至去首都进修？” 　　四个人四双眼睛齐齐盯着他，尤其是其中三双还分外相似，饶是镇定如孟辰光都忍不住摸摸鼻子：“如果是在医疗系统的话，我大概能帮上点儿忙。”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孟辰光没说，付雨也不好细问，但很快李成文的调令就下来了，借调去省大附属医院工作，和原来在县人民医院工种一样，但上任之前要在省大附属医学院进修两年，拿到学位才能上岗，当然，进修的费用自理。 　　省大附属医院是整个C省最好的医院，李成文毕业时作为医疗系统的二代，李爸上蹿下跳都没能把儿子弄进去，李成文做事认真，技术是有的，毕业成绩也不错，可惜学历和背景都不够硬，在和人竞争的时候就落了下风。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调过去，虽然只是借调，虽然拿到学位才能上岗，但毕竟是个前途光明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父母会不希望孩子上进，李爸李妈自然不会阻止。 　　但身为县医院负责人的的李院长事先都没听到半点风声，这让他满心疑惑的同时又内心惴惴，因为儿子说了，这事是大姨子和她男朋友操作的。 　　付雨那个女蛮子居然有了男朋友，男朋友能量还这么大，他不由又想起老婆挨打那天付雨说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说不怕是假的，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想做的就是平平稳稳退休，最怕的是有点什么事晚节不保，他做人做事都不算太过分，如果没有人刻意和他过不去，这点原本是不难办到的，可是怕就怕有心人。 　　既然李爸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可言说，而且儿子工作调动还是他们求而不得的好事，所以当付霜提出要带着女儿和李成文一起去省城租房住的时候，他就出手拦住了欲阻挠的老妻，还厚厚给了小两口一笔安家费暨学业赞助费，以便他们应对省城高出一截的消费。 　　李妈当然是不服气的，她也清楚自己在付雨那里挨的打大概是找补不回来了，可是跑了付雨还有付霜啊，这是她儿媳妇，她什么时候报复不行？等付雨回首都了，她再慢慢收拾这小狐狸精！ 　　可没想到这点念想也落空了，丈夫严厉警告她不许再惹事，尤其不能再欺负儿媳妇，妻贤夫祸少，除非她想自己丈夫出事，否则该忍的就得忍。 　　就连付霜那小蹄子，也好像一夜之间长出了脊梁，冷冷淡淡连话也不跟她说一句，儿子李成文还是那副老婆奴的鬼样子，前前后后地围着媳妇转，看着能气死人。 　　当然气归气，李妈也不是真傻，丈夫一向比她聪明能干，他说不能那就是真不能惹付霜了，至于原因，肯定还是在付雨身上，儿子工作说调就调，那可是省城，她再泼也是个当娘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好的，这么一看娶付霜也不是全无好处，她的心气也稍微平和了点儿。 　　接下来她还有事要做呢，她可得看好付家另外三个，不能让他们再追到省城给儿子找麻烦，好容易得来的机会要让他们给搅黄了，她得让他们死都没处死！ 　　如此倒算一箭双雕，在李妈的阻挠下，付家二老连付霜在省城的住处都找不到，电话也换了，他们再也找不到人，倒是避免了付霜再左右为难。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送走付霜一家三口，付雨莫名看着孟辰光，不等他发问便开口：“你不是海归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关系网，关键是，他怎么懂这些？ 　　孟辰光坐下来，招呼服务员给两人都重新换了饮品，慢慢讲给她听“我出国的时候已经十五岁，该明白的事早明白了。我联系的是小时候认识的一个长辈，我还在国内读书时他照顾我良多，现在你们省这边工作，县官不如现管，这边的事找他比较合适。另外，我家的事有点复杂，先简单给你说一下，具体咱们有空再细聊。” 　　听完孟辰光的“简单”介绍，付雨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曾经想过也几乎确定孟辰光的出身不错，可她没想到会“不错”的这么离谱。 　　她在跟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啊！原谅祖上八辈贫农这辈子也一直生活在小老百姓中间的付雨，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和某种标签的人产生交集。 　　孟辰光的祖父早年赴日本学医，回国后一直在医疗系统工作，曾做到该系统最高职位。他奶奶更牛，系担任过□□身边“御医”的某中医国手唯一传人——三、四代领导见她都恭恭敬敬叫声“姨”的存在。 　　这些还没完，更让付雨无法接受的是，她曾经逛过的天悦商场，吃过饭的天悦酒店，包括叶梦茹费尽心机签的天悦娱乐，整个庞大的天悦集团，都是他家的。 　　他家的，他家的……！！ 　　确切地说是他母亲那边的，孟母系某陈姓大佬独女，大佬去世后继承所有遗产，天悦集团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余包括多座四合院在内的一百多间（穷鬼付雨再次咋舌）核心老城区平房，都被孟辰光外公在临去世前捐给了国家，各类古董收藏则捐给了博物馆，称幼女陈天悦年少福薄，不应富贵太过，只把以她名字命名的公司股权尽数留给了她。 　　不幸的是陈天悦福泽果然不厚，儿子孟辰光十二岁那年她遭遇车祸身亡，酒驾的肇事司机也当场死亡，让悲痛万分的孟家人连报仇泄愤都找不到去处。 　　听到这里，付雨忽然明白那天他为什么对席嘉木酒驾那样愤怒，忍不住带几分怜意看向孟辰光，被他敏锐地捕捉到，顺势凑过来亲了她一口，吓的付雨赶紧四处张望，这里是她的家乡，保不齐就有认识她的人在周围，公众场合亲亲我我啥的，实在不符合她的人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赖赖的浅水□□和大家的鼓励！ 第三十七章 　　孟父在陈天悦去世三年后另娶，继母苏茜和孟父曾是青梅竹马的童年玩伴。只不过苏父因为贪污罪名入狱, 苏茜和弟弟苏浚跟着母亲那边的亲属出国去了马来西亚, 苏茜亲戚家里做燕窝养殖，在一次孟父去马兰西亚分公司考察时，和前来推销燕窝的苏茜重逢, 并认出了彼此。 　　彼时苏父苏母早已去世, 苏茜在当地结婚又丧偶, 独自带着一对龙凤胎儿女讨生活, 日子过得不易, 异国他乡偶遇同样丧偶的竹马哥哥，两人互诉衷肠, 竟然又生出情意。 　　苏茜是个有魄力的女人，孟父为期不到十天的考察结束, 她便也结束了在马来西亚的一切，带上尚未成家的弟弟苏浚, 带上一双儿女, 义无反顾地跟着孟父回到国内。 　　事实证明她的决策是正确的。 　　孟父出身医学世家, 但学医上却没什么天分, 他的特长在于经营。妻子去世是意外, 并没有留下遗嘱, 按照法律规定的继承顺序，一半归丈夫，一半归儿子，儿子尚未成年, 因此孟父大权独握，十几年来，他将天悦集团扩展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总价值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异国流亡的孤女苏茜，也摇身一变成了天悦的董事长夫人，不说一双儿女，连分管天悦娱乐公司的弟弟苏浚，在首都也是叫得出名儿的人物。 　　然后问题来了，苏茜和孟父重逢的时候已经年过四十，丧偶后独自带着儿女在外颠沛流，日子过得绝对算不上好，虽然天生丽质，跟孟父在一起后也花了大价钱保养，让她比同龄人显得年轻的多，可其实身体并不算太好，和孟父做过无数次试管婴儿都没能成功，也就是说，苏茜和孟父没有血缘上的牵绊，尽管她将儿子女儿都改了姓孟，儿子名孟伟光，女儿名孟流光，连取名都延续了孟家长子的格式，其内心渴望可见一斑——她多想这一双儿女都是自己和心爱的男人生的啊！ 　　可假的就是假的，不说天悦本来就有孟辰光的一半，就是孟父那一半，还是从孟辰光亲妈那里继承来的，再说孟家二老尚且健在，还有个难缠的小姑子孟薰，这几人向来对苏家人都不假辞色，却把孟辰光当祖宗供着。就算是孟辰光出国多年不归，承欢膝下的都是龙凤胎也一样，孟家二老对苏家人是客气生疏，孟薰则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们。 　　孟薰终身未婚未育，一心扑在事业上，在某央企任职，职位高的吓人，孟父作为大哥在她面前一样要客客气气，可惜这样的小姑子苏茜费尽心机都无法讨好。 　　因为孟辰光的母亲陈天悦对她有活命之恩。 　　陈天悦作为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资本家大小姐，出手无比大方，和小姑子在年轻的时候关系就很好，经常结伴玩耍。出事那天陈天悦开着新买的汽车载着小姑子去郊区泡温泉，结果被对面车道的醉酒司机逆行撞上，最后关头不知道是陈天悦手滑还是下意识的反应，原本应该直接撞上的副驾驶位被错开，作为司机的陈天悦临时打了方向盘，结果自己迎头撞上。 　　那场车祸三个当事人只活了孟薰一个，虽然在医院躺了几个月，但毕竟保住了性命，也没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只是那之后，原本刚刚研究生毕业性格还有些跳脱的孟薰，活似换了个人，生活上除了侄子孟辰光，看谁都淡淡的；工作上则变得沉稳又干练，主动要求离开首都，下基层、进工厂、援西部，一路走来，比任何一个同龄的男人都更能吃苦。她出身、学历、能力样样不差，也因此她比任何同龄人升的都快。 　　也是姑姑孟薰，在大哥另娶之后拍板让孟辰光去美帝读书，并拜托她众多出国留学的同学、校友予以照顾，其中包括她后来成为哈佛终身教授的前男友。 　　听到这里，付雨：…… 　　大佬们的世界她这种小人物无法理解。 　　说来孟辰光的姑姑和付雨还是校友，不过孟薰是生化系，比她高了差不多二十届。 　　打住，她现在应该想的不是这些吧？付雨有些恍惚，现实太刺激，让她这样的女壮士都忍不住想逃避一下。 　　原本她以为自己拿的剧本是种田斗极品，努力脱贫发家致富——这点基本完成了，她还超额完成任务，加了职场奋斗戏码，接下来应该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这个正在努力中）走上人生巅峰，然后就功成身退了。 　　怎么闹了半天才发现，这些竟然都不是主流，接下来还要掺和诸如“豪门争产”、“勇斗继母婆婆”、“取悦幕后大佬”等等诸如此类，她连看小说都会主动跳过的狗血剧情！ 　　谁能告诉她，为了避免麻烦，现在换个男人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付雨的心情相当不美丽，是真的，不是口嫌体正直的矫情。在情商方面付雨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最怕的就是和人、尤其是和心思复杂的人打交道。 　　所以她大学专业选了计算机，职业选了编代码，一路奋斗，做到CEO，都要找个长袖善舞的杨钊来帮她应酬场面上的事。一直以来她人生最大的问题就是穷，现在她靠自己努力变得有钱有事业，本身又不是奢侈重物欲的人，吃饱了撑的才会劳心劳力参与豪门内斗。 　　看着她此生唯一的一件“奢侈品”，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居然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这让她忍不住悲从中来。 　　孟辰光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介绍下家里的情况，怕以后你知道了会认为我故意瞒你，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回国后经常去祖父母那里，和父亲见面次数很有限，他的新家庭我都没去过，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根本不想掺和进去，人生苦短，那些不值得。”想了想又解释：“虽然不掺和，你也不要担心钱，我成年后父亲就把股份划归我名下了，经营权在他那里，分红和收益都归我，我不缺钱的，我自己收入也不错。” 　　这时候认真辩解的孟辰光看起来竟然有些蠢萌，付雨越发伤悲，她巴不得这男人缺钱啊，她现在有钱，要是能包养他该有多好！ 　　而且这是钱的问题吗？他继母的弟弟都能在娱乐圈呼风唤雨，苏茜母子又怎么会缺钱，人都是得陇望蜀的，他是不争，怕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付雨忽然觉得自己的家庭也不算糟糕了，付家人虽然蠢的蠢，弱的弱，可她都能自己搞定啊！金钱加拳头，在付家就能无往不利了。 　　再看孟家，不好意思，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阶层限制了她的战斗力……好想说声莎呦娜啦，姐不玩了! 　　结果眼神刚刚碰触到孟辰光，就被他一把抓住手扯的站起来，勾起嘴角笑笑“你想都不要想!” 　　付雨奇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反正没想好事。”和他想的不一样就都不是好事。 　　“你要去干嘛？”付雨被拉着手，只能跟他走。 　　“开房!” 　　孟医生好本事，蠢萌变鬼畜也只在一瞬间。 　　好在变身并不彻底，孟医生的开房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时间已晚，孟辰光另外开了一间房，二人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同一班飞机赶回首都。 　　其实家乡有几处文化遗迹的景点，孟辰光难得过来，付雨原本想带他逛一天再走，结果杨钊和罗永信的夺命连环call不停响起，孟辰光也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二人只得作罢。 　　坐在飞机头等舱相邻的两个位子上，孟辰光一点都不遗憾：“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付雨：…… 　　并不是很愿意的呢！ 　　察觉到她的不情愿，孟辰光也不多说什么，仿佛并不介意她从昨晚到现在的态度改变，反而亲密地凑近付雨咬耳朵：“你还买房子吗，需不需要帮忙？或者，直接住我那里？” 　　付雨这趟回家里里外外没少花钱，保守估计她都得搭上一间卧室了，还是首都繁华地段高档楼盘的。所以有时候也不能瞧不起蠢人，扯后腿的猪队友破坏力也是很惊人的。 　　有时候身为无神论者，付雨都免不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穷命，每次当她觉得经过奋斗生活要有些起色的时候，就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可是偏偏那些猪队友都是她的血亲，她想六亲不认，可整个社会的规则都不允许她那么做，即使在她自己，内心深处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还有没想到的是弟弟付耀华居然染上赌瘾，赌瘾不是那么好戒的，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和他缠斗，只能先揍一顿再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利害关系她已经和父母说清，就看他们是不是还会纵容自己儿子继续烂下去了，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那她也没办法了，她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永远为别人的人生买单，即使那人是她父母亲弟也一样。 　　房子她还是要买的，如果钱真的不喜欢在她这里久待，那她就花掉它们！ 　　作者有话要说：　　6点继续更新，感谢本草的地雷。 第三十八章 　　只是孟辰光这里很是有些麻烦，付雨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单方面接受过别人的照顾和帮助, 她命太差, 上天从来也不给她不劳而获的机会，因此尽管拥有的不多，可她在和人的往来中都会维持得失平衡。 　　找堂哥付伟照顾付霜, 她先花了一个暑假帮他补课； 　　辛琪父母给的家教费高于市场价, 她就经常自动延长补课时间, 并尽心尽力去教, 让他们感到物有所值, 连后来合租房子她自觉占了房价的便宜，她都经常用包揽水电费并帮辛琪买早饭之类的把差价弥补回去； 　　席嘉木赏识她, 给她机会赚钱打工，她就毕业后一直跟着他混, 再多诱惑也不离不弃，直到他先离开； 　　罗永信用条件优厚的对赌协议来挽留她, 她再不喜此人, 也鞠躬尽瘁尽己所能, 不到一年完成了三年的任务, 以更丰厚的利润回报他； 　　在和其他人的来往中, 包括叶梦茹、丽晶、大萍、程飞、赵新华、刘晓萌……付雨都不会单方面索取, 而是尽量让对方能在她这里能获得等价或超值的回报。 　　穷人有穷人的自尊，强者有强者的骄傲。 　　她是一个穷人，但自认也是个强者，她有上天赐予的天赋和能力, 她为这个世界的输出是正值，这是她的信念，也或许是教条。 　　唯独在孟辰光这里例了外，除了初次见面她莽撞的出手相助，她不曾给与他什么，她一直在获得。 　　他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抚慰她的负面情绪，她忙起来几个月不见人影，闲下来一转身，他依然在那里。 　　他逗她开心，为她和席嘉木挥拳相向，为她做饭煮咖啡，为他千里迢迢赶到她老家，不计较她的别扭和隐瞒，一出手就帮她解决最棘手也是最介意的付霜的问题。 　　付雨绝对不认为孟辰光是喜欢拉关系求人办事的人，尤其是父祖辈的熟人，可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就真的做了，仅仅是为了她担心自己的妹妹。 　　付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本能就下意识地想逃离这种压力，表现出来就是她想逃离这压力的源泉，也就是孟辰光本人。 　　强忍住因为孟辰光鼻息所带来的灼热感，付雨微微侧过脸躲开了些，伸手摸了摸后颈，有些气弱地开口：“那个，我请了好几天假，回去肯定要忙一阵，暂时还是住公司旁边的酒店方便。” 　　孟辰光看着第一次不敢直视他的某人，坐了回去，不再多说什么。 　　下了飞机一开机，两人都被各自的电话轰炸，大家眼中所谓的成功人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甚至没能好好告别，便各自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 　　信嘉在H医院的业务已经接近尾声，收尾工作两个徒弟完全能够胜任。 　　当时将医院安全系统升级业务交给信嘉的副院长，一多半是看在孟辰光的面子，可他碰到的是付雨，一个习惯性给人惊喜，给人的付出带来超值回报的“强者”。 　　作为信嘉的首单信息安全业务，付雨为了打响第一炮，把这个“超值”前面还给加了个“更”字。 　　用副院长自己的话说，就像他本来把一辆有故障的帕萨特开进大众4S店，只想修理一下，也只付了修车的价钱，没想到店家直接还回来一辆奥迪A8顶配版，还是全新的，并且告诉他不用补差价。 　　这怎么能不让人又惊又喜，副院长同志本来以为自己是卖了孟辰光一个人情，没想到最后欠下人情的是自己，他因为引用高新技术让医院系统升级的事得到了上级表彰，还在业内巡回演讲介绍经验。 　　可是当副院长同志美滋滋地感谢孟辰光时，却发现对方只是礼貌性地保持微笑，并没有多少喜悦挂在脸上。 　　不愧是大家后代啊！能力强，眼光好，关键还特别绷得住，副院长一边暗叹赞赏，一边去准备演讲材料了。 　　当然，付雨的奥迪A8并没有白送，不久之后，信嘉的信息安全部呼啦啦接到了一堆医疗系统的订单，全国各地都有，起码两年之内都不用愁市场了，付雨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严格把关招人才，不遗余力教徒弟，学贯中西谋创新。 　　H医院的业务告一段落，身为总裁，付雨自然不能再事必躬亲，从0到1已经完成，剩下1+的业务拓展，自然有相关的工作人员负责，可是信嘉本部却积累了大量的工作，付雨依然忙到飞起。 　　副手杨钊也一样，不过他的收入跟在罗氏相比已经翻了一番，因此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他正处于男人最好的年龄，公司里挥斥方遒的时候，就像一个移动的荷尔蒙发射器，不管是大姑娘还是老阿姨，都会忍不住瞟上几眼，就像他面前这位星星眼看着他的姑娘一样，姑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像是那男人的助手，男人和杨钊在谈事情，姑娘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钊看，以至于付雨进了会议室，杨钊和那男人都站起来，姑娘还是没反应过来，自顾自眼睛围着杨钊转。 　　原来是信嘉之前合作法务的律所合约到期，因为信嘉业务拓展，需要和一个业务范围更全面的大律所合作，对方很重视，这男人便是意向律所最大的合伙人，带着他的助手，也是他的女儿，亲自上门拜访。 　　这类事情都是杨钊的业务范围，因此付雨礼节性地和对方打完招呼便离开了，对方十分殷勤，她不卑不亢，话说的滴水不漏。经历过那么多阵仗，这点面子活儿对付雨来说已经不算难事。 　　然而等出了办公室，付雨立刻给杨钊发短信：“这家不行，换一家。” 　　这是付雨第一次插手干涉这种非运营非技术性的事务，虽然不明原因，杨钊还是立刻服从命令，将二人客客气气送走之后，他立刻过来找付雨。 　　付雨已经坐在电脑前忙碌了，拨冗看了抱臂靠坐在大班桌前的杨钊，眼神示意他稍等。 　　杨钊也不急，反正有养眼的美女可以看。 　　这女人头发又长了些，虽然仍然称不上有多么妩媚，却不再如初见时那样生铁般硬邦邦的，说实话虽然长得很美，但杨钊觉得以一个普通男性的眼光来看，付雨不是很受男人欢迎的那种女孩。 　　最受欢迎的女孩不见得很美，也不见得很媚，关键是温柔，性格好，这世道男人都太累了，谁也不耐烦天天伺候个姑奶奶或者母老虎，美女哪儿看不到？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实在不行还有岛国动作片呢，可要娶回家相处的人，又不是充气娃娃，相貌美不美的没什么关系，让男人觉得相处起来舒服最重要。 　　甚至这女人家庭好不好，事业上是不是上进，都也排在后面，一个好男人，养家糊口是责任也是义务，哪能靠老婆呢？ 　　因此杨钊自己的女友都是小家碧玉型，温柔、听话、体贴，事事以他为先，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最后也会娶这样的女孩为妻。 　　杨钊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事业成功人比较强势的女性也见过不少，可他是第一次碰见付雨这样的。 　　起初觉得没什么特别，不过是格外年轻一些，漂亮一些，甚至更聪明一些，可随着越来越多的相处，他觉得，付雨这人大概还真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她可以大老远坐车进城去等男友下班，也可以一加班好几天连电话都不见她打一个；可以请假出去几天，一脸柔情蜜意春风满面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和情郎出游了；还可以见一面就否定了对他发花痴的小姑娘，让她和她的律所立刻滚蛋，也让他——想入非非。 　　杨钊肯定付雨是第一次接触顺德律所的人，也可以肯定这个律所没有得罪信嘉的任何人，包括付雨在内。 　　除了那姑娘对他流口水发花痴太明显，他想不出来付雨有什么理由否定他们。 　　终于忙完手头的活儿，抬头看杨钊的眼神似乎颇有深意，付雨眨了眨眼，抬手示意他有话只管讲。 　　杨钊笑了笑，开口的却是不相关的事：“你和你的医生男友，还好吗？” 　　付雨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除了大萍她们几个曾经“裸诚相见”过的姐妹，她不是很喜欢对不太熟悉的人讲自己的私事，何况这人还是个年轻男人，更何况还是工作时间。 　　不过她对杨钊的印象不错，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个人品质，因此还是点点头回答他：“还不错，你有什么事吗？” 　　信嘉现在业务繁忙，副总也是日理万机的，在她办公室闲着站了这么久，总不会只为关心她感情生活吧？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杨钊微微有些疑惑，他忽略掉心里那点失望，正色问付雨：“为什么拒绝顺德？在备选的几家律所，他们实力算不错的，也有为科技公司服务的经验。” 　　付雨想了想，站起来略有些歉意地看向杨钊：“对不起，我刚刚是有些感情用事了，我只是纯粹不喜欢那个女孩。” 　　杨钊的心提了起来，扑通扑通猛跳了几声，他眼神温柔，连声音都轻柔了起来，盯着付雨的眼睛慢慢问：“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送上，谢谢菲菲的地雷。 　　如无意外，明天继续三更，作者菌也是拼了，扑街也要扑的姿态好看些，总不能是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第三十九章 　　付雨有些尴尬，这是她第一次滥用霸道总裁的权力, 不得不说——还真挺爽的！ 　　就是回过神来有些尴尬, 她不得不再次向杨钊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可能给你工作增加负担了，不过我的意见不变, 还是不想和他们合作, 如果能有别的律所替代最好。因为刚才你们说, 那位方小姐是律所最大合伙人的女儿, 不是普通员工, 所以我坚持，我不想信嘉的钱给她赚。”一般付雨在工作中对事不对人, 这是杨钊第一次见她针对某个人表达情绪。 　　杨钊眼神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好，听你的, 那位方小姐我也不喜欢，放心吧, 也不是只有顺德一家合适, 实力相近的还有好几家, 我们慢慢选就是。” 　　付雨呼了一口气, 对杨钊笑笑, 示意他可以出去工作了, 等他走出去并轻轻帮她把门关好，付雨立刻忍不住跳起来围着桌子转了几圈，然后再摆了个充满王霸之气的pose，并给自己打气：“耶！付雨, 想不到你也有仗势欺人的一天！这感觉……真特么爽啊！” 　　没想到的是杨钊忽然又推门进来，然后他似乎被付雨的“王八之气”吓到了，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付雨硬着头皮强作镇定地收回动作，撸了撸头发问他“还有什么事？” 　　杨钊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合拢嘴巴，机械地将手中的一摞纸递给付雨：“刚想起来有需要你签字的文件。” 　　付雨淡定接过来检查无误后签字，看着杨钊再次关门离开，直到确定他脚步声走远不会再进来，才用手拍了拍脑门骂自己几句。 　　门外脚步凌乱的杨钊：都那么喜欢自己了吗？喜欢到温柔地对她说几句话都让她在背后那么兴奋，真同情那个医生男友啊，也真的好为难…… 　　付雨这边回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给丽晶发了个信息：“张伟怎么样了？我今天在公司看到他那个小贱人来和我们谈业务，狠狠地把她拒了！二姐姐，我腻不腻害，霸不霸气？改天请我吃饭吧！” 　　丽晶很快就回复她了：“不用改天，就今天吧，我等下约大萍，她时间自由应该没问题，知道你忙，凑你近，你来安排地方，下班我们就过去。” 　　因为是自己先嘚瑟招惹的，付雨只能利用午休时间把工作往前赶，一下班就来到公司附近一家档次不错的酒店包房，她助理帮她预定的——不得不说，霸总还真是会让人膨胀到发飘的人设啊，自从信嘉的业务更上一层楼之后，她已经有专属助理帮她打点杂事了，尽管有了助理她一样忙成狗，可她的时间更值钱了，虽然都是忙，价值不一样。 　　三人中最自由的还是大萍，她最先赶到包间，在群里一边发图片一边咋呼：“一个炒青菜88，他们怎么不去抢钱！” 　　“付直男请客吗？” 　　“这地方我绝对不和她AA，否则这个月得吃土！” 　　丽晶和匆匆忙忙的付雨在门口相遇，赶到包间后付雨将外套脱了交给看起来温柔又美貌的服务员，笑着回应大萍的质疑：“知道了知道了，我安排的地方自然我请客，放心吧，不会让你吃土的。” 　　她家助理不知道自己老板最近破财，一听说要请同学闺蜜，可劲儿地往高大上整，生怕她没面子，自己都霸道总裁了，就算真的吃土也得把面子撑起来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大萍满意了，美滋滋地一边小口抿着雪蛤炖燕窝，一边刺探付雨和某位让她大半夜打电话求助的男士的感情进展。 　　付雨先不想说这个，因为她发现丽晶面色有些不对，给大萍使了个眼色。 　　大萍是个相当机灵的姑娘，立刻也发现了丽晶的不对劲，察觉到两个好友的注视，丽晶回了神，马上笑笑道：“我还说今天我请客，算是告别宴呢，没想到付直男现在这么土豪了，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了？” 　　“告别宴？”大萍惊呼。 　　“你要去哪儿？”付雨也吃惊了。 　　丽晶却不着急了，也喝了口服务员小姐端过来的燕窝润润嗓子，慢慢解释给两人听。 　　原来丽晶所在的部门需要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驻外主持工作，为期三年，工资加补助比现在的收入能翻一番还要多，但那个国家现在政权不稳，这点倒还在其次，毕竟以我大中华现在对外的强势姿态，公民在外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一定保障的。但是三年时间不算短，职位和能力达到标准的人大部分都拖家带口，都不愿意走那么长时间。 　　原本丽晶婚期在即也是不考虑的，但是最近她分手了，部门领导便找她谈话，许诺如果她过去，除了原本的福利，待满三年回来后再稳升一级。 　　虽然丽晶也是名校毕业，工作能力强，升职也抢在人前。可她毕竟本科就工作了，这两年单位里的新人不是硕士就是博士，有的还自带背景，竞争压力不可谓不大。如果真能三年后再升一级，她就能摆脱在低层修罗场和这些新人竞争的局面，再往上的竞争反而没有那么白热化，因为和那些人比，她算是年富力强高学历的新人。 　　丽晶动心了，尤其张伟和那个律所的姑娘不知什么原因闹掰了，想吃回头草，最近天天有事没事骚扰她，把她恶心的够呛，她只想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我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连他我都不怪了何况是那女的。”丽晶擦擦嘴对付雨道：“所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也别因为我的缘故耽误自己正事，为了他，不值当。” 　　付雨摇摇头：“也不完全为了张伟，那女的那天太嚣张，张口闭口她家开律所的要给人好看，一叶可知秋，我不看好她的人品和她所在的团队。” 　　丽晶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付雨一向都是有自己主意的人。 　　大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露出娇俏又迷茫的表情“然后呢？只有我想到你驻外三年回来就三十多了吗？你去的是阿拉伯国家，肯定不能找能娶四个老婆的男人吧！” 　　付雨眨眨眼，她确实没想到，不过大家似乎也不怪她，直男嘛！ 　　丽晶低垂着眼皮，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然呢，我总不能为了莫须有可能会出现的男人放弃升职加薪的机会吧？再说等回来我说不定自己都有钱买房了，男人爱谁谁吧！”说完开始对付盘子里的雪蟹，感叹道：“男人哪有钱重要，看看付直男现在，锦衣玉食华屋香车，这才是我的奋斗目标！” 　　看了眼付雨，大萍张张嘴想反驳，被付雨用眼神阻止，也罢，丽晶都已经做出了选择，形单影只去国离乡的，何必在这个时候拿别人的成双成对刺激她。 　　于是三人再也不提什么恋爱和男人，嘻嘻哈哈开玩笑说八卦忆当年。 　　“干杯！”三个女人的杯子碰在一起，殷红的酒液在透明高脚杯里摇晃，水晶灯下泛出迷离的光。 　　包间里还有KTV，吃喝过后大家又唱歌，鬼哭狼嚎十分尽兴，一直闹腾到晚上十点多。 　　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出来，司机早已站在黑色轿车前等待，付雨一挥手：“我今晚住楼上酒店，你把她们安全送回去就下班吧。” 　　“好的，付总。”穿着深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中年司机对付雨毕恭毕敬地点头示意。 　　大萍捧着发红发热的脸颊，双眼迷离地扭头对丽晶道：“我又想换男朋友了！” 　　“啊？”丽晶也有点晕乎。 　　“换付直男啊！好帅啊！人家的前男友里面还没有真正的霸道总裁呢！付雨，亲爱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大萍说着去扯付雨胳膊，头也凑过去，眼睛闪闪发亮。 　　付雨一掌将她脑袋推开：“不管是直男还是直女，我都是直的，真是不好意思了。”说完将大萍塞进车里，潇洒地将车门甩上，挥挥手示意司机快走。 　　车厢里大萍还在嗷嗷怪叫，丽晶呵斥她闭嘴，但随着车开走，这些声音都远去了，付雨转身拍拍手正要上楼，鼻端传来一阵熟悉到让她心悸的味道。 　　“有多直，嗯？”然而不等她回答，柔软温凉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付雨的心跳飙升，或许是被酒精刺激了，她今天分外激动，在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就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好想他。 　　等人被拥进怀里亲上了，她发现自己何止是想他，简直是想疯了，她像是着了魔，只想不管时间地点为所欲为，连上楼的时间都等不及。 　　至于这段时间的犹豫和彷徨，都是什么鬼？哪有怀里的男人重要！ 　　两人连体婴一样跌跌撞撞进了电梯，又歪歪扭扭地来到她的房间门口，付雨颤抖着手刷开门，门刚一打开，她就被推了进去，等男人进门后咔哒一声将之锁上，付雨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背靠在门板上被死死摁住，男人的吻凶狠的像是要把她吞下肚去。 　　付雨的手开始时反贴在门板上，慢慢的她有些受不了了，试探着沿着男人的腰身向上摸索，到最后紧紧抓住对方的衬衣，五指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不多时，男人原本平滑整洁的衬衣便被她捏的像是梅干菜。 　　男人显然也不平静，喘息急促，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身上如兰似麝的味道愈发浓郁，付雨快疯了，这是她第一次全方位无死角地被压制，从生理到心理，从触觉到嗅觉，她觉得自己五官五感一下子都敏感的不像话，似乎只需要再多一点点的刺激，她都会彻底崩溃。 　　可奇怪的是，对这种压制她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反而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来吧，来吧，让这一切都来的更加猛烈些吧！ 　　过了许久，付雨于垂死中挣扎出一线生机，气喘吁吁地建议：“去，去床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白日做梦和桩骁生的地雷 　　下一更3点，更新频繁了每章的留言大家表省了哦 第四十章 　　男人终于放开了她，付雨腿软得无法支撑身体, 顺着门往下滑, 被人一把捞起来，却忍不住把额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挨挨蹭蹭，近乎贪婪地呼吸弥漫着他独特气息的空气。 　　等她略微清醒一些时, 发现自己刚刚完全敞开的衬衣扣子正被一只修长如玉的、外科大夫的、灵巧的手, 一只只扣回去, 单手扣, 稳稳哒, 就像刚才一颗颗解开它们一样。 　　付雨有点懵，她强忍着爆棚的羞耻感, 讷讷道：“这里是酒店。” 　　“嗯？”还是那种让人脸红耳热的性感鼻音，男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温柔缱眷，直欲醉人。 　　“酒店里准备的有那个, 套……”话说出来, 付雨觉得今年一年的羞耻劵都用光了, 额头又栽回孟辰光的肩膀上, 用来回避他接下来会有的表情。 　　然而失败了, 额头下闷闷的震动声告诉她, 他在笑，笑的放肆又不怀好意，她无需抬头也回避不了的知道了。 　　而此时，她的扣子已经被完全扣好了, 他另一只手臂仍然横在她腰下帮着她支撑体重，此刻缓缓抽出来两手合抱住她推开些距离，开始帮她整理衣服。 　　付雨终于能站直，理智也找回了七七八八，知道自己被耍了，狠狠地一把推开这可恶的男人，扭头走向房间里面。 　　男人不以为忤，闲适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抬头看着气鼓鼓的付雨，开口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笑意：“我说过，我不是EASY的人。” 　　付雨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现在相当暴躁，她翻了个白眼后斜睨某人：“是啊，你不EASY，我EASY行了吧？” 　　孟辰光收敛了笑容，来到她面前，双手捧住付雨赌气扭过去的脸，正视她的眼睛：“乖，别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付雨瞪他：“难道我不认真吗？”初恋初吻还有初夜都打算跟他共度了，当然最后这个被拒绝了，拒绝了！！ 　　“既然我们都是认真的，你那边长辈如果不方便，周末先跟我去见我姑姑吧。”孟辰光趁热打铁。 　　付雨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来，她眼神开始发飘，看着孟辰光慢慢抿起的嘴角赶紧开口：“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在谈恋爱啊，也没谈多长时间呢，不用这么快见家长吧！又不是要马上结婚。” 　　孟辰光叹了口气：“这个先别急。” 　　“诶？”付雨睁大眼睛，谁急了？ 　　“总要一步步来，先见了双方家长我才能求婚吧。”孟辰光解释的一本正经。 　　付雨再次拿额头砸他胸膛，真是败给他了！这是哪儿来的结婚狂吗？她只是想谈个恋爱吃个肉而已，不想这么快把自己套牢啊！ 　　而且要见他姑姑，他姑姑是谁？那是孟薰啊！ 　　付雨这种八百年不看一回电视的人都在电视上见到过她，可见此人露脸频率之高。 　　这并不是说孟薰的级别特别高，当然，她级别是高，可是让她更出名的却是她的年龄和美貌。孟薰实际年龄四十大几了，但天生丽质加上保养的好，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如许，和她同级别参会或出席活动的都是一帮满脸褶子的糟老头儿，万瓜堆里一朵花，想不醒目都难。 　　还有显赫的身世，独身的状态，神秘的情史，统统都是她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可以说是自带热搜的存在。 　　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软又美丽的女人，偏偏又是以铁血手腕一路扶摇直上的，她曾因不近人情被人诟病，也曾因手段过于激烈而遭人暗杀，逆境中收拾烂摊子是她的独门手艺。 　　当年整孟薰所在的系统在西南几省的分公司出现腐败窝案，首都总部派过去调查的主管屡屡出事下马，那时候孟薰还不是总部的一把手，临危受命，带着自掏腰包雇佣的八个保镖，花了半年时间将几万人的分公司上下肃清，一百多名涉案人员被抓，靠着保镖强大的武力和她自己的智力和毅力，几次化险为夷，最终平安归来，载誉而归。 　　也就是靠着这次的功绩，孟薰得以在三十八岁就升任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女性，年龄最小，都是史无前例。 　　孟薰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两任共计十年，在任期间整个集团的产值已经翻了几番，她亲自拓展了十几个国家业务版图，功绩也是空前的，因此有江湖传言她很快就要商而优则仕，进一步高升了。 　　然而孟薰也不是男人婆，她经常被传绯闻，也不介意被传绯闻，甚至被记者问到时也是一笑置之，虽然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却没有任何忌讳——她单身，单身女人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孟薰的绯闻对象有著名学者，有以前的同学，甚至还有当红影星，偏偏没有任何所谓高层“潜规则”夹杂在里面，因为孟薰给人的印象就是很“攻”，这不是一个在男女感情里会屈居人下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付雨敬佩有之，羡慕有之，她可以当偶像来崇拜，却绝对不想拿她当……婆婆。 　　孟薰视孟辰光如子，自己跟着孟辰光去见她，可不就是丑媳妇见公婆吗？ 　　鸭梨好大啊！ 　　付雨一头栽倒在床上，鸵鸟般把头往被子里拱，下一秒就被人挖出来，并指使她：“快收拾东西，司机还在下面等着呢。” 　　“啊？”付雨跪在床上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要去哪儿？ 　　“你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跟我回去啊。”孟辰光理所当然地回答她。 　　“我好像还没答应和你同居吧！”付雨鼓起腮帮子，连肉都不给吃，她过去干嘛？干看着下饭吗！不过饭倒是挺好吃的…… 　　今天的付雨难得的孩子气，孟辰光被萌的不行，忍不住捧起她乱蓬蓬的脑袋亲了一口，哄她：“别闹了，一个单身女孩子住酒店总归不方便，我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走吧，乖，明天给你煮馄饨，新姐这次包了鸽子肉的馄饨，还有炖好的高汤，我看放了好多东西呢，应该很好吃。” 　　尽管吃了晚饭，付雨仍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他家的高汤是用老鸡老鸭猪骨和鸽子鲍鱼等许多种材料炖制而成，鲜的人眉毛都能飞起来，一想到她就要流口水。 　　心里还没做好决定，腿却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手自动自发地去收拾东西。 　　“没事，就带你常用的东西就好，那边我让新姐给你准备了日常用品。”孟辰光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有备而来，和根本不接受她拒绝的态度。 　　什么叫外柔内刚会叫的狗不咬人付雨算是知道了，像她这样天天咋咋呼呼刺猬一样的，才是好对付的，这不就被人搓圆捏扁了吗？ 　　心气不顺，付雨下床路过他拿东西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一下，本以为会让他出丑，至少也趔趄一下，没想到这男人下盘稳得很，反而一把扶住她避免她用力过猛扑倒，手还趁机不老实地揩了把油，痒痒的感觉让绷着脸的付雨一下子破功，笑出声来，质问他：“你手放哪儿呢！” 　　孟辰光也跟着笑了：“女朋友投怀送抱，不趁机占点便宜还是男人吗，女朋友也没面子不是？” 　　啧，这男人！ 　　她怎么会认为他光风霁月如谪仙呢？眼瘸成啥样啊，活该现在被人吃的死死的！ 　　还是上次开车送席嘉木的那个司机，恭恭敬敬地帮他们把东西搬上车，下车后再帮他们搬上楼，付雨上次还以为他是代驾，现在明白这必然是他的专属司机了。 　　跟着孟辰光来到客房，发现孟薰的东西被清理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适合年轻女孩的各类服饰和用品，付雨简单翻了翻，发现都是她的尺码，衣服一看就很高档，但款式大都不夸张，都在她能接受的范畴，拉开抽屉，连内衣都准备了好几套。 　　付雨脸又有些发热，这老流氓！ 　　孟辰光心有灵犀地解释“是新姐买的，款式你要不喜欢以后再换，今天先对付一下。” 　　付雨瞪他：“新姐怎么知道我尺码？” 　　孟辰光上下溜了她一眼，只一眼，就让付雨腾的一下又热了起来，他慢慢展开笑容，又是那种带几分风流的笑：“尺码当然是我告诉她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付雨气急，一把将他推出去锁好门，自顾自去换衣洗漱睡觉！ 　　撩撩撩！撩完又不给吃，这男人太缺德！ 　　付雨的骨气只保持到了第二天早上，毕竟她在厨房捧着馄饨碗看孟辰光煎虾饼的眼神，绝对可以称得上含情脉脉，根本看不出生气的痕迹。 　　付雨精神很好，她本来以为折腾那一番会入睡困难，结果不知道是床太舒服还是她消耗太大，洗完澡她倒头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精神好胃口就好，孟辰光将剥好的河虾仁裹上蛋液在平底锅煎熟，付雨尝一个就嚷嚷好吃，结果煎熟一个她吃一个，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孟辰光身上系着深色围裙，眼神专注，手上动作一丝不苟，虾饼个个圆溜溜大小都差不多，红红黄黄十分赏心悦目，更赏心悦目的还是眼前的男人，清晨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子打进来，暖暖的照在他身上，明明是公子如玉的出尘，却偏偏沾惹了一丝烟火气，付雨看着看着就放下碗筷，凑过去在他近距离看也白皙如玉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认输道“好啦好啦，周末你来安排就是!” 　　色与魂授，色迷心窍，色令智昏，大概都是先贤们为她这样的人发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菲菲和qwer的地雷，还有“菊子的吻太甜啦了”的手榴弹，非常感谢你的肯定，小可爱！我的读者都好可爱啊！ 　　下一章马上发。 　　至于真正办了孟医生，已经在倒计时了，大家表着急。 第四十一章 　　付雨不知道的是，那些词在不久前孟薰刚刚用来形容过孟辰光。 　　孟辰光翻着手里的资料, 有酒店的登记记录, 还有付雨和几个男人深夜一起出入酒店的照片，时间显示都是今年的事。 　　他只随便翻了翻就把资料袋扔到一边，抬头看向孟薰“姑姑, 我以为你很忙的。”怎么有闲工夫把他叫过来看这些。 　　孟薰和孟辰光相似的长眉挑了挑“一点都不怀疑？” 　　孟辰光晒笑：“我只是有点好奇谁这么无聊, 罗家那小子是她老板, 另外几个是工作上的搭档, 其中有一个是她师兄我们还见过面, 这么一群人都能被想歪，拍这照片的人……口味得多重。” 　　孟薰一噎：“照片上显示的时间可是凌晨, 只有她一个女的，也不能完全怪别人想歪吧？而且她住的房间登记的名字可一直是罗家那小子。那小子风评可不好, 重口味的事也不是没传出来过。” 　　孟辰光嘴角却仍然噙着笑意，似乎根本没听清楚孟薰在说什么, 他听到房间是罗永信登记的就跑神了, 他就怀疑呢, 以那丫头的抠门程度怎么舍得去住酒店, 原来是有冤大头买单…… 　　孟薰不动声色地看着侄子, 被他唇边的微笑感染, 忽然就觉得自己其实大概是挺闲的，扯了扯嘴角自嘲“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原来我也有那么庸俗愚昧的一面？” 　　孟辰光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不是的, 姑姑，我知道你一向都很关心我。不过，方便告诉我这些东西的来源吗？” 　　孟薰点点头“没什么不方便的，是方菁，这女人年轻时就不靠谱，老了越发糊涂。就是命好，有个好爹还有几个好兄弟，罗诚拿她没办法，让她把儿子养成废物，她倒当个宝，觉得公主都配不上，生怕自己儿子和你那个小宝贝有点什么，天天派人盯着，这才听说一点风声就巴巴地跑过来把这些东西给我。” 　　孟辰光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笑容，问孟薰“姑姑和她关系很近？” 　　孟薰嗤笑“她比我大十几岁，我十岁的时候就嫌她蠢，怎么可能跟她近？不过她和你那好继母关系不错，最近老罗有个项目跟我这边有关，托苏茜请过我几次，我懒得理。”说着抬眼看看孟辰光，笑的不怀好意（如果付雨在这里，一定会惊叹这姑侄俩连笑容都相似的惊人）“苏茜这女人也有意思，把儿女名字改的和你一母同胞似的，还替她那闺女打罗家小子的主意，不知道方菁能不能看上那冒牌货，我看悬。这俩女人一个蠢一个贪，罗家小子浪荡，你那便宜妹妹轻浮，倒是天作之合，就是怕成不了。” 　　孟辰光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孟薰，这个在外人面前一向冷艳高贵又严肃的女老总，其实私底下八卦又毒舌，这点知道的人并不多，连祖父母对自己女儿的认知都和事实有偏差。 　　孟辰光不得不提醒她“你说过你半小时后还有会议。” 　　孟薰悻悻地白他一眼“还是那么无趣，我就不信你在你那小宝贝面前也这样。男人光脸好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要有情趣!就跟那谁似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甩了他……” 　　“姑姑!”孟辰光声音里的不耐已经很明显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周末我会安排时间见小宝贝的，具体的你等我秘书电话。”看看表还有几分钟，抓紧时间问“对了，你带她回过老宅了吗？” 　　孟辰光摇头“上门拜访老人太正式，怕她有压力，先带她见见姑姑，姑姑会喜欢她的。”说的无比肯定，似乎带她见孟薰也只是走个形式。 　　孟薰丝毫不介意，神色正经起来“放心吧，难得有你在乎的，不管是人也好物也好，姑姑肯定会喜欢的。”然后还是忍不住再唠叨他几句：“你说你，你妈妈留下的天悦你不在乎，亲爹你也无所谓，我这个姑姑没事你都想不起来我，爷爷奶奶那里天天想孙子你都不回去住，长这么大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好像男朋友也没有吧？也没见特别喜欢什么东西，车啊房子啊古玩玉器的，哪怕稍稍感兴趣的都没有，害得我们都觉得你要出家呢!” 　　孟辰光哭笑不得“哪有姑姑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是学医的，不管是当初求学还是现在工作，时间都不宽裕，以后会注意多回去看二老的，至于姑姑，恐怕您比我还忙。” 　　孟薰注意到他并没有提及自己父亲，心下暗叹，嘴里却道“不是想出家就行，不然偌大一个天悦便宜苏茜和她那对崽子我可不甘心，你手脚快点赶紧生几个孩子出来，让那女人趁早死心。你老子还没糊涂到顶，苏茜上蹿下跳这么多年也就弄了点儿房产珠宝，股份是丁点儿没有。他那个便宜小舅子玩女明星有一手，真正的圈子他还打不进去，你爹也不喜欢他。” 　　孟辰光不置可否，反而跟孟薰提了句要把她住过的房间腾出来，孟薰毫不在意，她没事也不会跑侄子那里住，挥挥手示意他随便安排。 　　孟辰光便准备往外走，孟薰的时间也到了，只得抓紧时间接着原来的话题又补充一句“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也不想掺乎，搁以前我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眼看你是要娶老婆生孩子的，那就总得为以后考虑吧？你亲妈留下来的亲爹做大的天悦集团难道你想便宜外人？就算你没有兴趣经营企业，天悦可是你母亲的名字，你想让继承它的人改名吗？万一将来你的孩子对商业感兴趣，你想让你他屈居人下重新奋斗，还是靠着那点股份伸手要钱？” 　　孟辰光帮孟薰招呼她的秘书进来，并拿来孟薰的外套帮她穿上，点点头答应她“我会考虑的，姑姑。” 　　孟薰终于满意了，一边享受侄子的西方绅士服务，一边笑着颔首“你也放心，就冲你那小宝贝能让你动凡心，我都会力挺她的!” 　　她这个侄子，身为孟家这一代里唯一的孩子，长相和智商都十足十像了孟家人，性格却不像。她大哥孟荻精明能干，人也圆滑世故，在商场混的如鱼得水，她则是遇强更强，宁折不弯的性格，向来以铁血闻名。而孟家二老年轻时也是进取心很强的人，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地位。 　　可孟辰光，大概是一出生就拥有的太多，自幼就不爱与人争抢，他对所有的事务都没有独占欲，谁拿走都可以，反正会有更多更好的补充进来，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很“佛系”。 　　当时还没有各种育儿理论流传，所以也没有人觉得他这种“佛系”有什么不对。嫂子陈天悦天性浪漫爱玩，经常抛下他满世界跑，他也不会哭闹找妈妈，哥哥对经营感兴趣，和他相处的时间更少，整个童年他基本都在老宅度过，但孟家祖父母那时候还没退休，即使退休他们也不是能闲下来的人，能在家陪伴他的时间也不多。 　　孟薰虽然喜欢这个小侄子，可少女时代的她实在是太忙了，忙学业忙社交忙恋爱……一直到现在她也没闲下来过。 　　因此孟辰光的童年大部分是和保姆以及警卫员一起度过的，仔细想来应该是非常的寂寞，可因为他一直安安静静，也表现的非常有教养并且优秀，所以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孟家长孙从小就很稳，喜怒不形于色，很有大将之风。 　　直到嫂子陈天悦车祸去世，孟辰光才第一次表露出一个孩子所应具备的情绪，他很伤心，很彷徨，可是那时候实在太混乱了，她重伤在ICU抢救，父母要照顾她，哥哥忙着处理嫂子的后事。 　　陈天悦去世太急，没有留下任何遗嘱，留下来的庞大遗产引起了很多麻烦。太多东西要清点，太多手续要办理，孟家父子这边没有争端，孟辰光才12岁，自然不会和他亲爹抢继承权，可是嫂子还有一些娘家的远房亲戚，得知噩耗后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找孟家要说法。 　　这些或打抱不平或别有用心或想看热闹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先见见孟辰光，用或怜悯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才十二就没了娘，可怜啊，以后他爹肯定会另娶的吧!” 　　“你妈妈留下的东西你可得看好，别让你爹将来给后娘。” 　　“陈家这是财旺人不旺啊，当年老陈散了那么多财也没保住他闺女，这都是命!不信不行。” 　　“这些以后都是辰光的，孟家不会贪了吧？” 　　“那可说不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以后生了孙子也是孟家人，二老也不好说什么。” 　　“唉，这孩子也命苦!看来钱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咱们陈家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得帮辰光看着点孟家，不能让他们欺负人！” 　　“就是，得给我们个说法!” 　　“老陈在过去说算是绝户，他的钱按说都是咱们陈家的，凭什么便宜孟家啊！” 　　“就是，走，讨说法去!” 　　…… 　　没有人在乎12岁的孟辰光真正在想什么，所有人只关心遗产归谁。 　　毕竟是远亲。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终于把这发错的一章替换了 第四十二章 　　等到他的最“近”的亲人孟荻将因妻子去世所带来的混乱都快刀斩乱麻处理干净，孟辰光已经恢复成安安稳稳的孟家长子, 哀而不伤, 淡定从容，对于天悦集团股份父子俩一人一半的决定毫无异议，对于祖父母的关心他心怀感恩却不过分依赖, 完美的不似凡人, 整个人仙气十足。再然后父亲再娶, 姑姑建议他出国读书, 他几乎立刻就答应了。 　　姑姑拜托她的前男友何晋, 一位生化专业的终身教授照顾他，他受其影响大学选了相同的专业, 毕业又攻读医学院，再然后便进入全美心脏科排名第一的某医学中心工作。 　　直到去年孟家二老身体出现问题, 一再要求他回国，孟薰还利用出访的时机亲自伙同何晋做说客, 孟辰光才接受了H医院的邀请回国交流。 　　在他回国之后, 孟家二老和孟薰更是所有办法都用尽, 就连从小照顾过他, 当时已经退休的新姐都被二老又请回家照料他饮食起居, 孟荻和他的新妻子以及那对龙凤胎, 更是被二老限制死了不允许骚扰他。 　　孟辰光一再向二老解释自己并没有介意苏家母子，无果。苏茜几次想见他也都被二老阻拦，什么还都没做就被贴个“恶毒继母”的标签苏茜也表示很无语。 　　孟伟光孟流光兄妹俩名字改了十多年，也没能见到那个让他们改名的大哥一面。 　　作为被保护起来的“娇花”, 孟辰光盛情难却，最后还答应了H医院的聘请，留在了国内。 　　二老终于松了口气，留下就好，留下才能考虑下一步……孙子年过三十了，孙媳妇可还没影儿呢！ 　　作为有知识有地位的老人，他们虽然不是抱孙狂魔，可是儿子和他后妻都年近花甲，也没能再折腾出来一个亲生的孙辈，女儿那讨债鬼不提也罢，孟辰光可以称得上八百亩地一颗独苗了，他要是也跟着姑姑学不婚不育，作为传统的老人他们还是不能接受的! 　　假孙子孟伟光私生子都弄出两个了，难道陈家的财产和孟家的资源都要便宜他们？ 　　不是他们狭隘，可还是要问一句：凭什么啊？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孟辰光不想结婚生子，他们心急如焚也是没办法的。 　　因此女儿孟薰不过是向二老透了个口风，两位年过八十的老人都激动了。 　　孟奶奶微微皱了皱眉：“就是这家庭出身，差的是不是多了点儿啊？” 　　孟爷爷点点头，叹了口气：“那你有什么办法？他还亲自去了趟女孩的老家，显然是都清楚的。” 　　孟奶奶沉吟：“听起来倒是挺能干的，罗诚都看上她了，这女孩应该不差。” 　　孟爷爷瞪眼：“谁？罗诚都多大了！再说他媳妇不是还活着吗，没听说他跟方家丫头离婚啊？” 　　“我说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啊，我说罗诚看上她当儿媳妇!”孟奶奶眼睛比丈夫瞪的还大。 　　孟爷爷：“那怎么没成？” 　　孟奶奶：“废话，罗诚那废物儿子能和咱们辰光比？那小姑娘带三分眼力也知道该选谁。” 　　孟爷爷有点不服气：“合着辰光还是被选的啊？” 　　孟奶奶：“不然呢？没听阿熏说吗？辰光都不敢直接带她来老宅，怕给她压力，姑娘压根不想跟他结婚，人家事业做的好着呢，一听说你儿子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嫌麻烦。” 　　孟爷爷：“麻烦怎么了？这里面多少利益她知道吗？小门小户就是没见过世面!” 　　孟奶奶：“那可真不一定，你孙子都看不上那些东西，他选的女孩也未必是个眼皮子浅的，阿熏说那姑娘很有才，罗诚也是看人家能干才打她主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着迷似的想生个好孙子，他看上的儿媳妇，别的不好说，头脑肯定不差!” 　　孟爷爷情知老妻说的有道理，但总归是心里不平，气哼哼的不说话。 　　“想想曾孙子。”孟奶奶一句话就将他气球捅破，唉，人老了，气势就弱了，情绪起伏都被孙辈牵动。 　　付雨并不知孟家二老如何议论她，此刻正冷眼看着在她办公室磨地板的罗永信，“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笔放下，站起来双手抱臂，下巴微扬地看着他，用肢体语言表达“有屁快放”这几个字。 　　罗永信先“呵呵呵”尬笑几声，带几分不自觉的谄媚问付雨“最近是不是很辛苦？杨钊那小子有没有偷懒啊？”见付雨还是面无表情，在她耐心告罄之前赶紧乖乖说重点“前几天德顺律所来谈业务，你是不是给拒了啊？” 　　原来是这件事，“是啊。”说完付雨放下手臂回到桌子后面继续看文件，看罗永信还不走，便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后者又是哈哈尬笑“没问题没问题，就是顺德的方顺和我家太后有点亲戚关系，前几天他和他那丑闺女来我家，我家太后就跟我叨叨几句。对了，能问一句为啥吗？杨钊说是你的意思，问原因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付雨一边翻着文件一边用手指灵巧地转着笔，闻言抬头看了眼罗永信“是我的意思没错，至于理由，就是我不喜欢。” 　　罗永信摸摸鼻子嘿嘿笑“我就觉得好像顺德的实力还行啊，你看看咱们公司法务上也没太多事，不行就给他们做呗，毕竟是熟人。” 　　“可以。”付雨立刻答应，罗永信还没来得及切换成惊喜的表情，只听她接着又道“让你家太后出资把我手里的股权全部买走，我走人，从此公司你们母子说了算，别说和顺德合作，把我位子送他们我都没意见。” 　　罗永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付雨不为所动继续忙自己的事，不甘心地搬了把椅子坐她对面，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付总，付女侠，付姑奶奶，我知道您老人家嫉恶如仇，不喜欢这些勾勾绕绕的裙带关系，可有时候呢，人在江湖飘，也得接点地气儿的。我明白，原来说好的不干涉公司运营，今天过问这事就是我不对，可这不是我家太后太难缠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您能不能抬抬手放他一马？就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好好的一个浪荡子在这里眨眼卖萌装可爱，付雨看着辣眼睛，只能再次停下手里的活儿正色跟他讲“不是我非要跟他们过不去。实话告诉你吧，我跟顺德的方小姐是有点过节，但不是什么大事，可上次见面我拒了他们，方小姐和顺德没有再次来信嘉商谈，也没有找我解决问题，直接拜托你家太后压过来，罗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是我，你是不是会妥协？” 　　罗永信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的，他就说呢，付雨虽然人很可怕，可一般也不会蛮不讲理的和哪个人过不去，怎么顺德那父女俩就说她凶恶霸道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呢？唬的太后一愣一愣的，差点直接杀过来帮儿子守江山了，只怕他这个“善良又心软”的儿子被“恶毒村姑”给坑了。 　　付雨脑子不用转就将这里面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再次肯定自己不用顺德的决定是对的，他们跟罗家太后有那样一层关系，方小姐又是这样的性格和人品，万一合作成功才有的麻烦。 　　于是她端正了态度，再次跟罗永信强调“罗总，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您有这方面的意向，我们可以拆伙，我知道您的兴趣是游戏竞技，而我更倾向于搞信息安全，现在公司步入正轨，游戏那边负责技术和策划的几个人都还能用，您现在不是非我不可。” 　　罗永信立刻回神，大声嚷嚷“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为了那什么方顺跟你拆伙？他除了也姓方，跟我家太后那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了，好了好了，这事算我的错，太后那边我自己搞定，改天请你吃大餐赔罪。”说完火烧屁股似的就跑了。 　　付雨目送他离开，心里却没有放轻松，凭直觉她觉得罗永信搞不定他老妈，而她的直觉向来奇准。 　　付雨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尤其在公事上，可上次那个方梅梅给她的印象太差，无论是人品还是智商情商都堪忧，而方顺来谈业务居然还带着她，说明她在顺德有一定的地位，付雨对上方梅梅眼神的一瞬间就知道她也认出了自己，之后拒绝合作一方面是因为丽晶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她向来觉得愚蠢又拎不清的人都麻烦。 　　没想到对方倒是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来她这里继续公关，反而找罗家老太太方菁告黑状，她要是迫于方菁的压力捏着鼻子忍下顺德以及方梅梅，方梅梅自然是大获全胜，以后大可以在付雨的地盘上横着走了。 　　可付雨是什么样的人？方梅梅要是哭着喊着求饶，说已经和张伟分了，让她不要因私事影响工作，她说不定还会妥协，放顺德一马。 　　可他们找方菁做主这么硬压下来，付雨要是能让步一毫米，她名字就能倒着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yijune，qwer，25605102的地雷。 　　缓口气儿，后面的有些地方还需要修改捉虫，今天明天先单更，还是12点更新，等修完看情况周末加更。 第四十三章 　　付雨的直觉并没有让她担心太久，原本一周最多来公司一次的罗永信, 在第二天又巴巴地跑过来, 递给付雨和杨钊一人一张请柬。 　　“XX慈善拍卖晚会？”付雨把请柬扔到桌子上，“这不是你们有钱人玩的吗？我去干嘛，我又没钱拍东西。”有钱她也不拍, 她才脱贫几天啊, 可没那么烧包去撒钱！ 　　杨钊也是一样的态度, 付雨起码是信嘉的第二大股东, 他可还是地地道道的打工仔呢。 　　罗永信摆摆手：“想什么呢, 我是那么坑兄弟的人吗？我妈是这个慈善基金会的副主席，她那里正好富余两张请柬, 就让我发给公司高层，晚会场面不小, 到时候会有很多一线明星出席，这请柬是可以带伴儿的, 往年并不容易拿到, 我想着你们平时这类场合参加的不多, 可以带个朋友什么的去玩玩, 就当公司福利了, 至于拍东西, 就算拍也是以公司的名义拍，我还能让你们掏钱？”罗小爷可是穷的只剩下钱的人！ 　　“没兴趣，我又不追星！”付雨问杨钊：“你要带女伴去吗？不够的话两张都给你。” 　　杨钊：…… 　　难道他长得像追星族？ 　　罗永信拦着她：“别啊！你知道这请柬在黑市上卖多少钱一张吗？” 　　付雨有兴趣了，能让罗永信这散财童子提出来, 那必然数目不小啊！ 　　罗永信被付雨闪闪发光的财迷眼气到：“想都别想！这是我妈指定给信嘉的，我还报了你俩的名字，请柬上面都有，不能转让的！” 　　“且！”付雨懒得理他了，只想让他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我觉得，这个晚会去一趟也是可以的。”杨钊忽然开口建议付雨。 　　“嗯？” 　　面对付雨疑惑的眼神，杨钊摸摸鼻子解释道：“罗总说的没错，这几乎是本城顶级的慈善晚会了，可以说是名流荟萃，信嘉如果能拿到入场券，就代表了一定的实力，在一些潜在合作对象面前混个脸熟，以后谈事都会便利些。” 　　罗永信终于气平了些，小巫婆不识货，还是有识货的人嘛！对着付雨恨铁不成钢：“你也不想想，要是一般货色的，我至于专门过来给你们送吗？你以为爷很闲吗！” 　　付雨冷冷瞟了他一眼：“你闲不闲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去了绝对不会闲着。”鸿门宴是吧？她还就不信邪了，罗家太后能拿她怎么着！ 　　也懒得跟罗永信解释，只说答应过去，但是约法三章：首先，她不打算带伴儿；其次，她不打算花钱；再次，服饰什么的不要对她期望太高。 　　付雨也不是山顶洞人，知道在这类场合名流贵妇女明星们都会争奇斗艳，满世界都是高定礼服天价珠宝什么的，她一个穷人可不准备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别怪她丢了信嘉的人就是。 　　除了在心里偷偷叫她巫婆，罗永信向来是拿付雨没办法的，这次也一样，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倒是杨钊向付雨解释：“这倒不用担心，我也没有女伴，到时候咱们一起进场就可以，里面争着花钱的人很多，不花钱的也不少，咱们不是名人，不会引人注意，至于衣服首饰，同理，不会有人过于关注我们。” 　　付雨这才放心，她想到孟辰光给她准备的房间里也有类似场合需要的礼服和首饰，更加坦然了一些，总归不用自己花钱买这些贵死人又用不了几次的东西就好。 　　叶梦茹的房间已经退掉，付雨除了一些换洗衣物还放在宾馆，大部分家当都搬进了孟辰光家的次卧，糊里糊涂间就开始了非正式的同居生活。 　　信嘉在医院的工作结束后，两人又开始各自忙碌，在一起的时间断崖式下降，直到这次搬家才又有所改善。 　　每天早上孟辰光都会起来做丰盛的早餐，中午各自吃工作餐，晚上如果都不加班会回来一起做饭，因为材料大部分都是新姐给准备好的半成品，所以花费时间并不多，付雨也是会做饭的人，每次忍不住露一手的时候都会被某人夸张地爆吹。 　　“为什么同样的鱼，同样的调料，你烧出来就是比较香呢？” 　　“宝贝你真是天才，盐随便一放味道就不咸不淡，刚刚好！” 　　“火候把握的特别好，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 　　那么明显的彩虹屁，由孟辰光说出来，架势却像在手术台前判断病人症状一样，权威又令人信服，让明明体重长了好几斤的付雨都感觉轻飘飘的，这辈子她都没被人这么密集地夸奖过！ 　　付雨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她居然也是有虚荣心的，她忽然觉得孟医生更帅了呢！帅到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扑过去，饱暖思淫/欲，面对孟辰光她自制力的阈值总是特别低！ 　　孟辰光大部分时候都是任由她为所欲为，可就是不肯做到最后一步，付雨再生猛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暗示明示都未果，她也不能霸王硬上弓，每次冲动之后都会弄得自己不上不下的，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明明她也感觉到他同样很激动了，怎么就她一个人显得那么不矜持呢？ 　　孟辰光回自己房间之后难不难受付雨不知道，反正她每次躺在客房床上的时候都特别不甘心！ 　　凭什么啊，她都二十六了，也有男朋友，男朋友还是那么色香味俱全的顶级货色，她却天天在客房缠棉——缠着棉被。 　　这次的问题付雨不打算再咨询狗头军师大萍了，因为她觉得丢人，想她付雨堂堂A大计算机系系花，连自己男朋友都睡不到，弄的要耍心机搞色，诱，她丢不起这个人！ 　　哦，对了，忘了说了，今晚孟医生加班，说大概九点才能到家，付雨打算提前做好准备搞色/诱！ 　　下班后付雨先是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不到八点就赶了回去，先洗了脸，面膜唇膜手膜都敷上，借用主卧的冲浪浴缸泡了个据说是“斩男香”的香氛浴。 　　其实她自己房间也有浴缸，不过反正孟辰光这间房子所有地方都对她开放，为了营造暧昧气氛付雨决定还是来主卧浴缸。 　　浴室里干净整齐，仅有一些简单的洗浴用品，但设施都是超一流，躺在浴缸里被水流温柔地按摩着，付雨都想直接睡过去了。 　　洗完澡她换上一条性感睡裙——这是上次请客大萍和丽晶送的回礼，价格不算贵，不过设计感很强，关键付雨的皮肤和身材很给力，中等品牌穿出了大牌的效果。 　　再仔细化了个几乎看不出来的裸妆，付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纤腰美腿，脖颈修长，低胸睡裙堪堪遮住重点，却显得呼之欲出，上面隐现一道带着阴影的沟壑，奶油般细腻的肌肤泛着健康的桃花粉，近日孟辰光的的投喂让她脸颊微丰，整个人显得饱满而水润，微微上挑的凤眼因为柔和的表情不复平日的凌厉，瞳仁乌黑，眼白分明，水汪汪的隐含三分情意，又带三分风流，还有三分羞涩，一分欲语还休。 　　付雨都被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惊呆了，她不相信那是自己，怀疑自己被附身或者人格分裂了，莫名她有些慌乱，然后是几乎爆棚的羞耻感，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尤其是她现在还待在他房间的卫生间里，虽然除了睡觉时间，他的房间一开始就对她完全开放，两人也曾经在他床上做过不少不可描述的事情，但那都是孟辰光也在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她独自来到他的私人领域，付雨莫名就心虚了。 　　倒不是担心他会介意自己不经过同意进入他的房间，付雨一向都是有界限感的人，可是孟辰光对她太好了，好到她直觉就认为他不会介意，据说只有被宠爱的人才会肆无忌惮，她在他这里就越来越放肆，而他看起来……甘之如饴。 　　付雨只是觉得自己这行为羞耻又跌份儿，不给睡就不给睡吧，二十六年都没睡过谁，不也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忍不了了呢？ 　　看看时间快到九点，付雨的勇气一点点消退，她后悔了，决定立刻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假装没这回事，并且发狠——以后孟辰光再敢撩她又不给吃，她就给他来记狠的，以报今日之耻！（某人顿觉浑身一冷） 　　乘兴而来，兴尽而归，自导自演戏码嗨了一番，反正也没被发现，倒也不觉得遗憾，付雨快手快脚打扫了战场准备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整个屋子都是恒温恒湿的，所以尽管穿着清凉付雨也不觉得冷，她出了主卧正要穿过整个起居室去自己住的客卧换衣服，走到快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厅密码锁“验证成功”的机械女音，心里大呼不妙，其实她如果飞速跑回主卧的话是能避开来人的，可是开门的人百分百是孟辰光本人，她跑回去不就被瓮中捉鳖了吗？于是付雨做了个让她后悔很久的决定……她若无其事地打算走回自己房间。 　　“新姐，我先把东西放冰箱，您里面……” 　　新姐探了头进来刚刚扫到一个穿着清凉的窈窕身影，入目便是雪白/粉腻的一片，正打算仔细看，忽然被孟辰光的胸膛挡住视线，门被再度关上。 　　“新姐，今天太晚了，还是让老赵先送您回去吧。改天再请您进来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菲菲，赖赖和qwer的雷，今天还是单更。别的时间看见更新应该是捉虫。 　　周六周日加更 第四十四章 　　孟辰光把一脸好奇和压抑不住兴奋的新姐送往门外，从站在后面不明所以的司机手里接过新姐准备的食品, 把二人送往外面, 替他们刷了电梯卡，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行送客。 　　电梯关门前孟辰光嘱咐司机老赵：“麻烦您把新姐安全送回老宅。” 　　新姐自幼照顾过孟辰光，自然知道他的脾气, 小少爷貌似温和又雅致, 但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人能逆着来, 包括孟家二老在内, 连霸道的姑姑孟薰都要让他三分, 因此新姐好奇归好奇，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今天上来也算是值了, 虽然眼神不好，她也能看出来屋子里的人是个年轻姑娘, 她可以就这个话题和孟老太太聊三天三夜不停歇……包括姑娘有可能会带来的曾孙子。 　　屋子里，孟辰光敲门之后, 非常有耐心地站在客卧门口等待, 付雨比他预料中出来的要快一些。 　　若非孟辰光刚刚看的真真切切, 他不会猜到眼前穿戴整齐还背着电脑包的付雨十分钟前是什么样子, 但毕竟时间仓促, 也不是没有破绽的：付雨呼吸略微急促, 脸颊比往常都更显娇艳，泛着桃花粉，周身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氛环绕，小刷子般的眼睫毛低垂着, 向来坦荡的眼神不肯再直视他。 　　小刷子飞快抬起又合上，付雨看了孟辰光一眼，正好捕捉到他眼里的一丝笑意，立刻把包往地上一扔，伸手拽住孟辰光的领口威胁道：“你敢笑出来试试!” 　　孟辰光拼命忍住笑意，捉住付雨的手轻轻抚摸几下让她放松，开口却道：“新姐今天又带了好吃的，你要不要先看看？” 　　付雨丧气地丢掉他的衣领，推他一下，不自觉地撅起嘴道：“吃吃吃！在你眼里我是猪吗？”搬过来是用吃的诱惑，现在还拿吃的挡刀，她都胖了好几斤了！ 　　孟辰光被推开后立刻又凑上来，双手环住她的腰：“哪有你这么苗条的猪，我得抓紧时间让你再长点肉，不然等见了奶奶她会觉得我虐待你。” 　　哈！这男人是戏精吗？她为什么要见他奶奶！ 　　“走开啦，我要去公司加班了！”恼羞成怒的女人没那么好哄。 　　“不行！” 　　付雨瞪他：“为什么？” 　　孟辰光一脸理所当然：“你今天肯定没有要紧的事，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凭什么啊！我就得今天去!”付雨还就跟他杠上了，她当然没有要紧的事，有也早做完了，可是色/诱不成反被抓包，她无法再没事人似的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一想起来就有撞墙的冲动。 　　“你不是想买锦城的房子吗？我今天去帮你排了一套，八折内部价。” 　　“我现在就要去……”付雨耿着脖子还要喊，大脑已经把耳朵传来的信息加工完毕，立刻瞪大眼睛看孟辰光：“八折？” 　　“是的，可以贷款，首付三成。” 　　虽然限购政策出来后帝都房市不景气，但绝对不包括锦城这样的楼盘，锦城是近几年来内城区唯一开盘的住宅楼，有价无市，一房难求。 　　付雨手头的全部现金凑起来也刚刚够付首付的，可锦城根本不考虑贷款客户，因为捧着全款的还有大批人在排队。 　　锦城不仅具有绝对优越的地理位置，开发商也实力雄厚，业界口碑良好，锦城是其精心打造的品质楼盘，可惜生不逢时赶上国家政策限购限价，不仅不能高价出售，定价定的比周边品质差一大截的二手楼盘还低。 　　开发商怎么甘心就这么出售？因此自开盘以来成交非常少，能买到的都付出了巨大的隐形成本，反正据说开发商资金雄厚并不急等变现，他们要捂着不卖谁也没办法。 　　付雨集中研究楼盘的时候看到锦城，就是小老百姓心态感慨一下，就像她小时候看着橱窗里的烧鸡，长大后看着展厅里的豪车一样，都是穷□□丝发宏愿，买不起看一看的意思，并没有真的想去买。 　　她当时说的原话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哇塞，这锦城和大领导们就隔两条马路吧，出门买个菜说不定都能碰上，住这里是不是空气都更新鲜点？” 　　也只说过那一次而已，她集中研究的还是四环外距离科技城不远的楼盘，包括二手房在内，毕竟二手房如果装修够好能直接入住就省事了。 　　结果孟辰光就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惊喜，不，或者说惊吓也说不一定。 　　“你黑市买的号吗？花了多少钱？”付雨之前的情绪都忘了，满脑子都是人民币符号。 　　孟辰光没有回答，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来，伸手揽入怀里，低头在她脖子里嗅了嗅，嗯，没有弄错，确实有别的香味，没有她自己的体香好闻，不过还能忍。 　　付雨被他鼻翼弄得痒痒的，忍不住躲了躲，把他推开些继续问：“你要是花了冤枉钱，我可就不要了，犯不着。” 　　女人还是要经济独立的，既然是她买房，那就是她的婚前财产，当然要她自己出钱，啊呸呸呸！什么婚前财产，谁要结婚了？！ 　　但总之她不想在金钱上和孟辰光牵扯太多，知道他身世后本来压力就很大了，因为他太诱人她舍不得放弃才不得不顶着压力继续的，再在钱上占他便宜，岂不是又当又立，她成什么人了？ 　　“放心，没有花钱。”孟辰光继续揉揉捏捏，每天投喂女朋友就是有成就感，手感越来越好了。 　　“那为什么人家卖房给你还打八折？开发商是你爹啊？”不是没有这可能，可印象中锦城不是天悦的啊？ 　　“开发商比我大三岁，大概是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儿子的。”孟辰光好整以暇，怎么会有人喜欢撸猫呢，忙了一天躺在沙发上撸女朋友才是人生乐事。 　　顶着被撸的毛躁躁的乱发，付雨翻身骑到他身上，再一次揪着他领子：“快说！不许卖关子！敢有隐瞒我废了你！” 　　女大王发威，孟辰光虽然被压的很享受，也不敢不给女朋友面子，立刻老实交待：“开发商是我的发小，我两个月前刚帮他爹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这个折扣是他的谢礼。” 　　付雨三观都快碎了：“你居然收红包！”说好的高风亮节白衣天使呢？！ 　　孟辰光无辜地眨眨眼：“这…不算吧？红包不都是手术前送的吗？”手术后谁还送啊！ 　　不过话说回来，发小是要直接送他一套房的，说是祝贺他脱单，他又不缺房子住，就把这个机会改成卖给付雨一套房了。 　　虽然他也不觉得付雨将来会缺房子住，但他知道她有心结，或者是说所有北漂人的共同心结，那就是渴望一个自己独立的住宅。 　　关键是孟医生超强的求生欲告诉他，送房子绝对比送钻石更能讨女朋友欢心，反正这两样东西在孟辰光这里没差别，女朋友高兴最重要，至于买了会不会用到，谁在乎呢？ 　　当然，他也不会占发小的便宜，自有别的补偿渠道，当然这一点就不用跟女朋友细讲了。 　　付雨也有点含糊，好像是哦，给医生送红包，都是病人家属不放心在手术前买心安的，手术都成功了还送什么？还有人术前送红包术后把医生给举报的呢！ 　　“那你这算什么？凭实力挣得的奖赏？”付雨觉得这样想就好多了，自家男朋友，还是不希望他有污点劣迹的。 　　“答对了！”孟辰光翻身坐起来，学着付雨平时的样子特别响亮地亲了她脸颊一口，笑眯眯地道：“你男人凭实力挣来的，你就心安理得的拿着吧，明天就可以签合同。” 　　付雨一直晕晕乎乎做梦一样，直到第二天跟着孟辰光来到锦城售楼处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这就要买房子了？来帝都十年，从学生宿舍到城中村然后是合租房再后来是剧团旧宿舍以及酒店，现在忽然就要在全城最高端的楼盘之一拥有自己的住宅了？！ 　　孟辰光给她拿的是一套三房两厅，面积将近200平米，打完折后首付是她所能拿出来的现金极限，月供当然是不成问题的，身为科技公司执行总裁兼董事，她现在也能跻身高收入人群了。 　　当然，付雨不知道的是，孟辰光的发小本来是要给他顶层复式的，被他婉拒，追问原因，说是钱不够买不起。 　　发小当时就疯了，隔着太平洋在电话对面狂吼：“特么的你小子玩我呢！你买不起？！整个锦城你都别说你买不起！老子送你一套你不要，现在你跟我说一套小破房子你买不起！！” 　　孟辰光施施然：“是我女朋友要买，我要直接送她她会不高兴。” 　　发小卒。 　　活过来之后他想立刻买机票回来围观孟辰光的女朋友，要知道这小子当时在圈子里的外号叫“圣僧”。 　　起这外号的是个天才，再也没有这两个字更能精辟形容这小子的美貌和蛋疼禁欲了，就是不知道毁了他千年道行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妖精。 　　“不急，你不要咋咋呼呼吓着她，等办婚礼的时候有你的喜酒喝就是。”孟辰光谢绝他的围观。 　　发小：…… 　　更好奇了怎么办！居然还要结婚？！！居然还怕吓着？！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何等样身娇体弱胆小如兔的琉璃人儿…… 　　（加完班正在健身房撸铁的付雨茫然四顾：怎么感觉有人在说我？） 　　不是发小对孟辰光交女朋友的事情反应太大，主要是他提起婚姻的那种向往态度吓到了他，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圈子躲避婚姻的才是主流，比如他，女朋友交了无数，想娶的没有一个。 　　家里人要后代，他直接找代孕一口气生仨，选的卵子都来自年轻貌美的藤校女生，中西方都有，生完直接丢给老人交差，到时候看哪个优秀就选哪个当接班人。 　　至于大少爷他，当然是继续优哉游哉游戏人间，女朋友跟时装一样一季一换，找老婆干嘛？给自己添不自在吗？ 　　像罗永信那个二傻子，老爹太强势，不生孩子是怕自己地位受威胁，自己就不一样了，年轻有为精明能干，早早接手了家里的事业，哪个孩子也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可罗永信虽然傻，也是不想结婚的。 　　反观孟辰光，这样喜滋滋地憧憬婚姻的，在圈子里可真不多见，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圣僧。 　　发小抬抬头看天，没错啊，即使在美国，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六点还有一更 第四十五章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签完购房合同的第二天早上, 付雨啃着新姐拿过来的芙蓉烧麦，喝着孟医生亲手做的鲜百合炖牛奶，再看看男盆友一如既往养眼的脸和身材, 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这男人生来就是克她的,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吃完早饭付雨回房间为晚上的慈善夜挑衣服, 挑了两套有些拿不定主意, 想想孟辰光肯定比她经验多, 一手一套举着秀给他看，问哪套好。 　　孟辰光打领带的手慢了下来, 带些惊讶地看她：“晚礼？你要参加什么活动？” 　　付雨略有些烦躁：“XX慈善夜，罗永信那个二傻子给我招的事儿。”然后简单将方梅梅和罗家太后的事提了几句, 最后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些人应该是要脸的吧？是不是最多会刺我几句自以为会让我难堪？”那她可不怕她们，付雨自认脸皮厚比铜墙, 跟人吵架从来没输过, 要是动手, 那就更了不得了, 贵妇小姐们来上一打都不够她热身的, 她只是担心打出毛病会要她赔, 她刚买完房子，可没钱付医药费。 　　孟辰光沉吟了一下，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衣服丢到沙发上，直接告诉她：“都不合适, 衣服的事我来安排，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咱们要准备点别的。” 　　付雨本来是没有时间的，她天天都很忙，可是眼看孟辰光打电话推掉了上午的一个会议，她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也给杨钊打电话遥控安排公司的工作。 　　等付雨这边忙完了，发现孟辰光已经打开电脑等着她，付雨凑过去一看，好家伙，竟然是图文并茂的一个本城上流社会人物关系谱，还是用最近特时髦的思维导图做的，一坨一坨的看着复杂极了。 　　付雨也算博闻广识了，可一则她原来不关心，二则她也没有地方淘这些东西，所以还是第一次接触。 　　也是得亏付雨脑子够好，一上午功夫跟着孟辰光以超快的速度将谱上的人物和关系背景记了个七七八八，记完以后颇有些头昏脑胀，蚊香眼看着孟辰光：“我又好奇了，你成年后不是一直在海外吗，怎么还有这个？”总不会15岁之前就开始背这些了吧，他们这种人家的教育都是这么恐怖吗？ 　　孟辰光摸摸她的脑袋：“我刚刚跟姑姑要的，和你一起学习。” 　　付雨眼睛更直了！传说中的天才少女是她啊！怎么她都快晕菜了，这个男人还头头是道连点破绽都没有，搞的她以为这是个一直在路上的老司机。 　　孟辰光看着她呆萌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不住又捏捏她脸安慰道：“这里面很多人我都认识，需要更新的是近年来的数据，你是从零开始，不一样的。” 　　付雨心里稍稍平衡些，系统更新和系统初装需要的时间和流量当然都是不一样的。可是她有些事情还是不明白：“我就是去参加个晚宴，不就是吃顿饭看看表演？需要记这些吗？” 　　孟辰光笑笑：“有备无患。” 　　付雨还要再问，门铃响了，孟辰光去开门，指使来人将几个大盒子搬进客厅。 　　等人走了孟辰光便招呼她过去开盒子，居然是一整套晚宴的行头，有礼服、首饰还有鞋子，连外套都是配好的。 　　偶像剧里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付雨却没有太多意外的感觉，现在她觉得孟辰光像是哆啦A梦里的机器猫，变出什么她都不吃惊。 　　关键她也没觉得他是在刻意做什么，不管是买房子，还是看关系谱，以及现在送衣服首饰，他做的一切都流畅自然，没有那种老男人泡妞的侵略感和故作高深状，反而是一种恋人般的体贴和自然，似乎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她无需介怀亦不用感激。 　　就像是H医院里的项目，信嘉提供了物超所值的服务，孟辰光对她也没有说过一个谢字，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女朋友那么能干他好开心，每次有人夸奖新系统好用，他都笑的如沐春风矜持又自得，好像人家夸的是他本人一样。 　　至于道谢，他们俩什么关系？用不着啊！一对恋人各自做好自己的擅长的事情，竭尽全力为对方考虑，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总之在孟辰光营造的这种气氛中，付雨说不出推辞的话，带着满满的装备去上班了。 　　杨钊今天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只不过看到装扮完毕的付雨，心脏还是猛烈跳动了几下——今晚她太美了！ 　　临下班之前孟辰光安排的造型师还专门来了趟信嘉，在总裁办公室给付雨做造型，结束之后换上准备好的全套装备，结果整个信嘉，上至副总杨钊，下至司机和保安都都被惊艳了一把。 　　强子差点没把薯片塞鼻孔里，捅捅旁边的大宇，用有些梦幻的声音问：“这真是咱们老大？”大宇正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洒落到胸前的咖啡，同样梦游一般回答：“好像是哦，我刚才看见她瞪我了，和之前一样，超凶的！” 　　强子仔细看了眼手里的薯片，终于正确塞进嘴里，“咔嚓”一声，还是那么美味，感觉还是垃圾食品更能带来满足感啊！发胖也罢，秃头也罢，老大那么美，他们再怎么着也是比不上了。 　　但还是要感慨：“你说老大脖子上和手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都是假的吧？” 　　大宇立刻点头：“老大那么抠，肯定是淘宝款！” 　　王姐好笑又好气地一人拍了他们一下“想什么呢，没见识就要懂得掩饰，那可是C家今年新款，全球限量，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 　　俩人对视一眼，一起虚心请教：“多少钱？” 　　王姐说了个数，不过还补充一句：“不过即使花这么多钱也肯定买不来的，人家只对会员开放，而且要求每年消费到某个数额以上才能购买新品，这是限量版，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条件了。” 　　俩人眼睛都直了，听到王姐说的钱数，后面的话都没再听进去，强子直接嚷嚷：“老大居然把一套房子挂身上，你说她自己知道吗？” 　　大宇鄙视他：“你傻啊！她肯定不知道啊，知道她早摘下来锁保险柜了。” 　　强子反驳：“你才傻！难道不是立刻卖了换真房子吗？” 　　王姐快被这俩二货气死了，在这个都是土鳖码农的破公司上班，连个聊八卦的人都没有，要不是工资高还经常涨，她早跳槽了！ 　　王姐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付雨不可能自己买这么贵的东西，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难道不是这首饰和衣服都哪儿来的吗？ 　　就连杨钊也好奇，他自然不是强子和大宇那样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他还能认出来付雨的衣服也是某顶级品牌的新款，于是尽量显得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之前那样怼罗总？你今天的装扮很得体啊。” 　　被大家用看明星似的眼神围观，付雨虽然有些别扭，可女性虚荣心却大大得到满足，忍不住美滋滋地笑：“男朋友帮我租的，我穿穿就还回去。” 　　“租？”付雨既不是明星网红，也不是时尚圈的人，即使是，杨钊没听说这个牌子还肯租新款衣服给人的，能买到它家限量款的人，谁也不会没事租出去。 　　不过看到付雨高兴的样子，杨钊没再多说什么，很绅士地护着付雨上车，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由司机带着二人来到XX慈善夜地址所在地，某五星级酒店会场。 　　到了酒店门口，付雨非常眼尖地看到酒店名牌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天悦集团的标志，忍不住问旁边的杨钊：“这家酒店也是天悦集团的吗？” 　　杨钊在帝都商圈浸淫多年，自然对各大豪华酒店耳熟能详，立刻回答：“是的，不过城中心那家天悦是老字号酒店，开了几十年了，这家是天悦旗下新开的，因为比较新，所以各种设施更完善。” 　　付雨点点头，心里略微有些异样。 　　天悦集团是国内少数没有上市的巨型财团，所有股权均由几个股东共同持有。 　　当时陈天悦去世后陈家亲戚大闹孟家，最后双方妥协的结果是孟辰光持股百分之45%，孟荻持股30%，另外25%则零散分布在陈家各路亲戚那里。 　　孟荻是个很有魄力也很强势的人，包括孟辰光在内的其他股东们都是只领分红不参与经营，孟辰光是志不在此，陈家却颇有几个刺儿头，但几个回合下来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在家等着领钱。 　　而经过多年经营，孟荻手里的股份由于引进投资以及和别的财团交换持股等因素略有稀释，孟辰光却不仅股份交给父亲经营，连分红也基本不曾支取，全数留给公司做再投资扩展业务，此消彼长之下，孟辰光持有的股份早已远远超过父亲，孟荻则是靠着儿子的股权加持，才能在集团内部搞一言堂，地位稳如泰山。 　　这家酒店既然属于天悦集团，也就是说，一多半都是属于她男朋友孟辰光的，这让付雨下意识地底气倍增，对接下来所可能面临的为难和挑衅更是不放在眼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付雨发现自己不仅开始具备女人的虚荣心，浮夸的情绪也是与日俱增。 　　这真不是个好兆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是万事只能靠自己的命，和孟辰光目前只是谈恋爱，还不涉及婚姻，即使将来结婚，还有婚前财产一说呢，万一哪天两人闹掰，她就算凭着自己的本事还能过的不错，称不上打落尘埃，但巨大的落差感肯定是不怎么美妙的。 　　淡定，一定要淡定！付雨深吸一口气，踏进酒店大堂。 第四十六章 　　和杨钊一起登记后进入宴会大厅，付雨几乎被璀璨迷离的光线晃花了眼, 到处衣香鬓影, 寒暄笑语，两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也没有见到什么认识的人, 立刻便显得有些局促。 　　杨钊还好, 以前做老罗总秘书的时候, 场面上的事情经历的多了, 而且他对自己定位很明确, 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今天也是奔着为公司拓展业务的心态来的。 　　当然, 还有顺便照顾付雨，他以为付雨也跟他一样。 　　付雨本来是跟他一样的, 可谁让她最近虚荣又浮夸呢，看着大多数客人进来都是自在又从容, 彼此互相认识的就打个招呼, 然后便由相应的工作人员引领到自己的位置。还有人时不时引起骚动——那必定是某位大咖或者流量明星到场了。 　　反观自己, 虽然若有若无打量她衣服配饰和包包的倒有不少, 可是再看看脸都不认识, 确切地说是付雨认识人家, 人家不认识她，自然没有人过来打招呼，付雨也绝对不是热情主动的人，自然显得冷清。 　　付雨没想到自己会有衣衫压人的一天, 她敢打包票，今晚注意到她的人有三分之二都是由于她的装扮，剩下三分之一是对她脸蛋身材感兴趣——再貌似高贵的男人也是男人，看到让人惊艳的美女没有不多瞧几眼的。 　　付雨略有些气闷，而且她和杨钊两个人位置偏僻就不说了，连个介绍情况的人都没有，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今天是来干嘛的。 　　当然，像他们一样没人接待的人也不少，大多是记者等工作人员，他们是围在月亮周围的星星，每次有重量级人物到来都会拥上去噼里啪啦一阵闪光。 　　要是有点事做就会自在很多，可惜今晚的衣服不适合背电脑包，低头玩手机也有点奇怪，付雨很快调整好情绪不再感到失落，却觉得有些无聊了。 　　杨钊从进来后就一直在尽职尽责地观察四周，很快看到一个公司潜在的合作对象，正巧以前见过，想过去攀谈几句，问付雨要不要一起，付雨看看对方地中海般的头顶和挺起的大肚子，表示没有兴趣，术业有专攻，她对和这类非技术人员的交流向来有些抵触，能躲就躲。 　　杨钊也不勉强她，真正的人才往往都有些怪癖，不能用全才去要求别人，付雨自有她的长处。 　　只是等杨钊离开后，付雨就更觉得无趣了，甚至她都开始到处找方梅梅的身影，可惜一直没能找到。 　　但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付雨很快就不无聊了。 　　看着眼前盯着她的衣服恨不得能盯出个洞的小美女，付雨感叹冤家路窄，也感叹自己记性太好，这小美女竟然是上次和孟辰光一起看电影骂她没素质的那个。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看来她出身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怎么惹到她了，进来后她可是连一句话都没大声说呢。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衣服你哪儿来的！还有包，还有首饰，你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小美女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声音已经有哭意，瞬间吸引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力。 　　这就尴尬了，东西都是从孟辰光那里得来的，付雨虽然搪塞公司里的人说是租来的，可她清楚自家男朋友的财力和洁癖程度，断定些肯定是从未有人上过身的新东西，难道她猜错了？ 　　就算猜错也不能输了阵脚，付雨笑的从容：“衣服在我身上，你这么说有证据吗？有证据可以报警。” 　　“你胡说！他们家这款衣服整个大陆就只卖一套，我爸爸一个月前就给我定下了，还有这些首饰，鞋子，还有包，这都是我爸爸定的，现在怎么会在你这里？！” 　　小美女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滚出来，一脸愤怒，神色却彷徨地四顾，见到匆匆跑过来的一个女郎，立刻一把抓住扑进她怀里：“呜呜，妙言姐，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妈，我爸爸给我买的东西现在都在这个狐狸精身上，你快把她叫过来啊！” 　　女郎显然比小美女沉稳不少，赶紧劝阻她不要再说，客气地请已经开始拍照的记者们离开，说小孩子不懂事，一切都是误会。 　　小美女虽然小巧，看起来也是二十四五的人了，绝对不是什么小孩子，不过在场的人都见过世面，认出眼前哭闹的女孩子身份不凡，但却不是什么流量明星，犯不着做得罪人又不讨好的事，因此在“妙言姐”的劝阻之下都似散非散地走开些距离。 　　付雨不知道这是演的哪出戏，但她相信孟辰光绝对不会坑自己，因此底气还是十足的，直到两个中年贵妇一前一后走过来，她的神色才微妙起来。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罗家太后和孟辰光的继母，苏茜。 　　付雨当然没见过她们，但她上午刚恶补完本城名流关系谱，这两个女人都是谱里的重量级角色。 　　苏茜更是今晚举办这个晚宴的慈善基金会的会长，方菁则是副会长。 　　作为老牌二代兼罗氏集团总裁夫人，方菁向来都是自视甚高且嚣张跋扈的形象，如今都只能给苏茜当副手，孟家的财力和苏茜的手腕可见一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付雨忍不住直了直背，小美女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也因此，事情颇有些玄妙起来，付雨心里有些泛嘀咕了——难道孟辰光真是临时抢了人家的东西？ 　　果然，小美女孟流光一看见苏茜立刻委屈地“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手拉着妈妈的胳膊，一手指着付雨，控诉道：“妈，妈，你来作证，还有妙言姐，她在财务部上班，说爸爸上个月就已经把那几家的账单拿回来报账，我以为是给您的，后来看到您另外准备了今天的东西，我就知道那肯定是给我的了，你和爸爸都知道，我最喜欢C家的衣服，这款从看完秀就惦记上了，现在怎么会在这个野女人身上？爸爸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呜……” 　　孟流光语速很快，力气也很大，语速快到苏茜根本来不及阻止她说那一串话，力气大到妙言根本捂不住她的嘴。 　　孟流光直到胳膊被母亲掐出血印子来才感觉到疼痛，睁开泪眼迷蒙的双眼，就看到母亲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和可怕，她愣住了，吓得稍稍收敛了哭声，改成小声抽噎。 　　不过也许是她看错了，因为母亲立刻又换上完美的笑容，对旁边的方菁道：“小姑娘就知道为这些玩意儿斗气，也不管值不值得，让您看笑话了。” 　　方菁不置可否，唇边泛着矜持的笑意，嘴里却道“哪有，女孩子爱美是天性，咱们这样的人家，有点小脾气也正常，再过两年就好了，你看看你这个侄女不是只大了两岁，看起来多稳重。”目光看向旁边的苏妙言，转移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苏茜立刻接过话来，将苏妙言拉到手里，两人猛夸一番，苏妙言也识趣，说了几句俏皮话逗得两个年近花甲的贵妇都笑的合不拢嘴，似乎把一场热闹遮掩了过去。 　　孟流光还不服气，可她被母亲狠掐了几下不敢再开口，只敢狠狠地瞪着付雨，但除了她以外，另外几个女人却当付雨不存在一般，自顾自谈笑风生，然后就结伴打算离开了。 　　付雨却不干了，就这么放她们走，她的面子往哪儿搁？莫名其妙被孟流光扯住发疯，又是“狐狸精”又是“野女人”的，还有苏茜那声轻描淡写的“玩意儿”，里面夹带的恶意简直都呼之欲出了，别说是继母继妹，就是孟辰光的亲妈亲妹妹在这里，付雨也不打算忍！ 　　她也豁出去了，如果这事真是孟辰光坑她，她收拾不死他！ 　　“喂！我说几位高贵的女士，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付雨声音不大不小，却清脆且具备穿透力，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方菁和苏茜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只有孟流光扭头气鼓鼓道：“你还想怎么样？”委屈愤怒到恨不得扑过来打付雨一顿，可手还被母亲死死扯着，她不敢挣脱。 　　“道歉啊！还能怎么着，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道歉吗？”付雨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孟流光又快哭出来了：“你怎么敢？你个死狐狸精，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挑衅我和我妈妈，你别以为……” 　　“流光！”苏茜厉声喝止女儿，孟流光又开始抽噎。 　　付雨正要再开口，杨钊已经发现这边不对匆匆赶了回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付雨，已经被方菁认了出来：“小杨？你怎么在这里，那这位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付雨。 　　“罗太太您好。”杨钊给罗诚当过秘书，自然认识方菁，立刻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然后向她介绍付雨：“这就是我们公司执行总裁，付雨付女士。”又对付雨道：“付总，这位是小罗总的母亲，罗太太方女士。” 　　付雨做出久仰大名的姿态，可惜演技浮夸的连杨钊都忍不住撇过头去，方菁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她虽然找人拍过付雨的照片，可那是偷拍，工作中的付雨向来不修边幅，和今晚这样艳光四射的样子判若两人，因此乍看没有认出来，此刻忍不住再仔仔细细看了付雨一眼，心道果然是个角色，长得勾人，胆子又大，态度嚣张，怪不得儿子拿不住她，幸好儿子眼光好没看上她，不然自己才闹心。 　　瞥了眼塑料姐妹花苏茜，见她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才略略舒服了些，这女人近年来仗着孟家势大，处处结交卖好，处处压她一头，其实她和孟荻不过是个半路夫妻，连孩子都不是孟家亲生的，孟荻近年来在外面也不干净，她一个女人又没股份又没孟家血脉，连男人都把不住了，还能蹦跶几天？ 　　这付雨要是真和孟荻有一腿儿才有乐子瞧呢，付雨的战斗力她可早有耳闻，要头脑有头脑，要姿色有姿色，还是底层出身，底层出身的女孩子都杂草一般能打能抗，看苏茜就知道了，可惜苏茜已经年老色衰。 　　其实苏茜已经是圈子里有名的聪明人儿，长袖善舞会做人，可这付雨满脸的精明强悍只差写在脸上了，而且看起来底气十足无所畏惧，显然是有倚仗的，这苏家姑侄母女的三个绑一块儿，也未必是她对手！ 　　真当她儿子是菜鸡呢，她方菁的老公和儿子都是人中之龙，让这俩人一个欣赏，一个害怕的女人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自己不用冲在前面，方菁终于肯正面欣赏自己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菲菲，qwer还有赖赖的地雷。今天还是双更，晚上六点还有一更。 第四十七章 　　这边简单寒暄完毕，付雨又直击欲离开的苏茜母女：“我说两位？你们看起来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天要是不道歉, 我可就要把记者们喊过来说道说道了。反正我是靠技术吃饭，不是靠脸吃饭的，不怕丢面子。” 　　苏茜还没开口, 又被女儿抢了先, 只见孟流光满脸涨红, 匪夷所思地盯着付雨：“现在做鸡的都这么嚣张不要脸吗？还靠技术吃饭？你怎么不直接挂出去卖啊！” 　　付雨见孟流光忽然变得激动还有些纳闷, 等她骂出来之后心里“靠！”的一声也涨红了脸, 她动了真火，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抽过去, 孟流光雪白的小脸瞬间肿了半边。 　　“这可真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啊！”付雨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疯,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说，莫名觉得很倒霉, 似乎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孟流光被打懵了, 一脸的不可置信, 短促地“啊”了一声正要扑过去, “啪”的一下另一半脸又被抽了一巴掌, 付雨收回巴掌双手蹭了蹭——貌似这姑娘脸上的粉有点厚, 手上没少粘。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打了李家那老虞婆之后，她甩人巴掌是越来越顺手了。 　　也是她没见过世面，以为这些锦衣玉食无所事事的贵妇小姐们都是谨言慎行的人, 没想到这姑娘心脏嘴脏，直让人大开眼界。 　　想想上次电影院那次就不太正常，谁会一上来就和陌生人杠上啊，怪不得这个叫什么妙言的时刻不离跟着她，敢情孟辰光这便宜妹妹精神有问题啊！ 　　其余的人都被这番变故吓得直接愣在当场，她们这些所谓的“上等人”惯于使用诸如“不露声色”、“借刀杀人”、“指桑骂槐”、“笑里藏刀”等技能，先是被孟流光丝毫不加遮掩的粗俗惊呆，接下来又被付雨面不改色的两记耳光直接吓傻，就像天鹅群里直接冲进来一只只会“呱呱”叫的野鸭子，野鸭子后面还有一头追着要吃鸭子的狼，众人面对变故完全不知所措。 　　还是苏茜最先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喊了一声“保安！”再也维持不住优雅贵妇的形象。 　　方菁看向苏茜的眼神却是越发不善，她这女儿该不会是个精神病吧？要不就是傻子，不然在首都也待了十几年了，一路上的还都是贵族学校，再怎么冲动也不该满嘴胡话！ 　　就这么个货色苏茜居然还帮她打自己宝贝儿子的主意，谁给她的雄心豹子胆啊！别说这么个傻子，就真是个聪明厉害的，她儿子凭什么娶个来路不正的野种？ 　　她也真敢想！ 　　这下连付雨在她眼里都顺眼起来，这女孩子反正不会当自己儿媳妇，至于她到底是和孟家小的夹缠不清，还是和老的暧昧不明，都是苏茜的事儿，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她方菁可不是笨蛋。 　　于是施施然做起壁上观。 　　苏茜作为活动主办方负责人，保安自然认识她，两个保安在她的指挥下正要把付雨拖住带走，忽然被人伸手拦住，来者是个呼吸略有些急促的年轻男人，样貌清贵俊美，器宇不凡，他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额头还有微汗，过来后谁也不看，只盯着付雨一脸抱歉地道：“对不起，下午的手术是提前约好的不能推，我尽量赶时间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孟医生当然知道XX慈善晚宴是在自家酒店举办，他一直不露声色，又是送衣服又是做造型，却不提自己晚上也会到场压阵。 　　本来是想学电影里的情节，到时候闪亮登场给女朋友一个惊喜的，也是想着玩儿点情侣之间的小浪漫，为自己在女朋友心目中的地位再加点码。 　　谁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的手术出了点状况，比预计中结束的要晚上一个小时，孟辰光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莫装逼，装逼被雷劈！孟辰光海归多年，没听过这句话，实在是吃了大亏，如今惊喜没有，惊吓的成分倒是很足。 　　果然，付雨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有些吃惊，随后便绷着脸斜睨他，下巴抬了抬指向指着苏家几个女人：“怎么回事啊？这老的要叫保安抓我，小的可就更厉害了，一口一个狐狸精野女人，还说我是特殊从业者，我可就你一个男朋友啊，你和她什么关系啊，她这么怼我？” 　　付雨心里有气，明知故问。 　　孟辰光也知道她生气，特别配合地来了一句：“不认识，没关系！”还狗腿地捧着她的手替她揉“手疼不疼？” 　　老远就看见她扇人耳光，知道出大事了，怕她人单力薄吃亏，孟辰光从大门口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过来的。 　　孟流光看到孟辰光找回了记忆，认出付雨正是在电影院大放厥词的乡巴佬，乡巴佬偏偏命好，身边跟着个大帅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让人恨不得把牛粪踢屎坑里去。 　　新仇旧恨交集在一起，却被苏妙言下死力捂住嘴不再让她开口。然后她便听到自己母亲用虚弱到发飘的声音喊了一句：“辰光？” 　　孟流光一下子似被定住一般，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向孟辰光，难怪她觉得这个帅的出奇的男人看起来很是面善，她还以为是前世命定的缘分，没想到他就是孟辰光，为什么熟悉呢？因为父亲那里有他十五岁之前所有的照片！ 　　是的，母亲说这两个字的语音语调和父亲一样，她丝毫不怀疑“辰光”这两个字还会指代别人。 　　只不过这两个字对双亲的意义却全然不同，他是父亲的执念，却是母亲的梦魇。 　　随母亲回国的时候她已经七八岁，对之前的苦日子记忆清晰，也就对后来的好日子更加珍惜，珍惜的同时也充满了不安，她和哥哥都很清楚他们不是继父的亲生孩子，因此他们都战战兢兢地讨好着继父。 　　好在继父对他们很好，他对母亲有感情，对她和哥哥也很爱护，吃穿住行和教育都给他们最好的，兄妹俩改了名字之后更是拿他们当亲生子女对待——这是她开始以为的。 　　可妈妈说不一样，她拼命地折腾着想生一个孟家的血脉出来，可始终没能成功，一次次的失败将妈妈从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变成一个偏执阴沉的女人，可是妈妈不敢将她的那一面示人，只敢在她一个人面前显露，接收了母亲太多负面情绪，她的心理也变得极不稳定，可是每次母亲疯狂失态之后都会大量地补偿她。 　　所以从小到大，孟流光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想要什么，在母亲情绪失控恢复了之后提出来，绝对能心想事成。 　　最近两年，孟辰光回国之后，苏家人被孟家二老阻拦着一直都没见过他，母亲的失控却越来越频繁，频繁到爸爸都发现了端倪，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了。 　　孟流光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她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她的名牌服饰和包包，已经装满了三个衣帽间，可她还是觉得不够，所有最好的最美的东西她都要弄到手。 　　除了服饰还有男人，她对长相俊美的男人也有执念，几乎一个月就换一个男朋友，母亲拿她没办法，只能撮合她和圈里有名的浪荡子，想着结了婚有人管了就好了，大家都爱玩，想必彼此都不介意。 　　可她不愿意，她要是结了婚母亲怎么办？父亲现在都不回家了，她知道母亲把妙言姐接过来是什么意思，妙言姐长得有点像爸爸的前任妻子，她想让妙言姐替爸爸生孩子，生一个孟家和苏家的孩子，这样她们几个的不安都能减轻了。 　　可这个想法直接引发了父亲和母亲的一场大战，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从头到尾都围观了全程。 　　父亲骂母亲丧心病狂不知廉耻，母亲骂父亲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心中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最后父亲摔门而去，母亲哭的撕心裂肺。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应该叫大哥的人，可他为什么护着那个讨厌的女人？ 　　他们才是一家人啊！孟辰光，孟伟光，孟流光，一听就是三兄妹，作为两个哥哥的妹妹，她才应该是家里当之无愧的小公主！ 　　还是爸爸好，爸爸对她一向和颜悦色，即使和母亲闹掰也没对她讲过一句重话，妙言姐说从财务处听到爸爸购置了一批顶级品牌的服饰，她就知道那肯定是给自己买的，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有了勇气。 　　“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衣服是哪儿来的？”孟流光忽然大声喊。 　　孟辰光先点点头回应苏茜：“苏女士。”然后才第一次看向孟流光，眼神冷冰冰像看个陌生人，嘴里倒是客气：“不好意思，你哪位？” 　　付雨忍不住翘起嘴角，这男人还挺能装。 　　孟流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苏茜皱着眉头给苏妙言打眼色，苏妙言正要阻拦孟流光，孟流光不管不顾推开她，悲愤欲绝地看向孟辰光：“我是你妹妹啊大哥，这个女人她刚刚打我，我就说了一句话她就打我！” 　　孟辰光眼神一点波澜都没有，给了个礼貌却没有温度的笑容，仍然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恐怕弄错了，我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母亲是独生女，父亲那边姑姑没有生育，所以，我三代以内都没有兄弟姐妹。”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就是，您刚才告状的这位是我女朋友，疏不间亲，我不是法官，恐怕没法给你主持公道，在我眼里，我女朋友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就是现在要打我，我都会笑着把脸送过去，所以真是不好意思了。” 第四十八章 　　付雨差点喷了，这男人, 简直了！衣冠楚楚的名门贵公子, 求生欲那么强，拍起马屁来那么不要脸！ 　　不过效果也真的好，因为看着孟流光和苏茜五彩缤纷的脸色, 连方菁和杨钊都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娱乐效果杠杠的, 她心里那点气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苏茜强撑着笑容打圆场：“晚会马上就要开始, 我们得去做准备了, 辰光，你哪天有空回家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我给你爸爸打电话，他最近忙, 回家的时间不定。” 　　孟辰光礼貌地点点头表示感谢，孟流光却仍然不死心, 她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怨毒的眼神看着付雨：“你身上的东西都是我爸爸买的,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付雨当然没办法解释, 她还有疑问呢, 不过这问题自然有正主回答。孟辰光皱皱眉头：“这些是我一个多月前就订好的, 小姐你有什么证据？” 　　孟流光呆立当场, 立刻看苏妙言，苏妙言慌了，秀丽的面孔露出几分不确定：“我是听财务部的露西说的，孟先生下了好多订单, 购买品牌服饰，走他的私账……” 　　孟辰光抿抿嘴角：“你们公司内部称董事长为孟先生？” 　　苏妙言张口结舌，半天才讷讷道：“一般不是。”孟荻向来严肃，大家都直接称孟总或董事长。其实公司还有另一个孟先生，孟流光的哥哥孟伟光，不过他是没有资格从公司走账的，所以露西那样一说，她下意识就觉得是董事长本人了。 　　孟辰光勾勾嘴角：“我也姓孟。” 　　“哇”的一声，孟流光再也撑不住，伸手甩了苏妙言一巴掌，捂着脸飞快地跑了。 　　苏茜想去追，可旁边的助理已经等的满脸焦急了，这场宴会曝光流量很大，如果出了篓子也是麻烦事，苏茜无奈只得吩咐苏妙言去找女儿，自己强自镇定下来和方菁一起去应付宴会的事，临走前还一再向孟辰光致歉。 　　苏妙言长发垂落下来，表情和捂着一边脸的手都被遮挡住，却还是乖乖地按照苏茜的吩咐追向孟流光的方向。 　　一出闹剧终于收场，除了围观人群，在场只剩下付雨孟辰光二人，还有一个惊疑不定的杨钊。 　　付雨为两人做介绍，杨钊立刻满脸幸会的样子先伸出手，孟辰光也恢复成翩翩出尘的贵公子形象，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礼节都无懈可击。 　　杨钊眼角余光看到付雨一脸无聊，立刻识趣地提出告辞，表示自己之前的公关任务还没完成，付雨立刻挥手示意他尽管去忙。 　　杨钊一走，付雨立刻揪着孟辰光衣角想找个角落动用私刑审问，没想到脚步还没动，立刻有个戴着眼镜的记者模样的男人伸过来一个话筒，满脸激动地问孟辰光：“请问您就是孟氏集团董事长的长子孟辰光先生吗？！” 　　眼镜男的动作像是触发了某个某个开关，呼啦啦一下子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 　　“请问您什么时候回国的？” 　　“传闻孟董事长已经考虑退休，您是要接手孟氏了吗？” 　　“现任孟太太是您的继母，请问您对她的观感如何？” 　　“您准备先从哪一块着手呢？房地产，金融，酒店还是天悦娱乐？” 　　“请问旁边这位女士和您什么关系？您是否单身？” 　　…… 　　付雨也不算没见过世面的人了，每次新产品发布公司也会请很多媒体做宣传，可那些人跟今天这些战斗机们比起来实在太温和了。 　　好在之前苏茜叫过来的保安们还在，能在今天这种活动被派往内场维持秩序的都是机灵人，立刻意识到孟辰光的不凡身份，几人合力将记者们阻拦住，让孟辰光和付雨得以逃出生天。 　　付雨自小穿街走巷，方向感奇佳，孟辰光也不遑多让，二人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一个安全通道出了酒店，也不敢回停车场了，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终于回到家里，一身狼狈的付雨踢掉高跟鞋扑在沙发上，只想先装死一百年。 　　孟辰光扯掉领带，也毫无形象地瘫靠在沙发靠背上。 　　过了一会儿，付雨忽然诈尸般跳起来：“完了！现在不会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出来了吧？”赶紧掏出手机查看，新媒体时代，什么都快，过去传言中能一手遮天删新闻稿的大佬们的招数，都不好用了。 　　何况孟辰光这货的作风和大佬的样子都不沾边：给女朋友的惊喜变惊吓，好好参加个宴会都被记者围攻的像私奔现场——这么挫的男朋友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侠才不嫌弃了。 　　而她就算黑客手段通天，也不可能在不违背法律的情况下阻止现代社会这病毒复制般迅速的信息传播。 　　果不其然，刚打开手机页面，各种APP的推送已经biubiu地往外冒。 　　“劲爆！孟氏集团继承人现身丽宫酒店！” 　　“国民老公要换人，孟氏长子颜值碾压一线明星！” 　　“孟氏继承者携美女现身XX慈善夜，豪门剧目又添新章！” 　　“孟氏原配长子手撕继母，丽宫酒店当场上演现代版宫斗！” 　　……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有几张他们二人的照片传出去，还好没拍到正脸，大概离得远，像素也不是很清晰，能认出来的人应该有限，付雨手忙脚乱登录电脑把发照片的人给黑了。 　　不过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就怕原本就熟悉他们的人看到，比如信嘉员工和孟辰光所在的H医院，他们是肯定能认出来的。 　　果不其然，付雨还没来得及关电脑，手机里罗永信的号码就在里面疯狂震动过来，担心有别的事情，付雨伸手捞过来接了电话。 　　“喂？” 　　“姑奶奶，你那个相好的居然是孟氏的孟辰光？！你怎么不早说！” 　　“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跟你讲，我跟他有仇！” 　　付雨：……准备挂电话。 　　“你先别挂！听我说，我就六岁那年见过他一面，从此就再也没理过他，所以上次见面没认出来，不过我虽然后来都不跟他玩了（？），也不影响跟他结仇（你确定人家记得你？），因为我爹每次听说他什么事回来都要揍我一顿，我和他梁子大了我跟你讲！mmp，上次打球居然还输给他，明明小时候瘦的鸡仔一样，下次有机会我虐不死他我……” 　　“你有事没有？没事我挂了。”付雨懒得跟他多说，就罗永信那样的，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当他爹眼里的“别人家孩子”吊打他，付雨就算不偏袒自家人，她和孟辰光也是同类，和被修理的学渣可没有共同语言。 　　“别别，先别挂！”罗永信大声嚎“我就问一句，你不会把我甩了吧！” 　　付雨：……什么鬼？ 　　罗永信快哭了：“孟氏旗下也有科技板块，你要跟了孟辰光是不是就不能帮我了？别啊！要实在不行我……” 　　“你怎么样？”财迷付雨有点好奇罗小爷还能给出什么重量级筹码。 　　“我娶你好了！”勇士罗永信闭上眼睛一横心，做出他这辈子最大的牺牲。 　　然后，然后忐忑等结果的时候他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再打过去是机械女声：“您拨的电话忙，请稍后再拨。”经验丰富的罗小爷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拉黑了！ 　　巫婆！蛮子！魔女！不识好歹！ 　　他的仇人和克星要成一家人了！罗小爷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这句话并不是文人蛋疼瞎说，秋风都更凉了呢！ 　　拉黑了罗永信，付雨手机微信也进来新消息，是王彤彤。 　　先是占据了半个屏幕的“啊”字，然后是各种表达惊讶感叹疯狂心碎等情绪的表情包。 　　往下拉了半天才找到一句正常话：“女神女神！你和我男神在一起了我知道，我已经默默祝福了108天，可是我男神居然是孟氏集团的继承人？！快给我一棒子打醒我，告诉我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偶像剧剧场！” 　　付雨立刻发过去一个大棒的图标。 　　又是一串的“啊！”字还有一系列的表情。 　　付雨收起手机，问孟辰光：“你们医院里的人大概也都知道了，对你工作有没有影响？” 　　孟辰光想了想摇头：“应该没问题，我之前已经和院长说好了，以后不出门诊，只做疑难杂症的会诊和手术。” 　　付雨眼睛一闪，问他：“你早有准备？那么说今天不是意外？” 　　孟辰光伸手搂过她：“也不是，我想过今晚会曝光身份，但是没想到…...会那么狼狈，对不起，我对现在的外部环境估计的不太准确。”也忽略了现在大家的八卦程度，不相干的人的家庭琐事，居然被全民瞩目。 　　他在美帝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期间，都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存在，最多是学习好点儿，能力强点儿，回国后由于身份保密，除了一帮花痴的小护士，也没有人对他过度关注，没想到人还是他这个人，一旦加上孟氏财团的继承人这个前缀，居然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可能他还是低估了他爹孟荻的能力和孟氏财团的影响力，所以，他这是……无意间被爹坑了？ 　　得知他的真实想法，付雨简直无语，恐怕很多人都想有这么坑人的爹好吗？ 　　不过她也完全能理解，当一个人凭自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时，外界一切伴随着干扰的所谓帮助就都是打扰，打个比方，如果现在付爹付妈跳出来说家里挖到金矿想让她回去继承，她恐怕也会不屑一顾。 　　可是她还是有不同意见：“我觉得，你爹可能确实坑了你，而且还是有意的。” 　　“咦？”孟辰光一脸惊奇地看向她“除了工作，你居然开始动脑子想别的问题了？”想的还是他的问题！ 　　付雨：…… 　　孟辰光嘴角泛起笑意，明显心情不错，女朋友对自己花心思，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拍拍她脑袋安慰道：“不用担心，孟董事长此人，向来刚愎自用，唯我独尊，能忍两年已经是我低估了他，只是这做事弯弯绕绕爱耍心机的毛病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不过他也没有恶意。”起码对他是没有恶意，不过是逼着他面对一些事情而已。 　　见他自己都明白，付雨也不再多说，本来她就不擅长这些，更没兴趣掺和。 　　她另有苦恼：“我怎么面对公司里的人啊？！还有，以后和你出去是不是得和明星一样，墨镜口罩是标配，看电影要包场，去饭店要清场，出门还得带保镖？”想想那样的生活就好想分手肿么办！就是还没有睡到就分有点可惜。 　　孟辰光忍不住又掐她脸：“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是皇太子吗？你看罗永信出门有那么夸张吗？” 　　“他？他那么挫谁理他啊！”对罗永信付雨向来不屑，不过他好像外出的时候也是有保镖的吧，当然，这也可能是罗家太后太紧张儿子才配的。 　　“孟氏比罗氏强一些，但也有限，你不用担心，这里是首都，名人富豪太多了，而且我不在孟氏任职，以后也会尽量低调，不会太影响生活的。今天主要是措手不及，关键是因为慈善晚会的事到场的记者有点多，地点还在孟氏旗下的丽宫酒店，那些记者都提前做过功课，对孟氏和苏茜的慈善基金会都比较熟悉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每天发生的热点那么多，以后不会这样了。” 　　付雨有些怀疑：“真的？”她是没见识过富贵人家的生活，只是了解一些演艺圈的事，当时就感叹过当明星太累。 　　孟辰光严肃脸：“真的！”反正就算是假的也不能现在承认，老婆可还没骗到手呢，跑了算谁的？找老头子赔？他赔的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看着眼前的孟荻，孟辰光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 　　他的鬓角已经花白, 其余的头发也不是记忆中的乌黑, 而是呈现出一种衰退的灰色，不知作何考虑，他并没有像同龄人那样染黑。 　　仍然是浓眉锐目、鼻梁挺直, 但脸上的线条却不似记忆中那般冷硬, 颊边的腮肉也松弛了, 勾勒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虽然身材还是挺拔高大丝毫不见发福, 虽然他登上财经杂志封面仍能惹得一众女性尖叫，但孟辰光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他老了。 　　今年已经整整六十岁的孟荻, 仍然是无数女性心之所系的帅大叔，足可见其年轻时的风采。 　　要不然母亲陈天悦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非嫁不可。 　　在孟辰光的记忆库里孟荻只占据了很少的空间, 在他儿时两人不亲，少年时期关系不近, 长大了不再需要父亲, 加上他再娶后有了自己的家庭, 就那么日积月累的, 两人近乎成为血缘最近的陌生人。 　　说是陌生人有点过分, 毕竟孟荻每次去美国公干都会专门去看他, 可两人也就吃一顿饭，问候下彼此的近况，孟辰光再问问祖父母和姑姑的情况，然后就没话可说了。 　　等他回国之后, 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样子，只不过吃饭的地点由美国的餐厅变成首都的餐厅。孟辰光从来没邀请孟荻去过自己的住所，孟荻也没让他去和苏茜的新家，二人偶尔在老宅碰上，会当着二老的面彼此问候一番，不算亲热，却也绝对说不上剑拔弩张。 　　孟辰光本以为以后也就这样了，等他有了自己的家庭，生了孩子，可能会带孩子见上他一面，然后继续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没想到孟荻来了这么一手操作，直接将他和付雨同苏家扯上关系，连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都不管不顾——孟辰光不是付雨，他明白既然父亲惹出这一切，自然不会预料不到媒体的反应，他当然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再快的新媒体，也是由人操作的，在他的地盘，只要有心，不该透露出去的一个字都不会出现。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到付雨所担心的麻烦事，孟辰光眉头轻皱，忍不住就带了些情绪出来。 　　孟荻自顾自摆弄一套紫砂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倒了一盏茶放在他对面的位子上，示意儿子：“坐下来尝尝。”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这养气功夫怎么还比不上小时候？近墨者黑？” 　　孟辰光刚想坐下，闻言一声不吭立刻站起来欲走，孟荻等他快走到门口才不得不认输地叹了口气：“看来是真喜欢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放心，我没有棒打鸳鸯的爱好。” 　　然而孟辰光的脚步并没有停顿，孟荻只得站起来再把他喊住：“好吧，我道歉，你回来我还有事情要说。”未果，只得再加一句“算我请求你。” 　　自家公司没有上市，但一句话都能让别人家股票坐过山车的孟荻孟董事长居然都说出“请求”的话来了，孟辰光脸上却一丝都没有动容，他坐回来只是因为他也有事情要问。 　　“我不记得买东西的时候走了孟氏的账户，订单也是我自己的。”孟氏那个财务人员乱泄露消息是孟荻指使的没跑了，可孟荻又是怎么知道的？看孟流光那反应，哪款哪型她都清楚。 　　“你用的是你妈妈的会员卡，二十年没动了，留的还是家里的联系方式。” 　　原来是这样，孟辰光生活向来简单，对奢侈品不感兴趣，等想起来要帮付雨购置东西时，一般的品牌新姐都能安排人搞定，但最顶级的那些都是会员制的，他印象中母亲有，就试了一下，果然陈天悦都是她们的顶级会员，即使过世后也能由别人继承的，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也会只有一个媳妇，不给付雨给谁？ 　　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另外一个人了解陈天悦的所有事情，那就是她的前夫，现在苏茜的丈夫孟荻。 　　“你妈妈生前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孟荻见孟辰光疑惑得到解答后又有离开的意思，赶紧用话截住他，“她离开三年后我才再娶，而我当年只有四十岁，辰光，你不是小孩子了，平心而论，你真的觉得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应该孤独终老吗？” 　　看孟荻是铁了心要把芥蒂撕开了说，孟辰光放弃离开的打算，先把那杯茶一饮而尽，抿了抿湿润的唇角，弯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你的确没有背叛她，因为你从来也不属于她。” 　　“我母亲对你一见钟情，你呢？如果我外公不是陈则西，如果她没有天悦做陪嫁，你会娶她吗？好，你可能会，因为当时你也没有别的更合适的对象，可是娶了她之后你是怎么对她的？” 　　“你别说性格不合！她是独女，从小被外公宠坏了，精通吃喝玩乐却别无所长，性格也说不上体贴，这点她和外公都没瞒过你，也没有逼你娶她，你是自愿结婚的对吧？你读书不行，学医没天分，接手了天悦才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难道不应该感激我母亲？可你一边拿着她的嫁妆实现自己理想，一边看不起她追求享受胸无大志，把她丢在一边十天半个月的不理，等我出生后，你自觉任务完成对外公有了交代，更是住在公司不回家了！” 　　“我外公临死前一直说后悔，我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他后悔什么，等到长大了才明白他应该是后悔把女儿嫁给你！” 　　“你既然要联姻，以当时祖父母的地位，不是没有更合适的联姻对象，可你为什么非要选她？” 　　孟荻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儿子的控诉，看着这张三分似他，七分像陈天悦的年轻俊美的面孔，忍不住动容，刚要开口，又被儿子拦住。 　　“我来替你回答！因为你知道她爱你，知道她天性单纯浪漫好控制，而且她家人丁单薄，嫁了你以后只能任由你搓圆捏扁！” 　　“她结婚后一直不快乐，连姑姑陪她的时间都比你多，她给自己找乐子，全球各地跑着买东西，给你买的最多，可你丢在一边连看都不看一眼，还说她乱花钱，她花你的钱了吗？不算你经营的天悦，她手里的现金和珠宝首饰都够她挥霍一辈子了！她需要你没日没夜的工作帮她挣钱吗？她一开始就是想找个丈夫，而不是雇个长工，你做不到为什么要娶她？” 　　孟辰光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我大概是没资格问这些的，因为她要是没有被你坑了，就不会有我了。可是你们生下我的时候有问过我意见吗？她最后酗酒，出车祸那次她体内的酒精成分比货车司机还高，倒是咱们孟家做了好事，没有让她死了还遭骂名。”货车司机也确实是酒后驾车，家属得知情况后吓得半死，尤其听说了受害者身份时，可没想到家大业大的孟家并没有深究，只说人死事了，钱财身外物，也没有要赔偿。 　　货车家属想赔偿也赔不起，当时就对孟家感恩戴德。 　　其实就事实而言，如果陈天悦不是也酒后驾驶，或许车祸就就能避免，货车司机也不会死，但事情已经发生，二者都有责任，双方都不追究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孟家是名门，是要脸面的，儿媳妇醉驾身亡是丑闻，自然是想办法遮掩了下来。 　　孟荻被儿子抢了话之后就一直沉默，等他不说了才缓缓开口：“我承认我年轻的时候事业心重，忽略了你母亲，不过我要为自己申辩一句，我娶她不是纯粹为了联姻，我认识她的时候上大学四年级，她是大一新生，迎新舞会上她选了我做舞伴，那时候彼此都不知道对方身份，互相都是有好感的。” 　　只是这好感在陈天悦那边发酵成了爱情，在他这边却没有升华，这份感情没能敌得过岁月的侵蚀和欲望的膨胀，也没能抵过三观的不合和生活习惯的差异，他说的她都不懂，也不屑装懂，她说的他嫌无趣，也不想去凑趣。 　　就那样，日子过成了一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他是男人，自有广阔的天地去翱翔，她却忧郁沉沦，浑浑噩噩度日。 　　直到悲剧发生。 　　“我年幼的时候不懂，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身边并没有别的女人，就觉得你大概是天生如此，而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像祖父母那样亲近，姑姑甚至是不婚主义者，这都无可厚非。” 　　孟辰光说到这里目光猛然变得锐利，这让他看起来和孟荻由三分像变成了五份像，当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可看在眼里的孟荻却陡然心里一抽，心道还真是他的种，这小子人前的温和都是假象，老孟家哪有什么好脾气的人！ 　　孟辰光却不知他的想法，言语亦如刀：“可是，你娶了苏茜，你把她和她的一双儿女都从南洋带了回来，我才知道我错了。” 　　“你对苏茜体贴入微，事必躬亲照顾她的生活，帮她维护和祖父母的关系，帮她打入京城社交圈，每天按时下班陪她吃饭，陪她的一双儿女做游戏，帮他们联系学校，亲自陪着苏茜去给他们开家长会，这才是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不是吗？原来你不是不会做，只是不想对她做而已！” 　　孟荻老脸泛红，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之后才轻声解释“不是的，那时候天悦已经走向正轨，我的时间不那么紧张了，而且我和苏茜小时候就认识，当时她家人都不在了，在这边孤苦无依，圈子里的人都看不起她，你祖父母也不肯接纳她，她当时有抑郁倾向我才做的多了些……” 　　“那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在去世前三个月被医生诊断为重度抑郁症？她为什么在出事的那一瞬打了方向盘自己撞上货车，却让姑姑活了下来？难道她觉得姑姑的命比自己重要？！” 　　孟荻哑口无言，这是孟家全家都觉得亏欠陈天悦的一点，这份亏欠后来被转移到儿子孟辰光身上，孟薰更是护他犹如母狼护崽，连自己这个哥哥都被她当成恶人敌视，就更别提苏茜母子了。 　　根据心理学家分析，即使是亲如父母和孩子，或者深爱彼此的男女，在车祸的一瞬间，坐在司机位置的人也大都会下意识的先保自己，无关自私与否，这是人性，是生存的本能。可事故鉴定出来的结果显示，陈天悦违背了这个本能。 　　“她是自杀！潜意识里自杀！”孟辰光站起来对着孟荻大吼，眼球充血，俊美如斯的面孔已经近乎狰狞。 第五十章 　　孟荻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他最多也就只敢想到陈天悦是因为太爱他而爱屋及乌不敢让孟薰出事, 毕竟她一直都对孟家二老和孟薰很好，礼尚往来，二老也把她当亲闺女看, 孟薰和她亲近的能穿一条裙子。 　　也因此, 她去世近二十年来, 任是苏茜百般方法都用尽, 也无法讨好这三人。 　　他从来没想过陈天悦有可能是自杀, 或许只是不敢想，那样的结果太沉重, 他无法承担。 　　但现在被儿子指责，他竟然也不想反驳。孟荻在圈子里以杀伐果断闻名, 可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者，他甚至带了丝乞求的神色看向他的儿子, 他年轻英俊而又优秀的儿子。 　　“我真的不知道她之前生了病, 那时候公司正在转型的关键时期, 我确实是疏忽了她, 但真不是故意的。” 　　孟辰光呵呵冷笑：“在你心目中, 什么能有你的事业重要？你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给她请最好的医生？送她去美国看病？她缺这些吗？” 　　是啊, 陈天悦自己有的是钱，陈家还有移民海外的亲戚，她什么都不缺，只缺丈夫的关爱, 可丈夫偏偏对她没有爱。 　　他娶陈天悦是因为二人门当户对、年龄合适、外表般配、学历相当等等一系列因素，但陈天悦嫁给他只有一个理由：她爱他！ 　　陈大小姐得天独厚，此生无需仰任何人鼻息，却在自己最爱的丈夫这里受尽冷遇。 　　孟荻忽然笑了，笑到最后都笑出了眼泪，孟辰光不再开口说话，只冷眼看着他。 　　“我告诉你一件事，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好受一些。”孟荻好容易停住笑声，翘起的嘴角在唇边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苏茜自从和我结婚以后就一直想生孩子，可我不想让她生，因为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她穷怕了，她担心有朝一日再过回原来的苦日子，变得比普通人还贪心，我给了她很多珠宝和房产，变换成钱够她安稳富足生活一辈子，可她不满足，她还想要天悦的股份。” 　　“天悦是你母亲的，我可以代为保管，但将来会是也只能是你的，我再无耻也不会帮别人打天悦的主意。她的儿女，包括她的弟弟我都不会亏待，会让他们的生活远远比常人富有，但人心苦不足，他们越来越不满意所得到的，只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孟荻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他们怎么敢，他们也不想想，到底凭什么？就凭苏茜在年近四十的时候嫁给我？我让他们一家子鸡犬升天还不够，还要把给自己儿子的股份分给他们？” 　　套句恶毒的男人荤话来说：什么X那么值钱？就是钻石做的，他花的钱也能买上十个八个了。但做老子的有自己的尊严，这话他自然是不能对儿子说的，只是心里越发憋屈。（其实这点他倒真冤枉了苏茜，人家觉得值钱的，是自己无价的感情，可惜男人想的和女人想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看老头子越说越激动，面红耳赤的，孟辰光忍不住插了句嘴：“人家没那么想，所以才想生出你的‘亲儿子’啊。” 　　孟荻听了更生气，瞪了真正的亲儿子一眼，不想被他打岔，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说：“他们都忘了以前了，你不知道我在南洋和苏茜重逢时她什么样子，整个人面黄肌肉，穷困潦倒，她的两个孩子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穿的都是亲戚们送的旧衣，我和她一个大院长大，她小时候长得好看，一群男孩子围着她，小公主般众星捧月。她父亲的事跟她没关系，不应该落到那种境地，我一下子就心软了，她也机灵，立刻决定和我回国。” 　　“男人，尤其是强势的男人，特别容易由怜生爱，她和你母亲不一样。你母亲从出生到去世一直都是富贵逼人的大小姐，从来都没有示弱过，就算心里想要什么也只想别人捧着给她送过去求她收下，我也是老了才想透的，她其实是外刚内柔，感情特别细腻丰富，我实在是误会了她也耽误了她，此生无以为报，只能来生再弥补。” 　　孟辰光冷笑：“她早去那么多年，如果真有来生也转世了，你怎么报？给她当儿子还是当孙子？” 　　孟荻一噎，但他既然下定决心解开心结，便不顾儿子的讽刺继续说下去：“苏茜却是外柔内刚，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博取怜悯，也善于察言观色为自己争取利益，但真出事她却不会自苦，她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这样的女人平时相处着很舒服，可你一旦和她的利益不一致，她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你母亲是光明磊落的人，再痛苦她都只会伤害自己，可苏茜这个女人她却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孟辰光故意刺激他：“哎呀，不容易啊，你居然连这都看出来了，不会是因为又有了新欢，所以白月光变成了米饭粒，才终于摘掉滤镜了吧？”因为媒体的事，近来没少上网的孟医生也学会了几句流行用语，此刻正好用来和老爹同室操戈。 　　孟荻被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可还是强自忍住，继续原来的话题：“你不会想到她做了什么，她折腾了这么多年没生出孩子，这两年终于放弃，竟然从南洋把一个什么侄女弄了过来，想代替她和我生孩子！” 　　这下孟辰光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满脸羞愤的孟荻，第一次觉得这老头儿也有可怜之处。 　　孟家是名门望族，孟荻是孟家掌舵人，他外面惹些风流债或许没什么关系，可要是和自己老婆的侄女搞在一起还生了孩子，那本城圈子里未来好多年都不缺下酒的八卦了。 　　不说别人，就是孟家二老都能当场用拐杖把他打出去。 　　关键孟荻图什么啊！ 　　他不是好色之徒，不然续娶的时候大把十八二十的姑娘等着他，想娶一线女明星都能挑挑拣拣，最后娶了个四十岁二婚还带俩拖油瓶的。 　　虽然没少遭人背后耻笑，却没人觉得他品行有问题，尤其是太太圈里，哪个不觉得孟荻是至情至性的人，她们虽然看不起苏茜，却无人不羡慕她的好运和幸福，因为孟荻还是圈子里少数从不传绯闻的人。 　　另外孟荻缺儿子吗？他亲儿子早就成年了好吗！等着抱孙子的年纪为什么要和一个比他儿子还小的亲戚搅合在一起，让自己名声扫地，以六十岁高龄去挑战渣男本男的角色？！ 　　可苏茜为了她可笑的安全感，为了孟家的产业，就敢这么干！ 还敢给他下套儿！ 　　好在孟荻是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江湖，他要是那么容易被下套，这么多年私生子能整出一打儿来！ 　　不说别人，就他没有继承权的假儿子孟伟光都有两个私生子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把子宫当筹码的投机分子。 　　下套不成苏茜再次表演她的梨花带雨大法，可惜不知道是年老色衰效果打了折扣，还是孟辰光同在京城让孟荻吃了清心丸，总之，这次的表演失效了。 　　自那次之后夫妻俩私底下彻底决裂，但由于他们各自怀揣不同目的，倒也不约而同地在人前维持着关系如常的表象。 　　除了同样住在家里的且时刻观察着父母动向的孟流光，连孟伟光都没发现端倪，照样终日在外吃喝玩乐鬼混，做他风光的孟氏集团二少爷。 　　“所以如果我有罪的话，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你母亲需要我陪她，需要我的感情，我没给她，她在的时候我拼命挣钱。我给了苏茜感情和陪伴，可她却只想要我的钱。”孟荻苦笑一声：“我这一生都在做错事，永远都不合时宜，就算有再多错，活成这样还不够讽刺吗？还不够悲惨吗？” 　　老头子亲自下场卖惨，做儿子的不能不给面子，孟辰光点点头赞同他：“是挺讽刺的，也挺悲惨的。” 　　孟荻：…… 　　孟辰光呵呵了两声，问他：“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总不会吹拉弹唱地唱了一出大戏就为了告诉自己他有多惨吧？ 　　不是他做儿子的不孝顺，不相信自己亲爹，关键这个爹就没这么直来直去过，莲藕都没他心眼多！ 　　“听说你那个小女朋友也是吃过苦的人？”儿子不配合，孟荻怕扯太多他失去耐心一拍两散，终于上了戏肉。 　　孟辰光再次冷厉了眼神，盯着孟荻：“你想说什么？最好别是我想的那样！” 　　孟荻竟然被他盯的后背一凉，可这是他亲儿子，硬着头皮他也得把话说下去：“受过穷吃过苦的女孩子一般都比同龄人更加懂事，性格鲜明有韧劲儿，再加上聪明美丽，对你这样顺风顺水长大的男人会很有吸引力。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有过的前车之鉴我必须要告诉你，不同的生活背景在日后的相处中会有很多东西需要磨合，没有分歧的时候看不出来，一旦目标不一致，吃过苦的人更能下得了狠心，你都无法想象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孟辰光摇头：“不用有分歧，她已经能下得了狠心了。” 　　孟荻一愣：“那你还……” 　　孟辰光：“她最近天天在琢磨怎么狠心把我甩了。” 　　孟荻张口结舌：“她说的？” 　　孟辰光：“我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口。” 　　孟荻：……所以他儿子这是在死缠烂打吗？ 　　孟辰光嗤笑一声站了起来：“你自己捡破烂捡了块黑心棉，就以为全天下都是黑心棉。我告诉你，不管穷也好，富也好，关键看品性。”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辰光眼神一柔，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她或许曾经缺钱，但却一直非常富有。” 　　她被错待过却从不怨天尤人，她被生活磋磨却一直生机勃勃，她脚踏实地从不想着依靠别人，她努力进取想给在乎的人提供依靠。 　　她会对陌生人拔刀相助，也会对朋友家人尽力付出，她总在人需要时伸出援手，却在该拒绝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 　　她不卑不亢从不利用自身优势欺人，却勇敢坚强被人欺负时立刻当场报仇。 　　她就像个出手大方的神仙，你给出一丝温暖，她还你一团火焰，你报之以信任，她许你一世心安。 　　有原则有立场有胆识有头脑，他穷尽词汇不能描绘她好处之万一。 　　这样的女孩，既然被他遇到了，无论如何不会放过。 　　他是个赌徒，准备的赌注不多，差不多也就之后的五六十年吧，十分好奇小神仙在未来会用怎样的方式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差不多还有十章。 第五十一章 　　小神仙付雨最近过的有点纠结，交了个美味可口的男朋友, 还是个超级富二代, 本来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这大馅饼没吃到嘴不说，重力加速度还贼特么大, 把她的生活砸的乱七八糟几乎脱离了正轨。 　　光黑帖子删照片她都忙乎到深夜, 等到第二天上班, 又被信嘉的人围攻——其实信嘉的宅男们大多数时间是没空吃瓜的, 但也得看吃的是谁的瓜！ 　　在科技园区, 信嘉的金刚芭比女总裁可是不亚于一线流量小花的存在，现在科技园之花被圈外人士摘走不说, 双方人设还类似于偶像剧真人版，付雨一下子红的开始发紫了。 　　信嘉对外接待的任务一向交给杨钊, 可杨钊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完全没有了平时八面玲珑的精气神儿, 许多原本付雨可以偷懒的事情都不得不亲手去处理。 　　到最后付雨只得在办公室外面挂了“请勿打扰”牌子, 用来回避科技园区观光咨询团, 并吩咐助理午餐给她订附近酒店的外卖, 她可以预计如果外出就餐肯定会被再次围观。 　　但是她的助理能拦住外人, 却拦不住公司大老板。罗永信的手机号现在还躺在付雨的黑名单里, 他只能亲自来公司堵人。 　　看到付雨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罗永信先松了半口气。从小到大都被老爹拿别人家孩子吊打，罗小爷其实是个挺没自信的人，所以他也从来不往那些精英圈子里凑, 每天跟和他一样的二世祖鬼混，找些要么无脑要么低龄的女伴，吃喝玩乐醉生梦死不亦乐乎。 　　这种不自信导致他在和席嘉木付雨等人的合作中，会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尤其在席嘉木毫不留恋地弃他而去之后，这可是血的教训——兄弟之情不可靠，为女人男人能插兄弟两刀！ 　　至于付雨看不上他，鄙视他，罗永信一直都明白的很，也觉得理所当然，这女人够强啊！ 　　拼智力他十个脑子也拼不过人家一个手指头，打架拼体力他也未必是对手。而且这女人还很有品，言必行，行必果，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罗永信就算怕她，也越来越离不开她，为了留住她，罗永信时刻谨记席嘉木的话，对付雨拼命撒钱，这点老席倒是没坑他，撒钱的效果很好。 　　但现在付雨找了个比他还要有钱的男朋友，罗永信的信心再次崩塌了！ 　　他知道自己的唯一优势就是有一对好爹娘，当然，爹娘对他的观感有分歧，在他娘眼里他是个宝贝蛋，在他爹眼里他却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但即便是他爹，也认为身为罗家独子他本身虽然废物，但婚姻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并希望以此为倚仗钓一个好儿媳改善自家基因。 　　因此不自信的罗小爷也认同了他爹的价值观，认为自己身上最珍贵的就是他的婚姻，所以对一个年轻女人来说，他能拿出的终极砝码也就是娶她。 　　昨天他抛出这个砝码也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呢，结果呢？他被拉黑了！拉黑了！！ 　　这相当于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再摩擦，还往上面吐口水啊！罗小爷是什么人？京城十大夜店联名选举出来的小王子，跺跺脚都有无数人过来给他擦鞋的风云人物，能这么被一个女人欺负？ 　　当然不能！ 　　闷头处理公务的付雨抬头瞟了一眼气势汹汹冲进来的罗永信，手上动作不停，问候他俩字：“有事？” 　　“当然有事！”罗永信声音很大，大到尾音有点劈，他不得不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说。”剩一个字了。 　　“那个，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等到罗永信发现自己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低，莫名羞愤，又强行提高嗓音：“你说你是不是过分了点儿啊？我好歹是你老板啊，说拉黑就拉黑，这都超过12小时了也不放出来！” 　　“一周。” 　　“什么？” 　　“一般在论坛说了不恰当的话就会禁言一周，不过考虑到你初犯，酌情减免，黑你三天吧。”付雨头都不抬，依然自顾自忙碌。 　　罗永信戳破了的气球般摊在沙发上装死，半天才攒足了力气再开口，问的小心翼翼：“你真的不会抛下我去孟氏？” 　　付雨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去孟氏干什么？” 　　罗永信更奇怪了“难道孟辰光不打算娶你？我就说这小子不是好人！我跟你讲……” 　　“闭嘴，再说一个字我手动把你人拉黑。” 　　看到付雨开始活动手指，眼睛还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罗小爷赶紧捂住嘴巴。 　　见他识趣，付雨才好心告诉他：“孟辰光自己都不在孟氏工作，别说我们目前只是男女朋友，就算真的将来有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去孟氏？” 　　罗永信这才敢再开口：“可是孟荻前段时间刚收购了咱们业内排名第一的网络安全公司，我还以为是为你这事做铺垫呢。”他做事不行，消息可是很灵通的。 　　这个付雨倒是刚知道，不过她不觉得这跟自己有关系，目前为止，孟辰光的家人她一个也没见过呢，而且听起来他家门槛不低，未见得人家就会认可自己。 　　但就算不认可也无所谓，她不觉得和孟辰光结婚会比同居更幸福，也不觉得直接接手一个大公司会比从无到有搭建自己的城堡更有趣。 　　她现在有房子有股权还有不错的现金流，做的是自己喜欢的工作，公司里她一言九鼎，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做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去换地图当她明显不擅长的豪门媳妇？ 　　就算那个男人是孟辰光也一样！反正也没吃到呢，严格说来他清白还在，自己无需负责。 　　结果当天晚上，两人都洗完澡后在放映厅看电影的时候，清白还在的孟医生就把她扑倒了。 　　别误会，他们看的是一部二战题材的老片子，炮火纷飞中孟医生忽然情动变身，付雨也表示很惊讶，这燃点略清奇啊！ 　　被亲的手软脚软浑身无力，然后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公主抱着放到主卧的大床上，周身都笼罩在孟医生独特的气息中，付雨感觉浑身又是那种喝了酒之后泡温泉的感觉，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心道每次都说再撩了不给吃就揍他，结果每次到最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男色误人啊！她要是回到古代当皇帝，一定是个昏君，孟辰光就是那祸国的妖妃！ 　　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付雨再赖一会儿就打算回自己房间里，却发现孟医生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整理衣服，反而把她压在床上继续亲，亲的用力又凶猛，而且有逐渐往下蔓延的趋势。 　　付雨连尾椎骨都酥麻起来，咬着嘴唇撇过头的时候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个重要的道具，顿时心脏砰砰猛跳了起来。 　　那东西她并不陌生，对孟医生动了邪念之后，每次超市购物在柜台结账的时候她都会瞟上几眼，想准备一盒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发现不仅有牌子还有型号，她也没有研究比较过，不知道孟医生穿多大号的，买小了怕不能用，买大了不能用还尴尬，只得作罢。 　　可现在孟医生自己准备了，付雨心虚不敢多看，却有些好奇他买的什么型号的…… 　　然而很快付雨就没法分神想这些了，她有点受不了了，嘴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发出声音，脑子越发像浆糊一般，半天才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问出来一句话：“来，来真的啊？” 　　那么多次狼来了都是假的，那么多的良辰美景都辜负了，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夜晚，就要真的生平第一次做某种事了？ 　　“你不愿意？”孟医生微微抬起身体，问她，声线嘶哑，入耳性感又撩人，付雨听到之后觉得自己身体又软了几分，都快化成水了。 　　付雨死死闭着嘴巴，说不出拒绝的话，她肖想了那么久的肉戏，自然舍不得拒绝，可是又好难为情，不由得面红耳赤却又满心期待，她不想面对此刻的自己，索性闭上眼睛再次扭过头去。 　　孟医生低沉又短促地笑了两声，又压了下来 　　在以往和孟辰光的相处中，每次被撩拨到极致，整个人抓狂，付雨就开始发挥狂野的想象力，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雄起的模式: 　　其中包括睡了之后撇撇嘴：“不过如此嘛！技术一般。” 　　或者是“好了，既然睡到了，咱们分手吧。” 　　再或者是：“老娘都没有爽到，这事以后不做了！” 　　可真事到临头，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付雨是个诚实的孩子，她无法违背良心强行给差评，想过无数次的一吃到就分手更是连念头都烟消云散。 　　因为，她舍不得。 　　那么温柔那么性感那么美好的男人她舍不得把他留给别人享用。 　　付雨都想哭了，没吃到之前她天天惦记，以为吃到了执念就能打消，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却发现执念竟然升级了，直接变成了魔障，现在如果有哪个野女人敢动孟医生一根手指头，她都会红着眼睛扑上去把她打爆！ 　　她，付雨，现在发誓：孟辰光只能是她的，现在，将来，以及能看到的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古言新坑求收藏，正吭哧吭哧爬新晋呢，留言和收藏都很重要，如果顺便再点个作收那就更美妙了，希望能有个好的开头，多谢各位小天使！顾大人正在里面天天在线卖萌追妻求关注…… 　　作者：浅浅虹 第五十二章 　　然而到了第二天，付雨就发现这事儿虽然做的时候很爽, 后遗症也不是不麻烦的。 　　首先是某个部位无法忽略的异物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付雨总觉得自己现在连下床上个厕所都能把腿走成外八字，她找机会偷偷翻了翻那盒工具, 果不其然, 大号的！ 　　还有就是她居然发烧了, 她都好几年没发过烧了, 虽然温度不高, 但还是有点不舒服，早餐的时候就有些恹恹的, 胃口不如平时好。 　　孟医生先拿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给她量了体温, 之后问她：“头疼不疼？如果不疼就休息一下，多喝水就好, 不用吃药。” 　　付雨头不疼, 她也不喜欢吃药, 可是今天就是觉得特别娇气, 伸手过去：“要抱抱！” 　　孟辰光好脾气地抱着她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舒服地蜷缩在他怀里, 付雨问他：“我为什么会发烧啊？” 　　“有伤口，轻微感染是会导致发热的，不用担心，这是人体在自愈, 很快就好了。”孟医生一边安慰她，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付雨的发丝偏硬，但孟辰光偏偏觉得这种刺刺的感觉扎在手上很舒服，特别喜欢胡撸她。 　　伤口？付雨立刻就想明白了是哪里的伤口，忍不住有些害羞，脸在他家居服柔软的布料上蹭了蹭，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如果罗永信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的眼珠子都瞪出来，因为向来对他不假辞色的巫婆蛮女大魔头，此刻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他“仇敌”的怀里，被对方撸着晒太阳，一脸享受的样子看起来要多乖有多乖，温柔安静的不像话。 　　昏昏欲睡间，付雨忽然想到了一个昨晚就有点疑惑的问题，有点犹豫，不过还是问了出来：“你技术这么好？跟谁练的！”前半句还正常，等到吐出后半句，已经把自己酸的不行，语调也禁不住带些咬牙切齿的凶意。 　　“啊？”孟医生有点疑惑，等弄明白她在问什么的时候，居然朗声笑了出来，胸口的震动让侧趴在他身上的付雨感觉耳朵都要麻了，赶紧抬起头，带些委屈地看兀自大笑不止的孟辰光。 　　孟辰光以前笑的时候，大多数时间表情幅度都不大，很少有这种大笑，此刻他的他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眉眼飞扬，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非常舒展，像个大男孩，不一样的观感，但一样的迷人。 　　“你笑什么？”差点看入神，付雨脸颊发热，忍不住又有些迁怒。 　　孟辰光实在忍不住，又捧着她亲了下去，许久之后，考虑到付雨现在的身体状况，孟辰光不得不及时刹车，握着她的手微微拉开些距离，用之前的话题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你觉得我技术好，我真的很开心。”孟辰光慢慢解释“这说明我这段时间的功课没有白做，新生达到了老生的水平，考试还超常发挥。” 　　“新生？”付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是从美国回来的，居然是新生？” 　　孟辰光收敛了笑容，带些委屈地看着付雨：“你嫌弃我老了吗？我三十二，还没过生日呢，确切地说才三十一。” 　　“这不是重点好吗！”付雨噘着嘴瞪他。 　　“好吧，不过你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我不是easy的人。”这次孟辰光的表情真的正经起来“我是学医的，自然知道人的欲望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被激素控制着的动物本能。但人是区别于普通动物的智慧生命，只有感情浓烈到一定程度的水到渠成，才能赋予欲望相应的尊严。” 　　付雨忍不住继续追问：“那以前就没有一个女生让你动心吗？就算十五岁出国，可国外也有华人女孩啊。” 　　孟辰光再次声明：“我是学医的。” 　　付雨眨眨眼：“我知道啊，学医的没有女生吗？”总不会比计算机系的还少吧！ 　　孟辰光叹了口气，柔声解释：“小雨，我十五岁去美国，先学语言和预科，十八岁开始读生化系的本科，二十二岁考入医学院，用五年时间修完M.D（医学博士）和PH.D（哲学博士）学位，二十七岁进入CL医疗中心做住院医生，直到两年前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后回国，我不聪明，只能靠勤奋补拙，这期间每天的平均睡眠只有六个小时，所以，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华人女生？” 　　付雨开始听到他说自己不聪明就要立刻蹦起来护短了，终于等他说完，立刻叫道：“你博士都读了两个了，哪里不聪明了？席嘉木都快把头挠秃了，还一个都没读下来！还有我，我到现在也就读了个本科，那个，对了，你不会嫌弃我学历低吧？” 　　本来拿塑料师兄妹的情分出来踩，是用来维护自家男人的尊严，可等说到最后付雨还真有些忐忑起来，虽然她一向不觉得学历高有什么了不起，她本科毕业的时候，如果愿意，能拿到N多名校的全奖读直博，可不管什么原因她现在的的确确只有本科学历。 　　孟辰光又流露出他标准的宝光乍泄笑容，一把把付雨搂进怀里好一阵揉搓，他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真想变小了装兜里时刻带着，谁都不给看！ 　　腻歪了一上午，又一起吃了午饭，付雨烧也退了，终于调整好不适准备去上班。 　　孟医生不出门诊之后时间富余了不少，今天调休，开车送她去公司，路上付雨有些好奇：“你以后不出门诊对发展有限制吗？”孟辰光肯定是不缺那份收入的，可他那么努力地拿到学位，又那么努力地工作，不能学以致用的话，难道不会有遗憾吗？ 　　孟辰光一手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另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根根捏她的手指，闻言立刻道：“不会，我回国的时候就决定以后以研究为主，临床为辅，其实如果只做临床的话读个MD就够了，把PHD也拿下来，就是想走研究路线。” 　　“为什么？”付雨的印象中做研究的都是年龄偏大的人，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孟辰光的年纪才是刚刚起步。 　　然而不等孟辰光回答，付雨立刻接过自己的话“我知道了！或者说我猜到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孟辰光笑的宠溺：“说说看？” 　　付雨眉飞色舞：“当然是因为现在国内的市场缺少好的医学研究人才啊，因为学医本身很辛苦，干临床的话，还能在较短时间内看到效益，但如果搞研究，有可能一辈子搭进去也弄不出来一样成果，当然我不是说你，任何的研究都是这样，投入太大，回报不确定，最顶尖的人才往往都不愿意做，因为普通人都要养家糊口的。但是，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考虑回报！” 　　孟辰光笑容加深，点点头补充道：“其实好的人才也不是不愿意做研究，但目前的大环境，市场的准入机制，还有知识产权保护方面，都还有待进一步提高，所以许多人会更慎重一些，就像你说的，好的医学人才学成不易。至于我，主要是我更适合做研究。”起码外界干扰会少很多。 　　付雨意识到自己猜对了，忍不住又扬起眉毛得意道：“其实我们搞IT的也是啊，互联网过热时期大把烧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投资者都精明，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定要找准预期赢利点才会给钱。你要为爱发电，做改变世界的伟大创新，做那个从0到1的伟人，投资商不会搭理你，因为没有可以参考的市场。相反，你要从别人做好的1开始复制，比如现在的市场就是做游戏啊娱乐啊还有别的热门项目，融资就容易，工期短收效快，一个两个产品火了之后打包出售或者直接上市，很快就能圈一笔钱，大家都迅速能过上好日子，这是市场，也是人性，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之前都是这样做的。” 　　孟辰光替她接着把话说下去：“但是很多改变人类生活的事物，刚开始的时候是需要为爱发电的，因为如果没有创新，旧的技术手段时间长了壁垒会变薄，准入门槛变低，慢慢市场就会饱和，形成激烈竞争，原本的利润会减少甚至消失，这时候如果技术创新成功，再次形成某个程度的垄断，反而会带来高额的利润，以前的投入也会加倍回报。” 　　“对啊”付雨越发笑的愉悦，和孟医生在一起聊天她总是很开心，因为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接的下去，而且两人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看法又惊人的相似。 　　“但其实我不想再做游戏，也不是因为游戏前景不好，其实游戏的前景很好，经济不景气，娱乐产业就会兴旺。”付雨挠挠头，事实上公司里赚钱的还是游戏。 　　孟医生点头，一脸宠溺地笑看她：“但是你现在不缺钱了，你当然也有自己的梦想，有真正想做的事情，比如说，网络安全防控？这个在之前的你，不能马上去做，必须要先顺应市场，只有等你有了积累之后，把马斯洛的前四层需求都满足了，才能追求最高层的自我实现，这样是对别人负责，也对自己负责，对不对？” 　　付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自己夸自己总归有些不好意思，让别人来夸，尤其是自己心爱的人来夸，那感觉简直了！ 　　心花怒放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这下付雨不止是眉眼，连心都快飞了起来。 　　她满心想的都是：自己男朋友怎么这么有眼光呢？他怎么那么会说话！和她那么心有灵犀！ 　　可一转眼她又苦恼上了，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说如果你和一个人相逢恨晚聊的特别投机，那么大概率说明对方的情商和知识储备都远远高过你，对上你这个级别的，如果他愿意，无论和谁聊天，对方都会有类似的感觉。 　　恋爱中的人总是患得患失，付雨忍不住带些暗搓搓的心机开口问他：“你人缘是不是特别好啊？” 　　“嗯？”孟辰光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莞尔“为什么这么问？” 　　付雨尽量不动声色：“因为你很会聊天啊。” 　　孟辰光又笑了，最近他笑的频率实在太高，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她：“恰恰相反，我从小到大人缘都很一般。” 　　“为什么？” 　　“在国内的时候，女生我不理她们，男生大部分不愿意理我，等出国后，大家文化习惯有差异，经常来往的也就少数几个同学同事，大概是我不够有趣，他们对我的观感也很一般。” 　　付雨老母鸡护短再次发作：“肯定不是你的原因，一定是他们嫉妒你！嫉妒你长得帅学习好能力强，嫉妒你讨女孩子喜欢！” 　　想也知道这些关系近的同学同事肯定都是男性，如果是女的，这么好的孟医生怎么可能留到现在便宜了她？ 　　至于那句关于情商的话，付雨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一个反转：那个高情商又知识丰富的人，如果他愿意，自然可以令人如沐春风，可如果他不愿意呢？ 　　少年丧母，巨额财富，天资聪颖，外表出众，孟辰光的前三十年，真正缺失的再也得不到，剩下的一切都触手可及，如果他愿意，全世界都会给他开绿灯。 　　没有变的乖戾是他教养好，没有游戏人间是他品行好，可他有什么理由和动机要把自己变成一个高情商的人？ 　　除非，他又有了非要不可的东西，有了必须要讨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qwer的地雷 　　各位小仙女们女王节快乐！ 第五十三章 　　和男神恋爱的后续还有很多，付雨从上大学开始毕竟在首都待了将近十年, 最基础的社交圈子, 像是老师同学还有同事之类加起来也有不少人，消息灵通的第一时间就找她核实，稍微滞后些的也都口耳相传获悉了她的绯闻。 　　包括丽晶在内远在海外的室友们也纷纷发来贺电, 老大得意洋洋：“我说什么来着, 上次逛街买衣服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老幺今年不止春心动, 我看这红鸾星也不远了, 你看看她那小样儿，眼泛桃花的, 我看了都脸红。” 　　大家视频聊天，用的是付雨自制的一款多人可视软件, 老大刚发表完高见，付雨就把软件弄瘫痪了。 　　耳麦里尖叫声一片, 等软件再打开的时候, 大家发现所有的视频都变成黑白的了。 　　“还看得出桃花吗？”付雨气定神闲, 这帮女人总是不吸取教训, 既然要吃水, 怎么能得罪挖井人？ 　　不过网络世界她称王称霸, 现实中却没那么威风了，她被大萍掐着脖子又宰了几顿饭，还强烈要求见家属。 　　“不行！”付雨拒绝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大萍恨恨地盯着付雨，“你见过我那么多男朋友, 我见你一个都不行？有你这么小气的吗？” 　　“我害羞。”付雨说这话的样子可一点都看不出害羞来，把大萍气的牙痒痒。 　　过了一会儿，大萍小狐狸一样的眼睛一眯，盯着付雨道：“付直男，你不让我见妹夫，该不会是怕我勾引他吧？” 　　付雨不顾大萍越来越危险的表情，直接点头：“我怕你们互相勾引。”大萍的魅力就不说了，她十年期间见证了无数前仆后继的勇士。 　　至于孟辰光，恰恰相反，付雨担心他经验太少，怕他碰见大萍这种又可爱举手投足又有女人味儿的，虽然不至于马上变心，但反衬出她的粗鲁了怎么办？ 　　老房子着火，大龄才开启初恋的男女果然个个是奇葩，大萍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付雨要是暗搓搓地防着自己，她可能心里会有芥蒂，但她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再坚持倒真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了。 　　大萍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对自己就那么没信心？” 　　付雨摇摇头，忽然就咧嘴笑了：“也不是，就是舍不得现在给你们看。” 　　大萍看着付雨的笑容，忽然就释然了，因为认识将近十年，她从来没在付雨脸上看到过这么明净从容而又略带些孩子气的纯粹快乐，付雨少年老成，虽然年龄最小，可全宿舍最不孩子气的就是她了。 　　记得大学刚报到的时候，不像别的同学都有家长送，全宿舍只有她是一个人来的，穿的衣服朴素到寒酸，和她明艳动人的脸形成强烈反差，那时候感觉她整个人笔直笔直，绷的紧紧的，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惹人注目。 　　室友们都猜测这个外表过于出众，表情过于凌然的女孩子会不好相处，但事实上她是最好相处的室友。 　　因为她身上没有太多女孩子的特质：处事干脆利落，干活任劳任怨，有话直说，从不计较小事，也从不讲人是非，即使被别人在背后议论，也大都置之不理，对女孩子尤其包容。 　　所以后来“付直男”的爱称才会一直伴随她那么多年，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心里嘀咕她会不会是弯的，因为她面对男生的时候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付直男的性格其实这么多年也是有改变的，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都不会开玩笑，无论对着谁，总是老干部般一板一眼地认真讲话，一起住了一年多她才慢慢变得有幽默感，而她无疑是非常聪明的，才思敏捷反应奇快，冷着脸讲话都能把一群女生乐翻，被逗的花枝乱颤的女孩子们还有人嚷嚷着要给她生猴子。 　　可那种幽默靠的是大脑的灵活和丰富的知识，与快乐无关，付雨在演讲台上可以让所有观众都哈哈大笑，她自己却站在那里洞若观火，嘴唇弯出标准的笑容，眼睛里有疲惫有落寞还有茫然，就是没有年轻女孩子该有的轻快。 　　看到付雨现在判若两人的样子，大萍对孟辰光更加好奇了，却不再急着看到他，就让这个得了宝贝的大孩子再偷偷藏几天吧。 　　有情人做快乐事，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转眼到了和孟薰约好见面的日子，孟辰光和付雨两人按照孟薰秘书的要求来到一家私房菜馆等她。 　　没办法，因为如果说孟辰光和付雨只是忙的话，孟薰就还要在“忙”字前面加个“更”字，她的时间价值何止千金，只不过她是给国家挣钱，她所在的企业是全国都能排的上号的纳税大户，还不包括上缴的净利润。 　　大忙人孟薰和侄子吃顿午饭，还是推了一场商务午宴才挤出来的时间，因此见二人的时候她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正装。 　　孟薰无疑是很美的，可和她首次见面的人，往往都会忽略她的美貌，因为她气场太强大了，尤其是在秘书和助理前呼后拥的情况下。 　　大概是孟家人个子都高，孟薰看起来比170的付雨还要高上一点点，而且她不像付雨那般细溜，身为北方人她骨架稍大，身材挺拔而匀称，一看就是飒爽英姿不让须眉的人物。 　　付雨呼吸都紧促起来，像是追星的粉丝见到自家爱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孟薰却是出乎意料的热情，本来严肃的脸在接触到她视线的那一瞬间就绽放了个笑容：“付雨是吧？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漂亮，便宜这小子了。”说话也是出奇的爽脆，还伸手拉过她直接带着她坐下。 　　付雨本来以为像她这样的大人物，都是敏于行而慎于言，说话滴水不漏的，没想到孟薰在私底下和一个普通的女性长辈也没太多区别。 　　助理和秘书在和老板沟通完菜品之后便关门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三人，付雨在开始的拘谨过后，稍微自在了些，礼貌回答孟薰提出的问题。 　　孟辰光却只是含笑为两位女士服务，夹菜盛汤，不亦乐乎。 　　付雨一向是没有长辈缘的，尤其是女性长辈，除了付妈，她自己的亲姑姑也很不待见她，嫌她桀骜不驯不肯帮扶弟弟。 　　而在付雨小时候，因为和弟弟妹妹年龄相近，最大的她自从断奶后就被付爹付妈丢给各家亲戚轮流寄养。 　　付雨考上大学后每次回家，家里总会有各种亲戚来串门，有她记得的，有她不记得的，但付妈无一例外都会告诉她：这是你姑奶奶（姑姥姥，XX姨，XX姑，XX舅妈），小时候照顾过你，你将来可不能忘本，以后记得要孝敬她们。 　　付雨不记得自己被怎么样照顾，只记得自己四五岁就要跟着十几岁的大姑娘干活，到吃饭的时候要去抢，不然就会饿肚子，一年四季只有夏天能到河里洗个澡，七八岁了头发还长虱子，最后一气之下把头发都剃光，先是顶着个弧度优美的秃瓢，然后是帅气的板寸，直到冬天才戴上帽子遮丑。 　　即便这样，往往当她熟悉了一家的生活方式也基本学会不惹人生气能吃饱饭时，她就又要被换地方了。 　　在亲戚家寄养的时候，付家爷爷奶奶都会给她们一些经济补偿，再说农村养孩子也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儿，小女孩家也不淘气，还能指使着跑个腿儿什么的，开始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愿意的。 　　可谁家也都不愿意让她长期待，因为时间长了她们都觉得付雨这孩子有些鬼气，就是那种聪明太过能把人心都看透的鬼气，当大人感觉对她黔驴技穷再也制不住她的时候，就是要送她离开的时候了。 　　毕竟也没几个钱，谁也不愿意在自己家添不自在，关键不是自己家孩子也不能下狠手打，乡里乡亲的都要名声，虐待别人家孩子算怎么回事？ 　　就这样，皮球一样在各种关系或好或不好的亲戚中轮转到十岁，付耀华要上学了，付爹付妈把她接回了家，每天负责护送弟弟去上学。 　　因为记忆不怎么美好，所以付雨长大后最讨厌的就是付妈那句话，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冷着脸怼了回去：“你生了我，自己不养，交给别人养，既然我以后要孝敬她们，那是不是应该把原本你的那份减一减，毕竟别人都只需要承父母一份养育之恩，我要承十来份，这分量不能相同吧？” 　　付雨那时候已经往家里拿钱了，付妈吓了一跳，嘴里骂着付雨狼心狗肺，却再也不提让她孝敬亲戚们的话。 　　从此耳根清净，但从此她在亲戚中的名声也变得恶臭，白眼狼忘恩负义没良心，都是她的日常代名词。 　　至于她这话是怎么传出去的也根本不做他想，付妈向来觉得女儿们都是外人，自然不需要维护。 　　所以付雨虽然对女性宽容，但也仅限于女孩子们，对女性长辈她向来是敬而远之。 　　如果说她的女性长辈层次太低，来首都后遇见的辛琪妈妈，以及罗家太后还有苏茜，也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人。 　　直到今天见了孟薰，付雨才发现，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变成死鱼眼，即使有了皱纹白发，有的人也一样可爱又美丽。 　　一个感恩对方把快要修佛的侄子拉入红尘，一个仰慕对方美丽强大优雅高贵，两人又是一番相见恨晚，也分不出是谁迎合谁了。 　　孟薰的时间是卡着分钟算的，一顿饭刚要结束，她接到一个电话，表情立刻就变了，挂了电话之后直接看向孟辰光：“你爹突然晕倒，现在在医院抢救。” 第五十四章 　　孟薰有提前约好的外事活动，身不由已, 只得一脸凝重地派司机送他们去医院, 自己活动结束再赶过去。孟辰光是要立刻赶到医院的，尽管事出突然，付雨也做不出丢下他一个人离开的事, 自然一同前往。 　　于是,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一天见了两个家长, 虽然孟荻尚且昏迷不醒。 　　据说当时孟荻突击视察天悦旗下的娱乐公司, 和掌管娱乐公司的妻弟苏浚在办公室吵了起来, 但因为二人避开了众人单独相处，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具体争端是什么, 只知道过后苏浚慌慌张张打开了门，喊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孟董事长晕倒了。 　　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是突发性脑溢血, 并且情况不容乐观, 需要马上做手术。 　　孟辰光是心脏外科医生, 术业有专攻, H医院最好的脑科医生在手术室做手术的时候, 他也只能按照规定等在外面, 付雨一直拉着他的手陪着他等。 　　他的手不像平常一样干燥温暖，有些凉，还微微有些发潮，摸着并不舒服, 可付雨却一刻都不想放开，她看着孟辰光抿得紧紧的嘴唇，心想他对父亲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手术结束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孟辰光忽然站了起来迎向出来的主刀大夫，态度恭敬又感激，主刀大夫是个年近五十的男医生，看起来十分干练，态度也客气，对他的问题都一一耐心作答。 　　孟辰光问的问题很专业，付雨也认真在听，但隔行如隔山，基本都没懂，只听明白孟荻的手术算是成功了，但是具体还要看他能不能醒来，以及什么时候醒来，人类的大脑实在太精密，再牛的医生都不能打包票。 　　但不知为什么，孟辰光送走了主刀大夫，面色却越发凝重，思索了一会儿，他向付雨道：“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忙，跟我去趟天悦娱乐吧。” 　　付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孟荻术后被送往重症监护室，有专业医护人员照顾，家属不能进去探望，他们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两人便一起前往天悦娱乐公司。 　　娱乐公司所在的大厦是天悦自己开发的商业楼盘，不仅位置好，当时还找了世界知名的建筑师设计，大楼建的非常具备现代感和艺术气息，是那一片区域的地标建筑。 　　前台小姐也是漂亮又洋气，而且还很敬业，明明看着孟辰光眼睛都亮了起来，满脸都是晕红，偏偏还是非常为难地告诉他，没有预约或工牌不能进去，而他们要找的总裁苏浚，今天也不在公司。 　　付雨想起了叶梦茹，她签约天悦后资源不错，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但她转眼又想到叶梦茹和苏浚的关系，心里暗暗叹息，而此时孟辰光已经打通了电话。 　　“李叔，是我，我是辰光，我现在在楼下，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但上不去楼。” 　　挂了电话，在前台小姐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孟辰光向付雨比划了个“稍等”的手势。 　　五分钟不到，一个体型微胖，中等个头儿，目测有五十多岁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下来，见到孟辰光激动的不行，态度恭敬又殷勤。 　　前台小姐更惊讶了，她一边向来者点头致敬“李副总”，一边偷偷瞄孟辰光，心里忽然有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心脏开始砰砰直跳。 　　果不其然，李副总向孟辰光和他旁边的付雨打过招呼之后就问：“小孟总，您怎么有空过了？我这边刚刚听说董事长手术做完了，本来是要跟着一起去医院看望的，可是苏总离开了，这边乱成一团，我得在这边压阵，就派公关部的总监带着人去应付媒体，想着等孟董恢复些再去看他。” 　　孟辰光点点头示意能够理解，在他的陪同下要求去天悦里面看看，李副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立刻带路。 　　“李副总……”前台小姐在他们离开之前终于有机会插嘴。 　　李副总立刻正色交待她：“你可认清楚了，这才是咱们真正的老板，孟董事长的亲生儿子，整个天悦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知道吗？”语气严厉，唬的前台小姐一愣一愣的，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孟辰光对公司里华丽的装潢和来来往往的俊男美女完全不感兴趣，目不斜视地让李副总直接带他们去出事的那间办公室，并且一边走一边询问孟荻出事时的具体情形。 　　李副总当时并不在场，不过他立刻喊了当时在办公室外的几个目击者过来，他们得知孟辰光的身份时都很震惊，孟辰光却十分很客气地向他们了解情况，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表现，付雨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四处逛了一圈，手里还拿了一台小小的仪器四处探查，终于，在一个盆栽处仪器“滴滴”地响了两声，付雨面上一喜，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副白手套，从盆栽里找出一个颜色和盆栽完全一致的小东西。 　　孟辰光和她对视一眼，总算不虚此行，扭头问李副总：“盆栽哪儿来的？” 　　李副总都傻眼了，半天才想起来回答：“后勤部统一购买的。”他办公室也有一个啊，卧槽！这谁做的？不是要人命吗！ 　　孟辰光又问付雨：“能找到终端吗？” 　　付雨看着手里的东西自信道：“当然，这个要有效传输的话，终端电脑距离不会超过五米，而且肯定24小时开机，既然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那公司的电脑自然是你的财产，只要你同意，我切入进去看就行了。” 　　自从孟荻出事后，孟辰光第一次微微弯起嘴角“放心做，有事我担着。” 　　付雨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联网，搜索附近的机器，不多久便抬起头看孟辰光：“找到了。” 　　无关人员被疏散，付雨和孟辰光把终端电脑上录下来的东西拷出来，先看孟荻出事的那一段时间的录像，看着看着，孟辰光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整个屋子的气压都低沉地像是浸了水。 　　付雨忍不住搂住他安抚：“你既然已经让姑姑报警了，就让警察走正规渠道处理这件事吧。” 　　这也是孟荻在出事前的建议，可惜，他实在是太激动太生气，在苏浚反唇相讥的言语刺激下，血压升高，当场出了意外。 　　从摄像头里显示的情形来看，苏浚也确实没对孟荻做什么，只不过他从头到尾都在忙乱地收拾东西，包括拆除电脑硬盘，最后将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放进一个口袋，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打开门呼救，当然，忙乱中，他也带着收拾好的口袋离开了。 　　如果孟荻不是症状不太严重，这耽搁的半个小时也许已经要了他的命，或许即使现在救了回来，也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但是苏浚又不是故意伤人，从头到尾他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孟荻，他只不过是见死不救罢了。 　　情理虽不容，法理却无碍，但苏浚依然有罪，因为他之前就已经作了大死。 　　时间回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付雨到无人处立刻问孟辰光“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吗？” 　　孟辰光眉头紧锁：“我父亲的症状不对，应该是被延迟了施救时间。” 　　付雨一点就透：“你怀疑苏浚？” 　　孟辰光点点头：“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动机，因为父亲一早就立好了遗嘱，一旦他意外身故，天悦所有的股份都由我继承，包括整个公司的执行决策权。那样对他并不利。”一旦孟辰光掌权，他是绝对大股东，董事会剩下的又都是陈家的亲戚，撤换苏浚这个假舅舅既易如反掌又大快人心。 　　付雨对孟荻的印象又改观了一些，本来以为这是个情圣，现在看来脑子倒还不糊涂，她想了想说：“也许他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利益，只是为了消除不利。” 　　看孟辰光面无表情，便知道他肯定也想到了，于是接着说下去：“能让伯父这么生气，他肯定犯了很大的错误，如果伯父有什么意外，说不定他的事情就能够被掩盖呢？” 　　“掩盖不了。”孟辰光的声音有如水击寒冰，清清冷冷。 　　“啊？” 　　孟辰光微微牵动嘴角，眼睛里也是冰寒一片：“如果我没有弄错，苏浚现在应该已经在逃了，不过那些自然有警察去忙，我们现在去一趟苏浚的办公室，说不定会有收获。”看向付雨，眼神微暖：“为了提高效率，可能需要你技术支持。” 　　“保证完成任务！”别的不敢说，身为技术帝，有用到她专业的地方，当然要极力在男朋友面前表现。 　　于是有了二人闯天悦娱乐，并搜出隐藏的摄像头这件事。 　　不过付雨还有一件事好奇：“你怎么知道苏浚办公室肯定有人装摄像头？”这显然不是他自己弄的，否则跑路的时候肯定顺便拆走了。 　　孟辰光摇摇头：“我不知道。” 　　“啊？” 　　“我只是觉得以他的人品和他正在做的事，肯定会有人不放心，而天悦娱乐又不是什么警戒森严的地方，想做手段并不难，咱们需要趁事发之前去摘桃子。”至于种桃树的人，如果没能第一时间得知天悦出事，恐怕还想不起来去砍树。 　　孟薰的效率很高，警察立刻赶到天悦娱乐封锁了现场，付雨将之前找到的线索转交给侦查人员，被做侦查的技术小哥缠着不停地问问题，一点都没有人民警察的威严，付雨无奈只得向他展示了自己自制的信号搜索仪，也挑挑拣拣透露了点自己取证的手段。 　　技术小哥听的心潮澎湃，听完两眼放光地看向付雨：“女士，您考虑做个光荣的人民警察吗？我们部门缺大佬，还缺警花，我看您都能胜任。” 　　“不考虑。”付雨当场拒绝，毫不犹豫。 　　“为什么？”小哥眼睛瞪大，心里好失望。 　　“太穷。”一年还没她一个月挣得多，财迷付雨怎么可能考虑，就像她当初毕业的时候绝对不考公务员一样，那些岗位适合没有生活压力的富二代们，像她这种草根出身的穷孩子，还是钱比较实在。 　　警察小哥：……感觉到了社会的现实和美女的冰冷！ 　　美女忽然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自己，小哥愣愣地接过来一看：信嘉科技公司执行总裁，付雨。 　　原来是真大佬，难怪看不上他们这种风吹雨淋日夜颠倒节假日无休还挣不了几毛钱的破工作，小哥心态很好，立刻释然了。 　　只是美女递名片是几个意思？羞辱他？不会啊，看起来这美女不像那么无聊的人，都总裁了，哪至于啊！ 　　那么，是……警察小哥开始想入非非，但眼角余光看到那个即使脸色发黑也抢眼堪比明星的帅哥，又有点不敢置信，关键这帅哥眼神有点凶狠啊，狼一样！ 　　“我们公司最近主攻网络安全防控业务，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合作，做企业不能只考虑盈利，也应该对国家和社会有所回馈，所以，价格咱们好商量。”付雨神色郑重地向人解释，然后立刻拉着面色不善的男朋友离开了。 　　某人本来心情就不好，到车里也没缓过来，第一次对付雨用带些埋怨的语气讲话：“信嘉缺业务了？医院的单子都做完了？” 　　付雨摇摇头，有些忐忑地看着孟辰光：“对不起啊，我不是为了拉业务，实在是看他们效率太低，想着如果有机会能帮帮忙，也让坏人不那么嚣张。”主要是，苏浚这厮做的事情太下作了，付女侠又忍不住热血上头，可是法治社会，她一个屁民能做的实在有限。 　　可是现在男朋友似乎生气了，实在得不偿失，因为人家侦办案件也是会保密的，未必会跟她合作。而她也确实不应该在男朋友父亲出事的情况下还貌似给公司拉业务。 　　付雨立刻知错就改地赔礼道歉，表示自己初衷是为了让苏浚这样的恶人无所遁形，额头还在他扶着方向盘的胳膊上蹭啊蹭的，一副知道错了求谅解的态度。 　　孟辰光看着她谄媚的样子莫名憋气，做人男友，最大的憋屈大概就是生了气，女朋友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而最大的欣慰，便是女朋友即使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愿意低下身段哄他。 　　可自己大概也是有毒，见到有人当着他的面对她心生好感，进而献殷勤搭话，他会不高兴，而见到她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做出了回应，他就有点生气了，直至看到两人凑的很近看同一个屏幕，他感觉自己脑袋上的火都要喷出来了！ 　　甚至他明明都知道付雨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想法，可他还是醋了。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且不说他自己涵养如何，即使当年父亲被苏茜那一对儿女抢走，他的醋意也没有这么浓烈，更多的只是为母亲抱不平。 　　看了眼旁边因为他面色好转已经若无其事的付雨，孟辰光心里暗叹一声：思无邪，粗神经，有人真是天生好命。 　　认了吧，自己选的老婆，再酸的醋也只能一个人喝。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果然开车后大家都没有激情了，评论区安静如断更，人家还有大招没放呢。 　　上一章不知道为啥没显示，谢谢菲菲和芙蓉毛球的地雷。 第五十五章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苏茜和她一双儿女也在, 孟流光已经见过面，此时她已经不是当初神经质的样子，反而有些呆愣楞的, 旁边和她面貌有些像的年轻男人大概就是她双胞胎哥哥孟伟光。 　　这还是付雨第一次见孟伟光, 这人长得比孟流光更像苏茜一些, 清秀白净, 皮相不错, 就是整个人看着松松垮垮，看人的时候目光游离, 有些偷偷摸摸的样子，付雨一个照面就觉得很不喜欢他, 当然他也未必对她有什么好印象，看向她的眼神轻浮又鄙夷。 　　孟辰光跨一步上前挡住孟伟光的目光, 仅仅冲苏茜等人点了点头, 便要护送付雨进去。 　　“辰光, ”苏茜有些犹豫又有些拘谨的样子, 喊住欲离开的孟辰光“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辰光只得停下来, 不过他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一句：“你不知道吗？” 　　苏茜脸色有些苍白：“我今天带流光去看心理医生，手机调成静音，一直没看到，等赶到这里你爸爸就在里面了, 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说和流光舅舅有关，是真的吗？” 　　说到最后，苏茜已经摇摇欲坠，孟伟光赶紧冲上去扶住自己母亲，并恶狠狠地瞪着孟辰光——这情商，付雨看着都替他摇头。 　　苏茜能有今天，也算个人物，怎么一双儿女居然养成这样，一个又骄纵又神经质，另一个心思浅显脾气暴躁。真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苏茜一门心思想再生个孟荻的孩子不止是为了抢家产，还嫌他俩太不争气，怕老了靠不住？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看看孟辰光，再看看孟荻孟薰兄妹，孟家的基因绝对称得上万中无一。 　　然而基因好的孟辰光并不打算回答苏茜的问题：“你不知道也挺好的。”说完便带着付雨离开了。 　　“你拽什么拽……”孟伟光似乎跳起来要追孟辰光，被苏茜死死拉住。 　　孟辰光丝毫没有受身后人的影响，和付雨来到ICU（重症监护室）外面，先是询问了下值班医生，得知孟荻还没有醒来，便带着付雨来到自己办公室，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我打电话叫点吃的。”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即使没有心情和胃口，两人在天悦酒店送来独家外卖的时候，还是彼此劝着吃了点东西，而就在这时，孟薰终于赶了过来。 　　孟薰一见面立刻告诉他们：“警方已经通知海关，边境最近也会严查偷渡，他插翅难逃。” 　　孟薰忙到现在也还没吃饭，见菜色不错，于是在三人一起吃了午饭之后，又一起共享了晚餐。 　　几人都食不知味，随便吃了几口便喊人把东西收拾了撤下去，孟薰看着付雨夸奖道：“听警局那边人说了，小付很能干，我跟他们讲了，有技术方面的搞不定就联系你，可能少不得要麻烦你。” 　　付雨点头：“孟女士不用客气。” 　　“你才是客气，干嘛叫我孟女士，叫姑姑吧。”孟薰挥挥手，表示不满。 　　付雨只得从善如流：“姑姑。” 　　“大哥的事我还瞒着辰光爷爷奶奶，二老年纪大了怕他们受刺激，他们不上网，可能消息没那么灵通，不过也说不好能瞒多久，天悦董事长出事，各种纸媒肯定也会报道。”孟薰忧心忡忡。 　　“瞒不住的。”孟辰光摇摇头：“我一会儿回老宅一趟，亲自告诉二老，父亲的情况不算太差，有很大希望能醒过来，我想二老不会受不了。” 　　现在还存在希望，先打个埋伏，否则万一将来真有什么意外，坏消息一下子传到老人耳朵里，他们才会真的无法接受。 　　“这样也好。”孟薰也立刻想明白了里其中的道理，点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不早，再晚二老就要休息了，我现在就过去，麻烦姑姑帮我送小雨回去吧。”孟辰光看看表站起来。 　　付雨赶紧摆手拒绝：“不用麻烦姑姑，我自己回去就行。”开玩笑，付女侠凌晨三点下班都是独自回家，什么时候用得着别人送？ 　　“现在苏浚下落不明，我们都在明处，还是注意点儿好，乖，听话，跟姑姑回去后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孟辰光语气温和，话里的意思却不容拒绝。 　　男友太霸道，付雨无力反抗，只能跟着上了孟薰的专车，来到和孟辰光同住的华都嘉园，当着人家姑姑的面显露两人已经同居了的事实，付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好在孟薰丝毫没有异样的表现——到了她这样的段位，即使她真有什么想法，付雨相信自己也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总归自然地相处更舒服，孟薰是个言语简洁思路清晰的人，路上和付雨就很多事物交换了看法，发现彼此竟是意外地合拍，付雨觉得如果自己没有产生错觉的话，等到下车的时候，孟薰的笑容已经比之前真切了很多。 　　她再次握住付雨的手，郑重说道：“辰光这孩子亲情缘薄，所以有时候显得比较冷漠，你不要介意，其实他心肠很软，一旦确定了谁是自己人，会掏心掏肺对待的，我们孟家人都这样。” 　　付雨有点懵，这评价略熟悉啊，好像是自己室友姐妹们对她的评价…… 　　还是说在亲近的人看起来，每个表面冷淡的人都是这样的？ 　　不过不管事实怎么样，付雨能感觉到孟薰是真的关心爱护孟辰光，刚好她也一样，于是欣然点头答应，自己爱的人被亲人真心对待，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孟薰还有事要处理，送她来到楼下，没有上楼便离开了。 　　付雨自己一个人上楼，指纹密码开锁后进屋，屋子里空荡荡的，孟辰光在的时候付雨从来没有嫌弃过这房子大，可如今却无端觉得寂寞冷清。 　　也是被惯坏了啊，想她这二十几年都是单打独斗的过来，有个伴儿才几天啊？就不能适应一个人了，付雨摇头苦笑。 　　怕自己再被不良情绪攻占，付雨立刻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孟辰光的书房十分宽敞，重新布置后一人占据一半空间，晚饭后两人经常开上一瓶红酒，然后各自做事，时不时抿上一口酒。 　　两人酒量都好，等到工作做完，一瓶酒见了底，却往往只是微醺，酒是色媒人，往往一个眼神或动作不对，两人就黏着滚到一起，然后就是整个屋子全方位无死角的少儿不宜镜头了。 　　也因此，在该专心做事的时候，两人是连看都不敢看上对方一眼的，毕竟一旦黏上了，再分开可就难了。 　　也不是没有过教训，有两次事情没做完的时候擦枪走火，付雨不得不凌晨四点就从恋人热乎乎的怀抱里挣扎着出来赶工作，伤害值实在太大。 　　到后来反而是孟辰光心疼她，更能抵制诱惑，在她工作完成之前堪比柳下惠，然后，然后就是压抑的有多狠，爆发的就有多烈，付雨现在想起来都脸红心跳，浑身发软。 　　打住！打住！她不是要工作吗？这都在想什么啊！ 　　十点的时候孟辰光打过来电话，说爷爷奶奶知道情况后非要去看儿子，被拦住后情绪不太稳定，孟辰光不放心二老，今晚就住在老宅了，让付雨早点休息，明天他让司机过来接她上班。 　　付雨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问候了二老之后便挂了电话。因为白天耽误了时间，所以11点多才把紧要的工作处理完，之后正打算洗漱睡觉，微信忽然传来通话请求。 　　付雨一看，居然是武丽丽，因为最近太忙，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武丽丽的诉求付雨满足不了，也早已直言相告。 　　大半夜的应该是急事，付雨还是接通了她的通话请求：“喂？”背景十分嘈杂混乱，应该是在某个娱乐场所。 　　“付雨吗？我手机网络信号不好，也不知道你手机号，我就长话短说，你是不是和叶梦茹很熟啊？”武丽丽明显在偷偷压低声音，付雨心里咯噔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蓝梦酒吧，我刚刚看到一个人特别像叶梦茹，还纳闷她现在都红了，怎么还敢来酒吧混，怀疑看错了，后来就不知道她是喝多了还是被下了药，几个男人要把她弄走，我担心出事就留意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她本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报警吗？我觉得那些不是好人啊！” 　　付雨眉头紧皱，信号果然像武丽丽说的很不好，她抓紧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包括蓝梦酒吧的位置，之后正打算拜托武丽丽继续帮忙盯着的时候，通话被挂断了，再拨回去已经无人接听。 　　付雨放下电话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拨打孟辰光的电话，无人接听，只得发了个短信简短告诉他情况。 　　然后又打电话给强子和大宇，这两个夜猫子果然还没睡，付雨直接吩咐他们现在出发，一会儿和她在蓝梦酒吧汇合，虽然这俩人不是什么能打的角色，到底是两条汉子，她一个单身女孩子，有他们在后面壮壮声势也行。 　　报警是最坏的打算，叶梦茹现在流量不错，如果报警势必引起媒体关注，真像武丽丽说的那样，酒吧买醉被人占了便宜，几乎可以称得上丑闻了，叶梦茹牺牲了那么多才换来的事业发展，付雨不能自作主张帮她断送掉。 　　席嘉木临走之前还拜托她照顾叶梦茹，付雨自己和叶梦茹私下的关系也很亲近，无论看在哪方面，她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付雨立刻拿了车钥匙出门——开的自然是孟辰光的车，他们今天和孟薰见面，一直是乘坐孟薰的车，孟辰光的车还好端端停在车库里，倒是方便了很多。 　　到了蓝梦酒吧，强子和大宇还没赶到，他们打电话说晚上从科技城进城的车太少，约车不太顺利，大概还要半小时才能赶到。 　　付雨却是等不及了，开了彼此的手机定位，自己先进了酒吧，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武丽丽。武丽丽照旧是浓妆艳抹的样子，一看就是出来找乐子或钓凯子，付雨拉着她直接问叶梦茹的下落。 　　武丽丽神色慌张：“我看着他们去二楼了，我刚才偷偷跟上去探了个头，只大概看到他们进了二楼左侧比较靠里的房间，具体哪间没看清楚，我跟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那些光头纹身还戴着大金链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付雨有些狐疑：“你确定进去的是叶梦茹？” 　　武丽丽瞪眼：“我就知道你不一定信，特意拍了照片。”说着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并且距离较远，但也能确定露出侧脸的女郎是叶梦茹无疑了，背景也的确是今晚的蓝梦酒吧。 　　“你想要什么？”付雨不是第一天认识武丽丽，自然知道她无利不起早，在这里等自己半天自然是有所求的。 　　武丽丽也毫不扭捏，见付雨信了，当下露齿一笑：“我还能要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是天悦的老板娘了，到时候手指缝漏点儿都够我吃一辈子了，你承我的情就好。” 　　付雨郑重点头：“你放心，如果事后证明你所言属实，不管梦茹姐有没有出事，我都会记你的情，在此先谢谢你。” 　　武丽丽开心极了，不过立刻她又收敛了笑容：“不过我只能做到这里，我跟你们不一样，混底层的，胆子也小，可不敢招惹那些人，你不会怪我吧？” 　　付雨摇头：“当然不会，但是我需要你帮忙，你在门口守着，看见这俩人就让他们进去找我，如果找不到我就报警。见了他们之后，你是走是留就悉听尊便了。”说完调出强子和大宇的照片给武丽丽看。 　　这个任务简单也没有危险，武丽丽欣然答应。见付雨就要上楼，赶紧拦住她：“你不害怕吗？” 　　付雨笑笑，说实话要搁以前她是不怕的，但现在还真有点儿，不说别的，如果她出事，即使只是受点皮外伤，孟辰光也绝对会心疼，甚至骂她也说不定。 　　但她也实在没办法，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叶梦茹很可能会出事，她绝对做不到置之不理。 　　看着付雨一步步上楼，武丽丽心里百感交集，心道叶梦茹可真是好命，居然有这样讲义气的朋友，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自己也算她朋友了，整个心里热乎乎的，赶紧照着付雨的嘱咐在酒吧门口等人。 　　付雨从随身大包里掏出一个小仪器，微端是个小喇叭形状，另一端是耳机，小喇叭握在手里偷偷摁在门上，耳机戴在耳朵上，从二楼左侧靠中间的门一个个试过去。 　　二楼偶尔会有人经过，但由于付雨做的比较隐蔽，不留心便以为她只是走路慢一些并不能发现端倪。 　　试到倒数第三个门的时候，付雨听到里面有男人在问：“这娘们儿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浚哥非要带上，又怕她不愿意，一会儿再补一针，够她直接睡到地方了。” 　　“靠，这针打多了对脑子不好吧？” 　　“女人要什么脑子？能X不就行了，浚哥不会介意的，他自己能不能走掉还一回事儿呢，妈的这孟家能量不是一般的大，以后哥几个得小心做人了。磨叽什么，快把针拿过来，她又不知道疼，直接推进去就行了！” 　　付雨听到这里，再也无法等待，后退几步助跑，穿着铆钉靴子的脚一下子就把门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古言那边从今天开始也是中午12点更新。 　　大家看完这个可以顺便去瞧一眼，顺便求收藏。 第五十六章 　　屋子里一共就三个男人，两个是武丽丽口中的光头壮汉, 还有一个体型偏瘦面色青白的, 付雨认出来是熟人，竟然是辛琪的前男友周启扬，当然其实他并不叫周启扬。 　　付雨心道糟糕, 飞快地打量了下四周, 果然根本没有叶梦茹的身影, 立刻扭头要离开, 却发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又站了一个壮汉。 　　这是有备而来, 而且大概率是针对她的，付雨的心一直往下沉。 　　她疏忽了, 她从武丽丽那里观察得来的反应是确认她没有说谎，她对自己的观察力向来自信, 可是她忽略了其中一个可能，那就是武丽丽也被骗了。 　　果然, 周启扬笑了出来：“也不枉哥几个费了大功夫把那婊-子引过来, 还找浚哥借了嫂子做饵, 最麻烦的是两位哥哥一直在屋子里重复台词, 这不, 大鱼终于上钩了！” 　　付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你们的嫂子。”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当然不能说叶梦茹的名字。 　　“嫂子自然有哥照顾，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搭话的还是周启扬，他以前也就是靠着花言巧语哄得辛琪上钩, 口齿自然是利落的。 　　说完他便对门外的光头壮汉笑笑：“劳烦虎哥您在外面守着，别让闲杂人等过来，我们要和这个付小姐好好玩玩。”说着一脸狞笑，配上他瘦的脱了型的样子，简直狰狞的可怕。 　　门外那壮汉点点头，见付雨自己识相地进了屋，也没多说什么，就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付雨面上纹丝不动，看着周启扬：“说吧，你大费周折的把我找过来，有什么事？” 　　周启扬面色一变，上前一步就要捏付雨的下巴，付雨怎么可能让他得手，头一偏躲到另一个光头身后，大声嚷嚷：“你有传染病就别出来晃悠，这样很吓人的你知道吗？”看着光头的后背肌肉明显一紧，付雨知道自己猜对了。 　　马上接着道：“你都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何必再想着拉我们作陪，辛琪已经被你害死了，估计你也不会在乎我的命，但这两位大哥可没得罪你吧，你怎么能不管不顾？” 　　“你他妈胡说什么？臭/婊/子！”周启扬先是一愣，然后青白的脸瞬间泛起红晕，连眼睛都红了。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们以前话都没说几句，我怎么得罪你了？不就是因为把你生病的事告诉别人了吗？我就是怕你再害人，不然管什么闲事，这两位大哥看起来人不错，我不能帮你害他们！”论脑子的反应速度，周启扬当然比不上付雨，不然他也用不着靠骗女人吃饭了，付雨叽叽呱呱地抢在他前面说话，让他根本插不进去嘴。 　　“行了，你别挑拨离间了。”距离付雨比较近的一个光头伸手捉住付雨的两只手臂反手锁在她背后“我们都知道他有艾滋，可这艾滋也不是喝口水吸口气儿就传染的。”女人就是又笨又弱，这小胳膊细的，感觉一扭就能扭断，光靠耍嘴皮子就想脱身，怎么可能！ 　　另一个光头裂开嘴，露出一口大板牙，笑的像条又蠢又毒的蟒蛇，对周启扬道：“我说小子，等会儿你最后啊，我们没结束你可不能沾。” 　　握着付雨手臂的光头也跟着笑，粘腻的触感甚至从她手腕处开始向手臂上方蔓延。 　　周启扬更是笑的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是自然。”淬了毒的眼睛盯着付雨，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都是因为你这臭娘们儿，让老子躲都没处躲？要不是有人提醒，老子还没想明白这事儿是你做的，看看今天过了以后孟家还要不要你，你既然那么喜欢辛琪，等你染上了，也找个地方跳下去，跟她作伴吧！” 　　“轰”的一声，脑子里那根无形的弦再次绷断了，付雨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炸掉一般，烟花般的绚烂过后，只剩一片血红。 　　继十四岁那年以来，付雨第二次进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整个人无喜无悲，不痛不痒，意识抽离于形体之外，无所畏惧，无可阻挡。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间有那么多的恶存在？ 　　为什么有人会以残害他人为乐？为什么弱者永远受欺压？ 　　为什么强者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不要做弱者，她是强者，永远都只当强者！ 　　首当其冲的是抓住付雨手臂的大汉，他突然发出一声凄惨到让人怀疑并非人类发出的叫声，身高瞬间矮了半截，手里的细胳膊变得铁棍一样脱手而去，而他就像一只被钢钉钉在肚子上的肉虫子一样，首尾凑近蜷缩成一团，嘴里还在不停地惨呼。 　　出门前特意换上的铆钉靴子后跟，以狠力一踹能把门踹开的力道，全力向后倒踢在男人蠢动状态的脆弱部位上，要是不彻底废了他，付雨名字倒着写！ 　　因为做了局引付雨过来，所以门并没有锁死，被付雨一脚踹开大家也没有引起警惕，后来她一味巧舌如簧，甚至上来就被光头男制住，所以在场没有任何人知道或者想到，这个女人——她其实很能打！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自从来了首都上学，付雨就踏入了文明社会，很少再真正跟人动手了（扇巴掌不算），医院见出手帮孟医生是唯一的一次，后续还被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就连付雨的室友，对她的战斗力也是不了解的。 　　所以周启扬等人从各种渠道得到的信息都是：这个女人脑子很好，电脑玩的很溜，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手段，不要试图和她拼智力，还要让她落单，因为孟家似乎很重视她。 　　他们不拼智力，他们只拼体力，把她单独引出来，在体力上弄死她！ 　　某个部位疼的如梦如幻的男人，就只看见一个残影从眼前晃过，付雨已经扑向自己另一个光头同伴，两人迅速交起手来。 　　光头壮汉胜在块头大，出拳有力，但可惜这是室内，屋子不大还装了四个成人，他能挪腾的地方有限，付雨身材纤瘦灵活，以躲避为主，她反应速度和判断力都好，抽冷子就向他薄弱地方攻击，自己身上却一拳都没被打到。 　　几个回合下来光头二号就吃了不少亏，意识到这女人是个硬点子，绝对不是那种武馆里学的跆拳道柔道之类的花拳绣腿，反而像是街头混出来的求生技能。 　　周启扬开始被场面弄得有些发懵，看着付雨游鱼一样满场转，光头死活抓不到她，心一横，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了把匕首冲了上去。 　　可惜这小子骗女人一把好手，身手实在太菜，刺向付雨的刀被她闪身一躲，直接刺到光头二号的手臂上，光头二号疼的哇哇大叫。 　　付雨面无表情，心头却冷静的出奇，她几乎不用思考地一掌切向周启扬持刀的手腕，另一手夺过他手里的刀，反手带着身体的重量猛力一刺，就像她游戏里编辑的某个著名动作一样，错身而过的时候，刀子直接没入周启扬的胸口。 　　付雨自己却已经迅速躲开，周启扬瞪大的眼睛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刀，然后便慢慢倒在同样傻了眼的光头二号的身上。 　　孟辰光带着人冲进来的那一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付雨表情木然，眼神没有焦距地对着自己不停抖动的右手，前方是抱成一团的两个血人，其中一个已经瘫软成一团，另一个七手八脚鬼哭狼嚎地试图把身上的人推开。 　　直到被孟辰光揽在怀里的时候，付雨还全身都在颤抖，包括牙齿都“咔哒咔哒”在响，嘴唇翕动着说什么，孟辰光听清了她说的话，面色一变，忽然吻了上去，阻止她再开口。 　　整个蓝梦酒吧的二楼已经被孟辰光带来的人控制，但这是暂时的，楼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楼下很可能已经有人报警，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随行人员几次都过来询问情况，孟辰光都没有理会，他只是将付雨搂在怀里安抚。 　　终于等到她心神恢复了些，孟辰光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那人已经当场死亡，刀伤的那个承认死者是他自卫时措手不及。” 　　付雨发直的眼睛转了转，带些疑惑地看向孟辰光：“为什么？”明明人是她杀的。 　　孟辰光沉吟一下，还是回答了她：“他本身就犯了劫持罪，如果承担过失杀人罪名，我们作为原告会想办法帮他往污点证人上面靠，另外，他身上有开放性流血伤口，死者携带HIV病毒，二人血液交叉，他感染的风险很大，我答应给他最好的阻断药。” 　　现在市面上用来预防HIV的阻断药不能做到百分百有效，而且对肝肾损伤很大，孟辰光有渠道从美国弄来最新上市还没在本国通过临床实验的新药，效果比市面上的要好很多。 　　性命攸关的时候，恶人也知道要先保住命再说，有命在，只要不是死刑，别的都可以慢慢来。 　　付雨眨了眨眼，眼泪忽然清泉一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孟辰光唬了一跳，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一边再次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把随行人员喊过来正要按照计划行事，却见付雨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眼里噙着泪花，嘴边却带着笑意阻止他：“不要，我不同意。” 　　“为什么？”孟辰光眉头紧皱，不理解，但又不敢大声，带着压抑的不安以及满心的焦虑看向付雨。 　　“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你，你会找人顶替吗？”付雨柔声问他。 　　孟辰光：…… 　　“不会！”付雨十分肯定地替他回答“你不会为了自己，做这种违背法律而且很可能会授人以柄的事。” 　　他是由内而外都光风霁月的人啊！ 　　有着最好的出身，却无论做什么都付出最大的努力，他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完成学业，又勤勤恳恳在医院辛苦工作，有利益欣然相让，对同事慷慨大方。 　　就连自己的家人和家产被人觊觎，也不见他放下身段去争抢。 　　他所有的“歧途”都是因她而起。 　　初次在医院相见，他被医闹伤害都面不改色，却为了避免她的麻烦找人疏通改了说辞将她置身事外。 　　他为信嘉亲自找院领导联系业务，只是因为她想拓展公司的新领域。 　　她妹妹陷身家庭矛盾的泥淖无法自拔，他主动联系多年前的熟人帮她解决问题。 　　这些也就罢了，虽然说出来也不怎么高尚，但在人情社会也不算什么。 　　但这次不同，作伪证是犯法的事情，付雨不想再因为自己，让他在“歧路”上一去不回头。 　　他爱她，所以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不考虑自身利益。 　　她也爱他，也不愿意他因为自己，受到一点点哪怕只是可能会有的伤害。 　　更何况，自己伤人这件事目击者不止一个，还有孟辰光带来的这些人，虽然现在都是他的“自己人”，但人多眼杂，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光风霁月，她愿他永远一尘不染。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挂签了，好不容易。 　　一路无榜挣扎到现在，虽然本文数据很扑，还是想争取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曝光的机会，那就是入V以后的夹子。 　　这章发完本文还有两章正文和两章番外，全看完大概几毛钱，从20章开始倒V，看过的不用多买，56,57,58,59,60五章所有在3月18号之前的2分评论都会赠送红包。 　　等会儿挂V后所有章节会一次性发出来。 　　作者菌做梦都想发红包发到破产，在此祈祷不要在夹子上被人按住摩擦。 第五十七章 　　被警察带走之前孟辰光帮付雨检查了全身，确认她除了手背用拳头打人的地方有些淤血, 别的一丝伤口也无, 才抿着嘴角放任她离开。 　　现场勘查的竟然还是那个技术小哥，他再次见到付雨和孟辰光，嘴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 付雨作为涉案人员他不敢随便搭话, 转向孟辰光的时候却发现他眼神像是要吃人, 竟然比上次还凶, 小哥只得合拢了嘴巴, 专心自己的工作。 　　付雨在这时候却忽然抬头：“这个屋子应该有远程监控系统，可能做的比较隐蔽。” 　　技术小哥也在认真查找, 闻言眼睛一亮，问付雨：“你上次那个装置还在吗？在的话借我用用。” 　　付雨犹豫了一下, 从被扔在一边的包里掏出那个能探测极其微弱的电流存在的小仪器，递给小哥。 　　“不知道会不会违反你们的规定, 警察同志您要觉得有用就尽管拿去用。” 　　小哥挠挠头：“我们的规定很多, 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还被背全, 不管了, 只要找到东西就能将功补过。” 　　居然还真找到了安装极其隐蔽的摄像头, 而且不止一个, 顺藤摸瓜找到终端，发现终端联网，远程肯定有监控。 　　付雨呼了口气，暗道一声还好, 如果真要心存侥幸找人顶替，才是给人送把柄上门，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远程监控的是谁，除了苏浚不做二人想，付雨冷笑一声，好的，这个梁子她记住了。 　　这是付雨生平第一次来派出所，先是做笔录，然后作为涉案人员被拘留，只是待遇却不像她之前道听途说了解的那么不堪。 　　虽然房间简陋，但竟然是单间，被褥什么的看着虽然破旧，却不怎么脏，也没有异味儿，付雨什么苦都吃过，如今有这待遇已经满足了。 　　就是不能好好休息，因为老有人提她过去以不同的方式问问题，这点难不倒付雨，她记忆力和意志力都是顶配，别说她没说谎照实说绝对不会出差错，假使她真的是犯罪分子，恐怕也是那种最高级别的高智商犯罪，不来个神探什么的，还真未必能拿下她。 　　因为进来之前被没收了所有的通讯工具，所以付雨被拘留的日子近乎与世隔绝，并不知道此时的外面已经翻了天。 　　刚开始冒出一丝水花的诸如“孟氏继承人女友涉嫌杀人被捕”、“信嘉女总裁疑似过失杀人”等等，很快便被疯狂翻涌的大浪压的无影无踪。 　　网上现在铺天盖地的讨论都是：什么是防卫过当？防卫有没有过当之说？ 　　信嘉女总裁一个单身女子被骗至密闭空间，面对三个壮年男人的围攻，在反击过程中将其中两人致伤，一人致死，用的还是对方的武器，到底有没有罪？ 　　涉案的几个人的情况被网友扒了个底儿掉。 　　付雨：女，27岁，身高170，体重52公斤，相貌姣好（附证件照一张），A大计算机系毕业，读书期间曾多次获得国家奖学金，市级三好学生，现任信嘉科技公司总裁，《猎鹰》、《心动》等大型网游的主策和主程序书写者，身家清白无案底。据传为孟氏继承人孟辰光未婚妻，两人已经谈婚论嫁见家长。 　　光头一号：蓝梦酒吧保安，身高180，体重85公斤，涉黑，涉黄，多次案底。 　　光头二号：蓝梦酒吧保安，身高182，体重79公斤，涉黑，涉黄，多次案底。 　　死者：原名陈刚，身高175，体重60公斤，诈骗犯，曾因诈骗罪获刑，半个月前办理了保外就医，HIV晚期患者。 　　自从有网络以来，网友们的意见再也没有这么空前一致：这特么的不是绑架案就是性侵案，作为受害者如果不能反击，反击还不能尽力，这个世界还有正常人的活路吗？！ 　　作为普通老百姓还有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即便真的防卫过当，为了这么几个垃圾，就要折进去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明明已经那么有才华，还那么能打的杰出女性，这难道不是人间惨剧？ 　　就连最喜欢抬杠的杠精，也不敢发出丝毫可能被网友口水淹死的异议。 　　群情激愤，随后一则视频的流出让整个事件发酵壮大，达到了高/潮。 　　视频中付雨先是被一个壮汉反手控制着，随后被死者陈刚带有侮辱和恐吓性的话语震怒，奋起反抗，死者掏出匕首的时候付雨冷静的表情和利落的身手简直和《猎鹰》中的重要角色，某女性剑客的动作一模一样，只出了一招，也只用一招，对方便被自己拿出来的匕首插/入心脏。 　　“哇塞！这哪是什么嫌疑犯，这是女侠啊！当代女侠！”某宅男。 　　“卧槽，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女生，我弯了，求嫁！”某女。 　　“我是弯的，可以为她直过来，求嫁！”某男。 　　“这还用审吗？证据确凿的正当防卫啊！警察叔叔赶紧放人！” 　　…… 　　距离案发仅仅五天，付雨便被无罪释放，国家还因此出台了新的“无限防卫”规定：对于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按照这项规定，因为付雨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生命和安全已经受到威胁，如果孟辰光没有及时到来，她即使夺过刀子把另外两个光头都宰了，也是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这项规定简直是大快人心！网友们纷纷对祖国相关部门的灵活和人性化表达高度的赞扬和充分的肯定，人民群众抵抗黑恶势力的信心空前高涨——这是官方的说法。 　　人心虽然易变，但人心亦多向善，恶的毕竟是少数，这个人间或许有很多不算美好不能尽善尽美的地方，但还是很值得的，值得我们去热爱她——这是文艺小清新们的感慨。 　　妈的以后碰见故意揩油的、挑衅的欠揍货终于不用忍着了——这是以付雨为代表的暴脾气女青年的想法。 　　付雨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出来的时候，脸上笑中带泪，看着站在门外车旁的孟辰光，忍不住快走几步过去猛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记者们“轰”的一声炸了起来。 　　“请问付女士您现在有什么感想？” 　　“国家出台了新规定您知道吗？请问您是否认为这样规定和您有关？” 　　“请问您和孟先生是什么关系，未婚妻还是女朋友？” 　　“据传您之前是被人陷害，您对陷害您的人是谁有什么想法吗？” 　　…… 　　因为孟辰光已经独自面对过记者的提问，他的反应都是“无可奉告”，大家知道这是块硬骨头不好啃，所以等付雨出来，火力全开都集中对准看起来更好说话的她。 　　可惜付雨也没有回答问题的心情，她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笑笑保持沉默，等到再次被孟辰光搂在怀里，她突然想到自己进去这五天还没洗过澡——幸亏天气不热，否则她会先把自己熏晕了——赶紧猛烈挣扎起来。 　　孟辰光却不放开她，搂住她用一只手帮她挡住车窗，另一只手把她塞进车里，随后自己也坐进去，扭头给了围在外面的人一个惊艳众生的笑容：“等天悦官宣，到时候会请大家喝喜酒。”说完关上车窗，训练有素的司机立刻滑出停车位疾驰而去。 　　“哇！”天悦继承人和信嘉女总裁婚期将至，这也是大新闻，不虚此行了！ 　　是的，信嘉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科技公司，如今也借着东风火了一把，几天之内近乎全网皆知，尤其是网游《猎鹰》，据说短期内注册用户暴涨，全公司的人都在加班加点，随时防备服务器瘫痪——已经瘫痪了几次了，依然无法阻挡网友们的热情。 　　等到今天的消息出来，据传是总裁恋爱初期创作的《心动》估计也会彻底火起来。 　　可惜的是信嘉和天悦一样，都没有上市，否则凭股票买卖都能大赚一笔啊！ 　　终于回到了家，搞笑的是孟辰光居然还弄了个火盆挡在门口，让她跨过去，说是去去晦气。 　　付雨看见忍不住笑弯了腰，孟辰光脸色一黑：“新姐准备的。” 　　“那你就同意了？” 　　孟辰光继续黑脸，黑中还透着一丝不自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觉得封建迷信有时候也宁可信其有。” 　　“然后呢？你的意见呢？”付雨还是忍不住想笑。 　　孟辰光脸色简直要黑出墨汁，眼神都危险起来：“你跳不跳？” 　　想到自己惹的祸，付雨不敢再挑衅他，乖乖按照要求跨过了火盆——跟着她的妖魔鬼怪污邪晦气，都被这熊熊燃烧的火光烧掉了。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孟辰光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她：“把你换下来的衣服都放进去？” 　　“干嘛？” 　　“烧掉。” 　　这还没完了啊！ 　　可是看着孟辰光坚持的眼神和依然不怎么愉快的面色，付雨不敢做无谓的抵抗，只得连内衣带外衣统统塞进去，孟辰光还另外找了袋子装她的鞋袜，打包好之后统统交给新姐派来的人去处理。 　　付雨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忽然就软成了一滩水，等孟辰光忙完，她依偎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拿脸颊蹭，蹭啊蹭啊就把他衣服蹭湿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付雨尽量让自己鼻音不那么明显“你是不是很生气？气我不听你的话跑出去？” 　　孟辰光修长如玉的手指一边帮她整理半干的头发，一边帮她按摩头皮，许久才闷声道：“没有，我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当时肯定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我是生自己的气，没有能力保护你。” 　　曾经他以为自己什么都拥有，可母亲的离去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死别”。 　　长大成人后他学业事业都发展的很好，觉得没什么事能难倒他，可他却眼睁睁看着父亲在医院昏迷不醒。 　　还有她，先是身陷险境，最后又被警察带走，他同样无能为力，差点又同时品尝“生离”和“死别”。 　　生而为人，是那样的渺小，他含着金汤勺出生又怎么样？天资过人又怎么样？富可敌国又怎么样？真正想做的事，一件都做不到，那一瞬间，他甚至有厌世的想法。 　　如果付雨出事，他真的会彻底厌恶这个世界。 　　他前几天的状态把爷爷奶奶和姑姑都吓坏了，如果不是还有事情需要他为她去做，他可能都撑不到她出来。 　　幸好，幸好她没事，她不知道他有多庆幸，她也不知道他的家人有多感激她。 　　所以，他怎么舍得苛责她？他想责怪的只有自己。 　　但是听了他的保证之后，付雨面上并无喜色，她忽然坐直了身体，并且离开孟辰光的怀抱坐到了他的对面。 　　孟辰光见她脸色郑重，也立刻坐正了，有些担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行现在就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本来是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的，孟辰光说着就要站起来拿车钥匙。 　　“不是，我身体没事。”付雨赶紧摇摇头，示意他坐下，自己有话要讲。 　　但还未开口她视线就垂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再次直视孟辰光，神色有些凛然：“事发的那天，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是吧？”她当时近乎呓语，脑袋里十分混乱，可事后还是回忆起了孟辰光那时候的表情，还有他立刻堵上来的吻。 　　“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付雨咬着嘴唇：“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真的是故意置他于死地的，我看过你书房的解剖学和人体结构图，我知道心脏的在什么部位，我判断力很好，我能在当时的那一瞬间找准他心脏的位置，我担心力道不够还加速跑用了身体的重量，我知道自己手中的匕首能透过肋骨缝扎到心脏，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杀了他，我，真的是个杀！人！犯！” 　　付雨说完便闭上眼睛，眼泪再次清泉般爬满腮边，她不敢看孟辰光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可如果不说出来，她会觉得现在所有的美好都是虚无，即使他对她再好，她也寝食难安。 　　“你如果学医，会是最天才的外科医生。”孟辰光缓缓开口，声音出奇的平静。 　　“啊？”付雨忍不住睁开眼睛，孟辰光的脸上没有她猜想的诸如恐惧、厌恶或者嫌弃的表情，反而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睛里竟然还有赞许。 　　“记得读医学院时刚开始上解剖课，很多同学战战兢兢，有的手术刀都拿不稳，还有的直接冲出去呕吐，第一次就坦然自若按照教授要求找准位置并准确下刀的，几十个医学生中都未必有一个。” 　　“那你呢？” 　　“比你差多了，手抖了好几天，吃了半年素。”孟辰光毫不脸红。 　　这是什么神展开？ 　　付雨有些迟疑地强行把楼正过来：“你不觉得我很残忍？很变态？” 　　孟辰光沉吟了一下，在付雨紧张的眼神中开口：“我的工作有时候需要从刚刚死亡的捐献者，甚至是还有生命体征的植物人的身体里取出心脏，再把它移植到被捐献者的身体里，那么那个植物人也可以说是我杀死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很变态？” 　　付雨摇头“这怎么能一样？你这是为了救人。” 　　孟辰光笃定道：“一样的，”他将双手放到付雨的肩膀上，逼着她正视自己：“骨子里我们是一样的人，清醒，理智，知道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付雨，不必怀疑我，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你。” 　　“可是……” 　　“我换一种说法，假如你只是个普通女孩子，落到那种境地，你会发生什么事？”孟辰光说的时候很缓慢，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果然，付雨脸色一白，显然有了不好的联想。 　　“你看，如果你没有能力反抗，那么很可能死的就是你了，甚至是生不如死。那么你有什么错呢？你死我活的局面，不能因为你更加勇敢更加强大就责怪自己，我相信那个死掉的人如果有能力翻盘，他一定不会嫌自己太强。” 　　付雨面色渐渐恢复，被孟辰光引领着思路，思考着整个事情的过程，慢慢被他说服了。 　　可她还是要问：“我那么冷静地策划一次谋杀，你真的不觉得我可怕？”她知道很多男人都不喜欢女生太强，甚至不喜欢她们有心机，她相信孟辰光不会，但纯真善良的女孩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和这两个词貌似差的有点远。 　　“我再说一遍，你没有谋杀他，武器不是你的，你前往的动机只是为了救你的朋友，甚至在开门之前你都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是他们要谋杀你，你只是正当防卫。” 　　孟辰光再次强调完毕，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退一万步来讲，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是你刻意策划的，我也不会觉得你可怕，正相反，我觉得你特别可爱，你能照顾好自己，在我顾及不到或无能为力的时候保护好自己。我从来没有那么庆幸过——你并不柔弱，你聪明又勇敢，强大又理智。付雨，我爱你，这对你来说大概有点麻烦，因为我这个人其实很偏执，这个世界上能我在意的并不多，但真正想要的从不放手。” 　　付雨已经打心眼儿里接受了孟辰光的说辞，也慢慢从“我是杀人犯”的情绪里走了出来，这让她五感开始恢复，也注意到孟辰光的笑容有些奇特，带了丝她熟悉的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秒付雨就被扑倒在沙发上，孟辰光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在讲话：“再也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更能消除恋人之间的怀疑和隔阂，宝贝儿，既然你身体没问题，我就不客气了，等会儿你可以自己体会我对你的感觉。” 　　体会？付雨体会不出来，因为她全身上下都分不出一个细胞去思考问题…… 第五十八章 （正文完） 　　偷得浮生半日闲，日上三竿两人还搂在一起赖在床上, 这对两个同样“工作狂”属性的人很是难得, 心理包袱丢下，又特别畅快地“运动”了几场，虽然身体疲惫不堪, 但付雨内心却安宁又惬意, 静静地在孟医生怀里听他给她讲述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 感觉竟像是被隔离了几个世纪。 　　“这么说, 我现在是全民偶像了？”真没想到自己红的这么突然, 毕业证书上的证件照都被扒了出来，她以后出门这是必须口罩墨镜一条龙的节奏吗？ 　　孟辰光捏捏她脸：“你想当偶像吗？” 　　“不想！”付雨立刻拒绝, 她一个喜欢嗦粉吃麻辣烫穿运动衣运动鞋，爱好打架斗殴的俗人, 还是别给自己那么大包袱了。 　　“那就不用担心，过几天事件冷下来大家就不会再关注你。而且照片和本人有差距, 即使当面见了你也未必有人能认出来。”孟辰光安抚她。 　　“那是, ”付雨美滋滋：“我毕业证上照片多丑啊, 显得头特别大, 真人可比照片美多了。” 　　“嗯。”她当然美, 无论怎么样都美。 　　自吹自擂有人捧场,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被姐妹们吐槽，付雨虽然心里高兴，面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偏偏她此刻很想说话, 而且想说刁难的话，说白了就是蹬鼻子上脸，皮痒了找杠抬，于是又问孟辰光：“那要是我想当偶像呢？” 　　“更简单。”孟辰光立刻就回答“天悦娱乐现在停业整顿，等整顿完全公司只捧你一个，你说要多红，就给你捧多红。” 　　付雨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更开心了，可能大概所有知道自己被宠爱的人，总是喜欢作上一作，就算是号称“直男”的付雨也不能免俗，反而嘲笑他：“你这整个儿一昏君啊，公司不要挣钱吗？” 　　孟辰光却只看着她笑：“我们缺钱吗？”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孟辰光第二次强调他们不缺钱了，和他接触久了，付雨发现孟辰光作为富了三代以上的人，本身生活却十分简单，他生活中用到的东西虽然品质都不错，却并不奢华，更多的只是满足基本需求，以他现在的身家，钱对他来说真的纯粹是一个数字，或许连这个数字他都不怎么关心。 　　孟辰光接着又告诉她：“其实天悦旗下最不赚钱的就是娱乐公司，起码苏浚掌管期间报表一直不怎么好看。” 　　那是，苏浚那么喜欢睡女明星，睡了谁就捧谁，公器私用以权谋私，报表能好看才有鬼。 　　想必孟荻也知道他弄鬼，可即便如此还是纵容他，估计和孟辰光的想法一样，觉得天悦不缺这一个挣钱的部门，给小舅子分点利润，就当花钱买老婆孩子的安心了。 　　可谁能想到苏浚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他居然以公司发展新人培训生的名义，招揽大量外表出色的少年男女，然后和东南亚的人贩子合作，将他们中的一部分偷运出境，或直接在当地从事色情行业，或挂在暗网黑市上全球贩卖。 　　这是万死不辞的罪恶，苏浚在潜逃的时候都没通知姐姐和外甥们一句，可见他们是不知情的。 　　但是付雨有些疑惑：“贩卖人口利润是很高，可是风险也很大，失踪的人多了，而且如果共同特点都是在天悦娱乐做过培训生，迟早会引起警方注意，苏浚这是刀口舔蜜呢？以他的收入也不至于吧？何况他只是起一个牵线搭桥的角色，能分到的钱很有限啊！”逻辑上也说不通啊。 　　孟辰光冷笑：“他怎么会主动做这个？他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东南亚那边的黑帮抓住把柄，逼着他做。” 　　“他做了什么？” 　　孟辰光眼神陡然一冷：“我去年在台湾出差的时候险些出了车祸。事后调查，线索到东南亚那边就断了。” 　　“啊？”付雨目瞪口呆，他居然敢？！他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伯父知道吗？” 　　孟辰光摇头：“没有证据的事，说出来也没用。” 　　付雨鼓了鼓腮帮子，憋的脸都红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英明睿智的孟辰光同学，我这就不得不批评你了，你在帮我分析问题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到自己的身上反而糊涂了？” 　　“嗯？”孟辰光带些疑惑地看她。 　　“你是不是忘了伯父是你的亲爹，你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你觉得他这个人冷漠残忍，毫无感情？” 　　付雨决定郑重地和孟辰光聊聊这个问题，不再赖在床上，起身穿上衣服，并从旁边的桌柜上拿了杯子倒水喝，喝了几口正要把杯子放回去，就被孟辰光抢走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水都灌了进去——用的是她的杯子，他自己的杯子还孤零零放在一边。 　　好吧，两人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共同用一个杯子喝水也不算什么了。 　　事实证明，再成熟的男人都有幼稚的一面，因为孟辰光喝完之后竟然又把杯子伸过来：“还要！”一副小宝宝等着被宠爱的样子。 　　付雨只得又帮他倒了一杯，孟辰光再喝几口后把杯子放回原处，终于也坐下来正色回答付雨的问题：“我父亲这个人，做事果断冷静，在商场上手段也堪称强硬，在感情上稍显冷漠，却也说不上残忍冷血，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家人的事。” 　　他只是不够爱他的第一任妻子，以世俗的标准来看，这其实并不算是一个男人的缺陷。 　　喝完水，付雨盘腿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和孟辰光面对面讲话“既然伯父并非冷血无情，你是不是把他可能会有的反应想岔了？” 　　孟辰光没有接话，但是沉默的态度让付雨觉得她应该继续讲下去。 　　于是付雨一边想一边说：“通过伯父对遗嘱的安排，我感觉他内心还是偏向你的，也不是没有在防着苏家人的意思。你是他的亲儿子，你遭受车祸，险些被人伤害，而且你已经查到了东南亚，苏家老根就在东南亚，他们还有动机伤害你，你们完全可以把苏浚甚至是苏茜列为怀疑对象，伯父又不是法官，他是你亲爹！他不需要给别人定罪，只需要相信你，维护你就可以了，这需要确凿的证据吗？” 　　付雨发现孟辰光也不是时刻都冷静睿智的，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居然在这里钻了牛角尖。 　　“上次在慈善晚会，孟流光找你控诉我抢她衣服，你说你不是法官，不能主持正义，伯父也一样啊，他为什么要管谁对谁错？有人想伤害他唯一的儿子，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啊！” 　　就像她家，如果有人要对付耀华不利，哪怕付耀华是纯粹自己作死，付爹付妈也会找人拼命。 　　“打个比方说，”付雨见他沉默不语，继续替他分析“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新姐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欺负我，你信不信？” 　　孟辰光眼神一凝：“什么时候？” 　　付雨摊摊手：“你看，我只是打个比方，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就下意识地认为我说的是真话了，其实新姐不但没有欺负我，反而对我好的不得了，天天问我想吃什么，她现在考虑我的口味比考虑你的还多。可是你看，这么明显的谎言，仅仅因为你跟我更亲近，连从小照顾你的新姐你都开始怀疑了，所谓疏不间亲就是这么来的。” 　　说着说着又开始感动了怎么办？付雨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有扑上去亲他。 　　她要继续帮他梳理：“如果你不是对伯父有心结，下意识地认为他看待苏家人比你重要，和苏家人更亲近，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苏浚想伤害你，并且很可能已经动了手。” 　　付雨起身上前拥抱他：“但这不是你的错，做儿女的对父母有心结，一定是父母没有做好，可是，伯父现在都没醒过来，他也算是遭受了恶果，我们原谅他好不好？”关键是原谅了他，孟辰光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孟辰光眼睛有些发直，竟然是这样吗？是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和父亲不够亲近，疏不间亲，没有能力离间他和苏家人才无法坦然相告？ 　　恐怕是的，他也是学过心理学的人，比付雨这个一知半解的要明白更多。 　　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但尽管一知半解，付雨却是无比聪慧的人，她自幼都没有被父母温柔对待过，和亲生父母之间的关系连有心结都说不上，心结还需要有个“心”呢，可各方面得到的信息却显示她父母只拿她当提款机。 　　可这种环境长大的她，却勇敢又正直，坚强又柔软，对人对事都怀揣着美好的善意。 　　他何德何能，此生竟能幸运到以她为伴？ 　　作者有话要说：　　古言新坑：我替夫君当首辅，作者：浅浅虹（我新马甲），日更连载中 　　现言下篇开：狭路相逢，她躺赢。就在菊子的专栏里，已经开了预收，求收藏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夕夕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五十九章 番外一 　　付雨发现近几年来，只有被关押的那几天她是真正能闲下来的, 一出来, 所有的红尘俗事就都找上门了。 　　孟辰光也要忙，之前付雨的事没结果他没心情搞事儿，现在该算的账自然要一个个的算。 　　首先要查的是, 周启扬是怎么盯上付雨的。 　　信息社会, 只要有钱, 只要有心, 这天底下就没真正的秘密：无论是付雨曝光PAU这件事, 还是她的信息被人恶意泄露这件事。 　　剑有双刃，没伤到自己的时候人永远不会觉得痛。 　　XX区中级人民法院书记员张伟, 涉嫌渎职罪，故意泄露工作秘密罪以及受贿罪, 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移交相关部门, 等待审判。 　　顺德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方顺和其女方梅梅, 以行贿、故意干扰司法公正等罪名被起诉, 多年来的旧案都被翻出来重新调查, 行业内的死对头趁机痛打落水狗, 实名举报顺德幕后操纵案件审判结果, 顺德因此被停业整顿，方家父女同样移交相关部门等待审判。 　　据传方顺在事发后带着女儿去罗家求情，被罗家少爷打出门去，并扬言这两人是他死仇, 以后有他的地方他们不能出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另一边，武丽丽已经吓破了胆。 　　事发那天，她正要按照付雨的吩咐在门口等大宇和强子，谁知道一转身就被人捂住口鼻弄晕了过去，直到后来警察清场的时候她才被人从酒吧的角落找到。 　　那时候她就感觉要坏菜，后来听说付雨作为刑事案件的涉案人员被带走，先是松了一口气，庆幸她没事，接着又开始担心：人家好好一个有为女青年，要是因为自己弄的要坐牢，这梁子结的也不小，她都打算直接跑路了。 　　可惜没跑掉，同样作为涉案人员，警方请她协助调查。 　　她还见到了孟辰光。当然，再次见到孟辰光的时候她一丁点遐思都没有了，只剩下瑟瑟发抖：那样凶狠冷酷恨不得毁灭一切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怀疑初见时那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只是她梦里虚构出来的人物。 　　她一个字都不敢说假话，一遍遍回忆在案发前几天自己的所见所闻，连自己在酒吧试图钓凯子，钓了哪几个人，用的什么手段，怎么失败的，还有自己想利用叶梦茹的消息向付雨投诚，以此卖好想达成什么目的，统统都交待的清清楚楚。 　　能说不能说的都说完了，就在她时刻担心自己要完蛋的时候，付雨居然无罪释放了。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武丽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再也不想走偏门了！明天她就洗心革面去找工作，从此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将来嫁个普通人生娃养孩子——如果有人娶她的话。 　　作为曾经客串被武丽丽钓过的凯子一角儿的孟伟光，最近也遇到了麻烦，先是聚众吸毒被抓，然后警方在其住处查获巨大量的新型毒品，容留他人吸毒并且涉嫌贩毒，他的罪名不会太轻。 　　孟流光的病情恶化，终日胡言乱语，苏茜被儿子孟伟光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她，将她交给侄女苏妙言照顾，不料某天苏妙言不知所踪，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孟流光所有值钱的珠宝首饰和小件奢侈品。 　　而停药后的孟流光因为病情失控自杀未遂，被送往医院，医生在她身上隐蔽处发现许多旧伤，而且她行为出现异常，对着医院五十来岁的护士长下跪，猛抽自己耳光，口中高呼：“妈妈，我错了！你打我吧，打了我你就开心了。” 　　消息走漏出去，又给八卦新闻记者各大公众号博主带来的新的话题，甚至各大育儿账号都拿苏家母子三人作为反面案例深度分析，教育家长们应该如何避免育儿误区。 　　付雨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跟着孟辰光回老宅拜访孟家二老，并且执意要带着礼物，孟辰光拗不过只得由她。 　　孟家二老的外表和付雨想象中的一样，满头白发面目可亲，是那种年轻时候很好看变老了一样看着让人心生欢喜的长相。 　　尤其是孟老太太，一头银发一丝杂色也无，脸上也有皱纹，两颊的肉自然松弛，看得出并没有用什么现代化的手段刻意回春，但皮肤却洁白细腻，没有任何斑点，化了淡妆，整个人神采奕奕，一看就是身体很好的样子，说话更是有礼有节，中气十足并且思路清晰。 　　付雨没有羡慕过什么人，却觉得自己如果八十多岁的时候能有孟老太太现在一半风采，也就知足了。 　　孟老爷子话不多，人也显得很有威严，可付雨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孟老太太起身的时候披肩滑落了，孟老爷子立刻捡起来帮她围上，孟老太太表现的很自然，察觉到付雨的注视便自嘲般笑了笑：“年轻时候伏案太多，落了肩周炎的毛病，你们这些孩子也得注意，小雨是搞IT的，等会儿奶奶教你一套体操，效果不错，从年轻时就要开始注意身体。” 　　孟老太太言语亲切，丝毫没有和她客气，付雨原本的一丝不自在也烟消云散，新姐是熟人，带着保姆忙里忙外，付雨见了要去帮忙，被新姐笑着阻止：“我就是照老太太的要求多走动，年纪大了有事情做身体才不会垮，你可别和我客气。” 　　中午一起吃饭，饭桌上付雨又观察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孟老爷子很清楚老妻的口味，帮她夹的菜总是被吃的很干净，孟老太太则会淡定地伸手帮孟老爷子擦嘴角——孟老爷子面部神经出了点小问题，有时候嘴唇闭合不严，喝汤的时候会漏。 　　一餐饭吃完，付雨感觉心里热烘烘的，也许是过于倒霉，她身边没有一对真正双方都很优秀又恩爱白头的夫妻。 　　付爹付妈在外人看来也恩爱，可他们也会争吵，付爹总怀疑付妈会勾引别的男人，对她严防死守，付妈又总嫌弃付爹没本事不能挣钱，两人只有在溺爱儿子盘剥女儿时会达成一致意见。 　　付雨自己的爷爷奶奶在四五十岁就一人住一屋，除了要紧事几乎无话可说，姑父和姑妈貌合神离，后来因为姑姑过于“扶弟魔”，更是几乎决裂。 　　表姐和表姐夫像是生意伙伴，各自往家里的工厂安插人手，帮助自己这边家人争取利益，分配不均还会大打出手。 　　小一辈的只有付霜结婚了，还是那般情形。 　　如果说他们是底层是人间真实，可所谓的上流社会，如罗永信父母，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之下彼此维持表面和平。 　　罗家太后此人，说精明果敢的罗诚和她是灵魂伴侣，鬼都能笑出声来。 　　至于孟荻，他两次婚姻都和成功挂不上边。 　　再之后有不婚却活得无比精彩的孟薰。 　　这么多的例子，让付雨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爱情，她和孟辰光又能走多远？七年，十年，二十年？ 　　她相信孟辰光也相信自己，却对这变幻莫测的尘世没有信心，直到今天见到孟家二老，她明白了，爱情有如生命，会萌芽，长大，结果，自然也会老去，孟家二老呈现出来的，大概就是爱情老年的状态：心灵相通，相濡以沫。 　　能看得出来孟家二老对付雨也很满意，吃完饭大家其乐融融地在起居室聊天，付雨如果真心想取悦哪个人的话，也是会妙语如珠的，智商高的人情商再低也有限，如果表现出来像是低情商，要么此人涉世未深，要么此人不在乎对方的感受，现在的付雨两者都不是，自然十分可人。 　　大概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更容易有好事发生，孟辰光正给大家拿水果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孟薰，接了电话几秒钟后他忽然睁大眼睛，带着丝错愕和喜悦看向二老：“姑姑说父亲醒了。” 　　啪嗒一声，孟老太太手里的水果叉掉落在桌上，松弛的眼皮下瞬间流出两行泪水。 　　孟老爷子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抬手招呼司机：“快，快准备车，去医院！” 第六十章 番外二 　　再次有叶梦茹的消息，则是在苏浚落网之后。 　　苏浚的落网和叶梦茹也有关系, 付雨和席嘉木以前无聊的时候做过一个小玩意儿, 是一个能遥控定位的微型芯片，他们三人包括大宇强子等人人手一个，几人一起去山里玩真人CS迷路的时候用过一回, 别说还挺好使。 　　不过回来后大家就都丢在一边了, 人人都有手机, 有事发个信息就行了, 谁耐烦天天整这个 。 　　只有席嘉木和叶梦茹两个因为是情侣要玩浪漫追求与众不同, 席嘉木将之放进手表里，叶梦茹将之放进耳环里, 道是哪天万一发生小说里那种失散的情节，还能有副底牌。 　　或许是有天意, 苏浚带着叶梦茹跑路的那天，她戴的正是那副耳环, 付雨当时看武丽丽拍的照片是侧脸, 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是付雨自己那个没带在身边, 而且当时情况紧急, 时间也不允许让她回去慢慢取, 才发生了那一系列的后续事件。 　　等付雨被放出来后, 第一时间便把那套芯片找出来激发，果然，叶梦茹的那个也处于激发状态，只是信号变弱, 要么快没电了，要么就是距离太远。 　　付雨立刻联系警方，顶着孟医生12度八年陈酿山西老陈醋的脸，和上次那个技术小哥合作终于把苏浚定位成功。 　　在医院看到叶梦茹的时候付雨险些认不出来她，不仅人瘦的厉害，连老态都显现出来了，叶梦茹也不过三十二岁而已。 　　抱着付雨哭了半晌，叶梦茹还是只有一句“对不起。” 　　事情又不是她做下的，她本身也是受害者，而且最后苏浚的落网她还算是立了功，现在案件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叶梦茹大概率不会有事。 　　麻烦的是她自身的状态，付雨除了表示自己没有责怪她之外，想不出别的理由安抚她。 　　最后竟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要不要我联系师兄？”察觉到叶梦茹在她怀里一僵，付雨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弥补“跟他说什么啊，隔着大半个地球呢，他又回不来。” 　　叶梦茹反而平静了下来，抬头擦擦眼泪，挤了个不怎么好看但能看出来她已经尽力了的笑容，对付雨道：“谢谢你，小雨，你的事情我都听武丽丽说了，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席嘉木，他也不会。” 　　付雨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意思已经表达到，她不是一遍遍重复的性格，也不需要别人的感恩戴德。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付雨永远只想最实际的问题“你，应该知道孟辰光的身份了，天悦娱乐在整顿，但犯罪只是苏浚的个人行为，和整个公司没有关系，等事情结束后应该是李副总暂代管理，那个人很好说话，是孟家的老人，你要不要……” 　　付雨还没说完，就被叶梦茹摇头打断“小雨，不用麻烦你了，真的。我不是在跟你客气，成名成功的滋味我也尝过了，不过如此，还付出了惨痛代价，我已经决定退圈了，等这边事情结束就去南半球晒太阳去，我现在有钱，以后还有闲，你真的不必再为我担心。” 　　叶梦茹眼睛亮闪闪地：“真的非常感激你，小雨，我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也值了，可是我们只是朋友，我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你有时候要学会放下，你是很厉害很强大，可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肩膀上抗，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多考虑你身边真正爱你的人。” 　　一直到离开医院，付雨还在想着叶梦茹这段话，看着坐在旁边开车的孟辰光，付雨忍不住又拿额头蹭他肩膀“你觉得我圣母吗？”怕他听不懂，赶紧补充一句“就是那种多管闲事的烂好人。” 　　孟辰光握住她一只手“我只遗憾你光辉不是只普照我一个人。” 　　付雨脸夸了下来“你真的觉得我圣母啊？！” 　　“怎么会？” 　　付雨刚刚欣慰一点，只听他接着道“你圣母不圣母要等生了再说，不过我总有预感我会是个更和蔼的爸爸，你更像是一言不合就开揍的那种虎妈。”孟辰光说着，眼睛还瞟了一眼她肚子。 　　付雨摔开了他的手，这人，简直没办法交流！ 　　最近一言不合就求婚，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仅说结婚，连婚后生几个孩子都开始计划了，上次听他和院长打电话，甚至都开始计划什么时候休产假……是的，孟医生打算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他休产假陪同，这人，简直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他戏精一样忙乎，已经弄的人人见了都要看一眼她肚子。 　　王彤彤和程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最近打的火热，扬言要给她孩子当干爹干妈。 　　照他俩那黏糊劲儿，付雨觉得他们当亲爹亲妈还能更快些。 　　关于结婚，孟辰光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搞定，孟荻醒过来后恢复的还不错，付雨和孟辰光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表现的慈祥又和蔼，召集律师过来当场签署了股份赠予协议，指定将天悦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转让给她本人，说是替孟辰光下的聘礼。 　　绕是付雨脑袋瓜儿够聪明，也一时没算明白那到底值多少钱，等算清了她又吓的半死，作为一个穷了小半辈子的小老百姓，一个土鳖凤凰女，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没到三十岁就能位列富豪榜。 　　付雨当然是要推辞的，可是孟辰光已经替她答应了下来，并按着懵懵懂懂的她签字画押。 　　那紧迫劲儿让付雨都怀疑自己签的不是能变富豪的股权转让合同，而是卖身契。 　　没想到孟辰光居然点头表示赞同：“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儿，老头子这辈子除了被苏浚坑这一回，就没吃过什么亏，你以为他这是好意啊？他这是坑你呢！” 　　付雨瞪大眼睛愿闻其详。 　　孟辰光继续向她解释“他那个半身不遂躺在床上的样子，还不能劳累不能动气，天悦的事情谁管？要是不给你股份，名不正言不顺的别人不服，你也肯定不愿意蹚浑水，现在好了，你大可走马上任鞠躬尽瘁了。” 　　付雨气结：“你就这么帮他一起坑我？” 　　孟辰光摊摊手：“老头子的局哪有这么容易破，你没听他说这是聘礼吗？我怎么可能阻拦他给你聘礼？我还想不想取老婆了？”末了还语重心长地叹口气“你看你早答应我求婚不就没这事儿了，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起对抗老头子！” 　　付雨无语，第一次怀疑自己智商不够用了。 　　她也不是不想结婚生宝宝，孟辰光这边所有的家人都已经搞定，可她那边还一堆麻烦事儿呢，只谈恋爱还好，要是结婚的话，娘家父母都不出面，还不知道会会给孟家亲友添多少八卦材料。 　　有时候她真恨不得自己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可是血缘却又斩不断。 　　网络时代，付雨的事情恨不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弟弟妹妹作为能上网的年轻人，自然也知晓了。 　　付霜在能打通她电话获知她平安之后，便放心忙自己的事了，她现在开了个网店，并且成了网红主播，两方面互相促进之下生意出奇的好，目前收入是李成文的许多倍。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李家二老也不敢再找她麻烦。 　　而且付霜人美性格好，就算明知她已婚已育，追求者还是狂蜂浪蝶一样前仆后继，尤其成了网红之后，追求者的层次也蹭蹭地提高。 　　现在李家一家人反倒担心她一言不合就抛夫弃女，变着法儿地哄着她好好过日子，甚至出了钱给二人在省城买房子，写的还是付霜的名字。 　　绕是如此他们还不踏实，担心付雨付霜姐妹俩心存芥蒂。 　　又得知付爹付妈听说女儿当了什么总裁还要嫁入豪门之后打算上京找她，李妈跳出来拍胸脯向付雨保证一定能搞定付家三口。 　　事实证明恶人嗨真需要恶人磨。 　　付爹付妈因为之前骗钱，一直在李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后来付霜被打，他们当了缩头乌龟，连多年的街坊邻居都看不惯了，对他们指指点点。 　　再加上放高利贷的时不时过来催催账，付耀华也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没钱，也借不来钱，只得收拾收拾去找工作。 　　工作也是今非昔比，他不是应届生，简历有一大段时间是空白的，征信还出了问题，正经的工作单位都不再要他，只能去打打零工，他又大手大脚惯了，挣的钱根本吃喝都不够，更别说去赌了。 　　付爹付妈日子也不好过，被人鄙视是一回事，付雨还将给他们的生活费砍半，说是要存钱还账。 　　由奢入俭难，他们也分不出多余的金钱去支援儿子。 　　凄风苦雨地过了一段时间，李成文工作落实到省城医院之后，李爸李院长忽然大发慈悲，将付耀华招到医院做了临时工，工资不算高，却总算不至于三餐不继了。 　　如此和平共处到付雨的事爆发，全国人民都知道大富豪孟家要娶儿媳妇了，娶的就是付雨，名字照片都对的上。 　　付爹付妈付耀华，就像久旱的小白菜忽逢甘霖一样，忽然就精神抖擞了，摩拳擦掌要去首都共富贵。 　　孟家啊！天悦集团啊！手指头缝儿里漏点儿也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了！ 　　李爸拦住这三人，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们“你们确定孟家会接待你们？” 　　付爹瞪眼睛“怎么不接待？我们可是娘家人，论起亲事来，娘家人还要高三分的！” 　　付妈也高声叫嚣“我就不信孟家那么大家业，会要一个不孝顺父母的儿媳妇，她要是不把我们安排好，自己也别想落好，我们让她嫁不成！到时候一拍两散，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苦日子她可受够了！ 　　这时候他们也不怕李家了，大不了以后去首都不回来了呗。 　　李爸简直要冷笑了：“那你们知不知道孟家少爷以前来过咱们这儿啊？” 　　付家三个傻了，齐声问:“什么时候？” 　　“就上次付雨回来的时候，他们和成文付霜一家三口都见过面了，说结婚就不回来了。”李妈忍不住插嘴。 　　付家人目瞪口呆，让他们更呆的还在后面。 　　李爸又问他们“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耀华找工作吗？” 　　付妈有些迟疑：“难道不是看在小霜的份儿上？” 　　李爸点头“当然也是，咱们算是亲戚，但最重要的是有人拜托我，只要你们三个好好待在这里别去给付雨添堵，生活工作都不成问题，要不然，呵呵，后果你们自己想。” 　　李爸李妈说完就走了，留下许多未尽之言。 　　付家三人琢磨来琢磨去，有些害怕，想想付雨的狠劲儿和无情，也不确定自己能有多大分量。 　　而且今天李爸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付雨之前失手杀了人，险些要坐牢的，可是孟家人一点儿都不含糊，事情结果没出来就对外承认付雨儿媳妇的身份了。 　　跟杀人相比，不孝顺父母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他们真的有分量吗？ 　　但是思来想去，三颗想发财过好日子的火热心肠还是没办法凉下来，他们不甘心，还是决定走一趟，去买前往首都的火车票，发现征信记录有问题已经不能买高铁票。 　　三人只得坐大巴换绿皮车，折腾了两三天才到首都，结果一下车就被人拦住了，一看竟是之前借高利贷的那几个流氓混混，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找付雨要账，却被人一口呸了回来。 　　“人家出门都带保安队的，你让我们去找死吗？啥话都别说了，回去吧，你们命好，有人说了，只要安安生生在老家不惹事，保证你们有饭吃。不然，哥几个可就该怎么办怎么办了！” 　　他们也是运气好，放贷这门生意毕竟拿不到台面上说，借出去十万能收回五万就不错了，剩下的就要动手段 ，他们虽然不是好人，也知道这事儿做久了伤阴德，现在有大人物给他们新工作，五险一金交着，高工资拿着，只用看好俩老人和一只怂包让他们别惹事儿就行。 　　这工作难找哦！ 　　三个月后，孟氏继承人孟辰光的世纪婚礼如期举行，新娘子是孟氏新上任的执行总裁付雨。 　　新郎这边参加婚礼的是孟家二老和孟荻孟薰兄妹，老董事长孟荻坐在轮椅上，看起来精神很好，且对新娘子非常满意。 　　新娘子付雨据说出身平民，家人十分低调神秘，婚礼结束后新娘子的亲友团就包机出去旅游了，和媒体记者都没有正面接触。 　　因此有人传说付雨所谓的出身平民只是和孟家相比较而言，其实也是隐形富豪，但这只是传言，具体情况至今成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