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给太子当婢女的日子(重生) 作者:不吃糖包   文案   原名《前朝贵女生存指南》   霸道不羁男主x美貌娇软女主 轻松甜向   给太子当婢女之后,有点烦,还有点爱闯祸QAQ   上辈子的宋惜惜只因被新朝太子多看了一眼,便被狠心的继母送到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中,原本的贵女成了婢女,衣食住行备受折辱,宋惜惜一咬牙,想要投湖自缢。   但犹犹豫豫还没跳下去,就被一双手推到了水里。   弥留之际,脚步踉跄的太子泣不成声,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为什么,他会哭的这么伤心?   再次醒来,宋惜惜回到刚被送进太子府的时间。   这次的宋惜惜不再以泪洗面,反倒找了机会看了看那个凶神恶煞的太子。   谁知那太子见到她后,结结巴巴的问道:“成,成亲吗?”   不等宋惜惜诧异,太子继续说道:“太子妃啊,当不当?”   宋惜惜扑哧一下,真是个傻子,情话都不会说一句!   看着太子脸越来越红,宋惜惜点头道:“当。”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主角:宋惜惜 ┃ 配角:游龙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太子妃啊,当不当?”   立意:相信自己,努力生活,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 第1章   夏日的大雨倾盆而至,哗哗啦啦的似乎下的没完没了,不一会,街上已经无一行人。   宋惜惜打着伞从外面小跑着回来,抖了抖身上的水气,一双眼睛明丽清秀,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小丫鬟兰芝接过纸伞埋怨道:“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那边催了好几次,一会肯定还要说您呢。”   被兰芝说了几句,宋惜惜也不恼:“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没事,现在大家都在祠堂吗?”   兰芝点了点头,宋惜惜匆匆换了身素色衣裳往祠堂方向走去,一路上走的急了些,少不了沾了些泥水。   见此宋惜惜有些心疼,这是她少有能拿的出来的衣裳,如今沾上泥水,若是洗不干净,那就太可惜了。   这会也没功夫再想这些,等宋惜惜到了祠堂外面,见族中兄弟姊妹站的整齐,她猫着腰跟着站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早已经在此。   前面的宋大夫人抬起眼皮看了看宋惜惜,嘴角扯了丝嘲笑,并未多说。   这人是宋惜惜的继母,也是这宋家宅院的当家主母。   祠堂里宋家老爷带着自己两个胞弟拜了祖宗,又让长房嫡孙跟着一起跪拜。   念念叨叨说了半天,等到礼成已经快到晌午,宋惜惜微不可察的打了个哈欠。   重来一世,还要再拜一次祖宗,让宋惜惜实在是犯困。   现在的宋惜惜心底藏着一个秘密,她原本记得,自己被太子一眼相中,那长了虎狼心的亲爹跟继母,就把自己送到当今太子家中当了奴婢。   原本也是自诩清流人家的宋惜惜自然受不了这委屈。   再说那太子虽生的勇武不凡,可一身煞气,走到宋惜惜面前,就让她吓得浑身颤栗,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   既惊又怕,宋惜惜在太子府的日子过的极其不好,有心想去问太子为何要折辱她,但还没找到机会,就被人推到太子府的池塘中溺毙而亡。   再醒来,就又回到宋家。   宋惜惜重生一世,格外珍惜自己的小命,但想也知道,自己还是免不了被送到太子府中。   不同于上一世,这次宋惜惜倒是想见见那个凶神恶煞的太子,为何对自己青眼有加,为何,为何上辈子在自己死后,会那么伤心。   宋家这次祭祀,并未因大雨倾盆就减少环节,宋惜惜看的实在犯困,但听到亲爹说了句,“饮清酌”的时候。   宋惜惜心里默数:“一,二,三。”   果然数到三的时候,外面兵马如期而至,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领头那人身高八尺,雄姿英发,一身铠甲让他显得威风凛凛。   随便看一眼就让人知道,这人不好惹。   纵然又来一次,宋惜惜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想着往后缩了缩,可惜她身边纵然都是骨肉至亲,也没人护着她。   在一群被护在身后的女眷中显得格外瞩目。   宋惜惜艳羡看了被护着的三妹,二房中的五妹也被她哥哥护在身后,只有她孤零零的站在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跟上辈子一样,那领头之人的目光看向了她,宋惜惜没忍住看了过去,饶是惧怕他的气势,也不由得赞一句气盖苍梧云。   那人定定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宋惜惜脸有些红,这人还真是!   都因他这一眼,她马上就被送到他的府中了。   那人正是新朝太子游龙,据说以前他不叫这个名字,跟着父亲推翻了旧朝,自立门户成立了如今的大武朝,就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   不得不说,除了这人,还没人压得住游龙这个名字。   单看这名字就知道太子这人的狂放不羁。   游龙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众人散漫的冷哼道:“谁是这家的家主,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宋惜惜的父亲宋昌黎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朝着游龙作揖道:“兵爷,我就是宋家的家主宋昌黎。”   游龙似乎并不想解释他就是新朝的太子,只吩咐道:“新朝换旧朝,把你家旧朝物件都交出来。”   这里说的旧朝物件,乃是以前皇帝的画像,御赐的东西,总之跟旧朝皇家相关的都要交出来,防止有叛党借机生事。   还别说,虽说现在在旧朝宋家只是个京城的四品小官,但往上数三代,还真有御赐的黄马褂,据说是宋家的先祖得的赏赐。   宋昌黎一脸肉疼的捧着黄马褂走了出去,游龙看他的表情嗤笑道:“一件破衣裳至于这么心疼吗?”   说着,直接点了火将黄马褂烧了个干干净净。   “今日你家是已经查过了,若是将来再知道你家藏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别怪我们格杀勿论。”游龙最后一句话,吓得宋家人各个腿软的厉害。   宋惜惜心里更害怕了,果然这个新朝太子就是个活阎王。   但她知道,这事还没完,只听身后她的好妹妹大喊一声:“兵爷,她,她的母亲是旧朝的郡主!”   话未说完,宋惜惜三妹的嘴就被宋大夫人捂住了。   为时已晚,游龙转过身,既然是前朝皇家后人,是要重视些,只是没想到被指着的竟然是孤零零站着的美貌少女。   只见她似乎怕的厉害,修长的睫毛颤抖的眨巴眨巴,看那腰身纤细的很,似乎自己一只手都握的过来。   游龙看着宋惜惜皱眉,这也太瘦了吧。   看着太子皱眉,侍卫赵承志狗腿的说道:“太子,直接杀了吗?”   宋家众人被侍卫的话吓得通通跪了下来。   这,这就是新朝的太子?   没有一个人觉得杀了宋惜惜如何,只是担心着自己刚刚有没有得罪到这个大人物。   听说新朝太子杀人无数,在死人堆里打出来的天下,他眉宇间的煞气简直要吓死个人啊。   游龙被赵承志的话气的踹了他一脚,呵斥道:“杀个屁啊杀,滚犊子,狗玩意儿想的还挺多。”   宋惜惜听着这话差点笑出来,少了些害怕,上辈子自己也跟宋家人一样目瞪口呆,这会却觉得好玩的很。   明明刚刚太子说话还算是文雅,怎么突然变得粗俗的很。   游龙看着小美人笑自己,也不生气,走到宋惜惜面前问道:“你娘是郡主?”   高大的身影把宋惜惜完全笼罩在里面,宋惜惜觉得呼吸间都是这个男人的气息。   吓得宋惜惜又往后退了退,听到赵承志在后面放肆的嘲笑游龙,宋惜惜这才回过神:“是前朝从七品德阳郡主,母亲姓王,跟前朝陛下出了五服。”   前朝已有四百多年历史,皇子皇孙数不胜数,什么郡主公主更是多的没边,不过是没什么俸禄封地的虚职。   跟着的人查了查确实以前这个从七品的德阳郡主,跟皇家的关系也并不紧密,游龙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要是跟前朝皇帝血缘亲密,那还难办的很。   游龙原本要走,但多嘴问了句:“你母亲是郡主,到你这也应该是郡主吧?”   宋惜惜跟上辈子说的一样:“我母亲早亡,并未给我请封。”   这个回答似乎让游龙很满意,多看了宋惜惜几眼,这才转身离开。   等游龙一走,宋家这才沸腾起来,有的人面色古怪,更多的则是一阵后怕。   而宋惜惜看向门口,她知道,自己就要被送去太子府了。   就因为新朝太子多看了自己几眼,又因自己生母的名号,宋家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推出去,既讨好了游龙,又可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真是一举多得。   宋惜惜心中冷笑,但她素来胆小,知道送去太子府的事情已定,以后在太子府谨小慎微些,总能相安无事的过完一生。   若是运气好,在太子府当足了年份了的奴婢,说不定放出太子府,那自己又是另一番新天地。   总好过在宋家这个虎狼窝里面待下去。   就凭借自己是前朝郡主女儿的身份,宋家人就不会让自己好好待着宋家。   这是她上辈子哭干了泪水才明白的道理。   那时候她怎么求她的父亲,父亲都是一脸冷硬,最后更多了些嫌弃:“现在是新朝,是大武朝,你娘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送你去太子府当奴婢,是为你好,我们宋家百年基业,你是个好姑娘,别拖累我们宋家了好吗?”   这辈子她不再奢想宋家会救她,去了太子府,就算当奴婢也总好过再死一回吧。   虽然太子府里也是有人想要暗害她,但总还有个容身之处。   宋惜惜握紧拳头,一定会活下来的。   一旁的宋昌黎则跟宋大夫人目光交换,他们看的出来,太子对宋惜惜有想法,不说别的,就大女儿的那张脸,宋昌黎就觉得太子看上大女儿,那是正常的很。   毕竟当初自己娶德阳郡主一部分是看上郡主的身份,另一部分也是德阳郡主的相貌实在是好。   而大女儿宋惜惜的相貌比之她娘,更是好上几分。   要是能用一个女儿换来整个宋家的荣耀,似乎划算的很,现在新朝急缺官员,他以前又是京官,若是能用宋惜惜换个官职回来,那岂不是更好?   宋昌黎想到此处,对宋惜惜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第2章   如同宋惜惜预料的一样,宋昌黎跟宋大夫人将她叫到了主院里边,两人高坐在前头,端的是一副慈眉善目。   宋惜惜抿了口茶水,面上还是惯的温良谦和,宋昌黎看着大女儿的样子,颇为满意。   可不知道宋惜惜现在对他是什么样的人,早已一清二楚。   宋惜惜的生母是在她三岁那年去世,第二年宋昌黎便娶了江南富商家的女儿宋大夫人,周氏。   同年又生下宋二小姐宋如珠,但宋家人也并未对宋惜惜有何苛责。   继母周氏对上宋惜惜也是慈母的样子,以前的宋惜惜以为父亲跟继母对她是真心好。   直到前朝覆灭,新朝建立,宋惜惜这才知道,继母周氏是看上她生母留下的郡主之位,这才对她还算公正。   想让她宋惜惜把郡主之位让给周氏的亲生女儿,宋如珠。   固然只是个虚名,那也是顶尊贵的名头了。   可等到大武朝建立,什么郡主之名彻底没戏,周氏才显露真面目出来。   此时的周氏已经不耐烦再演戏,可宋昌黎还在,她只能皮笑肉不肉的拉着宋惜惜的手道:“我的好女儿,如今出落的如此动人,倒让我舍不得呢。”   说着,拿了帕子抹了抹眼泪,至于到底有没有哭出来,就只有周氏自己知道了。   宋惜惜不会演戏,但她也知道周氏等着她接话,宋惜惜虽知道送去太子府的事情已经敲定,她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两人的想法,索性闭口不言。   没人陪着演戏,周氏也不尴尬,跟宋昌黎交换了个眼神,对宋惜惜说道:“如今新朝初立,官场上漂浮不定,你父亲如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个京官。”   话还没说完,宋昌黎尴尬的打断道:“说这些做什么,我有真才实学,新朝总不能不理朝政吧,我总会被召回去的。”   周氏不屑宋昌黎的强扯大皮,但也知道嫁了这个男人,家中也只能靠他,缓和了语气继续道:“你父亲就缺个机会,我儿生的好相貌,看那新朝太子对我儿颇有些欢喜,我儿也是对此有意,为娘的就做个主,让你到太子身边做个清闲富贵人,若是将来能展露头角,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家啊。”   明明是送原配的女儿去太子府上当丫鬟,却被周氏说的郎情妾意,宋惜惜不检点一般。   饶是再听一次,宋惜惜也被气的喘不过气来。   她是不会同人争辩的,但上辈子经过这事之后,宋惜惜想了很久,要怎么回复周氏才能出这口恶气。   这会宋惜惜自然是有备而来,扯了嘴角嘲讽:“这清闲福贵人若是这般好,不如让二妹妹去做。”   果然周氏脸色微变,心里暗骂这个小蹄子,一个死了娘的丧门星,还敢跟她的女儿比?   周氏眼皮耷拉下来,努力扬起脸颊上的肉,想显出笑意:“你二妹妹生的蠢笨,自然是不如你的,这事啊,就这么定下来了,再有三日,你舅妈送你过去,你便去太子府享福啦。”   这话说的再好听,但连上辈子的宋惜惜都没骗过,又怎么会让这辈子的宋惜惜信服?   宋惜惜故作奇怪道:“让我去太子府是做什么呢?又是何种身份?”   这话问出来就有些扯破皮的感觉,纵然说的再好听,那也是让一个大家小姐去太子府当丫鬟,更存了勾引太子的心思。   宋昌黎自诩是个读书人,要脸的很,推着周氏让周氏说出来。   宋惜惜见此冷笑,能做的出,却不敢说出来,伪君子说的就是宋昌黎这种人。   一旁的周氏苦着脸,叹气道:“太子想纳你为妾室,可又怕人指点,有人就出了个主意,让你先去太子府当个丫鬟,等太子收了你入房,抬成妾室,岂不是美哉,我跟你爹原本也是不准的,但太子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啊。”   好个清清白白的周氏,算着宋惜惜胆小怕事,肯定不敢去找太子对质,一口黑锅就先让太子背了下来。   宋惜惜早就知道有这一遭,知道此事无甚转机,抬头看向宋昌黎跟周氏,说出她心中早有的打算:“父母命,不敢辞,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到底离家艰难,女儿身单力薄,在那太子府该怎样活下去?”   去太子府做个丫鬟而已,还要怎么活?伺候人呗。   周氏心中这么想,但宋昌黎却觉得,纵然是刚入太子府是个丫鬟,就凭借大女儿的相貌,还怕太子不收大女儿为妾?   当了妾室自然要体面些,宋昌黎刚想开口说许些银子出来,就被周氏瞪了回去。   周氏娘家颇有资产,宋家当个京官又没什么油水,基本全靠周氏娘家接济,这话宋昌黎不敢说。   宋惜惜早就料到此事,她今早冒着大雨出门为的也是这事。   “若我必要去那太子府,女儿有三件事,还望父亲同意。”这些话是宋惜惜早就准备好的,她就算要离开宋家,也不能真的如同上辈子一样,带着一根银簪,两身衣服就被人抬去太子府。   周氏听此,则仔细打量了宋惜惜,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你看这孩子,怎么这样生分,就算你去了太子府,那也是我们宋家的女儿,若是想要什么用什么,回来取不就行了,何必要带过去呢。”   这话说的明摆着什么都不给了。   宋惜惜目光平静,看向两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了。”   宋昌黎还指望着宋惜惜去当妾室,好给他挣个官职出来,听到宋惜惜这么说,急得差点跳起来。   女人家不懂也就算了,他一个男人,能看不懂今日太子看大女儿的表情?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见钟情四个大字。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周氏直愣愣的看着原配的女儿,心里都是冷笑,本来以为是个小白兔,没想到心倒是挺黑的。   但要是宋惜惜真的能被太子看上,不管是当通房丫头还是当个妾,那对宋家可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是稍稍出点东西,能换个她孩子们的锦绣前程,倒也不亏:“那我的好儿,你说说是哪三件事呢?”   宋惜惜松了口气,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会看着强作镇定,其实心里早就慌了神:“第一,我娘虽是前朝郡主,但太子也说了无甚问题,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她的牌位你们不能动,必须时常有人供奉。”   “第二,我娘嫁到宋家时,也陪嫁了两个铺子,笔墨铺子跟胭脂铺子要给我,第三,既然是到太子府当丫鬟,我的契书,要我自己拿着。”宋惜惜一口气说完,悄悄抿了口水,等着他们的反应。   她说的这几点,是斟酌再三提出来的,并不算过分,是在宋昌黎跟周氏的接受范围之内。   周氏眼中精光一闪,前两个还好说,那两个破铺子她根本看不在眼里,但第三个却有些难办,原本周氏想着将宋惜惜的身契放在手里,就算以后宋惜惜走了狗屎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还怕自己拿捏不住她?   可还没等周氏想明白,宋昌黎就松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赶紧满口答应道:“好好好,不过是小事,都依你依你。”   宋昌黎都这么说了,周氏只感觉胸口一阵郁结,可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勉强点头同意。   从主院走出来的宋惜惜深吸了一口气,上辈子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过来的。   她知道自己要被父亲跟继母送到太子府上当丫鬟,简直哭成了泪人,从前她是尊贵的小姐,到了年龄便是郡主之身。   从小因着各种关系,也是过的金樽玉贵,好好的小姐送去当丫鬟,给人端茶送水伺候人,更别说父亲隐隐有让人勾引太子的想法。   任哪个读过圣贤书的女子都接受不了。   可再怎么哭闹又有什么用呢,周氏等人还颇有些看她哭闹为乐,到了时间,直接喂了迷药送到太子府。   什么体面尊贵通通都没有,如今她也是想开了,就算是去太子府当丫鬟,也好过在宋家被人算计的好。   在宋家才是死的渣都不剩,宋惜惜握紧拳头,她根本不懂这些七绕八绕的心思,可惜命运至此,她只能尽力去过的更好些。   大雨刚才停歇,宋惜惜挑着石板路小心翼翼的走回自己院子,见兰芝早就在外面等着,兰芝看见自家小姐,这才放心下来,赶紧迎上去道:“怎么样,老爷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宋惜惜摇摇头,眯着眼睛细声细语道:“我没事的,只是有个事要跟你讲。”   讲过事情后,兰芝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还一脸淡然的小姐,兰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姐,您怎么可以去伺候人呢,老爷夫人也太狠心了吧,您可是大小姐啊,不行我去找老爷他们理论去。”   见这个傻丫头要出去,宋惜惜赶紧拦住道:“你说的了有什么用,他们都已经决定了,我,我也没办法的。”   兰芝也知道小姐说的对,但心里就是不甘的很,坐在地上哭的让人难受。   原本已经说服自己想开了的宋惜惜,不由得也有些心酸,抱着兰芝坐在地上小声喃喃道:“没办法的,真的没办法,兰芝你说要是有个人能救救我,那该多好啊。” 第3章   第二天宋惜惜主仆两人起床,皆是肿着眼睛,一看就是哭了一宿。   宋惜惜颇有些不好意思,反倒安慰起兰芝来:“你哭个什么,我只是去做丫鬟,怎么你做的,我就做不得”   兰芝知道小姐是故意打趣,但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咧着嘴差点又哭,想了一晚上,兰芝一边给小姐拧了热毛巾敷着眼睛,一边说道:“小姐,我想好了,让我跟你一起去太子府吧,我给你端茶递水,你的活我都帮你做,好不好。”   兰芝在一旁念念叨叨,宋惜惜轻声慢语:“我是做丫鬟的,又不是去当主子,不就是做些活,你们能做的,我也能做。”   小姐的话让兰芝有些沉默,有心想说,晨起做活,日落而歇,就算是最简单的清扫落叶,只怕小姐都做不来。   但这会说出来,难免有些打击小姐的意思,兰芝只能瘪着嘴不吭声。   两人又说了会话,宋惜惜眼睛稍稍好了些,见兰芝微微发红的脸,温柔道:“屋子里闷的很,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昨日下了大雨,宋家宅院的园子里花草树木显得青翠欲滴,刚开的月季也显得十分娇艳。   兰芝出来走走,心情好了些,宋惜惜看着松了口气,兰芝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是自己的丫鬟,但早已情同姐妹。   让她徒然为自己伤心,宋惜惜心里也过意不去,那太子府她自己去也就算了,兰芝的老子娘都在宋家,怎么好让兰芝因着自己,离开家人?   兰芝见那月季开的漂亮,高兴道:“小姐屋里的花今日还没换呢,正好这月季开的漂亮,咱们剪些回去,屋子里也好鲜亮些。”   原本出来就是带兰芝散心,宋惜惜嘴角淡淡笑着:“我看着开的也好,那就挑几支吧。”   那边修剪草木的小丫头适时的递过剪刀,宋惜惜抚着衣袖,刚要剪下支茶白的月季,就听到背后有人怒喝道:“谁准你碰我的花的!”   这声音宋惜惜再熟悉不过,嘴角原本的笑意淡了下去,兰芝咬咬牙,回神给说话的那人福了福身。   宋惜惜则剪下那支月季,这才缓缓转身,将剪刀递给旁边的小丫头,闻了闻月季,满意一笑,回头状作惊讶道:“二妹来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宋如珠被宋惜惜的语气气的要死,恨恨道:“谁准你剪这花的,你凭什么剪?”   下人都被二小姐的话吓得抖了抖,这可是府中的小祖宗,谁敢逆她的意啊。   大小姐平常也是让着二小姐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宋惜惜对宋如珠的态度并不在意,唇边扬起淡淡嘲讽,以前她是不愿意跟自己的好二妹计较。   但昨日宋如珠能把自己推出去,就已经是绝了姐妹之情,她是不爱与人争抢,可也不能送着脸让人家打不是吗?   “这花长在宋家的园子里,我作为宋家长房长女,还摘不得一朵了?”要在平常,宋惜惜也不至于如此说话,可宋如珠昨日差点推自己去送死。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宋惜惜好说话,但并不是不记仇。   宋如珠刚要说什么,只见她身边的妈妈急忙拉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原本气的跳脚的宋如珠冷笑一声,脸上表情得意洋洋。   那小声嘀咕的妈妈,更是一脸刻薄的打量着宋惜惜,脸上一点也没有对主子的尊重。   宋如珠脚上踩着如今正时兴茶花的绣鞋,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走了过来,眼神轻轻撇了宋惜惜一眼:“大姐姐如今当然是摘得,可是等过几天,那可就不好说了。”说着,宋如珠转过身,眼神恶毒的看着宋惜惜,“到时候,我为主,你为仆,这身份可如云泥之别,我要是大姐姐,自然也是趁着这几天,好好逞逞当主子的威风。”   兰芝被宋如珠的话气的直哭,宋惜惜眼神微冷,拉过兰芝,让她不要说什么。   以后她不在宋家,兰芝若是得罪了宋如珠,那在宋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宋惜惜手指攥紧了帕子,饶是害怕,但也故作强硬说道:“宋如珠,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此去那里,你怎知不是机遇呢,你今日对我如何,改日必定加倍奉还。”   被宋惜惜暗中威胁,宋如珠狠狠的瞪了宋惜惜一样,只见她就算放了狠话,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柳弱花娇的模样。   宋如珠后退半步,语气都是嘲弄:“看来我的大姐姐,对当下人迫切的很呢,不如这样,明月,将我们院子昨日换下的脏衣裳都拿给我的大姐姐,让她提前学学怎么当个好丫鬟。”   宋惜惜平静的看着宋如珠,语气仍是带着柔意:“宋如珠,你若是敢,就送过来。”   虽说语气轻轻柔柔,但看向宋惜惜的眼神,宋如珠竟然一时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   等反应过来,宋惜惜早已捏着月季走远,宋如珠气的让人将那月季整株铲掉。   可走远的宋惜惜捏着花枝,眼皮颤抖的厉害,刚刚还一脸淡然的宋惜惜原地蹦了两下,兰芝看的奇怪。   只见小姐一脸喜意道:“太爽了啊!跟她吵一架太爽了!”   听完小姐的话,兰芝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真是,这能算吵架吗?若是真让小姐知道什么是吵架,怕是要哭出来。   唉,我家的傻小姐,出去可要怎么办啊。   但这会宋惜惜正沉浸在吵架吵赢了的喜悦之中,美的回去多灌了自己两碗茶水,兰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底都是对小姐的担忧。   花园里这个争执,周氏听说了也只是抬抬眼皮,只当不知道,小孩子家之间的吵闹又能改变什么呢。   下午宋惜惜午睡刚起,就拉着兰芝要往外走。   她在宋家的时间不多了,外面的事情还是早些料理好才行,昨日周氏就把两间铺子的房契拿了过来,以后宋惜惜母亲的两个铺子全归宋惜惜做主了。   那两间铺子也好料理,都是宋惜惜母亲娘家的老人,这两个铺子利润微薄的很,周氏一直看不上,便也没插手过。   这倒是无意中方便了宋惜惜打理。   宋惜惜带着兰芝刚走进笔墨铺子,掌柜的就迎了出来,这掌柜的姓李,今年已经五十有六,铺子里也只雇了一个伙计,连带着掌柜家的小孙子,一起管着。   这几日宋惜惜是常来的,李掌柜笑呵呵的迎上去道:“恭喜小姐,这铺子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宋惜惜抿唇笑了笑,她上辈子也是吃了没有银钱傍身的苦,如今这两个铺子虽然利润微薄,但好在两个掌柜都忠心,纵然周氏看不上这点收益,但在宋惜惜看来,这以后才是她傍身的东西。   这笔墨铺子在西市里位置不算顶好,但上下两层,皆是他们铺子的产业。   宋惜惜捏了刚送过来的宣纸,心中喜爱的很,李掌柜见此笑道:“小姐,二楼还有上好的狼毫笔,我特意给小姐留着的。”   听此宋惜惜果然眼前一亮,抬起脚步往上走,刚走到窗边,听到外面远远传来马蹄声,这声音有些耳熟。   宋惜惜扶着窗户往下看去,只见迎面而来那人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那黑马身材匀称高大,毛色闪闪发光,走的不算快,但马头抬的极高。   看着就是一副骄纵模样,倒是跟它的主人颇有些相似。   那主人正是昨日闯入宋府的“煞客”,新朝太子游龙。   直面游龙之时,宋惜惜怕的很,只觉得下一秒游龙便要抽刀砍谁的脑袋,但现在居高临下看向那人,只觉得游龙生的一副好相貌,鼻梁高挺,下颚冷然凌冽。   宋惜惜看的目不转睛,游龙五感敏锐,下意识抬头,正好抓到一个偷看他的小女子,那小女子眼熟的很,分明是昨日刚见过的。   游龙猛的看了过来,那眼神像裹上冰霜一般,吓得宋惜惜手指抖了片刻,手中雪白洁净的宣纸洋洋洒洒掉了下去。   正巧那游龙走到了窗下,停马抬头的看着惊慌逃窜的小兔子,游龙嘴角微微扬起,还没等他说什么,只见缩回去的小兔子偷偷的从窗口又看了一眼。   眼里波光闪闪,竟然隐隐有些泪光,游龙见此,脸色马上冷了下来,他有这么吓人吗?   周围的士兵还奇怪呢,怎么刚刚感觉太子心情还不错,下一秒就像冰块一样,释放着冷气。   再看飘落到身边的宣纸,有人以为是这家笔墨铺子惹怒了太子,刚想怒喝。   只听太子冷声道:“下马,将这些纸张捡起来,归还给店家。”   果然是生气了吧!   周围的士兵瑟瑟发抖,可游龙的好友赵承志颇有些摸不清头脑,游龙虽然看着冷酷,但绝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人,难道说这家店有问题?   赵承志这么想着,脸色也开始发冷。   士兵们瑟瑟发抖,两个大佬怎么了啊,这纸是有毒还是怎样啊。   游龙接过收集好的宣纸,下意识的闻了闻,他总觉得那小女子柔弱的像花一样,靠近她便是满鼻的芬芳。   这宣纸哪里有毒,分明是有蜜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羁的风16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游龙捏着蜜糖,冷脸大步走了进去,腰上挎着大刀,身边又跟一个脸色严肃的赵承志。   这架势是个人都以为他们是来寻仇。   身后的士兵更是把手按在刀上,准备随时拔刀杀人。   这些士兵可都是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物,就这气势吓得笔墨铺子里众人瑟瑟发抖,小伙计更是腿都软了。   街上行人早就跑得没了踪影,还以为下一秒这里就要打起来。   宋惜惜咬着下唇,扶着兰芝走下来,就那几步路,走的宋惜惜腿脚发软,怯生生的看着游龙,差点就要哭出来的。   原本昨日就哭过一场,眼睛本来就有些红,这会宋惜惜更是一双眸子闪着晶莹,游龙看着,总觉得她马上要哭出来。   他一个枕戈而眠的八尺男人,以前最看不惯这样娇娇柔柔的女子,可这会看见宋惜惜的小脸煞白,泪光闪闪,脸色马上变得极冷。   谁欺负这个娇气的小姑娘了,怎么还哭了呢?   越想游龙越生气,打眼看了一圈,想把那个惹了娇娇生气的人找出来,这样的小女子都欺负,看我不赏他几百军棍!   游龙脸色更冷,宋惜惜看着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刚想说什么,那掌柜的赶紧上前先一步道歉:“这位兵爷,宣纸的事,是我这小老儿的错,您大人大量,怎么赔偿,您说话就是。”   哪能让小姐受过,李掌柜看着游龙就怕的很,赶紧将祸事往自己身上揽。   游龙看向李掌柜,眼神仿佛有实质性的利剑一般,就算是久经世事的李掌柜也不敢大声喘气。   “真的是你扔的?还骗人?”游龙说话就带着一股冷气。   宋惜惜虽然怕的厉害,但不想让忠仆代自己受过,赶紧行礼道:“参见太子,太子纸张是我不小心遗失,碰撞到了您,我甘愿认罚。”   游龙觉得好笑,薄薄的纸张,怎么还能碰撞到我,但见小女子马上要哭出来,他皱眉道:“莫要提了。”   而这笔墨铺子的掌柜跟伙计一听是太子,只感觉牢狱之灾难免了!   谁不知道新朝太子杀人不眨眼,简直是活阎王啊。   见一屋子人都戚戚然,游龙觉得莫名其妙,可他不想走,还想跟这个娇气的小女子多说几句话。   游龙将手中的宣纸往桌子上一扔,宋惜惜吓得后退半步,脸上带着些委屈跟惊恐,想着听听太子要怎么罚。   “这个纸,给我装一摞回去。”游龙背着手,看这样子这铺子是娇娇家的,多光顾生意总是没错吧。   宋惜惜等人松口气,不过是赔些纸张,倒也不是大事,李掌柜亲自带着人去库房搬了两摞半人高的纸张,小心翼翼的让太子搬走。   可游龙抬抬眼皮问道:“多少钱。”   宋惜惜跟李掌柜面面相觑,小心试探的说道:“太子殿下,不要钱,这是纸张砸到您,陪您的。”   听此游龙一阵皱眉,再看娇娇小兔子一样眨巴眼睛,直接道:“纸是把我砸坏了还是砸伤了?为什么要赔?”   虽然没砸伤,但是砸心里了,太子游龙心里默默补了句土味情话。   “那您是来买纸的啊?”宋惜惜睁大眼睛,没想到太子这么好说话?   然而一旁握着刀的赵承志跟士兵们则是一脸茫然,太子您买纸?您写字吗您就买纸?   游龙这才知道是众人误会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声音却还冷硬的说道:“买纸,我看你家的纸好。”   宋惜惜信以为真,赶紧点头道:“您也这么觉得啊,我也喜欢这批新到的生宣,纸质棉韧、手感润柔,以之行泼墨法、积墨法最好不过了。”   说着,宋惜惜葱白的指尖抚摸了光洁如玉的生宣,眼底都是喜爱,抬头看向游龙道:“太子您更喜欢生宣还是熟宣?”   这会的宋惜惜知道太子不追究刚刚的事,反而是来买纸的,少了些惧怕,眼底的劫后逃生的欢喜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游龙看着宋惜惜的欢喜更是心里开了朵花一样,但听到宋惜惜的话脸白了几分。   什么叫生宣?什么又是熟宣?还有啥泼墨法、积墨法?   游龙看了眼赵承志,赵承志赶紧摆手,这小姑娘长的挺标志,怎么开口的话他都听不懂啊。   游龙假装淡定说道:“生宣好。”   “那我给您挑些,刚刚搬出来的太多了。”宋惜惜指了指两大摞宣纸,刚刚以为太子要赔偿,那就搬的多了些,自己用的话,倒是不用那么多。   谁知道宋惜惜刚要碰,游龙赶紧用刀柄按住纸张:“不用了,全都要了。”说完,游龙找补似的接了句:“我爱写字。”   赵承志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来,见游龙瞪他一眼,赶紧摆手。   刀柄碰到宋惜惜的指尖,虽是夏日,却也冰的宋惜惜手指有些酥麻。   那可是刀啊!杀人刀。   宋惜惜目光惊悚的看了一眼刀,结结巴巴道:“好,好。”   说完缩了回去,再也不说话,李掌柜这会回过神,跟游龙算起了价格,李掌柜有心想卖太子人情,谁知道太子直接扔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头也不会的走了。   宋惜惜好像看见太子嫌弃的看了自己的刀柄一眼,又摸了摸刚刚自己指尖碰到的地方,惹的宋惜惜脸白了几分。   是不是自己碰到人家的刀,被人嫌弃了啊。   走在游龙身边的赵承志啧的一声,摇头甩尾的啧啧称奇。   游龙目光一斜,踹了过去道:“再阴阳怪气,一刀砍了你。”   赵承志被踹了也不生气:“太子殿下,您的爱好是写字,可不是砍人啊。”说完赵承志哈哈大笑,游龙脸黑了几分。   老子回去就写字!   当然,等回了太子府,这几摞宣纸就抬进库房,直到某天已经成了太子妃的宋惜惜清点库房的时候才发现,那宣纸怎么买回来的,还怎么放在那,笑得宋惜惜快喘不过气来。   然而已经在回宋家路上的宋惜惜暗叹道:“听说太子武功了得,没想到也这么爱读书写字啊。”   兰芝则想到另一件事,小声道:“小姐,再有两天,您就是去这位的府上吗?您刚刚怎么不说一声啊。”   宋惜惜点头:“说又有什么用,再说就算去了太子府,也不见得会看见太子啊,我安安生生的在太子府当三年婢女,便能放出来,到时候自立门户,也不是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好好的小姐去当下人,兰芝还是为小姐难过。   “老爷夫人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您去当丫鬟呢,宋家又不是没有饭吃了”兰芝一想到这事就忍不住难受。   自然是想让我借机攀附太子,成了太子的妾室,那我的好爹爹还怕没有官做   但这话不能告诉兰芝,省的她再为自己难过,宋惜惜只好搬出来宋昌黎跟周氏的另一番说法:“我怎么说也是前朝郡主的女儿,家里怕新朝的官员再找麻烦。省的我连累宋家。”   就算是这么说,兰芝还是替小姐委屈。   等擦干了眼泪,两人这才回到宋家,没想到刚回到院子,等着她俩就是小半个院子的脏衣服。   院子的下人们都知道了自家小姐还有两日就要去给别人当丫鬟,这会什么也不敢说,只看着二小姐院子的下人一盆一盆的脏衣服都拿了过来。   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明月,正悠闲的坐在宋惜惜常坐的躺椅上,悠闲的吃着果子,见宋惜惜回来了,才不情不愿的起身敷衍的行礼道:“大小姐,这些衣服就劳烦您了,明日啊,我们院子里的丫头们再过来拿。”   宋惜惜被这些衣服气的发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上午的时候说好了吗?我家小姐帮您锻炼锻炼,我家小姐说了,不用大姐姐谢,只是要洗的干净些,熨烫整齐了,下个月王家小姐生辰,我家小姐要穿的。”明月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以后跟她一样,都是丫鬟,心里就得意的很。   再有张漂亮脸蛋,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主母随手打发走了,丧家之犬,看她落魄,实在是心里舒坦。   兰芝气的上前一步,推了明月一把道:“你这个尊卑不分的东西,怎敢,怎敢这么对大小姐说话。”说着,兰芝朝院里的丫头们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把她打出去?”   这明月在宋惜惜的院子里耀武扬威了好久,自然也有不服气的,可通通被掌了嘴,这会还真的没人敢出来。   宋惜惜见此,本来身体就弱的她捂着胸口,脸上娇柔愤恨,指着明月道:“我现在还是宋家的大小姐,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罚你吗?”   明月听此眼神有些犹豫,可想到二小姐说的话,反正宋惜惜就也快成丫鬟了,谁怕谁啊:“怕啊,怎么不怕,大小姐您罚啊。”   宋惜惜扶着兰芝,眼里闪着泪光,嘴上却道:“来人,将这不成体统的丫头给我捆起来。”   院子里的人犹犹豫豫,没人敢动手,宋惜惜看了看兰芝,兰芝气的直跺脚,直接出去找了相熟的婆子来。   兰芝的老子娘是田庄上颇为得力的管事,自然还是有人听话。   明月没想到大小姐真的敢捆着自己去见老爷,当下哭天抢地,喊着大小姐欺负人。   宋惜惜看着明月:“我本不欲罚你,可你这般欺主,就别怪我心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游龙:我这个人最爱的就是写字了【绝望.jpg】 第5章   宋昌黎看着下面吵吵闹闹头疼的很,一边是满脸怒容的二女儿,另一边则是低眉委屈的大女儿。   照他看来,不过是个小事,纵然如珠做的过分了些,那大女儿不理她不就行了,何必要闹到他跟前呢。   周氏稳坐上位,反正这事说到底,又能怎么罚她的女儿呢,这个宋惜惜还真是个没脑子的,这宋家到底谁做主,她还看不明白?   宋昌黎今日敢罚她的女儿,那真是反了天了。   果然,宋昌黎偷偷看了看周氏,开口便说道:“小孩家吵闹,你也值当过来告状,当姐姐的,还不让着点妹妹?”   宋惜惜闹到宋昌黎面前其实就有些后悔,她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刚刚怒极上头,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宋家的大小姐,总不能被丫鬟这么折辱。   但到了宋家主院,宋惜惜清醒了几分,宋如珠是周氏的掌中宝,她的丫鬟,别人怎么动得。   宋昌黎又怎会因她得罪周氏?   宋惜惜看着周氏嘴角的嘲讽,这会也说不话来,明月见此其实颇有些得意,大小姐又怎么样,也不看看她家主子是谁?   刚刚来主院的时候,明月下摆上沾了些泥土,那会着急不在意,这会知道自己没事,急忙擦了擦。   宋惜惜见那明月爱俏的很,脸又生的干净,张口说道:“这事也不是明月姐姐的错,她忠心为主,不过是二妹妹娇纵了些,爹爹说的对,罚明月肯定是不行的,再说明月姐姐生得娇美,哪能重罚,万一伤了脸那可怎么办呢。”   庭上一众人等,被宋惜惜的话惊的愣了几分,明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就是十四五的小姑娘,相貌生的整齐,身材又匀称,像刚抽芽的枝条,清新美丽。   宋昌黎也看了过去,之前就觉得这丫头生的清秀,如今被大女儿这么一说,心里动了几分,明月对上老爷的目光,脸红着低了头。   内院里的女子,能接触的男子本就不多,明月又是个心气高的,寻常的小厮护院她看不上,可平常见到的不过就是读书的四公子跟老爷,夫人又管的严,不让丫鬟们跟四公子搭话。   宋昌黎虽已近四十,但蓄着美须,算的上仪表堂堂的读书人,这直愣愣的看着明月,愣是让明月心里有些窃喜。   被小丫鬟这么一看,宋昌黎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也不顾众人,竟跟那明月眉目传情起来。   周氏没想到宋惜惜一句话,竟然让火烧到了自己头上。   宋惜惜也是目瞪口呆,她只是试探一句,以前就觉得这明月爱俏的很,又是个好吃懒做的,刚刚在自己院子里,张口闭口都是主子丫鬟,身份地位看重的很。   若是让她有机会做个比丫鬟大些的姨娘,说不定会心动,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成了。   宋惜惜第一次做这种事,她都没想到明月会这么容易上钩。   周氏拍了桌子,恨恨的瞪着宋惜惜冷笑:“好好的大小姐,张口闭口竟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在哪学的。”   “都是母亲大人教的好。”宋惜惜冷不丁的没那么好拿捏,让周氏眼底都闪着厌恶。   但这会的宋惜惜突然发现,平常自己软绵绵的,任谁来都能捏一下,若是偶尔强硬起来,竟然是这种感觉。   宋如珠还对这里的情况摸不清头脑,不是在说自己让宋惜惜洗衣裳的事吗,怎么就扯到明月好不好看了?   但见众人都面色古怪,谁也说不好什么。   宋惜惜却觉得,自己口头上恶心一下周氏也就算了,就说那明月虽然跋扈,但也不至于让自己设计去做宋昌黎的妾室。   宋昌黎的妾室哪是好当的,全家的用当都在周氏手里把持,就算明月当了宋昌黎的妾室,估计日子还没当周如珠的丫鬟舒服。   虽说现在明月看不清楚,但宋惜惜是有些懂的。   不能因这事就毁了这个女孩子一生。   宋惜惜心底暗暗这么想着,虽说又为自己的恶念忏悔不已,冤有头债有主,想羞辱她的人是宋如珠,何必要去跟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计较。   不管别人怎么想,宋惜惜抿了抿唇,对宋昌黎说道:“爹爹母亲,我还有两日才离家,难道说现在就不是家中的小姐了吗?二妹为何这般羞辱我?莫不是她早就不想让我在家中了。”   见宋惜惜不再提上个事情,周氏松口气,心里却觉得这丫头是有几分聪明,但心软的很,实在成不了大事,周氏想着嘴角有丝不屑开口道:“这事是你二妹不对,我看就罚宋如珠禁足在院子里一个月,再给你赔礼道歉,惜惜你看如何?”   周氏给了个台阶下,宋惜惜却道:“这样也行,只是她让人放我院子里的衣裳,我想请二妹亲自拿回去。”   宋如珠刚要说话,宋惜惜又道:“是亲自,一盆一盆的端回去。”说着,宋惜惜看了看明月,目光又转向周氏。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周氏心中讥讽万分,可也觉得宋惜惜说的惩罚不过是小事,矜贵的点头同意。   真是小孩子,才能想到这种惩罚。   但等到宋如珠哭着找过来的时候,周氏才知道宋惜惜打的是什么主意。   宋惜惜的院子不算小,能占了一小半空地的衣裳,少说也有三十多盆,就宋如珠那种从未做过重活的小姐,这么跑了十几趟,都有些撑不住。   偏偏宋惜惜站在院子里看着宋如珠去忙,周围下人又指指点点,二房三房的几个小的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指着宋如珠看笑话。   丫鬟们不敢笑话,二房三房的人是敢的,可让宋如珠闹了个没脸,估计就算这一个月不禁足,她也不会出门了。   不管周氏这边怎么咒骂宋惜惜。   兰芝却是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二小姐这个样子,真是笑死我了。”   兰芝学着二房家三小姐的样子,挑着眉梢,一脸嘲讽道:“宋如珠,你这跑来跑去,还真的是像头猪啊。”   转身,又学了三房六公子站直了身子,板着脸道:“二姐姐莫要再说了,这事本就是你的错,大姐姐是宋府的大小姐,你怎么好派刁奴这么欺主?”   二房的五小姐则是脸上焦急的很:“二姐姐,我是想帮你的,但大夫人都发话了,我也,我也只好给你鼓劲了。”   别的人还好,五小姐的话才是让宋如珠差点吐血,搬完装着脏衣服的木盆,捂脸哭着就跑去找周氏哭诉。   但是这天宋家一晚上的谈资都是此事,算是让众人找了个笑话听。   宋如珠哭过刚回自己屋子,见明月头发散乱,衣裳皱巴巴的,目光柔的能滴出水来的走到自己身边,奇怪道:“你去哪了,怎么头发这么乱?”   明月愣了几秒,但想着小姐不经事,敷衍道:“可能走路快了些吧,我去梳梳。”   宋如珠不疑有他,让明月赶紧去,梳好头了给自己放洗澡水。   听到二小姐吩咐,明月微不可察的撇撇嘴,这才去忙。   宋如珠这边的事情,宋惜惜一概不知,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撮合明月跟宋昌黎是对的,好好的小姑娘还有大好的时间,何必要跟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人做妾。   但宋惜惜不知道,有些人就是自甘堕落,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宋惜惜可算出了口恶气,但就算累了一天,今日该练的字还未写,让兰芝给她铺好了纸张,认真写起大字。   只是今天怎么写都写的不好看,宋惜惜喃喃道:“还是不够好,手腕力气不够。”说完,宋惜惜想到今日见到的太子,“他的手是拿刀射箭的,他写出的字肯定苍劲有力,定是极好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看。”   想着,宋惜惜笔下不由自主的写下游龙两个字。   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宋惜惜就觉得这名字大气又奇怪的很,单看游龙两字,天下间遨游的龙,让人觉得霸气的很。   可偏偏又有《洛神赋》中,飘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样形容女子的说法。   单看是霸气,细看却不能深究。   有着一手好字的太子家中,定然也是书香门第,怎样起的这个名字。   无意识中,宋惜惜脑子里都是今日见到的那人,倒是把练字给忘了大半。   她却不知道,她想象中的“书香门第”这会才刚刚吃饭。   游龙冷然的看着他爹,当今皇上,嘴里不客气的朝皇上道:“你现在是皇上了,别张口闭口是他娘他娘的。”   皇上眉毛挑的极高,摔了碗筷:“你个小兔崽子教训谁呢,你爹我他娘的这么辛苦打仗,是让你说我的吗?万人,万人之上,懂不懂?就那些文官屁事多。”   屁事多的文官还在桌子上,现在他已经习惯皇家吃饭下手撕鸡腿了。   皇上撕一个,太子撕一个,刚刚好,他这个文官就适合吃鸡爪子,因为鸡爪子跟皇上太子的字太像了。   文官叹口气,一想到皇上跟太子的字,他连饭都快吃不下去了,抬头看了看皇上,再看了看太子提议道:“娶太子妃的话,一定要娶个有学问,写字好看的,行不行?” 第6章   天蒙蒙亮,宋惜惜穿着素色单衣,头上戴了个银簪,拿着包裹和一众刚进太子府的丫鬟们,跟在管事嬷嬷身后。   穿过角门,一路经过阶柳庭花,亭台楼阁,才堪堪走到下人房前,太子府的奢靡让刚进府的小丫头们眼睛都亮了。   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惊叹此处从未见过的花草树木,宋惜惜站在最后沉默不语,说起来她对这个宅子倒是熟悉些,在之前她是跟着人来逛过好几次的。   这原本是前朝太子的府邸,前朝太子奢靡无度,酷爱修建些奇花异景,如今倒是便宜了新朝太子游龙。   宋惜惜心中想着,管事嬷嬷重重咳嗽一声,眼神严肃的打量着刚进府的小丫头们:“来了府中就好好做活,太子府规矩森严,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   刚刚还交头接耳的小丫头们瞬间息声,管事嬷嬷看了看,分配了活计这才离开。   管事嬷嬷刚走,宋惜惜就见身边一个容貌艳丽的丫头撇撇嘴,显然是对管事嬷嬷有些意见。   其实宋惜惜也觉得那嬷嬷只是嘴上说的厉害,其实什么规矩也没立下,旁的不说,就宋家的规矩都要比太子府严些,也不知道这府中到底是什么人在管。   但主人家没那么严厉,她们当丫鬟的自然是松快些。   宋惜惜纵然没有偷懒的心思,可见此还是松口气,说到底,她哪里伺候过别人,以往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   宋惜惜被分配的活计是去后院院子里整理花草,一听这个,宋惜惜就笑了,别的她不会,整理花草她会啊,以往在家中也算常常去修剪枝叶。   想到这个宋惜惜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做好。   刚刚刚撇嘴的艳丽丫头,扭头看见宋惜惜嘴角温柔的笑意,愣了几分,眼神锐利的看了宋惜惜看了一会,试探道:“我叫巧香,户部尚书家中送来的,你呢?”   宋惜惜惊喜的看着巧香,赶紧道:“我叫宋惜惜,你可真好,我都不敢跟人说话呢。”   宋惜惜眼里喜悦的意思太过真诚,巧香有些奇怪,太子府中少了丫鬟,京城各家人都争着送丫鬟过来,借此讨好太子,可这宋家怎么就没听说过,估摸是个小官家的。   既然背后势力不大,巧香也没了攀谈的心思,但这宋惜惜的相貌生的也太好了,脸蛋娇娇柔柔,一脸的天真懵懂,就她一个女孩子看着都忍不住想呵护,要是让太子看见了,会不会看上她?巧香心里突然有了危机感。   宋惜惜上辈子是没见过巧香的,她上次是被灌了迷药,直接塞到太子府里,这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   虽说是刚到太子府,但今日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宋惜惜换上浅绿色丫鬟服侍,只觉得身上难受的很。   那衣服虽说是新的,但似乎还未洗过,料子也糙的很,上辈子她就穿不习惯,但也没办法。   只好咬着牙换上衣裳,被人指点着拿花剪去了后院。   刚刚那一番折腾,这会太阳已经上来,宋惜惜捂了捂眼睛,觉得太阳也太刺眼了些。   可园子里的杂草跟花朵还未修整好,她也不能离开。   这么想着,宋惜惜抱着跟手臂差不多长的剪刀,开始修剪枯枝,刚开始还好,修剪了三四株花枝,就觉得手臂酸痛的很。   宋惜惜觉得奇怪,以前自己在家中剪花的时候也没那么累啊,捏捏酸疼的胳膊,只觉得汗水似乎滴了下来。   游龙见到宋惜惜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可怜,脸上晒的红红的,吃力的抱着大剪刀修剪花丛,眼神都透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但似乎并不想放弃。   游龙看了看她那细胳膊细腿,总感觉抱着大花剪实在是有些颤颤巍巍,下一秒似乎就会伤到自己一样。   想到此处,游龙皱着眉大步走了过去,一只手拿过剪刀,小可怜头上闪着汗水,目光茫然的看向他。   游龙只觉得喉咙微动,浑身燥热起来,声音却生硬道:“你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我,我在修剪花枝啊。”宋惜惜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太子,太子一身凌然,吓得她蹲在花丛下小声说道,说着还往花丛里缩了缩,太阳晒的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游龙看了看被剪的七零八落的花,沉默了片刻,再看小可怜脸色有些不对劲:“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就不要做了,旁的人都已经休息了。”   宋惜惜眼神微微睁大惊喜道:“那我也可以休息了吗?”【JSGDJ】   游龙点点头,想要伸手把小可怜拉起来,但又觉得不太尊重,随手指了个屋子道:“去那休息吧,一会还有人送冰粥过来给你。”   冰粥?太子府的待遇这么好的吗?宋惜惜赶紧点头,刚想起来,谁知脚麻的实在动不了,游龙看着好笑,伸手拉住小可怜的手腕,让她借力起来。   宋惜惜被游龙碰了手腕,脸色更是红了几分,一瘸一拐的走到屋子里。   游龙朝身后的侍卫使了眼色,那侍卫也算机灵,飞快的跑去厨房,说太子要喝冰粥,让厨子快点做些出来。   到了屋子里,游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当丫鬟?”   宋惜惜抱着茶水刚喝了几口,赶紧放下杯子小声道:“家里送我来的。”   想到宋昌黎存了让自己勾引太子的心,宋惜惜就有些不好意思,头往后缩着,看着似乎害怕的很。   游龙一看小可怜这个样子就皱眉,自己到底哪里让她这么怕?   既然是家中的事,游龙也不好多问,但看见小可怜还是想多说两句:“咱们见了好几次,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啊?哪有好几次,也就见了两次吧?我叫宋惜惜”宋惜惜下意识的说道。   游龙觉得好笑,但脸上习惯没有表情:“怎么听着你这么遗憾?”   宋惜惜没想到太子这么说自己,抬头刚想说什么,外面就被人闯了进来,一看那人她也见过,正是太子的好友赵承志。   赵承志是替侍卫拿冰粥过来,一见宋惜惜也惊奇道:“是你啊小丫头。”   刚说完,赵承志就被游龙踹了一脚,赵承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再看宋惜惜脸红的很,游龙还是老奸巨猾的面无表情,心里懂了几分。   可再仔细看,小丫头的脸似乎红的不太正常,正想再近些看,游龙脸上的怒气已经要喷涌而出。   要不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说不定游龙已经上手把赵承志赶出去了。   忍住心中的酸气,游龙狠狠的拍了赵承志的肩膀让他回神,另一边则盛了碗冰粥,轻轻慢慢的放在宋惜惜面前:“喝些粥吧,刚刚肯定累坏了。”   宋惜惜看着眼前的冰粥,是用着时令水果拌着乳制的酸奶,加了碎冰而成,颜色气味都好的很,开心的朝游龙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说着用勺子轻轻挖了半勺,一口下去果然冰冰凉凉的,十分去暑气。   一句太子殿下被宋惜惜喊的软糯糯的,游龙听的耳朵都快竖起来,心里更是美的不行。   赵承志看着游龙仿佛发春一般,下巴都快惊掉了,没想到游龙喜欢的是这样的小姑娘啊,娇气的跟花一样,仿佛大声说句话,就能吓到她一样。   但好看是真好看,赵承志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游龙在一旁虎视眈眈,仿佛护食的狼将小姑娘圈在身边,赵承志心里啧啧称奇。   游龙刚想警告赵承志看什么看,但赵承志还是说道:“小姑娘脸上红的不太正常,似乎是伤着了。”   这说的宋惜惜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游龙看着娇娇圆润的指尖摸了摸小脸,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但赵承志说的话让他更在意:“惜惜,让赵承志帮你看看,他懂些医术。”   其实这会宋惜惜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听了游龙的话,乖巧的放下手中的勺子,端坐着让赵承志查看。   赵承志皱眉道:“是晒伤了,擦些药膏就好,只是这几天不要再见太阳了,别处还有不适吗?”   宋惜惜惊讶道:“我刚刚就在外面忙了一会了,这就晒伤了吗?”   外面的太阳也不算太大,宋惜惜觉得自己太娇气了些,游龙见此却道:“是太阳的原因,今天的太阳太毒辣了,以后这种天气就不要忙了,等到日头落了再去吧。”   赵承志看着外面的天,这会还不到中午,游龙一个在烈日下都可耍上几个时辰□□的武夫,说这会太阳毒辣?   真是睁眼说瞎话,没眼看没眼看。   宋惜惜勉强点了点头,其实她手腕上也有些疼痒,但这会已经麻烦了太子跟赵承志很多,这会也不好说出来,只能乖巧的坐在那听太子他俩说话。   游龙见此对赵承志不耐烦道:“你还不快去拿药膏,还站着干什么?”   不管赵承志幽怨的眼神,游龙转头安稳着:“你再吃些冰粥,他一会就拿过来了,你忙了那么久,该好好歇歇的。”   赵承志见此,气的踢着门走出去,心里大喊着,游龙这个双标狗!想娶媳妇就忘了兄弟!   宋惜惜见此,探头看了看赵承志好奇道:“他怎么了啊。”   “别管他,他嫉妒。”游龙冷然说道,让宋惜惜十分信服,只是没弄明白赵承志嫉妒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收藏呀QAQ爱你们 第7章   宋惜惜小口吃着冰粥,还未下半碗,便有些饱了,刚一放下勺子就被游龙看见。   见宋惜惜没吃多少,游龙皱眉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宋惜惜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已经吃饱了。”   游龙看了看宋惜惜吃的跟小猫一样少,便有心劝她再吃些,再看宋惜惜蔫蔫的打了个呵欠,心里觉得好笑。   吃的跟猫儿一样少,困了打盹的样子也像猫儿可爱。   宋惜惜刚打了个哈欠就醒过神来,太子还是一脸严峻的在她身边,她怎么就打呵欠了,也太不尊重太子了,刚这么想,宋惜惜猛地站了起来。   她刚刚做了什么啊,还在太子身边坐下,明明她是来当丫鬟的啊。   刚刚还好了些,见宋惜惜一骨碌站了起来,脸色局促的很,游龙俊朗的眉宇间有些疑惑:“怎么了?”   宋惜惜低头往后退了退,手扯着帕子心虚道:“我,我现在是丫鬟,不应该跟太子殿下坐一起的。”说完,宋惜惜见太子脸色变了变,大着胆子道:“太子殿下,您能不能不要告诉管事嬷嬷啊,不然她知道了,肯定要罚我的。”   宋惜惜也知道自己这是得寸进尺,可来这里当丫鬟也就算了,要是还受罚,宋惜惜觉得自己能当场哭出来,这么想着,宋惜惜盯着太子黑色靴子,差点盯出朵花出来。   游龙无奈的用手扶了扶额头:“你别,别喊太子殿下。”   这个小娇娇,声音柔美的很,这会说话又有些求情的意味,不自觉的带了些软糯,在游龙听来,完全就是在撒娇,一听到这声音喊太子殿下,游龙觉得有点受不住。   可怜宋惜惜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顿时更加不安起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游龙开口道,语气并没有宋惜惜预想中的责备:“这是小事情,你以后叫我游龙就好,不用讲这些虚礼。”   游龙危襟正坐,说出的话却有些温和,让宋惜惜忍不住抬头打量了游龙。   刚刚被太阳晒得头晕,这会吃了冰粥又歇息了会,宋惜惜才有功夫打量游龙,只见游龙穿着玄色衣袍,干脆利落,腰间配着刀让他无端端的带了些煞气,头上则用玄色头巾固定,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太子,倒像个将军。   游龙身形极高,面容俊朗,单单这么看着就让人不由得想夸上几句好儿郎。   可让宋惜惜喊太子名字,她还是不敢的,赶紧摆手道:“不行的,您可是太子,若是叫名字,恐怕于理不合。”   游龙最近最头疼的就是听到于理不合四个字,可也知道自从他跟他爹当了皇帝太子,规矩多的很,只好松口道:“私下这么喊,倒也无妨,反正只有你知我知。”似乎是怕宋惜惜不同意,游龙又道:“好歹我们之前也见过两次,总不好这么生分。”   话都说到这里,宋惜惜只好勉强同意,但心里莫名觉得这发展似乎有些奇怪,想到上辈子自己死后的场景,宋惜惜忍不住又看了游龙一眼,正好被游龙捕捉到,直接问了出来:“偷看我做什么?”   “在想你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宋惜惜正在走神,突然被游龙一问,竟然直接答了出来。   宋惜惜赶紧捂嘴,但显然游龙已经听见,不仅游龙听见,拿着药膏走进房门的赵承志也听到耳朵里,当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赵承志震惊的看向宋惜惜心道:“看着娇娇柔柔的,竟然这般有魄力,当初游龙身上中了几箭,我生生从他身上拔下来,都没见游龙哭过,这小姑娘竟然想看游龙哭?”   坐着的游龙也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宋惜惜。   可天知道,宋惜惜已经快把自己藏到角落里了,她能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上辈子,她听过游龙哭,那时候游龙抱着她的尸体泣不成声,可惜她闭着眼,看不到游龙的模样,刚刚一个不小心,竟然说了出来。   这句话一出来,整个屋里没人说话,均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宋惜惜。   见宋惜惜头都要低到不知道哪里去,游龙心里一软给她解围:“这药膏每天用上几次,脸上两天就好了。”   说着,游龙直接从赵承志手里拿过药膏递给宋惜惜。   宋惜惜虽怕的厉害,但游龙这么说,她还是伸着手去接过药膏,游龙眼神锐利,见宋惜惜手伸过来,那手腕上似乎有不少红点,当下眼睛微眯:“你手腕上是怎么回事?”   刚刚宋惜惜也觉得手腕上痒的厉害,可不好意思麻烦赵承志,也就没说,没想到还是被游龙发现了。   但这个红点宋惜惜也知道怎么回事,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没事的,王府丫鬟的衣服我有些穿不惯这才起了红点,等几天习惯就好了。”   上辈子就是,她身上都因粗糙的丫鬟衣裳给弄的很多红点点,等了七八天习惯了,这红点也就下去了,就是这段时间有些痒罢了。   游龙皱眉:“这怎么能习惯?是太子府的衣服有问题?谁负责的采买,赵承志你把他喊过来我问问。”   听了这话赵承志马上要去喊人,他们两个都以为是太子府的管事出了问题,当下十分上心。   宋惜惜赶紧拦着道:“别别,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见两人都奇怪的看着她,宋惜惜自己都觉得理由娇气的很,可又怕他们去找管事的麻烦,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从未穿过粗糙布料的衣裳,只是不习惯而已,跟管事无关的,别人穿着都没事,是我的问题。”   游龙跟赵承志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也就是正逢天下大乱,朝廷昏庸无度,这才揭竿起义成就一番事业,在他俩看来就太子府丫鬟小厮们的衣服布料已经很是不错,一点也没想到宋惜惜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两人沉默片刻,让宋惜惜更是手足无措,而游龙的眼里都是怜惜,明明是金樽玉贵的大家小姐,如今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来这里做丫鬟,真是让人心疼。   赵承志看着游龙眼中的心疼简直要翻白眼,只听游龙开口道:“我知道了。“   说完宋惜惜看了看游龙,当下不好意思的很,稳了稳嗓子道:“那太子殿下,赵侍卫,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了。”   游龙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宋惜惜才松口气,往后退了几步,这才一溜烟小跑着回去。   面对赵承志调侃的目光,游龙面色如常:“脸怎么抽筋了,要我打你一顿给正回来吗?”   赵承志嘲笑道:“你对人家这么好,就不怕这个小姑娘误会吗?”   游龙不解道:“误会什么?”   赵承志哼哼两声:“说你是个木头脑袋,你不懂吧?现在前朝旧臣官员家争着抢着给你送丫鬟过来,这是送丫鬟吗?”   见游龙还是一脸茫然,赵承志心想:“没开过荤的男人真是迟钝,看哥哥我不点醒你。”   “那些都是给你送妾室呢,你看刚刚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是做丫鬟的料吗?分明是给你送妾室呢。”赵承志看着游龙脸色微变,继续道:“她这么接近你,估计就是存着勾你的心思,好让你为她家里谋个官职吧。”   赵承志话没说完,就见游龙已经飞速走了出去,游龙顶着太阳想要追上,可追上了又能怎么说,游龙一想到赵承志说的,宋惜惜接近自己另有目的?   这些天新朝初立,是需要许多官员,前朝留下的人也不是不能用,可三番四次的使些手段塞人,让游龙早有不耐。   一想到宋惜惜也是为此接近自己,游龙就觉得心里堵的慌,可要说出点什么,游龙也说不出来。   走了几步只能停下,游龙看着周围的藓庭花院,雕栏玉砌,只觉得烦闷的很,还不如让自己跟人打一架来的痛快,若是宋惜惜对上自己的羞涩都是装出来的,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游龙就气的很。   看到宋惜惜忘记拿了的花剪,游龙气的上前捡了起来,再看被宋惜惜剪得七零八落的花朵,游龙上前一通修剪,直到把这附近的都修剪整齐,方才罢手。   游龙不是个傻子,他自然知道自己对宋惜惜另眼相看的原因,本以为是郎情妾意,但可能那个坏娇娇存了故意接近的目的,就让游龙浑身难受。   赵承志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游龙气成这样,只能摇摇头,这京城里面当官的套路多了去了,说不定那个什么宋惜惜都是演出来,故意勾这种连女子手都没牵过的游龙呢。   毕竟他们家游龙可纯情的很呢。   这么一想,赵承志脑子歪了一下,看外面游龙的气性已经缓了几分,当下跑出去搂住游龙的脖子道:“别想那个小丫头了,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不去?”   见赵承志笑的古怪,游龙原本想推辞,可想着反正无事,看看这个赵承志能做出什么幺蛾子。   赵承志见游龙点头,当下大笑几声,只让游龙晚上好好等着。   他们这边的事宋惜惜一概不知,但想到太子的表情,宋惜惜就觉得害羞的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巧香见宋惜惜满脸笑意,不住的打量着,多了几分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收藏呀QAQ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Timon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游龙抱着刀跟在赵承志身后,心里郁闷的很,他从出生到现在二十二年,第一次遇见合心意的女子,怎么就突然变成有心机,刻意接近他的人了呢。   想到宋惜惜清清澈澈的目光,游龙就一阵郁闷。   她的脸蛋是真好看,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怯生生的,但黝黑的眼瞳里,似乎只倒映着他一个人,每次看见宋惜惜的眼神,游龙就觉得心情舒畅的很。   赵承志说过之后,游龙也派人去宋家查了查,果然宋家是想让宋惜惜勾着自己,好当个妾室,为她爹某个官职。   一想到小娇娇是故意接近自己,游龙就烦的很,本来就冷气十足的游龙,此刻脸色更是难看,吓得身边的女子都不敢靠近。   赵承志气的跳脚:“你看看你,把这里的美人都吓跑了。”说着狠狠拍了拍游龙肩膀。   这会游龙才抬起头,目光扫了周围一圈,只见这周围脂粉浓郁,莺歌燕舞,赵承志竟然带着自己来了青楼楚馆   见游龙瞪着眼睛,赵承志赶紧搂住自己兄弟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带你来见见世面,你就不会被府上的小丫头轻易迷惑了。”   赵承志话音刚落,游龙还没说什么,身边的一个歌姬嗤笑出声,拿着帕子打到赵承志脸上娇嗔:“女人如衣服,那你别穿啊。”说完,眼神流波婉转,扭着婀娜的身姿走开。   赵承志只觉得这女子美的惊人,身姿气质跟旁人不同的很,就单说别的女子根本不敢靠近他们,就这女子前来搭话,可见其胆子不小,赵承志起了兴致,拉着游龙直愣愣的跟了上去。   跟那女子穿过花廊,走进一清幽小院,只听里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来往歌姬也比刚刚那楼上的女子清秀许多,刚过个花廊,赵承志跟游龙就被身材婀娜的女子轻轻慢慢的拦着,眼神里尽是情意绵绵:“两位公子,再往前,便要给姑娘们点些烛灯了。   说着,随手指了一处,只见旁边的湖面上点点烛灯煞是好看,岸边站着几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若有客人点灯,便弯腰显出身段,点灯放在湖面上。   这便是青楼里花钱的手段,点一盏灯十两银子,点够十盏方可进去那小院里。   赵承志跟游龙两个泥腿子出身的人哪见过这种花钱的手段,以前没成事之前花上两文钱买个肉包子都让他们心疼万分,这花一百两进院子里听人唱曲?赵承志虽说拿的出来,可本质穷鬼的性子还未转过来,说什么都摇着头,就是不走进去。   仿佛里面有吃人的魔鬼一般,刚刚还拉着游龙起劲的他,这会慌张要逃。   那小院守门的女子也不挽留,反倒是刚刚引他们过来的女子倚在墙边朝着赵承志笑了几声。   赵承志逃回雅座,这才回魂似的说道:“你看看,我就说她们女子手段多的很,我们老实男人可千万不要被骗。”话虽这么说,但赵承志一想到刚刚那女子,心里痒痒。   游龙刚刚见了盘丝洞一般的小院,心里更加郁闷,果然女子们手段都如此多吗?但让这些女子跟宋惜惜比,游龙还是不同意,这些庸脂俗粉哪能跟宋惜惜比。   两人被女子们吓到,只远远的听曲,游龙更是喝着闷酒。   酒过三巡,两人也觉得没别的意思,赵承志更是心思都在小院的歌姬身上,也是心不在焉,原本以为要玩到很晚,谁知没一会,两人便有些意兴阑珊。   这两个带刀的煞神一走出青楼,不少人都松口气,青楼里的妈妈更是亲自让人送他们出去,送人的女子也是大胆,见游龙脸俊俏的很,贴着游龙的手送游龙走出去很远。   游龙本来就烦的很,刚伸手推开,就看见前边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看着他。   那人也是一脸讶异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女子,随后害羞的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   游龙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竟然无意间走到了个脂粉铺子跟前,一阵冷风吹过,将游龙吹了个激灵,糟了!让娇娇看见自己跟□□在一起了。   这么想着,游龙急忙推走身边的女子,嫌弃的扔了锭银子过去,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游龙原本就喝了不少酒,这会脑子像一团浆糊,根本思考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赵承志则一咬牙,从游龙口袋里掏出银子揣在怀里再往青楼的方向走,凉风习习,游龙站在脂粉铺子旁边,吹散了些酒气,最后往铺子的台阶上一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他们父子凑巧打下江山,又被人簇拥着成了什劳子皇帝太子,烦心事就没断过,他跟他爹,过的还没打仗的时候开心,那时候只要提刀杀人就行,现在反而要跟一帮子臣子们斗智斗勇。   上次他爹走在路上救了个落难的女子,那女子硬是要以身相许,原本以为是段巧遇,谁知道偶然得知,什么巧遇,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想要当他继母。   从那之后这种事就基本没断过,游龙原本还嘲笑过他爹烂桃花多,现在他也遇上了。   最让人郁闷的是,他爹不喜欢那女子,大可直接甩开,可他偏偏对这个硬凑上来的小丫头动了心,但一想到所有巧合都可能是宋惜惜演出来的,游龙心里不平静的很。   怪不得我一看见你就喜欢你,原来是你故意的。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子。   宋惜惜在脂粉铺子里平息了心情,不过是看见游龙跟别的女子亲密,这跟她有何干系,这么想着,宋惜惜嘴角重新有了笑意,跟掌柜花娘说道:“花娘若是方便,可否能帮我作件这样的衣裳,只是料子要用好些。”   花娘也算从小看着宋惜惜长大,伸手摸了摸衣裳料子心疼道:“这料子平常人穿也就算了,小姐你皮肤嫩的很,定是伤着了吧。”   宋惜惜还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娇气的很,别人穿着没事,就我穿着身上又疼又痒,这才没办法,想要偷偷重新做件一样的,只是料子要偷偷换个好些的。”   宋家的事情花娘也听说了,气的花娘差点找宋家要个说法,可惜她也只是个小掌柜,跟那宋家相比无异于胳膊扭大腿,被宋惜惜劝了好久,这才只好勉强接受小姐要去太子府当丫鬟的事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花娘更是偷偷掉了不少眼泪,这听说小姐吩咐她做事,自然是无有不应。   说完这事,宋惜惜还要赶回太子府不能多留,只是刚出门,就看见门旁边坐着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喝了酒的游龙看着似乎好接近了些,浑身少了些冷气。   但宋惜惜闻着游龙身上的脂粉气有些反胃,可看着游龙,又怕他喝的多了有什么事情。   游龙虽说喝了许多酒,但宋惜惜一出来他就听了出来,抬头看去,只见小娇娇蹙着眉头,眉宇间隐隐有些不喜,游龙见此心道:“我还没计较你刻意引我喜爱你,你怎么还对我皱眉。”   当下不高兴了,等着看这个小娇娇还要怎么引我上钩。   宋惜惜见游龙看了她一眼,又把头扭过去,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见游龙神智清醒,自己又赶着回太子府,抬脚直接走开,想着等到了太子府跟管家说一声过来接太子回去。   可游龙还等着宋惜惜跟他搭话,等了一会,那小娇娇直接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吗?   游龙盯着宋惜惜的背影,更是要气死了,宋惜惜被人盯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以为是晚上天凉,加快了脚步想要回去添件衣裳。   见宋惜惜是真的走了,游龙眼睛都快瞪了出来,但一看天色已晚,最近城中流匪又多,怕小娇娇自己在路上不安全,只好拿起腰刀,不远不近的跟在宋惜惜身后,看她回去。   宋惜惜走在前面,一路上急了些,不由得有些气喘,到角门们跟小厮说道:“刚刚我在街上看见了太子殿下,似乎喝了点酒,你们若是空了,要不把太子殿下接回来?”   小厮们一听这话,哪管有没有空,当下应道:“姐姐仔细说说是哪条街,我们现在就去。”   这边宋惜惜刚要开口,就看见角门被人推开,小厮们正要问是谁那么大胆,敢自己推太子府的门,只见太子殿下幽幽的看了过来,更是在宋惜惜身上停留一会,装作若无其事走了进去。   小厮们跟宋惜惜面面相觑,只好当刚刚什么话都没说。   却不知道游龙这会心里想是:“好个宋惜惜,好一招欲擒故纵,我差点就被感动了。”   宋惜惜虽觉得晚上见到的游龙跟上午见的有些不一样,但并未多想,她这辈子来太子府,并未有什么不甘愿,但也没什么当太子妾室的心思,只要能安安稳稳在太子府当几年丫鬟,便可放出府,等从太子府出去,靠着手上的两个铺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那她就自由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宋惜惜:突然心机??? 第9章   宋惜惜刚走进下人房,巧香就凑了过来,亲密问道:“惜惜,你家里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虽然有些不习惯巧香的亲热,但宋惜惜还是温柔道:“一些胭脂水粉,是我常用的。”   这水粉正是花娘给她包起来的,都是宋惜惜常用的东西,那巧香往里面一看,都是京城时兴的东西,她平常只能看看,也只有尚书府的小姐才用得起。   见此巧香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但更确定了宋惜惜就是她家派来勾引太子的小贱人,当下嘴角有丝轻笑,直接拿起一枚胭脂:“反正你那有那么多,这个就给我用吧。”   说着巧香就要把胭脂揣在怀中,宋惜惜一把抓住巧香的手,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这胭脂是我家人拿来的,不能给别人,改日我自己买些送你吧。”   巧香只当宋惜惜是推辞,脸上有些嘲讽,可转念一想,这会刚来太子府,她宋惜惜这么出挑,想整宋惜惜不止她一个,就让她出风头好了。   这么想着,巧香把胭脂随手一扔,竟然一句话也不说,让宋惜惜暗自皱眉。   可她就不是记仇的性子,过了会就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一大早,丫鬟们刚要去忙,管事嬷嬷就走了过来拦着道:“都先别走,昨日发下的衣服有些问题,一会有裁缝过来给你们新作些衣裳,这几日就穿自己从家中带来的。”   昨日换上的丫鬟衣裳都是新作的,这一说又可以做新衣,丫鬟们都面带喜色,直夸太子府大方的很。   至于这衣服有什么问题,众人也都没发现,但能穿自己的衣裳自然是最好,毕竟这群丫鬟基本上都是心思各异。   其中最偷偷欢喜的自然是宋惜惜,她对那粗糙料子的衣裳实在有些接受无能,到现在身上还难受的厉害。   等宋惜惜换好衣裳长舒一口气,巧香则眼红的很,看那宋惜惜的衣裳虽不算崭新,但料子一看就是极好。   这宋惜惜到底什么来头,为何用奢侈的胭脂,又穿这样好的衣裳,原本都穿丫鬟服,巧香还没什么感觉,等宋惜惜换上自己常用的东西,这对比就出来了。   巧香觉得自己站在宋惜惜旁边仿佛是她的丫头一般,不仅巧香这么感觉,周围的丫鬟们看着宋惜惜眼神都有些不对,各人心中何种滋味,就不是宋惜惜知道的了。   她换了自己的衣裳,高兴的很,一直快走到花园才发现自己的花剪没拿,而且也不是没拿,似乎是昨天忘到这里。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宋惜惜咬咬下唇,快步走过去,见花剪还在那,这才松口气,但一看周围的花枝似乎都被修剪整齐了,宋惜惜有些奇怪,难道说一个园子还有两个人打理吗?   正在宋惜惜愣神的时候,游龙不自觉的藏在屋子里看了看宋惜惜,昨天这个小娇娇一招欲擒故纵,让他一晚上都梦见她。   满脑子都是宋惜惜纤细的腰肢,跟嘴角淡淡的笑。   游龙心想:“今日倒是要看看,这小丫头要怎么勾自己。”   想着便坐在窗前透过一丝缝隙看拿着花剪的宋惜惜,自己一个手可以拿住的剪刀,宋惜惜要双手才能抱住。   好在今日她不用剪花枝,让游龙松口气,可花园的草地要需要拔除杂草。   看她连手套也不带,这怎么干活?   游龙半分也没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多痴汉,就等着看宋惜惜怎么干活。   果然,宋惜惜看着地上的杂草,蹲下认真的清理,但这园子似乎有段时日没人打扫,杂草的根已经扎的紧密,宋惜惜用尽力气也就拔了四五根,再看看满眼的绿色草地。   宋惜惜只觉得遥遥无期,但既然来这里当丫鬟,自然是要好好干活,宋惜惜咬紧牙关,也没顾得上已经升起的太阳。   反而屋里的游龙越看越心急,昨日赵承志不都说了吗,不能晒太阳,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游龙左想右想,从房间后窗跳了出去,随手拉住一个小厮说道:“去让厨房做些果子来,送到这个房间。”   说着指了指花园后面的房子,游龙又状作若无其事的从花园前门走进来,看见宋惜惜状作惊讶道:“你怎么又在这”   宋惜惜也没想到又见到太子,见太子一身冷气,努力镇定的捏着裙角站直身子,朝着游龙福了福身:“见过太子殿下,我以后应该都会在这。”   游龙只觉得宋惜惜捏裙角的样子十分可爱,娇气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留神竟然又被引诱了,游龙怪自己不争气的很,又觉得这宋家肯定故意送这样的女子到自己身边。   要不是自己定力好,肯定就忍不住纳她当妾了。   可一想到的让这个小娇娇当妾室,游龙就觉得一阵别扭,只觉得这样做好像委屈了她。   这个小娇娇就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心里想到乱七八糟,但游龙面上还是矜持的很,好在一张好皮相让游龙显得正常的很,只点了点头,朝着花园后面的房间走过去。   宋惜惜好奇的看了看,昨天嬷嬷说这里的园子偏的很,太子殿下又是不爱赏花的,怎么就天天过来呢。   想了一会宋惜惜觉得有些无解,她好好干活就行,反正她只要在太子府待够时间,就可以出去了,一想到这里,宋惜惜就觉得动力十足。   走在前边的游龙皱起眉头,自己都已经过来了,她的任务不是讨好自己吗,怎么还在那干活,晒太阳就那么好吗?   游龙坐立不安的时候,吩咐的小厮已经将冰镇的果子拿过来了,冒着丝丝凉气,看着就解暑的很。   小厮捧着果子,见下面还藏着冰块,虽说现在还不是酷暑,但外面已经是热气十足,看着让人舒服的很,只恨不得抱着冰块才舒服。   可一进房门,看见太子擦着腰刀的样子,小厮直接打了个寒噤,太子可比这冰镇果子还冷啊。   游龙示意小厮将果子放下,那小厮也有眼力,放了果子直接走了,游龙看了看窗外还在埋头拔草的宋惜惜,捏了个红色的果子尝了尝,只觉得酸甜可口,但要说这是什么果子,他也不认识。   但看那模样,应该是宋惜惜会喜欢的。   直到小厮走远,游龙才打开窗户,敲了敲窗边,宋惜惜疑惑的看了过去,游龙面无表情的招了招手,宋惜惜顺着走了过去。   原本窗台就高了些,宋惜惜这更是仰头看向游龙,从游龙的角度看过去,小娇娇抬头看向他,流畅的小尖下巴,连带着修长的脖颈,线条美的不像话。   眼神更是温温柔柔,像极了初夏的细风,吹的让人心情舒畅。   原本郁闷了一天的游龙,看见小娇娇这个模样,眉宇间有些疏朗,声音却平淡道:“厨房送果子来了,你过来吧。”   宋惜惜还以为是太子府给下人们的点心,想到昨天的冰粥,宋惜惜眼前一亮,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带着些笑意,还没等游龙看过瘾,宋惜惜便提着裙边往屋子里走。   只留下随风而动的发梢在游龙眼前飘过,游龙定定的看了一会,转身看已经进屋子的宋惜惜。   一走进屋子,宋惜惜就松口气,她忙了许久,是真的胳膊有些酸痛,见宋惜惜不停的按着手臂,游龙往窗外看了一眼,在他看来,明明快一个时辰,根本没拔掉多少杂草,怎么就累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谁给宋惜惜分配的活计,她这么娇气,怎么是来做这种活的人。   游龙根本不觉得自己想的有什么不对。   等到宋惜惜净了手,看见桌子上的果子这才觉得不对,疑惑的看向游龙,游龙见宋惜惜表情不对,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昨日的冰粥倒还好,酸奶虽不好做,但也不算难得,所用的材料也是时令果蔬要不了几个钱。   但这桌子上的果子,分明极为难得,有些还不是这个季节所得,太子明知道如此,为何还骗自己说,这是每个下人都可以尝到的?   宋惜惜不知道太子什么意思,眼神里满是疑惑:“这果子都贵的很,是给我们丫鬟的?”   游龙虽对上宋惜惜的事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但飞快的反应过来,皱眉道:“我是让你服侍我。”   刚刚想了许多的宋惜惜被游龙这句话点醒,突然想到自己是个丫鬟身份,赶紧长舒一口气,谁知道这个动作让游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下什么也不说,让宋惜惜忙活。   但宋惜惜以往都是丫头们切好端过来,她怎么知道怎么服侍别人吃果子?   游龙也是浑身僵硬,天知道他以前劈柴做饭种田养马,通通都是自己一双糙手自己来,哪被人服侍过?   两人都是头一次,都僵硬的很。   游龙只得没话找话道:“你认识这些果子?”   听此宋惜惜理所应当道:“以前的时候,宫中还会按例份发些新鲜的果子,让我们尝尝鲜。”   宋惜惜这么一说,游龙就明白过来,前朝之时,宋家已然没落,能跟宫中扯上关系,应该是靠着宋惜惜早逝娘亲的关系。   想到这里游龙问道:“不过是些果子,分出去又能让大臣们怎么样?”   没想到游龙会这样问,宋惜惜下意识答道:“物件虽小,但也彰显了皇家的恩宠,好让人知道宫中并未忘记他们。”   游龙沉思片刻,罕见的朝宋惜惜勾勾嘴角:“小娇娇你帮了我大忙。”   说完,又指了指果子道:“全给你了。”   话说完游龙径直大步走了出去,宋惜惜颇有些摸不清头脑,但那小娇娇是什么称呼啊?   可游龙不知,他这随手一指就给宋惜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第10章   等游龙走了之后,宋惜惜看了看果子,也算巧了,她特别喜爱吃樱桃跟草莓,但一想跟她同住的丫鬟们,总不好自己独吞这些吃食。   再说那巧香虽不讨喜,但也是她第一个跟她打招呼,这么想着,宋惜惜抱着果子走回她们住的院子,果然这会有许多丫鬟们已经回来。   见宋惜惜拿的果子精致可爱,围上来说道:“这是哪来的果子,这么漂亮。”   这些丫鬟中有不少都是前朝大官送过来的,也有人认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说道:“是草莓吧,听说甜的很,以前我家少爷吃过。”   见众人都感兴趣,宋惜惜还未开口,只见巧香跳了出来:“你从哪偷的果子,你不知道这东西珍贵的很吗?”   宋惜惜还从未被人这么指责过,当下目瞪口呆解释道:“怎么会是偷的呢,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宋惜惜直觉不能说出是太子给的,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事端。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自己才被人推到水里,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跟太子私下接触,说不定又有什么流言蜚语。   见宋惜惜不说话,巧香心中暗恨,她机灵的很,跟太子府许多人关系都很不错,更是刻意巴结了厨房的人,正因为这个,巧香知道今日从厨房要果子的也是太子殿下。   如今这盘子还冒着冰气的果子出现在宋惜惜手里,巧香随便一猜就知道是太子赏下的,想到这个巧香就忍不住冒酸气,同样跟宋惜惜一样来府中,怎么宋惜惜这么快就勾搭上太子,她凑近太子就被太子冷眼瞪了回去。   不过是有张好脸而已,怎么就这么特殊?   巧香有心想给宋惜惜栽赃个偷盗的罪名,好趁机将宋惜惜赶出去。   宋惜惜不知道巧香这些心思,只以为是巧香误会了她赶忙解释道:“真的不是偷的,偶然得到的而已,若是偷的,我怎么会拿到你们面前,要分给你们尝尝呢?”   听此巧香嗤笑:“这么珍贵的果子,你说偶然得到就得到了?什么给我们尝尝,不过是被我拆穿了的说辞而已。”   众人见巧香跟宋惜惜争执,有的在旁边看戏,还有的也看出巧香是故意这么说宋惜惜,可宋惜惜一张好脸,气质又出众,这样的女子别说当丫鬟,就是当妾室,那也是个竞争对手,如今有人要除掉她,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宋惜惜不善跟人争执,却也不想被人平白扣了个这么大的帽子,气的说道:“真的不是偷的。”   “是不是偷的,我们一查便知,问问管事嬷嬷,今日厨房的果子可有少了,若是少了那肯定就是你偷的。”巧香冷笑道,拉着宋惜惜要去见管事嬷嬷。   众人都在这里看戏,宋惜惜哪受过这种委屈,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巧香见此大声喊道:“你这哭给谁看呢,你是个小偷还在这装委屈,看我不替主子罚你!”   说着竟然伸手要去打宋惜惜,那看着就是冲宋惜惜的脸上过去,宋惜惜往后一退,只见巧香的指甲尖的厉害,怕是要直接挠她的脸,周围的人也为巧香的狠毒心思吃了一惊,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巧香分明是冲着让宋惜惜毁容去的。   宋惜惜怕的厉害,往后退了几步,她那拦得住真正丫鬟出身巧香的力气,眼看指甲就要碰到她的脸上,宋惜惜顺着拿着果盘一挡,盘子里的水果哗啦啦的掉在地上,让人心疼的很。   正好这时管事嬷嬷刚好到了,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太子府是你们闹事的地方吗?”   宋惜惜刚松了口气,那管事嬷嬷就指着宋惜惜骂道:“你这丫头,长着一张勾男人的脸,偷东西不说,还跟身边的人相处不好,我看太子府也容不下你。”   宋惜惜被平白指责了一番,脸色委屈的说道:“我没有偷东西,是巧香先来找的事,嬷嬷你这么说,不觉得有失公正吗?”   没想到宋惜惜竟然这么说,管事嬷嬷上下打量了巧香,跟着巧香换了个眼神,又骂道:“我问过厨房,确实少了东西,这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来人,将这个宋惜惜拖出去,哪送来的再还回去,这样的懒谗丫头,太子府要不起。”   从小到大,宋惜惜还从未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当下脸色苍白,忍住了委屈道:“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你们若是不信,可请太子殿下过来对质,害良为贼,窃货曰盗,我可占了哪点?古人曰,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我宋惜惜不是这样的人。”   宋惜惜说的底气十足,一双眸子亮的厉害,明明害怕的很却还是挺直腰板跟众人辩白,越发显得这小女子引人注目的很。   可她越是这样,越让巧香跟管事嬷嬷想赶她出去,一群想当妾室的丫鬟里面你最出彩,那不打压你打压谁?   再说宋惜惜张口就说请太子过来,这新朝谁有这么大的脸面还请太子,不就是看在太子对她青眼有加吗?管事嬷嬷在这个时候发难,本来就是趁着太子不在府中,这会说什么都要把宋惜惜赶出去才行!   管事嬷嬷身后的人看着就要来拉宋惜惜,巧香更是让人将宋惜惜屋中的东西胡乱的打包扔了出来,这会半个府的人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不绝于耳,都在议论这个叫宋惜惜的丫鬟做了偷盗的事。   宋惜惜眼前一黑,差点晕过来,但这会只能咬紧牙关说道:“我不服,你们空口白牙的诬陷人,就不怕太子殿下知道吗?”   “别张口闭口太子殿下,这会扯谁都没用,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的妾室了。”管事嬷嬷刚要自己上手,但听着后面传来一阵脚步,转身一看来人,宋惜惜平白被扣了这么一大口黑锅,一直憋着口气要跟人理论,但这会一见来人,眼泪直直的掉了出来。   真的是委屈极了。   游龙一进门就看着府中不太对,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着有人在私下念叨宋惜惜如何如何,这随手抓了个人问明白情况,才让游龙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大步而来的游龙眉眼上似乎都带着冰霜,在这炎炎夏日之中,众人愣是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冷气。   游龙一来这下人住的院子,周围人呼呼啦啦的跪了满地,只有还在那站着的小娇娇满脸泪痕,看着就是受足了委屈。   宋惜惜反应过来,刚要下跪行礼,被游龙的大手拦着,摸了半天,他也没摸到什么东西可以给宋惜惜擦眼泪,眼角余光看到有人手里拿了个帕子,游龙随手拿了过来,小心的递给宋惜惜。   宋惜惜见这是游龙拿巧香的帕子,心里有些不高兴,半转身拿了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眼泪道:“这果子真的不是我偷的,你也知道的。”   这事游龙自然再清楚不过,点头道:“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周围人目瞪口呆,太子殿下在认错?上次皇帝过来跟太子打了一架,也没让太子殿下认错啊。   众人对宋惜惜在游龙心中的地位更是有了新的评价,宋惜惜不知道众人的心思瘪着嘴道:“没什么错不错的,就是为何要平白污我的清白。”   游龙看了身边的人,对着管事嬷嬷说道:“无凭无据,为何要绑人?”再看地上扔着宋惜惜的行李,游龙皱着眉头,宋惜惜也顺着看了过去,总觉得这么狼狈的一刻被游龙看见丢人的很。   再看跪着一地的人,宋惜惜这时候才发现太子就是太子,跟自己的距离远的很,脸上也少了些委屈,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上前将行李收揽好低头不语。   游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再看向众人的目光有些不善。   管事嬷嬷赶紧磕头说道:“太子殿下,宋惜惜拿着那么珍贵的果子,巧香以为是偷的也很正常啊,这个也怪不了别人。”说着朝巧香使眼色。   巧香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太子,没想到太子竟然生的这么好的模样,就是冷的很,巧香瑟瑟发抖,但还是跪在游龙脚边,含情脉脉的看着游龙道:“太子殿下,我也是无心之过,我就是怕有人偷了太子府的东西,若是太子府平白受了损失,那吃亏了可是太子您啊。”   见太子不说话,巧香的手就要往游龙的腿上扒,游龙感受到巧香的动作,眼皮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下意识后退一步:“那就能凭空诬陷人?今日这事既然是你诬告了他人,那你就收拾东西走吧。”   一旁的巧香傻眼了,这自己还未说几句话,就被赶出去了?   想到要是回了尚书府会被主人如何折磨,巧香就有些发抖,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太子对宋惜惜说道:“我还有事先要去忙,若还有事,就让人去找我就行。”   宋惜惜抱着包袱摇摇头,她已经做好决定,一定要远离游龙,不然肯定还有麻烦会找上来的。   游龙看着宋惜惜乖巧的样子,心中满意极了,根本不知道宋惜惜心里的决定会让他抓耳挠腮气了多久。 第11章   看过宋惜惜,游龙急着去处理事情,游龙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这个丫鬟故意找宋惜惜的麻烦,根本不知道这事管事嬷嬷也有参与其中。   他以往哪跟内宅打过交道,对其中的弯弯道道更是一窍不通,宋惜惜张了张口,有心想说出来,可这时候说了管事嬷嬷如何,她没有证据,就算游龙将这管事嬷嬷赶走。   那自己不跟这些人一样了吗?还会平白给人留下个仗势欺人的印象。   思前想后,宋惜惜抱着包袱并未吭声,只是看着有些可怜巴巴的,游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想跟宋惜惜再说句什么。   刚想走回去,只见她站起来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游龙心中缺了一块似的,原本想走的他赶紧大步回来道:“你还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讲。”   宋惜惜赶忙摇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张的说道:“没事了,你快走吧。”   这句话让众人一时语塞,谁敢跟太子这么说话啊,偏偏宋惜惜还没有察觉,一双眼睛看着游龙道:“你不是还有事吗?”   虽说游龙没有跟女子接触过的经历,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一圈人,心想:“算了,看你长的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再帮帮你。”   旁边的侍卫小声催促道:“太子,王大人还等着呢。”   游龙看向宋惜惜道:“你跟着我去书房伺候。”说完,深深的看了宋惜惜一眼,宋惜惜吓了一跳,自己刚刚说要远离太子,怎么莫名其妙还要让自己去书房了。   这会周围的人更是没话说了,看向宋惜惜的眼神都不对的很,没想到啊,看着这么清纯的小姑娘,竟然勾的太子连去书房都要带着她。   大宅院的丫鬟婆子小厮们都知道,年轻的主子要漂亮丫鬟去书房伺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红袖添香,夜夜读诗吟歌。   宋惜惜被游龙这么一说,气的直想跺脚,这人之前看着还挺正派,怎么这会就当众这么轻薄她?心里的委屈倒是消失了,只剩满脸不好意思。   宋惜惜心里喊着快拒绝快拒绝,但看着游龙一脸冷然,实在怕的厉害,怂了吧唧的点点头,慢慢的跟在游龙身边,觉得周围的目光看的她脸上烧的厉害。   偏偏游龙还无所察觉,他只是看着宋惜惜刚刚可怜的很,若自己不说点什么,感觉她背着人都能哭出来,游龙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让小娇娇哭出来呢。   这也太不男人了。   游龙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绝妙的理由,虽然不能回应小娇娇的小心思,但也不能让她这么受委屈。   游龙大步往前走,他走路一向极快,身边的侍卫也习惯了游龙的步伐,宋惜惜刚开始跟着还好,可越走好像离游龙越远,宋惜惜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紧紧跟上。   可游龙腿长步伐又稳,走到最后宋惜惜竟然是一路小跑着还跟不上,游龙往后一看,宋惜惜气喘吁吁显然是没跟上他的步伐。   虽说跟不上,但宋惜惜还是咬着唇努力在后面小跑着,游龙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拨撩了一下,伸手将宋惜惜怀里的包袱拿过来,并未多说,但显然接下来走路慢了许多。   这样一来,宋惜惜还是需要快走才能跟的上,但已经好多了,宋惜惜抿抿唇,心里起了丝丝感激。   一直走到书房,游龙见宋惜惜头上微微出汗,倒了杯水塞到宋惜惜手中道:“你坐那歇会。”   宋惜惜抬头看了看周围,竟然多数人都是她认识的,前朝工部尚书王大人,翰林学士刘翰林,还有一些官员皆是前朝重臣,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这些人看着游龙带了个女子,皆是当作没看见,宋惜惜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坐在角落里,捧着茶喝了几口,眼睛一亮,这茶竟然是银丝水芽,以前在太妃那里尝过,有个说法叫黄金可有而茶不可得,讲的就是这个银丝水芽。   只是泡茶的水次了些,想到这里,宋惜惜悄悄抬眼看了看刘翰林,这个刘翰林嗜茶如命,就不知道他喝了这个茶会不会小声嘀咕牛嚼牡丹。   可谁知道游龙往上边一坐,也不给大人们上茶,也不让他们坐下,看着尴尬的很。   等几个大人坐立不安的时候,游龙冷冷的看着他们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坐啊。”   众人摸不清头脑,面面相觑一会,这才坐了下来,别的不说,他们几个文臣在游龙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若说是怕了面前这个年轻人也不对。   就是感觉这太子游龙身上杀伐之气太重,让他们没见过血腥的人有些胆寒。   工部尚书有些摸不准游龙的意思,明明上午的时候派人给各个朝臣家中送了些珍贵的水果,朝臣们私下以为这是新朝皇帝跟太子的示好,终于要启用他们了。   毕竟现在游家刚打下江山,朝中缺人的很,他们这帮子前朝旧臣,总是还有些机会。   这次一收到东西,他们赶紧凑了些人过来太子府拜访,想看看太子的态度。   工部尚书看了看同僚们,朝着游龙说道:“我们这次来,是谢谢太子殿下送的节礼,我们赋闲在家已久,难为太子还能想到我们。”   游龙听此,面上不显,但心里有些满意,他跟他爹打仗还行,处理朝中事务,全靠军师来忙,忙起来就开始骂他跟他爹啥也不管。   他爹也没办法啊,识字不多,字也写的丑,只好让信任的部下念给他听,他爹再想着回复奏章。   这样效率大大降低,游龙倒是识字,可他一会借口巡营房,一会借口打流窜匪贼,反正就是不在皇宫待着,气的皇帝跳脚骂儿子不孝。   游龙也当没听见,但也知道这样长久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前朝的官员自然是能用,但是如何用,他跟他爹还是一头雾水。   早上宋惜惜的话给了游龙想法,没想到这不一会,前朝的老臣们就找上来了,游龙很满意的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小口喝着茶的宋惜惜。   游龙又看向大臣们,点点头,想着军师让他背的话,开口道:“各位以前都是肱骨之臣,虽说如今改朝换代,但不管谁当大位,不过都是为国为民,想人都骂我游家狼子野心谋朝篡位,但前朝天子之令无不是苛捐杂税,好逸恶劳,惹得天下民不聊生,若不是时局所迫,谁愿意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呢。”   游龙话语间言辞恳辞,倒也不是瞎说,前朝皇帝不仅无能,而且昏庸,若是无能倒还好些,朝廷处理政务的机制成熟,只要皇帝不要瞎指挥,安安静静享乐就行,什么事都有下面的人处理,江山也可保个几十年。   但前朝皇帝不行,明明能力不行,偏要瞎指挥,先是苛捐杂税让百姓苦不堪言,又拿着国库中的黄金招来乐人在京城东门表演节目,乐手最多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一万五千人,整整表演了一个多月,其中所费黄金数以万计。   最后更是沉迷修道,一上朝便问:“爱卿,今日可有仙丹奉上?”   这样的皇帝折腾数十年,若说亡国,倒早有征兆,工部尚书赶紧道:“陛下跟太子乃是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朝野内外,无不是赞成。”   游龙听此满意的点点头,宋惜惜在旁边觉得好笑,但前工部尚书说的倒是也没错,朝中对前朝皇帝积怨已深,就宋惜惜知道的,今日来太子府的这些官员,大多都是前朝之时郁郁不得志的人。   如今改朝换代,虽说刚开始有许多人不服,但前朝皇帝人头已经落下半年有余,该接受的人都接受了,人还是要照常过日子不是吗?   想到前朝皇帝,宋惜惜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显然有段不好的回忆。   游龙虽说在跟前朝的大臣们客套,但也分了目光给宋惜惜,见她皱眉,脸上还有些苍白,低声跟侍卫交代了几句。   不一会就有人悄悄的给宋惜惜上了些点心来,又捧了壶热茶过来。   宋惜惜刚喝一口就笑了,自己今天还真是牛嚼牡丹,也不知道是谁泡的茶,竟然随随便便拿开水冲了就端上来。   隔着帘子看了看几个大臣手边还是没有茶盅,宋惜惜想了想,低声朝身边的人问道:“怎么不给几位老大人们上茶。”看着那个小侍卫猛然记起此事的表情,宋惜惜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又道,“把茶叶跟水都拿过来,我给他们泡。”   小侍卫也知道他们伺候的不周,赶紧小跑着出去拿,宋惜惜看着嘴角带了些好笑,这太子府里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有规矩的。   但莫名的比之前的太子在的时候,气氛活泼许多,让宋惜惜觉得在这里似乎比在家里还松快些。   看着太子殿下似乎是要招揽前朝大臣,就太子身边这些人泡茶的手艺,总不好让他们刚见面就看不起游龙,自己别的不行,这手泡茶的功夫总能替他撑撑场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宋惜惜宠夫日常.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油焖鸡米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闺阁女子,插花茶艺是从小必修的课程,又因宋惜惜身份特殊,教导她的嬷嬷更是从宫中拨出来的,宋惜惜不说学了个十成十,但贵女风范是极好的。   更不用泡茶这种每日要做的事情,虽说来了太子府便从未做过这些事,可前边十五年的技艺并未生疏。   宋惜惜想着这几位前朝老臣也是风雅人物,总不好让下边的人再随便冲了茶水过来。   见小侍卫拿了水来,宋惜惜尝了尝小声道:“这个井水不行,去把府中去年存的山泉水拿来吧,若是没有取来去年初雪的水也行。”   小侍卫一脸茫然道:“山泉水?雪水?这水不都是一样吗?”   宋惜惜心道:“这其中区别大的很,爱茶之人只要抿上一口就能尝出其中不同,可看着小侍卫的眼神,宋惜惜笑着道:“不一样的,回头我教你辨认,太子府中应该是有的,你去厨房后面的地窖里,里面应该存有不同的水,取些过来,才能泡好茶。”   虽说小侍卫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他跟他家主子一样,都敬佩有学问的人,赶紧点头去取,没想到真的跟宋惜惜说的那样,地窖里藏的水还真是五花八们。   取来了好用的雪水,宋惜惜将其煮沸,温具,置茶,温润泡,醒茶,一切动作行云流水,看的小侍卫目瞪口呆。   刚刚给宋惜惜泡茶的就是他,再看看人家怎么泡的茶,小侍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惜惜看着轻声道:“我也是学了好几年呢,回头我教你。”   小侍卫红着脸点点头,让游龙看的直皱眉,这个小娇娇又在干什么呢?那个小家伙估计年龄还没她大,跟他说话就这么开心?   难道小娇娇嫌弃自己年龄大了?   转念一想,小娇娇还没过十六岁,自己都已经二十二了,难道说她真的嫌弃自己?   前朝大臣们看着太子皱眉,还以为自己等人说错了什么,刚想补救,就闻到一阵茶香从屏风后飘来。   这几位都是品茶的好人物,其中刘翰林更是巧舌头,不管什么样的水,什么样的茶,他都能品出来。   正想着,就看见屏风后面有个女子袅袅婷婷,款步姗姗而来,穿的不是太子府丫鬟衣裳,看不出是什么身份,长相清雅脱俗,柔桡轻曼,看着就是个风流约素的女子。   她一双芊芊玉手给众人奉茶上来,只觉得不卑不亢,颇有风度。   前朝大臣们之前看见太子带她过来,但摸不清这女子什么身份,皆是微微点头,客气的很。   刘翰林迫不及待的品了一口茶,眼神一亮:“我说太子殿下不给我们上茶呢,原来是做了这么好的东西,天泉配上银丝水芽,这泡茶技艺也娴熟,清醇爽口,好茶,好茶啊。”   这个刘翰林刚刚是一句话也不说,反倒这会说了一长串,可惜游龙基本没听懂,只知道好像是在夸这个茶泡的好。   游龙皱了皱眉,怎么就他们有,自己就没有呢?她宋惜惜在干嘛啊。   但看着前朝大臣们皆是夸奖,宋惜惜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游龙清了清嗓子道:“孤是个俗人,不懂什么好茶,若是各位大臣们喜欢,以后带些回去吧。”   刚才太子还一口一个前朝大臣,这会去掉前朝两字,让众人更是欣喜,这次来太子府来对了!   刘翰林更是高兴,本来就是想来看看这个“煞神”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没想到竟然也是个风雅之人,瞧瞧人家的自谦,不懂茶?   若是不懂茶,能弄来这么好的东西吗?   众人兴奋的一人揣了些茶叶回去,游龙心里也长舒一口气,等这些人入职当官,想必他跟他爹也能轻松些。   处理完这个事,见宋惜惜还乖巧的坐在那,桌子上的点心也没吃几个,当下皱眉道:“这点心不好吃?”   宋惜惜没留神太子就走了过来,吓得手一抖,赶紧点头道:“好吃的,我吃饱了的。”   游龙坐了下来,捏了点心尝尝,还不错,是甜的。   边吃,游龙边看向宋惜惜,见宋惜惜还是愣在那,气哼哼的道:“给我倒茶啊。”   还在坐着的宋惜惜赶紧站了起来,这才想起来她是这里的丫鬟,小心的给游龙倒了茶,游龙刚刚没看过宋惜惜泡茶的手法,这会看着竟然有些愣神。   只觉得宋惜惜指如削葱根,以前常听军师念叨这句话,游龙以前不懂,这会看见宋惜惜的手指后,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手腕洁白如玉,游龙觉得自己随手扣住,估计都能圈起来。   等茶放在了游龙面前,游龙又觉得宋惜惜站着给他奉茶不舒服的很,还是坐下看着她比较好。   可游龙又怕宋惜惜恃宠而骄,哭着喊着要当他的妾室怎么办,一想到宋惜惜满眼含泪,含情凝睇的说道:“我当你妾室好不好嘛。”游龙脸上刷一下就红了。   好在游龙肤色如蜜,红了也看不清楚,只是稍稍有些古怪。   原本喊宋惜惜过来,就是觉得她刚刚看着像个小可怜,这会见她脸色如常,嘴角又带了甜腻腻的笑意,游龙便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宋惜惜诧异的看了一眼游龙,不过能走当然是好的,见游龙放人,宋惜惜福了福身,贴着门边就走了出去。   等回到下人院,众人看着她都面色古怪。   不时有人嘲讽道:“还以为多得太子喜爱呢,这会去了两三个时辰就被赶回来了啊。”   “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那就能让太子看上吗?”   “假清高个什么样子啊,我看就是个狐媚子。”   “赶回来了好,还得罪了管事嬷嬷,看她以后怎么办!”   宋惜惜听着脸色黯然,可心里纵然有天大的委屈,那也没办法,她只能尽力避免跟这些人发生矛盾。   但宋惜惜不知道,她的退避非但没让众人闭嘴,反而越说越难听。   听说宋惜惜回来了,管事嬷嬷没一会就过来看了她一眼,厉声道:“哟宋小姐回来了呀,还不快去干活”宋惜惜知道她跟管事嬷嬷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深,并不准备还嘴,就打算继续去花园。   谁知管事嬷嬷拦着道:“花园你不用去了,以后去厨房做个烧火丫头。”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去,原本以为那个花园偏的很,这才让这个宋惜惜过去,可谁知道太子竟然连着几天中午都在那歇息,这种好“活”,自然是要让那些有孝敬的丫头去啊。   像这个宋惜惜,就扔去厨房算了,虽说厨房油水多,那也是管事们的油水,像这种烧火丫头,整天在那灰头土脸的,太子还能看上她?   宋惜惜咬咬唇,之前整理花园她还勉强能做,烧火怎么烧啊。   一想到这个事,宋惜惜就有些坐立难安,但旁边丫鬟都以为宋惜惜是不舍得花园的活计,接替了宋惜惜活计的丫鬟芷芙冷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花园那么好的活,是你能做的吗?”   说着芷芙扭着腰就走了,这个芷芙容貌生的极艳丽,一双媚眼勾人的很。   宋惜惜想不明白这个芷芙怎么对她冷嘲热讽,可厨房的人又喊她赶紧过去,只好咬咬牙往厨房走。   这个厨房宋惜惜以前也来过,但多数时候只是在外面看看,那时候跟着太子妃姐姐查看地窖里的水罐,再找些旧年藏的花瓣。   但厨房是没进过的,如今太子府易主,里面的人也换走了大半,自然是没人认识宋惜惜。   似乎管事嬷嬷跟厨房管事婆子通过气,这个婆子一看到宋惜惜来,就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大小姐总算来了啊,你要是再不来,这太子的晚饭都做不了啊,毕竟厨房没有烧火丫头怎么行?”   说着,周围人哈哈大笑,让宋惜惜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见此管事婆子更是高兴,油腻腻的大手推了宋惜惜一把:“还不快去烧火,愣着干什么啊?”   宋惜惜蹲到炉灶前,本来就是六月的天,什么也不做就让人流汗,如今蹲在炉灶前边,一瞬间就被火气冲到脸上,热的让人口干舌燥。   看着里面烧的正旺的灶台,宋惜惜看了看周围的人,学着把劈好的柴火往里面塞。   这么看着也挺简单的啊,宋惜惜乐呵呵的想着,只是没一会烧饭的婆子就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这锅好像不热了?   低头一看,让烧饭婆子气了个半死,指着宋惜惜骂道:“你这小蹄子是不是故意的?硬是把这锅弄灭了才行?”   宋惜惜眨了眨眼睛,蹲了一会蹲的她脚都麻了,抬头看了看烧饭婆子道:“我有好好在添柴啊。”   刚说完,宋惜惜侧头一看,目瞪口呆,怎么办,里面的火好像真的熄灭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   宋惜惜瘪瘪嘴,眼神黯然,管事婆子吼道:“还不快把灶台再烧起来?”   娇生惯养的宋惜惜哪做过这种事,手忙脚乱的拿去火折子,谁知道刚打开,差点把低头查看灶台的烧饭婆子眉毛给烧着。   吓了一跳,宋惜惜下意识的把火折子一扔,好家伙,刚好扔到稻草堆上,火势一瞬间窜起来,连带着柴火堆也烧着。   看着大火,宋惜惜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我烧了,太子府? 第13章   虽说太子府的厨房,防火措施都做的极好,但这烧到引火的稻草还有堆积的木材,火势还是起的飞快。   再加上太子府下人的秩序一直乱糟糟的,一时间大家都慌着逃命,竟然没人想去扑火。   宋惜惜没想到自己竟然惹了这么大的祸事,看火势还要蔓延,咬咬牙,看着木盆从厨房内的水缸里舀水,准备自己独自救火。   本来木盆就重的厉害,再加上里面的水,宋惜惜端起来就十分吃力,可又觉得这火不能不救,沉了气端起木盆就往火里面冲。   一转身,宋惜惜才知道,自己这盆水对于烧着了的厨房来说是杯水车薪,但就算少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宋惜惜刚要继续扑火,只觉得自己手上突然一轻,身边有个阴影笼罩着。   宋惜惜下意识抖了抖,嘴唇动了动,显然是害怕了,游龙牵着宋惜惜的手腕恶狠狠道:“你是个傻子吗?!”   说完直接拉着宋惜惜就往屋外走,宋惜惜从未见过游龙这个样子,单单是身上散发的寒气,就让她忍不住想退避三舍。   游龙也不看跪成一片那些下人惊诧的目光,将宋惜惜带出来之后迅速组织人救火,好在京城的抢火队也已经赶到,两厢一起救火,最后只烧了一间厨房。   宋惜惜看着眼前已经烧的破破烂烂的厨房,眼里尽是茫然,游龙背着手,满身寒气的看众人救火,一句话也不说,宋惜惜看着游龙的背影,咬了咬唇,刚想说什么,游龙突然转过身,仔细从头到脚打量了她,确定宋惜惜并未受伤,这才转身离开。   刚刚太子在的时候,大家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等太子一走出厨房的院子,皆是恶狠狠的看向宋惜惜。   宋惜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任谁说她,也只是低着头道歉,半点没有反驳的意思。   管事婆子也早就赶到,没想到让宋惜惜来厨房一天就出了这样大的祸事,让管事婆子气的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故意的?以为这样就能吸引太子的目光我告诉你,当丫鬟就有当丫鬟的样子,你看看你穿的衣裳是什么东西?”   宋惜惜有心想说,太子府新做的衣裳还没发下来,她们那一批丫鬟都是穿的自己的衣裳。   可这时她张张口只说道:“我没有勾引太子,我只想好好当个丫鬟的。”说完低着头,众人都没看见刚刚去而复返的太子衣角闪了一片,听到这话,脚步又收了回去,还是转身走了。   跟着太子的侍卫们摸不清太子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调转方向。   管事婆子佞笑:“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太子府的规矩。”   “今天晚上你将烧着的厨房清理干净,清理不完不许休息,谁要敢给她吃的,那就跟着一起受罚,清理之后就去厨房门口跪着,我不说起来,不准动!”管事婆子往前推了宋惜惜一把,话里话外显得无比恶毒。   宋惜惜知道自己有错,点头道:“我知晓了,我会做好的。”   随着宋惜惜小巧的下颚点动,管事婆子突然看见宋惜惜发髻后面插着一根极漂亮的簪子,看着平平,但她也算识货的,那做工应该出自大家之手。   管事婆子问也不问,直接伸手将宋惜惜的簪子拔下来,宋惜惜愣了一下连忙道:“这是我的,你不能抢!”   “什么你的?你一个小丫鬟能带的起这么好的簪子?这是我的!”管事婆子眼里都是贪婪,转身对一圈人问道:“你们说说,这簪子是我的还是这个小贱人的?”   管事婆子一边说一边戳着宋惜惜的肩膀,宋惜惜眼里含着眼泪:“这真的是我的,你们都看见我每天戴着的啊,这个簪子对我特别重要,你不能这么拿走。”   可周围的人哪敢替宋惜惜说话,一个是管事婆子,一个是被太子厌弃的小丫鬟,是个人都知道要选哪一边啊。   见众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宋惜惜沉了沉气,忍住了眼泪:“这个簪子真的不能给你,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换,只要簪子还给我就行。”   本来就因为宋惜惜在太子面前吃瓜落的管事婆子,见此得意道:“你这么在意这个簪子,我还偏偏不想给了,看你这个小贱人难受,我婆子啊,就开心了。”   说完,管事婆子把簪子往地上一扔,用脚踩了几下,冷笑着对宋惜惜道:“来人,这个小丫鬟偷我的簪子,要让她知道点规矩,把藤条拿上来。”   说着,管事婆子高高举起藤条直接要朝宋惜惜的脸上打过去,宋惜惜没想到这个管事婆子竟然如此恶毒,刚要躲闪,又被旁边的人按住,以为自己生生要挨这一下的宋惜惜下意识的闭上眼。   可意料之中的藤条并未落在脸上,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折断,宋惜惜睁开一只眼,见刚刚还趾高气扬的管事婆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按住自己的人也赶忙松开手,口中喊着太子殿下统统跪了下来,宋惜惜还愣在原地,游龙叹口气,若不是自己赶到及时,用飞刀斩断藤条,这个小娇娇就要挨打了?   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游龙原本听到宋惜惜那句话气的都想走了,可害怕别人为难她,这才又回来一趟,果然小娇娇又被人欺负,走到管事婆子面前,游龙弯腰捡起簪子开口道:“手帕给我。”   宋惜惜看向游龙眼神软软的,虽然不知道游龙要做什么,下意识的把腰间的手帕递给他。   接过手帕,游龙就感受到一阵清香,像梅花,又比梅花多一丝甜腻,土包子游龙还不知道有个东西叫调香,只觉得喜欢的很。   游龙这么一想,就不舍得用帕子了,状作不经意的将帕子拿到手里,用自己的袖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簪子,歪歪扭扭的给宋惜惜戴上,他这会还在生宋惜惜的气,直接道:“跟我走。”   能离开这里,宋惜惜自然求而不得,也不管游龙要带她去哪,小跑着跟在游龙身后。   游龙听见宋惜惜又在小跑,嘴角勾了勾,她是有多小,自己每次正常走路,她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心里虽然在笑,但脚下还是放慢了些,好让宋惜惜不用那么着急。   笑归笑,气还是气的厉害,游龙走进书房,也不吩咐宋惜惜做事,一言不发去书案前看折子,宋惜惜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   一看书房还是那个小侍卫在,朝他笑了笑,小侍卫因上次的事也对宋惜惜有好感,自然也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假装看折子,其实偷偷看小娇娇的游龙眼皮跳了跳,看自己的时候就一脸惊恐,恨不得让人把她抱在怀里揉,看别人就笑得这么开心?   虽然知道小娇娇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勾引太子,我只想好好当个丫鬟的。”都是骗骗那些人,可游龙还是觉得心里不爽的很。   小娇娇承认自己想跟他在一起就那么难吗?   游龙越想眼神越冷,察觉到太子浑身不太对的宋惜惜跟小侍卫皆是屏声不敢说话,这一下让游龙更是不高兴了,哼了一声,把茶杯一摔:“这谁泡的茶,这么难喝”   旁边的小侍卫茫然的很,自己天天这么泡茶,太子也没说过什么啊?”   宋惜惜赶紧道:“我来吧,正好可以教你。”   小侍卫早对那天宋惜惜泡茶的手法感兴趣,这赶紧去厨房拿些雪水,宋惜惜见小侍卫不跟自家主子禀告一声,就一溜烟的跑走,对他们的主仆关系有些好奇。   可看着游龙也不计较,还是专心看奏章,宋惜惜就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冷,但其实心底软的很,要是让赵承志知道宋惜惜说游龙心底软,赵承志肯定笑掉大牙,那人砍人不眨眼的游龙心底软?   宋惜惜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游龙棱角分明的脸庞,他不释放冷气的时候,英俊的有些迷人。   游龙五官敏锐,宋惜惜自以为,这是在偷看,其实游龙早就发现了,而且动也不敢动,就怕自己动一下宋惜惜再觉得那个角度不好看。   泰山压顶也不变色的游龙被宋惜惜看了一会,索性把书往桌子上一扔,抬头抓住那个偷看的目光。   见小娇娇眼神闪躲,游龙开口道:“你是个傻子吗?”   这句话游龙问了她两边,宋惜惜以为游龙是骂她不小心烧了厨房的事,当下有些局促,绞着衣带瘪瘪嘴,诚恳的说道:“是我的不对,我下次烧火的时候绝对小心,这次修缮厨房的钱,我可以赔的。”   虽然知道修缮厨房需要一大笔钱,但宋惜惜现在也算有些身家,这事因她而起,总要有些赔偿才行。   游龙被宋惜惜绞着衣带的手指吸引了,总觉得那手指漂亮的很,但是一听宋惜惜的话,脸又冷了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错?”   宋惜惜茫然的抬头,自己说的还不对吗?还是认错不够诚恳? 第14章   “你知道错了没?”   宋惜惜点点头:“我不应该烧厨房。”   游龙听到这个话,脸色更黑,怎么还在说厨房的事,看着宋惜惜一脸真诚,游龙就觉得她没真的知道自己错哪了。   气的站起来看着宋惜惜,宋惜惜有些委屈,这个人怎么回事,自己都要赔钱了,还跟他一直道歉,怎么就还这么看着自己?   游龙看着小娇娇眼睛里又闪着泪光,当下指责的语气一顿,无奈到:“厨房烧了也就烧了,你还要去救火?你多少力气自己心里没数吗?”   “怎么就不知道乖乖站到安全的地方,等我过来?”   宋惜惜握了握手心刚刚救火时划到的伤口,眼眶的热泪没忍住,游龙看着愣了,手足无措的很,我说错什么了?   这下也不说什么让宋惜a惜知错的事了,哄着道:“你哭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说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宋惜惜下意识后退一步,摇着头道:“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错了。”   游龙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宋惜惜按住他道:“我懂的,我也不哭了。”   说着不哭,其实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宋惜惜笑着,心里想说,这个人看着冷,其实心底好的不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了,宋惜惜低着头,强忍住眼泪。   她不是一个能永远乐观向上的人,但每次不管什么事情,都让自己往好的方向看,就算又经历一次被父亲跟继母送到太子府,她也没想过要怎么报复他们,不过是立场不同,或者她对家里不够重要罢了。   宋惜惜想的永远是,在太子府好好度过这几年,等出去了,就自由了。   这种心态下,猛然听见游龙的话,宋惜惜有些不自在,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做了。   游龙沉默的看着,再看宋惜惜的手掌有些不自然,游龙眸光深沉,直接拉住宋惜惜的手掌,看见上面的伤痕,有心想再说她两句,见她眼神闪烁,游龙只好对刚走进来的小侍卫说道:“去请大夫过来。”   小侍卫摸不清头脑,但太子说的话,他都听的很,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溜烟的又跑了。   宋惜惜被这一打岔,赶紧将自己的手从茂承的大手中抽开,开始摆弄小侍卫带来的东西。   小侍卫实在的很,带了不少可能他都看不懂的东西,宋惜惜准备妥当,只等小侍卫回来,教他怎么泡茶。   这东西要说入门也简单的很,宋惜惜笑了笑,游龙见宋惜惜心情好了,便说道:“不用等他,你泡给我喝就好。”   宋惜惜虽然有些犹豫,但游龙既然这么说了,只好下次再教小侍卫。   摸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宋惜惜心安了许多,在无数个孤孤单单的夜里,陪伴她的只有读过的书,还有泡过的茶,宋惜惜摩挲着茶壶,刚要烧水,突然觉得这茶壶有些熟悉。   游龙看见宋惜惜刚刚还是一脸平静,这会突然就变了脸色,宋惜惜指着茶壶,惊声问道:“这茶壶哪来的?”   正好小侍卫带着赵承志赶了过来,原来那小侍卫出门寻大夫,正好碰到赵承志,赵承志一听只是手上划伤,便说道,“找什么大夫,带我去就行。”   赵承志想去找宋惜惜其实还有别的事情,正好凑着这个机会。   两人一推开门,宋惜惜皱了皱眉,对小侍卫说道:“能帮我再去取罐水来吗?”   小侍卫点点头,直接走来。   游龙看出是宋惜惜故意支开小侍卫,疑惑的看过去,宋惜惜捏着茶壶道:“这不是普通的茶壶,这叫良心壶,又叫两心壶,看着是普通的茶壶,其实暗藏玄机,古时多是放两种美酒供人饮乐,现在则用于放置毒药。”   说着宋惜惜转动壶把下面的机关,果然从中间倒出白色粉末,赵承志脸色微变,上前闻了闻,没察觉不对。   游龙走到窗边,击落窗边的飞鸟,赵承志默契上前将粉末喂到飞鸟嘴中,不过片刻,这飞鸟便口吐白沫中毒身亡。   宋惜惜还是满脸凝重,却看游龙满不在乎,宋惜惜气到:“你就不生气吗?你差点死啊。”   听到宋惜惜有些着急,游龙挑眉:“你担心我?”   宋惜惜见游龙还是不够重视,刚想说什么,游龙安慰道:“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会查的。”   赵承志也是这个样子,宋惜惜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冷硬的男人,看他的样子,竟然是都有些习惯了,也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   小侍卫再过来,众人都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宋惜惜扯了块碎步将飞鸟埋起来,也算让它有个安身之处。   赵承志这会一直盯着宋惜惜看,似乎是有话要说,看的游龙暗暗踹了他一脚,赵承志颇有些说不出口,可一想到美娇娘,还是摸摸后脑勺道:“宋惜惜,你若是收礼物,想收到什么?”   宋惜惜惊讶的看过来,游龙脸黑了下去,目光如利剑一样盯着赵承志,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赵承志咬咬牙道:“我看上一个女子,想送她东西,但我送的布料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她都只是看看,说我送的东西俗的很。”   原来是这么回事,游龙放心下来,赵承志暗暗看着,心里嘀咕道:“我这还好,已经开窍在送礼物了,你个游龙还傻里傻气的,到时候宋惜惜跑了你可哭去吧。”   宋惜惜想了想道:“既然送那些都说俗,不如送美玉吧,碧玉无瑕,是极美的,或者她平常爱什么,你就送什么。”   赵承志想了想:“碧玉也不错,但她爱弹古琴,我也不懂什么琴好啊。”   听了这个,宋惜惜捂嘴笑道:“这个是巧的,太子府就有收藏的古琴,随便一把,那就是价值连城,若是你能说动太子送你一把,那就省事了。”   游龙惊诧道:“我府上有古琴?我怎么不知道?”   宋惜惜笑道:“前朝太子是酷爱这些雅具的,都在琴音阁里,位置偏僻了些,估计是还没看见。”   没想到太子府还有这种地方,游龙跟赵承志面面相觑,对不起,我们土包子了。   等赵承志看见后,怎么也选不出要拿哪一把,想了半天道:“我回头带她过来挑吧,太子你把这里的钥匙给我。”   游龙要被赵承志的厚脸皮气到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到时候再说。”   说完将琴音阁门一关,钥匙揣在自己怀中,气的赵承志嘀咕了半天。   这一折腾便到了晚上,宋惜惜看了看手上包扎好的伤口,眼底闪过一丝羞赫,刚刚游龙要给她包扎,还别说游龙包扎伤口似模似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熟练。   宋惜惜告辞回去休息,却并未回去休息,而是走到早已没人的厨房跟前,虽说只烧掉一间厨房,但别的地方也是不能用了,厨房众人已经换了地方。   宋惜惜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烧毁了的厨房,虽然游龙不说她,但别人讲的也没错,是她的不对,要不是她笨手笨脚也不会烧掉厨房。   宋惜惜专心做事,月光慢慢洒满整个院子,夏日的星辰也美的让人炫目,宋惜惜透过屋顶,看着漫天星辰,惊讶极了,也不管手里在整理东西,垫着脚尖往外看过去,一轮弯月已经挂上枝头,满头的星辰就在她的头顶。   被侍卫告知傻娇娇一个人在收拾厨房的游龙,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宋惜惜。   她站在烧尽的废墟里面,身后是满目灰败,头顶是苍穹星辰,她在月光中,如同掉入凡尘的仙子一般,身上洒着淡淡的月色,眼神亮的惊人,让游龙忍不住屏住呼吸,欣赏这一幕。   宋惜惜不知道游龙来过一趟,自己看着时间有些晚了,便慢慢回去,虽说回了下人房,肯定还有许多人排挤,但今日看到的美景,已经足够她心情好很久了。   游龙看着宋惜惜脚步轻快的回去,嘴角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但宋惜惜一回去,游龙便冷着脸,让侍卫连夜将厨房清理干净,省的傻娇娇明天再过来瞎忙。   在下人房里,宋惜惜还是一贯沉默,不管谁说什么都只当没听见,但宋惜惜刚要出门去厨房,只听门房过来传话,说是她家里人找过来了。   宋惜惜在太子府待久了,都快忘了宋家那些人,上辈子直到自己死,宋家可都是没人过来看她,这次是怎么了?   到了角门,宋惜惜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兰芝,另一个则是宋大夫人身边得力的婆子。   兰芝还好,也不知道这个婆子是来干什么的。   谁知道刚到门口,那个婆子上下打量了宋惜惜,眼神不屑的很:“老爷夫人说了,让你今日去樊楼一趟。”   “去樊楼做什么?”   那个婆子嗤笑道:“你在太子府吃香的喝辣的,忘了来太子府是做什么的了?真是飞上枝头,就忘了本,老爷说了,他这几日就要当官,你看着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信号真的太差了,传稿子传了二十分钟你们敢信?   求求收藏呀QAQ爱你们 第15章   太子府的角门处,宋惜惜满脸通红,这个婆子说的什么疯话,可这处也算是人来人往,宋惜惜不好跟她吵起来,只道:“我不过是太子府的一个小小的婢女,老爷想做官,也不该找到我这里来。”   婆子嗤笑:“太子待你不同,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装什么装啊,记得一会下午了去樊楼等着,老爷夫人还有话要跟你说。”   讲完这句话,婆子直接扭头就走,只留下兰芝看着小姐哭出来:“小姐,你怎么看着瘦了,手上怎么还包扎了起来,受伤了没?怎么受伤的?疼不疼?”   宋惜惜笑着道:“你这么多问题,我倒是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了。”   兰芝抹抹眼泪:“小姐,我跟你一起来吧,我帮你做事,那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兰芝的话宋惜惜没法接,只是问她道:“旁的先不说,老爷夫人喊我去樊楼,你可知道具体的情况?”   听了这话,兰芝点点头:“小姐这个我知道,听说新朝启用了不少前朝的老臣,京城中的官员就有些坐不住,老爷那边也没消息,又听说,又听说小姐你在太子府被太子另眼相看,这才找了过来。”   兰芝的话说的客气,但对比一下那个婆子的语气,宋惜惜心里就苦笑片刻,这些天她也看明白了。   纵然是京城各家有巴结太子的心思,那也只是送个貌美丫鬟过来,像她家这样没脸没皮的送大小姐来的,也就独一家了。   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她爹竟然还盼着她以色侍人,给他谋个好前程,宋惜惜眼神微暗,先不说她给父亲求官有没有用,纵然是有用,她也绝对不会去找游龙,不然她不就真的成大家口中说的那种人了吗?   宋惜惜心里苦笑,面上却对兰芝说道:“我知晓了,你回去就说,下午我定会到樊楼的。”   兰芝还想说什么,可是时间已到,只能离开。   角门处的事并未瞒过游龙,游龙听了下面的人传过来的消息,给小娇娇的父亲谋个官职?这倒是个小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娇娇要怎么跟自己讲这个事。   虽说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游龙还是很期待小娇娇过来求情,会不会像戏文里那样,奸妃求情的时候,不都是期期艾艾的凑到昏君的身边,温言轻语的在昏君耳边说些俏皮话。   一想到宋惜惜这么对自己,游龙脸上绷的更紧,有些坐立难安,游龙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该去再刮个胡子,万一伤到小娇娇的皮肤了怎么办?   还有今天穿的黑衣也不行,有点不够昏君,应该穿个亮色点的衣裳。   这么一想,游龙转身就回卧室,临走前还对小侍卫说道:“要是宋惜惜来了,尽快去跟我讲。”   宋惜惜跟管事婆子请假时,那管事婆子爱搭不理的,更恨不得宋惜惜早点走,宋惜惜并不多说,深吸一口气往樊楼走去。   宋老爷罕见的在樊楼订了个包厢,宋惜惜推门进来,就看见宋老爷宋夫人急切的看了过来,宋老爷赶紧上前把门一关,拉着宋惜惜急切的说道:“怎么样,太子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去上朝?”   看着这个眼底都是贪婪的男人,宋惜惜有些不敢认,感觉这个跟她小时候记忆里面温和体面的父亲很不一样,又或者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以前她看不明白,现在看懂了。   见大女儿沉默不语,宋老爷皱眉道:“快说啊,太子到底给了我什么官?”宋老爷可能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端庄,又挺直了身板,折扇在手中敲了敲自言自语,“我好人家的大女儿都给他纳进去了,如今连个妾室身份都不给,太不应该了,回头我见太子了可要跟他说说这事。”   宋惜惜听着父亲用这种语气说她,心里也说不清到底在想什么,闭着眼睛,将眼中的酸涩咽了回去,枉费她还想将这些事都推到宋夫人身上,如今也算是一瞬间看明白了。   一旁坐着的宋夫人看着宋惜惜的样子,拉了拉宋老爷,两人等着宋惜惜开口。   宋惜惜嘴角扯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嘴里说着的是让这两人不高兴的消息:“我来这里就是想跟你们说,不要指望我去向太子求情,给你要什么官职。”   两人都没发现,现在宋惜惜连父亲都不喊了,听了宋惜惜的话,宋老爷宋夫人脸色大变,宋夫人皱眉道:“你难道忘了我们送你去太子府干什么的了?”   游龙听说宋惜惜出门,便紧接着赶了过来,他知道宋家想通过宋惜惜要官,但宋惜惜一直不找他,他也奇怪的很。   这会跟了过来,正好听见宋惜惜的父亲问出这句话,游龙脚步一顿,也想听听宋惜惜怎么说   只听宋惜惜一贯温柔的声音传出来:“让我去太子府,讨太子欢心,让他纳我当妾室。”   游龙纵然早就知道此事,但听到宋惜惜这么说,原本身上涌动的鲜血都平静下来,整个人冷气十足,惹的周围的侍卫低着头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门内宋夫人也说道:“前边那些你做的很好,听说送进太子府的婢女们就你能接近太子,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就不能帮一帮家里呢?”   “怎么帮?我不太懂的。”宋惜惜盯着宋夫人说道,“说起来,太子是真的挺喜欢我的吧,我做错什么他都觉得没问题,我看我也别只给父亲求官了,给宋夫人家里的亲戚兄弟们全都求官吧,什么户部工部吏部,想去哪随便说吧,反正太子傻的很。”   游龙听到这里,深吸一口转头就走,反正太子傻的很,在她眼里,自己对她的维护,就值得这句话吗?   屋内宋夫人宋老爷终于察觉到不对,宋惜惜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眼里的讽刺实在太过显眼。   宋夫人皱眉道:“既然知道,那就照做啊,还愣着干什么?”   听出来大女儿没给自己求官,宋老爷彻底坐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家里生你养你这么久?这种小事都不能做吗?”   “小事?清白人家的小姐被当成玩物送到太子府当暖床丫鬟,这是小事?”宋惜惜看向宋夫人:“不如让你女儿跟我换一换啊。”   宋夫人还想安抚宋惜惜,赶紧道:“你妹妹从小娇惯了些,做不了这种事情,你是家里的大女儿,如今家族存亡之际,自然要多担待点。”   宋惜惜无意再跟他们扯皮,直接道:“我不会做的,我跟太子也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我只是太子府一个小小的婢女,而且会一直是个小婢女等我做够太子府几年,便会自请出府,身契也在我手里,我可是跟宋家并未有半点瓜葛了。”   说完这句话,宋惜惜感觉好像浑身清爽了许多,上下两辈子一直憋在心中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宋惜惜发现不舍的心情比较少,更多的竟然是轻松跟释怀。   宋惜惜转身要走,宋老爷见到手的鸭子都要飞了,赶紧站起来拦住道:“你这是不孝!宋惜惜你敢?”   “我敢,圣人说的父子君臣,那也是说的父亲要有做父亲的样子,子女要有做子女的样子,如今父不像父,子自然也不用像子。”宋惜惜说的话浅显的很。   目不识丁的宋夫人听不懂,但科举出身的宋老爷听的明明白白,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宋惜惜的话就是直接打他的脸,一个自认读了圣贤书的宋老爷自然是气的不行。   宋惜惜借机走出樊楼,按宋老爷宋夫人的性子,此事肯定不会罢休,但那又怎么样,只要她坚持本心,不去追名逐利,过好自己的日子,谁也拿她没办法。   这么想着,宋惜惜露出笑脸,脚步欢快的走向脂粉铺子,拜托花娘做的衣裳,她要去拿一下了。   今日的脂粉铺子似乎热闹了些,有个身材婀娜的女子似乎正在买些胭脂,宋惜惜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觉得十分惊艳,只是看衣着不像良家女子,但还是没忍住直道:“姐姐你也太美了吧。”   那个女子看见宋惜惜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捂嘴笑道:“这话我也想跟妹妹说,妹妹的眉眼脸蛋精致的像画中人一样。”   两人听完都笑了出来,这么夸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对方眼底都真诚的很。   宋惜惜朝她点点头,转身去了后院,花娘正好走出来,但忙着招呼客人,先让小姐去后院坐一会。   这会皇宫里,皇帝看着生闷气的儿子无奈道:“喜欢就娶过来啊,你老子是在乎门第的皇帝吗?”   游龙冷着脸道:“我不喜欢她。”   皇帝少见儿子这个样子,故意逗着道:“那就是讨厌了,来人传我的圣旨!打入监牢,秋后流放!”   听此游龙瞪了过去,皇帝嘿嘿一笑,搂着儿子道:“儿子啊,你说,我们造反都造过了,还有什么好烦的,喜欢就要,不喜欢就让她走远点,女人嘛,对不对。”   游龙听此默然,等了会说道:“那就走远点,让她去太子府最偏僻的地方看院子,离我远点。”   太子府看院子?哪再远能有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搬家了,换了房子就更新稳定啦 第16章   宋惜惜刚神清气爽的回到太子府,就被人拦着,趾高气扬道:“太子说了,让你去凝香阁看院子,以后没事啊,就不要随意走动。”   凝香阁是太子府中最偏僻的院子,罕有人去,宋惜惜并未多想,她都在厨房闯了那么大的祸事,这会再回厨房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去凝香阁之前,宋惜惜迟疑了一下道:“我能不能再去厨房看一下?”   众人将宋惜惜的迟疑以为是想找太子求情,当下横眉道:“让你去你就去啊,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宋惜惜往厨房方向看了一下,心里总惦记着厨房的事,但这些人催的紧,只好往凝香阁慢慢走过去,那凝香阁鲜少有人踏入,游龙来了之后也派人打理过,看着就破败的很。   破败倒是好说,就是这房子清幽的很,偌大的院子,也就宋惜惜一个人看守,众人看着宋惜惜走到这里,满意的将此处门锁一落,只剩下宋惜惜一个人。   这会已经到了傍晚,白日里看着绿茵茵的树木花草,此刻竟然变得幽深起来,推开凝香阁的门,只听这门吱扭吱扭的响动,一时间小时候听过的所有怪谈故事,都涌到了宋惜惜的脑海中。   越想越怕,宋惜惜只好抱着自己的包袱,往房间里走,赶紧点上油灯,谁知道点上之后情况也并未好些,豆大的灯火竟然更给房间填了诡异的感觉。   这房间一看就许久未住人,床铺被褥上面有着点点发霉的痕迹,宋惜惜看着就不想靠近,她一向喜洁,这种被褥是万万不能躺上去的。   再看看房间内的桌椅板凳,皆是落了厚厚的灰尘,这种地方实在不能住人,宋惜惜有心想打扫,但靠近水井旁边,总感觉马上有黑漆漆的水鬼爬上来,越想越害怕。   宋惜惜看了看凝香阁的顶楼,似乎视野开阔些,但要上凝香阁的楼顶,必须经过落满灰尘黑暗的楼梯,宋惜惜没办法,只好咬咬牙点着灯笼,准备闷着脑袋往上冲。   这时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树叶动了动,宋惜惜总感觉有人在看着她,越想越怕,赶紧抱着包袱小跑着去凝香阁顶楼。   赵承志看着笑出了声,游龙瞪了他一眼,蹲在树上,看宋惜惜握紧拳头站在凝香阁长舒一口,隐隐听着宋惜惜说了句:“怪不得古人都说一览众山小,我虽只是在阁楼上,但竟然也能全览太子府的景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惜惜探头探脑的往下看了几眼,游龙跟赵承志则皱紧眉头,这阁楼能看到太子府全部的景象,怕不是一个简单的阁楼。   就比如上次宋惜惜点了厨房那事,若是此处有人看守,必能第一时间看出来,救火也会及时很多。   太子府一直是不安全的,这个事情不管是游龙还皇帝,又或者赵承志,都是一清二楚,包括皇宫虽说身边都换了自己人。   但改朝换代不是一句话的事,他们是泥腿子出身,身边没有世代培养的忠仆,也没有可以信赖的学士。   就比如宋惜惜都知道的良心壶,游龙是不认识的,若是普通的刀光剑影是加害不了他,也就是日常的事情上,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只是游龙跟皇帝都觉得无从下手,也只好先收揽前朝旧臣,好让自己好过些。   这是游龙最近给官给的那么大方的原因,毕竟一心想为前朝复仇的人还是少数,只要把他们的势力拉过来,他们也就安全几分。   宋惜惜无意间的话给游龙提供了思路,他目光深邃的看向宋惜惜,刚在想这个女子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但见她这会困意朦胧,竟然是想在阁楼上就睡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奸细?游龙摇摇头,再看向宋惜惜,嘴上虽然喊着小骗子,但脸上的柔和是骗不了人。   赵承志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兄弟会一个人孤独终老,没想到还有个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这个宋惜惜有意思的很,但就赵承志跟宋惜惜接触以来,也觉得她不是个复杂的人,可惜进太子府的目的不纯。   在赵承志看来,游龙这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如同陛下一样,当初陛下的妻子在打江山的时候生病去世,都以为陛下如今权利如此之大,肯定会再娶,可虽嘴上没说,但陛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娶的心思。   别人看来,如今陛下跟太子如果能够联姻,那对拉拢朝臣是最简单的方法,可惜这父子俩都纯情的很,势必不会在这种事上做文章。   就连军师也未提过联姻这种方法,所以那些家族送什么暖床丫鬟过来,完全是白搭,若是游龙喜欢,天上的仙女也好,凡间的乞丐也罢,都是他游龙唯一的妻子。   可惜外面的人不懂游龙这种朴素的想法,美人送了一堆,可惜没有游龙喜欢的。   这倒是喜欢上了一个,但宋惜惜目的不单纯,游龙这种性子又是绝对不会顺手推舟,估计以后远离这种心思不单纯的人就对了。   赵承志心里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太子游龙不见了,再定睛一看,游龙正小心翼翼的给已经睡着了的宋惜惜披件衣服在她身上。   那动作轻柔的仿佛不是一个八尺大汉,脸上的柔和的不像话。   赵承志觉得自己脸有些疼,说好的远离呢?说好的是个小骗子,所以以后不理她了呢?   赵承志深深的叹口气,男人啊,这么想着,脑海里闪过一道倩影,正想起身去找她,游龙提着赵承志的衣领走到外面道:“刚刚叹气干什么?”   这么一问,赵承志心中暖的很,不愧是好兄弟,这么关心自己,可还没等赵承志开口,游龙又道:“声音那么大,万一把她吵醒了怎么办?”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个她说的肯定是宋惜惜啊,赵承志委屈,自己叹个气,声音就大了?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吧!   第二天阳光照在宋惜惜的脸上,修长的睫毛倒影在她的脸上,许是被阳光照到,宋惜惜慢慢醒了过来,看了自己身上披着昨日拿回来的衣服,以为是自己晚上嫌冷,迷迷糊糊披上的,便未多想。   这会白天再看这个院子,竟然又有不同,这院子精致的很,在宋惜惜看来,似乎不比太子府别的院子差,只是久久没人打理,这才有些破败。   宋惜惜想着,以后自己不接触旁人,怕是要在这里居住下去,便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去库房找来工具,想把屋子先打扫出来一个,至少要能住人才行。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宋惜惜从未干过这种事,只能慢慢摸索着来,好在现在是夏天,发霉的软塌可以拿出来晒晒。   窗户的纸张也不够清透,一切都要慢慢打理。   想着自己反正在这里时间还要很久,宋惜惜也不着急,开始学着慢慢做事。   宋惜惜是随遇而安的心态,但游龙偷偷看了宋惜惜忙的脸颊微红,就有些气她不争气。   人怎么可以这么娇气呢,这我们村那个大娘小姑娘,随便做做也比小娇娇做事快吧。   游龙心想,我还真是不喜欢这种娇气的小姑娘,但双腿还是不听话的走了出来,宋惜惜正在洗被褥,便看见一双黑色长靴映入她的眼中。   往上看去,正是游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宋惜惜朝着他笑了起来道:“你来看我吗?我这里挺好的。”   游龙看着摆了一地的东西,心道,“哪里好了。”   但嘴上还是道:“嗯。”   说完,游龙坐到旁边的矮凳上,将衣服下摆绑起来,顺手从宋惜惜手中拿过刷子,三下五除二的将宋惜惜刷了半天的东西给弄的干干净净。   宋惜惜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脸崇拜道:“好厉害。”   游龙不自觉地勾了勾唇,随后又放了这下,洗个东西有什么厉害的,宋惜惜看着道:“还是我来吧,你是太子,做这事不好。”   游龙看了宋惜惜一眼,她悻悻的收回手又道:“我再去拿一个刷子。”   可游龙却道:“只有这一个,你坐着吧。”   前朝太子宋惜惜也是接触过的,那个太子看着便是高高在上,想也不可能做这种事,宋惜惜看着游龙,总觉得他不一样的很。   游龙被宋惜惜看的手脚更加麻利,但也忍不住道:“你读书给我听吧。”   小娇娇喜欢读书游龙是知道的,但宋惜惜以为是太子要自己给他念书,赶忙跑过去拿了本中庸过来。   游龙本来就在干活,听见什么之乎者也,头大的很,但看小娇娇读的渐渐入神,便也没有打断,任她来读。   拿着笔墨纸砚跟书本的小娇娇跟拿着花剪,刷子,木柴的小娇娇完全不同,前者看着便觉得她是个教养极好的大家小姐,后者则是笨手笨脚的小娇娇。   但不管是哪个,好像都可爱的很,让人忍不住想抱抱她,希望她永远在自己身边。   游龙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糟糕。 第17章   游龙帮着宋惜惜收拾出凝香阁一间屋子,宋惜惜恋恋不舍的合上书,游龙看着问道:“你很爱看书。”   摩挲了手中的书本,宋惜惜笑着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们陪着我,我母亲说的对,她走了之后,我也不会孤单。”   游龙下意识的捂了捂宋惜惜的眼睛,不想看她眼里的笑意,总觉得让他心疼,宋惜惜的眼皮微微颤抖,睫毛像小刷子一样轻轻扫在游龙的掌心,掌心发烫,心里也发烫,游龙猛的挪开手,对宋惜惜说道:“我回去了,你看好院子就行,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说着,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草,他还记得上次宋惜惜剪花枝的样子,真是能把人吓死,感觉会伤到她自己,还是自己给她整理吧。   宋惜惜点点头,目送着游龙出去,就是奇怪的很,太子不从院门口走,反而是直接翻墙,像是在躲着谁一样,但整个太子府都是他的,还要躲谁啊。   就在游龙刚翻过去,宋惜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喊了一句:“太子殿下!”   游龙双手撑着墙头又看了回来,目光疑惑,宋惜惜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晚上太子你有空吗?能不能来这里一趟?”   突然被小娇娇邀请,游龙下意识的皱眉,宋惜惜连忙摆手道:“很快的,很快就好了。”   游龙深深的看了宋惜惜几眼,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但心里早就像开了朵花一样,小娇娇还是太害羞了啊。   宋惜惜欢快的转身回去,她昨天去拿衣服的时候,跟花娘说了太子府厨房的事,让花娘跟笔墨铺子的掌柜帮她准备好银子,估计今日就能把这钱还给太子,也好让她心中不那么愧疚。   虽然一想到那么多钱,宋惜惜就心痛的厉害,那可是她以后安家之本啊,但也没办法,毕竟是她做错了事。   不过今日让人欢快的事情还有另一件,刚刚太子让她找书的时候,让她意外发现了个好去处,原来这凝香阁里竟然有着不少藏书,刚刚虽然只是大概看了看,那也是为数不少。   这让一向爱看书的宋惜惜高兴的很,宋惜惜是什么书都看得下去,怪谈杂文历史传记,统统都喜欢翻一翻。   想必以后在凝香阁就不会无聊了,突然像是回到了她小时候,那时候母亲已经病的很重,宋惜惜哭着要抱抱母亲,她一向温柔的母亲却推开她道:“我早晚都是要走的。”说完,捂着帕子又咳了几声,让丫鬟把手边的书拿过来,见宋惜惜哭成个泪人。   宋惜惜的母亲又把她搂在怀里小声道:“你要记得,所有人都会离开的,只要自己内心足够强大,就不会再哭的。”   可看着宋惜惜还是哭的厉害,宋惜惜的母亲将书塞到小小的宋惜惜手里:“以后我不在了,没人会陪你一直说话,聊天,也没人再教你为人处事的道理,但没关系,有它们在,你就不会孤单。”   宋惜惜摸了摸手上的书,喃喃道:“有它们在,我就不会孤单。”   宋惜惜翻了翻藏书,表面上还好,后面的书多数都有些受潮,宋惜惜看着心疼的很,放下手中的书,将里面的整理出来,书籍分类还算整齐。   可是这藏书楼似乎是许久没人打理,落了厚厚的灰尘,宋惜惜索性也不看书了,慢慢的搬出来,看能不能再将藏书楼整理出来。   刚这么想,宋惜惜突然觉得,今天上午其实自己什么也没干,院子里满满当当晒着的东西,都是太子弄好的。   宋惜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让太子给自己收拾屋子?   也许是游龙做的太过顺手,自己根本忘记拒绝,宋惜惜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   也怪不得宋家的那些人会那么看她,也是她自己不注意跟太子之间的距离。   明明前朝太子在的时候,自己根本都不怎么敢说话。   刚想到这里,宋惜惜又想到,面对游龙的时候她也是怕的,但跟在前朝太子面前又不太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宋惜惜说不明白,总觉得心里闷了一块,但游龙是个好人,这就对了。   正想着,有个年龄五六岁的小婢女探头探脑的小跑着过来,那小婢女生的眉清目秀,看见宋惜惜,笑的像朵花一样小声喊着:“惜惜姐姐,真的是惜惜姐姐啊!”   宋惜惜抬头看了过来,那小婢女她认识,以前来太子府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这个小婢女是太子妃家仆所生的小孩,只是自幼命苦,父母双亡,太子妃见她可怜,也就让人多照顾照顾。   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这里,宋惜惜拉过来小婢女祺然,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你怎么也还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祺然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这几天老听有人说宋惜惜怎么样,但刚开始以为只是同一个名字,想着您也是大家小姐,又怎么会来太子府当婢女,可听的多了,就想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惜惜姐姐。”   宋惜惜点点头,并未说话,祺然又道:“我特意讨了这个活,想来看看是不是惜惜姐你,来给你传个话,是角门那,有个叫花娘的娘子,说是找您有事呢。”   听说是花娘来了,宋惜惜知道花娘是特意过来送银子,擦了擦手道:“你先在这里歇会,我拿了东西再过来说话,可以吗?”   祺然点点头,乖巧的接过宋惜惜手中的书,竟然是手脚麻利的帮着整理,宋惜惜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祺然做的比自己都要好。   但这会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宋惜惜连忙走去角门,接了银子跟花娘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回去,害怕祺然自己在那有什么事。   没想到一回到凝香阁,还真的有事发生。   只见院子的石凳上,坦然坐着一个高大男子,那男子面色冷然,浑身一片肃杀之气,祺然蹲在草里,怯生生又面带气愤的看向游龙。   两人谁也不跟谁说话,但硬生生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息。   好在宋惜惜一踏进院子,两道目光瞬间软和下来朝宋惜惜看过来,宋惜惜看着游龙跟祺然的眼神有些相似,竟然都带了些殷切,不自觉地有些想笑。   根本不知道,这会游龙心里想的是:“哪来的小孩,不知道小娇娇今天要跟我表白吗?在这凑什么热闹,万一小娇娇不好意思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好意思!不过明后天就可以稳定更新了,希望大家不要放弃我QAQ终于快搬好家了 第18章   宋惜惜走进院子,看了看两个人,前朝太子妃对祺然有恩,游龙出现在她面前,难免会想到从前。   不加迟疑,宋惜惜对祺然道:“我跟太子殿下说几句话,祺然你先去屋子里等我好吗?”   祺然点了点头,但又道:“要快些的,我还有事情未做呢。”   宋惜惜点点头,祺然瞄了游龙一眼,赶紧跑到屋子里,懂事到关上门。   游龙见小娇娇的动作,心里满意的很,整了整腰间的刀,宋惜惜看着绕远了点,打开手上的盒子。   这是定情信物没?赵承志最近喜欢上的人,听说给他缝了个香囊,小娇娇那么厉害,说不定比赵承志那人绣的还好。   宋惜惜见游龙冷着脸不动,将盒子递了过去,柔声道:“太子殿下,这是之前说好的,赔付厨房的钱,一共是一千两银票,应该是够了吧。”   一千两银票,已经是宋惜惜斟酌再三拿出来的,这钱都够普通人家再盖个气派的新院子了,但毕竟是太子府的厨房,宋惜惜拿出来是觉得没底气的,害怕游龙觉得少。   可再多的,宋惜惜也是拿不出来,两个铺子也是东凑西凑才有了这些钱。   宋惜惜偷偷看了游龙一眼,只见原本就冷着的脸,现在变得更加难看,宋惜惜吓得一抖,抿抿唇道:“我可以再凑些。”   宋惜惜没说完,游龙直接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宋惜惜的小脸,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你今日要说的就是这些?”   小巧的下巴被游龙捏在手指间,宋惜惜下意识想往后躲,但游龙根本不让她动半分,宋惜惜觉得自己闯了大祸,也不明白游龙在生气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是这样。”说完又觉得不对,宋惜惜又加了句,“我会尽快还钱。”   游龙快要被这个小娇娇气炸了,冷笑道:“好个宋惜惜,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游龙的话莫名其妙,宋惜惜看着游龙跟早上帮自己的时候不同的很,心里暗自觉得这人虽是个好人,但也太阴晴不定了些,当然这话宋惜惜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道:“我没什么手段啊,只是想还钱。”   见小娇娇还不肯承认她对自己的心思,游龙摩挲了宋惜惜的下巴道:“只想还钱吗?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游龙的语气变得危险,宋惜惜吓得腿有些软,想了半天试探的说道:“我还想,还想。”宋惜惜不确定自己说出来后会怎样,但咬咬牙还是准备说出来。   游龙有些不耐烦,凑近问道:“钱算你还完了,你还想做什么?”   “我还想好好做事,好好攒钱,以后出了太子府也不至于没地方去。”宋惜惜一咬牙,把心里的说法全都讲了出来。   游龙心里冷笑,见小娇娇还是不肯说实话,又看了看凝香院,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游龙看了看银票,说实话,他还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以前穷的时候摸几个铜板都是美滋滋的,现在当了太子,什么钱都用不到了,随手将盖子盒了起来,拿着就走。   见游龙收了钱,宋惜惜松口气,目送游龙再次翻墙出去。   刚刚的事让宋惜惜一阵后怕,缓了会才朝里面走过去,祺然果然乖的很,不让她听,她就乖乖的坐在里面,这才是太子府丫鬟的素养。   宋惜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到这里,但前事不提,宋惜惜坐下,看了半天自己这里也没有烧茶,祺然看了出来,一本正经道:“惜惜姐姐,不用倒茶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以前祺然还看得出几分小孩子的烂漫,也不知道这经了什么事,竟然也稳重起来,小小孩子说话稳妥的很。   想必其中也有许多事情,但现在不是好时机问出来。   祺然看了看天色,忙道:“惜惜姐姐,我也马上该走了,我来就是跟你讲,这府中有不少人都看你不顺眼,别人不懂你,我是知道的,就算天下人都有攀富贵的心思,惜惜姐姐也绝对是没有的,不然,不然早就。”   话未说完,祺然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宋惜惜尴尬的笑笑,祺然又道:“惜惜姐姐,你要是没有跟他好的心思,那就离远些吧,现在的太子府跟以前不一样,鱼龙混杂,姐姐我怕你有危险。”   明明是五六岁的小孩,说话起来颇有章程,宋惜惜点点头道:“以前是事出有因,今天听你这么说,我也以后更会注意的。”   祺然松口气,见惜惜姐姐还有话要说,但她耽误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只能对宋惜惜道:“那我改日再来看你,惜惜姐姐要小心。”   被祺然千叮万嘱,宋惜惜叹口气,祺然如今这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其实就算不被祺然提点,宋惜惜也知道自己要离游龙远点,她是个小人物,以前也好,现在也罢,都掺合不到那些大人物的世界里。   游龙这里气呼呼的回了自己院子,脑海里都是宋惜惜怯生生的眼神,跟脸上的真挚,真是个小骗子,骗自己满怀期待,竟然又戏耍自己。   这么想着,他随手把放银票的盒子扔在一边,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上面瞟,最后还是好好收了起来,想着要找个办法再还回去。   但真的不能再见这个小骗子了,说不定她这会还在背后偷偷笑话自己,漂亮的女人都这么会骗人吗?   想到他娘还在的时候,整天把他爹骗的团团转,他爹还高兴的很,一想到这里,游龙就觉得来气,索性骑了马,直接往皇宫方向驶去。   此时的宋惜惜,正盯着烧水的炉子看,费劲力气才把火点上,准备掺烧炉热水,但刚弄好,就被人直接踹倒在地上。 第19章   领头的女子一身绫罗绸缎,看着华贵无比,头上的饰品也是金光闪闪,这么凑近看着,竟然像个首饰匣子一样。   那女子开口带了些口音,宋惜惜分辨不出是哪里人,但还算能听懂,只是那女子说话不客气的很:“你就是宋惜惜?就是你勾引我太子哥哥?”   本来就带了些口音,这再捏着嗓子喊哥哥,宋惜惜面色有些古怪,看了看地上的炉子,抬头看向那女子道:“我是宋惜惜,但小姐说别的事情我是不懂的。”   宋惜惜说话轻声慢语,语调带着特有的韵味,虽说是宋惜惜无意,但她是一身素衣,竟然压过了这满身华装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当下眉头紧锁,努力想去掉口音,说清楚官话,可似乎有些适得其反:“你一个奴婢,见我也不知跪下,哪里学的规矩?”   旁边伺候女子的婢女也是浓妆艳抹,大声呵斥道:“还不快跪下,见过我们安和郡主?”   宋惜惜听此,朝这安和郡主拜了拜,礼仪姿态都是极美,看都安和郡主跟她身后的人目瞪口呆。   明明是宋惜惜拜她,却让宋惜惜看起来更像个尊贵的小姐,安和咬碎了银牙,看了自己红色的鞋子,沉了口气,再想到皇帝可是自己的表姨夫,一个小婢女而已,有什么尊贵的。   宋惜惜心里怕的很,以前家中的妹妹们便是这么来找她麻烦,没想到来了太子府,还是躲不过这种事。   安和郡主看了看还在跪着的宋惜惜,也不喊她起来,这个角度看来,宋惜惜的小脸白净可人,眉宇间温温柔柔的气质惹人怜爱,安和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的爹娘可说了,等时局稳定了些,就跟表姨夫说,让自己当太子妃,现在不知道哪冒出的无名小卒,竟然要抢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安和一听到这事,就赶紧赶过来,在安和看来,就宋惜惜的小细腰,小身板,能做什么啊,都说女人屁股大才好生养,就她这样,穿的这么素净,胭脂都不知道涂,又瘦的很,可怎么给太子哥哥生儿子啊。   这么想着,安和得意一笑,对宋惜惜又说道:“你啊,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想些不该想的。”说着扶了扶快掉下来的金簪,“以后我成了太子府的女主人,说不定还会赏脸,让你当个妾室。”   宋惜惜听到这话就烦的很,但如今安和是尊,她是仆,只能咬牙道:“安和郡主教训的是,不过宋惜惜从前没有旁的心思,以后也绝对不会有,怕是安和郡主误会了。”   安和见宋惜惜给脸不要脸,冷哼一声:“臭丫头,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还狡辩,看来今天要让你尝尝苦头才行。”   跟在安和后面的人也是嘀嘀咕咕,对宋惜惜指点许久,宋惜惜忍不住道:“你们是没旁的事了吗?看你们的打扮都是各家小姐,不去看书读诗,不去学些针线,更不跟着当家主母学些庶务,再不行,打马球,赏夏花,双陆,投壶,哪一个不能打发时间?都盯着一个未婚男子后宅之事,这是好人家的女子该做的事吗?”   话一说出口,宋惜惜就后悔了,捂住唇,只觉得自己要祸从口出,但没想到那些女子面面相觑,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那安和眼神迷茫了片刻,朝着宋惜惜扬扬下巴:“我们做什么要你管?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还敢顶嘴,来人啊,掌嘴!把她这张漂亮的脸蛋打肿,我看谁还会被她的相貌吸引!”   在太子府待久了的婆子们有些迟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还是未出阁女儿家的脸,贞烈些的,当中掌了嘴,哪还有脸活下去,这打巴掌,一般人家都做不出来。   那婆子眼睛一转,低声对那安和道:“安和郡主,奴婢也不是想给这死丫头求情,可这打脸上,还是难看了些,奴婢有些手段,可会叫她有口也说不出,别人也看不出来。”   安和眼睛一亮,赶紧道:“竟然还有这样好的办法,快,快使出来,让我看看!”   这竟然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刚刚说掌嘴的时候宋惜惜虽觉得欺辱,但也是不怕的,可后宅的阴私手段在宋惜惜看来,可比掌柜吓人多了。   听说有种是把不听话的丫鬟塞到麻袋里,再往麻袋里扔几只烈性又饿了几天的野猫,那丫鬟的下场就可想而知。   等人放出来,那惨状根本让人说不出口,再想到其他手段,宋惜惜下意识的想跑。   可那些婆子都是做惯了这些事的,提前按住宋惜惜,手持细长银针,就要往宋惜惜身上扎,安和见宋惜惜挣扎,竟然拍手大笑道:“有趣有趣,我喜欢的很。”   安和本就抹了大红唇,如今大笑起来一张血盆大口,看的宋惜惜急的摇头道:“郡主,我到底是太子府的丫鬟,若是要打要罚,还请给个明明白白的罪状,您若是这样,可有估计太子府的颜面?”   宋惜惜想着这眼前亏实在不能吃,先躲过这一劫再说,可宋惜惜不知道,她以前接触的小姐夫人们,纵然手上脏污再多,在外面也是和善的很,给自己扯张好看的皮子。   但安和他们不同,她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骤然得了天大的权利,若是稳重些还好,轻狂如她们,自然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果然,安和大笑道:“罪状?什么罪状?我打你需要理由吗?你也算有功劳,看你挨打,让我开心的很。”   安和也拿了根银针,边比划边说,说着说着,突然恶劣一笑,那银针竟然直接要往宋惜惜脸上划过去。   宋惜惜看着锋利的针尖,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躲,但又被婆子们死死按住,安和看宋惜惜越挣扎越开心,宋惜惜眼看针就要凑上去,猛的再一用力,推开安和,仗着身子灵巧,直接往外跑了出去。 第20章   安和带来的人没想到宋惜惜竟然还敢逃,可这会宋惜惜捂住脸颊,刚刚跑的时候,还是被针尖划到了一点点,宋惜惜捂着脸,好像有鲜血流下来,至于到底伤成什么样子,宋惜惜也不知道。   这会只能本能的往外跑,同时又有些绝望,就算是跑,也不知道到底谁能帮她。   宋惜惜仗着对太子府还算是熟悉,走着小路绕过众人,知道太子府有一处草丛深些的地方,偷偷蹲在里面,等那群人呼呼啦啦的跑过。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看来祺然说的对,自己要离太子远一点,不然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找过来。   宋惜惜叹口气,将自己团在草丛里,但这草丛里似乎有不少蚊虫,让宋惜惜不堪其扰,可只能蹲在这,等安和她们走了再说。   就算安和她们身份再尊贵,这毕竟是太子府,应该也不能在这边闹事。   宋惜惜脑子里转的清楚,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瞳孔猛的缩紧,往身后跳过去,宋惜惜觉得她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反应灵敏了,随后闭着眼睛尖叫:“天啊,虫子,这什么虫子。”边说边往后面跑,根本没看到身边走近了一个人。   那人看着宋惜惜原地蹦了几下,脸上带着伤痕,捏着裙边又吓得够呛,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惜惜这才发现有人在,有些不好意思,草草的福身,就听见背后又来了人,似乎还是要来抓她的。   那看戏的人见此,对宋惜惜道:“跟我来。”   宋惜惜有些迟疑,这人她是不认识的,贸然跟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人见宋惜惜不过来,只能道:“我绝无孟浪之意,将你带过去之后,便会自行离开。”   宋惜惜见他书生模样打扮,又听着背后凶神恶煞的声音,咬咬牙道:“那就麻烦了。”   跟着那人走过去,宋惜惜才发现这似乎是太子府书房的位置,平素是不许人进的,也不知道这书生是什么身份,竟然在这里进出自由。   那人似乎长了颗玲珑心思,看出宋惜惜的想法,微笑道:“家师姓李,名况。”看着宋惜惜睁大的双眼,那人就知道宋惜惜听说过自己老师的名字。   可没想到宋惜惜又道:“李况大儒名下只有一个弟子,于农事,防洪,颇有研究,是你?”   听出宋惜惜口中的惊喜之意,那人也是十分惊讶,一般女子,多是知道些诗词绝佳的文人豪客,他老师还好些,那是经世大儒,自己的名字这女子竟然也知道。   那人拱拱手道:“正在在下,我名叫韩晚玉。”   宋惜惜这次正儿八经的福身道:“小女宋惜惜,有幸拜读过李况先生跟韩先生的文章,文采斐然,其中观点更是让人茅塞顿开,今日竟然能见到真人,真是我的幸运了。”   韩晚玉听着后面吵吵嚷嚷要来找这个叫宋惜惜的声音,心中好笑,身边有着豺狼虎豹,还能口称自己幸运,这个小女子可真是有趣。   果然如同韩晚玉所说,他将宋惜惜带到书房的院子里,便告辞离去,想了想又让书童送了本书过去,好让宋惜惜打发时间。   宋惜惜许久没遇见过这样知礼又有学问的人,一时间心生好感,可也并未多想,她现在自身难保,还是不要想别的好些。   刚翻开书,只见这书似乎是韩晚玉先生常读的,上面还写着韩晚玉先生的批注,这样的书更让宋惜惜爱不释手。   正准备继续读下去,宋惜惜眼角余光看到一个艳色身影,宋惜惜眼皮一跳,还以为是安和她们又追了过来,抬头看过去,那女子也是面带惊讶的看着她。   宋惜惜惊喜道:“好巧,竟然又遇见了。”   那女子正是宋惜惜在自家脂粉铺子遇到的人,脸生的极好,虽说是风尘女子,但气度不凡,宋惜惜本就不以身份交友,只觉得对这女子心生喜爱,   却不知道这女子内心翻江倒海,面上还是朝宋惜惜笑着道:“是巧的很。”说着打量了宋惜惜身上的衣服,竟然是太子府的婢女,又听了外面的动静。   这女子本就极聪慧,看着她有些狼狈,脸上更是有道红印子,怕宋惜惜尴尬,只当没看见,莞尔一笑:“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宋惜惜?”   女子的话让宋惜惜脸一红,但也听出她没有恶意:“这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有什么说的。”   女子捂嘴笑道:“这可怨不得你,不用为自己的魅力太大不好意思的。”说完,女子又道:“我叫秦婉儿,今日算是认识了?”   宋惜惜点头,请秦婉儿坐下,秦婉儿看了看宋惜惜手中的书,眼中瞳孔微缩,但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宋惜惜看不出来,只道:“倒也不是不好意思,莫名其妙多了些,先不说太子跟我关系如何,就算是好的很,那就算除掉我,毁了我的脸,太子也不会凭空看上她们啊。”   一时间觉得自己说的多了,宋惜惜有些不好意思,面前的秦婉儿似乎有这种魅力,看着她的笑脸,就想跟她说心里话,秦婉儿只当没看见,笑着道:“是啊,世人都痴,可除此之外,她们也没旁的办法,对吗?”   这话更严厉了些,宋惜惜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随后好奇道:“婉儿姐姐,你为何在太子府啊,而且这里可是书房重地。”   秦婉儿识人无数,自然知道宋惜惜只是无心问出来,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有人请我来选把古琴,只是太子府太大,迷路来。”   古琴?宋惜惜惊喜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是赵承志让你来的吗?”   秦婉儿一愣,这宋惜惜似乎跟赵承志也不是一般的熟悉,秦婉儿心思翻转,点头道:“是了,正是他。”   宋惜惜没想到这就是赵承志口中心仪的女子,但就婉儿姐姐的相貌,确实让人难忘,赵承志也帮过她许多,宋惜惜笑着道:“那我是知道的,这琴要去天音阁选,我知道路,我带你去吧?”   秦婉儿本就想跟宋惜惜交好,这样亲近的提议自然不置可否:“那就麻烦惜惜了。”   见婉儿姐姐不跟她客气,宋惜惜捏着书走在前边,小心的看了看附近,拍了拍胸口道:“幸好天音阁偏僻,不然我还不敢去呢。”   秦婉儿看着宋惜惜的动作,宋惜惜本就生的柔美,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别人看起来可能做作了些,但宋惜惜就只有惹人怜爱了。   但宋惜惜话音刚落,就看见游龙急匆匆的走过来,脸上带着怒容,这看见宋惜惜脸上的划痕,怒气更盛,又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不知道该不该对她发脾气才好。 第21章   秦婉儿第一时间察觉到游龙的怒气,可面对宋惜惜,游龙下意识的收敛了表情,让秦婉儿意识到,似乎传闻也不是不可信。   但在看宋惜惜一脸坦然,心里明白了几分。   没想到竟然是游龙有心,宋惜惜无意,可真是有趣。   抱了看戏的心态,秦婉儿还是恭敬道:“见过太子。”   宋惜惜听了秦婉儿的话,这才慌手慌脚道:“见过太子。”   也不知道为何,宋惜惜觉得自己在别人面上都还算有礼,可在游龙这里,似乎总是有些拘谨,不留神就手忙脚乱的。   游龙自然是不在乎宋惜惜的礼节,他看了一眼秦婉儿,自然知道赵承志最近对一个青楼女子迷恋的很,这女子游龙也见过,正是那日引着他们二人进青楼的人。   但游龙并不多说,赵承志也是经过许多事的人,不管交好的对象是谁,赵承志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秦婉儿本来还忐忑了一下,见游龙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盯着宋惜惜看,在秦婉儿眼中,游龙像是个头狼,眼神凶狠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一刻也不敢放松。   但偏偏猎物本身还毫无察觉,以为面前的狼是家犬,还傻乎乎的朝头狼笑。   秦婉儿有些看不下去,扶额想说什么,就被游龙看了一眼,让秦婉儿并不敢动,想到游龙在外的凶名,秦婉儿心里凌然,不敢多说。   这让游龙有些满意,走到宋惜惜面前,抬起宋惜惜的下巴道:“疼吗?”   宋惜惜刚想说不疼,游龙盯着她道:“说实话。”   没办法,宋惜惜只好道:“刚刚是疼的,这会好了。”   游龙冷笑:“就该让你疼会,让你长长记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让宋惜惜跟着自己,从怀中掏出药膏道:“我看以后就要给你随身带着药,怎么每次一会看不见就会受伤。”   这话让宋惜惜有些赫然,但心里却道:“还不是因为你,我们要是不再接触,我还能好过些。”   但这话也只能心里说说,毕竟也太白眼狼了点,这么想着宋惜惜没留神笑了出来,气得游龙觉得她也太没心没肺了些。   刚刚的事游龙虽然没看见,但想想也知道有多惊险,瘦瘦弱弱的小娇娇又吃了这样的苦。   游龙仔细的给宋惜惜抹着药膏,嘴里不经意道:“太子府规矩太差了些,你有没有办法,可以约束下人?”   宋惜惜虽没掌过府中庶务,但在宋家长大,自然是知道些的,可这里是太子府,宋惜惜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道:“府中自然有许多有经验的老人,可以问问她们。”   见小娇娇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游龙又道:“可我不信任他们,想问问你。”   宋惜惜身处其中还有些不解其意,但一旁站着的秦婉儿是听懂了,游龙的意思分明是想让宋惜惜来管,至于那些欺辱宋惜惜的人,自然可以借机惩治。   可宋惜惜并不知道游龙的意思:“我会的也不多,能力不够的。”   游龙语塞,最近朝中权利分派,每个家族的人都要抢猪肉一样想要自己手里的权利,可这会送给小娇娇她都不要,真不知道她们宋家派这个小傻子过来干什么的。   见宋惜惜还要拒绝,秦婉儿忍不住道:“惜惜,不会也可以学,太子一番心意,给别人还可能偷奸耍滑,若是在你的手里,纵然经验比别人差些,但总不会像他们这样欺瞒太子吧。”   游龙点点头,其实太子府乱的很游龙也知道,但下定决心整顿还是因小娇娇的这几次事,以后总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自己总要出去,若是这样,府中肯定要把有歪心思的清理出去才行。   游龙想的好,早就忘了,宋惜惜也是有歪心思的人。   秦婉儿也是暗暗心惊,没想到游龙竟然因宋惜惜下决心整顿太子府,多少人会因宋惜惜脸上的一道小小划痕而付出代价。   不由得在心中重新审视了宋惜惜,见宋惜惜单纯的很,不忍游龙就这样设了一个个套让宋惜惜钻进去,秦婉儿有心背过游龙给宋惜惜交代几句,但见游龙摸了摸腰上的刀,似是警告的看了秦婉儿一眼。   秦婉儿只能闭嘴,默默看着宋惜惜迷迷糊糊的点头:“那我就试试?”   游龙嗯了一声,见宋惜惜嘴唇有些干,皱眉道:“去拿些茶水过来。”   傍晚烧水的时候,宋惜惜就有些渴,这会到了晚上,又被人折腾那么久,一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更是既渴又饿,游龙这么说,实在无异于雪中送炭。   纵然是渴的厉害,宋惜惜也是小口的喝了几杯,放下杯子心里还想着婉儿姐姐那边还要挑琴。   但秦婉儿这会只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省的打扰了这位煞神。   其实喝了茶水也只是解渴,宋惜惜一天没吃东西,可这会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忍着饿,带着秦婉儿去天音阁。   游龙此刻也无事,沉默不语的跟在后面,宋惜惜小声跟秦婉儿说着话,但秦婉儿却有些心不在焉,毕竟身后跟着一个太子,任谁也不会太自在。   宋惜惜是毫无察觉的,秦婉儿心里叹口气,就这样温水煮青蛙,等宋惜惜反应过来,估计都晚了。   但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秦婉儿想到自己的事情,脸上有些黯然,幸好在夜色中看不出来,她身份不同,倒是跟他们这种单纯的情感远了许多。   游龙跟在宋惜惜身后,看她腰肢似乎比刚来太子府的时候更纤细了些,手腕更是感觉轻轻捏一下就会断掉。   游龙皱眉,虽然这是个小骗子,但也不能太亏待了她,毕竟就算是小骗子,也是个可爱的小骗子。   太瘦了,要好好养养才行。 第22章   几个人终于走到天音阁,赵承志已经在那等着,见到有人走过来,赶紧站起来,先是看到秦婉儿跟宋惜惜,后面又跟着一个游龙。   赵承志脸上的喜意还没来得及收,就被游龙鄙视的看了一眼。   突然被瞪赵承志也不甘示弱,挑眉看了看宋惜惜,游龙只得上前一步,挡住赵承志的目光,省的他再做什么妖。   这边的暗动被秦婉儿看在眼里,偷偷闪过一丝笑意,若不是自己身负重任,说不定还真能跟这些人成为朋友。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秦婉儿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媚眼如丝看向赵承志,赵承志被看的晕晕乎乎,赶紧迎上来道:“我看了,这里面什么琴都有,你想挑什么就挑什么。”   这样一来,宋惜惜就跟游龙站在一起,宋惜惜迟疑了会,后退半步,并不跟游龙并肩,游龙自然察觉出来,前边赵承志带人挑琴他没什么兴趣,索性就慢慢走。   要看看这个小娇娇还要做什么,两人只见静的很,突然宋惜惜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游龙脚步顿了,转身看向宋惜惜,宋惜惜没想到自己的肚子这会响了,羞的满脸通红,可游龙肯定不会当作没听见。   宋惜惜捏着手中的书,脸红的厉害,可肚子又响了几声,游龙皱眉道:“晚上没吃东西吗?”   宋惜惜摇头,游龙有些想生气,又问:“中午吃的什么?”   这话让宋惜惜愣了一下,游龙脸色更加难看:“早上呢?”   竟然是一天没吃饭?宋惜惜在干什么?刚想发火,游龙又想到宋惜惜在太子府的处境,脸色黑的厉害,但这会却是在埋怨自己。   宋惜惜见游龙不问了,想进去一起看琴,游龙脸色又黑了几分,伸手拉住宋惜惜道:“还看什么琴,去吃点饭。”   说完,游龙就要喊人,宋惜惜现在就怕别人看见她跟太子有关系,急忙拽住游龙的袖子道:“别,别喊人,我一会回去了自己做!”   游龙不信宋惜惜这话,皱眉道:“你会做吗?”肯定是不会,若是会做饭,怎么会饿上一天。   宋惜惜有些羞愧,总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做,尴尬的捏紧手中的书,游龙见此,心里软了几分,低声道:“走吧,去凝香阁,我给你做。”   游龙会做饭?宋惜惜惊讶的看过来,游龙觉得有些好笑:“还算能入口,走吧,不会让别人看见。”   毕竟是一天没吃东西,宋惜惜咬咬牙,跟着游龙回凝香阁。   凝香阁是有个小厨房,可游龙稍稍收拾一下,那也没见到什么能用的食材,只好先把水烧上,然后说道:“你在这等着。”   说完几个纵身,不到片刻,游龙手里提着面粉猪肉鸡蛋调料又翻墙进来。   游龙见宋惜惜乖乖的坐在那等他非常满意,从怀里拿出一个饼子,想了想只撕下四分之一给她:“少吃点,先垫垫肚子。”   宋惜惜点头,见水开了要去倒水,游龙拦着道:“你坐着吧,我来。”   游龙做事手脚麻利,先给宋惜惜倒了水,再打了井水开始洗菜,面粉也揉的飞快,宋惜惜只觉得还没看懂,面条都已经擀好了。   游龙见宋惜惜好奇,指着面条道:“今天做都还不够好,回去时间充裕了,我认真给你做。”   话是好话,但这么说宋惜惜总觉得自己贪吃的很,摆手道:“没事,我可以学的。”   说着,修长的手指在游龙面前晃了晃,游龙罕见的笑了出来,见宋惜惜目光疑惑,游龙道:“你把手掌放在我面前,让我看看。”   宋惜惜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将右手手掌摊开在游龙面前,乖的让人心颤。   游龙一个手调料,另一个手也摊开,说道:“你看你的手白白嫩嗯,这是读书习字的手,我这个带着茧子的才应该做活。”   这话让宋惜惜有些不服,但他们的手掌放在一起,一个宽大,一个细小,确实自己的不像能干活的,可宋惜惜还是将手掌凑近游龙道:“谁说我的手没有茧子,你看看,手指上,这可是写字磨出来的。”   厨房灯火本就昏暗,饶是游龙眼里好,那也是凑着看了许久,还真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跟他的完全不同,感觉这茧子也是软乎乎的。   但看宋惜惜一脸认真,游龙也没反驳,锅烧热了,开始炒切好的肉丝。   锅里油呲啦呲啦的响,游龙挡在宋惜惜面前,不让油溅到宋惜惜身上。   宋惜惜见游龙动作熟练,好奇道:“你怎么还会做饭呢?”   游龙手上不停,回答道:“你也知道,我们家这江山是抢来的,没当太子之前,我可是什么都做过的。”   见宋惜惜听的认真,游龙又道:“其实肚子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以前我们家,十天里有九天都是吃不饱饭的,那时候饿啊,怎么办呢?就上山挖野菜这都是加餐,然后慢慢就什么都做,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天天能吃到白面。”   这样的日子宋惜惜从未体会过,虽说家中苛责,可宋惜惜的生母毕竟有身份在,表面上无人敢苛责她,纵然有时吃的差些,那吃饱也是足够的。   游龙说的事情,对宋惜惜来说太过遥远,不过想想吃不饱饭,那实在是可怜。   游龙见小娇娇在心疼自己,本来想安慰的话到了口中又成了卖惨:“有次回家的时候正好遇上大雨,在路上看见一辆马车的车轱辘陷在泥坑里,就上去帮忙,那人家见我年龄小,穿的破烂,但热心肠,便要送我一些钱和几块麦芽糖。”   宋惜惜好奇道:“然后你用钱买了想吃的白面吗?”   游龙摇头道:“钱我没要,只拿了两块糖,那是我第一次吃糖,就觉得天底下没有比糖更好吃的了。”   以为是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宋惜惜听的高兴,觉得故事温暖的很,笑眯眯的说道:“你跟那个路人都很好,一个路见不平,一个知恩图报。”   游龙轻笑一声,见宋惜惜听到这里开心的很,就把原本要卖惨的话咽了回去,他没说完的是,他的两块糖,被村里的里正儿子看见硬说他是偷的糖,要把糖抢走。   游龙当时年轻气盛,跟里正儿子打了起来,因为这事游家没办法,彻底从村里搬了出来,家中的田地也被里正侵占,一家人走投无路,正好又遇上他偶然救过的路人。   那路人的马车上原本有他身怀六甲的夫人,这下一看,路人竟然穿着麻衣,妻子跟孩子都没了。   虽然路人没说,游龙却听过,似乎是他们在街上吃饭的时候,当地县官见路人的妻子漂亮,不顾路人妻子怀有身孕,硬是要强占,那妻子贞烈的很,一头撞死在墙上。   路人一介书生,被县官打了一顿扔到城外,要不是正好被游家捡到,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而这个路人,正是他们游家现在的军师。 第23章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一顿饭的事,可天底下像他们这样,因为各种原因吃不上饭的人太多了。   游家原本也没反的心思,不过是一家几口人找个地方,再修养生息,但一路上遇到差不多机遇的人太多了。   军师说,要不反了吧,你家是军户,为朝廷打仗卖命,如今还被一个里正欺负。   我是个秀才,不过是想跟妻儿安度余生,也落得如今境遇。   再看看天底下,为商的被大家族侵占财产,孤女流落街头,路上的乞丐越来越多。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吃,如今朝廷不给饭,那我们就自己给自己。   游龙的爹,游七,年轻的时候给朝廷打过仗,侥幸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可他的战友们不是每个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   如今看着原本八尺大汉,断手断脚在田间刨食,游七咬咬牙,游龙想了半天,想到村里以前有个夫子说过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拿这句话劝了自己亲爹,游七这才下定决心,四处奔波,找到以前从军时同袍们的消息。   他们最开始的原因,不过是想吃饱饭而已。   就如同游龙现在端上来的两碗面,宋惜惜是看着游龙做的,肉丝切的极薄,跟少许的花椒在锅里翻炒几下,香味就散了出来。   再加上擀的厚薄均匀,手指宽的面,闻着就让人胃里觉得暖。   还一盘煎好的鸡蛋放在旁边。   这餐饭看着简单,但宋惜惜闻起来就觉得香,游龙把筷子递给宋惜惜:“肉丝炝面,你尝尝看。”   宋惜惜点点头,挑了跟面条放在嘴里,这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咽了面条,惊喜道:“真的好吃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宋惜惜的话让游龙顿了一下,小声嘟囔道:“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可这会宋惜惜吃面吃的开心,平常吃小半碗就能放下筷子的宋惜惜这会竟然吃了个干净。   游龙看着还是不满意,夹了鸡蛋给她道:“再吃一个煎鸡蛋。”   宋惜惜为难的摸摸肚子道:“太多了,我有些吃不下了。”   宋惜惜说话声音小小的,在游龙听起来像是撒娇一般,可再看看宋惜惜的腰肢,游龙不为所动,指着煎蛋道:“再吃一点,吃不完不准走。”   宋惜惜只得瘪着嘴,将煎蛋吃完才能放下筷子,这次是真的撑着了。   但游龙看着满意,呼呼啦啦将剩下的肉丝面跟鸡蛋包圆,看的宋惜惜不由自主道:“跟你在一起吃饭,看着就有食欲。”   看游龙吃完,宋惜惜想去收拾碗筷,游龙推了推她道:“去院子里散散步,我刷的快。”   说完就开始整理厨房,果然游龙动作快,宋惜惜站那都有些插不上手,只得听话去了院子里。   游龙看着觉得好笑,他跟他爹,一路刀光剑影,不过是为了天下百姓可以吃得饱穿的暖,小娇娇自然也是天下百姓的其中。   但她不同,她的饭,是自己亲手做的。   这么一想,游龙又有点埋怨宋惜惜,明明知道她是个小骗子,还知道她有所图谋,自己还这么上赶着对她好,真是没意思。   心里这么想着,游龙洗了碗筷,收拾好厨房,还是往院子里的宋惜惜走过去,见她对着月光看手里的书。   这本书游龙早就注意到了,但也并未在意,小娇娇是爱看书,他早就知道。   但这会宋惜惜却满怀喜悦的看着,见游龙过来,开心的问道:“你是怎么请韩晚玉先生过来的啊,他的字怎么可以这样好看,写的注解也是详略得当,发人深省。”   没想到自己一过来,小娇娇就在夸别的男人,游龙脸一黑,把书本拿走道:“字好人可不一定好。”   见宋惜惜疑惑,游龙冷着脸道:“你们只知道他是有才,却不知道,当初可是抛弃了马上要成亲的未婚妻,说要去寻解救天下之法,就直接消失了五年,她的未婚妻也是被人耻笑了五年。”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宋惜惜迟疑片刻,看了看游龙手里的书:“人品跟能力是不同的。”说完,宋惜惜又叹气道:“刚刚真的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啊。”   韩晚玉面色白皙,气质温润如玉,那也是这几年成长的,游龙听军师说过,前几年韩晚玉可是狂的很,又到处留情。   竟然在自己没看见的时候,那韩晚玉竟然来勾搭小娇娇,实在是可恨。   早就从良了的韩晚玉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自己从前的哪个红颜知己在想自己。   韩晚玉突然想到自己的未婚妻,那个满脸羞涩笑意的小女子,可惜那时候自己没个定性,虽说对未婚妻有情谊,但不想被束缚,那时候年轻直接一走了之,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嫁作人妇了。   韩晚玉这边的事暂且不提。   游龙将那书没收放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让宋惜惜看。   要是别的东西还好,这书看了几页,如今再被收回去,宋惜惜心里像有小猫挠一样,小声恳求道:“让我看看吧,看完就还给你。”   宋惜惜越是恳求,游龙就越不愿意,看着宋惜惜的眼神,游龙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轻咳一声道:“你觉得韩晚玉的学问好,还是李况的学问好?”   韩晚玉是李况的学生,这么想来,自然是李况。   不用多迟疑,宋惜惜就道:“当然是李况先生。”   游龙点头,其实谁厉害他是不懂的,但这会能不让小娇娇跟韩晚玉接触就行:“你若是答应我不看韩晚玉的书,我就去给你借李况的。”   李况大儒啊!宋惜惜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点头:“那这样自然好啊,可这本书我还要还给韩先生的。”   游龙不在意道:“放心,我帮你还。”肯定是不能让你俩再见面。   这点小心思宋惜惜自然是不知晓,还沉浸在能看李况大儒书籍的喜悦里。   宋惜惜鲜少能跟人说这些,这会也是高兴的很,围着游龙一会说“天行有常”一会又说“知天命而用之”。   总之开心的很,游龙虽听不懂,那也笑着任宋惜惜兴奋的谈论,只觉得这些什么之乎者也,似乎也挺有趣的。 第24章   游龙看着宋惜惜没心没肺的样子,觉得好笑,但宋惜惜脸上的伤痕不容忽视,游龙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在太子府里,他的人,还有别怀用心敢这么动,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明明还有更危险的事情,明明傍晚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可小娇娇见到他,一句也不诉苦,她眼里都是美好的事情。   游龙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不管宋惜惜是谁送过来,目的又是什么,但既然到了自己身边,入了自己的眼,那就别想逃了。   宋惜惜说的开心,完全没察觉到游龙的心思的变化。   要是说以前不由自主的想帮宋惜惜,游龙还可以说服自己,这是自己突然热心,但回到太子府就有个小丫头过来跟自己说宋惜惜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一想到细皮嫩肉的小娇娇可能受到伤害,游龙暴躁的情绪就涌上来,恨不得提着刀将那些人全都砍了。   可游龙知道自己现在身份不同,如果贸然杀人又会给宋惜惜带来不必要的仇恨。   游龙一路走过去,一路平息怒火,看见小娇娇平安无事,才隐藏住怒火,可还是没由来的来气。   太子府人人都说,你宋惜惜抱上了我这条大腿,你倒是抱啊,怎么还能被这么欺负?   可这一刻看见宋惜惜的笑脸,游龙觉得,那些人跟事也不用麻烦她,只要她永远这么开心就行。   宋惜惜说着说着,就觉得游龙似乎有些跑神,不好意思的摸摸脸,歪头对游龙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太无聊了吗?”   游龙微微抬头:“嗯?”   “是我一直说什么书啊,什么人啊,让你无聊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宋惜惜糯糯道。   “不会无聊。”游龙看着月光下的宋惜惜,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你说什么都不会让我觉得无聊,”   宋惜惜一直都觉得游龙长得英俊,但平常的气势太过泠冽,让人不敢看过去,可这会被温柔的月光冲淡了些冷然的气息,竟然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不一样的温柔。   宋惜惜只觉得脸上发红,捂着脸脸道:“太子殿下,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   刚察觉出小娇娇看自己眼神不对,竟然就要赶自己出去,游龙都快气笑了,但看着宋惜惜跑回房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游龙满意的点点头。   就像他爹说的,来日方长,何必只看眼前这一点呢。   游龙琢磨着今日他爹劝他的话,心里有些感激这个老头子,若不是他爹,游龙觉得自己也不会这么快明白过来。   他们游家人,喜欢就是喜欢了,何必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的借口。   有件事却是不能拖的,游龙见宋惜惜回房,转身冷着脸召了府里的管家跟管事婆子,看着站了七八个人,皆是府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平常在下人面前恨不得仰起头走,这会在游龙面前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游龙扫视了下面的人,见他们眼神四转,一看就是别有心思,以前他不在乎,反正太子府对他来说就是个住的地方,谁塞过来人都无所谓。   但现在不行,小娇娇在这种环境下,说不定会被谁暗中做手脚,为了让她有个安全的环境,这太子府也必须整顿。   游龙并不想跟这些人多说,看见赵承志到了,直接道:“府中的对牌,一会全都交上来,以后府中的事情,全由凝香阁的宋惜惜打理。”   这话不亚于一声惊雷,宋惜惜?他们明里暗里都整过的宋惜惜?   管事婆子一想到自己对宋惜惜做的事,吓得腿有些软,她也是这些人里面对宋惜惜要打理太子府反应最大的管事:“太子殿下,这恐怕于理不合啊,她宋惜惜只是个小丫鬟,这会打理的好这偌大的太子府?”   下面的人立刻附和,游龙面无表情:“宋惜惜出身科举之家,学的是孔孟之道,不过是家道中落,才来了府中做事,她没资格,你有?你哪方面比她强?”   一句话,竟然是将宋惜惜摘的干干净净,原本是为了巴结太子送女儿过来,也被游龙说成了宋惜惜为了家人才流落至此,赵承志看了一眼游龙。   这说法,不像是游龙能想出来的啊,再想到游龙傍晚的时候去了皇宫,心里有数,多是皇上跟军师给出的主意。   竟然是想让宋惜惜名正言顺的留在太子府,赵承志想到秦婉儿,心里也是一动。   但马上把注意力先转到眼前上面来。   管事婆子被游龙看了一眼,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子,宋惜惜虽好,但也是没什么管家的经验,不如让老仆们先带带她,等时机成熟,再让宋惜惜接管家事。”   赵承志嗤笑一声:“然后你们就可以借机欺辱宋惜惜?让宋惜惜自己受不了不再想着拿你们手里的对牌?”   被赵承志戳穿心思,下面的管事还是连连否认,游龙最是厌烦这些事情,他一路打仗而来,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些刁奴最会欺主,甚至比他们原来的主子还会作恶。   游龙并不想听他们辩解,让身边的侍卫亮起佩剑,把对牌跟账本全都要了回来,这些侍卫都是行伍出身,身上带着的杀伐之气就把管事们吓得腿软。   若是乖乖交了还行,不交对牌的吃些苦头也是自找的。   游龙看了眼对牌,随口说道:“明天一早,将这些东西都送到凝香阁,再派几个拳脚功夫不错的女子,以后也住在凝香阁。”   几句话之下,管事们如丧考妣,纷纷想着,自己在府中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以前仗着太子对俗务不理会,现在换个人接手,之前的旧账肯定要翻,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办。   太子府内一夜之间变了天,全都是因为那个叫宋惜惜的女子,而她这会还在回味晚上吃的那碗面,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25章   25 天蒙蒙亮,一向冷清的凝香阁门口已经整整齐齐的站着准备请安的人。   清晨的露珠刚在叶子上凝实,就被来来往往的婢女小厮们碰掉,可他们动作小心的很,只害怕打扰了凝香阁里的人。   昨晚的事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传遍了整个太子府,见过宋惜惜的暗自咬牙,没见过宋惜惜的心里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太子对她这么特别。   游龙处置了几个冒尖的管事,剩下的人表面上看着老实了许多。   外面暗潮涌动,凝香阁里面宋惜惜刚刚睡醒,她虽说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反正凝香阁也就自己,便多躺了会。   等她推门出去,准备烧些热水洗漱,门的声音刚一动,外面站着的人支起耳朵,有几个机灵的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道:“惜惜姐,你是要打水吗?我来帮你吧。”   宋惜惜刚醒,还有些迷迷糊糊,见到有人进来有些奇怪,但还未问原因,那几个婢女手快的接过宋惜惜水里的木盆,利落去准备烧水。   见凝香阁有人跟宋惜惜搭上话,门外的人也鱼贯而入,能这会过来的,都是有眼力的人。   宋惜惜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一时间进来了十几个人,有人收拾房间,有人打扫院子,花草树木也有不少人来收拾。   等宋惜惜洗好脸,可口的早饭也摆在桌子上,这早饭看起来比她在宋家的时候吃的还要精致些。   这这么看都是自己没睡醒吧。   宋惜惜迟疑的看着饭菜,并未动半分,做饭的厨娘一听说里面的小丫鬟说宋惜惜一口没动,吓得腿有些软,还以为是早饭做的还不够好。   可宋惜惜是有些发蒙,在确定不是做梦后,仔细回想了一下,隐隐约约记起,似乎是昨天游龙说过什么话。   宋惜惜看了看身边伺候的丫鬟,稳住心思道:“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那丫鬟听见宋惜惜跟她讲话,强按住内心的激动道:“管事们都在等着,看您什么时间合适,听您讲话。”   宋惜惜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假装淡定问道:“祺然来了吗,让她进来。”   昨天游龙一回来就去找自己,说是小丫鬟去跟他讲的,稍微想下就知道是祺然通风报信,想必现在的情况她应该也知道点。   果然祺然就在外面等着,小孩飞快的跑进来,脸蛋红红的,看起来很兴奋。   宋惜惜看祺然进来,虽然是小孩子,但也给她了些安心,宋惜惜对周围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见人都出去,宋惜惜才松口气,看了看桌上的早点,让祺然坐下一起吃,祺然也是没吃早饭,桌上的热乎乎的粥早让她咽口水。   吃了几口粥,祺然高兴的说道:“惜惜姐姐,他对你那么好吗?竟然让你管太子府啊。”   刚吃了口菜对宋惜惜差点噎着,满脸不敢信对看着祺然:“我管太子府?”   随后又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站起来看看外面的人都离得很远,这才小声道:“他们都是因为我要管太子府了,才过来的?”   祺然见惜惜姐姐也是不可置信,奇怪道:“昨天的事啊,他让人把府中的钥匙对牌跟账本全都要走,说是今天要给你送过来,以后太子府惜惜姐姐你来管事。”   祺然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游龙,她毕竟跟前朝的太子妃亲近,不敢叫游龙名字,也不想叫游龙为太子。   宋惜惜没想到游龙竟然做了这事,还以为昨天他只是随便感慨几句,宋惜惜又看看外面人头攒动,不敢置信的很。   让她突然管太子府,她哪做的来啊,当下早饭也吃不下了。   祺然倒是吃的开心,宋惜惜看着叹口气:“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才又喝了小半碗粥。   太子府中宋惜惜熟悉的人也不多,身边一个小祺然宋惜惜也指望不上,倒是可以让小祺然不那么辛苦,就在自己屋中奉茶。   早饭用过,果然几个强壮的女子抬着账本跟钥匙对牌走了过来,来的时候直接拜见了宋惜惜:“惜惜小姐,我们是太子派到您院子里的,以后凝香阁的安全就交给我们。”   领头说话的女子叫杜兰,家中行伍出身,生了四个女儿,她是老大,都练了些拳脚功夫,机缘巧合四姐妹都去了游家的队伍里,如今都还未出嫁,但身上也有功名。   宋惜惜了解过后,对着杜兰等人更多了几分尊敬。   那杜兰等人往宋惜惜身后一站,下人们更是胆战心惊,宋惜惜问什么,他们也就答什么,半点不敢推脱。   但宋惜惜其实心里也忐忑,她跟游龙从未商讨过此事,府中要怎么管,要如何管,还是要游龙做主才行。   就算游龙让她管家,那两人也商议过后,这才算能行,宋惜惜想着,对人问道:“太子在府中吗?”   门房的人忙道:“太子殿下一早就出门了,还未回来。”   宋惜惜点头,朝那人说道:“等太子殿下回来了,尽快跟我讲。”   至于别人怎么想宋惜惜不知道,但她至少要问问游龙,这太子府到底要怎么办,还真的让她管啊?   宋惜惜的想法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但这一个早上下来,先在门外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脸上更是不假辞色,谁也不知道宋惜惜到底在想什么,但至于说宋惜惜不知道自己要管太子府的实情说出去,估计谁都不会相信。   许多人都在暗暗猜测,宋惜惜到底给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求了这样的差事。   太子府的消息更是飞快的传到京城各家人的耳朵里。   各家听到的时候表情不一,有些早就认识宋惜惜的人面露古怪,更多的还是各处打听宋惜惜到底是什么人。   消息传到宋家人耳朵里的时候,宋昌黎跟宋大夫人心里不可置信,但当着两个胞弟的面,还是故作镇定,根本不敢提那日跟宋惜惜在樊楼的事情。   宋家三房人心思各异,但同样想的都是,怎么借着宋惜惜的关系,给自己谋个好前程。   宋惜惜根本不知道,宋家的麻烦又要来找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收藏哇 等v后每天加倍更新好不好! 第26章   虽说还不知道游龙心里的章程,但宋惜惜还是看起了账本,等外面有人说太子来了,才放了下去。   游龙踏进凝香阁,打量了焕然一新的院子,也没着急去见宋惜惜,反而是转了一圈,看了看厨房里面也是放满食物,阁楼房间都整理了出来。   原本想去书房见宋惜惜,问她今天过的怎么样,但想了想转身去了藏书阁,里面的书还是原样,游龙对身后跟着的丫鬟说道:“去找几个人,把这里也打理干净。”   说完游龙就要离开,这个藏书阁地方狭小,游龙转身要走,但听身边的丫鬟并没有回答,游龙抬脚往前走,那丫鬟竟然也不避让,在游龙靠近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歪,直直的朝游龙身上倒去。   游龙反应灵敏,往前大步走过去,以为那丫鬟只是不小心,但那丫鬟赶紧扶住书架,另一只手朝游龙的小腿上摸过去。   游龙下意识的想踢出去,但想着是个小姑娘忍住没动作,冷然道:“放手。”   那丫鬟被游龙的声音吓得一抖,可想到宋惜惜就是靠这种方式攀附上太子,若是自己能成功,想想以后的荣华富贵,丫鬟沉着心想:“宋惜惜能成功,我为什么不能。”   游龙没想到自己那么说,这丫鬟不但不放手,手还望小腿上面游走,忍无可忍,游龙踢开丫鬟道:“一会自己滚出太子府。”   说完竟然是不再给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急了,自己都做到这一步,太子怎么还不心动,丫鬟声音颤抖,抬头扬起脸哭喊道:“太子,我是哪里不如宋惜惜吗?她能做的我也能啊。”   游龙被这话气的嘴角冷笑,回头打量了一下那个丫鬟,没想到单看这丫鬟的眉眼,竟然跟宋惜惜有些像,但宋惜惜的眼神里,可不会有这种□□裸的算计。   一想到这个,游龙更加厌恶眼前的女子,可丫鬟见太子看她的脸,还以为这事有戏,想黏着游龙。   游龙哪还会给她机会,不发一言,直接走出藏书楼,迎面正好撞见过来找他的宋惜惜。   看着宋惜惜清澈的眼眸,游龙心里畅快了些,低声道:“今日过的可还好?”   宋惜惜愁眉苦脸,可看了看周围的人,含糊其辞:“看了些账本,头晕眼花的。”   游龙并未多想,指了指书房,让宋惜惜仔细说。   原本只想听宋惜惜说说话,谁知道一到书房,宋惜惜便把账本摆到游龙面前,指了几处道:“这些假账,前边倒是用心在填补,但是后边根本连糊弄都懒得糊弄。”   游龙知道太子府如此,可也没想过这么严重,但账本上的数字看一眼,游龙就觉得头疼,只能宋惜惜说哪他听哪。   听到最后,游龙才知道太子府的亏空原来这么严重,但宋惜惜合上账本叹气道:“有个事情,我估计你也是不知道的。”   游龙看了过去,宋惜惜道:“太子府中有几个库房。”见游龙点头,宋惜惜摇头又道:“库房之外,还有暗库,私库,我就怕这些,已经被人全盗走了。”   宋惜惜说的口干舌燥,游龙看的有趣,顺水给她倒水,宋惜惜以为游龙鼓励自己继续说。   看着宋惜惜还要给自己看那些账本,游龙按住账本道:“我不在乎这些亏空。”   不在乎亏空?宋惜惜一脸奇怪,   游龙对宋惜惜说道:“现在新朝初立,说实话,我跟我爹打江山,是真的打来的,朝臣官员也好,我们这些人也好,谁也不了解谁,对不对?”   这说的是实话,游家的江山是武力打来的,也是百姓拥戴的,他们出身低微,平常来往的也多是目不识丁的粗人。   可朝中的官员不一样,前朝已经有百年之久,现在能在朝中为官多是些诗书传家的门户。   新朝的人不了解这些家族,这些家族也不了解新朝的掌权人。   见宋惜惜明白,游龙继续道:“总要有个口子,来让我们跟他们旧臣联络,皇宫肯定不行,太子府倒是可以让各方人马进来,互相探探虚实。”   宋惜惜听懂了游龙的意思,原以为是游龙不会管太子府,没想到是游龙特意安排,这样以来,宋惜惜奇怪道:“那为何还要让我接手?”   当然是怕他们再欺负你。   游龙脑袋转了几圈,张嘴就来:“现在我觉得,以后有更好的方法来跟朝臣们联系,毕竟太子府不能一直乱下去,我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只好让你帮帮我,好给我省点钱。”   宋惜惜是翻过账本的,虽没细算,但其中下面的人到底贪墨了多少银子,宋惜惜估计少说都要数以万计。   不想让游龙亏钱太多,但要让宋惜惜来做,她也不太愿意出这个风头,也怕把事给游龙办砸,宋惜惜想了想还是推辞道:“肯定还有更合适的人,我还是能力有限,怕是帮不了你。”   游龙听此沉默了几分,脸上暗淡了些,张口道:“既然如此,那也就算了。”   没想到游龙这么快就不劝自己,宋惜惜立刻松口气,看的游龙一阵气闷,自己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啊,小没良心的。   游龙默默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出来,递给宋惜惜道:“这本书是李况所著,今日我求了许久,才求过来,本想着你帮我打理太子府,我正好拿这本书还你的帮忙,如今倒是算了,书你留着吧,我继续找找有没有能帮我打理太子府的人。”   说完,游龙叹气道:“也不知道到底还会亏多少钱。”   宋惜惜拿住游龙手里的书,书上似乎还带着游龙的体温,让宋惜惜觉得有些烫手,原本应该觉得开心的事情,怎么都觉得气短。   宋惜惜的挣扎游龙看在眼里,还是一本正经的喝茶,宋惜惜犹豫再三,看了看账本,又看了看手里的书。   想到游龙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却自私的很,因为一点小事就退却,实在是臊得慌,张了几次口没说出来,游龙又故意皱着眉头翻账本,一副要熬夜看账本的意思。   宋惜惜咬咬牙,小声道:“那我就先试试?若是我打理不好太子府,你可不许骂我。”   自己的计划得逞,游龙心里暗笑,脸上却正经道:“你看着办就行,总不会比现在差吧。”   反正我的目的是让你不再受气,至于太子府如何,还真的无所谓,游龙心想。   但宋惜惜却满怀斗志,一定要报了游龙的恩情才行。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来人说,宋昌黎带着宋大夫人来太子府,找宋惜惜有急事!   他们说是要是宋惜惜不却见他们,那宋昌黎就要告宋惜惜不孝父母,不尊长辈,将宋惜惜逐出宋家!浸猪笼! 第27章   传话的人没避着游龙,直接说了这话,颇有些看宋惜惜笑话的意思,果然宋惜惜脸色发白,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孝父母,不尊长辈,浸猪笼,哪个罪名扣上来,宋惜惜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是在游龙面前被狠狠揭穿。   宋惜惜一直觉得自己并未真的是个奴婢,每时每刻都告诫自己,熬过在太子府的几年,便是自由的。   可宋家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女子,家里愿意,就可以被当礼物一样送到别人家里,肆意让自己为他们谋利。   宋惜惜眼神有些无助,在游龙看来颇有些不忍,传话的人面上的嘲讽被游龙看的一清二楚,暗暗给杜兰使眼色,私下处理了这人。   游龙低下头,是自己的刀太久没见血光了吗,维护小娇娇到这种地步,还有人上来触霉头?   那人被杜兰杜梅按住拉了出去,此后这人再也没出现过,至于他的去向,也只有杜兰杜梅两人知晓了。   游龙见小娇娇咬紧牙关,有心想安慰,但他实在没立场说话,更有一点,游龙心里有着隐秘的欣喜,小娇娇家中逼迫到这种地步,她也从未帮家里求过什么。   可见小娇娇对自己用情至深,游龙这时确定了,不管小娇娇当初抱着什么目的进太子府,现如今是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不舍得麻烦自己了。   游龙心疼不已,刚想说陪着小娇娇一起过去,宋惜惜目光哀求的看向游龙,想在游龙面前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我自己过去看看。”宋惜惜刚走两步,回头又说:“这事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讲。”   游龙仿佛看出小娇娇眼里的泪光,忍不住道:“若是求官,你大可答应。”   宋惜惜震惊的看着游龙,游龙安慰道:“求官的不止他们,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只要你不麻烦就行。”   宋惜惜有心想说求官麻烦的是你,虽然心动了片刻,宋惜惜还是坚定道:“这次只是求官,下次呢?人心是无底洞,我不能让他们逼我一次,我就妥协一次,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每次都在觉得宋惜惜特别娇气的时候,游龙总能在她身上找到惊喜,这么坚韧,口中坚定的小娇娇,实在是惹人怜爱,游龙低声道:“那你不要怕,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宋惜惜感激点头,游龙又加了句:“你毕竟是我们太子府的人,可不能被人欺负,那也太跌份了。”   知道游龙是故意打趣,宋惜惜更觉得脸上无光,忍不住道:“我要是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说完宋惜惜不再迟疑,往门外走去,留下游龙愣在原地。   哥哥?我只想当你的好哥哥。   游龙默默咽下这句话,可自己在书房十分无趣,想了半天,还是轻手轻脚,想去看看小娇娇的家人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边宋惜惜刚走近房门,就看着周围的下人不止打量,宋惜惜被看的脸上无光,看着宋昌黎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看着宋惜惜的目光,宋昌黎敢怒不敢言,挥手让人下去,宋惜惜也不拦着,径直坐了下去。   宋惜惜直视宋昌黎的眼睛道:“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宋昌黎跟宋大夫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宋大夫人道:“最近家中实在是贫苦,想缩减家用。”   这话让宋惜惜跟隔壁房间的游龙都觉得奇怪,缩减家用何必来这儿说?   宋大夫人又道:“你母亲王氏一直供奉在家中祠堂,但你母亲是前朝的德阳郡主,现在是新朝了,再堂而皇之的供奉在祠堂里,确实不好,怕犯了现如今新朝的忌讳。”   见他们提到自己母亲的牌位,宋惜惜有些不敢置信的站起来,宋大夫人见宋惜惜震惊,心里舒坦许多,嘴里的话越发嘲弄:“我跟老爷原本想把你母亲迁到小祠堂单独供奉,可惜啊,现在家中无人做事,哪还有闲钱做这些东西,可又怕新朝查的严,你二婶婶出了个主意,说是不如把你娘从宋家的族谱上除名除,牌位放到乡下庄子里,你看这么样?”   宋惜惜还没听完就气的浑身发抖,她母亲温柔贤良,从来都是人人夸的性子,他们这么三言两语,竟然像是在处置有罪的妇人一般。   “当初太子去宋家的时候,就没说过我母亲有什么问题,你们何必要这么多此一举?”宋惜惜努力平静语气,可眼圈都有些红。   宋昌黎不吭声,说实话两个妻子对比起来,宋昌黎是更喜欢宋惜惜的生母王氏,王氏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不像身边这位母老虎,可惜现在家里的钱都在宋大夫人手里,宋昌黎觉得自己也很委屈。   宋大夫人见宋昌黎不说话,冷笑着看宋惜惜道:“那日不查,说不定以后要查,这话你能说的准?不过我跟你爹也想出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法。”   宋惜惜嘲讽道:“你们是在威胁我,是不是我只有给宋昌黎求了官,你们就放过我母亲的牌位?”   见宋惜惜明白他们的意思,宋大夫人傲然点头,随后又随口道:“不给官也行,那就每月给你母亲出些香火钱,一个月就两千两好了,反正你现在掌管太子府,有多少钱拿不出来?”   一个月两千两白银?游龙听着都咂舌,只怕这两千两拿下去,他们宋家可就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宋惜惜养就行了。   宋惜惜被他们夫妇俩的无耻气的要死,可宋大夫人又道:“要么让你母亲去乡下庄子,要么给钱给官,如今你可是发迹了,忘了我们就算了,可别忘了你亲娘啊。”   宋昌黎这时也开口:“爹也不是逼你,但咱们家中真的是艰难啊,大家血浓于水,你有能力,你现在帮帮家里,以后你若有事,家里肯定也会帮你的。”   说完这话,宋大夫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嘴角势在必得的笑容:“三天时间,若是三天没有消息,那以后我们的小凤凰就去乡下看她娘吧,也别在族谱上找你娘了,毕竟都是被她自私的女儿给害的。”   宋昌黎也起身小声道:“为了让你母亲在地底下睡个安慰觉,你就帮帮家里吧。”   两人仿佛唱双簧一样,一字一句都是指责宋惜惜,宋惜惜没察觉已经是泪流满面,那两人出了院门,宋惜惜实在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母亲在世的时候是无人不夸,为了宋昌黎仕途顺遂,还去结交朝中早已没了联系的皇亲国戚,为他宋昌黎周旋张罗。   如今母亲去了,他宋昌黎还要利用母亲来给自己谋利,更是口口声声说为了母亲好。   宋惜惜趴在桌子上哭的实在伤心,突然觉得头上一黑,似乎是被一个披风盖在了头上,听着有人在旁边坐了下来。   游龙叹气道:“哭吧,就哭这一次,哭过了,他们以后就不是你的亲人了。”   游龙的话一字一句说进了宋惜惜的心里,更是眼泪断了线似的留下来。   直到宋惜惜缓过来,眼睛红肿的看着游龙,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游龙只当没看见,将手中的温茶递了过去:“是该喝点水,是不是眼泪都快流干了。”   游龙说的夸张,宋惜惜差点笑出来,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宋惜惜道:“你都听见了?”   游龙迟疑一下,对上宋惜惜水洗过一样的眼睛,明亮的让他说了实话:“听见了,要我说。”   还未等游龙说完,宋惜惜就打断道:“不给他们官。”   游龙被打断了说话也不生气,而是缓缓道:“那就是给钱?你有多少钱,能一个月给他们两千两?”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假一天QAQ继续求收藏哇爱你们 第28章   宋惜惜咬咬牙,她也没什么办法, 可在当官的事情上妥协了, 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游龙摇头笑道:“可真是个小傻子。”   突然被说傻,宋惜惜疑惑的抬头, 游龙的语气变得危险:“当官是那么好当的吗?只要他一脚迈入朝堂, 需要求你的事情太多了, 到时候你觉得是谁受谁的拿捏?”   游龙越说,宋惜惜眼睛越亮,就在游龙以为宋惜惜会同意的时候,宋惜惜叹气道:“那也是便宜了他们,而且, 太麻烦你了。”   见小娇娇还是拒绝, 游龙忍不住摸了摸宋惜惜的头顶:“不算麻烦,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对不对?”   宋惜惜被游龙的语气暖的眼泪又掉下来, 游龙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赶紧给她擦着眼泪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说错的话你告诉我, 我改。”   听游龙这么说, 宋惜惜赶紧摇头,边摇头边捂着眼睛道:“你就是太好了,对我太好了。”   游龙哭笑不得,只能小声安慰,可怜他哪安慰过人,说的话颠三倒四, 好在宋惜惜这会也听不进去什么话,只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就安慰许多。   待宋惜惜平静下来,游龙将自己的计划跟宋惜惜一一分说,宋惜惜虽说还有迟疑的,但欠游龙的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点,不管自己怎么样,一定要保住母亲的牌位。   宋惜惜目光暗淡,根本不像刚刚那样眼神透着光彩,游龙叹口气,有心宽慰她道:“你看你还要帮我整治家仆,我给你处理家里的麻烦事,这不就是你我合作吗?”   这个合作也太轻易了些,宋惜惜被游龙逗笑,点头同意了游龙的说法。   游龙明显感觉到宋惜惜对他亲近了许多,刚心里扬起欣喜,过了会又察觉有些不对,可他这会眼里只有小娇娇,便也没有多想。   宋昌黎跟宋大夫人,前脚刚回宋家,还未坐稳椅子,游龙派过去传消息的人就已经到了门前。   上面一张委任状,责令宋昌黎明日便去户部报道,官职并未说明,但那可是户部啊,是六部中既体面又有油水的户部。   宋昌黎被这张轻飘飘的纸砸的头晕眼花,对着蜡烛仔细看了许多遍,心满意足的仔细收了起来。   宋大夫人虽看不上宋昌黎这幅模样,但内心也是喜上眉梢,她的儿子女儿如今都到了议婚的年龄,宋昌黎有了官职,那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想当初她家里也是家财万贯,嫁给宋昌黎也就是看上他的官身,别说自己的闺女儿子,就她家哥哥的孩子们说不定也能借机攀上一门好亲事。   就是那个宋惜惜太过碍事,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得了这些东西,以后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就怕连累到她的孩子。   宋大夫人打着扇子,心不在焉的想着这些事,宋昌黎则满心欢喜的等着当官。   这对夫妇办成此事之后,竟然是各忙各的,根本不说话。   宋家的事情宋惜惜无从得知,但游龙确实知道的一清二楚,听到宋大夫人在背后说小娇娇的话,游龙的脸上都是冷然,可暂时并未让朝中人轻举妄动。   现在宋昌黎刚刚上任,若是出了问题,少不了再有人找到小娇娇头上,等时机成熟,他会让小娇娇平安无事,名声无损的从宋家脱离。   游龙知道宋惜惜不在乎这些,可是他在乎,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一分一毫。   想了想府里面糟心事也多,游龙有心让她出去散心,问了手下的人最近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手下想了想道:“听说前任翰林大学士王家夫人,似乎办了个极大的荷花宴,请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女眷公子,都过去赏花。”   这荷花宴原本是生辰宴,但王家似乎是觉得小女儿的生辰太过高调了些,这才变成荷花宴,借机请众人过去赏玩。   游龙对这些花花草草一向不感兴趣,但想着小娇娇应该会喜欢,便自己走去凝香阁,见小娇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她还在担心母亲的牌位。   但此事再多提也没意义,游龙看了看院子里忙着晒书的小丫鬟,摆摆手让众人不打扰宋惜惜,自己径直坐了过去。   也不让人侍茶,自己先给宋惜惜添满水,再倒一杯放到面前,直到宋惜惜察觉到不对,手里的茶都吃了一半。   这才慌张站起来给游龙行礼,游龙皱了皱眉,以前小娇娇都没那么客气,而现在这样行礼,让人心里不舒服。   但游龙并未先说这事,只是让她坐下,问道:“府里面收到到帖子在你这里吗?”   宋惜惜点点头:“在的,刚把帖子分出来,太子殿下你看怎么处理?”   自从游龙进了太子府,各家的帖子如雪花般飞过来,游龙没想到这么短短几天,宋惜惜就给整理出来,但脸上表情未变:“王家的帖子找出来。”   宋惜惜让丫鬟过来,又问道:“哪个王家。”   “前翰林大学王家。”游龙点了点桌子。   宋惜惜迟疑一下,眼里有些好奇:“是要去荷花宴吗?”   游龙见宋惜惜感兴趣,抬头看她道:“荷花宴好玩吗?”   王家的荷花池宋惜惜听说过,但凭借宋家还是没能受过邀请,再之后虽说她跟太子妃关系不错,那时王家的荷花宴已经不再办了。   宋惜惜也就从未去过,这次新朝初立,王家又重新着手办这个宴会,宋惜惜听着就向往的很。   游龙看出宋惜惜意动,但还是问道:“要是有意思,那就去看看?”   见游龙这样问,宋惜惜马上道:“这可以说是京城夏天最大的宴会了,那宴会又办的雅致,就算在京城也是独一份。”   听宋惜惜这样说,游龙摆手道:“那就去吧。”   虽说自己去不了,但游龙要去宋惜惜也觉得高兴,赶忙点头。   游龙就端坐看着宋惜惜脸上表情变换,最后仰着小脸笑眯眯的点头,看着小娇娇这样,游龙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子呢。   游龙没发觉自己的眼神有多少温柔,都被周围人看了出来。   这会能在宋惜惜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游龙精心选出来的,自然对游龙忠心耿耿,在宋惜惜面前也是毕恭毕敬,再看看太子的表情,周围的下人每个都又重新定义了一下宋惜惜在游龙心中的地位。   怕是这府上惹了谁都不能惹宋惜惜吧。【JSGDJ】   待太子要参加王家荷花宴的消息传出去,王家夫人忐忑不安的很,一个劲的跟王翰林说道:“这太子怎么回事?平素也从未见过他参加谁家的宴会,怎么突然要来荷花宴?”   王家夫人嘴里抱怨,其实心里未尝没有高兴的心思,可见她的荷花宴办的有多好,竟然能吸引太子过来。   王翰林虽说自诩清流,但这个时候办宴会,自然是有向新皇帝示好的意思,毕竟前朝皇帝残暴无度,朝中已经许久没有靠谱的人能处理朝政。   如今新皇登位,虽说还摸不清皇帝的底细,但他们这帮有真才实学的人,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好了奔赴朝堂。   如今太子能来参加荷花宴,可想而知,他们王家也必能在这宴会上收获不小。   游龙要参加荷花宴的消息一时间激起千层浪,外面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太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参加宴会,这就有人打听到宋惜惜这里。   宋惜惜看着眼前的来人,是个长了副好相貌的女子,但这会在宋惜惜面前有些不敢抬头,一个是两人气质比起来,那女子就觉得低人一头。   再说现在谁不知道宋惜惜在太子面前的体面,没看宋惜惜张张嘴,这太子府都归人家管了吗。   既然掰不动这个手腕,各路人马就起了巴结的心思。   宋惜惜摇摇头道:“太子也没说什么,约莫着是王翰林家的荷花池实在是美吧。”   这句话模棱两可,但宋惜惜好歹是说了句话出去,不时就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王家人不必说,自然是面上有光,心里想投靠新皇的心更加迫切,如今就是找个契机,他们王家人说不定就真的回到朝堂上了。   外面的风风雨雨宋惜惜不知道,她如今掌管太子府诸事,实在是太过忙碌,游龙又是头一次去别家宴会上,宋惜惜更加上心。   凑着功夫,正好先把府里面的女红的人处置妥当,准备给游龙缝制新衣,平常游龙是不在乎这些,但毕竟是别人家宴会,还是需要准备些。   这些事情游龙倒也无所谓,任宋惜惜开心就行,宋惜惜却做得认真,让裁缝仔细给游龙量了身高体长,至于衣服什么颜色,又绣什么花纹。   游龙听着就一辆懵,他一直有什么穿什么,哪还有这种讲究,索性摆摆手道:“你看着办就行。”   说完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舞起□□。   见宋惜惜一脸仰慕的看着自己,游龙勾勾嘴角,耍的更起劲了。   祺然撇撇嘴,看不惯游龙这样的行为,可心里也承认游龙对惜惜姐姐是真的好。   但又想到如今惜惜姐姐跟游龙身份的差异,脸色不由得暗淡下来,见惜惜姐姐还在算着用什么料子做衣裳,祺然试探道:“惜惜姐姐,他对你这么好,以后要是真纳你为妾室,你做吗?”   宋惜惜脚步一顿,认真道:“宁做穷人的妻子,不做富人的妾,祺然我跟太子之间,也只有我还恩情的份,别的什么都没有。”   祺然咬咬牙道:“可是惜惜姐姐,看着太子也不像对你无情?那你要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嘴上说着请假,实际还是老实更新   说实话 我的存稿你们可以放心跳坑 第29章   说到这里,宋惜惜沉默了几分, 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若是他想要我, 那便给他,可当妾是万万不能的。”   祺然震惊的看着宋惜惜, 旁人想爬太子的床, 为的不就是那个名份, 惜惜姐姐竟然会如此想?   话说到这里,宋惜惜嘴角又扬起温柔的笑意:“其实你们人人都说太子喜欢我,但我看来,他就是觉得我可怜,这才帮我。”说完, 宋惜惜又接了句, “他是个大好人。”   见祺然不信,宋惜惜坚定道:“真的,他是个大好人。”嘴里这样说着, 宋惜惜又心想:“我什么都没有, 这个人也不够好, 人家凭什么会喜欢我呢。”   可祺然想到游龙一身冷气, 再加上活阎王的凶名,怕是只有宋惜惜觉得游龙是好人吧?   祺然不再说这些,大人的事情真的是太复杂了,只好专心跟宋惜惜商量要做什么样子的衣裳。   日子过的极快,转眼就快到荷花宴的时候,宋惜惜忙的脚不沾地, 游龙也是不在府中的时候多一点。   慢慢看来,太子府竟然是宋惜惜一个人说了算,但宋惜惜还是以前的模样,不见张狂也不见真的要报复谁。   只要在她手底下认真做事,那日子过的比之前竟然更加好些,不少人也算信服宋惜惜。   但只有宋惜惜知道,现在也就是暂时的平静,太子府里面鱼龙混杂,各家送来的人太多,若是想真的平静,少不了要大换血。   可是宋惜惜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主,想着找个机会让游龙做主,宋惜惜做这些事的时候,其实心里怕的很。   这府里来往的人家哪个不是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家的帖子拜礼经过她手,都让她想起当初瞥见那群大官的场景,宋惜惜胆子本来就小,单是想想就害怕的很,   今日又是荷花宴,虽说自己去不了,但宋惜惜也不觉得可惜,估计真的让她去,她还会胆怯呢,再说她如今的身份过去,恐怕更多的是尴尬吧。   这日清早,小子们伺候游龙穿上宋惜惜送来的衣裳。   便抬脚往角门走过去,人没未到,车马已经备好,以前没感觉,自从宋惜惜帮他打理太子府之后,游龙明显感觉到府里面有条理了许多。   府里面的下人规矩也森严起来,那日赵承志还在开玩笑道:“怪不得别人家中都爱多用些奴仆,原来用来了这么方便。”   游龙听此也是稍稍得意一笑,这些都是宋惜惜的功劳,赵承志觉得游龙的表情简直没眼看。   游龙大步跨到马车上,见马上跟着两个不眼熟的丫鬟低眉顺眼,恭敬的站在旁边,他并未多想,坐进去等着宋惜惜一起,但刚坐稳,就听见车夫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可以出发了吗?”   听此游龙皱眉道:“宋惜惜呢?”   车夫并不知道,旁边站着的丫鬟道:“惜惜姐姐在凝香阁,她提前已经准备好礼物,车马随从也是妥当的,还有什么事吗?”   丫鬟的话说完,游龙脸色已经变了,小娇娇这是怎么了?又有人欺负她了吗?明明自己去什么荷花宴都是想让她散散心,怎么她倒是不去了呢?   游龙浑身散发着冷气,对那丫鬟道:“她现在在哪?让她过来找我。”刚说完,游龙直接下了马车道,“算了我去找她。”   说着大步往凝香阁走过去,后面两个丫鬟惊慌对视一眼,不知道太子这是在发什么脾气。   游龙去了凝香阁,并未找到宋惜惜,随手抓了人一问,才知道宋惜惜去盘点库房。   游龙大步赶过去,只见宋惜惜穿着半旧的素衣,头上简单戴了个银簪,手里捧着账册,头上稍稍有些薄汗,面带微笑的指挥着下人们做事。   但游龙看着有些难受,她真的开心的时候,不是这样笑的,游龙还未走近,众人就纷纷行礼。   宋惜惜有些奇怪,不是门房说游龙已经坐上马车了吗?   刚想行礼,游龙拦着道:“你跟我一起去宴会。”   看着宋惜惜脸上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又蔫蔫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游龙皱眉:“不是你说那什么有意思的吗?”   不等宋惜惜再说什么,游龙直接道:“要是想去,现在就跟我过去。”   宋惜惜自然是想去的,想到以前母亲对荷花宴的盛赞,心里也向往的很,这会内心挣扎一会道:“要是方便的话,那我就去。”   游龙见小娇娇不再口是心非,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当下把宋惜惜手里的账册往旁边人手里一扔,竟然是不让她交代两句,直接要拉她就走。   宋惜惜本就不会拒绝别人,这会被游龙这么拉走,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直到坐上马车,宋惜惜才长舒一口气,自己真的要去京城最富盛名的荷花宴去看看啊,这么想着宋惜惜就开心的很。   见小娇娇脸上闪过雀跃,游龙这才有些开怀,刚刚明明小娇娇游刃有余的处理这府中的事务,可她看起来也不开心。   果然是个小娇娇,只有吃喝玩乐才让能让她脸上的笑容扬起来。   游龙内心啧了一声,自己要不是当太子了,还真的养不起她。   游龙支着脑袋目光灼灼的看向宋惜惜,旁边两个丫鬟颇有些不忿,   看那宋惜惜穿的一身旧衣裳,就这样还去宴会?也不怕丢太子的人?   其中有个丫鬟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只怕惜惜姐姐这样去不了宴会吧?”   另一个丫鬟点头:“宴会去的人都是盛装打扮,惜惜姐姐这样去,怕是于礼不合。”   游龙扬眉:“跟着我去,穿什么都是礼。”   这话说的狂妄,宋惜惜虽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但还是感觉到另一种开心。   刚刚坐上马车,心里想着的都是能去荷花宴了,宋惜惜一时忘了,自己盘点库房为了方便,穿了旧衣,在太子府也就算了,要去荷花宴确实有些不合适。   眼看着荷花宴就要到了,这会去回去换衣服肯定不合适,宋惜惜蹙眉道:“太子殿下,你把我在前边放下吧,我这样确实不合适去。”   宋惜惜眼神微微暗淡,但还是道:“来的人肯定都是出身不凡,我既然跟了太子您过去,也是太子府的脸面,我自己丢人也就算了,总不好连累太子你。”   话说完,游龙指尖轻点马车内的小桌,似乎在思考宋惜惜的话,旁边的丫鬟见抛下宋惜惜有戏,刚要开口再说什么。   游龙却转头对车夫说道:“转道去皇宫。”   众人不解其中的意思,更有跟太子同路的马车,刚刚明明看着太子的马车明明是往王家府上走,可顿了片刻转头去了皇宫的方向。   王家人也得到消息,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太子这么掉头就走。   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王家人也心塞的很,恐怕太子这是不会再来了。   众人疑惑的时候,宋惜惜却罕见的有些抓狂。   她也忘了平素有些怕游龙的感觉,扶住小桌子道:“你疯了啊。”   话音刚落,马车内一阵寂静,旁边的两个丫鬟恨不得自己根本不存在,太子的气势,宋惜惜敢这么说他?到底是谁疯了啊。   谁知道宋惜惜刚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往马车的角落缩着,游龙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宋惜惜糯糯的道:“这样不合适吧,我回太子府就行,太子你不用一定带着我。”   游龙听此撇了宋惜惜一眼:“你还知道我是一定要带着你。”   见小娇娇不说话,游龙又道:“那你还看不出来,是你想去荷花宴,我才去的。”   马车内包括宋惜惜一时语塞,根本不知道怎么接游龙的话,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两个丫鬟。   游龙轻轻看了她们一眼,那两个丫鬟福至心灵,赶紧摆手道:“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见这二人识相,游龙满意的点点头,见已经进了皇宫,对宋惜惜说道:“她俩不是说宫里做的衣服最好看吗,反正太子府也没合适的衣裳,不如就来皇宫挑。”   这话让宋惜惜不知道说什么话好,皇宫是挑衣服的地方吗?这话说的就跟皇宫是衣裳铺子似的。   宋惜惜弱弱道:“其实回太子府也可以的,我随便换一身衣裳就行了。”   游龙看着宋惜惜道:“你送了我衣服,我也想送你。”   看了看太子身上的衣裳,宋惜惜很想说,这衣服是花你的钱做的。   说实话这不是宋惜惜第一次进皇宫,却是第一次坐马车进去,马车直接到了尚衣坊,那边的宫人似乎已经得到消息。   等宋惜惜一下马车,就有人开始给宋惜惜量体,还有宫人上前恭敬道:“殿下万安,殿下现在马上做衣裳是来不及了,可我们尚衣坊有跟这位小姐身量相似的,马上改改,当下就能穿出去,您觉得可以吗?”   刚刚侍卫快马来了尚衣坊,说是太子要来做件衣裳,可把尚衣坊的管事吓得够呛。   新皇登位,也就是草草做了衣服,就再也没有任何吩咐,新皇也没有后宫,他们尚衣坊清闲了这么久,闲的心里发慌。   但没想到刚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做出件衣服来,这谁能做的出啊。   见游龙还要说话,宋惜惜怕他语出惊人,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改改就行,别做了。”   他们都不知道,刚刚在马车上游龙转头让车夫去皇宫,让皇宫的尚衣坊给她做衣服,吓得宋惜惜差点没坐稳。   没等宋惜惜说话,游龙又问了那两个丫鬟的意见,这才径直来了皇宫。 第30章   宋惜惜是真的怕游龙逼着尚衣坊的人马上做身衣服出来。   游龙见此只好不情愿的点点头。   这让宋惜惜跟尚衣坊的管事都微不可察的松口气,看见对方脸上同样的表情, 莫名多了些亲近感。   这尚衣坊多年的衣服数不胜数, 更有前朝后妃让做的衣服,这会还在尚衣坊放着, 都是些新衣, 又有许多是妥帖的常服, 只是后妃穿的要比平常的华贵许多。   就说是淡雅些的衣裳用的料子也是价值连城,宋惜惜试的胆战心惊,可等衣服穿出来,却让众人眼前一亮。   越是华美的料子,越是挑人, 但宋惜惜穿来却是相得益彰, 游龙看着就满意的很,尚衣坊的管事看着宋惜惜身份不同,十分有眼里的抱来了钗环首饰, 跟着的两个丫鬟麻木的给宋惜惜全都换上。   这会她们已经不想争宠了, 这还怎么争?没看见太子恨不得把金山银山都给宋惜惜捧过来吗?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要是只有一点, 那还能生出嫉妒之心, 但若是差距巨大,那可能就会毫无感觉了吧。   宋惜惜有些害怕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这样打扮过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捏着裙子对游龙问道:“这样去好吗?”   游龙说不出什么话来,但盛装打扮的宋惜惜美得让人惊心, 再加上宋惜惜那双莹莹似水的眼睛,游龙只能绷着脸点点头。   见游龙不说话,宋惜惜也不敢多问,心神不定的坐上马车,游龙坐上马车却好像想起什么,掀起帘子对尚衣坊的管事道:“我也看你们做衣服不错,以后四季衣裳都由你们做。”   这四季衣裳不用说,大家都明白是谁的衣裳,等太子的马车远走,尚衣坊的管事才战战兢兢的将这事禀告给皇上。   游龙他爹听了此事,脸上扬起坏笑,不在乎的挥挥手道:“那就做,好好做。”   怎么好好做尚衣坊不明白,但皇上的态度是明白了,这太子带来的女子,着实厉害啊!   皇宫里面的事宋惜惜跟游龙无从知晓,此时他们已经到了王家门前。   太子去而复返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王家人虽摸不清太子的心思,但太子能回来众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虽嘴上不说,但脸上硬生生多了些笑容。   看的宾客们羡慕不已,这可是新朝太子第一次参加京都的宴会啊,竟然就选了他们王家。   外面的猜测游龙跟宋惜惜一概不知,但这会宋惜惜颇有些不好意思下马车,她明明是太子府的婢女,现在穿的比小姐们都好看,实在是不合适。   两个丫鬟也报来同情的目光,不管怎么样,宋惜惜肯定会受到冷嘲热讽。   游龙却不管那么多,定定的看着宋惜惜道:“别人的目光而已,怕什么?你是我带来的,愿意怎么穿,那跟她们也没关系。”   说完,游龙不给宋惜惜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把将她拉下马车。   本来在场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太子府的马车。   这会见太子下马车,手里还拉着一个女子的手腕,虽然一下马车就被女子飞快甩开,但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宋惜惜背对着他们,心里鼓足了勇气才转过身来,一阵微风吹过,轻轻触碰了宋惜惜的发梢,更显得宋惜惜灵动可人。   宋惜惜虽说穿的是宫里的衣裳,但颜色特意选了跟太子府丫鬟们一样的颜色,葱绿底水草纹上衣,下身是白色刻丝金枝绿叶百花襦裙,纤细的手腕上挂着琥珀连青金石手串,头上别着碧玉簪子,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夸一句琼姿花貌。   偏偏这个小美人还无所察觉,目光只跟着前面的高大男子,并不刻意展示她的美貌,让人更加想再看上几眼。   宋惜惜跟在游龙身后,那两个丫鬟则跟在宋惜惜后面,这么一看,倒是显得宋惜惜跟主人家一样。   王家人虽然心里嘀咕,但经过太子去而复返的事情之后,竟然是没人敢提这事。   宋惜惜半低着头,一走进荷花宴,便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只见来往的丫鬟皆是穿着荷花底的裙子,行走间只见仿若有莲花盛开,偏偏这裙子清雅之极,丫鬟们脸上的表情也是端庄大方,让人无端端的想夸这场景有趣。   再绕过亭台楼阁,便到了宴会的场地,那是极美的荷花池,中间穿着亭台游廊,一张张小几摆放在其中,男席在东侧,女席在西侧,错落有致,远远看着,竟然颇有些仙气。   宋惜惜看着便欢喜的很,这荷花宴果然名不虚传。   察觉到身边人的欣喜,游龙朝过来打招呼的人点点头,便带着宋惜惜往中间走去。   原本游龙想带着宋惜惜一起,可看着男女有别,只能转身道:“你去好好玩罢,若是有事,就去找我。”   这荷花宴乃是露天的宴会,游龙目光敏锐,就算隔着荷花池也能看清宋惜惜这边的情景,故而不太担心。   不等宋惜惜说什么,游龙对着那两个丫鬟道:“你们伺候好她,若有人责难,用太子府的名头压过去。”   宋惜惜心里一震,她是做不出仗势欺人的事,但游龙是怎么看出来的?竟然直接交代了她俩。   别说游龙看出来宋惜惜不敢借太子府的名头,身后的两个丫鬟其实也看了出来,这接触之下才知道宋惜惜对这些东西颇有些迷糊。   若是别人突然得了宋惜惜手里这天大的权利,少不了怎么张狂呢,偏偏她手握权利还吓得战战兢兢。   让这两个丫鬟气恼的很,颇有些怒气不争,这会得了太子的命令,更是挺直了腰板,说什么都不会让人欺辱了太子府的人。   宋惜惜看着游龙走远,这才收了目光仔细打量荷花宴,周围的贵女则凑成一团,虽不来找麻烦,但嘀嘀咕咕地看向宋惜惜。   两个丫鬟气恼的很,可那些人只是自己说话,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这情景分明是在故意恶心她们惜惜小姐,两个丫鬟刚想上去跟她们理论,宋惜惜拦着她们,小声道:“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见宋惜惜又软了下来,两个丫鬟跺跺脚,只能跟上,其中一个丫鬟道:“惜惜姐姐,你别放在心上,她们就是嫉妒你是跟着太子来的。”   二人还要再说,宋惜惜拦着道:“寄翠,寄红,莫要再说了,原本就是我不该来的,但既然来了,承受些非议,倒是正常。”   寄翠,寄红刚刚还感觉宋惜惜快要哭出来一样,这会见宋惜惜自我安慰,惊讶极了。   三人正愣神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赞叹:“惜惜小姐好心性。”   宋惜惜觉得这声音耳熟,转身看过去,惊喜道:“韩晚玉先生。”   听着宋惜惜这么称呼,韩晚玉的手指按了按上扬的嘴角,看的出有些无奈:“你这么喊我,感觉我像是老了一样。”   被韩晚玉调侃,宋惜惜脸颊微红,见眼前的小人开怀,韩晚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换了话题道:“我那日送你的书,看的那么快吗?”   宋惜惜见韩晚玉提到这事,目光闪烁,可对上韩晚玉微笑的眼睛,只能说实话道:“还未看呢,太子说要还给你。”   韩晚玉有些愕然,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宋惜惜又道:“我只看了扉页,就觉得韩先生实在是大才,若是能仔细拜读,那便是最好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可能还是恭维,但从宋惜惜嘴里说出来,就有种别样的真诚,韩晚玉被宋惜惜逗得开心,抿唇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想看什么尽管问我要。”说完,故意低声道:“只要瞒着太子就行。”   宋惜惜刚想答应,但又想到游龙的话,当下迟疑几分,就这几分迟疑,落在身后那人的眼里,浑身的酸气忍不住冒了出来。   游龙看宋惜惜走了出去,便飞快的跟前来搭讪的人结束话题,刚赶过来,看见的便是韩晚玉带着笑意看宋惜惜,而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脸颊微红看着就是兴奋的样子。   白白让他担心,却竟然是来跟人私会。   游龙冷哼一声,宋惜惜赶紧转过身,见游龙过来,一直惶恐不安的心似乎定了下来,小跑着走到游龙身边道:“你怎么也出来了啊。”   为什么出来?还不是担心你受委屈?但看你跟别人笑的挺开心的。   游龙心里想了许多,但并未说话,抬头看向韩晚玉,那韩晚玉老狐狸一般朝他们笑了笑,竟然是一点不怕。   游龙低下头,见宋惜惜眼里都是自己这满意:“你怎么出来了,是有人说你了吗?”   宋惜惜听此赶紧摇头:“没有的,只是那边人有些多,我想出来看看。”   说着,头上的钗环叮铃作响,游龙看的有趣,想了想场内的人,便道:“你想去哪,我陪着你。”   宋惜惜惊喜的睁大眼睛,刚刚跟游龙走进来的时候还好,刚一分开,她心里就慌的厉害,这会跟着游龙身后,竟然还自在些,听游龙这么提议,宋惜惜赶紧点头。   她头上的钗环又在随着摆动,游龙心情大好,得意的看了一眼韩晚玉,韩晚玉也不怕,笑着看了回去。   两人针锋相对,偏偏宋惜惜正盯着荷花,也不知道王家人怎么养的,这荷花就是比别家的漂亮。   “是你吗?宋惜惜?”宋惜惜正赏着风景,一侧突然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   宋惜惜看了过去,脸色白了几分,他怎么也在这里! 第31章   游龙看到宋惜惜的脸色,下意识皱眉看过去, 那书生打扮的男主被游龙的目光一摄, 吓得后退两步。   书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痛心,指向宋惜惜道:“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宋惜惜你, 你竟然自甘堕落!”   一句自甘堕落, 让这边宋惜惜三人都变了脸色,宋惜惜更是煞白了小脸,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别过脸显然是被这话伤到。   游龙见此目光更冷,看向书生道:“你是谁?”   那书生虽被游龙吓得腿有些发软, 但还是道:“哼, 我便是聂阳文。”   聂阳文自诩也是个风流才子,虽说游龙身为太子,但也应该是听说过自己, 故而有些自得。   可谁知道游龙根本不关心这个, 挪开目光道:“不认识, 滚。”   说着, 游龙对宋惜惜道:“莫要为旁的人伤心,我让他走开便是。”   这话怎么说都没给这个所谓风流才子脸面,聂阳文被游龙的话气的满脸通红,一旁看笑话的众人更是哄然大笑。   聂阳文不敢指责游龙,但又觉得失了脸面,指着宋惜惜道:“你以前好歹也是清流人家的贵女, 如今为了攀附权贵,不知耻辱,自甘下贱,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   见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聂阳文觉得自己说的很对,又冷笑道:“还好我早就看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性子,跟你退了亲,不然娶回家竟然这样的女子,我们聂家也丢不起这样的人!”   聂阳文多说一字,游龙的脸就更冷一分,宋惜惜则早就缩在身后,看着就是要哭出来,却又强忍着眼泪。   游龙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若是有熟悉游龙的人在,便知道接下来有人要承受游龙的雷霆之怒了。   宋惜惜见游龙要上前,赶紧拦着道:“没关系的,他愿意说什么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完宋惜惜直面聂阳文道:“往日之事,我不提是给你留脸面,也希望聂公子好自为之。”   宋惜惜虽然害怕,但面对聂阳文并无半点心虚,游龙看着藏在袖子里发抖的手,脸色更加难看。   可那聂阳文享受众人的目光,颇有些志满意得,大家都赞同他的话,聂阳文嗤笑道:“到底是谁好自为之?宋惜惜,你可真丢你们宋家的人。”   宋惜惜抬眼看向聂阳文道:“聂公子还是不要颠倒黑白的好。”   聂阳文被宋惜惜的眼神吓了一跳,可又想宋惜惜一直是个胆小善良的性子,怕她做什么?   这么想着,聂阳文还想说什么,游龙却实在忍不了,只听“扑通”一声,游龙上前几步将聂阳文踹到荷花池中,嗓音低沉:“宋惜惜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聂阳文猛的被踹到水里,一时既急又气:“太子殿下我说的没错啊,她宋惜惜原本跟我有婚约,之后攀附了前朝太子,便让家里跟我解除婚约,这如今故技重施,扒上您这棵大树,您要明鉴啊!”   宋惜惜脸色惨白,没想到聂阳文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猛的抬头看向游龙,游龙也是皱眉盯着她看,宋惜惜只怕游龙信了聂阳文颠倒黑白的话,想要开口解释,游龙见此却道:“这种小人的话不可信。”   言下之意就是说宋惜惜的话可信,宋惜惜咬了咬唇瓣,却也无从开口,毕竟在外面的人看来,自己能掌管太子府必定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这样的事情,是怎么也辩白不了的,说她跟太子游龙没关系,谁会信呢?   游龙看着议论纷纷的人,第一次后悔带了宋惜惜过来,若是想看的话,大可让这王家特意腾出来时间,好好让小娇娇单独逛。   这会游龙终于明白军师所说的,让宋惜惜光明正大的在太子府待着,少让人有非议更好。   游龙看着水里的聂阳文,又看了看岸上的宋惜惜,也不知道哪个更狼狈一点。   游龙心里叹气,对着众人道:“宋家家境艰难,这才送来她家宋惜惜来太子府中做婢女,我那太子府疏于管理,杂乱不堪,正好宋惜惜能力不错,我这才让宋惜惜来帮我打理太子府,传来传去,没想到竟然多了这么多龌龊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些读书人在想什么,这就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吗?”   这是游龙少见的在众人面前解释那么多话,将宋惜惜在太子府的经历说了个明明白白,至于什么宋家家境艰难,这些明显不合理的话也被人当作不知道。   纷纷点头,称赞游龙慧眼识珠,得了个好帮手。   宋惜惜还是要哭不哭的样子,但听着众人突然改了口风,变得目瞪口呆,游龙看着好笑又心疼,低声道:“你看看他们,又比咱们好到哪里去。”   这话中的意思讽刺的很,身边的韩晚玉假装没听到,但明显也是维护宋惜惜的意思,在两人的鼓励下,宋惜惜勉强站直身子,对那聂阳文道:“当年之事,你我心知肚明是为何,我今日再给你留几分颜面,若是再有下次。”   宋惜惜虽然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宋惜惜第一次做这种当众威胁人的事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狐假虎威的样子,不由得低头笑了一下。   游龙当作没看见,带着宋惜惜直接走出人群,等游龙走远,王家人才敢把聂阳文捞起来。   这会聂阳文看着哪还有风流才子的样子,整个人湿答答的,身上也不知道缠了什么水草,看着让人生厌,聂阳文也没脸再待下去,灰溜溜的走出了王家,暗恨宋惜惜如今竟然又有贵人相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运气。   说实话这聂阳文也是奇怪,明明是他先找事,给他难堪的也不是宋惜惜,而是游龙,偏偏游龙他不敢记恨,只恨宋惜惜,欺软怕硬,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刚刚游龙算是给众人一个理由,让宋惜惜合理的在太子府待得名正言顺,不说人们心里如何想,但面上显然是点头同意。   宋惜惜的处境突然就变了个模样,原本无人问津,这会不少人也变得热络起来,至少不会太过尴尬,   宋惜惜感激地朝游龙一笑,游龙站在原地并未说话,但显然是给宋惜惜撑腰的意思。   游龙长得本来就好,只是身上的气势太足让普通人不敢直视,但刚刚游龙替宋惜惜解围的话,却让不少女子都暗叹不管太子跟宋惜惜到底是何种关系,刚刚太子那番维护,只怕少有女子不会动心。   可看着宋惜惜不为所动,众人也摸不清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就如今的情况,游龙真的纳了宋惜惜,只怕也没人会说什么,反而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两人无甚关系,有些坦坦荡荡。   宋惜惜不明白众人还在试探她,有人问了她也就说:“承蒙太子赏识,这才能在太子府找个活做。”   这么一说,众人更加疑惑,不过更多的也觉得宋惜惜跟太子之间似乎真的什么也没有,跟宋惜惜相处起来也更加自然。   宋惜惜心里感激游龙,面上也更加谦和。   王家见危机解除,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闹什么大乱子,不然这可怎么收场啊。   这边事情落下,场面又恢复之前的热闹,看着太子脸色也缓和下来,不管内情如何,众人的表情都是一派和睦。   宋惜惜看着,对游龙道:“你快去那边吧,我这里无事的。”   韩晚玉在后面看着这二人的动作,心里觉得好笑,太子游龙的心思已经如此明显,偏偏宋惜惜还是懵懂无知,这小女子也太可爱了些。   宋惜惜说完,还想着游龙会给个回应,没想到游龙却直直看向韩晚玉,眼神中又颇有些警告的意思,宋惜惜不解其中的含义,韩晚玉倒是大方一笑,竟然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   见那边王家人还在等着,宋惜惜没忍住推了游龙一把,让他不要再让人等着,游龙这才轻飘飘的看了宋惜惜一眼,往王家人那边走去。   宋惜惜松口气,只想把自己藏在人群当中,悄悄地看看荷花宴的盛况,可惜她不知道,先不说她的相貌姣好,气质又是非同寻常。   再加上今天这出闹剧,任谁都不会忽略了她。   等宋惜惜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刚喝了口王家人特意酿的荷叶茶,目光惊喜万分,想跟寄翠,寄红说些什么,就被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宋惜惜看着眼前满腔嫉恨的宋如珠,宋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她淡淡道:“你怎么也来了。”   宋如珠哪能说是因为宋家被太子亲点去了户部,这才得了张荷花宴的帖子,只能冷笑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周围的人看着宋惜惜跟人对上,可宋如珠却是没几个人认识,宋如珠听着周围人低声讨论她是谁,宋如珠心里更怒。   明明自己比宋惜惜好上不止一百倍,为何从前也好,现在也是,大家都是认识宋惜惜,不认识她宋如珠?   若是旁人听了宋如珠的心声,肯定嗤笑不已,宋如珠长相随她母亲,都是相貌平平之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勇气跟宋惜惜比相貌,实在是可笑至极。   宋如珠将染了豆蔻的指甲差点捏断,又被身后的丫鬟拉了几下,这才醒过神来,想到母亲之前的吩咐,宋如珠脸上突然挂起虚伪的笑意:“大姐姐如今日子过的好了,可别忘了弟弟妹妹在家还艰辛呢。”   这话明明白白的指责到宋惜惜脸上,任谁都会脸色不好看,宋惜惜没想到宋如珠竟然能如此颠倒黑白! 第32章   之前太子说宋家日子艰难,才把宋惜惜送到太子府, 众人心里不信, 但这会听宋如珠这么说,又有些疑惑。   再看宋如珠衣衫简单, 头上的发饰也是少的可怜, 反观去了太子府的宋惜惜, 头顶的凤仙花钿,手上的串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这两相对比之下,好像还真的是宋家有些困难。   宋惜惜被宋如珠这么指白,当下有些心神不宁, 她本就不是善于辩解的人, 但这会气弱了,难免会让宋如珠顺杆就爬,宋惜惜清了清嗓子, 音色如清风一般柔和:“二妹妹, 看起来再光鲜, 如今我也是去做婢女, 若是二妹妹愿意,大可跟我换上一换。”   宋惜惜柔柔低头,朝宋如珠示弱,将问题抛给宋如珠,宋如珠一时气短,让她去做婢女?怎么可能!   周围的人稍稍也明白过来, 不少人都羡慕宋惜惜在太子府的地位,可要让这些贵女们抛弃小姐的身份,去当个婢女?恐怕也没人会愿意吧。   宋如珠没想到宋惜惜还能反驳她,一脸气愤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被身边的人拉着,冷静下来道:“大姐姐去了太子府真的不一样了啊。”   这么不冷不热的话宋惜惜只当没听见,继续喝手上的茶,见身边的人都看着他们,王家的女眷则一脸紧张,想要来劝,又怕惹上事。   宋惜惜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起王家的人,微笑着朝王家女眷道:“你家的茶也太香了些,我自己也做荷叶茶,但怎么做都没这么清爽。”   小辈们之间的事,王家夫人自然不好过来,那王家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都已经出嫁,王家的小女儿听此走过来,赶紧扬起笑脸道:“承蒙惜惜姐姐夸奖,实不相瞒就这荷叶茶,我家也是有秘方的,若是惜惜姐姐喜欢,回头差人把方子送给你。”   看着宋惜惜不理她,宋如珠绞紧了帕子,想到母亲的吩咐,今日必要跟这宋惜惜划清界限!   宋惜惜跟着王家三小姐聊了几句,见众人没了兴趣慢慢散去,这才朝王三小姐歉意笑了笑。   王三小姐看出这是宋惜惜特意为她家解围,心下对宋惜惜生了几分好感,宽慰似的拍了拍宋惜惜的手背:“我母亲说过,旁人口中的话不可尽信,如今见了惜惜小姐,倒是明白几分。”   说完这话,王三小姐用帕子捂嘴,眼神闪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宋惜惜看出王三小姐不是故意为之,还是一贯温柔道:“人生在世,做自己就好了,其他的倒不必在意。”   王三小姐见宋惜惜这么说,当下点点头,知道这是宋惜惜在给自己解围。   两人聊的还算热络,宋如珠在一旁看的快要气的跳脚,只能暗暗观察,看有没有办法能给宋惜惜使绊子。   王三小姐虽天真些,但王家夫人却是看出宋如珠跟宋惜惜之间的矛盾,当下差人让她二人坐的远远的,恐再生些矛盾。   小姐们可能看不出什么,但她们这群当家主母们,就算再蠢笨的也能看出来宋家的问题。   宋惜惜以前虽然名声不显,但因有个当郡主的母亲,她们还算知道些,宋惜惜的生母去世后,她父亲娶了个续弦,又生下一儿一女。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这话也是一点错都没有,看这宋家把大女儿送到太子府当婢女,宋大夫人带着二女儿小儿子则是拿了帖子当正经人家来参加宴会。   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太明显了,若说没有宋大夫人中间作梗,这谁能信?   众人看向宋惜惜的目光里透着同情,但毕竟事不关己,也并无太多人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对宋大夫人有了计较。   宋大夫人看着身边各家主母的表情,心里暗暗着急,见如珠一脸颓败的走了过来,宋大夫人气道:“那宋惜惜一向嘴笨,你怎么连她都说不过?”   刚刚在宋惜惜那惹了一肚子回来,又被母亲说了几句,宋如珠脾气上来,哼了声道:“母亲你自己去啊,为何要指使我。”   宋大夫人气的点着她脑袋道:“若不把宋惜惜去太子府的事劝推到她身上,说是她自己想去,那众人势必要说我这个做继母的刻薄,我名声差了,将来你跟你弟弟的婚配该如何是好?你是想嫁个穷小子吗?”   听到这个,宋如珠吓得差点跳起来:“我才不要嫁穷小子,娘,我们不能让宋惜惜那个丫头那么风光。”   宋大夫人见女儿着急,安慰道:“不会的,她宋惜惜一个没娘的人,怎么比的过你,你按我说的去做,保准让她下不来台,她名声脏了臭了,咱们娘几个就干净了。”   被宋大夫人说了半天,宋如珠才又准备去找宋惜惜的麻烦。   这会宋惜惜却早就忘了刚刚的烦恼,一心想着找找王三小姐说的金色锦鲤。   这荷花池中据说养了三条金色锦鲤,在这池子中养了将近五十年,都说人老成精,这锦鲤也差不多。   多数时间都躲着人,只有及幸运的时候才能看见,宴会山不少小姐公子,都想找找,看有没有那个运气能见到传说中金色的锦鲤。   宋如珠一靠近宋惜惜,周围人都若有若无都把目光放在她们俩身上,寄翠拉了拉还在看鱼的宋惜惜,宋惜惜转身淡淡看了宋如珠一眼,将手中的鱼食撒到水里。   这宋如珠几次三番过来,都是找事,饶是宋惜惜面团脾气如今也不高兴的很,不等宋如珠开口,宋惜惜声音如往常一般轻柔:“二妹妹,今日天气正好,姐妹们都出来玩乐,莫要因一点事扫了大家的兴致。”   宋惜惜就事说事,但旁边的小姐们都是暗暗点头,她们都是冲着荷花宴的名头过来,谁愿意老听别人家乌七八糟的事。   再说了,谁家没点糟心事?就算是糟心事也是捂在家中慢慢分说,谁像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来找麻烦。   宋惜惜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镇住了宋如珠,宋如珠看着宋惜惜淡然的脸庞,气的捂住脸,直接跑了出去。   这一幕让宋惜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不再却想。   王三小姐正好从亭子里扶着自家母亲走出来,那王夫人长得和蔼可亲,说话文绉绉的,十分有大家女子的风范:“诸位劳累,赏光来我这荷花宴小聚,这会看着日头就要上来,阁楼已经备好,劳烦诸位移步避暑乘凉。”   夏日的太阳确实热了些,虽说周围都是树荫水池,可还是让人有些燥意,王家让众人移步到阁楼上,也是有乘凉的意思。   再者,移步到阁楼之上,也是荷花宴正式开宴的时候。   宋惜惜带着寄翠两人,轻轻慢慢的上了台阶,还未走到阁楼上,便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凉意,这阁楼上四周都放了冰块,散发丝丝白雾,众女子携手而上,竟然凭空多了些仙气一般。   从另一侧楼梯上去的游龙眼里极佳,见着宋惜惜轻柔一笑,裙摆跟着白雾飘动,像人间仙子一般。   一旁的韩晚玉顺着游龙的目光看去,原本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认真,不自觉道:“梅蕊新妆桂叶眉,小莲风韵出瑶池。”   游龙听到后皱眉:“你说的都是什么?”   韩晚玉看了看若不经风又格外清雅的宋惜惜,再看着一身冷气的游龙,摇摇头:“不适合不适合。”   上一句游龙是没听懂,但这句游龙是明白过来,冷笑道:“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说完甩了衣摆,大步朝阁楼上走去。   只留韩晚玉定定的看了看宋惜惜,随后脸上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了阁楼。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讨论了的宋惜惜感受到阁楼上的凉意,心情都开怀了许多。   这阁楼成拱形,包围着下面的荷花池,宽度可以供两辆马车同行,宴会上一百多人上去,一点也不显拥挤,阁楼只见另设一方台子分开男客女客,台子上有清雅的乐人吹弹,配上阁楼上随处可见的冰块。   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舒爽仿若人间仙境。   女子这边还在玩些投壶的雅趣,宋惜惜跟众人也认了个脸熟,混在其中给人叫好,其中玩的最厉害的乃是前朝大理寺卿家的二女儿黄久儿。   那黄久儿身手敏捷,十投七中,让人忍不住叫好,最后一投却歪了些,正好落在宋惜惜脚边。   宋惜惜顺手捡了起来,带给黄久儿,黄久儿见过宋惜惜跟人发生争执,但她跟别的闺阁女儿不同,天生敏锐些,对宋惜惜有些好感。   见宋惜惜递箭柄,朝着宋惜惜爽朗一笑:“你要不要试试?”   许久没玩过投壶,宋惜惜也是有些手痒,朝着黄久儿点头:“我投的不好,怕是献丑了。”   黄久儿见宋惜惜弱不禁风,也没想过她会玩多好,只道:“玩乐嘛,本就是找个趣事,中不中倒是其次。”说着给宋惜惜让了个位置。   谁知道黄久儿刚说完,旁边有个女子就咯咯笑出来,宋惜惜好奇看过去,那女子也朝宋惜惜笑了笑道:“她黄久儿嘴上说中不中是其次,可她最在乎这些了。”   被人揭短黄久儿也不生气,对宋惜惜介绍道:“她叫刘清,算是我密友吧。”   刘清挑挑眉,算是默认,宋惜惜看着颇有些羡慕,她自幼没什么好友,见她们这般亲密,难免有些向往。   宋惜惜朝她们点点头道:“我叫宋惜惜。”   那二人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宋惜惜来玩。   宋惜惜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母亲跟前朝太子妃教她的要领,手捏箭柄,瞄准壶口,毫不犹豫将箭投掷到壶中。 第33章   那黄久儿一看宋惜惜的动作,便知道她是个会玩的, 眼睛随着箭直直落到壶中, 惊喜道:“有初!”   有初,便是说第一发箭便投入壶中。   这样一来, 刘清跟黄久儿更起兴致, 让宋惜惜再来。   宋惜惜见第一发就投准, 心态更稳,放松许多,接连的箭竟然都投入其中,让人拍手称绝。   因这投壶离男客也不算太远,游龙早就注意到宋惜惜的动作, 他虽没玩过什么投壶, 但看了几次,便懂了规则,更加觉得小娇娇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正好有人上来跟游龙说话, 游龙拦着让他等上一等, 目不转睛的看着宋惜惜投壶。   这已经是第七根箭了, 七箭七中, 准心实在是惊人。   男客这边因着游龙也注意到宋惜惜,见她姿态优美,准心极佳,不由得低声赞好。   等到听见黄久儿数到八支箭全中的时候,不由得都凑近去看。   宋惜惜此时也紧张的很,但她是紧张自己十发箭是否都能投中, 并未发现许多人都在看她投壶。   等到宋惜惜拿过第九支箭的时候,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宋惜惜离壶的位置,已经是投壶中最远的距离,就连常玩此道的男子都没这么好的成绩,当下为宋惜惜捏了把汗。   好在宋惜惜的注意力都在箭上,稳稳当当的将第九支箭投到壶中。   只见箭刚进去,周围都响起一阵叫好声,吓得宋惜惜差点没拿稳最后一支箭。   宋惜惜惊恐的抬头看了周围的人,当下后退两步,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看着?   宋惜惜捏着箭柄,稳住心神,犹豫一会,还是没敢投进去,这一箭宋惜惜自己也拿不准。   投壶本就是技巧加运气,再加上要稳住心态,可她这会紧张的很,真是说不好自己这一箭到底如何。   这么多人看着,若是投准了什么都好说,要是投不准,那肯定会给太子府丢人。   宋惜惜咬咬下唇,心里害怕的很,这一箭到底要怎么投?   就在宋惜惜咬了咬下唇,心神不稳的时候,目光对上了正在看她的游龙,游龙看出小娇娇有些怕,目光坚定的朝她点点头。   宋惜惜看着周围的人,只得稳下心神,可手还是有些发抖,游龙见此不顾众人的目光走了前面,对宋惜惜道:“十投九中,已经是极佳。”这么说,竟然是想让宋惜惜不必勉强。   可宋惜惜听见周围的遗憾声,咬咬牙,想着不能给太子府丢人,朝游龙点头道:“十投九中,是极佳,可也不是最佳。”   众人刚刚还觉得没什么意思,被宋惜惜这么一说,当下提了精神,瞬间只见宋惜惜的将箭掷出,箭稳稳当当的进了壶口。   黄久儿在一旁兴奋道:“有终!”   黄久儿话音未落,宋惜惜竟然利落的又抽一支箭,背对着壶口,手往后一掷,淡淡道:“贯耳。”   盲投贯耳!   这下周围叫好声更是热烈,宋惜惜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游龙,像是求表扬的样子,游龙也没想到小娇娇竟然这般厉害,朝她赞许点头。   宋惜惜得到游龙肯定,眼里的喜悦更盛,黄久儿没发现宋惜惜跟游龙的眼神,兴奋的拉着宋惜惜道:“你还说你投的不好,我看比我厉害多了呢。”   黄久儿拉回宋惜惜的思绪,被这样夸奖,宋惜惜颇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有些生疏,我好久没玩了的。”   听到宋惜惜的自谦,黄久儿往男客那边看了看道:“宋弘亮呢,给我出来,有没有胆跟我们比一比啊?”   宋弘亮还真的出来了,朝着黄久儿他们拱拱手道:“跟惜惜小姐比我是没胆,但我有胆子跟你比啊。”   没想到宋弘亮竟然这样说,气的黄久儿真的拉着宋弘亮要再比比。   前朝的风气如此,少男少女只要不是私下相会,这样场上比试倒是没有大碍,但如同黄久儿跟宋弘亮这样,还是有些少见。   见宋惜惜有些疑惑,刘清适时解释道:“宋弘亮是久儿的表哥,他俩自幼订婚,没几年就要成亲的。”   宋惜惜恍然大悟,这样倒是没问题的,刘清看着宋惜惜,心道:“没见之前,以为这宋惜惜是个极有心机的,接触下来,原来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只是好好的大家小姐变成别人的婢女,还是太惨了些。”   这么一想,刘清看向宋惜惜颇有些看妹妹的感觉,倒也亲近了些。   刘清是前朝吏部尚书的女儿,上面仅有一个哥哥,是个爽利性子,不然也不会跟黄久儿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玩到一块。   无形中宋惜惜也进入到她们的小圈子里。   第一次有同龄朋友的宋惜惜脸兴奋的涨红,游龙看着心里也为她高兴,刚刚赶来的赵承志看游龙把宋惜惜护的跟眼珠子一样,只能摇头。   直到回去的路上,宋惜惜还兴奋的很,游龙并未打扰她,只听宋惜惜跟他讲新认识的两位朋友。   游龙最后轻飘飘的问道:“她们是哪家的小姐?”   宋惜惜仔细想了想道:“听说黄久儿是以前大理寺卿的女儿,刘清是吏部尚书的女儿。”   说完后宋惜惜也没多想,游龙暗自记下,见到了太子府,自己先下去,扶着宋惜惜小心下来。   旁边的人默默看着,心里各有计较,赵承志跟在游龙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宋惜惜,今日先是带着宋惜惜去皇宫做衣服,又在王家的宴会上为她出头。   自己跟游龙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游龙为一个女子最做到这种地步,但赵承志相信游龙的选择。   游龙走到寄翠两人身旁,想到这两个婢女今日在王家的表现,顿了顿道:“你二人跟我们过来。”   这两个婢女是宋惜惜特意挑选出来,还算妥帖的,这才让游龙带出去,宋惜惜见游龙让她们二人跟过来,也有些好奇。   但经过王家宴会的事,寄翠跟寄红面面相觑,看过太子跟宋惜惜的相处,她俩傻了才觉得太子喊她们俩过来是有别的想法。   到了凝香阁,杜兰等人都在院子里候着,这次是因为游龙直接带走宋惜惜,不然她们杜家四姐妹是肯定要跟着的。   宋惜惜一进来,便有人备好了茶水,游龙虽说也出去了一天,但看着宋惜惜这边安全有杜兰等人,贴身丫头却只有小孩子祺然。   游龙也是看了今天去王家的小姐们,身边个个都带着丫鬟,更不用说宋如珠也是前呼后拥,好在小娇娇身边还有寄红跟寄翠。   但游龙对太子府的人心里也有数,看着寄红寄翠有些忐忑,游龙看着她们直接道:“你们是谁送来的?”   这问题太过直白,宋惜惜都看了过去,看游龙眼神示意宋惜惜不要慌张,继续道:“要让我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不如你们今日就说出来,也省的了大家的事。”   寄红还在犹豫,寄翠就跪了下来道:“殿下恕罪,我们是前朝宁远侯家中的婢女,侯爷去世后,家中小厮婢女都被发卖,我们被前都察院柴督察夫人买走,送来了太子府。”   话音刚落,赵承志就握紧了腰间的刀,宁远侯是被游龙亲手斩于马下,送宁远侯家的婢女过来,这家人安的什么心思。   宋惜惜也吓得站了起来,她无意间竟然让这样危险的人物靠近了游龙?   游龙让众人稍安勿躁,看向那两个丫鬟道:“还有什么说的吗?”   寄翠既然已经说了这个,那索性全盘托出:“府中还有三个小厮跟我们也是同样的身份,可我们几个合计过,之前虽说是在侯爷府当差,跟侯爷也是无怨无恩,到了太子府,更是跟殿下您没什么冤仇,我们只是下人,想的不过是老实做活,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宋惜惜看了看游龙,见他不反对自己问话,宋惜惜皱眉问道:“那柴督察夫人,就没吩咐过你们什么?”   寄红寄翠一起摇头:“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我们感念在侯爷府的日子,之后也从未联系过我们。”   这柴家人可真的歹毒,既未真正下毒手,也未教唆什么,不过是把危险的种子埋在游龙身边,任这些种子长成什么样子,以后跟柴家也没什么关系。   寄红犹豫道:“我们虽是下人,却也不是傻子,知道他们打的是借刀杀人的路数,可要是侯府对我们有恩也就算了,但在侯府的主子们轻辄打骂,重则卷了破席扔去乱葬岗,我们心里那还会觉得有恩。”   说着,两人重重的磕了头。   游龙却似乎早有预料:“若是以后让你们跟着宋惜惜,你们可能忠心?”   宋惜惜没想到游龙费这么多事,竟然是要给她找贴身婢女,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游龙递了点心过来,好让她坐下听着。   那寄红寄翠也不含糊,磕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主子对我们好,我们便对主子好,若是主子不要我们了,也会念着主子赐过饭食,以后绝不对背叛主子。”   游龙观人奇准,但是寄红寄翠这么说,他还是放心不下,以后再慢慢敲打便是。   看着宋惜惜一脸惊恐的啃着点心,游龙道:“既然你能把她们挑出来跟着一起出府,那必是有过人之处,以后就让她们在你身边,也好有个帮手。”   宋惜惜刚想拒绝,又看见寄红寄翠一脸向往,只得艰难点头。   见宋惜惜同意,游龙又道:“我知道府中势力错综复杂,你再坚持几天,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游龙带着赵承志走出凝香阁,宋惜惜目送游龙走远,这才松口气,虽说游龙对她极好,但总感觉在他面前胆怯的厉害。 第34章   等游龙走了之后,宋惜惜看着寄红等人似乎也是这个反应, 她这才觉得好笑, 坐下跟寄红两人说了会话,这才更衣洗漱。   寄红二人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自己两人都说了, 太子府中还有以前侯府的人, 怎么太子一句都不问,那么轻飘飘的放过?   这会游龙的心思谁也猜不准,但太子府以外的地方,却因为王家荷花宴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先不说荷花宴的雅致出奇, 就荷花宴上游龙做的每一件事, 都让人津津乐道。   毕竟是太子第一次参见宴会,受到的关注远比大家想象中多的多。   还未等风声平息,太子府的两道任命, 又打破了京城的平静。   先是前朝大理寺卿黄家黄大人, 被太子任命为新朝, 也就是大武朝的大理寺卿, 其中手下一干人等,命黄大人拟好名单,经由陛下过目,若是合适,便可不日上任。   接着是前朝吏部尚书刘大人,也被太子下了同样的旨意。   旨意是轻飘飘, 可其中的重量,都让两位大人有些拿不动。   他们继续当官也就算了,自己的部下都可以让自己推荐?这往小说了是可以帮自己人上位,往大了说,却是给新太子跟新皇帝的投名状。   可他二人虽说去了荷花宴,那也只是跟太子游龙有一面之缘,并未多说什么,怎么就偏偏选中他二人呢?   这二人虽然不解其意,但如此大好的机会放在手中,哪能错过,毕竟前朝的六部几司早就形同虚设,他们这些官员都是空有名头,哪有事情可做。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要这样碌碌无为,可新来的太子跟皇帝竟然给了他们一展抱负的机会,不少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渴望着这样的机会。   这也是为何游龙跟他爹一路踏着铁骑打下大武王朝,但也只有寥寥几名官员陪前朝的皇帝赴死的原因。   君不君,臣自然不臣。   游龙也好,游七也罢,不过是顺势而为,没有他们游龙游七,总还有什么李龙李七,朱龙朱七。   所以这天下间,君臣父子,各司其职,才能长长久久。   如今看起来,大武朝竟然是不准备推行三省六部制,讲直白了也就是不设左右丞相,不设中书令。   中书令在前朝的职责是统领六部,但前朝这位中书令大人则是前朝皇帝的心腹,欺上瞒下,无恶不作,偏偏前朝皇帝还特别信他。   但现在游龙跟游龙他爹,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绕过中书令这个职位,直接给朝中选六部尚书,五寺中的大理寺卿也有了人选,五军都督府这种武官自不用说,全是游家的心腹。   前朝官员们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三公三师这种荣誉职称他们不用想,现在朝中重要的职位,空缺也就是翰林院大学士,还有督察院一干人等。   剩下的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等朝中稳定了慢慢填补呗。   算了白天,现在京城最坐不住的两家人,一个是刚办了风头十足荷花宴的王家,另一个则是都察院柴家。   这两家人都奇怪啊,他们跟前朝皇帝并不亲近,也不是什么保皇派,官职怎么就轮不到他们家呢?   其中最郁闷的可能就是王家了,你说太子都来他们宴席上了,还点了两个人重新去做官,可把他家晾在那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王家也是人心惶惶。   但这些跟宋惜惜没什么关系,她早上醒来,刚坐直身子,寄红便备好了热水让她洗漱,寄翠给宋惜惜换下寝衣,宋惜惜挑了身清爽的衣裳换上。   府中的厨娘已经将早点端了上来,没想到祺然起的比她还要早,见到宋惜惜,祺然马上就道:“于树说了,主子今天晚上才回来,让惜惜姐姐自己安排着做事就行,只是天气炎热,不要太过劳累。”   于树是游龙新从军中找出来的侍卫,如今也是贴身跟着他做事。   宋惜惜听了点点头,问寄红道:“我看着今天是热的很,白茅根水都备好了吗?让府中人注意些,不要中了暑气。”   如今寄红寄翠二人在宋惜惜手中十分得力,寄红忙到:“备下了,可供大家随时取用。”   就像游龙说的一般,府中人员复杂,过段时间就好了,宋惜惜看着手中的名册,确实最近许多人都在请辞。   若说在太子府请辞,那看起来像傻子一般,可这时宋惜惜得到游龙的指点,凡是请辞的一律全准,宋惜惜观察着,要走的人多是背后另有主子。   也不知为何,这竟然是慢慢都撤回去,也不知道游龙在背后做了什么,但现在的太子府显然好管许多。   宋惜惜喝了口寄翠奉上的新茶,心里总觉得不对,等杜兰等人搬了冰块进屋后,宋惜惜才恍然,说好的来太子府当婢女。   她过的日子,竟然比在家中时还要松快几分,这一想,宋惜惜便有些忐忑不安,可看看屋中训练有素的丫鬟,跟前逗趣解闷的祺然,宋惜惜也不知道别人家的管事都是这么过的吗?   宋惜惜一想到这些,站起来在屋中转了几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总有一天要离开太子府,由俭入奢易,可也不能这么娇惯自己。   看了看天还早,宋惜惜对寄红道:“我要出去转转,你们也不必跟着了。”   说着,竟然是要自己出门,杜兰四姐妹见此赶忙拦着:“惜惜小姐,你这样出去怕是不安全,还是带上我们吧。”   宋惜惜见杜兰几人一脸为难,宋惜惜不好意思道:“我这次出府做的是些私事,带上你们怕是有些不好。”   游龙是因为太子府的事情多,才给自己配了这么些丫鬟,宋惜惜这会想去自家铺子转转,总不好再用太子府上的人。   她话是这么说,杜兰等人却是误会了,以为是宋惜惜做事要回避他人,杜兰想了想道:“不如惜惜小姐就带我一个出去,既能护着你的安全,若是有什么不该看不该问的,我也会回避。”   宋惜惜面露难色,杜兰没办法,还是没能让宋惜惜带着她。   至于寄红等人,是绝对不会带的,省的自己一个太子府的婢女出门的排场也太大了些。   寄红咬咬唇只好道:“那我这会去给惜惜小姐备马车,别看这会天气好,可看那云彩,说不定一会要下雨呢。”   宋惜惜赶紧拦着道:“我去办自己的事,用府里面的马车还是不太好,不用忙了。”   说了半天,宋惜惜自己走出太子府,府里面的杜兰跟寄红寄翠都是担心的很,可刚刚惜惜小姐一再坚持,她们也没有办法。   但想着京都里面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还是放宽了心,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宋惜惜从太子府中走出来,便感受到毒辣的日光,她刚走几步路便有些后悔出来,凝香阁如今大变样,她屋子里还常备着冰块,总是要舒适的多。   可想到似乎许久都没去看过铺子,宋惜惜还是坚持往铺子方向走,好在笔墨铺子离得不算远。   掌柜的看见宋惜惜也是激动的很,京城内的传闻掌柜也知道一二,可他知道小姐的人品,是绝不信那些传言的。   宋惜惜见此不好意思的对掌柜说道:“上次着急凑钱,将铺子里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吧。”   听此掌柜的摆摆手:“这些都是小姐的,至于怎么花当然是小姐说了算,再说,毁了人家的物件,咱们赔钱也是正理。”   没想到反倒是掌柜的好生安慰了宋惜惜一番,掌柜又把铺子里今日的账本都拿了出来,让宋惜惜查看。   宋惜惜最近也是看惯了帐的,跟掌柜的对了无误,说道:“那我便再去花娘那看看。”   还没等掌柜的说好,就听见晴天一阵惊雷,两人往窗边看去,瞬间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   掌柜的见此笑呵呵道:“这就是天留人了,小姐不要着急,坐下喝杯茶,花娘那边也不着急。”   宋惜惜见此大雨,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索性帮着老掌柜整理整理铺子。   那掌柜的是看着宋惜惜长大,见宋惜惜如此感叹道:“想当年你母亲在时,你过的是何等的日子,现如今倒是苦了你。”   宋惜惜对母亲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但提到母亲总是怀念的很,见掌柜的难过,宋惜惜宽慰道:“我如今虽说是做婢女,但吃穿用度也不差的。”   说这些掌柜的只当小姐是在安慰他,刚刚看见日头底下,小姐满头汗的走进铺子里,可把掌柜的心疼万分,若是真的在太子府过的好,怎的出门连个马车都没有。   两人相互安慰着,又有人匆匆走了进来,那两人书生打扮,刚进来就朝着掌柜作揖道:“这位店家,能否让我二人在此避避雨,这雨实在是太大,住的地方在郊外,怕是难走回家。”   这不是大事,掌柜的递了干葛布过去,让二人擦擦雨水道:“不妨碍,尽管来避雨就是。”   宋惜惜见二人打着寒噤,顺手倒了热茶过去,那二人朝着宋惜惜说谢,其中一人看了宋惜惜一会,见掌柜的有些恼怒,这才赶紧低头道歉:“我是见过这位姑娘的,你是不是在王家宴会上投壶极厉害的那个姑娘?”   掌柜的不知道这些细节,宋惜惜听到不好意思的笑笑,捂嘴轻轻点了点头,那书生一阵赞叹,惹的宋惜惜道:“不过是些小技,熟练罢了。”   书生感慨万千道:“小生刚刚唐突,这厢道歉了,咸明智见过姑娘。”   宋惜惜回礼道:“宋惜惜。”   咸明智颇有些不好意思等看向宋惜惜,王家的宴会上,咸明智就觉得宋惜惜这人极其风雅,今日近处一看,更是让人心向神往。 第35章   再说那天的事,投壶本就是极雅的事情, 咸明智旁边的的人虽没去过荷花宴, 但听咸明智提过此事,当下对这姑娘也心生好感, 忙到:“小生许和畅。”   茶倒好后, 因有两个青年男子在, 宋惜惜径直去了楼上,那咸明智愣愣的看了片刻,赶紧收回了目光,其实王家宴会上的闹剧他看了个全部,也知道这宋惜惜名声不好。   可他仔细想来, 又觉得这宋惜惜其实并未过错, 也不过是世人口舌是非罢了,至于回去之后,他也从未跟身边的人讲过这些口舌之争, 多是赞誉荷花宴的雅致。   这会再见到宋惜惜, 咸明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宋惜惜为人谦和有礼, 断不像传闻那般。   三人都等着雨停再出门,可这雨下了小半个时辰,竟然还未停歇,咸明智跟许和畅索性商量着买了纸笔,正好练习做文章。   只是他二人如今贫困潦倒,商量半天, 决定只买一支笔,掌柜的虽不喜刚刚咸明智盯着自家小姐看,但这会交谈几句,也知道咸明智为人正直,索性请示了宋惜惜。   宋惜惜听完道:“那你们就买些纸就好,笔墨不用破费了。”   说着,宋惜惜走了下来,指了指案上的笔墨供他们随便取用。   宋惜惜在楼上待得也是无趣,听见他们说做文章,便起了兴致,细细听来,这二人做的竟然都是应试的八股文,这竟然是准备科考的学子?   宋惜惜好奇道:“如今新朝刚建,你们这么早便来准备科考吗?”   听宋惜惜这么问,谁知道那二人苦笑道:“我们俩啊,是四年前便来科考的,可是那年科考因前朝太子病逝取消,第二年科考又因打仗了取消,我们又在京城待了一年,这索性就等下去吧,就算是新朝,也不能不科举吧。”   话说的是故意打趣,但其中的辛酸可能只有他二人知晓了。   宋惜惜刚想安慰几句,就听见外面有马车疾驰的声音,这么大的雨是谁这么着急驾着马车?   谁知道这马车竟然稳稳的停在了笔墨铺子门口,有个车夫朝铺子里问道:“请问掌柜的在吗?”   掌柜的一头雾水看过去,还没等车夫再问,就看见游龙从马车上大步下来,直接走到笔墨铺子里,皱着眉朝宋惜惜道:“出来怎的不坐马车,总怕你走在路上雨就下下来,那你怎么办?”   宋惜惜没想到这么大的雨游龙竟然亲自出来找她,喃喃道:“我想着没事的。”   在看游龙的眼神,宋惜惜不由得带了些讨好:“你跟车夫快进来歇歇,雨是大了些,我不是没事吗。”   游龙这才扫了店里的人,掌柜的跟小厮还好,他们都见过游龙,这时虽然有些站不稳,但还是勉强能行礼。   但还在做文章的咸明智二人就有些呆若木鸡,咸明智口里喊着:“太,太子!”   游龙皱了皱眉,没理他们,只看了看小娇娇,见她真的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咸明智是听说过新朝太子游龙的,游龙武艺极高,千里不留行,十步杀一人,形容游龙再贴切不过,外面人说游龙是煞神,但游家军嘴里,游龙则象征着战神。   跟着游龙便能打漂亮的胜仗,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咸明智在王家远远的看过游龙一眼,就被游龙的气势所折服,这会近距离看见,岂不是腿都要吓得软了。   咸明智的好友许和畅,更是战战兢兢,吓得发抖。   宋惜惜却想到两人的经历,不由得心软,对游龙道:“他二人是来避雨的学子,正准备凑着闲暇时间做文章呢,你要不要给他们指点指点。”   太子?指点自己的文章?咸明智跟许和畅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置信,这是天大的福分啊!   游龙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自己那手狗爬字还一直瞒着小娇娇不让她发现,还指点学子的文章,自己能不能看懂都是一回事。   但当着这么多年的面,游龙也不好说实话,只点点头道:“让他们写完,我带回去看。”   这,这还要带回去看?咸明智二人差点跪下来,他们虽觉得自己学识不凡,可真要让写出文章让太子带回去看,那突然不敢拿出手了怎么办?   可这种机遇乃是可遇而不可求,咸明智还算理智,咬咬牙道:“那还请太子出题,我二人即刻便写。”   出题?游龙面上冷静,但心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出题,幸好他一向没什么表情,倒也让人觉得他是在思考。   宋惜惜则一脸兴奋的看着游龙,前朝太子那可是学富五车,文章更是锦绣非常,想必游龙肯定不会比前朝太子差吧。   顶着小娇娇的目光,游龙有些心累,但还是勉强稳住了心神,突然想到小娇娇之前说的那些话,挑了一句出来道:“知天命而用之。”   宋惜惜惊喜的看了游龙,没想到他竟然会选这一句,咸明智对这也算熟悉,稳住心神后埋头苦写。   见这句话没什么,游龙偷偷松口气,只要不露怯就行。   这句话之前宋惜惜提过,一句是天行有常,另一句则是知天命而用之。   这两句话是儒家代表荀子的看法,天行有常,指的是自然有自己的规律,但是接下来的“制天命而用之”则是说,可以掌握自然的变化规律而利用它,造福人类。   其中解释起来倒也简单,但真的写下来,却是方方面面都有话可说。   误打误撞中,游龙倒也算出了个好题目,让游龙没想到的是,他随手出的题目,竟然无意中说服了大儒李况真正的帮助大武朝走向了正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游龙见宋惜惜一脸兴奋的看那两个书生做文章,脸上虽没有表情,但心里不喜的很,等宋惜惜端了茶过来后问道:“你今日出来怎么不带上杜兰她们?”   问到这个,宋惜惜有些不好意思:“本就是出府做些我自己的事,不好劳烦她们。”   游龙听着皱眉:“让她们跟着你,就是帮你做事,有什么好不好劳烦的。”   见宋惜惜还有些坚持,游龙转念又道:“就说今天,若是这雨一直下,你该如何?”   他们这边说话声音虽不大,但也是没避讳旁人,太子府的下人们都是习惯了太子如此,可话听到掌柜跟那两个书生耳朵里,就颇有些奇怪。   但看太子没觉得不对,宋惜惜也是脸色正常,难道说太子为人这么好?竟然对人这么细心?   咸明智偷偷往这边看了一眼,游龙捕捉到咸明智的目光,随意一瞥,就把咸明智吓得够呛,赶紧哆嗦着手继续写文章。   宋惜惜毫无察觉,只小声道:“我下次会注意的。”不想让游龙再说下去,宋惜惜故意转移话题道,“不是说你晚上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太子府了?”   游龙想到朝中的事就有些皱眉,他避重就轻道:“事情处理的快了些,所以就回来了。”   刚刚游龙的马车刚到太子府,就听守在门口的杜兰等人急的要出门,游龙一问才知道,小娇娇竟然自己出了门。   游龙拦着杜兰道:“我去吧。”   说完,让刚没歇脚的马车往城里走,游龙是知道小娇娇的两个铺子,好在刚到笔墨铺子游龙就瞧见她在里面。   这才放心下来,宋惜惜点点头,又看那两个书生似乎一时半会写不完,两人坐着有些乏闷,便去楼上拿了个点心盒子下来。   见游龙奇怪,宋惜惜看着盒子上画的虎头娃娃,一看就是小孩子的东西,小声道:“这事掌柜家小孙子的点心盒,我们吃过了,再给他补上就行。”   宋惜惜见游龙嘴角勾了勾,以为他是笑话自己的小孩子气,有些后悔拿了点心盒子过来。   游龙却接了过去,他的大手跟这点心盒子不相符的很,开了半天竟然也找到怎么打开。   这点心盒子是圆形,上面的盖子需要旋转才能打开,游龙以为是直接掀开,宋惜惜见此接了过去,稍稍往右边一拧便漏出里面的点心糖果。   宋惜惜看了看道:“果然是给小孩子准备的,都是极甜的点心。”便没了兴趣   跟小娇娇相处这么久,游龙也是知道她的口味,不管点心还是茶饭口味都偏淡,但游龙看了看里面的麦芽糖愣了愣,可刚刚宋惜惜都说是小孩子爱吃的,游龙也不好意思再拿。   谁知游龙的这个动作竟然没一向粗神经的宋惜惜看到,想到以前游龙讲的故事,试探道:“虽说甜了些,但这会也没旁的可以消磨时间,要不尝一尝?”   宋惜惜弱声弱气的说完,掌柜的刚捧过来的坚果往回收了收,只当自己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宋惜惜看着游龙的脸色,知道自己似乎是说对了,便用帕子包了糖递给游龙。   这糖呈麦黄色,色泽并不纯净,吃起来甜味也并不算足,但游龙吃的兴致勃勃,吃了宋惜惜递过来的第五颗糖,游龙才顿了顿道:“也不是很好吃,就是打发个时间。”   宋惜惜低头觉得有些好看,但看游龙别扭的很道:“是一般了些,等回去我给你做糖炒大扁,再做些糯米凉糕,正适合现在吃呢。”   说实话这些名字游龙都没听过,但又是糖炒,又是糯米,想来也有些甜滋味,游龙点点头,又欲盖弥彰道:“不要做的太甜了。”   宋惜惜点点头,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幸好那两个书生专心做文章,下人们也没认真听,不然怕是明天满京城都知道太子喜欢吃甜食了。   宋惜惜弯了弯嘴角,爱吃甜食的游龙,也太有趣了吧。   被投喂了甜食的游龙这会心情不错,对上那两个书生也难得没有冷脸,虽说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总算没了那么多冷然之气。   两个书生战战兢兢的将手中的文章递给太子,但见太子飞快的扫了几眼,朝他们点点头,对身边的侍卫道:“将他二人姓名住址都记下。”   虽然没再说别的话,但这已经让咸明智跟许和畅感到惊喜,连忙感谢。   游龙看了看外面雨势已经小了,对宋惜惜道:“我们回府吧。”   宋惜惜点头往前走,游龙看着门口有个水坑,让人拿了矮凳过来,免得污了小娇娇的鞋子。   除了太子府的下人,别的人都看的古怪,游龙上了马车扫视一圈,颇有些警告的意思。   掌柜的张了几次嘴没说出来。   这怎么看都有些温水煮青蛙的意思啊,偏偏自家小姐还无所察觉。   掌柜的不知如何是好,想到脂粉铺子的花娘,让伙计看好店门,自己去找花娘聊聊。   这边游龙跟宋惜惜一回太子府,就被人簇拥着擦水气,宋惜惜觉得有些好笑道:“我哪有那样娇气,不过是下了个雨。”   说这话的时候,宋惜惜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游龙看着喉咙滚动了几下,只当没听见小娇娇说什么,对杜兰,寄红等人道:“下次她出去的时候,你们再不跟上,就不要在她身边伺候了。”   宋惜惜被这话吓了一跳,刚想解释,游龙就大步回了自己院子,根本不给宋惜惜解释的机会。   宋惜惜转头看向杜兰她们,一向稳重的杜兰也不由得多了些纠结,宋惜惜只得把嘴里的话咽下去,转而说道:“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管去哪,一定带着你们。”   听了这话杜兰等人才放心下来,寄红寄翠红着眼圈赶紧点头,这可是太子府,虽未明说,但她俩如今也是大丫鬟的待遇,要是换了别处,哪还有这么好的主子,跟这么好的地方?   至于杜兰四姐妹则单纯许多,她们跟着游龙出生入死,虽说比游龙都大上几岁,但也是拿游龙当上司看的,游龙对她们四姐妹有知遇之恩,若是太子游龙这点吩咐都做不好,她们还有什么脸面回游家军?   宋惜惜好生安慰了这几人,转而对继红道:“厨房可有牛奶或者羊奶,再准备些红豆,白糖,鸡蛋。”   继红赶忙去问,等宋惜惜走到凝香阁,厨房已经将这些东西全都备好。   宋惜惜做饭不行,可这些做些小点心却是游刃有余,她想了想什么点心较甜,便选中了这个红豆双皮奶。   厨房已经准备好水牛奶,但未处理过的牛奶膻味很大,这难不倒宋惜惜,她让厨房又找了些茶叶过来,跟牛奶一起煮沸,茶叶去牛奶的膻味是极好的。   牛奶放锅上开始煮,宋惜惜又找来已经蒸过的红豆,红豆必须蒸煮时间特别久才会绵软,好在府里面也常做红豆的点心,这才让宋惜惜直接有原料可以用。   但这个红豆宋惜惜尝了尝,还是不够甜,便又拌了蜂蜜跟少许白糖在里面,等宋惜惜尝了尝觉得甜了,这才放下。   寄红寄翠这段时间跟着宋惜惜也是知道她的口味,奇怪道:“惜惜小姐,这糖是不是放的有点多了?你不是不爱吃这么甜腻的东西吗?”   宋惜惜听了觉得好笑,想说这是给游龙做的,但想想游龙刚刚故意当作自己不喜欢甜食的样子,还是将这揽到自己头上:“今日突然想吃甜的了。”   寄红等人也只当小姐兴趣所致,跟着搭手一起做,之后再煮牛奶,宋惜惜也是添了不少糖进去,看的让人都觉得甜腻。   但等红豆双皮奶做出来,自然也是香气扑鼻,宋惜惜只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甜了。   等双皮奶做好,基本也是晚饭的时候,宋惜惜对寄红道:“问问太子吃饭了没,若是没吃,请他来凝香阁用晚膳。”   以前都是太子主动过来,少见惜惜小姐去请,寄红她们虽然有些奇怪,但也领命前去。   那边游龙院子里的饭菜刚上桌,就听到寄红这么传话,游龙想了想,让人将菜端到凝香阁,自己则先行一步。   刚进凝香阁的院子,便闻到一阵香甜,游龙微不可查的闻了闻,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四个清淡小菜,旁边精致小巧的碗里盛着乳白色的膏状的点心,点心上面放了一勺软绵绵的红豆,看着就可口的很。   跟在游龙后面的下人,将从游龙院子里拿来的饭菜摆上去。   这不对比不知道,宋惜惜的四个菜皆是清淡的菜色,游龙这边则是肉食居多,宋惜惜看了看两边的菜,也觉得有趣。   游龙则道:“咱俩这两桌菜和一起,倒才正常,你吃些肉,我也吃些青菜。”   宋惜惜点点头,主动给游龙盛了碗米饭,自己则吃了碗小米红枣粥。   要是以前游龙可能还专心吃饭,但旁边摆了碗香甜的点心,总觉得让他分心的很。   但宋惜惜不说,他也不好直接吃这份一看就是女子喜欢的点心,只能闷头吃饭。   宋惜惜看着总觉得游龙再吃下去,估计都没胃口再吃别的。   在宋惜惜担心的目光下,游龙见小娇娇停下筷子,皱眉问道:“吃了一点就饱了?”   宋惜惜点点头,她都没说,今天还是看着游龙吃饭,胃口好了许多,多吃了些呢。   见小娇娇是真的吃饱了,游龙才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看着小娇娇羡慕的眼神,游龙突然觉得吃饭多也是有好处的。   等下人把碗碟收下去,宋惜惜才笑眯眯的把红豆双皮奶推了过去:“太子殿下,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好不好?”   游龙哪会说,他早就看了半天这点心,实在是好看,又软又白,跟小娇娇一样,再一听这是小娇娇亲手做的,更是眼底闪过笑意。   游龙捏着勺子尝了一口,那奶皮看着滑嫩,吃在嘴里更是入口即化,加上红豆的绵软,蜂蜜的甜而不腻,白糖的甜滋味,游龙觉得自己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可那一小碗也没多少,不要几口已经吃完了,看着小娇娇目光惊喜的看着他,眼前的双皮奶一口未动,但游龙还是挪走了目光,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应该让小娇娇吃。   但游龙哪知道宋惜惜做的时候就尝了两口,自己是嫌甜但,还怕游龙不喜,没想到游龙似乎还觉得不错。   宋惜惜把自己面前的双皮奶也给游龙推了过去,嘴里说着:“我刚刚晚饭吃的多了些,这碗也是吃不下了。”   宋惜惜推了几次,游龙只好皱着眉把另一碗双皮奶也吃了个干干净净,但游龙总觉得小娇娇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小娇娇的表情又正常了。   他不知道,宋惜惜总算确定了游龙是真的爱吃甜食。   一直都是游龙在帮她,宋惜惜却也找不到可以报答的机会,这会总是让她找到了可以报答游龙的方式。   虽然只是做点甜食给他,好歹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宋惜惜目光含笑的看着游龙,游龙对上小娇娇含笑的眼神,游龙心中一动,伸手拍了拍宋惜惜的头道:“要不要走一走,消消食?”   虽说他俩常常见面,但认真的逛园子还是第一次。   现在的太子府经过宋惜惜一个月的打理,已经规整了许多,各个位置的小子婢女皆是各司其职,府里面该修整的也修整的很不错。   游龙越逛越满意,他是最明显感受到小娇娇接手太子府前后的差别,两人虽然没说话,但都是在想着对方,气愤倒也融洽。   正想着,月牙弯弯,已经上了枝头,宋惜惜抬头看了过去愣了一下道:“已经月初了啊。”   最近忙的很,宋惜惜没留神,已经到了八月初,游龙点头:“八月初一了,怎么了?”   宋惜惜声音带着些欢喜:“快到仲秋节了啊。”   游龙也是难得闲下来,这才意识到这是大武朝成立以来,第一个重要的节日。   不管朝代变幻,仲秋节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心中,都是一个团圆的日子,游龙想了想最近刚刚有了秩序的朝堂,朝宋惜惜问道:“前朝仲秋节,皇宫是怎么过的。”   宋惜惜眯着眼睛回想一下道:“一般来说宫中都会有宴会,宫中宴请大臣女眷,民间则是张灯结彩,开放夜市,我记得小时候又一年,好像在皇宫内还放了烟花,满京城都可以看见,特别好看。”   宋惜惜说的时候眼神里还带了些怀念,那是她很小的时候见过的场景,她母亲抱着她指着皇宫的方向,父亲喝了些小酒,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们。   很快宋惜惜就敛了神色,游龙静静看了一会道:“要是仲秋宴会,你去办,怎么样?”   宋惜惜听这话差点被绊倒,不敢置信的看着游龙道:“这不合适吧,我,我也不会啊。”   游龙勾勾嘴角:“试试不就行了吗?就是你来牵头,需要谁来帮忙,只要你一句话。”   这种事情宋惜惜可不敢帮忙,以前跟着前朝太子妃的时候,也见过她为宴会忙来忙去,但那也只是太子府的宴请,宋惜惜赶紧摇头道:“有礼部在,不需要我的,他们手里都有章程。”   见小娇娇还是不想去,游龙看着月亮叹口气,让宋惜惜心都提了起来。   她是想帮忙,但自己真的不行的,宋惜惜心里想。   游龙声音有些说不出的落寞:“我跟我爹刚任命了那些官员,他们的性格脾性都摸不清楚,就怕他们在宴会上故意出岔子,到时候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宋惜惜一向心软,可这时却摇头道:“我真的做不来。”说话间有些着急,带了些哭腔。   没想到自己故意这么说,竟然要把小娇娇惹哭,游龙吓了一跳,赶紧道:“做不来也就算了,没事的。”   刚刚还觉得自己能帮到游龙的宋惜惜,这时沮丧的很,自己什么都不会,也太没用了些。   游龙见此有点后悔刚刚逗小娇娇,继续说道:“你说的对,既然有礼部在,那也不用我们操心,只等着看就行了。”   宋惜惜知道游龙是在安慰自己,勉强点了点头,游龙见此也不能当没看见,不再往前走,站在原地。   原本一起走的人停在那里,宋惜惜奇怪的看了过去,宋惜惜的眼里还泛着水光,在月光的印衬下显得格外柔弱。   游龙定定的看了几眼,有些挪不开视线,宋惜惜被他看的脸颊微红,游龙这才道:“我同意你不去半仲秋宴会,不是因为你能力不够。”   提到这个事情,宋惜惜后背稍稍一顿,游龙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是觉得,你不想做的事,我就不会勉强你。”   风吹动宋惜惜的发梢,游龙没忍住,弯腰给宋惜惜整理好,继续道:“开心就好了。”   直到趴在床上,宋惜惜用被子蒙住头,觉得自己脸还是火烧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八月的天气太热,宋惜惜觉得有些气闷,看着四下无人,索性蹑手蹑脚去了凝香阁的阁楼上。   凝香阁上的风大了些,总算被风吹冷静的宋惜惜,想到今天晚上的情景,脑子又忍不住迷糊起来。   但游龙那句话,开心就好了。   实在是太让她心动了,就像是一个努力盛开的小花,努力的蜷缩自己,但又想得到阳光的慰籍,在这朵小花没有得到阳光的时候,她是靠着想象中阳光的美好度日。   如今真的让她尝到了阳光的一点温暖,便让她这朵小花晕晕乎乎,摸不清头脑。   白天本就下了大雨,这会夜晚的风再吹过来解了宋惜惜的迷迷糊糊,可是白天走了那么远的路,还是让宋惜惜困的很,一不留神趴在阁楼上又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过来,宋惜惜察觉到不对,头晕脑胀的回了房间,刚躺下便听到杜兰起床的声音,宋惜惜有心喊杜兰进来,但此时也没什么力气。   只等到寄红寄翠进来伺候宋惜惜洗漱的时候,这才发现宋惜惜烧的说不话来。   寄红寄翠吓了一大跳,昨晚的时候看着惜惜小姐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发热这么严重,看着屋中的窗户也是关的严严实实啊。   寄红赶紧让寄翠去请大夫,她们在宋惜惜近前伺候,别人不知道,她们还不清楚吗?太子对宋惜惜的喜爱已经是放在明面上,若是宋惜惜出了什么岔子,她们可都要被连累。   寄红心思复杂,但寄翠则多了些真心,红着眼眼圈便去请人,刚走在路上就碰见了游龙的侍卫于树,于树奇怪道:“寄翠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于树,寄翠赶紧道:“惜惜小姐生病了,我去请大夫过来。”   听到是惜惜小姐病了,于树也是大吃一惊,赶紧道:“我跑的快,我去请吧,你快去把这事给殿下禀告一声。”   说着,于树就飞速的往外走,寄翠得到于树的提点,赶紧转头去请太子。   这会时间还早,游龙刚吃过早点,见宋惜惜身边的丫鬟过来,一听到说是宋惜惜病了,游龙赶紧往凝香阁走,走到一半又对身边的人道:“去拿我的牌子,到宫中请御医过来。”   游龙已经走到宋惜惜的房前,宋惜惜刚刚转醒就听到这话,赶紧让游龙进来道:“只是小病,何必劳烦太医,我有自己的方子,吃几贴药便会好了。”   游龙看着宋惜惜唇色发白,头上冒着细汗,小脸因为发热,透着病态的熏红,并不理宋惜惜口中的小病,让人快去请太医。   见此宋惜惜只能笑笑,游龙的态度虽然强硬,但却让她心中一阵微动,只能接受这番好意。   太医还未来,就又有人催促游龙离开,宋惜惜透着病气的一张小脸严肃道:“你快去忙吧,有这么多人在我旁边,说不定等你回来,我病都好了。”   游龙见小娇娇还有心情打趣,外面又催的紧急,只能道:“那你好好养着。”然后又对寄红道:“就说我的吩咐,让太医不用走 ,等宋惜惜病好后再回宫中。”   寄红连忙答应,游龙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凝香阁。   于树找的大夫比太医先到一步,仔细诊断后,只说了吹了风有些发热,吃些药,好好养着就行。   等太医满头大汗的过来,跟着诊脉后,跟大夫说的也一样,这样大家才放心下来。   太医跟那大夫商讨出妥帖的药方,让宋惜惜服下,太医的心也终于放在肚子里。   太医脾气本就好,听了太子的吩咐,安心在隔壁院子住下,宋惜惜好生感谢了一番,沉沉睡下。   睡的迷迷糊糊之时,宋惜惜总觉得外面有人在吵架,听着像是宋如珠的声音,可这里是凝香阁啊,宋如珠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在自己屋子面前大吵大闹。   宋惜惜的眼皮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竟然还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刚睡醒的宋惜惜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宋家。   但寄翠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惜惜小姐,你醒了?喝点温水润润喉咙吧。”   见惜惜小姐眼神还没有焦距,显然是未真正醒过来,寄翠的声音极其柔和,生怕惊到她。   好在宋惜惜很快回过神,喝了口寄翠递过来的温水,听见外面还有吵闹声,知道这不是自己幻觉,似乎真的是宋如珠在吵闹,但过了一会又没听见声音。   宋惜惜本就是被吵醒,身体又疲惫的很,饶是泥人也有些脾气,这时倒是歪歪的靠着被子道:“是宋如珠吗?”   寄翠咬唇点了点头:“她来有一会了,一直吵着要见惜惜小姐,又吵着要见殿下,寄红出去拦了好几次,刚刚应该是杜兰姐姐她们让宋如珠闭嘴了。”   听此宋惜惜揉了揉眉心:“给我更衣。”   寄翠知道这事只能惜惜小姐出面,没办法,只能给宋惜惜换上衣服,宋惜惜本就病了一场,这还没未好,又睡了半晌,脚下有些发软,只能让寄翠扶着才能勉强走出去。   但宋惜惜的背挺的极直,气质虽然赢弱,但竟然有种不可欺的感觉,若是熟悉游龙的人肯定能看的出来,这气势分明跟游龙如出一辙。   外面一向强势的寄红急的都快掉眼泪了,杜兰四人也是死死拦住,那宋如珠带着人不依不饶,一直吵闹,杜兰等人不知道宋家的事情,想着宋如珠毕竟是惜惜小姐的家人,也不敢硬把人赶走。   宋惜惜低声跟寄翠说了两句,并不理宋如珠,对寄红淡淡道:“谁把她们放进来的?”   寄红赶紧道:“是王婆子,她说这都是惜惜小姐的家人,放进来无碍的。”说话间寄红也是咬牙切齿,王婆子?宋惜惜想了想,这就是以前的管事婆子,之前的事情之后,也就让这王婆子管前院的洒洗,已经许久不见惹事。   没想到竟然憋着给她闹了个大的。   寄红看惜惜小姐单手扶着胃赶紧道:“小厨房煨着白粥跟鸡丝粥,小姐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早上到现在可是什么都没吃呢。”   看着日头已经过了中午,宋惜惜点点头,转身去了厅房,准备在这里用餐,竟然是半点眼神都没给宋如珠。   宋如珠看着宋惜惜如今的气势有些不敢相信,再看这院子的下人无一不是对宋惜惜服服帖帖,当下酸的厉害。   就宋惜惜现在的院子,比她们宋家哪个地方都要精巧,竟然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宋如珠咬牙切齿,刚想上前一步,就被杜兰杜梅一人一只手给提出去,宋如珠只能喊道:“宋惜惜,你忘恩负义,过了好日子就忘了家里人,你真是白眼狼,家里养你那么多年还不如养条狗。”   宋惜惜拿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宋如珠,对杜兰道:“劳烦让她进来吧。”   杜兰只能听话,但宋如珠进了屋子,杜兰四姐妹护在宋惜惜身边,寄红寄翠也是严防死守。   至于宋如珠带的那帮子人,都被拦着房门外面。   宋惜惜让宋如珠进来,也不理她,只喝着面前的粥,寄翠给她夹些清淡小菜,宋惜惜也一一接着。   宋如珠沉不住气,自从宋惜惜出现,从未理过她,让她宋如珠不安的很,就在宋如珠要说话的时候,外面太医求见。   太医啊?宋如珠怂的缩了缩,并不敢在太医面前闹事。   宋惜惜见到太医先道谢:“劳烦您跑一趟,也是个小病。”   那太医只当没看见这屋子的气愤,笑呵呵的摸摸胡子道:“病无大小,小姐身体弱了些,不管大病小病,都要小心养着。”   说完给宋惜惜把脉道:“已经好了很多,近几日稍稍注意些,这几贴药一定要吃完。”   宋惜惜跟太医道谢,那太医虽说出了院子,但也并未离开,老老实实住在太子府,给宋惜惜调养身体。   太医走了之后,那宋如珠的气焰又要起来,可外面又来了些人说要给宋惜惜回禀事情。   虽然疲惫,但太子府的事情还是要紧些,宋惜惜勉强提着精神处理好事情,吃了药便又有些昏昏欲睡。   那宋如珠见此眼睛一瞪,刚要吵闹,宋惜惜轻飘飘的对杜兰说道:“我这好妹妹不是不想走吗,带她到偏院子住下,若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瑞昌的大宝贝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今天入v第一天!最近的订阅真的特别重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爱你们! 第36章   这会宋惜惜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摆明了跟宋如珠并无什么姐妹之情, 杜兰等人也不用再顾及什么, 早就厌烦了宋如珠的撒泼,直接拽着宋如珠就往偏院走, 宋如珠刚要大喊, 就被塞住嘴巴, 只能挣扎。   宋如珠带来的四五个下人也被团团围住,全都关在偏院里。   那偏院离宋惜惜这里有些距离,可真是再怎么闹腾也不会吵到宋惜惜了。   寄红却有些犹豫,给宋惜惜换好寝衣,吞吞吐吐道:“那王婆子不管吗?”   宋惜惜躺好后道:“不管她, 让她去宋家通风报信, 想来太子府就来太子府,等我醒了之后再说别的。”   宋惜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话音刚落就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样子, 语气虽弱, 但十足游龙的样子。   外面的事宋惜惜一概不管, 自己沉沉睡去。   王婆子知道宋惜惜根本不理宋如珠,又想到自己收了宋家的钱,眼睛一转,扭头往宋家跑过去。   她早就看宋惜惜不顺眼,要是能给她找些麻烦,那可是再好不过。   从管事婆子变成只管洒洗的婆子, 她已经受够了冷眼!   宋大夫人听到王婆子加油添醋的话,当下冷笑出生,可她一点也不着急,宋惜惜她明白的,一个蠢丫头,跟她娘一样不会真的惩罚人,她们可没那个胆子。   王婆子琢磨着宋大夫人的意思,嘿嘿笑了几声,那个宋惜惜还真是蠢。   但宋大夫人可不想错过这个整治宋惜惜的机会,她让王婆子先回去,自己睡了个午觉,这才揉红了眼睛,哭天抹泪的往太子府走。   但她也顾及着面子,并未闹的人尽皆知,只是一到太子府,就哭喊道:“我的儿啊,你好心来看姐姐,怎么就一来不回家了啊。”   宋惜惜让宋如珠待在偏院的事,现在基本上整个太子府都知晓了,可没想到这位宋家主母来了之后竟然这个反应,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宋惜惜生着病,让宋如珠先在偏远待着而已,这为宋家主母喊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如珠被宋惜惜怎么了呢。   现在太子府能留下的下人,皆是宋惜惜挑选出来的,自然心里是向着宋惜惜。   宋大夫人被请到凝香阁的时候,正巧宋惜惜悠悠转醒,听说宋大夫人已经到了,也不着急,让人给她梳了头发,换身衣服才慢慢走过去。   宋惜惜本就一脸病容,见到宋大夫人就先道:“惜惜为了见宋大夫人,特意换了衣衫,让宋大夫人久等了。”   说着,不等宋大夫人说话,就坐了下来,也不坐在宋大夫人的下位,则坐到了宋大夫人的对面。   宋大夫人直觉宋惜惜有些不同,但却不知道宋惜惜现在心里怎么想的,自从宋家拿她母亲牌位来要挟她,宋惜惜对上宋家便是冷心冷情,怎么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宋大夫人尊重几分。   不过宋惜惜其实心里也打鼓,中午那会睡的迷迷糊糊,一时脾气把宋如珠押到偏院里,这会脑子清醒了些,就有些后悔。   她毕竟生性善良,从未做过这种仗势欺人的事,颇有些坐立不安。   但当着宋大夫人的面,宋惜惜勉强稳住心神,不想在她面前露怯,宋惜惜知道,宋大夫人这人就像贪心的狐犬,你退一步,她就要进一步,你对她吼几声,她才会害怕。   欺软怕硬,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宋大夫人见宋惜惜不说话,先用帕子捂着眼睛道:“你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啊,她不过是听说你生病了,这才来看看你。”   宋惜惜喝了口寄翠端上来的热茶,并不接腔。   那边宋大夫人自己唱独角戏有些无趣,尴尬的也喝了口茶水,可她对茶没什么研究,根本喝不出来这是千金难买的好茶,大口喝了下去。   看的宋惜惜一阵皱眉,自己手里的茶再吃也没了兴趣。   宋惜惜对宋大夫人道:“既然是来看我,那就看吧,不如让宋如珠在太子府多待几天,也好让我好好招待她。”   一听这话,宋大夫人赶紧摇头:“如珠一个未婚小姑娘,住在太子府像什么样子,只怕住下去会名声受损。”   这话说完,宋惜惜脸上神情有些莫名,原来宋家人也知道,未婚的小姐住在成年男子太子府中会名声受损,怎么都是宋家的女儿,自己就住的,宋如珠就住不得。   也许是生了点病,宋惜惜带了平常不会有的骄纵,朝着宋大夫人道:“我要是偏让她住呢?”   已经习惯了宋惜惜平常的忍气吞声,被这么一说,宋大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惜惜心里生气,想了想对杜兰道:“将那勾结外府的王婆子押过来。”   本来立在一旁的杜兰赶紧去找家丁绑那王婆子,刚出院门,就遇见了回府的太子游龙。   游龙见府中气氛不对,又见杜兰行色匆匆,拦着她问了此事。   杜兰并无隐瞒,原原本本的将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还没等游龙说什么,赵承志就奇道:“宋惜惜竟然能做这些强硬的事?”   被游龙瞪了一眼,赵承志紧闭嘴巴,当自己什么也没说。   游龙心道:“难得小娇娇为她自己出头,我还是不去掺合的好。”   游龙想到此处,对杜兰道:“那你就当作我还没回来,这事就让宋惜惜处理,但若有什么麻烦,就去书房找我。”   杜兰领命,继续去捉那王婆子。   但游龙在凝香阁门口踌躇很久,拉着赵承志轻轻巧巧的跳上房顶。   好在这是在自己家中,太子府的侍卫们只当没看见自家主子趴在自家房顶听墙角。   王婆子正在得意洋洋的以为宋家主母肯定能整治宋惜惜,没想到自己就被杜兰等人提了过来。   宋惜惜也不理宋大夫人,对那王婆子道:“身为太子的奴仆,为何勾结外人,通风报信?”   这个帽子扣下来,那就是背主的名声,房顶上的赵承志跟游龙都是心中赞叹。   王婆子也没想过一向面团似的宋惜惜为何突然这么尖锐。   但只能慌张解释道:“惜惜小姐,您可别乱说话,这凡事是要讲证据的。”   说来说去,王婆子竟然把这口锅扣到了宋惜惜身上。   宋惜惜气的咳了几声,对杜兰道:“杜兰姐姐,麻烦你去搜查这婆子的住处,查出来不属于她的银子物件,通通交上来。”   这下可捏住了宋婆子的命脉,她最紧张的就是自己搜刮来的钱财,她那见不了光的东西可不少,要是搜查下去,那可不得了。   王婆子想着,自己以前那么得罪宋惜惜都没事,怎么今天只是去传了个话就让宋惜惜气成这样。   她不知道,宋惜惜虽说是脾气好,但如今也是厌极了宋家,跟宋家牵扯上一点,就让她想起来宋昌黎跟宋大夫人那日用母亲牌位威胁她的事。   这让她如何不气。   不管王婆子苦苦哀求,杜兰等人赶快利落的将那王婆子的住处搜了个底朝天,不干不净的东西肯定有,而且还不少。   宋惜惜看着道:“这等刁奴,必要严加惩罚才是。”   前边的事情让一旁看着的宋大夫人都有些害怕,毕竟如今宋惜惜这么厉害,她也是做过不知多少欺辱宋惜惜的事。   以前宋惜惜面团一样的时候还好,要是拿收拾王婆子的手段收拾自己,宋大夫人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可宋惜惜这里其实脑子也卡壳了,她自然是知道王婆子要罚,必须要罚,但要怎么罚,宋惜惜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要从她口中说出,打那王婆子五十板子,再送去流放,怕是这王婆子一条命都要去了,不管这人做过什么事,在自己手里犯上人命,宋惜惜还是于心不忍。   打板子的滋味,她是尝过的,实在是疼的撕心裂肺,让她说出来,实在是艰难。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宋惜惜说出对王婆子的惩罚,但见宋惜惜迟迟不说话,以为宋惜惜还在思考。   王婆子看着自己贪墨的东西,早就吓得晕了过去,屋子里寂静无声,宋惜惜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来。   在她嘴里可能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能决定王婆子的命运,她,她实在说不出口。   宋惜惜用喝茶掩饰自己的不忍,但还是太久没说话,宋大夫人从害怕的情绪中缓了过来。   看着宋惜惜的样子,别人不懂,她还能不明白,这蠢货宋惜惜,又犯了心软的毛病,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好心,连打人板子都不敢。   本以为宋惜惜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蠢货一个,宋大夫人眼里带了些轻蔑,拿捏宋惜惜,实在是简单。   房顶听着的游龙沉默了,脸色也更加不好,赵承志奇怪道:“宋惜惜怎么不说话了?不就是罚个奴仆吗?”   游龙皱眉道:“她不忍心。”   赵承志有些不明白,游龙低声道:“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可那王婆子犯了错,就该罚啊。”   游龙的目光似乎是透过砖瓦,看到了宋惜惜的无措:“她肯定是在想,是该罚,可不该罚那么重,但要是轻飘飘揭过,怕是太子府又没了规矩。”   说完这话,游龙反身落到凝香阁门口,推门直接进去,不看众人行礼的动作,径直往厅房走去。   屋中的宋惜惜似乎有感应一般,抬头正好看到游龙的目光,宋惜惜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游龙突然变得心情很好,朝着那王婆子淡淡道:“拖下去,杖责五十,流放边疆,子女家人,通通赶出京城!”   游龙又看向宋惜惜,心里只有一句话,不敢做的,我帮你做,反正我是外号是活阎王,而你在我心里,叫小娇娇。 第37章   突然走进来的游龙,落在宋惜惜眼里是惊喜, 到了宋大夫人眼里便是惊吓。   原本看那个蠢货下不了主意, 怎么就突然蹦出了个程咬金过来直接帮她做决定?   宋大夫人顶着游龙的压力,勉勉强强说:“太子这样不好吧, 这明明是我们的家事。”   游龙似笑非笑的坐在宋惜惜身边, 看着宋大夫人道:“见到太子不行礼?”   宋大夫人语气一塞, 太子出来的突然,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但看那宋惜惜也没行礼,她一时吓得给忘了。   这才战战兢兢起来参见太子,宋惜惜也连忙站起来, 却被游龙扶住了肩膀, 眼神示意她坐下。   游龙的眼中像九月的微风,能解开人心中的无限愁绪,宋惜惜脸颊微红, 抱着茶盅坐了下来。   跟着进来的赵承志看着这两人, 一时无语, 自己不应该进来, 自己就应该在房顶,那才是他应该在的位置。   一旁行礼的宋大夫人不敢抬头,但太子不让她起,她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阵,才听着游龙说了声:“免礼吧。”   这竟然是也不给宋大夫人赐坐,不过也是正常, 游龙这人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她一个户部下面小官的夫人,若不是因着宋惜惜的关系,那可是连太子府的门都踏不进来。   宋大夫人看着坐的稳稳当当的宋惜惜,心里无限怒火,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自己把她送到太子府,她哪会有今天的地位,竟然还不知感恩,看着自己嫡母站在那。   这会外面传来棍棒打肉的声音,王婆子嘴被封的严严实实,可宋惜惜听着击打声不由得有些抖。   赵承志得到游龙的无声示意,出去让人把王婆子拖到凝香阁外面打,莫要脏了惜惜小姐的院子。   侍卫们听此直接将那王婆子拖了出来,路过的下人们看着王婆子的惨状,当下紧了紧皮。   凝香阁的厅房里一阵寂静,游龙在场,宋惜惜更不敢出头,只能低头把玩手里早就空了的茶盅,一双大手却从她手中把杯子拿了出去,游龙亲手给宋惜惜倒了杯热茶,让她继续抱着玩,抬眼看向宋大夫人。   小娇娇不敢处理,他敢。   游龙面无表情,身上的气势对上宋大夫人突然变幻,像是有刀刃一般,宋大夫人一个脚软,在气势上就直接输了。   “你来太子府做什么?”   宋大夫人扶着椅子,勉强说道:“我那二女儿宋如珠,今日中午过来太子府看姐姐,至今未归,听说是,听说是她姐姐宋惜惜不让她回家,我这才来看看。”   赵承志嗤笑一声,宋大夫人不敢抬头,心里屈辱的很,她虽说是商户出身,但也从未受过这种侮辱,当下把这笔帐全都算在来宋惜惜头上。   说话间,宋如珠已经被带了过来,宋如珠自然是完好无损,只是气的厉害,一上来,看自己母亲在,指着宋惜惜就大喊道:“母亲,她欺负我,你快帮我罚她好不好。”   这话说的无比自然,游龙的手捏住椅子,见那宋大夫人尴尬的看着自己,小娇娇则手抖了几分。   游龙盯着宋如珠道:“你想怎么罚?”   宋如珠见太子虽面无表情,这会在灯光下看竟然是俊美异常,当下像被蛊惑了一般,喃喃道:“当然是禁足她,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抽她手心。”   游龙被这话气的要死,直接站了起来,游龙身量本就高,这会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大夫人跟宋如珠,脸上的表情如修罗一般,冷笑道:“我家的人,也轮得到你们来罚?”   这下游龙是动了真怒,宋大夫人拉着宋如珠瘫软的跪坐在地上,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惜惜看着跪坐的宋大夫人,又看着自己手里的热茶,眼睛似乎是被茶水的水熏染了水气,有些水光要泛出来。   曾经几何,她才是跪坐茫然的那个,多了一个游龙,竟然让她坐着看曾经欺辱她的人瑟瑟发抖。   游龙又道:“说,今日来太子府是做什么,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游龙虽未把话说完,但其中的含义已经十分明显。   宋如珠见宋惜惜坐着不说话,不敢直面游龙,却朝宋惜惜吼道:“你是个死人吗,看着你母亲跟妹妹这样?亏我还来找你帮忙,一看你就不会帮我。”   听宋如珠这么说,宋惜惜抱紧茶盅直视宋如珠道:“我母亲早就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妹妹。”   说完扭过头,并不搭理她。   游龙早已把事情查了清楚,对宋如珠道:“听说你舅舅家想当皇商,这才来找宋惜惜的吧。”   皇商是专供皇家用度商户的尊称,如今内务府正在遴选合适的皇商,这宋大夫人的娘家就把注意打到了宋惜惜头上。   宋大夫人没想到游龙直接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今日本就是她让女儿过来探探宋惜惜的口风,要是宋惜惜不同意,她自然有治宋惜惜的方法。   谁能想到宋惜惜这次竟然不软了,把如珠给关在太子府里,自己这才不得不出面。   谁知道还能遇上这煞神。   宋惜惜没想到宋家还有脸找自己帮忙,气愤道:“且不说什么皇商我帮不上忙,就算帮的上忙,你们也好意思过来?”   这大概是宋惜惜说过最狠的话,说完后宋惜惜突然觉得有些畅快,看了看游龙,原来怼人是这个样子,实在是解气。   宋大夫人见宋惜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捏了捏手指,她娘家要是能当上皇商,那其中的利益可就大了去了,这宋惜惜这么不知好歹,一点也分不清轻重缓急,实在让她生气。   想到宋惜惜在她手里最大的把柄,宋大夫人也不顾游龙在,朝着宋惜惜恶意笑道:“你可别忘了,你在家中可还有个东西,是要让我把它送出去吗?”   宋惜惜听这话脸色白了几分,本就是生着病,这时气的都有些坐不稳,寄翠赶紧扶着宋惜惜,对宋大夫人怒目而视。   但那宋大夫人不顾别的,皇商对她娘家太重要了啊!要是能得到,还用看他宋昌黎的脸色?就算是当了妾室的宋惜惜,在她面前还不是要俯首帖耳。   毕竟她宋惜惜再怎么得宠,最多不过是个妾室而已,怎么比的上皇商家的女儿尊贵?   宋大夫人心里发狠,落在游龙眼里实在是厌恶,冷笑道:“说起来有个事情要跟惜惜你说一下。”   游龙很少叫宋惜惜的名字,他的声音低缓,带着些沙哑的磁性,若不是人多,宋惜惜都像捂住耳朵,不听游龙叫她名字。   宋惜惜眼里泛着水光看向游龙,小巧的脸庞上带着些疑惑。   “我向皇上请愿,特意在西郊前朝皇庄内修一座祠堂,供前朝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列入其中,牌位也可迁入,大武朝会命人每日照看,香火不断,鲜果常奉。”游龙越说,宋惜惜眼睛越亮。   自己母亲是前朝的德阳郡主,若是这个祠堂真的建成了,是不是可以把母亲的牌位也给迁进去,这里理由既合理,自己以后去供奉母亲也更便利些。   见宋惜惜眼神越来越有光彩,游龙觉得这件事办的十分值得。   赵承志撇撇嘴,游龙最近都是在忙这件事,人人都夸游龙大度,实际上人家游龙只是想给宋惜惜的生母有个安身之地。   但偶然的,也为游龙挣得了名声,不少还想着前朝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承游龙这份情。   对比宋惜惜的脸色,宋惜惜听着消息越开怀,宋大夫人则越是脸色难看,听到最后大声道:“我不准!”   要是宋惜惜生母的牌位挪走了,那以后宋惜惜还听话?就现在宋惜惜这样,身上还有不知道多少油水可以榨,若是宋惜惜脱离了宋家,那可怎么办?   游龙看向宋大夫人:“你不准?你算个什么东西?”   游龙此刻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确实敲打在宋大夫人的心上,宋如珠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可她这会哪敢再说话。   事已至此,杜兰直接领着人把宋大夫人请出太子府,至于宋大夫人跟宋如珠身形狼狈,面色仓皇,这就不是杜兰关心的事情了。   经过宋大夫人的闹事,原本就头晕脑重的宋惜惜这会小脑袋又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游龙却道:“先别睡,吃了晚饭,再把药吃了。”   宋惜惜委屈的看了游龙一眼,憋憋嘴没说话,但显然是困的厉害。   可游龙哪能让她不吃饭就睡下,小声哄着宋惜惜吃了些粥,赵承志在一旁看着,鸡皮疙瘩都要落地上,赶紧告辞去找秦婉儿了。   想到秦婉儿,赵承志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跟现在的游龙一模一样。   这边屋子里游龙见宋惜惜实在是吃不下,对寄红道:“让厨房随时准备着东西,夜里她要是饿了,也好有热乎的东西。”   寄红连忙答应,宋惜惜已经趴在桌子上,脑子昏昏沉沉的,太医又过来把脉说惜惜小姐正在恢复,是正常情况,游龙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等到喝药的时候众人就犯了难,中午的时候喝药还好,这会游龙看着宋惜惜吃药,宋惜惜却觉得这药苦的厉害,刚喝了一口,就对寄翠道:“这药怎么突然苦了这么多。”   寄翠有些茫然:“是一样的啊,我亲自熬的,跟中午的是一副药。”   宋惜惜皱着眉又喝了几口,实在有些喝不下去,但这药不吃完实在不行,游龙小声劝道:“要不一口喝完吧,再吃些蜜饯,病早点好,就不用吃了。”   游龙这么说着,宋惜惜委屈的看过去,只好一大口将药咽下去,喝完后也不理游龙,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游龙见此罕见的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自己的预收,应该下个月就会开   戳专栏《陛下心中有个白月光》又名白月光就是我寄几,轻松甜向 双向暗恋 第38章   看着小娇娇入睡后,游龙才走了出来, 刚好赵承志也从外面回来, 看样子是没找到秦婉儿。   赵承志一脸郁闷,看着游龙心情很好的样子, 颇有些不忿道:“既然那么喜欢, 就娶了啊。”   游龙听此摇摇头:“不是时候。”   赵承志琢磨了下游龙的意思, 还是不明白:“很明显,她也对你有好感,怎么就不是时候了。”   想到小娇娇的样子,游龙嘴角弯了弯,敛起神色道:“若是我愿意, 在我对她有好感的时候就可以娶进门, 但那样不够。”   看着赵承志一脸不解,游龙手指点了点桌面:“我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巧取豪夺, 也不是仗着如今的身份地位, 硬把她抢过来。”   赵承志撇嘴:“先娶过来, 再培养感情不挺好的。”   “你说的也可以, 但没必要。”游龙摸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少了些:“她现在对我感激感恩,爱慕的话,也太少了些。”   赵承志这才懂了游龙的意思,好奇那宋惜惜到底有什么魅力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她, 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已经被狼圈养起来,怕是这辈子都不能逃走一步。   因游龙的事情,赵承志想到了秦婉儿跟自己,当下有些灰心,随便跟游龙打了招呼便回去了。   太子府一夜无眠,宋家却已经闹翻了天。   宋昌黎看着宋大夫人气急败坏道:“你做的这是什么事?找麻烦找到太子府了?还被人赶了出去,你这有多丢人你知道吗?”   宋大夫人见宋昌黎对她指指点点,拍了下桌子冷笑道:“还不是你没本事,你要是有本事,我至于去求到太子府吗?还有你那好女儿,这点的忙都不帮,家里养她那么久,养个白眼狼出来吗?”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宋如珠也不敢上前,刚走几步正好撞见明月身段婀娜地走了过来。   见那明月打扮的花枝招展,宋如珠上前直接要打明月巴掌,但明月今时不同往日,直接抓住宋如珠的手。   明月以前是做惯粗活的,力气比宋如珠大的多,宋如珠见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喊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敢还手。”   听见宋如珠骂自己,明月脸上闪过一丝羞愤,但很快脸上笑盈盈地道:“准二小姐打人,就不准我拦着吗?”   宋如珠看着明月,这原本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被宋惜惜挑拨几句,竟然被父亲收到房中,二房三房那些人,看着她都是暗地里偷笑。   这个明月可真是个小贱人!   要在以前明月可能还跟宋如珠呛声,可她今天刚得到一个消息,微不可查的摸摸肚子,眼底闪过一丝焦虑,现在可不能跟宋如珠起冲突,朝宋如珠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见明月也不理她,宋如珠气的原地跺脚,往家中花园走去。   刚走到园子里,便见到一个青年男子似乎在园子里作诗,那人面色白皙,颇有些戏文里面说的白面书生的样子。   宋如珠走进才发现,这人她认识,那青年男子转过身,似乎不意外看见宋如珠过来,朝着宋如珠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偷偷离开,园子里只剩下宋如珠跟青年男子。   宋如珠第一次觉得聂阳文长得这样好,她本就是深闺里的小姐,从未这么近的接触过外男。   聂阳文看宋如珠的样子,嘴角有些嘲笑,但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戏!   见聂阳文似乎在写诗,宋如珠上前看了一眼,只觉得聂阳文的字也写的好看,便没话找话道:“你怎么还在我家。”   说完宋如珠发现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对,聂阳文虽然心中暗自恼怒,可脸上还是带着丝温柔的笑意:“承蒙宋夫人关照,这才能在宋家住下。”   聂阳文是被宋大夫人特意找过来,又费尽心思将他带到王家的荷花宴上,为的就是搞臭宋惜惜的名声。   这些东西宋如珠不太懂,只以为母亲资助了穷学生而已。   一想到这里,似乎聂阳文身上也没什么好值得流连的,宋如珠突然有些失去兴趣。   聂阳文压低声音,故意让声音显得磁性:“二小姐如此花容月貌,真让我看呆了去。”   要单说聂阳文的声音长相自然是不错,可宋如珠今天才见识到游龙的风姿,这聂阳文跟游龙一比,竟然是没得比。   原本还对聂阳文有些兴趣,聂阳文故意压低声音,让宋如珠想起游龙磁性的嗓音,当下对上聂阳文也不脸红了,敷衍的对聂阳文道:“谢谢聂公子夸奖了,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完竟然是头也不会的走了,聂阳文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搭讪成功,想她姐姐宋惜惜何等容貌气质,自己还能让宋惜惜跟他谈天说地,这个宋如珠蠢笨如猪,竟然不打理自己。   聂阳文心下恼怒,但他只能忍下来。   外面都说聂阳文是风流才子,但聂阳文其实不过是个穷书生,长了个好相貌,又会做些锦绣文章罢了。   若是聂阳文真的好,宋大夫人怎么舍得把这门婚事配给宋惜惜?   现如今宋惜惜是娶不到了,退而其次,娶个宋如珠似乎也不错,聂阳文阴沉的想着。   等宋惜惜病好的差不的时候,还没剩几天就要到仲秋节,宋惜惜清早起来处理了几件事情,便着手开始准备仲秋节的事。   虽说宫中的事情不用她管,但太子府过节还要她来打理。   她按照惯例让厨房准备好全府上的月饼,采买些新鲜瓜果,游龙仲秋的时候肯定是不在太子府中过,但家中的奴仆们都是要过节的,这些自然不能少。   请示过游龙之后,稍稍给众人备了些过节的赏钱,又让太子府众人仔细打扫,院子里多摆些句话,再备好祭月用的物件,忙忙碌碌到了仲秋节前才准备的差不多。   其实这些东西还好,更多的是收礼还礼,太子游龙的地位在大武朝自然不用说,每日来送礼的官员数不胜数,别的时候拒绝也就算了。   这大过节的,自然不好不收,宋惜惜看着礼单,再盘算着回什么东西,才算够礼数。   于是满京城的人都惊了,就太子平常的作风,他们送去节礼,都没打算收到像模像样的回礼。   也不是说太子回礼不够贵重,只是礼节跟面子功夫不太好。   可这仲秋节收到的东西,皆是雅致有趣,又带了皇家的稳重,让京城不少官员都有些惊讶。   有人问道游龙面前的时候,游龙才知道,原来小娇娇近来忙前忙后,是在给自己帮忙,而且确实也帮到了他。   以前朝中官员不知道他跟他爹的底细,可现在这么久了,早就知道他跟他爹是什么出身,又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礼数,自然有些看不起。   可小娇娇无意间竟然将这块短板给自己补上了,游龙嘴角有些压不住的笑意,并且还向他爹示威似的挑挑眉,似乎在炫耀什么。   皇帝只当没看见,但心中对宋惜惜也好奇的很,朝着游龙轻咳一声道:“这宫中的仲秋晚宴,带她过来吧。”   游龙有些皱眉,摇摇头道:“她来不合适。”【JSGDJ】   不是不想让她来,就怕像那日荷花宴一般,让人当众给她难堪,这宫宴又不比其他,就怕小娇娇受不住那种压力,他虽是想让小娇娇走出来些,但要是把她推到这种场合,是在害她。   游龙不想让她受这种委屈,皇帝有些误会,皱眉道:“这有什么不合适,若是身份不够,不如我给她封个公主郡主啥的。”   还没说完,游龙就瞪了老爹一眼,皇帝呵呵干笑了几声,随后正经道:“你藏着掖着那么久,也不让你爹我见见吗?”   游龙听这有些犹豫,想了想道:“那不在宫宴上见,你出宫见她。”   要是别人听见这话怕是吓一跳,让皇帝出宫去见一个小女子,这人也太胆大了吧,但谁知皇帝也赞同道:“也好,出宫见了,还放松些。”   两人将这事敲定,便把目光转到桌上的两篇文章上。   这文章说做的好,也确实好,但要说可以流传千古,那不至于,可现在摆着皇帝的桌子上,却颇有些郑重的意思。   文章的主人正是那日下雨却接宋惜惜时遇见的两个书生,游龙那日把文章拿回来之后,自己也看不懂,便塞给军师评判,军师原本也不在意的翻翻看。   但看到文章的题目,再听完游龙讲了事情经过,不由得大喜拍了拍游龙的肩膀道:“看你们父子两个,傻是傻了点,但运气是真的好。”   说完揣着两篇文章去找大儒李况去了,那李况学贯古今,是当世见有名的大儒,军师想的自然是拉拢为主,要是能拉拢到这位大儒,不夸张的说就是将天下书生尽揽其中。   可大儒将自己弟子韩晚玉推出来之后,就不再出面,让军师他们想找上门也没办法。   但游龙这次无意间的做法,却是个好契机。   想想太子考究民间学子的学问,随口用的都是大儒李况奉行的想法,那其中代表了什么含义?   军师想想就觉得游家父子就该当这个皇帝跟太子。   另一边则派人去找写文章的两位书生。   再说那日咸明智跟许和畅回到住处之后,还是不敢置信,偷偷跟同住别的书生说了此事,各个都说他们异想天开。   见了太子?还把文章给太子看了?醒醒吧,别做梦了,哪有这么一步登天的机会。   可谁知道没过几天,还真的宫中来了人,问咸明智跟许和畅两人在哪,见到两人,宫中的内侍竟然也是和颜悦色,说是宫中有人要见他们。   这下所有人可都傻了眼!宫中有人要见他们啊!   -----   仲秋节当日,沉闷了半年的京城终于有些喜气,街上到处是过节的氛围。   游龙却被困在宫中不能回府,本来想傍晚的时候在太子府开宴,然后自己再回皇宫,可皇宫中的事情接踵而来,游龙只得让人去太子府传话,说是他晚上就不回去了,让府里面自行开宴。   这个结果宋惜惜并不意外,看了看府里的众人,笑着道:“今日过节,殿下在宫中抽不开身,让我代殿下给大家发些赏钱,厨房也做了好菜月饼,大家吃过后,除了正当值的,其余各处可早早回去,今日仲秋节,外面热闹的很,跟家人团聚也是个好日子。”   说完又对当值的人道:“今日当值的都辛苦了,按之前说的当值的今日赏钱三倍,虽说众人都在过节,你们也不能懈怠,更不可饮酒耍钱,若是被捉住了,可别叫屈。”   宋惜惜一件件事情交代下去,众人皆是听的认真,等寄红等人拿着赏钱一一分了下去,太子府的下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接着便是好菜分下去,让辛苦的人众人吃了个肚饱。   宋惜惜自己没觉得,杜兰暗自赞叹,太子刚让自己跟着宋惜惜的时候,杜兰四姐妹是有些不情愿的,总觉得这女子太柔了些,做事也不够果断。   如今跟在宋惜惜身边几个月,才知道宋惜惜对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心中有数,条理清晰,有时候下不了手去罚谁,但却意外的能服众。   当然,杜兰等人暗中帮宋惜惜教训过多少刻意找麻烦的刁奴这种事情,就不用特意说出来了。   再看宋惜惜今日一番话,条理清晰,又让众人心中有所敬畏,实在是妥帖极了。   等院子里的众人散去,宋惜惜把明显厚了些的赏钱塞到寄红寄翠手中道:“今日也不用你们伺候,回去陪陪家人吧。”   寄红寄翠对视一眼道:“我们哪还有家人,就留下来陪惜惜小姐吧。”   “一年没几个日子是松快的,就算不陪家人,那你们也可出去转转,听说护城河的灯好看的很呢,只是你们再多找些人一起去,免得不安全。”宋惜惜也不刻意安慰,转而说了别的。   这话倒是让寄红寄翠有些意动,朝宋惜惜福身感谢。   等寄红寄翠一走,院子也就剩下宋惜惜跟杜兰四姐妹。   不等宋惜惜说话,杜兰就道:“惜惜小姐,我们四个就是全部的家人了,在哪都是过节。”   宋惜惜听杜兰的话,其实没由来的松口气,今日是月圆人圆的日子,宋家她是回不去了,可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凝香阁里赏月,怕是会难过的哭出来。   众人刚说些闲话,杜兰便提议道:“反正也无事,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宋惜惜也对夜市感兴趣,跟着杜兰四姐妹备了马车往外走走。   今日宵禁推迟,不少店铺也是灯火通明,接待着游人。   不知不觉中,京城的治安竟然变得如此之好,随处可见的巡逻队,每个路口都有持刀的士兵站着,看着让贼人胆寒,让百姓安心。   宋惜惜以前也是逛过街的,但那时候京城已经乱象遍生,哪里有这样的安宁,宋惜惜不由得想到,也许这就是游龙每天在忙的事情,心里又升起了莫名的自豪感。   随后宋惜惜也觉得这个自豪感来的莫名其妙,赶紧摇摇头,车夫将马车牵走,她跟着杜兰四姐妹下去逛街。   晚上开的店铺也多是些小吃铺子,胭脂水粉等小玩意儿,宋惜惜挨个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有趣的,刚转身要走,正好碰上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带着丫鬟走过来。   那宋如珠也在其中,也是巧了,这正是宋家交好门户的几家小姐。   平时跟宋如珠关系好的很,如今看见宋惜惜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宋如珠前几日在宋惜惜那吃了亏,又被母亲叮嘱许久,这会并不说话,但跟宋如珠关系不错的赵家小姐看着宋惜惜嗤笑,对着店里的小厮道:“你们店里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实在是扫兴。”   宋惜惜知道这是冲她来的,顿了顿脚步,还是不打算搭理她。   那一旁的小厮见宋惜惜不欲回应,当下对宋惜惜感谢的很,这会店里面人那么多,要是出什么乱子,掌柜的不撕了他。   可赵小姐见宋惜惜不理她,颇有些不依不饶,伸手要拉住宋惜惜道:“怎么,见到熟人也不说话,哑巴了吗?”   还没等赵小姐碰到宋惜惜的手腕,一根鞭子轻快的弹了赵小姐的手,赵小姐尖叫一声,那短鞭看着轻轻巧巧,赵小姐的皮肤上却显现出红痕,显然是疼的不轻。   出手的正是较为沉默的杜竹,她打完人后,慢悠悠的收起短鞭,并不看暴跳如雷的赵小姐。   杜兰见此朝着赵小姐道:“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   赵家小姐被这话气的差点晕倒,她只是想拉宋惜惜一下,就被打了一鞭子,这谁在动手啊!   看着宋惜惜被几人护的严实,赵小姐气的鼻子都要歪了,面露嘲讽道:“宋惜惜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对我,当个婢女了不起啊,你看看,满京城真正受宠的贵女们哪个不是在宫里参加宫宴,平常太子那么宠你,这个时候怎么就不带你去了?一个玩意儿而已,还傲什么傲!”   原以为这话会让宋惜惜恼羞成怒,赵小姐跟她身后的人都颇有些得意的看着宋惜惜羞愧,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一步青云,凭什么她可以!   但宋惜惜却淡淡道:“如你所说,我只是个丫鬟而已,宫宴跟我自然没什么关系,我不去才是正常,去了才是不合规矩。”   赵小姐完全没想到宋惜惜会是这样的表情,那可是宫宴啊,她就一点都不想去的吗?   肯定是想去的,赵小姐笃定宋惜惜是强撑着,冷笑道:“别装了,你肯定特别想去,那可是身份跟地位的象征!太子不带你去,那分明是觉得你不配!”   见赵家小姐如此,宋惜惜轻轻叹气:“身份地位,是自己给的,跟你参加什么宴会,用什么东西没有关系。”   话已至此,宋惜惜不想再跟赵小姐争执,转过身,宋惜惜心里还是不由得难过,这份难过却并非是没去什么宫宴,而是想到游龙,为什么游龙不带自己去?   想到这里,宋惜惜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些,太子不带自己去,自然有他的道理,而自己只是个婢女而已,往常的青眼有加,竟然让自己有了丝贪念。   这是不对的,太子游龙多么英明果断,雄韬伟略,对自己好,不过是他这个人好,若是想要妄想再多一些,似乎是自己奢望了。   宋惜惜无端端的觉得自己有些贪婪,明明太子已经给了她那么多东西,怎么还像个第一次吃到美食的人那样不知满足。   宋惜惜自以为隐藏情绪隐藏的很好,却还是被赵小姐看出了端倪,刚要出言嘲讽,外面一溜烟跑进来一个人。   那人宋惜惜也认识,是游龙身边的于树,小声道:“惜惜小姐,让我好找,我刚回府就听人说你们前脚刚出门,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你,马车已经备好了,惜惜小姐走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宋惜惜奇怪道:“什么马车?要去哪?”   “殿下派来的,他没来得及回府。”说着,门房压低声音道:“只好坐着宫里的马车,我们要快些走,不然有些扎眼。”   虽说是压低声音,但赵小姐离的极近,自然也是听到什么殿下,什么宫里的马车,当下睁大双眼。   谁知道那侍卫又道:“惜惜小姐快走吧,殿下等着您一起过节呢。”说完打量了赵小姐一眼,显然是听到了刚刚赵小姐的话。   但宋惜惜心里也被喜悦充满,哪能看到于树的眼神,径直往外面走去。   杜兰留在最后,看了这群小姐们一眼,脸上有些未到眼底的笑意,对这她们道:“谨言慎行,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而这店里的伙计早就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一个普通商户,怎么敢掺合到这种事情里面。   杜兰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一身杀伐之气不比军中的男子差,平常她刻意收敛气息,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好脾气的大姐姐,但这会施压威胁赵小姐她们,自然吓得这些不经事的少女们胆战心惊。   藏在后面的宋如珠也吓得颤栗,眼底闪过深深的不甘,都是宋家的小姐,凭什么她宋惜惜就这么好命?   正想着,背后传来温柔的声音:“是如珠小姐?这么巧?”   宋如珠转身,见说话的人朝她温柔笑笑,那人正是聂阳文。   另一边宋惜惜几乎是小跑着走到外面,见停着的马车正是在等她,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宋惜惜深吸一口气,刚想上马车,就见马车帘子被掀开,漏出一张刀削似的俊容,还是平常的面无表情,但让宋惜惜喜悦的很。   游龙看着小娇娇跑过来,怕她累着,让她搭着自己的手上马车,等宋惜惜坐定,游龙见小娇娇的目光如星辰一般,透漏着光晕,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宋惜惜看着游龙道:“太子殿下,你不是在宫里吗?宴会这么早就结束了?”   虽说宋惜惜刻意遮掩,但还是让游龙听出了些不同,目光深沉的看着宋惜惜道:“宫宴无趣,那也不像是过节。”   这话让宋惜惜心里微动,宫宴不像过节,那跟自己一起,像过节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每天六千更新 要是六千不够 希望你们可以打我   求收藏作者专栏爱你们!! 第40章   兰芝爹娘当天晚上就去了宋家求见宋大夫人,让儿子们护好妹妹, 他们想去找宋大夫人要个说法。   等到了宋府, 宋大夫人知道后冷笑一声,拿乔硬生生让兰芝爹娘等了大半夜, 才缓缓去见他们。   兰芝爹娘跪着求了宋大夫人半天, 宋大夫人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道:“不让兰芝小丫头去做妾, 是个小事,你们要是能说动大小姐过来求情,不过就一句话的事。”   说完宋大夫人转身就走,兰芝爹娘回到庄子,见一家人都还没睡, 将这事跟兰芝他们说了。   整件事都透露出古怪, 兰芝在宋府待的久,想了一会气愤道:“大夫人定是要用我威胁大小姐!”   兰芝爹娘能当管事,自然也不是蠢人, 也看出其中的关键, 可这还是女儿重要, 但他们跟大小姐不熟悉, 劝着让女儿去太子府求求大小姐宋惜惜。   可刚刚还哭的不行的兰芝说什么都不去,竟然还说:“不就是嫁个老头子吗,我嫁!”   让兰芝爹娘气的不行,可过了几天宋家又派了更多家丁跟婆子过来,这次看着气势汹汹,佃户们纵然帮忙也没能阻止家丁把兰芝绑走, 兰芝的爹更是在推搡中摔断了腿。   原本高高兴兴的一家,这会变得愁云惨淡,兰芝娘狠狠心,只能抹着眼泪上门来找宋惜惜。   宋惜惜听到兰芝那傻丫头做的事,当下也红了眼睛,柔声道:“这一看就是冲着我来的,就应该来找我,真是个傻丫头,何苦受这个罪。”   兰芝娘害怕大小姐不帮忙,没想到听这话就是要出面的意思。   宋惜惜又问:“兰芝的爹腿受伤可有请大夫?吃过药了吗?”   一一问了,宋惜惜也不敢耽搁,从匣子里取了钱,递给杜梅,让杜梅骑着马再带个京城的大夫去庄子上给兰芝爹看腿。   她则是带着兰芝娘一起去宋家。   这次宋惜惜不敢托大,宋大夫人能把事情闹的这么难看,自然是不要面子了,生怕宋大夫人又作出狗急跳墙的事,宋惜惜带着剩下的杜兰三姐妹一起走。   出门前宋惜惜想了想,对也在一旁担心的寄红寄翠道:“若是我中午还没回来,你们就帮我跟殿下说一声。”说完这话,宋惜惜咬咬唇小声道:“求他去宋家救救我。”   赶紧又补了句:“他要是不愿意也就算了。”   杜兰在一旁看着,想了会,还是没让人现在就去找太子,毕竟她在惜惜小姐身边,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也不敢再耽搁,宋惜惜带人坐着马车往宋家走,那宋家似乎早就料到宋惜惜回来,也不通报,直接将宋惜惜带到侧厅。   等宋惜惜过来,宋大夫人早就准备好,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惜惜看。   宋大夫人的眼神宛如毒舌一般,让宋惜惜浑身难受,看着宋大夫人眼窝乌青,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惜惜想了想直接道:“皇商的遴选已经结束,你要我再帮这个忙也是不可能的了。”似乎最近跟宋家有牵连的也就是皇商的事。   听到宋惜惜说这些,宋大夫人咬牙切齿,皇商的遴选结束,她当然知道,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跟娘家人保证,肯定能让宋惜惜听她的,可结果呢?没想到新朝竟会在乎前朝什么公主郡主的牌位,还要特意迁到皇庄里面。   也不知道宋惜惜她娘到底修了多少辈的福气,运气竟然这样好!   皇商的事没办成,让她回娘家的时候很是没脸。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宋大夫人眼底透露出一丝疯狂。   宋惜惜不解其中的意思,杜兰却看的明白,护在宋惜惜面前。   宋大夫人看了看杜兰等人,其实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强撑着道:“让人退下,只留你自己。”   杜兰自然是不肯,可宋大夫人冷笑道:“你还想不想把兰芝接回去?”   一句话,让宋惜惜跟兰芝娘两人都咬紧牙关,只得劝着杜兰等人出去。   这次甚至兰芝娘也没有留,侧厅上就剩下宋大夫人跟她贴身婆子,还有宋惜惜。   宋大夫人目光复杂的看着宋惜惜,那么美丽善良,多少人看见宋惜惜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宋家还有第二个女儿,宋大夫人捏紧帕子,缓缓走下来,捏住宋惜惜的下巴道:“你知道我女儿为什么叫宋如珠吗?”   宋惜惜侧头躲开,宋大夫人似乎不在意宋惜惜的动作,接着道:“如珠似宝,这就是我女儿的名字,反观你。”宋大夫人笑道:“你叫什么?叫惜惜,可惜的惜。”   这段话在宋惜惜前几年中听过无数遍,她是可惜的惜,宋惜惜抿抿唇道:“人怎么会被名字束缚?”   宋大夫人不答,转而说了另一件事:“还记得我早之前给你定的婚约吗?”   宋惜惜猛的抬头:“不是早就解除了吗?”   看着宋惜惜天真的脸蛋,宋大夫人嗤笑:“婚约没了又怎么样,我们可以再定一次,聂阳文还是愿意娶你的。”   宋惜惜瞪大双眼:“你要做什么?”   宋大夫人看着她道:“只要你嫁给聂阳文,兰芝就会平安无事的回家。”   宋惜惜知道,宋大夫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这么帮聂阳文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侧厅的香薰慢悠悠的燃着,宋大夫人没察觉,她的手心也是汗津津的,宋惜惜自然不会答应:“我跟聂阳文素来没有瓜葛,兰芝更是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何就要让我嫁给他?”   问出这个问题,宋惜惜也是真的疑惑,这个宋大夫人心里到底藏的什么药。   但宋大夫人已经快失去耐心,藏着屏风后面的宋如珠更是捏白了手指,听外面的动静。   宋大夫人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嫁妆金银少不了你的,若是不听话,你别忘了,兰芝一家可都在我的手里,还有从小伺候你的乳母,听说她的小孙子今年五岁了,天真的很,跟你一样。”   越说下去,宋惜惜越奇怪,为什么宋大夫人一定要让自己嫁给聂阳文,明明自己留在太子府对他们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宋大夫人这么做!   可是宋惜惜想不明白,见宋惜惜脸上茫然,宋大夫人悄悄摆手,突然冲出几个强壮婆子,手脚麻利的将宋惜惜的嘴堵上,从后门拖了出去。   宋惜惜没想到宋大夫人能这么大胆,想要挣扎喊杜兰她们进来也没办法,那几个婆子用粗布将她缠的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接着又给宋惜惜灌了不知什么汤药,宋惜惜只觉得迷迷糊糊,更没力气了。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打开房门的声音,宋大夫人似乎对杜兰她们说了什么,外面吵闹的很,接着宋惜惜便失去了意识。   杜兰她们根本不信宋大夫人的话,说什么惜惜小姐久久没有回家,这会想跟家人多聊聊,让她们先回去。   杜兰听此就觉得不对劲,但面前压住怒气道:“惜惜小姐是我们太子府的管事,我们只听惜惜小姐的话,还请让惜惜小姐出来,亲自吩咐我们。”   听此宋大夫人挑着眉道:“我可是惜惜的母亲,你们还不信我?哪有你们这样的奴才?”   先不说杜兰等人本就不是奴仆的身份,就算是太子府普通的人下人听见这些话,都会觉得不舒服。   跟宋大夫人说不通,杜兰冷笑一声,显露出身上的杀伐之气,她可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虽说现在穿了裙子,戴了钗环,这会有意施压,身上的气势并为比在战场上减少半分。   宋大夫人吓得腿软,她一直以为宋惜惜身边的丫头们虽然粗壮了些,但都是普通人,这会杜兰显出真正的气势,把她吓了一跳。   要说没几个胆子怎么可能从战场上下来,杜兰四姐妹中杜梅去给兰芝爹请大夫,剩下的三姐妹身为女子却能创出一番军功,自然是不比任何男子差。   杜兰一想到若是惜惜小姐真的在宋家不回去了,太子会如何震怒,她就冷静不下来,看着面前强弩之末的宋大夫人,直言道:“我数十个数,若是看不到惜惜小姐,我会让你提头来见。”   这话半是认真半是吓唬,杜兰将袖中的短剑抽了出来指向宋大夫人。   宋大夫人没想到宋惜惜身边的人竟然随身带着兵器,还未想太多,侧厅的一个婆子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不,不好了,惜惜小姐突然晕倒了!”   杜兰听此脸色大变,一把推开这个婆子,径直往侧厅走去。   那婆子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偷偷给宋大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宋大夫人安心下来。   却不知道这些都被兰芝娘暗暗看在眼里,心里奇怪的很。   又想到宋惜惜从太子府出门前对太子府丫鬟交代的话,看着日头还未到中午,兰芝娘趁着这里乱糟糟的,小心翼翼的往门外走去。   看这个情形,还是去太子府的好。   但兰芝娘还未走几步,就被家丁拦着,正往侧厅走的宋大夫人斜眼看了兰芝娘一眼,不屑的继续往前走。   兰芝娘从宋惜惜的生母在世的时候就在宋家当下人,那时宋家的光景好,又自诩书香门第,怎么会出这样的肮脏事。   兰芝娘越想心里越害怕,这个宋大夫人不要面子闹这么大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再说杜兰三姐妹闯进侧厅,见惜惜小姐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当下大惊,刚刚惜惜小姐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昏迷了?   可杜兰刚碰到宋惜惜,就只见惜惜小姐嘴角流出鲜血,实在是吓人的厉害。   -----------   见此场景,杜兰本来想带着宋惜惜离开,可也不知道惜惜小姐这是犯了什么病症,稍微一动便不住的吐血,没办法只能暂时安置在宋家。   那宋大夫人看着杜兰等人慌乱,假意擦着眼角道:“我这苦命的女儿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她这样虚情假意,杜兰等人自然看了出来,但这时也不好说惜惜小姐的吐血症跟宋大夫人有没有关系,杜兰只能狠狠瞪了宋大夫人一眼,让杜菊去请大夫,她信不过宋大夫人带过来的人。   又让车夫快马加鞭回府请太子过来。   做完这些,杜兰直接将宋惜惜住下的院子里不相干人等全部赶走,宋大夫人没想到杜兰能做到这种地步,暗暗捏了帕子,但想到自己做的□□无缝,冷笑一声,让杜兰她们去折腾。   太子府里。   寄红寄翠自宋惜惜走了之后,就坐立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但想想杜兰她们的功夫,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可快到中午,惜惜小姐还是没回来。   她们二人更是坐不住了,虽说还没到晌午,寄红寄翠商量了一下,还是往太子的书房那边走。   要是平常的婢女自然是接近不了游龙的书房,但寄红寄翠是宋惜惜身边的人,一路的侍卫就直接放行。   游龙听人禀告说宋惜惜身边的两个丫鬟过来了,还以为是小娇娇服软,心里高兴的很,只觉得寄红寄翠怎么走的那么慢,还不到自己面前。   就在游龙这么想的时候,但并未见到寄红寄翠,杜菊已经到了太子府,就她来说自然也不用通报,小跑着去见游龙。   原本整装待发准备去见小娇娇的游龙,越听脸色越差,冷漠的看了杜菊跟刚刚才看到的寄红寄翠:“若宋惜惜有什么闪失,我要你们陪葬。”   游龙虽说气势极强,但鲜少这样威胁人,寄红寄翠的脸色变得煞白,根本不敢动一下脚步。   听到小娇娇现在的状况,游龙的神色可怕,阴沉地朝着于树道:“去宫中找御医直接去宋家,再点一队侍卫跟我一起。”说完,游龙又看看寄红寄翠,冷道:“你们两个找几个妥帖细心的丫鬟,随后跟着去宋府。”   游龙说这些话的时候,杜菊等人根本不敢抬头,现在的游龙脸沉的厉害,根本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等游龙骑着马往宋家走,这些人才敢开始行动,但心里都翻起骇浪,刚刚的游龙太可怕了。   骑马往宋家奔驰的游龙根本不敢想,一会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跟小娇娇置气,一会又恨她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多种情绪之下,游龙完全脱下了在前朝旧臣面前的沉稳有度,到了宋家直接将门踹开。   宋家的下人多是见过太子的,这会自然敢怒不敢言,再想到大小姐在府上出的事情,当下心思不知道转了多少。   宋大夫人听到太子游龙过来,心里虽说早就料到这一遭,可想到如果她这事做成功了,不仅能保住女儿跟儿子,还能将那蠢货宋惜惜踩到泥底。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跟儿子,宋大夫人陷入了癫狂,她可以的,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强行把他们宋家的大小姐带走吧?   这么想着,宋大夫人上前要给游龙行礼,谁知道游龙看也不看她一眼,只让杜菊带着他去见宋惜惜。   正好太医也赶到这里,宋大夫人没有拦太医,却拦着游龙道:“太子殿下,往前走就是我们宋家大小姐的闺房,你一个青年男子,这么直接闯进去,怕是不好吧?”   游龙抬眼看了宋大夫人,眼神中没什么情绪,刚想再往前走,宋大夫人强撑着又道:“您要再往前一步,那就是毁了女儿家的清誉,您是男人没有关系,我们惜惜可是女子,以后是要受世人指责的。”   在太子府的时候,周围都是游龙的人,就算是宋惜惜跟游龙独处,那也不会传出去不好的说法。   可现在是在宋家,只怕游龙现在踏进宋惜惜的房门,下一刻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宋大夫人赌的就是这一点,你太子殿下不是为宋惜惜着想吗?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游龙深深的看了宋大夫人一眼,真的停下脚步,让太子跟杜菊先进去。   这边宋大夫人见她的计策得逞,心里莫名有些开怀,太子再宠宋惜惜又如何?这里是宋家,他还能天天守在这里?   就算守十天半个月可以,他太子还能守一年半载?只要宋惜惜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宋大夫人就有办法,让宋惜惜替自己女儿顶罪。   宋大夫人刚为自己的想法冷笑,就听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在宋大夫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几十侍卫整齐而来,竟然将宋惜惜住的院子团团围住。   这还不算完,又看着太子府的丫鬟们婆子们鱼贯而入,依次进到院子里,将里面宋家所有下人都换了下来。   宋大夫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颤抖指着这么多人,问向游龙:“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游龙沉声道:“你们宋家不安全,不如太子府的人妥帖,宋惜惜突然病倒,还是让熟悉人照料吧。”   这话说的其实没什么道理,宋大夫人也反驳道:“若是说熟悉,宋家的人恐怕更熟悉些。”   但游龙哪管这事,愣是让人将这个院子围住,见这院子里没有单独的厨房,又拨人立刻建一个。   在游龙的盛怒之下,建个可以用的厨房竟然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宋大夫人捏着帕子不敢说话。   这跟她预想的情况很不一样,就算是再宠爱一个婢女,太子也不应该这样大张旗鼓的做事啊。   上次仲秋节太子根本就没带宋惜惜出宫宴,哪像是对宋惜惜特别优待的样子,怎么,怎么这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宋大夫人心里有鬼,害怕的很,但事到如今只好强装镇定,根本不敢漏出半分马脚。   但她不知道,这会在游龙眼里,她仿若跟死人一般,虽说没什么证据,游龙就已经确定是这位宋大夫人做的好事。   可宋惜惜如今躺在病榻上,游龙只得按下心中的杀意。   屋子里的门从里面推开,走出的正是三名御医跟寄翠,游龙大步上前,宋大夫人刚想跟着,就被侍卫拦在院子外面,半步也不敢踏入。   御医见到太子,直接道:“这突发的病症有些奇怪,刚刚开了个方子,应该用不到一两日便会醒来。”   游龙反问道:“是病?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被这么一问,御医马上答道:“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查了小姐的口腔,似乎并未有遗留的药物,不过也不能断定一定是病。”   游龙又道:“能不能将宋惜惜移到别的地方?”   “不可,现在小姐身体极其虚弱,稍微一动,便是出血,最好还是不要移动。”御医赶忙道。   游龙脸色阴沉,没人敢乱下定言,听了御医们模棱两可的话,游龙抬眼看了看宋大夫人,对御医道:“还请麻烦三位,就这此休息,小心照料宋惜惜。”   其中的御医便是上次给宋惜惜看过诊的人,心中早就有数,拉着同僚点头领命。   这里人多口杂,游龙自然不会往房门内走,直接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一盘问寄红寄翠等人。   宋大夫人站在门外,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刚进去又被人拦着,生怕御医看出了她下的药,侍卫们自然守口如瓶,半点消息也不让宋大夫人打探。   但太子总不好一直在这里,只要等他离开宋家一刻,保准让这件事再没有回转的余地,宋大夫人暗下决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大夫人念叨的有用,游龙刚坐下,就有人快马传消息,说是皇上有急事召见。   游龙看着来人是他爹的心腹,只能阴着脸,让于树留下,他则是去处理事情。   宋大夫人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可宋惜惜这会昏迷不醒,只能转身去找女儿商议。   到了女儿的院子,见那聂阳文坐在石凳上跟如珠聊天,气的宋大夫人差点晕倒,捏着杯子往聂阳文身上砸去。   那聂阳文还是嬉笑道:“岳母大人,何事这么动怒啊。”   看着聂阳文的样子,宋大夫人气的要吐血,拉着宋如珠训斥道:“你还跟他坐在一起?你疯了吗?”   宋如珠之前从未被母亲这么说过,但最近几日却常常被母亲冷脸以待,刚开始的时候宋如珠也害怕,但时间一久,颇有些没皮没脸了:“只是坐着聊会天,又能怎么样。”   看宋如珠不在意的样子,宋大夫人这次是真的气到几乎昏厥,险些掉眼泪,自己谋划这么久是为了谁?这二人竟然还是没事人一样,合着担心的只有她?   聂阳文见宋大夫人实在是气的厉害,朝着宋如珠使眼色,宋如珠赶紧拉着宋大夫人的手道:“母亲你别气了,是我不好,现在就让聂阳文滚出去。”   说着聂阳文真的灰溜溜的走开。   留下宋如珠跟宋大夫人,宋大夫人哪能看不出来女儿是在敷衍她,可这又能怎么办,儿女都是债。   现在如珠未婚怀有身孕,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自己谋划那么久,就是想让宋惜惜替如珠顶下未婚先孕的名声。   女子名声大过天,若是真的让世人知道如珠怀了聂阳文的孩子,怕是这辈子都难做人,宋大夫人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擦擦眼泪,捧着宋如珠的脸道:“等过几天,那院子的守卫松懈了,让那聂阳文去宋惜惜房间待上一晚,事情就成了,我儿便可以保全了!” 第41章   宋如珠点点头,虽说她在那日仲秋节后跟聂阳文有了肌肤之亲, 但要嫁给聂阳文那绝对不行。   宋大夫人看着女儿点头, 心里恨极了那聂阳文,哄骗自己无知女儿, 又引诱儿子给他俩牵桥搭线。   她可怜的儿子, 以为姐姐跟聂阳文情投意合, 竟然帮他们传书信,又约着见面,才让聂阳文得手,这要是让世人知道,姐姐失贞是因为弟弟一手造成, 他们姐弟两人恐怕都无颜再见他人。   那聂阳文借此要挟她, 若是不让女儿嫁给他,他就要把这事广而告之,到时候宋家的脸面, 宋大夫人娘家的脸面, 恐怕都会没的一干二净。   到时候他们母子三人要怎么自处?宋大夫人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冷。   可要是让从小娇养长大的如珠嫁给这等泼皮, 宋大夫人又岂会舍得。   便想出李代桃僵这一招, 跟聂阳文扯皮许久,才让聂阳文同意,嫁给他的人换成宋惜惜,再许他一千五百两白银,这事才能了结。   可恨这聂阳文现在还不许如珠堕胎,说是除非宋惜惜嫁到他家, 在这之前要是宋如珠堕胎,那就别怪他撕破脸。   宋大夫人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心里就乱糟糟的,最后更是恨上宋惜惜,要是宋惜惜当初好好嫁给聂阳文,哪还有这么多事情。   一张狐媚子脸罢了,值得那么多人喜欢吗?   至于那宋惜惜,太子再宠爱不过也是个婢女,到了太子府那么久,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想也没有真的宠爱到哪里去。   等这事缓上几天,太子注意力不在宋家了,那事情还不是尽在掌握?   想到宋惜惜娇娇柔柔的样子,宋大夫人就气的厉害,心里暗自盘算,完全没看见宋如珠眼睛转了转,没过一会便偷溜出去,跟那聂阳文腻在一起。   小儿女偷尝禁果,正是新鲜的时候,嫁是不想嫁的,多腻一会又能怎么样?   虽然宋如珠看不上聂阳文,但聂阳文哄的她实在开心,忍不住便跟着偷溜出去。   这一切都被侍卫们看在眼里,如实跟游龙汇报宋如珠跟聂阳文偷偷出去的消息。   游龙让人暗中跟着,便没再多说,如今是要快点把小娇娇的身体养好,至于这些人,留着慢慢清算即可。   晚上的时候游龙是和宋昌黎一起回来的,宋昌黎急的满头大汗,这事虽然让游龙压了下去,可他作为宋家的老爷,自然是知道了大女儿突然晕倒在宋家。   太子派了侍卫跟婢女亲自守着的消息。   宋昌黎其实心中还有些窃喜,觉得大女儿的病来的时候,正好能跟太子有更多接触,万一得了太子的赏识,那平步青云岂不是指日可待。   但想法是想法,宋昌黎跟在游龙身后还是怕的厉害。   宋大夫人有心想跟宋昌黎说几句话,但看宋昌黎都要给太子安排住处了赶紧上前道:“我们小家小户,太子住这里不合适,反正惜惜有我们照看,太子要不您回去吧?”   游龙定定的看了宋大夫人几眼,心想,有你们照看才是害怕。   可这事游龙不想闹大,省的以后宋家出什么事再有人指责到小娇娇头上,更别说他还想看看宋大夫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按下心中的愤怒,游龙透着房门看了看小娇娇房里丫鬟们都比较尽心,这才转身离开。   宋昌黎送走太子,气的对宋大夫人发火道:“让太子住咱们家,这是多少人抢都抢不来的机会,就这么被你搅黄了,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原本心里就乱糟糟的宋大夫人,觉得自己一心为这个家着想,还被这么指责,当下气的头有些发晕,婆子们扶着她坐下歇了半刻钟才坐起来。   这下宋大夫人更是暗恨宋昌黎不是个东西,这宋家人都不是东西!   因这一遭,宋昌黎晚上也没回来,转头去了明月的院子,歇在那里。   宋大夫人这里气的吃不下饭,又听说明月那欢声笑语,临时又加了几个好菜,这让宋大夫人更是心里呕血。   可惜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开工没有回头箭了。   再说宋惜惜那里,她被两个婆子灌了不知名的汤药之后,宋惜惜咬紧牙关不咽下去,可那婆子们似乎是有办法的很,硬生生又灌了不少,喝完之后,那婆子们又捏住她的下巴,灌了温水,洗去口中的药味。   等做完这些,宋惜惜已经昏迷不醒,但她隐隐听见杜兰惊慌失措的声音,很奇怪的是,宋惜惜觉得她没在怕。   即使知道自己在吐血也没在怕的,她从太子府走之前交代过寄红寄翠,若是到了晌午自己还没回来,就去找太子。   游龙一定会救自己的吧。   再接着,宋惜惜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根本不知道宋家因她生病,已经闹的人仰马翻,她只觉得好累,想闭上眼,再多睡一会。   深夜,穿着一袭黑衣的男人从房顶跳了下来,小心的躲过侍卫,来到宋惜惜床前,看着床上的人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眉头轻轻蹙着,却也十足是病美人的模样。   男人想伸手摸摸宋惜惜的脸颊,却又及时收手。   让小娇娇这样受苦,实在是他的错。   男人摘下面巾,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游龙眼底都是散不开的墨色。   蹲下身,给宋惜惜盖好薄被,叹气坐在床边,并无一丝逾越,游龙想着今天御医说的话,他却不信真的只是巧合,只是生病。   这宋家肯定还有瞒着他们的地方,今日跟宋昌黎一起回来就是想探探他的口风。   可那宋昌黎什么也不知道,看来事情就出在宋大夫人身上。   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宋大夫人拿小娇娇以前的贴身婢女兰芝来威胁小娇娇。   对了,兰芝的家人,明明说来宋家的时候是兰芝娘跟着一起过来,怎么这一天下来,这人像是失踪了一般。   想到这里,游龙浑身散发着怒气,宋惜惜好像感受到什么,不由得颤抖一下,游龙松下肩膀,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转身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到了傍晚,游龙都没有来宋家,更没派人传过消息。   宋大夫人暗中看着,心道:“还以为太子会坚持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就对这宋惜惜不管不问了,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不过也好,太子不来,那宋惜惜不就是我砧板上的鱼?”   宋大夫人心情很好,昨天心中还隐隐有些担忧,今天竟然一切问题引刃而解。   想到宋惜惜的脸,宋大夫人莫名有些开怀。   如果不出意外,宋惜惜今天晚上就会醒过来,是时候让聂阳文去宋惜惜房里走一趟了。   宋大夫人眼底闪过得意,并未看出来请安的妾室明月脸上的喜色,随手挥挥,让明月退下,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哪有功夫收拾这个小蹄子。   聂阳文心里也窃喜,宋家人不都看不起他吗?可接连睡到两个宋家的小姐,也是他的本事。   对比宋如珠来,聂阳文更喜欢宋惜惜的脸,那宋如珠勉勉强强算是个中等相貌,可宋惜惜不同,那可是当初连高高在上的那人都迷上的容貌。   更不要说现在的太子也喜欢的紧,若是能娶过来,那才是赚大了。   聂阳文的心思几乎要藏不住,宋大夫人看着有些憋气,到底那宋惜惜有什么好的,聂阳文也好,别人也好,都恨不得巴上去。   宋大夫人让自己不要动怒,只要过了今天,就能解决这些碍眼的人了。   刚把聂阳文打发走,外面就有下人小跑着过来道:“大夫人,太子又来了。”   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宋大夫人的脸庞上出现一丝龟裂,怎么会又过来?这太子到底在想什么!   这次游龙过来,带着的还有赵承志,跟许久未见的秦婉儿,秦婉儿偶然听到宋惜惜的症状,心下有些疑惑,便央求着赵承志带她过来。   游龙也知道秦婉儿跟宋惜惜似乎关系不错,便也点头应允。   到了宋惜惜养病的院子,秦婉儿直接进去,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又觉得宋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应当不会用那么下作的手段,便也没跟游龙,赵承志他们说,只是说进门看看惜惜。   赵承志小声吩咐道:“你就在屋子里,外面不管有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来。”   这话说的奇怪,秦婉儿隐隐也觉得他们二人似乎要做什么事情,点点头,直接进到屋内,将房门紧闭。   见秦婉儿进到屋子里,游龙跟赵承志脸上才呈现肃杀之气,让人守好这个院子,他们则带着侍卫径直去了正厅。   宋昌黎刚回来就听说太子又来了,半是喜悦半是害怕的迎过来。   这次游龙过来,不同于上次骑着快马而来,是正儿八经摆了太子仪式驾来的,二房三房的人也不好再装死,一溜烟的站在正院等着太子过来。   游龙跟赵承志走到正院时,游龙脚步顿了顿,这一幕似曾相识,初见小娇娇的时候,也是宋家的人站在一起,唯独她有些格格不入。   像是游离在众人之外,这次可倒好,根本就躺在了床上。   院子里的人各怀心思,宋大夫人有些慌乱,宋如珠更是被周围的侍卫吓得缩在宋大夫人身后。   游龙并不看她们,侍卫摆来座椅,游龙坐下后问道:“听说你们绑了个丫鬟到你的家中?那丫鬟叫兰芝?”   其实这事也不算新鲜,二房三房的人早就知道宋大夫人的手段,可被太子当面问出还是不由得紧张。   宋大夫人稳了稳神,装作不在意道:“太子怕是听信了谗言,那本就是宋家的家生子,让她过来不过是给她许配门婚事,何来强迫这一说。”   这话虽未明说,但几乎挑明了,那丫头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还有什么强迫这种话。   宋昌黎听着却冷汗直冒,赶紧道:“回太子,宋家一向治下宽厚,兰芝是宋家的家生子,老子娘又是宋家的管事,想必让兰芝回来,是看她年龄到了给她说亲罢了。”   这里说的家生子,则是说兰芝跟她爹娘都是奴籍,是属于宋家的仆人,但就算是奴籍,也没有随意凌虐的道理。   更不可随意打杀,宋昌黎急着澄清宋大夫人没有将兰芝绑过来,而是说给她择婚。   主人家给个丫鬟许配人家,这事谁也挑不出错,说不定还要夸主人家仁厚。   游龙点点头:“你们要给她许配哪户人家?”   众人听到一头雾水,刚来的时候都以为太子是要追问宋惜惜的事,怎么突然打听到一个小丫鬟头上。   难道说太子对兰芝那小丫鬟也动了心思?   太子真是奇怪,怎么就喜欢这些婢女,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问题。   但没人能给他们解答,只见宋大夫人冷汗直冒,让十四花骨朵一样的女子,许给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做妾,她也开不了口。   游龙没有耐心跟她周旋,赵承志见此,厉声道:“太子问话,还敢不答?”说着抽气腰刀,吓得宋大夫人跪坐在地上。   这才喃喃道:“是许给宋家的六叔父。”   他们主家的人向来看不起旁枝的人,这个六叔父更是年纪一大把,又一事无成的典范,兰芝这丫鬟,宋家人都认识,配给这种老头,宋大夫人也太狠心了。   怪不得人家兰芝家都不愿意。   站着的婢女们也不由得摸摸胳膊,兰芝以前还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家中父母又比较得力,尚且被如此对待,她们这些无甚后台的,那岂不更是随主母处置?   失人心,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宋大夫人暂且察觉不到,只是怕的厉害,游龙听着众人窃窃私语,对宋昌黎道:“问兰芝的下落其实不是关紧。”   这不关紧,何必要问这么多?   宋昌黎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游龙又道:“是兰芝的爹今早找我报案,说是兰芝娘昨天来宋府求见你夫人,之后就音信全无,我带人过来,便是查这个事。”   只见宋惜惜身边的女侍卫杜兰,推着一个老汉走了出来,她身边还跟着两个鼻青脸肿的汉子,皆是眼睛红通通的,显然是一夜未睡。   那老汉眼泪刷刷的掉下,看着似乎是腿上有伤,还是要从轮椅上爬下来,跪在宋大夫人面前道:“大夫人求求你了,放过我家小闺女还有兰芝她娘吧,求求你了,我们一家给您做牛做马偿还您的恩情。”   那宋大夫人一直说自己宽厚,可老汉的苦苦哀求中,众人哪能听不出宋大夫人的用心歹毒。   老汉又接着说,虽说的结结巴巴,但其中但意思却引人深思:“大夫人您说想要我小闺女不家给六老爷,那就要请大小姐宋惜惜求情,兰芝娘也去求了,可为什么到了这府上,兰芝娘就不见了啊。”   越说下去,老汉越伤心,哭的让周围的人眼睛都红了。   这下众人哪能不明白,太子是拐着弯的帮宋惜惜报仇。   而宋大夫人哪是要让兰芝嫁给六老爷,分明是以此要挟宋惜惜,想让她做什么事。   可怜这兰芝一家,无端端都被卷入其中,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竟然凭空遭此磨难。   宋大夫人越听脸色越差,对上游龙她不敢有脸色,却朝着兰芝爹呵斥道:“你闭嘴!你全家的身契都在我手上,让她们干什么,管你们什么事?”   农家人出身的游龙跟赵承志则是越听越冷,赵承志更是心疼兰芝爹,他是佃户出身,是从地主家里族田为生的人家,他待过的庄子上,纵然有狠戾的庄子管事,也有像兰芝爹这样老实憨厚的。   赵承志难免会同情他们,辛辛苦苦在庄子上年头忙到年尾,命都卖给主人家,却连妻女都不能保全,这如何不让人动容。   正在赵承志想要发怒的时候,秦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赵承志脸色不对,拉了拉他的袖子。   被秦婉儿一拉,赵承志找回理智,随即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   看着赵承志的样子,秦婉儿有心想说,她不是不经事的小姑娘了,别说今日是要处置这些人,就算当场杀了,她估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秦婉儿还是避开这个话题,对赵承志道:“惜惜那里,有蹊跷。”   赵承志瞪大眼睛,秦婉儿怕这事刺激到游龙,让赵承志侧耳过来,低声跟他讲了明白。   以前上战场杀敌,那是明刀明枪的拼杀,赵承志自认打过的仗不少,也从未见过后宅这等杀人不见血的做法。   这会反倒是秦婉儿安慰赵承志了:“也不是每个后宅都这样。”说着秦婉儿轻飘飘的打量了一下汗如雨下的宋大夫人:“她这样歹毒的,还是少数。”   赵承志渐渐冷静下来,按着秦婉儿的吩咐,让人去请大夫,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到院子中间。   秦婉儿也顺势留了下来,看赵承志不懂后宅之事,恐怕游龙也是搞不清楚,还是她站在这里帮帮忙吧。   身后赵承志跟秦婉儿说话,游龙没看到,但他足够信任赵承志,自然这会也没问,只对宋昌黎道:“要是人活着,自然都好说,可现在就怕人悄无声息的没了,就算是下人,婢女,被人随意夺了性命,那也是要以命偿命的。”   自古以来的法律几乎都是如此,至少在明面上,若是主人家随意处死婢女,这也是要判刑的,虽然可能没有说以命偿命这样严重,但主人家吃些苦头,自然是要的。   游龙这会又咬死了这点,若是宋大夫人不交人出来,那就是已经毁尸灭迹,宋大夫人一个商户之女,若是被扣上两条人命,只怕宋家要休她,娘家也要把她逐出家门!   众目睽睽之下,宋昌黎吓得腿软,赶紧让人在宋家找人。   宋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宋大夫人也没想到游龙会从兰芝这里下手,人也就是关在偏院的柴房里。   这会侍卫们一搜查,兰芝跟兰芝娘自然都被带了出来。   兰芝面容憔悴,严重的怒火几乎将要喷射出来,看见宋大夫人,恨不得吃的她的肉扒她的骨头:“你到底要威胁我家小姐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伤害我们家小姐半分。”   游龙看着兰芝额头上的伤痕,一看就是撞击造成,她口中说的宁愿死在这里,竟然不是虚言。   想必是寻过死,只不过没成功罢了。   看着兰芝,再想想放着小娇娇就出门的寄红寄翠,还有跟在身边也察觉不出危险的杜兰她们,明显感受到了差别。   宋大夫人刚想训斥兰芝,就被游龙的眼神制止,游龙也问道:“你想利用兰芝,威胁宋惜惜什么呢?”   不等宋大夫人说话,游龙就道:“是不是想贿赂太子府,想结党营私?!”   这帽子扣的很大,二房三房的人吓得也跪了下来。   诚然他们是想看大房倒霉,但要是这种罪名下来,难免他们会受到牵连。   众人都怕的厉害,赵承志出门找到大夫也接到宋家,秦婉儿看着,这太子游龙可真比赵承志这个傻蛋聪明多了,几句话下来,几乎就将宋家拍在钉板上了。   这会天已经黑了下来。   主院里灯火通明,秦婉儿还在跟大夫小声说话,宋大夫人跟宋昌黎则哭喊着解释。   在看宋惜惜那里,守着的都是太子府出来的侍卫跟婢女。   聂阳文白天听宋大夫人一番交代,回去就闷头大睡,心里做着美梦,一想到今晚就能抱得美人归,聂阳文就乐的很,他觉得自己大度的很,不在乎宋惜惜是不是跟过太子。   再说能睡到太子的女人,那也很厉害了啊。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才醒,按理说平常早就有人送来饭食,可这会宋家寂静无声,连走动的下人都看不到。   聂阳文刚开始还觉得奇怪,最后以为是宋大夫人刻意安排的,好让这事神不知鬼不觉,聂阳文嘿嘿一笑。   从宋大夫人说的侧门,偷偷溜到宋惜惜所在的院子。   宋惜惜在的院子草木茂盛,这会又是晚上,宋大夫人找的小路又是旁人不知道的,竟然还真的让他溜了进去。   就在聂阳文觉得窃喜,刚要翻窗入室的时候,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悬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回头再看,已经被十几个侍卫团团为主。   为首的侍卫面目恐怖,恶狠狠道:“竟然还有小贼敢当着我的面想翻窗而入,你当我们是瞎子吗?”   一想到这人差点就进到惜惜小姐的房间,为首的侍卫就后怕的很。   别人不知道太子因为宋惜惜的事情多生气,他们知道啊,其余的不说,等这次事情结束,怕是杜兰几姐妹就要被扔去历练了,毕竟这次的事让陛下都有所关注。   他可是明明白白的听见,陛下痛骂太子护不住媳妇儿。   其中的含义为首的侍卫不敢深想,但抓到的这个贼人,势必要千刀万剐,不然怕是太子的怒火难以平息! 第42章   “不过是跟兰芝这丫头开个玩笑,她就当真了, 我怎么会威胁我们家大小姐呢。”宋大夫人擦着眼泪哭诉道。   要是让不知道前边发生什么事的人看见了宋大夫人这个样子, 肯定要说一句太子仗势欺人。   可在场的人却没人信她的鬼话。   要说她没目的!谁会信?   宋大夫人却觉得,反正聂阳文还没动手, 就把这事轻轻揭过, 谁也别说谁。   见这女人故意这么说, 游龙眼底冷然,若不是顾着宋惜惜的名声,这人早就死上千遍万遍了,反正他手上沾满鲜血,不在乎再多一个!   宋昌黎虽然恨宋大夫人的厉害, 但此刻还是苍白的帮着辩解:“太子, 这事是下人传话的时候有了偏差,您就大人大量,您就看在惜惜的面子上, 抬抬手吧。”   其实宋昌黎也觉得太子事多, 但不敢表现出来。   可宋昌黎的话音刚落, 外面就传来聂阳文的声音:“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只是路过!太子的侍卫就可以随便抓人吗,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太子评评理!”   真的把聂阳文扔到游龙面前,聂阳文立刻噤了声,不是说太子今天没来宋家吗?怎么这会突然出现了?   再看主院里,所有人都来的整整齐齐,聂阳文心道不好, 只听那侍卫道:“禀告太子,这人在惜惜小姐后窗前鬼鬼祟祟的,被捉住后还大放厥词。”   这种敏感的时刻所有人都恨不得离宋惜惜远远的,这聂阳文凑过去是做什么?   聂阳文也察觉不对,赶紧解释道:“我我我,我只是担心惜惜,毕竟以前我们曾经有过婚约,我担心她!”   说完,聂阳文仿佛自己都信了这个借口,但却没发现游龙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秦婉儿在一旁看着不对,朝赵承志低声说了几句话,赵承志往前直接搜了聂阳文的身,聂阳文脸色大变,赵承志哪能看不出来,直接将聂阳文身上可疑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正好秦婉儿叫的大夫也在,那大夫查看了几样东西,指了指其中粉末状的药物,低声道:“这就是解药。”   这话虽说低声讲,但游龙的注意力也在大夫身上,听到解药两字,游龙整个人宛如修罗一般。   抽开他随身带着的刀,但并未抽出的腰刀,赵承志倒吸一口凉气,游龙这把刀,出鞘必要见血。   果然游龙手起刀落,聂阳文惨叫一声,随后痛的在地上打滚,五根手指齐刷刷的掉在地上,这还还不算完。   只见游龙再挥一刀,这次断的不是手指,而是聂阳文的右足。   鲜血喷涌而出,吓得宋家众人尖叫连连,再看一眼太子带来的侍卫,皆是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赵承志下意识的挡在秦婉儿面前,秦婉儿愣了一下,往赵承志身后退了退。   再看着游龙,刀尖指向聂阳文道:“你为何要暗害宋惜惜!说!”   聂阳文身下一阵腥骚传来,疼的直抽搐,看着游龙的刀尖生怕这一刀再下来,赶紧道:“是,是宋大夫人,是她让我去污了宋惜惜的清白!是她,药也是她给的!”   这话一出众人大惊,宋大夫人早就被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可听到聂阳文的话厉声道:“不要胡言乱语!我是宋惜惜的嫡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见聂阳文还要说话,宋大夫人竟然想抽开旁边侍卫的刀,可她那是侍卫的对手,轻轻一推,便把宋大夫人推倒在地。   聂阳文见此,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心里对宋大夫人也恨的厉害,此刻也不顾其他,立刻道:“都是她做的!宋如珠怀孕了!她不让宋如珠名声受损,所以想把这件事栽赃到宋惜惜头上,甚至想好了,让宋如珠把孩子生下来,养在宋惜惜身边!”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宋如珠怀孕了?未婚先孕,怀的是谁的孩子?   让宋惜惜如何背下这口黑锅?非但如此,还要让宋惜惜养别人的孩子?   还有宋大夫人到底给宋惜惜下的什么药,病势竟然那么凶险。   纵然冷心肠如二房三房的人,此时也被宋大夫人疯狂的想法震惊了。   如此不留余地的毁一个小姑娘,她的心是有多黑啊。   游龙握紧刀柄,走到宋大夫人面前,看宋大夫人颤抖不止,游龙低声道:“你知道我后悔什么吗?”   宋大夫人根本不理游龙的话,此时她被吓得有些疯癫,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她就是个贱人!住在太子府里,她本来就不清白了!就她的名声那么差,换我女儿一个前程怎么了!她不配!不配!”   看着眼前女人的疯狂,游龙冷着脸,缓缓将刀刺进宋大夫人的胸膛,鲜血流淌在地面上,看着粘稠恶心。   游龙也不看已经死了的宋大夫人,转身看向一直躲在角落不敢说话的宋如珠。   宋如珠早就吓得几乎晕厥,眼泪糊了一脸,生怕自己就是太子另一个刀下亡魂。   但显然游龙并不想这么直接了断宋如珠。   游龙看了看没了手指跟脚的聂阳文,又看着颤栗的宋如珠,对宋昌黎道:“我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你觉得呢?”   此时的宋昌黎目睹妻子被杀,却半点也不敢说话,只会磕头谢恩。   一句话,几乎决定了宋如珠跟聂阳文的命运,他们现在虽还未死,但恐怕接下来过的要比死还难受。   但赵承志知道,这二人还会死在游龙的刀下,但不是今天,等风波平息,也就是这二人命丧黄泉的时候。   此事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结束。   秦婉儿叹气:“这药是下九流的地方才会有的,吃了会让人呕血不止,动弹不得,就,就是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女子,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得来的。”   一想到用来对付□□的东西,用在小娇娇身上,游龙身上的戾气就有些止不住。   对赵承志秦婉儿道:“这事不许有别人知道,不准说她是用了这等下作的药。”   听此,秦婉儿捏了捏手指,脸色如常的点点头。   二房三房的人见识到太子的活阎王名声从何而来,更是回家就紧闭房门,约束下人。   至于宋昌黎看着地上的宋大夫人,甚至不敢给她收尸,生怕连累到自己。   随即写了封休书扔到宋大夫人已经冰冷了的尸体上,打发三儿子去宋大夫人娘家喊人过来处理丧事。   三儿子没想到他爹竟然这般绝情,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自己娘死在主院里,二姐哭的喘不过气来,好友聂阳文更是别砍断手脚。   这让他既惊又怕,硬生生病倒了。   没办法,宋昌黎只好打发管家去宋大夫人娘家喊人。   那管家也从未做过这样没皮没脸的事,可是主人家吩咐,他又不得不照做。   宋家的闹剧如何,跟游龙没有关系,他让兰芝跟秦婉儿把解药送进去,听说小娇娇吃过药后又睡了过去,但不再呕血了,这才放心下来。   可坐在院子里,游龙知道,这次在别人家里杀了人家的当家主母,这事肯定会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他名声如何,他不在乎。   但要让小娇娇站在风口浪尖上,他不舍得,更不忍心。   可要说杀了那女人后悔吗?游龙还是要说一句不后悔。   刚刚他在宋大夫人面前说的后悔,指的是,怎么不在宋大夫人第一次表现出对宋惜惜恶意的时候,就将她扼杀的摇篮里。   反而给了她可乘之机。   游龙的余光看到杜兰四姐妹,那四姐妹朝着游龙齐齐跪了下来,游龙淡淡道:“回去领罚,以后不用再回她身边了。”   从参军以来,杜兰四姐妹从未感受到这种沮丧,可这几天的事情,又让她们无从辩解,若是她们长一点脑子,宋惜惜就不会躺在病榻上。   见太子神色冷硬,杜兰等人知道这事再无回旋的余地。   只得咬牙离去,这次的屈辱也藏在了她们四人的心中,可惜没有机会让她们再弥补了。   游龙也不会再给她们第二次机会。   房间内,宋惜惜觉得自己又沉沉睡了一觉,这再醒过来,嘴里已经没有血腥味,宋惜惜眼皮刚动下。   就听见旁边兰芝的声音惊喜道:“小姐,小姐你是醒了吗?”   宋惜惜勉强睁开眼睛,这间房子她熟悉,是还在宋家的时候她住的院子,再看兰芝小心的趴在床边。   一瞬间宋惜惜还以为她又重生了。   但再看看出门报信的寄红寄翠,宋惜惜便放心下来,她是真的不想再重生了,反正重来一世,自己也还是个蠢货。   见小姐心情低落,兰芝小声道:“小姐是难受了吗?喝些水好不好。”   说着把早就备好的温水喂给小姐,宋惜惜嘴里也好受些,说道:“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睡了多久?”   兰芝红着眼睛道:“小姐睡了快两天,事情都解决了,宋大夫人真是歹毒,小姐也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就行。”   听到兰芝这么说,宋惜惜放心下来,可是心里微动,她认识的人当中,能这么快解决宋大夫人的,恐怕只有那一个人。   可自己出门前还跟他闹了矛盾,又让游龙这么帮自己,想到这里,宋惜惜有些躺不住,硬是让兰芝把她扶起来。   见小姐坐起来不再吐血,兰芝这才答应,让小姐坐了起来,又让人端了热粥上来,一边吃粥一边说话。   宋惜惜想见游龙,可当着兰芝的面也不好意思,只得藏下满腹疑问吃了粥。   想着寄红寄翠肯定是出去跟游龙说自己已经醒了,可怎么就不见他来呢?   宋惜惜等了一个时辰,实在撑不住,假意睡觉,让兰芝下去歇息。   见小姐脸色好了许多,原本就被绑了几天,又经过白天事情的兰芝这才退下。   等兰芝出了房门,宋惜惜穿了鞋子,顺着窗户缝看了出去,见院子里婢女侍卫不下数十人。   可就是没有游龙的身影,宋惜惜有些失望,这会已经深夜,想他也应该回去了。   宋惜惜低头转身,抽出书桌上的纸张,刚想提笔写字,却觉得屋内好像不对,抬头看去,竟然是游龙站在中间。   宋惜惜眼睛亮了几分,手中的笔也忘了放下,上前几步道:“你来了啊。”说完有些羞赫。   屋内暗香涌动,略略点了几根蜡烛,光晕映在宋惜惜的脸上,越发显得她娇小脆弱。   游龙滚了滚喉咙,伸手给宋惜惜披上衣服:“本来身体就弱,自己都不注意些吗?”   原本应该是严厉的语气,游龙却说的让人耳朵发红,宋惜惜低下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宋惜惜许是站久了,放下笔缓缓坐了下去。   游龙摇头:“救你是我心甘情愿,只是我却要跟你道歉。”   道歉?宋惜惜眼神有些迷茫。   “我自以为给了你体面,却还是让你陷入尴尬的局面。”接下来的话游龙没说,但宋惜惜明白了。   宋惜惜轻笑一声:“外人如何说,那是他们的事,纵然世人指责嘲笑,我问心无愧即好。”   说话的时候,宋惜惜眼底坦坦荡荡,游龙心里却闷的很,他这会反倒想让小娇娇觉得问心有愧,让小娇娇觉得跟他相处不是这般的君子之交。   游龙最后还是闭嘴,也好,坦坦荡荡也好,至少不会受外人的干扰。   宋惜惜想了想又道:“我不会为这些事情烦心,希望你也不会。”   这话说完,两人相对无言,游龙是不想说,宋惜惜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有尴尬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子府?”   游龙猛的抬头,宋惜惜摸了摸脸,认真道:“我不喜欢在宋家,什么时候回去啊。”   原本背部绷直的游龙,瞬间靠在椅子上,仿佛放松了什么,此刻看起来有些开怀:“明日起来了,让大夫把把脉,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就回去。”   宋惜惜点点头,迟疑道:“只是还有一件事。”   游龙看向她,宋惜惜不好意思道:“我想明日就将我母亲的牌位接走,安置在皇庄灵隐寺内。”   这也不是大事,可若是如此,宋惜惜从宋家出来,就要坐马车往郊外的皇庄走,只怕她身体受不住。   可看宋惜惜坚持,游龙也觉得宋家不堪的很,这才点头。   两人并未说太多,游龙出门让人准备明日该备下的香烛纸钱,准备好柔软宽大的马车,若是路上不舒服,大可躺一躺。   以前游龙要什么东西,都是简单实用就行,至于马车多数时间都是闲置,骑着马不好吗?还坐什么马车?现在完全变了个方向,也让下面的人费解的很。   第二天天刚亮,昨晚太子杀人了的消息飞快传了出去。   游龙知道会有这一遭,并未让人过多关注,而是跟宋昌黎说起了安置小娇娇生母牌位的事。   自从传出要在皇庄的灵隐寺安置前朝勋贵牌位的事情,宋昌黎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并且深感荣耀。   再说发生了昨天的事,宋昌黎自然无有不应。   等宋惜惜起来,要去请牌位的时候,本以为自己烧香磕头,简单些便把母亲牌位请出来。   可到了祠堂,早就有灵隐寺的僧人在等待,一切法事办的小而隆重。   游龙在一旁看着,见小娇娇感激的眼神,心里也放松些。   从僧人手中接过牌位,宋惜惜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上辈子死过一次,这辈子却也过的迷迷糊糊,三番两次被人暗害。   她真的,好想母亲。   但想到去灵隐寺时间不短,宋惜惜咬着牙让自己情绪好起来。   游龙在一旁看的手指微动,想到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游龙还是止住脚步,稳稳的站在宋惜惜旁边,看着她晶莹的泪滴簌簌的掉下。   游龙从未有过这样纠结的时候,最后还是扶着宋惜惜的肩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用手指擦了擦宋惜惜面颊上的泪滴。   做完这些,宋惜惜也愣住了,只听游龙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昨晚说的对,不应该为这些事烦心。”反正心底愧疚的是我,你个小娇娇坦坦荡荡。   宋惜惜却后退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退,只觉得昨天说的问心无愧,到了这会,竟然像是在骗别人一样,这会分明是,问心有愧。   突如其来的心虚冲淡了些伤感的情绪,宋惜惜几乎小跑着上了马车。   留下的游龙笑了起来,小娇娇真是时时刻刻让他惊喜。   出了太子杀人的事,众人都等着太子给个解释,但谁知道早朝太子都没去。   有人在朝堂上提到此事,一向好脾气的皇帝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个眼神让众人头上不由得起了些细汗。   皇帝却当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笑眯眯的问大家还有什么事要问,这瞬间让人想起来,现在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跟太子一样,是杀人,是打仗抢来的江山。   众人都觉得太子杀伐之气过重,却忘了,皇帝在前朝的时候就是军户出身,真二八经上过战场上的,之后,前朝暴虐无道,现在的皇帝揭竿而起,也是千百场撕杀中得来的江山。   皇帝这样的经历,这样的人,又怎么只会是表现的这般好脾气?   朝堂上人人惜命,再也不敢说什么,到了下朝的时候,皇帝轻飘飘道:“太子杀人一事,交由大理寺卿黄学林黄大人查办,三日内查出结果,大理寺卿自行判决,不用交给我审。”   这话几乎就差明说皇帝要避嫌了,大理寺突然接到这个重任,不由得垂头丧气,这事到底要怎么办?   若是太子无罪还好,真有罪又要怎么办?   整个京城都盯着大理寺,黄学林摸了摸胡子,对着慌乱的属下们道:“你们也是见过太子的,他真的像传闻那般恐怖吗?”   众人摇头,虽说太子不爱说话,又长了一张冷脸,要说怎么苛责,是绝对没有的。   黄学林又道:“陛下将这事全权交给我们大理寺,一是避嫌,二也是信任太子,我们照常办案就是。”   被上官一番安慰,大理寺总算进入正轨,派人先去宋家调查。   至于游龙,这会正陪在宋惜惜身边,灵隐寺门口到殿内台阶99阶,宋惜惜到了寺门前便下了马车,抱着母亲的牌位一步一步往上走。   若是平时这99阶倒也不是大事,可宋惜惜先是被下毒,又躺了两天,脚步虚浮,走下来也是有些吃力。   游龙站在宋惜惜身边,生怕她倒下来,宋惜惜另一边站着的则是兰芝。   兰芝爹娘哥哥已经送回庄子,但兰芝坚持要陪着小姐,游龙自然应允,宋惜惜看见兰芝心情也好了许多。   兰芝低声对小姐说道:“小姐,我听说夫人以前常常带着小姐来这里?”   宋惜惜点头:“那时候母亲的身体就有些不好,她还是坚持带着我出来,清明的时候,杂花生树,草长莺飞,母亲让人收拾果子,淡酒,还有好多小食,带我出城玩。”   这会正是九月底,风渐渐有些凉了,树叶也开始陆陆续续掉下,灵隐寺的台阶纵然被打扫的再好,难免还有叶子落下。   宋惜惜蹲下,捡起刚飘在脚边的落叶,将叶子小心守好,继续往前走。   游龙站在旁边不发一言,眼里都是说不出来的怜惜,到了灵隐寺内,已经有人专门等着。   这个灵隐寺在前朝的时候最受皇家人喜爱,常常来此礼佛念经,没想到因果轮回,到了现在,变成了前朝皇家人的容身之地。   看着母亲的牌位安置其中,袅袅烟火升起在牌位前,仿若牌位有了生机一般。   宋惜惜磕头跪拜,任谁看她的背影就会知晓,这个单薄的女子,是多么思念她逝去的母亲。   从未有这样一刻,游龙想填补上这个位置,好让小娇娇不再仿若浮萍一般,不再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已经去世了的人身上。   从灵隐寺离开,宋惜惜不舍的看了一眼,游龙安慰道:“以后再来祭拜就好,她会在这里很好的。”   宋惜惜眼泪婆娑的点点头,随即擦了擦眼角,看着回程的路,突然有些不想回太子府,当然更不想回宋家。   刚坐上马车,宋惜惜掀开车帘,看骑在马上的游龙,宋惜惜头一次起了想要耍赖的心思:“我们能不能不回太子府了?”   游龙握住缰绳的手指缩紧,低头看向宋惜惜,见她眼底都是小心翼翼的哀求:“以前听母亲说京城中,在京正店七十二户,有机会都带我去看看,如今我也只去过樊楼,却从未好好玩过,今日我能不能去看看?”   原本还口称我们,宋惜惜分明是想让游龙一起,可说着说着,便有些胆怯,嘴里又变成了我。   游龙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京城的大酒楼他也听说过,直接对车夫道:“去孙羊正店。”   听到这话的宋惜惜眼睛亮了起来,孙羊正店是京城正店七十二户之一,今日终于可以见识见识了!   同样坐在马车内的兰芝看着小姐跟太子面色古怪,可是寄红寄翠又是一脸早就习惯了的表情,兰芝突然为小姐感到了一丝担忧,这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第43章   从城郊到城内,已经是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进到城内, 远远地便看到正店七十二户其中灯烛萤煌,上下照应, 店内游人如织, 皆是开怀。   前几次宋惜惜去过樊楼, 但那是宋昌黎夫妇特意喊她过来吩咐她做事,中秋的时候去明月楼则是在陛下面前,难免紧张。   可这会身边是兰芝,是游龙,宋惜惜今日又是办了件大事, 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 脸上神色也轻松的很。   游龙身边带了于树,宋惜惜则带着兰芝,四人缓步进入酒楼。   这处每楼都分成十余个隔间, 其中所用器具皆是银制。   宋惜惜虽说从小在京城长大, 也从未见过这等奢摩的场景, 游龙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家就算办宫宴,那也是大气为上,不过两人倒是很快习惯了,毕竟东西再好,也只是用具而已。   喊着小二先上了几碟果菜,兰芝看了几眼咂舌道:“就算是果蔬, 似乎也比旁人吃的要漂亮呢。”   游龙看了看价格,让小二给宋惜惜看没价格的菜单,其他的并未说话,小二心领神会,知道做主的是这位小姐,对宋惜惜恭敬的很。   宋惜惜拉着兰芝坐下,两人商量半天,点了碗蝴蝶面,要了个冻鱼,剩下的不再要了。   这点的不算多,游龙只让小二把招牌菜上一些,又跟于树一人要了碗麸笋肉羹面,这边齐了。   小二记下后,又热情道:“我家店斜对面,有个香饮子,客官也可以去尝尝。”   于树听完好奇道:“什么是香饮子?”   这小二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多了,脸上还是带着笑道:“便是卖茶汤的地方,也叫熟水,凉水。”   于树跟兰芝好奇的看过去,宋惜惜也觉得有趣,见此游龙给小二些赏钱道:“你让他们拿过来些,我们尝尝看。”   得了赏钱的小二自然更加尽心,不一会那香饮子的伙计麻利的走上来,见这伙计脚步很快,手里端着的四杯满满当当香饮子却稳的很,足见这伙计是个老手。   那伙计身后又闪过一人,手上托着托盘,两人朝着游龙等人作揖,脸上皆是笑意,香饮子的伙计给游龙宋惜惜介绍道:“这是荔枝膏,雪泡豆儿水,桂花莲子汤,冰雪凉水。”   再看还有个碗中放着细小的冰块,应该是可以加到香饮子里。   于树将钱递过去,那香饮子的伙计却不着急走,指着旁边的人道:“盘卖这人手里有不少小吃,诸位客官要有感兴趣,可以买些尝尝。”   盘卖这宋惜惜是懂的,一般都是沿街叫卖,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动上来。   这其实就是刚刚酒楼伙计所做了,他看出这几位身上不缺银两,又是头一次来,便让香饮子的喊上盘卖,也是他们伙计之前相互照应。   既然是出来玩,游龙自然是点点头,他其实也好奇这人带了多少小吃。   只见那人先说句打扰,又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介绍道:“我这里不是跟各位吹,凡是京城有的小吃,我这里统统都有,您看这旋炒银杏、肉牙枣、炒栗子、梨肉、金橘子、枝头干、芭蕉干、人面子、狮子糖,西川乳糖。”   盘卖的人说了一串名字,单单听着兰芝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宋惜惜见这人虽说是沿街叫卖,但东西都很干净,挑了些小吃,抬头看了看游龙。   游龙笑道:“你挑就行,我不爱吃。”   说完,宋惜惜点点头,装作将原本要买的狮子糖跟霜蜂儿再还给盘卖。   果然看见游龙的手顿了顿,宋惜惜差点笑出来,当然是留下了吃食。   说着宋惜惜要去掏钱,于树哪敢让她付,赶紧拉过小贩将钱给了过去,给完于树傻兮兮的朝兰芝一笑,逗得众人都乐了。   宋惜惜尝了口荔枝膏,赞叹道:“我在京城长了十六年,从未知道京城的晚上竟然这般有趣。”   游龙赞同道:“我以前穷苦的时候,也不知道原来有人是这么生活的。”   这句话看似随意,可宋惜惜明显从游龙脸上看出了要讲故事的样子。   游龙又道:“以前朝堂上都在猜,我跟我爹,还有军师,是哪个隐士家族之后,现在他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以前不过是个种田的,种田种不下去了,干脆当太子算了。”   话音落下,小隔里其余三人面色古怪,还是宋惜惜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看来你种田种的不好。”   谁知道游龙摇头道:“这可不能冤枉我,不能因为我打仗厉害,就说我种田不行,明明两个事情我都做的很好。”   这说完,于树跟兰芝都忍不住捂嘴笑,宋惜惜更是扶着桌子乐不可支。   几人说这话,刚刚那店里的伙计又过来道:“打扰几位客官,店内这会有杂扮,戏法,胜花的人来了,若是感兴趣可以开开窗户,便能看到。”   前面两个还可以理解,宋惜惜小声跟兰芝解释,胜花便是魔术的意思。   这小隔间里两个窗户,一个临近街边,另一个则是靠近店里的舞台,这会听着已经有乐器在烘场子,应该不一会就要开始 。   他们对这个自然感兴趣,推开窗,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看了。   游龙他们的位置极好,看的也清楚,那杂扮的艺人面像滑稽,动作有趣,配着乐器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地方实在是热闹,直到宋惜惜他们离去,那酒楼还是有着许多人。   下楼的时候,宋惜惜感叹道:“怪不得都说,终日居此,不觉抵暮。”   兰芝玩的也兴奋:“小姐,这里也太有趣了吧,我们回头能不能还来?”   宋惜惜也点头,游龙心里觉得好笑,可等于树付完钱过来,脸色都变了,宋惜惜看的仔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问,游龙瞪了于树一眼,于树才摇头说没事。   什么没事啊!他们四个人,不过是吃些菜,用些茶水,看了会表演,竟然花了快四百两,这还不算香饮子跟小吃的钱。   纵然不是自己的钱,于树还是震惊了,可见太子的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价格,怪不得太子不让惜惜小姐拿有价格的单子。   说实话,游龙也从未在一餐饭中,花这么多银子,但看着宋惜惜的笑容,游龙终于明白古往今来昏君们的想法。   只为了博美人一笑,别说四百两,就算是千金散去,那又如何?再说他现在,还会在乎这些钱吗?   游龙突然想到,小时候他爹带着娘跟他去集市上的时候,遇见了卖新鲜荔枝的商贩,那商贩只是路过集市,也没觉得能在这种小地方卖出多少。   甚至当时是按颗来卖。   娘多看了几眼,却并未说想要,爹就拉着娘,硬是花了手里大半的钱买了四颗,让他跟娘一人吃两个。   纵然那大半的钱原本是要用来买些精粮的,他们一家人也不后悔,之后才听娘说,她小时候吃过荔枝,总觉得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味,只是很久之前偶然跟游龙的爹提过,没想到就让他记在了心里。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游龙也不理解,爹怎么会那么冲动,现在明白了,那不是冲动,那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心上人喜欢的东西。   游龙骑在马背上,看了一眼旁边的马车,里面小娇娇似乎还在跟她丫鬟说笑,游龙脸庞不由得柔和,她可真是个宝贝。   --------   宋家的事情还未平息,第二天游龙便跟大理寺的人走了,这一切游龙让人瞒着宋惜惜,就连兰芝也是对小姐守口如瓶。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事情,宋大夫人虽然死不足惜,但要是让小姐知道了肯定会伤神一段时间,不如先不让她知道,等事情彻底结束了再慢慢说。   至于聂阳文跟宋如珠等人,自然是不会再让他们惊扰到小姐。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理寺的人也来叫了兰芝,兰芝也许是经过这么多事,沉稳的很,愣是没让宋惜惜看出不对,只说道:“小姐,我回家看看我爹,这就先回去一趟,等等再过来。”   有了之前的事,宋惜惜早就想把兰芝一家要过来,至少脱离宋家,不然宋大夫人在一天,兰芝就有一份危险。   宋惜惜还想再问,兰芝就道:“放心,有太子跟您在,宋大夫人不会动我的。”纵然想动,也已经起不来了,这话兰芝没说。   宋惜惜点点头,让兰芝离开,可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这会也想不起来。   等兰芝出门,宋惜惜想了想,让人备好马车,准备出门,寄红寄翠不敢迟疑,都跟了上去。   见她们二人如临大敌,宋惜惜都有些不好意思出门,可她出门又实在是有事。   去的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是宋惜惜自家的铺子,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那件事,她能麻烦的只有花娘跟笔墨铺子的掌柜了。   谁知道花娘见宋惜惜过来大吃了一惊,赶紧扶着宋惜惜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病了吗?”   花娘仔细看小姐,见她脸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确实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当下啐道:“怎么会有那样狠心的继母!还好有太子给你撑腰?”   宋惜惜惊异道:“花娘,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看见小姐脸上的神色,花娘蓦然怔了怔:“满京城都知道了啊,宋家大夫人要暗害你,被太子一刀刺穿心窝,命丧黄泉了。”   命丧黄泉?宋大夫人死了?   宋惜惜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怎么会!”   “这事你不知道?”花娘把小姐拉了进来,索性把店门关上,就这会已经有人对宋惜惜指指点点。   宋惜惜目光看向寄红寄翠,她二人也是一头雾水:“昨日的时候,我俩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并不知道外面的事。”   现在的寄红寄翠经过前几日游龙的震怒,已经完全将宋惜惜当主子,哪敢有半分隐瞒。   宋惜惜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花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先别慌,有什么事慢慢再说,昨日发生了什么?小姐可要同我讲讲?”   正在这时,已经关闭了的店门被人敲了几下。   花娘皱眉问道:“谁啊,今日不营业了。”   一个婉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是我,秦婉儿,我见太子府的马车在这附近停着,麻烦问一下惜惜小姐在吗?”   花娘惊讶的看了看小姐,见小姐点头,这才去开了店门。   见宋惜惜在花娘这里,秦婉儿不由得松口气,太子今日突然派人去她那,让她去陪着宋惜惜散心,更要紧的是别让宋惜惜知道宋大夫人已经死了的事情。   可这会看着宋惜惜的脸色惨白,秦婉儿就知道宋惜惜已经知道了宋大夫人的事,想劝宋惜惜不要放在心上。   街上人来人往,听着热闹的很,宋惜惜的心情却截然不同,她无奈的轻叹一声,蹙起的柳叶细眉显得有些担忧:“怕是这事会给太子殿下添麻烦,何必为了我一时冲动呢。”   秦婉儿跟花娘都没想到宋惜惜会这么说,秦婉儿眼中的惊讶更盛了几分:“我还以为你不希望宋大夫人死?”   游龙也是这个想法,瞒着宋惜惜这事,一是不想让宋惜惜有负罪感,二是担心宋惜惜因此怕了他。   以前杀人无数,也从未在宋惜惜面前,可这次不同,就隔了几个院子,宋大夫人的血流了一地,听说到现在都没清理干净。   宋惜惜看着花娘跟秦婉儿的目光,苦笑道:“古人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倒也没那么好心,只是更担心太子,朝中肯定会有人借此发难。”   听到这话,秦婉儿倒安心了,游龙哪怕别人为难他,恐怕就担心你误解而已。   可其中细节,还不应当她来讲,秦婉儿见宋惜惜担心游龙,便安慰道:“是你那继母害人在前,这事已经交给大理寺查办,太子无事的,你尽可安心。”   宋惜惜拉着秦婉儿坐了下来,看着桌上一套精致的茶具,怔怔出神,随即强装镇定道:“兰芝今日出门,是不是也因此事被叫去审问。”   兰芝是宋大夫人下毒谋杀原配独女一事的重要证人,自然不能少了她。   想必游龙去了,兰芝一家去了,还有宋家诸人肯定也在,可这其中还缺少一个关键人物。   那就是自己。   宋惜惜捏了捏帕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的光芒:“他肯定是以为我会怕,这才力排众议,不让我出堂作证,可这事本就因我而起,哪有让他背负的道理。”   这话一出,花娘下意识的拦着,可话还没说出口,也感觉小姐似乎长大了些,她也没有拦着的理由。   秦婉儿也是张张口,思索片刻还是把嘴里的话说出来,她对宋惜惜对感官一直不错,可也没想过,她会这般的有勇气。   太子府的马车一直在外面候着,秦婉儿陪着宋惜惜坐上马车,还是劝道:“他是太子,就算你不去,又能如何?大理寺还真能把他抓起来?”   秦婉儿说的倒也没错,可宋惜惜坐直了身子,纵然脸上还带些病容,可眼里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沉着:“我要的不单单是他能平安归来,更要堵住悠悠之口,这件事他没做错,太子殿下是个好人,好人就不该受到一分一毫的指责。”   马车顺着街道往大理寺走去,宋惜惜手指细细长长的,像是嫩白的笋芽尖儿,看起来美丽又脆弱,轻轻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将太子府的招牌挂出来,车不用行太快,缓缓往大理寺走,若是有人问了,就说宋惜惜去做证人了。”   等宋惜惜稳稳当当地坐下,却是长舒一口气,手指有些抖,秦婉儿看着有些犹豫道:“你明明怕的厉害,为何还是要这么做,甚至用这种方法告诉京城的人,你要去大理寺了?”   宋惜惜自嘲的笑笑:“我也没什么本事,若是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京城的人,太子殿下没有错,那也是尽我的努力了,我是怕,但我更不想让他遭人非议。”   这要是叫没什么本事,那什么是有本事?   能让游龙派来专门做宋惜惜车夫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车夫本就一心牵挂太子,此刻见惜惜小姐做的事情都是为太子着想,自然是如实照办。   在车夫有意无意中,宋惜惜刚踏进大理寺的门,半个京城都知道,宋惜惜去大理寺作证,至于给谁作证?倒是众说纷纭。   有说是要为宋大夫人作证,说她没有暗害自己,毕竟虽不是亲生母亲,但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母女。   另外则有人讲宋惜惜肯定要维护太子,现在太子可是她的大靠山,   不管众人怎么说,宋惜惜看着游龙,他露出挺直的肩背,转身的时候,精光四射的眼眸带着摄人的气息,看着竟然跟平常有些不同。   游龙的余光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小娇娇走过来,下意识的皱眉:“不是让你在家好好歇息吗?”   说完高堂之上的大理寺卿黄学林黄大人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刚刚是谁说宋惜惜卧病在床,根本不能来吗?   看着这会虽说有人扶着,但还是能过来啊。   可黄大人自然不是那种不长眼的人,其实事情到现在,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黄大人看着眼前娇弱的小姑娘,心里也不由得叹气,听着宋惜惜的补充,事情的经过就更加明了。   这事起因在宋大夫人作茧自缚,将那不学无术的聂阳文招到家中,去几个月前的荷花宴上坏宋惜惜的名声。   那次设计陷害不成,只好让聂阳文继续在宋家住下去,好再找机会。   可没想到荷花宴后,聂阳文不知如何说通了宋大夫人的小儿子跟宋家二小姐宋如珠的丫鬟,让他们帮着给自己和宋如珠之间创造机会。   就在仲秋节那日,聂阳文与宋如珠珠胎暗结,之后更是频频来往,被宋大夫人察觉不对的时候,宋如珠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聂阳文拿此事威胁宋大夫人,把女儿嫁给他,更直言,若是不同意,那就对外人说,宋大夫人的小儿子害了她二姐,定要让宋大夫人两个孩子全都名声扫地。   这事到这里,还跟宋惜惜没什么关系,可那宋大夫人,明明宋自己女儿闯的祸,偏偏想到聂阳文一向喜爱宋惜惜,便私下许了聂阳文银子,让他转娶宋惜惜。   那宋如珠年龄小,要是小产后怕是再难怀孕,宋大夫人竟然想让宋惜惜装作未婚先孕,待几个月后,把宋如珠生产的孩子抱到宋惜惜名下养着。   帮人顶了未婚先孕的污名,还要帮人养孩子,就算是菩萨脾气的宋惜惜,肯定也不会同意。   这才有了假意要把兰芝送给老头子当妾室,实则威胁宋惜惜嫁人这事。   更为了稳妥起见,宋大夫人又从下九流的地方找了极其恶毒的方子,硬生生灌了宋惜惜喝下,喝下那药,便会呕血不止,更不能轻易移动,但实则还有意识。   宋大夫人便伙同聂阳文,等宋惜惜住在宋家养病的时候,强要了宋惜惜,再闹的世人皆知,到时候就算是宋惜惜不想嫁都不行!   游龙的脸阴沉的十分难看,眼里的寒光像是利剑一般,宋如珠跟聂阳文根本不敢说话,场上更是无人敢求情。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宋惜惜无辜被牵连,如今再看她唇色发白,已经是勉力支撑,却还是风姿绰约,让人不由得赞一句病美人。   因为有着宋惜惜前来作证,这个案子便很快结案,可太子的脸色铁青,一点也没有无罪释放的喜悦感。   看着扶着寄红寄翠才能站着的小娇娇,游龙在众人的惊呼中,将宋惜惜打起横抱,也只有抱在怀里,游龙才知道小娇娇到底有多轻。   宋惜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手环在游龙的脖子上,小娇娇的反应让游龙薄唇勾起微微笑意,可再看她眼神透着雾气,神态疲惫,游龙没好气道:“睡一会吧,回家再收拾你。”   宋惜惜根本来不及思考游龙说的收拾是什么,就已经睡了过去,根本看不到游龙眼底闪现的深切情感。   但跟在一旁的秦婉儿却看的真切,她手指微微缩紧,掩饰住心中的慌乱,可之前就在她心中闪过的念头,此刻更是坚定了些。   秦婉儿低头摆弄了腰间挂着的玉佩,神色复杂,赵承志看见了却道:“你戴这个太旧了些,我再去给你买个新的吧?”   听见赵承志这么说,秦婉儿才反应过来,这玉佩是赵承志所送,秦婉儿做戏做的习惯,知道是跟赵承志出来,便问了丫鬟,就戴了赵承志送的东西。   没想到赵承志送她那么多东西,竟然还记得。   等秦婉儿抬起头来,脸上还是温婉的笑意:“翡翠戴新不戴旧,玉石戴旧不戴新,哪有常常换的道理,回头我打个新络子就是了。”   原本是劝赵承志不要乱花钱,秦婉儿哪知道赵承志竟然一拍手,高兴道:“那就不买玉,买翡翠去,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瑞昌的大宝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轰轰烈烈的太子杀人一事落下帷幕,不少人都心惊宋大夫人的狠辣, 宋家的名声也彻底臭了。   虽说宋昌黎写了休书, 但跟宋大夫人的关系还是没能撇清,原本的官职现在也不做不成了, 上官一封信让他乖乖递了辞呈, 不递也不行啊, 宋昌黎自认要脸面。   可那事之后,同僚们看他的目光都十分不对,宋昌黎想解释,也没人肯听他讲。   再说当初宋昌黎的官位也是因太子发话才得来的,如今宋大夫人事发, 不少人也在猜测宋昌黎是不是也威胁了宋惜惜才有了现在的官位。   种种下来, 宋昌黎先是恨已经死了的宋大夫人,再接着又觉得宋惜惜事情做的过分,不就是帮帮家里, 若是她好好听宋大夫人的话, 哪还有后面那么多事。   最后宋昌黎给宋惜惜总结了三个字, 不听话。   都是她不听话!   再看二女儿宋如珠, 现在的身孕三个月多,小腹微微隆起,可她在宋大夫人一案中也是同谋,跟聂阳文一起,被判处流放,现在已经准备出发。   宋昌黎看着宋如珠就心烦, 若不是为了面子,他才不会来给宋如珠送行!   被关在牢狱里面快一个月的宋如珠看见父亲后,一步上去,声音有些颤抖,手指捏住父亲的手腕道:“父亲,父亲你是来我接我回家的吗?”   跟在一旁的聂阳文冷笑一声,笑宋如珠的愚蠢。   宋昌黎顾着面子,对宋如珠道:“你犯了大罪,就还受到惩罚,在路上莫要生事,若是能等到大赦天下,说不定还有回来的机会。”   宋如珠听此眼神怨毒,慌乱道:“我不要流放,我不要流放,父亲你救救我!让宋惜惜替我好不好?她从小就替我受罚,小时候祖母最爱的花瓶被我打碎了,我就说那是宋惜惜干的,母亲还夸我呢,还有,还有惹怒了前朝的陛下,也是把宋惜惜推出去的,这次肯定也可以。”   宋如珠激动的喊道:“父亲,你帮帮我啊父亲!”   宋昌黎也是没想到,大女儿竟然给二女儿挡了那么多责罚啊,宋昌黎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宋如珠道:“你十岁那年,说你大姐将绝世孤本撕碎了,那孤本,到底是谁撕的?”   没想到父亲还提到这件事,宋如珠吓得一抖,喃喃半点说不出来话。   看她的脸色,宋昌黎已经明白了,又是大女儿帮她顶的罪。   那孤本原本是宋昌黎用来巴结上司,从宋惜惜生母嫁妆中找出来的,可十一二岁的宋惜惜,死活不给。   最后再看见孤本的时候,已经被撕的粉碎,宋昌黎听宋如珠说,这是宋惜惜撕碎,故意不让他拿走的。   宋昌黎怒发冲冠,用藤条打了宋惜惜几鞭,这才怒气冲冲的走了。   宋昌黎仿佛第一次见自己的二女儿一样,颤抖着指着宋如珠:“你,你,你。”   再别的话是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这些事情却让旁边的人目瞪口呆,大理寺的人听着,原本以为宋如珠只是被娇惯,本性不坏,可哪里知道原来她心思这样歹毒!   还有那宋惜惜,真是可怜,大理寺的人想了想,派了个人,将狱中的事情偷偷跟太子汇报。   宋如珠哭的几乎站不起来,还是狱卒拖着上路。   等宋如珠跟聂阳文离开京城,这事渐渐没人再提,仿佛京城中从未出现过他们这号人一样。   宋惜惜到底还是被那药吃坏了身子,刚入冬,就感觉手脚发寒,宫中的刘太医索性就住在了太子府中,每隔三日便要调整药方。   这日寒风刚起,兰芝替宋惜惜拢了拢狐狸毛的披风:“小姐,外面风大,回去吧。”   宋惜惜摇摇头,柔声道:“好不容易能出来走走,我不想回去。”说着,轻咳了几声,宋惜惜微笑道:“我已经把你家里的身契要了过来,身契你拿走,去换了户籍,以后便自由了。”   兰芝咬着唇,倔强道:“我才不换,我永远都是小姐的丫鬟。”   “傻丫头,哪有人喜欢当丫鬟的。”宋惜惜好笑道。   兰芝眼神里有些迷茫:“小姐你呢?你什么时候从太子府搬出去?”   这话让宋惜惜有些愣神,看着手里的磐金丝碧玉手炉,倚着栏杆坐下来,神色有些黯然:“我是走不掉了。”   不等兰芝说话,宋惜惜指了指她的不含一丝杂色的白狐狸毛披风,又弹了弹千金难买的蜀锦,眼神中带了些难言的愁色:“他的恩情,我必然是要还的。”   兰芝不解其意,宋惜惜笑着道:“你难道就不想跟家人团聚吗?以后跟着我,恐怕会受很多委屈。”   “能受什么委屈?”兰芝扶着宋惜惜,眉头微皱。   宋惜惜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来,见风又大了些,微眯双眼道:“我们回吧。”   还没走回凝香阁,就碰到了找过来的寄红寄翠,二人担忧道:“看着起风了,你们还没回来,就担心的很。”   宋惜惜柔声笑了:“我现在倒是跟泥娃娃一样。”   话音刚落,就被也赶过来的游龙接道:“就算是娃娃,那也该是瓷娃娃。”   宋惜惜笑笑,并没有反驳,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游龙直觉有些不对,但至宋惜惜从大理寺回来,都是这样温顺,让游龙也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看着风又大了些,游龙站在宋惜惜的前方挡着,让她回去。   刚刚在外面还没感觉,进了屋内,宋惜惜便咳的不停,游龙脸色有些不好看,让刘太医快点过来,宋惜惜看到游龙的脸色后,眼睛闪烁了下,低声道:“对不起。”说完,又咳了几下。   游龙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宋惜惜说话更加轻柔:“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过了病气给你。”宋惜惜咳的声音有些哑。   游龙接过兰芝的茶杯,小心的喂了宋惜惜,声音冷然道:“你还能过病气给我?”   这话让宋惜惜捏了捏帕子,低头没有说话,拿着帕子沾了沾嘴角。   刘太医来的时候,就发现太子跟惜惜小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小心的诊脉后,沉吟不决:“惜惜小姐身体是弱了些,还是不要吹风的好。”   但说话间还是有些迟疑,让众人有些不解,宋惜惜却明白几分,止住刘太医的话道:“我这身子实在是麻烦,可想着应该就快好了。”   刘太医见病人自己都这么说,便也不再说话,只当没看见太子不悦的目光。   谁知道太子的生气并不是冲着他来,反而声音冰冷的对惜惜小姐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是麻烦?”   宋惜惜被游龙的声音吓了一跳,往椅子上缩了缩。   见此游龙更加生气,重重的放下茶杯,转身离开凝香阁。   刘太医根本不敢抬头,过了会给兰芝交代几句,拿了些枇杷膏,这才离开。   可没走几步,就看见太子直直的站在凝香阁的外面,见他过来,盯着看了看他。   刘太医下意识的行礼,这才反应过来,太子竟然是在等他?   游龙直接道:“宋惜惜的病,还有什么问题吗?”   对上太子,刘太医自然如实相告:“惜惜小姐思虑过重,这才累及身体,不过听惜惜小姐的意思,她也明白,这病只要病人自己想开了,便也就没什么问题。”   刘太医话刚说完,瞥见太子的脸色,只觉得太子脸色铁青,似乎强行压抑什么。   过了许久,刘太医的脚都有些酸麻,才听到太子说道:“果然还是怕了我。”   说完游龙转身离开,留下的刘太医却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不过他见的皇家人多了,想现在陛下跟太子这样用情至深的人还是少。   对这样一个还不是妾室的婢女都能这么好,也不知道以后的太子妃那该多受宠。   还是说,还是说,会宠妾灭妻?刘太医看了看凝香阁,叹口气,这些都不是他该想的,好好给太子的宠婢看病,才是真的。   宋惜惜见游龙脸色难看的出去,手微微缩紧,有些局促不安。   想了会还是对兰芝说道:“你帮我把披风拿过来,我们去太子殿下的书房一趟。”   兰芝踮着脚看了外面的风,不赞同道:“小姐外面风太大了,若是有事,明日再说吧。”   宋惜惜无奈的轻叹一声,执意让兰芝去拿,见兰芝不情愿,索性自己去了披风,刚要穿上,就听见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要出去?”   宋惜惜听见这声音下意识的愣怔片刻,感受到游龙将她手上的披风拿走,这才想起行礼。   看她规规矩矩的福身,游龙怎么都觉得憋闷,两人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兰芝惊呼道:“小姐小姐,太子,外面下雪了啊。”   宋惜惜眼神微微亮了下,站在门口,看外面果真飘起细小的雪粒子,开怀道:“怪不得这样冷,原来是要下雪。”   游龙见她跟小孩似的,一会难过一会高兴,无奈的摇摇头,对下面人道:“去烧炉炭火来。”   听此宋惜惜拉了拉游龙的袖子:“今日吃拨霞供好不好。”   难得宋惜惜有想吃的东西,游龙哪能拒绝,下面人见游龙点点头,飞快的去通知厨房。   宋惜惜看着兰芝在游龙面前有些紧张,又想跟游龙说些话,有意支开她,便道:“兰芝你也去厨房看看吧。”   兰芝点头,关好房门,小跑着往厨房走。   看着兰芝欢快的很,宋惜惜给游龙泡了杯热茶,迟疑片刻道:“多谢你要来兰芝一家的身契,我准备把身契还给她。”   游龙皱眉道:“你不准备把她留在身边?”   宋惜惜摇摇头,低声道:“她家这次无妄之灾,全因我而起,这算是我的歉意。”   经过之前那事,游龙便有意把兰芝调到小娇娇身边,毕竟兰芝从小跟小娇娇一起长大,情谊也更加深厚些,为了不让小娇娇再受威胁,连着把兰芝一家都从宋昌黎手中买了下来。   可没想到小娇娇转转手,就还了他们自由身。   游龙想了想道:“他们一家都是庄子上长大的,就算是成了自由身,一时估计也不知道怎么营生,我在郊外有处庄子,不如就让他们跟你签个短期身契,让他们去管,这样也有个去处。”   游龙这事情分析的合理,宋惜惜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这样以来,就又欠下游龙人情。   宋惜惜眼神暗淡了些,反正债多了不愁,宋惜惜手顿了顿,还是主动拉住游龙的手道:“那就多谢你了。”   原本应该为小娇娇的客气不高兴,但游龙的手上感受到小娇娇娇嫩,颤抖的手指,逗得游龙有些好笑。   见四下无人,游龙坐近了些第一次将宋惜惜搂在怀里,感受到小娇娇的颤抖。   游龙低头看着宋惜惜发红的耳朵,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你既然怕我,为什么还要摸我的手?”   宋惜惜被游龙的话气得瞪大眼睛:“我哪有摸。”   小娇娇总算恢复了些灵动,游龙一时心情大好:“那你还没说第一个问题,你怕我?”   这话问的奇怪,宋惜惜虽说现在心里有结,但还是奇怪道:“我为什么怕你?”   宋惜惜说的理所当然,仿佛这个问题就不该存在。   游龙手指在宋惜惜手背上微点,随即放开手,端端正正的坐着,好像刚刚越界的并不是他。   “怕我杀人,怕我沾满血腥。”游龙轻声说出这话。   宋惜惜皱眉看向他:“你杀人也好,沾满血腥也好,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想了想,宋惜惜觉得自己说的可能有些问题:“我以前不怕,现在也不会怕,再说,你是为了我。”   宋惜惜说话柔和悦耳,但游龙从未觉得她的声音像此刻一样动听,游龙直言道:“不少人都觉得我在人家家里杀人,是残暴,你觉得呢?”   “那他们是够奇怪的,你,你们打江山就是战场上打赢的,那时候怎么就不说杀人了,就不说残暴?在战场也好,家里也好,杀的是恶人,那有何不可?”这是宋惜惜头一次这么带有情绪的说话,游龙低声笑了,眼底都是愉悦。   宋惜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对了什么,可看着游龙心情大好,她也开怀起来。   游龙对她这样好,以后不管到什么境地,自己又会是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埋怨他,纵然背弃一直以来的信念,但只要能还了游龙对她的好,那便也值得了。   拨霞供适时的端了上来,汤料鲜亮,里面的兔肉嫩滑,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宋惜惜尝了一口,眼睛亮了几分,最近她食量也多了些,虽然跟游龙还是没法比,可比之前在宋家的时候要多些。   游龙则是解开了最近以来的心结,更是大快朵颐,室内一片温馨。   京城的雪越下越大,谁都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初雪,竟然下了三天还不停歇。   银丝炭烧的暖和,宋惜惜的指尖却还有些凉。   兰芝摸了摸小姐的手指道:“怎的还是这么凉?以前在宋家的时候,没有炭火,小姐的手这么凉,如今有了炭火,怎么还是这样?”   宋惜惜笑着道:“不妨碍的,刘太医也说,只要不受寒就行。”   两人说着,宋惜惜将鹿皮做成的尖头靴子再仔细的检查了一边,再用熬制好的树胶仔细的将鞋底涂抹均匀,鞋子划上防滑的地面。   这靴子做的精细,鹿皮揉搓至柔软,才做鞋面,里面更是用了厚毡子,铺的均匀实在。   再用细线缝上,从外面看找不到一丝针脚。   兰芝看了看天,这会还没到傍晚,天都有些黑了,连忙让人点上琉璃灯,将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   但宋惜惜手里的靴子已经制好,因为天气冷,胶干的极快,宋惜惜还是担心胶脆了些,兰芝赶紧道:“小姐,这胶已经做过好几遍了,没问题的。”   听了这话,宋惜惜才放下手中的靴子,从后面翻了盒子出来,将这双靴子装在里面,差人把靴子送到太子的院子。   等看着靴子送出去,宋惜惜才捏了捏腰背感觉到了酸疼。   兰芝过来给小姐按按肩背,小声埋怨道:“小姐以后不要那么赶了,他是太子,还愁没有靴子穿吗?”   宋惜惜摇摇头:“就算是我做好了鞋子,他扔在一旁不穿,那又怎么样,我心意到了就好。”   说着,摸了摸指尖的小口子,女红针线的活计,宋惜惜自小没人教过,这双鞋子她做的艰难,但紧赶慢赶,还好给做成了。   兰芝看见小姐手指上的伤口,眼睛有些红,但她也知道,如今太子给的生活已经够好了,她跟小姐实在不该再说什么,投桃报李,是小姐该做的。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兰芝从匣子里拿了伤药过来,取了温水,让小姐先净手,慢慢的涂着药膏,刚涂了两根手指,就听外面候着的丫鬟道:“太子来了。”   宋惜惜听此,赶紧让兰芝收起药膏,又把手指藏在袖中,她下意识的这么做。   可又想到,以前见过的妾室们,为了家中老爷手上蹭破点皮,都恨不得举给老爷看,她为什么还要藏伤口呢,而且直觉上认为要是游龙知道她的手指受伤,肯定会不高兴。   没想出结果,游龙就已经走了进来。   游龙见小娇娇要过来,拦着道:“我刚才从外面回来,你别靠近我,再染了寒气。”   说着,游龙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递给于树,坐在暖炉旁烤了会,再喝了热茶,这才坐到宋惜惜旁边。   游龙走过来,宋惜惜就看见他脚上穿的正是自己刚刚差人送去的鹿皮靴子。   见小娇娇看自己的鞋,游龙嘴角微微翘起,抬了抬脚道:“你做的实在是好,我刚穿着都觉得暖和。”   自己精心做的东西被人夸奖,宋惜惜也高兴,兴奋道:“真的啊,这是我第一次做鞋子,你不嫌弃就行。”   嘴上说着你不嫌弃就行,其实眼里都是求表扬求夸奖,游龙常年冰冷的脸上也柔和起来,满怀笑意道:“怎么会嫌弃,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鞋子了。”   说着,游龙闻到什么气味,问向宋惜惜道:“你受伤了?怎么会有伤药的味道。”   宋惜惜睁大双眼,这都能闻出来?随后做了个自己都觉得蠢的动作,就是把手缩了回去。   游龙何等敏锐,自然看出了问题,将宋惜惜的手拉了出来,见她指尖上的伤口,眼神变得柔和,又带了些心疼。   “还没涂完?”游龙仔细看了看问道。   宋惜惜见手指的事情暴露,但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没涂完?”   游龙接过兰芝递过来的药膏,随意道:“我涂伤药的经验丰富的很,涂没涂过药,自然分辨的清楚。”   这话让宋惜惜有些迷茫,是受过多少伤,才能有这样的分辨能力?   见小娇娇皱眉,游龙道:“涂好了,你这会先别碰其他地方。”   手指不能碰别的地方,就那么放着有些奇怪,游龙只当没看见小娇娇的窘迫,但心里觉得蜷缩着手指的小娇娇可爱的很,更像个漂亮的小猫了。   游龙喝口水,见小娇娇还傻乎乎的摆着十指向上的动作,差点笑了出来,原本疲惫的神色少了几分。   “给我讲讲前朝太子吧?”游龙此刻难得放松,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宋惜惜诧异的看了看游龙,眉间带了些愁色:“你想听什么?”   游龙想了想:“想听关于你的。”   原本以为小娇娇会害羞,他本就是想知道小娇娇以前的事情,宋如珠流放之前对宋昌黎说的话,他一直放在心上,但又不好直接去问。   这次看着气氛不错,他又难得有时间,便问了出来。   宋惜惜眼神中带了些回忆,手上的伤药似乎带了些灼热的感觉,那些事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   也许如今是时候说出来了?   宋惜惜想了想道:“我跟前朝太子不熟,只跟太子妃来往多了些。”   “因为母亲郡主身份,每年宫中冬宴我都会受邀参加,但宋大夫人要我带着她跟二妹宋如珠,但四年前的宴会上,宋如珠打翻了前朝皇帝最爱的凤仙盏,到了宫中掌事太监面前,宋大夫人跟宋如珠一口咬定是我打碎,掌事太监原本要把我交由前朝皇帝处置,却被正好路过的太子妃拦下。”当年的事情,宋惜惜记得一清二楚,稍加回忆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兰芝听的捂住了嘴巴,去宫中是不能带她们这些丫鬟的,在宋惜惜的有意隐瞒下,兰芝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寥寥几语,便能听出其中的凶险,四年前宋惜惜不过才十二岁,那样的小姑娘跪在冬天的皇宫中,继母跟二妹将脏水泼在她头上,她该是何等的无助?   游龙不敢想,越想下去,越觉得他怎么就不快点把皇帝拉下马,那就可以早点来接走小娇娇。   不过好在现在还不晚。   游龙回过神,轻声问道:“是前朝太子妃知道不是你打碎的吗?”   谁知道宋惜惜摇摇头:“不是的,太子妃只是觉得,一个物件碎了也就碎了,何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呢。”   那一刻宋惜惜才知道,自己应该是比物件要值钱的,不应该就这么低头帮宋大夫人跟宋如珠顶罪,不应该这么软弱。 第45章   回忆起前朝太子妃的时候,宋惜惜眼里有些温暖:“她待我很好, 知道我是德阳郡主的女儿后, 更是常常接我到太子府玩,太子身体不好, 我没怎么见过, 多数时间是跟太子妃一起。那是我母亲去世后, 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   虽然从太子府回去,就要被宋大夫人母女更严厉的苛责,但好在她们不敢太过分,生怕宋惜惜向太子妃告状。   但宋惜惜从来不想在太子妃面前提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她在太子府的时候, 应该是开心跟快乐的。   “之后就是跟聂阳文有关系了。”宋惜惜皱了皱眉:“聂阳文其实是宋大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 那年我刚十四,就被她定了亲,以待嫁为由, 不让我出门, 要是平常的时候太子妃肯定就察觉到不对, 那段时间, 太子病重,已经卧床不起,太子妃操劳过度,也躺在了病榻上。”   再说下去,宋惜惜显然紧张的很:“我知道后,就偷偷从宋家跑出去, 找到太子妃,当时她瘦的厉害,可还是坚持亲自给太子请医煎药,说是这事不能借别人的手,在太子妃的帮忙下,我跟聂阳文解除了婚约,太子的病也渐渐好了。”   游龙皱皱眉,这时间有些不对,明明前朝太子死的时间,正是一个两个月后,怎么会突然就好了。   宋惜惜深吸一口气:“太子妃的身体就是心病所致,只要太子身体好了,她也就能开怀些,那时候我隐隐听着,太子却说,让太子妃不用再费力了,纵然她自己煎药,也只能撑过一时半刻,好像太子是有预料的,不到两个月,他便撒手人寰了。”   于树跟游龙隐隐抓住了什么,见宋惜惜眼中都是悲切,游龙低声道:“我听说前朝皇帝跟太子政见不合?可有这个原因?”   这几乎都直白的讲了,前朝皇帝杀子的真相,宋惜惜眼中含泪:“前朝太子走后,太子妃没多久便跟着去了,她临走前说,我跟太子没有女儿,我跟他都拿你当我们的孩子,,为了我的安全所以要我瞒下跟太子府交好的事情,当初在太子府当值的奴仆们全都换了一批。”   “再没过多久,天下大乱,你就来了。”宋惜惜擦了擦眼泪,最后一句话是笑着说的,但游龙却没感觉到开心,小娇娇所经历的事情,只恨他没早点出现,就能带着她远离这些。   可宋惜惜说的事情中,游龙总觉得她似乎隐瞒了些什么,可看着小娇娇红通通的眼睛,游龙什么也不问了,小心的给她擦着眼睛道:“都过去了,别哭了。”   宋惜惜点头,咬咬唇道:“前朝皇帝说前朝太子有谋逆之心,所以他跟太子妃的牌位从未列入到祠堂中,你修的灵隐寺是否能将他二人,也安置其中?”   这是宋惜惜第二次提这件事,说的也是无比心虚,可今日提起太子妃,宋惜惜便忍不住小声哀求。   游龙摸了摸宋惜惜的发顶,沉声道:“当然可以,不仅要安置,更要找上百人做法事。”   游龙眼神有些让宋惜惜看不透:“我要将前朝太子跟太子妃的死因,公布于众。”   自游家登位以来,游龙,游龙他爹还有军师,都觉得接管朝堂顺利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们也是知道历史的,哪个朝代更迭,文臣武将不是死伤无数,特别是自诩清流的文臣们,更是恨不得统统死在金鸾大殿前面,好像死的越惨,便能青史留名的越久。   最好死之前再做首脍炙人口的诗词,定可千古流芳。   可这些朝臣们不这样,他们其中有能力的,有信念的不在少数,偏偏都不死,仿佛都对前朝没有留恋,与此同时又不是真心归顺游家,总觉得中间有什么问题。   游龙他们查了很久,才发现这些人在家中都在偷偷供奉一个人的牌位。   前朝太子,再有虔诚点的,前朝太子妃也给烧香。   再让人去查,原来那前朝皇帝二十四岁时有了这个太子,太子从小便惊才绝艳,为人宽宏大气,隐隐有明君之像。   太子十五岁之时,前朝皇帝已经开始迷恋修仙长生,朝政渐渐转到前朝太子身上。   这样以来,便是二十多年,那时候的太子已经快要四十岁,皇帝则是快要六十,他开始发现朝中的人似乎都跟他离心离德,便开始怀疑太子架空他这个皇帝。   一旦开始怀疑,皇帝坐立不安,命人暗中给太子下毒,太子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做梦也没想到他的父亲会这么对他。   更别说,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啊,纵观古今,像他这样的老太子,还不想登上大位的屈指可数。   再说,皇帝虽然什么都不管,但加税却是做的极好,太子明白,大厦将倾,他纵然努力挽回,也不过是拖个一时半刻   太子自认并未做错什么,并且向皇帝进言,要善待黎民百姓,苛捐杂税会让祖宗基业毁于一旦,这让皇帝更加愤怒。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可能已经没有本事处理朝政,但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可以的。   前朝太子死后,朝堂上一片哗然,众人隐隐知道其中真相,有几个激进的给皇帝上奏,第二天便能在外面看见他们的尸首。   朝中隐隐有人组织起来,想要问皇帝要个说法。   但还没等他们行动,便有人骑着烈马闯入京城,站在金銮殿上,杀了肥胖如猪的狗皇帝。   朝臣中有人道:“那就让他试试,看他们当不当的了皇帝。”   今天听小娇娇这么一说,游龙更加清楚的知道了如今朝臣们的想法,若想让他们真正为自己所用,善待已经去世的前朝太子,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没想到小娇娇之前说的话一语成真。   游龙从凝香阁走的时候,雪已经不下了,游龙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心想:“等我把朝中的事情处理好,便让你成为这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第二日宋惜惜醒过来的时候,先提笔在九九消寒图上画了一笔,近几日虽说天冷,但她的身体日渐好了。   刘太医诊脉后摸着胡子道:“惜惜小姐的身体已经大好,倒也不用再吃药了,以后饮食习惯注意些,便无事了。”   听此宋惜惜松口气,笑着道:“再吃药我真成药罐子了,惜惜在此多谢刘太医。”   刘太医摆摆手:“这是我的本份。”   刘太医医治好宋惜惜,这也是不回皇宫的,而是在太子府当值,不管别人怎么看,刘太医倒是觉得太子府人际关系简单,工作倒也不难。   又因这是太子游龙特意下的命令,毕竟能侍奉在储君身边,也是个好差事。   宋惜惜知道后,又从公中特意给刘太医加了份俸禄,每逢佳节再给刘太医家中送些节礼,只希望这刘太医对太子更尽心些。   刘太医刚退下,便有人通传道:“秦婉儿来府里了,惜惜小姐要见吗?”   自从上次之后,宋惜惜还未见过秦婉儿,点头道:“快请进来吧。”   秦婉儿走进凝香阁,身穿着银灰色披风,内里是水红色儒裙,一张鹅蛋脸美艳动人。   刚走进来,秦婉儿看见墙上的九九消寒图便道:“惜惜小姐画的吗?这梅是真的好,举世更谁怜洁白,痴心皆尽爱繁华。”   原本只是夸梅的诗句,却让宋惜惜听出了不同的意味,宋惜惜笑了笑:“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倒也没想那么多,画这素梅图不过是因一句试看图中梅黑黑,自然门外草青青。”   秦婉儿没想到宋惜惜不接她的话,有些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个好脾气小姐不高兴,只得仔细看了看消寒图,夸了几句,见宋惜惜兴致缺缺,便也告辞离去。   等秦婉儿走了出去,兰芝奇怪道:“小姐不是之前盼着婉儿姑娘过来吗?怎的她来了,你又不肯多聊?”   看着秦婉儿喝过的茶盅,宋惜惜皱了皱眉,茶叶悬而不落,在剩下的茶水中浮着,显得格外漂亮,若是没从小养的习惯,怕是喝上一口,这茶叶便会沾着杯子。   但看这杯茶,秦婉儿却暴露了些习惯。   “兰芝,都说人们喜爱借诗言志,今日倒是像重新认识了秦婉儿。”宋惜惜想了想,对兰芝道:“以后秦婉儿再过来,就说我在忙。”   说完后,宋惜惜又想到秦婉儿的敏锐:“估计她也不会再来了。”   兰芝不解其意,宋惜惜笑着道:“都是些小事。”说着,又描了描梅花花瓣。   宋惜惜推了推窗子,看见树梢有些白色,垫着脚尖想去够着,把树梢的雪拿到手里。   可还没碰到,就被一双大手拦了回去,宋惜惜抿着小嘴,小小的瓜子脸上写满了委屈。   游龙见此,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太矮了,踮着脚也够不到树梢。”   宋惜惜下意识反驳道:“那你放开我,让我试试?”   “就不放。”游龙挑挑眉,嘴角弯了弯,另一只手轻松的把雪花拿了下来。   宋惜惜皱眉:“你这个就不能用了。”   游龙有些疑惑,宋惜惜道:“正是初雪,我们去寻些雪花,来年好泡茶喝。”   宋惜惜说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生怕游龙说外面冷,不让她出去。   她不知道,游龙听了刘太医的汇报这才过来,这么多天养在凝香阁里,小猫咪也会拘的蔫蔫的。   游龙看着小娇娇眼巴巴的看着他,对兰芝道:“给你家小姐穿厚些,病刚好,可别再伤着了。”   听此宋惜惜小小惊呼一声,飞快的让兰芝给她换了衣裳,又穿了个散花水雾的披风,脖子处围着银灰貂皮做的围巾,穿戴整齐,这才出去。   知道惜惜小姐要收集雪花,下面人也就备好了陶罐跟陶勺,用金银铜做器具会影响到雪水的口感,故而太子府收集雪水都是有专门的工具。   游龙跟在一旁,看了看这些复杂的东西,太子府有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   不过估计这些东西放在他面前,他也不懂是做什么的。   宋惜惜则是看游龙一起过来,也分他一个勺子,柔声道:“你看那花枝上的雪,捏着花枝,然后用勺子轻轻拍两下,让这雪落在陶罐里。”   宋惜惜指如削葱,气若幽兰,捏着花枝采雪,仿若仙女一般。   演示了一遍该如何采雪,却见游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宋惜惜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了脸,轻轻推了一下游龙,游龙不知为何轻笑一声。   从丫鬟手里接过陶罐:“我做不来这精细的活,不如就给你捧陶罐吧。”   宋惜惜慌乱的点点头,她从枝条上采了落雪,游龙给她捧着陶罐缓缓动着。   采雪耗费时间极长,两人倒是也不着急,游龙想到早上的事,状做无意问道:“今日秦婉儿为何走的那么快?”   宋惜惜捏着陶器勺子的手顿了顿,黑亮的眼睛盯着游龙看了一会:“你是不是早知道她有问题?”   游龙听此有些惊讶,小娇娇真是每时每刻都让他惊喜。   “有问题,不足为惧。”游龙随口道。   宋惜惜咬了咬唇,小巧的红唇跟嫩白的肤色映衬,越发显得相貌娇美:“那赵承志知道吗?”   小娇娇还有心担心别人,游龙觉得有些好笑:“当然知道。”   “那他还?”还了半天,宋惜惜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游龙宽慰道:“他心中有数,不过是秦婉儿,他应付的了。”   宋惜惜这才放心,游龙见她在外面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便一言不发从小娇娇手中拿过陶器勺子。   见小娇娇眼中的疑惑,游龙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看好了。”   只见游龙先将勺子掷出,另一只手则将陶罐顺着勺子的方向抛过去。   只见嫩黄色的勺子打了似乎十多个树枝,那树枝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接着仿若计算好了一般,陶罐飞快旋转着将落下的雪花一一接下。   这还不算完,游龙轻点足尖接过勺子陶罐,站在那松树下面,将手中的勺子往上一抛,高大的松树都被触动,游龙行云流水般接着落下的雪花。   不消片刻,原本一天才能收集一罐,竟然在游龙手里这么轻易的完成。   可宋惜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乐不可支的拍了拍游龙肩膀上弹的雪花,游龙有些不解,宋惜惜也不解答,让人收了罐子,慢慢跟游龙回去。   游龙难得有些疑惑,现在的神色倒是跟宋惜惜刚认识他的时候像了许多。   等游龙问了第二遍,宋惜惜才掩着笑意道:“人家采雪都用雅,你用的则是飒,飒飒,风也。”   虽然对宋惜惜的话一知半解,但游龙也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扬眉道:“你这是在夸我?”   “对,夸你英姿飒爽。”宋惜惜眼睛弯弯,闪烁如星,显然是开心了。   说完,宋惜惜脸色微红,小跑着回了凝香阁。   凝香阁备好了午饭,宋惜惜游龙二人刚动筷,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急报,宋惜惜对这声音还不解其意。   游龙脸色微变,接过急报看了几眼,对宋惜惜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不会回家,你在府里好好的,若是有事,就拿着这个令牌去皇宫找我爹,他定会护你。”   说着,游龙将太子玉佩塞到宋惜惜手中,于树已经备好马匹,宋惜惜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眼中不由得显露出担心。   游龙见此心都软了一块,可这时却也没办法。   游龙回头几步,轻轻环抱了下宋惜惜,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常通信,我尽快回来。”   宋惜惜下意识拉住游龙的袖子道:“等你回来,我有个事要跟你讲。”   这次说完,游龙定定的看了小娇娇几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摩挲了她的脸颊,头也不回,奔驰而去。   宋惜惜隐隐猜到了几分,可坐下的时候心里打鼓一样跳,当下有些六神无主,若是真的如她猜的一般,那对太子府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宋惜惜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众人,笑容更加柔和:“不用慌张,出了什么事都有个子高的顶着,太子今日不在府中,若是各位的差事有什么差池,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兰芝头一次见小姐这样说话,其实宋惜惜自己也不安的很,可是回忆起前朝太子妃的样子,即使心中同样慌张,还是不紧不慢的吃着手里的汤,笑着道:“今日汤做的不错,赏。”   在太子府里虽未明说,但宋惜惜的身份早就如同半个主子,主子都这样平静,下人们也渐渐镇静下来。   等到外面传出鞑靼来犯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让人慌张。   可此时作为太子府主心骨的宋惜惜,却有些坐卧不安,听游龙的意思,他是直接往北,去跟鞑靼打仗了?   但为何走的这么快?前朝的时候,每次鞑靼来犯,太子他们要至少商量两三天,才会准备好粮草兵马往那边走。   鞑靼冬天来犯,几乎是每年都会有的,冬天草原上茫茫一片,被大雪覆盖,那些蛮族会来中原王朝抢些粮草。   几乎每年打的都是败仗,可为什么游龙走那么快?他都不需要点兵,不需要备好粮草吗?   宋惜惜眼神慌乱,但一打开门,又变得仰首伸眉,显然是一点也不担心。   兰芝看着小姐,为难道:“小姐别担心了,太子武功那样厉害,不会有事的?”   这一晃就是等了十几天,十几天里,也没见游龙来信,宋惜惜在外面倒是显得更加沉稳,旁人根本看不出她的焦急。   外面的消息倒是多的很,可是也分不清真假,宋惜惜只好当什么也没听见,专心约束好太子府的下人。   看着外面又下起大雪,宋惜惜干脆回去,提笔开始写信,但游龙说记得寄书信,也没说书信要给谁,宋惜惜难得在心里埋怨了他几句。   这信她倒是写了快十封,但也不知道寄给谁,只好堆在案头,笔也没停,宋惜惜自己也不知为何,还是写着。   那日游龙走的太快了,到现在宋惜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正吃饭的时候突然一走,实在让宋惜惜的心都是提起来的。   九九消寒图至游龙走后,画了十四笔,还是不见消息,让宋惜惜这种好脾气的都恨的厉害。   可偏偏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怕是太子府都会慌乱,也即只好强撑着数日子。   太子府被宋惜惜管的密不透风,可外面已经是满城风雨。   可以说京城的人已经被鞑靼打怕了,年年都要去边境侵犯,年年都是败仗。   这新朝刚建,也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谁都觉得这次肯定又是送给鞑靼些粮草。   但这次跟以往还有不同,这次去迎战鞑靼的人是太子,是当朝太子领兵前往。   没人敢想太子要是有个万一,那该怎么办?毕竟现在的皇帝大家都知道,只爱看奏章,并不爱美人。   现在的皇帝对发妻用情至深,朝堂内外都看得到,若是太子没了,这新建的大武王朝该怎么办?   一时间众说纷纭,没个什么结果。   宋惜惜安慰着自己,又想到那日采雪的时候见识过游龙的身手,那岂是寻常人可以近身的?   好生安慰自己许久,兰芝劝道:“小姐,总在府里面闷着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去外面逛逛,也好散散心?”   宋惜惜知道兰芝担心自己,也是在太子府里待的烦闷,每走到一处,就会想到游龙,从他突然离开那一刻,宋惜惜觉得自己的心都没放下去过。   想了想,宋惜惜对兰芝道:“到我那两个铺子看一下吧,也是许久没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兰芝听此,赶紧让人去备马车,只要小姐好,她就什么都好。   可刚到笔墨铺子,就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书生,竟然是低声在说前线打仗的事,有人说肯定打不赢,毕竟那么多年了,一次也没打赢过。   另一个则道:“还不如和亲呢,和亲了还不用打仗了。”   这话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可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肯定打不过人家就对了。   宋惜惜难得去笔墨铺子一趟,还听着书生们谈论这些,掌柜的见此原本有心想赶他们,宋惜惜摆摆手:“悠悠之口,如何堵上?”   但宋惜惜听的心烦,索性上了二楼,现在正是冬天,二楼的窗子紧闭着,宋惜惜推了推,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   下面没有脑海中那个人,上次自己无意中散落下去了宣纸,还吓得怕他责罚,如今却变成自己为他担忧。   不过那时候自己还问游龙喜欢用生宣还是熟宣,他怎么说的?自己好像还夸他一定好看,游龙竟然还承认了。   想到现在一说写字,一向冷脸的游龙还支支吾吾的不敢让她看,生怕自己知道他写字丑。   宋惜惜难得的笑了出来,等他回来,看自己怎么好好嘲笑他一番。   当初第二次跟游龙见面,便是在这里,一晃眼,竟然大半年都过去了。   时间过的真是极快。   二楼一静下来,又听见楼下有个书生跑了进来,高声道:“完了,听人说前线那边伤了名大将!”   这话说完,楼下哄的一声,只听里面有个尖锐的声音道:“大将!我们这边大将不就只有?”话没说完,似乎也觉得不对劲,赶紧闭嘴。   只有游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语燚小姐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un倾缱 6瓶;王瑞昌的大宝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宋惜惜下意识后退半步,打翻了桌上的宣纸, 看着满地的宣纸, 宋惜惜眼底的焦虑再也藏不住。   看到小姐的表情,兰芝赶忙上前几步:“小姐, 莫要信那些个传言, 若是真有什么事, 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先知道啊。”   宋惜惜稳了稳心神,苦笑道:“我知道的,只是关心则乱。”   被楼下的人一闹,原本是出来散心的宋惜惜,此时也没了心情, 招手对兰芝道:“回府吧, 至少还有些事情做。”   兰芝扶着宋惜惜,刚下楼,便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   这情景跟之前何等相像, 宋惜惜握着帕子的手一紧, 但从外面进来的, 却是个珠光宝气的女子。   那女子宋惜惜也认识, 正是之前找过宋惜惜麻烦的安和郡主。   见安和郡主一脸怒气,宋惜惜皱了皱眉,那安和郡主果然是冲着她过来的,安和对着宋惜惜骂道:“表哥对你那样好,他如今出了事,你竟然还有空出来逛街, 你这等歹毒心肠,留你何用!”   说着,安和竟然直接抽出鞭子,要往宋惜惜脸上打。   宋惜惜眼里闪过一丝严厉,少见的动了怒气。   安和这鞭子还未打到宋惜惜身上,便被突然出现的劲装男子拦下,那男子相貌平平,若是不仔细看,过了几秒便会忘记他的相貌。   可这人单手抓住安和的鞭子,狠狠外左一甩,安和直接摔倒在地,安和见此愤恨不已,但再看那男子的衣服上的标志,颇有些震惊。   宋惜惜顺着安和的目光看过去,见那劲装男子的衣袖上隐约绣着一个游字,心下愕然。   上次杜家四姐妹被游龙调走,之后便也没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偷偷安排了更厉害的人保护。   察觉到宋惜惜的目光,劲装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恭敬的朝宋惜惜行礼,宋惜惜自认受不起这等人物的礼节,赶紧还了回去。   他们这边气氛还好,安和却恨的咬牙切齿,可看到这劲装男子,安和难得起了退让的心思,安和知道,游家培养这样的暗卫高手不过二十人,皆是直接听陛下的命令,至少太子要用,也要经过陛下的同意,如今就有一个在宋惜惜跟前随身保护。   其中的意思安和根本不敢想!   不是说宋惜惜只是个宠婢吗!为何,为何会被这样特殊对待?   安和起了逃跑的心思,可宋惜惜却容不得她走,刚刚安和的话让众人哗然。   要是说市井的书生说太子遇害,那还只是小道传闻,这安和郡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言语,却让众人真正的陷入了恐慌。   难道说刚刚安定下来的朝廷,又要动荡了吗!   京城的百姓吃过战争的苦楚,也享受过这大半年来安定的生活,没人想再经历一次!   看着周围人的脸色,宋惜惜咬了咬自己指尖,昂首走到安和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说太子殿下出了事?”   原本安和闹出的动静就大,这时街上不少路人也围了过来,宋惜惜这话一出,正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安和被人看的发毛,又直觉宋惜惜这会有些不同,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宋惜惜听此,轻笑一声,背着手微眯双眼道:“今天要好好跟我分说分说,你口中的大家,到底指谁。”劲装男子看着宋惜惜,总觉得她跟太子的神态有几分相似。   但太子跟宋小姐性格截然不同,怎么会这样呢?   劲装男子不解,但看宋惜惜威逼安和,倒也有几分快意,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她一个郡主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这种行为不是坏,便是蠢了!   安和被宋惜惜吓了一跳,刚想跑出去,就被跟着宋惜惜出来的家丁按在原地。   宋惜惜余光看着周围的目光都在这里,朗声道:“我是太子府的内务管事宋惜惜,太子府一应事务统归我管。”   说着,宋惜惜轻笑一声,撩了撩头发,仿佛她说的内务管事跟别人不同寻常。   宋惜惜肌肤胜雪,蛾眉敛黛,生的一副好相貌,此刻这么说不由得让人多了几分遐想。   宋惜惜脸上渐渐出现了冷色,对着安和道:“我跟太子殿下如此亲近,都不知道这种机密,你又是如何得知?说,你是不是跟贼人有勾结!”   笑怒之间,宋惜惜生怕自己把握的不好,让众人看出心虚,可面上还是一脸冷静,安和被跟贼人勾结那句话气的勃然大怒:“我怎么可能跟贼人有联系!就是刚刚有个。”   安和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惜惜狠狠的瞪了一眼,一向脑子不灵光的安和顿了顿道:“是刚刚撞到个家仆,他跟我讲的,他说,他说有名大将受了伤。”   这说辞跟刚刚那书生一摸一样,宋惜惜扭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书生们问道:“刚刚你们当中也有人说了同样的话,是谁跟你们讲的?”   书生们默默看向一蓝衣男子,那蓝衣书生紧张的吞了吞唾沫,结结巴巴道:“我也是听一个官员的家仆说的。”意识到宋惜惜的眼神,这蓝衣书生跟安和一样,都没说出这官员的名字。   宋惜惜点头,对安和道:“无凭无据,你就信一个市井传言?只说大将受伤,怎么就不能是敌方受伤呢?不说背后的人是不是想刻意扰乱民心,就说他造谣生事便可以直接入狱。”   几句话,宋惜惜就把这消息当作谣言看待,却是安抚了在场的人心。   宋惜惜见这话有效果,缓缓走了几步,低头苦笑,随即柔声道:“想我京城百姓,一经苛政,二经人乱,三经兵祸,而后才迎来了游家威武整肃之军,想当初游家军进京城之前,便听说过游家所到之处,百姓安居乐业,军队更是纪律严明,如今游家已到京城半年有余,游家军皆是人人夸赞,当然,也有人骂,他们骂得格外凶。”   最后一句话宋惜惜说了出来,让众人皱眉,大武朝建立以来,他们不会被流窜的匪贼抢劫,不会再被乱收税金,怎么这小姐还说有人骂呢?   “要我看来,骂新朝的不过是三类人,一类地痞无赖,京城巡逻的士兵不再让他们有混手摸鱼的机会,所以他们骂,但他们骂的也不凶,因为这些人不得不改邪归正,还算有个出路,二类则是土豪劣绅,他们不仅骂还恨,之前没人管,这些土豪劣绅鱼肉百姓,恨不得百姓们不吃饭不喝水,天天给他们劳作,新朝来了,没收了他们的家产,清理了他们的田地,这些人穷了没钱了,所以既恨又骂。”   兰芝适时的递过茶来,宋惜惜喝了口,继续说道:“当然,还有第三类人,他们不仅恨骂,还巴不得新朝跟姓游的全去死,为什么呢?”见周围人提了精神,宋惜惜道:“因为这群人在战乱的时候挣得钱最多,反正也没人管,税金跟孝敬,买官跟卖官,只要你看得见都是银子,平头百姓进了那里,穷光光的出来,有些钱的商贾进了里面,欠着钱出来,文人进去,算了,文人本来就穷,可就算读书人进去,那些人还要你帮他做两首诗当他的作品。”   这类人不用说,众人都明白了说的是谁,可不就是当官的吗。   宋惜惜说的通俗有趣,众人纷纷点头,宋惜惜见他们都听懂了,心下安定了些:“可是凭什么他们既恨又骂,就要传这种无稽之谈来扰乱民心,难道说,我们乱了,他们就开心了?他们开心是不是因为只要天下大乱,他们便可以挣钱牟利?要我看,谁让我们怕,让我们慌,就是我说的那三类人,别说现在并没有不好的消息传过来,就算退一万步说。”   宋惜惜有些说不出口,可咬牙道:“就算前边真出了什么事,那又怎么样,陛下运筹帷幄,大臣们励精图治,百姓们安居乐业,这天下乱不乱,不在一个太子身上,不在某一个人身上,而在诸位的手中。”说到诸位的时候,宋惜惜朝着那群读书人点点头,令读书人们激动不己。   说完这话,宋惜惜抚了抚衣袖,将安和扶起来,轻声安慰道:“你错信他人,我不怪你,可今日无故惹得众人恐慌,是不是该向大家道歉?”   宋惜惜声音温柔,眼底却是满满的威胁,轻轻推了安和向前,安和踉踉跄跄朝众人道歉,这让宋惜惜松口气。   见众人慢慢散开,店里的书生们也走了出去,宋惜惜才跌坐在椅子上,擦了擦头上的汗,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敢在众人面前言语的女子。   今日能做这事,已经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气。   本以为人都散开,宋惜惜刚放松些,也不想搭理安和,呆呆的坐在那,就听到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宋惜惜下意识坐直身子,往门口看过去。   来人宋惜惜也认识,正是大武朝的军师师茂勋,师茂勋身边还跟着一人,那人蓄着白须,穿着半旧的道袍,眼神却极有光彩,看着少说也有六十往上了。   宋惜惜赶紧站起来,福身道:“师先生好,老先生好。”   师茂勋面带和善招手道:“不用太客气。”完全是对自己小辈的态度,两人同样无视了还在屋子里的安和郡主,师茂勋又对身边的白须老人道:“怎么样,不错吧?”   那白须老人没好气道:“姓游的运气都挺好。”别的话是不再说了。   见宋惜惜眼中不解,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过来有什么事情,师茂勋也没解释,兰芝奉茶上来,宋惜惜道:“请两位先生坐下喝些茶吧。”   宋惜惜请二人坐下,自己也站着侍茶,师茂勋反倒说:“你在太子那喝茶都是坐下的,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反而站着,让他知道了,怕不是要骂我俩。”   师茂勋都说到这种地步,宋惜惜只好坐下,让兰芝退下,亲自给两位先生斟茶。   师茂勋这次不推脱了,笑眯眯的接过茶:“刚刚宋小姐一番话说的好。”   听了师茂勋的夸奖,宋惜惜没感觉开心,反而手一抖,茶盅差点没拿稳,赶紧道:“只是为了安抚百姓,毕竟安和郡主身份高贵,若是让众人知道是郡主说了这话,怕是京城内会人心大乱。”   师茂勋继续夸道:“毫无准备,说的却条理分明,心中有沟壑,肚里才有文章,惜惜不用谦虚。”   察觉到师先生称呼变化,宋惜惜倒是不怎么慌张,毕竟那日仲秋的时候,陛下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师茂勋又问道:“听说你上次病了,现在身体可还好?”   听此宋惜惜忙道:“已经大好了,多谢师先生关心。”   师茂点头道:“那就好,听说你病了,陛下也问过许多次,听太子说一直在恢复,这才安心。”   宋惜惜有些诧异道:“陛下人真好,竟然还记得我。”   这话一出,连白须先生都笑了出来,师茂勋更是眼里都带着笑意:“时候也不早了,多谢惜惜请我们喝了茶,我们俩这就回去了。”   两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宋惜惜有些摸不清头脑,一旁的劲装男子却道:“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在人群里面。”   刚刚外面人围的多,宋惜惜又紧张,自然没注意到人,听劲装男子这么说,宋惜惜才知道这两位先生竟然是听了个完整,当下不好意思。   看来刚刚就算自己不出面,师先生也会解决这件事,这让宋惜惜安心了不少,又问道:“那书生可暗中拦住了?”   劲装男子点头,宋惜惜继续道:“那也请安和郡主一起,问明白了,到底是哪家府上传的话。”   说完,宋惜惜深吸一口气:“等问出来了,我去皇宫一趟,将这事禀告给陛下。”   劲装男子跟兰芝皆是一愣,小姐从来不像是爱出风头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决定?   宋惜惜眼中闪过坚定,随后弱声弱气道:“顺便问问陛下,太子殿下现在好不好。”   这话说的实在心虚,兰芝直接笑出声,打趣道:“小姐,第二个事情才是重点吧。”   宋惜惜不接她的话,兰芝朝劲装男子使了个眼色,劲装男子也有些好笑,看兰芝灵动的很,不由得提醒道:“以后你烧水的时候,记得拿个葛布,明明每次都知道炉子烫手,还偏要省事直接用手提。”   兰芝愣在原地,自己烧水的时候,明明没有人在场啊,他怎么就知道了,而且,刚刚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劲装男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掩饰的咳了一声,带着安和走了出去,把安和交给手下。   可是兰芝根本不知道劲装男子马上回来暗中保护,兰芝又看着四下无人,低声问小姐道:“小姐,他怎么知道的啊。”   宋惜惜说话也带着笑意:“你可小心,说不定他还在听着呢。”   兰芝赶紧捂住嘴巴,四下看了看,嘀咕道:“根本没人啊。”   --------------   回到太子府,宋惜惜揉了揉眉头,这时审问书生跟安和郡主的人已经回来,一切证据都指明,这些谣言都是从前都察柴大人家里传出来。   宋惜惜得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如今简单就查出来,更让她有些不安,她都能查到,陛下岂会不知?   可她要是没了这个理由,还如何去求见陛下?   宋惜惜有些为难,一方面知道陛下可能根本不需要她这个消息,更一方面则想着要去皇宫内打探一下,宋惜惜叹气道:“兰芝你说,我要是刚刚直接问师先生多好,可师先生旁边还跟着一个人,我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兰芝看着天色道:“小姐,这事也不能急这一时半会,你看天色已晚,要不明天上午再去吧。”   兰芝好一顿宽慰,才让宋惜惜冷静下来,没有这会直接进宫,她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玉佩上写着游字,让他安心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宋惜惜就已经起身,为了缓解紧张,宋惜惜对兰芝道:“陛下对人宽厚,我就耽误他一小会,只要知道太子平安,便什么都好了。”   兰芝没见过陛下,只能跟着点头。   去皇宫里面,自然是不能带着兰芝的,太子府的马车将宋惜惜送到宫门口,便停了下来。   宋惜惜将玉佩拿给守卫看,还以为要等着通传上去,没想到守卫似乎看了眼宋惜惜跟玉佩,直接放行。   宋惜惜转身朝兰芝招招手,让她安心等着,自己则鼓足了勇气,往皇宫深处走。   还没走几步,便有辆小巧的马车迎了过来,领头的人道:“惜惜小姐是吗?去尚书房路远了些,还是坐车吧。”   宋惜惜心里奇怪,在皇宫做马车走?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我坐马车前去,怕是于理不合吧?”   其实不止宋惜惜奇怪,随行的宫人们也打量着皇宫内除宫女外少见的女人,看她打扮低调,并不随意打量皇宫,俨然跟别人不同。   谁知道领头的内侍道:“陛下亲自吩咐的,要奴婢们把您当陛下的晚辈对待,这马车您自然坐的的,惜惜小姐上车吧,陛下正等着呢。”   宋惜惜听此只得上了马车,一路上不少目光偷偷打量着。   宋惜惜有些紧张,但好在没有失了仪态。   马车自然快了许多,内侍引着她进了尚书房,里面似乎正吵得不可开交,内侍却习惯的很,让宋惜惜直接进去。   宋惜惜忐忑不安,刚进去,里面的人也不吵了,可看着人竟然都是宋惜惜见过的。   先是发冠也不带的陛下,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不等宋惜惜行礼便道:“惜惜来了,过来帮我磨墨吧。”   旁边的人冷哼一声:“就你那字?是浪费墨水吧。”宋惜惜看了过去,竟然是昨天的白须老人。   再旁边坐着的正是昨日见过的师茂勋师先生。   还有大理寺卿黄大人。   除去黄大人,别人看见宋惜惜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宋惜惜赶紧行礼,皇帝也不在意,对众人介绍道:“宋惜惜,你们也认识认识,以后来往的机会还多着。”   黄大人仔细琢磨其中的意思,在场的众人,包括他自己,脸大的说一句,都是朝中重臣,要他们主动认识宋惜惜,这其中的含义不由得让人深想。   想到宋惜惜如今的身份有些低微,可受到的礼遇却一点也不含糊,陛下身边的内侍亲自去接,看他的动作恭敬的很。   不是黄大人敏感,这内侍对他这个大臣都没对宋惜惜恭敬。   为何如此?答案似乎呼之欲出,黄大人不经意抬头,看见陛下包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黄大人诚惶诚恐,赶紧收回目光,但显然陛下是对他有指示。   皇帝状作随意道:“听说黄大人膝下也有个女儿,似乎跟惜惜年龄差不多大?”   黄大人赶紧道:“臣是有一女,今年刚满十六。”   听此,皇帝点头道:“那跟惜惜同龄,有空倒是可以多来往。”   黄大人听此,赶紧答是,黄大人的女儿,黄久儿是对宋惜惜赞不绝口,可黄夫人觉得宋惜惜再怎么样,现在也是个宠婢的身份,不能过多来往。   但今日看来,陛下完全把宋惜惜当作小辈,黄大人又得了这样的吩咐,以后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游龙他爹也只是随意说说,但没人敢随意听听。   皇帝又对宋惜惜道:“这位是李况,你应该听过他的名气,读过他的文章,虽说这人脾气不好,但才华还不错。”   那白须先生,竟然是李况!   宋惜惜之前就让游龙帮忙借过李况大儒的书,却也没想到竟然能见到真人,眼睛都闪了光彩。   那白须先生对宋惜惜的印象也不错,朝着宋惜惜点点头,让她不必多礼。   等宋惜惜也坐定,皇帝看了看众人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就是担心太子的安危。”   宋惜惜暗自心惊,原来大家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忧虑,就听陛下接着道:“前边确实是伤了个大将。”看众人皱眉,脸色难看,陛下笑呵呵道:“但伤的是地方大将啊,我军大胜。”   师茂勋听此道:“既然大胜,怎么迟迟不见太子回来。”   听到军师问这句话,皇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胡子,军师毕竟跟着游家多年,别人不懂,他还能不明白。   明明好脾气的师茂勋都厉声道:“他现在是太子啊!我说过多少次穷寇莫追,他游龙难道追到草原上去了吗?”   李况跟黄大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自然知道鞑靼的厉害,前朝的时候几乎没有胜仗,就算极少的胜仗,其实也只是抵御了鞑靼的侵犯,这竟然打赢了?   还追到鞑靼的老巢草原上了?   皇帝有些尴尬点点头:“也不用太担心,他心中有数。”   “这叫有数吗?这会天寒地冻,草原上更是被大雪覆盖,当地人都可能摸不清方向,他还追着敌人跑?”师茂勋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气的站起来转了几圈道:“那太子什么时候回来?”   皇帝听到这个问题,兴奋道:“这不是已经捉到了鞑靼的小王子,马上就回来了,我这儿子打仗有点慢,要是我亲自过去,怕是把鞑靼一家都捉过来才行。”   这话一出,众人傻眼了,太子游龙不仅没受伤,还打赢了?   不仅打赢了?还追到人家家里,把人家小王子给捉住了?! 第47章   前朝跟鞑靼交手,几乎是屡战屡败, 边关的百姓似乎都习惯了一到冬天, 鞑靼便会来扫荡一圈。   甚至有些久住边关的人家,到这个时候就会退让到别的地方, 等到鞑靼人走了, 他们再回来。   这才突然有人说, 中原王朝打赢了?还是根基不稳的大武朝打赢的?   先是不可置信,再是欣喜若狂,天下的百姓几乎把这两个成语表现到了极致。   这可是凶神恶煞的鞑靼啊,竟然打赢了?   游龙骑着自己的乌云一样的黑马从街上走过的时候,迎接的便是京城百姓几乎狂热的目光。   而游龙身边马车上押送着的, 正是鞑靼单于最疼爱的儿子□□丁, 这人满脸胡须,头发辫了起来盘在脑后,眼神凶狠, 目光似乎是要吃人一样。   他们鞑靼自称天之骄子, 是上天的宠儿, 他□□丁自出生起, 中原王朝在他们眼里就如同羊圈里的肥羊一般。   每年养到冬天,便狠狠的咬上一口,看着抱头鼠窜的中原人,别提多痛快了。   几乎年年都要上演的好戏,到了今年怎么就突然不一样了呢?   边关也好,草原也好, 明明都应该是他的战场!   怎么会一时失利让那个小子抢了机会!   □□达恶狠狠的瞪着前边的游龙,恨不得把这人千刀万剐,这群中原人!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们全家!抢了他们女人!   正在□□达畅想的时候,迎头被个臭鸡蛋砸到头上,就听见有人喊道:“败家之犬!还敢瞪我们太子!”   “就是!野蛮人,只会抢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百姓!”   “不要脸!狠狠砸他!”   看着□□达的士兵们象征性的拦了几下,然后就离得远远的,他们早就恨不得马上杀了□□达,毕竟自己不知道多少同袍都死在这个人手下,若不是留着他有大用,怕不是□□达已经命丧黄泉了!   游龙听见后面的动静,也只当不知道,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往前走。   要是以前百姓们早就因为太子的冷脸给吓到,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他们大武朝的战神!守护着天下百姓,如今的冷脸看着竟然格外安心。   皇帝听着下面人的禀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的儿子,就是这么优秀,值得所有人夸奖!   皇帝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身后跟着的文武百官更是与有荣焉,看看他们选择的阵营,看看他们投靠的太子,打赢了中原王朝噩梦一般的鞑靼,今年冬天,再也不用赔钱赔粮了。   不,也许以后的冬天,都不用再屈辱的用粮食金钱换来一阵的平安了,这都是因为一个人,他们的太子,游龙。   要说游家揭竿而起,当了皇帝的时候,中原王朝内部是有矛盾,那也是他们自己的矛盾,不管是党争还是夺利,都是他们内部来解决。   但是跟这种动辄要杀他们百姓,抢他们粮食的鞑靼不一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历史上那次异族大规模侵犯中原的时候,不是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屠杀跟掠夺?   这次太子实在是太争气了,短短半个月,打退了入侵边关的鞑靼,追到草原深处,活捉鞑靼单于最宠爱的儿子□□达。   也许在这一刻,这些前朝旧臣们,才真正开始正视,时代变了,朝代改了,如今的当家人是游家,而游家确实能给他们带来久违的和平跟安定。   游龙带着胜利归来的士兵们,享受着百姓的欢呼,还未到皇帝面前,便翻身下马,大步稳健的走到自己的父亲面前,单膝下跪,他的声音沉稳,完全不见一丝急躁:“父亲,幸不辱命。”   他喊得不是父皇,不是陛下,而是父亲。   而游七眼中闪过骄傲,弯腰将已经比他还要高的儿子扶起来,大手拍在游龙肩膀上,朗声道:“你是最好的儿子,也是最好的将军。”   周围众臣纷纷道贺,游龙扫眼一看,一向跟游家不对付的李况师徒也在其中,更有不少平素看不起游家的清流士族也是面露激动。   游龙就知道,他赌对了,他用一场绝对的胜利,换来了众臣的归心,正在游龙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的时候,看向众人的目光突然顿了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官员家眷队伍里,似乎看到了小娇娇的身影,再定睛一看,还真不是错觉。   只是对上小娇娇没什么表情的目光,游龙莫名的有些胆颤,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不变脸色的游龙,突然觉得自己这会要是回太子府一定会死的很惨。   游龙忍不住又看了几眼,但宋惜惜的目光早就挪开了。   这边宋惜惜柔声对黄久儿说道:“多谢你带我过来,恐怕会给你招来非议。”   黄久儿赶紧摆手道:“这都是小事,你这就要回去了?”   黄久儿不小心对上太子的目光,吓得往后缩了缩道:“太子好像看见你了,惜惜你不去说句话啊?”   自从那日在尚书房见到宋惜惜后,听了皇上的暗示,黄大人便隐晦的跟黄夫人提过这件事,让黄久儿主动去跟宋惜惜联络。   这让黄夫人很不高兴,毕竟现在宋惜惜身份不清不楚,就算以后是太子的妾室,那也是奴婢,也是奴才,怎么好让她的宝贝女儿与之交好?   岂不是自降身份?但黄大人心中隐隐有些大胆的猜测,只劝着黄夫人道:“人家宋惜惜的生母也是前朝郡主,怎么就自降身份了,就当普通朋友交往,谁又敢当面嚼舌根?”   黄夫人虽不高兴,可还是同意了黄大人的说法,这才放了黄久儿去找宋惜惜玩。   那日荷花宴上,黄久儿本就觉得宋惜惜跟传闻中不太一样,投壶又那样好,让她去找宋惜惜玩根本一点也不勉强。   而宋惜惜知道黄大人是得了皇上的授意,故而并未拒绝跟黄久儿交好。   这次百官及其家眷迎接太子大胜归来,宋惜惜便托了黄久儿的身份,混入其中,想看看这个混蛋到底如何。   宋惜惜远远的便看着游龙骑着那匹熟悉的骏马,看马背上的人黑了,也瘦了,但精神奕奕,似乎不是奔波劳碌打了一场仗,反而是度假回来一般。   不管怎么样,宋惜惜的心总算安定了,可肚子里的气简直没处撒,说好的随时通信,说好的报平安的?   什么都没做不说,还追到草原上,到鞑靼的老家打仗去了,宋惜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就是气的厉害。   偏偏这份气不能跟别人说,只能憋在心里,这会看着游龙好好的,哼了一声,对黄久儿低声道:“谁要看他,让他逞英雄去。”   黄久儿听此捂嘴笑了,也不拦宋惜惜,只道:“我懂,我都懂的,之前宋弘亮硬是要跟人赛马的时候,我也是这么骂他的。”   宋弘亮是黄久儿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宋惜惜张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勉强胡乱点点头,回了太子府。   这会太子府里皆是喜气洋洋,跟之前强打的严肃不同,那时候是宋惜惜的强压之下,众人装作没事,装作根本不怕太子会出事。   可现在等太子大胜归来的消息传到太子府,众人脸上的光彩都是遮不住的,毕竟鞑靼几乎是中原王朝百姓头上的阴影,现在有人告诉他们,这片阴影是可以被打破的,而且是被他们的主子亲手打破的!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激动呢。   宋惜惜看着众人开心,自然不会扫兴,让府上准备好的赏钱都发下去,当然都是以太子的名义,府上对太子更加感恩戴德。   看的宋惜惜一阵憋气,明明被他吓得团团转,还在帮他做事,自己还真是没出息。   宋惜惜刚回凝香阁,游龙便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自己会晚些回去。   别的什么也没说,宋惜惜问了带话的人好几遍,这才放人出去,兰芝看着问道:“小姐太子打了胜仗回来,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宋惜惜顿了顿道:“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宋惜惜也说不出口,总不能跟兰芝说,自己恼他不顾自己安全吧,说出来也太矫情了些。   她也知道,身为一军统帅,身为一国太子,游龙的选择没有错,他的以身犯险,给中原王朝带来的是不可置信的胜利,可偏偏自己觉得心里堵的很,那可是战场啊,他要胜利,就不要自己的安全了吗?   宋惜惜有些唾弃自己的想法,内心挣扎的厉害,吃了午饭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会梦见游龙受了伤,自己急的团团转也找不到医生,一会又梦见游龙骑着那匹黑马走到自己面前,朝着自己伸手。   直到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外面又开始下雪,有些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清旁边软塌上坐着的是谁,声音软软的问道:“太子回来了吗?”   游龙的手顿了顿,轻声笑了出来,宋惜惜这才察觉到不同,撑着要坐起来,嗓子哑中带了软意,但现在刚睡醒,有些迷迷糊糊:“谁啊。”   游龙将倒好的水喂给宋惜惜,宋惜惜透着外面的光亮,抬头看了过去,游龙棱角分明的脸庞进入了她的眼里。   刚刚乱七八糟的梦里全是游龙,这会宋惜惜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眼里带了些亮晶晶的水光,声音带了些略微沙哑的柔软:“你怎么回来了?”   游龙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打完仗,肯定要回来。”【JSGDJ】   不提打仗还好,游龙说了这个,原本半撑着坐起身子的宋惜惜突然鼻头一酸,将自己裹进被子里闷闷道:“大骗子。”   游龙知道自己理亏,只得无奈道:“当时情况紧急,到了草原上根本来不及写信,我以为很快就会回来。”   这些宋惜惜不是不懂,只能低声叹气,看着昏暗的房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眼角突然有滴泪落下,才让宋惜惜惊醒,这不是梦?   宋惜惜猛的坐起来,眼角还带了些微红,一颗泪珠似掉非掉,挂在下睫毛上,乌黑柔软的头发披在肩上,愣愣的看着床边的游龙,不由得有些结巴:“你,你怎么在。”   游龙见宋惜惜这才真的醒了,不由得有些好笑,可再看刚睡醒的宋惜惜,喉头不自觉地滚动几下,伸手将小娇娇的头发别在耳后:“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看见你了,怎么不等我一起回来?”   没想到游龙还会问到这个事,可被游龙碰过的头发似乎一直发烧,宋惜惜捏了捏被子,声音有些委屈:“看你平安归来,不就好了吗?”   这话让游龙的心里又是一荡,他这次回来,多数人都说他是大胜归来,唯有父亲跟小娇娇口中说,他是平安归来。   游龙的眼中带着柔软,有些犹豫道:“这次是我不对。”   宋惜惜猛的看了过去,太子殿下在道歉?   面对小娇娇的目光,似乎什么话都不难说出来:“我不该让你担心,之前承诺过会给你写信,但也没写,如果下次。”   游龙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如果下次?   宋惜惜见此,有些好笑,抱着被子道:“如果下次,你还会这么做,因为战场上机会转瞬即逝。”   说完这话,游龙惊讶的看着小娇娇,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小娇娇完全说出了他的想法。   宋惜惜听了游龙的话,其实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她想了想道:“其实道理都是懂的,就是怕的厉害。”   怕游龙出事,怕有意外发生,昏暗的房间里,宋惜惜脸上爬了绯红,心里想着还好光线不好,游龙看不见,欲盖弥彰的摸了摸脸颊。   却不知道凭借游龙的眼力哪能看不出来,此时游龙心里都是柔软,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大的运才能遇上小娇娇这样的小可爱,真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游龙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看来有件事,必须提前了。   -------------------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朝廷内外一阵狂欢,但皇帝跟游龙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鞑靼兵强马壮,这次打了败仗,也有掉以轻心的原因,若是两军对垒,怕是对上饿狠了的鞑靼,游家军也没那么容易取得胜利。   说到底还是因为鞑靼太穷了,他们可以拿命来换粮草跟物资,但边关的官员们却是宁愿赔点粮草,也不愿意让百姓们有所伤亡。   这从本质上的原因还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游龙对边关官员的想法虽不认同,但也知道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大努力,故而并未苛责。   只是这样的人不适合戍守边关罢了。   而鞑靼这次扫荡不成,肯定还有下次,总要从边关咬些肉下来,可如今游龙抓住了鞑靼单于最宠爱的小儿子,大武朝便有了谈判的筹码。   这鞑靼单于总不会不顾自己的儿子的安危,再来强打边关吧。   □□达似乎也觉得中原王朝的人根本不敢动他,成为阶下囚也嚣张的很:“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等我父亲来了,你们不还是要乖乖把我放了?”   押送□□达的士兵们虽然憋气,但也知道□□达的安全重要,只能默不作声。   游龙冷眼看着,对□□达不耐烦的很,可留着他还要大用,果然游龙押送□□达到京城不到两天。   边关便传来急报,说是鞑靼单于亲手写的文书。   文书一到,朝中官员不由得精神一振,他们留下□□达为的就是等这份文书!   他们不寄希望一场胜利就可以让鞑靼对中原王朝服服帖帖,但总要讨要些什么,好让边关百姓先渡过这个冬天。   虽未明说,但朝中有些眼力的都知道,鞑靼一日不除,中原王朝便一刻得不到安宁。   可是大武朝建立不到一年,常年的内乱早就让中原王朝元气大伤,而鞑靼早已休养生息多年,这时候不宜跟鞑靼起正面冲突。   现如今只有韬光养晦,广积粮,趁着这场胜利为中原王朝争取些时间,好能让中原的铁骑可以踏过鞑靼的尸体,还边关长久的安宁。   说白了,就是拖,拖着先不要打,等大武朝整肃好军队,囤积好粮草,那时候就万无一失。   于是这封文书就显得格外重要,可等师茂勋打开文书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将文书传递给众人。   皇帝跟游龙显然已经看过,他们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文书经过李况李阁老,师茂勋师阁老,翰林大学士王大学士,户部尚书黄大人,兵部尚书谢鸿运,李况的弟子韩晚玉。   众人看过之后,脾气火爆的兵部尚书谢鸿运猛的拍了下桌子:“简直欺人太甚!我们打赢了,还让我们和亲送去公主?这鞑靼单于还要来我们京城?这是挑衅吧!”   韩晚玉冷笑:“这哪是要公主,分明是要公主的陪嫁,来京城,怕是想一探大武朝的虚实。”   和亲文书后面带了张单子,写的都是鞑靼指明要公主陪嫁的物品清单。   显然鞑靼也看出大武朝现在不会跟他们直接开打,便趁着机会狮子大开口。   让大武朝用真金白银换来时间。   游龙冷冷的看着文书道:“和亲不可能,陪嫁更不可能。”   黄大人看看众人奇怪道:“他们这么要东西,就不怕我们对□□达下手吗?”   李况眼神变幻:“都说□□达是鞑靼单于最疼爱的小儿子,看来不见得。”   因中原王朝纷乱多年,说实话朝中的人对鞑靼现在的势力划分也并不清楚,办过荷花宴的翰林大学士王大学士皱眉道:“着实棘手,这鞑靼单于到底安的什么心?”   游龙听众人七嘴八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管他鞑靼什么阴谋,都来了他的地盘,还能让他翻出什么浪花出来?   “鞑靼单于要来便来,他想探我们的虚实,这何尝不是我们探他们的机会?”游龙沉声道,“他料定我们不敢开战,不敢动他,但都来京城谈条件了,你们还怕他们这些蛮夷?”   这话让王大学士,李况等人默默的看了游龙一眼,比口水仗,他们这些文人还真的不虚谁啊。   事情便这么定下,消息一出,满朝震惊,传说中的吃人的鞑靼单于要来京城了?   到底真的是给大武朝送年节贺礼,还是来挑衅?一时间众说纷纭。   户部跟京城羽林军也因突然要到访的鞑靼使团忙的不可开交,生怕出了什么差错,那他们就是京城百姓的罪人。   不过京城中的百姓倒是没怎么受影响,这个年节也就对朝中的人来说忙碌了些。   反观宋惜惜一点也被这事影响,她也有些奇怪,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游龙道:“满朝上下,都在为鞑靼使团要来的事着急,怎么你这么清闲?我听久儿说她爹已经快要住到户部了。”   久儿的爹,便是户部尚书黄大人。   游龙挑挑眉:“他们去忙就好了,来的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宋惜惜被游龙逗得笑了出来,笑完又看了看游龙道:“我明天想去一趟灵隐寺。”   虽说朝中最近事多,可之前游龙所说的,给前朝太子跟太子妃安置牌位的事也并且放下,但还是受战事的影响,这事最后也并未做的大张旗鼓,只是也没瞒着众人,朝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也因为这个,朝中对游龙父子更加信服。   游龙知道小娇娇心中所想,点点头:“我让于树安排些人跟着你。”   宋惜惜并未拒绝,她也知道她如今被打上太子府的标志,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恐怕还会给游龙带来麻烦,索性就直接同意。   再说自几个月前宋惜惜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对游龙也亲昵不少,再也没有拿着前朝贵女的架子。   等游龙走后,兰芝看着欲言又止,见小姐愣神的看着窗外,轻声道:“小姐怎么不开心的很。”   宋惜惜摇头喃喃道:“开心的呀,如今前朝太子妃娘娘他们也算有了好去处,宋家也不会再来烦我,这一切都要感谢太子,我是开心的。”   兰芝有些沮丧,咬牙道:“要我看来,小姐的相貌品行就算做太子妃也绰绰有余的。”说着说着,兰芝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宋惜惜好笑道:“我什么身份?做妾室在众人看来都是高攀了,不要肖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这不可能。”   纵观多少太子妃,娘家出身都是贵不可言,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可能想那种事,恐怕要让游龙听见,也要笑她异想天开吧。   之前事情都乱糟糟,打乱了宋惜惜的计划,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跟太子同房的准备,可没想到边关的急报传过来,让宋惜惜做好的准备落空。   游龙一走是半个月,这事渐渐平息又是五六天。   直到两人都不忙了,宋惜惜这才又想起被她刻意忽略的念头。   从未进到太子府的时候便蒙受太子的大恩,不说平常的点点滴滴,就单说别的事,先是母亲,再是兰芝一家,这又安置了对自己有恩的前朝太子跟太子妃。   宋惜惜自认无以为报,也就一张脸还算看的过去,纵然主动去做太子的妾室,违背了她多年以来的坚持,可只要能报了恩,那便也算值得。   宋惜惜努力安慰着自己,原本打算的两年之后离开太子府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决定抛弃尊严,做好奴婢的身份,那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第48章   现在宋惜惜跟太子府的身契,也就是做工两年, 之后还是平民, 可当了妾室,便是真正的奴籍。   游龙走之前, 自己便隐晦的提过此事, 想必他也在等着自己主动, 宋惜惜叹气,既然这是游龙想要的,那便这么做吧。   可现在又不是时候,朝中事多,哪有这份闲心, 宋惜惜有些纠结, 想着循序渐进似乎要好些。   这么一想,晚上的时候宋惜惜捧了奶白葡萄跟雪山梅去了游龙院子。   说实话宋惜惜鲜少来游龙的院子,多是游龙往凝香阁走, 这次来宋惜惜又抱了不一样的心思, 自然忐忑的很, 明明只有几步路, 却走的格外艰难。   游龙还觉得奇怪,怎么等了那么久还没见人走过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刚走出院子准备去看看,就看见小娇娇在院子外面踩积雪玩,不由得笑出声。   宋惜惜原本就是因为不好意思, 这才在游龙院子门口踌躇,没想到竟然被人抓了个正着,当下脸红的厉害。   “外面冷的厉害,怎么还玩了起来?”游龙说话间带了些笑意。   宋惜惜不自觉地看着游龙道:“没有玩。”   话说完,宋惜惜顺着游龙的眼神看了看脚下的积雪,只得认下自己在玩雪,游龙见小娇娇不好意思,接过她手中的果盘道:“先进来吧,别冻着了。”   宋惜惜深吸一口气,让兰芝去偏房取暖,自己一个人跟着游龙进了房间。   游龙转身见就剩小娇娇一个人,微微皱眉,转而去了偏厅,偏厅也生着暖炉,有小丫鬟在这里守着,估计是天冷,这里又暖和,小丫鬟困的头往下点,听到声音见是太子跟惜惜小姐,赶紧起来行礼。   见此宋惜惜道:“你先下去吧,今日早些睡。”   游龙心里怪异更多,可也说不出什么,以往他也跟宋惜惜单独相处过,不过都是避讳着旁人,像今天这样还是少见,游龙有心不想让小娇娇招来恶言,对小丫鬟道:“换个人过来奉茶。”   宋惜惜听此,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   小丫鬟往外走,侧厅就剩下宋惜惜跟游龙两人,宋惜惜试探的拉了拉游龙的袖子,游龙挑挑眉,看了一眼宋惜惜。   宋惜惜赶紧收回手,当什么也没发生,以前跟游龙坐在一起,总感觉有无数话可以说,可这会宋惜惜捏了捏衣角,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这几天小娇娇实在是奇怪,游龙眼神不明的看了一眼宋惜惜道:“你来看看我,然后呢?”   宋惜惜回忆着在宋家的时候,家中妾室是如何对待宋昌黎的,缓缓站了起来,颤抖着把手放在游龙肩膀上。   游龙终于感觉出哪里不对,心里无端端生了些怒气,又怕是自己想错了,转头看向小娇娇,声音低沉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被这么直白的一问,宋惜惜眼神有些迷茫,目光闪躲,看的游龙有些不忍心,松口气让小娇娇坐下道:“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宋惜惜这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刚刚要勾引游龙,心虚的厉害,眨着眼睛低声道:“自然是极好的。”   听到小娇娇这么说,游龙心里才好受:“那还用你做这些奴婢的活?”见小娇娇心虚的看着他,游龙继续道,“我对你好,自然是想让你锦衣玉食,做个娇生惯养的主子,何必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我?”   说到这里,游龙转念冷声道:“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   看游龙的样子,马上就要站起来去找人麻烦,宋惜惜赶忙拉住游龙的手道:“哪有,现在谁敢对我如何?”   游龙被宋惜惜拉住的手似乎被烫到了一般,心里都烧了起来,宋惜惜也不好意思,但想到游龙的话,双手捧住游龙的手:“我过来看看你,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空吗?”   听见小娇娇语气中带了些羞涩,游龙觉得有些好笑,被小娇娇捧着的手也不抽出,任她捧着自己的手,看着宋惜惜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明日我从灵隐寺回来,想给你做顿晚饭,你能过去吗?”   说这话的时候宋惜惜睫毛颤抖,下意识的咬了咬唇,游龙更觉奇怪,平常的时候自己经常在凝香阁吃饭,怎么今日小娇娇说的这样羞涩?   宋惜惜见游龙没听明白,闭了闭眼睛,豁出去了一般道:“我备了些好酒,明日,明日晚些了凝香阁见,可以吗?”   宋惜惜越说下去,游龙的脸色越难看,偏偏她怕的厉害,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游龙一眼。   沉默许久,游龙莫名笑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宋惜惜,你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宋惜惜抖了抖,刚要点头,游龙捏住宋惜惜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你要想好了再说,你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到游龙的眼神,宋惜惜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可这会游龙盛怒之下,哪会让她后退,宋惜惜只得低声道:“我明白的,明日,明日。”宋惜惜根本说不出口。   游龙被宋惜惜气的冷笑道:“你明白什么?明白我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给我暖床?你就那么想无名无份的跟着我?”   宋惜惜被游龙说出的话刺痛了心里,赶紧摇头道:“这不是我本意,我,我只是想报答你的恩情。”   游龙还是听见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最怕这不知好歹的小娇娇要报恩,游龙怒极反笑:“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本意是什么?”   这一问让宋惜惜迟疑了下,她的本意当然是安安稳稳在太子府做够两年的婢女,随后便出了太子府,守着自家铺子过日子,可承了游龙那么多恩情,她哪能白眼狼似的再过自己的日子,纵然是为奴为妾,也是要伺候游龙的。   “自我到了太子府,您便对我照顾有加,宋家的事,我母亲的事,全是因为您才得以解决,更别说前朝太子跟太子妃的牌位,桩桩件件,我都是记在心里的。”见游龙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宋惜惜还是咬牙说道:“我自认无以为报,也知道天底下没有白来的恩惠,人人都说您对我这般好是看上我,惜惜虽不愿为妾,不愿为奴,可若是能报了一点恩情,那就值得了。”   游龙听完,意味不明道:“对你好,便是看上你?看上你,你就要为妾,为奴?是这样吗?”   宋惜惜迟疑的点点头,游龙轻笑一声,像是随口问道:“若是有别的方法报恩,你还会这么做吗?”   别的方法?宋惜惜疑惑道:“我身无长物,又没什么本事,如何报恩?”   游龙轻飘飘的看了宋惜惜一眼:“这个你先别管,你告诉我,若我不要你当我的妾室,这恩情又还了,你想做什么?”   宋惜惜看着游龙表情似乎没在生气,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若是恩情还了,那我跟太子府的契约是两年,大概从太子府出去,便经营好我那两个铺子,做个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   真是好的很,游龙听着宋惜惜直白的说自己的计划,合着就是为了报恩才要当他的妾室?   还为了什么所谓恩情委屈自己,游龙要被宋惜惜的想法气的发火,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宋惜惜。   若说之前,他还觉得小娇娇对自己也有情谊,可现在看来,竟然真的一语成谶,当初跟赵承志说,不想小娇娇因为恩情才要跟自己在一起,现在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这个结果。   游龙气的厉害,可又怕吓到宋惜惜,他这会脑子都乱的很,摆摆手道:“你回去吧。”   宋惜惜被游龙的话吓了一跳,眼睛眨了眨,轻声道:“那你明天记得去我那啊。”   见小娇娇还在提这个事,游龙气的呼吸停滞一下,赶紧摆手道:“你快出去吧,别说了。”再说,怕是要被你气死。   带你见我爹,给你太子令牌,到如今竟然是为了报恩才要跟我在一起。   为了报恩还要委屈自己,明明最厌恶做妾室,偏偏还要主动请我去你房间喝酒。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蠢。   蠢到就不能哄哄我,说是喜欢我才想做妾室。   不对,做什么妾室?直接要太子妃的位置不好吗?   游龙眼神怨念,小娇娇怎么就不敢多想一点,多要一点呢?   将委屈埋在心里,就不知道他会难受?   另一边,兰芝看见小姐脚步踉跄的从偏厅走出来,眼神带了些哀伤,似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宋惜惜见兰芝要问,拉住她道:“我们回去,回去再说。”   短短一句话,宋惜惜语气就带着哭腔,兰芝不解其意,扶着小姐往凝香阁走。   路上兰芝怎么问,宋惜惜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难过很了,游龙听了下人的汇报,本来想去安慰,走了两步硬生生的回来。   他这会也有些不冷静,还是不要凑到一块的好。   游龙有些无奈的坐到椅子上,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小娇娇对自己确实无意,那是该放手吗?   冬日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偶尔有风吹过,夹杂着冰冷的寒意,游龙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一时间思绪万千。   宋惜惜回了凝香阁,她不是个聪明人,但能感觉出游龙话中拒绝的意思,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游龙不像旁人说的对她有好感,只是人比较好?   想到上辈子,宋惜惜皱了皱眉,根本不懂游龙的意思。   心里又酸酸涩涩的,有种说不清的失望,想到这个,宋惜惜马上惊醒,可以不当妾室,怎么还失望?   兰芝见小姐脸色变幻,小心道:“小姐是跟太子吵架了吗?”   宋惜惜摇头:“没有的事,香火纸钱准备好了吧,明日早点去灵隐寺。”   作者有话要说:  推新文!《陛下心中有个白月光》戳专栏就能看见,过几天就开!求收藏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上头了 2个;yun倾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23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其实躺下后宋惜惜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到底哪里出错了, 让游龙这么生气。   虽然游龙刻意压制, 但宋惜惜看的出来,刚刚明显他是生气了的, 翻来覆去, 百思不解, 直到外面丫鬟婆子们开始活动,宋惜惜才眯着眼睡了会。   醒过来看了看,眼睛红红的,精神看起来差的很,宋惜惜叹气, 一晚上脑子里都是游龙的影子,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游龙不让她当妾室,又说让她在别的地方报恩,宋惜惜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游龙的意思。   以往隐隐约约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会意错了?   宋惜惜想到这里, 面容不由得带了些忧伤,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失落, 只好叹口气,让兰芝进来给她洗漱。   这次去灵隐寺,宋惜惜沉默的很,又听说游龙一大早便出府也不知道去哪,让她想去看一眼都不行。   短短一个早上,太子府的下人都看出来, 太子跟宋惜惜之间有了争执,这其中有人看笑话,有人惋惜,更多的还是想浑水摸鱼做些什么。   她们要去的灵隐寺建在前朝皇家别院的附近,灵隐寺曾经香火鼎盛非常,到了大武朝才没落了些。   雾气朦胧,山间的清晨显得格外静谧,寺庙隐隐约约在山间伫立,寺庙颇有几分气势恢宏。   虽说不是第一次过来,宋惜惜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未到庙前便下了马车。   兰芝捧来披风给宋惜惜穿上,宋惜惜让继红等人在门外等着,带着兰芝两人走到寺庙门口,递了太子府的名帖,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庙中。   宋惜惜原本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偌大的灵隐寺也就她一行人,谁知道刚踏进去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似乎并不惊讶宋惜惜会来,朝她稍稍点头。   今日秦婉儿穿的有些素净,头上也只别了个简单的白玉簪子,唇上未上颜色,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跟以往水红色衣裳的艳丽女子差别太大了。   秦婉儿看见宋惜惜过来,笑着道:“想到你会来,却没想过会来这么早。”   这话摆明了是在等宋惜惜的意思。   见这四下无人,秦婉儿也没了以前常有的笑模样,神情有些严肃:“惜惜,你就不好奇我是来祭拜谁的?”   这话问出了宋惜惜心中的疑惑,可她不是个极有好奇心的人,秦婉儿摆明了是要引她入套,何必要搭理呢,宋惜惜缓缓向前,并不看秦婉儿,只道:“我并不感兴趣。”   秦婉儿呼吸一滞,转而问道:“真的不敢兴趣?”   听此宋惜惜轻飘飘的看了秦婉儿一眼:“历经前朝变故的人,都有许多故事,我何必一定要听你的呢?”   完全没想到宋惜惜会这样说,秦婉儿脸上颇有些愤怒:“你也知道你历经前朝变故?当初太子跟太子妃娘娘对你那么好,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走了,你就去投靠另一个太子了吧?”   宋惜惜这才正眼看了秦婉儿,秦婉儿也觉得她有些失仪,平息了下怒火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在太子府里吗?当一个妾?”   原本就为这事心烦了整晚的宋惜惜心里有些无奈,她昨日倒是去自荐枕席了,可人家不要啊。   宋惜惜也就因为秦婉儿这么说,才开口道:“那你想如何?反了新朝,光复旧朝?”   秦婉儿没说话,她自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但这时否认似乎又显得气弱。   见秦婉儿不说话,宋惜惜带着她进了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供奉的是前朝太子跟太子妃的牌位,牌位前供奉着鲜果,旁边的鲜花还有些露珠,一看就是刚放上去的。   宋惜惜恭敬的上了香火,这才对秦婉儿说道:“你说你经历过前朝,那你也应该是知道前朝覆灭已经是注定的,太子妃娘娘他们努力过,可惜乱象横生,他们没机会活到将前朝的事情处理好。”   这些事情秦婉儿显然也是知道的,秦婉儿看看太子跟太子妃的牌位:“那你就可以拿他们的死,来给游龙做嫁衣?”   宋惜惜皱眉,反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谁告诉?你被游龙养在高高在上的凝香阁里,自然是不知道,现在京城许多人都知道了,前朝贤德圣明的太子跟太子妃,是被前朝皇帝下毒害死的。”秦婉儿语气中带了些嘲讽,“想必能知道这些细节的人,也就只有你了,现在京城以前不服游家的人越来越少,还不是因为看在游龙善待逝去太子跟太子妃的份上?”   宋惜惜被秦婉儿的话逗的发笑,见秦婉儿不解,宋惜惜心中有些火气,直接道:“合着京城的文武百官全是傻子,全因为这些小恩小惠改换门庭?新朝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百姓安康,剿灭流匪,安居乐业,平定边关,在你看来竟然还不如两个牌位更得民心?”   秦婉儿有心想说不是,可她刚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把朝中人们对游龙有所改观的原因全归罪在宋惜惜身上,这会被宋惜惜说明了之后,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太子跟太子妃对你那般好,你竟然这么说他们?”   本来以为秦婉儿是个聪明的,可没想到在这上面竟然这样糊涂。   “你觉得太子妃娘娘是在乎这些东西的人吗?让她过来,娘娘一定会同意我的选择,快点结束天下纷乱的局势,也是娘娘愿意看见的。”宋惜惜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过了许久,秦婉儿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可这天下应该是娘娘的。”   不管宋惜惜愿不愿意听,秦婉儿继续道:“我原本是翰林院秦翰林的女儿,因太子的事向前朝皇帝上奏,被刺死在大殿上,全家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最后是太子妃娘娘从青楼救了我,可没过多久,她也没了。”   宋惜惜皱眉,既然已经救出来,为何再见她时,她还是在青楼里?   但宋惜惜这时不想多问,她身边还跟着暗中保护她的人,虽说她对秦婉儿如今没什么好感,可也不想让她做什么蠢事,恐怕今天秦婉儿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人暗中跟游龙报告。   宋惜惜打住秦婉儿的话道:“我虽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如今事情平息,你刻意接近赵承志又是为何?”   秦婉儿不疑有他,但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含含糊糊道:“为了,那些东西。”   听了这话,宋惜惜下意识的看了一圈,秦婉儿说的含糊,可意思却很明显,宋惜惜稳住神情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刚刚宋惜惜的表情太过明显,秦婉儿自然看了出来,一把抓住宋惜惜的手腕道:“你知道东西在哪?”   宋惜惜甩开她的手,想了想道:“是谁让你找的?”   秦婉儿完全没想到,她借着赵承志的关系进了太子府好多次,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费心要找的东西,宋惜惜竟然知道!   “那些字画古迹价值连城,万万不能让姓游的知道。”秦婉儿慌张道。   可秦婉儿说话,不仅宋惜惜面色古怪,连兰芝脸上都是说不明的神情。   躲在暗处的劲装男子有些无奈,原本只是被派来保护宋小姐,这会倒无意间知道了个大秘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绝对是要报告给太子的。   事已至此宋惜惜直接道:“这些东西我确实知道在哪,但跟你也没有关系,我不会把东西给游龙,自然也不会给你。”   秦婉儿皱眉:“那些东西是前朝百年来的积攒,你要把东西藏到什么地方?又要如何从太子府中运出?”   见秦婉儿还是缠着问,宋惜惜道:“你单单问我,我还没问你,字画的事极其机密,你是从何处得知?”   “自然是重视太子妃娘娘的人。”秦婉儿说这话意有所指,显然是背后另有他人。   宋惜惜也只当是想保护古迹的人,摇头道:“东西我已经安置好了,你们不要再问,若只是为了字画古迹一事,你们大可放心。”说完,宋惜惜又道,“如果你接近赵承志就是为了此事,那便可以停止了。”   秦婉儿万万没想到,她费心想要转移太子府的字画古迹,为这事处心积虑的接近赵承志,可这事竟然已经被宋惜惜办成,她心里还有疑惑,可看宋惜惜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宋惜惜犹豫几下,还是道:“字画在我这的事,还请你不要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要说。”   她们所说的字画古迹是前朝两三百年来收藏的字画古迹孤本,单单拿出去一个,便是价值连城,更别说这些东西经过皇室的修复完善,说价值连城都是俗了。   可惜在宋惜惜跟秦婉儿看来,他们是想保护中原文明的瑰宝,但在心术不正的人眼里,这些东西不亚于黄金万两。   秦婉儿也明白宋惜惜的意思,手握大笔财富,势必会招人眼球,秦婉儿费了那么多事,也只是想保证字画古迹的安全,随即对宋惜惜点点头。   见秦婉儿一片赤诚,宋惜惜默默说了声抱歉,今日这事游龙势必会知晓,可她相信游龙的人品,秦婉儿未必会信。   避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告诉秦婉儿她身边有游龙的暗卫吧。   想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宋惜惜的心突突跳了几下。   当初太子妃弥留之际将那些东西托付给自己,自己就算拼上身家姓名,也会好好保护,绝不会辜负太子妃所托。 第50章   宋惜惜跟秦婉儿说明白此事,只见秦婉儿长舒一口气, 似乎放松了许多, 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对上宋惜惜也亲近了许多。   可在暗中刚递了消息出去的劲装男子有些尴尬, 这男子叫刘当, 是皇帝身边也难有的好手, 自从出了宋惜惜中毒一事,游龙便向他爹要了刘当过来,暗中保护宋惜惜。   这事宋惜惜在前短时间已经知道,所以这会也尴尬的很,秦婉儿还以为此处只有自己跟兰芝, 便大咧咧的将这事说了出去。   可宋惜惜也没想到刘当已经将消息递出去。   秦婉儿这人, 刘当知道的比宋惜惜还要清楚,她的身世游龙,赵承志等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没想到秦婉儿的事还牵扯到宋惜惜。   这事刘当不得不上心, 若说秦婉儿只是一个人, 那也不怕什么, 可这秦婉儿是受人挑唆,才会暗中接近游龙,谁知道那晚接近游龙不成,便转了方向,去跟赵承志在一起。   游龙跟赵承志早就在暗中调查秦婉儿接近他们的目的,可一直没有头绪, 没想到意外在宋惜惜这里发现端倪。   就怕秦婉儿出了这寺庙就跟背后的人说起宋惜惜掌握了字画古迹,再让背后的人来找宋惜惜麻烦,那事情就大了。   刘当不得不防,心里对这两个女子说声抱歉,为了宋小姐的安全,必须马上把这件事告知太子殿下。   反观秦婉儿这里,似乎忙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头绪,她心中也踏实多了:“知道东西全都好好的,那就放心许多,毕竟若是能保护好前朝整理的字画古迹,也算没有愧对太子妃的恩情。”   宋惜惜也是同样的想法,当初太子妃藏下大量古迹孤本字画,实则是要防住前朝皇帝肆意损毁那些文物,到最后前朝覆灭,新朝建立,宋惜惜防的则是战乱中,这些东西难免会有遗失,为了保证这些珍本的安全,宋惜惜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   可没想到秦婉儿竟然也是抱的这个念头,刚想到这里,宋惜惜突然察觉不对,当初知道太子妃将东西托付给她的人,基本已经没了,秦婉儿又是如何得知?   想到这里宋惜惜脑子警钟长响,再看向秦婉儿的眼神有些不对。   看着秦婉儿就要离开,宋惜惜下意识道:“听说灵隐寺的斋饭不错,不如中午就尝尝吧。”   秦婉儿见宋惜惜表情不似作伪,可看了看这里道:“也不知道现在寺里还留不留客。”   前朝的时候,灵隐寺有专门的客舍,提供给前来念佛的勋贵们,可现在灵隐寺里面安置了前朝的人,便也无人问津。   宋惜惜笑道:“这个简单,我拿的是太子府的名帖,想必寺里的主持也会给几分薄面。”   说完,宋惜惜低声对兰芝说道:“你去拿了名帖,让寄翠寄红安排好中午的膳食,我跟婉儿小姐在此处走一走。”   见秦婉儿并不留神这边,宋惜惜微不可查的捏了捏兰芝的手掌,将袖中太子给她的令牌拿出来晃了一下道:“找到他们后,便来跟我讲。”说这话时,宋惜惜捏住令牌,让兰芝看了清楚。   兰芝本就是个机灵丫头,见此赶紧点头,快步往寺外走。   到了寄红寄翠旁边,兰芝马上道:“去寻匹快马,找到太子殿下,说小姐找他有急事。”   寄红寄翠吓了一跳,惜惜小姐从来都是最稳妥的人,就算在府里面最为得宠,可也从不张狂,能让她说出找太子殿下,恐怕不是小事。   她们这边不敢耽搁,找了随行的小厮赶紧回去。   看着人走,兰芝这才稳了稳心神,拿着袖子名帖去找寺里的主持。   有太子的颜面在,不过是吃个午饭,根本不是大事。   山上其实冷的很,但冬日山景颇有一番滋味,秦婉儿看着身边的宋惜惜,虽说经历那么多事,她也不在乎那些外物,可看着宋惜惜一身无杂色的白狐披风,手里捧着的金丝鎏金袖炉,不由得道:“你这样也很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宋惜惜疑惑的看了过来。   秦婉儿看看自己一身素衣,无声笑了:“游龙人还不错,你留他身边也还好。”   纵然立场不同,可秦婉儿也接触过游龙那么多次,自然对游龙的人品有所了解。   说到这里,宋惜惜面带愁容,苦笑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见秦婉儿挑眉,宋惜惜这话也无人可说,对上秦婉儿含糊其辞道:“他那么帮我,似乎只是看我可怜,并不,并不想让我留在他身边。”   秦婉儿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游龙看你的眼神,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情意?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完,秦婉儿也愣了下,“但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也没给你个名分,是奇怪了些。”   宋惜惜无奈道:“我也不稀罕那个名分,只是。”只是说到最后,宋惜惜也不知道只是什么,只是不想离开游龙?   说到这个,秦婉儿安慰道:“也是,若是你母亲还在,肯定不会让你去做妾室呢。”   妾就是奴婢,就是下人,秦婉儿也好,宋惜惜也好,都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受苦也就算了,自己孩子生下来也是低人一等。   这万万不是她们饱读诗书的书香门第女子所能接受的。   秦婉儿刚刚在心中升起怜惜,就听见外面的马蹄声,听着有些不对劲,宋惜惜自然也被这声音惊醒,下意识远离秦婉儿一步。   还未等秦婉儿反应过来,游龙已经骑着他的高头大马飞驰而来,将宋惜惜护在身后。   紧跟着游龙的则是他的副将赵承志。   赵承志面上一脸冷然,直直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秦婉儿,并无太多话要说。   此时暗中护卫宋惜惜的劲装男子刘当走了出来,朝游龙行礼,秦婉儿看明白眼前的局势。   宋惜惜也觉得有些对不起秦婉儿,可见秦婉儿满脸怒容,下意识的躲在游龙身后。   秦婉儿见此冷笑:“我还当你跟我一样,心里装的是太子妃娘娘,原来你早就靠向了游家!”   “你要相信游龙,就算是他知道东西的所在,也不会私自贪墨,可我拿不准你背后的人会如何。”宋惜惜并未解释太多,可话里话外皆是维护游龙。   原本一肚子郁闷的游龙,现在心情舒畅了些,反观秦婉儿似乎已经认定了宋惜惜是叛徒,刚想上前,就被赵承志一把拦住道:“如果你能将背后的人和盘托出,我定会帮你求情。”   听此秦婉儿冷笑:“何必惺惺作态,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蓄意接近你的?为何早不揭穿?”   赵承志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淡淡道:“第一次就知道了。”   宋惜惜听此也觉得奇怪,如果没记错,赵承志跟秦婉儿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半年以前,为什么赵承志一直不拆穿?   宋惜惜疑惑的看了游龙一眼,游龙心软了几分,拉住宋惜惜的手,轻轻捏了下道:“我们先走,回去再说。”   原本想问秦婉儿要如何处置,可见赵承志跟秦婉儿之间如此沉默,宋惜惜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再问,游龙只道:“赵承志分的清轻重。”   说罢,拉着宋惜惜往马车方向走,这次游龙也不骑马了,跟宋惜惜两人一起坐上马车。   兰芝看了看,还是没进去,跟在马车的后面。   到了车上游龙还是没松开拉着宋惜惜的手,宋惜惜红着脸把手往回缩了缩,可游龙并不放手,眼神也不看宋惜惜,就这么拉着手回到凝香阁也不放开。   兰芝跟寄红寄翠他们看着宋惜惜跟游龙不对劲,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宋惜惜只顾着自己不好意思,也没看出来游龙耳朵早就红透了。   他也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可想到小娇娇误会自己的意思,便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那么心疼她爱惜她,怎么会舍得让她做妾室?   平常看着也不傻,怎么这会就不敢问自己多要一些呢?   游龙有心想惩治下宋惜惜,也不说话,就当着众人的面拉她的手让她不好意思,却没留神自己的耳朵早就红的透透的。   最后宋惜惜有些沉不住气道:“秦婉儿会不会有事?”   见小娇娇转移话题,游龙也装作不知道:“她本身没什么问题,要不然赵承志也不会留她那么久。”   听此宋惜惜眼神闪躲了下,游龙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我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   宋惜惜咬了咬下唇:“赵承志到底喜不喜欢秦婉儿?若是喜欢为何不直接跟她说明白?”   游龙见宋惜惜对这种事迷糊的很,嗤笑道:“若不喜欢,那这个秦婉儿早就没命了。”   要是别的人,恐怕在蓄意接近赵承志的时候就会被拉过去审问,也就是赵承志对她还有情意,不然也不会留着她,找出背后的人。   见小娇娇还是不解,游龙坦言:“自从来了京城,想杀我们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是她秦婉儿也还有别的婉儿,那些背后的人不过是死而不僵罢了,成不了什么大事。”   游龙说的淡定,宋惜惜却惊呼:“你经常会遇到这种事?为何不防?”   “防是肯定要防的,可也不至于为了那些跳梁小丑影响自己的生活,秦婉儿背后的人想也是一群只会撺掇女子身处险境的人,这种人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他们谁也伤不了我。”游龙淡淡道。 第51章   要是换个别的人这么说,宋惜惜肯定会觉得他在吹牛, 但这人换成了游龙, 却格外让宋惜惜安心。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所畏惧, 此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宋惜惜心里涌上了说不清的情绪, 突然有些沮丧, 她跟游龙是完全不同的人,自己若是有他的三分自信,怕是都能生活的更好。   感受小娇娇的情绪,游龙还以为她在担心秦婉儿,安慰道:“没事的, 秦婉儿跟赵承志认识这么久, 没做恶事,顶多是这次。”   话没说完,游龙皱皱眉, 但没也没问宋惜惜, 她们所说的字画在哪, 就如同宋惜惜相信他一样, 他还真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   宋惜惜见游龙不问她字画的事,心里松了口气,情绪也好了些。   游龙看着还以为自己安慰对了,转而说道:“宫中冬节宴会,你来办吧。”   游龙突然扔出一个这么大的消息,吓得宋惜惜差点站起来, 可是手还被游龙握着,也没站起来,脸上惊讶的表情实在是掩盖不住:“怎么又让我办?”   看着小娇娇的样子,游龙点头觉得好笑,故意道:“怎么是又?你之前办过?”   宋惜惜抿抿嘴:“上次中秋宴你还让我来,那时候我都说不会。”   这次游龙不想给宋惜惜退后的机会,他要让人知道,他宠小娇娇,可不是让她做什么奴婢做什么妾室,而是正大光明的当宫宴的主人。   游龙凝视着宋惜惜,专注的看着她:“你不是想报恩吗?若是你办好了冬节宴,那就当是报答我了。”   这话说的宋惜惜心中一动,一直以来承受游龙的恩情,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的愧疚早就堆积如山,不然她也做不出自荐枕席的事情来。   若是能报了游龙的恩情,她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见小娇娇神情松动,游龙心里既生气又好笑,生气的是小娇娇就那么不愿意领自己的情,好笑的是,在别人面前机智聪慧的小娇娇,怎么自己这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呢?   游龙可是知道自己在边关打仗迟迟未归的时候,小娇娇是如何在众人面前破除谣言的,想必那个时候的她一定非常耀眼,可惜自己没看到。   宋惜惜仿佛下定了决心,对游龙道:“那我就去吧。”说完宋惜惜小声道:“只要能帮到你一点,我就会很开心。”   原本就觉得小娇娇可爱至极的游龙,此时更是忍不住想捏小娇娇脸颊的冲动,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女子。   被游龙炽热的目光看着,宋惜惜羞的抬不起头,用手推了推游龙道:“别看了。”   游龙轻笑一声,宋惜惜更是不好意思,见此游龙还是没忍住用手指摸了摸小娇娇的耳垂,声音磁性低沉:“让我看一会。”   两人的心跳加速,仿佛空气都拥挤了一样,赵承志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大咧咧道:“秦婉儿什么也不肯说,这怎么办啊。”   好好的气氛突然被打断,赵承志看着游龙跟宋惜惜牵着的手,干笑几声,赶紧退出去,又顺手把门关上了。   这让宋惜惜更加不好意思,宋惜惜想了想赵承志的话,对游龙道:“我想见李况先生一面,可以吗?”   李况?游龙知道宋惜惜崇拜李况的学识,可这时宋惜惜要见李况,显然不是普通的事。   见小娇娇不愿解释,游龙也不恼,点头道:“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先让人送名帖过去。”   李况毕竟是当代大儒,就算是身为太子,游龙也不可能什么也不说就直接登门拜访。   宋惜惜明白这个道理,犹豫间朝游龙道谢,这让游龙一阵不爽,可转念又把自己的不快压下去。   小娇娇什么都好,只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她远比她自己想象中要好的多,她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两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兰芝跟寄红她们都松了口气,昨天看着小姐跟太子在生气,她们还忐忑了许久,没想到两人转眼又好的跟从前似的。   可宋惜惜并不轻松,想到冬节宴会是要群宴文武百官,她都怕的慌,虽说有户部,礼部一起协商,那就是要她去跟那些朝廷命官接触,怎么想都怕的厉害。   虽说怕的很,一想到能帮到游龙,宋惜惜只得鼓起勇气,尝试下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两人一和好,让府里面准备看宋惜惜笑话的人都傻了眼,昨天眼看着太子跟宋惜惜争执,今日怎么就好了呢,这宋惜惜心机未免也太深了吧。   虽说许多人有着种种疑虑,但宋惜惜还过的好好的,让许多人不敢再私下说什么。   比起还有大半个月的冬节宴会,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宋惜惜手里的字画。   游龙虽然嘴上不说,暗中又给宋惜惜添了许多护卫,虽然游龙不懂,可也知道前朝两三百年整理出来的东西,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若是让歹人知道小娇娇手中的东西,怕是会招来灾祸。   其实宋惜惜自己也愁的慌,当初太子妃娘娘将东西托付给她,说的是等局势稳定,便交给可信的人,妥善保管那些字画古迹,其中太子妃娘娘就提到过李况先生可以托付,可惜那时候李况先生不愿在朝廷为官,就连太子妃也找不到李况先生的下落。   而宋惜惜她圈子素来小,只能偷偷摸摸的打量出名的人,上次因着去了一次皇宫,宋惜惜偶然见到李况先生,这才又起了心思,想必太子妃娘娘推荐的人总不会出错。   李况名声显赫,为人又刚正不阿,爱书爱画,想必那些东西到了李况先生的手里,必能妥善保管。   思虑许久,还没等宋惜惜慢慢跟李况先生讲明白此事,就横出了秦婉儿这个岔子,也让宋惜惜明白,东西必须马上送走了。   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够保护那些珍宝,也只有名声显赫,为人又正直的李况先生有这个能力。   至于游龙,宋惜惜不是没考虑过,可是前朝太子跟太子妃交给她的东西,她转手给了新朝的太子?宋惜惜做不出这种事。   到了跟李况先生约好的日子,游龙想了想还是没跟宋惜惜一起,只交代道:“凡事小心,有事情让下面人来找我。”   游龙的叮嘱让宋惜惜觉得有些好笑:“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吧。”说完宋惜惜心里生起一丝愧疚,到了现在自己也没完完全全的将事情跟游龙说明白。   想到这里,宋惜惜试探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这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其实虽然知道的不完整,但游龙基本也了解事情的经过,可了解归了解,不是小娇娇亲口说,总让他心里不爽。   此时游龙也知道小娇娇只是顺口说一句,并不是诚心邀请自己,但游龙顺杆就爬,挑眉道:“好啊,一起。”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回头伸手让宋惜惜扶着他上车。   宋惜惜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游龙竟然会上来,可话已经说出口,又没办法再让游龙回去,宋惜惜磨磨蹭蹭,慢吞吞的上了马车,把不情愿表现到了极致。   这样的动作,反倒让游龙笑的开怀,宋惜惜越看他笑,心里越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道:“你再笑就下去吧。”   游龙手指按了按嘴角,还真的不出声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惜惜,直到看的小娇娇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这才不再戏弄她。   到了李况府上,前来迎接的是李况的弟子韩晚玉,韩晚玉见到宋惜惜眼前一亮,刚想说些什么,又见马车上下来一个游龙,不是说只有宋姑娘自己来吗?怎么太子也跟过来了。   这才止住脚步,游龙斜眼看来韩晚玉一眼,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明显,但韩晚玉也不怕,朝游龙行礼便凑到宋惜惜面前道:“知道你要来,我特意前来接你。”   原本以为自己婢女的身份能过来李况先生的府上全靠了太子的面子,却没想到李况先生的弟子韩晚玉专门来迎,这让宋惜惜有些受宠若惊,羞赫道:“韩公子多礼了,小女子身份卑微,不值当的。”   韩晚玉笑道:“进我老师的门槛,不讲究身份,只论学识,宋姑娘绝对够格的。”   没想到被韩公子这么夸奖,宋惜惜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自己跟韩晚玉之间突然插了一个人,抬头看见的便是游龙的背脊。   “还是快进去吧,我跟惜惜赶时间,说完我们要去明月楼吃茶。”游龙冷着脸,颇有些不耐烦。   宋惜惜有些摸不清头脑,为什么赶时间?还有什么时候说的要去明月楼了?她怎不知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惜惜也不好问,只能顺着游龙的话点点头。   韩晚玉自然看的出这是太子的说辞,也不恼,带着两人去老师的书房。   李况先生的府上雅致的很,种的也多是竹子兰芝,虽说是冬季不见兰花开放,但就是竹子也看着清雅之极。   一路走过去,宋惜惜眼底掩饰不住对这宅子的喜爱。   韩晚玉见此道:“我们这后院种的还有成片的腊梅,宋姑娘若是感兴趣,回头我带你去看。”   还不等宋惜惜说话,游龙嗤笑:“皇宫的更好看,回头我们去皇宫看。”   韩晚玉没想到游龙连这点都计较,只得无言先去敲门。   后面的宋惜惜偷笑,踮起脚尖小声道:“你不说我也是要拒绝他的。”   原本就被小娇娇踮脚尖的样子萌的不行,这会又听见小娇娇的话,游龙仿若吃了蜜一般甜。   再看向韩晚玉,颇有些得意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第52章   李况从书房走出来,看见游龙也是面无表情:“太子来都来了, 还要人通报吗?”   游龙拱拱手道:“在李况先生这等一等自然无妨。”   虽说游龙也没什么表情, 但能得到这样的尊敬,李况心情莫名开怀, 当年他隐世避居, 就是不想理皇家纷争, 更别说前朝皇帝又有些看不上他们正统读书人,便带着弟子专心治学,不问世事。   没想到新朝建起来,这两个没什么文化的皇帝跟太子倒是对他尊敬有加。   李况侧侧身,请太子跟宋惜惜两人进去。   见此宋惜惜颇有些受宠若惊, 但李况对宋惜惜的印象也着实不错, 不然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以太子的名号,让他特意来等一个婢女, 那也颇有羞辱的意思。   四人进了书房, 韩晚玉亲自斟茶, 宋惜惜看了游龙一眼, 直接说出让李况师徒震惊的话。   “李况先生,您可知前朝礼部自建朝以来,都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宋惜惜斟酌了几分,抛出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李况手一抖,看向宋惜惜跟游龙的眼神中多了些审视。   游龙摆手道:“此事跟我无关,我也不会插手。”   一句话表明了游龙的态度, 更多也是表明了现在皇家的态度,这让李况下意识的松口气。   见李况先生不答,宋惜惜接着道:“您,可想找到那些遗失的东西?”   李况眼神深邃,直言道:“小姑娘,说话要三思而行,你今日来就是问老夫这些事情?”   宋惜惜虽有些胆怯,但游龙坐在她身边,无端的多了些底气:“还请李先生答我。”   见太子隐隐维护之意,这宋惜惜也执意不说,李况年老的眼皮颤了颤:“我李家曾出过不少书画天才,其中李家先祖更是于书法一道甚为精通,其书法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往日流派,自成一家,其中最精妙绝伦的当数《黄庭经》,可惜于百年前遗失。”   宋惜惜见李先生面上悲怆难忍,便接着道:“于《黄庭经》一起遗失的,还有李家,王家,赵家,许多书画世家的传世之作,更有各个家族收藏的名家字帖,珍本孤本。”   这些事别说是游龙,就连韩晚玉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可宋惜惜却清楚的很,这让韩晚玉觉得奇怪,见老师的神情,显然是同意了宋姑娘的说法。   李况叹口气:“如今是新朝了,说出来也不犯忌讳,那些东西皆是前朝皇家借着赏玩的名义要到了皇宫里,但都是有借无归。”   游龙一瞬间被前朝皇室的厚脸皮震惊了,还能这么做?   震惊的人显然不是游龙自己,韩晚玉也是目瞪口呆。   宋惜惜点头:“不光是各大家族的,前朝收集的还有流落民间的书画字迹,两三百年下来,其中的积攒已经不可数。”   这前朝皇室是属龙的吗?就爱藏珍宝?   李况看了看游龙,多日的相处他也看明白游家是什么样的的人,此时毫不避讳道:“但这些东西在战乱中全部消失,我怀疑是有人刻意藏了起来,我带着弟子来京城,也是有心想把东西找到,物归原主。”   说到最后,李况刻意强调了物归原主,他是真的怕游家跟前朝皇室一样,打那些东西的注意,但说完李况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游龙毫不在意,淡淡道:“那是自然,我们游家不要。”   里面任何一件东西拿出来,都会让读书人欣喜若狂,游龙偏偏不在意,这让李况不由得挫败,真是目不识珠!   李况转而看向宋惜惜,目光中带了些殷切,他相信宋惜惜不会无故说这样的话,难道说她知道东西在谁手里?   就算是只有一点消息也好啊!   宋惜惜也不卖关子,直接放出巨雷:“东西,全部都在我那,完好无损。”   不等宋惜惜再往下说,李况猛的起身,差点打翻书桌上的杯子:“在你那?怎么会?这怎么会?”   他都做好了东西散落民间的准备,在他们看来,那些东西是艺术造诣非凡,可在寻常人眼力,却是一捧捧的黄金。   可是散落到外面,难免会有所损伤,李况单是想想就心痛如绞,这时有人告诉他,东西都还在,而且完好无损?   韩晚玉见此赶紧拉住老师道:“老师先不要激动,宋姑娘这么说那便是有十全的把握,你先坐下来。”   李况毕竟年龄大了,猛的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激动万分,他们李家想了百年的东西,能回到他的手上?   他还记得自己爷爷,临走前还在埋怨自己把东西借给了当时的皇帝,爷爷一直觉得自己愧对列祖列宗,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完成爷爷的夙愿,把东西拿回来?   宋惜惜直言:“前朝这些东西原本是要作为公主的陪嫁送到鞑靼,您还记得吗?”   前朝对上鞑靼,败仗连连,只得同意鞑靼和亲的提议,但哪次和亲都是鞑靼狮子大开口,要数不清的金银物资,上一次还对皇室珍藏的书画古迹打起了主意。   李况点头:“这我知道,当时文武百官皆是反对,不是不了了之吗?”   宋惜惜道:“其实是前朝的太子跟太子妃娘娘跟当时的皇帝争执许久,执意将东西要了过来,不然恐怕这些东西早就流落鞑靼了。”   鞑靼是异族,就算对这些珍品感兴趣,那也不会好好保护,要是到了他们那才是灭顶之灾。   都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出,宋惜惜继续道:“太子妃娘娘临走前跟我讲,让我藏好这些东西,待时机成熟,便找妥善的人托付。”   李况眼中带了些热切,果然宋惜惜道:“我想交给李况先生您,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此,李况差点流出热泪:“多谢宋姑娘,这东西对我们李家来说太珍贵了,真是太珍贵了。”   李况喃喃说了许久,最后有些发愁:“那些东西虽然我没见过,但也知道数量极其庞大,只有我家,怕是保管不好。”   说着,李况下意识的看了看游龙,显然是想让游龙接手,还有卖游龙人情的意思。   谁料面对惊人的珍品,游龙直接淡淡道:“不是说里面不光有李家的东西,还有另外几大家族的物件?不如全都还回去,想必对这些东西爱惜非常的家族,不止李家。”   饶是李况也被游龙的话震惊了,他们说话完全没避讳游龙,以游龙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这些东西的价值,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要完璧归赵?   果然,能从逆境中杀出一片天地的游家人,果然不同凡响。   宋惜惜再看游龙,眼神带了些崇拜,以前也知道游龙的品行端正,可也很难有人面对这些珍本不动心。   游龙见小娇娇的眼神,无声笑了笑。   有了游龙在这件事上保证,剩下的事情就简单许多,宋惜惜道:“什么时候方便去取东西?”   李况想了想道:“京城不少人都在打那批东西的注意,我建议既然取出来,就一次取完,不然怕你有危险。”   李况的想法跟游龙不谋而合,宋惜惜见游龙点头,也就没说什么。   “这几日我去联系王家,黄家的人,到时候一同把东西取回。”李况想到这个事情就不由得激动。   宋惜惜自然没意见,他们也就约好三日之后,一同去取东西。   将这事办完,压在宋惜惜心口的石头终于可以卸下,神情带了些欢快,游龙跟在她身后,目光里带了些温柔,韩晚玉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止住,太子的心性这般好,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游龙两人回太子府的路上,皇宫突然来说,说是皇上找太子有事商议,游龙看了看天,已经到了傍晚,便对宋惜惜道:“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先过去,你路上小心。”   宋惜惜点头,目送游龙骑马往皇宫方向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宋惜惜倒也没有多想,如今临近年关,哪里的事都多。   宋惜惜回到凝香阁,又想起秦婉儿,当初第一次见秦婉儿就是在太子府,自己为了躲人撞见她,想必那时候她说迷路是假,想要找到字画才是真。   想明白这件事,宋惜惜叹口气,怎么能想到那时候秦婉儿就是抱着目的接近她呢。   之后知道自己跟游龙关系不错,恐怕也是因为这原因,秦婉儿刻意跟自己交好。   越往深处想,宋惜惜越是无奈。   刚走进凝香阁,就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宋惜惜看过去,竟然是祺然。   祺然是太子府的小丫鬟,因跟宋惜惜有些交情,做的也是些喂鱼逗鸟的活计,宋惜惜常常喊她过来说话,下人们自然不敢苛责。   在太子府吃穿又不错,现在看着比半年前长大了些,规矩也更好了。   宋惜惜见祺然过来,笑道:“往前喊你过来,你都不愿意,今日怎么自己过来了。”话说完,宋惜惜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刚刚还想到秦婉儿的事,这会对上祺然的目光,多了探究。   这点探究祺然也看在眼里,抿抿唇道:“惜惜姐姐,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说话?”   兰芝还好些,但寄红寄翠一听有人要单独跟惜惜小姐说话,害怕的很,就算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这也不行。   看出寄红寄翠的紧张,宋惜惜摇摇头道:“没事,你们出去等吧。”   兰芝站着看了几眼,想到暗中保护的刘当,也就没多做停留。   见兰芝都走了,寄红寄翠对视一眼,这才磨磨蹭蹭的出门。 第53章   屋内只剩下祺然跟宋惜惜两人,宋惜惜这才发现, 祺然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 也没那么孩子气。   想到秦婉儿,再想到祺然的身世, 宋惜惜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坐下喝口水, 醇香的茶水在口中散开,略略驱散了宋惜惜心中的烦躁。   果然祺然开口便是:“惜惜姐姐,你为什么要让人抓婉儿姐。”   宋惜惜盯着祺然道:“不是抓,是要保护她。”   祺然听此冷笑:“你还在骗我,难道娘娘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帮那个游龙。”   提到太子妃娘娘, 宋惜惜脸色稍变, 可还是说道:“我不信你们背后的人,他们能买通丫鬟,买通婉儿再回到青楼, 这又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   祺然听此气愤道:“我们是自愿的!只要能找到娘娘藏着的东西, 好好保护, 那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宋惜惜不接这话, 反问道:“祺然,你背后的人让你找我做什么?是找我要东西的下落,还是让我救秦婉儿?”   自然是救婉儿姐姐,祺然刚想说这话,可犹豫一会,脸上神情变幻:“他们让我问东西在哪。”   果然如此, 宋惜惜听此放松了:“若他们真的想寻到东西,大可跟李况先生一样,正大光明的来找,却偏偏藏到暗处,让我看来,就是不怀好意。”   祺然听此大声反驳道:“你胡说!他们说了,是害怕游家人私吞东西,游家肯定会像前朝那样把东西据为己有。”   听此,宋惜惜语气带了些严肃:“先不说,就算是把东西据为己有也算不上当今皇上跟太子的错处,当初巧取豪夺把东西弄过来的又不是游家,游家何必要无端端的被这种黑锅?再说,今日太子说了,那些东西会如数奉还给各家,他根本就不要。”   说完这话,宋惜惜不管祺然的脸色,站起来走向门外:“我要是你,接下来也不会再接触他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他们掳了你过去要挟我,我也不会把东西给他们。”   再打开门,宋惜惜从未觉得这样窝火,兰芝赶紧迎了过来小声道:“小姐怎么了,可有什么事情?”   宋惜惜摇摇头道:“让家丁看着祺然,不要让她出了太子府,府里面跟人联系紧密,也来跟我汇报。”   兰芝点头记下,见小姐不想多说,便没再问下去。   那边祺然过了会,深深的看了宋惜惜一眼,便小跑着离开,宋惜惜只当没看见。   经过这件事,宋惜惜也看不进去账本,反倒是将礼部,户部送来的东西看了看。   有游龙的命令,那边呈上来的东西很齐全。   宋惜惜稍微翻了翻,发现这宫宴倒也好办,毕竟年节宴会,宫中宴会都有定制,该请谁,怎么请,一条条的列的清清楚楚。   顶多是宋惜惜出面选些请帖的花纹颜色。   但说实话,皇家的帖子备选项也就那几个,怎么挑都不出错,顶多是新朝第一次宫宴,花纹要改一些,但也有专门的画师来动手。   宴会上的菜色,结合前朝,又加了新的菜式,多是些游家老家的菜色,倒也不复杂。   这些东西提起跟御膳房交代好就行,一步一骤都有规矩,宋惜惜看下去也没找到自己到底要做什么,顶多是做个牵头人,好让下面有什么事能有个主事的,不至于摸不清头脑。   正看着,寄翠打软帘进来道:“惜惜小姐,太子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游龙便大步过来,看小娇娇眼睛有些红,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让太医看过了吗?”   现在太子府一般候着两个大夫,一个是宫中的太医,专门给主子们看病,另一位则是看顾丫鬟仆人们的头疼脑热。   宋惜惜听到游龙这样说,朝铜镜里面看了看,不在意道:“许是看书看久了,过会就好了。”   宋惜惜说的随意,游龙盯着她看了几眼,对寄翠道:“请刘太医过来看看。”   正好兰芝捧着热茶过来,宋惜惜将游龙穿的大氅挂起来,将茶放在他手里无奈道:“看看便看看吧。”   游龙被宋惜惜没精打采的样子气笑了:“我是为你好,怎么还这样?”   宋惜惜也察觉到自己在游龙面前又变得肆意,刚想解释,抬头撞上游龙略带笑意的眼神,显然是不计较她这个样子。   奇怪的很,又不让自己做妾室,又对自己这般纵然,难不成是把自己当他妹妹了?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宋惜惜笑出声,见游龙看过来也只摆摆手,坚决不说出来。   游龙也不追问,反倒说起另一件事:“等字画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去宫里住。”   宋惜惜眼睛睁大:“我们?我也要去?”   似乎是被小娇娇的表情逗的开怀,游龙点点头:“可以带些趁手的丫鬟,剩下的活计有宫女们忙,再收拾些你我的东西,恐怕要在皇宫里住到过完年。”   太子有两处住所,一处便是现在所住的太子府,另一处则是皇宫内的东宫。   不过游龙掌兵,又要常常走动,便没住在皇宫里,可最近年关将至,朝中事情一日比一日多,朝野上下渐渐认可游龙父子,压在游龙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   像今日宫中突然有事喊他过去也是经常,估计游龙是觉得麻烦,索性就搬到东宫去住。   宋惜惜思索片刻道:“那我明日便开始收拾,常用的肯定都要拿过去。”   现在调度的事宋惜惜已经做的非常熟练,游龙自然不担心,转而问道:“刚进来的时候,见你似乎有些不高兴?”   说到这个,宋惜惜叹气道:“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能有今天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游龙不勉强宋惜惜,心道,这才哪到哪,总有一天你过的会比现在还要好。   但现在不是时候,游龙也没说别的,正好太医已经过来,两人止住这话。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宋惜惜其实还有些蒙,昨日太子说可以带着丫鬟一起去皇宫时也没避讳旁人,这会看着巴巴来献殷勤的丫头们,宋惜惜觉得有趣的很。   宋惜惜无意拿这种事吊着众人,她心里早有章程,吃过饭便对兰芝道:“兰芝我肯定是要带去的,再者就是寄红寄翠两人,剩下的再选两个妥帖稳重的,就让兰芝看着挑吧,今天就把名字给我。”   压力突然转到了兰芝身上,兰芝怨念的看着小姐,不过能得到小姐的信任,更让人开心就对了。   寄红寄翠也是兴奋,那可是皇宫啊,在之前谁能想到她俩有这样的造化,当初留在惜惜小姐身边果然是对的!   寄红兴奋道:“小姐能去办冬节宴,这是多少女子都求不到的殊荣啊,以后在京城,小姐就是独一份。”   看下面人高兴,宋惜惜也露出些笑意,不过寄红的话让她多想了些,对兰芝道:“我写封信,你等会差人送到大理寺卿黄家。”   之前太子妃娘娘办宴会的时候,也会找相熟的人帮衬,能一起办宴会的人更是面上有光。   宋惜惜熟悉的人不多,那黄久儿算是脾性相投,要是能带着一起,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自己也有些底气。   可信送了出去,宋惜惜又有些忐忑,她的身份低微,就怕再连累久儿的名声。   但宋惜惜没想到,信上午送出去,下午的时候黄夫人便拿帖子带着黄久儿登门拜访了。   说实话宋惜惜从未有过这么正式的拜访,好在她在太子府持家有一段时间,也没露怯。   未见到黄夫人的时候,宋惜惜还有些忐忑,等黄夫人带着久儿到了侧厅,宋惜惜的心就稳稳的放在了肚子里。   黄夫人面容满面,朝着宋惜惜就道谢:“多谢宋小姐提携,办冬节宴这种大事能看得起我家久儿,真是我们黄家修来的福分。”   当初黄夫人不想让黄久儿跟宋惜惜来往,也就是觉得宋惜惜身份尴尬,可经过黄大人提点,再看宋惜惜这份荣宠,怎么也是要封个侧妃当当。   更别说宋惜惜在皇上面前都过了明路,以后的身份肯定只高不低,这次能主持冬节宴会,肯定也是经过皇上点头允许。   都经过皇上同意了,恐怕满京城再也不会有人,能对宋惜惜的身份指指点点。   这种情况下,宋小姐能找自家女儿一起办冬节宴,黄夫人嘴都快笑歪了,看到久儿收到的信,黄夫人当天就赶紧来太子府拜谢。   黄夫人在太子府一路走一路看,见府里面人人都对宋惜惜恭敬的很,心里的猜测更印证了,这宋惜惜以后的身份肯定不同凡响。   见到黄家人没有拒绝,久儿又朝着眨了眨眼睛,宋惜惜脸上更添笑意:“这冬节宴突然交给我,我也是忐忑的,我跟久儿素来交好,是指望着久儿帮我呢,而且我是想问问你们,若是久儿同意了,便禀告给太子殿下,也要他同意才行。”   黄夫人笑道:“不妨事,惜惜小姐有心,我们就知足了,再说,久儿啊她只会添乱。”语气中的亲昵显现,让宋惜惜一阵羡慕。   黄久儿也不在意母亲说她,插话道:“今日我跟刘清姐姐正投壶呢,还说起你,没想到马上就接到你写的信,还吓一跳呢,刘清姐姐说人是真的不经念。”   听黄久儿说到这个,宋惜惜也想起那个斯文秀气的女孩子,当时荷花宴上似乎跟久儿关系很好,宋惜惜也对她颇有好感。   宋惜惜想了想问道:“若是请刘清姐姐一起来,她会愿意吗?” 第54章   黄夫人跟黄久儿都吓了一跳,她们就是随口一提, 怎么宋惜惜还打上这个主意了呢?   见此宋惜惜不好意思道:“我对主持宴会不是很精通, 想着多个人多个帮手,我对刘清姐姐的印象也很不错。”   黄久儿听此开怀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看到信的时候就对刘清姐姐说, 要不跟惜惜说一声, 让你也一起去,刘清姐姐还骂我贪心呢。”   宋惜惜不好意思道:“你们不嫌麻烦帮我,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见两个小辈几句话自己就说成了,黄夫人心中感慨,原以为宋惜惜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没想到竟然跟久儿差不多, 傻乎乎的,想到宋惜惜的身世,心里不由得多了些怜爱。   “这种好事, 想必刘家定然不会拒绝, 惜惜你尽管去喊人就是。”黄夫人开怀道。   听此宋惜惜放心了些, 也道:“那一会太子回来了我便同他讲, 不过问题不大,他应该会同意的。”   宋惜惜说的随意,黄夫人心中自然有计较,见宋惜惜也不是什么张狂的人,她说太子会同意,应当就是十拿九稳, 当下喜上眉梢。   虽说女儿已有婚配,但能去宫中办宴会,那还是十足的长脸。   黄久儿倒没那么多心思,只是觉得好姐妹有好事能想着她便觉得开心,这会再带上刘清姐姐,更是让人兴奋。   送走黄夫人跟久儿,宋惜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正好游龙走回来,见小娇娇脸上的笑意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宋惜惜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给久儿写信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可这会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就是冬节宴的事。”   见小娇娇闪烁其词,游龙低头看她,宋惜惜才鼓起勇气:“我能不能邀请大理寺卿家的黄久儿黄小姐,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刘二小姐刘清一起?”   游龙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这种事你做主就行。”   让宋惜惜忐忑不安的事到游龙嘴里就轻飘飘的过去,宋惜惜心里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觉得站在游龙身边就安全的很,什么事都不是问题。   得了游龙的同意,宋惜惜立刻写信给了刘家,那刘家已经得到黄家递过去的消息,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忍不住高兴,第二天又亲自来拜谢就不提了。   太子府里面看住了祺然,秦婉儿也被控制住,可她们背后的人还是没有动作,让宋惜惜更加确定,这些人根本不想自己出面,而是要利用无辜的女子跟小孩来完成他们的目的,这种手段不可谓不卑劣。   就在宋惜惜终于喘口气的时间里,京城里各大家族里悄无声息的传出个大消息,当年送到前朝皇室的字画都能追回来了?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都是不相信,毕竟东西已经遗失很久,又经过战乱,东西到底在哪,谁也不知道,大家都已经做好东西已经损坏的心里准备。   这会突然说全都找到了,并且完好无损,怎么想怎么假吧。   可跟他们传话的人是当代大儒李况,当年搜刮东西,就数他们李家东西被送到皇宫的多,这会见李况红光满面,怎么看怎么兴奋,难不成,这消息是真的?   就算将信将疑,到了约定好的那天,众人还是在李况家等着,但李况也不着急,说是要等个人。   众人茶水都喝了两杯,才看见太子府的马车慢慢悠悠的走过来,跟着的还有大批护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太子找到的东西?   有人赶紧小声问李况道:“是太子找到的吗?他愿意还给我们?”   李况点头又摇头:“虽不是太子找到,但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众人都盯着马车,却见马车下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看她眉似新月,丽质仙娥,容色绝丽。   宋惜惜刚下马车便被下面翘首以盼的人吓了一跳,但稳住心神,声音清脆柔和,缓缓福身:“让诸位久等了。”   李况对宋惜惜还算熟悉,上前道:“是他们着急了,来的早。”   背后各个家族的人一阵无语,到底是谁着急啊。   宋惜惜不好意思道:“我没想过人会这样多,倒是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说也有一二十个,更夸张的是这些人宋惜惜在太子府几乎都见过,基本都是朝中栋梁之臣,今日穿着常服聚在此处倒让人惊讶。   李况摆手:“这人都没到齐呢,还有人在来京城的路上。”   就算是宋惜惜知道前朝搜刮的人家多,这会也没反应过来,看对上众人热切的眼神,宋惜惜赶忙道:“那就随我去取吧,不过我那地方小,可能人太多了,站不下。”   李况见此笑着道:“没关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们不会添乱的。”   后面的人跟着点头,让宋惜惜也没法拒绝,带着一二十个大臣往街上走。   另一边,这会正是上朝的时候。   皇帝看着金銮殿前前后后缺了一大片,再看最前边自己儿子也没来,脸当时就黑了,不过他也隐隐约约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可该问的还是要问。   “今日怎么这么多爱卿生病?”皇帝明知故问,还在大殿上的臣子们想笑不敢笑,可也觉得奇怪,消息不灵通的还以为是诸位大臣罢朝呢!   师茂勋也没想到前朝皇室竟然搜刮了这么多家族的东西,嘴角抽了抽回道:“天气不好,倒也正常。”   知情人见陛下跟陛下的心腹都装聋作哑,要把多位大臣称病给大事化小,真是为同僚们捏把汗。   这要是皇帝刻薄点,恐怕这群同僚都吃不了兜着走,毕竟都称病啊,哪那么巧一起生病?   然而称病的这群人这会眉开眼笑的站在一个笔墨铺子前面,踮着脚尖往里面看。   宋惜惜这次过来原本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提前问游龙借了侍卫,又要了数十辆空马车,看着浩浩荡荡。   笔墨铺子的掌柜也早得了小姐的吩咐,今日直接闭店,好从店里搬东西出来。   游龙带着赵承志远远的看着,赵承志奇怪道:“太子您既然来了,怎么不过去。”   “我若去了,她还如何出这个风头?”游龙淡淡道,“让这群人欠她一个人情,日后才好办事。”   赵承志听此闭口不言,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现在越来越稳重聪明了,比刚来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多长了多少个心眼。   再往前看,不少路人也被这边的大场面吸引,看着外面站着一二十个老爷,皆是气宇轩昂,有些眼尖的还认出来是什么尚书,什么学士。   能与尚书学士谈笑风生的自然也不同凡响,路人嘀嘀咕咕惊讶这个铺子怎么这么招达官贵人喜爱?   之前就有两个学子在此避雨竟然偶遇了当朝太子,太子还当场给他们出题,最后这两个学子凭借这个机会,竟然入朝当官了!   那事之后不知多少书生学子都爱在这铺子里读书,带的铺子也是生意兴隆。   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大佬都围在铺子前边小心翼翼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在忙碌的宋惜惜根本没注意到这种小事,她带着侍卫往铺子二楼走过去,跟着的李况打量了空旷的二楼,奇怪道:“这上面能放的下那么多东西吗?也没看见啊。”   宋惜惜笑了笑,小心的揭开一块木地板,里面的东西便显出来了:“原本我是想放在地窖里,可是地窖潮湿,恐怕东西受损,这才藏到二楼,这二楼一般很少有人上来,自然安全的很。”   是啊,谁会想到价值连城的东西竟然藏在闹市的一家书铺里。   李况感慨道:“这大概就是大隐隐于市吧。”   宋惜惜揭开地板,将藏着的东西递给侍卫,让他们小心搬到马车上,每辆马车周围还有两个侍卫守着,定不会出半分差错。   门口等着的大佬们看见侍卫捧着东西出来,惊喜溢于言表,恨不得现在就拆开看看,到底哪个是他们的家的,能把东西找回来,真要感谢这位宋小姐!心里羡慕李况的很,哼,倚老卖老,竟然抢先去看。   笔墨铺子的掌柜这会也终于把一楼收拾好,赶紧道:“诸位老爷,进去喝杯茶慢慢等吧,东西多着呢。”   掌柜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啊,这会慌慌张张才准备好。   大佬们也不客气,进了铺子慢慢等着,最后这里面官最大的王阁老决定仗着自己年龄最大,资历也最老,慢悠悠的晃到了阁楼上。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没敢跟上去。   李况见王阁老上楼也只是挑挑眉,宋惜惜确实吓了一跳道:“您二老要不坐下等吧,东西还多着呢。”   眼看着地板已经揭开一半,王阁老道:“没关系,这样看着踏实。”   宋惜惜见他们误会,笑着道:“可不止地上有,头顶也是。”说着指了指上面。   这让王阁老跟李况都惊了,知道前朝搜刮的东西多,可也没想到多到这种地步。   单单这地板里的东西都能装满五六车,这天花板呢看着比地板还能装东西啊。   他们俩也没预料错,侍卫们揭掉天花板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差点掉下来,李况跟王阁老慌张去接,那也没侍卫们手脚麻利,顺手就提了起来,看的他们心惊胆颤。   楼上的木板揭开,宋惜惜他们再站上去就又些碍事,便走了下来,宋惜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个册子,跟侍卫们抱下的东西一一对应,确认无误这才准许装上车。 第55章   等宋惜惜下去的时候,众人巴巴的看着她的册子, 宋惜惜觉得好笑, 从册子下面拿出厚厚的纸张递过去:“这里面有这里所有书画的名册,你们可以看看。”   李况接过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宋惜惜则专心的清点东西。   这群官员看着宋惜惜笑容温和, 做事妥帖, 不由得心生好感,这样的女子怪不得会得太子的青眼,再想到宋惜惜的身份,似乎也没那么多忌讳,能站在他们现在的位置, 自然都不是那种迂腐顽固之人, 对宋惜惜的身份心里又有了计较。   直到宋惜惜准备的十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阁楼上的东西才清点完,侍卫们麻利的将木板归于远处, 又整整齐齐的站在无数书画珍本前面护着。   大佬们看着就觉得安心, 纷纷朝掌柜道谢, 又上了自己马车。   笔墨铺子的掌柜这会都快麻木了, 可能现在只有皇帝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才会觉得震惊吧。   掌柜不卑不亢的态度倒让大佬们刮目相看,不过这掌柜明知道他铺子里藏的是绝世珍宝,还能不动心,替他家主子宋惜惜保管,可见也是忠仆。   这次以后自不必说, 这些大佬府上日常所需的所有笔墨纸砚都改从这个铺子购买了。   可这会谁也没想那么远。   这载人载物的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李况府上走去,估计到了那里才是真正的忙碌。   游龙在后面看着,笑了笑道:“走吧,我们回吧,她可以的。”   赵承志啧啧称奇,现在的游龙真是脸上只差写炫耀两个字了。   听到赵承志的调侃,游龙轻哼:“比你跟秦婉儿好。”   一句话噎的赵承志郁闷半天。   月上枝头,宋惜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太子府,这一天可把她累坏了。   兰芝扶着小姐道:“这事忙完,小姐可算能歇歇了。”   宋惜惜轻笑:“你忘了,这事忙完,我们还要去皇宫呢,冬节宴的事也要紧。”   说着话两人走进屋子,远远便看着凝香阁里灯火通明,就猜到游龙估计来了,进去一看,只见游龙拿着兵书躺在软榻上等她,旁边的饭菜还未动。   宋惜惜道:“你也没吃饭呢?不用等我的。”说着摸了摸饭菜,还是热的。   寄红寄翠赶紧取来温水给小姐洁面:“太子等了您许久,我们怎么劝都不行,这菜都热了三遍呢。”   猛然被寄红寄翠她们这么说,宋惜惜又些不好意思,又看见游龙带着笑意的眼神,嘟囔道:“我也没让他等我啊,你们倒是会替他邀功。”   “小没良心,我等你这么久,连句好听话都没有?”游龙打趣道。   许是今天在外面一天,宋惜惜心情也好,继续道:“有倒是有,可我现在不想说。”   说话间,寄红寄翠已经盛了粥上来,可以开饭了。   宋惜惜先喝了口汤,这才动筷,游龙看着她比平常吃的多了些,眼底更多笑意,游龙道:“我刚听你说冬节宴的事,倒也不用那么匆忙,你先歇个一两天,再操心搬去东宫的事。”   谁知道小娇娇摇头:“要拿的东西我都收拾的差不了,装车就能走,数着日子离冬节宴也没几天了,还是早些过去吧。”   见小娇娇心中有数,游龙也不再劝,只觉得小娇娇成长了许多,无声笑了笑,宋惜惜看见游龙的笑,也不知道为何又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驳了他的提议,他也不生气,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样的好脾气。   在外杀伐果断,脾气极差的游龙,在宋惜惜眼里就像个老好人一样,似乎永远不会对她发脾气。   这样的想法在宋惜惜脑子里挥之不去,可又想到游龙拒绝了自己,心里变得堵得慌,两种情绪翻来覆去,到了第二天红着眼睛开始准备东西。   她已经拿了皇宫的令牌,可以先送过去一部分东西,再等一日她跟游龙便可直接过去。   宋惜惜对太子府熟悉的很,派人整理东西也不算费事,太子府内热热闹闹整理物件,根本不知道外面因为书画古迹一事,已经闹翻了天,连带的宋惜惜名声大噪,有些意想不到。   昨日宋惜惜也只是将在场诸位大人家的物件还了回去,更多的东西还是在李况家中。   这些大人美滋滋的收好自己家的东西,便有心想欣赏剩下的书画,要知道前朝皇室收集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   平时能欣赏一件都是福分,如今那么多好东西放在面前,他们也忍不住动心想看看。   这一看就到了第二天上朝前才止住,他们也知道昨日集体旷工陛下没有追究是念及情面,今日就不可再找借口了。   于是这一二十个大臣便戴着黑眼圈上朝,让皇帝好一番嘲笑,嘲笑归嘲笑,大臣们对视几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出无奈。   游龙的爹游七看了看众人,对师茂勋点点头,师茂勋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事要奏,前朝纷乱三年,大武朝建朝已快一年,算起来天下已有将近四年没有科举盛世,臣提议,不如今年开春三四月份,便开场恩科,也好填充朝堂空缺。”   谁也没想到皇帝的心腹会这么快的提议开考科举,谁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原本还在为字画兴奋的众人像是又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了一样,他们谁家没几个学问好的子弟,一直不开科举,都是在家赋闲读书,再有锐气的年轻人也会被蹉跎。   大臣们突然觉得,好像新朝建起来,迎接他们的都是好事。   陛下和善,虽说不按常理出牌了些,但也从未动辄喊打喊杀,太子冷面,可带兵打仗的本领谁人不服?没看那凶狠的异族小王子都被捉住了吗?   先是天下太平,清剿匪贼,然后迎来边境大胜,这是武事的功劳。   再是珍品回归,善待文人,大开恩科,又是文事的盛事,这让朝中众人心中各有计较。   皇帝看着这些大臣们,其实心里嘀咕了不知道多少次,当皇帝太烦了,干个什么事都要耍心眼,不过这次耍心眼很成功就对了。   这么一想,皇帝私下对游龙道:“宋惜惜还真是福星,若不是趁着她把书画拿出来,这次开恩科也不会让那群大臣们心悦诚服。”   只要别人夸小娇娇,游龙就高兴的很,在自己爹面前,颇有些得意:“那当然,你也不看她是谁的人。”   皇帝撇撇嘴:“什么就是你的人了?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婢女。”   游龙被皇帝噎了一下,当下不吭声了。   见此皇帝皱眉:“你怎么地不给个名分,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始乱终弃可不是我们老游家的性格。”   两人走到书房,游龙直接坐下叹气道:“我心里有成算,爹你就别管了。”   皇帝气哼哼道:“我不管谁管?我还等着抱大孙子呢,你这样把她放府里算什么事?早点娶回来吧。”   游龙也不反驳,皱眉道:“算什么?算童养媳啊。”   说完直接走了出去,人们对小娇娇的身份不是没有猜测,他大可现在就要了宋惜惜,再给她太子妃的身份。   但以后有人提起宋惜惜,就一定会说,她是婢女出身,攀上了太子扶摇直上。   游龙不想让这样的名声一直跟着她,他跟宋惜惜成亲,不说门当户对,也要让人少些闲话,要是宋惜惜家中有潜力,他大可扶持宋家,当初直接将宋昌黎塞到户部就有这样的想法。   可惜宋家实在是扶不上,游龙这才打消了那个念头,转而想让宋惜惜扬名。   让宋惜惜去主持仲秋宴会就是如此,可当时小娇娇怕的厉害,这才没成。   一直到了这次冬节宴,才又让游龙找到机会。   可是没想到不到冬节宴,小娇娇已经名声大显,先是在自己出征时在笔墨铺子破除谣言,让李况都刮目相看。   再接着又因为字画的事在各位大臣眼中挂了姓名,想必更多的人去李况家寻字画,都会听说宋惜惜的名字。   游龙对那些字画不上心,一半是真的不想要,一半是想让宋惜惜借此扬名。   如今目的达到,游龙自然喜上眉梢,不过他惯的没什么表情,自然没人发现,现在还被他爹提点,无奈的很。   从皇宫回家,就看见宋惜惜在清点物件,游龙走过去看了几眼道:“明日就能走?”   宋惜惜抬头看向游龙,点头道:“对,可我总怕少了什么。”   游龙看小娇娇忧心忡忡的样子,眼神带了些笑意:“缺什么就去内务府领,皇宫还能少了用的东西?”   宋惜惜想想也是,这才不再忧心,想张口说什么,游龙却先说了句:“我有话要对你讲,去书房一趟吧。”   在太子府里,游龙鲜少这么正式的对宋惜惜说话,宋惜惜面带奇怪,自己跟着游龙去了书房。   留下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惜惜忐忑的坐下,游龙皱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道:“我对你如何?”   一句话让宋惜惜脸颊染上红色,宋惜惜抿抿唇,低声道:“自然是极好的。”   游龙坐在宋惜惜身旁,斟酌了会道:“你可知我为何对你这样好?”   宋惜惜眼神亮晶晶的,带了些水意,咬着下唇道:“我不知道。”   见此游龙轻笑,捧着小娇娇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是心悦你?”   游龙的手心灼热,烫的她脸颊红晕,眼睛眨了几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第56章   宋惜惜眼神闪躲,可这会游龙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接着问道:“那你呢?你对我呢?”   屋内炭火烧的暖和, 宋惜惜热的整个人都染上胭脂色:“太子丰神俊秀,对我又这样好, 我自然, 自然也是跟太子一样的想法。”   短短几句话, 宋惜惜说的坎坷,但游龙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手指摩挲宋惜惜的脸颊,顺势拉着她的手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宋惜惜不解其意,游龙却不再说话。   想了一会, 宋惜惜也没好意思开口问出什么, 宋惜惜没看见游龙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第二天太子府上众人起的都早,今日不用早朝,游龙带着宋惜惜往皇宫方向走。   宋惜惜带了五个贴身丫鬟, 游龙则是带着常用的侍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皇宫方向走。   东宫早有宫里的内侍给收拾的妥妥当当, 宋惜惜过来也是让人添上游龙常用的物件。   不过这些事不用亲自看着, 自有人料理,反倒是急急忙忙换身衣服,跟游龙一起去见陛下。   宋惜惜听到游龙这样说的时候吓了一跳,但见皇帝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到了皇帝所在的建章宫,知道儿子跟宋惜惜要来, 皇帝就在建章宫等着。   前几次见皇上,周围都有旁人,这次倒是只有皇上自己了。   看见宋惜惜,皇帝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以前就觉得宋惜惜温顺娴淑,只是怯懦了些,这次见到仿佛长大了许多,跟游龙一起走进来,颇有些天作之合的模样。   皇帝见他二人齐齐行礼,笑着道:“自己家里,不用这样拘谨。”   见宋惜惜瞳孔微怔,皇帝也不做解释,接着道:“冬节宴就交给你了,宫中东西二库随意调用,若是有人为难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宋惜惜下意识的看了眼游龙,游龙对小娇娇的反应感到愉悦,点头:“应下便是,我爹都这么大方了。”   宋惜惜点点头道:“我定会竭尽全力,不给您丢人。”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放到桌子上,靠在椅子含笑看了游龙跟宋惜惜:“不过是个宴会,办好了自然好,不好也不当回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用想太多,就算出了问题,你看哪个敢说你?”   原本只是想表表忠心,却没料陛下竟然这样安慰她,宋惜惜心底涌上暖流,长久以来还从未有人像陛下跟游龙这样,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   宋惜惜眼底闪着光彩,无形中少了许多压力,赶紧的点头。   皇帝也没有多留他们,游龙带着宋惜惜往回走。   刚出建章宫的门,宋惜惜下意识松口气,游龙好笑道:“就这么紧张?”   宋惜惜猛的点头:“好怕。”   游龙笑出声:“怕什么,我爹对你不好吗?”   “特别好,我爹都没对我这么好过。”宋惜惜想了想道,“谢谢你。”   虽是冬日,今天还有些暖阳,两人走在宫中的路上,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游龙听到小娇娇带着羞涩的道谢,顺手牵着她道:“谢什么,是你好,我爹才会认同你。”   宋惜惜仰着小脸,指尖挠了挠游龙掌心,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宫人们跟在后面,惊讶这两位的感情,传说中的宋惜惜果然名不虚传,能让太子这么上心。   旁人的目光宋惜惜跟游龙早就不在意了,到了东宫,小厨房已经摆好午饭,宫里的饭食比太子府要略略丰盛些,宋惜惜看了几眼,又让厨房做两个甜点过来。   游龙看了看她,没有说话,游龙爱吃甜食的小秘密只有她跟游龙知道。   宋惜惜当作没看见游龙的眼神,专心吃午膳,似乎专门照顾游龙的人并不是她,但时不时看向游龙的小眼神早就暴露了。   他二人在东宫厅房吃饭,宋惜惜住的地方则是偏院的房间,那个院子有些偏僻,游龙也没说什么,只要小娇娇自己住的习惯就好。   再说,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换个更好的地方了。   太子入住东宫的消息不算秘密,当天许多人都已经知道,其中一起传来的还有宋惜惜也跟着住进东宫的消息。   这让许多有想法的人家忍不住皱眉,看最近宋惜惜风头正盛,太子侧妃的位置估计是十拿九稳。   现在的传言已经从宋惜惜要当太子的妾室升级成为当太子的侧妃,跨度不可谓不大。   至于太子妃的位置,不是没人提过,但多数人还是嗤笑道:“太子什么身份?她宋惜惜什么身份?能做侧妃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还妄想什么呢。”   这个观点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现在四海生平,朝中也无甚大事发生,不少人都在打量太子妃的位置。   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少说也在观望,先不说太子身份尊贵,又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就只说太子这个人就已经吸引不少闺阁女子。   虽说太子一脸冷然,但相貌英俊,带兵打仗又是好手,怎么看像戏文里的白袍将军,更别说以后的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   就算现在太子身边有个宋惜惜又如何,等她们当了正妃,那宋惜惜再怎么受宠还是要在她们面前伏低做小。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家人,这次冬节宴临近,不少朝臣之女使足了劲要在冬节宴上吸引太子的注意。   这次冬节宴注定不寻常。   但宋惜惜还一无所知,在东宫住下后第二天便请了黄久儿,刘清两人过来。   她们两人虽说不是头一次到宫里,但哪次都是低头颔首,根本不敢多看,这次跟之前不同,有宋惜惜陪着,几人多了些随意。   但还没开心太久,宋惜惜带着她们踏入办宴会的太和殿,都有些不敢说话,内务府,户部,礼部两部的侍郎站了两排等着她们。   宋惜惜显然是已经习惯,缓步上前跟官员们核对流程。   此次冬节宴在前朝的基础上稍加修改,宋惜惜看了呈上来的单子道:“鞑靼单于席位设在太子对面往后一点,再多设一席鞑靼单于小儿子□□丁的位置,其他以此往下。”   这显然是请示过皇帝的做法,礼部勤勤恳恳记下,看来这次决意下鞑靼的脸面了。   想到这次边关大获全胜,诸位官员都挺直腰板,有了太子在,怎么会怕那些区区小贼?   刚开始黄久儿跟刘清还有些拘谨,有着宋惜惜带头渐渐好了许多,宴会流程也走上正轨。   宋惜惜她们在皇宫忙着冬节宴,气氛好不活泼。   但同一时间京城城外,皆是严阵以待,游龙骑马站在前边,看那一百多匹好马载着人奔驰而来。   跑在最前那人,络腮胡子,肌肉壮士,看着四十岁左右,游龙看了一眼认出这人便是鞑靼的单于乌达,乌达眼神凶悍,到了城门口照样骑着快马。   游龙看着,招招手,城门口的士兵马上在门口放下数十块钉板,看见密密麻麻的钉子,乌达冷笑一声,这才扯着缰绳,看了看游龙用生硬的官话喊道:“这就是中原王朝的待客规矩?”   鞑靼单于怒目而视,游龙只当没看见,骑在马上道:“既然来了中原,自然按中原的规矩,还请诸位下马卸刀。”   虽说鞑靼善战,但这次过来也一二百人,看着周围严阵以待的大武士兵,乌达后面的年轻男子在乌达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这乌达才下了马。   游龙见此朝守城士兵点了点头,这才开了城门。   京城内的百姓虽说已经被交代过几遍,说是鞑靼今日会来,让大家不要慌张。   可多年以来鞑靼骚扰边境的恐惧还是印刻在百姓的心中,一看城门开了,吓得赶忙躲起来,刚进城的鞑靼众人看中原百姓的反应,顿时哈哈打笑,另有顽劣者捡了个摊上的冻梨朝摊贩砸过去。   游龙目光一冷,不用他吩咐,赵承志便带着士兵直接将那人扣下,鞑靼见中原人动手,刚想反抗就被人团团围住。   这些鞑靼人进城就被卸马下刀,此时面对闪着寒光的大刀不由得后退一步。   赵承志对那砸摊贩的鞑靼人道:“无辜伤我大武朝百姓,来人,压至衙门,按照律法处于惩戒。”   鞑靼单于本来脾气就差,全靠他身后瘦弱男子才在城门的时候没发火,这会忍不住对游龙吼道:“不过是砸了个人,这又怎么了?我族弟子乃上天的宠儿,生来高人一等,为个贱民抓我们鞑靼的贵族,过分了吧?”   那被砸的小贩气的发抖,生在皇城跟下的百姓自有一股傲气,他祖祖辈辈是正正经经的农家人,这无端成了人家口中的贱民实在是让人生气。   游龙听此嗤笑:“我中原王朝向来爱民如子,从未有什么贱民的称呼,只要正经劳作,都会一视同仁,再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必你等边陲小族是理解不了的。”   几次三番被游龙下面子,乌达冷冷的环视一圈,这才觉得不对,他们已经到了中原的腹地,以前也不是没有来过,原本以为这些中原人还跟以前那样的软弱,吓几下就会捧来黄金珠宝向他们求饶。   看着百姓还是这些百姓,却又不是那些百姓了。   乌达能坐到单于的位置,自然不会只有冲动的一面,冷哼一声,直接舍弃了那个被抓的同族。   周围的百姓从未想过自己人能在凶狠的鞑靼手中吃到甜头,要在前几年,这些鞑靼别说砸人了,就是当街伤了人,那也是毫发无伤的去宫中吃宴席。   京城的百姓们终于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57章   游龙察觉道众人的目光,朝赵承志点点头, 赵承志带着这群骂骂咧咧的鞑靼去了驿馆, 而他则骑着马回了皇宫。   一路往回走的游龙没看见,乌达身边的女子目光惊讶的看了他许多眼, 低头跟乌达说了什么, 脸上闪过羞涩。   鞑靼一来, 京城治安压力骤然增大,游龙不是不知道乌达他们打的什么注意,无非是趁这个机会来京城打个秋风,反正鞑靼兵强马壮,也不怕京城的人扣下他们。   可以说非常有恃无恐了。   游龙鲜少有恼怒的时候, 但也被鞑靼的态度所激怒, 如今的掌朝人是他们游家,恐怕鞑靼不会如愿了。   时间过的飞快,宋惜惜在宫中也渐渐适应, 宫中内侍宫女对她的态度比太子府中更要恭敬些, 宋惜惜知道这是陛下给的脸面, 做事更加尽心。   鞑靼来京城的消息她也知晓, 但这种事有游龙在,宋惜惜一点也不害怕。   黄久儿趁着空闲,凑在宋惜惜跟刘清身边道:“你们见过鞑靼的人吗?”   两人奇怪的摇摇头,黄久儿低声道:“我今日进宫的时候看见他们了,生的五大三粗,说话叽里咕噜的根本听不懂, 看着就吓人。”   刘清没感觉不对,宋惜惜问道:“你是在哪看见的?身边跟着的可有我们的侍卫?”   “前街那边,就我家到皇宫的路上,侍卫倒是没看清楚,好像没有。”黄久儿听出宋惜惜语气不对。   宋惜惜朝着安抚的笑笑,并且解释,只招来了内侍,要他将这事跟太子汇报。   虽是小事,但鞑靼不得不防。   黄久儿跟刘清觉得奇怪,可宋惜惜的表情太过镇定,让她们也安心下来。   两人心里奇怪,明明宋惜惜比她们两个年龄都小,但无形中两人都习惯的看宋惜惜的表情,这跟现在宋惜惜的身份没有关系,而是一种令人折服的气质。   宋惜惜翻了两页呈上来的单子,内部府的管事缓缓前来,似乎有些犹豫,可还是把东西递给兰芝道:“宋小姐,这事各家大臣呈上来的单子。”   管事的语气让宋惜惜多看了他两眼,兰芝将单子接了过来,宋惜惜看了几眼奇怪道:“这些大臣的家眷要献艺?”   单子上写的分明,说是为了庆祝冬节宴,各家大臣要向皇上跟太子献艺,欢度冬节。   宋惜惜不太懂这是什么流程,问道:“前朝的时候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内务府的人是新提上来的,虽没经历过冬节宴,但也查过资料,吞吞吐吐道:“有过,时常有人献艺,但。”   话没说完,内务府的管事低头看着宋惜惜的绣鞋,直接道:“但都是特意献给皇上跟太子的。”   宋惜惜低头看了看单子,上面所记的大臣家眷名字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当朝贵女,不管是做皇上的妃子,还是太子的正妻,似乎都还算合适。   就算有些官职不起眼的,想必也是家中女儿才貌双全,这才敢来献艺。   见宋惜惜不答,内务府的管事偷偷捏了把冷汗,这份单子上的人也是大胆,明明知道冬节宴是宋小姐主持,还敢大胆报了名字。   目标是皇上的还好,想当太子妃的就不怕宋小姐一怒之下把她们请求都拒了吗?   不过就最近看来,宋小姐脾气软和,怕是做不出拒绝的事,内务府管事叹气,恐怕那些大臣家的女眷也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敢大胆献艺。   黄久儿凑了过来,看着名单道:“她们不知道谁主持冬节宴吗?”   黄久儿乃是大理寺卿家的爱女,黄家更是大族,对上内务府管事不用太过战战兢兢,这是她家族给她的底气。   刘清拉了拉黄久儿,对宋惜惜道:“她们知道你要看名单,还敢这么做就是故意为难你,拒了吧。”   上次游龙在陛下面前说的话,唯有“童养媳”三字传了出去,满朝上下也算明白游龙的意思。   不管以后怎么样,太子府东宫,定会有宋惜惜的一席之地,如今这样娇养着护着,众人也看在眼里,可是毕竟宋惜惜出身不高,家中的继母姐妹又是戴罪之人。   再怎么想太子也不会娶这样的女子当正妃,这次宋惜惜主持冬节宴,许多对太子妃位置有想法的人都在看宋惜惜的态度。   献艺名单怕就是敲门砖,她们有千百种在太子面前出彩的方法,却偏偏要递上来一份名单,就差明着说,我要跟你争宠了。   刘清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道:“也不行,你要是拒了,她们定会说你小肚鸡肠,不堪大用,但要是同意了,又是亲手给自己招来难堪。”   不管别人怎么说,宋惜惜这会心里乱的很,轻飘飘的名单放佛有千斤重一般,一个个名字仿佛写在她的心上,让她不得不正视很久以来刻意忽视的问题。   游龙对她千般好,但不会是她一个人的。   想到这个,宋惜惜眼睛有些酸涩,可这会人多,宋惜惜打起精神强逼着自己看了看名单,对内务府管事温和道:“名单先放我这里,明日再给你答复。”   内务府管事松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谁都没想到宋惜惜像无事发生,黄久儿跟刘清面面相觑,宋惜惜安慰道:“早晚都有这一出,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黄久儿见宋惜惜如此心疼道:“话虽这么说,可谁又愿意跟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   “要是想到宋弘亮有了我之后,再娶别人,我就恨不得剁了他。”黄久儿握紧拳头,逗得宋惜惜跟刘清哑然失笑。   宋惜惜打趣道:“我相信你做的出来。”   说完跟刘清笑倒在桌子上,黄久儿不好意思摸摸脸,小声嘟囔道:“我就不信你们不是这么想的。”   宋弘亮跟黄久儿青梅竹马,自小就定了娃娃亲,家里门当户对,两人性格又相投,羡煞旁人。   不过黄久儿那句话还是被宋惜惜听到心里。   我就不信你们不是这么想的。   宋惜惜背着人摸了摸自己的心,她是怎么想的?她喜欢游龙吗?   她想让游龙娶妻吗?   纵然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宋惜惜这一刻还是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她一点也不想。   宋惜惜抿抿唇,逼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在做的事情上。   白天的时候强打精神,到了晚上宋惜惜异常疲惫,抬头看见游龙回来,也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皮,游龙见她这个样子好笑道:“现在你比我厉害啊,以前见我还行礼,现在连招呼也不打了?”   宋惜惜听此又抬头看他一眼,转过身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屋内侍奉的宫人吓得捏把汗,这宋小姐怎么这样大胆,连太子的脸面都敢驳斥?   游龙见小娇娇是真的不对,烤了烤手才往宋惜惜旁边坐,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宋惜惜眼含水光的看了游龙,低声道:“没有,就是太累了。”   年前事多,宫中不止冬节宴,甚至宫人的安置也交给了宋惜惜,说累自然也是真的。   可更多的是心里不舒服,宋惜惜自认出身卑微,侥幸得了游龙的赏识,不敢奢望太多。   但是,人都是贪心了,得到了一就会想二,宋惜惜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卑劣过,也许是因为今日黄久儿的话,让她有了以前从未敢有的奢望。   见游龙在自己旁边担心的很,宋惜惜别过脸,推了推游龙道:“我想睡会,晚饭的时候再喊我吧。”   游龙不动,宋惜惜面露哀求:“你出去吧。”   面对小娇娇这样的神色,游龙眉头皱的更深,见小娇娇一脸疲惫还是退了出去。   兰芝侍奉宋惜惜睡下,刚关上房门,就看见太子面色难看地在旁边等着,赶紧道:“太子,小姐就是太累了,无意冒犯您。”   游龙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直接问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是谁为难了你家小姐?”   原来是给小姐打抱不平,兰芝松口气,但瞬间又目光复杂的看了游龙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我家小姐才这样难过?   见兰芝不答,游龙又道:“你不说,我就去问别人,总能有答案。”   兰芝思前想后,咬咬牙道:“小姐收到一份单子后,情绪就不高。”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兰芝自幼跟着宋惜惜长大,但凡情绪有些不对,兰芝总能发现。   不等游龙再问,兰芝接着道:“那单子是诸位大臣女眷献艺的名单,特意献给您跟皇上的。”仿佛害怕太子不懂,兰芝最后一句话刻意加重了语气。   告完小状,兰芝久久听不到太子说话,顶住压力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平常只有在小姐面前才会露出笑容的太子,此时嘴角上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知道小娇娇还在难过,自己笑出来不太好,但游龙有些忍不住,一想到其中的深意更是忍不住开心。   游龙忍了忍,没去打扰正在睡觉的小娇娇,只说了句:“今日东宫全体有赏。”便施施然的去了厅房。   东宫众人摸不清头脑,太子是遇到什么大喜事了?不年不节的,给东宫的人发什么赏钱?   然而睡梦中的宋惜惜,此刻心揪的厉害,泪珠盈睫,缓慢划过脸颊,显然是梦到极难过的事情,低声说道:“我不想你成亲。”   声音底不可闻,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宋惜惜睫毛颤抖的睁开眼睛,感觉脸颊湿润,赶紧用手擦干净,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58章   虽说已经醒来,宋惜惜难得的不想动, 静静的躺着想刚刚做的梦。   梦里红男绿女, 游龙牵着一个美貌女子离她越来越远,而自己只会无声哭泣, 醒来后满脸冰凉, 竟然是真的哭了。   宋惜惜茫然的坐了起来,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明明心里早有准备,怎么到了这会却空荡荡的。   想到这里,宋惜惜也没什么胃口,起来擦了擦脸, 对外面问道:“兰芝在吗?”   兰芝听着屋内细细碎碎的声音, 赶紧推门进来,这会天已经黑了,屋内也就点了根细小的蜡烛, 兰芝刚要点灯, 宋惜惜唯恐她发现自己的不对赶紧道:“不用点了, 我今天累的很, 晚饭就不用了,想要再睡会。”   虽然宋惜惜极力掩饰,但兰芝默然片刻,让宋惜惜知道兰芝懂了自己为何这样,不由得脸上发烧,兰芝也就没点灯, 慢慢走过来蹲在地上,给小姐盖好被子道:“小姐,那你好好休息,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宋惜惜顿时放下心,笑着道:“没事的,明日就好了。”   听到小姐还安慰自己,兰芝咬咬牙,眼泪差点掉下来:“小姐你这样好,不比任何人差,也就是家世拖累了你。”   见兰芝要说胡话宋惜惜赶紧拦着:“谨言慎行,家世不是你我可以选择,唯有守住本心,方能长久,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   宋惜惜话说出来,一时竟然不知道这是在叮嘱兰芝,还是叮嘱自己。   兰芝悄悄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宋惜惜盯着烛火看了片刻,这会也没了睡意,但要是出去的话,这会又懒得起身。   暗色中,宋惜惜默默数了几十个数,只听门被敲了两声,随即推开,宋惜惜趴在枕头上往外看了看,门口的身影高大熟悉,趁着外面的光亮,看着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宋惜惜立即感到一阵气闷。   那人不见外的很,并未关上房门,径直走了进来,看小娇娇蔫蔫的,心中升起一股愉悦。   游龙坐在床边,将宋惜惜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语气中有着不自觉的温柔:“遇到让你为难的事了?”   宋惜惜听此扭着头不说话,游龙哑然失笑。   手指在宋惜惜盖着的被子上不自觉的敲着,让她有些烦躁。   宋惜惜过了会闷声道:“我不开心,但是没关系,明天就好了。”   原本是安慰的话,听在游龙耳朵里怎么都不舒服,语气带了些急切:“你引我过来,偏偏什么都不讲,是想让我猜你的想法吗?”   宋惜惜浑身一颤,仿佛内心最隐秘的想法被游龙说了出来,吓得回头看他。   宋惜惜此时面带愁容,眼角微红,落在游龙眼里不知道有多让人怜惜。   “是,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会过来,这才躲在房间里。”宋惜惜傻乎乎的,以为游龙是真的看出她内心的想法,自暴自弃道:“我坏的很。”   晚饭的时候自己不过去,随便想想也知道游龙会过来找自己,宋惜惜虽然知道但还是让兰芝传话,这会又被游龙看了出来,实在是难堪。   “恃宠而骄。”游龙顿了顿,直接道,语气温柔的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但这会宋惜惜只顾着难过,哪里听得出其中的含义,瘪着嘴,小脸绷得紧紧的,缩在被子里,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游龙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大手直接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屋子里暖和的很,游龙还是给她披了件衣服,让宋惜惜坐直身子。   “我很开心你能这样。”游龙低声道。   宋惜惜猛然抬头,眼底带了些不敢置信,但游龙这么说,似乎又是理所当然,宋惜惜想明白了什么,但又变得迷糊。   游龙见小娇娇的表情,鼓励道:“你能把今天不开心的原因跟我讲吗?”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宋惜惜咬着下唇,似乎又回到了刚刚的梦境里,像是认命了一般:“我不想你成亲,也不想你看什么贵女们的献艺。”   游龙低声笑了,愉悦的不可思议:“但我肯定是要成亲的。”   宋惜惜下意识的捏紧被子,抢先一步讲:“我知道我太自私了,所以我能不能不当您的侧妃?也不当什么妾室。”   原本带着弧度的嘴角,瞬间因为宋惜惜这句话拉成一条直线。   “我是一个最普通的人,我喜欢您,仰慕您,最近这一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时候,想到未来会有人跟我平分您,我就会变得卑劣,变得爱吃醋,甚至假想您站在别人身边就会难过。”宋惜惜紧张的敬语都说了出来,“与其如此,不如就让我离开您吧,当个普通人,只要看不见您娶亲生子,我大概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听完宋惜惜的话,游龙整个变得非常不一样,见游龙没有回应,宋惜惜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游龙带着笑意看她,眼中有着她害怕的深意。   游龙凑了过去,宋惜惜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骤然被拉近的距离,并为给宋惜惜带来不安的感觉,大着胆子看了过去。   游龙见此,凑在宋惜惜耳边轻笑:“娇娇你这样做,会让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宋惜惜有些奇怪,小嘴一张一合,游龙的视线有些挪不开。   “亲你。”   宋惜惜的唇上带着些温热,熟悉的气息压了上去,只感觉眼神涣散,手悄悄拉紧游龙的衣袖,感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   时间在这刻失去了意义,宋惜惜眼睛微红的看着游龙,透出些迷茫。   游龙忍不住亲了亲宋惜惜的额头:“听到你说这些,我真的很开心。”   宋惜惜疑惑的歪了歪头。   游龙又道:“我要是成亲,新娘子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   不等宋惜惜说什么,游龙捂住她的嘴道:“你信我吗?”   游龙突然这样问,宋惜惜还是下意识的点头,见此游龙笑了笑道:“信我,就听我的。”   ------------------   兰芝跟寄红寄翠还在厅堂手足无措,也不知道主子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兰芝倒是隐隐约约懂些,可这会只能闷在心里,等宋惜惜跟游龙一前一后走过来的时候,兰芝惊讶的迎了上去。   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不管是太子还是宋惜惜,这会心情都舒畅的很,仿佛刚刚气氛凝重根本就不存在。   游龙拉着宋惜惜坐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中只有他们才懂的意思。   宋惜惜想到刚刚游龙的话:“你若是现在还看不清我的心,那你就真的是个小白眼狼。”   宋惜惜心想,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敢想。   到现在宋惜惜还是捂住胸口,一颗心跳动的厉害,上辈子因为游龙的另眼相看,自己只顾着躲麻烦,离他远远的,就被人所害。   现在想想,估计就跟当时府里面鱼龙混杂的人有关系,而这辈子,自己主动靠了过去,得到游龙的庇护不说,还意外收获了这样真挚的感情。   宋惜惜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但也许是在游龙身边时间长了,太子府也好,东宫也罢了,里面的花草树木,恐怕她比游龙还要熟悉,这让她无形中安心许多。   游龙吃过饭,安抚似的摸了摸宋惜惜的头发,这才离开。   兰芝见小姐精神好了许多,忍不住道:“小姐你还好吗?”   看到兰芝这么小心翼翼的关心自己,宋惜惜笑着道:“没事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很好,你等等就知道了。”   宋惜惜打哑谜一样让众人摸不清头脑。   但第二天太子亲自去太和殿对内务总管道:“献艺就不用了,回绝了吧。”   基本上彻底绝了众人的小心思。   黄久儿跟刘清就在旁边,惊呼出声,但太子并未给她们眼神,眼看着高大英俊的男人,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到了宋惜惜面前莫名柔和起来,低声跟她说了什么。   宋惜惜瞪着游龙道:“这下好了,大家肯定说我善妒,说我怂恿的你。”   小娇娇气鼓鼓的样子让游龙想拿手指戳一戳,想着还有旁人,游龙还是忍了下来:“本来就是你怂恿我,这会你还不承认。”   “我哪有,你别乱说。”宋惜惜眼珠转了转,她才不会承认。   游龙勾起唇角:“那我把单子要过来?看看她们献艺?”   明知道游龙是在打趣,宋惜惜下意识的拉住他的袖子,话不用说出口,人已经羞的满脸通红。   上班之余来调戏一下他的小娇娇,真是愉快。   游龙满面春风的往外走,惊呆了一众人,黄久儿看着呆呆道:“我原以为我跟宋弘亮已经够黏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宋惜惜咬咬唇,装作鹌鹑样,假装没听到黄久儿的话,强迫自己专心看手里的账本。   这事过后,宫中的人看宋惜惜又是另种表情,朝中官员则蠢蠢欲动,突然间风雨欲来,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恐怕就要因宋惜惜的事掀起波浪了。   外面的风风雨雨绝大多数被游龙隔绝在宫外,转眼间就快到了冬节宴会。   冬节宴会在大年初一,群宴朝臣,四品以上文武百官都可以携家眷参加,可谓朝堂盛事。   朝臣都以能参加冬节宴为荣,但今年有些不同,这是大武朝第一次年节,意义有所不同,再说少有吃了败仗的鞑靼这次也在宴会当中,无论哪个事情,都让人不容轻视。   宋惜惜抽出空,又回了太子府一趟,虽说主子去了东宫,太子府的仆人们也是要过节,宋惜惜回去,便是提前安排好太子府的事宜。 第59章   好在太子府熟悉的很,倒也废不了什么功夫, 宋惜惜刚从太子府出来还没走几步, 便被人拦了马车。   见女子简衣素装,侍卫跑过来报告:“惜惜小姐, 有个自称您家人的拦了马车, 说要见您一面。”   “我家人?”宋惜惜撩开帘子, 往前看了看,那人的身影还算熟悉,但宋惜惜有些认不清。   直到女子到了跟前,宋惜惜才认了出来,竟然是明月。   看见明月, 宋惜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当初在宋家,还被明月胁迫帮宋如珠洗衣服。   那时候的明月跋扈但鲜活,现在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 竟然老成这个样子。   明月大着肚子, 面容愁苦, 看着坐在华美马车上的宋惜惜,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惜惜还记挂着宫中的事,没时间跟明月回忆往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装作没看见明月眼中的嫉妒,听到她说:“老爷说,马上过年了,让我来接小姐回家过年。”   过年?宋惜惜突然觉得好笑, 当年在宋家的时候,她也只准在大年三十,跟大年初一的时候在众人面前出现,剩下的时候都是在自己房间跟兰芝吃些简单的饭菜。   现在人人都知道她宋惜惜在宫中主持冬节宴,宋昌黎又要让自己回家?   宋惜惜看了看明月道:“我现在是太子府的下人,当初宋老爷二十两银子将我卖到太子府,我就不再是宋家人,宋老爷的话,恕惜惜不能答应。”   坐着华美的马车,穿着绫罗绸缎,她说她是下人?明月扶着肚子,差点要上前,被侍卫挡在五步之外,根本不让她靠近宋惜惜。   明月厉声道:“宋惜惜,我肚子里坏的可是你弟弟!你就这么冷血?你爹被贬官,你弟弟孤苦,而你却锦衣玉食,就不会感到良心过不去吗?”   原本要回去的宋惜惜,听到明月的话,心底升起无端愤怒,下一秒又觉得是个绝佳的机会:“我原本是家里的大小姐,被家人送到别人家里当奴婢不说,靠着卖女求荣要财要官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宋家的女儿?”   明月被宋惜惜的气势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宋惜惜叹气道:“我已经禀告过太子殿下,冬节宴会过后,我便给自己赎身,以后自立门户,做个平民百姓,殿下已经答应了,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再也不给明月机会,直接进了车内,但这会众人吓得动也不敢动。   兰芝在车内听了全部,手有些颤抖道:“小姐,你以后不在太子府了?那你跟太子?”   兰芝几乎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今天还看见太子跟宋惜惜亲密无间,虽说没有逾矩,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   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见马车还是没动,宋惜惜朝外面道:“回皇宫吧。”   车夫才醒过神来,压抑住心中的震惊,周围跟着的侍卫跟车夫是同样的表情。   宋惜惜偷偷看着外面,心下有些满意,估计不出一天,这个消息就会传出去。   所有人都会知道,等办完这个冬节宴,她就再也不是太子府的奴婢,而是正儿八经的平民百姓了。   宋惜惜第一次觉得能当平民是这样开心的事。   宋惜惜只觉得自己说了实话,但显然低估了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她刚到皇宫,还没等换好衣服去太和殿,就被黄久儿跟刘清堵在宫门口。   这两个小姐妹是真的担心她,紧张道:“你跟太子到底怎么说的?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太子侧妃不做,要自请离开?”   宋惜惜看着两个比她还着急的人安慰道:“虽说咱们平辈论交,但我从始至终都是奴婢的身份,对吗?”   黄久儿跟刘清对视一眼,虽然她们并未真的在意过这个问题,但现在谁提起宋惜惜,首先提起的就是她婢女的身份。   这是谁都不能忽略的。   当初因为这层身份,黄夫人还不准黄久儿跟宋惜惜过多来往,最后是皇上出面点了黄大人,这才让宋惜惜有了真正的朋友。   刘清却道:“你忍上一忍,便能坐到太子侧妃的位置,应该是吧,大家都说你是定好的侧妃?”   黄久儿皱眉道:“太子不是深情的很吗?怎么这会又同意放你离开了?”   这两个好友是真真切切替她着想,宋惜惜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我跟太子之间并未私定终身,我从未向他要过什么身份,他也从未许我什么东西,以前种种,不过是主仆情谊罢了。”   要是不知道太子对宋惜惜的上心程度,此时听到宋惜惜的话还真的要信了,但这世上最多的就是不懂他们之间关系的人。   黄久儿跟刘清面面相觑,根本看不明白宋惜惜为何这么说。   宋惜惜眼神坚定看着她二人:“你们就愿意我一辈子是个奴婢吗?”   听此,二人赶紧摇头,宋惜惜笑着道:“我也不愿意,所以冬节宴后,就会赎身,自立门户,守着我那两个铺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见宋惜惜眼神坚定,黄久儿跟刘清有些触动,这世上多的是人为了荣华富贵而卑躬屈膝,而她宋惜惜却不一样,她看似柔弱,但心中坚定的很。   这让黄久儿跟刘清佩服不已,宋惜惜见她二人误会,此时也不好多做解释,她哪是什么品格高洁的人,也会为了私情闹脾气。   还好她身边有个愿意包容她的人。   想到游龙,宋惜惜心底升起甜蜜,安慰似地挽着两个人的胳膊,往太和殿走:“不用担心我,我家铺子生意好的很,以后我可是小富婆啊。”   宋惜惜故意打趣,还真的减少了愁绪,让黄久儿跟刘清漏出笑意,一路上不管别人的眼神,径直往太和殿走。   其中眼神最不同的是太和殿忙来忙去的官员,以前他们尊重宋惜惜,是因为宋惜惜大方还书画的举动,也是因为太子的优待,可再怎么样也没人会忽视宋惜惜奴婢身份的事实。   可是现在有所不同,宋惜惜能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只求一个清白身份,足以证明她的与众不同,这种品格最得他们这些读书人敬重。   宋惜惜察觉到他们的不同,心想游龙算的真准,将众人的反应猜的有九分对,心下更加佩服,朝着来办事的官员笑了笑。   宋惜惜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甜,那官员真的看呆了去,当下脸涨红的很,想到宋惜惜马上就不是婢女身份,以后是正经百姓,当下不由得多想了许多,赶紧退了出去。   以前想着宋惜惜是太子的女人,都不敢多看,可知道了太子跟宋惜惜只是主仆之情,并且愿意放宋惜惜出府,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宋惜惜是清白之身。   要是两人真有亲密,那宋惜惜还会离开太子?任谁都不会离开吧?   再说太子那人虽说出身不好,脸冷了些,但为人正派,也绝做不出始乱终弃的事。   一时间心疼宋惜惜的人也不少,明明是勤勤恳恳的婢女,却被人凭空诬陷了那么久。   至于前段时间太子传出童养媳这三个字,也没人再提了。   事情这么顺利,宋惜惜也没想到,她不知道这朝中多的是想让她尽快离开太子的人,自然是传言越有利于宋惜惜离开越好。   如今趁着这个机会,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差恭贺宋惜惜赶紧走了,毕竟宋惜惜走了,那自然是给别人腾位置。   都要走的人,众人自然不吝啬夸奖,就差把宋惜惜捧成圣人,怕她改口说要留在太子身边。   宋惜惜对外面的议论充耳不闻,专心做手里的事情,在外人看来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味,让看戏的人不由得高看一眼。   众说纷纭中,大武朝的冬节宴会终于开始了。   大年初一,巳时,皇上带领众人祭祀先祖,昭告天下一年的功绩与错处,再经礼部,内务府安排,引领至太和殿。   到了午后,大臣家眷早已在宫门外等着,整齐有序步入太和殿,略略用过茶点,申时前落座太和殿。   皇上跟太子走入其中,青曼落下,大乐起,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眼尖的人看见,宋惜惜跟在太子身后,落在其后,众人不解其意,但又想到宋惜惜话已经放了出去,世人都知,此次宴会后,她跟太子就再无瓜葛,总不好出尔反尔吧。   不过这种时刻,也就少数人会注意宋惜惜,更多人的目光还是在同席的鞑靼身上,现在全场文武百官都已经坐下,偏偏鞑靼单于乌达带的数十名鞑靼贵族站立其中。   就在有人疑惑的时候,那鞑靼身边的二王子说了:“你们这席位设的不对。”   奇怪的很,别的鞑子说中原官话总觉得有些别扭,可这个二王子官话却好的很,就连仪容装扮,都酷似中原人。   游龙听见二王子的话,双目冷然:“有何不对?鞑靼是我们大武朝的客人,坐此高位确实是我们的优待,若是不愿意,我可派人将位置往后挪。”   鞑靼的席位跟游龙的位置对应,偏偏又往后挪了半步,这本就是大臣们商议出的结果。   鞑靼二王子本来是想说席位有些靠后,可游龙曲解成鞑靼人觉得位置太靠前,让二王子还想再说什么。   可斜眼看见,有个手脚带着枷锁的人被请了上来。   原本精神奕奕的那人,现在看谁眼里都带着害怕,那人正是鞑靼单于最宠爱的小王子,□□达。 第60章   乌达大惊,这是他最骁勇善战的小儿子, 怎么变得如此畏畏缩缩?   还不等他说话, 游龙就道:“□□丁本来是我们的俘虏,但这会父兄前来, 便让他上席, 若是你们不愿意坐这里, 那就请小王子□□丁下去吧。”   这么一说,□□丁恳切的目光看向父王乌达。   乌达爱子心切,明知道这是狡猾的中原人故意为之,可他这会也不能自己享用山珍海味,让小儿子再回去。   乌达怒气直升, 二王子见状不好, 赶紧按住父王。   这会在人家的地盘,若是有了冲突,肯定是他们吃亏。   乌达见此, 只能重重坐下, 虽没有明说, 但显然是接受了这个位置, 游龙眼神示意,将□□丁解开枷锁,放到乌达身旁。   在场的大臣见此松口气,刚刚剑拔弩张,他们差点以为要打起来,没想到竟然这样轻易化解了危机。   再看鞑靼众人, 颇有些丧家之犬的意味,让之前饱受恐惧的大臣们无端端生了些得意,再强壮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治的服服帖帖。   原本想趁宴会的时候在皇上跟陛下面前露脸的女眷们此时也歇了心思,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她们心中还是有数的,再说上次献艺的名单被人拦了下去,她们也没什么机会出来。   谁料鞑靼单于乌达身边有个女子施施然的站起来,走到游龙面前道:“你是武朝的太子?长得可真英俊。”   一句话让众人都变了脸色,都知道鞑子的女子性格开放,却也没想到能这样大胆。   见这女子红衣如火,又带了些草原风情,看着就比中原女子奔放许多。   游龙缓缓抬头,看了这女子,知道这人是乌达唯一的女儿,是草原上第一美人,但他早就心有所属,又怎么会把旁的人放在心上。   见武朝的太子没什么表情,鞑靼公主勾起唇角道:“我善剑舞,你要不要看?”   宋惜惜看着面前的女子,手指下意识的锁紧,她跟这个鞑靼公主几乎完全相反,鞑靼热烈奔放,让她看了都不由得心生好感。   可下一刻,宋惜惜觉得自己藏在袖中的手指被人握住,宋惜惜微微抬头,见游龙不懂声色的安慰她,宋惜惜微微笑了,心情好了许多。   只见鞑靼公主这样的美人站在游龙面前请求,游龙还是惯的没有表情,眼神不带一丝情绪:“不用了,请公主回去吧。”   没想到自己被当中拒绝,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鞑靼公主怒气冲冲,不经意间看见游龙身边的女子,当下指着宋惜惜道:“我听说过你,一个奴婢而已,还不给我滚过来?”   鞑靼公主知道武朝太子身边有个貌美婢女,甚得宠爱,此时被游龙拒绝,竟然是想把怒火发到宋惜惜身上。   想着就算宋惜惜再受宠爱,不过是个奴婢身份,自己身为鞑靼公主,怎么就不能斥责一个奴婢呢?   谁料宋惜惜还未说话,游龙的眼神像淬了刀刃一般,冷声道:“鞑靼公主好大的架子,竟敢指使我的人?”   宋惜惜从身后拉了拉游龙的袖子小声道:“算了,让她回去就行了。”   游龙看了看宋惜惜,直接拉宋惜惜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对那鞑靼公主道:“你现在回去,我不追究你的错。”   被武朝太子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鞑靼公主满眼不可置信,她自幼被人夸赞美丽,就算是父王也从未这样斥责过她。   怎么到了这里,被人这样侮辱?   而另一侧的鞑靼众人在此刻才感受到,中原王朝变了,他们之前过来,不过是想问中原王朝要些金银钱粮,就凭借他们鞑靼的威名,来中原的京城就是来要好处的。   可是这次不同,不管是刚到京城的时候,还是宴会上所受的待遇,都让鞑靼人后退一步,这中原人竟然不软弱了?   他们就不怕鞑靼人大兵压境吗?乌达眼神复杂,又看看周围的侍卫,知道这次是他托大了,根本不应该贪图享乐,来到中原的京城。   乌达料定中原的皇帝不敢杀他,毕竟只要自己出事,鞑靼兵马会立刻跟武朝拼个鱼死网破,可也不会太受尊敬了。   看清楚中原太子的态度,乌达就起了回程的心思,这京城不能待下去了,这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逞威风的京城了。   看着鞑靼们皆不说话,经历过前朝的大臣们逐渐沉默,原来鞑靼人也会怕,前朝的时候皇帝对鞑靼的态度都是尊敬有加,送钱送粮,好保边关一时的平静,可那些鞑子嚣张跋扈,鼻孔恨不得长在天上。   但现在呢,太子游龙对鞑靼不假辞色,态度甚至称得上恶劣,皇上老神在在,装作看不见,也是默许的态度。   而这个鞑靼呢?竟然一声也不敢吭,难道鞑靼人是贱皮子?谁对他们凶,他们就怕谁?   此时众臣看向游龙父子的眼神更多了些尊敬,上位者的强硬态度让大臣们也多几分底气,对上鞑靼再也不心虚了。   场上的气氛再也不会因为来了鞑靼而凝重,鞑靼众人发现,那些大臣们看见他们竟然不怕,腿也不抖了,有些想不明白是为何。   游龙跟皇上见目的达成,心里松口气,按他们所想,这鞑靼今日不打,明日也要打,先要消除众人对鞑靼的恐惧,才能开打,不然未打先怕,这仗必然会输。   与鞑靼的低声不语相反,这会宴会上大臣的家眷则不住的偷瞄游龙,先不说游龙本就生的英俊,再说刚刚对鞑靼那样凶狠的人都不假辞色。   诸位贵女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样的男人,几乎是每个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原本只是贪恋游龙的权利,今日一见倒是不知偷走了多少芳心。   贵女们正心神荡漾的时候,瞥见太子身旁的宋惜惜,不由得呼吸一窒,她们是看见太子的威武,但也看见太子如此维护这个婢女,再看宋惜惜现在做的位置,就在太子身边,按规矩说,这正应该是太子妃该坐的地方。   不少人看向宋惜惜的眼神充满了不忿,可又想到那个传言,宋惜惜真的会在冬节宴之后就离开太子府吗?   要换做她们,她们才不舍得呢!   这些人看向宋惜惜的目光多了些审视,可是这么好的机会,贵女们又这么会放过,依次走过来,向游龙敬酒,只希望太子能多看她们一眼,说不定就能一步登天。   宋惜惜看着来来往往的贵女们,嘴角难得起了一丝假笑,游龙自然看的出来,忍不住笑了笑。   让他面前的女子喜上眉梢,自己敬酒的时候太子笑了,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这个女子是礼部侍郎的小女儿,叫柯香寒,素来娇宠,生的也算清秀可人,在游龙的笑意中羞红了脸颊,让不少人扼腕。   但游龙并未注意到眼前的人,只斜斜撇了小娇娇,真是个小醋精。   柯香寒坐到席位上,还在脸红,根本不知道太子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   这次冬节宴办的几乎人人都夸,其中宋惜惜,黄久儿,刘清更是被女眷们时常提起,能办起这样大的宴会,还让多数人都没话说,可见其能力了。   宋惜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有些高兴,黄久儿凑过来,看着在太子跟前的女子们,怒其不争道:“看你对太子也有意,怎么就放任那些人去跟太子搭讪呢?”   宋惜惜见久儿比自己都生气,好笑道:“管当然是管不过来的,全看自觉了。”   黄久儿一方面生气宋惜惜这样的态度,又一边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宋惜惜说的隐晦,黄久儿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其实不少人都暗中看着宋惜惜的脸色,见她没什么表情,皆是放心下来,只等着宋惜惜走了,他们便能上奏,催促太子成亲。   不管太子娶谁,总会给朝中局势带来变化。   众人想的很好,似乎已经将太子的婚姻握在手中,却完全忘了,游龙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拿捏的人。   冬节宴一过,朝中的气氛大不相同,鞑子灰溜溜的回草原,让众人心里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太对,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更一方面则是宋惜惜马上搬离东宫的事。   大臣们虽然没有明说,可家中女眷都关注的很,毕竟谁也不想自家女儿嫁给太子,但太子身边有个心心念念的知心人。   可以说,只要宋惜惜一走,只怕要给太子说亲的人就会踩破皇上的门槛。   宋惜惜听着兰芝给她说外面的风声,好笑之余又觉得莫名忐忑,可想到马上就不再是奴婢的身份,宋惜惜就没什么想法,专心的让人打听靠近她两个铺子有什么宅子可以买下。   不用太大,只要够她带着兰芝住下就行。   虽说京城宅子不算便宜,但宋惜惜手里的笔墨铺子实在是赚钱,因着受着京城中文人的追捧,隐隐有着京城笔墨铺子头一家的征兆。   再加上脂粉铺子匀过来的钱,宋惜惜算着,买个二进的小宅是足够的了。   京城中女眷们听说宋惜惜已经在寻摸房子,是真恨不得直接送她一座宅子,好让她快点从太子府里出来。   宋惜惜打发几个真的要来送宅子的人,回东宫的路上有些想笑,对兰芝道:“我竟然是挡了这多人的路?”   兰芝愁眉苦脸道:“他们也太奇怪了,价钱压的那样低,就差直接白送给咱们。”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第61章   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二人都明白, 但也没放在心上, 兰芝是觉得过了这段时间,以后跟他们再也不会有接触, 宋惜惜则是心中有数, 这个时候绝不能落人话柄。   两人这次没有坐太子府的马车, 刚走几步就看见前边似乎有人在等她们。   宋惜惜却已经认出那人是谁,对兰芝道:“我们绕开走。”   见宋惜惜要带着兰芝走开,那原本还装作随意的宋昌黎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宋惜惜道:“你是不是傻啊!待在太子身边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   宋惜惜脚步一顿,转过身道:“我就算在东宫当个婢女, 也比出来做个平民百姓好?”   这话实在尖锐, 但宋昌黎却点头道:“你以为呢?人人都想往上爬,你怎么还要爬出来?”   兰芝听此不由道:“老爷,小姐是堂堂正正走出来的, 做个普通百姓不好吗?”   “你当了普通百姓, 以后我怎么办?本以为你继母的事平息后, 我还能指望你再给我找个官做, 那你走了,让我怎么办?”宋昌黎这会急的火急火燎,他就怕大女儿真的不管不顾,直接跟太子断了联系。   宋惜惜饶是知道自己这爹根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冷笑道:“别说我是决意不当什么婢女的, 就算继续在太子身边,有我一日,就不会给你做官一天。”   一向温柔懦弱的大女儿说出这样的话,让宋昌黎后退两步,指着宋惜惜说不出来,宋惜惜看着她的父亲,见他眼神浑浊,看见她,不问她过的如何,不问她在太子府可有不好,上来便是要官要钱,再心软的人,此刻也会被他逼得铁石心肠了吧。   宋惜惜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道:“无论以后我境遇如何,跟宋家都无半点关系,若是让我听说,你们打着我的旗号做什么,那就别埋怨我不顾血脉亲情了。”   自宋惜惜经历过上辈子,她就知道原本可以作为依靠的宋家,她的父亲,是最不可信的一个。   上辈子她刚到太子府的时候事事不顺,也向宋昌黎求救过,但宋昌黎根本不理会她在太子府如何,一心教她怎样攀上太子,从宋家回到太子府没多久,宋惜惜便落水身亡。   落水的窒息感宋惜惜至今都不敢忘,不过事到如今,宋惜惜还是奇怪,到底是谁一定要害死自己,可惜上辈子的事情已经无迹可寻。   其实宋惜惜不知道,这个隐患早就很早之前就被游龙解决了,原本跟在游龙身旁的小侍卫,便是被派来暗害游龙的人,上辈子因游龙对宋惜惜另眼相看,那小侍卫便借机杀了宋惜惜。   而这辈子,因为宋惜惜无意间撞破小侍卫的疑点,这人早早就被游龙处理掉,换了在军中认识,比较熟悉的于树跟在身边。   机缘巧合,也算一报还一报。   现在的宋惜惜虽不知情,但也知道现在说是四海归心也不为过,文治武功,游家哪一方面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皇上跟太子字都写的太丑了。   可这种小事根本无足挂齿。   原本开开心心来看房子,没想到遇到宋昌黎,宋惜惜索性招了马车,自己跟兰芝坐在马车上回去。   到东宫的时候,没想到游龙竟然也在,看着小娇娇似乎心情不好,游龙放下手中的兵书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宋惜惜只留了几个心腹,这才跟游龙抱怨道:“宋昌黎又来找我了。”   年前明月来找宋惜惜的事,游龙也知道,没想到没过几天,宋昌黎竟然亲自找上来,游龙皱眉道:“他可有说什么?”   “还是那些话,要官,要我,要我继续在你身边当婢女。”宋惜惜说的平静,游龙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他想尽办法,要让小娇娇摆脱现在的名声,那宋昌黎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不顾女儿的境地如何,真是枉为人父。   游龙眼神复杂的看向小娇娇,宋惜惜似乎感受到游龙的怜惜,笑着道:“没事的,他胆小的很,不然做什么事。”   小娇娇越是这样温柔,游龙更加心疼她,不顾别人的眼神,将宋惜惜揽入怀中:“再委屈你一段时间,我不会让别人再烦你。”   宋惜惜噗嗤笑了:“什么委屈?我也没觉得委屈啊,而且如果能在宫外自己住的话,似乎也不错,我今天看了几个院子,都还可以。”   游龙脸黑了几分,搂的更紧道:“怎么了,太子府跟东宫不好吗?你就那么想走?”   “也不是,只是想到自己住的话无拘无束,好像也不错。”宋惜惜小声道,但越解释越让游龙的脸黑下去。   “你别想了,在外面住段时间就差不多了。”游龙看着小娇娇无所谓的样子,生怕她出了宫就再也不回来,不厌其烦的叮嘱了好多遍。   宋惜惜就差捂着他的嘴了,嘟囔道:“外面都说你话少,你看这哪话少了啊。”   “我这都是为了谁?嗯?”游龙没好气道,捏了捏宋惜惜的小巧的鼻子,宋惜惜瞪他一眼,这才放手。   兰芝听的似懂非懂,但心中大概有数,不过这事也只有东宫最熟悉的几个人知道,外面根本没有风声。   又逛了几天,宋惜惜算是定下一所三进的宅子,不算便宜,但宋惜惜还算能出的起,最主要的是里面环境清幽,颇得宋惜惜喜爱。   游龙也只是听人汇报了宅子的地址,只跟宋惜惜说银子不够的话从他手里拿,宋惜惜心里感谢,但还是觉得不要占游龙的便宜。   买房子之前,游龙就已经将宋惜惜的身份证明办好,她现在自立门户,自己是户主,身份清白的很,名下的有一处宅子,两间铺子。   放在京城中虽然不算什么,但至少不再是奴婢的身份。   宋惜惜拿到身份证明的时候,实在是松口气,喊了东宫的管事,势必是想把手中的权利全都交接利落,她便可以直接住到她自己的宅子里。   游龙看着小娇娇动作利落,好气又好笑,但现在要在外人面前做戏,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私下对宋惜惜百般缠磨,势必要她说个原因出来,就那么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   宋惜惜知道游龙故意这样,只当没听见,眼看离开东宫的时间越来越近,宋惜惜是高兴,游龙脸色眼看的不好,让宋惜惜好笑的很。   不管他们实际如何,私下偷偷注意宋惜惜的各家女眷摩拳擦掌,甚至等不到宋惜惜搬出去,就撺掇着自家老爷,向皇帝上书,说太子已经二十有四,是时候娶亲了,别人家这个年龄的男子,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先是有人试探的上了几个折子,游龙他爹看了几眼,不批复也不驳回,竟然看不清其中的态度。   不过这也让更多人大起胆子想,皇上是不是跟他们一个想法,都想让太子赶紧成亲?   接下来折子就如雪花般飞了过来,让游龙看着都害怕,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游龙还是让人瞒着宋惜惜,省的这个小醋精再生气。   其实瞒是瞒不住的,宋惜惜听到些风声,可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想住进她精心挑选的房子里,哪顾得上别的。   以前在太子府的时候没感觉,可这会突然能得到自由,宋惜惜嘴上不说,可心里期待的很。   一时间,两个人脑回路竟然不在一条线上。   看夜已经深了,宋惜惜让兰芝先下去休息,她也准备睡了,明日就要搬进新家,这会她跟兰芝都兴奋的很。   宋惜惜回忆过往种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跟游龙会是这样的处境,能有一个心心相印的爱人,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宋惜惜不由得轻笑出声,可又想到,现在朝堂上不知道多少贵女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当下又笑不出来了,眼看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东宫,心里突然就不踏实了。   这么想着,宋惜惜从已经整理好的箱子里翻出一块墨色锦布,想了想,取出针线,将烛火调明,先画了个花样,对着烛光做起刺绣。   之前宋惜惜就给游龙做过鞋子,可那时候是她作为奴婢给太子做的物件。   现在不同,她已经是平民之身,今日做这个绣活,则完全是包含一腔情意,宋惜惜绣着绣着不由得扬起嘴角,一针一线都绣的仔细。   宋惜惜手不算巧,又没正经学过这些活计,虽说只是个简单的东西,这会做起来都是磕磕绊绊,但她这会一点困意也没有,硬是熬夜将手里的东西做完。   直到天泛起鱼肚白,宋惜惜才打了个哈欠,翻来覆去看手里的绣品,笑眯眯的躺在软塌上,看着外面天都快亮了,宋惜惜没打算睡。   可困意来袭谁也挡不住,宋惜惜不自觉的沉沉睡去。   那边游龙倒是起了个大早,他知道今天是小娇娇离开东宫的日子,心里不爽的很,早起醒来,不想惊动其他人,悄悄的往小娇娇的院子里走。   刚走进来的时候,看见小娇娇屋中的烛火刚熄,游龙心中奇怪,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从窗户翻了进去,看见的就是窝在软塌上睡着了的小娇娇,手里捏着一个墨色的香囊,看着便是男子用的。   游龙凑近去看,只见香囊上绣着青鸟,里面的香料也是淡雅至极,游龙看着香囊,这分明就是绣给自己的嘛。   看桌子上的针线跟剪刀,游龙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小娇娇连夜做出来的,游龙轻轻吻了宋惜惜的额头,无声笑了。 第62章   “小姐,醒醒了, 小姐昨天绣什么东西了?怎么把针线也拿出来。”兰芝低声喊着, 今日要出宫,不知多少眼睛看着这里, 自然不能任由小姐贪睡。   宋惜惜睡眼惺忪, 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视线模糊的看兰芝收拾桌子上的碎布。   碎布?对了,自己做了个香囊,宋惜惜只记得睡之前自己好像是在软塌上,这会衣服还是整整齐齐,但是躺在床上, 被子还盖的好好的。   宋惜惜感觉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趁着兰芝不注意,看了过去,只见自己手里捏着一个木头娃娃, 看那痕迹像是刚可刻出来的, 至于香囊早就消失不见。   宋惜惜隐隐觉得应该是游龙过来, 毕竟自己身边有着层层保护, 能潜进东宫,再把香囊换成木头娃娃的,恐怕就游龙一个人能做到了。   想到此处,宋惜惜嘴角有些止不住的笑意,仔细将木头娃娃收好,这才跟兰芝收拾东西。   不过她的东西也不多, 但对比刚来太子府的时候,东西已经多来不止一倍,当初是背着小小的包裹过来。   现在则要两三个箱子才能装下,里面的东西多是陛下赏赐,还有游龙给她买的小玩意儿。   刚出房门,就看见寄红寄翠两人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看见宋惜惜出来,两个齐齐跪下,宋惜惜吃了一惊,赶紧上去扶着她们道:“你们这是为何?为何要跪我?”   寄红寄翠自从跟着宋惜惜,日子过的便比之前都要好,先不说太子府的日子本就舒适,就宋惜惜这个主子,也是极好相处的。   两人想了几天,这等宋惜惜要走才做下决定:“惜惜小姐,您要不带我们走吧,您在新宅子想必也需要丫鬟,我们两个愿意跟您走。”   寄红寄翠想着,以后太子府也好,东宫也罢,都会迎来新的女主人,她们二人又是宋惜惜面前的红人,以后新的女主人来了,就算人家大度,她俩也不会有如今的快活日子。   不如请惜惜小姐带她俩出宫,惜惜小姐性子也好,想必以后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宋惜惜见此有些犹豫,要说出宫后那宅子里必是也要请人的,有熟悉的人更好,宋惜惜心里也是愿意寄红寄翠跟着。   但她自己从东宫走也就算了,还带着丫鬟一起走,这算什么事。   远处的游龙听着倒是满意,他本来就在想怎么给小娇娇塞些人过去,没想到这两个机灵的竟然自己主动提了出来。   见此游龙也不躲藏了,直接走了出来道:“你们二人倒是忠心,看在你们一片赤诚的份上,来人,将她们的身契给宋惜惜拿去。”   宋惜惜听游龙的话中竟然带了些迫不及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没人伺候就过不下去一样。   刚想跟游龙说话,就见游龙腰间系着墨色香囊,上面绣的是青鸟送信图,做工不算精致,但别有些巧思。   宋惜惜看见香囊,脸红了大半,只能诺诺朝游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游龙定定的看着,已经换下奴婢衣裳的宋惜惜,见她头盘飞仙髻,几朵玉石做的小花别在发髻之上,颇有些神仙味道。   淡粉锦衣裹身,外面披着白色披风,身子赢弱,气势却绝佳,游龙看了看披风道:“这披风也太薄了些,怎地没拿那白狐披风?”   宋惜惜见游龙面上故作疏离,可话语中又是亲昵,笑道:“那白狐披风是太子府的物件,我怎好拿。”   “既然给你了,那都是你的,永远都不会变。”游龙缓缓的说着,眼睛里只有宋惜惜。   懂事的宫人,赶紧从房里取出白狐披风给宋惜惜换上,宋惜惜自然没有拒绝,可游龙话中的含义,也只有她懂得,心中微动,她何其有幸,才能遇此良人,就算情意止步于此,她也是甘愿的。   宋惜惜摸了摸披风的皮毛,朝着游龙盈盈一拜,这次是真的要出宫了。   兰芝那边收好寄红寄翠的契约,她二人也早已收拾好行囊,直接坐上马车,这便是出宫了。   宋惜惜坐在马车上,看着伫立在原地的游龙,心中有些无限感慨,出宫以后,世事多变,只求两人心意不变。   直到走出皇宫,宋惜惜心里才雀跃起来,车夫是知道宋惜惜的宅子在哪,不用吩咐,直接将宋惜惜连带三个丫鬟送到宅子里,这才停住。   跟着的侍卫们二话不说,帮着主仆四人将行李放好,这才跟宋惜惜告辞离开。   宋惜惜带着兰芝等人看了院子,还没等收拾东西,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先进门的是笔墨铺子的掌柜带着店里的三四个活计,后面跟着的是脂粉铺子的花娘也带了两个丫鬟,见到宋惜惜就道:“小姐,我们来帮你收拾院子。”   这原本就是说好的,等宋惜惜搬家的时候,两个店铺关门一天,都来宅子帮忙,可这会宋惜惜看见他们,心里还是一股暖流涌动。   不管自己在哪里,他们从来都是自己坚实的后盾,而这些都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宋惜惜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银簪,这是母亲留给她的簪子,不知不觉也陪了她这么多年。   还没等兰芝关门,谁料门口又来了一行人,进门的正是黄久儿跟刘清,看她们身后跟着的仆人们,不用想,也是来帮小姐收拾新家。   宋惜惜看着两个好友过来,不由得喜上眉梢,打趣道:“我现在可不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了,你们俩也过来啊。”   黄久儿故作生气道:“我们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吗?”   知道两人在开玩笑,刘清也不理她们,拉着宋惜惜道:“你快带我们逛逛,我们俩还从没有过自己的宅子呢。”   她二人还是闺阁女子,自然不能置办私产,这会对宋惜惜自己出来住好奇的很。   宋惜惜本来还有事情要忙,花娘见此笑着:“小姐去玩吧,我来带着他们扫洗院子。”   花娘他们跟黄久儿他们带来的丫鬟婆子,加起来都有一二十个,扫洗院子,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听此宋惜惜朝花娘他们谢了谢,拉着黄久儿跟刘清去看自己买的这个宅子。   听说这个宅子在之前是个读书人家的院子,最近外放回乡,这才卖掉这个宅子。   因着之前也有人住,院子也不算荒凉,只要布置好自己常用的东西就行。   三进的宅子,其中主院自然是宋惜惜自己住,主院自带了个小花圃跟书房,看着也是清雅,反正宋惜惜十分满意。   其他两个院子没主院那样清雅,但好歹干净敞亮,都收拾起来,做了个客房。   厨房,花园也设计的合理,前院的花廊上还搭了个葡萄架子,想必到了盛夏,定是郁郁葱葱,十分喜人。   更别说这房子里的家具,样式新颖,材料也是极好,比之尚书府的家具都不遑多让。   黄久儿跟刘清看着,忍不住羡慕道:“这样小巧精致的院子,真是可爱。”   宋惜惜笑道:“你们若是喜欢,那就常常来玩,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拘束。”   这话倒是真的,宋惜惜这里没什么长辈,她就是家中最大的,其实不少人也对宋惜惜不回宋家颇有微词,可是当初宋惜惜被送去太子府的时候,家中已经是跟宋惜惜断了关系。   之后又出了宋惜惜继母那样的事,就算有人有意见,也不敢直接讲出来,宋惜惜自立门户这事又是太子一手操办,以现在游龙的威望,根本没人敢忤逆游龙的意思。   三人说着话,兰芝端来茶水,刘清刚尝了口便品出门道,心下有些奇怪,这茶叶应该是雾锋茶,是长在极高的山上,被雾气环绕,极难长成,口感极佳。   就说一年也只能得个两三斤,就算在皇宫中也能说是珍品,以前在皇宫里也就算了,偶尔能从惜惜那喝到,怎么出了宫,用的还是这样好的茶叶?   宋惜惜见刘清面色不对,自己也尝了尝,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估计是兰芝拿错了茶,这让刘清觉得不对。   但这会宋惜惜也不好解释,总不好说自己虽然从太子那搬了出来,可吃穿用度还是宫中拨下来的。   原本宋惜惜坚持不要,直到皇上也让人带了口信过来,她才只好同意。   别看从宫中就带了几个箱子,也就是掩人耳目罢了,这房子里面的物件早就被游龙换过一遍,还有些东西是悄无声息从太子府库房中运过来的,东西哪有不好的道理。   今日让人来打扫干净,直接住人根本没问题。   想到游龙对自己如此体贴,宋惜惜心底高兴,偏偏面对自己好友疑惑的眼神,也不能多做解释,只能轻轻推了刘清,亲自给她斟茶:“快吃茶吧,一切都好好的。”   见宋惜惜脸红,刘清好笑道:“也只有这样的茶能堵住我的嘴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会再问,宋惜惜松口气,好在黄久儿大大咧咧,根本没察觉出不对。   她们三人悠闲,却没想到刚刚坐下没多久,门外就又有人找来,可这次来的人寄红寄翠也不认识,报到兰芝那里,说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名叫柯香寒,知道宋小姐搬家,特来送上拜礼。   但这人的名字,谁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跟小姐有什么交情,兰芝将这人名字报到宋惜惜那。   宋惜惜虽然疑惑,可也还是让人请她进来。   只见那柯香寒长得清秀,眼神却一直盯着这宅子四处打量,走到宋惜惜面前头一句就是:“你家宅子也太小了些,真寒酸。” 第63章 大结局上   刘清捏着茶盅的手有些握不住,别说京城里的宅子价格本就不菲, 就宋惜惜宅子里的物件, 随意拿出去一件,那也是珍品, 怎么到了这个小丫头嘴里, 就是寒酸了?   宋惜惜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柯小姐, 问道:“可能是我记忆差了些,一时竟然没记起跟柯小姐有何来往?”   柯香寒没想到宋惜惜根本不记得她,仰着下巴道:“冬节宴那天,我跟着父亲一起给太子敬酒,你这都不记得吗?”   这话让黄久儿笑出了声:“那日宴会上, 少说有几十个人去敬酒, 哪能一个一个都记得住?”   宋惜惜捂着嘴没说话,她就算记得,恐怕也只记得前来敬酒的官员们, 至于后面的家眷, 那是真的没注意。   柯香寒有些不能接受, 但她眼睛一转, 还是走过来道:“还不来人奉茶?小家小户就是没个规矩。”   要说之前柯香寒那么说话,众人只当她性子直,可三番两次张口就是直接得罪人,这种本事也是难得。   宋惜惜在游龙身边那么长时间,别的学的倒是少,可这不吃亏的性格, 倒是学了十成十。   当下宋惜惜就冷下脸,对那柯香寒道:“柯小姐,我们素来没有交情,也不知道为何您要登门拜访,正巧今日我家中正在扫洗,迎不得客,还是请柯小姐回去吧。”   柯香寒再没脑子也看出宋惜惜是在赶人,又觉得等了那么久也没人过来给她端茶,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黄久儿跟刘清,知道这二位的父亲官职比她父亲高了不知多少,当下不愿意了:“现在京城人人都说你宋惜惜品格高洁,我看你就是爱攀龙附凤,以前攀上太子,现在攀上大理寺卿跟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不过就你现在的身份,你竟敢看不起我?”   确定了这位柯香寒就是过来找茬的,宋惜惜直接坐了下来,也不跟柯香寒辩解,直接道:“柯小姐,这是我家,若是无事,还请你出去。”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算委婉,但宋惜惜这会就是直接赶人走,黄久儿在一旁也气的够呛,她们三人在这里品茶说笑,凭空不知道哪来个野丫头在这自说自话,真是惹人烦。   “我们跟惜惜的交情,岂容你在这胡言乱语,你家中父母可有教过你礼仪?柯小姐,还是请你出去吧。”黄久儿冷下脸时,颇有些冷硬之感。   可柯香寒还没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又怎么会离开。   原本以为这家中只有宋惜惜一人,以她的权势,想必宋惜惜一定会听她的。   可这会黄久儿跟刘清在,让柯香寒有些迟疑。   花娘听说这里的争执,便带着丫鬟婆子赶了过来,花娘平时最为护短,此时见到这个柯香寒趾高气扬,直接让婆子把这柯香寒带来的拜礼给塞了回去,将这行人推到门外,直接把门一关,任外面怎么叫喊都不应。   好像过了会那柯香寒气的直跺脚,被人劝了几句,这才离开。   宋惜惜还朝黄久儿她们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麻烦,想到今天会来的人多,也没想到不想干的人也过来凑热闹。”   刘清则想了想柯香寒的态度,提醒宋惜惜道:“我看着不太对,以后别放她进门来了。”   宋惜惜答是,眼看就是中午,花娘让人去酒楼买了些好菜,最好的一份给小姐们送去,剩下的则是让下人们分了几份,吃了个肚饱,歇息了会,才又开始忙活。   见此刘清夸道:“你家女管事真是妥帖人,事事办的都好。”   听刘清夸花娘,宋惜惜也高兴,但随即想到,等帮忙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一走,她这里也就只有四个年轻女子,恐怕不安全,还是要找些身强力壮的婆子看守院门的好。   还没等宋惜惜张口让花娘帮忙找人,宫中流水般的礼物便送了过来。   送东西的内侍看见宋惜惜就是笑盈盈的拱手道:“皇上说来,怕早上来的时候这里还在打扫,再送人送物,给宋小姐添乱,这才赶到过了晌午才来。”   宋惜惜也没想到有这样一出,这院子是她买下,可里面的物件是游龙偷偷添置,已经是极好,这会皇上又送来什么?   跟着的黄久儿跟刘清也有些好奇。   只见内侍领着三四个嬷嬷先走过来道:“这是宫中出来的嬷嬷,做事利落,嘴也严实,家中也没什么亲人,也到了出宫的年龄,我亲自问过了,都愿意出宫跟着宋小姐。”   说着又从旁边走过来两个内侍道:“这两个人从小跟着我,做事也妥帖,可以给宋小姐守个院门。”   “这都是陛下亲自吩咐的,说宋小姐刚搬出来,恐怕多有不便,就先借几个人给宋小姐先用着,他们的吃穿用度,月钱份子,都由宫中来出。”内侍其实也有些不明白皇上跟太子的意思,若是太子对宋小姐真喜爱,又何必多此一举送出宫来。   但要是情意一般,那这样事事妥帖又是为何?   内侍又让人将身后的东西搬了上来,眼看着大件小件的东西陆陆续续被抬了过来,竟然是连主院都有些放不下。   宋惜惜这才明白,皇上赏赐了这么多东西,赶紧拜了下去,内侍哪敢让她真拜,扶起宋惜惜道:“现在还不是拜的时候,宋小姐快把宅子整理好,还有更大的荣耀等着您呢。”   说完内侍也不多留,收下兰芝递过来的银子,笑眯眯的离开,要知道这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内侍,平常人别说送银子,就算捧着金匣子,说不定这内侍都懒得看一眼。   可留下的众人则迷惑不已,宋惜惜看见黄久儿跟刘清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娘也愣神的很,虽说她以前是跟着宋惜惜的娘德阳郡主身边,可那时候的郡主只是个虚名,哪见过这样的富贵。   这满满一院子的物件,也不知道要规整到何时了。   好在宫里来的嬷嬷是做惯了这种事的,帮着花娘整理到库房里,有些该用的多拿了出来。   黄久儿跟刘清看着,不由道:“你看那琉璃盏,看那薄青瓷,我爹都不舍得用啊,皇上就送了那么多?”   更不用说那一匣子一匣子的珠宝首饰,宋惜惜都觉得自己突然暴富。   是真的突然暴富。   宫里来的四位嬷嬷,果然如内侍所说,做事利落,嘴也严实,两个去整理库房,还有两个带着寄红寄翠去收拾厨房。   看那样子竟然是分工好的。   这会饶是傻里傻气的黄久儿都觉得不对,忍不住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念及你以前做事做的好,也不用这么这样细心,都是算着来的,你缺什么就送什么?”   要说别的心思深沉的皇帝还有可能,但谁都知道,当今圣上粗枝大叶,神经大条的很,不会用这种方式笼络人心。   身为朝廷命官的女儿,她们两个不止听过一次父亲偷偷抱怨,但也知道父亲对皇上信服的很。   可这会几乎要颠覆她们俩的认知了。   这妥帖如老父亲一样的感觉是为什么啊。   宋惜惜震惊过后,其实心里有点数了,估计就是游龙借着皇上的名义送来这些东西,唯恐自己出了宫就不会过日子了。   宋惜惜有些想笑,当初自己的苦日子都过过来了,这不过是自己单住,怎么就让游龙这样忧心,可心底的甜蜜是骗不了人的。   面上装作不在意,宋惜惜却不知道自己的脸都红了:“是皇上跟太子的心意,你们就不要瞎猜了。”   别说花娘跟嬷嬷们看了出来,就连黄久儿都故意道:“什么心意?又什么瞎猜?”   花娘眼神中闪过担忧,宋惜惜并没看见,只轻声道:“反正不是什么坏事。”想了想,宋惜惜又道:“不要多说,我们知道就行了,这些东西恐怕走的是皇上的私库,礼部不会有记载,若是有人问了,就说是随意拨下的嬷嬷跟内侍,物件也没多少。”   宋惜惜自然是想低调为主,她这会也不明白皇上跟太子是想做什么,只好先嘱咐了众人。   好在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并不会让外人知道。   至于内侍过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只要宋惜惜她们不承认,别人总不好扒她库房看吧?   这一天过的也算是波折,直到送走黄久儿跟刘清,宋惜惜看着宅子里的物件,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   自己本来就是想买个小点的宅子,带着兰芝过个小家小户的日子,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变成三进的宅子,丫鬟婆子内侍加起来都快有十个了,这宅子内里也华美的很,几乎样样东西,不是皇宫的就是太子府的。   宋惜惜就一个感觉,突然暴富。   然而宋惜惜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自从宋惜惜搬出东宫,似乎像什么特殊的信号,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同时上书,催促太子成亲。   游龙每次上朝都听这群大臣们围绕着他的婚事说来说去,仿佛再不成亲武朝江山就要完了!   当然大臣们肯定不敢直白的说出来,但表现的意思就十分明白了。   游龙私下吐槽道:“知道的他们是朝中重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以前村里的媒婆。”   皇帝深表赞同,就他不纳妃,不充盈后宫的行为,被大臣们说了多少次,但皇帝还是不为所动,上了皇位之后,只追封了自己已经逝世的妻子为仁英惠德皇后,这称号足以表明皇帝德决心。   再说皇帝登基快一年了,谁都没说动他,大臣们也只能逐渐放弃,转而将目光转向太子游龙。   然而游龙本来就年轻英俊,更是抢手的香饽饽,过完年后,游龙收到的请帖几乎比之前多了三四倍。 第64章 正文完结   宋惜惜并不知道朝中的形势,从东宫搬出来后, 这小庭院着实让她惊喜, 每日读书弄花,好不快活。   她是快活了, 游龙却是头大的很, 他一出门就会被人偶遇, 恨不得哪个女子都多跟他说两句话才高兴。   游龙一向冷脸,但此时想攀上枝头的贵女们也管不了其他,若是能得了游龙的青眼,冷脸又算得了什么,赵承志看的开心, 悠悠道:“我要是把你这边莺莺燕燕的消息, 说给宋惜惜听,你说她会怎么样?”   游龙冷眼看过去,嘲讽道:“先管好你那秦婉儿吧。”   被游龙一噎, 赵承志也是无奈, 自己早知道秦婉儿的身份, 不揭穿她, 逗弄许久,如今真相大白,秦婉儿哪会轻易的同他和解。   再说,秦婉儿毕竟是戴罪之身,就算他赵承志不介意,那也还有许多人不满, 怎会看着秦婉儿顺利嫁给自己。   朝中因为太子的婚事,一直吵吵嚷嚷,但当事人游龙却是不松口,让人拿不准太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礼部那边则收到另一份命令,皇上亲自下旨,说是宋惜惜之前护书有功,才让万份珍本书画得以保全,皇上嘱意封宋惜惜为郡主,让礼部拟几个称号过来挑选。   新朝建立,这郡主跟前朝的郡主可不一样,是实打实有封号封地俸禄的。   如今封的郡主也不过五位,皆是皇亲国戚,这平白提上一位宋惜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奇怪。   可要说宋惜惜将书画完璧归赵一事,又却是有大功,当初宋惜惜还在太子府当婢女之时,就有人提出赏赐宋惜惜,但是宋惜惜是奴,太子是主子,这份赏赐肯定不能越过主子来赏。   皇上并未理会大臣们的提议,众人都以为这事就揭过不再提起,谁能想到在宋惜惜脱去奴籍之后,皇上又重新提起此事?   总不好说皇上是知道宋惜惜一定会离开太子府吧?先不说皇上跟宋惜惜根本不熟悉,再说皇上又怎么肯定宋惜惜一定会离开太子?   礼部迷惑不解,但朝中有几位大臣隐隐有不同的想法,不约而同的让自家想做太子妃的女子们歇歇心思,如今皇上抬举,太子不发话,还真让人看不清楚这宋惜惜以后到底会如何。   若说宋惜惜成了平民,只让人夸她风格高洁,让人跟她平视,可如今若是真的成了郡主,那简直是一步登天,就算在京城贵女圈子里,那也是数得上的名号。   更别说宋惜惜自立门户,封地俸禄皆是宋惜惜一个人独享,满大武朝也找不出几个这样身份尊贵的女子。   皇上下的这个命令,并未刻意隐瞒,要给宋惜惜郡主之位的消息,传的比想象中还要快许多,谁能想到,短短几天之内,宋惜惜的身份变得这样快。   一听这个消息,先往宋惜惜家贺喜的自然是黄久儿跟刘清两人,当初不知多少人嘲笑她俩自贱身份跟宋惜惜交好,可出了共同办冬节宴的事之后,嘲笑隐隐变成羡慕。   此时要封为郡主的消息一传出来,黄久儿跟刘清根本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当初你们一个两个看不起人家宋惜惜,如今人家郡主是真正有品级,若是以后见了,那是统统要行礼的。   面对黄久儿两人的打趣,宋惜惜惊讶道:“你们从哪听的这个消息,怎么可能?”   黄久儿摇头道:“我爹都说了,皇上下定决心要给你封为郡主,如今礼部正在准备,不日就会过来传旨了。”   宋惜惜想到游龙之前神神秘秘,似乎却是说了什么,可这平白封个郡主,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可是想到游龙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做,宋惜惜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游龙这样做,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宋惜惜道:“护着字画一事,原本就是答应过太子妃的,他们这般嘉奖,倒是受之有愧。”   刘清道:“怎么能这样说,若是有私心的,随意变卖几件,哪会过的如你这般的日子。”   话说完,刘清下意识打量宋惜惜的屋子,突然觉得这样说也不对,如今宋惜惜的身家,虽跟世家不能比,但相比多数官员,已经是非常好了   至于宋惜惜跟太子的关系,她们两人心中虽然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并未问出,看宋惜惜过的好,她们也就放心了。   几人正说着话,门房那有人过来传话道:“小姐,柯香寒又来了,说是这次要是还不让她进来,她就在门口不走了。”   黄久儿惊讶道:“这柯香寒到底怎么回事,听这意思,已经来了许多次了?”   宋惜惜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哪里招惹这个大小姐,时常来我这里,第一次的时候你们也见着了,蛮横无理,我本不在意,谁知道几次三番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   “这人未免欺人太甚,惜惜你别怕,就让她进来,我倒是想会会她,到底想做什么。”黄久儿挽起袖子,生气的很。   宋惜惜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让她进来吧,她的想法,其实我隐隐猜到些,不如今日就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省的再来找事。”   刘清担忧的看向宋惜惜,似乎听出来了什么,宋惜惜安慰的拍拍了刘清的手,笑着让人请柯香寒进来。   等柯香寒一来,宋惜惜屏退左右,请柯香寒坐下,那柯香寒看向宋惜惜的眼神带着惊疑,但瞧着不想以前那样的不屑。   宋惜惜看见柯香寒直接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屏退下人?”   听宋惜惜这样说,柯香寒不高兴道:“谁能知道你的想法,你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黄久儿跟刘清暗自摇头,这个柯香寒也太烦人了些,说话处处都是得罪人。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何几次三番来找我,之前我们并无交集,希望你能这次把原因说明,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宋惜惜跟在游龙身边时间长了,早就学了游龙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   柯香寒欲言又止,让她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还是有些为难,但是她自信太子会对她另眼相看,索性说道:“你在太子身边那么久,我就是想问问,太子的喜好有什么偏爱的,只要你能帮我成为太子妃,以后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说完,柯香寒正儿八经的朝黄久儿两人也郑重道:“你们也是,只要事成,我绝对会跟太子讲好话,许你们一段好姻缘。”   不说宋惜惜一言难尽的表情,就连黄久儿也拿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柯香寒,你不觉得你异想天开了吗?”   虽没有说明白,但黄久儿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就凭你,还太子妃?   柯香寒看见黄久儿的眼神,气的想说什么,努力压制怒气,又坐下来道:“反正太子喜欢我,你们要是能帮我当然好,以后我发达了,自然少不了你们,可要是乱说出去,别怪我以后手下无情。”   还没当上太子妃,柯香寒就口出狂言,黄久儿跟刘清自认家世不错,但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嗤笑道:“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但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否则来日打脸了,连哭都没处哭。”   宋惜惜倒是面色古怪的问道:“你说太子喜欢你?”   即使知道柯香寒的话绝无可能,但柯香寒一说出来,宋惜惜的心仿佛浸在醋里面一样,自她离开太子府,东宫,不光是游龙一个人心神不宁。   她跟游龙的约定,从头到尾都是他俩商议出来,有时宋惜惜自己都在想,那些事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若是从此游龙变心了,她又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宋惜惜一面觉得自己好笑,另一面又叹气,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如今听到柯香寒口中无稽之谈,彻底让宋惜惜明白了,自己早就不如想象中那样大度,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独自占有他,即使自己家世平平,相貌平平,若是喜欢了,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之前总说要走要走,还不就是看的出来,游龙不会放开自己,恃宠而骄罢了。   宋惜惜猛然惊醒,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过。   看着宋惜惜的表情,柯香寒气愤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既然都已经被太子赶出来了,就不要再肖想做太子的女人。”   柯香寒觉得怎么会有人主动离开太子,别看现在说的好听,肯定是太子不要宋惜惜了,不然宋惜惜怎么会舍得离开那样高贵的地方,来这个做个平民百姓?   柯香寒的父亲并未在家中提过此事,她还不知道皇上要给宋惜惜封为郡主的消息,怪不得她这会趾高气昂的又来宋惜惜面前撒泼。   宋惜惜看着柯香寒的脸色,一旦明白了心中的想法,宋惜惜反而坦然了许多,笑着道:“如你所说,我对太子确实了解,别的可能不好说,但有一点我是明白的。”   听到宋惜惜这样说话,柯香寒眼中闪过得意,兴奋道:“是什么,你快说。”   见到柯香寒这样火急火燎,宋惜惜心里冒着酸气,都怨游龙,不知什么时候招惹的这柯香寒。   宋惜惜轻轻张口,眼底闪过笑意:“我知道,他定不会喜欢你这种女子,至于喜欢谁,我又何必告诉你?”   黄久儿跟刘清轻笑出声,她们绝对不是笑话柯香寒,实在是刚刚太过有趣,见到平常最是沉稳的宋惜惜这样吃醋,还真是难得一见,黄久儿跟刘清笑的开怀,宋惜惜脸色有些羞涩,但表情未变,气的柯香寒刚想说什么。   外面兰芝匆匆走了过来,惊讶道:“小姐,太子来了,说是要读什么圣旨!您快去看看吧。” 第65章 正文完结   这让宋惜惜等人吓了一跳,说曹操, 曹操到, 真是不经念,怎么会想到太子就突然来了呢?   柯香寒则兴奋的很, 太子啊!太子过来, 他一定能先看到自己, 不等宋惜惜几人反应过来,柯香寒急匆匆的往外走。   黄久儿跟刘清颇看不上柯香寒小家子气的模样,对宋惜惜道:“我们去看看吧,怎么突然来了圣旨?”   刚刚还在说皇上要给宋惜惜郡主身份的事情,可这事也就刚传开, 礼部的动作会那么快吗?这么快就把东西准备妥当?   就算是准备妥当了, 哪有太子亲自宣旨的道理。   其实黄久儿跟刘清想的也没错,但这是循规蹈矩的人会这样做,宋惜惜早就习惯游龙凡事不按常理出牌, 提前先给黄久儿她们说道:“不管是什么事, 不慌张就对了, 太子人很好, 不会为难我们。”   想到先一步出去的柯香寒,宋惜惜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笑着走出去,跟黄久儿刘清两人一起出去见游龙。   一出去,就见柯香寒怯懦的站在旁边,根本没有刚刚在她们面前的趾高气扬, 宋惜惜再看向游龙,游龙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惜惜,似乎要把半个多月没见给补回来。   宋惜惜看见游龙的眼神,心里的醋意少了些,上前道:“民女宋惜惜拜见太子殿下。”   黄久儿跟刘清紧跟其后,游龙对后面两人点头,亲自扶起宋惜惜,亲昵道:“今日之后,就不是民女了。”   见小娇娇了然又震惊的眼神,游龙知道,估计是黄家的女儿跟小娇娇提前说了这个消息,笑道:“怎么样,没猜到吧。”   “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很麻烦吧。”宋惜惜这会有些语无伦次,她既欢喜又感动,听黄久儿她们说是一回事,这会游龙真的带着圣旨来了是另一回事。   游龙假装没听懂小娇娇的意思,笑着道:“这是你应得的,当初你因为什么郡主的身份受了委屈,如今虽你不想要,但我也要帮你讨回来,再说,以你的名声,功绩,区区一个郡主位置,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说话并未避讳旁人,以前宋惜惜估计还想着遮掩些,但事到如今,她总不好让游龙一个人捧着真心,自己缩在后面,享受游龙带来的好。   黄久儿跟刘清为宋惜惜满心欢喜,太子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区区一个郡主之位对宋惜惜来说算不了什么,那什么位置才算好呢?   恐怕太子大费周章做成此时,为的就是给宋惜惜一个合适的身份,让天下人不会对此有多微词。   就算还是觉得宋惜惜的身份配不上太子的,看在太子为宋惜惜如此周密布置,恐怕也要把嘴里的话给咽下去。   游龙话多说一分,柯香寒的脸色就更加白一分。   游龙对这个柯香寒的行事其实也是知道,他这段时间虽不能亲自来这里,但小娇娇家中的事情,时常有人报告。   既然小娇娇不喜,游龙自然是并未理会,朝小娇娇点头道:“接旨吧。”   宋惜惜深吸一口气,带着众人跪下,黄久儿,刘清紧跟其后,柯香寒瞪大眼睛,被侍卫瞪了几眼,不情不愿的跪在刘清身后。   见人已到齐,游龙示意内侍宣读圣旨,内侍得令后,打开圣旨朗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宋惜惜温良贤淑,知书识礼,护书有功,忠心可表,甚得朕心,现册封宋惜惜为延文郡主,赐绢锦五十,银钱八千,良田500亩,珠宝若干,笔墨纸砚若干,钦此。”   宋惜惜带着众人拜了三拜,接到圣旨后,还有些恍惚,刚刚才听了册封郡主的消息,这会就看见游龙带着圣旨过来,若说平常册封郡主,肯定没这么快。   想必也是皇上体恤的原因,游龙看着宋惜惜的表情,笑着道:“怎么,傻了吗?”   宋惜惜听游龙说她傻,下意识的拍他胳膊,见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宋惜惜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替我谢谢皇上。”   “只谢皇上不谢我?”游龙今日掩饰不住的高兴,宋惜惜这会也发现了,奇怪道:“你是怎么了?册封我为郡主,你就这样高兴?”   游龙神秘笑笑:“当然不止为这事高兴,今天是你被册封为郡主的好日子,可谓双喜临门。”   众人被太子的话惊的不知该说什么,什么双喜临门?还有什么喜?   那内侍的眼皮抖了抖,他今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大家的表情一样,本来都以为册封郡主已经是天大的事。   对宋惜惜来说也是人生中最欢喜的事情,可随后而来的圣旨,更是让那内侍吓得腿都软了。   这会看向宋惜惜的目光里都带着敬畏,上次皇上用私库的物件赏赐宋惜惜的时候,他都是恭恭敬敬,现在看来果真没错。   这个宋惜惜真不是常人。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太子跟宋惜惜并排站在一起,那内侍又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另一封圣旨。   宋惜惜疑惑的看向游龙,游龙这会嘴角的笑意已经有些止不住。   鲜少看见游龙有这样表情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游龙开怀成这个样子?宋惜惜疑惑的看过去,那内侍满脸堆笑:“郡主,您看,现在接旨吧?”   猛然被喊郡主,宋惜惜有些不适应,刚想点头,余光看见柯香寒走到游龙身边停了下来。   宋惜惜站的跟游龙很近,不知道这个柯香寒找游龙做什么,只听柯香寒站在游龙身边轻声道:“太子,您还记得我吗?”   小娇娇就在自己身边,这人为什么要凑过来?看见小娇娇脸色变了,游龙皱眉道:“你是谁?”   听到这话,柯香寒脸色煞白,她有些不明白:“您不是,您不是还。”话没说完,就被柯香寒的丫鬟拦着,赶紧道:“我家小姐病了,说话有些糊涂,太子,郡主,您别在意。”说完,拉着柯香寒赶紧往后退。   这丫鬟是柯香寒的贴身婢女,哪能不明白柯香寒要说什么,自从冬节宴结束,丫鬟不止一次听小姐说过,太子冲她笑了,丫鬟这才起了心思,若是真的,那柯香寒一飞冲天,她们这些当丫鬟的岂不是也能沾光。   可看今日的形势,哪能看不出来小姐是自作多情了,恐怕小姐自己也知道,但还是想上去问问,可是若真的问出来,小姐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老爷夫人知道了,怕是她这个丫鬟都要被乱棍打死。   丫鬟死死拉住柯香寒,游龙并不在意这些人在想什么,只把宋惜惜往后拉着道:“若是病了,就赶紧回去看病,站在这过了病气给郡主怎么办?”   下面的侍卫立刻会意,摆足架势,请柯香寒跟她的婢女们离开。   等人走了,宋惜惜才对游龙道:“你可知她为何来找我麻烦?”   这话问的游龙一头雾水:“不知。”   “她想当太子妃,来找我要接近你的秘诀。”宋惜惜坦然道,直直的看向游龙。   游龙盯着小娇娇看了几眼,突然笑了:“嗯。”   原本是想听游龙的解释,可这一个嗯,让宋惜惜差点再打他一下,见到小娇娇的表情,游龙心满意足道:“我可是很抢手的,你都不知道,东宫我那桌子上,天天有人送画像过去,就你还把我往外推。”   黄久儿跟刘清恨不得自己也不在这里,但是又好奇的支着耳朵听宋惜惜怎么回应。   谁知宋惜惜并未回应太子的话,反倒是转身看向内侍道:“您来宣旨吧,我准备好了。”   游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其余的人不解其意,宋惜惜深吸口气,站在游龙身旁,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跪下。   剩下的人见了,赶忙继续跪下,听内侍宣旨。   那内侍颤颤巍巍的拿出圣旨,朗声读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延文郡主宋惜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年已加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宋惜惜待宇闺中,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宋惜惜抬头接旨之时,眼里波光粼粼,自己大胆一猜,刚刚游龙能如此高兴,想必事出有因,再看那内侍对自己毕恭毕敬,这种不靠谱的念头就突然出来。   见众人站了起来,都是一头雾水,这一天内受到的冲击也太大了些,特别是宋惜惜宅子里的人。   先是自家主子突然成了郡主,就已经让人震惊,众人还没缓过神来,怎么就又一道圣旨下来。   新晋的郡主突然就又成了准太子妃,现在众人哪看不明白太子脸上明晃晃的笑意从何而来,就算明白为何,众人还是忍不住掐自己一把,这过的也太不真实了一点。   可是再不真实,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不过是众人忽视了而已。   就在旁人晕晕乎乎的时候,内侍恭敬道:“郡主好事将近,奴才先在此恭贺太子,郡主了。”   游龙听的高兴,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宋惜惜道:“原本这两道圣旨并不会一块下,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想让人们知道,你就是我钦定的太子妃,任谁也越不过,更别想给我塞什么乱七八糟的画像名册。”   宋惜惜现在哪能不明白游龙的意思,心中说不清更多的是欢喜还是紧张,又或者是感动。   她只知道,重活这一世,再认识游龙一次,是她做的最正确,最勇敢的事。   游龙看出小娇娇眼中的感动,低声道:“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讲过,有人说你叫宋惜惜,这个字的意思是可惜的惜,但对我来说,是珍惜的惜,是要一辈子来珍惜的惜。”   宋惜惜的心底仿佛开出来一朵这个春天最美的花,忍不住在心底道,不只这一辈子,还有上辈子,我可能都是被你珍惜的惜。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自己新文《陛下心中有个白月光》求收藏哇,爱你们   又名《白月光就是我寄几》   北茂王朝的人都知道,陛下心中有个白月光。   谁说她一句不好,就会被那喜怒无常的君王冷笑着处置。   林惜香进宫前就知道,人家有白月光,自己这个皇后算什么啊。   那个男人冷酷英俊,深情专一,偏偏又不是为了自己。   算了算了,就当跟皇帝搭伙过日子了。   于是宫人们就看见。   敬业的皇后娘娘一脸端庄:“陛下,该去选秀女了。”   陛下:“哼!”   皇后娘娘:“陛下,今日不应该歇我这里,去容嫔那吧。”   皇后娘娘:“陛下,陛下你不要过来!”   林惜香心道,怎么当个敬业的皇后也这么难啊。   直到陛下传说中的白月光回来了。   林惜香揣摩着陛下的心意,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对身旁一脸餍足的男人试探的说道:“她,她回来了,臣妾帮陛下把她纳进后宫吧!”   陛下沉默片刻:“滚!!!”   林惜香吓得一抖,好吧滚就滚吧,白月光真的惹不起。   陛下见林惜香还真要走,气得脸色都变了,大手一捞。   将那个小女人塞到被窝里嘟囔道:“快睡吧,瞎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