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xiaoyuqing04042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爱上九千岁 作者:君骁 【文案】 他是人人痛恨的九千岁,心狠手辣,凶残狠毒,媚上欺下,祸乱超纲,圣上宠信他,妃嫔讨好他,太子殿下誓要除掉他,群臣恨不得噬其骨啖其肉。 奸佞拉拢他 贤臣要杀他 百姓看不起他 他就是别人口中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然而即使这样他却依旧得到了一份想都不敢想的情感,那抹冷香依旧不离不弃,隐隐约约,始终围绕着他,像解药却又好像带着毒,让他疯狂。 若你不离不弃,那我便倾其所有,为你百岁无忧! 当赵子慕为林庆摘下第一根白头发的时候,他抿着唇崩着脸问道:“你嫌弃我了吗?” 赵子慕用唇碰了碰他的额头笑道:“怎么嫌弃?你是我想要一起变老的人,如今只是比我更勤快了一步而已。” 哪怕血雨腥风刀林剑雨此世必陪着你,看花开花谢,雪化春成。 ================== 第1章 赵子慕   月色微醺,赵子慕楞楞地用手挡住脸,从树梢打下来的斑斑点点全印在了她正躺着的身上像幅画一样,但画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有点呆滞,因为赵子慕发现她竟不知怎么重生了。   她本来已经死了……   上一世赵子慕是赵府庶出的七小姐,她的母亲早亡,父亲是当朝七品大员,十七岁的时候就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大内总管林庆,也就是当朝的九千岁,二十七岁的时候就因受到九千岁的牵连死于诛杀逆贼的刀剑之中。   而今却如黄粱一梦又回到了这个她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的府邸……   鬼神未可信,不若庄周与蝶梦,然不管是哪个她都觉得很迷茫,不愿多想,但是重活一世她还要像上一世那样活着吗?虽然没什么不好但……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中便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   身旁的丫鬟铃儿为她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白绒披风以免她冻着,心里不禁有点苦闷,小姐就喜欢在院子里躺着,无论春夏秋冬都要在那颗杏树下摆着个躺椅,有时候一本书一杯茶就能待上一整天也真是太清冷无欲无求了一点,别人家的小姐虽然也是养在深闺但至少有点自己的乐趣,但她家的小姐就不一样,有时她都觉得如果小姐就像那庙里摆着的女菩萨一样,就差给上柱香供着了。   这天气慢慢变冷了,小姐要躺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她才去厨房转了一会回来就看到小姐又在杏树底下躺着了,铃儿觉得树底下都快成家了。铃儿那张小大人的脸上露出了点无奈的神色,她觉得她小姐肯定是冻懵了刚才竟然拉着她问今天是哪年哪月,还认真的不行,吓得她连年号都报出来了。   这小姐要真是冻出个好歹她也不想活了,小姐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她不能没有小姐,铃儿认认真真地想。   赵子慕晃了晃脑袋,笑着拉过铃儿的手在她嫩嫩的小胖手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没事,她的这个小丫鬟不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那么讨人喜欢,所以她才替她找了一户好人家把她早早地嫁了出去,免得留得她在身边耽误了她,也让她逃过了那场灾难。而今再见竟然没有半点生分,仿佛昨日之景一样。   夜色中东天的烟火照得隔了几条街的九千岁府都看的见,那是梁惠帝三子司徒文瑞的生辰,司徒文瑞是梁帝宠妃德妃的孩子,深受帝宠,文武百官都竟相阿谀奉承,指望能讨得这位三皇子的一点欢心,到时候他只要在圣上面前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自己的位置又可以往前一点,手握大权谁不想?光是想一下就可以令他们兴奋的睡不着觉。   赵子慕闭着眼睛都可以想出那是些怎样贪婪的脸,她记得就在今天司徒文瑞的府上遭到了刺客,   也同样清楚地记得今天过后就有传言说九千岁受伤了。   上辈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并不关心是真是假,因为上一世林庆也就是被人称呼为大内总管的九千岁一般都不住在梁帝恩赐给他的府邸内,每月也就回来那么一两次,而这一两次往往是用来应付那些巴结他的大臣的。   虽然林庆并没有回来,但九千岁府该有的东西还是一样都不会少,宽敞华贵的屋子,琳琅满目的家居,精明能干的仆人,以及众多的如花美眷。   说来也好笑,明明是个太监但那些想要巴结他的人却总是往他的府邸里塞各种各样的美人,品种奇多,各有特色,舞女歌女小家碧玉应有尽有。   说到底这也是因为那些宫廷內侍们普遍都有个奇怪的毛病,也不算是毛病吧,可说是一种需求。   尽管太监们都已经丧失了人伦之乐,但还是想要身边能有个可心的人可以像正常的夫妻一样一起生活,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或者有些大太监为了满足自己病态的心里需求而来者不拒,而这个太监的权势必是极大的。   宫中自古就有一些约定俗成而又默认不宣的规矩,一些年老而又与帝宠无缘的宫女往往会和一些太监在一起以满足自己各自的生理与心理需求,这样的结合被称为对食。   林庆与那些人不一样但却又一样,不一样的是他不需要找宫女就会有人自动将那些美艳的女人送到他的面前任他玩弄。一样的是他也没有拒绝,九千岁的府邸从来不缺少美人,只要他想。   而赵子慕就是他府里的一个美人,她的父亲为了巴结林庆直接把她送了出去。就像那些被作为礼物的舞姬一样,让她穿上暴露的衣服,涂上艳丽花哨的浓妆,打扮的妩媚动人然后亲自送到了林庆的面前。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但也可能别人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是庶出赵府连注意到她的人都很少,恐怕也正因如此所以赵文博才送得那么毫无负担吧,而且他这么做更能显示出他的心意,没有什么比送上女儿更有诚意的了吧。   说来好笑,林庆也不挑,看都没看就把她收下了,后来在府中时间久了她才知道这九千岁府中的女人能留下来的只有极少数,怎么进来的到时候就还是怎么出去,知道的都暗叹九千岁这手买卖做的真是好啊,既拉拢了人心又可以为自己取得更高的利益。   重生前赵子慕对这一切都不关心,但经历上辈子的事重生后她便无法再不去关注那个人,无论他在别人口中是多么心狠手辣阴险歹毒,哪怕是乱臣贼子她都无法放任他不管,这一世她要护着他。   今晚的事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去看看。赵子慕看了看天边的月色,时间也差不多了,让铃儿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回了屋子,待铃儿收拾完离开了之后一抹飘逸的黑影便无声无息地从赵子慕的房中窜出,一闪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2章 夜宴杀机   司徒文瑞的府邸,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歌舞齐飞,所有人都可劲的奉承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人,极尽献媚之能事。   司徒文瑞府邸宽敞的大厅两旁各摆着几十张小桌子,上面是一盘盘精致的瓜果点心与香纯浓厚的美酒,桌后坐的尽是梁都的高官达贵,每一个出去都是跺一跺脚就能使京兆伊都哆嗦的人,而主位上坐着的人更是贵不可言,他就是当朝的三皇子,梁帝宠妃德妃的儿子,母亲得宠儿子自然也就更尊贵。   说来德妃也已经有三十多岁了,但美丽的容颜不因岁月而改变,因此也就把帝心牢牢攥住。德妃母家势力也不容小觑,因此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与几位贵妃之外无人敢试其锋芒,有了这些条件司徒文瑞在朝臣们的眼中便更加有价值了,虽说当今圣上已经立了太子但只要那个位置上的人一天不变那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而司徒文瑞下首位坐的人就更特殊了,他就是当朝的九千岁大内总管林庆,若论当今圣宠最窿的人是谁那么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人,尽管人人都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梁帝盛宠林庆,提拔他为缉是府提督,缉事府是梁国开国太祖设置的专门机构,独立于百官之外,直接效命于梁国皇帝,有监视百官,缉拿谋逆的权利,这权利可谓是大过天了。   林庆也不是个安分的人,自从圣上的宠信越来越重之后他手中的权利也越来越大,这自然让很多人不满,许多人都像圣上进言过,认为林庆干扰圣听,擅权乱政,搅乱超纲,要求治林庆一个乱臣之罪。然而梁帝对林庆的宠信依旧,反而是那些跟林庆死磕的人渐渐的在朝堂中销声匿迹,不是被砍了就是被贬了又或者是流放三千里。   也因此朝堂上的声音都压了下来,只不过也真不是像表面上那样平静就是了。   眯眼看着眼前的歌舞也不说话,身旁的侍卫安静的立在他的身边,林庆仿佛对眼前的舞曲很有兴趣,一个声音响起。   “九千岁对本王今晚的安排可还满意?”   声音的主人笑道,正是主位坐着的三皇子,正带着意气风发的神色看着他。   “三皇子说笑了,三皇子的寿宴怎会不好,三皇子年轻有为,尊贵非凡,您这样说的话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当不起的。”林庆恭谨地道,丝毫没有一丝傲慢。   看不出林庆是个什么意思,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司徒文瑞拍了拍手,一旁的人呈上一个长木条形的盒子,外表雕饰着一些简单又贵气的花纹,司徒文瑞接过盒子笑着道:“这是我不久前无意中得到的一幅画,听说是前朝画家杜笙的真迹,本王听说总管是一个爱画懂画的人,因此便想着有天可以送给总管,只不过一直都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今天刚好想起来便送与总管了,望林总管不要推辞才是。”   底下一直热闹的人一静,不由地想哦,原来是画啊,便又接着热闹了起来,只不过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也就没人知道罢了。   林庆双手一抬施了一礼,道:“三皇子如此厚爱奴才怎敢不敬,奴才在此谢过了。”说着便恭敬又有礼地接过了木盒。   三皇子面上笑容不变,接着又热情地与林庆和众大臣敬酒,现场的气氛又更加的热闹了起来。   宴会很晚才结束,众人陆陆续续地都离了席,虽然都走的差不多了但有心的人还是留意到三皇子一直亲自将林庆送到了府门口,直到林庆离开才折了回去。   御史台的李大人与国子监的钱大人站在了一处角落里,李大人看了钱大人一眼,眼中神色莫名,钱大人拽了拽自己的胡子,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朝中的水本来就浑,现在也不差三皇子这一下,只是恐怕我们这些小虾米也很难保持自身喽,老了老了……”   钱大人叹气道,说着给李大人留了一个背影,李大人哼了一声:“老狐狸”,然后也离开了。   一抹纤瘦清冷的黑影从他们两刚刚站的位置后面无声无息地钻了出来,忽地又往林庆离去的方向快去飘去。   果然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林庆的人正在跟一伙黑衣人厮杀,阴冷的刀光在月光的反射下映的到处都是,地上早已躺了十几个人,在被打翻的灯笼光线的照亮下,暗红的血到处都是,有黑衣人的也有林庆的人的,而林庆此时正被几个人护着,面上还是一派从容镇定。   虽说黑衣人的身手很好但林庆暗中带的人更多,为的就是防止眼前的这种情况,毕竟想他死的人处处都是。   眼见着黑衣人渐渐不敌,也没有一个人能伤到林庆一根汗毛,一声鸦叫突兀地响起,黑衣人立即收到命令了一般迅速退去。   林庆手掌一挥,几个人立即冲着一个正在退去的人包围而去,那个被包围的黑衣人拼着命伤了几个人便口吐黑血倒了下去。   一人上去探了一下那个人的鼻息回来禀报道:“大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林庆挥了挥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一个个的都想他死,他哪能让他们如意呢?   林庆身边的人大多是东厂的暗卫,完成了任务之后便又隐了回去,林庆带着剩下的人正要转身离开,但就在暗卫退去他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全身的汗毛倒竖,一股危险的感觉窜遍了他的全身。   呲——   一根黑色的东西破空而来,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对准了林庆的后脑勺,林庆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冰凉的冷意甚至窜上了他的后脑骨,拼着所有的力气往旁边一偏,却突然感觉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与此同时一种暗器被强行接住的声音响起。   嗡的一声,一根黑色的利刺被一只修长的手臂用两根纤长的玉指夹住,还在微微的颤抖,可见劲道之大。   这时林庆才注意到腰上一紧,一只手臂正圈在他的腰上,而他正被人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护在身前,他一抬头,一双呦黑的眸子印入眼帘,他甚至从中看到了他苍白的脸。   眸子的主人戴着一个银纹的黑色面具,几缕长发垂在身前,身上还带着一种冷香,无端的就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大人!”   护卫惊恐的声音响起,身旁的冷香立即消失不见,只留下叮的一声脆响,那是铁器与石块撞击的声音。   再看原地已经没有任何身影,如果不是地上留下的暗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要以为出现幻觉了,呵,真是可笑,竟然有人会救他这种人。   林庆弯下腰掂着地上的暗器蹲了很久,眼中神色莫名,久到跟随他的侍卫身体都冒出了寒意,林庆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凉薄的唇角慢慢勾出了一个阴狠的笑。   既然你们都想要我死,那我便让你们先死!    第3章 千岁府里的女人   第二天早晨铃儿一大早就兴冲冲地把赵子慕喊了起来,赵子慕慢悠悠地穿上衣服道:“你这丫头,今天难道是什么好日子么怎么这么高兴?”   铃儿开心地道:“听说啊昨晚千岁回府了!”铃儿做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小胖脸上全写着快来问我。   其实铃儿不胖,只有脸上还是有点婴儿肥,肉嘟嘟的十分可爱,这让赵子慕很喜欢逗她,于是赵子慕便顺着她的话道:“啊,然后呢?”   铃儿露出了一个小姐你真是太无知了的表情,做出了一副虽然嫌弃你但我就大方地告诉你的样子道:“因为千岁府里的美人们都跑到大厅去了啊,还不知道有多热闹呢!”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聚在一起的一窝后院的女人直接就是一个新鲜出炉的戏班子怎会不热闹。   赵子慕一边洗脸一边笑着道:“你也想去?”   铃儿迟疑地看了一下她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想。”   看着铃儿失落的小表情赵子慕好笑,不想你还把我拉起的这么早?这小丫头应该是想到了她冷清的性格便忍住了。   赵子慕将毛巾放下,用湿冷的两指捏了捏铃儿的小鼻子,铃儿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我去,到时必须规矩点。”   这丫头的性格太跳脱怕她惹事所以赵子慕会时不时地敲打,免得惹了什么麻烦。   铃儿立刻露出笑脸,兴奋又开心地点头道好。   这丫头,赵子慕有点哭笑不得,她知道九千岁府的日子太寂寞了,难得林庆回来一趟千岁府里的女人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虽然林庆不能与她们做正常的人伦之事但一些好处还是不吝啬给予的。即使她们也有可能又会被当成礼物送出去,可是就算如此也比被困在这个阴沉沉的府里好,而且她们要伺候的人是一个太监。   况且这些人里有的人目的并不干净,自然是不会放过往林庆身边凑的机会。   赵子慕收拾好了之后便带着铃儿往大厅赶,虽说并不一定要一起用早饭可是该有的请安还是少不了的。   赵子慕一进门便迎来了一人,来人身着一身鹅黄色的丝绸锦衣,长长的秀发用一根白玉簪子绾在了脑后,乌发上缀着几片青绿色的玛瑙叶子,显得淡雅妩媚又大气。   来人正是林庆的爱妾之一李湘儿,因为长得好看又懂事所以林庆回来的时候也往往会让她伺候。   李湘儿看到她似乎很高兴,拉着她的手便往一边的桌子旁坐下,亲热地道:“妹妹今天也来,想必千岁回来妹妹也是开心的吧。”   李湘儿拉着她坐的位置是左手位的第三位,这位置离主位不近不远但也是个很敏感的地方,毕竟一伸手就可以为千岁添汤添酒什么的,肯定会有人喜欢。   赵子慕不动声色地道:“姐姐才是,毕竟千岁待姐姐是极好的。”   这话说完李湘儿的脸便涨红了,急忙忙地辩解道:“妹妹说笑了,千岁抬爱湘儿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千岁,若说千岁待谁最好那自然是玉儿妹妹了,上个月才赏了玉儿妹妹一对上好的玉如意呢。”   此话一说完在场的人便将目光都转向了坐在右手边的一位女子。因为早饭还没有用过所以此时所有人都坐在一张圆桌旁,在场的美人一共有七个人,各自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而靠前的几个位置是默认的,那只有受宠的美人才能享有,而原本赵子慕的位置在第八位。   能在这里的人不是受宠的便是在千岁府里待久的,毕竟千岁府里的女人就像那流水一样,来一波走一波,受宠是一种本事,能留下来也可是一种本事,因此每次千岁府里的女人聚在一起都会自觉的给赵子慕留一个位置,因为赵子慕已经在千岁府里待了三年了。   李湘儿说的是桌子左手边坐着的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女子名叫红玉,原是一名舞姬,容貌美的不行,身段更是出挑,因此林庆也乐意让她陪着,时不时的就会有点赏赐什么的,这让千岁府里的女人很是眼红,要知道讨男人欢心容易,讨太监欢心就难了。   此时红玉听了李湘儿的话抬头道:“姐姐可莫为妹妹招恨,千岁待各位姐姐和妹妹也是极好的。”   赵子慕觉得李湘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心中也是好笑,这红玉这招也真是够直接,简单粗暴地就点破了李湘儿的小心思,而且说起瞎话来也自然无比,什么叫千岁待各位姐姐和妹妹也是极好的?千岁府的女人有哪个是过得舒心的?哦,当然她除外。    第4章 她有点不同寻常   还没等李湘儿开口反驳一个声音便传了进来:“这大早上的姐姐和妹妹们还真是精神啊,早早的便来了,千岁必会非常开心。”   一个精心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面如芙蓉眼若桃花,亮丽的似乎能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来人便是最近最受宠的美人叶芊芊,叶芊芊受宠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长的美,皮肤好的都能掐出水来,整个人水灵灵的灵气十足。   赵子慕默默地喝了一口水,这些自己好像都比不上。   “姐姐你占着我位置了。”叶芊芊站在她面前俏生生地道。   哦,赵子慕眸子一垂,暗道唯一的缺点便是不知收敛。   众人原本都以为赵子慕会将位置让给叶芊芊,因为在众人的印象中赵子慕就是那种不争不抢性格极其冷淡的人,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赵子慕抬眸一笑,道:“这个位置我先坐了。”   所有人都一惊,带着惊诧与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她,连站的远远的铃儿都张大了嘴巴,傻傻地想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没有睡醒?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符合她性格的举动?   尽管心里的疑问很多但铃儿不能冲上去把她的小姐拉回来,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而其她的美人就想的更多了,但无论她们如何想赵子慕都不打算让座,叶芊芊只能恨恨地跑去将右边另一位美人挤开自己坐在了那个位置,另一位美人只能脸色不好地坐在了赵子慕原本的位置上。   时间也差不多了,林庆出现的时候早饭已经全部摆好,所有人都请安了之后林庆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坐下,便等着一旁的人给他布菜。   所有的美人一见林庆来了便有说有笑的,一边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一边不时地也给林庆夹点小菜,气氛很融洽,似乎感情好得不行。   布菜的人很快便停了筷子,因为他的职责已经被美人们自发的包揽了,林庆也没有阻止便任由其这样下去了。   只是林庆的盘子里都是些什么?燕窝,猪肚,鱼翅,会上这些口味重又油腻的东西还是因为管家考虑到了各位美人的喜好吩咐厨子做的,只是美人们喜欢吃的千岁不一定喜欢啊。   管家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千岁都没有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多话,只是千岁动筷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脸上甚至有点阴沉。   正当林庆准备结束这一顿不怎么愉快的早饭的时候,一只手默默地将一碗温热的豆浆递到了他的眼前,手一放便收了回去,林庆往那个方向看去,愣了一下,是她?   林庆端起豆浆默默地喝了一口,胃里就好像被一股热流冲洗了一下,很舒服,想再喝一口忽然又发现面前的桌子上突然又多出了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两个小巧的团糕,这种东西外酥里嫩很适合配豆浆,林庆又往那个方向瞟去,只见那人刚收回手端坐于桌前,似乎早就吃好了正低着头安静的坐着,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也看不出她什么心思。   林庆收回目光端起筷子然后把两个团糕夹起吃掉,最后再把豆浆喝完了之后便进宫去了,因为昨日是三皇子的生辰圣上特地将今日的早朝推迟了,所以林庆才有时间从容地在自己的府里吃完早餐然后再入宫。   众人散了之后铃儿立即跳到了赵子慕的跟前,一副欲言又止又有点小担心的表情,赵子慕也不说话就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走到半路铃儿忍不住道:“小姐?”   铃儿很担心,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只好诺诺地跟在她身后开口道,赵子慕没有开口,直到进了自己的院子之后赵子慕才转身看向她笑着道:“傻丫头,别净想些有的没的,你家小姐自有分寸。”   听到这小丫头才又开心了起来,小姐只要开心就好她管它那么多干嘛!   赵子慕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傻得可爱。   而此时进宫的林庆脑中却不断地出现那个安静的人影,他记得她已经入府三年了,但却不像别的美人一样常在他面前出现,这里的‘常’指的自然是喜欢往他跟前晃的人,而就因如此他才记得她,毕竟他府里女人都不长久,也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去记。   而她却不一样,她的父亲把她送给他之后她便安安静静安分冷清地呆在九千岁府,即便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却依旧活得那么的自在,从不见她有任何的要求,也不主动往他跟前凑,别人眼里有的东西她都没有,干净的不像是九千岁府里的人,这样的人千岁府本不该有,就因为如此林庆才会让她一直呆在九千岁府。   然而现在是怎么回事?眯上了眼睛暂时不去想这些,今天的早朝很快就要开始了,嘴角勾起了一个阴冷的笑,昨夜有人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今天他不好好回报一下怎么行呢?    第5章 太子与他弟   此时虽然还没有正式上朝,但宣政殿已经有不少官员在等候了,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看似和谐,但就算是刚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都可以看出其中的问题。   此时东宫的辅臣们搁一块,各皇子的位置也有人搁一块,其他的零零散散地站着,一个宽敞的宣政殿就被这些人分成了无数的小碎块。   都说朝堂水深,但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当朝皇帝梁惠帝司徒景惠今年四十多岁,育有五子三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卓尔不凡。   大皇子司徒耀华,年轻有为,品行操守俱佳,德才兼备,秉公严明,一向受众臣夸赞。   二皇子司徒锦康,端方有礼,礼贤下士,素有君子之风。   三皇子司徒文瑞,文采出众,智慧过人,也受到群臣的称赞。   五皇子司徒元嚣年仅十六就拜在平西将军陈靳的门下,学习兵法韬略,少年英才。   另外一个小皇子与几位公主也是个个聪慧过人,俊秀非凡。   景惠帝因为身体的原因早早的就立了大皇子司徒耀华为太子,但皇子们个个都很优秀,因此众臣难免会冒出一些别的心思来。   此时司徒元嚣正和他的大哥司徒耀华站在一起,他们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的母亲都是皇后,自然亲近。   此时稍显青涩的脸上又些不自然,看着他的大哥僵笑道:“大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司徒耀华比他年长十岁,身姿挺拔,眉眼深邃,一袭明黄的镶金龙纹锦服裹在他的身上,更显的贵气逼人。   此时他正盯着司徒元嚣不放,眼中露出思索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就一直盯着司徒元嚣看。   司徒元嚣被他盯得有点心虚,他有点弱气地指了指另一边正与大臣谈笑的司徒锦康道:“大哥你看,二哥又在装模作样了,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一顿?”   司徒锦康经常借着礼贤下士的名义拉拢人心,还摆着一副君子的嘴脸,司徒元嚣最恶心这种人了,太虚伪。   司徒耀华眉头一动,似乎听了进去,司徒元嚣突然就涨了点底气,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放松,愉快地道:“昨天三哥生辰父皇肯定又赏了很多好东西给他,我听说有什么和田的玉砚,还有夷国的明珠,对了还有去年从番邦那里进贡来的宝马,都是好东西啊。还有大哥你不知道,那些喜欢阿谀奉承的家伙更是给他献了不少美人,这些连父皇都不知道!”   司徒元嚣努力转移他大哥的注意力,很卖力地道,说着说着连自己都兴奋了起来。   “嗯,还有呢?”   “改天我找个由头去他那里敲诈他几件!”   有点意动,   “嗯,好主意。”   “大哥你不是喜欢那些可以把玩的小玩意吗,我觉得那和田玉砚很适合你!”   想入非非。   “嗯,看来很不错。”   “还有那匹马,上好的名驹啊!改天也要弄到手!”   忘乎所以。   “看来你都看过了。”   “对……啊……”   Σ(°Д°;   “大哥……”司徒元嚣僵着个脸道,兴致高昂的脸立刻苦了下来,一不小心兴奋过头,结果悲剧了……   还有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英明,一出手就是套,司徒元嚣心里那个苦啊……   司徒耀华心里也很苦闷,他这个弟弟虽说长得英武不凡,但就是喜欢做些没脑子的事,每次惹事都得帮他想着怎么收拾烂摊子。   哎,算了,司徒耀华叹了口气,对司徒元嚣道:“早朝之后到我这边来。”   司徒元嚣脸一苦,心道难道是昨天做的事被发现了?   正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整个大殿静了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往门口的方向看,司徒元嚣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心中一跳。   他的三哥司徒文瑞正与那个阉货一起走来,还不时地与林庆说着什么,司徒元嚣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林庆往大厅扫了一眼,目光又在几个皇子的身上停了几下才从容地走了进来。   林庆很规矩地向几个皇子请安之后便站到了自己的地方,期间也客气回应了上来同他打招呼的官员,眯着眼谁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一派平静。   但地下的官员心里却炸了锅,这林庆与三皇子一起进来是什么意思?太子被立这么多年,即使其他皇子如何优秀这林庆也从不曾与他们走到一块啊?难道这林庆改主意啦?   三皇子党的人心里都很兴奋,虽然他们都看不起林庆,但这林庆的权柄的确是大的不容忽视,有了他的帮助说不定三皇子的机会就来了!   而东宫的人心里却闹翻了天,这种阉贼就应该杀之而后快!留着祸患无穷!    第6章 臣有异议   除了司徒元嚣的眼神带着杀意以外,其他的皇子目光都意味不明,有的深沉如水,有的微微闪烁,也有的笑意盎然。   林庆垂眉敛目,恭厚地等着小太监宣朝,虽然没有去刻意注意,但所有人的反应都被他收入眼中。   终于,群臣肃静,各归其位,随着小太监的一声高喊,景惠帝出现在众人面前,端坐于高贵宽敞的龙椅之上,向往常一样,景惠帝开口道。   “众卿家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景惠帝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所以今天的气氛貌似非常和谐,然而御史台的王大人立即出列,用严肃沙哑的嗓音道:“臣,有本奏!”   “爱卿何事启奏。”景惠帝示意他道。   “臣弹劾大内总管太监林庆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滥用职权,请陛下治林庆之罪!”   之后又陆续有几个御史台的人附议,显然今天是有要有事了。   原本就肃静的宣政殿此时显得更加安静,群臣都低头垂脑,却竖着耳朵,心中在想,又一个不怕死的,果然,御史台的人都是忠直之臣啊,铁骨铮铮,肝脑涂地。   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滥用职权?这些罪名都是轻的,难道御史台的那些老家伙改变策略了?要让林庆革职查办?诶?这样好像也挺好,林庆要真的进了大牢也不是没有机会把他弄死诶?   群臣心里的算盘打得霹雳哗啦响,龙椅上的景惠帝却黑了脸,沉沉地问道:“爱卿可有证据?要知道诬陷同僚也是重罪!”   王大人的眼皮抖了抖,刚正不阿地道:“有人亲眼看见林公公用大笔来历不明的银钱购置了众多贵重的石料木材等器物,不知做何他用。更有富商赠与其香车宝马美人,以及私放再囚刑犯,罪证确凿,请陛下治林庆之罪!”   众臣耳观鼻鼻观心,屏气以待,林庆依旧目不斜视,恭敬地侍候在景惠帝的身旁,然而景惠帝的脸却更黑了。   这一个个的成天没事干就知道盯着林庆不放!林庆那是以权谋私吗?那是他为了扩大寝宫内殿的浴池而让林庆偷偷买的材料!   收受贿赂?那还不是都献给了他!一个个的都将国库看的贼紧,皇家封地的那些收入又少得可怜,他堂堂大梁的皇帝难道要跟他们哭穷?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什么叫滥用职权,朕的小舅子在大街上调戏民女被抓了难道还要一直关着?这是诚心让朕的后宫不得安宁!   景惠帝脸色阴沉沉的,还有些白,林庆在一边给他顺了顺气,又为他奉上了杯温茶,景惠帝的脸色才好了点。   谁知此时林庆却一下跪了下来,以头磕低,愧疚地道:“臣有罪,又让陛下心烦了,虽然王大人所说的一切臣都不知情,但想必王大人必是被什么蒙蔽了,为了陛下,臣愿以功戴罪,为陛下查清此事,以免误国误民。”   底下的气氛又静了一分,王大人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把那个小人给打下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照这样说他不但没有罪还是个为国为民的忠臣了?实在太无耻了!   这不止是王大人的想法,底下群臣同样如此,连司徒元嚣都做出了牙疼的表情,却被司徒耀华瞪了一眼他才收敛。   然而景惠帝却很受用,他觉得还是林庆最知自己的心意,常常是自己想什么他就给自己做什么,群臣不能为自己做的他会为自己做,群臣反对的他也站在自己身边。   而且他从自己还是一个王爷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了,忠心耿耿,这样的奴才他又怎么会舍得怪罪呢?在景惠帝看来,所有的臣子都比不上林庆,就算是他的儿子有时候都会跟他唱反调,但林庆不会。   景惠帝让林庆起来,然后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看着他底下的臣子道:“此事未知真假,然林庆侍候朕多年,忠心耿耿,从不怠慢,朕相信他,此事勿需再议!”   “圣上!”   景惠帝抬手制止了还欲再言的王大人冷声道:“还有此事就交给缉事府办理!众卿家还有何事吗?”   缉事府不就是归林庆管着么?群臣的三观又被景惠帝的宠爱刷了一遍。   王大人愤怒又无奈地退了下去,此时司徒耀华站了出来。   “华儿有何事要说吗?”景惠帝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和蔼地问道。   司徒耀华恭敬地道:“如今左林卫副将一职空缺,孩儿举荐兵部侍郎常芳担任,此人勇武有谋,并且忠心,必能担当此职。”   “臣认为有理”几个官员附议道。   此时司徒文瑞却站了出来道:“臣认为刑部主事的公子更加合适,武艺出众,又是刑部主事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差。”   “臣等附议”,又有几个人站出来同意三皇子的看法。   渐渐地两边的人都多了起来,除了二皇子一派人和那些老滑头之外渐渐的所有人都表态了,最后赞同东宫的人占了多数。   景惠帝看了看人数后绝定还是准了司徒耀华,毕竟这么多人都认为太子的举荐不错,那想来应该也是不会有差的。   于是景惠帝道:“朕觉得太子殿下的提议可行,如果尔等没有异议,那么就是常芳了吧。”   群臣对看了一眼道:“臣等无异议。”   这又是太子胜了吧,一些人心中想,而三皇子一边的人脸色自然不好看。   景惠帝正想下旨,耳边忽然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臣……有异议。”   群臣瞬间惊诧地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一直站在景惠帝身边不出声的林庆。    第7章 所谓奸佞罪臣   “爱卿有何异议不妨直说。”景惠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要知道林庆虽然跟在他身边时日不短,但对他的决策向来是追捧的,今天竟然有疑意,还真是稀奇。   所有人都觉得林庆是个奸宦佞臣,因为他是九千岁,大内总管,是最贴近皇帝的人,而皇上又十分宠信于他,他说的话有时甚至比臣子们的更好用,这在群臣看来是乱政。   除了总管以外他还是缉事府的提督,有监察百官,缉拿谋逆的权利,只要他想就可以直接在皇上面前参他们一本。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把刀,还是一把致命的刀,谁愿意让一把刀整天悬在自己脑门上呢?   还得担心哪天就会削了自己的脑袋。   而且圣上十分很看重他,信他更甚至于他们这些臣子,什么重要的事都是吩咐林庆去办,那这还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有时候圣上对他的宠爱连皇子都比不上,所以皇子们同样不喜欢他。   说到底就是因为你是个宦官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皇上宠信你信任你依靠你都是不对的,因为你是个阉臣。   阉臣没有这种权利,只配当奴才。   不管林庆有没有做过什么祸国殃民的事他都是错的,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不对。   所以文武百官厌憎他,皇子皇孙痛恨他,他是所有人都想除掉的人,他有罪,是奸佞。   而这些林庆都知道,只是他是林庆,自打景惠帝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在身边了,那时候的景惠帝还是一个小王爷,在于众皇子争夺皇位的腥风血雨中,身边充满了无数的凶险,是他一步步陪着景惠帝走过来的,经历的得到的自然比一般的大臣多的多,而这些得到的东西也不是他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可笑现在这些人却因为他是宦官而对他百般刁难。   他所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问心无愧,那些人既然不服气那就让他们服气,他是林庆,他有自己的骄傲。   林庆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恭敬地道:“奴才觉得三皇子说的有理,那刑部主事家的公子,奴才也是见过的,那真真是少年英才,年轻有为啊,而且奴才觉着我们的禁卫军就是需要像这样的新鲜血液,将刑部主事家的公子安排在左林卫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群臣一惊,都诧异地看着站在景惠帝身边的林庆,难道这林庆要站在三皇子那一边了?   三皇子党的人则心中狂喜,二皇子一派的人却是露出了失落的神色,东宫太子的人瞬间苦了脸,司徒元嚣忍不住跳出来指着林庆道:“你本是一个阉臣,这里哪有你说话份,请父皇治林庆之罪!”   “退下!”景惠帝喝道,他的这个儿子很是不喜林庆,这让他有点不快,难道朕看中的人会有错?   景惠帝觉得林庆说得很有道理,将司徒元嚣喝退之后道:“林爱卿说的很有道理,如今禁卫军中主将正当壮年,此时让他带一带年轻人正是合适的,况且人总会老,禁卫军中不能都是用一些老人。”   “圣上英明,相信圣上此举一定会让禁卫军更进一步,皇城守卫定会更加森严,护我梁都万世不朽。”林庆感动地道。   “嗯,说的好!我大梁基业必会万世长存。”景惠帝也有些激动。   “吾皇万岁,我大梁必将千秋万代,永世长存!”群臣似乎比景惠帝更加慷慨激昂,不过是真这么激动还是假的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司徒元嚣也跟着麻木地喊道,他看了看自己的大哥二哥三哥也一派平静的样子心里好像被什么堵着似的。   司徒元嚣正式参与政事的时间并不久,一些出格的场面并没有见过,所以今天才会有这种反应。   这……这真是跟那王什么婆似的,尽管司徒元嚣不敢说他父皇的不是,但嘲讽嘲讽这些大臣他还是毫无压力的。   司徒元嚣觉得这简直是无耻之极,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你们怎么不把天吹破!   满朝文武尽是虚伪之人!   目光投向了林庆,林庆似乎若有所感,也将目光投向了他,明明带着笑意他却感到了一丝阴寒。   这让司徒元嚣再一次下定决心,这个人必须除掉!   早朝结束了之后林庆便跟着景惠帝离去了,留下了一殿的文武大臣。   此时司徒文瑞凑到了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的跟前道:“大哥和五弟昨天怎么不去我府上坐坐呢?毕竟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聚聚了,我对大哥和三弟很是想念啊,更和况昨日还是小弟的生辰。”    第8章 司徒元嚣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司徒耀华说的,司徒文瑞近来春风得意自然想在司徒耀华这里炫耀炫耀,皇子之间除了争夺皇位之外,平日里也自是少不了各种攀比。   司徒元嚣心里本来就不快,现在真想一拳头直接糊到他脸上去!你那是什么表情?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一个左林卫的副将么?禁卫军还有右林卫羽林卫呢!得意个什么劲!   但若真照实说的话,无论是任何人得到这个职位都难免会不兴奋,司徒文瑞会这样也情有可原。   禁卫军一共有七万,分为左林卫,羽林卫,右林卫,左右林卫共四万共同守卫皇城,而三万羽林卫则直接负责皇宫以及宫墙内院的守卫,三卫职责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今左林卫副将之职被三皇子的人所得,三皇子自然是在暗中乐的合不拢嘴。   司徒耀华依旧一派沉稳稳重地笑笑道:“三弟的生辰为兄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为兄虽然没有亲自去三弟的府内为三弟贺寿,但三弟的礼物为兄还是送了的,听闻昨日三弟府中前来贺寿的人极多,为兄送的礼物三弟想必是忘了吧。”   “哪里哪里,大兄送的礼物三弟如果看过又怎么会忘,应该是府里哪个粗心的人特意放在了别的地方使三弟没有看见罢了,小五的应该也是如此,倒是为兄的不是了。”司徒文瑞似乎带着点歉意地笑着道。   司徒元嚣:“……”还有完没完了?还有虽然他肯定他大哥是送了礼物的,但他……真的没送啊!司徒元嚣默默地想到。   然而这点他是不会点明的,一把拉住司徒耀华的手道:“大哥你找我不是还有事吗?如果你忙的话我就先走了。”   司徒耀华瞟了他一眼,司徒元嚣头皮一紧,讪笑道:“我说着玩的,大哥你别介意”说着又不耐烦地对司徒文瑞道:“你烦不烦啊,再没完没了的当心我揍你!”   “元嚣!”司徒耀华喝了司徒元嚣一声,有对着脸色变的有点阴的司徒文瑞道:“三弟,对不住了,五弟打小脾气就这样,你也知道有时候他连父皇的账都不买,三弟别往心里去。”   说着便笑着跟司徒文瑞道别,拉着司徒元嚣离去了,只留下司徒文瑞阴沉个脸地站在那里。   哼,竟然敢给他摆脸子,早晚有一天他会将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都踢下去,司徒文瑞脸色恼恨地想,甩了甩袖子也走了。   东宫,司徒耀华:“说吧,老实交代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司徒元嚣似乎对自己头上的那一块天花板特别感兴趣,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大哥,嘴里一边道:“没去哪里啊,就是出去玩玩了。”   “去哪玩了?老三府里?”   司徒元嚣不看天花板了,老老实实地点头道:“嗯”   他大哥一向料事如神,司徒元嚣也没必要否认。   “是不是还干了点别的什么事?”司徒耀华的声音有点沉,司徒元嚣心中一紧,咬牙道:“绝对没有!”   “可是据京兆尹府传来的消息说,昨晚有人在皇城中斗事,而且规模还不小,不过这事涉及到缉事府,死的还有不少缉事府的人,所以这事也没人敢管。但据我的人所查,这伙人打斗的路线是从三皇子府到千岁府的路上。”   司徒耀华慢悠悠地道,却给人一种莫名地压力。   司徒元嚣的眼神有点游移,“老三!”司徒耀华沉声道:“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   司徒元嚣仿佛被这一声激恼了,不服气地道:“对,就是我干的!但那又怎样?我杀个阉货还有罪了?像这种奸佞大恶就应该杀之而后快!”   看司徒元嚣冲动的样子司徒耀华有点头疼,他揉了揉额头无奈地道:“他虽然该死,但也不是这么个死法,你不应该在三皇子府附近动手的,这样一但杀不了他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谁知道他有没有站在三弟的身边,他若是文瑞那边的人如果你把他杀了那我们就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你三哥的报复,到时候最后得利的人还不是你二哥?他要没死查出是你干的那他还能善罢甘休?总之情况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林庆不能死,他一死朝堂的局面就更乱了。”   司徒耀华说得口干舌燥,就是想让司徒元嚣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做事不要那么冲动,以免造成一些不可估量的后果。   司徒元嚣润了润口,准备再给他解释的更清楚一点,但还没等他再开口司徒元嚣就冷笑着道:“大哥你说这么些顶什么用?在我看来,如今朝堂中的水已经够乱了,父皇身体欠恙,朝中的势力以各皇子分为几脉,那些墙头草的老狐狸一脉,还有一些想要明哲保身的人,然后就是以林庆为首的阉党了。   杀了林庆又怎样,如果更乱那便一并清理了!”   司徒元嚣桀骜地道,司徒耀华楞楞地看着司徒元嚣,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寒意,眼中的神色不由变深了。   他的这个五弟看来也不简单。    第9章 吝啬于情   缉事府,林庆将一干事物处理了之后便对着身边的人道:“摆驾回府。”   一身穿深色锦衣服饰的年轻小內侍不解地道:“干爹?”   林庆转身看向他,这人叫林九,是他收的干儿子,跟了他也已经有三年了,人聪明机灵,只要多加训练来日接了他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太监不能传宗接代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有些太监只能收一些义子,老了的时候也好指望有个人为他们养老送终。   林庆并不在乎这一套,什么养老?他要真的能养老那也离死不远了。   朝中希望他死的人太多了,只要他手中一旦没有权利,那些人便会蜂拥而上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他吃了。所以他不能没有权,即使这会招来更多的怨恨。   至于怎么死他还真不在意,真到了那时候也由不得自己了。   认了林九这个干儿子也只是因为他聪明机灵会办事,还有分寸,而且他的眼中有野心,这种人只要你给他一点诱饵他变回拼命地往上爬,不怕他不尽心为他办事。   林庆笑了笑,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盒子,林九认得这个东西,这就是那晚林庆从三皇子府里带回来的东西,那晚虽然他并没有跟着去但有些事情他也知道,这就是那幅杜笙的真迹,不知道三皇子送幅画给他干爹是什么意思。   林庆将它取出,缓缓打开,一轮红日印在眼前,接着是山川大河,神州万里,末了最下方还有个小小的落款。   林九的眼神滞了滞,这不就是一幅山河社稷图吗?   偷偷地看了一眼目光带笑地看着画的九千岁,林九没有做声。   “林九啊,三皇子这是等不及了啊。”林庆的声音中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那千岁的意思呢?”林九犹豫地道,林庆的想法他从来就猜不透,难道千岁这回是要站在三皇子身边了?林九的心中一凛。   虽然朝野素有传闻称林庆是三皇子的人,但林九知道不是,林九跟在林庆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很多事他比别人清楚,虽然朝中为了争夺皇位早就在暗中斗得你死我活,可是林庆从没有真正支持过哪个皇子,甚至与所有人都敌对。   难道干爹这回是下定决心了,林九心中不由地想,同时心中跳的飞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三皇子的胜算就大的多了。   林九明显的有些神思不属了,而此时的林庆已经转身走向门外了。   如果林九猜的没错,那么三皇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拜访他干爹了,而林庆会给他这个机会。   “什么?千岁又要回府了!”铃儿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飞快地向着自家的小院奔去,抓起躺在树下看书看的昏昏欲睡的赵子慕就是一顿猛摇。   “小姐小姐……”看着抓着她摇得不亦乐乎的小丫鬟赵子慕有点晕,连忙把她按下坐在自己的腿上,安慰地问道:“怎么了?看把你激动的,如果我没记错,前天我才被你这样摇醒,不会是又有什么热闹了吧?瞧把你兴奋的。”   小丫头长得实在可爱,娇小玲珑,所以赵子慕很喜欢逗她,但更多的时候会宠着她,却不会把她当妹妹看,因为这种东西她要不起。   真正了解赵子慕的人会知道,赵子慕不仅仅是从表面上看着清冷,而是内心真正的冷心冷情。这种人表面上虽然会对着你微笑,有时候你甚至还会觉得她很温柔,然而到真正的想从她这里得到某种感情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赵子慕吝啬于她的情感,因为她知道一但付出自己就会变得柔弱,而她不想轻易柔弱,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让她甘愿化为绕指柔的人,那么她也只会把她的全部感情都给那个人。   这就是别人所说的无情之人,但也最是深情,而赵子慕就是那么一个人。   铃儿扑闪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手环在她的脖子上,屁股坐在她腿上摇呀摇,而她平常喜欢穿粉色的裙子,现在赵子慕觉得身上的这一团粉色的东西有点晃眼,连忙双手扣在她的腰上免得她掉下去。   二人的姿势炸一看,还真的有点……不可描述……   小丫头脸红得像一个大苹果,看得赵子慕真想咬上一口,因为被抓的地方有点痒,铃儿又跟她闹了片刻。   片刻后小丫头正了正羞涩的脸道:“小姐你知道吗,千岁又要回府了。”   “哦”,赵子慕眯着眼看她道:“然后呢?”   小丫头整个趴她身上了,用脑袋在她胸口上蹭了蹭道:“你明个要早起。”   赵子慕:“……”   她觉得她有必要给她普及一下人生中的乐趣,要不然她整天盯着内院的那些事,赵子慕怕把她学坏了…    第10章 等她哭够?   “铃儿啊……”   “嗯?”小丫头昏昏欲睡,小姐身上好舒服,软软的,温温的,好想睡觉啊……   “我饿了,去做点东西给我吃,要清淡的,不要太甜,最好加点桂花,马上去。”   小丫头悲愤了,用脑袋狠狠往她身上砸了砸道:“小姐,你不是真爱!”   小丫头今天被累的不行,她怀疑自家小姐一定是在打击报复,她不就是想让她早起吗?她不就是喜欢看热闹吗?用的着这样吗?   呜呜呜……   铃儿给赵子慕做完东西之后赵子慕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就全让铃儿包了。等铃儿吃撑了之后赵子慕又说衣服旧了,让铃儿给她看看布做几套新的。   于是铃儿那个忙啊,选了布料选颜色,选了颜色选花纹,选了花纹做款式……累得她的小手都动不了了。   于是铃儿今天一大早就睡了,没办法铃儿虽然爱玩但对自家小姐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只是……赵子慕看着面前的一碗皮蛋瘦肉粥有点哭笑不得,这小丫鬟是想报复她吧,明知道她不喜欢千岁府大厨做的东西还故意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来给她,这是要告诉她她已经很累了所以你今晚就将就吧!是这个意思吧?   她也没理面前的东西,翻箱倒柜地从她的衣服里找出来一条最素的衣袍,基本没什么花纹,穿上以后只要不刻意也没有人会认出这是女子的样式,再在身上和脸上装饰了一番,将长发高高地用缎带束在脑后,这样也没有人会将她看成是个女子了。   做完这一切以后赵子慕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千岁府,往皇城最热闹的地方而去。   风雅阁是皇城里一处雅致的地方,专门为那些喜欢舞文弄墨的文人才子服务。   这里与别处不同,别人要么开的是酒楼茶馆或者妓院,出此之外也没别个花样,可这里卖不同,这里卖的是色艺,说白了就是色与艺。   这里有貌美的女子,也提供一些为文人取乐的技艺,有弹琴的,有唱曲,也有歌舞,而这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很多文人雅士喜欢来这里花钱,不管是为了什么。   当然如果有姑娘愿意跟你走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阁主同意,交了赎金就可以带着姑娘走,这里与花楼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这里的姑娘都是清白之身了。   风雅阁幕后的主人非常神秘,而且本事也不小,否则也开不了这样的一间场所。   赵子慕坐在一个雅间里,既没有叫姑娘也没有要什么点心,直接就对这里的小斯道:“请转告你们的管事,就说我要见晴姨。”   小斯虽然迷惑但还是马上去回禀了,毕竟风雅阁的人还是很有素质的。   赵子慕没等多久门便被打开了,一身着彩衣的女子便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   女子似乎没有看见她,低头猛走到她的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手一抬就往口里灌了一口。   “宫……宫……”丫鬟结巴了。   赵子慕:“……”脸黑了,那是她的杯子。   用指尖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发出清脆地叩叩声,女子抬起了头,一张芙蓉脸就现在了赵子慕的面前。   粉似出水芙蓉,灿若海棠初开,两弯新月黛烟眉,一双明眸秋水目,琼鼻挺翘,红唇微抿,这是一个绝代佳人。   只是此时这佳人脸上却有些气苦和委屈,看见赵子慕却愣了愣,身旁的小丫鬟拉了拉她的衣摆:“宫……小,小姐,这里有人。”   还没等她说话,门口又一个声音传来,还有点急:“七妹,你别走啊,这里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司徒元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七妹和一个男子坐在对面,都拿眼睛看着他,呃,这是什么情况。   司徒元嚣看着眼前的情况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心地喊了一声:“七妹?”   他可还是记得刚才她小妹气得快哭的模样,他可不敢再招惹她,要是她回去再在母后面前告一状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个女子表示景惠帝的第七个女儿,和静公主司徒宁安。   司徒元嚣原本看他小妹闷闷不乐的便想法子偷偷带她出来散散心,风雅阁是他常去的地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叫了人来给他们弹琴,却被他小妹误以为他是来寻欢作乐的,气得都要哭了,直接撇下他就跑了出去。   司徒宁安这个小妹和他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母后对她也是极其疼爱的。   赵子慕见到司徒元嚣的时候脸色却有点冷,她自然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当朝的五皇子,上辈子林庆的死就有这个人插手。   赵子慕冷声开口道:“你们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你们的房间,还请离开。”   “咯……”那个看似很委屈的女孩似乎吓到了,打了一个喉咙里本来就憋的嗝,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像碎掉了一样,什么委屈愤懑通通都露了出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七公主很伤心,本来听母妃说了曾经有公主和亲的事就很不开心,央求五哥带她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五哥竟然带她来这种地方,还遇到这么凶的人!   七公主哭的稀里哗啦不管不顾满脸泪水,常常惹祸天不怕地不怕的五皇子司徒元嚣慌了,冷心冷情的赵子慕也僵了。   谁也没有教过她(他)们怎样安慰一个一心一意就想哭泣的女人,怎么办?要等她哭个够吗?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第11章 良辰美景好元宵   最终还是赵子慕伸出手用干净的帕子帮眼前的人一点一点的擦着眼泪,她的眉眼修长而冷冽,细细的长眉就像浓墨的轻撇,鼻梁挺直,薄唇冷淡,双眸似水润的黑珠,冷淡的脸俊秀逼人。   她的指节修长而温润如玉,动作温柔而不显轻佻,虽然它的主人脸色还是很冷漠。   宁安公主有点傻了,眼珠只知道随着眼前的指尖转动,那个看着又冷又凶对她不敬的人此时正在温柔的帮她擦眼泪,她身在皇家甚少与男子接触,有何时曾被男子这样温柔以待,就是她的哥哥们在与她亲近的时候也谨遵男女之间的理解,极少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宁安公主突然就有点慌了,还伴着连她都不知道的淡淡羞涩。   她旁边的小丫鬟递出去的帕子伸在半路不知道怎么收回来,只好僵着……小丫鬟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竟然敢轻薄公主。   司徒元嚣嘴巴张得有点可笑,表情和他英俊的脸十分不相匹配。   这小子是在耍流氓吧?是吧?是吧?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动手?毕竟小妹金枝玉叶,这不明不白的小子这举动已经冒犯了皇家威严。   赵子慕……怎么还没完?她要不要直接丢掉帕子走人?   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穿着诱huò,带着紫色面纱的窈窕身影,玲珑有致的身形处处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她轻移莲步就朝着赵子慕走来,瞟了僵在门口的司徒元嚣一眼,就在赵子慕身边坐下,温和地问:“这是怎么了?这小姑娘怎么哭得如此惹人怜惜,看晴姨我都心疼了?”   “晴姨”,赵子慕见她等的人来了,便收回了手乖乖顺顺地道,而此时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也终于回了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她突然感觉好丢脸。   司徒元嚣也赶紧跑过来拉着她的小妹道:“让两位见笑了,都是我的不是,不小心把小妹惹哭了,二位千万勿要见怪。既然相逢就是有缘,不如今天我做东,让我们好好认识认识。”   司徒元嚣说得脑袋都要打结了,努力回忆,他记得他那虚伪的二哥遇到这种情况时就是这么做的,应该没错吧?司徒元嚣默默地检讨着。   被赵子慕称为晴姨的人眼中露出笑意,柔声道:“来者是客,我是这里的主人,既然只是小事,那大家不如交个朋友,你们叫我晴姨就可以了”   七公主觉得眼前这人真好,不由地破涕为笑,俏生生地道:“我叫宁安,在家里排行老七,你们叫我小七就好了。”   司徒元嚣忙道:“你们叫我元宵就好了,因为我是元宵那天生的,所以父母便为我取名元宵,良辰美景好元宵。”   小妹你那是什么眼神,别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五哥,你五哥想个名字容易么,我这是急智,拜托你收回那种目光吧!司徒元嚣用眼神急急地示意自己的小妹,司徒元嚣素来不喜舞文弄墨,而今能这么快地想出这么一个他觉得可以的名字已经很好,哪有那么多苛求。   然而,他却听到了一声笑,将眼神转向那个敢对他小妹不敬的小白脸,只见那人寒着的脸划开了一丝冷意,嘴角扯开了一个微嘲的弧度,好吧,司徒元嚣又想对他动手了。   宁安连忙对赵子慕道:“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刚才谢谢你了。”   你谢他什么?司徒元嚣很无语,她小妹的脑子究竟是怎么了,这小白脸敢对她金枝玉叶的小妹动手动脚是大不敬。   “赵重”,冷冷的声音响起,宁安没想到这看着这么冷漠傲气的人会这么简单的答话,说着那人又对晴姨道:“晴姨,今天有事,我就不多耽误你了,改日我再来。”她们两认识,宁安的小脑袋也不知为何就随着随着赵子慕的话而转动,同时有点心急,这就要走了吗?   晴姨心里无奈,这孩子来这不就是为了找我的吗?如今刚见面就走又是怎么回事?但子慕都已经开口了,更何况这里还有两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她也不好多说,只有点头答应。   “那个”,宁安拉住赵子慕的袖子急道:“不留下来坐一会吗??我还没有道歉,是我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我看你桌上都没有什么东西,想必还没有来多久,如果不是我,我……”   说道这里她也意识到眼前的人生气了,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赵子慕真的是烦的不行,怎么眼前的人又要开始下雨了,而且这次又是对着她,她突然有点想自家的玲儿了,虽然爱凑热闹了点但不会动不动就哭,她冷声道:“与你无关”   “哇……”,七公主这次是真的又哭出声来了,她长这么大还真的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人短短时间内就凶了她两次,难道她真的有那么令人讨厌吗?还没有人这么不喜欢她。   司徒元嚣这回是真动手了,拳头毫不留情地对着赵子慕的脸揍了过去,赵子慕直接就抓起桌上的茶壶朝他丢去,茶盖掉了下来,冒烟的茶水一下子流了出来,赵子慕也知道现在这人动不得,所以茶水以向后流的姿势朝司徒元嚣砸去,司徒元嚣一个转身,干脆用脚直接踢了回去。   “啊!”一声尖叫响起,司徒元嚣吓得魂都飞了,只见那还带着茶水的茶壶被他一踢,原本是正对着他的方向的,此时却斜斜地往宁安的方向砸过去,这要真砸到了他也不用回皇宫了,而且看这茶水的热度他会愧疚一辈子,司徒元嚣目眦欲裂。   说时迟那时快,赵子慕迅速用膝盖把桌子朝上一顶,一个转身立即把桌子踢翻了过去,茶壶砸在桌子上,茶水一下子全撒在了桌面上,没有一点溅在宁安身上,只是她好像吓傻了,眼睛都不会动了。    第12章 散场   司徒元嚣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她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哥的错,哥再也不踢茶壶了,你打我,五哥知道错了,宁安乖。”一下子一下子地抚着宁安的脑袋,安慰着怀中吓傻了少女,宁安金枝玉叶何时受过这种惊吓,随着司徒元嚣的安抚心神终于从被吓傻中拉了回来,渐渐在他怀里抽泣了起来。   得,会哭,就是好了,顶着晴姨微嗔的目光,赵子慕落荒而逃,不管怎么说在晴姨的地盘动手都是她的不对,她只好下次再向晴姨请罪,赵子慕郁闷,这都是什么事啊!   赵子慕的母亲原先是江湖中人,爱上她的父亲之后便放弃了江湖人的身份,甘愿做一个关在深宅大院的妇人。   也因为如此,她母家的人与她断绝了关系,因为他们并不看好赵子慕的父亲,认为他虚有其表,难成大事,并且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二者向来是不对付的。   江湖中人看不起朝堂中人,认为都是一群贪官污吏,还打着百姓的名堂为自己牟利,这让他们很不屑。而朝堂之人则更看不起江湖之人了,在他们看来那都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仗着一身武艺就无法无天,目无王法,朝廷对这些人的态度一向是除之而后快的。   所以在赵子慕的母亲一意孤行不肯回头的情况下便与她断绝了关系,所以赵子慕至今不知道她母家那边都有些什么人。   因为美貌,他的父亲原先对她母亲也很好,可是以美色维持的感情又能坚持到几时,没多久赵子慕的父亲就因为喜新厌旧冷落了她们,她的母亲也因为闷闷不乐而过世了,这时候晴姨便出现了。   晴姨原本是她母亲的师姐,她原先并不同意赵子慕的母亲嫁给他的父亲,可是拦不住,她的母亲还是一门心思地嫁了出去。   晴姨在皇城中开了风雅阁,因为不放心她的母亲便会常常在暗中进入赵府看望她们,看她母亲过的不如意便劝她们离开,可是她的母亲性子犟,直到死也没有改变主意。   赵子慕的母亲死后,晴姨念着赵子慕孤苦无依,便想带赵子慕离去,可是赵子慕小小年纪却和她母亲一样倔强,死也要待在赵府,她不想离开和母亲生活的地方,而且即使不爱那也是她的家。   晴姨没有办法,未免赵子慕在她不在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去,只好在暗中教授她武艺,不考虑赵子慕会不会仗着武艺而惹祸,起码在真正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自保,晴姨也可以说是赵子慕如师如母的人了。   重生之后赵子慕想要保护林庆,而林庆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想要保护他必须有巨大的筹码,赵子慕能想到的除了权之外就是钱了。   只要有足够的财富,就可以在暗中左右朝中的政治力量,倒时如果林庆有什么危险她也可以从容应对。   晴姨擅长经营之道,赵子慕这次来原本是想要向晴姨讨点东西,可是却生生地被那皇家的两兄妹破坏了,不可谓不郁闷。   而此时那皇家两兄妹还留在风雅阁,晴姨早已离去,把房间留给了他们二人,宁安在司徒元嚣的安抚下渐渐停止了抽泣,抬头一看人都走了,她傻愣愣地问:“五哥,人呢?”   “走了”,司徒元嚣心疼地道,说真的,他真的不懂怎么安慰人,先不说这个人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即使这个人是他宠爱的小妹,而且司徒元嚣也并不比司徒宁安大多少岁,十六岁的愣头青怎么会安慰人,而且这还是一个一向只会被人安慰的皇家版的愣头青。   “那他呢?”宁安再问,还是有点委屈和不甘心。   “小妹,你放心,五哥一定查清他的身份然后再好好教训他一顿!替你出了这口恶气!”司徒元嚣用信誓旦旦的语气恶狠狠地道。   “谁让你教训他!”宁安气苦道,她只是,只是……,宁安憋了一口气就是说不出口只是什么。   “那要干嘛?他把你气哭,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司徒元嚣傻乎乎不解地道。   “走开,不理你了!”宁安从她怀里挣了出来,恨恨地向门外跑去。   “宫……小,小姐”,跟着宁安的小丫鬟幽幽地从司徒元嚣身边跑过,司徒元嚣傻了一下,这,这丫头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都已经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小丫鬟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司徒元嚣竟奇迹般地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那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对,殿下,我已经被你们忽视很久了。   司徒元嚣:“……”   要不要杀她灭口?毕竟自己刚才的表现的确很没有皇子风范……    第13章 未来   第二天赵子慕并没有早早地就被玲儿叫起来,直到日头高升的时候玲儿才端着早餐敲开了她的门,赵子慕梳洗完毕后便端坐于桌边看着玲儿给她端上来的早点。   早餐有清淡的小米咸蛋粥,豆浆,油条和几碟小菜,赵子慕不喜奢侈,这些东西虽然清淡,却合她的意。   赵子慕睨了玲儿一眼,笑眯眯地道:“我的小玲儿今天怎么不拉着你家小姐早起了?我记得昨天某人还躺在我身上高兴的撒娇,要我今天一定早起的,怎么,改主意了?还是我的小丫头转性子了,你家小姐我还是很喜欢千岁府的那些美人的,能一早就见到她们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赵子慕看着性子淡,对外事极少关心,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其实没有人知道的是她爱美,这里的美倒不是指梳妆打扮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而是指美丽的东西,尤其是美人。   说来也怪,明明是女儿家却不爱针线女红,琴棋书画这些女儿家都爱的东西,更不喜欢什么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小话本,偏偏就喜欢欣赏漂亮的人儿,看着她们衣裙靓丽,容颜如花,或者英姿飒爽,风流倜傥,当然这里指的是男子,不过赵子慕不在意罢了,她不在乎他们的性别,只要看着舒心就会心情很好。   玲儿是有些知道她这种习惯的,虽然似乎有点怪。男子就罢了,即使这有些失了女儿家的身份与矜持,也不和礼数。但喜欢容颜貌美的女子这就有点怪了吧?   这世上哪个女子不爱美,而且都希望自己是最美的,可一旦发现有比她们更美的人,她们就会嫉妒不甘心,恨不得把她们都踩下去,可她家小姐不。   她家小姐一遇到长相美丽的女子心情就会自然而然的好上几分,甚至会温柔以待。她还记得刚到千岁府的时候就遇到了千岁府里几个上门示威的美人,明里暗里地敲打小姐,意思是让她识趣些,不要想着与她们争宠。   可小姐不仅不生气,还对她们十分温柔,茶水点心见面礼一应不少的客气招待,丝毫没有说一句重话,整个过程看着都十分的愉悦。   后来那几位美人被千岁爷送人或者扔出去了她还忧郁了一会,原因是那几个美人见小姐懂事,不时的会来小姐这里坐上一会,她可以经常看到她们。   玲儿叹口气,也不瞒着她道:“玲儿弄错了,虽然千岁爷回府的消息是真的,但不是早上,也可能是别的时候,小姐你要真想时时看到那些美人不防去她们那里多坐坐,跟她们聊聊天,说一些女儿家的事也好解解闷。”   说来也挺郁闷,她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女工女红全都不喜,如果擅长一两样的话也可以找那些美人一起聊聊,可是她家小姐一件都不会,也不知道千岁爷为什么还留着小姐,难道是太没用了?玲儿有点忧伤地想。   如果千岁爷真的把小姐送出去了也好,起码也可以真正的做一回女人,即使是被冷落在深宅大院里也是好的吧,不过她看得出来小姐并没有那个意思。老实说,赵子慕在哪里玲儿都不会介意,她喜欢她家小姐,她只要可以跟着小姐就很开心了,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过。   “你以为我不想?”赵子慕端起粥碗道。   玲儿双手撑在桌上支起她的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那你为什么不去。   赵子慕喝了一口粥,似乎很萧索地道:“懒……”   玲儿大大的眼睛睁的囧囧有神,突然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像个乐坏的小花猫一样道:“小姐你其实还不止这样吧,还因为你不知道说些什么,懒得应对那些美人耍的心机小计,而且时间一长你就会腻,说白了小姐你不仅爱美还喜新厌旧,当心嫁不出去。”   玲儿笑得乱颤地道,突然又停住了,她看着仍漫不经心喝粥的赵子慕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对不起。”   赵子慕头也没抬地夹起桌上的一根小油条,慢慢地咬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道:“对不起什么?”   玲儿踌躇了一下才道:“小姐,你真的愿意就这样在千岁府待下去吗?”   “有什么不好?”赵子慕又喝了一口豆浆,将小菜夹进嘴里道,她这个小丫头的厨艺真不错,突然就不想那么早地将她嫁出去。   上辈子,千岁府没落,为了不牵连到玲儿她早早就给她挑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好人家,不管玲儿如何哀求,哪怕是跪下来给她磕头,她都要将她嫁出去。   赵子慕自己不介意被牵连但她不能让玲儿陪着她一起,她与她不一样,她应该有一个好的未来。    第14章 爱人   赵子慕院子里的丫鬟不多,玲儿走前能在赵子慕跟前伺候的只有玲儿,玲儿走后她便谁都没有要,她的那些丫鬟都被她打发去了外院干活,粗使的婆子她也没有几个,这些人都进不了她的屋子,她不喜。   林庆待她也不差,该给的一样也不会少,甚至很多都是额外的,她都没有动,这些东西在她看来有与没有都一样。说起来那时林庆对她便已经很好了,她也没有在意,而上辈子直到死的时候她才开始想这个问题,不过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就死了。   她不像别的美人会以美色或技艺向林庆邀宠献媚,也不会像别的美人那样在林庆翘着二郎腿躺在太师椅上的时候用优美红艳的指尖给他剥开一颗颗沾满汁水的葡萄,在林庆躺着的时候喂入林庆口中,再顺便用自己柔软的xiōng部贴在林庆的身上诱huò他。   她只会站在林庆的身后给他捏捏肩膀,为他将快贴到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给他的茶杯里倒满水,再时刻注意着水的温度,免得它凉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是这样的她,林庆在最危险的时候竟然也没有抛弃,甚至是为她搭上性命,难道他就好这一口?   赵子慕正走着神,这时候玲儿开口道:“小姐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虽然千岁府里的生活也很好,但千岁毕竟与常人不同,不能与小姐像普通人家那样过活,女儿家最大的心愿不应该是嫁个好人家,然后相夫教子,儿孙满堂吗?可是小姐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千岁比小姐大,将来肯定会比小姐早走一步,那时候小姐又当如何?而且很多人不喜千岁,奴婢怕小姐受到牵连。”   铃儿这丫头就是忠心,又聪明,不为自己考虑倒常常把她的事放在第一位,琢磨的清清楚楚,上一世玲儿就这样跟她说过,她当时跟她说什么来着,哦,她说生死由命,不必多计较。   赵子慕拿过剩下的一只小碗给她盛了一碗粥,温声道:“吃吧,玲儿早上想来吃的也不多,再吃一点,不然长不高哦,否则等到被哪家公子看中了还是颗小豆芽就不好了。”赵子慕取笑她道。   “小姐!我是认真的!”铃儿忍不住恼道,小姐能不能正经一点,这很重要好吗?!   “铃儿,我问你。”赵子慕放下筷子捧着杯温热的茶道,茶水氤氲了她的眉眼,看起来有点缥缈。   铃儿正襟危坐,严肃地道:“嗯”,她意识到小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了,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你觉得千岁爷是我的什么人?”赵子慕道。   铃儿纠结了,什么人?说真话的话会不会大逆不道?而且被千岁爷知道了说不定会让她生不如死,铃儿眼神隐晦地往屋外瞟了瞟。   赵子慕笑道:“不用担心,我们的小院很清净,没什么人回来。”知道她担心什么,赵子慕淡淡地笑道,她这里没什么好被人图的,而且林庆现在对她还不像前世那么宠爱,没人会来这里。   铃儿放下心来,小声道:“家主?”   赵子慕一怔,随即笑了,林庆成她家的了?这丫头脑袋瓜子怎么想的,她最多不过是他家的一个小妾,不,或许连小妾都算不上,至少表面如此。   “小姐,你别笑。”铃儿认真地道:“我觉着千岁爷对您还挺好的,从不提什么要求,虽然表现的不像对别的美人那样亲近,可该给的还是一样不少,不打不骂不罚,比我们在赵府的时候好多了。”   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来,千岁爷和小姐很像家人,只是不同的地方有那么多,让她的小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的确,是比在赵府的时候好多了,在赵府时她这个人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这样说来林庆还真的是待她特别好,而且还是这么早,她竟然没有发现,两辈子过去,她竟没有发现。   其实认真想想,林庆长的还不错,虽然年纪比她多一大把,但眉目如画,就像用浓墨描上去的一样,脸上带着一股阴柔之美。只不过常年的尔虞我诈让他的脸色始终充满阴沉,就像冬天的云一样又冷又阴,而且往往带着阴狠的色彩,将他本来好看的容颜全都掩盖住了,让人看不出他的好看。   赵子慕眼皮动了动,薄唇轻轻吐出了几个字,铃儿傻了。   “我觉得,他更像我的爱人。”    第15章 求死不得   铃儿的小嘴都不会关上了,脸上全是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醒,或许要找个大夫?最后铃儿磕磕巴巴地才憋出了一句:“不明白。”   不明白才是正常的,玲儿的年纪本来就小,未经人事,也不懂男女情爱,自是搞不懂其中之意的,但赵子慕又何尝不是呢?如果真的懂情懂爱,重来一世再面对林庆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平静了。   之所以说“爱人”也只是觉得这个词很适合罢了,若真让她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是说不清楚的,但谁又能说这种说不清楚是种不清楚呢。   午间过后赵子慕的院子里就突然有人来报,九千岁让所有的美人都前往大厅的方向去,赵子慕怔了一下便带着铃儿出门了。   千岁府里的人都要明白,想活下来,有些事不要多问,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那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样才会活得长久。   还没走到大厅门口,远远的就可以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凄厉惨叫声,声音尖锐而又痛苦,彷佛刚从冰冷的地狱深处传出来,让人全身血液冰凉。   铃儿脸色惨白地看了赵子慕一眼,赵子慕淡淡地回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铃儿的心神才稳了下来。   是了,这种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又何必害怕?玲儿想。   千岁府里的人太多,自然什么鸟都有,有些触怒了千岁爷的便会成为榜样,千岁爷会让所有惹他不快的人都知道,九千岁的怒火到底有多么可怕。   听从大厅传出来的声音有男有女,这就令人寻味了,竟然是男女同罚,玲儿都不记得千岁府有多久没出过这样的事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触怒千岁爷的威严。   如果事实真跟铃儿想的那样,那这次受罚的人也真是胆大包天了,连千岁爷的脸面也敢落。   铃儿虽然喜欢热闹,但这种场面还是不喜欢见的,太血腥!   等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厅内已经围了很多人,有丫鬟婆子小厮家丁,还有各院的美人以及她们的丫鬟,还有缉事府的人和林庆身边的太监。   而林庆就坐在大厅的主位上,脸色阴郁的看不出什么表情,身旁站着的几个亲信恭敬的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大厅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气。   所有人静的仿佛不会动的石雕一样,深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主位上的人,而大厅的中央跪着一男一女两人,女的面无人色,脸色惨白,满眼绝望。   赵子慕对那个女子有点印象,这女子叫梨香,也是千岁府的一个美人,只不过不甚得宠罢了。而那个男子一看他所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也是千岁府的人,只不过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罢了,而这架势,赵子慕一看就明白了几分。   赵子慕带着玲儿静静地对林庆施了一礼,林庆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停了一下才让她退到了一边。   赵子慕带着玲儿找了一个不前也不后的位置站着,然后才将目光转到了跪在大厅中间的人身上。   冰冷的地板上跪着的两个人中,男子的手已经被踩烂,血肉模糊,正趴在地上哀嚎,脸色扭曲,就像挣扎的一只虫子一样,只要微微一踩,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四周围的目光都带着冷漠与嘲讽,以及惧怕,但却没有怜悯与同情。   入得千岁府就是千岁爷的人,没有人的命是自己的,千岁爷要什么他们就得给什么,如果不想给或是给不起,那便用命来代替吧。   这二人的结果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林庆一个示意,几个缉事府的人便上前将男子的衣服全部扒下,任由他如何哀嚎求情都没用。   男子被bā光了衣服,赤条条的身子在空气中剧烈的颤抖,还很白,他的头埋在身下,颈后的锥骨一节一节的露了出来,形状姣好,如果忽视了它主人现在的狼狈样的话还是可以欣赏的。赵子慕的目光不由在那停留了几下。   一道刺骨的视线突然从她身上刮过,赵子慕的眼皮不由跳了一下,如果她的直觉没有错的话,那道视线的位置来自于正中央的方向,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将眼皮合下至仅留一道细小的缝隙,不再去关注大厅中央的事情。   既然他不喜,那她便不看了。   一个穿着缉事府紫红秀锦飞鱼服的人上前,手中拿着一只黑金倒刺软皮鞭轻轻一挥,空气中便带起一声呼啸的凛冽鞭响,啪的一声就抽在了男子的身上,带起一片血肉,男子痛呼出声,声音悲惨而恐惧。   但很快他就叫不出来了,缉事府壮汉的鞭子向狂风暴雨一样的落了下来,啪啪啪的打在他的身上,血肉模糊,连皮都没有了,男子的身体只剩下了本能的抖动,但又没有力气喊叫与挣扎。   为了防止他昏过去,缉事府的人还给他喂了提神的烈性药物,在保证他受到极度痛苦折磨的情况下还不能昏过去,除非死才能结束,但千岁爷又怎么会让他这么快的死去呢。   一定让他求死不得。    第16章 不怕   男子被打的浑身是血,都快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人,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块烂肉。   等男子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又被人吊在大厅外的院子里让所有人围观,至于那个美人也被林庆赏给了一旁的人。   七八个穿着的深蓝內侍服的人把早已吓傻的美人拖向了旁边的屋子,很快里面便传来了女子凄厉的哭号与男子邪恶的yín笑声,想来这女子也是活不成了。   太监身子残疾,不能行人事,但他们有无数的方法可以从女子的身上取乐,可以让她们欲仙欲死,还可以让她们生不如死,以此来满足自己变态扭曲的心理。   大厅中静的可怕,却能听见旁边屋子传来的淫声秽语,整个厅子笼罩在一种阴森的气氛中,好似九幽阎罗殿。   所有的美人都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胆小一点的只能靠自己的婢女扶着。   林庆好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绿玉扳指,指节分明的瘦白手指轻轻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所有人的心也好似被那只手捏住,轻轻的转动,伴着阵阵的森寒。   林庆的目光带着冰凉的冷意有如寒潭之水一样从所有人的身上掠过,所有人瞬间被冷意覆盖全身,好像掉进了冰天雪地一样。   像刀削一样的薄唇缓缓张开,林庆慢吞吞地道:“入了千岁府那便是我的人,咱家虽然是个太监,但也容不得背叛,如果不情愿那他们便是你们的下场,听明白了吗?”   林庆慢吞吞道,所有人都弓身低头,尤其是府里的美人,身子低的不能再低了,轻声应是,因为她们明白,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给她们看的。   她们又何尝不知千岁爷的狠辣,可是还是有人忍不住寂寞与别的男子勾搭,最终迎来了千岁爷怒火。   在这里林庆就是神,他说的话就是天命,哪怕皇帝来了都没用,这是所有人在心中暗暗给自己的告诫。   待所有的人都差不多散去的时候,赵子慕也打算离开,却被几个身穿蓝服的人拦住。   赵子慕停下脚步,微微转身看向了主位上的人,随即低下身子,静静地等着。身后的铃儿怕得要命,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赵子慕一样施礼,等候发落。   赵子慕感觉有人缓缓地向她走来,轻微的脚步声底低低地响着,直到一双云纹黑金织锦鞋停在了她的眼前,繁复华丽的衣摆在眼前微微晃动,她即使不看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来人的指尖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她顺从地抬起头来。   林庆眼神幽深似要将人心神都摄进去道:“你怕我?”   赵子慕的脸很白,不染半点胭脂,只有双眉用淡淡的粉墨勾勒出了粗细适中的形状,干净爽利,水唇颜色很淡,不似别的女子艳丽多彩,挺直如玉的鼻梁使她整张脸都显得秀气的过分,却多了种模糊了性别的清雅之气。   赵子慕感受着下巴上指尖的温度,又冷又温,随即淡笑道:“不怕。”    第17章 魔   林庆呼吸一滞,眼前女子的笑让他晃了一下神。赵子慕不是没在他面前笑过,也不是敷衍的,只是自然而然的脸上带着的一种温和之意,却是对所有人都一样。   而今这笑却是发自心底,就像在微风中绽开的清清淡淡花一样,让人瞬间就被一股舒雅之气侵袭,不由心中一颤。   “你为什么不怕?”林庆又问。   “我的命给你,所以不怕。”赵子慕答。我的命都可以给你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为什么?”林庆固执地问,心中好像有一股小火苗在熊熊燃烧,好像恨不得越烧越大,直至把他自己化为灰烬。   林庆贴近她的脸冰冷的逼问,看吧,我离你这么近,也要离你这么近!你讨厌我吗?你不许讨厌我!   他的心中好像有一只魔鬼在叫嚣,叫嚣着靠近这个人,贴近这个人,把她绑住,困住,让她的眼睛只能看见自己,只能看着自己,他要在她的眼里。   心里一直紧闭的闸门此时却因为眼前人的一个微笑而剧烈的松动,那里面住着林庆关着的各种见不得人的野兽,如今却因为一个微笑而全部蠢蠢欲动,正发出凄厉的嘶吼,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拥在怀里,囚在身下,让她只能注意到自己。   林庆注意赵子慕三年了,整整三年,从她第一天进入千岁府他就注意到了她,起先只是因为被她身上清冷而又淡漠的气质所吸引,后来相处多了之后目光便越来越多的往她身上停留,总是在不经意间往她身上一撇,隐晦而又平静。   他想靠近她,想让她离自己近一点再近一点,可她始终从容冷淡,她脸上虽然有笑,但那是对着所有人的笑,所有人在她眼中都一样,她是这样的人,而他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却对她有了会让所有正常男人嘲笑的感情,他怎么可能抓得住她。   他的府里有争斗,有血腥,但她始终泰然自若,从容处之;他给的她要,他不给的她也不求,彷佛一切都不在她眼中,世间万物如云烟,这就是他在她眼中看到的。   这样的人,他想要的偏偏是这样的人,得不到却更想要靠近。   琳罗绸缎金银玉石,不入她眼,可笑,难道要靠残破的身体吗?所以他恨!   而这种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野兽,哪怕被他关在内心的深处依旧叫嚣不断,期望着有一天冲出牢门将眼前的人吞吃入腹,滴血不剩,融为一体,那样他才能满足。   为了寻找答案,即使不信佛,林庆也曾在佛前驻足。   他翻遍了佛前的所有经书,却都只得到了同一个回答,佛说,这是魔。   可笑,难道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于是他烧了那间寺庙,将里面的所有佛陀子弟都发配充军流放三千里,既然渡不了他那就全部普度众生去吧!   心中的怒火还是不能熄灭,于是他让人在皇城各处建供生祠,里面没有佛,只有他自己。   就算是魔又如何?他就是要让这魔与他一起光明正大的活在青天白日之下!   他的魔只有用她才能消去,全部,完整的她。    第18章 如此贴近   林庆收回手,下巴抵在赵子慕的肩上,温热的吐息打在她的脖子间,试探着,靠近着。   为什么突然将目光转向我,林庆用他的动作在悄无声息地问,三年来,即使是让她侍寝她也是淡然处之,可林庆受不了。   他不喜欢她冷漠地躺着他身边,对他的话也字字遵从,可是她的眼里没有他,这不行!   所以每一次的侍寝都以不了了之而告终,他也从没有真正的碰过她。   林庆也会时常欺骗自己,她只是自己府中寻常的一个侍妾,只是清冷疏离干净了一点,与其他的美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留着她只是因为她安静本分,只是如此而已。   可现在这个人会看着他,会对他笑,所以他问,要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的答案。   赵子慕有点痒,轻轻地将他的脑袋往脖颈处按了按,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两人都颤了一下,赵子慕在他耳边低语:“不想吗?”   明明看似冷淡却那么温柔,心中的怪兽已经忍不住冲出了牢笼,正张牙舞爪地在他心中叫嚣着,怒吼着这个人是他的。   林庆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那好,今晚你来服侍我。”   说着在她脸上舔了一下,湿冷又滑腻。即使爱她,他依旧是林庆,这一点无人可以改变。   赵子慕清冷的眉眼细细地皱在一起,用指轻轻擦掉了脸上的滑腻,林庆的心中一跳,难道她讨厌了?但还没来得及懊悔,赵子慕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他脑中瞬间空白。   带着冷香的唇轻轻地碰在他的脸上,细细的,从脸颊到唇角,又麻又痒。   林庆浑身僵硬,不敢动一下,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陌生又莫名的可怕,他却不想逃。   没多久,赵子慕便离开了他的脸,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平静又温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   四周围鬼一般的寂静,铃儿已经彻底惊呆了,脑中一片空白。   而四周还留下来的內侍和缉事府的府将则全部石化。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的千岁被一个女子吻了,虽然这也没什么,也不是没见过有女子吻千岁,但这怎么看着有点不一样啊?千岁看上去怎么,怎么有点乖!   天啊,好可怕,这一定是他们的错觉,这是所有经常跟在林庆身边的人的想法。   在他们眼中,林庆什么时候不是阴险狠辣,喜怒无常,让人惧怕的,如今这女子主动吻他们千岁的画面怎么看着有点,有点那么和谐,是不是他们出现幻觉了?   这样的念头始终在他们心中游荡着,久久不肯挥散。   然而赵子慕也没管他们怎么想,在林庆的脸上吻过一遍之后,又轻轻地对林庆道:“好。”   “好?好什么?”千岁爷的脑袋还没回过弯来,但他反应还是很快地嗯了一声,却是身体快过于大脑。   赵子慕脸上又露出了微笑,这回是没忍住,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有点可爱,只是可惜了,心中不由一疼。   挥去心中不快的感觉,向林庆习惯的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庆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千岁爷?”   林庆突然回过神来,才发现人早已不知道离开了大厅多久,而他就一直像刚才那样站在,久久不动,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林庆点点头,那个喊话的缉事府的人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千岁出了什么事,让人怪担心的。   可是哪里不对?千岁爷看着也不像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啊,如果是的话,被他打断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可如果不是那难道千岁爷刚才是在发呆。   脑中转过这个念头的人瞬间惊悚了,这可能吗?英明神武威震朝野阴险毒辣的千岁爷竟然像个常人一样在发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他觉得可怕的事实。    第19章 久等了   林庆突然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千岁,现在是申时,快到酉时了”,回话的人说完后一不小心,突然看见千岁爷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就笑了一下,还是那种真心的微笑,瞬间惊吓了。   用眼神悄悄讯询问似地看了一下身边的同僚,突然看见同僚脸上也是一脸的惊悚的表情,再用眼神示意同僚要不要请个太医,结果那家伙直接不讲义气的当成没看见。   好吧,这要惹怒了千岁爷他们就可以直接进大狱了,还是不要了。   而林庆显然不在乎他那些属下的心里活动,在大厅里走了几步之后,道:“准备沐浴。”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又走过来小心地问:“千岁爷我们是要回宫吗?”   林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说过今天住府里吗?”   小太监:“……”爷,那您这么早沐浴是干什么?这酉时都不到,晚膳还没用,您真的要沐浴更衣吗?小太监心里活动突然就丰富了起来,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开玩笑,要是让九千岁知道你在心里奇怪的想他,那千岁府里也是有大狱的,直接送进去都省了缉事府的事了。   林庆说完就转身向他所住内院的方向走去了,身后一帮下属却莫名地以比平常更加谨慎小心的姿态跟在他的后面,紧张的不同寻常。   千岁爷这是怎么了,这不同寻常的状况让他们好紧张,一干属下内心流泪,千岁爷您还是阴沉一点的好,您这一下转变太大我们有点受不了啊。   晚间的晚餐林庆也没有往大院里去,让一班准备邀宠的美人们好生失望,只能失落地回了各自的院子。   而此时千岁爷就寝的屋子里,林庆正在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奏折,一旁几个小太监正尽心的侍候着。   林庆认为自己已经从下午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不管赵子慕是个什么心思他都有能力应付,不就是侍个寝,千岁爷觉得自己很坦然。   目光又转向手中的奏折,嗯,渭水堤坝修缮工程有人贪污受贿,盗用公款,偷工减料,致使工程不能如期完结,请求严查到底。   嗯,查,要查到底,一定要将这些贪官污吏全部关进刑部的大狱,抄家灭族。   什么?金秋才子宴的费用竟然请求户部调用国库的银两!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眼睛都钻进钱眼里了!不知道国库府的银两不能随意动用吗!一定要请旨把他们都送到缉事府的大狱里!让他们还敢动国库的念头!   嗯?什么,竟然还有人敢弹劾他,九千岁阴森森地笑里,直接记着写奏折的人的名字,又给缉事府的府狱加了一笔账,然后一把将其丢掉了。   九千岁完全没发现,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自己已经将所有的写奏折,或奏折里涉及的人不管犯的事或轻或重,都往刑部或者缉事府等别的大狱里记了一笔,莫名比以往更犀利了。   旁边侍候的小太监突然就觉得,今天千岁爷批奏折的状态好像比平时更阴森了。   直到外头的人进来禀报赵子慕到了,林庆的这个状态才停了下来。   林庆将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身白衣的人正踏着稳健的步子向他走来,墨发披肩,一身长袍微微晃动,如流云又似雪莲,淡雅脱俗,雅致不凡。   来人不施一点粉黛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微笑,舒静惑人。   “久等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庆突然就觉得他好像是真的等了她一辈子似的。    第20章 我不讨厌你   林庆怔了怔挥手让一干人都退了下去,独自走到了塌边坐下用手支头看着她,大紫色的袍子顺着床榻一直垂到了地上,将他的身量勾勒的修长又削瘦,而他此时正用黑黑的眼珠幽幽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看到心里。   赵子慕瞟了一眼一旁桌上的奏折,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东西不是应该在书房放的吗?而现在竟散乱地高高摆在了这里,旁边上好的镶金纹花狼毫笔上的墨汁还很新鲜,可见他是一直这样一边批奏折一边等她,直到现在。   林庆作为司礼监的秉笔总管太监有为皇帝批阅奏折的权利,所有的奏折呈上来之后都由他首先阅览,然后再根据奏折的内容做出批注,皇帝只要看过之后根据建议决定,是否盖上大印准许就可以了。   因此,那些大臣的奏章都会经过他的手,可以说,如果真跟林庆对着干林庆想给他们下绊子真的太简单了。   而现在这个权倾朝野的人此刻这安静地倚在塌上等着赵子慕,长长的乌发只用一顶玉冠简单的竖着,如黑白水墨描绘的脸上还有那么几分斯文气,丝毫看不出他的狠辣来。   赵子慕缓缓地向着他步过去,直到到他跟前,轻轻地喊了一句:“督公。”   林庆是缉事府的提督,所以这样喊他也没错,林庆抬了抬眼皮子,带着一丝冷意地问:“我很老吗?”   赵子慕嘴角含笑道:“怎么会,如果叫千岁爷的话岂不是更老。”   “你这小嘴到是会说话,平时也没见你如此奉承我,是不是想要什么?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乐意,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那就要付出让我满意的价值。”林庆漫不经心地道,双指的关节轻轻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   赵子慕的转变太突然也太大了,让林庆不得不怀疑她有什么目的,即使认为像她这样的性子没有多大的可能,但他还是总会忍不住的去试探。   他的怀疑与不安赵子慕自然看在眼里,她轻轻地摇头,如果不是重活一世要想从林庆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看出什么还是不容易的。   赵子慕不想跟林庆磨蹭下去了,她也不是有那样耐心的人,而且还是对着自己在意的人。   她直接伸出手在林庆诧异的目光下轻轻地将他的玉冠解了下去,放到一旁的高几上,林庆的头发就像乌丝一样一下散了开来,林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微冷的目光看着她道:“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赵子慕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露出了有点无奈地笑容还带着丝纵容,温和地道:“一直都是。”   “那你怕死吗?”林庆又问,即使爱她但依旧保持着对她的怀疑,甚至还带着丝威胁。   赵子慕不耐烦了,眼中微凉的神色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她现在的心情,不等林庆再有什么试探直接扭开了他的手反剪在背后,在林庆惊怒的目光下一手撑在塌上,然后迅速俯身低头堵住了他的嘴,轻啃慢磨却强势有力,丝毫不给他一丝开口喊人的机会,直到林庆的挣扎慢慢地小了下来,赵子慕才离开了他的唇,看着他被她轻薄的有点红肿的唇瓣温柔地开口道。   “我不讨厌你。”   一句话让林庆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反抗,只有目光还定定地看着她。    第21章 睡觉……   一句话就让林庆久冷的心像突然就被温泉水浸泡一样,化开了丝丝冷意,重新鲜活过来。   什么怀疑,试探,通通被这句话打乱,原本不安又自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是的,林庆虽然是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太监的事实,所有人都厌弃他,痛恨他。   林庆觉得眼前的女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即使不说,应该也会在心里暗暗地讨厌他。   因为他是九千岁所以所有人都将自己对他的不满压在心里,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但就算这样他心里又怎会清楚呢。   但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女子竟然说不讨厌他,而且丝毫看不出有假,他应该相信他吗?   压下心里冒出来的一丝软弱,他是九千岁!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他又何惧?!既然她说不讨厌他,那便让他看看她能做到何种地步吧!   林庆干脆地躺下身微喘着气带着丝邪笑地道:“取悦我。”   样子有点妖娆和魅惑,赵子慕现在是真心地觉得他长得还真不错,斜飞的眉眼,直而高挺的鼻梁,比她还薄且深红的唇瓣,如果忽略了脸上的寡淡凉薄的话,看着还有些文雅,眼睛是双眼皮的桃花眼,不笑却自带三分笑意,虽然看着有点阴寒但还是很漂亮,眼睛黝黑而又幽深。   赵子慕突然就觉得有点心动,于是她接着俯下身去,用唇轻而又温柔的在他脸上触碰,又吮又磨,细细的品味,从额头,眼角眉梢,一路往下,再到脖颈。   林庆的呼吸渐渐乱了起来,从来都是他玩弄别人,而且被他玩弄的女子虽然脸上带着媚笑,但他依旧可以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出惊惧和厌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却会躺在别人的身下被温柔以待。   他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这会付出什么代价,幽黄的烛火中他的眼中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脸,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身上的衣服渐渐被挑开,全部扔到了地上,只剩下了一身单薄的长袍,林庆的身上已经沁出了一身细细的汗水,抓着身下锦绣褥子的手心中都湿了,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即使那个地方依然没有什么感觉,但身上却又热又舒服,让他的喘息不由的加重,身体里还充满一种无处发泄的渴望,让他不知所措。   正等着赵子慕下一步动作的林庆突然感到身上的人停了下来,林庆有点不解地看向她。   只见仍旧衣冠楚楚的人突然把他圈入怀里,让他枕在自己修长的手臂下方,另一只手搂在他的腰上,然后认真地看着他道:“睡觉。”   屋里的灯突然灭了,但此时的九千岁却没有在意,他咬牙切齿,压抑地道:“赵子慕!”   赵子慕安抚地拍拍他的腰,在他的头顶安慰道:“明天你还要上朝,沉与欢乐不好。”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有点犹豫。   林庆在黑暗中嘲讽地等着她说下去,不就是做不下去了吗?他倒要看看她能给出什么样的借口!林庆心中又酸又疼又恨地想,手中的力气都快把身下的锦被撕烂了。   赵子慕突然就拉过他的脑袋,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没有经验,改天我去找本书好好学学。”   林庆突然就感觉一股热血冲入了脑门,让他头脑发烫,面热无比。    第22章 美人之计   并不是赵子慕不懂,而是她不能,重来一世赵子慕并不想简简单单地对待林庆,她既然决定了,那么给他的必然就是最好的最真的,所以在她们的关系真正的捋清确定之前,她必不会真正的对他做些什么。   一想到林庆府里的那一大堆美人赵子慕就觉得有点头疼,抛开上辈子不说,这辈子虽然她感到林庆也是喜欢她的,但她不确定林庆的这种喜欢到底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上辈子直到结束林庆府里的美人也没有少,她也不在意,但这辈子她在意了,她既然决定爱他那他就应是属于她赵子慕的,任何人都不能碰,如果林庆不能做到的话那,她也就只能保他平安了,除此之外她已经不能给得再多了。   第二日早上林庆早早地就去上朝了,离开千岁府的时候脚步也比平日快了许多,似乎有什么着急的大事要去办一样,可是跟着林庆的一班属下就是莫名的觉得千岁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好吧,他们也觉得很诡异,这种像正常人一样的愉悦怎么会出现在千岁的身上呢?在他们心中千岁就算要笑也应该是像阎罗王一样的笑,阴森诡异。   然而早朝过后一片哀嚎,众大臣看着林庆的那眼神是真的恨不得生啖其肉,因为他回去之后陛下批下来的折子让不少人都遭了殃,许多人都被严厉查办了,他们敢打赌,这绝对与那个老太监有关!   所以说其实千岁爷喜怒无常没有错,今日只是比往日更加奇怪更加严重了而已。   待林庆回到府中之后有人来报,三皇子司徒文瑞来访,于是林庆吩咐人准备了前厅设宴,并且让府里的几个美人歌舞助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赵子慕竟然也来了,林庆几乎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他吩咐人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她。   没想到昨天才跟他同床共枕的说不讨厌他的人,今日就出现在了这里?难道昨日她对自己说的都是假的吗?!她以为只要司徒文瑞看上她,他就会把她送出去吗?真是可笑!   这辈子她休想从他身边离开,除非他死!   其实林庆真的是误会赵子慕了,本来赵子慕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闲的无聊在逗自己的小丫鬟的,但李湘儿却跑过来故意的跟她说什么,林庆正在府里招待三皇子,还明里暗里的跟她说什么三皇子长相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文采出众等等的各种好。   其实赵子慕是真的有点佩服李湘儿的心眼了,她才在林庆的屋子里宿了一晚就被盯上了,她要直接住上几晚是不是她就得在自己屋里藏巫蛊娃娃,然后在嫁祸诬陷她心怀不轨了?怎么长着那么一张艳丽的脸心却是那么烂呢。   不就是想让她在三皇子面前露脸,顺便在惹惹林庆的不快吗?到时候无乱是那种情况她都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也难怪李湘儿这么在意,因为真正伺候过林庆的人第二天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的,可见受了不少折磨,而且林庆从不让她们在他身边过夜。   可赵子慕不但没有事还留了一晚上,今天的时候府里早就传疯了,尤其是府里的美人心中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只能自己体会了。    第23章 三皇子的目的   赵子慕又如何不知道李湘儿是个什么心思呢?她本来可以不理的,但一想到这个时候的林庆一般都是温香软玉酒伺候的,心中就冒起一股不舒服,于是她便来了。   大殿前的小斯认得赵子慕是府里的美人,并且昨晚刚在千岁爷的屋子里住了一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就让她进去了。   林庆眼色阴沉地看着她,正想让人把她带到身边,赵子慕却规矩地对他施了一礼,自然地走到他不远处坐下。   她依旧和昨晚一样一身白衣,只不过腰上系了一根浅绿色的腰带,一头乌丝也用银色的锦带细细地编在了脑后,使得整个人显得淡雅如菊。   此时陪在林庆身边的是叶芊芊,叶芊芊正用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紧贴着林庆,脸色艳若桃李,灿如牡丹,一只芊芊细手正给林庆乖巧的倒酒。   林庆盯了赵子慕一眼就不在看她了,而赵子慕神色如常的坐在那里,明明什么都不做却自然无比,没有丝毫她突然加入的突兀感。   只有陪在林庆身边的甲一和甲二感到气氛莫名的有点阴森和诡异,他们二人是缉事府甲字部的人,专门负责捉拿缉捕之事,常伴在林庆身边负责保护他,因为最近有事外出了今日才刚换回来,对他们千岁爷的脾气他们也是熟悉一点的。   甲一和甲二对千岁府也比较熟悉,赵子慕他们不熟但也是知道府里是有这么个美人的,刚才林庆下吩咐的时候他们也在一旁,自然也知道林庆虽然没有明说,但所吩咐的美人中绝没有这一个,这也是他们奇怪的地方。   千岁爷对府里的美人向来没有关注到这个地步,如今竟然会对一个人特殊,让他们有种一定又是什么阴谋诡计的感觉。   但现在他们感觉更诡异,这女的竟然自己走到了这里,这不是违背了千岁爷的命令吗?而且千岁爷竟然还什么都没有说,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甲一和甲二已经悄悄地握紧了自己腰上的柳叶刀,如果这女的一有什么不对他们绝对会让她毙命于刀下!   而此时三皇子正对着林庆遥遥举杯,俊朗的脸上充满笑意地道:“千岁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地为父皇,为我大梁日夜操劳,吉安十分佩服,在此敬千岁一杯。”   吉安是三皇子的字,而这些皇子的字一般只有皇帝或者他们的生母才能叫,以表示皇室无上尊贵的崇高地位,就算是太师太傅都不敢叫出口,而今三皇子竟然以字与林庆相交,这已经是变相的示好了。   林庆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脸上带着笑意也举起了杯子摇摇一敬道:“林庆怎敢当得三皇子如此抬举,刚才的那一声称呼更是折煞奴才了,三皇子可万万不可再如此了。”   “总管谦虚了,如果没有您父皇怎么能那么轻松,总管为我大梁尽心尽力,吉安怎敢不敬?”三皇子不肯松口道。   林庆恭谨地笑道:“三皇子再如此说,奴才可是要以死明志了,奴才就是死也是万万不敢对我皇家不敬的”   “千岁勿要当真,是吉安的不是了,吉安自是不会在人前这样与千岁称呼的,千岁只当是吉安私底下的任性好了。”三皇子让步了,而林庆也知道再不接下三皇子的糖恐怕今天的这一出很难唱下去,于是林庆状似万分无奈的接受了。   三皇子身边的幕僚朝三皇子使了一个眼色,三皇子笑着对林庆道:“林总管觉得吉安之前送的那副画如何?”   林庆目光一闪,举起酒杯道:“日月山河,万里江山尽在其中,实是美不胜收啊!三皇子好眼光。”   司徒文瑞心中一喜,盯着林庆道:“吉安也是如此觉得,不如我与总管共赏如何,这大好河山,愿与总管共赏。”   司徒文瑞这已经是赤果果地将他的目的摆了出来,林庆心中冷笑,恐怕这山河一到手你就得把我千刀万剐了吧?但他还是笑道:“三皇子美意林庆又怎敢不受,林庆在此敬三皇子了。”   说道这里两人都已经知道这关系是成了,从此林庆将会站在司徒文瑞的身边助他夺得大宝之位!    第24章 愿留于你身边   周围的舞乐飘飘,美酒佳肴,美人在侧似乎都预示着好兆头,酒过半旬三皇子还是不能压下心中的狂喜,看着大殿中央跳舞的美人眼神不由有点迷离。   大殿中央跳舞的是红玉,千岁府以红玉的舞技最好,所以经常会被换来献舞。   而此时她一身红衣压身,琳罗彩带环在她的身周飞舞,小巧的双足赤裸,踏出优美的舞步,柔软的身姿展示出各种动人的舞姿,一张美丽的脸更是散发出夺人心魄的魅力。   司徒文瑞不禁赞叹道:“千岁府里的美人真乃人间绝色啊!”   坐司徒文瑞身边的幕僚急了,这里是千岁府,这里的美人都是属于林庆的,他知道三皇子爱美,但如果随意的提出要求他担心会将林庆惹恼,只好暗中拉了拉司徒文瑞的文瑞的衣摆。   而林庆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只不过三皇子的目光一直都在大厅中央的红玉身上,他的脸色便也快速地恢复了自然,就着芊芊喂到嘴边的酒喝了一杯之后笑道:“三皇子可是看上哪个美人了,若是,奴才是绝不会吝啬的,三皇子能看上她们,那是她们的福气,成人之美这种美事奴才是极乐意的。”   三皇子晕晕乎乎中的心神也被幕僚的一拉与眼神示意给拽了回来,正暗中恼怒自己怎么如此大意,刚与林庆建立的合作关系,如果因为一件小事而让林庆心中不快那就不值得了。   在林庆刚好把话说完了之后,司徒文瑞也明白了林庆这是不介意他看中他府上的美人,并要送给他让他自己挑选。   司徒文瑞本来就有点意动,而且中间跳舞的那个美人实在是太美了,放在林庆的府上实在是有点可惜了,像林庆这种阉人又怎么会享受到男欢女爱这种人间极乐之事呢?还不如给他。   可是司徒文瑞又想到自己才刚跟林庆建立关系,不能那么的无所顾忌,可又不能抚了林庆的好意,于是眼睛在所有的美人身上转了一圈,伸手指向了一位离林庆身边比较远的,容貌稍次一分的美人道:“千岁府的美人果然不同凡响,这位更是温雅动人。”   赵子慕怔住了,林庆的脸黑了,阴森森的。   赵子慕今天穿得真是素的不行,别说今天就是平时也没艳到哪去,脸上更是一点脂粉都没抹,比起千岁府的美人她真的就不能说美了,只能说还行,可是司徒文瑞为了表示自己的谦逊与示好偏偏就选了她。   林庆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吓得缠在她身边的叶芊芊都抖了抖,不知道为何千岁爷身上的气息一下子阴冷了下来。   林庆脸上的笑完全阴了下来,如果不是常伴他身边的人也难以发现,他凉凉地撇了赵子慕一眼对司徒文瑞道:“三皇子果然有眼光,可是您看中间的舞姬不是更美吗?三皇子可千万不要客气,林庆心中会过意不去的。”   三皇子没发觉异样,连林庆故意露出来要给他发现的表情也没注意,仍在那推辞道:“千岁客气了,千岁府里的美人都是人间绝色,吉安又怎会不满呢?”   林庆很想将桌上的杯子砸过去,眼神都往身后甲一甲二的身上瞟了,甲一甲二木然,心中不断地呐喊,千岁爷您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可怕,还有您对面坐的可是皇子,您这眼神我们真的不明白,请不要再盯着我们的大刀了,在盯下去的话我们的压力很大啊!   甲一甲二偷偷瞥向赵子慕的眼神也很诡异,这美人对千岁爷很重要吗?既没有治她擅闯宴会的罪,现在似乎还为了她心情很不好,难道这美人关系到千岁爷的什么大计吗?可是如果千岁爷答应了三皇子的要求岂不是会导致计划破坏,看来这美人还真是很重要啊!   可是之前千岁爷已经暗里示意送三皇美人了,而那个对千岁爷大计很重要的美人却突然出现了,这明显出乎了千岁爷的意料。而三皇子偏偏就挑了这个千岁爷意料之外的,这,怎么收场?   赵子慕愣了一下之后又听了林庆与司徒文瑞的对话,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司徒文瑞恭敬的施了一礼,林庆心中一紧,怒火横生,赵子慕却突然转身向他走来,单膝下跪,抬起白玉似的皓首看着他道:“子慕仰慕于千岁爷,今生非千岁爷不可,愿一世留于千岁爷身边。”    第25章 为您分忧   赵子慕违抗林庆的命令擅自来到前宴大厅,林庆原以为她是为了三皇子而来的,但现在看着跪在地下的女子他又不懂了。   既然不是为了三皇子那是为了什么?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难道不知到他心狠手辣,血腥残暴吗?违抗他的命令难道不怕他惩罚她?千岁府的府狱并不比刑部或是缉事府的刑狱差,心中突然掠过一丝奇怪的想法,难不成还是为了他?   不管心中是个什么念头,林庆看着赵子慕幽幽笑道:“没想到我府里还有如此忠心之人,只是我已经应允了三皇子,再反悔本千岁又如何向三皇子交代?”   林庆做出一副很痛惜哀伤,但又不忍拒绝三皇子的样子,司徒文瑞此时却有点搞不清状况了,他这选的还能选错了?看来这女子还挺合林庆心意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看着姿色稍逊却让林庆不舍,倒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林庆都已经做出这般姿态了,司徒文瑞还能不顺了他意,只好露出俊逸潇洒地笑容道:“吉安怎会夺人所爱呢,既然此女心仪于千岁,吉安怎能不成人之美,这女子吉安是万万不会收下的。”   二人又假惺惺地推辞了一番,最后林庆将红玉以及另外几个美人送给了司徒文瑞,司徒文瑞自然是愉快的收下的,他本来中意的就是红玉,倒是合了他的心意了。   司徒文瑞乃堂堂大梁的三皇子,出身高贵,年纪轻轻,长相英俊潇洒,能合他的眼是一种天大的福气,红玉心里的狂喜已经快要不能自己了。   红玉本来就是专门培养来送给各位达官贵人的舞姬,对她来说被送的人地位越高她便越成功,林庆虽然是九千岁但却是个太监,她虽无奈可也没有办法,而今能被送给司徒文瑞是红玉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羞怯地走到司徒文瑞的身边,柔美的脸上尽是落霞一般的红艳。司徒文瑞心中一跳,看着她的眼闪过一抹欲色,恨不能立即回到府上搂着这个美人翻云覆雨,一惩兽欲。   千岁府里其它的美人更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恨不得那站在司徒文瑞身边的人就是自己,尤其是叶芊芊,眼中的渴望都快要化成了实质。   赵子慕早已起身坐在了林庆的身边,此时她状若亲昵地扯过林庆华贵的衣袖,仰起修长的脖颈靠在林庆的肩上,唇瓣擦在林庆的耳根上与林庆耳鬓厮磨,实则在林庆的耳边低声道:“妾身看千岁爷身边的美人如此之多,要做到雨露均沾必是十分劳苦不易,千岁能否恩宠得过来?三皇子英俊潇洒风华正茂,正值精力旺盛之时,不若都让三皇子为您分担了吧。”说着又含上了林庆的耳垂,轻咬道:“千岁的烦恼就让子慕一人为您分忧吧。”   林庆一颤,看着纠缠于她的人,一把搂住了赵子慕的纤腰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中,狭长的眉眼眯成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形状,让赵子慕靠于他的肩上道:“野心不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我。”林庆的声音露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怀里的这个女子让他看不清,让他渴望,让他怀疑,更带着点他不愿意承认的不安,以及他收不回的执着。   所以对于她,他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这见不得人而又无望的感情啊,他却即使筋疲力尽也不肯放弃。    第26章 温柔以待   赵子慕笑了,低低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直接趴在他的胸口背对众人,以别人看不到的姿势挑开他紫色的衣襟,温热的唇瓣忽然吮上了那里一处细嫩的肌肤,林庆猛地吸了一口气差点坐不稳,幸好赵子慕及时察觉到他的状况收回动作,才避免了二人的狼狈。   赵子慕忽然露出了略显无奈的笑,恢复了一向清冷淡雅的样子,林庆一愣,看着林庆愣神的样赵子慕笑道:“你若想要,我有的我都会给。”   林庆心中鬼使神差地差点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如果他让她是只给他一人的话这面前的人还会不会给,但他是不会说的。   赵子慕不急,她有的是时间,不过她向来薄情,如果林庆始终不松开自己感情的防线的话,那也只能算是两人无缘了。   宴会结束之后,林庆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又将叶芊芊等几个美人又送给了司徒文瑞,但不管是什么意思,对司徒文瑞来说反正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几个美人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司徒文瑞自是乐意之极的,并且觉得林庆是在讨好他了,让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晚间的时候,林庆的屋子早已灯火通明,熏香的香味早就飘满了整个屋子,赵子慕不请自来,也没有人拦着她。   守在门外的甲一甲二觉得那个提着一盏灯,从远处缓缓走来的女子很不一样,为什么他们以前都没有觉得,现在就觉着这原先本来有点熟悉的美人,怎么就突然有点陌生了呢?   赵子慕没有让玲儿跟着,也没必要让她跟着,况且小丫鬟这几天闹呼的厉害,她有点头疼。   将手里的灯笼放下,推开了林庆的屋子,一把刀突然就向她的脖子横了过来,赵子慕皱着眉头用脚跟将门一把踢上,却没有躲。   刀子在碰到赵子慕脖子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一缕细红的细线就从她的脖子上冒了出来,溢出缕缕的血丝。   “不躲?”林庆道。   “千岁会武?”赵子慕诧异地道。   林庆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林庆自然是会武的,他位高权重恨他的人又那么多,自然得学点防身之术,只是不像那些高手那样精湛罢了。   赵子慕推了推脖子上的刀子却没有推开,眉头微皱,指尖稍微用了点力,指尖的细肉却又破开冒出了点点暗红,林庆的心头微跳,闷不吭声脸色阴寒地收回了刀子。   赵子慕默默地走到椅子边坐下,问了一句:“有帕子吗?”语气熟稔又自然,林庆沉默地递给了她一块干净的帕子,赵子慕接过随意地擦着自己手上和脖子上的血迹。   林庆开口道:“上药吗?”   赵子慕用眼神表示肯定,林庆又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金疮药,赵子慕接过笑了一下,这东西一看就是御用的。   白玉瓶子一打开就冒出了一股令人舒心的香气,赵子慕往自己的身上涂着药,林庆在一旁看着不开口。   赵子慕也没等他开口,轻轻地主动出声道:“最近我会出一趟远门,可能有段时间才会回来,你……别担心。”   林庆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襟道:“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还有你把千岁府当成什么了?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告诉我,你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看着面前眼里冒着层层怒火并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惊慌的人,赵子慕的心突然软了点,直接拉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你……!”也不知是气是羞是慌是恼是怒,林庆现在各种情绪像被打翻了搅在一起一样,他堂堂九千岁这个样子成什么了?!   “安分!”赵子慕用双手牢牢地禁锢了他,不让他再挣扎,开口保证道:“我只是出去十几天,肯定会回来的,真的,别……不骗你。”   赵子慕觉得与其让林庆别担心还不如保证不骗他,她怎么才发现这人怎么有点不自信呢?他可是堂堂的九千岁,可她偏偏就从他的身上感到了这种情绪,只针对于她一个人,让赵子慕有点沉默。   “去哪里?让我的人跟着你。”林庆静静地道,也不在挣扎,只是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别闹,我去去就回。”赵子慕无奈,并不想被人跟着去。   林庆冷冷地道:“赵子慕,你入府三年却一直安分守己,如今却忽然与我如此亲近,真当我看不出来你的转变吗?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什么都没有跟本千岁解释却让我相信你,这是什么道理?我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你要什么是我不能给的?而如今你却想离开我,我是不会允许的!”   赵子慕默默地看着他,轻轻地道:“林庆。”   声音低低的,柔柔的,林庆却被唤的眼睛有点疼,依旧固执地盯着她。   他在朝野与人斗智斗狠,在宫中八面玲珑,出了那宫城就是万人之上,他的名字会让听到的人闻风丧胆,小儿止啼,为什么却不能在她心中勾勒出一笔一划,他想成为她的天,成为她的一切。   说他变态也好,说他丧心病狂也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赵子慕只是抱着,静静地感受他的温度,各有心事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都麻了的时候,赵子慕默默地道:“要睡吗?”   “你侍寝?”林庆幽幽地道。   “好”赵子慕直接抱着他就向床边走去。   “放开我!”林庆又惊又怒,她果然会武,否则又怎么会抱得动他这一个大男人!   刚想再问却听得赵子慕平静地道:“你所看到的就是真的,我愿意让你知道关于我的一切,所以……”别怕,赵子慕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温柔。    第27章 借人   之后的几天赵子慕发觉自己的身边都跟着有人,这些人若隐若现无处不在,虽然常人发现不了,可赵子慕知道,自己小小的院子周围恐怕布满了差不多几百人,而且还都是高手。   心中无奈,她不就是想出去一趟吗?   而且铃儿这几天的目光盯得她发毛,总是欲言又止,虽然什么都没问但也看得出她很担心她。   她不希望铃儿扯进她与林庆的事情中,林庆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与他扯上关系可能是福也可能是祸,但她只希望她生活的简简单单,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平安喜乐。   赵子慕还是避过了守着她院子的无数府卫,趁着夜色无声无息地出了千岁府,直奔风雅阁的方向而去。   晴姨见到她的时候也不吃惊,她早有预料地道:“上次急冲冲走了就知道你不久还会来,但这回怎么心血来潮爬窗户了?晴姨这里的花可不会让你这丫头采的。”   晴姨笑眯眯地道。   赵子慕从来都看不出晴姨的年纪,但既然是她母亲的师姐那肯定就不小了,但岁月却彷佛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她此刻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而脸上的面纱也已经摘下,一袭淡紫色芍药纹的拖地长裙衬得她玲珑的娇躯凹凸有致,高贵而又优雅,柔美的鹅蛋脸上是温和而喜悦的笑,美丽的眼睛似乎盛满了岁月的柔情,这样的美人若是摘下面纱走出去,那么皇城又会出现一个倾城绝色了。   赵子慕有点尴尬,但还是站在窗户上没打算下来,道:“晴姨,借雪衣给我用一下,我有急用。”   “你呀,有这么急?看你这身打扮是现在就要走了吗?”晴姨道。   此时赵子慕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男装,头发高高地束起,一张脸又七分化成了男性的装扮,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赵子慕其实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至于这个半个到底半到哪个程度晴姨也不知道。   在赵府的时候赵子慕就常常出去历练,为了不惹人发现,她就派了人带上人皮面具顶替赵子慕在赵府掩人耳目。   因此赵子慕之后每当出去的时候都会找她,直接把人送给她她却不要,现在又来问她要人了也不嫌麻烦,晴姨嗔怪地看着她,随后问道:“什么时候?要多久?”   赵子慕道:“现在,让雪衣潜到千岁府去,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也别管,只管安静地待在芳菲院就行了。”说着赵子慕似乎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晴姨走到她面前伸出长长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想做什么事我不管,只一句话,不准受伤,万事小心为好。”   赵子慕也算是晴姨的半个孩子了,她又怎么会不关心她,只是这丫头净做些惹她心烦的事,还傻乎乎地被送注到了千岁府。   刚知道的时候她气得差点就想潜去赵府将赵子慕那个没心肝的父亲给灭了,有这么对自己女儿的么?真是禽shòu不如!   赵丫头可是她当成心肝的人,她怎舍得看她被人这样欺负!   这是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绝情绝欲了一样,都被人当成礼物送了也不再乎!而且还真是奇了怪了,她竟然能安安稳稳地在千岁府待了三年,难道千岁府的后院真是个太平安稳的地方?   让这丫头一住就不舍得离开了?   她不信。   因此赵子慕刚入千岁府的时候,晴姨本想着这样也好,反正九千岁也是个太监,等赵子慕腻了到时她便找机会接她出来,然后给她找个英俊潇洒的俏郎君嫁了,到时候她也就可以抱孙子了,也免得这丫头到处瞎逛,可这一等就等了三年,晴姨都怀疑她是不是爱上千岁府了,否则怎么可能待得了那么久?   赵子慕已经很久没有跟她借人了,如今难道是发生什么改变了,会不会有机会可以让她离开千岁府呢?晴姨目不转睛地想,盯着赵子慕心中念头转的飞快。   赵子慕一见晴姨那看她的眼神就心慌,她还记得每当晴姨给她介绍什么好人家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这种眼神她看过太多次,许久没见了她有点心慌。   赵子慕连忙开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晴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说完就迫不及待地从窗户上闪身消失离去了。   晴姨:“……”这丫头,我有那么可怕吗?    第28章 意外   赵子慕的身影在黑夜中飞快地略过,忽然发现一处坊市的角落里有几个奇怪的身影,她瞟了一眼突然就看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不由地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三个大汗围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正把他们逼到角落里,动手动脚,一看就不是干什么好事。   被围着的两人中的一个似乎是跟班的小公子哆哆嗦嗦地对一个壮汉道:“我们只不过撞,撞了你一下,还道歉了,你干嘛还把我们围起来,你,你们不安好心。”   声音娇娇嫩嫩一听就是无害的小白兔。   壮汉看着他胆小懦弱快要哭的样子邪笑道:“我们也不干嘛,只是呢,我这身体一向不好,刚才你旁边的那位都把我撞伤了,我到现在还痛着,向你们要点赔偿不应该吗?更何况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我的老婆孩子怎么活,所以你们还是乖乖地把钱交出来吧。”   另外两个壮汉也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你胡说,我,我家公子只是轻轻地撞了你一下,以你这体型怎么就受伤了!分明是睁眼说瞎话!还有没有王法了。”刚说话的小跟班又道。   “王法?王法难道还管我们说瞎话了?你们再不好好听话把钱交出来的话,我们可就动手了!”三个壮汉同时露出了凶恶的表情,似乎他们再不把钱交出来的话就真要动手了。   小跟班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就被他护在身后的小公子拦住了,小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用脆生生地声音小声害怕地道:“算了,给他们吧。”   小跟班只得畏缩着不情不愿地掏出了荷包,没想到他一掏出荷包三个壮汉的眼神就变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长的喜悦,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更是露出yín笑。   这分明是个女人的荷包,而且看着两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又水灵灵的长相,肯定是两个乔装打扮的小娘子了。   壮汉猜的没错,这两个人就是偷偷溜出宫的宁安和她的贴身侍女,至于她们为什么溜出宫就只有宁安知道了。   壮汉一想就猜出她们肯定是偷偷瞒着家人私自出来游玩的,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这样的事他们遇得多了,自然知道如果,此时他们对这两人做了什么,即使被她们的家人发现了,为了女儿家的名誉她们的父母也肯定会选择屈辱的隐瞒,而他们则会什么事也没有。   瞧瞧,这小模样脱光了这滋味肯定十分美味啊,三个壮汉这时候的眼睛都快发出绿光了。   而这时被围住的两人感觉气氛不对也害怕了起来,小跟班哆嗦地道:“钱,钱给你们,放我们走。”   没想到三个壮汉突然上前就堵住了她们的嘴,一把将她们拐进了旁边阴暗的小巷里。   三个壮汉把她们拐进了小巷子之后就用布把她们的嘴堵了起来,并迫不及待地用粗鲁的双手撕开她们的衣服,触摸她们柔嫩的身体。   宁安惊恐万状,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她是大梁最尊贵的七公主,是她父皇和母妃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地痞流氓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侵犯!   心中的恐惧和害怕瞬间弥漫了她的全身,可她不能呼救,而且她越挣扎似乎就越令侵犯她的人兴奋,恶心和害怕的感觉霎时涌遍了她的全身。   不,不可以,谁来救救她!宁安剧烈地挣扎反抗,脑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宁安发出疯狂地了呜咽和哀嚎。   就在宁安的眼泪像潮水一样的涌泄的时候,在她身上侵犯的人突然就停止了动作,像个雕像一样的倒了下去,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随即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即使光线很模糊她依旧认出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那么的冷淡,又那么的俊秀。   宁安并没有被绑住双手,此时堵住她嘴里的布条也已经掉了下来,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扑进了来人的怀抱,在她身上瑟瑟发抖。   赵子慕被撞得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摔倒,本来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也立刻抽回来抱住了她。   令外两个壮汉也已经被赵子慕打昏了过去,宁安的小丫鬟立刻扑上来哭喊到:“公主!”   清冷又温暖的怀抱让宁安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恐惧,也从没有感觉到这么温暖安全过,这个宽敞的怀抱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没事了。”赵子慕淡淡地道,却也带着安抚,这小公子胆大包天竟敢偷偷地溜出了皇宫,连个护卫都没带,让她长点教训也好,赵子慕心想。   开个小剧场(??3??)?   公主:“赵重的怀抱好宽敞”   赵子慕:“……”   公主:“赵重我喜欢你。”   赵子慕:“……”   公主:“赵重我要让父皇封你为驸马!”   赵子慕:“……”   九千岁阴测测地笑了:“她是女的。”    第29章 我叫司徒宁安   宁安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赵子慕有点发愁,她身上仅穿着一件贴身的长袍,而那三个壮汉身上的衣服对女子来说,又真的不检点了些。   想了想之后赵子慕脸声音里似乎带着点关心地淡淡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耳边似乎关切的声音响起,宁安终于从恐惧委屈中回过神来,目光盈盈又带着水汽地看着他,却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恬不知耻衣裳不整地贴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尖叫了一声,一下子就和她的丫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赵子慕:“……”是不是吓傻了?但赵子慕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男子,宁安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赵子慕又问了一遍,除了对自己感兴趣的事之外,对别的事她向来没什么耐心,如果宁安再继续抽抽噎噎拖拖拉拉的话,她不介意直接消失。   赵子慕并没有听到回答,身子一转就打算离去,却在下一刻被人一把扯住。   宁安用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她,少女的柔弱与可怜全写在了她的脸上,她抖着嘴唇道:“别走。”   声音充满了哀求。   破烂的衣裳让宁安衣不蔽体,雪白而柔嫩的肌肤染发着莹白如玉的冷光暴露在月光下,下身的袍子早已经被撕烂,隐约露出里面正在发抖的春色。   宁安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她不能就这样回去,如果真这样回去了她就会被戴上德行不贞,行为不检的帽子,那将是皇室甚至是大梁的耻辱。   “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吗?”赵子慕道,淡淡地问出了这一句话,也算是提点。   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女孩子一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便是瞒着,绝不能让家人知道,而像宁安这种公主更是不用说了,但她不还是有那么多大哥吗?而且都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她只要挑一个自己信得过又能帮自己隐瞒的就行了。   到时候回去了之后区区几个小混混还不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看着宁安应该不是个傻的吧。   但赵子慕自然不能直接提醒她,如果她说了那便会暴露了她清楚她身份的事,她还不想让她知道。   果然,宁安抽嗒地道:“能送我去五皇子府吗?”   宁安首先想到的是他大哥,可是他大哥身上带着的威严有时让她也觉得可怕,所以她选择了司徒元嚣,她五哥虽然鲁莽但却也是极心疼她的,必不会将她的事说了出去。   但一想到她现在的窘迫,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身上的衣服,企图把那露出来的地方遮得更严实一点,脸上慢慢地爬满了红晕,她都看到了吧?   宁安心中忽然一阵颤动,还有一丝令她心慌的奇异羞涩,而且,她现在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回去。   她丫鬟薇儿的衣服也已经破了,但这是男装薇儿穿着回去再找方法换掉也没什么,但她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暴露人前。   宁安不安地抬头,却忽然看见眼前人的目光这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亵渎,就如银白的月色一般宁静,心脏突然跳了起来,快的没有一丝理由。   赵子慕静静地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说着上前一步在宁安惊愕的目光中抱起宁安,让宁安的脸藏在她的怀中,然后对宁安道:“别动,不方便。”   “公主!”薇儿叫道,惊慌地看着赵子慕就差冲上来了。   宁安也有点慌了,也没听到自己丫鬟的那一声叫喊,只想着,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是他也想轻薄于她?不,不对,他不是这种人。   “让你的丫鬟先回去,她的衣服若被当成男子还没到无法见人的地步,还有,我没想动你。”赵子慕淡淡的声音从宁安的头顶传来,飘入了她的耳中,瞬间羞窘得无法自拔。   宁安让不安的薇儿走了之后,赵子慕脚尖一点,瞬间跃入空中,宁安惊得一下子紧紧地搂住了赵子慕的脖子,却发觉她的脖子很细又很美,宁安不觉搂紧了点。   “那个方向?”头顶又传来了赵子慕的声音,又凉又暖,宁安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春风吹细雪。   “嗯?”赵子慕又示意了一下,低浓又飘忽的鼻音让宁安突然紧张了一下,随即又紧了紧她搂着的脖子,有点磕巴地道:“东,东南方向,五里十街。”   赵子慕的脚尖轻点不停地往那个方位掠去,夜风刮起他的发尾,如流水一般散在空空中。   宁安突然有点痴了,在那人清冷的容颜下偷偷地勾起了她一缕发丝,小心地抓在手中,宁安突然用小小的声音道。   “我叫司徒宁安……”    第30章 想让她当驸马   二人不久就到了司徒元嚣的府邸,赵子慕想了想:“有信物吗?”   宁安听了连忙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掏出了一块暖黄色的玉佩,赵子慕直接用双指夹过甩给了门口的护卫道:“这是公主的东西,对三皇子说宁安找他。”   就算是宁安没有明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人猜破,除了不安之外心里还有些小期待,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宁安一边偷偷地观察那人的脸色,一边在心里紧张地想。   门口的护卫相互看了一眼,扫过玉佩的眼神有点警惕。   这突然出现的人很可疑,而且怀里还不知道抱着什么人,但来人连公主的名号都打上了,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一个护卫拿着玉佩就往府里去了,很快司徒元嚣就走了出来,一眼就盯住了被赵子慕抱着的人。   宁安已经将脸露了出来,正惊喜地看着他。   司徒元嚣惊怒了,   一下子冲了上来叫道:“大胆,你对宁安做了什么!放开她!”   司徒元嚣万万没想自己的小妹竟然会这个样子被人抱在怀中,脑中瞬间联想到了不好的事。   这,这要是发生了什么,司徒元嚣简直不敢想象,这可是大梁的七公主啊!   司徒元嚣一个动作,三皇子府的府卫立即将赵子慕团团围住,刷的一声立刻抽出刀剑齐齐对准了她。   宁安慌了,连忙从赵子慕的怀里跳了下来,跑到前去拉住司徒元嚣的手道:“哥哥,你在干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快住手,是赵重救了我!”   司徒元嚣一看宁安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就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双手把她护住,但看向赵子慕的目光依旧很是不善。   “宁安,我们回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司徒元嚣说着,又对围着赵子慕的府卫道:“把他押起来,别让他跑了。”   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总之先把这小子关起来再说,何况公主金枝玉叶,岂能是这小子可以看的,司徒元嚣快速地想着。   “不,不要,五哥,他救了我,不能这样对他,如果不是他,我,我早就……”宁安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司徒元嚣没有想到宁安竟然挣开他,跑到那小子身边维护那小子,气得不行,难道那小子就这么重要么?连自己的清白都不顾!   而且小妹怎么会私自出宫,还弄成了这个样子,这要是被父皇母后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的震怒呢。   但总之,无论如何得先把他俩弄进去,这样子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古代男子都早熟,司徒元嚣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恩准开府了,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后院也已经妻妾成群,不管怎么说处事都比较成熟。   司徒元嚣让包围着赵子慕的人散开,把宁安从赵子慕的身边拉过去就往府里走,赵子慕自觉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不像是会乱做什么的样子。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五哥你到底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吧,还有你怎么会偷跑出宫来,他又是怎么回事?”一进屋子司徒元嚣就一口气的问道,他是真的担忧焦躁啊,皇家之女,尊贵无比。   这里是司徒元嚣的书房,为了防止别人偷听,司徒元嚣还派了许多人在外面把守。   宁安低头小声道:“我只是想出来玩玩,没想到就碰到了几个恶棍,还差点被侮辱了,幸亏,幸亏赵重救了我。”说着又看了一眼赵重对司徒元嚣道:“哥哥,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司徒元嚣简直要气死了:“你,你的胆子怎么如此之大,不仅偷跑出宫,还什么护卫都没有带!你让五哥怎么说你,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   司徒元嚣气得说不下去了,宁安平时也挺乖的啊,怎么突然就想偷跑出宫了?难道是他把她带坏了?   司徒元嚣有点慌,他就把她带出去了一次啊!   “好了,哥哥,你就别生气了,还有一定要帮我把坏蛋抓到!”宁安摇着司徒元嚣的手道,这位公主好像完全忘记了不久前的危险,还是太年轻了,赵子慕默默地想。   看着宁安一身狼狈,司徒元嚣也心疼了,连忙道:“好好,哥哥答应你,只要你以后千万不要这么鲁莽了,就算以后想出去也要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想办法。”   宁安终于破涕为笑了,又对司徒元嚣撒娇道:“还有赵重,请他在我们府里多留就几天,我想好好谢谢人家。”   宁安有点羞涩。   司徒元嚣盯着赵子慕道:“我二人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今天的事还望你不要宣传出去,这样吧,赵兄就在我的府里住几天,让我们好好认识认识,以前的事就算了,小妹金枝玉叶,你救了她,想要什么好处我一定给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子慕开了口,清清冷冷地道:“皇子不必客气,能救下公主也是在下的荣幸,只不过在下还有事,就在此别过了。”   “怎么,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司徒元嚣道,宁安也用着急的眼光看着他:“你,你要走了吗?”   “公主,我们萍水相逢,救你只是顺手,您不必感激我。”赵子慕淡淡地道,青色的长袍将他的身子衬的挺直又修长,眉眼微垂,使整个人看起来更疏离和冷淡了几分。   “哥哥”,宁安向司徒元嚣求救道,司徒元嚣反而眼珠一转,偷偷地给宁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放缓了语气,对赵子慕道:“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就不留你了,你住哪,本王改天必定登门拜谢。”   “不必了”,说完便施了一礼,径自推门而去。   司徒元嚣拉住了准备追上去的安宁,然后给府外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领命悄悄离去。   宁安有点不安地盯着他道:“哥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欺负他。”   司徒元嚣连忙安抚道:“你想到哪里去,我只是让人跟着那个小子,看看他到底住在哪里,只要弄清楚了他的身份,我们做什么事不方便。”   那个赵重性子又臭又硬,像个蚌壳一样撬不开嘴,要是别人见到他恐怕早就自报家门,迫不及待地巴结他了,他倒好,给他机会他也不抓住,等他查清他的身份后一定要教训教训他,司徒元嚣心中想。   皇族之人习惯了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敢于无视他们的人自然让他们不爽,司徒元嚣也不例外。   “哦……”宁安还是有点丧气的道,司徒元嚣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累了吗?哥哥让人给你备好东西,今晚就在哥哥这里住下,明早哥哥就送你进宫去。”   “哥哥,你就觉得他怎么样?”宁安突然问道。   “不怎么样,清高傲慢又无礼,要不是他救了你,哥早就把他揍一顿了。”   “不许你这样说他!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宁安气汹汹地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司徒元嚣投降道。   “我还想让他当驸马呢……”宁安小声地嘟哝道。   “啊,你说什么……”司徒元嚣有点疑惑地道,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楚。   宁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慢吞吞地道:“就,不,告,诉,你!”说完笑着一溜烟跑开了。   这,司徒元嚣傻眼,怎么还高兴上了,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司徒元嚣立刻急急地朝门外吼道。   “来人,快去宫里请御医!”    第31章 师徒   赵子慕自然发现被人跟踪,马上就把跟踪了她的人甩掉。   脸上露出了一缕淡笑,今晚还真是意外啊,赵子慕望向司徒元嚣府邸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地笑。   四天后,离梁都三百多里东南方向的一处屋子的院落前,一个带着银纹暗黑面具的白衣人站在了院落的门口,一把推开了无人看守的大门。   突然一股凛冽的劲风向她迎面袭来,但在离她还有十公分处就突然停了下来,眼前出现一个身穿黑色劲衣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也有二十来岁了,剑眉星目,此刻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先是不敢置信,随后便露出了狂喜,哆嗦着嘴唇道:“师傅!”   带着银纹暗黑面具的白衣人缓缓地点了点头,正要向里走去,突然一个头上顶着本书,手里拿着笔墨的人从里头跑了出来嚷嚷道:“今天的饭不能又是我做啊,叶一秋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古人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是不遵圣贤的教诲,无义之……之……师父……”   “啊——”一声尖叫之后,那个一手笔墨一脑顶书的人就突然往赵子慕飞奔了过去,但还没等他跑到跟前,一个穿金戴银的小胖墩就突然不知从哪冲了出来,以突破了他身体极限的速度迅速窜到了赵子慕的跟前,气喘吁吁地抖着脸上的肥肉憨笑道:“师,师傅”   而被黑衣青年和书生称作师傅戴着银纹暗黑面具的人就是赵子慕。   赵子慕行走江湖总会做一番伪装,为了避免麻烦,她不是扮成男子就是戴着面具,不希望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虽然赵子慕从来没有在他们眼前露出真正的面目,但他们时间久了,因为赵子慕对他们懒得隐瞒,所以他们隐隐约约地感到她是个女子,而且年纪还不大,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对她的尊敬。   赵子慕点了点头,抬脚就往内屋走去,书生,黑衣青年和小胖哥相互看了一眼便急忙跟了进去,毕竟赵子慕也很久没回来了,心中也是特别想念。   这处院子是当年赵子慕游历江湖的时候购置的,本也不是想常住用的所以多少有点简陋,屋子里房间不多,一些物事也很简陋,庭院里也没几颗花草。   但自从收了三个“徒弟”之后这里倒变了很多,赵子慕虽然没有进入她的屋子,但从那被擦得发亮的门户上也可猜到她的房间必是干干净净的,他们倒是有心了,赵子慕心道。   这几人都是赵子慕无意中救下的,到真心地把她当成师长看待,而且有的还比较特殊。   几人在屋里做了下来,张庸也就是那个书生道:“师傅您先喝口水。”   “去,师弟,你不是该去做饭的吗!今天师傅回来了,我要吃红烧肉!”   转金戴银的小胖哥道,他自觉比张庸早,所以得意地自认为是他的师兄,二人经常喜欢因为这个而斗嘴。   “诶,我跟你说刘德金,别仗着你小就不讲道理,看你一身富贵金玉满身,还用得着吃我做的粗茶淡饭么?”   张庸故意奚落他道,他就是看不惯这小子因为比他入门早而师弟师弟地叫,他才几岁,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   “嫉妒吧?”刘德金也生不气,反正师兄就是要罩着师弟的嘛!   “一秋”,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叶一秋立刻将目光转向说话的人,定定地道:“是。”   “叶氏残部现在还有多少人,是否听命于你。”   叶一秋恭谨却毫不迟疑地道:“还剩三十多人,完全听命于我。”   叶一秋原本是大梁边军的一个将军之子,他的家族却在他的父亲死后便四分五裂,而他们家的掌家大权被他的一些叔叔伯伯趁他年纪小而抢夺,但名不正言不顺,便想杀了他彻底取而代之。   如果不是他父亲还有一些忠心的老部下保护他,他根本逃不出叶家,但他的叔伯对他存了必杀之心,不肯放过他,不惜代价的追杀他,他被重伤之后如果不是遇到赵子慕很可能就活不成了,所以便认了赵子慕为师。   其实说是拜师倒不如说是为赵子慕效命,因为他早就把自己的命送给赵子慕,无论赵子慕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违背。   此时听她再提起叶氏残部,不由得有些奇怪,有点困惑地道:“师傅你这是打算?”   “如果我让你和叶氏残部效命于我呢?”赵子慕问道,目光笔直地看着他,她是知道叶一秋的心思的,只是觉得没必要便不在意,但现在她在意了。   叶一秋立即单膝下跪道:“师傅但有所命安敢不从。”   赵子慕又道:“叶氏原先就是西北的边军之人,我打算让你入伍,三年之后我想看到你的成绩。”   “是!”叶一秋领命道,但又有点犹豫地道:“师傅,那我在什么地方还能见到你?”   如果不是赵子慕叶一秋可能现在已经死了,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命是她的,哪怕让他去死他也愿意,他一直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她可以用到他,如今机会来了他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不过赵子慕没有回答。   “师傅,那我呢?您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小胖哥迫不及待地问。   说来好笑,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富户的独生儿子,跟着母亲回家省亲的时候因为太招摇被恶匪盯上了,那时他才七八岁,也是赵子慕救了他。   这小胖子可能是画本听多了,赵子慕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从容不破轻松地将一群恶匪逼走了,这家伙愣是一个下跪喊道:“大侠,请收我为徒吧。”   而赵子慕当时身上本就有伤,需要找个地方修养并没有拒绝刘家请她留下的好意,便被叫刘德金的小胖哥缠上了,虽然赵子慕没有答应他,但对小胖哥来说既然不拒绝那便是默认了,于是这一个徒弟也成了。   不过后来因为他的父亲早死,家中混乱,如果不是赵子慕帮着他现在可能也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了。虽然小但他也懂得报恩,因此算是要他把自己的家财都给了赵子慕他也愿意。   书生样的青年不满地道:“我也可以为师傅做事。”   刘德金哼了一声,搞笑地伸出胖胖地小手指头,掏了掏鼻孔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亏你还蹭了我这么多顿红烧肉!”张庸愤愤地道。   “张庸,你愿意拜入八王子府当幕僚吗?”赵子慕突然出声道。   “啊”,刘博傻了。   “你若不愿也行,毕竟这也是一趟浑水。”刘博本就是国子监的学子,因为得罪了权贵子弟被逼出梁都,差点饿死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如果不是遇到赵子慕他可能还没饿死就被狼给叼了。   赵子慕救了他之后也随手把他丢在了这里,因为时常来这里的小胖哥和叶一秋都称呼赵子慕为师傅,所以刘博也跟着这样叫了,所以,即使张庸的年纪已经比刘德金大一大把还被人叫师弟。   “没有,我愿意。”刘博急忙道,“不过师傅你这是打算?”   刘博不解,虽然不知道赵子慕想干什么,但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派系分明,争斗激烈,四个年轻的皇子都有自己的势力,权势最大,也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如果师傅想在朝野中插一脚,那八王子身边的位置肯定是最不利的。   赵子慕也不解释,只道:“你只管尽心地帮助八王子就是了。”   刘德金有点委屈地道:“师傅,我呢,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赵子慕突然问了一句:“不习武了?”   在坐三个人都愣住了,刘德金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在看了看自己的胖手胖脚,泄气地道:“师傅,不用了。”   不过三双眼睛都偷偷地用眼尾瞟着赵子慕,心中很疑惑,为什么一向不理世事的师傅如今比他们还要有烟火味。   赵子慕虽然不常回来这处居所,一年可能都没有回来几次,这一次相见更是整整隔了两年,但他们还是了解赵子慕的性子的。   不问世事,不理凡俗,又冷淡疏离,就像天边的云,无尘无垢,高不可攀,飘忽不定,让他们渴望触碰却觉得永远也抓不到。   而这次回来竟然会是为了这些俗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师傅这次回来会如此不同。   “喜欢挣钱?”赵子慕貌似疑惑地对刘德金道,刘德金憨憨地点了点头,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把商铺发展到北边来吧,有些东西我会给你。”   “啊”,刘德金傻了,不过立即就道:“好。”   “那师傅,我能不能做一点关于青楼酒坊的产业。”刘德金小心地道。   “你做什么我不管,这回我要求你尽管敛财就是了。”   刘德金笑嘻嘻地应好,张庸却心中一跳,敛财?   他师傅这一次竟然明确地提出了这个要求,这是在以往都不曾有过的。   以前无论他们干什么她都不会过问,到如今看这架势难道是要做什么大事吗?!   “我走了以后你们准备准备就开始行动吧”,说着赵子慕就准备离开了。   三人急了,叶一秋立马道:“师傅你不住几天在走了吗?这次您才刚回来。”   “对啊,对啊!”刘德金与张庸也嚷嚷道,三双眼睛都渴望地看着她。    第32章 江湖朝堂   赵子慕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傅,她很少亲身教授他们,而只是把他们想要学的东西都用书本丢给他们,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领悟了。   并且不管他们选择什么路她都不会干涉,赵子慕很年轻,但却无损于她自身的威严。   因为是她一手把他们从滨于死亡的危境中解救出来,并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虽然看着过分年轻,做事却比他们还要成熟果断,雷厉风行。   叶一秋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被救的那一幕场景,赵子慕原本是并不打算救他的,毕竟当时围着他们的人不少,可是为了杀人灭口,他们竟然将目标也对准了从那里路过的赵子慕。   当年赵子慕行走江湖的时候常是一身男装打扮,白衣给发,脸上戴着黑金银纹面具,小小年纪就提着一柄三尺软剑横行武林,出手不留人,性情冷漠又凶残。   这些都是叶一秋后来才知道的,而当年那时追杀他的人是真的把赵子慕激怒了,见她年纪轻,虽然戴着个面具也看不出什么有害的样子,便想也不想地对她动手,而当时看她的身量也才十三四岁。   被激怒的少年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依然可也从银纹黑金面具底下露出来紧抿的唇上看出她的不悦。   当时叶一秋和他的家臣们都绝望了,他们只有三十多人,且多是老幼,还个个身上带上,即使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也杀不过对面年富力强的三十个大汗,而这还是他们分兵的结果,时间一久到时他们的援兵便会赶上将他们斩杀。   叶一秋就看着白衣黑发的少年抽出了三尺软剑,以完全无视自身也会收到伤害的强硬姿态,冷酷地杀进人群中。   散发着阴冷寒光的软剑舞动,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就干脆利落地将一个敌人的喉咙割断,一把夺过了那人那匹马上的弓箭,在领头人惊恐的目光中三箭连发,且一箭比一箭的力度更强,那时杂乱的刀剑声中他甚至还听得到羽箭的破空声。   硬是生生地将武艺在他看来还是很高强的领头大汗射了一个对心穿,死不瞑目。而那个领头大汗原先还是训练他们家护院的教头,还是他父亲以前手下的一个武艺颇好的老兵,跟着他父亲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就成了他们家的护院教头,连他那时的武艺也被他指导过。   这种人的武艺可能比不上江湖人士的精巧,可是胜在凶残,实用,而赵子慕当时看起来比他还小,就算是练了内家功夫力气也是比不上这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几十年老兵的,可她却凶狠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两箭将那个老兵抵挡的武器震落,三剑就将其射穿,溅出来的血液让所有人都发抖。   提着软剑,小小年纪的少年却像个杀神,比他们所有人都凶狠残暴血腥的多。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在赵子慕压倒性的武力压制下,又有几个武力教高的人被斩杀,不久他们便溃不成军,而他们也得救了。   叶一秋崇拜于她的武力且为了报答赵子慕便拜了她为师,即使她很冷漠,但他还是觉得她是关心他们的,虽然每当向她请教的时候都被他师傅用本书打发了就是了。   而且他后来又有了两个师弟,虽然不是很靠谱但他还是挺高兴的,并且他不用在担心被人追杀了。   以前赵子慕每次回来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而今却是越来越少了,此次一别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刘德金睁着他圆滚滚的眼睛憨笑道:“师傅,你行迹飘忽不定,要是我们有事的话要怎么找你呢?”   像这种话小胖哥已经用各种方式套过了无数便,就是想知道他的师傅到底是什么人,而不是什么人称的修罗剑客。   叶一秋和张庸同样想知道,于是每次也会配合着刘德金,不过他的师弟或“师兄”似乎策略不好,每次都无功而返。   赵子慕没有说话,只是用两根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头轻轻地扣击着桌面,发出叩叩的闷响,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他们的心上,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想什么。   三人突然有点窘迫,叶一秋和张庸将目光都看向刘德金,刘德金不服气地看向他们,看什么看,你们自己胆小非得让我开口,师傅要是生气了,我就把你们两给招出去!   叶一秋张庸:“……”师弟(师兄)的眼神真的好清楚,让我们想装不懂都不行。   直到几只青鸟划破窗外的天空赵子慕的目光才收了回来,低笑了几声后道:“以后有事的话可以去梁京的风雅阁找那里的掌事的,我自然会知道。”   三双目光立即刷地投向她,露出惊喜的神色,刘德金小胖哥的手紧张得不停地搓来搓去,然后小心地道:“那我们要怎么说?”   “我叫赵子慕”,碎玉一般的声音清冷地响起,几人都看向她,而此时赵子慕已经平静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淡淡地看着他们。   赵子慕脸上此时并没有做任何的掩饰,是她本来的面目,一张脸秀气而冷清,眉眼冷漠却戴着淡淡的温和,如冰芝雪莲沐日光,一身白衣让她整个人就如那不出世的隐世佳人一样,却疏离淡漠。   几个都有一瞬间的怔忪,仿佛看到了一幅佳人画一样,待赵子慕出了门他们才回神过来,急忙跑到门外目送那个扬尘而去的身影。   刘德金拍了拍自己的胖脸然后对叶一秋和张庸道:“那真是我们师傅?”   那么年轻   那么秀致   那么清冷   叶一秋和张庸相顾无言,他们也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以前的时候赵子慕脸上不是带着面具就是有装饰,几人从来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虽然猜也猜得差不多了,但终于看到真正的她还是很震撼的。   “师兄你在想什么?”刘德金对叶一秋道,叶一秋眼神复杂地道:“她比我小。”   师兄啊,你当初拜师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被师傅那出神入化的武艺迷惑了吧?不如怎么会一股脑地认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为师。   刘德金的目光又望向了张庸,没想到这货充分发挥了读书人的无耻道:“达者为师,有什么好丢人的,倒是师傅交代的事我们得用心了,反正我这条命也是师傅给的,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刘德金与叶一秋同时点了点头,三人目光一对,便会意地往屋里去了,这次的事他们一定得好好合计合计。   且不说那三个师兄弟的事,赵子慕一路跃马飞奔直往梁京的方向赶去。   而距此几百里的梁京,皇城里九千岁坐在司礼监的办事阁的团云锦上,正听着底下李公公的汇报。   今年的秋季又到了,日子变得冷了起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水草丰富北方的草原便会迎来严寒的冬季,百草枯黄,百兽冬眠,粮食变少,那些草原人胯下的骏马便又不安分了。   草原人以骑马打猎,过着四季游牧的生活,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牛羊跑到哪他们便住到哪。   长期的游牧生活养成了他们来去如风,骁勇好斗的习惯,草原贫困的资源使他们的目光向狼一样望向了那个在他们眼里庞大富饶的国度。   大梁土地广袤,人民安居乐业,一年四季过着草原人羡慕的耕种嫁收生活,不用担心会居无定所,漂泊流浪。   这一切对草原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每年的这个日子他们都会去大梁打秋风,当然能把那里永久的变成自己的就更好了。   他们凶狠好斗,作风血腥,一有机会便会劫掠边关的百姓,金银财宝粮食女人都是他们目标,且杀光烧光还会抢光,手段令人发指。   兵部又上奏请求为筹集粮草而拨款,林庆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了对面的掌印太监王公公的面前道:“你怎么看?”   王公公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是宫里的老人,身材肥胖,眼神也不利索,但很多事都离不了他,而且像王公公这种人,活得久了,经的事多了,很多事他都知道怎么办。   不过王公公今儿却道:“千岁觉着如何呢?”   林庆九千岁的封号其实并非是百姓胡乱叫的,而是景惠帝亲口封的,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却地位极高,非皇室贵胄见了他都不得不对他行李,地位崇高无比。   林庆道嗤笑了声,转着手上的绿玉扳指幽幽地道:“兵部的折子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呈上来,只多不少,平西将军可能是身子骨真的不行了,我大梁人强马壮,粮草充足,戎狄却年年犯边还屡败屡战,王公公,您觉得这些鞑子会不会再过几年就能攻破我们的城池呢。”   王公公安慰他道:“千岁啊,依我看,咱这去年的渭水决堤的时候就投入了不少的银子,石料,木材,劳夫,这些都是钱啊,财政吃紧,这边关的事就先放一放吧,不然府库空虚又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而且呀,江南那边的赋税又减少了,就算是陛下也很难办啊!”   王公公感叹道,说得也是,林庆弹了弹自己戴着金甲的小拇指笑了。    第33章 你争我夺   于是兵部的奏折就这么以国库空虚的理由被压了下来,兵部的人气的摔了无数的杯子,大骂奸佞误国,并说大梁的社稷迟早会被司礼监的这么一帮人毁了。   可这些又关千岁爷什么事呢?此刻咱们的九千岁正站在一堆堆的箱子面前,打量着南面进贡上来的一群衣服料子。   南面的百姓手巧,擅长织布刺绣,织出来的锦缎颜色鲜艳,花纹好看,质地优良,可以薄如蝉翼,也可以滑暖如脂玉,穿在身上就好像是自己的肌肤一样,丝毫没有一点不适,更可冬暖夏凉。   至于刺出来的图样就更加美丽了,有栩栩如生的彩蝶恋花,有华丽的百鸟朝凤,还有威严又贵气的双龙戏珠,各式各样,林庆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管事太监在他身边讨好地道:“千岁爷,这些都是前些日子江南都府的人献上来的,刚到不久,内务府的府库都还没有验收呢,几个娘娘都挺喜欢的,想要先讨了几批去,您看?”   “哦,看来这布是真真不错了,小德子啊,咱家看着也挺不错,几个娘娘要就先给她们送去,只是分寸要把握好了,账就在私底下记吧,省的万岁爷那天想要个什么喜欢的料子,或者又起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林庆慢悠悠地道。   “奴才记下了。”被称为小德子的掌事太监恭谨地道。   “那箱水云缎子咱家看着也不错。”林庆又漫不经心地道。   小德子心头一跳,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道:“千岁爷喜欢就好,这云水段子奴才立马就给您送到千岁府去。”   林庆扫了他一眼,小德子心头一抖,心想难道错了?哎呀,千岁爷一向很少回府,他怎么就想到送到那去呢!还不如直接送往司礼监的府库!   没想到林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是个会办事的。”   哎呦,千岁爷笑了,小德子心头那个甜啊,没想到正合了千岁爷的意!   林庆又慢悠悠地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小德子这才突然想起来,千岁爷似乎很久都不管这些事了,更别说是亲自来这里了,今天是怎么了?   走在长廊宫阶上的林庆看着廊外开满的鲜花,悠悠地对着跟在他身后的林九开口道:“小九啊,你说是人都会喜欢美丽的东西对吗?”   林九答道:“干爹说得对,林九还没见过不喜欢美丽东西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林庆本就狭长的眉眼此时显得有几分冷峻道:“美丽的东西虽然被喜欢,可是终归也是要被厌弃的,人心善变无常,如何才能永久抓着呢?”   林九听着有些不明白,干爹的语气这是在问他呢?还是在问他自己?   林庆也没有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只道:“让千岁府专门给我做衣裳的绣娘,用刚才的云水缎子做几套衣服给送到采薇院,知道了吗?”采薇院也就是赵子慕的小院。   “是”,林九恭敬地道,同时心想,看来这赵美人不可小觑啊,竟可以讨得干爹如此欢心。   而此时太后所在的慈和殿里,太后拉着皇帝的手道:“儿啊,最近哀家总是神思不宁的,总想到你父皇在世时的模样,你父皇忧国忧民,为大梁的百姓操劳一世,却过早的去了,哀家甚是想他,恐怕你父皇也是想我,才日日托梦于哀家,所以哀家寻思着去灵寺为你父皇上柱香,你与哀家同去可好?想必你父皇也是想念你的,也是为你父皇祈福。”   “是皇儿不孝了。”景惠帝愧疚地道:“后日皇儿便让儿孙们同去,也好让父皇看看他的子孙们。”   景惠帝的眼神很诚恳,让太后十分欣慰,她的这个皇儿啊,治理朝政虽然比不上他的父皇,但也不是个昏君,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蛊惑,若能明辨忠奸就更好了,太后心想。   景惠帝治世十七年,虽无大成就,但也无大的忧患,国家稳定,朝野斗争虽然激烈但也有分寸,至少太平盛世的的表面还是有的。   太子东宫,太子的一干幕僚和太子太傅与国舅聚在一起,其中一位幕僚对司徒耀华道:“太子殿下,如今三皇子殿下得了林庆那个阉人的相助,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司徒耀华看了林相一眼,想听听他有什么建议。   林相林贤是司徒耀华的舅舅,浸淫朝政多年,老谋深算,在朝中素有威信,朝中的很多文臣都以他为马首是瞻,此时很多人也将眼神看向了林相。   林相如今五十岁了,也是先皇那一辈的老人了,他的话最有远见,也最有价值。   林相慢吞吞地端起桌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不急不缓地放下杯子,摸着他的胡子道:“太子殿下不必着急,您是陛下的嫡子,是皇后所生下的首位大皇子,更是东宫太子,得天独厚,只要您不犯错,量别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林相胸有成竹地道。   “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太子的一位幕僚又道,他们总是觉得林相想的太简单了,心中总有点忐忑。   “太子殿下的位置无人能撼动,只要太子殿下稳居东宫,无论什么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但一些暗箭我们还是要防的,不能让别人在我们身上捅刀子。太子殿下只要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又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朝中会有谁人不服?还有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那我们便要抓住他们的空子,削弱他们的势力,另外还有的就是……”林相卖了个关子,笑了,目光扫过了在座的众人一眼。   司徒耀华知道自己的这个舅舅向来有本事,此时也不禁好奇地道:“舅舅请说?”   国舅爷笑道:“三皇子那边就算是我们不动的话别人也会动的。”林相肯定地道。   司徒耀华有点疑惑:“舅舅所说的是二弟?”   林相笑着点了点头,司徒耀华不解地道:“二弟的力量虽然不弱,但他一向善于伪装,不轻易出手,舅舅怎么肯定他会动手呢?”   所有的人也是这个疑惑,而此时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太傅开口了:“太子殿下,你要知道权势对人的影响有多么可怕,三皇子得了势以后首先对付的肯定不是您,而是比他相比较弱的二皇子,二皇子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势力一点一点被削弱么?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同时有点兴奋,还有什么比看见自己的敌人相互争得你死我活,最后得利的却是他们更让人愉快呢?   “何况”,所有人的注意又被国舅吸引了过去,国舅那双城府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利光道:“说不定,我们还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思索了起来,司徒耀华的目光更是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眼中甚至隐隐闪过了一丝喜悦。   国舅和太傅相互对视,眼中都带着笑意,太子殿下虽然年轻了点,但一点就明,谋事沉稳,已经有了未来明君的一丝风范,这让他们很是喜悦和欣慰。   九千岁府,赵子慕的小院里。   “小姐,小姐?”玲儿叫了几声,床上的人也没有动静,不由的有点担心。   几天前开始玲儿就觉得自家小姐有点不对,似乎又犯困病了。这种情况玲儿以前也见过,有时候小姐一年中总是有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说是犯困,总想睡觉,一躺就会躺在床上十几天甚至一个月,喜欢关在门里不出来,平时的喜好也不喜了。   但这几年这种情况已经很少发生了,不由地有点担心,床上的人安抚了她几句后便又睡去了,玲儿只好无奈地出去了。   这躺在床上的自然是赵子慕从晴姨那里借来的雪衣,雪衣跟赵子慕差不多大,自小就经常会替赵子慕假扮自己,虽然与赵子慕身边的这个小丫鬟已经很熟悉了,但为了不露出破绽,她还是少说少做得好,而且九千岁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此时刚出了赵子慕的屋子,正往小厨房方向走去的玲儿却吓傻了,话都不会说了似的,立即跪下,有点哆嗦地道:“奴,奴婢见过千岁爷。”   林庆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家小姐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了?”   千岁爷这是什么意思?竟然问她小姐过得怎么样了?千岁爷有这样问过一个美人吗?   玲儿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战战兢兢地道:“小姐,小姐还好,就是这几天有点嗜睡,总是喜欢待在房间不喜欢出来。”   林庆皱了皱眉头,直接越过玲儿就向赵子慕的屋子走去,还在屋子前停了一下才让跟着的人都守着,然后自己歩了进去。   而雪衣此时正躺在床上假寐,就算听见声音她也用不着睁开眼睛,反正少做少错。   脚步声慢慢接近了她的床前,来人在她的床前停住,一个低哑阴柔的声音慢慢响起,声音很小,似乎担心惊扰了床上的人:“你是不是生气?为何这几天总是躺在床上?这样对自个身体不好,我不是不想让你出去,只是你去哪总要让我派人跟着,这样也安全。”   来人的语调已经放得很低了,然而床上的雪衣此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身体僵硬,脑中只有几个字在不停地响着。   这是九千岁?!!!!    第34章 算计   此刻在床上装睡的雪衣心里真的就像是有一千只毛毛手在抚摸一样,让她浑身的血液紧张得都要炸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站在赵子慕床边的人是谁,是九千岁!   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不自觉的放轻,恨不得胸口不露出一点起伏的动作。   身上的被子似乎被轻轻扯了一下,直拉到下巴上,拉被子的人动作很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但雪衣现在的心情很不温柔,就像有一万匹骏马在奔腾一样!   她不断地在心中盼望着赵子慕快点回来赶紧免了她这个差事,还有她想告诉赵子慕她被九千岁这个老妖怪给看上了!得赶快逃啊!   雪衣以前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假扮赵子慕的时候都是顺顺利利的,不管是从前的在赵府还是现在的千岁府。她现在只想回到风雅阁中把这里的事都都赶紧告诉晴姨,赵小姐被九千岁看上了,这很不妙啊!   雪衣自小就跟着晴姨,自然知道晴姨与赵子慕的感情很深,晴姨是绝对不会希望赵子慕被九千岁那个老混蛋给看上的。   忽然她感觉自己身边的床一沉,立即浑身一僵,林庆坐在床边看着那床上躺着有些僵硬的背影,眸光晦涩不明。   雪衣是背对他的,所以他只能看到床上人的一个侧影,指尖轻轻地从床上人盖着的锦被上划过,传来丝丝的凉意。   他在景帝身边服侍那么多年,不仅要练就察言观色的能力,而且必须时刻注意着周遭的一切情况,观察力自然不是常人可比的,就如现在,他看出了床上的人分明就是假睡着的。   难道她讨厌他了吗?可是这才过去几天,之前她分明说过不讨厌自己的,还说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可现在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   果然都是假的!   林庆的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戾气和深深的寒意,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林庆想,即使讨厌,他囚也要把她囚禁在身边。   林庆终于走了之后,雪衣吓得浑身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不知为何,即使不曾看一眼,林庆身上的气息也让她感觉十分冰冷,这让她毛骨悚然。   一天后,景惠帝和太后带着一干皇族子弟到皇城中的灵寺烧香祈福,烧香队伍规模华丽而庞大,几乎所有的皇室成员都参加了,全城轰动,梁京的百姓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盛事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想一睹皇家天颜,这是他们几辈子都得不来的荣幸,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而传闻中的九千岁自然也是他们的目标,都想看看这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是长着阔口獠牙,专门吃小儿心肝的那种大妖怪,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这世上哪有吃人的妖怪。   队伍中,司徒元嚣打马凑到了他三哥的跟前,冷笑道:“司徒文瑞,最近很得意吧?”   司徒文瑞最近的确很得意,此时他的身上穿的是一条崭新的紫锦游龙袍,腰上系着八宝金腰带,头上是游龙束玉冠,衬的一张本就英俊的脸更是贵气非凡,脸上处处都透着愉悦。   司徒文瑞不无得意的笑了,他最近心情的确很好,也不跟他计较道:“三哥自然过得很好,五弟不妨也去三哥的府邸坐坐,也好续续我们的兄弟之情,说不定三哥的好心情也能传给五弟呢。”   说到这里,司徒文瑞的眼中闪过了奇异的光芒,看着司徒元嚣的眼神带着一种诱惑。司徒元嚣不屑的哼了一声,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道:“与奸宦同流合污,讨好佞臣,手段令人不耻,你觉得你会赢吗?”   司徒文瑞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道:“别以为你站在老大那边就有什么了不起,老大这个人,心里的水深的谁都看不见底,真以为他就是个慈悲之辈?父皇正值壮年,江山社稷稳固如山,机会是属于所有人的,难道你就不想争一争?”   司徒文瑞低声道,他就不信,面对那种无上的权势真的会有人毫不动摇,司徒元嚣冷笑:“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司徒文瑞,你大哥英明神武,即使有那个阉宦帮着你,你也不可能会赢。”说着便打马走开了。   司徒文瑞眼神黑暗地看着司徒元嚣的背影,突然怪笑了起来,神色莫名地低声道:“身为皇族的子弟,有谁会不一样?”   灵寺建在皇城的东边的小山上,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都喜欢去寺里上香,听说很灵验,所以终年香火不断。   灵寺还是一座百年的古刹,历史悠久,关于这座寺庙还有许多传说,其中最著名的一个是关于一个白衣女鬼的传说。   女鬼原是一普通人家的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受尽人间百苦,历尽人世辛酸,年纪轻轻就红颜埋了黄土,心有不甘,于是流于人间不肯离去。   “后来呢后来呢?”司徒宁安此时正在自己的马车内,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听自己的贴身嬷嬷讲这个故事,她年纪轻,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说最是喜欢好奇,听说了之后自然要找人给她说一番,嬷嬷宠溺慈爱地看着她,接着按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   女鬼无意中游到了灵寺,看见一个高僧在打坐,佛前灯下,香烟袅袅,高僧的背影是那么的平和而宁静,诵经声低低地响彻了整个房间,女鬼不由地被吸引住了。   从此女鬼每天夜里的这个时候都会在高僧念经的屋子外驻足,高僧法力高强自然知道每晚的夜里,他念经的禅房外都有一个女鬼在注视。   一天高僧对女鬼说:“进来吧,外面天冷。”   女鬼笑他:“幽魂之身如何会知冷热?”   高僧摇头:“人死后,若无怨无恨,无牵无挂,自会去往极乐,而不会滞留人世,心中有所念有所不甘的人,必带死前之感知,徘徊于人间界,受尽风霜苦楚,直至心中怨念消散才会身无所感,往升极乐。”   女子不在拒绝,于是日日在禅室内听高僧念经,高僧奇怪,为何他暗中日日念经度化,女子心中依旧执念难消,宁愿流于人世受苦,当他终于向女子问出的时候,女子只是望着佛前的金身不语,最后目光奇异地看着他道:“与佛有缘。”   二人就这样相处了许久,直到高僧都以为这女鬼会化为永驻佛前的一朵白莲花之时,有妖魔袭击灵寺。   妖魔众多,来世汹汹,尽管高僧法力高强,消灭了许多的妖魔鬼怪,但还是因为法力消耗过大而岌岌可危,这时女鬼出手了,用她的力量击退了剩下的妖魔鬼怪,但自身也耗光了所有的力量,最终魂飞魄散。   女鬼在消散前对高僧道:“枉费你日日为我念经超度了,但此生执念恐难消,倒白费了你一番心意。”见高僧神色很难过,女鬼叹了一口气,高僧最终听到女鬼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我真是有缘……”不能有份。   看着那一抹消失的身影,高僧怔然,   耳中只剩下了女鬼最后的那句话。   为了纪念女鬼做出的牺牲,灵寺众人为女鬼建了一座白衣塔,日日为她焚香祷告,盼她早入轮回。   而高僧据说是为了超度女鬼,从此永驻白衣塔为她念经超度,不再出世。   故事听完了之后司徒宁安感动的眼眶都红了,直叹女鬼太可怜了,没想到最终竟是魂飞魄散的结果,太伟大了,竟然甘愿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小丫鬟薇儿也感动得嘤嘤嘤地哭了。   马车外,甲一小声地道:“千岁爷,我们该快点赶上前面了。”   甲一心中毛毛地,千岁爷竟然喜欢听这种故事,这在他看来就像是阴险狠辣的千岁爷,突然就像是个纯洁的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糖了似的,心中突然充满了诡异。   林庆突然开口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当作如是观?”说完之后便不屑地往前赶去了。   一群人到了灵寺之后,皇帝太后和众皇子都会先焚香沐浴,第二日才真正的静心参拜。   皇帝外出安全自然要有保障,而此次的住处保卫由羽林卫负责,皇室成员的住所分为景惠帝和太后单独一处,皇子们一处,皇家的女眷们单独一处,而林庆就住在离景惠帝不远的地方,方便传唤。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是第三日傍晚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景惠帝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打杀声,连忙带着缉事府的人冲了过去,看见一伙人正在与守卫在那里的羽林军厮杀。   林庆心头一冷,立即带着缉事府的人冲了进去,因为皇帝还在屋子里。   这伙刺客的身手十分过硬,但还是因为人数少很快被缉事府和羽林军的人控制住了,然而林庆却觉得有点不对,立即朝景惠帝的房间冲了进去,里面竟空无一人。   中计了!   林庆立即带人往外冲,可是这时候的黑衣人突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来,他们被围了,林庆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有人算计他。    第35章 独处   这伙黑衣人的目光冷冽,下手凌厉,且大部分的刀口都有预谋似的冲着林庆,并且对方人多,很快林庆这边的人就招架不住了。   缉事府和羽林军的人数越来越少,甲一对甲二喊道:“甲二,你带千岁爷先撤!我断后,不能再这么拖着了。”   说着又替林庆挡过了一个人砍过来的大刀,身上虽然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但长时间耗下去总有力尽被杀时。   甲一和甲二都是缉事府的高手,只要抵挡一阵等其他人发现了之后就会有人赶来支援。   但林庆心中不安的是,时间过得也不短了,如果有支援的话也早就来了,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死。   景惠帝虽然不在这里却不可能这么容易的被人掳走,那么也就是安全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伙人的目标本来就是他。   腰侧突然挨了一刀,献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大人!”甲二一下子冲了上来,一边扶住他一边向外厮杀,而甲一则杀红了眼的拖住其他人。   黑衣人早有预谋地把甲二和林庆逼往后山的去处,因为只有那里不被守卫。   等到了后山之后,甲二只有把林庆带入了后山的丛林里藏了起来,然后独自去引来敌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想必是景惠帝住处的情况被发现了,所以搜捕林庆的黑衣人渐渐消失了。   林庆侧腰上的伤口很深很长,紫色的莲纹锦袍早已被血染成了深黑色,一手按住腰部,林庆不由地想,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他自打进宫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   巍峨又霸气的宫城里空荡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那里只有野心,欲望与权利。   但这些都不属于他们,不属于他们这些阉人,因为他们不能男欢女爱,生儿育女。   但他不甘心,即使那些东西不属于他,他也要把它们抓在手中,即使敌人再多又何妨。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好累,腰部很疼,他想,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死了吧,作恶多端的九千岁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么一定会有很多人高兴吧,她应该也会吧。   正当林庆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大脑立刻紧绷了起来,可他不能动,这个距离如果有一点动静的话那么就会被发现。   虽然也可能是救兵,因为如果黑衣人撤去的话就意味着他将会被寻找搜救,即使不是羽林军的人也有可能是司礼监或缉事府的人,可是来者就只有一个脚步声,这就有些不对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他的面前停下,林庆抬头却是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月光透过树梢打下,模糊的光线中,林庆看到那人一身白衣,面容冷冽,身上还沾了点点血迹,就像白雪中盛开的红梅,让他一瞬间以为看到了灵寺传说中的白衣女鬼,可是来人是赵子慕。   赵子慕看到了林庆以后眼神一缩,立即蹲下身来,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给林庆包扎了起来。   林庆身上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可是血流过多,再这么下去也会有生命危险。   “你怎么来了?”林庆道。   “听说你在灵寺就跟来了。”赵子慕一边迅速地包扎他的伤口一边道。   “你不是讨厌我吗?”林庆又道。   “没有。”赵子慕否定。   “你撒谎。”赵子慕用眼神疑惑地看向林庆,一边在他腰侧的伤口上打结。   林庆带着点委屈的眼神看着她道:“几天前我去看你,你都不理我。”   这种语气让赵子慕听着有点慌,她还是喜欢听林庆用阴寒又带着点傲慢的语气说话,她道:“那不是我。”   “哦”,林庆道,慢慢地把眼睛闭了上去。   “林庆!”赵子慕彻底慌了,急忙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上,心慢慢地就定了下来,还好,还好,心跳虽然有点虚弱但还算有力。   在丛林的黑暗中赵子慕深一脚浅一脚地寻着不太明朗的月光走了出去,她突然觉得背上的人轻的可怜,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了去。   赵子慕找到了一条小溪,在溪边生了火,林庆醒过来之后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他是被疼醒的,林庆的伤口根本没上什么药,草草的结扎之后,只是暂时阻止了血液的流失,而且他早年在宫中也没少受伤,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也不可能一味的昏睡过去,如果真的放松地睡过去的话那他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   赵子慕用一个木头做的杯子给他端来了点水,把他扶起喂他。   林庆才发现自己是躺着一堆柔软的落叶上,然后他就着玉白的指尖喂给他的水喝了一口,才发现水是温的。   带着点点疑惑地看向身后的人,赵子慕会意地道:“用石头做成的器皿烧的。”   林庆低头默默地又把剩下的水全部喝掉,才看着赵子慕的眼睛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跟你说过了,听说你来了就跟了过来。”赵子慕道。   “你不在千岁府?”赵子慕若在千岁府的话早就知道了这事了,那她之前说的“不是她”是真的了,那千岁府里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林庆道,又一次的违背他的意愿,擅自做出在他掌控之外的事。   “因为你不允许,所以有些事情我只能偷偷地瞒着你。”   “哼,看来我千岁府是满足不了你了,是不是有一天如果你厌弃了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林庆眼神阴狠地道。   赵子慕扶着他的手紧了紧,正在林庆心中郁愤的时候突然低下头,在他因失血过多而起皮的唇上轻轻地拥吻,一点一点地扫过他整个唇瓣,直到那唇瓣重新变得水润才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的,别生气了。”赵子慕道,认错的声音带着安抚和柔软。   你说我就信吗?林庆带着酸酸的心情重新吻上了身后的人,却没发现这是自己主动的让步,而且现在他与赵子慕之间关系奇异得让他紧张不安又渴望,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的变得不同了。   赵子慕很愉悦,直到把扶着的人吻得牵动了伤口的疼痛之后才放过了他,让他躺下,林庆拉住了要起身的她,用眼神问道:“你去哪?”   赵子慕笑道:“你腰上的伤要用药,否则会有伤口腐烂的危险,我已经做了一些草药是给你敷上的。”   林庆的伤口长几公分左右,赵子慕的草药一糊就糊了一大块,林庆疼的冷汗直冒道:“子慕……”   “嗯?”赵子慕看向他,林庆疼得嘴唇紧抿,本来就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林庆觉得在火光的照耀下,赵子慕这时看向他的目光比那月色还柔和,心头穆然就那么一松,林庆张开了紧咬着的嘴道:“疼……”   赵子慕心头一颤,摸着他顺滑的头发安抚道:“忍忍,明天离开后就有止疼的药物了。”   说完又温柔地为他绑好了伤口,林庆很想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会一直这么对我好下去吗?   但他最终只是开口道:“说说你具体找到这里来的事吧。”   赵子慕也不瞒他道:“听说你去了灵寺之后便打算去看看,灵寺守卫森严我要进去自然也很难,于是我便想从后山进去,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甲二和正在追杀他的人,于是就知道了你的下落。”   “那些黑衣人呢?”林庆有些好奇,此时他的脸上已经退下了平日里带着的阴寒,就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虽然有点阴柔但看着很舒服。   赵子慕顿了顿,随后目光淡淡地道:“被我杀了,虽然逃得也不少。”   林庆滞了一下,随后道:“为什么你会有一身如此高强的武艺?如果不愿说那就算了。”林庆最后快速地道,虽然他渴望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但有些事他知道他现在还不能随意去问。   赵子慕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声音平静地道:“武艺是自小就学的,母亲早死,父亲忽视我,府里的人当我不存在,为了避免被受人欺负,我娘的师姐就教了我一身武艺,少年时我就开始时不时地游历江湖,可以说算的上是半个江湖中人。”   赵子慕说得云淡风轻,但林庆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女孩活得是多么的不容易,被身边所有人的目光所忽视。   按她十七岁就进了千岁府算起,那她独自游历江湖的时间是多么的早,那么早的时候就独自应对一切,在腥风血雨中孤独的闯荡,让他心疼。   那她更早之前被忽视的时候是有多么幼小呢?那么小的年纪就要一个人学会在深宅大院里孤独的生活,看尽人情冷暖,也难怪她是这样冷情冷性的性子了。   林庆突然拉着她的手道:“我回去以后立即就削了你爹的职,抄了他的家,让他跪在你面前给你解气,好不好?”   赵子慕愣了一下就笑了,差点就说好了,她觉得有点乐了。   竟然有人在他女儿面前说要抄了她父亲的家,革了她父亲的职,还要让他跪在自己女儿面前认罪,而且说这话的人还可以说算得上是那人的女婿。   赵子慕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肆意而又开心,平生第一次有人这么向着她,让赵子慕感觉很温暖。   看着那笑得肆意的人,林庆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阴郁的心情,像划拉一下突然就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豁然开朗,突然就有点别扭地道:“你笑什么?”   赵子慕仍然是乐不可支,用柔和悦耳的笑声道:“千岁爷威武。”   再开小剧场◎⌒ヾ( ̄0 ̄)人(__)投币许愿   赵子慕:“千岁爷威武。”   林庆:“……你在笑我”   赵子慕:“……呵,没有”继续笑   林庆:“……”笑吧,反正不会少块肉……    第36章 效果颇佳   第二日,林庆就被缉事府的人找到了,不过身边跟着的赵子慕就有点难以解释了。   先不说她是怎么在林庆身边出现的,光是她能出现在灵寺这等被羽林军守卫森严的地方就很惹人怀疑,就更不用说是她救了林庆了,而林庆也不想让她暴露人前,受他牵连,陷入危险之中。   赵子慕也没有让他想多久,直接就向他要了一件缉事府府卫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一套,再用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往自己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一个活脱脱斯文俊朗的年轻府卫就出现在了林庆的面前,如果此时宁安站在这里的话。那么她肯定会认出这就是赵重了。   林庆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捏了捏她的脸,意味不明地道:“我竟不知你这么善于伪装,如果有一日你想离开是不是轻易地就可以将我甩掉。”   赵子慕笑道:“千岁爷说笑了,子慕怎么可能离开呢,千岁待子慕好子慕怎会不知,更何况子慕怎么逃得出千岁爷的掌心,千岁爷只要一纸状令,官府,司礼监,缉事府就会满城搜捕,别说逃出梁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您的掌控。”   赵子慕诚恳地说道,林庆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是个识趣的。”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得意和愉悦,赵子慕摸了摸鼻子心想,原来吃这套。   这次被设计,甲一重伤,现在还躺着,甲二遇到赵子慕侥幸逃的一命,缉事的人全灭,司礼监就更不用说了。   林庆现在的心情很不美好,他现在已经在脑中一遍遍地在筛选这次的主谋了。   景惠帝在林庆安全脱险之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大胆,竟然会趁着他上香的时机企图行刺他,幸好他被太后叫去谈心了,否则这次受伤的人就是他。   景惠帝心中犯冷,到底是谁想让他死,皇城之内乃整个大梁吏治最森严之地,不可能出现乱民土匪,而前朝余孽早就已经被历代高祖皇帝差不多杀个精光了,就算有,也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翻不出什么风浪,那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景惠帝百思不得其解。   林庆偷眼看着他道:“陛下春秋鼎盛,威慑四海,爱国爱民,在您的治理下,海内升平,断不会有什么人敢对您不敬。”   “那为何还会有人想杀朕,爱卿你又恭维朕了。”景惠帝道,景惠帝如今四十多岁,身子有些肥胖臃肿,过于沉迷于寻欢作乐,和依赖那些能使他一逞龙威的丹药让他的眼皮底下始终带着淡淡的青色,一副被掏空了身体的样子。   但听到林庆赞他,景惠帝的心底还是充满了淡淡的喜悦的,想当年景惠帝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杀伐果断,德威兼备的英明君主,否则怎么会从他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将所有的人都踩在了脚下。   只是皇位坐得久了,便难免会被权势带来的享乐迷惑了心智,渐渐失了往日的锐气。但哪个帝王是会不喜欢这种称赞他英明神武的话的。   “陛下为国操劳,爱民如子,天下皆知,只是千万不要垮了身子啊,如今太子已经成年,德行兼备,实为年轻仕子的楷模,且处理政务也是一把好手,可以为陛下分忧了。”林庆道。   “哦,太子真有这么优秀。”景惠帝道,听见别人夸赞太子景惠帝内心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是自己最看好的儿子,只是这高兴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林庆又接着道:“是啊,许多大人都对太子称赞有加,赞他削似德祖皇帝,颇有德祖皇帝少年之英姿,将来定会又是一代明君。”   景惠帝的脸色却有点黑了,德祖皇帝是什么人他自然清楚,少年英姿,精明能干,心肠狠辣,年纪轻轻就能收拢一批能臣干吏,为他效忠,还杀死了自己的几个兄弟,逼得自己的父皇退位让贤,从此只能隐居深宫,不问朝政,虽然后世赞他为济世安民的一代明君,但哪个皇帝会喜欢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   林庆又道:“其他的几位殿下虽说比不上太子殿下,但也有济世安邦之才,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啊,而且皇子们也差不多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定能为陛下解去不少的忧愁,只是……”   “只是什么?”景惠帝道,林庆脸色不改地道:“皇子们虽然已经成年,且都有了自己的府邸,但还都没有自己的封号领地,终日于朝堂操持政事怕是大材小用了。”   景惠帝若有所思,林庆彷佛没有发现似的继续道:“陛下,如今皇子们个个都能力不俗,不若这次的事情就由他们去查吧。”   “个个能力不俗?”景惠带着一丝冷意地道,又自顾自地说:“是啊,个个都有本事,都能为我操心了。”   “那,陛下,您看此次的事派哪位王子去查比较好,也好多锻炼皇子的能力,您看呢?”   景惠帝却摇了摇头道:“他们的能力虽然不俗,但终是经验有限,像这种追拿查探的事还是爱卿比较熟练,此事还是爱卿去办吧。”景惠帝毫不犹豫地道,“朕会给爱卿下旨,一定要给朕狠狠地查,朕倒要看看是谁那么的希望朕死,若有什么阻碍无需顾及,朕给你撑腰。”   “这……臣义不容辞,必尽心尽力。”林庆恭谨地道。   林庆满意了,从来没有人能平白的从他这里得了好处,也从没有捅了他刀子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林庆没有死,又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皇城的天空自然不能还如此平静了。   林庆回去的第二日景惠帝就下了圣旨,要求官府,五城兵马司,配合司礼监和缉事府严查此事,若有阻碍,无论何人,司礼监和缉事府可严惩不贷。   皇城的天空又将风起云涌了,有些人甚至已经闻到了那浓重的腥风血雨之味。   千岁府,此时千岁爷正舒展他修长的身体舒适地躺着他的大软塌上……等着人来服侍。   赵子慕:“……千岁爷,咱这府里的小斯丫鬟婢女嬷嬷佣人都哪去了?您这样是准备让我亲自上手的意思吗?”   林庆幽幽地道:“府里的丫鬟小斯仆人婢女爷看着都不如你好用,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赵子慕:“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说着便缓步到了林庆的跟前,却被林庆一指尖挑过了脸,逼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调笑道:“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可是你打算穿多久?”   赵子慕无奈:“爷,就算是您想让我把它换下来,您也得给我时间吧,一路跟您回府直到现在子慕都没有时间将它换掉,您……”其实是喜欢看着我这样穿的吧?   赵子慕不由地想,她现在扔是一身缉事府的衣服,这东西穿着好看是好看,可是……   千岁爷您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赵子慕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她现在是一身男装并且还是顶着个男人的脸,斯文俊秀又爽朗,活脱脱地像一颗等着被人啃的无害小青菜,千岁爷就这样把她单独带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就不怕有些人想歪了吗?   “你房里的那个人已经被我的人抓了。”林庆看着她道。   “哦……那千岁爷打算怎么做?”赵子慕道,脸上有点担心的样子。   “你担心她?”林庆不满地道,赵子慕有种想扶额的感觉:“千岁爷我怎么会不担心,毕竟是我找来的人,让人平白受了罪就不好了。”   “那我一定要对她不好呢?”林庆不依不饶地道。   赵子慕不想在浪费她的耐心了,直接伸手抚到他腰上的伤口之处,轻轻地抚摸,身子抚下,头一低就吮住了他似乎还想要开口的唇,狠狠地吻了个够,床上的人也没反抗她,顺从的任她拥吻。   吻够了之后赵子慕道:“人生在世,我可能会在乎很多人,担心很多人,但能永远让我担心在乎的只有你,比对别人更在乎,比对别人更担心,而且你出事我会心疼”赵子慕用头轻轻地抵在他的额头之上,温热的鼻息打在林庆的眼睑之上,让他有点痒,一直痒到了心底。   “你在我心里,在所有人之上,甚至包括我自己。”赵子慕一字一句地道,看着林庆的眼神幽深又带着层薄薄的温软。   林庆撇开她,侧着脸道:“以前也没见你会这样甜言蜜语甚至是对我说好话啊,你神色如此真挚倒快要让我真的信了。”   赵子慕捧着他的脸道:“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会努力的,只要你想。”直到白发苍苍,相守到老。   “算了,我看你房里的那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你以后可不许再找她来骗我了,否则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哪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我身边。”林庆道。   “自然,除了你身边我哪也不想去。”赵子慕笑道,果然,赵子慕总结道,对林庆就是要宠要哄,效果颇佳。   “药在哪里?我帮你换。”   赵子慕笑道。   “那里……自己找。”   “好。”   “你脱我衣服干嘛。”林庆。   “呃……顺手……”    第37章 千岁爷不高兴   没多久整个皇城就鸡飞狗跳,随着景惠帝的一道圣旨,整个皇城就都是司礼监,缉事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一时间人人自危,当官的都深怕出个门就让人用镣子给套住了,毕竟司礼监和缉事府的那些疯狗可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刑部的大牢很快没几天便添了许多的生面孔,光是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抓了十多个,司礼监和缉事府就更不用说了,尽管那里守卫森严还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但那里门口的地砖听说每天都是红的,让人不寒而栗。   “林庆真是疯了!”,二皇子府上司徒锦康一把摔烂自己手中的白玉茶盏,满脸怒色,气的眼睛都发红了,吓得手底下的人全都没有了声音。   这次刺杀林庆的事就是司徒锦康做的,林庆投靠司徒元嚣让司徒锦康感到了深深的威胁,这让一向不动声色的司徒锦康也坐不住了。   如果不算上司徒元嚣的话,司徒锦康的势力在朝中本来就是最弱的,如果林庆保持中立还能使三个皇子的势力相互制衡。   三位皇子的实力虽然有高有低,但因为有林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存在,三人之间也不敢真的放手斗个你死我活,但如今林庆站在司徒文瑞的身边,形式就对司徒锦康大大的不利了。   司徒元嚣得了林庆的帮助之后难道还会乖乖地安于现状?若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司徒文瑞就蠢透了,而司徒文瑞自然不会傻得先对司徒耀华动手,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司徒锦康了。   狗被逼急了还会咬人,而皇子被逼急了就会杀人了,司徒锦康没有办法,只能先下手了,而这下手的最好目标却不是司徒文瑞,而是林庆。   林庆是奸党佞臣,十恶不赦,朝中多的是人想杀他。林庆一死,司徒文瑞就等于少了一条右臂,不,或者更多!对他有利,又有太子压制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凭着林庆的恶名除了林庆只会大快人心,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去查,但就算是查到了他的头上谁敢追究他的过错,也不怕朝中那些想食林庆肉,啖林庆骨的那些人把他生吃了吗?就算是太子想要趁此机会打击他,也要考虑考虑会失了多少人的心。   所以说,只要林庆死了,这就是个一箭三雕的大赢局面,可是现在林庆没死,事情就麻烦了。   礼部的一位官员小心翼翼地对着脸色阴沉的司徒锦康道:“二皇子殿下,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有礼部的,工部的,户部的被抓了好几个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其他人也用同样的眼光看着司徒文瑞,那些被抓的人司徒锦康不得不救,否则就会寒了跟着他的人的心,但人在司礼监和缉事的手里,他怎么救?直接问林庆要人?别说笑了,林庆知道是他干的还会放过他?   说来这次林庆是真的逼急了,就连太子的人都抓了进去,只要有嫌疑的统统不放过,连他的盟友司徒文瑞都受到了波及,手下的人也被抓了好几个,他就不怕砸了自己的脚吗?!   但现在司徒锦康无计可施,只好安慰手下的幕僚道:“别担心,就算知道是我们干的又如何,只要林庆的手中没有证据,就不能把我们的人怎么样,虽然免不了会受点苦头,但最终还是会被放回来的,我们只管看着好了。”   手底下的人等听了司徒锦康的话之后都觉得很在理,因为司徒锦康派出去的是死士,不可能留有什么证据,既然没有证据那么林庆就没什么办法,何况林庆可能还不确定是他们干的,只能出了气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几乎被抓了人的皇子都这么想,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在圣旨下的第十天后,景惠帝震怒,却不是因为被刺案,而是司礼监的人趁着这次的被刺案竟然查出了许多贪官污吏,并收集了许多他们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滥用职权等能证明他们罪行的证据,多得简直令人发指,景惠帝气的说不出话来。   亏这些人整日满口的为国为民,仁义礼智时刻挂在嘴边,暗中却是这么的龌蹉,这些人真的是在为他,为他的天下操心吗?!全是一群伪君子!国之蛀虫!   还不如一个太监!   景惠帝真想将这些人都革职抄家,全部流放!   可是涉及的人太多了,如果将这些人全部治罪的话,那这个国家就没人治理了,景惠帝不可能这么干,最后大部分被刑部关着的人都被放了,只是被关进了司礼监和缉事府的人没有一个人还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不是被革职了就是被流放了,或者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整个朝野一片愁云惨淡,连一向对这种事最有兴趣,抓住不放,动不动就弹劾参劾御史台都安分了很多,实在是蹦跶不起来,因为这回连御史台那张清高的脸也被打了,还被打得啪啪响,这让他们的老脸都不知往哪搁了。   但不管是谁,所有人都会对着林庆说一句:“奸佞,总有一日你会不得好死!”   但这些够胆的人都被林庆阴笑着丢尽司礼监的大牢了,为什么没有丢尽缉事府,当然是因为司礼监的人对这种事更在行啊!没什么人会比太监更会折磨人,也没有一种人比太监更享受折磨人的乐趣,因为他们都是变态,当然林庆也是,但他从不否认。   而这些被丢进司礼监的人最终都回来了,却也只剩半条命了,但也没有人再敢当面指着林庆骂他奸佞了,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去司礼监的大狱溜一圈的勇气。   司徒锦康气炸了肺,因为他的人都没有回来,手下的能臣干吏一下子就去了四分之一,太子也没太过好受,不过比司徒锦康好多了,连司徒文瑞都受到了少许波及,不过他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去触林庆眉头的就是了,毕竟林庆也算得上是他的人,这时候体谅他一下也是应该的,三皇子觉得自己很有身为盟友的风度。   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朝中竟然还有少量的将领也被司礼监的人抓了去,而这些人都是属于平西将军那一脉的。   五皇子府,一个俊朗非凡的年轻人站在司徒元嚣的书房内对司徒元嚣道:“三皇子,我们做得事会不会已经被那个阉宦发觉了?”   司徒元嚣答道:“我也不知,但司礼监的探子无孔不入,但即使被发现了又如何,我们只是在二哥动手的时候稍稍推波助澜了一下,林庆就算知道了,炮火主要对准的还是二哥,而且我们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动的,只是这次是对不起恩师了。”   “我想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阉党祸国,人人得而诛之,陈敬会永远站在小王爷这边的!”陈敬道。   这个叫做陈敬的年轻人眼神坚定地对司徒元嚣道,而这个陈敬就是平西将军陈靳之子,字谨之,早年就与司徒元嚣相识,二人的关系像朋友,但陈敬又是司徒元嚣的追随者,这次的事情就是两人共同瞒着平西将军策划的。   司徒元嚣拍了拍陈敬的肩膀,目光有点感动:“好兄弟”   司徒元嚣早年拜在了平西将军的门下,不仅学得兵法谋略和武艺,还结识了一批将领,而这些将领最后都选择追随了他,尽管司徒元嚣是站在他大哥司徒耀华这边的,但并不影响这些人对他的崇敬,而且他还是三皇子。   所有人恐怕都猜不到,这次的事情就是由司徒锦康和司徒元嚣共同做的,而司徒锦康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当了枪使。   林庆也是凭着司礼监与缉事府无孔不入的暗探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也没有想到这个便面看似鲁莽的五皇子竟然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林庆够狠。反正所有人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意,干脆就让这些人都吃吃苦头,敲打敲打他们,真以为他九千岁的名头是白叫的啊,而且当官的屁股底下都沾了屎,不过是多还是少的问题。   真是笑话,整治他们不要太容易了,满嘴的仁义道德念久了还真当自己是圣贤了?屁!   千岁爷很不高兴,如果真这样就完了那也真是对不起那些天天奸佞奸佞地骂着他的人了,还没完呢!等过些日子林庆还会给那些整日惦念他的人一个大惊喜,毕竟他不高兴了,林庆觉得还是大家一起不高兴吧,毕竟都是同僚,当有难同当啊。   整了一群人之后,千岁爷的心情总算好了点,正躺在自家的美人榻上被人喂葡萄。   千岁爷平日里最喜欢吃葡萄,心情好了也喜欢被人喂葡萄,这日他像往常一样等着李美人把拨好的葡萄喂到他的嘴里,可是葡萄还是葡萄,味也还是那个味,可是他怎么就觉得那么的不好吃呢?   想了想之后林庆对身后的小莲子道:“去把赵美人给我叫过来。”   小莲子是林庆专门从司礼监的暗系里调出来的,擅于刺探搜集情报等的工作,还有几分身手。   经过了上次的刺杀之后林庆就将他调到了自己的身边,不但能时刻警惕观察自己身边的情况,这种人还擅于隐匿,身手矫健,危机时刻带他隐藏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小莲子得了令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第38章 夜游   李湘儿柔弱地伏在林庆的身上道:“千岁爷,难道湘儿伺候您不开心吗?是不是千岁爷更喜欢赵妹妹不喜欢湘儿了?”   李湘儿柔柔地道,同时眼中闪着温情的光,让人忍不住要去怜惜她,收回让她不快的决定。   林庆的目光闪了一下,并没推开身上趴着的女人,即使压在身上的人牵动了他腰上的伤口。   “怎么?你不乐意?”林庆道,李湘儿的目光水水地看着他可怜地道:“千岁爷错怪了,湘儿只是想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才能更好的伺候千岁,只要千岁爷喜欢湘儿做什么湘儿都乐意。”   听着倒是很令人感动啊,林庆淡漠地想,也没有阻止她接下来的取悦。   于是赵子慕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景象,在一群丫鬟婢女小斯的包围中,林庆慵懒地躺在塌上,一边被人舒适地给他捏肩捶腿,一边还被李美人温柔地喂着葡萄。   赵子慕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他身边恭谨地低声道:“千岁爷。”   林庆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来了?”   赵子慕更加恭敬地将身子一福,表示默认。   “既然来了,那就伺候着呗。”林庆将目光撇向了面前小桌上一盘紫幽幽地葡萄,意思很明显。   林庆的身上穿的是天青色的螺纹锦,因为他的身子长而瘦削,润滑的料子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优雅而柔美的感觉。   李湘儿正用纤细如玉的指尖慢慢地剥开那亮紫的葡萄皮,然后身子又一侧一伏地将深色的果肉喂到他的口中,还细心地用指尖帮他把唇边的汁水擦拭掉。   呵,赵子慕的心情突然就不怎么美好了,慢慢地走到他身侧坐下,一边捏起一个葡萄一边缓缓地道:“千岁爷希望我怎么喂?”   “难道你不懂吗?”叫做林庆的千岁爷回了她一句。   赵子慕不理他了,任他的眼光盯在自己的身上,都说饱暖思淫欲,她觉得身边的这个人也一样,尽管从他的面上看不出来。   慢慢地将葡萄的果肉剥出来之后再细心地挑出里面的葡萄籽,在所有人惊愕羞涩的眼光下咬在自己的口中,在对着千岁爷喂了下去,再顺便舔了舔他水润的嘴唇,赵子慕目光幽幽地对塌上的男人说道:“好吃吗?”   “……”林庆盯着她不说话了,心中突然就暗搓搓地想,难道她真的去学习什么经验了?   林庆可一直没有忘记赵子慕说过的话,只是这么久过去了也没见她对他干什么,她不会忘了吧?   千岁爷的思维快跑偏了,赵子慕又问了一次,他才肯定的点点头。   但赵子慕却掏出了细白的帕子仔细地将手上沾上了的汁水擦干净,慢悠悠地道:“可是我觉得你已经吃饱了。”   她的目光瞟了瞟已经剥了大半盘子葡萄的李美人,然后不咸不淡地看向了林庆,身子突然移到了林庆腰侧的位置,不过那个位置原来是李美人的,不过她现在正在转身剥葡萄。   林庆一时无语,然后他就听到她在他耳边咬耳朵道:“让她们都下去。”   林庆状似不乐意地挥了挥手,一群美貌的丫鬟婢女和李美人便都下去了,临走时李美人的目光水润润的,似乎一步小心就会滴出水来。   “李美人是不是很美?”赵子慕意味不明地道。   “自然,本千岁府里的美人都国色天香。”林庆毫不犹豫地肯定。   “嗯,我也这么觉得。”   赵子慕同意道。   “……”林庆无话了,盯着赵子慕的眼神好像要穿出个洞来,为什么她好像没有嫉妒?林庆在默默反省。   赵子慕将手伸进他宽松的衣服里,一下子滑进了他的腰侧,林庆打了一个激灵,赵子慕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为了看我的反应,是不是就打算再让这里疼上十天半个月?”   林庆气道:“你还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吗?!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赵子慕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无奈地道:“我的反应还不够大么?”   林庆滞住了,哪里?但好像是啊?   “还疼吗?”赵子慕摸着他的伤口道。   “哼,这点小伤算什么。”林庆不在意地道。   “今晚出去吧,我和你。”赵子慕看着他道。   林庆撇了她一眼,这人这么有兴致,以前不是连院门都懒得跨出的吗?但既然她想去就随她吧,林庆点了点头。   晚间的时候二人一起出了门,除了跟在二人身后的小莲子之外,身边自然还藏着许多乔装打扮的护卫。   走在皇城的街道上,看着两旁的人来人往,章台酒榭,林庆有种陌生的感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走在闹市的街道上了,往来的车马人群,贩夫走卒,宣宣哗哗的使每一处地方都充满了烟火味,让他早就冰冷的心竟然感到了一丝暖意。   他突然有点无措,这样的感觉并不适合他,像他这种人只配待在深宫那黑暗的角落里,慢慢地腐烂,然后带着万人的唾骂死去。   手心突然被人握住,愕然发现她在自己身边,拉住了自己的手,眼神充满暖意地看着自己,突然就觉得难过,真的好难过!   抿唇死死看着眼前的人,手中更用力的狠狠回握过去,心中不断地喊着,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不早点来到我的身边!   心中竟生出来恨意,恨这人生无常,恨这世态炎凉,恨这深宫寒冷,恨这争权夺利,最恨此身已残!   眼中的水雾就要弥漫而出的时候突然就被人拉低了头,将自己的脑袋按在她脖颈出,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任他湿意弥漫而出。   赵子慕道:“再哭,我就……算了……”你还是哭吧,反正没人看见。   听了赵子慕蹩脚的话后,林庆不想哭了,他现在想笑,再说他这样子要是被朝中的那些老不死看到了,那他的一世英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离开了赵子慕的脖子之后林庆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他又有点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吧?”眼神里带着威胁,大有你敢说看见,我就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的意思。   赵子慕乖乖地摇摇头,她的确什么都没看见,刚才他是趴着的,所以她什么也没看见。   林庆没想到听了她这么说之后心里更不甘,再问:“你是什么感觉。”   赵子慕想了想没回他,林庆觉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酸得不行,正想再问,突然就看见赵子慕转身向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递给了他,道:“吃一口就不难过了。”   林庆默默地接过去,然后看着她道:“你当我是小孩吗?”   “果然不行吗?”赵子慕仰天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如果想要安慰这位千岁爷那就得用特殊的方法,于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亲密地吻上了林庆的额头,温柔地道:“其实我心疼。”   林庆突然就感觉周围的所有声音全都退了下去,耳中只有那个人的那一句话,像等了千百年的钟声一样在他的耳中响起,眼中也只看得见眼前的女子,天地之大,他的世界却只有那一个身影存在。   余者皆是虚妄……   “赵子慕……”我们成亲吧……   没有说出的话最终吞入口中,埋在心底。   “走吧”,赵子慕拉住他的手,对着他暖暖地说道,他顺从地由着她拉着,很想就这样天荒地老。   只是路终究是会有走完的时候,赵子慕带他到了一间酒楼前,在二楼的位置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小莲子忙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下才让二人就坐。   二人衣着不凡,小二早就很有眼色的候在了一旁,殷勤地给二人介绍各种菜色。   赵子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庆,林庆用眼神回了过去,哦,她懂了,意思就是让自己看着办。   点了楼里招牌的一碟云香片和金丝锦鲤,然后再要了一碗山药鸡汤便让小二下去了。   赵子慕挡住了千岁爷投来的眼神,故意装做看不懂里面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她寒碜么,赵子慕简单惯了也不想惯着千岁爷,反正千岁爷最近情绪起伏挺大的,再大一点也没关系。   等东西都上来了以后,不等林庆动手赵子慕就主动给他舀了一碗鸡汤,这是用山药枸杞黄芪等药材熬制而成的,对林庆那种偏阴的体质具有很好的温补作用,赵子慕也不坐他对面了,直接就坐在他的身侧一勺一勺喂给他,然后又把金丝锦鲤挑起来夹到自己的碗里,一根一根把鱼刺剔去了之后喂到他的嘴边,就等着林庆下口了。   被这样殷勤伺候的千岁突然就感觉自己脸有点热,虽然平时也是被伺候惯了的,但这么细心周到的,他还真的没见过,就算是景惠帝也要亲自动筷子,而他不用……   平时里带着女子来酒楼伺候自己的富家公子也不少,但就是没有人见过像林庆和赵子慕这样亲密的,看得周围的食客都脸红了,当然如果按那些迂腐文人的话说就是有伤风化了。   被伺候得舒服的林庆自动自觉地忽视了周围一切异样的目光,继续脸颊发烫地享受着身侧人的服务,不过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    第39章 那群不是太监的家伙迷茫了   “这位兄台,您看着也不像那些堕落顽劣的富家子弟,怎么让人如此伺候,是不是有失男儿风度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二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两位容貌俊郎的公子站在他们桌前,正脸带笑意地看着他们。   小莲子看了林庆一眼,没有得到林庆的示意后便继续安静地侍立在一旁,不过他觉得他们爷现在的心情肯定不会好,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千岁爷对哪个人这么温顺过,骤然被人打破了现在的情形……小莲子都有点可怜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这两人长相都是上佳,衣着也不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身上还带着股清华的气质。   一看就是官家子弟,涉世未深。   被这二人这么一打岔,赵子慕突然就觉得没有兴致了,懒洋洋地靠在了千岁爷的身上,林庆自然是感到了赵子慕的心情,于是看着两人露出了阴寒的笑意,用阴柔低哑的声音道:“敢问二位公子贵姓?两位看着气质非凡,不如坐下一叙。”   莫名的危险感一晃而过,二人还以为是错觉,不过看林庆停下来对他们说话,他们还以为自己的话有用了。   其中一人道:“在下钱贺,家父乃国子监祭酒钱敬敏”,说着钱贺又转身看着另一个带着点书生气的人说道:“这一位叫岳晋,乃是国子监的学生。”   钱敬敏?没想到还是熟人的儿子啊,千岁爷点点头,很好,记下了。   点了点桌上的云香片,赵子慕会意,伸出玉白的指尖轻轻地给千岁爷夹了一片,直接喂到了林庆的口中,动作缓慢而优雅,如果不是人多她还想在林庆的嘴角上啄一下,心里有点痒啊。   二人暧昧的小动作又刷了钱贺和岳晋一脸,不舒服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看二人这么亲密,岳晋忍不住道:“二位是夫妻吗?”   这话问的妙,林庆的府里虽然有无数的美人,说是小妾,其实都是别人塞在他后院的礼物,真计较起来的话还真没有。   不过这话就更戳林庆心窝子了,这是偏偏往他的痛处踩啊。   然而岳晋还是不知死活地道:“如果男未婚女未嫁,二位如此行为就有伤风化了,不但会招人点指,而且对姑娘家的名誉也不好。”岳晋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赵子慕的衣着看着也不像个丫鬟,而如果没有夫妻关系的话那就会真的招人不耻了。   林庆的脸色已经是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之势了,身后的小莲子就等着千岁爷一声令下,然后就招出暗中保护的护卫,一把将这两个不知死活胆敢撩千岁爷虎须的家伙拿下了。   谁知小莲子眼中非常得宠的赵美人突然道:“是夫妻,不是夫妻的话我又怎会如此对他呢?是夫妻,自然要对他好,公子真是好眼光。”   赵子慕笑道。   林庆迅速地看向她,目光中闪着沉凝的火焰,似乎要将她燃烧掉。   不过赵子慕没有看他,又对两人道:“二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不过再怎么说这都属于我们自家的事,二位还是少问的好。”否则当心惹祸上身。   赵子慕真的是很诚恳了,没见她身边的那位脸色都快变成染的了吗?   不再理两个看不惯她们的人,赵子慕牵起林庆的手就走了,淡淡的冷香飘过,钱贺和岳晋便看不到两个人的背影了,但不知为何钱贺总觉得二人身边的那个小斯临走时看他们的眼神很诡异,莫名的让他发毛。   这夜也逛的差不多了,林庆本以为赵子慕会这样就回去了,但没想到七拐八拐之下赵子慕又拉着他来了一个地方,这回林庆的脸色真的可以去开染坊了,青一阵白一阵,迅速变化,反正绚丽多彩得不好看就是了。   小莲子更是直接吓的快要跪地,身后暗中跟着的护卫惊得在黑暗中抖了抖,差点就藏不住了。   原因无它,因为他们的面前是整个皇城最大最好的青楼——留香楼。   留香楼的大门口人来人往,许多富家子弟成群结队三三两两,脸上带着自以为风流的笑意往里面走去,还有那半百的老头,穿金戴银的富家翁,甚至一些看起来似乎是朝廷官员和仕子的人都往里面走去,虽是销金窟也是温柔乡,哪个男人不爱?   而门口站在几个迎门姑娘,个个娇媚动人,身上处处透着诱惑,调笑着引诱得过往的人纷纷回头去看,更是招揽了一大批的顾客,远远地就可以闻到从那里传来的阵阵香风,让人心痒难耐。   林庆定定地看着赵子慕,等着她说话,如果她不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他不介意让她去司礼监的大狱待几天,到时候他陪着她好了。   赵子慕双手拉着他的手与他面对面相贴,目光带着戏揄又带着暖意地道:“来取点经验,你不会忘了我曾经对你说的话吧?”   赵子慕的眼神里含着丝丝媚意,妖冶又动人心魄,跟她清冷的容颜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反差,却带着矛盾又极致的蛊惑之魅。   林庆从不曾见过她如此颜色,甚至也不曾在后宫的任何一个佳丽身上见过,只觉得心神都要被夺了去。   其实赵子慕的容貌长的并不差,只是她从来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多加修饰,不涂一点脂粉,林庆从没见过哪个女儿家是这样的。   不论是官家小姐还是富户千金,她们哪一个不是对自己脸的精心装扮,关照有加,甚至是贫苦人家的女子,也会为得到一盒即使不怎么好的胭脂水粉而喜悦,但眼前的人不会,他甚至没有见她精心打扮过。   林庆以前曾有意无意的总是往她的采薇院送一些女儿家都喜欢的东西,像南面专门进贡来的琳罗锦缎,宫里专门给各位妃嫔和公主订制的极品胭脂水粉,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饰品,但都没有见她在自己身上用过几样,反倒是在他后院的那些美人身上发现了。   想到这里,林庆原本因为赵子慕的动作而飘上了一层薄红的脸,又迅速地被一层寒气覆盖,这样想来,他才发现原来千岁府里跟她接触最多的不是他,而是他府里的那些美人!   而且她似乎对他府里的那些美人都很好,只要她们有所求她总会答应,甚至比对他还温柔!   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总是缠着她,而她也总是百般温柔的对待,温柔又纵容,林庆现在才警觉似乎府里的女性没有一个不跟赵子慕交好的,有时甚至会用柔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如果她不是个女的话……   千岁爷想到这里突然全身阴冷,盯着赵子慕的眼光十分诡异,似乎是什么动物在看着自己不肯示人的珍宝一样,就差没动手把她关在一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小黑屋中了。   千岁爷身上诡异而阴暗的气息连不远处一侧的小莲子都感受到了,用可怜的目光看了赵子慕一眼后,又全力发挥他出身暗系的技能,努力让自己被人无视化,哎,虽然很吃惊千岁爷会对一个人这么特别,但即使特别又怎能惹怒千岁爷呢,小莲子甚至已经预见这位赵美人凄惨的下场了。   在林庆身周隐藏的护卫也接收到了千岁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正用蠢蠢欲动的目光看着那位赵美人,只待千岁爷一声令下就会冲出来把赵美人擒住,任千岁爷折磨,这女人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敢让千岁爷逛青楼。   赵子慕也有些不解,为什么眼前人身上的气息变化得这么快又这么的诡异呢?明明刚才她才觉得他身边吹过一些别扭的小暖风,为什么一会又觉得这小暖风变冷了,而且这冷风还渐渐的变成了寒风,甚至有演变成暴风雪的趋势,很不妙啊。   赵子慕皱了皱眉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然后道:“怎么了?”   她倒不觉得是自己将他带来这里的原因,因为她刚才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明明很柔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瞬间风云突变了,哎,千岁爷的心啊,比那海底针还难猜。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需要办的事。”林庆看着她诡异地道。   赵子慕看了一眼他的脸没看出什么来,就拉着他的手往留香楼走去了。   正等着看赵美人凄惨下场的小莲子呆住了,正蠢蠢欲动准备冲出来的护卫们惊住了,傻啦吧唧的看着往留香楼走去的两人,同时有种世界已经坏掉了的感觉。   太监逛青楼?还带着自己的美人逛青楼(以小莲子对千岁爷的崇敬自然会认为是千岁爷带着别人逛青楼,至于被人带着逛什么的小莲子是看不见的→_→),千岁爷这是要向整个大梁的男人示威吗?   还是太监的春天要到了,为什么他对这个世界突然就看不懂了呢?小莲子一脸迷茫地看向了一个暗中的护卫,只见那人盯着前面二人的眼神也是一脸的呆傻,还充满了对人生的怀疑,哦,他们是缉事府的人,而这些家伙并不是太监,所以难怪了……   果然,即使是真男人千岁爷的威势也照样将他们碾压!小莲子的心中突然涌起了对千岁爷无法遏制的崇拜,连带着敢拉着林庆一起的赵子慕也一起崇拜了,千岁爷的女人也不能小觑!   呵呵,真的逛青楼吗?这是必须的!    第40章 爷,您真棒!   留香楼里人来人往,赵子慕和林庆这一对进来的时候虽然也吸引了许多异样的眼光,但留香楼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即使向林庆这样自带女子的也不是没见过,特殊爱好嘛,不管是楼里的姑娘还是客人都是理解的。   林庆一进楼里的时候就有笑语盈盈的姑娘迎了上来,她们穿着美丽的丝裙,香风阵阵,身上白玉似的柔嫩肌肤若隐若现,美丽又风情。   楼里的妈妈眼睛毒辣,只要是来这里的达官贵人都逃不出她的眼睛,第一眼看见林庆就被他身上自带着的气势惊住了,连忙赶去招呼,这可是位爷啊!而且还是送钱来的!妈妈高兴坏了。   赵子慕连忙挡住了热情地凑上来的姑娘,将林庆护在身后,游刃有余地对这些娇人儿道:“各位姐姐,我家爷不喜欢这样,还望各位姐姐担待些,妹妹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几片美丽的金叶子,给围过来的姑娘都分了一片,并且不断地夸赞她们,弄得几个姑娘的脸都红了,看着赵子慕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个个都是水盈盈的,秋波频送。   林庆眼神一寒,突然一把拉过赵子慕往她的嘴上啃了一下,然后用挑衅又阴寒的目光看向所有围着赵子慕的姑娘,没想到这却让所有的姑娘红了脸,一些女子最是喜欢男性这种堪称幼稚的宣誓所有权的行为了,直觉得面前这个气势不凡的男人真真可爱。   赵子慕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终于挤进来的妈妈道:“麻烦妈妈单独给我们准备一件雅间,没有吩咐的话就不要叫人进了去。”然后赵子慕又附在妈妈的耳边说了什么,再给了妈妈几片金叶子,妈妈的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再看着林庆的眼神都堪称淫荡了,让林庆恨不得叫人直接把这个眼神怪异的老女人给拖到司礼监的大狱里去,教她把里面的一百零八种刑罚都好好尝一遍!   于是就在一群姑娘怜爱的目光中,一身天青色看着很良家男子的千岁爷,就被赵子慕拉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里,临走的时候还让人给了赵子慕一堆书籍,呃,千岁爷看见了,就是春宫图,然后在千岁爷要暴走的时候赵子慕用脚一把将门踹上了。   留在一楼的小莲子呆呆地看着二楼关上的门,似乎看到了玉皇大帝下凡了似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就发现自己被两个姑娘围上了,不但用妩媚的目光看着他,还……还摸他!   出身暗系一向心态强悍的小莲子突然想哭了,悲愤地抢过旁边一位嫖客的酒就灌了一大口下去,一醉解千愁!   而装作普通客人混进来的护卫们早就石化,在怀疑人生的同时,在心中对千岁爷的崇仰连高山仰止也无法表达了,在他们心中千岁爷已经是神了!无所不能!   而此刻他们神一样的千岁爷正被人按着趴在塌上,和别人一起看春宫……   看着林庆泛着薄红的脸赵子慕道:“我觉得这些图很不错,刚才楼里的妈妈告诉我说,只要对男人照着这些姿势做,定能让他们享受到极致的乐趣,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赵子慕指着一副男女欢爱的图,目光盈盈地问道,林庆咬牙:“不怎么样!”这个他又做不来!   “那这个呢?”赵子慕又翻了一张道。   “不怎么样!”林庆一下就用手把面前的图按上了,不让赵子慕看,林庆很想问你还是不是女子了,一点矜持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姿势问题,林庆很想一把将面前的图全部撕烂!奈何腰被人扣住根本动不了!   赵子慕却灵活地抽出了一本,又随意地翻开了一张,指着上面的一处动作道:“我觉得这个还是可以的,我们试试。”   那是一张女子伏在男子胸口的图,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她在干什么,林庆脸上的红都快要滴出来了,目光却十分凶狠,一把就又要将那本春宫抢过去,却被人一个翻身将他擒住了。   双手被人擒住了,赵子慕跨在他的身上,林庆的下身却不敢动,只能任人牢牢的制服着。   赵子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温热的吐息打在他的鼻尖,林庆不敢看她,只听得耳边有个声音低低地蛊惑道:“试试。”   这回林庆没有拒绝,只是闭上了眼睛任身上的人动作,他感觉温热的吻落到了他的眉心,然后是眼角鼻尖,再往下,密密麻麻,又热又痒,最后停在他的脖颈处。   衣襟被人挑开,林庆被制着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处被人yao住,又yao又tian,还轻轻的允xi,他的呼吸渐渐粗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感觉另一边的胸口也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上,被不同却温柔的对待,感绝很舒服,却不得不抑制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细微喘息声。   林庆的双手已经被放开了,不过他却不想挣扎,虽然很舒服,不过他是太监,这样也没用,但她若喜欢便由着她,林庆想,心中的痛苦和压抑却像潮水一样将他覆盖,他却无处可逃,也不能逃不想逃。   直到那只灵活的手顺着他的胸口一路往下滑过他的腰迹,林庆才慌了起来,一下就将赵子慕掀开了,打乱了一床头的春宫图。   女子看着慌乱的男子目光异样,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眼神妖异而又邪魅,长长的眼角向上轻轻地勾起,她就像一只正在进食而又没有得到满足的饕鬄一样,要将眼前的人一点点全部吞吃入腹。   林庆被赵子慕的模样惊住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如妖一样的女子,是的,是妖,真真正正的妖,既能摄人心魂又冶艳得动人心魄,危险却又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赵子慕的目光从眼前的男子身上收了回来,从散乱的春宫图上无意划过的时候却突然顿了一下,将一本有点不一样的春宫图夹了起来,翻开一页,林庆这时也回了神,目光从赵子慕手上的东西扫过的时候,突然就慌乱地跳下了床想往门外奔去。   赵子慕一把就抓住了他,气恼地道:“这个样子出去你是想被人piao吗?!”   林庆反射性地就回了一句:“谁敢!看我不扒……”却发现自己身上暧昧的情况,衣裳不整,发髻凌乱,赤着双足,开口过大的衣襟处还有斑斑红印,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脸上还覆着大片的薄红,散发着奇异的魅力。   林庆忙低头快速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却不知为何手抖得不行,赵子慕叹口气无奈地走下去,帮他整理,本来是好意却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动物样的小警惕,哈,忍住,现在生气不合适,赵子慕心情愉悦地想,为什么愉悦?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可爱。   帮他拉好衣服,寄好松掉的腰带,在理齐散乱的头发,然后没有忘记的将刚才发现的那本春宫图拿起,刚想收起来的时候手却被人握住,林庆眼里带着怒意与羞愤道:“不许带走。”   “你想拿着它干嘛?”林庆咬牙道,脸上带起了蒸着热气的红色,“这,这,你用不着!”林庆恼怒地道。   赵子慕拿的那一本春宫图的确不是女子用的,而是专门为喜好男色的人提供的,不知楼里的老鸨是怎么想的,也或许是留香楼其实暗中也做着男子的生意,然后小斯拿错了?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赵子慕都觉得很满意,或许以后会用到?   赵子慕没听他的,自顾地将那本男色春宫收入了袖中,林庆又气又恨地道:“你不许用,不许学!不然,不然我就砸了这留香楼!”   赵子慕一愣,没憋住笑了,她觉得留香楼的老板真可怜,碰到了这么一位蛮不讲理又王霸之气乱溢的顾客,老板真的会哭的。   赵子慕忽然靠近林庆,贴着他的耳根道:“看心情。”   林庆呆了一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从来没发现,这一向清冷的人也会有这么不矜持的时候!大大地刷新了林庆对眼前人的认识。   林庆匆匆地推开了门离去,赵子慕只好快速地跟上他,可是本来很好的心情因为碰到了老熟人顿时就又变得很糟糕了,让赵子慕只想骂一句——彼其娘之!   房门外几个人正隔着几米远的地方对峙着,而林庆对面的人竟然是皇家的老大和老五两兄弟,还真是逛窑亲兄弟!   二人在这里看到林庆自然很惊奇,林庆对二人稍稍施礼后,司徒元嚣便用古怪而嘲讽的语气对着林庆道:“没想到公公竟然还有这个雅兴啊,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几人都不想被人认出来,自然不会将对方的真正身份道破,但用公公的称呼在这里刺一下林庆司徒元嚣觉得还是可以的,恶心恶心林庆也让他心中非常愉快。   虽然身份也可能被其他来这里的官员或熟人识破,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在那些文人仕子看来其实这还是一件雅事,不然那些风流话本是怎么流传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干这事的是林庆,那些文人仕子肯定又想用口水把林庆给淹死。   林庆倒是好脾气的给他施了一礼道:“殿下的兴致和臣一样好,过奖过奖。”   司徒元嚣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想着要不要直接在这里把他揍一顿过后再不认账,反正也不过是挨他父皇一顿骂而已,却被司徒耀华暗中拉住了。   司徒耀华倒是觉得林庆今天很不一样,不仅进了与他无缘的留香楼,脸色也很可疑,处处散发着与人亲热过的艳色,脖子处还有个不明显的红印子。   这让司徒耀华不懂了,难道林庆真的欲求不满了?他倒是听说过太监也有欲望,可也没见过,这回倒是真见着了,不过这一点可以利用,司徒耀华默默地算计着。   这时一个女子缓缓地从林庆的身后走来,带着不施脂粉的清艳之色,乌丝细长,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两人一时都被这如水般清丽的女子吸引住了,暗叹,好一个佳人。   却不想女子的下一个举动让他们都呆掉了,女子扯了扯林庆的头发让他稍微低下头来,然后在他的嘴上啄了一口道:“爷,您真棒。”    第41章 林醋缸   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傻住了,他们身后跟着的仆人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林庆也呆住了,随即快速地反应过来在赵子慕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后,笑着对她道:“你若喜欢,以后爷天天都这样对你。”   语气暧昧不明却引人遐想,仿佛他们真的做过了什么似的。这是在狠狠地打司徒元嚣的耳光,用事实告诉他,即使他林庆是个太监也有办法让女子满足。   “祸国殃民!”司徒元嚣反应过来之后狠狠地道,随即对赵子慕道:“这位姑娘,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出来,我为你做主,你放心,我大梁律法森严,绝不会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受害,只要你不愿意就没有一个人能强迫你!”   赵子慕觉得司徒元嚣傻了,他是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吗?何谓无辜的女子?这里只要是接了客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自愿的?再说了,就算这里的女子不是自愿的,他又站在什么立场上要为她们做主?是真的傻了吧?   不过傻了也好,赵子慕默默地想,又瞟了一眼任司徒元嚣犯傻的司徒耀华,觉得真没意思,赵子慕拉拉林庆的手道:“爷,我们走吧。”   司徒耀华这个人她前世就认识,如果不是因为他,林庆和她也不会落到那个地不,她们之间的账赵子慕会慢慢跟他算。   小莲子早已恭敬地等在了一边,闻言立即跟在赵子慕和林庆两人的身后,小莲子现在对赵子慕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他从来没有见千岁爷对什么人这么特别,自然不敢怠慢。   二人对着两位皇子行了一礼后就要离去,司徒耀华突然对着前面那个清丽的身影突然问道:“姑娘难道不是这楼里的人?”   司徒元嚣也终于醒悟过来看向了前方的两人,赵子慕含笑看向了林庆,林庆嘴角一勾,挑起一个阴柔又嘲弄的笑,然后对后面的两个皇子道:“这是我的夫人。”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只留下了呆愣住的两人,司徒元嚣有点傻地对司徒耀华道:“大哥,林庆有夫人吗?”   “……不知道,不过他府里应该有很多美人。”   “那他这是……带着他的美人来逛青楼?”   “……嗯”   “果然是个不知廉耻,恶心的老妖孽!”   再说赵子慕与林庆二人回了府之后,卧室门口,林庆转身对赵子慕道:“不许进来!”   赵子慕:“……”都已经和我走到门口了,现在拒绝不会太晚了吗?   赵子慕露齿一笑道:“嗯,今晚有点冷,我不回去的话玲儿也会担心的,小丫头胆子其实也很小,还是不让她害怕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什么叫玲儿会担心?什么叫小丫头其实胆子也很小?   难道你还想和你的小丫鬟一起睡吗?!千岁爷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神情不善地看着赵子慕,一把抓紧她的手道:“今晚服侍我!”   赵子慕为难道:“……这”   “你要违背我?!”林庆阴冷地道,赵子慕露出一个苦笑,道:“总得让人去跟我的小丫头说一声,否则她大半夜的就会满大院的找小姐了”   赵子慕笑道。   “你倒是很关心她”,林庆表情不明地道。   赵子慕没回答他,只是转了身便想走,林庆冷冷道:“站住”,随即又对门外候着的小莲子道:“去采薇院告知一声”   小莲子嗖的一下变消失了,千岁爷阴晴不定的性子似乎因为身边的这个人变得更奇怪了,小莲子觉得还是躲远一点好。   赵子慕顺从地跟着前面的人进了屋,为他宽衣解带,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件薄衫的时候才在眼前人变幻莫测的目光下停了下来,将自己的衣服解下,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长袍,赵子慕拉着林庆的手就要往床榻走去。   拉了一下,没动,赵子慕停下来看着他道:“怎么不解下去?你怕了?”   林庆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地道。   他的表情埋在了散乱刘海下的阴影里,昏黄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看上去又冷寂又孤单。   怕?是你怕还是我怕?   赵子慕伸手将他的刘海掼到了耳后,露出他冷酷又阴柔的面孔,轻轻地吻上去,直到将他脸上的冷意一点一点的舔/净,赵子慕柔声道:“只要你想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想要的跟我说,只要我有的我便会给,你不想的我不会做。”   静了好一会儿,林庆终于抬起了头来道:“我要是让你把你院里的那个丫鬟送走呢?”   赵子慕:“……她还小,你不必介意,等再大一点后我会为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嫁了的。”   林庆又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在留香楼拿出来送给那些女人的金叶子,是我专门让人给你送过来的吧?”   赵子慕【冷汗】:“……”专门?   林庆脸上渐渐漫上了阴笑看着赵子慕道:“而且我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哪一个没有收过你送的东西,而这些都是我给你送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我现在就让你全部去收回来呢?你去么?你不是说只要我想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吗?那我现在就想让你把那些东西全都收回来!你做得到吗?”   赵子慕:“……还是不要了吧……”刚才那个满身失落寂寥痛苦的人呢?难道她看错了?   “哼!”林庆冷笑道:“连这都做不到,你……”   赵子慕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安抚道:“好,你不喜欢我就不送,再送就让你再也不要送我东西了好吗?”赵子慕笑道。   “赵子慕!”林庆恼道,为了防止千岁爷那张犀利的嘴再说出什么让她想默默遁走的话来,赵子慕直接动用武力将她家的千岁爷拖到了床上,把人牢牢地塞到了锦被里,然后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床上的人渐渐收起了挣扎的动作安静了下来,隔着一条被子,赵子慕觉得抱着的人软乎乎的,而林庆正用他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赵子慕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然后轻轻地对林庆问道:“我之前如此对你,为什么你的反应那么生涩?你在宫里服侍这么多年了,应该见过很多这样的东西,怎会不懂得如何取悦女子?”   林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我入宫没多久就被分给了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圣上,不久圣上就被分府出宫了,并且被封了王,那时候住在王府,皇子们又斗得厉害,激烈的皇位争夺使景惠帝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们,也因为那时艰难的环境而不怎么争风吃醋,而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内侍,那些取悦于人的东西也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再后来,圣上称帝了,而我的身份也变高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人来为难我。”都是我去为难别人。   林庆缓缓地诉说道,想说的他会说,一些不想让赵子慕知道的他自然也不会说,毕竟他不希望让眼前的女子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赵子慕摸了摸他的头道:“嗯,我知道了。”声音很温和,让林庆的心莫名地就安了下来,那些深宫的争斗似乎都纷纷离他远去,而在她的身边就是他想要的归处。   想知道的,赵子慕已经知道了,林庆不想让她知道的她选择不问,她给他选择,但这一切会建立在他安全的前提下,即使林庆不知道也无妨。   长夜漫漫,然而有彼此在身边却觉得那么温暖。   不久,北部的匈奴来使,不但向大梁表示想要永久和平相处的等愿望,而且还向大梁求取貌美的公主。   这件事朝野上下都知道,但都不知道的是匈奴人是个什么意思,因为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因为草原的窘境,而迫不及待地向大梁举起他们弯刀了,什么时候他们也会变得这么善良了。   但即使摸不清他们的意图,景惠帝还是让人友好而又隆重地招待了他们,并将这件事交给了二皇子司徒锦康来负责。   司徒锦康自然很高兴,因为如果办好了这件差事,不仅是大功一件而且还会让他更受到景惠帝的重视,在景惠帝心中的分量就会多重一分,自然离他想要的东西又进一步。   因此司徒锦康十分热情,并且用心地在宫里招待了匈奴的来使,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司徒锦康把这件事搞砸了。   第一天的时候,所有的匈奴人都还是好好的,还高声的饮酒唱歌,并且表达了要与大梁互增商贸的愿望,一群人其乐融融。   第二天的时候,宁安公主就因为和亲的事而闹的满城风雨,连匈奴人都听到了风声,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到第三天之时,终于出问题了,几个来使的匈奴人竟然因为食物问题而病倒了,京兆尹衙门调查的结果竟然是因为食物不净!这让景惠帝大怒,差点就降罪二皇子了,但因为朝中众人的求情而允许他将功折罪。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第四天的时候竟然有匈奴人因为事物不净的问题死去了,这让满朝文武大哗,觉得此事不可能。   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应对匈奴人接下来的反应,匈奴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负责这件事的三皇子自然是脱不了责任的。    第42章 如此邦交   匈奴人自是不会善罢甘休,非要大梁给个说法,因为好好的人怎么会就因为吃了几口东西而不明不白的死了呢?他们怀疑有人给他们下了毒,如果此事景惠帝不能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说法,他们扬言一定会挥兵大梁。   众臣面前,景惠帝愤怒地将一个白玉茶盏摔到了司徒锦康的额头上,献血瞬间就冒了出来,司徒锦康颤抖地跪着哀声道:“父皇息怒,此事儿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儿臣在招待那些匈奴人的时候,他们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一眨眼就死了人呢?!而且当时相伴的还有朝中的不少大臣,他们都没事,怎么就独独匈奴人出了事呢?这其中一定有诈!请父皇明查!”   司徒锦康说得声泪俱下,一旁的司徒耀华和众臣也为他求情,此时林相站出来道:“陛下,说不定此事另有隐情,匈奴人一向狡诈多端,对我大梁野心勃勃,二皇子虽说难逃责任,但也不可不提防这是匈奴人借机想要挑事,从而从我大梁这里取得更多的好处,二皇子可能也是无意中中了他们的奸计而已。”   林贤的这一番话说得似乎十分合理,看似也为司徒锦康求了情,但实则是将司徒锦康的罪名坐实了,不仅让他逃不了这次的责任,而且还会在景惠帝的心中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林相果然老辣,司徒耀华脸上看了司徒锦康后,露出了赞同实则满意的神情。   景惠帝仍不解怒,捂着一边胸口道:“那你们都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既能让那些匈奴人平息怒火,也能让我大梁不失了颜面!”   同时一边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司徒锦康,觉得他的这个儿子不争气啊,小小的事情都办不成,整天只会与那些仕子们吟诗作对,自诩风雅,却虚有其表,什么事都干不成!将来还指望他做什么!   此时司徒耀华站出来道:“二弟报国心切,但终究是经验有缺,儿臣认为此事尚有缓和的余地。”   “哦,你有何计可以缓和匈奴人的怒火?”景惠帝道,同时心中稍感安慰,果然还是太子比较成熟稳重,而且又有谋略,他还是没有看错人的。   司徒耀华恭谨地接着道:“草原的冬天就快要到了,匈奴人也将面临着牛羊无处可放,粮食困难,老幼即将忍饥挨饿的局面,只要我们给他们一点粮食和好处,他们必会感激涕零,感念我大梁父皇的恩德的!”   众臣也觉得有理,纷纷点头称是,匈奴人嘛,一群只会放羊的穷鞑子,见了好处难道还不欢天喜地,感念大梁给予的恩德。   却丝毫也没有或者是故意忽略了匈奴人凶残与贪婪的本性,忘了这是一群怎么也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庆静静地看着志得意满的一干朝臣和面色安慰的景惠帝,以及安静不语的林相与太傅杜衡,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这件事被久不上朝的平西将军知道了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司徒锦康被景惠帝降了职,并且罚他在家闭门思过半年不许再参与政事,而与匈奴使臣交谈的事宜就交给了太子司徒耀华去办,司徒文瑞也想揽下这件差事,但在他的盟友九千岁林庆无动于衷的情况下,他怎么抢得过司徒耀华呢?只好作罢。   在众大臣的期盼下,司徒耀华将匈奴的使臣邀请到了自己的府上招待,只要手中有筹码,司徒耀华相信,在巨大的好处面前,匈奴人是无法抵挡这些诱惑的。   殿中歌舞齐奏,匈奴使臣的领头人察查尔却不善地看着高位上坐着的大梁的太子司徒耀华道:“太子殿下,难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对大梁抱持着善意而来的我们吗?我们的人在大梁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贵皇帝陛下无法给我们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我们苍狼白鹿的子孙是不会忍受这屈辱的。”   其他的匈奴使臣也同样用愤怒的眼光盯司徒耀华,似乎只要司徒耀华不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答案,他们就会立刻翻脸。   司徒耀华耀华示意一个貌美的女子给察查尔甄了一杯美酒,然后又端起自己的杯子遥遥对察查尔举杯道:“贵使稍安勿躁,我堂堂天朝上国,土地广袤,粮食无数,人民勤劳,又有无数的能臣干吏,威服四海,又怎会欺了尔等小邦呢?”   察查尔怪笑一声道:“如此,那么太子殿下对今次的事又怎么解释呢?”   司徒耀华不动声色地道:“知道贵使们的遭遇父皇也很痛心,因此为表歉意,我大梁决定对贵使们做一番补偿。”   “敢问是什么补偿?”察查尔道,其他的匈奴使臣也一起望去。   司徒耀华立刻拍了拍手,马上有人将几个大箱子抬进了大殿内的中央,齐齐地摆在了所有匈奴使臣的面前,然后一一打开,所有的匈奴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散发出贪婪的目光。   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箱金子和三箱珠宝玉石,耀眼的金光和美丽的玉石将匈奴人的眼睛都要耀花了,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一口口水,似乎像很久没吃过肉的饿狼一样,恨不得一口气将这些东西都吞下去。   察查尔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他的眼神在隐晦地瞟过一个匈奴使臣的时候立即回复了正常,他目光凌厉地看了所有失态的匈奴使臣一眼之后,又咳了几下,然后道:   “太子殿下抬爱了,只是我们草原的每一位儿郎都是我们最亲的亲人,如果太子殿下以为我们会因为这些东西,而对亲人的死不追究的话,那就是太看不起我们匈奴人了。”   司徒耀华自然没有错过匈奴人一开始时的失态,这说明这些东西并不是没有用的,匈奴人之所以不妥协,只可能是这些东西不足以满足匈奴人的胃口,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相信匈奴人是会改变态度的。   司徒耀华微微一笑道:“贵使们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这是我父皇的一点心意,还望贵使们万勿推辞,我想远在草原的可汗也会喜欢的,而且我父皇听说草原每年的冬天都非常难过,甚是关切。”   察查尔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对司徒耀华单手施了一个标准的草原人礼节之后,期待地道:“大梁皇帝陛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恩威浩荡,不知对我草原的子民如何看待。”   司徒耀华微微一笑道:“父皇皇恩浩荡,听说了草原子民的困难之后心生怜悯,不忍之情油然而生,决定赠与草原子民万担粮草,以表对贵国的友好之情。”   一万担粮食是司徒耀华所能给出的保证,多了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更何况草原人除了今年之外,哪一年不是时不时的袭扰大梁的边关,掠去无数的粮食财宝和女人,并且近几年还有加剧的趋势,朝廷户部每年往边关拨出去的银两不计其数,国库里播出去的银子多得连景惠帝都怕了。   因此,匈奴人主动示好,虽然让景惠帝很意外,但也求之不得的,景惠帝不是一个有雄心大略的皇帝,就算曾经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也不是了,所以才对匈奴人如此的容忍。   但匈奴人原本是敌人,大梁的群臣与景惠帝不可能因为他们一时的示好,而就轻易地相信了他们,更不可能亲手壮大自己的敌人,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所以一万担是大梁做出的赔偿,也是其抛出去的试探。   但察查尔对这一万担明显的不满意,察查尔不禁道:“大梁皇帝的关爱我们非常感谢,但我草原子民众多,冬天又久,大梁皇能否在慷慨一点,我们的大汗,以及子民都将感激不尽。”   显然匈奴人的胃口足够大,这一点粮草显然不能打发他们,司徒耀华做出为难的表情道:“这,本皇子不能决定,只有请示父皇一番才能定夺。”   “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察查尔感激不尽。”察查激动地道。   “那,贵国使臣的事?”司徒耀华提醒道。   察查尔连忙道:“大梁待我草原人如亲友,待察查尔回去之后定向大汗表达贵国的善意,而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想必大汗是不会计较的。”   司徒耀华满意了,匈奴人点头了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匈奴不计较匈奴使臣的事,司徒耀华的事就算办完了,而剩下的事自然由他父皇和群臣来决定,与他无关。   当司徒耀华带回了这个消息,景惠帝大喜,景惠帝觉得只要不惹怒匈奴人,就算给他点粮食又何妨?   这件事除了少数几个大臣反对之外,绝大多数的朝臣都赞同,于是景惠帝又给匈奴人五千担粮。   御书房外的廊阶处,林庆对着离去的林相一群人露出了冷笑,都说太监自私自利,不过在林庆看来,这一群道貌岸然满口为国为民的大梁臣子,与太监相比又能差到哪里去,之所以还披着清正廉洁的外衣,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值得他们抛去这层虚伪外衣的东西而已,但只要在足够让自己心动的利益面前,这群人连太监都不如。   似乎有人被林庆脸上的冷笑吓到了,噗通的一声响,一不小摔了个狗吃屎,几个小内侍小声地惊呼了起来:“八皇子殿下!”   林庆一看是八皇子,连忙想把身材胖胖的八皇子扶起来,谁知道八皇子一看是林庆,年纪还小的八皇子立马就想起了那些关于他的传说,慌了一下,一个不稳又摔了下去了,这回还拉着林庆一块摔,重重的倒地生响起,这回几个小内侍毫不犹豫地尖叫了起来,因为那是千岁爷啊!   跌到地上的林庆疼得直皱眉,觉得他今日晦气缠身,气血不顺,宜速速回府!    第43章 您还要形象不?   匈奴来使在大梁出了问题,太子司徒耀华借机将自己的二弟踩了下去,林相和太傅为了太子的利益不顾匈奴人的威胁,默认景惠帝给自己的敌人送钱送粮,朝中另外一些细小的声音被压得翻不起一朵浪花,这就是整个朝野如今的情况。   林庆看着面前的八皇子看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说话,旁边八皇子的几位小内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八皇子司徒宇轩今年十岁,长得白白胖胖,虽聪明伶俐却不喜读书,对吃食最感兴趣,因势弱和年纪还小因此没有卷入帝位之争。   林庆看着像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小财神的八皇子道:“殿下为何如此惊慌?可是出了什么可怕的事?”   八皇子定了定神,然后向林庆瞧去,司徒宇轩见过林庆的次数不多,大都是听的传闻。   据说此人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陷害忠良,霍乱朝纲,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可是今日仔细一看也不像传闻中那么恐怖啊,长得高高瘦瘦,面孔清俊阴柔,虽然带着点冷意,但似乎对他没什么恶意。   于是司徒宇轩道:“我是来给父皇请安的,但母妃说不能太过打扰了父皇,我又想不出不打扰的办法,因此一时慌张,失了神才不慎摔倒的。”   说着还不安地看了看他,林庆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果然啊,只要是皇家的孩子不管多大,多多少少的都沾染了点皇家的习性,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小心思暗暗地藏在心底,眼前的这位虽看着简简单单却也一样。   司徒宇轩的母亲慧妃虽说比不上皇后和德妃的势大,但胜在知情识趣,凭着自己的智慧也能得到一份宠爱,虽不能给八皇子司徒宇轩带来实在的利益,但也通过一些别的方式使八皇子更受宠爱,这不,八皇子午时一到就来给他的父皇问安了。   林庆笑着对八皇子道:“陛下今日心情很好,八殿下此时进去圣上一定不会怪罪的,但皇子切记万不可耽搁太久了,陛下也是要休息的。”   林庆善意地提醒道,八皇子奇怪,这人看着虽是个不善的,但却没有害他,没想明白的司徒宇轩也没有多想,像林庆道了一声谢后,就向内殿走去了。   林庆怔了一下后,低笑几声,轻声道:“倒是个有趣的。”便也离开了。   千岁府,赵子慕在树下睡久了觉得也无趣,唤了铃儿一声后玲儿便嗖地一下到了她的跟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狗似的看着她。   赵子慕愣住了,觉得有点奇怪,皱着眉头道:“我家的小娇娘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啊?这是被谁欺负了么?说出来,小姐帮你出气。”   还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谁知铃儿可怜巴巴地道:“小姐你不想要铃儿了吗?”   赵子慕傻了,拧紧了眉头问道:“为何这样说,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难道铃儿是有意中人了,准备让小姐我把你嫁出去?那玲儿你也太狠心了吧?”   见赵子慕越说越不靠谱了,铃儿连忙打住道:“小姐别说了,铃儿只是觉得小姐不喜欢铃儿了所以才这样的。”   “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这样觉得呢?”赵子慕不解,她觉得自己对这丫鬟一向很好啊,怎么她就觉得自己不喜欢她了呢?   铃儿憋憋嘴道:“小姐这阵子都不让铃儿陪了,难道不是不喜欢铃儿了吗?”   赵子慕:“……”我去青楼能带着你吗?我调戏林庆的时候能让你陪着吗?我暗中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能让你待在身边吗?所以我真的没有不喜欢你……   赵子慕摸摸铃儿的头,有点尴尬地道:“你家小姐最近真的有点忙,不方便带着你,真没有不喜欢你。”   铃儿的眼神更幽怨了,那似怨似哀的小表情看得赵子慕有点发毛,连忙打了个哈哈道:“铃儿啊,我怎么感觉最近府里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铃儿收起了哀怨的小表情疑惑地道。   “府里最近是不是太安静了,近来千岁爷几乎每日都会回府,但我怎么没看到一个美人出现呢?”   铃儿目光有点诡异地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赵子慕自顾自地说道:“红玉和芊芊之前送给了三皇子,府里没有了芊芊的琵琶声是正常的,但李美人呢?我记得好久没有听到她的琴声了,说起来李美人的琴声还是很受千岁爷喜爱的。”   “您真的这么觉得吗?”铃儿诡异地道。   “嗯?难道有错?你不是也说了李美人的琴声当真乃梁京一绝吗?记得那时你还听得满脸激动陶醉呢,我还把林,千岁爷新赏的卢湖锦送给了李美人呢,当时她可是很高兴的,又给我弹了一首。”   铃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当时您还赞李美人国色天香,一笑倾城,但您不知道的是,李美人前天刚被送出去了,据说是送给了刑部的一位大人。”   “千岁爷舍得?”赵子慕一挑眉问道,如此佳人怎么就送出去了呢,以后她闲的无聊的时候,到哪找琴声弹得这么好的人。   “怎么不舍的?”铃儿又幽幽地道:“还有那善画的王美人,善棋的刘美人,善秀的司美人等等,最近都被千岁爷给打发出去了,一股脑的送给了好美色的王公子弟或大员,实在是没送完的就在府后又圈了一块地建了个院,将那些美人单独安排在了那里,还不许她们随意走动,似乎就等着将她们安排送出去了。”   “都,都送出去了?”赵子慕有点不可置信,千岁府本来就闷,没有这些倾城之色就太乏味了。   “嗯”,铃儿肯定地道,也没有告诉赵子慕,凡是她喜欢的,表现得感兴趣的,经常去看的美人通通都被送出了府,余下的都是她没有接触过的,或者没有打交道的美人,这事说来诡异,也不好提。   “小姐,这些日子您都跟在千岁爷身边吗?”铃儿犹豫地道。   “怎么了?”赵子慕平静地看着她笑道。   “没什么……”,算了,铃儿想,凭着小姐的性子,也不可能会做什么自己不喜欢的事,既然小姐没有不开心,就没什么好忧虑的了。   想开了的铃儿胆子好像突然涨了点儿,故意神秘地笑着对她家小姐道:“小姐没事还是少跟那些千岁府里的美人打交道得好。”   “为何,她们一个个都是倾城艳色,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是不是只要长得美的人您都喜欢?”   “爱美乃人之天性”   “那我美吗?”   一个阴寒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凉意。   “你当……然……”   赵子慕的声音哑了,这才发现原来声音的主人不是铃儿,而铃儿早就噤若寒蝉,努力地把自己缩到不起眼的角落里了。   而林庆此时就站在小院的门口处,脸色就像那七八月的雷雨天一样阴云密布,很难想象林庆那张清俊阴柔的脸,是怎么突然就变得像个凶神恶煞雷公样了。而跟在林庆身后的那些属下更像是冬天到了一样,似乎冻坏了,有点抖……   赵子慕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看着阴阴着朝她走过来的林庆不知为何心底有点虚,用责怪的眼神看了铃儿一眼,铃儿把自己更彻底地塞在角落里了……   小姐你自己惹的祸还是自己背吧……还有千岁爷,铃儿一点都不美,快收回您那看着敌人一样的眼神!   小莲子手脚异常麻利地给千岁爷搬了一个凳子,让他坐在赵子慕的身边,而躺着的赵子慕躺不住了……   但刚想起来就被人一把按在了铃儿特地让人给她制的,方便她小息的紫檀木小塌上。   千岁爷用手拄着脑袋,长长的乌发垂在了她的身上,低头笑看,只是那眼神就像看着司礼监大牢里的犯人一样。   爷,您别笑了,真的挺渗人的,还有您的手按在了那里?   赵子慕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努力学着铃儿向她卖乖时那样,努力睁大眼睛想做出一副水汪汪的可怜样子,不幸的是她的眉宇间英气居多,而且眼睛还不够圆,做出来的表情明显不尽人意。   千岁爷的眼角抽了抽,没把手收回去,继续用要笑不笑的表情对着她道:“你倒是说啊,本千岁到底美不美。”   “……美”   千岁爷您莫咬牙切齿,还有您想让人夸你的话最好用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貌若潘安的形容词,真的不用跟那些女人们争这个美不美的话题……   “那你觉得府里的那些女人与我相比如何?”   “……她们怎么能跟您比,千岁爷就像是那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而她们就是地上的尘埃,满身尘土,一身俗气,这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千岁爷的风华无人能及。”   赵子慕尽心尽力还有点违心地努力对眼前之人溢出赞美,她上辈子这辈子还真的就没干过这种事,有点吃力啊……   而站在二人身后的一干护卫保镖仆人都已经傻了,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虚无的地方,小莲子更是像个二楞子一样,表情迷茫,觉得心目中千岁爷那英明神武,阴险狡诈心肠歹毒的形象正在摇摇欲坠,而他正努力的不让他崩塌……   这一定都是表象!千岁爷绝不会是这么幼稚的人!一众属下都在心中坚定不摇地默默说服自己……   然而还没完,千岁爷又冒出了一句:“那我是不是比所有人都美?”   赵子慕:“……”   一干属下:“……”觉得自己心中某个英伟的东西突然崩塌,碎成渣渣……    第44章 都赢了   不知不觉中赵子慕与林庆的相处渐渐的变得不一样,可能两人都没有发现,原本是天边云一样冷清的人也沾染了人世间的生气,生动的就像有了新的生命一样,而原本阴冷偏执的人也因为在心爱的人身边而收起了自身的尖刺,会因为对方而变得柔软和退步。   爱会让人改变,就如此时的赵子慕与林庆一样,会为了彼此而变得不像了自己,或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他们心甘情愿。   一向阴狠毒辣的林庆此时却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在吃着世上所有女人或者还有男人的醋,即使这让他威信扫地,形象全无,而他只是想得到他想要的,为此他可以在所不惜。   为了阻止林庆再说下去,赵子慕选择换了一个策略,狭长的眉眼一挑,一丝邪笑在脸上出现,支着脑袋笑盈盈地道:“软吗?”   林庆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虽然手心有点发烫,但他依然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执拗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边说着边在她胸口揉了一下,嗯,挺软的。   赵子慕的脸有点黑,还没完没了了,还有就是,她一点也不介意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想揉就让他揉,反正自己也不觉得吃亏,但这种如此让人羞涩的话题还是换一种方式说吧。   趁林庆没有防备,一把将他的身子抱住,手上一用力就让他翻身趴在了自己的身上,男子身上的温度让赵子慕感到很舒服,呃,不过就是有点重了。   一边制住挣扎的人一边对身后一干如泥塑木雕的属下道:“出去。”   没有人动,甚至还有人略带警惕地看着她,小莲子也不知怎么做的好,但为了千岁爷着想,他最终还是咬牙想把千岁爷从赵美人的身上“解救”出来。   属下是很忠心,不过千岁爷好像没有领情,从赵子慕的肩头露出一个脑袋,一个凌厉又不悦的目光向众属下甩了过去,像冰刀子一样,让所有人瞬间都感到哇凉哇凉的,立刻像风一样消失不见。   他们还是不碍千岁爷得好……   待所有人和目光古怪的玲儿都下去了之后,赵子慕笑着对挣扎得快要恼羞成怒的人道:“真的这么想下去吗?”   林庆瞪了她一眼,眼中的威胁很明显,在他发威之前赵子慕不急不缓地道:“可是我想抱着你,难道你不愿意。”并且露出了一个略微有点失落的神色。   笑话!这么有失男子风度的事他可做不来!林庆一个翻身就站在了旁边,看着赵子慕的眼神带着丝丝恼意。   赵子慕也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眼神清冷而淡泊,就像是天边的云一样,无伦是云卷云舒都高远得无法抓住。   林庆被赵子慕淡淡的眼神看得有点慌,不过赵子慕很快就收回了那种表情,脸上带着点点认真的表情道:“你不是最美的,但在我看来是最好的。”末了还加了一句:“我没说慌。”   但赵子慕又接着笑道:“我喜欢你,但若你不愿意与我亲近便,罢了……”   什么罢了?林庆这回是真的有点怒了,丝毫没有怜惜地掐着赵子慕的脖子道:“什么罢了?你给我说清楚!”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善变而又薄情的人,前一秒还说着喜欢你,结果下一秒便对你说罢了!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   或许林庆也见过,因为景惠帝后宫女人多如牛毛,但林庆从没有在意,只不过现在的这个人他在意了,他听不得从她口中对他说出凉薄的话,甚至似乎还有放弃他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上心的人便要将她牢牢地抓住,不给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所以她怎么可以放弃他!他是不会允许的!   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不好受,但赵子慕也没有反抗,毕竟上辈子欠他的,她也没想到他这么激动,只不过这辈子他若想要她的命她是不会反抗的,只是有点可惜,可惜她两辈子才想要去爱一个人,不过她可能没有这个天赋。   赵子慕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甚至是很顺从地将眼睛闭上去,而且还动用内力将自己的呼吸封住了,就这样睡着似乎也挺好的。   林庆却慌了,看着将眼睛闭上的人一下子就松了手,他没想这样对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双手不可抑止的发抖,然后抓住她的肩膀猛地摇了起来:“子慕,赵子慕!赵子慕!!”   撕心裂肺又压抑的喊声在她耳边响起,脸上突然被滴上了又湿又凉的东西,赵子慕压住了反射性想要睁开的眼睛,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个人对她的爱与恨。   没有睁开眼却又将林庆拉到了自己的身上,蛮横又霸道,她知道是自己耍脾气了,不但惹恼林庆而且还莫名其妙,但两辈子就准备爱这么一个人,她也想矫情一回了。   她的指尖滑过林庆冒着热气的眼角,顺着耳颈一路滑了下去,直到到他的腰部,轻轻地安抚他颤抖的身体。   她能感觉得到他很害怕,是真的很害怕,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他的每一丝颤抖她都感受得清清楚楚,她何德何能呢……   不想在伤害这个人,赵子慕低下闭着眼睛的头道:“你喜欢我?”不得不问,因为这辈子他从没有亲口说过,好像上辈子也没有。   身上的人似乎顿了好久,才在她身上轻轻地点了点脑袋,赵子慕心里一喜,然后又道:“那你这辈子都会如此并且永远在我身边吗?”身上的人又点了点头。   虽然很开心但赵子慕还是有点犹豫地道:“我可能比较霸道,如果跟我在一起,我是不会让你身边有任何别的女人的,你的一切必须属于我。”这回林庆直接用手狠狠在她身上掐了一下,赵子慕疼得嘴都抽了,真狠!然后又好像怕她误会一样,又在她身上快速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虽然没看到,但赵子慕觉得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欠抽,不过林庆一直埋在她的脖子里应该没看见,她接着道:“那你可以容忍我像现在一样的抱着你亲近吗?”身上的人这回毫不犹豫地快速点头,看来她刚才的脾气发得很有效啊……   问道这里似乎也差不多了,但有些该说的话她还是要对林庆说,赵子慕睁开了眼睛,将林庆的头抬起来与她对视,林庆看到她云空飘渺的眸子里似乎又染上了淡淡的尘气,然后他听到赵子慕对他说:“林庆,我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我觉得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无情又冷酷,霸道又自私,我的情也不多,但如果这一切你都接受的话,我可以全部给你,你,想要吗?”   林庆盯着她眼中那飘渺不定的尘气,定定地开口道:“我要!”   然后林庆看到女子眼中的尘气突然固定,化为他可以触摸到的人间烟火,这烟火也开在了他的心间。   林庆赢了,他将这个像云朵一样不可触摸的人拉下了凡间。   赵子慕也赢了,因为她让这个偏执阴狠又别扭的人,一次次地为她退守防线,而她等着他溃不成军。   赵子慕摸了摸林庆的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了吧?”   “我心情不好?”林庆疑惑,顺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她身上,既然都已经说开了而且也被逼得丢盔弃甲,那他也不用跟她客气,反正也不亏……   赵子慕笑道:“一进来就摆着个臭脸,而且全程不接收我的讨好,最后还又掐又闹的,我不认为这仅仅是因为我。”   林庆有点想翻白眼,他很确定他今日这么的有失形象完全是因为眼前的人,但他还是忍住不翻了,毕竟剩下的这一点点形象他还想要,不过还是接过话道:“匈奴人可能又要挑事了,而我朝的大臣都是软骨头,边军也只知道整日催饷催粮,见人家一有缓和的意思就往外送金送粮,匈奴人真的是这么好相与的吗?给匈奴人送好处还不如给我送好处,这些年匈奴给的教训难道都白长了?!”   林庆脸色阴沉沉地道,赵子慕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道:“这些事你也管不着,用不着跟他们置气,只是我看着匈奴人这次来得有点不对,往年的这时候他们早就在厉兵秣马,就等着跟我们大梁打一场,然后抢点过冬的事物了,今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而且还待了这么久。”   匈奴来使梁京的百姓皆知,毕竟这件事光明正大,而且现在匈奴使臣死去的事情也还闹得沸沸扬扬,尽管赵子慕很少出门,但有玲儿那个喜欢整日叽叽喳喳的丫头告诉她就够了。   林庆阴柔地险笑道:“也许他们想换个方式向我大梁打劫呢。”   赵子慕挺喜欢他这种阴险又狡诈的样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之后带着笑道:“你若不喜欢,我就帮你赶走他们。”   这话林庆此时听着只觉得暖心,却没想道日后一语成谶。    第45章 一生只此一人   不久京中盛传一个消息,匈奴人似乎向景惠帝表达了愿与大梁结成姻亲的愿望,而听说结亲的对象据说是景惠帝的公主。   但景惠帝的公主能出嫁的似乎就那么一两位,这就让有些人急了。   皇后的寝宫里,司徒宁安一袭华丽的粉紫色穿花百褶罗衫裙,衬得她粉白的脸显得更加娇嫩可人,只是此时这张绝丽的脸上却带着哀伤和彷徨慌张。   寝宫里只有司徒宁安和皇后的贴身婢女,司徒宁安凄苦地跪在皇后的面前道:“母后,父皇真的想要我嫁给匈奴人吗?宁安不想去,母后您救救宁安吧!”   皇后也不忍心,看着宁安泫然欲泣的脸暗叹了一声,然后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宁安莫慌,迄今为止那些匈奴人也只是表达出了这个意愿而已,而你的父皇还没有做出决定,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是的,景惠帝还没有做出决定,但这也只是匈奴的文书以及求亲的使臣没有到而已,但凭景惠帝对匈奴人的软弱表现是极有可能同意的,而在他剩下的两个未出嫁的女儿中,六公主司徒明慧已经定了亲,那么符合条件的就只有司徒宁安了。   匈奴远离梁京,又是蛮化未开之地,换做是谁也不愿意舍弃荣华富贵嫁到那种地方,司徒宁安不想嫁,皇后自然也舍不得这个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人,只不过却有心无力。   皇后今年也差不多四十岁了,人老色衰,景惠帝又喜新厌旧,皇宫里的美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样没割几天它就会又重新长出来,无穷无尽。   而皇后这颗老韭菜虽然没被割,但也不好吃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吹枕头风的机会,而且后宫干政会引来非议,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宁安心里很害怕,怕得不行,她怕自己成为礼物,成为那年老色衰的匈奴老头的玩物,也怕离家千万里举目无亲故,更怕见不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怕被他永远遗忘。   在知道无法从皇后这里求得帮助后,心中的害怕和绝望让宁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个决定无法无天,需要牺牲她十几年来积攒的全本勇气,但她必须搏一把,赌上她的所有,为了她的未来!   司徒宁安不久就偷偷地来到了她五哥司徒元嚣的府上,待跟司徒元嚣说明了她的来意后,司徒元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宁安你疯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没有?而且那小子上次将我的人甩了,我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他的身份,你怎么可以喜欢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而且你是我大梁的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让整个大梁,让父皇母后及整个皇族蒙羞的事!”   司徒宁安哀楚地看着司徒元嚣道:“难道就因为我是大梁的公主,是父皇的女儿就活该让我嫁到匈奴被那些匈奴人玩弄吗?成为你们讨好匈奴人的牺牲品吗?!”   “你……”司徒元嚣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司徒宁安如此的大逆不道,更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小妹会如此激烈,但他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因为司徒宁安是女子,是大梁的公主,所以她对大梁做出贡献和牺牲合情合理,即使是让她嫁给匈奴牺牲她一辈子的幸福,大梁的臣子们也会拍手赞成,并且歌功颂德,因为你是公主,而且这也是身为公主的责任与荣耀!   司徒元嚣其实也不赞同他父皇与朝臣的这种做法,司徒元嚣早年拜在平西将军陈靳的门下后性格里便渐渐带上了股铁血的味道,自然不喜欢这种做法,在他看来这就是软弱和没骨气,应该大军挥进草原将匈奴人全都给灭种了,这样才能省得他们老出来对大梁不利。   司徒宁安也不是没想过去求她的大哥,太子司徒耀华,可她太清楚她大哥的为人了,又怎么会为她做出这种有辱国体大逆不道的事呢?她只有求助司徒元嚣了。   司徒宁安恳求道:“现在父皇还没有落下命令,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五哥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的确现在这还只是匈奴人的一个想法,但他们已经派人回去向他们的大汗和王子请示,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而那时她丝毫没有把握她的父皇会留她。   景惠帝是喜欢司徒宁安,但那也是喜欢而已,在能求得和平的利益面前牺牲一个女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也是因为司徒宁安已经求过了景惠帝才会如此的绝望,景惠帝在司徒宁安面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就对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并要司徒宁安履行她身为公主的责任。   这是一个父亲和皇帝对女儿赤果果的要求和伤害,他让她放弃自己,为他的国家与百姓远嫁他乡,司徒宁安被自己的父皇和国家牺牲又怎么会不绝望呢?   司徒元嚣怒道:“你让我在暗中假办招亲大会,并许与重利只是为引诱赵重出来,可你怎会知道他来不来!你还打算……你”   “我还打算他来便让他赢得头筹,然后与他双宿双飞,远走它乡,从此不再踏进梁京一步!”   “宁安,你这是疯了!”司徒元嚣气急败坏地道,堂堂一个大梁公主竟然为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小子如此疯狂。   “我是疯了!”司徒宁安朝她的哥哥吼道,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我是疯了,为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当初要没有他我的清白早就没有了,也不会有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司徒宁安,就算让我抛弃大梁公主的名号我也甘愿!”   司徒宁安太年轻,因为年轻她可以为了一个只是见过一两次的人就可以做到这一步,但她没有想过那个只见过两次的人,会接受她爱她吗?而且如果她这样做的话就得抛弃她公主的身份,而不是金枝玉叶的她真的可以留住自己喜欢的人吗?天下男儿皆薄幸,司徒元嚣并不认为有人会不一样。   司徒元嚣忍住怒气道:“小妹,听五哥一句劝,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我们去求一求父皇或许还有机会。”   没想到司徒宁安看着他露出了个似笑飞笑的古怪表情,不安的感觉让司徒元嚣心中一抖,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司徒宁安立即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厮声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司徒元嚣立即慌了,忙道:“宁安,你别激动,先把刀放下来再说!”   先不说司徒宁安偷偷来他府上的目的,光是司徒宁安如果真的在他府上出了什么事,这也不是司徒元嚣可以承受得了的。   宁安的表情狠绝又疯狂,又将刀往自己的脖子上逼进了一点,用眼神逼迫着司徒元嚣,一丝细红顺着雪白的刀刃溢出,吓得司徒元嚣脸色发白,忙道:“好,好,你停下,五哥答应你,先把刀子放下,一切都好说。”   “真的?”司徒宁安带着眼泪道。   “真的,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元嚣保证道,只要能让司徒宁安把刀放下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司徒宁安似乎相信了他,把刀放了下来,但又快速地藏回了自己的袖子里,司徒元嚣无法,只得由着她。   然后司徒宁安不知道的是,司徒元嚣虽然答应了她,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想法,他不可能让大梁的公主这么做,这是在让大梁蒙羞,这种事他做不来。   而这件事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那个赵重除了,只要赵重在招亲之时出现,然后再把他除掉就好了,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不过宁安不像司徒元嚣,从小被保护在深宫中的她根本就意识不到人心的复杂与险恶,否则也做不出现在这种事来,自然也不知自己被自己的兄长设计了。   在这之后司徒宁安又请求司徒元嚣将招亲的事在梁京撒播出去,让梁京的人真以为有一场招亲大会,这样才好实施她的计划,到时只要设计让赵重拔的头筹,她相信那个清冷俊秀的人会娶了她。   司徒宁安还派她的贴身丫鬟薇儿去了风雅阁寻找赵重,因为赵重来无影去无踪身份神秘,但她知道赵重跟风雅阁的主人似乎关系不一般,如今也只能去那里试一试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找到他。   而此时的千岁府里却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一个身穿淡紫色华贵锦裙的成熟美艳之人正拿剑指着林庆,而林庆的身前却挡着赵子慕,几人的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   赵子慕有点紧张又头疼地道:“晴姨,咱有话好好说,别用剑啊!”   晴姨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怒地笑道:“原本雪衣跟我说了你们两个的事我还不信,但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子慕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这个人!你难道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吗?!”   晴姨自然是因为听了雪衣的回禀之后才偷偷地潜入了千岁府,但却被她看到了赵子慕与林庆亲近的画面,现在反应才会这么大。   林庆抿紧了嘴唇,他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是个太监,还是个人人痛恨,恨不得吃其肉啖其骨的太监,阴险狡诈,心肠歹毒,无恶不作,祸国殃民,最后很可能不得善终,这些他都知道。   然而赵子慕挡在他的身前对晴姨笑道:“晴姨,我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他也是我喜欢的人!但自我那父亲将我当成礼物送进千岁府开始他便对我很好,琳罗锦缎,金银珠宝,只要他有的能给的都会往我这里送,给我安逸的生活,他的府中虽然女人众多,但他从来没有让人欺负过我,他待我好,我喜欢他。”   “可是他不是个男人!对你再好又有什么用!”晴姨怒道,她就不明白了,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明明乖巧懂事,怎么现在好像有长歪掉的趋势呢?   原本她认为赵子慕留在千岁府只是因为她那随遇而安的性格,只要她待够了自然就会离开,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庆竟能让她留下,这怎么可以!   这是她从小护着宠着,如珠如宝当成眼珠子一样呵护着长大的人,她绝不允许她看上一个太监!这是毁了她!   女人生来就要嫁给男人,然后相夫教子,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而天下所有女子也将这当成自己毕生的幸福,可是赵子慕偏偏看上了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别说相夫教子了,就是正常的男女之乐她也享受不到,她会快乐吗?   晴姨显然是认为她不会快乐的,因此她要阻止她,哪怕是要她付出生命杀了那个人人痛恨的狗太监。   赵子慕平静地转过头吻了吻林庆的额头表示安抚,然后转身对带着痛惜目光的晴姨道:   “我这一生,除了他谁都不想要。”    第46章 伤   赵子慕说的平静又有力,声音中还透着一股坚定,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是认真的,而赵子慕很少认真,一旦认真了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庆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虽然他依旧不自信,但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跟她站在一起,一起面对眼前之人给的压力,攻人先攻心,他必须让那个晴姨知道,没有人可以将他们两分开。   晴姨哀怒地看着赵子慕道:“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吗?他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   赵子慕点了点头,晴姨这回嘲讽地对着林庆道:“你呢?你有什么资格爱她,普通人能给她的你一样也给不了,你要让她一生都毁在你手中,被人唾骂,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最后再跟着你一起死去遗臭万年吗!?”   晴姨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她说的每一句话林庆都无法反驳,因为这都是真的,尽管现在还没有什么人说赵子慕的坏话,但他与她的关系若被别人知道了,或者说如果有一天他想娶她,那么到时将会为她引来无数的骂名,即使在他的威压下可能没有人敢明面上指责她,但在背后也会将她骂得体无完肤,到那时她受得了千万人的唾骂与异样的眼光吗?   林庆不在意被人骂,更不在意别人被骂,他在深宫浸淫权谋这么多年,如果连这些东西都畏惧的话,他早就被朝中那些文官和天下仕子的唾沫给淹死了。   但这个人是赵子慕,是对他说出喜欢他的人,也是他想了这么多年的人,他舍不得,可是他更舍不得她离开他,那样他会疯的。如果赵子慕真的走了,那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疯狂事出来,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好人。   林庆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用阴鸷的眼神看着晴姨道:“除了给不起的,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甚至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晴姨显然不信,冷笑地看着他,突然一剑就朝他刺了过去,剑光如虹,可见这一剑是有多么的凌厉,有着势要取林庆性命的意思。   赵子慕眼神一凛,就将林庆拉了过去,一下子单手迎上了晴姨,手中虽然没有剑却依旧游刃有余。   晴姨气得想砍她,她也知道早年的时候赵子慕就已经经常独自出外游历了,但却从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因为赵子慕每次出去都不让人跟着。   却没想到她的武功已经如此之高了,她的武功明明是她教的,但现在赵子慕使出来却多了许多的变化,比她更精进,也比她更狠厉,可是而今却用来对付她!   这让晴姨怎能不怒!出手也没了顾忌,赵子慕因为手中没有剑,也因为她对面的人是对她如师如母的人,只能尽量的与她周旋闪躲,不一会屋子里就变得一片狼藉,桌椅茶杯花瓶碎了满地,二人眼看着就要从屋里打到内院了,而林庆早就把千岁府的人打发得远远的了,所以即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赶过来。   赵子慕不想再打下去了,故意直接卖了个破绽给晴姨,让她刺一剑也好停下来,但他这番举动却被林庆看在了眼里,自然慌了,想也不想的就挡了上去。   林庆武艺虽然平庸,但在二人之间勉强插入进去还是可以的,晴姨本来往赵子慕身上刺去的剑,一下子就朝林庆的身上刺去了。   在二人错愕的目光中,长剑扎入了林庆的胸口,鲜血一下子就将林庆身上的银纹布料染红,鲜红得刺眼。   赵子慕立即接住了林庆快要倒下去的身体,并大声地喊人,声音凌厉又颤抖,眼眶都红了。   晴姨呆了很久,最后复杂地看了林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林庆靠在赵子慕的怀里,紧紧地拽住她的衣服,看着赵子慕眼睛带着点湿意,声音低低地道:“我疼。”   赵子慕迅速地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位,原本就有点惊慌的表情却一点没有镇定下来,她颤抖地对着林庆哄道:“乖,很快就不疼了,没事的。”   晴姨的剑如果原本扎的是赵子慕的话那就不会很深,因为她对着的是赵子慕,是她心肝肝上的人,自然不舍的真的刺伤她,剑在刺向她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收了势,如果真是赵子慕的话,可能晴姨刚碰到她的身上就会停了下来,但没想到的是林庆中途竟然挡了上去,去势为消的剑势一下子就被林庆全部承受了,自然就会扎得深了。   晴姨自然不会对着赵子慕的要害,但那是林庆,二人的身高偏了点,所以这原本不至于致命的一剑就扎在了林庆的胸口,鲜血流得让赵子慕不知所措。   很快府里的人都赶到了,惊慌了之后立即就叫了府医,府医一看胆子都快吓破了,其实何止他,这里的所有人都快吓破胆了,林庆若死了那么他们这些跟着他的人也没有好下场,很快便会沦为丧家之犬,任人鱼肉。   小莲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林庆若是死了先不管朝堂的局势会有什么反应,光是内宫的天就要变了。   千岁爷绝对不能死,小莲子回过神来之后,立即让伤愈回来的甲一甲二打马进宫请御医了,有本事的御医大多老迈,行动不便,但就算是夹也要迅速地将老御医夹回来!   赵子慕将林庆抱到了屋内的软塌上,迅速地将他的衣服解开看了一下,原本惊慌的表情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赵子慕武艺高强,对人体结构自然有一些的了解,看出晴姨的这一剑偏了点,但若在挪几分林庆恐怕就真的没命了。   赵子慕阴着脸,林庆白着脸,白着脸的人对阴着脸的人道:“你为什么好像在生我的气,明明是我为你挡了剑,难道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赵子慕:“你很得意?”赵子慕阴沉地看着他,一边找出金疮药在他伤口上潵,宫廷御制的金疮药被她像潵廉价的面粉一样潵的到处都是。   看着那两公分血肉模糊的伤口,赵子慕的眉眼都不自觉地抽了一下,林庆心里有点委屈,受伤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她竟然还给他摆脾气。   赵子慕继续阴沉地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林庆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是他现在需要知道的,赵子慕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林庆呆住了,用呆滞的目光看着赵子慕,原本胸口单纯的疼痛此时却化作了一股股酸疼,让他有种急需想要发泄的感觉。   “吻我。”林庆急切地道,眼神中的目光冲满了急迫和渴望,赵子慕依言吻上他,这一次不再是赵子慕主动而是林庆,他就像一只饥饿了很久的野兽一样,凶狠地在眼前人的嘴上碾磨,似乎想要一口一口把眼前的人全部都吞掉。   心中长久以来一直空白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满,只是还不够!他想要得更多!   林庆就像是一只预谋了千年的狐狸一样,正在引诱眼前的人心甘情愿地步入他的陷阱,而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   而宫里原本被甲一和甲二急冲冲夹来,气喘吁吁的老御医被屋里二的人迤逦景象惊的面红耳赤,差点连剩下的气都喘不过来了,这到底是让他来治病的还是来干嘛的……   而一直默默地待在门口进退不得的府医,在看到了老御医之后迅速地遁走了,场面太火爆,他处理不来,还是让更加德高望重的老御医来撑场子吧!   带着御医进来的小莲子把傻掉了的甲一甲二打发了之后也很无语,看样子千岁爷的伤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但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还可以干这种事,实在是宫里所有太监的楷模了,小莲子觉得很感动,眼眶都湿了,这是为了整个天下的太监争光啊!   用手撑在林庆头上的赵子慕离开了林庆的唇,恭敬地将红着脸不知所措的老御医请了进去。   老太医看了林庆的伤口之后,为他仔细的用药包扎,又给林庆开了接下来的药,并做了一些叮嘱了之后便离开了。   因为进宫请了御医,所以林庆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几日内千岁府里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有想林庆活的人,自然也有想林庆死的人,想他活的人自然是欢欣鼓舞地回去了,心中庆幸,同时恨不得祈祷林庆真的活个一千岁,想他死的人自然是恨的牙根痒痒,暗中咒骂他怎么不快死去。   就连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也来了,不过他们是顶着景惠帝的名义来的,林庆这个忠心为他分忧的属下受伤了,他怎么会不着急呢?他一大堆政务还没有人帮处理,他的丹药还需要林庆为他多多寻找得道高人,他的美人还虚要让林庆帮他搜罗得更多等等,景惠帝没有林庆真的不行。   于是在短短的几天内光是慰问的旨意就下了两道,御医院的珍惜贵重药材更是一箱一箱地往林庆的千岁府里挪,现在更是直接将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都派来了,可见林庆在他心中之重。   这几天来见林庆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为了林庆更好的养伤,赵子慕已经让人将很多人都打发走了,而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这哥两虽然讨厌却是不能轻易打发的,只好将他们请了进来。   不过赵子慕很闹心就是了,但既然她闹心了,也就不想让令她闹心的人舒心了。    第47章 就想恶心恶心你们   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对林庆传达了景惠帝的问候之后,几人又惺惺作态了一般,见林庆这个样子司徒元嚣自然很高兴,便又刺了林庆几句。   林庆自然很不耐烦他,示意赵子慕给他喂药,然后又看了两人一眼,大意就是,没看见我要喝药吗?有没有眼色啊?大梁的皇子殿下难道就是这样代圣上表示对臣子的关心和慰问吗?   嗯,可以说千岁爷这个眼神任性得可以,但谁让他是个病人呢?   赵子慕很配合地将药端了上来,给他施了一个万福礼,然后道:“千岁爷,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陛下还等着您为他分忧解难呢,还有朝中的众臣们都盼着您尽快痊愈,一起为陛下效力呢,我们整个大梁都不能没有千岁爷啊,千岁爷您一定要长命百岁,为我大梁的社稷江山和陛下,您也一定要好好的啊!”   说着还露出了一个因为担心林庆而泫然欲泣的表情,彷佛她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一代为国为民的忠臣和国家栋梁一样。   林庆的眼皮抽了一下,然后顺从地将她喂过来的药一口一口喝下,见他皱眉,赵子慕又伸出洁白的帕子,为了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她的动作很慢很慢,小心又细心,让人感觉到了绵绵的情意。等林庆喝完了之后又拿出了一颗不太甜的蜜饯喂到了他的嘴里,因为据说味道太大的东西会影响喝药效果。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赵子慕似乎才恍然发现原来还有两个人等在一边似的,忙露出了歉意的表情,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两个大梁的皇子殿下。   司徒耀华司徒元嚣:“……”为什么他们强烈感到自己似乎多余了……   从来没有这种被人忽视和现了一脸的感觉,不,司徒耀华突然记起,上次在留香楼的时候似乎也是如此。   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不禁有点困惑,现在的世道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有人连太监都喜欢,还有……   这位姑娘你就不要用那种赶苍蝇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们了,我们马上走。   二人的君子风度都快维持不住了,司徒元嚣忍不住就罢了,但连司徒耀华脸上都显出了一丝不自在,那双盈盈水目里露出来的意思让他有点尴尬了,但同时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二人也没有再耽搁,跟林庆道了别之后就离开了,不过走的似乎有点急……   林庆像赵子慕招了招手,赵子慕靠近他用眼神询问什么事,林庆眼底带着不悦,霸道地抱着她的脑袋道:“以后不许再用那样的眼神看别人。”   “哪种?”赵子慕疑惑道。   林庆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眼神,怎么说呢,因为千岁爷的眼神和自己脸上的表情完全不相符,所以做出来的神情有点搞笑。   赵子慕噗的一声没有忍住,笑了起来,笑得特别轻松和愉快,跟以前清冷的样子完全相反。   千岁爷的脸有点红,这当然不是药效发挥了,至于什么原因也是只有千岁爷知道了。   再说走出了屋子的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二人,本来两人好好地走着,却莫名奇妙地遇到了很多突然出现并“千姿百态”的女子,哦,说白了就是千岁府里圈养的美人。   千岁府很大,亭台楼榭假山园林水池花园无处不可见,而就是在这布局精美结构复杂的千岁府中,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在短短地一炷香内就遇到了无数装做和他们偶遇的美人,花样百出,姿态各异。   对,就是姿态各异!   两人还没走多久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在小路上不慎扭伤脚的女子,柔弱的美人无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脚,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听见似乎有人来了,于是她抬起自己娇美的脸蛋,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向来人。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确够美,如此美人自然让人产生怜惜之情,但皇子的身份还是让他们要保持应有的礼数的,司徒耀华派自己的随从到近前查看情况,随从看了一下禀报,说是不慎扭伤了脚。   这时美人抬头,用娇滴滴又可怜的表情对司徒耀华道:“小女子的脚不慎受伤了,无意遇见公子,公子可否发慈悲送小女子一程。”   “你的身边没有婢女吗?”司徒耀华道,他知道能出现在千岁府里的女子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千岁府里的美人,司徒耀华不愿多管,毕竟这是林庆的地盘。   女子眉间露出苦色回答道:“婢子有事离开了。”   尽管眼前的女子娇艳百现,司徒耀华也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打发了一个手下送这女子回去。   女子临走还对他露出了一个不舍和一见钟情的羞涩表情,似乎喜欢上了派人送她回去的好心人。   司徒元嚣玩味地笑道:“林庆这个老太监是太寂寞了吧,明明不能人道却还在府里弄了这么多貌美的女子,也不知他能否享用?不怕折了寿!”   老成持稳的司徒耀华却感到了一丝不对,但又不知这丝不对到底从哪里来,但也不用他疑惑多久很快他便得到答案了。   没多久他们路过一个花园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位在扑蝶的女子,女子看到他们立即停了下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两人。   司徒元嚣:“……林庆府里的女人真的很多啊,而且,”   他停了一下,斟酌着道:“还多情”用着两个字来形容女子显然不是什么好词,但以司徒元嚣的脾气这已经是够容忍的了,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府邸,也不能直接处置这样喜欢勾引男人的女子。   这同样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同样用一件钟情的目光看着他们,当他们远去的时候女子哀怨的眼神还追了他们好久,搞得他们像个负心汉似的。   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二人的脚步不由地走得有点急了,司徒元嚣压低了声音对司徒耀华道:“大哥,林庆那个老贼又想耍什么花样?”   司徒耀华快速地道:“不知道,不过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二人走得急急的,没想到路过假山的时候又有人突然从假山里面串了出来,一下就被他们撞倒了。   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僵住了,而面前的人正趴在地上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又是用与之前两位美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二人觉得他们就好像两块香喷喷的肉,就差没有被人扑上来咬一口了。   司徒元嚣额头有点冷汗冒出了,又立即将自己的贴身小斯放上去,把人扶了起来,送她回她自己的地方。   这些女子的眼神让他们不喜,这样的眼神和招式他们很早就见多了,都是为了吸引他们的目光引起他们的注意。可笑的是这些女人竟然还带着别有用心的眼神,装成不认识他们,不认识才有鬼了。   林庆到底是怎么想的,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猜测,如果想利用美色在他们府中安插眼线的话,也没必要这么不直接啊,而且方法还这么拙略。   如果不是,那就极有可能是这些女人不知怎么听说了他们两人来千岁府的事,而想方设法的想要巴结他们。   女人巴结男人靠什么?自然是美色了,但千岁府的女人都没人管的么?竟然敢背着林庆在千岁府里勾引别的男子,即使林庆是太监但他也不能不要面子吧?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从千岁爷的醋缸打破了之后,千岁府里的女人就几乎都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就像被圈养的美丽动物一样,等着一有机会就会将她们送出去了。   但这要送出去也要有送出去的对象,朝中的大臣们前一阵子都已经,被林庆像送不值钱的大白菜似的送了一波了,想要再送总得等等,否则显得千岁爷太殷勤了就不好了。   而且就算这些美人不在意被送人,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被送出去,但这事也总有个先后,不是想被送就能被送出去的。   于是千岁府里的美人心急了,这样冷宫一样的日子她们已经过够了,但凡有机会她们就会想尽办法使自己被送出去,毕竟林庆是个太监,本来就不能让她们享受男欢女爱,现在又受了冷落,自然是不想再过这种牢狱一般的生活了。   而她们今日会有这般举动完全是赵子慕干的,故意让人把大梁三皇子和二皇子会来千岁府探望林庆的事情消息,通过府里的仆人透露给了她们,又在她们生出心思的时候让管家和小莲子将她们放了出来,并且对她们在府里做出的任何事情都不会阻止,而以赵子慕和林庆现在相处的状况,小莲子和官家还很配合她的。   所以这些美人们也就可以可着劲的折腾了,当然能把两位大梁最尊贵的皇子也折腾折腾最好,就算是恶心恶心他们,赵子慕觉得也是可以的。   所以任两位皇子如何猜测,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们还以为阴险狡诈的九千岁又要对他们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呢,却没想到这纯粹只是有人看他们不爽,而要恶心折腾他们罢了。   更夸张的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竟然有人使出了落水的苦肉计,而此时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身边的贴身仆人和小斯,都已经被他们打发去应付各种美人了,而且他们带来的护卫此时都还留在千岁府外,偏偏今天九千岁府里的仆人都好像死光了,一个人也没有,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存心躲起来了。   救还是不救?人命关天,更何况这里是千岁府,要是在这里被林庆老太监逮住了他们的把柄,到时候只要他在景惠帝的耳边吹吹耳旁风,他们就遭殃了。   结果当然是救了,当一切结束之后,两位皇子步履匆忙一身狼狈,逃一样的步出了千岁府,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的护卫们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他们爷明明是一身贵气尊贵无比,风度翩翩地进了千岁府,怎么出来的时候就像是被人蹂躏了一样,虽然也没受什么伤,但却令他们偏偏生出了点同情的感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千岁府果然是龙潭虎穴,不可小觑!    第48章 如此一对   多是风流士子出入的风雅阁这一日迎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姑娘,进了之后就紧张的对管事的说要找晴姨,本来对小姑娘还不太在意的管事,一听要找晴姨立即就不得不在意了,因为知道晴姨的也就那么几人,而这些都是跟晴姨关系密切的人,因此管事的立马就去通报晴姨了。   而晴姨此时正因为误伤了林庆懊恼不已,没办法啊,她是想让她的赵丫头离开那个老太监,也真的有想要杀了林庆免得他祸害了自己辛辛苦苦教导出来的孩子,可是事到如今她却有点后悔了。   赵丫头对那个林庆那么在意,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死了,那她会不会恨她一辈子?想到这里晴姨不由地有点心慌了,而恰在此时,听到管事的来报说有个小丫头来找她,晴姨一下子就想到了赵子慕身边跟着的玲儿,吓得还没有听完就立即赶过去了。   但是……这丫头是谁?看着有点眼熟啊,但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晴姨有点疑惑,虽然不是赵子慕派来的让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还是不上不下的慌得很,看着小丫头的目光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小丫头看见面前身着紫色纱裙,带着面纱的美艳之人,眼神一下子不知为何冷了下来,忙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的来意说出,并将一封信交给晴姨就快速地跑走了。   晴姨有点懵,找“赵重”,找“赵重”干嘛,不过这倒是个去千岁府的极好借口,回过神来的晴姨为自己的想法有点恼怒,但……算了,千岁府她还是必须要走一趟的,否则她放心不下。   此时赵子慕正在千岁府的厨房里为林庆做着药膳,而林庆的屋子里这时却悄无声息地来了一个人,林庆没有睡,一下就警惕地朝那人看过去。   晴姨看着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眉目修长,脸庞阴柔俊秀的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那么优秀的孩子怎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一个人呢?   他如果是个普通人或者是个穷小子,甚至是个乞丐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成全她们,可他偏偏是个满身骂名,人人痛恨和唾弃的老太监!哦不,或许他还不算老,寻常男子三十多岁的时候倒是正值盛年,甚至就算有了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可他……   晴姨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庆,林庆也静静地看着她,二人默然无语,许久林庆才开口道:“您找子慕?”   因为赵子慕说过这是待她如师如母的人,所以林庆用了一个您。   晴姨点了点头,看起来林庆的伤倒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这让她松了口气,又听林庆对她道:“您找的话,她在厨房。”说着脸上还露出了点笑意。   晴姨心里一口气突然又上来了,憋得她恨不得打赵子慕的屁股,她可是都没有给她亲自下厨做过什么东西!现在竟然对一个男人疼爱到这种地步,真是女大不中留!不对!这个老男人根本还没有娶她的赵丫头!   晴姨看着林庆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林庆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有谁察言观色的本事能比得上常年在景惠帝身边伴驾的他,她不会是又想对他动手吧?林庆猜测,但此时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是喊也比不上她的身手快,见识过晴姨武艺的林庆自然清楚她的厉害。   晴姨眼神幽幽地看着林庆道:“如果我让你离开赵丫头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吧?”林庆点了点头。   晴姨又道:“那好,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呢?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在朝中树敌无数,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看着风光无限,人人都惧你怕你,可这些也是因为景惠帝对你恩宠有加,可是若有一日景惠帝死了,东宫即位,你认为新皇能容得下你吗?到时候以你与她的关系那些人能放过她?重则死罪,轻则发放去教坊司被人玩弄,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或者说你能护得了她吗?”   晴姨的语速又快又急,句句逼迫,她就不信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爱她的小丫头,会忍心让她落到这种结局。   林庆的眼神阴暗了下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说的没错,但他是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如果真的发生的话……   林庆感觉自己的心中又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了,他抬起了头看着晴姨道:“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但我现在不会放弃。”   晴姨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但对他的话并不相信,只是平静地道:“希望如此,但你若做不到的话,我依旧会让她离开你,用尽我所有的方法。”   对这个男人她最终还是退步了,毕竟是能为她的赵丫头豁出性命的人,这样的人不多。   “您不杀我了吗?”林庆道。   晴姨没有回他,而是转身朝门外走去,而门外赵子慕静静地端着一个汤蛊站着,赵子慕乖巧地抬起头道:“晴姨。”   “给他做的?”   赵子慕又乖乖地点了点头。   晴姨睨着她道:“我怎么没有见你给我做过呢?”   赵子慕立即道:“您若想我立即给您做。”   晴姨笑了,道:“算你还有良心。”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子,面无表情地道:“这是师门特质的,专门治疗外伤,拿去,免得到时候死了还来找我。”   说来晴姨的师门跟赵子慕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晴姨带她回去过,师门的老祖见了赵子慕很是喜欢,便常让晴姨带她去看他,久而久之,关系也就变得近了。   说着又将之前那小丫头给她的那封信递给了赵子慕,赵子慕疑惑。   晴姨道:“你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你在外面的身份那么多,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   赵子慕点了点头,晴姨又道:“今年师祖让你回青宇山,很久没有见,他老人家有点想你了。”   赵子慕眼神淡淡地往屋内的方向闪了一下,晴姨立即又怒了,美艳的杏眼圆睁,凶煞之气迸发,道:“你还有没有出息了!信不信我再去刺他一剑!”   赵子慕:“……能带着他一起吗?”   晴姨:“……你问我干嘛,有本事你就带!”   说完便糟心地离开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赵子慕待晴姨走后便步进了屋里,发现林庆正睁着眼睛看她,看来刚才她与晴姨的对话他都没漏过。   赵子慕打开了汤蛊,一股腥味扑鼻而来,还带着浓浓的药味。   林庆:“……这是什么?”果然是新学的么?要不要喝呢……锦衣玉食已经习惯了的林庆现在觉得有点淡淡的惆怅。   赵子慕道:“鳟鱼汤,对治愈外伤非常有疗效,府里的府医教我做的。”   说道这里赵子慕的表情有点奇怪。   其实千岁府里的府医并不差,虽然不知道与宫廷御医想比如何,只不过想来林庆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这几日里除了药是宫里的老御医开的之外,千岁府里林庆这几天的饮食也都是府医照看的,也非常尽责,并且药膳配合着老御医的药非常有效,可见这府医也不是一般人。   林庆道:“曾是宫里的御医,后来犯了错被我救了,于是便留在府里为我效命了。”   “嗯,很不错。”赵子慕的脸上露出了丝有点奇怪的笑容。   那家伙竟然给了她一本人的身体结构图,还是男子的,里面详细地刻画了男子的各个部位,还特别做了许多圈圈点点的记号,可谓是非常的细致与细心,并且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还叮嘱她要好好地照顾千岁爷。   一把年纪的府医把图交给了赵子慕之后就满脸臊色地走了,赵子慕有点想笑,能做出这种图的人竟然也会知道害臊,这也是个老不尊啊。   林庆一脸苦色地将鱼汤喝完之后问道:“有人找你?”   这话自然是听了晴姨和赵子慕说的那封信的事,“什么人?”林庆又问了一句。   “无关紧要的人。”赵子慕笑道,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吗?她与那司徒宁安又没见过几次,她的事与她何干?   “不过你刚才做得不错?”赵子慕又道。   “什么?”林庆低下头不去看她,赵子慕勾起他的头道:“你要清楚,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能给我什么,或者需要你保护我,想跟我在一起,你只需要清楚一件事就行了。”   “什么事?”林庆立即抬头道。   赵子慕笑道:“我并不需要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的人,而是在我下地狱的时候,可以陪着我下地狱的人!”   良久林庆盯着她的眼睛道:“正和我意。”   林庆的心是黑暗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放弃眼前的这个人,不论他生还是他死,所以晴姨那样对他并没有错。   但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人的感情竟也是如此决绝,或者他们天生是一对吧,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   林庆笑得很好看,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赵子慕漫不经心地用手在他腰部的一个部位轻轻勾了一下,林庆一颤,有点不解地看向她。   赵子慕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然后迅速地隐去,看了府医那个老不尊给的东西十分有用,她可以预感,这将会对她很有用,哦,对眼前的人更有用。   赵子慕想了想突然对林庆道:“抽十个你绝对信得过的人给我。”   “干什么?”林庆不解。   赵子慕的身上突然泛出了一层淡淡的冷气,目光冰凉地道:“你府里的护卫武力太弱了,若只是为朝廷办事也就罢了,但若遇到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他们根本就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我不放心。”   林庆不知道的是,当赵子慕发现晴姨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千岁府的护卫,潜入千岁府的时候心中是有多么的慌张,她再也不想让林庆再被人刺一剑了!    第49章 戏   几天后,据传说风雅阁对面的一间酒楼被皇城一个有权有势的老爷包下来了,这位老爷姓张,而他包下这座酒楼的原因竟是要为了自己女儿举办一场招亲大会,但说是招亲,实为选亲。   据说这位张姓的老爷有一个女儿,容貌秀美,姿容端正,颇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且素有贤良淑德的美名,是城中许多青年才俊的追求对象。   许多人都对这位小姐的婚姻大事很关心,刚到及笄之年时便有许多媒人找上了门,为城中各大公子表达心意想要娶她。可这位小姐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求亲的有那么多的俊俏才子和风流公子,这张家的小姐偏偏就一个也看不上。   张老爷急啊,眼看着疼爱女儿年纪大了却还没有选定合适的良人,便亲自给女儿办了一场选亲大会,并承诺不管女儿看上了什么人他都不会反对,毕竟张老爷不仅有几分权势还不差钱,丝毫不担心女儿选到怎样的一个人,张老爷也放出了豪言壮语,只要女儿看上的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就算是个穷酸秀才,他也有能力把他变成一个配得上他女儿的富贵公子。   被张老爷包下的整栋酒楼都被大红的彩带,红球缠满了,处处透着喜庆和艳丽,消息传出去之后,城中只要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不管是英年才俊,还是穷酸秀才,甚至是路边的乞丐都赶来了酒楼之前聚集,没有人不希望能被这位张小姐侥幸选中,因为单凭着这张小姐传说中美貌就足以让人动心,更和况她还有张老爷这样有有权有势的爹呢?谁娶了她就等于财色双收啊!谁能不动心呢?   而且这次的选亲据说既不用比文也不用比武,而是让所有人都激动的抛绣球!   抛绣球也就意味着不管你是谁,只要被张家小姐看中了,被张小姐手中的绣球砸中了,那么你就可以一飞冲天,抱得美人归!   这让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忍不住了,怎能不令人激动!   整座被装饰的艳丽喜庆的酒楼前围满了人,酒楼前的整条长街都被堵住了,一些欲从这里经过办事的人都不得不绕道而行,就算是官府或衙门里的人也没有妨碍他们,毕竟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更何况这还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选亲大会呢?官府的人必也被暗中进行了点知会,自然不会因此生事,这也就造成了眼前人声鼎沸的热烈场面。   就连酒楼对面的风雅阁的生意都多少受到了点影响,抛绣球的绣台是选在了酒楼二楼的天台上,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清每一个人的身影和面孔。   而此时二楼的一个雅间内,一扇虚掩的窗户旁正站着三个人,从他们的身形可以判断出这是两女一男。而其中一个正用她那双秋水含情一般的眼睛焦急地在人群中巡视着,并不时地看向酒楼对面的风雅阁,期待着她日思夜想的人能突然从其中或者别的地方走出来,走到人群中,然后接住她特么抛给他的绣球,从此两人幸福地结为连理,双宿双飞,可是她注定失望了。   抛绣球的时间选在午时,而此时午时已经快到了她等的人却还没有来,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子正不安地看着她,想出声却似乎又因为畏惧另一个男子而不敢开口似得。   那一个男子此时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沉默地喝着茶,并没有跟另外两个人交流,但离午时也只差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了,时间飞逝,眼看着只差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也要用完了的时候,那个一直喝茶的男子终于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一个依旧执着地用眼睛扫向人群的女子,摇了摇头道:“宁安,你何苦呢?”   没错,这几个人就是司徒宁安和司徒元嚣以及司徒宁安的贴身宫女薇儿,司徒宁安只是双眼无神焦急地喃喃道:“还没到,还没到还没……”   司徒元嚣忍不住呵斥道:“宁安,你与他见过几次面?凭什么认为他一定会喜欢你在乎你呢?凭什么认为他会娶你?再说了,你了解他清楚他知道他是……”   “够了!”司徒元嚣的话被司徒宁安猛然打断,此时的司徒宁安就像一个快被逼疯的少女,抱着头蹲在地上拼命地摇着头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一边喊着一边眼泪流了下来,原本单纯快乐的脸此时充满了眼泪和无助,大大的眼睛痛苦地大睁着,里面满是挣扎和不干,眼泪像是流水一样布满了她绝色的小脸,让这张脸的主人显得狼狈又可怜。   “公主!”薇儿也抱着她的头哭了起来,同时心中对那个只见过几次面又救过她们的人恨了起来,让公主伤心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呢?!   午时已到,司徒元嚣看着地上两个抱头痛苦的身影沉默地拍了拍手,一老一少同时走进了二楼的雅间,同时躬身施礼到:“主子。”   司徒元嚣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吧。”   二人同时应命,走出雅间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继续着这个虚假又精心布置的选亲大会。   张老爷眼神慈爱地看着他的“女儿”,他的“女儿”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羞涩,用青葱一样纤纤细指轻轻地惦着手中的绣球,低头凝神不语,一缕风刮来,轻轻地吹起她耳畔的发丝,一时显得她娇羞无限,美丽动人。   台下的公子们一时都禁了声,痴痴地看着台上的人儿,都露出了恨不得将其立即搂在怀中温柔疼爱的眼神,都在想张家的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实是娶妻的最佳人选。   张老爷在台上说了种种对女儿的重视与疼爱,并且将娶了他女儿之后他会如何如何扶持女婿都说了出来之后,大会就在所有人火热的目光中开始了。   “张小姐”轻轻地将手中的绣球砸向了一位长相英俊的公子,在一片可惜痛恨不干的声音中,英俊的公子被砸中,一下子激动得脸色通红,而小姐也正用娇羞的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他,男有情,女有意,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次的选亲大会以两位有情人的终成眷属和一地公子的心碎中结束了。   而原本在司徒宁安的计划中事情不是如此发展的,应该是赵重接到了她的求救信之后被她骗来此处,然后她在正好在那时出现,带着面纱将绣球砸像他,然后他就不得不娶她,与她双宿双飞,永远离开梁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幸福地共度一生。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他没有来?司徒宁安呆呆地看着窗外,看着那张小姐与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人,眼神迷离。   她不懂,为什么她们可以在一起,而她爱的人却如此对他,甚至她假装有生命危险也不愿意见她,难道他不知道她爱他吗?!   因为爱,所以司徒宁安甘愿抛弃一切,冒着大不为的风险只为与他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赵重难道不喜欢她吗?难道他没有看到她给他的信吗?难道他不应该喜欢她吗?因为她喜欢他啊!   司徒宁安疼痛而又迷茫地想,从小到大谁都喜欢她,宠她护她爱她疼她,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可是为什么他不?她是公主啊!   司徒宁安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却完全偏离了它本应该发生的轨道,变得那么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并且那么的残忍?   她的眼中尽是茫然和痛苦,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她明明不喜,从小宠爱她的父皇却要把她远嫁番外,而她爱的人却似乎对她无情,为什么?   司徒宁安看向了她的五哥,似乎想要向他寻求一个答案,却又似乎胆怯逃离一样地拒绝着司徒元嚣向她看来的目光。   司徒元嚣蹲下身,目光与她齐平地看向她,丝毫不容许她回避地道:“宁安,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也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个样子,并不会全都顺着我们的心意来,就算是你五哥我也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你虽贵为公主,金枝玉叶,但你也有你应承担的责任,因为你是大梁的公主,而五哥是皇子,是大梁的皇子,皇子也有皇子的责任,我们必须担当,不能逃避……”   司徒宁安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呆滞,似懂又似乎不懂,彷佛只剩了一丝魂魄的人偶一样,失去了她原本应有的生气。   是这样吗?司徒宁安想,她是公主,但也是女子,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期望着能为她那个人披上嫁衣,馆上青丝,倾尽一切的美好与他,也愿与他风雨同舟,白首不离,可是难道她错了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与她背道而驰?   就连她喜欢的人也没有站在她的身边。   然而她只是不知道,她一直以来以为的对只是因为别人给的她,因为她是公主,身份尊贵,所以享受了所有人的宠爱,因此她是对的,可是有一天当她的身份没有用的时候,或者说给与她宠爱的人要收回所给与她的宠爱那她还会是对的吗?显然不会,因为这一切原本就不是她的,别人给与的东西终究只是镜中水月,空中楼阁。   女子怔怔地坐在地上,任灰尘沾上她美丽高贵的霓裳,任失意将她的情意淹没,任不干倾尽她的泪水。   她自导自演自以为是的一场绣台招亲,终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戏,一场所有人都能看穿而偏偏她却看不穿的戏,拙略又幼稚,也为他人做了嫁衣。    第50章 夫人狠凶残   而引起这件事的中心人物此时却在千岁府里,狠辣地摧残着林庆给她选出来的十个人,而直到此时林庆的亲卫们才知道千岁爷身边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怕得简直就像个冷面修罗!   护卫的职能是什么,是保护主人使其不陷于危险之中,并且能在其危险之时助其脱离困境,而这一切都是以自身能力为前提,但他们的能力却常常受到其武艺和人数多寡的限制,使其不能准确或完美地履行它的职能。   赵子慕对林庆身边的护卫显然极不满意,不仅武力单薄而且人数少,质量还不过关,虽林庆之前长居深宫,除了景惠帝外也没人能对他做什么,但那是以前,现在朝中斗争那么乱,他又常往千岁府里跑,此时想杀他的人不要太多。   林庆给赵子慕的十个人自然是他的心腹属下,都是从缉事府里精心挑选出来的,虽然林庆也想从司礼监挑几个出来,但奈何他们都是些身体不健全的人,如何比得上那些身体健康健全的威武大汗呢。   想到这里林庆有时会很痛恨自己的武力,虽然自己某些方面不行(千岁说这句话不是他说的,你们必须都当没听见!),但毕竟是个男子却常常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肆意捉弄(这句也必须当成没听见!),有时也会让他很不爽,但奈何人家武功高啊,所以每次吃亏的人只能是他。   林庆选的十个人本身的武艺也很强,跟现在所有的护卫水平相比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但赵子慕认为他们的武艺还远远不够达到要求,而想要快速提升他们的武艺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实战。   起先见到赵子慕,十个府卫都以为千岁爷是在捉弄他们,竟然让千岁府的女人耍着他们玩,就算他们对林庆再忠心也会生出不满,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因为女子自古以来就地位低下,是被保护的一方,现在千岁爷派个弱小的女子出来又是怎么回事,是看不起他们吗?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不是了,因为这女人的确武艺高的离谱,而且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对他们动手,半住香的时间之内就把他们全都收拾了一遍,一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打到他们无话可说为止,凶残暴力之极。   直到此时甲一甲二和小莲子才知道千岁爷宠爱的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心中原本因为赵子慕要替林庆重新挑选护卫,而生出的一丝不服也彻底泯灭了,看着赵子慕的目光特别诡异,就像在看一件人间凶器一样。   对于他们这样的眼神,赵子慕只是瞟了一眼,然后淡定的让他们一起加入了被殴打的行列……   为了观摩属下被驯,林庆特意搬出了一张塌子,就淡定地躺在上面看着赵子慕是怎样训练他给她挑出来的属下的,看完了第一遍之后千岁爷的脸就变了,然后默默地收起了之前心中生起的一些小心思,再也不想着有一天能从赵子慕的身下挣扎翻身了,因为凭着他现在的武力就是再给他一百年也没有这种可能。   将他们都虐服了之后,赵子慕依旧只贯彻一个策略,就是打,不停地打,让他们每个人轮流上,只要在她手中能坚持半炷香的时间就算基本合格。   而之后的一个月这些人每天都是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的,最初的时候每天被赵子慕虐的连吃饭都是哆嗦的,后来便逐渐习惯了,直到他们都能坚持半炷香的时间之后,赵子慕才改变了对他们的训练方式,换成了偷袭……   这一群可怜的汉子们又从在明处挨打换成了在暗处挨打,但结果却都是让他们糟心,伤心,你想象不到那种每天吃饭睡觉喝水就连如厕也要防着被人偷袭的感觉是怎么滋味,生不如死啊!   还有夫人你是怎么回事?你是女的的!别吓我们好吗?被千岁爷知道我们会没命的啊!!   这些被赵子慕虐惨了的汉子已经偷偷地叫夫人了,而且看千岁爷对她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反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提而已。   赵子慕的这种不讲究也让这十几个汉子连上茅房都不敢了,就连小莲子也一样,虽然他没有那个,但千岁爷不也没有吗?很不巧的是,偏偏就有一个倒霉的家伙被吓得从茅房里鬼哭狼嚎地跑出来了,还好巧不巧地被林庆撞见了。   那倒霉的家伙方了,很方……   林庆怒了,很怒,千岁府突然就好像过冬一样,冰封千里,寒气逼人。   赵子慕:“……”   “我是闭着眼睛的。”赵子慕很认真很诚恳地向林庆交代道,虽然她说的是真的,但千岁爷是不会接受这个理由的。   林庆马上就把府里的人全调了出来,誓要把这些人全部都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被操练的一干属下等人:“……”啊啊啊啊啊!!!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保证真的没有被夫人看到一点!真的一点也没有啊!!!   林庆是真的怒了,差点牵动了胸口上的伤,被赵子慕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并承诺一定为他出气,把他们练的生不如死,如果他们达不到要求就让他们真的去死。   当林庆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有点呆,看着赵子慕的目光很古怪,他发现他喜欢的这个人真的实诚很坦白,连算计别人也说得光明正大,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而赵子慕也的确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介意别人怎么议论她,否则她又怎么会选择林庆,而且像她这样从小自己长大的孩子,别人的看法跟她有关系吗?   林庆不知道的赵子慕会文能武并不只是晴姨的功劳,晴姨可能会时不时的教她武艺,但在她最困苦身边甚至连铃儿都还没有的时候,她是怎么懂得读书识字的呢?   在每日一日三餐都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她想要识字只能是偷偷地溜出去,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听人说书,唱戏,还跑去私塾里偷听那里的先生教书,没有人注意她,也没有人管她,不过就是个野孩子孩子而已,何必在意。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野孩子就在所有人无知无觉中长成了天边的一朵云,一朵也无心无情的云,因为她的成长中缺少情感来灌溉。   而现在赵子慕被林庆硬生生地拉下了凡,但即使是化成人她性格中的某些东西也是不会改变的,因此林庆才会对她现在的坦诚直白感到奇怪,不过他也不介意就是了。   这次虽然被赵子慕拦了下来,但千岁爷看着他那一般下属的时候,总是有种将他们全部抓到敬事房中割一刀的冲动,心中的毛毛火总是怎么也灭不了。   一干属下没办法只好求去求赵子慕,没办法夫人虽然看着很冷,但他们下半生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啊!   赵子慕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林庆在屋子里,将他狠狠地欺负了一遍,虽然还受着伤但赵子慕很有分寸,直将林庆折腾到他没有那种想法才善罢甘休,但令林庆奇怪的是赵子慕捉弄他的法子怎么越来越多了,而这件事直到很久之后,久到他被功成陷地,被人握在掌中,他才发现了那张府医给赵子慕的图纸,当他再想找人算账人家也早就往生极乐了,不过千岁爷很想将人家挖出来鞭坟抽尸就是了。   无疑在防备夫人在他们如厕时偷袭这一点上,小莲子就做得比所有人都好,不光是因为他本就是暗系出身,警惕性较高,就是防御性不怎么好。然而这也为他避免不了多少被打的次数,依旧是和所有人一样被虐的生不如死,毫无脾气。而且就算他没有那个东西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像那个倒霉蛋一样被夫人发现,千岁爷知道之后肯定不介意重新将他拖进敬事房里再补一刀!   虽然他已经补无可补了……   一直到他们随时随地不管吃饭睡觉喝水出恭都能发现赵子慕之后,才算基本结束了他们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情况,然而还没完,这些人虽然每个都是三十多岁的汉子,练武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但赵子慕训练他们的方式却不断地刷新他们心中对训练武艺这一项课程的认识。   原先他们以为练武就是照着师傅教的招式练,拿着刀剑棍棒就刷刷刷地独自在那儿不断地挥舞,可夫人用行动告诉了他们,他们太天真了!   练武怎么会这么无趣这么温和这么惬意呢?!这是不对的!它的方式还可以是挨打被揍!花样很多,明的暗的还是被追着打?喜欢什么口味夫人绝对都可以满足你。   没错,等赵子慕结束了偷袭之后,又将训练方式换成了追杀!   其实这也不算是追杀,就是每天拿着根皮鞭子在你身后追着你抽而已,只要你的速度没达到要求就等着被抽吧。   于是林庆很快就发现,自个原本每天都被虐得惨兮兮像熊猫一样的属下,现在不再是熊猫了,而是彩鸡!   一个个的,每天的衣服都被抽得破破烂烂,红一片,紫一片,色彩斑斓,就像是刚从牢房里逃出来的犯人一样,让看见的人都下意识地想把他们重新塞回去或者是逃的远远的,毕竟犯人还是很凶的……   众犯人:“……”   是夫人太狠太凶残了好不好!   林庆突然反思,自己以前怎么会就觉得这人安分无害呢?这明明就是一柄伪装成玉米棒的神兵利器!看着好看无害甚至还可以吃,但你要真敢动手的话保证立刻让你后悔你妈多生了你只手,让你贱!   其实林庆猜的不错,赵子慕看起来安分像个无害的小动物一样,但那都是以前,因为什么都不在意所以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有人引起了她的在意,那么她就会把那个她在意的人划入自己的领地范围,露出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着的獠牙,将所有敢于觊觎她东西的人全部撕碎,凶残又霸道。   可以想见,以赵子慕的性格这些被林庆选出来的人还会被虐很久,一干汉子们心里苦啊,日子不好过,夫人狠凶残!    第51章 不自量力   这一日,林庆正倚在塌上处理事物,赵子慕练完了几个属下之后就钻进了林庆的屋子里,将他命人从宫里抱回来的奏折收走,然后上了塌,从他身后将他小心地搂住,并替他把被子盖好,因为林庆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所以她对待他总是很小心翼翼。   赵子慕道:“年节要到了,你要不要跟我回青宇山去见祖师?”   说着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脖子。   林庆被她亲昵的动作弄得心底暖暖的,他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好。”   赵子慕:“……你不再考虑一下?”她是知道林庆的,宫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如果他离开太久的话很可能造成不好的变数。   林庆摇了摇头,然后笑着道:“离开一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反正宫中还有王岳,他资历比我老,能力也很强,也有容人之度,为人做事极知分寸,只因为我是自打陛下还是王爷时起就跟着陛下的,所以更受宠罢了。”   赵子慕听了之后心情很好,于是她马上就在林庆的脖子上吮了一口,林庆耳根有点红,只是他拉着她的手却没有看她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赵子慕笑道:“你不用对不起,你没有的我不介意,你有的我想要都会自己拿,无论你给还是不给,你也别想不给。”   林庆拿眼刀横她,但千岁爷自己也知道,只要在这个人面前他多年积攒的淫威就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被人压得死死的,就如现在赵子慕只会得寸进尺地故意道:“给不给?”   林庆没回她,她就顺着他的脖子吻下去,怕他恼羞成怒还特意把被子拉得高高,从脖子往肩膀处一直竖着盖下,却将手深进里面拉开了他的腰带,然后将他背后的衣服都拉了下来,前面虽然盖的严严实实的,背后却是一片赤/裸光滑,赵子慕抵着他就在他的背后肆意轻吻,在每一处他敏感的地方轻怜密爱,最后没忍住一个番身就到了他的跟前,坐在林庆的腿上将他放倒,一把就将被子拉过将两人全部都盖住。   黑暗中的被窝里赵子慕觉得每一处地方都是热的,就连身下人的呼吸也是,像一道道轻微的热浪,她低头擒住两片薄唇便轻柔地碾磨了起来,为防止他闷着她还故意挑出了一个口子,而黑暗中随着她的双手越来越不规矩,她感觉身下的人开始轻微颤抖了起来,她离开了黑暗中停住,最后还是与他分开,良久才叹了口气,打算就此罢手,但刚想离开就被人狠狠地拉住,抓的她手生疼。   正想说点什么,就听门外有人来说有事禀报,赵子慕连忙起身下去,却无意中看到林庆露出来的表情,呆呆的,好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一样。   赵子慕差点就想给自己一耳光,连忙趴在他的床前,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和眉心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不要你……”   过了很久,直到门外的人都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人的时候,林庆脸上的表情才恢复了过来,他甩过头也不再看她,赵子慕轻轻吻了几下他的耳珠道:“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的……”   主动回避她的人听了赵子慕的话后却飘忽地道:“我等着。”   赵子慕无奈,明明是他怕了,怎么又好像成了她的不是呢?   没让林庆动也没将人喊进来,赵子慕主动走到了门口询问,却没想到这次的事刚好跟她有关,还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这就让她感到古怪了。   赵子慕回到了自己的主院里,说来她也只是经常往林庆那边跑,而林庆也喜欢往她这边跑,不过自从他受伤了之后她倒是经常宿在那边了,害得玲小丫头几乎每次看到她的眼光都很哀怨,之前她还不明白,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搬家了。   待她走到主屋的时候铃儿已经恭恭敬敬地等在里面了,就是表情有些恭敬得过分,而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门口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皱了下眉,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进去,看见里面坐着的人,赵子慕突然对一边站着的铃儿道:“这是谁?”   铃儿愕然了一下,忍住脸上快崩了的表情努力大着胆子道:“回小姐,这是赵老爷!”   这分明就是故意挤兑,赵丞贤有点忍不住了,脸上带着怒意道:“大胆,你这不知廉耻的孽女,竟敢对父亲不敬,还不认错!”   赵子慕冷淡地道:“是吗?原来我还有个父亲啊,如果不是您说的话我还以为我是我娘自己生的,您找我有事?”   赵子慕冷漠的态度令赵丞贤十分恼火,如果不是听人说起他都不记得还有这个女儿了,可是看看她的这种态度,果然把她送给九千岁是对的,这样的不孝女就应该把她送给一个阉人,还省的她去祸害别人。   赵丞贤冷冷地道:“听说你现在过得很不错啊,我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九千岁对你疼爱有加的,但你要知道你性赵,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要给我们赵府丢人。”   赵子慕淡淡地把玩着自己手上的茶杯,才知道原来这位是来她这里兴师问罪的,她不紧不慢地道:“这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自赵丞贤将她送给了林庆之后那她就是林庆的人了,跟他连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可笑他竟然跑到这里以父亲的身份指责她,真不知道他的廉耻心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官做大了的人这东西就会自己不见了,真是长见识了。   若她没记错,将她送给了林庆之后他的职位是有所提高的,虽然她什么事都不理,但不表示她不知道,只要她想。   这赵丞贤的面皮和胆子都够厚的,骂她不就等于将林庆一起骂了么?是谁给了他这个胆?   赵子慕的话让赵丞贤羞恼不已,怒道:“我是为你好,跟着他只会让你被所有人唾骂,而我们赵家也会被人看不起,你若还知羞耻,就主动离开他!”   这话赵丞贤也只是说说,主要是为了让赵子慕低头,这样他才有机会让她听话。   “你说离开谁。”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屋子里瞬间充满了寒气,赵丞贤惊的跳起来,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林庆正站在门口,一身浅绿色的长袍将他的身影衬得修长又挺拔,而阳光从他的背后照了进来,让他整个人都显被遮在了阴影里,而他的身后恭敬地站着一群人,却全都将脸低了下去,不敢直视面前的身影更显得他现在的样子阴沉诡异。   赵丞贤虽见过林庆,但也是寥寥几次,但看眼前的这个阵势,他还不清楚来人的话他就白当这么多年的官了。   赵丞贤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林庆的跟前,哆哆嗦嗦地道:“赵,赵丞贤见过九千岁。”   林庆丝毫没有看他一眼,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气就从他身旁走了过去,长而华丽又迤逦的袍倨从赵丞贤的眼前划过去,就好像划在了他的心头上,让他的心都是抖的。   “本千岁倒是没想到赵大人竟有这种雅兴,送出去的东西难道你还想拿回来吗?本千岁记得本千岁似乎还付过账了吧?赵大人不记得本千岁可记得轻轻楚楚,您,难道忘了?”林庆阴森森地道。   这个赵丞贤是当他死了吗?竟然跑到他的府里对着他的人撒野,林庆都快被他气笑了,满朝文武谁敢这样打他的脸,这是嫌自己的官当太久了,命活得太长了!   赵子慕看了他一眼,然后挪道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不生气,气坏了我心疼。”   林庆僵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对赵丞贤道:“赵大人觉得呢?”   赵丞贤现在身体抖的不像话,他期待而又隐晦地看了赵子慕一眼,希望她能为他说话,不巧的是这一眼恰好被林庆看到了。   这次林庆是真的笑了,笑得很诡异,他把赵子慕拉到了他的身前,而她顺从地半趴在他的膝盖上,乖顺地任他抬起头,林庆道:“模样长得不错,性格也乖巧,还会伺候人,赵大人真真是会教女儿啊。”   只是千岁爷不知道在他说这前几句话的时候,四周围的属下都不约而同地同时抖了抖。   千岁爷把在赵子慕下巴上的指尖显得很细,手指骨节白皙分明,就像是上等的美玉一样,很难想象这双手的主人竟是一个太监,还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监,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   赵丞贤额头的冷汗已经打在了屋里的青石板上,湿了一片,他不敢再看林庆,低头颤声道:“千岁爷抬爱了,这是小女的福气。”   “赵大人,请你谨记,现在的这个人已经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无论她是生,是死,还是死后化成的土,都是属于我的,所以请不要用一种做她主的语气给我说话,赵大人你这是逾矩了啊。”   赵丞贤深深地低下了头,这次他之所以来这里教训赵子慕,是因为他有幸认识了一个户部的官员,而这个官员又是太子那一派的人,为了巴结那个官员他便跟他聊了起来,没想到却无意中知道了赵子慕的事,为了巴结太子他便准备来千岁府偷偷地教训教训他的这个女儿,让她牢记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是他们赵家的人,必须为赵家效力。   这样下次再与那个官员见面的时候他便有话可说了说不定还会被太子注意到,而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能被他注意的人自然有机会在仕途上更近一步,而且还能用赵子慕为筹码巴结上太子一方的势力,就算没巴结上太子那一方不是还有九千岁吗?   只要九千岁还喜欢他那个不孝女,而他又能让那不孝女听话,到时候升官发财不是手到擒来?   不得不说,赵丞贤的想法是极好的,可是他也不想想,林庆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凭他一个从七品升到六品的芝麻小官,就想利用这个当朝所有人都忌惮的千岁爷,简直是痴心妄想,而且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传说中伤势还没好的九千岁竟然对赵子慕这么重视,竟然在伤势还没好的时候就亲自来到了赵子慕的小院里,还正好撞见他训赵子慕的这一幕,这是狠狠地打林庆的脸啊!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赵丞贤的魂都快要飞了,他虽不知道林庆会怎么报复他,但只要林庆想整治他法子多得是,而且林庆向来以阴险狡诈和心狠手辣闻名,想让他生不如死都只是弹弹手指的事,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那个从不被他注意现在又想利用的女儿了。   赵丞贤将哀求的目光看向了赵子慕,林庆仿佛若无所觉一样,继续用手指挑逗着跟前人的下巴。   赵子慕看着脸色越来越冷的人知到再不阻止他,可能这人就要当堂制造一起血案了,也不想让林庆为难,于是故意直起身子绕到林庆的耳边道:“只要千岁爷喜欢,千岁爷做什么子慕都不会阻止。”   林庆的眼角瞟向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第52章 出发   林庆虽然很恼火,但毕竟赵丞贤还是赵子慕的父亲,他必须弄清赵子慕的态度之后才好做决定。   而折腾赵丞贤机会多得是,但他现在不想看见,于是下令让人将他以及他那几个早已经吓趴下的仆从全部拖了出去,可笑赵丞贤在最后扔指望着向赵子慕求救。   在他想来二人毕竟是父女,女儿帮父亲天经地义,赵子慕不应该这样对他,这是不孝。却没有想到自己那样对待赵子慕是不仁。   赵子慕不会帮他,也不想帮他,甚至对这样子乐见其成。她自小的时候就没有得到他的一分关爱,她的母亲在被他抛弃了之后整日只会忧伤度日,甚至有时会把小小的她晾在一旁,所以,她有父母吗?有,却又等于没有。   林庆看着她道:“你想怎么做。”   赵子慕淡淡地看着他道:“你想怎样就怎样,留他一命就行了。”   林庆心头有点不舒服,他将赵子慕拉到身前,抱住她道:“还有我陪你,会一直陪你。”   赵子慕静静地让他抱着,很久都没有说话,突然就觉得自己累了,便靠着在他的身上让自己睡了。   赵子慕虽然看起来冷心冷情,但在对待赵丞贤的问题上还是留了一线,她并非是想要原谅或者是对这个人宽容,而是此人尽管只是想着要利用她,但毕竟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联系,这种联系有时会给了空荡荡的心增加一点重量,而她童年时之所以没有跟晴姨离开也是这个原因。   林庆静静地让赵子慕靠着,心中弥漫着淡淡的疼惜,这个女子虽然看着清冷的无懈可击,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希望得到父母的疼爱,有些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万千疼宠在一身,有些人却被无情的抛弃和忽视,而他和赵子慕就是后者,所以他们一个成了太监,一个少了感情。   林庆地搂紧了身前的这人,对于赵子慕的态度他很理解,赵丞贤虽然可恨但毕竟是血脉亲人,能留他一线便留一线,这是虽然残忍也是宽容。   而他如果遇到了同样的事也会如此,却不保证能否做到,毕竟他更狠。   即使他父母把他给卖了,但让他现在就回头给他们一刀的话他也是不会做的,他是心狠手辣,但心狠手辣的人也不是对什么事都能下得去手,他觉得自己是人还不是禽兽。   最终不久,赵丞贤被人检举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被罢官免职抄家,变成了一介白丁,成了一个无官无职无才的破落户,赵丞贤算是完了,为避免官场的仇家伺机报复,他只得举家迁回了老家。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再找赵子慕,请她求她甚至是给她下跪都可以,只要她能让林庆放过他。   但是林庆直接派人明明白白的警告他,皇城之内不想再看到他的身影,否则,否则之后的事林庆没有说,赵丞贤也不敢想,只带着悔恨悄悄地离开了皇城。   赵丞贤会到千岁府找赵子慕的事其实很蹊跷,虽然赵子慕和林庆的关系整个千岁府的人也差不多知道了,但千岁府的消息是那么容易外传的吗?显然不是。   这其实与司徒耀华有关,司徒耀华在林庆身边多次见到赵子慕,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且不说林庆带着赵子慕逛青楼是多么的惊世骇俗,而且第二次在千岁府中的时候又见到她在给林庆喂药,可见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而这世上能让林庆在意的事情真的很少了,论权,他一人之下,有时甚至比司徒耀华还风光,只要景惠帝一天不死,他就永远是九千岁;论财,他想要什么没有,他一个眼神动作就会有无数人心甘情愿人迫不及待地拱手将东西送上来;论色……?一般没有人会将这个条件考虑在内。   因此有时候想要扳倒林庆真的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在朝中他们扳不倒他,想用点别的法子吧,却又找不到他的弱点。   所以林庆的政敌们很急,因为林庆如果好过了那他们就不好过了,因此没有人会放过能够打击他的机会。   而现在林庆身边出现的这个女人似乎可以利用,所以司徒耀华不但暗中查清了赵子慕的身世,还刻意派人接近赵丞贤,就是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然而他本意只是想让人提点一下赵丞贤,引诱他注意那个被她送到千岁府的女儿,看看他会是一个什么反应,也想试探试探那个女子能不能为他所用。   却没想到赵丞贤如此愚蠢,不仅什么都没办到,反而还让林庆撞见并且激怒了他,最终反而打草惊蛇。   而稍微想一想林庆也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府外稍微知道他和赵子慕关系,又想利用这对付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   最早动过这个念头的应该是司徒文瑞,但那家伙自从得了他的帮助之后春风得意,在朝中处处想着压司徒耀华一头,所以暂时还没有动上这个念头。   司徒元嚣虽然也见过赵子慕和他一起亲密的时候,但以司徒元嚣那高傲的性子他是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的,嗯,林庆觉得他可能更喜欢暗杀。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司徒耀华了,司徒耀华成府深沉,手段高明凌厉,比他那几个兄弟不知好过多少倍,要不然也不会稳坐东宫之位那么久。   这次不声不响地就给林庆下了一招,林庆虽然很恼火但暂时也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因为千岁现在很忙。   景惠帝一直认为林庆是个忠臣,而且对他忠心耿耿,不管他想干什么林庆都会是第一个举手赞同的人,不管他想要什么林庆都会使尽法子给他弄来,而林庆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过。   在受伤的这些日子不到没有拉下宫中的一点事物,而且伤势一有好转就立刻回到了宫中,看着林庆勤勤恳恳,日夜伏案,为他呕心沥血分忧解难的样子,景惠帝心中甚是欣慰啊。   这样的忠臣怎能不好好奖励呢?于是景惠帝又给了林庆很多赏赐,但林庆坚决不受,并表示他为了陛下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后又给陛下献上了几个专门研制仙丹的得道高人,景惠帝非常感动,于是林庆在景惠帝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当然也又被群臣大骂了一遍。   但没过几天,景惠帝听说林庆的伤势又加重了,甚至在处理奏折的时候晕了过去了,景惠帝大惊,甚至亲自去看望了,并下令林庆一定要好好休息,又逢年关将至,就放了林庆一个月的假。   林庆自然是“千推万推”但在景惠帝威严又坚定的目光下只有“万分惶恐”地接受了,景惠帝只觉得林庆更得他心了,看吧,满朝文武都诬陷林庆是个奸臣,可是他放林庆一个月的假让他远离权利的中心,他不还是千恩万谢地接受了吗?所以说这些人只是没事找事,记恨人家,林庆就是个大忠臣!   司礼监,王岳苦笑地对林庆道:“千岁,您这又是打的什么牌啊,这年关要到了,各地请攻的请罚的一整年的账都如雪片一般飞过来,司礼监的要处理的事更多了,您这,将这烂摊子都扔给了杂家……”   王岳感觉很委屈,都说他们太监只会逢迎拍马邀宠献媚,但其实这都是诬陷!谁走知道他们不仅要伺候陛下,还要换着内宫司礼监等等事情呢?在贵人身边做事,一个处理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那些家伙就只会整日眼红陛下对他们的宠爱,全然不理他们的付出,真真可恨!而他们其实都是劳苦的命!   王岳苦巴巴地看着林庆,林庆这一走司礼监和宫内的事就全压在他身上了,林庆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道:“王公公,我的确有事,您就多担待着些吧,而年关将至,我看城南的那千亩良田极好,就当是送给您的年礼吧。”   王岳脸上一喜,故作矜持地道:“千岁您太客气了,您这不是折煞我吗?应该是我给您贺礼才是。”   林庆只是笑笑然后对王岳道:“那就拜托王公公了。”   “您客气了,处理这些事本就是我分内的事,应该的。”   王岳得了田地自然不会再推诿,宫中的太监都爱财,因为他们膝下无儿无女,老了自然就只能靠以前积攒的一些钱财给自己养老。   而古人重农贱商,田地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富有的最重要指标。   判断一个人是否有钱不是看他有多少座宅子,家中有多少存银,而是看他有多少亩地,不管是什么朝代,土地永远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但凡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家中肯定有众多的良田,而如果一个官员的家中连几十亩地都没有,那他就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清官了。   就这样,林庆轻易地取得了和赵子慕一起去青宇山的时间,走之前还顺便抄了一个看不顺眼的家伙的宅子,然后把他家中的千亩良田送给了王岳……   这一日,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梁京的城门口驶出,还跟着十几个随从,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是一个贵人,可是却没有人能想到,这里面坐的竟是当朝的九千岁。   林庆不爽地卧在宽敞地车塌上,斜斜地看着赵子慕道:“你把那丫头一起带着干嘛?”   是啊,带着她干嘛?不就他们两人一起去吗?为何还要带着那整天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赵子慕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往他那不满的口中塞了一颗密枣,又在他那沾糖唇上舔了一口道:“铃儿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无亲无故,把她一个人放在千岁府这么久我不放心。”   是不放心还是不忍心?林庆十分不满地咬着嘴里的枣子,思量着是不是尽快给那丫头找一个好婆家,也免得她只会天天黏在她家小姐的身边,这样不好。    第53章 懦弱   许久没有出来了,赵子慕和林庆的心情都很好,而铃儿早就爬出了后面的一辆小马车,和车前的小莲子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了了,虽然小丫头至今还没有弄清楚自家小姐和千岁爷究竟是要去哪……   十几年深宅大院的生活可能把小丫头都要憋疯了,迫不及待地就爬出到了车前头,不断地骚扰着尽职尽责照顾她的小莲子,小莲子虽然太监,但也不是每一个太监都擅长和女子打交道的,就比如现在的这一位。   小莲子是司礼监的暗系出身,一早的时候就被人给要了过去,被培养成专门负责刺探情报的番子,长年都在外边收集情报和信息,甚少懂得悦人之道,而他除了本事之外也只要学会忠诚就行了。   而赵子慕怕在路上照顾不过来铃儿,就特意把小莲子安排给了他,而林庆现在的一干属下对赵子慕说的话一般都会默认遵从,因为连千岁爷都没说什么,他们怎会有异议呢?   面对吵着要骑马的疯丫头,小莲子没一会儿就萎了,乖乖地给她要了一匹马,但这丫头不会骑,小莲子只好带着她骑,嗯,还遭到了甲一甲二他们的鄙视,连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鄙视!   但这会大大地降低他们的行程,使他们快天黑的时候都没有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心情很好的千岁爷也不介意,毕竟他也好久没有出门了,整日待在深宫里也早就腻了。   拉开了车门的帘子,林庆叫来了两匹马,示意了赵子慕一眼,赵子慕笑了一声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不过赵子慕没有要马,而是在林庆跨上马的时候一个纵身就跃在了他的背后,一伸手就环住了林庆,拉住了前面的缰绳。   林庆将身体靠在了她的身上,赵子慕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便轻轻一夹驾着马往前走了。   天高地远,红尘万丈,你和我共乘一骑,很好。   直到天黑的时候他们果然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千岁爷的脸这时候才黑了。   林庆倒不是嫌弃环境简陋,而是这黑乎乎的四周不但充满了各种奇怪的叫声,而且最重要的是有蚊子!   千岁爷什么都忍受得了,就是忍受不了蚊子,那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偏偏往跟他前凑,而且还蛰了他几下,又疼又痒!   带来的熏香也早已经用上了,可是因为数量太多几乎就没什么用,千岁爷现在万分后悔身边没带上几个丫鬟仆人,如果他们在,这时候早就努力用各种方法帮他拍蚊子了,可是他却偏偏带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   赵子慕本来正在烤着一帮属下打来的兔肉,在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强烈视线后,赵子慕便朝林庆招了招手,千岁爷便“万分不情愿”地挪过去了。   赵子慕让他坐到了她的身前,把他的手放在了串着兔子的木棍子,千岁爷瞪了她一眼,赵子慕趁机亲了他一下,然后千岁爷就乖乖地帮她翻转着兔肉了。   被烤得通红的兔肉不断地冒着油滋滋作响,上面还抹上了马车里给千岁爷带着的蜂蜜,散发出一阵阵香味,这是赵子慕特地给林庆做的,虽然让她正正经经地下厨她可能不会,但不时就出来游历的她对做这种野外吃食还是比较在行的。   肉快要好了的时候眼尖的赵子慕发现林庆的脖子上有一个小红点,不由皱着眉问:“怎么搞的?”   “什么?”   “脖子上的红点。”   林庆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处红点,有点气苦地道:“被蚊子咬的!”   都是她!如果不是她,他身边怎么会连一个贴身伺候的小丫头都没有!   千岁爷这时候突然就对那种美婢在侧,美人绕膝给他端茶送水,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日子想念了起来。   不过却丝毫没有想过赵子慕从来也没有向他开过这种口,不过是千岁爷自己心虚做的罢了。   赵子慕又将他往怀里揽了揽,夜里风大,她怕他着凉,眼神往他的脖子上瞄了瞄,然后将他的身体扯低了一点,双唇一贴就对着那一点吸了起来,然后林庆缓慢翻转着棍子的双手就不会动了,全部的感觉神经都被吸引到了身后的动作上。   “别停”,赵子慕低声道,又对着林庆的脖子继续起来,林庆手一抖又开始继续翻转。   兔子不断地在火中翻滚,而林庆觉得身后的人也像一团火一样,不断地烧烤着他,她温软的身体和脖子上刺痛的吻,让林庆觉得眼前恍恍惚惚,只有一团火在烧,兔子还不断地在火上翻滚着,而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也像这火上的兔子一样,在被身后的人不断地烤着。   林庆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要如何继续,他还能给她什么?而且他现在的处境明里风光无限,暗里却杀机四伏,他连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都不敢,所以他不知两人如何才能走下去。   因此他顺着她疼着她宠着她爱着她,给她一切最好的,甚至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然后血淋淋地告诉她,我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走,不要让我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在暗无光影的地方期望,绝望,直至腐烂,消失不见。   若是以前林庆还能阴暗地想要拉着赵子慕下地狱,可是赵子慕给他看到了一丝光明,给了他希望,他已经不能忍受也无法舍得将她拖下无底的地狱,与他共同承受黑暗的深渊,他该怎么办,不想放手,放不了手,却不知道如何去抓住。   “小姐!”铃儿拿了一壶水过了,这一声直接就把林庆叫醒了,却被赵子慕按在了怀里。   赵子慕对着铃儿笑了一笑,将水壶接过之后,就发现这丫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火上的兔肉。   说实话,虽然月一他们也有烤但手艺真的不怎么样,而一行人带的干粮虽多,但味道也不如现做的好,赵子慕的手艺不错,看来小丫头已经盯着这边很久了,才借着这个烤熟的机会想要过来分一杯羹。   这里提一下,月一他们指的就是林庆身边现在被赵子慕训练出来的十大护卫,因为觉得他们的名字太麻烦,所以赵子慕便给他们统一都取了代号,而这代号也简单的不行,从月一到月十,用铃儿的话来说,就是再差五天就满月了,硬生生地就让十个汉子囧得不行,不过千岁爷似乎很满意,所以他们也就大方地不计较夫人给取的代号了。(→_→)   赵子慕自然没有忘了这个丫头,本来是想叫她的,没想到这丫头倒自己蹭过来了,看着她那像小狗一样的眼神,赵子慕忍不住笑了,然后给她撕了大大的一个兔腿,小丫头这才兴高采烈地跑了。   也难为林庆在注意力全失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维持着手上的动作那么久了,此时他狠狠地瞪了赵子慕一眼恶声恶气地道:“我烤的!”   赵子慕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打开水壶给他喂了一口水,又就着他湿润的唇吻了一遍,但还是觉得不够,于是便亲自含了一口水给他灌了下去,直把他冒着寒气的眼睛喂得水润润的才罢休。   其实林庆不知道的是赵子慕有轻微的洁癖,并不喜欢与人有直接的身体接触,就算是刚开始与林庆亲密时,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与人直接交换唾液的举动,只是现在却不知不觉的变了,不管是怎样的方式她也不会觉得厌恶了,只想与他接触得更多,因此才做出了刚才的举动,就连赵子慕自己也是很吃惊的。   晃晃脑袋,然后撕下了一片滚烫的兔肉,喂到了林庆的口中。   “好吃吗?”她问,林庆点了点头,于是她便笑了,笑得很开心,也笑得林庆的脸染上了一层薄红。   “你以前不这样的。”林庆道。   “是吗?”赵子慕看着他淡笑着问,林庆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想了想,赵子慕突然道:“那我一辈子都笑给你看怎么样?”   林庆觉得自己的心头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又疼又软又酸,跟前的女子,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像火,星星点点,却比这深蓝夜空上的漫天星星还好看,可是他却说不出话来,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整个人突然就疼了起来,疼得好像要散掉了一样。   他怕他疼他不敢!   久久没有等到林庆的回答,赵子慕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将兔子放到他的手里便想要转身离开。   林庆的心里一慌,赵子慕的那种神情他很久没有见到了,就像她之前没有跟他过多接触的时候一样。   这个人要离开他!   这是林庆此时心中闪过的念头,他一下子便抓住了她的衣角,轻飘飘的衣角彷佛不带有一些重量,就像眼前此时看起来那么飘忽的人一样。   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很久赵子慕才打破沉默首先开口道:“你做什么决定我不会拦你,你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勉强……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必了……”   沉闷的空气在两个人的身周流动,就像要令人窒息的水流一样。    第54章 你听我解释!   身下的衣角怎么也抽不出去,赵子慕只好转身,却突然呆滞,因为林庆的脸上已经划过了两道水渍。   火光将他的表情印得很清晰,赵子慕突然就感到自己的心好像在被什么拉扯一样,叹了一口气,赵子慕将目光对准了灰沉沉的天空,又输了啊……   赵子慕是对林庆生了气,因为她本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却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努力靠近他,不断地让步,而这个人却始终在那里自哀自怨。   她也不是不明白他的顾忌担忧,只是她都不在意了,而他却始终放不下,那他们两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子慕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林庆摇了摇头,呆滞的目光里带着疑惑,就像失了魂魄一样。   “我只是想找一个陪着我下地狱的人,”赵子慕的眸光好像要穿到他的心底,“你是吗?”她问。   “可以吗?”他的眼神依旧呆滞,却好像恢复了几分神采。   “当然,不过如果你不行的话我可以找别人。”赵子慕道,带着七分的无奈三分的认真。   她是真的会这么做,林庆不行的话她可以找别人,她可以专一但并不表示她唯一,对待感情也一样,可以送出去,也可以收回来,然后在给另外一个人。   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养成了不管什么事情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习惯,在让自己不受伤的前提下可以为他人着想,而一旦发生不仅会让自己受伤又完全没有回报的事,赵子慕又会不自觉地将自己摆回原先的位置。   就如现在一般,赵子慕也并非林庆不可。   林庆感到了她话中的真意,一把就抓住了她手,抓得狠狠的,让赵子慕有点疼,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我行!”林庆狠狠地道,同时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这不就结了,虽然她还是担心他会反悔,还是她自己努力多抓牢一点吧!   赵子慕重新笑了起来,又抓起了丢在一边的兔肉,一边把干净地那一部分撕下来,又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喂他,毕竟全丢了的话还是挺可惜的,烤了好久……   林庆别扭地将头转向一边,虽然谈和了但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有点僵硬,赵子慕将肉放到了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着,林庆转头看向她,她便扭过头咬了一口肉往他的嘴里渡去。   却在不觉中唇齿纠缠,呼吸混乱,赵子慕丢下了肉,直接抱起他往马车走去,她现在不想吃肉了,她想吃人。   钻进马车把他放在宽敞的软塌上,在他凌乱的呼吸和身体的剧烈起伏中,扯开了他身上厚实的衣物,给他的后背抵上了个软垫,让他靠在马车的车壁上。   赵子慕问紧闭着眼睛的他道:“什么感觉?”   林庆没有回话,于是她捏起了他的下巴带着点狠意地问道:“什么感觉?”   有点畏缩,还带有不安,他道:“软……”   “还使不上力?”   他点了点头。   “会后悔吗?”她又问。   “不悔。”这次林庆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道,将最丑陋的自己摆在她面前,让她一次看个够,若她反而后悔了的,林庆笑了,笑得很凄凉。   那就如她所说,一起下地狱吧……   赵子慕得到了答案便将手伸进了他早已被扯开的衣襟里,细细地滑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敏感的地方,最后往下,在他的小腹处停留。   林庆的身体开始僵硬了起来,赵子慕依旧细细地把玩着那里的肌肤,感受他身体的每一丝颤动,最后再问了一遍:“你现在后悔我还可以停手。”   林庆身体依旧僵硬却还是摇了摇头,赵子慕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很残忍,但这一关一定得过,而且得自己亲手帮着他过,否则他将永远活在自卑的阴影里,她不想林庆再因为这个原因而疏远自己了。   她的手顺着他的小腹钻进了他的一直抗拒的地方,里面一片温热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赵子慕的手停在了一片巨大的伤疤上,一阵巨大的悲哀差点将她淹没,指尖颤抖,却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却没有想到早就有水滴不可遏制的滴落,一滴又一滴,带着对这个男人的怜悯。   而林庆此刻正低头看着她,眼神却像个死人一样,昏暗又带着死气。   “这下你看清楚了吧,你明白了吧,你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太监!他不能男欢女爱,也不会有子孙后代,他是被人伦所抛弃的人,他只是一个丑陋的残次品!”   “他不是九千岁……”   林庆声音阴柔而又飘忽诡异地道,眼神里浸满了黑暗,彷佛一只从无底深渊爬上来,想要择人而噬的妖孽一样。   赵子慕知道现在她只要一个处理不好,眼前的人就可能真的变成一个妖孽,祸乱他所看到的整个人间。   “嗯,知道了,你是林庆。”赵子慕带着眼泪笑道,又继续手下的动作。   林庆黑暗的眼神慢慢收了回来,闭上了眼睛任她动作。   “很疼吧。”她带着心疼道。   “……”你说呢,他破罐子破摔的不理她。   “对你下手的那个家伙死了吗?”她的声音冒着寒气。   “……死了”他不恨,因为所有人都一样,他只是那不幸中的一个。   赵子慕不再说话了,她知道那只是一种规则的履行,而林庆只是被这种规则斩了一刀,她无法怪谁。   继续用手在伤口处来回,有轻微的反应但还不够,又将手继续往下,林庆颤了一下,用双腿夹住了她的手,低哑地道:“……你做什么”   “做你……”闷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赵子慕便又接着做下去了……   林庆一时无语,罢了,既然她喜欢就任她做吧,死了心也好……   林庆放开了对赵子慕双手的钳制,双腿僵硬地任她将他的身体玩/弄。   但很快林庆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赵子慕的手停在了一处光滑的地方,轻轻地滑动摩擦,异样地感觉很快地从那处像电流一样地传上来,林庆差点失了声叫出来,双脚紧紧地扣在软塌上,很快他的额前就冒出了一层薄汗。   林庆有点慌乱地道:“别……别动那处……”   他的声音已经走了调,怎么也掩饰不了里面透出来的欢愉。   伤疤处一片微润,赵子慕不再留连那块光滑之地,一个下滑便探到了他的双股之间,林庆已经吓呆了,在赵子慕指尖探入一个狭窄之地时,林庆立刻夹紧了他的双腿,全身紧绷,怎么也不肯让她再进一步。   看着他又羞又恼像个带了露水的红苹果的脸,赵子慕识趣地又将手移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捉弄着刚才那片柔软之地。   林庆的吐息渐渐乱的不像话,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只知道很刺激也很享受,他的喉咙渐渐干涩了起来。   赵子慕一开始把手放在他那块地方的时候他还会感觉很怪异,可是时间久了之后他却觉得很舒服,想要让她再,再多点……   待到他的身体不自觉地从车壁上滑落,腰肢崩久了酸软得不像话时,赵子慕才放过了他。   而他此时大开着双/腿,衣襟也因为不自觉的扭动而更开了一大片,整个胸前的肌肤都露了出来,脸色通红而迷茫,还带着点点汗珠,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赵子慕有点不敢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即使他阻止她也会用更强的武力来镇压。   等林庆回过神来后,缓慢地合上了他的双腿,却突然坐起来一把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用力地吼道:“你到底还玩过多少男人!”   “咳咳咳……”男子突然发狂,赵子慕被掐得不住地咳了起来,连忙掰开他的双手止住他,急道:“经验,啊不,这,哦,我学来的!”   “你从哪学的!”   “春风楼,百花楼,男风馆……”   “那里的男人滋味好吧?”   “还好,啊不,不好,不,一点都……”   “赵子慕你给我出去!”   “你听我解释啊!”   马车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空旷的野外响起,一干属下神情诡异僵硬地站在周围,还有那好像已经傻掉了的铃儿,小小的脸上满是呆滞的神情。   真是见了鬼了!   这是所有人此刻的心情,他们那可怜的大脑已经跟不上千岁爷和夫人奸情快速发展的脚步了,而且貌似夫人还欺负了千岁爷……   卧槽,他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跑的远远的?话本里说男女主人公通常会对撞破他们奸情的人下手!   想到这里所有人嗖地一下就都不见了,离马车已经不知有多远了,只恨不得更远,无奈职位所限,他们只好艰难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而可怜的铃儿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依旧痴呆了一样地站在那里……   没多久赵子慕就从马车里狼狈地跑出来了,一见小丫头站在跟前,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和善地对铃儿道:“今晚我和铃儿睡了。”   说着就笑眯眯地走了,只留铃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55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打那晚之后林庆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理赵子慕了,每日见着她都是冰着个脸,似乎想把她冻死。   赵子慕不想任由林庆这样下去了,于是这一日趁众人休息,林千岁悄悄地去解决人生三急的时候卑鄙地跟在了他的后面,并瞅准时机在他快将裤子脱下的时候现身,惊呆惊吓又羞囧万分的林庆只得丧权辱国地屈服于她的淫威下,乖乖地答应了她的条件。   二人从树林里出来,于是众属下又目瞪口呆地看见一直闹着脾气的千岁爷,十分屈辱地被人拖进了马车,而经过了这几天的惊吓惊愕惊傻之后,此时他们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夫人威武。   “还生气呢?”马车里,赵子慕将林庆扣在怀里道。   “你放开我!”林庆不看她。   “别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和你说。”赵子慕诚恳地在他耳边低哄道。   林庆撇了她一眼,那里面的神情让赵子慕有点心虚。   好吧,赵子慕行走江湖的时候的确干过一些荒唐的事,不过这要让她怎么开口,虽然以前觉得没什么,但现在若摆在这个人的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部她人生中的黑历史啊。   见赵子慕不说话,林庆狠狠推开她道:“你不是说什么事都告诉我吗?说啊?在我之前你还碰过多少人?我是第几个?别想把我当个傻子耍!”   “第一个!”赵子慕斩钉截铁地道,因为认真说来林庆还真的是第一个。   赵子慕行走江湖的时候也去过一些烟花之地,但虽然她爱美,但那也只是欣赏,真没动真格的,不过这些现在说出来恐怕也不会让眼前的人相信,只会点了他的怒火。   赵子慕顶着林庆不信任的眼神只好温声道:“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保证今后只对你一个人好,行吗?”   赵子慕轻轻地在他耳边低语道,林庆却突然转过头看着她道:“那听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仅动过男人还玩过女人!你,你,你怎么……”如此风/流,花心,不要脸!   林庆怎么也没想到身边的这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之前明明看着挺清冷,却怎么也不成想还会干这种事,这到底还是不是个女子啊!   只有男人能做的事她竟然也做。   而且想到昨晚她对待自己的方式,林庆在红了耳根的同时又咬牙切齿地道:“你要是还敢像昨晚对我那样对待别人,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永远只能躺在我身边!”   林庆怒火万丈地对赵子慕威胁道,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可能会像之前对他那样对待别的男人,林庆真的要疯了!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男风馆都烧了!还有那些青/楼楚/馆也不能留!   “好好好!”赵子慕练练保证道,“只那样对你,我保证。”   都说男人的话不可信,那眼前这个人的话可信吗?林庆并不放心,因为他本来就比不上别的男人,要是赵子慕敢背着他做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真的会杀了她!   因为他是大梁的九千岁!   有了他之后就绝不能再有别的男人!   对林庆的这种不信任赵子慕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以后的相处中慢慢用时间证明一切了。   赵子慕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温柔地道:“信我,因为我只爱过你一个。”   林庆将头转向她,凌厉的眸子看了她很久,最后也吻上了眼前人的唇,赵子慕顺着他吻下去,耳鬓厮磨,肌肤相触,缠绵了起来,他们似乎都想用这种方式证明着什么。   因为唯有灵与肉的纠缠才能使两个人真正的身心相容,不离不叛。   二人和好之后,队伍似乎又从阴风阵阵变成风和日丽了,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总觉得千岁爷和夫人似乎变得比以前更粘乎了,因为他们已经被秀了一路……   一路上经过了几个小镇和小城,十天后终于也到了青宇山的山脚下。   赵子慕牵着林庆下了马车之后,一行人就往客栈走去。   林庆疑惑地看着赵子慕,赵子慕有点无奈,这人当官当久了,连给人拜年都不会了。   人来人往的小镇上早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每个门前都张贴好了春联,窗户上也粘好了各种各样的窗花,一些商铺和小贩前也挤满了人,淳朴的老百姓在这时将他们积攒的银钱,都欢喜地用来购买过年要用的年货,就连平时在街上奔跑的小孩也多了,热热闹闹,一派年前的欢乐景象。   赵子慕丝毫没有顾及别人的眼光,心情很好地垫着脚在林庆的额头上碰了一下,道:“先在客栈里整顿一天,然后再买点东西上山去。”   林庆的脸有点红,他已经很久没有给人拜年了,哦不,是从来没有像普通老百姓这样的拜年。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跟着当时只是王爷的景惠帝串串门,后来每年基本就在宫中度过了,而宫里的年节形式大于意义,过与不过都一样。   剩下的就是被别人拜年了,什么时候轮到他登门给人拜年了,更别提亲自准备礼物了,而且就算他准备了那也是下属或管家先给他准备了礼单,然后他再直接递给别人就行了。   更何况能让他送礼的人极少,都别人不断地给他递礼单,收不收还得看他心情呢。   赵子慕拉着他进了客栈,前台掌柜的一看前面这二人的气质,就知道肯定不会是普通人,立马迎着笑脸道:“这位老爷和夫人是要住店吗?本店有上好的客房和酒菜,保证让您们住的舒舒服服的!”   年节快到了所以基本都没有什么人住店,掌柜的也不怕他们人多。   小莲子立马上前,但突然又停住了,眼神往赵子慕和林庆瞟了一眼,似乎有点莫名地犹豫,赵子慕很机灵地道:“一间!”   林庆立马瞪了她一眼,赵子慕:“……”你别瞪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这样只会勾起我对你动手动脚的欲望……   小莲子得了令后迅速地看了他们千岁爷一眼,然后在千岁爷飘忽的眼神下要了九间客房,他就不明白了,反正爷都已经强悍到无视真男人与宫廷内侍的地步了,跟夫人还矜持个什么劲啊。   小莲子不懂千岁爷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和正常男人那样和夫人恩爱,这就算在整个内廷史上都是无人做到的,小莲子佩服千岁爷也佩服夫人,但都这个地步了,千岁爷大方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林庆自然不知道自己属下内心的想法,一只手被牵着就上了二楼,心情既忐忑又奇异地看着赵子慕给他整理床榻,忙碌的样子让他有点恍惚,好像真的有了一个家一样。   直到赵子慕叫人送来了热水,他才清醒了过来。   林庆有点小慌张,看着在屏风后给他准备沐浴东西人,觉得有点迈不动道,他觉得赵子慕会不会是那个意思?虽然二人都已经那样了但他还是有点放不开的。   赵子慕没等到人进来,于是自个走了出来,将原地呆杵着的人拉了进去,一件又一件的将人家全部扒干净。   这样整个人赤裸地站在人前,林庆浑身都不自在了,而赵子慕的目光只是在他的胯下停留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眼神没有异样,只是收缩了一下便缓缓恢复正常,这也就代表着赵子慕在认真的适应他,想要真诚完全的接受他,即使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林庆觉得心里稍微宽了些,一把跨进了浴桶里,将整个人都浸在温水后,林庆觉得特别舒服,毕竟他常年待在深宫里的身体比不得那些健壮的汉子,多日的颠簸也早就让他累得不行了。   赵子慕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胰子轻轻地给他擦拭着肩膀和背部,缓慢而仔细。   “有没有人帮你沐浴过?”赵子慕突然出声道,但又觉得肯定有,因为林庆位居高位,这些事情肯定不会自己做。   果然,林庆点了点头,林庆没有看到的是赵子慕的目光沉了沉,只听她又道:“那他们也看了你的全部?”   声音既冷又硬。   林庆突然就被这带着强烈怨气的声音激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吃醋了。   或许以前林庆会认为,赵子慕身上不会有吃醋这种东西存在,但自跟她在一起久了之后,被赵子慕宠得人越显娇气的人,有自信认为赵子慕会为了自己吃醋。   心情很好地林庆也没有逗她,坦白道:“没有,她们帮我准备好了之后就被打发出去了,毕竟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喜欢一个阉人吧,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看。”   赵子慕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起来,可是林庆突然想起这人似乎并没有跟他一起洗的打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一点沉闷,竟低低地道:“你不一起洗吗?”   你不想和我一起洗吗?你是不是还是嫌弃我?   这才是林庆想说的,可是他说不出来,他是九千岁,也是个男人,他的自尊还不允许他为了一个女人而卑微到如此地步。   赵子慕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在他被水熏得通红的耳朵边低声道:“青宇山上有一个不小的温泉池……”   林庆疑惑地看向没有说完话的赵子慕,赵子慕的嘴角突然勾出了一个深刻的弧度,在他的耳边一点一点缓缓地道:“我想在那里要你,完全,一点都不剩。”   林庆的耳根突然轰的一下好像完全冒烟了起来,心跳得飞快,他不懂赵子慕说的完全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赵子慕那时候和他完全坦诚相见,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拒绝她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的。   想到这里他又感觉下身突然就软了,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多年的深宫生活中他什么恶心羞耻的事情没见过,也知道是有一些办法让男人即使不需要女人也能享受到欢/愉,可是,可是他从没听说过有人将这种方法用在太监身上啊!   何况赵子慕还是一个女人!   林庆突然就转回头直直地看着赵子慕道:“赵子慕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子慕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是赵子慕啊!”   林庆听了之后半响才脸红红地道:“那就当好赵子慕,永远也不要变。”    第56章 上青宇   第二日一早赵子慕便带着林庆和铃儿,小莲子甲一甲二以及买好的礼品向青宇山出发。   青宇山约一千多米,而赵子慕的师祖住在半山腰的庄子里,要上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这也可以说是赵子慕的师门了,虽然她不曾正式的拜入其门下,但二者的关系太深了,说是她的师门也不为过。   青宇门的弟子不多,且各有各的脾性都喜欢云游四海,极少回来,今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除非师门有令,否则也没有几个。   有时候赵子慕也担心师祖会不会觉得太冷清,但老人家今年已经九十有九了,依然是老当益壮,自乐天年,从没有让人担忧过。   赵子慕牵着林庆的手一步一步走在上山的青石台阶上,他的手既长又骨节分明,如果不是稍凉也可以称得上温润如玉了。   赵子慕很喜欢他的手,她拉着他的手笑道:“我听说宫里有权有势的太监都喜欢带那种精致的护指,不仅用黄金打造的,而且还在上面嵌满了珠玉和宝石,五个手指就戴了三个,还有喜欢戴扳指的,手指上总是有一些绿油油黄灿灿或别的颜色的扳指,为什么你的手上什么却没有呢?就算有,有时也只是见你戴了一个翠绿的扳指,极少向别的太监一样喜爱这种东西,为何?”   “你喜欢吗?”林庆觉的着脸上有些发烫地道,可能林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有时他特别容易对着赵子慕红脸,赵子慕自然发现了,不过她是不会说的,因为这个男人太可爱了,而他会这样也唯独是对她,其他人面前他就是那个阴险狡猾的九千岁。   “不喜欢,但我想看着你带,感觉……”赵子慕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很喜欢,她拉起他的手在他指尖吻了吻,然后道:“就是想这样做的感觉。”   这回林庆倒是没脸红了,只是觉得心情很愉快,他道:“你若喜欢我便带给你看。”   赵子慕补充道:“那不许给别人看,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说完之后赵子慕就愣了一下,她何时也变的这么计较了呢?果然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人改变的。   林庆看了她一眼然后温柔地点了点头,赵子慕却心头一抄,这一眼带着的媚意与温柔让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有点飘忽了。   林庆微赫着脸继续往前走,不料身边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疑惑地看着她,赵子慕却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低下来,在他耳边悄悄道:“我更喜欢看着你穿上尊贵华丽的衣服,然后再把它们一件件扒掉,或者将穿着它们的你弄乱。”   林庆身体一抖,差点站不稳,腿脚有点发软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羞耻,但却突然有种渴望在心里诞生,让他的全身都不对劲了,他知道这是那晚她在马车里对他的那样做的原因,而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就像是中了一种会上瘾的毒,他渴望她碰他,甚至任何地方都可以。   林庆的呼吸有点不稳,赵子慕眼神带着点厉色地看了身后的几人一眼,几人立马识趣地转过身去了,就连一直比较痴傻的铃儿也乖觉了起来,立马跟着转过去。   赵子慕上前一步抱住他,用手环住他轻轻地在他的腰间安抚。   林庆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爱你。”   只是因为爱吗?林庆不信,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孤高清冷的人并不简单,或者她给了他爱,但她却还狡猾地在她的这份爱里下了一种毒,名为欲。   她比他更狡猾,不仅给他下了毒,还下了一种只有她才能解的毒,不过他甘之如饴。   而且原先好像是他主动招惹她这朵有多之花的,而原本她对他的招惹也始终是不屑一顾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却突然注意到他了,还愿意为他绽放花朵,她的爱来得莫名其妙,他却一往无悔地愿意相信她。   待慢慢平静了下来后,赵子慕勾着他的手,带他往一条小道上走去,身后几人听到脚步也立即跟上了。   没多久几人就走到了一片地边,里面种了很多青青绿绿的东西,有蔬菜也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一个老人家正在地里忙活着,虽然白发苍苍动作却很灵活,看见了赵子慕这一行人后突然笑了。   赵子慕也笑了,拉着林庆的手小心地避开了老人家种的植物,走到他跟前恭敬而又带着点亲近地道:“师祖。”   青宇的师祖点了点头而林庆则是看向了赵子慕,赵子慕向他微微颔首,林庆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位看着像一个老农的老人,就是青宇门的师祖,但眼前的这老人看着着实不像个九十九的人,鹤发童颜,精神奕奕,说他七十多岁也会有人愿意相信。   老人家身穿着一件普通的褐色衣服,底下是一件灰色的长裤,给那些在田间劳作的普通老农没有什么两样,他对赵子慕慈爱地微笑道:“丫头,回来了。”   赵子慕也笑了,一点也不见冷清的样子,温顺乖巧得就像个普通小辈对长辈一样道:“子慕回来了,是子慕不对,子慕应该常回来看您的。”   “得了,丫头,跟我你还贫什么,你这丫头的秉性我还不了解吗?不在外面飘你就不舒服!”老人家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林庆,也没有询问,只是朝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就慈祥地和赵子慕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他们往山腰处的庄子去。   待到桩子老人家又换了一身衣裳,林庆一愣,因为此时的老人长袖飘飘,仙风道骨,就像是一个常居深山的仙长一样,完全没有了田间老农的影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林庆暗暗地想。   除了那个早就到这里晴姨之外,这里的人林庆一个也不认识,虽然都是一些老仆人,可是赵子慕却好像和他们很熟悉,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却让林庆的心里有些苦闷。   庄里的人自然对林庆也很好奇,不由就跟赵子慕问了起来。   赵子慕笑笑地拉过他,用指尖刮了一下林庆的下巴,故意道:“你们可以猜啊。”可见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于是庄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问她这是不是她的夫君,赵子慕只是淡笑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所有人都当她默认了,因为她一直拉着人家的手当个宝似的不曾放开。   众人也很惊奇,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这个看起来那么孤冷的女子倾心,便纷纷打听他的身份,自然理所当然地都被赵子慕巧妙地避开了。   看出林庆的不愉快,赵子慕道别了众人便带着他回了房间,这才让庄里的人肯定了她们的关系,因为她们住的是一间房,而铃儿小莲子甲一甲二也被单独安排了房间。   晚间用过晚膳之后,赵子慕就被青宇的师祖叫过去了。   一颗桃花树下,青宇的师祖对赵子慕道:“丫头,我观你对你身边的那个人很不一般啊,他们说的我也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青宇师祖的语气很和蔼,充满了关心和呵护,老人只是想亲自确定,这个他从小就照抚的丫头,是不是真的已经找到了好的归宿。   赵子慕恭敬柔和地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是我想要一生相伴的人,这次特地带他回来就是想让您老人家见见他的。”   青宇师祖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慈爱地道:“你啊,你啊,你这丫头就是会讨我欢心,既然你找到归宿了我自是开心的,但我观那人的气息与常人有些不一样,阴重阳衰,待会我会让人给你送些丹药给他补补,免得他耽误了你。”   青宇师祖颤长炼丹,这里指的当然不是那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也不是那种可以让景惠帝龙精虎猛的灵丹妙药,而是一些不但可以调理身体还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   赵子慕笑着谢过她这位师祖,她自然知道青宇师祖的丹药是极好的,但那给林庆补身体的药若给常人用自效果自然非凡,但青宇的师祖可能不知道林庆的身体已经是到了阴极之态了,若真吃了那种药,赵子慕嘴角的笑容突然就有些古怪了。   青宇师祖看到之后笑了,道:“你这丫头看着安分,但淘气的时候却淘气的过分,娶了你的人有时肯定也不好受吧。”   “师祖英明。”赵子慕嘴角挂着笑道。   青宇师祖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就是比别个人都有趣,他才这么喜欢她,但停下来之后青宇师祖又道:“那人气质非凡,想必非富即贵,且眉眼间戾气和阴晦之气过多,你,你以后若是过得不开心也可以回来,青宇的山门永远会为你打开。”   赵子慕没有言语,双膝一跪,拜倒在地,青宇师祖慈爱地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久赵子慕便拜别了青宇祖师,却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晴姨,晴姨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赵子慕乖乖地停下来看着她。   晴姨一指尖就戳了她一下,嗔道:“你这丫头说带还真就把他带回来了啊?真是能耐了你啊!”   赵子慕乖乖地把头伸向她道:“您别生气了,不然您再戳我几下。”   看着她光洁的额头,晴姨的指尖动了动,似乎又咬了咬牙,这个美艳成熟的女人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随你吧,只要你开心。”   晴姨等在这里本来是想告诉她一些事的,但现在她却不打算说了,反正这些事她也管不了,随缘吧,看着赵子慕走远的背影晴姨在心里暗叹道。    第57章 温泉一   几天后就是过年了,庄里虽不像普通人家那么热闹但也是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气。   在给青宇师祖拜过年和大家热闹过之后,赵子慕便带着林庆离开了,刚走到门前却突然有个不认识的小斯来找她,小斯她是不认识的,但真正找她的人她却认识。   几天前才刚下了一场雪,屋外有点冷,把林庆推进暖和的屋里之后赵子慕才走的,却没发现她背后的那个小斯眼神在看到林庆的时候缩了一下,林庆看到了,不过他也没提,只是对赵子慕道:“早点回来。”   赵子慕点了点头便跟着这个小斯走了,小斯走的时候还不易察觉地看了林庆几眼,赵子慕眉头微皱,依旧冷淡地跟着他。   找他的人是她一个师伯的儿子,之前在江湖游历的时候还受过他的照拂,因此赵子慕不会拂了他的面。   回廊处一个身穿大雕的年轻男子正在等着她,赵子慕喊了一声道:“师兄。”   站在那里的人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向她,眼里印出她眉目如画的样子,他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波动。   她与以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眉间少了几分清冷,脸上多了几分和色。   一别经年却恍如昨日,杨季见到了想见的人却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微微一笑,道了一句:“师妹,多年不见可好?”   杨季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因此刚才在席间并没有看过他,想来他已经拜过师祖才过来找她的吧,赵子慕笑着道:“劳师兄挂心了,子慕很好,多年不见师兄风采更胜往昔了。”   “想当年你还是一个性格倔强的小丫头,万事不想求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解决,总是独来独往,我总是记着当年有一次我帮了你结果还被你给脸色看,于是想着什么样的人才会娶了你呢?不曾想转眼你就嫁人了,世事多变啊。”杨季叹息道,原本他偷偷记在心里的少女,一转眼就已经嫁人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杨季虽也是青宇门下的弟子,但是家世不凡,是人间富贵公子,不会因为喜欢某个人而娶她,他的婚事自由家族来定。   杨季并不死心,因此想等娶亲之后再跟晴姨请求纳了赵子慕,大家彼此并不陌生,只要他跟晴姨去提,并承诺会对赵子慕好,他相信她会同意的,因为男子自古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不多妻,而他家世又好,这很正常。   只是如今他却听说眼前的人已经成了婚,心中还是有点不甘心,那么孤冷的人怎会这么轻易就嫁了人呢?因此才想再看看,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了,再见到他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只是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冷淡,之前他不想见那个娶了他的人,但现在他却有点好奇了,想看看在他面前她又是个什么样子,跟对他一样吗?他心中是希望一样的。   “师兄还记得以前的事?那时候是子慕不懂事,让师兄操心了,我在这里向师兄陪不是了,望师兄勿要记怪。”   赵子慕带着点歉意地道,当时她还年轻,因此做事难免有几分冲动和毛躁。   杨季心底有些酸楚,他又怎么会记怪呢?他恨不得她能多麻烦他,只是她却从不向人求助,让人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家世,他早就想对她坦露心意并娶了她了,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晴姨带她回青宇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别人她的身世,毕竟赵子慕的母亲早已选择脱离江湖,且又落得那个下场,她不想看到这个孩子遭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因此杨季不知道其实赵子慕并不是个十足十的江湖人,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否则他是不会等到现在才在青宇山见赵子慕的。   杨季压下心底的酸楚道:“不知师妹的良配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他待你还好吗?”   他若待你不好我可有机会?   赵子慕笑道:“他姓林,是京城人士,待我很好,多谢师兄关心了。”   杨季不死心地道:“那你何时拜堂成亲的,也不请师兄去喝一次喜酒。”说到这里他有点苦涩,若真的请了他,恐怕他喝的酒就是苦酒了。   赵子慕微微一笑道:“我们还不曾拜堂,若有,改日一定请师兄喝喜酒。”   不曾拜堂?杨季的心中一震,他知道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但两个人还没成婚便在一起了,这是不是也太有失德行了?   杨季拧紧了眉毛道:“为何?难道他不愿意?他难道不知这对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吗?!”   杨季的语气有点不好了,虽听到赵子慕并不曾真正拜堂成亲他很高兴,可是当想起她们不曾成亲却住在一起之后,他又怒了,感觉像一把火烧在心头,让他整个人都要燃了起来。   赵子慕解释道:“虽然不曾拜堂,但我们真的是夫妻,他没有父母,我也不需要高堂,因此我们并不在意这种形式,也或许哪天会办吧,到时还请师兄不吝驾临。”   可是你可知道男婚女嫁有多重要,尤其是对女子来说,这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保障,以免男子三心二意故意玩弄了女子后就不认账,这是女儿家一生的保障。更何况没有三媒六聘你又要如何面对别人的流言蜚语和世俗的眼光。   杨季很想通通对赵子慕说出来,心中出离了愤怒和不甘,如果赵子慕连这些都可以不在意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要等那么久!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眼前的人虽然现在看着和颜悦色,但若激怒了她,他担心他好不容易和她建立的关系会生生地就这样被破坏掉。   而且如果没有正式拜堂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杨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生出龌龊的心思,他知道自己的家门是不会允许自己,娶这样在别人口中品行不端的女子的,哪怕是接触也不行,但,用别的方式总可以吧?   赵子慕看着眼前人不断变换的神情,并没有在意他的想法,只是突然觉得无趣,他也算是自己的熟人了,若不是今日心情好她也不会跟他说这么多话,要知道千岁爷还等着自己暖被窝呢。   想到这里赵子慕于是道:“师兄若没什么事的话那子慕就告辞了。”   杨季急道:“这么久没见了,不如我们走走吧。”   “不了,”赵子慕答道:“夫君还等着我回去呢。”   说完便走了,杨季不由自主地捏起了拳头,夫君?这两个字好刺耳啊!   赵子慕回去的时候一进门就发现林庆坐在塌上正用手支着头等她,衣服也没脱,房内的碳火也没有翻一下,看他打磕的那样子不会是从她离开就一直那样等着了吧?   赵子慕好气地走上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故意道:“千岁爷,早朝了。”   林庆立马打了一个激灵,反射性地跳起来道:“更衣。”   等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就立即清醒了,看着赵子慕就道:“回来了?”   赵子慕有点心疼,这人虽然位极人臣但之前过得想必也不好,朝中的大臣每日早朝要起很早,那宫里的内侍为了打点宫中的一切肯定起得更早,虽然林庆现在已经不是个小太监了,但可以看出一些习惯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改变。   将手搭在他的胸口,赵子慕故意逗他道:“千岁爷,今日过年,难道您就没有点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林庆愣了愣,道:“什么礼物?”他觉得挺新奇的,这种地方谁会送他礼物?然后他突然下意识地盯着赵子慕。   赵子慕故意在他耳边暧昧地道:“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今晚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林庆心里一震,眼神立刻盯紧她,随即把她拉到床上,但脸却立即又拉下来了,他是想对她做点什么,但他行吗?!   想到这里心里就冒火,于是发泄似地一把就将赵子慕胸前的衣襟扯开了,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肚兜。   林庆的眼神定了定,赵子慕看着他笑道:“你还可以再进一步。”   说实话一直以来都是赵子慕在对林庆动手动脚,他还真没对她做过什么呢,可是他就算对她做点什么他也没感觉啊,千岁爷纠结了一会之后还是把金贵的玉掌伸向了人家的胸口,一把就将那条最贴近身体的“衣服”扯了出来。   看着女子胸口露出来的一点春光,林庆觉得有点口干,很想尝一口……   于是他便真的这么做了……   反正她是他的人,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也已经那样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对她做这种事毫无压力。   看着他脸颊发烫地趴在自己胸口用唇触摸着那一片的肌肤,赵子慕只觉得有趣,这样顶多会让她有点痒而已,她不介意她再努力一点,结果等了一会儿她的腰带还是好好的,她真想仰天长叹一声,千岁爷您真的太客气了。   赵子慕把他一拉一滚两个人的姿势就换了一个调,赵子慕对脸色微赫的他笑了一下,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跳下床,然后用一条巨大的披风将两人都裹住,打开窗户一跃一闪便迅速地从庄子里消失不见了。   赵子慕抱着他在黑暗中的山道上不断地飞走,林庆有点心惊胆颤,深怕她一不小心就碰到些枝枝叶叶或是撞到点什么,那时可能就要两人一起埋在雪堆里变成名副其实的雪人了。   赵子慕并不知道林庆的心思,而她即使不看也可以凭着熟悉一路从山道奔向山顶,自是不可能出现像林庆想的那种情况。   不一会,二人就到了山顶,在月光的反射一没多久林庆便看到了一处热气腾腾冒着烟的地方,然后腾的一下就感到自己被山风吹凉的脸热了……    第58章 温泉二   赵子慕带他来这里的意思他要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了,看着那一个不大的温泉池里冒出来的缕缕白烟,他突然就有一种扭头往回奔的欲望。   他不明白赵子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对他做这种事呢?他只是一个太监,真的无法给予她什么,是他欠了她,但如果她真的喜欢,那让她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在眼前人的注视下,林庆双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缓慢地步入冒着热气的温泉池里。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这里毕竟也是荒郊野外,无论怎样都有一种毫无隐藏赤裸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慌。但在温热的泉水浸泡全身的时候,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林庆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未出生的婴儿一样,被整个天地拥抱,自然温暖又安下了心来。   赵子慕在他的眼前一点点脱下自己雪白的衣服,在他心跳快速地搏动下露出她整个如白玉雕刻一般的身子,然后又在他全身血液快要烧起来的时候,缓缓地下到水里走向他。   林庆忍住想要在水里跳跑的冲动,因为真的没必要,她是他此生最愿意亲近的人,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一点胆怯逃离她呢?!   赵子慕的目光像世上最温润的星辰一样看着他,然后道:“我将如世界上所有平凡的夫妻那样对你,对你好,宠你,爱你,不会离开你,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无论世人怎么看你,辱你,骂你,要杀你,哪怕举国不容你,我都会要你,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红颜枯骨,人世存无。”   停了一下之后,赵子慕才在最后补充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想要你一辈子的时光。”   虽然知道林庆喜欢自己,但她还是正正经经地问了他一下,因为她不仅爱他,而且尊重他,她对他是认真的,所以会用上自己的所有真诚。   而林庆等她说完之后已经呆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整个鼻腔都是酸涩的,然后他哭了,毫无保留,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声哭泣,他靠在一块山石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像要把自己几辈子的委屈和压抑全部哭干。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深宫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邀宠献媚的大内总管,也不是那个朝堂人人痛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阴险狡诈的九千岁,而只是林庆,一个残缺不全却得到了自己渴望的爱的男人。   他何其有幸,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向俯视众生的神祗,再为他换了来和眼前人的三世情缘。   可是还不够!   他知道自己贪心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为了爱跌进无底深渊的人,即使要他粉身碎骨他也不悔。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身临其境之人的感受,怎知在嘲笑别人之时不会被别人看成一个疯子呢?   林庆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因为他会为了眼前的这一个人疯狂。   双手搭上眼前人的肩膀,与她拥吻,肢体纠缠,然后喘息着对她道:“那就说好了,一辈子和我在一起,若你敢反悔,下辈子我就还当个太监永远缠着你!”   赵子慕呆了一下,目光有点傻地看着他,这人不会是有自虐的倾向吧?这是要报复她呢还是跟自己过不去?她要不要教他狠一点的法子呢?还是算了吧,司礼监的一把手若真想要折磨人,一百零八种刑罚还是少的。   伸手一探,从放在池子边的衣服里将早就备好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在自己嘴里然后朝林庆渡了过去,在他崔不及防的时候往他喉中推去,林庆咳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林庆道,他知道赵子慕肯定不会随便给他吃东西,可这东西莫名其妙,所以他有点心慌。   赵子慕恶趣味地故意对他道:“春药。”   林庆傻了,“你,你,”他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让一个太监吃这种东西这要怎么解?是想要憋死他吗?   看他慌乱又哀怨的样子赵子慕心里过意不去了,忙道:“别急,逗你的,这只是师祖炼制用来强身健体的丹药,看你阳气不足便想给你补补。”   林庆放下了心来,舒服的泡在池子里,但令他奇怪的是为什么眼前的人这么安分,这让他突然就有点不自在了,还有点心慌,不会是刚对他说要和她过一辈子然后转眼就后悔了吧。   但他也没慌多久很快就感觉不对了,温泉的水应该都是一个温度的,可他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呢?连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快了起来,身体里有种压抑的感觉突然就布满了全身,他很热,很想将身体里升腾起来的压抑全都发泄出去,难受地朝对面的女子看过去,看见她眼里带笑的目光,突然就好像醒悟了过来,他恨恨地道:“你骗我!还说不是……你,你到底想干什……”   虽然很恼火,但很快就脸红了,毕竟这东西是下在他自己身上……   赵子慕靠近他低头暧昧地道:“君怎可有如此龌龊的想法,我有需要对你做那样的事吗?”林庆愕然地看着他,不是?那又为什么……   但赵子慕又很快地道:“就算要下我也会光明正大的下,岂会不跟你说。”林庆咬牙,就算她这么说难道以为他会开心吗?!   “这真的是师祖特意炼制用来补身体的药,不但可以理阴阳,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而且……”而且你年纪比我大很多,真的需要延年益寿。赵子慕没有将这话完全说出来,因为她觉得真说出来了的话眼前的人肯定会跳脚,而且他那千岁的脾气也很久没发了,还是不要让他又起妖了吧……   “那为什么……”林庆虽然还有些怀疑,但这毕竟让他有点羞耻,他没好意思全说完。   “若是常人用自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你不一样。”赵子慕眼里现在已经是满满地捉弄了,林庆都快在她的目光下钻进水里了,才听她道:“你体内不是阳气弱,而是根本就“少了”一缕阳气,所以……”   “所以什么?”林庆呆了,直觉后面的话不会是好事,赵子慕目中带笑地对他道:“这药对你来说太烈!”所以自然就会有那种反应,这与正常男人吃多了鹿鞭虎鞭是一个道理的。   “那要怎么办?”林庆有点傻地道,他现在觉得自己全身精力旺盛的要把他烧死,如果不能发泄的话他很肯定,自己今晚不能安生了。   可是他又不能自己解决,这简直是天下所有太监的无解之题啊,就算是九千岁也不能例外。   “我帮你。”赵子慕暧/昧地道,这药虽烈,但她一次只给他喂了一半,应该药效会小一点。   赵子慕的双手伸向他然后道:“还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吧,我说过要向世上所有平凡的夫妻那样对你,平凡男子该有的即使你没有,我也会想办法给你。”   闹了这么久林庆终于明白了,原来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想让他像普通男人一样享受该有的欢/爱,让他从深陷的太监泥沼中拔出身来,独得一份没有的感情。   “你到底还为我想了多少?”林庆沙哑地道,“为什么你为了我竟做到如此地步,我不信没有原因。   赵子慕笑道:“还为你想了很多,以后你会知道的,至于为什么,我记得之前似乎对你说过,是因为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今生想好好补偿,你应该没有相信,否则现在也不会这样问。”   林庆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既然想补偿,那就好好补,不许反悔。”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人既然这样对他,那他就不会让她反悔,他很乐意能和她耗上一辈子。   赵子慕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缠上他,在他身上到处留下她的印记,即使帮他灭火却也是在点火,既然是她给的,那他就安心的接受了。   很快林庆就感觉到自己晕晕乎乎的了,但全身还是难受的要命,感觉自己快要被煮熟了,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不是没有力气,只是因为太难受,只想要找一个地方躺着。   赵子慕看出了他的不妥,连忙找了一块较大的石头让他靠着,这药对太监来说果然还是要命啊,然后就接着忙活起来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药效尽快的过去。   迷迷糊糊中林庆赵子慕用双手控制了自己,往下探去,奇异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出声,跟赵子慕坦诚相对后他已经不再感到羞耻了,毕竟他也看了她的全部,他甚至很享受被她这样对待的这种感觉,让他有种不可自拔的沉迷。   但很快他就有点慌了,他感到自己一个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己那里被人揉弄,那种地方怎么可以?   他很慌乱,开始挣扎了起来,溅起的水花拍了赵子慕满脸,赵子慕无奈,抽出一只手在他后面狠狠地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就响到了林庆的心里,让他臊的满脸通红,哦,对了,就算不臊他也早就满脸通红,至于原因嘛,当事人最清楚。   赵子慕好气地对他道:“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要避开我的吗?坦诚点,别怕!”   然后林庆就真的很坦诚地任她捉弄了,都给她吧,林庆豁出去的想,于是便畏畏缩缩又别别扭扭地放开了自己,任她qin犯。   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又没有经历过,怎么能不慌张呢,只能尽量放松地配合她。林庆庆幸的是幸好她还没有找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器具,否则他只好往自己脸上再加一层皮了。   感受着她的动作,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然而随着时间,他也渐渐适应了那种感觉,直到在某个点上,林庆的腰突然绷紧,惊慌地叫了一下。   赵子慕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看着神情慌张的林庆开始可着劲地折腾他,整个温泉的周围开始渐渐充满了颓乱的气息和林庆沙哑的声音,直到林庆整个人都软在青石上,连喘息都快要断了的时候这个让他疯狂的夜晚才算是结束。   赵子慕有没有享受到谁都不知道,反正这段经历肯定是令这位矫情的千岁爷毕生难忘了,而青云师祖给的药还很多,赵子慕打算把它用完……    第59章 别人的东西   总之,林庆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上午了,一夜迤逦,让他也失了度,再直起身体腰也因为肌肉过度紧绷而酸的厉害,软趴趴的只想再也不动,莫名地就觉得他好像回到了当年他还是个小太监时候,每天就是这种累的要命恨不得永远躺在床上的感觉。   想起昨天的事还是有几分臊的慌,也不知道那人去哪了,却听到门外小莲子的声音,想了想还是忍着酸软起了身。   小莲子见到千岁爷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突然就移开了目光,他觉得自己眼睛一定出了问题,该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了。   千岁爷的神情真是戳眼啊!就像是带着露珠的小树苗一样,生气勃勃,又如阳春三月的春光无限亮丽。   小莲子可不敢探究什么,只是把从梁京的来信恭敬地递给了他,如果不是紧急事情,京城方面是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千岁爷来信的。   林庆沉吟了一下才接过了信,然后打开看了一会目光便沉了,将信揉成团直接丢进了一旁的碳炉里,便挥手让小莲子下去了。   待到赵子慕回来的时候,也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而且还带了饭菜,看来她是去给他拿吃的了,是因为猜测他今天肯定起不来吗?   林庆郁闷地坐在桌边等着她,赵子慕很识趣地将饭菜都放下之后,然后坐在他身边帮他揉着腰,揉着揉着林庆也不好意思了,端起碗筷便闷声闷气地吃了起来。   赵子慕知道他应该还是在为昨天的事而不自在,不过她记得他昨天的反应应该还算是欢快的吧?好吧,千岁爷的脸皮都拿去对付朝中的文武百官了,到她这里剩下的反倒不够了,不过没关系,看千岁爷昨天的那个反应,再做几次就应该变厚了。   林庆一边握着筷子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有点犹豫的看着她道:“京城方面给我传来了消息,我们得回去了。”   “什么事?”赵子慕皱着眉头道,现在是年节,就算那些皇子大臣又想做妖了,怎么说也应该过了这个口啊,是什么事情非得急得在大年的第二天就得赶回去办?   林庆没回她的话,赵子慕的指尖轻轻地叩着桌面发出清脆而又缓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好像敲在了林庆的心头,她却也没有一直等着林庆回答,反而道:“你是夫,我是妻,你我二人荣辱与共,我们已经像连理枝一样地连在了一起,你的灾难便是我的灾难,你的困难若解决不了便也会是我的困难,所以有什么事不必对我隐瞒。”   林庆跟她久了才发现,这人若不愿理你,那便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你,反过来,她若把你放在心头上那就会对你千般好,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会毫无保留地像你砸过来,让你毫无招架之力,就如现在一样。   不过她说得也没错,他的事本就不必瞒着她,因为他的困难也就是她的困难,他竟想将她排除在外独自解决,实在是没有必要,而且他应该也瞒不了她,便道:“陛下已经答应匈奴小王子的提亲了,准备将和静公主嫁给匈奴,而且一开春匈奴就会来使将公主接走,我是内宫总管,如今公主出嫁肯定会有得忙,所以我得回去提前做好准备。”   哎,看来在外面又待不久了,本来就是为了带他来这里好好休息休息,一年中了两次刀也够让她心疼的,却不曾想他却停不下来,连个年都不能好好过。   赵子慕道:“好,我们跟师祖和晴姨道个别就走。”   景惠帝的这一出着实让赵子慕有些恼火,匈奴人一提他就答应了,边关这么多年来流的血都白费了吗,用一个公主来换匈奴人毫无可信度的承诺,简直是个笑话,何况那个孩子还那么小。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便只有陪着林庆回去了。林庆也点了点头,心中有点过意不去,这次本来是陪着赵子慕的,却反倒是让她失望了。   林庆夹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下不了口,赵子慕一眼瞟过去:“吃。”   林千岁……夹。   待吃完之后,赵子慕有意无意地道:“你若只是个平凡人便好了。”   林庆道:“你不喜欢?”   “怕你死。”   林庆笑了,道:“放心,我不会死的,有生之年我都会保护你。”   赵子慕只是笑了,并不答话,你若喜欢便由着你。   待跟青宇师祖道了别之后,赵子慕跟林庆便准备下山了,没成想又碰到了杨季。   对林庆一行人点了点头,杨季对赵子慕道:“师妹,借一步说话。”   赵子慕想了一下,然后看了林庆一眼便跟他走了,林庆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小子难道以为他会看不到,他那眼中带着一丝忌惮的目光吗?   嘴角扯开了一个标志性的弧度,既阴森又危险。   小莲子心头一抖,立即恭身候在了他的身后,因为他知道千岁一露出这种神色,肯定是又会有人遭殃了。   林庆却瞟了甲一甲二一眼,二人立即心领神会消失不见了,至于小莲子嘛,林庆眼角的余光射下去道:“查。”小莲子躬身应命。   而一处廊下,杨季对赵子慕道:“你可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你怎么会跟着他!”   没错,杨季已经知道林庆的身份了,原因是昨日他派去请赵子慕的小斯去过梁京办事,而那时又恰值林庆随行景惠帝一行人去灵寺祈福烧香,有幸见过他一面,如今到是认出来了。   这可是大事啊,因此便火急火燎地跟杨季汇报了,当朝九千岁啊!竟然会来到这个小小的庄子了,跟天方夜谭一样!   而杨季也傻了,难道赵子慕对他说的夫君就是这个人,可他是个太监啊!   尽管林庆的权势和恶名让他十分忌惮,但毕竟是个太监,千好万好都不会比他好,他相信赵子慕一定只是暂时被他蛊惑了,或者是被他威胁了,万不得已之下才会委身于他,她昨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肯定也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师妹那样犟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向人求助呢?   是他大意了,一时间杨季心乱如麻,想救赵子慕却又担心惹恼了林庆,让所有人都陷入险境,到时候不但是他,可能连他整个家族都要承受林庆的怒火。   杨季是矛盾的,他喜欢赵子慕,可是他也不可能去为了她与林庆做对,因为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但一听说赵子慕一行人要走了,他还是赶了过来,他不忍心看着他的师妹永远陷身火海。   听到杨季这样说,赵子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他是知道林庆的身份了,赵子慕想了想然后对他道:“知道。”   “那你是不是被逼的?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师兄可以帮你……”杨季的表情既担忧又温柔,似乎就怕赵子慕看不到他的心意似的。   赵子慕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神色过分夸张的男子道:“没有,他没有逼我,我也没有什么难处,我们是你情我愿的夫妻,师兄你多想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师妹!”杨季直直地盯着她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无论你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赵子慕心情有点差了,这人若不是跟她哦不,是跟青宇有些关系,她都懒得理他,他傻了吗?她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了,这人怎么还纠缠不休?   “师兄,请自重!”说着赵子慕便打算转身离开了,连再看一眼杨季都觉得多余,这人以前看着没什么感觉,现在的感觉是很差。   但杨季却突然愤怒了,他身家人品样貌件件都好,为什么他都跟她表白了,她却是这一个反应,难道他连一个太监都不如吗!   身为男人的自尊让他觉得受到了伤害,他拦住了赵子慕道:“师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别的什么,甚至是杨家的当家主母,只要你跟了我,我一样可以为你做到。”   杨季无疑是在画大饼了,以赵子慕的身份别说是当家主母了,就是连杨家的大门都跨不进,那些人若是知道她曾是林庆的人,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拿污言秽语骂死她,肯定还会恨不得把她这个不贞不德的女人给淹死吧,毕竟她跟的是一个太监。   所以说杨季现在是在说鬼话,赵子慕不耐烦地道:“让开!”   声音中已经带着几分犀利了,杨季却不依不饶地道:“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太监!他不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赵子慕的目光一下子如冰锋一样冷了下来,仿佛要把他全身都冻住了一样。   杨季却反而被激怒了一样,怒笑着道:“再说一遍又如何,我说他只是……”   砰!   赵子慕一掌把他拍了三米远,强烈的掌劲震得杨季的胸口一阵阵血气起伏,似乎要喷出一口血来一样,临时用来抵挡的一手也被震得发麻,就像要断了。   杨季惊骇地看着赵子慕,他竟然打不过她!   这是杨季与赵子慕对了一掌之后的第一个念头,他练武比赵子慕早了很多,但如今却被她一掌震退了几米远,要知道她可是使剑的啊!   再惊异于她的武学天赋的之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竟然对自己动手!竟然为了一个太监对自己动手!   杨季愤怒地看着缓缓朝他走过来的赵子慕,难道她真的想和自己真真正正地动手吗?赵子慕却看着捂着胸口用愤怒眼神看着她的杨季道:“师兄,你本心动了。”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紧守本心,不仅是为了防止走上歪路,更重要的是精进武学。   而以杨季的这个心性,恐怕不仅不会有什么精进,恐怕还会走歪了,赵子慕这一掌是警告,这一句却是提醒了,当然也是为了免得他再纠缠。   赵子慕说完之后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只留下脸色变换莫测的杨季还留在原地,过了很久,他变幻莫测的脸色才停了下来,眼中却是充满复杂。   他心思不正,念头龌龊,是他不该,但若说后悔他却没有,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会有机会的。   怀着这种心正想转身离开,年前却出现了一人,眼中惊骇一闪而过,他已经认出了这是林庆身边的人,强自镇定地道:“敢问阁下是?”   甲一神情冰冷地看着他道:“千岁爷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杨季的心中好像有一股寒风刮过,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不待他开始恐慌,甲一冷冷地道:“惦记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季待呆立当场,过了很久才脚步慌乱地离开了。    第60章 和亲前奏   杨季明知道自己无力去与林庆抗衡,而且自己的家族是绝对不会接受赵子慕的,但他还对赵子慕说那种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的话,是他傻了吗?自然不是。   若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那么首先便要获得这个女人的心,世上多是痴情女子负心汉,想也知道一个女人为了爱情可以多么疯狂。   杨季想要凭借自己的家世样貌以及比林庆多了一条腿的优势,再加上他的甜言蜜语让赵子慕倾心于他,倒时候在凭借着赵子慕对自己的爱主动离开林庆,这样就可以一件双得了,既没有主动招惹了林庆,想来到时候林庆的怒火要发也只会发在赵子慕的身上,而他又可以得到他的师妹,真可以说他的这种心思是卑鄙龌龊的不行。   赵子慕倒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师兄的心思原来这么肮脏,大家相识这么多年了在他还没有真的犯戒的情况下,她也不愿跟他动真格的。这次只是因为他采到了赵子慕的底线,赵子慕才给了他一掌,只要他知趣不再有下一次,她倒是可以不在理会他的,只是林千岁那一边……赵子慕突然就有种想买块搓衣板的冲动。   林庆是派人偷听了,但他不会傻到在大白天的就让甲一和甲二在青宇山庄飞檐走壁,而且青宇山庄的人常年习武说不定就会被他们发现,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离的并不远啊!   所以甲一和甲二两人是若无其事的偷偷去听墙角了,然后一个听,一个负责使上他高强的武艺,去给千岁爷传达夫人和那个小白脸的对话……   所以林庆才能如此迅速地知道她们都谈了什么,并且让甲一去给杨季警告了一番,免得那家伙还不知死活地惦记着他的人。   毕竟因为离的近,所以赵子慕是在最后一次甲一出手的时候才知道林庆偷偷派人跟着他的,而果然等她回去的时候,千岁爷已经抿唇在那里等着她了。   别人看见林庆的这个动作可能只会很惶恐,因为在他们眼中老太监这表情一看就是邪恶之极,肯定发怒了,所以一定会有人遭殃!而赵子慕只觉得很可爱,醋虽酸嘛,但多吃有益身体。   赵子慕走上去用唇碰了碰他的额头道:“怎么生气了?我以后不再理他了如何?”   林庆脸色缓和了一点,但还是阴笑着道:“我想把他炒家流放,你觉的怎么样?”   “太重!”赵子慕诚恳地道,毕竟也是和青宇门有些关系的人,抄家流放有些严重了。   “那你说呢,找出个让我满意的,否则还是按我说的来!”   这霸道的说词听得赵子慕脑门生疼,哎,谁让他惹了个千岁呢?   林庆是不会轻饶了他的,若暗地里骂他他当没听见就算了,毕竟朝堂上的那些老匹夫骂他的花样比他多多了,但当着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骂他,他就想让他死,不死也要废了他。   “一半家财?”赵子慕试探着道,岭南杨家以布匹生意发家,而岭南各地都有杨家的商号,每年敛银数万,在当地也是一等一的富户了。   一半的家资也是一笔巨额的财富了,可以想见杨家若是真的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在当地众富商的挤压下很可能就很难再次抬头了。   林庆撇了赵子慕一眼,很是不甘不愿地同意了,赵子慕亲了亲他的额头道:“走吧”   景惠帝答应了匈奴的求亲,同意把和静公主宁安嫁给他们的二皇子穆珂,且一开春匈奴就会派迎亲的队伍来迎接大梁的公主。   虽然这件事怎么看都有几分诡异,如此仓促的求娶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安好心。但无奈事以成定局,即使再有人想说些什么也没用了,于是宫中便整个都忙活了起来。   公主出嫁是大事,没有人不紧张,最忙碌的部门当属礼部、户部。   礼部主要负责的是准备与公主出嫁有关的一切事宜,程序、礼仪、嫁妆、以及陪嫁的人员等等这些东西都要拿个章程出来,然后在上报户部,户部在核对清单,算出所需款项,然后从国库拨下银钱。   如果出嫁的东西宫中没有那就要到宫外买,宫外没有的就亲自制作,而这些还要上报工部,召集匠人,为和亲亲自制作。   而宫中的嬷嬷们也要忙着教公主出嫁的礼仪,以及教导出嫁前所要注意的事情,而这些宫里的事情就要归林庆管了。   林庆每晚都得忙得脚不沾地的才能回了千岁府,也幸亏他掌着宫门落闸的钥匙,否则每晚宫门一关闭他就得宿在宫中了,而现在每晚过惯了荤日子的千岁爷,明显很不待见自己一个人在深宫中空虚寂寞冷的生活。   而这一晚他刚要急匆匆回去的时候,却有人来报说公主昏倒了,林庆的脸立马黑了下来,既然出了这种事那他今日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了,只得匆匆让人给赵子慕寄了口信就往司徒宁安的寝宫赶去了。   司徒宁安不愿去匈奴这是谁都知道的,也无法改变,但若是她在这个节骨眼生事,那所有人都讨不了好。   林庆第一时间就给景惠帝汇报了这件事,待他和景惠帝赶到的时候,司徒宁安的母妃、皇后、还有一大堆子御医都已经守在了那里,而司徒宁安还在昏迷不醒中。   景惠帝看着哭哭啼啼的贞妃与泪眼莹然的皇后,心里也不好受,宁安也是他的孩子,但这事必须得她去办。   上前去向御医问明了情况,御医的结论是公主没什么大碍,只是神志波动过大,郁结于心,过渡悲切,情志失调,才会使全身气血逆行才会昏过去的,而且公主这些日子似乎茶饭不思,身体过于虚弱才会昏迷不醒。   景惠帝听完就黑着个脸离开了,御书房内,景惠帝将太子司徒耀华和司徒文瑞,司徒元嚣都叫了过来,沉着个脸道:“今晚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想想办法,劝劝你们的小妹,迎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不能让匈奴人看见我们大梁给他们送过去的是这样一位公主,否则他们一怒之下恐怕又会殃及我大梁的边疆了。”   几人面面相觑,这事无论让谁办都不太好办啊,就连喜欢抢功的司徒文瑞这回也没有抢着出头,最后司徒耀华向景惠帝施了一礼后道:“父皇,就让我们几个轮着劝劝小妹吧,再说了,匈奴那本来就不是个好地方,小妹可能只是太担忧了而已,但我大梁公主身份尊贵,料想匈奴也会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不会敢对宁安做些什么的,且宁安嫁过去至少也是个王妃,应该也不会有人亏待于她,我们只要好好跟她说明这些事,她一定会放心下来,而且宁安向来孝顺,一定不忍心让父皇和母后担忧的。”   “太子说的是,为了陛下以及我大梁的社稷,公主一定会顾全大局的。”林庆在一旁附和道,没办法,在这件事上他和司徒耀华的立场一致,还不如顺水推舟一把,既得了龙心也好早日解决了这个烂摊子。   “爱卿言之有理”景惠帝果然赞同的点了点头,常年沉迷于女色的生活让他在这个点已经有了浓重的睡意,眼睑下还有浓重的黑眼圈,这个时辰若是还不就寝,第二日就会犯头痛病了。   景惠帝挥了挥手就想让几人下去了,司徒耀华又进了一步补充道:“林千岁掌管禁宫多年,肯定知道宁安都有些什么喜好,肯定比我们都更知道如何让宁安开心起来,除了给宁安劝说之外,这件事不如就让林千岁负责吧,想来他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林庆一听要遭,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景惠帝果然接口道:“嗯,说得不错,爱卿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吧?”   司徒元嚣这时也接口道:“是啊,这件事就全仗千岁了!父皇也可以无忧了!”   林庆恭敬地对景惠帝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尽全力为陛下鞠躬尽瘁!”景惠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着手让林庆扶着回去了。   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相视而笑着离开了,而司徒文瑞对着林庆的背影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之后也走了。   被摆了一道的林庆这几日便只能天天宿在了宫里,恐怕这日子没等到司徒宁安出嫁是不会结束了。   这一日林庆又如往常一样给司徒宁安送东西过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就碰到眼眶红红从里面出来的司徒宇轩了。   林庆给他行了一个礼,司徒宇轩突然就转过他胖胖的身体对他道:“林千岁,为什么宁安姐姐一定要嫁给匈奴?匈奴那么远,人又那么凶,宁安姐姐嫁过去了一定不会好过的,而且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父皇那么宠你,我求你去跟父皇说说好吗?”   林庆愣了一下,竟然会有皇子求他,而且还是为了别人,哪个皇子会这样做?   林庆的目光闪了闪,然后道:“殿下可曾听过身不由己这个词?”   “听过,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你就说帮不帮吧!”   看来这小殿下肯定也是知道这件事情难办,而且办不成,受了气才会想从他这个人人都厌恶的太监身上找回来的,而且他是皇子他还拿他没办法,真是个聪明又尊贵的无赖啊,林庆眼神奇异地看着他想到。    第61章 被发现了   林庆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您若想拿奴才消遣便直说,只是这公主出嫁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公主是陛下的公主,也是大梁的公主,公主不想嫁或许陛下也不想她嫁,可是公主必须嫁,您明白了吗?”   司徒宇轩似懂非懂却还是不懂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他们都说你坏,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殿下,您是主,奴才是仆,主人让仆人干什么仆人就必须干什么,在主人眼里仆人没有善恶之分,那只有在外人眼里才有。”林庆恭敬沉稳地道。   因为是仆人,所以仆人的生死都由主人一言而决,没有善,也无所谓恶,要有那也是针对外人,而这些也是主人的意思。   八皇子若有所思地道:“那我是你的主人了?”   林庆噎了下,然后道:“奴才一切听命于陛下。”   “哦,原来只是半个啊……”司徒宇轩有点失望地道,然后又道:“我觉得你说话挺有道理的,以后我若有问题还可以问你吗?”   夫子说过,做人要不耻下问虚心纳谏,虽然眼前人名声坏了点,但肯定也不敢对他干什么坏事,司徒宇轩觉得有时候他还是有用的。   林庆笑道:“这个自然,八皇子殿下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林庆觉得这个皇子有意思了,竟然对他这么没有戒心,这让他不由地生起了一些心思。   微笑着恭送司徒宇轩离开,林庆又踏入了司徒宁安的寝宫,这已经是几天来他不知道第几次踏入这里了,好话说了一箩筐,小玩意也搜集了几马车,可是司徒宁安连看都不看一眼,只会说一句:“这些都不是我的,我不想要。”   然后就呆呆地对着镜子发呆,看着镜子里面的娇丽之人就好像看的不是自己一样。   无论是司徒耀华司徒元嚣还是谁来,她都不开口说一句话,似乎就等着被嫁出去了。   于是林庆的任物就更重了,天天都得时不时地往飞燕殿跑,就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就连在陛下那里他都吃了几回瘪,真是麻烦啊……   带着一群人悄悄地进去看人还好好的之后,就松了口气,然后又悄悄地退了出去,一回头就被身后的人惊得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只见赵子慕穿着一身缉事府的紫红衣服和小莲子正站在他的身后,小莲子一脸苦瓜,而她正脸带笑意地看着他道:“怎么,不欢迎?”   林庆连忙把她拉到了一边惊喜地道:“你怎么来了?”   “你日日宿在宫中,有些担心你,我便让甲一和甲二给我弄了一个身份,然后让小莲子接应我进宫来陪你了。”赵子慕道。   林庆的脸上了露出了一丝暖色,看着她道:“既然你来了,那就好好跟着我身边,别乱跑。”   “我刚才看见你那么小心翼翼,里面住的是谁?”赵子慕问道,她知道只有景惠帝才能真正直接地对林庆有威慑力,但这间寝宫虽然雕龙画凤,华丽无比,却不是位居中宫,看着也太女气,想来也跟景惠帝无关。   “是七公主,因为匈奴的事一时想不开,日日夜夜茶饭不思,怕她出什么事于是得天天看着。”   “这么严重?”   “否则我用日日宿在宫中吗?”林庆无奈地道。   “不用。”赵子慕笑着看向他道,然后在林庆脸色很是有点愉悦的心情中一整日都跟着他乱逛,除了御书房和景惠帝的寝宫之外林庆都带着她走了一个遍,就是怕她不熟悉,走错地方而惹了祸。   见他这么识趣,赵子慕很满意地就在众宫女太监众目睽睽的眼光中,对众随从说千岁爷身体突然不适要休息一下,便拉着他进了一件无人的偏殿好好地恩爱了一番,殿外又尽是宫女太监,林庆也不敢发出声音,某女还故意无法无天地直接就拉着他靠在了殿门上,还死活不让他动,与门外一门之隔的距离的确够折磨人……   但几日不见了的确有点想念,于是两人干柴烈火便在这间偏殿烧了起来……   这更助长了某人的胆子,而重生前某人的胆子本来就大,重生之后就更不用说,现在还有一位给她添油助威的,于是堂堂百毒不侵的千岁爷突然就有些操劳过度了。   众宫人时常看见千岁爷有时突然的就面色潮红,气息混乱,很是疲惫似的,这肯定是因为为了操劳公主的事情累的!哎,千岁爷真是忠心耿耿啊,为了大梁竟然牺牲到了这个程度,看,连缉事府的上官都不忍心离开,特意每天伴在他的身边,肯定就是为了在千岁爷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扶着他。   可是朝中的那些人竟然还诬陷如此忠心耿耿的人是奸佞!真是让人不愤!   林庆虽然手段狠辣,但在处理宫中事情时还是很有一套自己的规矩的,否则光凭着手段狠辣和景惠帝的宠爱是很难在这个位子坐久的,   因此宫中人对他又敬又畏,更不敢背叛他,而他如果在陛下面前得了光,那也是对所有宫人的恩惠。   于是千岁爷为了公主的婚事日夜劳累,以致连站都站不稳的事便在宫中传开了,连景惠帝都不忍为难他了,更将当初对他说的“不要让朕失望”的话,换成了“爱卿莫要太操劳了,宁安的事你看着办吧。”   虽然景惠帝这样说了,可是林庆也没敢太放松,毕竟这真出了事担责任的还是他,还是每天都照常去飞燕殿查看,庆幸的是司徒宁安除了每日忧思不属和不出殿门之外也没出什么事。   而司徒宁安和亲的日子终于到了,这一日所有的朝廷百官景惠帝和皇后,以及所有的皇室宗亲都在宫门之外送司徒宁安离开。   宫门之外,匈奴人的队伍已经等在了两旁,而这次的迎亲使节就是由上次出使大梁还没回去的察查尔担任了。   一身戎装腰挎弯刀满脸胡须头上编着辫子的匈奴人一脸喜气,连一旁的马儿都按耐不住地尥着蹶子,喷着鼻息,迫不及待地似乎就等着马上将大梁的公主迎回去了。   长长的丝绸红布一直从宫内铺到了宫外,一身红衣的司徒宁安身后跟着一群服侍华丽的陪嫁队伍,由几名宫女搀扶着缓缓地走出了宫门。   大梁的明珠如娇花一样美丽,艳丽的容颜连天上的日光也无法压下她的光彩,众目睽睽之下,司徒宁安走的很慢,一身艳红,身后拖地的华丽裙倨似有千般重一样,压得她迈不动道,但她还得缓缓地步到景惠帝和皇后的面前做最后的道别。   看着威严的景惠帝和眼含不舍疼惜的皇后,司徒宁安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这就是她的父皇和母后啊!   不顾她的意愿即将要把她送到几千里之后父皇!   她人生十几年,处处受尽了宠爱和尊容,没有尝过一丝委屈,难道这就是偿还了吗?那这偿还还真是够彻底的。   匈奴人的生活习性与大梁不同,她这一嫁就得和他们一样过着不食五谷,不闻中原茶香,每日只能看见牛羊和马匹的生活,再也见不到中原的锦绣繁华明丽风光和她想见的人。   司徒宁安神情木然地看着景惠帝,景惠帝挥了挥掌,还是让皇后去面对她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道:“宁安……你这一去就是几千里,那时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你的身边,万事多忍让,你……一定要好好的啊。”皇后忍不住垂泪道。   司徒宁安轻轻地抽回了她的手,缓缓跪下,对着她的父皇和母后做着最后一拜,这一拜之后此生再难相见。   大梁的云还是大梁云,大梁的宫城还是大梁的宫城,它们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只是今天之后,这里再不会有那个尊贵美丽而又单纯快乐的司徒宁安。   最后看一眼大梁,看一眼大梁的人。   司徒宁安的目光缓缓地从一旁的文武百官身上扫过,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意和恭敬,司徒宁安木然,目光再划过了她的几个哥哥。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不舍,却也只是静静地在远处沉默地看着她,而她的五哥司徒元嚣似乎想要走上前,却被她的大哥司徒耀华拉住了。   罢了……司徒宁安低下头,最后看向了她最疼爱的弟弟,司徒宇轩满脸泪花,一个箭步就想冲上前去,吓得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上了,要是他在今日说了什么不对的话,那大梁和匈奴的关系就要僵了。   站在景惠帝身边的林庆立马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却不想他这一拦,反而露出了他身后的人,司徒宁安的目光顿时一阵剧烈的波动,连站都差点站不稳了。   一见林庆拦着那个不断挣扎舞动的小胖子,赵子慕连忙上去帮忙了,在他肩上几个个位置按了一下,八皇子立马就乖顺了,小胖哥的目光立刻凶狠地对准了她。   林庆忙道:“殿下切不可生事,您这一闹,不但没能留住公主,若让匈奴人以为她不情愿而对她生出不满,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八皇子的目光立刻就变得委屈了,憋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很是让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心疼了一番。   赵子慕头疼地拉了拉林庆,用眼角给他示意了一个方向,林庆疑惑地看向她然后立马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司徒宁安正目光如炬地看向赵子慕,林庆心中一抖,立马将其挡在了自己身后。   现在文武百官皇子皇孙的都在这里,要是让人发现公主的目光竟然停在一个小小的缉事府府卫身上,他们会怎么想?   反正这绝不会是一件好事。    第62章 等我!   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令林庆没有想到的是,司徒宁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这司徒宁安难道是想向他道别?这还不如一个笑话好听!   这么些年来他虽然管理着中宫,而且各宫中的人事他都有打理,但若论交情他与司徒宁安还绝对没有好到这个地步,而且看身后的人的这个反应肯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在外面干了什么超出他掌控的事!   但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哪怕是她得罪了朝中的文武百官,自己也可以保下她!可如果事关皇子龙女……   林庆想到这里不由的冷汗直流……   而司徒宁安此时竟然在满朝文武,皇上皇后和匈奴使臣的面前,快步走到了林庆的面前,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直视着他身后的赵子慕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周围的大臣太监宫女皇上皇后皇子全都听见了!   别说林庆的目光直发呆,就是所有人,无论大臣宫女太监都惊骇欲绝。   这是一种什么语气?   心酸,失落,又绝望?   这一男一女,男的穿着缉事府的衣服想来是缉事府的人,女的可是大梁的公主啊!而公主今天要出嫁!   但她用这种对心上人说话的语气,对着一个不是她即将要下嫁的人说话!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府卫!而且还是在匈奴人迎亲的今天!   这简直是一出闹剧!   匈奴人离得比较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公主又往大梁皇和皇后的方向走去,还以为是公主对亲人太过不舍而又生哀思,想要多话别几句。   负责这次迎亲的察查尔心里还很理解,毕竟堂堂一国公主要从锦绣繁荣的大梁,嫁到他们一望无际又比偏远的大草原,而且无亲无故,想要回去却又往来不便,任谁心中也会感到不安吧。   可是察查尔又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这吉时可是要过了,总不能就这么耽误下去吧!   察查尔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只好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了一下,让他跟礼官说说,表达一下他们王子对迎娶公主的急切心情!   随从会意地快步跑到了礼官身边,将情况跟他说了一下,礼官也不敢耽误,于是打算上前询问一下,毕竟要是误了什么事也不是他可以担待得起的。   而此时靠近司徒宁安身边的文武百官心中是震撼的,景惠帝和皇后也说不出话来,赵子慕就更不用说了,她能说什么?她就只见过她两面啊,这司徒宁安果然是一个大麻烦!   还是快快嫁出去得好!   结果司徒宁安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所有人觉得五雷轰顶,脑子一片空白,景惠帝脸色一片铁青,皇后站都站不稳。   司徒宁安看着赵子慕泪光楚楚道:“那日一别我便总是想到你,你救了我,我想报答你,也想见你,可是为什么你这么绝情?我千方百计让人送信给你,你为什么不来?而今却是说什么都迟了……”   林庆一听,脑门轰的一声知道要遭,赶忙上前躬身施礼急切地道:“公主慎言!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   周围的官吏们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在公主和亲的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公主说了什么?   与一个男人的奸情!这简直是荒唐!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天方夜谭的事,都不由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而礼官此时也刚好赶到了,恰好听到了这些话,又傻又不知所措。   景惠帝气得嘴唇直哆嗦,一只手抖着命人立即将司徒宁安送上和亲的车驾。   而司徒宁安却不肯罢休,挣扎哭泣地对景惠帝道:“父皇,我不想嫁!我喜欢的人是他!求您成全!”   喊得撕心裂肺,这回声音大到所有人都听到了,连匈奴的迎亲队伍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些什么,而察查尔耳力比较好,脸色更是黑了下来,目光隐隐生出了几分怒意!   他们王子要迎娶的竟是这种公主!   司徒元嚣第一个冲上了前去,在混乱中一个手刀就把司徒宁安敲晕了过去,然后让人迅速地把她送到了匈奴的迎亲队伍,礼官也反应了过来,立马命人将公主扶向了迎亲队伍的方向,然后顶着帝王帝后和文武百官如巨山一般的目光,不顾繁复官袍的拖沓狼狈,小跑地向察查尔跑过去,他知道今日这事他若办不好,那就识趣地自己将这身衣服脱了,回家种地去吧!   小跑着到了察查尔的面前,恭敬狼狈又带着歉意地对察查尔道:“这位将军,我们公主可能是对圣上和皇后太不舍了,而且这几日里日日为了嫁到匈奴而日夜做着准备,身子有点吃不消所以有点不适,为了我们两国的邦交,还请将军体谅则个!”   察查尔的脸色又阴又沉,他知道眼前的人鬼话连篇,但这个借口他不得不接,于是对着这位官员拱了拱他粗大手道:“大人客气了,即是如此,我们又怎会不理解呢?”   在所有人脸色不好又尴尬万分的神情下,司徒宁安被人慌慌张张地抬上了迎亲的车驾,而随亲的队伍也慌乱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礼官抬头一看天,也不管吉不吉时了,一挥手,送行的礼乐便奏了起来,而司徒宁安就在这一片匆忙中被所有人送往了前往匈奴的队伍,远离了这个生她养十几年的国家,带着无限的哀思和不干,此生再难回来。   待匈奴的队伍远离了宫城之后,朝中文武百官和景惠帝的目光便转向赵子慕。   林庆心头一颤,立即拉着她跪下道:“是臣之罪,臣立刻就把她抓起来关进司徒监的大牢!”   “慢着!”司徒元嚣一下插进来,对着脸色还铁青的景惠帝道:“儿臣以为此人意图不轨,心怀叵测,且事关天家,此事臣请求先把他打去刑部的大牢,然后在细细查办,此事毕竟事关皇家颜面,还是请一个皇室的人来查办比较好。”   林相从公主一开始使就已经开始关注这边的事,知道此人一定与林庆有关系,此时也立马出来道:“臣也这样认为。”   而太子司徒耀华也出列道:“为了我天家的颜面,也为了小妹,儿臣愿意负责此事!”   “圣上……”   林庆急了,立马想要再说什么,结果景惠帝却摆了摆手道:“这个人是你的人,你办不合适,而且事关皇家颜面,马虎不得,就让太子去办吧!”   景惠帝脸色很不好地道,跪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林庆,恐怕都已经被他降罪了,出了这种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这件事如果交给皇家的人去办首先就可以保证这件事的保密性,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待皇家,群臣会怎么看待他?   教女不严,失德失贞!   这个错误他担不起!历数历朝历代哪一朝出过这种事?若被载入史册就是他当政时期最大的污点之一!没有例外!   景惠帝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他必须把这件事捂得死死,景惠帝给了司徒耀华一个眼神,司徒耀华恭敬的颔首,意思不言而喻,他肯定会把这件事办得铁铁的,绝不让皇家的颜面有失。   林庆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湿了一背,这二人的交流他一直都看在眼中,这是不管过程无论对错都想要他身后的这个人命的节奏啊!   迅速地将眼神投向了司徒文瑞,而司徒文瑞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什么行动。   景惠帝重重地甩了甩袖子,然后离开了,   而周围知趣的文武百官都想躲瘟疫一样地迅速离开,他们都不是傻子,这天家的丑事谁都不想沾惹上,谁沾谁一身臭。   周围迅速地有羽林军的人围了过来,就想将赵子慕拉走,林庆反射性地就朝赵子慕一拉,抓着她的手眼神阴暗地看着想要带走她的人。   几个羽林军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林庆在朝中积威已久,一时之间他们还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而此时在场的人还有几位皇子没有离去,司徒耀华上前一步道:“千岁何故拉着人犯不放,难道是想袒护他?千岁可知此人犯的可是有辱我皇家颜面的大罪,是万万不可放过的。”   司徒耀华故意道,就像看看林庆的反应,看林庆的样子应该很在乎他,所以刚才他才会故意配合老五抢下了这件差事,为的就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隐隐感觉到林庆与这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赵子慕虽然是男装打扮,但他的面容也是略做过修饰的,面上英气居多,与她平时女装时柔弱淡雅的样子实在是相差太远,所以见过他两次的司徒耀华才没有认出来,不过如果认出来了的话事情肯定就会更加不简单了。   内宫总管高帽两边垂下的纹丝不动的珠坠,让林庆阴柔的脸似乎更加阴森了,斜飞的眉眼更漾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薄唇似乎都被他抿出了一个嗜血的弧度,整个人煞得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司徒元嚣不时势力地上前道:“林千岁你袒护人犯是想抗旨不尊吗?这是犯上作乱的大罪!”   赵子慕一看要遭,只好装作恭敬诚恳地对林庆道:“千岁爷,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下官一定等千岁爷为下官洗清冤屈!”   林庆听了这话之后果然缓缓地放开了手,对着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的时候脸上的阴森全都见,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地微笑,阴柔地对着两位皇子道:“这人若犯了错还请两位殿下不要留情,查,一定要狠狠地查,下官一定配合!”   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愕然,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最后还是转身将赵子慕押走了。   对着远走的赵子慕做了一个口型,赵子慕回头一瞥刚好看到了,微微一笑,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人说的是两个字。   等我!    第63章 长夜漫漫   林庆面无表情地回了礼部大堂,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司礼监的大堂比往日格外阴森,而里面出入的人也比往常不知多了好几,且一个个杀气凛然,让人莫名便觉得有事要发生。   而司徒耀华将赵子慕押回了刑部之后,也正在向司徒元嚣了解情况,那日司徒元嚣第一个冲了上去,下手干净利落,且后来看他的表情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因此司徒耀华第一时间便让司徒元嚣向他交代情况。   司徒元嚣知道此事瞒不了,公主的事毕竟事关一国颜面,便老实地对他交代了赵子慕与司徒宁安相遇的事,末了,司徒元嚣补充道:“虽然此人并没有主动做出什么对皇家不利的事,但现在看来他是林庆的人,当初接近宁安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企图,而且今天的事情太荒唐了,是放他不得了!”   司徒元嚣自然隐瞒了司徒宁安故意假借招亲之名引诱赵子慕,并想于他双宿双飞的事,虽然与今天的事无关,但毕竟大逆不道连他也牵连了进去,他还没那么傻。   但是,不论赵子慕是有功还是有罪,还是无辜,仅凭今天的事就不能放过她,不但让公主失了德行,还让皇家失了颜面,这不仅仅是救了一个公主能挽回的,而且那事还发生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景惠帝的脸实在是被人打疼了,因此这个人必须抓。   司徒耀华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司徒宁安竟然胆大包天敢私自出宫,还差点遭遇不测,而且还喜欢上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并且为了这个小子竟然还做出了那种事。   司徒耀华突然就对那个乖乖就擒,俊秀而又沉静的身影有了几分兴趣,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而且他还是林庆的人。   刑部的人将这件事压得死死的,无论谁都不能插手,而且他们得到命令,此案不用经过大理寺,可以由他们自己审核论案,结论只要直接呈上景惠帝的案头,景惠帝过目之后就可以断案了。   雷厉风行之态简直让人侧目,这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此案已经未断先结了。   当天戌时,刑部大牢漆黑而又阴森的牢门外悄悄地递出了一张纸条,牢门外的一个不知名的提灯小斯若无其事地将其捡起,走开。   不多时,这张纸条就捏在了林庆的手里,灯火通明的千岁府里林庆端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小莲子甲一甲一都站在他的周围,一脸杀气腾腾。   夫人意外被抓,让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杀气沉沉,而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代表了一个强大而又凶残的暴力机构,而这两个机构一但全力运转起来,整个大梁的天下都将抖三抖。   光是司礼监的番子就有五万,而缉事府的府卫更是总共有十万之多,这些人散布在大梁的天下各地,平时默默无闻地搜集着天下所有文武百官的情报,以及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里的各种消息,就连江湖说书的都不放过,天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更夸张的说法是,就连哪个官员新娶的哪个小妾身上的肚兜他们都一清二楚!   他们是天子耳目,监察天下百官,也追查乱党乱民,以防不臣和叛乱,天下无论大事小事都掌握在他们的密档里,一旦揭开就必会有人因此而落网。   他们忠心于大梁皇帝,可是他们却听命于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和缉事府的提督,而这却都是一个人,他就是当朝的九千岁林庆!只要他一声令下,无论是谁,司礼监和缉事府的屠刀都会毫不犹疑地向其挥下!   因为从他们进入司礼监和缉事府的第一天起,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听命行事!   这次赵子慕出事小莲子也很自责,如果不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擅自将她带了进来,也不会有今天这事。   刑部的大牢是个什么地方啊,作奸犯科恶贯满盈之人比比皆是,夫人一个弱女子进去了能承受得了吗?   而且他们要是对夫人用刑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小莲子悚然一惊,他突然记起夫人好像是以男子的身份被抓进去的,这要是上大刑的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   顶替缉事府府卫女扮男装混入皇宫大内,而且还害的天家失了颜面,这,这……   小莲子现在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赵子慕的身份若被揭穿了,恐怕就连他们的千岁爷也要牵连其中,因为谁都知道他是林庆的人。   抬头看看一旁的甲一和甲二这才发现他们的脸色原来也早已经变的死灰色,因为赵子慕明面上是他们的人,所以他们明白得比他还要早。   几人相视一眼,又沉默地等着林庆的决定,而千岁爷对夫人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相信千岁爷一定会把夫人就出来,跟了千岁爷这么久,知道千岁爷虽然狠了点,但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   林庆缓缓地盯着纸条上的墨迹,半响才将它收入袖中,眼神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不久甲一和甲二迅速地离开了千岁府,而很快朝中刑部的几个官员都在自己家中的案头上收到了点东西,一个个面色如土。   第二天早朝,就有监察御史给景惠帝上折子要求严查此案,监察御史的品级不高,但这却是要命的官,顶着言官的帽子就什么事都敢插一腿,他们以为民请命,正义直言为由头,平时最喜欢抓着君王的小辫不放,若是说对了,他们的名声会更响,若是说错了他们也是为了家国社稷忧虑,有谁好意思怪罪他们。   今日他们又拿着公主大婚那日的事情说事,毕竟也只是要求严查,不会触了景惠帝那根异常敏感而又名为颜面的神经,所以也没有人在意。   这事本来就是由太子和刑部办理,给景惠帝一个详细的结果也是应该的,因此景惠帝也就答应了。   这日司徒耀华去刑部大牢审问赵子慕,至于审问什么自然是由他决定了,比如某千岁有没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刑部大牢环境虽然很阴森,但毕竟比别的牢狱干净整洁了很多,因为这里关押的大多是朝廷的官员,这些人即使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但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虽然落了难,但难保会有一些人又有机会出去,东山再起,因此,看守牢狱的人对关押在这里的人也不敢为难,因为指不定他们就逃出升天,到时候记着这事回来再给他们一刀,那时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关押赵子慕的牢房倒也整洁,一张草席,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还有一个喝水的杯子和水壶,此外别无它物。   司徒耀华和身后跟着的几个刑部官员站在牢门外看着草席上静静盘坐着的人,她的背后靠着漆黑的墙壁,脸上的表情很祥静,没有一点变化,看他身上仍然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似乎自从来了这里就不曾动过一般。   命人搬了一张凳子坐下来,然后对着里面的人咳嗽了一声。   赵子慕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从容地从草席上站了起来,对着司徒耀华施了一礼之后就自己也搬了张桌子坐在司徒耀华的对面,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怕?”,司徒耀华饶有兴趣地道。   “如果我说我很害怕你会放了我吗?”赵子慕道。   司徒耀华顿了一下,然后笑了,说:“自然不会。”   赵子慕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你话好多。”   司徒耀华噎了一下,然后仔细地盯着面前人的表情,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可以看出他的眼中确实有一丝不耐,这让司徒耀华有点郁闷了,谁人不是恨不得能跟他多说几句话,渴望得到他的垂青,可是眼前的人竟然对他不屑一顾,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司徒耀华又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赵子慕果断地摇了摇头,虽然脸上的表情很肯定,但司徒耀华要是真信了那就有鬼了,这人真是一点也不配合。   司徒耀华干脆地道:“我是当朝的太子,父皇命我负责审理你的事,你从实招来,和宁安是什么时候认识,接近她有什么目的,你和她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那日会对你说那些话,你要如实招来,不许有假!”   赵子慕的眉微微拧了一下,然后道:“太子殿下,我和她加上昨日的那一次总共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在风雅阁,她误闯了我的房间,莫名其妙地在我面前哭的稀里哗啦,所以有事在身的我,还要苦心费力地安慰这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并耽误了自己的好些时间,第二次她差点被人欺辱,我好心顺手救了她,结果差点被她哥砍了,我侥幸逃脱了之后他还念念不忘的派人跟在我的身后追了好久,第三次就很不幸地被她一番话弄到了这里,又被她爹抓了,还和你来了一次这样隐秘而又不友好的会面,说到底其实我只不过就是一个倒霉蛋而已。”   赵子慕看着他一口气说完了之后就不说话了,往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皱了皱眉头然后便喝下去了,然后再来一句总结道:“太子殿下,您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我不知道的,您也问不出来,剩下的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不妨追上匈奴的迎亲队伍亲自问一问和静公主,顺便在帮臣问一问她是想让臣死吧?”   赵子慕现在的身份是缉事府的人所以必须称臣,而她心里也憋了一胸口的气,而这人大半夜的竟然还要死不死的审问她,不消遣消遣他实在过意不去,长夜漫漫她实在是寂寞而又无聊得紧啊!    第64章 有问题!   司徒耀华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经她这么一说这件事还真是莫名奇妙,不过他这次来想问的不是这件事情的。   他神情肃穆地道:“你是缉事府的人,而缉事府的人做事向来很有目的性,说你接近公主没有什么目的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而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说出来我一定严查到底,还你一个公道。”   司徒耀华若有所指的道,赵子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要她说的背后的人不就是林庆吗?   这个尊贵的太子殿下是想借着这件事我往林庆身上泼脏水了吧,泼得好的话,说不定会使他臭得连圣上都会厌恶他最信任的这个奴才了。   想法很老套,不过很实用,但她不接他的招。   赵子慕很干脆地就用手把椅子挪到一边,然后毫无留恋地走到那张草席上,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想理他了。   司徒耀华有点怒,这人的态度太不敬了,他一手拍在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下几个牢头,这是想用刑了。   刑部的几个官员立马阻止道:“陛下,未经提审就私自审问人犯本来就是被禁止的,如今更是不可动用私刑啊!”   “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司徒耀华道,虽然他说的似乎真的,可是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但也不敢硬去阻止他,只得诺诺称是。   司徒耀华想要趁这个机会将林庆的把柄揪出来,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只是个小吏,但一身气质看着就不简单,况且以之前看林庆对他的态度,分明就是很维护,司徒耀华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对林庆很重要,所以司徒耀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   皇家之人不仅天生高贵,而且伴着这种高贵的还有狠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皇位更是可以骨肉相残,同族互戮,因此天家无好人,即使他再尊贵也一样。   所以不管赵子慕是不是无辜的,司徒耀华都会对她下手。   正当狱卒们把刑具都准备好了时,外面突然一阵吵闹,不消片刻,一个狱卒便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跑过来,对正想用刑的一群人道:“缉事府的那帮杀才们闯进来了,说是为了配合刑部办案,一定要亲自保护人犯的安危!”   司徒耀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立马让人撤了刑具,同时怒火中烧,因为他清楚这个手笔也只有林庆才能办得出来!   几个狱卒因为阻止缉事府的人进来而被打的鼻青脸肿,有的连骨头都断了,看着实在是太凄惨了。   这群府卫太无法无天了!   司徒耀华愠怒地看着为首的两个大汗,甲一甲二丝毫不惧尊敬地给他施了一个礼,然后恭敬地道:“为防人犯发生不测,维护我大梁律法,缉事府奉命协助殿下保护人犯!”   说着几十个腰按佩刀满脸杀气腾腾的大汗便分列两边,瞬间便将整个牢房围满了,连只老鼠都钻不进去,更别说人了。   跟在司徒耀华身后的一个刑部官员哆嗦着道:“你,你们这是无法无天想要犯上作乱吗?未奉旨意私闯刑狱这是大罪!我,我要到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甲一恶声恶气地道:“大人说话要小心了,我缉事府办案什么时候需要人说三道四了,我们只听命于陛下,别人没有资格评判我们,再说了大人深夜到此是想私审人犯吗?这也是大罪啊!”   甲一故意最后慢吞吞地道,他没有针对司徒耀华,   但想来他说的话所有人都会明白。   刑部的那位官员脸色立马白了,说不出话来,的确,缉事府直属于皇帝,办案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他们想,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再网罗一些罪证,到时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让你死你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便是一手遮天的权势。   别说他们错了你办不了他们,更何况他们还没犯什么错,你就更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了,这是一群比滚刀肉还要滚刀肉一百倍的家伙!   今晚这事就被缉事府的这群人,以蛮横又极其不讲究的方式硬生生地给破坏了,眼看着火猛炉旺鸭子就要开始煮了,结果有人偏偏好死不死地往灶里泼了一盆水,你会是什么感觉。   司徒耀华现在的感觉就很糟糕,像是自己也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忍着火气道:“缉事府办案我们自然无权过问,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各位好好保护人犯了,如若出了什么问题唯你们是问!”   “不敢。”甲一和甲二躬身应命道,说完便恪尽职守的立在狱门两旁,目送司徒耀华一行人离开。   司徒耀华吃了亏自然想在别处找回来,不料第二日的时候却在宫中被林庆拦住了,司徒耀华看着林庆笑道:“千岁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挡住了本宫的去路?”   林庆看了一眼司徒耀华身后的人,客气地道:“奴才有些话想单独对殿下说,不知殿下可否有空借一步说话。”   司徒耀华的目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林庆也不废话,直言道:“赵重是我的人,殿下可否给下臣一个面子,放了她,林庆必感激不尽!”   林庆没有说谎,如若可以让司徒耀华放了赵子慕他情愿付出一些代价,即使代价会很高。   这对司徒耀华来说不吃亏,但此事过后他们该怎样还会怎样,因为林庆知道司徒耀华并不会放过他,他的权太重了!   如果司徒耀华日后登基他必容不下他,会借着朝中文武百官的手顺理成章的除掉他,既可以除掉心腹之患,也可以在朝中竖立威信,坐稳皇位。   但如果司徒耀华就想要凭着这件事来扳倒他,那他手中的筹码还差了点,斗下去谁输谁赢还说不定,而林庆输不起,因此他今天才会主动低头。   但司徒耀华却并不买账,他一脸公正地对林庆道:“千岁说笑了,这是父皇交给我的任务我怎可徇私,再说了千岁应该也懂得我朝律法的森严,请恕本宫帮不上忙了。”   “呵呵呵,太子说的是,我朝律法森严,奴才又怎敢轻易触犯!是老奴的不是了,还望殿下勿要怪罪!”过了一会儿之后,林庆才突然就理解地笑着道,脸色阴柔又妖异的吓人。   他怒了,给天家当了十几年的奴才,景惠帝宠他,他受之无愧,朝中文武百官嫉恨他,他置若罔闻,皇子视他为眼中钉他也没觉得什么,因为他是臣,也是奴才,该他受的他受得起也必须受着!   可是在他的百般退让下,东宫却依旧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了!   那既然想要他的命就来吧!   林庆不再跟司徒耀华多说,只施了一礼后便离开了,司徒耀华神情有点凝重,觉得林庆一定会有什么行动了,他应早做准备了才好。   没多久赵子慕被刑部提审,主审是太子和刑部的两位侍郎,一位姓沈,一位姓张。   当将赵子慕提上来审问的时候,赵子慕将之前对司徒耀华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司徒耀华自是不肯放过她的,又逼她说出幕后主使。   但不论她说与不说司徒耀华都不会放过她,为什么?因为他是林庆的人,而且似乎对林庆很重要,为了打击林庆那就自然要让赵子慕受苦了,而且越苦越好,而死了就更好了。   然而断案是讲证据的,不能随意论罪,赵子慕被关在牢里,肯定拿不错什么证明她无辜的证据,而光无辜肯定还是不行,凭司徒宁安当日给她的那当头一棒,她不但要无辜而且还要有功才能逃过此劫,毕竟皇家的颜面就是要人命来洗刷,他们才能找回他们那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尊严。   正当司徒耀华打算以拒审唯由对她用刑之时,缉事府的人闯了进来,甲二将一摞厚厚的资料扔在了几人的案头上,赵子慕现在名义上是缉事府的人他们有权替她申冤,就算她不是,缉事府的人想要替人申冤还要理由吗?只不过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干过这事。   甲二面无表情地道:“事情的始末都尽数写在其中了,因当初意图欺辱公主的几个无懒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剁成肉酱了,所以没办法将他们亲自找来,但有五城兵马司的证明在此,还望各位大人明查,我们的这位,这位小兄弟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啊!”   甲二言辞恳切又透着委屈地道,他觉得自家夫人的确很委屈,他做做样子怎么了?虽然难看了点……   看着堂下满脸诚恳委屈的大汗,满堂的人都无言了,搞得他们像不辨是非的昏官一样,虽然这次他们的确是昏了点……   而就在一片无言又沉郁的气氛中,那位姓沈的官员突然出声道:“我……觉得此言有理。”   司徒耀华瞳孔一缩,立即看向他,沈姓的这位大人虽然在他目光的压力下汗流满面,但依旧端正的坐在案首,一副秉公办理的样子。   司徒耀华的目光如煅刀一样看着那位姓沈的官员,他知道此人若是平常这样做肯定没有错,可是这个人是他的人啊!竟然跟他对着干!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第65章 阉宦!   物证充足,人证可以将五成兵马司的人找来对证,此案已经被人无声无息中翻了一翻,若照着这个结果赵重肯定无罪。   司徒耀华知道是自己棋差了一招,林庆肯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清了事情的真相,而且现在还把证据摆在了他的眼前,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在这个究竟是以事实断案,还是以皇家的颜面断案的尴尬局面。   并且,他身边这个姓沈的官员还突然就跟他不齐心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现在情势对他很不利。   堂上气氛一时很诡异,还审吗?人犯已经自己交代了,而且证据充足,足以证明堂下的人无罪,不但无罪而且有功,难道要将他放了?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案子还必须呈给景惠帝过目,由景惠帝亲自来论断,只有他才有资格真正的给这件案子定出一个结果。   司徒耀华一拍惊堂木重重地道:“退堂!”   这是要压后再审了?   然而,司徒耀华并不打算很快地将这件案子的审理结果呈给景惠帝,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只要人还在他的手中,他就还有把这件案子以他的意愿得出结果的机会。   身后刑部的两个官员立马亦步亦趋的跟上了司徒耀华匆匆离开的脚步,二人相视一眼,立马心虚地将目光移开了,至于什么原因,恐怕也只有二人自己知道了。   赵子慕又要被押回大牢了,她缓缓起身,看着手上的重镣,说实话,她其实真的挺想闹一顿的,但她知道不可能,于是瞥了一眼打算跟着她继续回去守牢门,顺便在踩死几只耗子的甲二道:“千岁爷这几日还好吧?”   “回夫,这位小兄弟……千岁爷挺好……”是挺好,不过他们不好啊!   夫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整个千岁府的空气都是冻的,千岁爷周身三丈之内散发的气息,恐怕会让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是一个绝世高手。   甲二觎了赵子慕一眼,惆怅地不说话了。   没想到赵子慕反而自顾地道:“回去告诉他,就说我想他了,还有……”她拧了拧眉道:“司徒耀华非常讨厌啊!”   也不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前面的那一句甲二还可以理解,可是后面的那一句很要命啊!   夫人几天没给千岁爷带话了,一带就带了这么一句富有深意的话,并且还夹着另一个男人名字的话,甲二仔细回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夫人,让夫人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想借千岁爷的手除掉他……   会不会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夫人被夫人嫌弃了?   想到这个甲二不由一呆,而那句话要是让千岁爷误会了,会不会把他扔回缉事府杂治一番,那滋味绝不美味!   甲二连忙追上了前面押解着赵子慕的狱卒,可怜惜惜地对赵子慕道:“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能否说清楚点?”   说着还瞪了一眼两旁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狱卒,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不懂不该自己知道的少知道吗?!   看着这个人高马大凶恶,又不讲理的缉事府府君,两个狱卒把脑门一缩自是不敢露出奇怪的眼神了。只是两人心中还是觉得很古怪,一个上司竟然对属下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是想让他们觉得自己眼瞎吗?   还有这位大人,您要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您可以让我们回避啊!或者私底下说也可以啊!您是故意的吧?果然缉事府的人个个都不讲理,两个狱卒面色发苦地想到。   然后赵子慕只是扯开了一个让甲二无比憋闷的笑,对他十分可恶地道:“不能。”   甲二:“……”其实他还有话没说,但看夫人这样子他很不敬地忍住了,没提醒她,千岁爷的那一关她要过呢……   赵子慕在刑部的大牢里其实过得很,堂而皇之的自在,原因无他,只因为明面上虽然她住的环境简陋不堪,但吃的用的只要她一招手就来,挥手即去,嗯,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里的人对她都莫名的很照顾,除了看不见天日之外其他的还好……   而司徒耀华这个主审她的主审官却很不好了,刑部竟然有人瞒着他,擅自将这次审讯的结果直接送到了景惠帝的案头!   简直是岂有此理!   司徒耀华怎么忍得了,次日早朝的时候便再次要求严审赵子慕,理由是事关皇家天颜,必须严查,细查,不可有一丝错漏。   林相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这是一个打击林庆的绝好机会,可是想要扳倒他还是不可能的,那既然扳不倒他何苦跟他死犟着呢?   他有心想要劝劝司徒耀华,但却还是没有,司徒耀华现在恐怕憋着一股火气,不被浇浇冷水是不会灭的,而这盆冷水却还是要林庆来泼。   朝中刑部的沈侍郎出列道:“陛下,此事已经查明,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且人证物证皆全,赵重完全没有必要被降罪,虽说他那天让公主失了分寸,但也毕竟救过公主,以功抵过,算是两清,陛下仁德,天恩浩荡,若将此人放了,一定会被万民称颂!”   沈侍郎说的合情合理,这样做不仅彰显案子的秉公办理,而且还不声不响地拍了景惠帝一记响亮的马屁,让人无话可说。   司徒耀华绷着个脸,也不用他多说。身后立即有人出班道:“臣以为此言不妥,不管那赵重有没有罪,最重要的是公主的清白,臣认为此人必须严肃处理,不可助长此种有失德行的风气!望陛下明鉴!”   接着又有三三两两的大臣出言附和他,但没想到的是,支持沈侍郎的人也不少,两派之人一时间争执不休,一方提议严肃处理赵子慕,令一方坚持认为赵子慕是无辜的,应该释放她,朝堂上一时像大街上一样闹腾了起来。   两方人马你指着我的鼻子,我插着腰,大家各自都好像想用自个的唾沫为对方洗一洗澡,最好让他湿一身,不过可惜的是这口水实在有点少。   满殿一片乱哄哄的景象,景惠帝有点眼晕,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前几日还对这件事装聋作哑的臣子们,怎么突然就对这件表现的这么热衷了,简直就像楼里的歌姬在争着表现自己一样……   “陛下,不若此事搁置再议吧。”林庆见景惠帝有点茫然,于是凑到了景惠帝的耳边轻声道。   景惠帝其实是想重办赵子慕的,但此事一查明,觉得把她弄死又有点过了,却又不想轻易放过她,毕竟他的脸被打总要有人为此而付出代价。   但他实在是没想到那些大臣好像一夜之间转了性子似的,不但干预,而且还一副干预到底的嘴脸,毕竟司徒宁安弄的这事的确是有点莫名其妙了,才见过两次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景惠帝觉得有点难以理解,怪司徒宁安?可是她早就被匈奴娶到千里之外的大草原去了,这时候说不定都已经到匈奴王的汗帐了。怪那个叫赵重的小子?他正想着呢,可是那小子确实有点无辜,而且群臣也正因为他而闹得鸡飞狗跳呢,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要了。   而景惠帝这时候恰好听到他忠心的奴才在他耳边建议搁后再议,景惠帝觉得十分有理,但总之无论这些人再怎么反对,那小子无不无辜,他也一定要好好地办一办那个小子,否则他颜面何存?   早朝就在这一片闹哄哄中不欢而散了,司徒耀华独自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凶狠,身边的几人都不敢说话,他们明白太子现在的心情肯定不会美妙,明明大好的局势说坏就坏了,任谁都会气不过。   司徒耀华英俊的脸上有几分扭曲,负在身后的手也握成了拳头,青筋毕露,走了几步后,他猛地回头道:“吩咐下去,告诉他们,明天我要在朝堂上看到结果!”   司徒耀华就不信了,他还办不了一个小小的缉事府府卫,他要看林庆能保他到何时!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变了味了,司徒耀华本想借着司徒宁安引发的这件事狠狠地打击林庆,就算不能达到目的抓到他一些把柄也是好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庆的反应这么激烈,这是要不惜与他撕破脸了。   今天朝堂上的这些事,如果说他没有在暗中推动的话那就有鬼了,如果不是他,朝中那些道貌岸然,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怎么会站出来为赵重说话!   司徒耀华从来也不敢小瞧林庆,尽管他已经在心里尽力高估他了,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林庆的能力。   平时无论朝中的文武大臣怎样骂他辱林庆,他也只是毫不在意地顶着骂名依旧做着人憎鬼厌的事,顶多不耐烦了的时候杀几个人,抄几个家,不敢对满朝文武全都横刀相向,因为他也明白众怒难犯的道理。   而现在林庆也没有越过这个底线,但司徒耀华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可以一夕之间让那么多朝中原本是反对他的人,竟然帮着他跟他做对!   这让司徒耀华真正的认识到了这个权阉的力量,一手遮天!   而即使如此司徒耀华也不打算停手,他倒要看看,在这朝堂中,力量最强的到底是他这个东宫太子,还是那个阉宦!    第66章 慧妃   戌时,皇宫内院,慧妃的寝宫,金丝软帐内,一对交叠的人影不断的翻滚着,喘息着,里面还不时的传出粗重的呼吸声,很久之后,里面的翻云覆雨之声才停了下来。   慧妃满脸红晕香汗淋漓地趴在景惠帝的胸前,一双充满了水润的眼睛勾魂夺魄,玲珑有致的娇躯紧紧地贴在景惠帝的身上,让景惠帝不由得想要重振旗鼓再在她的身上征驰一翻。   美丽的女人会激发男人掠夺的渴望,而一个不仅美丽还懂得刻意勾起男人渴望的女人,无疑会让男人产生更加想要征服,想让她在自己的身下快乐得忘了自己,而慧妃无疑就是这种女人。   感觉到慧妃娇躯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温度,景惠帝真的很想再在她身上驰骋一番,但无奈药效已过,他即使想也无力再战了。   那些高人给他炼制的妙药果然好用,改日一定要让林庆督促他们再练得多一点,药效更好一点,让他在持久一点,再重重地奖赏他们,景惠帝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景惠帝也是四十多的人了,多年的酒色生活早就让他的那一方面吃不消了,而御医院的人却整日只知道劝他节制节制!那他还找他们干嘛?!   于是景惠帝便让林庆给他找来了那些传言中的方外高人,给他炼制能让他龙精虎猛的丹药,没想到这真的很好用,景惠帝从此便迷上了这些东西,而这次在慧妃身上能这么得意,也全靠那些丹药。   “陛下实是威猛,让妾身好是喜欢。”慧妃在景惠帝的耳边羞怯又崇拜的道,让景惠帝的心一下子就满足了起来,龙心大悦。   惠妃用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摸着景惠帝的胸口道:“陛下,轩儿今天又来跟臣妾请安了,看起来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呢。”   被惠妃弄得心情很好的景惠帝道:“嗯,轩儿这孩子也不小了,而且甚为孝顺,会经常来看望朕,朕心甚慰啊!”景惠帝说道这里又宠溺地看了惠妃一眼,然后道:“这都是爱妃的功劳啊,朕一定会好好地宠爱你!”   惠妃心中欢喜,脸上却做出羞怯难安的表情道:“这怎么会都是臣妾的功劳呢,这都陛下的宠爱才会有了轩儿啊,而且轩儿是陛下的儿子,能这么孝顺自是聆听了陛下的教诲才这样优秀的,陛下抬爱臣妾了,臣妾受不起的。”   惠妃的声音娇娇软软又柔又媚,让景惠帝更是龙心大悦了,对着惠妃胸前的景色。景惠帝又狠狠地香了一下,不出意外的又引来惠妃一阵动人的娇呼。   景惠帝今晚原本并不打算来惠妃的寝宫的,只是林庆突然对他说:“陛下很久没有跟后宫的娘娘们恩爱了,如此也不好,陛下不如还是翻个牌子吧,也免的后宫的娘娘们望穿了庭院,如此才更好显得陛下皇恩浩荡,雨露均沾,也不负娘娘们对陛下的芳心。”   后庭是为景惠帝豢养的各色美人的地方,以供他能够充分的寻欢作乐,而且这些美人更懂得讨景惠帝的欢心,更何况如果讨得景惠帝的欢心的话,说不定就能摆脱自己卑贱的身份,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且老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后庭的女子自然是比他后宫的妃子们别有一番滋味,因此景惠帝常爱在后庭寻欢作乐,日子久了,倒是冷落了后宫的嫔妃们。   今夜林庆一提醒景惠帝也觉得应该去自己的后宫看看了,而一翻牌子就翻到了惠妃,因此今夜才会在惠妃的寝宫里,而今倒是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惠妃喘息着对景惠帝道:“妾,妾……”惠妃被景惠帝弄得尖叫连连,但还是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妾身,妾身……怎么听,轩儿说,说您,最近,最近有点不开心啊?”   景惠帝听到这里倒是抬起了埋在慧妃胸口的头,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有点不好地道:“是有件事让朕不开心。”   “还是因为宁安的事吗?”慧妃忙趁着景惠帝离开的空隙道,景惠帝郁闷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宁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还让朕在匈奴迎亲的那天丢了丑。”   一提起这事景惠帝就来气,如果当时把那小子直接办了就好了,管他无不无辜,只要他保了颜面就好。   现在好了,满朝文武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全都参和了进来,弄得他办也不是不办更不是!   慧妃抚了抚景惠帝的胸口,然后故意好奇地对景惠帝道:“那小子是对宁安图谋不轨吗?如果是,那还真不能放过他,一定要狠狠地治他,帮宁安出出气!”   景惠帝听到惠妃这么关心宁安又孩子气的话,不由宠溺地道:“你啊,还真是心疼宁安,她如果知道你这么关心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只不过那个小子倒也没犯什么错,并且还救了宁安一次,但事情毕竟是由他引起,也不好放了他。”   慧妃眸子睁得大大的,吃惊地看些景惠帝道:“陛下英明神武,既然此人没错又为何不放了他?”   慧妃大大的眸子中满是好奇和疑惑,而且说道景惠帝英明神武的时候,目光中还有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崇拜,但崇拜过后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迷茫,让景惠帝在得意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心虚。   景惠帝搂着慧妃美好的娇躯道:“爱妃,你不懂,若放了他朕颜面无存,而且还会落了一个教女无方的过错,因此朕不能放了他。”   “可是人们不都说天下所有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儿女吗?那,那个小子不也是陛下的儿子吗?陛下的女儿和儿子都犯了错,陛下不偏不倚公平对待,不但不会失了颜面,还会被人人称颂,赞陛下是英明公正的君主,史书也会把陛下的英明事迹记在其中的,陛下一定会流芳百世!”   慧妃突然一记带着芳香蛊惑的迷踪拳,打得景惠帝晕晕乎乎找不着北,沉醉在了英明神武和流芳百世的幻想中,景惠帝对惠妃更加温柔了,眼神威严而又充满宠溺地看着慧妃道:“爱妃所言极是,天下所有的子民都是朕的儿女,朕,会公平的对待他们的。”   惠妃听了景惠帝的话后在景惠帝的怀里缩成了一团,开心地笑得无限妩媚又亮丽,惹得景惠帝早已经无力再硬的东西又有了点感觉,景惠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又狠狠地往怀中的人扑了上去,殿中顿时又一室春光。   而守在殿外看着一直明亮灯火的林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然后往刑部大牢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但这原本单纯的笑容似乎又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又立即变的阴测测了……   立在他身后的小莲子抖了抖,心中默默地道:“夫人您保重,小莲子帮不了您的……”   次日朝会,东宫一派的大臣们又不顾一切,前赴后继地要求景惠帝严惩赵子慕,不断地上奏疏说这如何如何地有辱国体,如何如何地会令皇家蒙羞等,让景惠帝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另一派大臣又歌颂景惠帝如何如何地仁德,如何如何的心怀天下,心怀天下子民云云,与令一派大臣完全相反,而且还与慧妃昨日对他说的话不谋而合,嗯,甚得他心。   只是如果景惠帝坚定地想要放了赵子慕,那么无论另一派的大臣如何反对都没有用,只不过却拉不下面子,而想要严惩赵子慕那派的大臣又丝毫不给他喘息的空间,因此今日的朝会又在景惠帝的怒气冲冲下不欢而散了。   临离去的时候,林庆没有错过司徒耀华那暗含挑衅的眼神,所以说,东宫即使再成熟稳重也还是太年轻啊!   林庆只是福了福身,又恭敬地跟着景惠帝走了,林相在一旁摇了摇头,司徒耀华无意中看见了,有点不解地对他道:“舅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侄儿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林相摸了一把胡子,叹息了一声道:“林庆势大,你这样把他逼急了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难道您要让我收手?”司徒耀华不解地道,不知为何林相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眼前的形式分明还没有倒向林庆那一边,他们还有机会,为何他的舅舅就想先放弃了呢?   林相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放弃,说不定赵重还会获罪,可是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说不定最后还会放了他啊!现在朝堂无论是要求治罪的人,还是认为那赵重应该被释放的人,态度都太激烈了,反而将陛下凉在了一边,陛下能开心吗?说不定一方主动退出还会顺了陛下的意,陛下无论站哪边都不会失了面子,所以才有机会达成目的,现在这样只会让陛下厌烦。”   司徒耀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对着林相施了一礼道:“多谢舅舅教诲,耀华铭感五内!”   林相连忙扶起他道:“殿下严重了,这是老臣该做的!”   二人相视一笑,显得分外和睦,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马上将要迎来的事却让他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第67章 刀锋   第三日朝会的时候,东宫一脉的大臣却还没有等到开始行动,就迎来了一次猛烈的弹劾浪潮,来势之猛之凶简直让东宫一脉所有人都脸色苍白,身体颤抖。   御史台王大人参户部主事李大人私扣朝廷贡品,中饱私囊,贪污腐败,欺上瞒下,不忠不臣……   刑部孙大人参户部戴大人私吞国库库银,祸国祸民,实乃朝廷蛀虫;参吏部王大人之子,私自拜入邪教,勾结逆贼,意欲犯上作乱,其心可诛……   噗通,王大人一下子跪倒了下来,对景惠帝叩首,悲愤地道:“臣冤枉啊,臣之子向来乖巧孝顺,怎么会勾结逆贼呢?这是诬陷,请陛下明查!”说着又看向了刑部的元大人,用吃人的目光盯着他道:“元大人你诬陷同僚,含血喷人,你可知这是重罪!你若拿不出证据来,陛下面前,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王大人慌了,他不得不慌,勾结逆贼,意欲谋反这可是炒家灭族的重罪!因此他一定要摆脱嫌疑,否则他在陛下面前也不用交代了,直接一死才能了事。   户部李大人和戴大人也早已经跪了下来,一边喊冤,一边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御史台王大人和刑部孙大人,好像要把他们吃了一样。   他就想不明白了,无缘无故他们又没有得罪他们,为什么他们突然就要至他们于死地呢?   突然李大人的脑门上冒出了冷汗,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恐惧地看着龙椅旁边站着的那个身影,身体哆嗦,而那个身影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侧身看了他一眼,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而这一丝微笑在李大人的眼中是那么的邪恶,让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李大人知道,如果上面的那个人真的插手这件事,或者今日的整个事都是他主使,那他必然就有了十分的把握可以让他们伏罪。   看了另外的两人一眼,而他们还没有发现事情的蹊跷,仍只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弹劾他们的人,李大人心中凄惨,但他心中仍抱着一丝希望,他的眼神射向了站在离景惠帝龙椅最近地方的司徒耀华,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司徒耀华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蹊跷,原本今日他们是想故意做出退步,让景惠帝的心偏向他们,但他万万没想到林庆竟然不按牌理出牌!   这时景惠帝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了,朝堂下的这些人昨日还口口声声的要治别人之罪,却没想到今日就被别人弹劾了,他们的身上还干净吗?有资格说别人吗?!   而且私藏贡品,挪用国库银两,勾结反贼,这些罪名如果都被证实,那么他的朝堂之下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他还能相信他们吗?!   司徒耀华一看形势不妙就想站出来说些什么,但景惠帝一伸手阻止了他,景惠帝压抑着怒气沉声道:“林庆,让缉事府三日之内给我查出来!三日之内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缉事府直接听命于他,转门为他办事,是心腹中的心腹,将事情交给林庆他才能放心。而且缉事府的探子无处不在,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办再合适不过了。   三日吗?林庆笑了笑,恭谨而又卑微地对景惠帝道:“陛下,因为事关重大,王大人和孙大人在弹劾他们之前就已经跟微臣提起这件事了,为了陛下,微臣自然要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扑汤蹈火也要将这件事查清楚!”   “那这么说,你已经查到了?”景惠帝意外的问到,同时又有点不好的预感,王孙两位大臣既然敢提起这件事那么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十足的证据,证明这些都是真的!   “将你查到的结果呈上来!”景惠帝怒声道。   林庆拍了拍手,在满殿大臣的目光下,一个缉事府的府吏恭敬地捧着一堆查到情报,迅速地从殿外步入了殿内,然后由一个小宦官接过,小宦官再把它恭敬地交给了林庆,最后再由林庆亲自递到了景惠帝的眼前。   殿下几个跪着的官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身子发抖,满殿文武都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们知道这几个人是栽定了,果然龙椅边的那个人一出手就是绝杀啊!   而事情还没这么简单,像私吞国库银两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就算戴禄想要一个人办那也是不可能的。   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地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像国库这样承载着整个国家利益的地方,戴禄若真想自己一个人中饱私囊,那朝中那些眼珠子发绿的人就会先把他活剐了!   因此在戴禄也就是户部的那位戴大人瑟瑟发抖的同时,朝中也有几人在同时发抖,戴禄若出事,他们也会跟着完蛋!   而有心的人会发现,这几个跪着的人都是昨日叫嚣着治赵重罪叫嚣得最厉害的人,当下心头都是一颤,偷偷地拿眼神觎着龙椅边貌似很卑微地侍立着的人,不由地都有几分心虚。   缉事府要查什么东西的话还不是手到擒来,而殿中的大臣有几个是干净的?而若当了官你还想要洁身自好的话那就是跟这整个官僚群体过不去,不是在最底层窝着就是当不长久,或者直接把你干了更省事!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若想鹤立鸡群地拥有一身白色羽毛的话还是趁早滚蛋吧!   因此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事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在参与。   不多时,景惠帝的脸色便由青变白,再由白变青,弄得朝下的众臣们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突然景惠帝一扬手,把手中正在看的东西狠狠地丢在了殿下跪着的几人身上。   “混账东西!”景惠帝愤怒地咆哮道:“朕把朕的国家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为朕打理的啊?!一个个尸位素餐,满嘴虚仁假义,只知道钻研如何将朕的国家掏空的东西,大梁到底是朕的还是你们的!”   “陛下恕罪!臣惶恐!”满殿文武全都跪了下来,忐忑不安,其中有些更是瑟瑟发抖,天子一怒,必将流血飘橹。   “你们平时一个个说得好听,说什么为国为民,为了朕,让朕躬身自勉,有时朕要动用银子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可是你们呢?你们现在让朕觉得朕就是个笑话!”   “陛下息怒,臣有罪!”又是一片惶恐的声音,还夹着强烈的恐惧,如果皇上认为有人将他当成了笑话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让那个人连个笑话都不如。   在朝中久了的大臣都知道,他们的这位圣上虽然看着昏庸,可是在他治理的这么多年下,除了沉迷酒色和宠信林庆他又办过几件糊涂事呢?   而且当初他夺位时的凶狠,很多人还历历在目,否则朝中怎么会连一位王爷都没有呢?先帝仅剩的几位皇子,也已经早就被景惠帝不知踢到哪个山旮旯里去为大梁守疆卫土了,而今恐怕朝中是又要流血了。   “来人,将这几个人全都拖出去殿外廷杖二十,然后再打入缉事府的府狱,该抄家的抄家该问斩的问斩,此事全权由缉事府办理,其他人不得插手!”   “另外”,景惠帝环视了满殿伏地跪倒的大臣们又道:“吏部主事王樊之,夷其三族,三族之外旁亲近属永不录用!”   王樊之也就是吏部的那位王大人,早就已经呆傻了,三魂七魄就只剩下了一魄,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儿子坑得这么彻底!不留一丝余地!朝中的众人心底暗暗地摇头,也难怪他会这样,毕竟他儿子犯的可是谋逆罪啊!   夷他三族算是正常的了,要怪只能怪他生了一个坑爹的娃了,如果要是自家的儿子,恐怕朝中的大臣没有一个不恨不得把他塞回自家老婆的肚子里重造,否则就在他未出生时就让他胎死腹中,因为这实在是太坑了!如果再能耐一点,九族可能都被他坑尽了!   朝中的大臣都暗暗反思着,自家的娃最近有没有跟吏部家的那个倒霉儿子接触,最好没有,有的话就把他关在自家祠堂里忏悔反思一万遍,死都不能让他出去招摇免得自己也被他坑了!   而相比于谋逆,另外两人的罪名还算是轻的了,因此景惠帝才没有选择当廷就把他们给办了,而是把他们交给了林庆,但落到林庆的手里他们还能有好吗?显然是不能的。   王樊之像个木偶一样被拖到了殿外,当着所有人的面,两个执着水火棍的禁宫武士将他像一条死鱼一样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惨叫声远远地从殿外飘到了殿内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个听到又心里有鬼的大臣两股战战,心里慌张得不行!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景惠帝的怒火,却也是龙椅旁边那人的示威,他不满了,不满于昨天那些人对他的为难,他不愿意沉默了,所以他举起了屠刀,借着景惠帝的手。   这里面最难受的却是司徒耀华,因为现在跪在殿内,以及包括在殿外被打的都是他的人,然而他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   虽然这些事他事先都不知情,但也不能说他完全不知情。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们不过分司徒耀华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等到他登基后再一个一个的收拾了他们。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不但胆大包天,做出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而且还被缉事府的人查到了!   司徒耀华脸上一向尊贵沉稳的表情维持不住了,愤恨地朝龙椅边的人投去一眼,没想到正迎上了林庆向他投来的目光,司徒耀华一呆。   林庆的双眼敛去了一半,而从那半开的眸子中倾泻出了如刀锋一样的光芒,冷漠又锋锐!    第68章 你是我的全部   司徒耀华心中愤恨,堂堂大梁却被此人一手遮天,动则决定他人生死,这大梁究竟还是不是他们司徒家的天下!   然而现在他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撇清他与这几人的关系!   但所谓正是担心什么便发生什么,李大人在被人拖走的时候突然就拉住了他的金黄的袍服,哀声道:“殿下,求您救救我,跟陛下求求情,臣,臣一定洗心革面,为大梁为陛下效死命!”   却不想这时林庆在景惠帝的身边故意插话道:“李大人这话倒是说笑了,难道你之前不是在为陛下效命,如若不是,那你效的是谁的命?”   司徒耀华脸刷的一下就变了,立即退了几步道:“李大人这是何故?您若是无罪的话父皇一定会还您一个清白!”   李大人的脸却是一片死灰色,他虽然没有蠢到爆露出他跟司徒耀华的关系,可是他也知道这位东宫是帮不了他了,而他之前却尽心尽力的帮助他,现在惹怒了林庆,而他却没有让他一定要帮助他的筹码,怪谁?   眼看着戴禄也要挣扎着爬过来,怕他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司徒耀华连忙挥手让武士迅速将他们带下去了。   只是如果他真的对这些人袖手旁观,不管是有没有救他们都会让一些支持他的人寒心,可是他能做什么?   景惠帝重重地对司徒耀华哼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将户部交给司徒耀华打理,结果户部却出了这种事,他能对他满意吗?   一直围观的司徒文瑞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打击他的机会,抓住时机就道:“大哥,父皇将户部交给你打理,你这就是这么帮父皇的吗?”   司徒耀华还没说什么,司徒元嚣便马上道:“这事还轮不上你操心,管好你的工部便够了。”   然而两个皇子的争论有些人却没有关心,刑部尚书路明德跪着出班道:“陛下,那昨日一事还要再议吗?臣请赦赵重无罪!”   刑部尚书也是昨日反对治罪赵重的人之一,现在旧事重提,另一两人也出列道:“臣附议!”   人数不多也不少,既不会在景惠帝气头上招了他的气,也让人觉得有分量,而且这赵重的事相对于今日的事来说不显眼得多了,毕竟司徒宁安也已经属于过去式了。   被慧妃灌过迷魂汤和群臣们洗脑的景惠帝现在已经不怎么关注这件事了,而且放了赵重还能体现他的仁德,景惠帝心烦意乱地道:“算了,你们决定吧!”   显然景惠帝已经不怎么把这件放在眼中,可是一个小小的赵重还不能吸引景惠帝的关注,林庆忙道:“陛下的意思是放了他?”   景惠帝不耐烦地道:“放了吧。”   林庆心中一喜,脸上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微笑,当然司徒耀华觉得很刺眼就是了,这件事就这样让林庆给定死了,正所谓天子一言九鼎,说出的话没有朝令夕改的习惯。   朝会就这样散了,林庆达到了目的,满意地跟着景惠帝离开了。   司徒耀华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林相走过去叹息着安慰司徒耀华道:“林庆老奸巨猾,您还年轻,而且以后这天下也会是您的,殿下当忍辱负重才是。”   林相说的简单,但这次损失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两位户部的要员和一位吏部的大臣,而且追查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而他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会让林庆满意。   他若失意了,那么司徒文瑞就肯定得意了,而且东宫这边被排挤下去的位置,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夺过来,辛苦那么久才经营势力一下子就损失了几分。   司徒耀华不甘啊,现在他才感到后悔,为了一个小小的赵重而损失了这么多人,不值得。   人的心理就是很奇怪,做了一件事之后,不管当时决定对不对,若是达到目的就算了,若是达不到十有八九会为了当时决定而后悔,而司徒耀华现在就后悔了,却没有考虑自己当时的初衷。   刑部大牢的门外,林庆稳如泰山地站在刑部大牢的门口,身上华丽的披风随着门外刮过的风而微微晃动,看着门口缓缓出现的身影,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个清秀眉宇间又充满了淡漠英气的年轻府卫正朝着他走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忍住将她拉进怀里的冲动,拉住了她的手,然后两人便一起离开。   千岁府两人忘情地吻在一起,许久才分开,林庆难得的热情让赵子慕有点狼狈,撩了一下耳边散落下来的鬓发,看着林庆的眼中滑过一缕情意。   “今日怎么这么主动?”赵子慕把玩着他一侧的头发道,林庆没有回答,反而冷下了脸,一边解下她的腰带道:“怕吗?”   赵子慕任他在自己身上的动作,将身子一倾,让他解得更顺手一点,然后认真地想了一下道:“有点。”   林庆手下的动作一狠,冰冷地道:“这么说你之前是没有怕了?或者是不在意?还是不够在意?!”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和恐慌,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万一,万一他要是救不了她,她很可能会没命啊!   可她却还没放在心上,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够在意,那她有没有想过他呢?!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如果她不在了他会怎么办?   林庆的心乱了,他不知道她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对他所说的一切是不是假的,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在骗他,可是她为什么骗他?她难道想从自己得到什么,可是无论她想要什么自己都会给,她为什么骗他?   林庆的心在不安在怀疑在难过,更在恐惧,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片似乎被赵子慕抚平了的丑陋又冒了出来,在利用他的恐惧在张狂地叫嚣,展示着他不可告人的脆弱。   看着林庆从愤怒到怀疑到恐惧再到不安脆弱的变换表情,倾着身体看他的赵子慕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就无声无息地流下两行经营的东西,她哭了……   她在无声的哭泣,不是难过,而是突然便得软弱。   这世上有谁会这么在意她?她从懂得什么是喜怒的那天开始,她的父母亲便教会了她什么是冷漠,在她的母亲离去了之后她就学会了什么是孤独,当所有人都无视她的时候她知道了什么是坚强和脆弱。   她在所有人之外活着,她不知道她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她小小年纪便出门游历,她的武功不高,因此她也在被欺辱和杀戮中成长。   她也曾因为愤恨而一念灭人家满门,而无论怎样迷茫寻找和发泄她始终是孤独的,这世界与她无关。   因此上一世她才会那么从容的赴死,因为活够了,所以不在意生死。   这一世原本是想要还债的,可是有什么不同了,她竟不知不觉地将这个人放在了心里。   从没有人如此在乎她,她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中竟然还住着这样一个人,不在空荡荡孤寂得令人发慌。   她想她找到了,他便是她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赵子慕的表情像崩裂了似的,眼泪像突然倾泻的洪水一样遍布了她的脸上,放肆而又无所顾忌。   林庆呆了,看见眼前的人居然哭了便立马什么都忘记了,立即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赵子慕,一向让人觉得不可琢磨的人竟然哭了,让他很慌张,可是又有一种眼前的人突然就活了一样的感觉,以前他也曾觉得这人曾经因为他便得鲜活了,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是完全活了,而且是只在他可以触摸得到的世界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高兴还是跟着她一起哭……   完全的手足无措,只好着急地道:“你,你别哭啊,你……”此时他完全忘了自己在深宫中多年练来的讨好人的办法,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赵子慕哭够了之后,便不再哭了,多年来心中的压抑和孤寂全都一泄而空,被眼前的人填得满满的。   她温柔地拉着他的手,突然调皮地对林庆笑了,笑的一点都不符合她清冷的灿烂,然后对他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忘了。”   “……我也忘了”你哭了那么久我早就忘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不知道”都说我忘了!   “那么应该是因为你才哭的。”   “……”真的?似乎也挺好……   “那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补偿?”   “……”怎么补偿?   “躺下”   “……”赵子慕!   反应过来的林庆又羞又恼,又想跟她闹了,赵子慕又快又准地对着他的额头一个吻轻轻地落下,如蝴蝶飞花一般又带着温软。   林庆又安静了下来,因为这个举动带着珍惜。   不管如何,这个人又回来了,他现在只想感受她的存在。   二人又相互纠缠了起来,带着倾泻而出的情意。   “这世上唯由你是我的全部。”赵子慕对在情潮中失了神的林庆低低地道。   你就是我的全部。    第69章 意向八皇子   林庆很急,真的很急,这次的事件使他清楚的认识到,只要司徒耀华登位或者司徒文瑞登位也一样,他们都不会容下他。   司徒耀华不用说了,对他的敌视都快要透过眼睛射出来了,尽管朝中的文武大臣对他也是这种眼神,因此在别人的眼里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在林庆眼里这却是要命的,未来的帝皇敌视他,那等他登基之后他还有命吗?   而司徒文瑞也一样,虽然现在暂时需要倚靠他,但司徒文瑞心高气傲,若一朝掌权,肯定容不下他这个曾经帮助过他的臣子,别人口中的奸佞之臣,而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驴是任何一位帝王都拿手的招式,用出来既顺手又凌厉,司徒文瑞使出来效果肯定也没问题。   而赵子慕被抓了之后林庆清楚的意识到,若他一死,那赵子慕肯定就没人保护了。   这不是说她需要人保护,林庆知道,凭她的本事可能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是从赵子慕被抓到她毫无反应地束手就擒中,林庆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在意自身生死的人,而这种人容易死。   若他真的死了,谁来牵住她漂浮的心,让她动容让她留恋,让她在他不在的时候还可以好好活着?   赵子慕需要一个活着的目的,这是林庆把她从刑部大牢中接出来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而那天她也清楚地告诉他,他就是她的全部,所以,他若死了她又当如何?   林庆不知道赵子慕会不会和他一起死,可是如果她没死,而他又想让她好好活着,难道他还要期望她,重新找到一个可以成为她全部的人吗?   林庆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他不能死。   而在之前朝堂上的弹劾中后来又牵连出了两人,当然如果林庆愿意他还可以挖出更多人,可是如果那样做,恐怕他和满朝文武的矛盾又将进一步激化了。   而朝中他能收买威胁的人并不少,但这些人终究是看不起他这个阉人,今日能在他的威胁下帮助他,那么他日也就有可能给他致命的一刀。   因此除了那几只需要杀鸡儆猴的大臣之外,林庆没有动别的大臣,私扣贡品和私吞国库银两,以及吏部王樊之之子勾结逆贼一案,   王樊之就不用说了,京口菜市场上的土都被染红了,三族上下一共千多口无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剩,全部被斩首示众。   而另外两位一律重则三十棍,革去乌纱,没其财物,并其家中男子一律流放岭南,女眷则打入教仿司。此外,朝中那被牵连的两位大臣也收到了同样的待遇,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此生恐怕是再也回不到朝堂之上了,而这对那些官员来说恐怕生不如死。   经此一役,朝中文武可能被震慑一时,但这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只要林庆还在一天,朝中那些邀名买直,想要标榜自己踩着他上位的家伙就不会放过他。   林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了一个人。   是夜,皇城郊外的一座华丽的大宅子里,烛火摇曳的房间中,林庆坐在炕上恭敬地给他对面的人倒了一杯茶,轻声道:“老祖宗,许久不见林庆给您请安了。”   对面的人笑了一下,布满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四四方方的脸一笑便让人觉得和蔼又讨喜,头发花白,背很佝偻,一看就知道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但那双昏黄的眼睛中却时不时地闪过一道精光,让人知道此人即使年老,但头脑还清明着呢。   这人就是自先帝即位开始,便一直在先帝身边服侍的大太监刘显,直到先帝去世他才退了下来,隐居在这不起眼的皇城郊外颐养天年。   光是从他能一直在先帝身边服侍了这么久直到新帝上位,足可见其人的能量。   刘显裂开嘴笑得像个寿星公一样对着他道:“就你最孝顺,每年都会给杂家送很多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杂家,杂家就知道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看看以前蹦哒的那些小兔崽子现在还剩几个,只有你能坚持到现在,位极人臣之后还想着杂家,你有心了。”   刘显笑咪咪地道,林庆年轻时受过他的提拔,可以说林庆能有今天他的作用不可估量。   “前阵子送来了几只老山参,不知老祖宗可用了?用得如何?如果好的话林庆再给您送点过来。”林庆道。   “你啊,虽然你没有认我当干爹,却比以前那些老家伙收的任何一个义子都孝顺,你的心思我领了,那些东西还没用呢,毕竟你之前送来的一些上等灵芝我用着很好用,便一直用着了。”   刘显眯缝着眼睛转了转自己手里的布满繁复纹络的山胡核满意地道,但看那色泽就知道那是极不容易寻到的珍品,把玩价值极高。   刘显和别的太监一样爱财,晚年也攒了很多的银子,他不缺,但林庆也给他送了很多稀奇而又珍贵的东西,比如这一对山胡核,就是从几百年的山胡树上采下来的,绝对珍贵难得。   “既然老祖宗觉得好用,林庆一定会再送些过来的。”林庆见他喜欢便接着道。   “好了,你就别跟我客套了,讨了我的欢心之后你还不说来意?再不说老祖宗我可就要睡了,老人家就是精神头不好喽。”刘显又转了转手里的山胡核道。   林庆是真心把他当长辈看的,也很孝顺他,毕竟像他们这样爹不亲娘不爱,死了以后可能连祖宗都不敢见的人,有一个人对你好便是天赐的恩德了。   刘显有恩于他,因此他对他很感激,讨他的欢心也是应该的,但刘显既然已经先提出来了,他也不好在藏着噎着了,林庆低头看着桌面道:“朝中的文武对我的意见我就不说了,老祖宗您也知道,坐在司礼监这个位置的人没有一个不会被骂。”   林庆停了一下又继续接着道:“他们骂便骂吧,反正也死不了人,这些像我们这样的人都知道,但坏就坏在陛下连缉事府都交给了我,而当时陛下刚登基,能信任的人不多,而像我们这种人又最好用,无儿无女的也不怕我们生出不轨的心思。”   听到这里刘显也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无二无女我们有什么好求的呢?”连个可心人也没有,想到这里刘显也觉得悲哀,晚景凄凉,“所以呢?”刘显又接着道。   林庆抬起了头,目中透着些微无奈道:“我的权柄太大了,可是我也已经放不下去了,我帮陛下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又被满朝文武所嫉恨,我若不抓着这些权利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若放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而我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陛下对我的恩宠上。   可是恩宠这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你想说什么?”刘显突然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穿。   林庆又低头道:“老祖宗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对大梁不利的事,也没有那种野心。”   刘显舒了一口气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刘显道,虽然他已经隐退了下来,但对皇家的忠心还是没有变,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奴才,对皇家的忠心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中,甚至还会带进他的棺材里。   “满朝文武看不惯我就算了,但是现在最要命的事是,东宫也看我不顺眼。”   刘显手里缓慢转着的山胡核停了下来,一双老眼直直地看着他。   林庆叹了一口气道:“老祖宗,我的权太大了,让很多人都不放心,唯由死才能让他们的心安下来。”   林庆继续道:“前阵子的事您肯定也听说了吧,那就是我做的,但那也是他们逼着我做的。”   刘显嘴巴张大了,嘴唇有点不稳地道:“那么多人……造孽啊!”刘显悲苦地道了一声,刘显老了,顾忌的便也多了,道:“那这么说,现在朝堂上你根本就没有立身之地了?”   “是”,林庆低声道:“只要陛下一去,无论是东宫上位,还是现在得宠的三皇子上位,不管是个人原因还是迫于满朝文武的压力他们都容不下我。”   “我明白了,”,刘显点了点头道:“那你这次来是想让我给你出个主意?”   林庆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看向他,刘显不说话了,手中的山胡核越转越急,昏黄又明亮的屋子里溢满了浓郁的熏香味,屋里一时静谧了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良久,刘显才停下了手中的转动,眼里射出一缕精光缓缓地道:“陛下不是还有个八皇子吗?”   听了这话,林庆缓慢地点了点头,刘显也不点破,就那样看着他,他知道林庆明白他的意思。   林庆舒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刘显笑道:“其实你心中明白怎么做,来我这里也只不过是想听听我的意见吧,也好肯定你心中的意思。”   林庆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起身对着刘显一揖,道:“谢老祖宗点播。”   刘显摆了摆手道:“像我们这种人啊,除了自己的命外,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你对我有心,我给你出出主意又算的了什么呢?”   “老祖宗谦虚。”林庆恳切地道,能得到刘显的赞同,他心里就有底了,因此这句话也是真心的。   “不过?”刘显转了转,手里的山胡核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之前不顾一切得罪了那么多的大臣呢?”   林庆一顿,冷酷又阴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稍显不自在的笑容道:“一个人”   “谁?”刘显好奇地道,要知道太监除了自己之外,就没什么人可以让他们在乎了,究竟是谁,竟能让林庆甘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刘显真的很好奇。   “一个女人……”   林庆踌躇地道。   “啊?”   “……”    第70章 有人在挖墙脚   是一个女人,一个被林庆放在心上的女人,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的女人,比如现在。   “夫人呢?”林庆对府上的下人道,平时林庆回来总能看见赵子慕占了他的位置,将自个之前的檀木小椅摆在一处阴凉处乘凉,或者放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但今日林庆回府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不由奇怪道。   现在是早春,难得的太阳,她不在院中晒太阳,去干什么了?   下人不知,小莲子便立马动身想要把管家找来,但还没等他行动管家便已经很自觉地一听到林庆回来,便亲自跑过来向他汇报了:“夫人接了一封信便出去了,只说是去与旧友叙旧,倒没说去哪。”   管家小心地道,这夫人在千岁爷心中的分量一日比一日更重,没见千岁爷喊夫人都已经喊得很顺溜了吗?   因此管家自然要时刻注意她的行踪,一听说林庆回府了,便匆匆地跑过来跟他汇报了赵子慕的去向。   林庆皱了皱眉,一转身便往内屋的方向走去了,难得他早早地就将事务处理好了,结果回来却不见她的身影,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去哪了。   赵子慕去哪了呢?她此时正在一间酒楼的雅间里听人拂袖弄琴,好不自在。   铃儿在一边端着个碟子细细啃着里面金黄的桂花糕,一边看着抚琴的美丽女子一边低声悄悄地对赵子慕道:“小姐,你说这李美人是什么风吹的,都被送给三皇子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想起要跟您叙叙旧了?”   “或许她想我了?”赵子慕状似认真地想了想实则是敷衍地道。   铃儿:“……”也许吧……   不过这显然不可能,李湘儿也就是林庆府里原来的美人,弹完一曲之后,便袅袅挪挪地向她赵子慕款款走来,面色红润,双目泛着莹莹的波光。   看来她被送走了之后过得很滋润啊,赵子慕默默地想,不过千岁爷被她伺候得也挺滋润,就用不上她了,哦不,就是以前也没用上她,赵子慕又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一句。   二人相对而坐,铃儿赶忙整整自己的衣容,端正地坐在一旁伺候。   李湘儿掩唇一笑道:“铃儿还是这么活泼”,赵子慕责怪似地看了铃儿一眼然后道:“姐姐莫怪,是我疏于教导了,才让这丫头这么不成气候。”   铃儿乖乖地聆听着,因为她知道在小姐面前可以一个样,但如果不想给小姐惹麻烦,那在外人面前就得又一个样。   李湘儿嗔怪地看着她道:“你把姐姐当成什么人了,姐姐会是为了这一点小事而怪罪别人的人么?”   赵子慕笑笑道:“也是,姐姐脾气好,人人都喜欢。”   “不说这些了,妹妹近来过得还好吗?”说着有点担忧地看向她,美眸中尽显关切之色,似乎她真的很担心她一样。   “还好。”赵子慕道,其实她是过得很好,但她能实话跟她说吗?肯定不能,再说了,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吧。   这个李美人在千岁府中的时候最富心机,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此次邀她前来究竟是怀得什么心思?   赵子慕又换了一副眉头微锁的模样道:“千岁府里自是什么都不缺的,千岁爷待我也很好,要什么有什么,但……哎,不说了,姐姐在三皇子府过得如何?看姐姐气色如此之好,定是过得不错了。”   赵子慕似乎又羡慕又哀愁地道,李湘儿的眼中闪过一道亮芒,轻起红唇,状似羞涩地微笑道:“三皇子待我很好,虽不能夜夜承恩雨露,但姐姐已经很满足了,自入了千岁府之后姐姐原本以为此生只能虚度年华以终老了,却没想到可以遇到三皇子如此良人,能做回普通的女人,姐姐此生已无憾事了,倒是妹妹你……”   李湘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神情中还带着浓浓的怜惜,似乎在为赵子慕可惜,赵子慕一呆,她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在暗示她林庆不是个真男人,想要引诱她红杏出墙?   很快赵子慕便证实了她的猜测,李湘儿没和她聊多久便借故出去了,然后不一会儿雅间里便又来了一个人,而来人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司徒耀华偏偏然地走了进来,看见她似乎一愣,然后又迅速地道了一声抱歉,最后道:“不知姑娘在此,是在下冒犯了。”   赵子慕起身施了一礼道:“殿下说笑了。”   “看来你还记得我。”司徒耀华翩翩有礼又不失风度地道,神态风流又尊贵。   “殿下是走错房间了么?”赵子慕直接道。   司徒耀华一愣,似乎有点不适应,也是,如果是普通女子这时候应该是万分高兴,然后先想尽办法让他留下来然后再提别的事吗?而且最好是让他能看上自己,努力使自己成为他后宫中一员,可是这人是赵子慕,如果真这样做那才是有鬼了。   看着赵子慕一副不上道的样子,司徒耀华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真心的无奈,道:“姑娘就不请我坐一坐么?”   “你想坐?”赵子慕直白地问他道,那眼神还清楚地告诉他“我已经看出你很想坐了”的意思。   司徒耀华被她逗笑了,也诚恳地道:“有点。”   赵子慕理解地点了点,也是,他若不想坐那进来干什么,赵子慕大方地道:“那你坐吧。”   什么叫“那你坐吧”?这语气好像他有多么不受欢迎似的。这女子的性子还真是可爱,竟然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可惜了这样的女子却跟了林庆。   看着小姐又突然的变得“与众不同”起来,铃儿很识相地将自己缩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自己妨碍到自家小姐。   因为每次小姐这样就是有“正经事”要办,她不能坏了自家小姐的“事”   所以说赵子慕让这丫头跟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丫头意外地“识相”   司徒耀华看着赵子慕道:“姑娘为何委身于千岁府,是有什么原因吗?”   赵子慕奇怪地看着他,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司徒耀华看着她单纯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她在留香楼时的乖顺,眼中的眸色深了深,然后道:“姑娘应该知道九千岁是个什么人,就算是在民间他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前些日子更是害死了许多的朝廷栋梁,难道这些姑娘都不在乎吗?千岁可不是个好人啊!”   赵子慕似乎认真地想了想道:“那殿下是好人吗?”   翠绿精美又轻巧的珊瑚珠耳坠在她的一侧头下,轻轻地晃了晃,平白地多了几分生动的美丽。   赵子慕一身天空蓝的罗衫,乌丝仅用简单的发饰随意地笼在脑后,头上只有几样简单的翡翠叶子别在头发里,耳后是长长的翠绿流苏珊瑚坠,此时随着她歪头的动作晃动,使她整个人充满了灵气,就像是刚从天空云朵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赵子慕的脸上除了眉毛是自己画的之外,脸上不施一点粉黛,却使整个人更加的出尘和美丽。   司徒耀华不动声色地道:“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赵子慕迟疑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然后十分勉强地道:“是……吧。”   司徒耀华:“……”   司徒耀华不知道林庆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她的性子本来就如此,他遵循着自己本来的目的试探着道:“以九千岁的为人姑娘跟着九千岁,最后可能落不到好处,而且九千岁毕竟不能和姑娘成为真正的夫妻,姑娘有考虑过离开千岁府吗?”   赵子慕在心中很不厚道地笑了,拿林庆的为人说事就算了,竟然还被人老是拿他不是男人的事来打击他,这究竟是千岁爷做人的成功还是失败呢?   赵子慕心中欢乐脸上却愁苦地道:“除了千岁府,我一个孤女子能去哪呢?”   这难道是动心了,司徒耀华不动声色地道:“或许在下可以帮你。”   赵子慕似乎有点犹豫不相信地道:“殿下?”   司徒耀华点了点头道:“若能助得姑娘脱离苦海这也是一件善事,本宫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殿下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可是千岁毕竟不是简单的人,殿下若要帮助小女会不会有什么难处?”赵子慕“担心”地道。   “可能会有,到时还需要姑娘帮助了。”司徒耀华诚恳而又认真地道。   简直是个笑话,赵子慕在心中哭笑不得,这是故意假借拉拢她而想让她帮助他在林庆府中当内奸吗?但是可惜了,她会用事实告诉他什么叫残酷。   赵子慕想了想突然咬牙,似懊恼又惭愧地道:“我不能这么做!其实,其实千岁爷对很好,我绝不能离开他!千岁爷也一定不愿意我离开!”说着又泪目莹莹地道:“千岁爷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所以我不能离开他!”   司徒耀华呆了,看着眼前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将引诱进行下去,憋了一会,嘴里突然蹦了几个字道:“我也可以对你好。”   “砰!”   迎着两道突然投来的目光,铃儿默默地收拾着被她不小心打碎的花瓶,心中碎碎念:“铃儿什么都没听见,还有千岁爷……有人在挖你墙角!”    第71章 战端显   司徒耀华想挖林庆的墙角,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但仔细想想这却令人匪夷所思。   林庆是谁就不多说了,虽然司徒耀华将注打到赵子慕的身上情有可原,但如果从一个身为皇子的男人角度来说,他真的太不讲究了,也或者是他看林庆太不顺眼了,从而另辟蹊径,想用点特殊的办法报复他。   但赵子慕没想到的是,这位东宫似乎还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只不过这意思肯定不会很多就是了。   说开了之后司徒耀华好像也放开了,坦然地看着赵子慕道:“只要你想离开那我便会帮你,我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我。”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赵子慕心里的火苗便蹭蹭蹭地往上冒,又记起了前世的他追杀她和林庆的事,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她就奇了怪了,他怎么就看上她了呢?说起来她们也没见过几次面吧?而且每次见面都被她怼,难道这是司徒家的遗传?一个莫名其妙的司徒宁安就够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司徒耀华,这是不想让她安生了!   赵子慕突然就为林庆感到有点冤了,因为她,他可能还要继续跟司徒耀华斗智斗勇,且不死不休。   不过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赵子慕眉头一横,苦恼地道:“时间不早了,我家千岁可能早已经回府,现在就等着我开饭呢,所以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她的这些话说得又直白又溜,所以说,说了这么多他都白说了么?   那个老贼有什么好,他天潢贵胄降下面子来拉拢她,竟然还被她拒绝了!   司徒耀华郁火焚烧,看着面前神情突冷的女子,一丝怪异的熟悉一闪而过,眼前人的眉眼突然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敢在大狱中耍他的人,便脱口而出道:“赵重是你什么人?”   赵子慕神情一滞,但很快地恢复了过来,淡然地道:“嗯。”   司徒耀华:“……你嗯是什么意思?我堂堂皇子问你话你敢不答?”   皇家人果然是天下最大的流氓,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是对的,天下所有人都必须遵从,天下只在他们的口中。   现在司徒耀华一见赵子慕不上道,就立马摆出自己的身份了,想来林庆这么多年都在深宫中生活一定很憋屈吧。   不过赵子慕还真不能不买他这个账,皇家的仁慈是对着天下人做的,但天下人不是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赵子慕也不在这个“不是”当中。   但赵子慕毫不犹豫地道:“他是我哥!”   司徒耀华是不相信的,因为他当初派人调查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还有一个哥哥,但越看她们二人的眉眼却越觉像了。   为了防止司徒耀华在再想下去,赵子慕又立马补了几句:“我们是双生子,哥哥生下来却没有养在府中,而是跟着高人闯荡江湖了。”   一句话,不管司徒耀华如何怀疑,都没有破绽了。   司徒耀华的疑虑打消了,心中想难怪二人会这么像,但却仍觉得有点怪异,却没找到到底怪在何处,不过这人却是必须拉拢的。   这两兄妹对林庆都这么重要司徒耀华不想放过。   然而赵子慕却不想在跟他废话下去了,直接越过他就想往外走,司徒耀华怒了,这女子怎的如此不给他面子,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太监吗?   怀着这种心思,司徒耀华便拦住了她,赵子慕气笑了,容颜一展,清冷的脸上桀骜与妖娆共显,就像是将要入了魔的仙一样,做的事却温和得与她现在的怒颜不同,形成一种矛盾的妍丽。   赵子慕突然越过司徒耀华,然后从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把铃儿拉了出来,最后在司徒耀华惊愕的目光下和铃儿的尖叫声中,突然推开了二楼的窗户,然后抱着铃儿直接跳了下去。   一声尖叫过后,司徒耀华猛地奔到了窗户处,脸色一片铁青,看着酒楼底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见踪影的人,以及街道两旁一些目光呆滞的行人,眼里的晦暗几乎要溢了出来,嘴里低低地念着:“赵……”   然而被她念着的人此时却有要跺脚的冲动,“哎哎哎……够了啊,小姐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好吗?”   铃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小姐你知道那多危险吗?二楼啊,会摔断腿的!”   “……我不是有抱着你么?”   铃儿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地撇了她一眼道:“……小姐你是不是武功很高?”   “……你不是早应该知道了么?我在千岁府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别跟我说你什么也不知,偷偷学了几招吧?”   “……没学懂”   赵子慕觎了她一眼,看她睁着她早就擦不出眼泪的眼睛,双手背在身后,身子一倾,眯缝着眼故意道:“想学吧?”   铃儿傻傻地点了点头,赵子慕满意地收回了身子,最后轻轻地道:“回府。”   小心思不知不觉中泄露的人只好乖乖地迈动脚步跟上前面人的身影,赵子慕却没发现,她身后的人一双美丽的大眼中闪着浓浓的濡慕之情,以及执着。   我自跟了你便很快乐,不管发生什么,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因此,想要拥有留在你身边的资格。   而就在这一日,一匹快马迅速地从城门口穿过,直奔大梁宫城而去。   砰!   景惠帝将案桌上的东西全都一把扫了下去,奏疏笔墨全都被飞到了三米之外,文华殿中,被紧急招来的大臣都噤若寒蝉。   “混账!蛮邦小国安敢欺我!”景惠帝愤怒地咆哮道。   大臣们一个都不敢吱声,连站在景惠帝一旁的林庆都皱起了眉头。   西北八百里加急军报,匈奴鞑子竟然又犯大梁边疆,可是迎亲之事这才过去多久啊?一个月!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大梁这次被匈奴打脸打得太狠了,如果大梁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的两边脸都已经被打肿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叫做匈奴的粗蛮大汗用蒲扇一般的大掌,野蛮而又使劲地扇了两掌,扇的景惠帝暴跳如雷。   据边军送来的情报说,匈奴在迎娶了和亲公主之后,不到一个月就调集大军狠狠地袭击了大梁边疆的两个卫所,猝不及防之下两卫被攻破,两个卫所一共死伤七八千人,几乎全军覆没!   而匈奴人得手之后,攻入两卫守护的城池烧杀劫掠无恶不做,两城几乎沦为人间炼狱!   狼烟飘摇几万里,现在便烧到梁京城中,景惠帝的案头。   “你们,谁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   满殿群臣无一人能答景惠帝的话,谁又能料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呢?   匈奴人不但借和亲之名迎娶了大梁公主,而且还在迎娶了公主之后,竟然回过头来就给了大梁一刀!   这就像是一个女婿不但刚娶了老丈人的女儿,而且在娶了人家女儿还洞过房享尽齐人之福后又突然不满意翻脸了,不但带着人马杀气腾腾地杀回老丈人家砍了老丈人一刀,还又抢了一部分的嫁妆。   这事放谁身上谁受得了,别说是景惠帝了,就是所有的文武大臣都不能忍受,都叫嚣着一定要给匈奴脸色看看,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可是这种事情是光口头说说就有用的吗?   大梁与匈奴交手那么多年,匈奴年年犯边,大梁只在开始的时候尚占了一些上风,后来便是败多胜少,自平西将军之后便少有人可以领军与匈奴鏖战,而现在平西将军年老,年轻一辈又没有出色的将领,怎么去战?   谁去战?   虽说朝廷每年都会收到一些关于边疆的捷报,可是正如林庆所说,匈奴屡败屡战?事情怎么说都透着一股诡异,朝中的大臣又没有去过边关,又怎么知道那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匈奴人突动刀兵的原因,愤怒的景惠帝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清楚事情的原因,至于查清原因之后的事嘛……谁知道。   真是一件既憋屈又令人恼火的事,司礼监的大堂里,林庆也摔了杯子,茶叶渣子碎了满地。   景惠帝命令缉事府也参与此事,一月之内一定要得出结果,林庆忙得自然也不能回千岁府了。   但他摔杯子却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今天缉事府探子给他呈上来的奏报。   林庆浑身的寒气吓的司礼监内堂里的小宦官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被千岁爷的怒火烧成灰烬。   很好,东宫竟然将注意打到了他身边的人身上,这是当他死了吗?!   砰的一声,案牍上的奏章被林庆一拳头震得都飞了起来,小莲子满头大汗地将屋里的人都偷偷地招走,然后又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最后再悄悄地退下。   赵子慕一身褐衫轻轻地走到他身后,林庆感到有人接近一把转过了身来,愣住了,沉默地道:“你来干什么。”   淡淡地将他的手握起,看着有点发红的关节,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看着他道:“我来给你灭火。”   林庆笑了,声音里却透着一股阴沉:“怎么灭?”   赵子慕突然笑了,靠近他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第72章 王庭之争   怎么灭火这是个学问。   一把将他紧扣的蟒袍拆开,露出洁白的里衣,腰间的玉带被摘下,衣服立刻松垮了下来,很轻易地就将手伸入了他的敏感之处,林庆一抖,便就势坐在了司礼监内堂的矮炕上。   双手微汗地抓住炕沿,男人咬牙道:“现在才酉时!”   从窗口看了看司礼监外还没有落山的太阳,赵子慕想了想道:“现在应该没有人会来了吧?”   林庆恨得牙痒痒:“没有。”可是你倒是把窗口关上啊!门外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宫女太监,你当他们是死的啊!   太监对食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虽说他找的人也不是宫女,可是不管怎样,这种事怎么可以被人看见,更何况现在这人穿的是缉事府府卫的衣服,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并误会了……   那他一定会杀他灭口!林庆内心的阴暗伴随着赵子慕无所顾忌的动作迅速泛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倒霉蛋承受这位爷被阴暗覆盖的怒火就是了。   一个是内宫总管九千岁,一个是默默无名的缉事府府卫,一个坐在,一个趴着,虽然从背后看只能看见林庆比较正常的背影,但如果现在有人在正面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两人的姿势其实很销魂。   林庆现在已经不怎么会拒绝赵子慕的服务了,甚至有点沉迷于她的摆弄,有时他也很疑惑,就算他满足了,但她怎么办?他也曾经问出了口,记得她的回答是:“看着你满足了我便也满足了,不过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下辈子再补偿我吧。”   林庆当时的感觉是想哭又想笑,而且感觉自己似乎赚了,这辈子有愧于她,却把她的下辈子也预定了。   下辈子再补偿这个理由虽然缥缈得卑鄙,但也让他的愧疚找到了弥补的借口,因此在享受这种事时他的压力小了很多,于是便也不再抗拒。   但当赵子慕掏出青宇师祖给的丹药时,他的脸立刻又充血了,斜飞入鬓的眉眼狠狠地瞪着赵子慕,威慑力很足,但某人不怕他,而她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毕竟一向阴冷高冷的脸上突然出现这种羞恼的表情着实让她感到挺可爱的。   药效的时间太长,而司礼监这地方也着实不方便,所以赵子慕也只是吓吓他便收了起来。   没多久,司礼监这个处理国家大事,庄重又威严的内堂便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引得过往的太监宫女总是好奇地往窗口一瞥,看见的却只是千岁爷背对窗口端坐的身影,似乎没什么不对,只是千岁爷威严的身影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抖呢?   当然这些好奇的家伙都被守在门前,面红耳赤的小莲子给瞪跑了,小莲子的脸也渐渐已经变成苦瓜了,听着耳边那细微而又不堪入耳的声音,心想这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皇子或大臣突然抽了疯跑这来的话,他……他一定会拼死替千岁爷把他们都挡在门外的!   伴随着奇怪的闷哼和低吟,很久后内堂中才传出正常的声音。   “司徒耀华都跟你说了什么?”林庆展身让赵子慕替他整理衣物道,在他锁骨处刻意弄出一个印记之后,赵子慕道:“没什么,无非就是想拉拢我。”   “拉拢你?他想得倒是美!”林庆冷笑道,司徒耀华将注意都打到了他的人身上,可见真是恨极了他。   林庆眸色深了点,这些天来他与慧妃也接触过不少次,的确是个聪慧的女子,很善于抓住机会,而八皇子对他的敌意也比其他皇子淡多了,这对他以后要办的事情是好处。   “没什么,倒是你,怎么不回去?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赵子慕道,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明明没有什么事发生啊,还是说她太不理世事了,所以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林庆整了整冠袍,寻了个舒适的位子然后拉着她一起坐下,把玩着她的头发道:“匈奴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在迎娶了公主之后,又撕毁了和大梁的协议,犯我城池,杀我子民,整整两个卫所,七八千的军士死于非命,或者重伤,损失惨重。”   迎着赵子慕看向他的目光,林庆无奈地道:“所以陛下命我一个月之内彻查此事,所以,我……”   赵子慕阻止了他,眼睛里闪着些微异样的光彩盯着他道:“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不当这个千岁……放下手中的权利,和我一起做一对平凡的普通人?”   “……好”   他竟然答应了,连林庆自己都有一刻觉得不知所措,要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可是视权利如生命的人,他也一样,可是就因为她一句话他竟然放弃了……   林庆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赵子慕攀上他的脖子他才醒了过来,看着在自己身前笑盈盈的人,突然就觉得或许这也没什么吧……   不过,如果真想这样,他可能还要做出更多的努力了。   大半个月之后,缉事府的探子以车夫,商人,流浪汉的形式深入了大草原内部。从拱卫林庆的马车队尾中如拎小鸡仔般,拎出了一个圆眼白脸的毛头小子,扔到了林庆的马车跟前。   赵子慕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只看了一眼脑门立即就疼了,一旁看着的林庆只瞄了一下就缩了回去,这意思便是让赵子慕自己看着办。   铃儿一身与她同样的打扮,不过那一身瘦弱的小身板和那一群一样装扮的府卫相比,真是异常扎眼。   扎眼的不行的铃儿自然也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而这府卫还算是林庆的亲信,因此也认得这丫头,而他那动作也是做做样子而已,实则轻拿轻放,否则铃儿也不会如现在一般还活蹦乱跳全须全尾了。   陈敬策马走到林庆的马车旁,策马走了几步,又看了司徒元嚣一眼道:“领兵出征不是儿戏,危险之极,此人又弱又小,千岁的随从未免太弱了点?如此就不怕有负皇恩吗?”   陈敬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让人挑不出毛病,说实话这人长得不错,年轻英俊,可是铃儿怎么偏偏就觉得他面目可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被府卫做做样子扔到车旁,其实内心因为这几天跟赵子慕学了点功夫,而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的铃儿现在觉得自己的手很痒痒,很想让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也让小姐知道她其实有能力跟着她!   想到便做的铃儿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出掌便向着陈敬呼了过去。   看着眼前向他袭来的凶悍娇小的身影,陈敬自然没有把她的身手看在眼中,一挥马鞭便想向她抽去。   不轻不重地抽她一下,既显示了自己的大度,也向林庆示了威。   他的行为自然是得到了司徒元嚣的许可的,两边人马本来就不对负,这一路上如果能平静就太不正常了。   但林庆对景惠帝或许会使尽一切手段讨好,但除了景惠帝之外他又向哪个人低过头,别说他不会容忍陈敬与他耀武扬威,就是另一个人也不会答应他拿自己丫鬟做势。   翻身下了马车,脚下一扬,一个灰色的石子就迅疾猛烈地朝着陈敬的胳膊射去,再一飞身一伸手就将自己的丫鬟夹在手臂下,向扔只小狗一样扔到了林庆的马车上。   刚想转身却听见身后疾风袭来,身子一侧一翻,便避过来人的偷袭,顺便用脚尖一勾,一抔黄土便向着身后那飞扬跋扈的金贵之人面门甩了过去,让人实打实的吃了满脸的土。   “小姐,啊,公子威武!”铃儿兴奋地尖叫起来,引来所有人怪异的目光。   “三皇子!”陈敬急忙道,急忙往司徒元嚣靠了过去,司徒元嚣却不理他,目光只盯着那个可恶的小子。   这小子之前救了宁安,他还以为他只是个故作清高恃才傲物的人,却不曾想他却是林庆的人,说不定接近宁安也别有目的,更让宁安在迎亲的那日闹了那么一出,小小府卫心机却如此之深,他教训不了林庆难道还教训不了他?   司徒元嚣打定了注意要给赵子慕好看,因此刚才才会趁机动手发作,只是却没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了得,竟然甩了他一脸土,这让司徒元嚣如何能不愤。   目光凶狠地瞪着她,赵子慕扬眉朝着他微微一笑,起唇轻笑道:“三殿下表情如此可怖,臣都被吓坏了,此去凶险,殿下还是开心点好,否则不利于士气。”   一翻带着笑意的招恨之话说出来,让铃儿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赵子慕却眉眼一横一嗔道:“笑什么笑,笑得像个娘们,平白让人笑话了咱千岁爷!”   此话一出,铃儿立即像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小母鸡一样,眼睛瞪得大大,小嘴微张,半点声音都吭不出来了。   而无论是司徒元嚣陈敬还是周围的军士都觉得有理,这小白脸的确像个娘们,千岁爷难道竟然要带着这样的人去边关,这不会还平白长了敌军的士气吧?   马车内传来了一声笑声,这笑声的主人众人自然知道是谁,脸色一整,都收起了他们猜测的心思,毕竟车里的那一位喜怒不定,说不定还没有跟着他去边关就被他弄死了,他们还是谨慎点好。   司徒元嚣看着赵子慕的目光很不善,但还没等他问罪,林庆便将人叫到了自己的马车里,顺带拎走小白脸一只。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陈敬本想出声安慰一下司徒元嚣,毕竟他是皇子,还因为自己而憋屈受气,忠心追随他的陈敬又怎会不出声宽慰他几句呢?   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司徒元嚣便冷笑着出声阻止了他道:“不必说了,就让他先嚣张一下,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陈敬立马恭敬地抱拳不说话了,无论司徒元嚣想做什么他都会站在他这边。   而马车里,林庆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拿眼不时地瞟着那两人,看赵子慕如何处理那个小丫头。   已经不是四岁的孩子了,林庆认为赵子慕也不必要让那小丫头跟着,不过这还要看她的意思。   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人,赵子慕无奈地道:“不再考虑一下?”   铃儿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无论小姐怎么劝我都不会回去了,如果您一定要送我走的话,我还会自己回来的,所以,小姐让我跟着吧,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绝不给您拖后腿。”   赵子慕沉默了,良久才低垂着眼道:“你想跟着,我不阻止,不过你若死了,我就不认你这个丫头了。”   “小姐……”,能说出这么弱气又无可奈何的话铃儿知道赵子慕是真的生气了,但却又不想对她发火才这样的,而她也从没有见过赵子慕对她发火,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对她说话。   可是即使这样,她依然从她的生硬中听出了她对她的担心,而这样她就更不能离开她了。   铃儿已经将赵子慕当成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又怎能放心地待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她生死难测呢?   铃儿做不到,无论在哪里她都想要追着她小姐的脚步,能在她的身后一直看着她,铃儿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幸福。    第73章 这个孩子有点蠢   而所有人都知道光是这样还不够,新王即位,必须要用敌人的鲜血与胜利证明自己以巩固自己的王位,证明在他的带领下,草原人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得到更多的利益!   因此看似强大实则可欺的大梁便成了穆珂的目标,所以他迎亲不到一个月便向大梁发动了猛烈的偷袭,让大梁损失惨重。   穆珂证明了自己,却也打了整个大梁君王朝臣们的脸。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缉事府呈上的奏报让所有人都失了声。   良久一个大臣弱弱地出声道:“缉事府的奏报也不一定准确,或许此中另有隐情,或许匈奴人本性桀骜,这只是他们一贯的作风而已。”   对此,林庆回以他一个嘲讽的微笑:“这位大人的意思是说,我缉事府的探子在谎报军情咯?”   那个大臣一噎,却又不能反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林庆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作假,这对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处。   景惠帝脸色青了很久之后才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众人都退去了。   他给匈奴送了无数的财物和一万担粮草,还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去了,名副其实的陪了夫人又折兵。   林庆也退了下去,即使府的府卫是他派出去的,因此他知道的情况自然比这份呈上的奏疏多了许多。   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而向八皇子的寝宫走去。   然而一个人已经比他更快地到了那里,一个被宫女侍卫围绕的荷花塘边,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府卫正站在八皇子的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荷花塘里,被她用不知名的糕点碎屑引来的金鱼,似乎丝毫没有看见站在她身边胖嘟嘟的八皇子。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赵子慕,八皇子气呼呼地道:“你,你到底教不教我!”   似乎终于发现身边有人了一样,赵子慕叹了口气,然后道:“殿下,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这跟你教不教我,那天一下就让我动不了的方法有什么关系?”司徒宇轩仍是生气地道。   “殿下,可否听臣说完,其实这跟您让我交你点穴是一个样的。”   “哦,那好,你说吧。”司徒宇轩带着怀疑地道,眼前这个人无视了他那么久,能让他说点话也好,管他敷不敷衍,先跟他打好关系再说!司徒宇轩暗自打算道。   见他上道,于是赵子慕接着说道:“臣梦见这池塘里的鱼竟然从池塘里跑了出来,还在地上欢快地游动。”赵子慕一派思索地道,眼神迷蒙,似乎正在回忆她昨晚做过的梦。   “一派胡言,梦便梦吧,别说这梦根本不可能成真,这也跟你交不交我功夫一点关系也没有。”司徒宇轩气哼哼地道:“我是皇子,你敢不听我的话?再说了,只要你教我功夫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赵子慕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过于富态的八皇子一眼,然后道:“殿下,臣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殿下想学会功夫这事和这鱼会在地上游是一样不可能的,不是臣说您,臣只想问您,您学会了这让人不能动的招式之后您想用在谁的身上,太监?还是宫女?”   司徒宇轩说不出话了,张着个嘴想说又说不出什么来,赵子慕接着道:“您看样子才八九岁吧?您这点子力气对付同龄孩子足够了,可是要是用在成人身上不是挠痒痒吗?何况您贵为皇子什么事情需要您亲自动手?只要吩咐一声下去自有人为您赴汤蹈火,这些都没人教过你吗?”   赵子慕道,本来她好端端地待在林庆在宫里的住处里,顺便观察观察周遭的环境,却没想到碰到这个小家伙。   本来以为他缠着自己是因为记恨自己那天拦了他,害他不能冲到司徒宁安的跟前,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想让自己教他点穴,皇宫大内的高手那么多,怎么就找上了自己呢?赵子慕实在不明白,林庆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把后宫都翻个个呢?这个问题实在是值得让人深思啊!   司徒宇轩眼眶有点发红,似乎憋着什么的道:“我的姐姐被远嫁匈奴,我什么也帮不了她,可是我会长大,我会学很多的本事,将来带着人把匈奴灭了!”   赵子慕好整以暇地道:“你大哥司徒耀华是东宫太子,你三哥司徒文瑞深受你父皇宠爱,你五哥司徒元嚣拜在平西将军的门下,领兵打仗很有一套章法,他们对七公主出嫁都没有什么意见,八殿下何必瞎操心呢?”   眼前人的冷漠与淡然激怒了司徒宇轩,但是这人说的话却没有错,他的哥哥们都那么有本事,为什么却不救救七姐姐,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到那么荒远的地方,嫁给那些野蛮人做妻子,七姐姐会快乐吗?   还有他的父皇,平时对七姐姐那么好,可是为什么当初七姐姐那么苦苦地求他,他却仍执意要让七姐姐出嫁呢?   还有,司徒宇轩古怪地看着眼前的人,看得赵子慕头皮有点发麻,这小子到底在看什么?   司徒宇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_→),那天的事情他也一点没漏的都看见了,而且关于这个人的事情早就在宫中传开了,他姐姐喜欢这个人!   虽然司徒宇轩还不明白这种喜欢与那种喜欢有什么不同,但反正很特别就是了。   而七姐姐待他那么好,七姐姐喜欢的人就一定也是个好人,而他又会功夫,他想跟他学本事,将来上战场杀敌,把匈奴人杀得片甲不留!然后把七姐姐救回来!   当然司徒宇轩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宫中的武士交他习武,可是宫中武士没有得到景惠帝的命令又怎么敢擅自教他,司徒宇轩自然便将注意打到了赵子慕的头上,而他溜到林庆那边,原本只是想让那个人人都认为阴险狡诈的九千岁给他出个注意,让他把自己的七姐姐救回来,却不想刚好碰到了眼前的人,于是便生出了这些心思。   “你知不知道七姐姐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救她?”   司徒宇轩被赵子慕说得哑口无言之后质问她道,赵子慕用一种小屁孩就是什么都不懂的语气看着他道:“不知道,再说,你的哥哥们本事个个都那么大,他们都救不了,我又怎么救得了呢?”赵子慕无所谓地道,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道:“你真的那么想救她?”   司徒宇轩坚定地点点头,赵子慕又道:“可是你现在连你的哥哥们都比不过,差得还是太远了。”   “我,我会努力的。”司徒宇轩有点没有底气地道,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跟他的那些哥哥们的差距。   “殿下,光努力还不够,如果你想救回七公主那就要比你的哥哥们都强!殿下做得到吗?”   “……做,做得到吧?”   “殿下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的哥哥们都不希望你的七姐姐回来,您还是坚持现在的想法吗?”   “是……”   看着司徒宇轩犹犹豫豫的样子,赵子慕知道自己这是把人家吓着了,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还是要徐徐图之啊。   “殿下是想拜我为师?”   “啊?”我有这么说过吗?   “虽然有点不敬,但殿下一片诚心,我便答应了。”   “……”   怎么感觉好像莫名奇妙地进了一个套里,司徒宇轩忧愁,看来想救姐姐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林庆一来到荷花塘边就发现了那个不知何时串到此地的人,控制住又要变阴的脸色,快速地走到只有两个人的亭子里“关心”地对司徒宇轩道:“殿下,陛下今日心情很不好,殿下不如去看看您的父皇,以殿下的孝心一定会让您的父皇开心起来的。”   司徒宇轩听了之后,立即急急地迈动脚步往外走,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看着赵子慕道:“说好了,不许反悔啊!明天我再来找你!”   等人走了之后林庆才看向她,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老实交代。”   赵子慕哭笑不得,挥了挥手,发现跟着林庆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反应,且眼神奇怪,好吧,她忘了这里不是千岁府,只好拿诚恳的眼神转而看向了眼前的人。   林庆臭着个脸,只消一个眼神就把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都吓走了,赵子慕没忍住笑了,拉着林庆坐下开口道:“那小子拜我为师了。”   “啊?”林庆迷茫地看着她,赵子慕见他迷茫的样子又默默地改了口:“八皇子拜我为师了。”   “……嗯”,林庆沉默了一下有点纠结地道:“为什么?”   “为了司徒宁安。”   “那又关你什么事?”林庆斜着眼道,很不满司徒宇轩缠上她,赵子慕默默地道:“觉得我身手好,想要跟我学武,长大以后上阵杀敌,然后从匈奴人手中救回司徒宁安。”   “挺蠢的吧?”林庆斜睨着她道,用一种看透假象的眼神看着她。   赵子慕默默地道:“是挺蠢的。”   假如司徒宇轩知道赵子慕是怎样教她那几个徒弟的话,就会明白自己被坑了,但他恐怕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被坑的有多深就是了……    第74章 不想让你跟着   林庆所料的不错,匈奴的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十几天之后,探子又给他送来一封奏报,让他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朝中的文武群臣又一次被景惠帝召集了起来,依然是讨论关于匈奴的问题,不过这一次景惠帝却神情慌张,眼神焦虑急切,这一切都深深地出卖了他内心的忐忑。   司徒耀华看过缉事府探子送回来的奏疏后,心里也是一震,匈奴人竟然还在他们曾攻占的城池边徘徊,这是为什么?   司徒耀华的心中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却不敢肯定,而朝中的大臣看了奏疏之后每个人的心中也有了同样的猜想,却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满朝文武的重臣们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也没有人敢出主意,这次的集会就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不了了之了。   不久之后,赵子慕替林庆揉着太阳穴,有点担忧地道:“怎么了?”   林庆一回府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赵子慕很意外,有什么事是能让这个人露出这种忧虑的表情呢?赵子慕没见过,就算是前世被追杀时也不曾有。   八皇子糊里糊涂地入了她的套,她之前的安排也进行的很好,而现在若是他突然有什么危险,她也有应对的办法,因此虽然担心倒也不慌张。   林庆闭着眼睛道:“大梁现在的形势很不对,自出了匈奴和亲这档子事后便总是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我担心……”   “担心什么?”赵子慕道,林庆犹豫了一下才道:“匈奴有问鼎中原的野望。”   “穆珂即位,耍了大梁,得了公主和王位,又一下便攻下两城,这一切都会滋长他的野心,或许你说的没错。但这一切都不是你管得了的,别瞎操心了。”   林庆做什么事是都没有避着她,因此朝中的一些大事她也知道,低吻了吻他修长又劲瘦的手指,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眼里透着一些明显的渴望。   林庆不自在地别过头,知道她并没有忘记跟他提起的那件事,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堆金色又小巧精美的东西。   赵子慕眼里露出愉悦,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给他带上,再细细地握着他修长的手把玩。   林庆静静地看着她好奇的摆弄,目光如水一般温柔与疼宠,他知道这人自和他在一起之后便变了,有时一些无意识做出来的举动总会让他心疼。   一直将自己掩藏在冰冷又坚硬的外衣下,看似温和却不让任何人靠近,现在好了,有他陪着她也足够了,他也不会让她的身边有别的人。   林庆对自己的心思一直都有清楚的认识,他知道即使这个人陪在他的身边,他本身的阴暗也不会改变,而他却甘愿将他仅有的温柔全都施诸于眼前这个人,他知道在某些方面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温柔的摸上她的头,迎上她正抬起的目光,似乎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不满,眉头微蹙,却在下一瞬便舒展了开来,笑意盈盈的眉眼中是对他的纵容。   果然,他们是一样的,带着精致护甲的手指缓缓将她的手握住,他想,如果一辈子这样该多好。   可是事事往往出人意料,不久后发生的事便打破了他们平和美好的生活,将他们卷入了无边的战火之中。   几天后边关急报,匈奴人连克了大梁两城退出之后,没隔几天却又一次攻入了那两城中,且派兵马进驻城中,意图不明!   虽说意图不明,却是已经很明了了,如果不是想以此为基础,进攻大梁各处问鼎中原,就是想永久将那两地化为匈奴的领土,成为草原人牧马的一个落脚点。   情况紧急,平西将军上奏要求朝廷增派兵力,抵御匈奴人的进攻,因为如果匈奴人真有大逆的心思的话,只需再下两城,他们的刀锋便可以威胁到京师!到时大梁内腹空虚,他们若想兵临梁京城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惠帝听到这个消息后因为太过激动而昏过去了,群臣震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值此关头景惠帝是万万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耀华和林相第一个赶到了景惠帝的床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日景惠帝就下了一道让所有人都诧异却又暗中拍手称快的圣旨。   景惠帝命令林庆为监军协同司徒元嚣和平西将军之子陈敬,共同开赴上良城抵御匈奴,并各府召集而来的十万大军共同北上。   太监是天子家奴,而大梁的皇帝一向有派太监监军的习惯,因为他们谁也信不过,军权这一东西又能轻易地挑动帝王那敏感的神经,因此只有将身边最信得过的内臣派过去,他们才能放心。   因为这些人无后,威胁不了他们的大位,而这些内臣只有倚靠他们才能荣宠人前,因此他们信得过这些人。   所以群臣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而且若果能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他们的眼中钉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庆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呆了很久,面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在司徒耀华和林相之后又一次地进了景惠帝的寝宫,而出来之后,景惠帝便又下了一道圣旨,而这道圣旨却让所有人都诧异。   圣旨下,封司徒锦康司徒文瑞司徒元嚣为王,待年后众皇子就将赴各地治理自己的封地,无召不可进京。   乱了,全乱了。   朝中几位争位的皇子麾下的势力一下乱得愧不成军,若是几位王子都不在京师了,又如何去争那大宝之位,十有八九只能在自己封地终老此生了。   众人都以为林庆这是被逼疯了,不知他怎样蛊惑的景惠帝,竟然使这些皇子都被封了王,而他更是和司徒文瑞一个阵营的,如此敌我不分,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这也情有可原,被派去与匈奴交战的地方,先不谈能不能胜,就是命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更何况司徒文瑞一直以来也没有帮上他什么。   而且,撇开匈奴的问题不谈,就是他一个太监若果到了那种偏远的地方,在那种军政自成一系的地方他又该如何自处?天高皇帝远,离了景惠帝的恩宠那种地方谁还会买他的账呢?   何况朝中的文武又怎会放过这个除掉他的极好机会?只要稍稍给林庆下点绊子说不定就可以将他永远地留在了边关,而在那种地方,死一个人跟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林庆的轿子回到了千岁府,赵子慕早就已经等在了前门处,一身白衣,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眼神平静地看着那个沉稳地从轿子里走出来的身影。   沉默地向门口的女子走过去,却像没有看见她一样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赵子慕的眼神在他过去的那一刻瞬间晦暗了下来。   这一晚,林庆将赵子慕关在了门外,任她杵在门口他也没有将人放进来。   林庆的内心在挣扎,他这一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不想让她跟着去送死。   边关那么危险的地方,处处充满了战争和鲜血,而且那些地方的官员们恐怕还会给他设下各种阴谋诡计,他就不信朝中那些想他死的人,会放过如此能要他命的好机会。   处处危险,处处诡计,他连自保都难,又怎么能护得她周全呢?   林庆在门内想了一夜,满是纠结和忧虑,而门外的人却没有站一夜,第二日,林庆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外已经没人了。   心慌地将小莲子找来询问,小莲子又哪里能说得出来,因为自赵子慕住到了林庆的屋子里之后,门口的守卫就自动自觉地将戊守的地方离得稍远了,现在询问他们又怎么答得出来,更何况以夫人的本事想甩掉他们,他们也发现不了啊。   林庆沉默了一刻,然后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月一!”   月一瞬间出现在了林庆的身前,恭敬垂首,在赵子慕训练了他们之后,他们便成了林庆的专属暗卫,为了林庆的安全平时隐在暗中,轻易不现于人前,而有了他们之后,甲一和甲二也被派回了缉事府。   “夫人呢……”   月一沉默了一刻,林庆心底发慌,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道:“说!”   “秉千岁,夫人……出府了。”月一垂首道,显然一直在暗中跟着林庆的他们很清楚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而赵子慕此时出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   沉默了片刻之后,林庆突然面色狰狞地道:“找!给我找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   被林庆眼里的凶光吓到了,月一立即领命飞也似地消失不见了,看来如果找不到夫人他们所有人都要承受千岁的怒火了。   而待月一走了之后,林庆又下令将铃儿囚禁了起来,同时缉事府的探子密切地注视着风雅阁的所有动静,并在京师城中暗中寻找赵子慕。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庆便疲惫地一个人坐在了自己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将头埋在了里面。   陛下给了他三天时间做准备,而司礼监中的事情他都交给了王岳和林九。所以他这几天可以不用再去司礼监了,那个人不知去哪了,所以他要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没有人敢靠近林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石阶上,身影寂静又孤凉。而小莲子就守在他的不远处,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开,心中只盼着赵子慕快点回来。   虽然外界一直传闻千岁爷有多么多么的穷凶极恶,但他们这些在他手低下做事的人都知道,千岁爷对自己手底下的人一直都很好,不会亏待和欺压他们,更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他们,一个人就将两个诺大的衙门打理的井井有条,因此手底下的人都服他,忠心于他。   外界将他们传得那么不堪,可是他们又做过几件祸国殃民的事?他们下手的对象都是那些假仁假义道貌岸然的官员们,又何曾真正跟那些升斗小民计较过?   现在看到林庆这个样子,小莲子也很难过,心中只盼着赵子慕快些回来。    第75章 出征前的惊喜   赵子慕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看着那个在门口台阶上衣裳单薄的身影,便立在他身前不动了。   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头,轻轻地开口唤道:“林庆……”   林庆听到了声音,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乌黑的眼只看着她也不说话。   “外头凉,进里面去。”赵子慕道。   “你走了……”林庆漆黑地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地道,当他说过这句话之后,有风吹来,轻轻地将她单薄的衣裳吹起,在月光中飘扬舞动。   被突然冲上前来的人紧紧抱住,赵子慕稳住被撞得往后晃了一下的身体,只是沉默地抬起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许走!”林庆道,说着便低头吻上了她唇,却在她唇间尝到了一丝酸苦的滋味。   “你喝酒了。”林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   “一点,不过味道不怎么好。”赵子慕心中复杂,脸上却带着淡笑道。   “不许用这种表情对着我!”林庆慌张地道,为何他感觉眼前人又跟从前一样了呢?这不是他想要的。   赵子慕呆了一下,然后眼神暗了下来,淡漠地道:“想让我用这种表情对着你?”   看着她突然冷下来的脸林庆却有点心安,因为这才是她心底的情绪,他不要她带着个面具对他,她的喜怒哀乐他全都想要。   “总好过你看似接近实则故意疏远我的好。”   “对不起……”   她只是心中有点生气,却不想自己的行为令他不安了。   温和地看着他,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嗯。”林庆轻轻地点头,随即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吻上了她的脖子。   看他越来越不安分的身体和到处作乱的手,赵子慕有点慌,不由地提醒道:“这,这是在门口。”   林庆却先一步地扯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用惶然又急切的目光看着她低声道:“快!”   一把将他扯开,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眼神,赵子慕怒道:“你吃了什么!”   林庆低头躲闪地道:“一点助兴的药。”   赵子慕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火气道:“什么时候?多少?”   “刚刚。”   看来是刚才趁抱着她的时候在她背后吃的,至于是多少林庆却没有告诉她。   可是他疯了,正常男子用了一点那种药之后效果自然是助兴,可是他不同,他若用了那种药虽说也能助兴和发泄,可是毕竟比常人艰难,而这个过程绝对会很长而且不好受。   恨恨地将人拉进了屋里,扯了他的衣服之后便将人抛到了床上,目光不经意一瞥间却看到了床头放着的东西,愣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床上没穿半点衣服的人。   而那人却已经在她的目光里毫无顾忌地作弄着自己的身体,她的目光深了深,拿过床头的东西看着他道:“这是什么?”   林庆停下动作,揽着她的脖子,水润的目光看着她,难耐地低声道:“用那个……不许走……”   赵子慕瞬间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将他放平抵着他的额头道:“好,不走……”   (以下省略一千字)   第二日,两人又恢复了常态,忙里忙外的收拾着东西,嗯,赵子慕是要跟着林庆一起去边关的,当然她如果要是跟着去的话就不能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换了一身白袍之后,俊秀又英气的赵府卫又重新登场了。   啧啧啧的几声后,玲小丫头拍着小手欢快地道:“小姐,你真是太好看了,不知道的姑娘看见了一定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这话赵子慕听了没有什么反应,但林庆立马脸黑了,一把将端起的茶杯又重重地搁在小桌子上,冷生道:“太难看,换了!”   赵子慕愣了一下,想了想,立马又进去换了身黑衣出来。   “哇!”铃儿更激动得脸都红了,兴奋地道:“小姐好俊!小姐以前就是这样行走江湖的吗?”   很明显,赵子慕已经将自己的事情跟铃儿说了一点,所以这丫头才会这样说。   看着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小人儿,赵子慕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周身,不说灰扑扑,乌漆墨黑的也不好看吧,而且这还是她很久以前的一件旧衣服了,因为听懂了千岁爷的小心思后,她便果断地将自己最旧的一件衣服找了出来,然后换上,再萧索地叹了口气,千岁爷喜欢就好。   然而林庆看见她穿的这身却呆了,眼神愣愣地不说话。   过了半响之后,林庆低哑地道:“过来。”   他的声音是昨晚弄成的,想起昨晚那个热情而又妖媚的男子,赵子慕就感觉自己的脑门发热,心想着若千岁爷时不时的就这样热情也挺好。   至于为什么非要赵子慕走到跟前,自然是因为他不能动,而为什么不能动在暗中守着的月一几人最清楚,毕竟脸红心跳了一晚上……   赵子慕走到了他的身前,林庆却一下伸手圈住了她的腰,先是埋首在她腰间,然后抬起头带着四月暖阳般的笑意道:“是你吗?”   “?”赵子慕疑惑地看着他,林庆仍旧是面色暖暖地看着她,然后道:“司徒文瑞生辰那天,暗巷里。”   赵子慕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记了起来,当时自己似乎就是这一身打扮,然后在那天救了林庆一次,没想到他还记得,便笑着点了点头。   “呵呵呵”,林庆笑得很开心,一直搂着她不放,赵子慕只好无奈地由着他抱,而小莲子立马拎起看似不甘心也想凑上去的小丫头,立刻闪身消失了。   赵子慕摸了摸他的头道:“怎么了?”   林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能在你身边何等有幸,此生不悔。   鉴于千岁爷这阵子过得太憋屈,太不开心,太受气,所以赵子慕决定带着他做一两件出格的事。   在跟林庆提了几句之后,千岁爷毫不犹疑地答应了。   在出发前的一天夜里,林庆带着赵子慕摸到了司徒耀华东宫的后院,二人一身内侍的衣服混到了太子寝宫里,赵子慕再一使劲二人便都蹲在了寝宫华丽的鎏金房梁上。   赵子慕用眼神询问林庆:“你到底在他的后院安排了多少人?”   林庆用唇形微笑地告诉她:“很多,厨子,婢女,佣人等。”   没想到赵子慕眉头蹙了一下道:“不够,起码得在他身边重要的位置在安排点人手。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在精明的时候给他出主意让他犯点浑,在他紧急的时候拖他后腿,在他熟睡的时候让他整夜噩梦连连,如此,兵不血刃,他将不断地出问题,即使不成傻子也会半疯。”   林庆呆滞地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些诡异,道:“你行走江湖的时候江湖上的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   “魔头。”   林庆挤出了一个微笑道:“形容得真到位,那能帮我想个办法弄死他么?”   林庆有点期待地道。   面对千岁爷期待的小眼神赵子慕毫无压力地看着脸上带上一丝阴笑的林庆道:“你想要哪样的?速成的还是循序渐进?”   “速成?”   “嗯,直接下毒,他不死也半废,到时皇位肯定轮不上他。”   好干脆犀利……不过这个肯定不行,到时万一追查到她的身上就连他可能都保不了她。   “循序渐进呢?”   “用你的法子,让皇子们斗得你死我活然后再让八皇子登基。”而司徒宇轩年幼根本拿你这个权臣没办法,到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这话赵子慕没有说,林庆也懂,只是用目光深沉多了的看着赵子慕,而赵子慕随意地任他看着。   原来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看透了,只是不说而已。   林庆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是她的爱人,而不是她的敌人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庆突然出声,幸好赵子慕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无奈地示意他用唇语说话,而恰好两个人对这都懂。   林庆反应过来马上做出唇型道:“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赵子慕摇了摇头,同样用唇形道:“太温和的方法没有,只是让人混进了国子监,拜在国子监祭酒的门下,接近八皇子,与你对八皇子做的事一样。”接近他,诱导他,培养他的野心,取得他的信任,在助他登上那个位置。   “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赵子慕道,林庆不再询问了,只是用手抱住了她,目光比水还柔和。   赵子慕摸了摸他的耳根,突然捏了捏他道:“来了!”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而不久之后另一个女子出现了,看样子是他的妾侍。   待到二人进入纱帐内之后,赵子慕道:“你想怎么样?”   林庆其实很想说让他也尝尝当太监的滋味,不过还是忍住了,因为真这么做司徒耀华肯定疯,而他现在还应对不了一只疯狗,想了想,突然凑近了赵子慕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子慕愕然,用有点飘的目光看着他,林庆用眼神凶狠地回瞪她道:“看什么看,不行吗?!”   “行!”赵子慕不说话了,立刻点了点,并且照做了,虽然不知道司徒耀华明日醒来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想来司徒元嚣是等不到他大哥为他送行了。    第76章 想要一直跟着你   其实准确地来说,司徒耀华除了跟林庆对着干之后,他还是一位很合格的东宫的,若能登基不排除也会成为一位英明的君王,但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被对手这么不讲究地对付也是他活该。   而果然,第二日来送行的人中并没有司徒耀华,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但也没有人去责怪他,毕竟他是太子,司徒元嚣也也相信他大哥是有事走不开,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来送行的大臣中,除了缉事府的府卫和司礼监的人之外,跟林庆道别的人寥寥无几,而且都是不怀好心想看他笑话的,毕竟这个奸臣要去送死,他们又怎么会不拍手欢送呢?   刚开始一个两个的时候林庆还应付了一下,可是再一再二又再三林庆就不能忍了,他还没出京呢这些人就想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真当他的名号是白给的?   而当第三位大臣又想假惺惺地上前跟林庆话别是时,林庆直接就一鞭子抽了过去,然后道了声:“抱歉,手滑,一不小心就将您看成从府狱里出逃的犯人了,还请这位大人勿要怪罪。”   林庆不阴不阳地道,赵子慕这时充分地扮演了狗腿的角色凑上来道:“唉呀,千岁爷,您这小皮鞭怎么什么人都乱挥呢?要挥也是挥在小的身上啊,您这一鞭下去多掉价啊!”   赵子慕痛心的道,说得让那个挨了鞭子的大臣满脸通红,却没法向谁说理,就算他说了有人敢给他平常理么?而且就算有人平了理又能拿林庆怎么样?谁敢动缉事府这个大头子,只要他随意的说一句,你的头上便会多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哭都没地方去。   因此也没人为那个人说话,不敢说,也不能说,而这也吓跑了一些想要凑上来找林庆不自在的人也让自己自在的人。   司徒元嚣哼了一声,一行人就相互看不顺眼地就出发了。   十万大军会分为两部分,分别在下两个城池中等待,到时由司徒元嚣和陈敬分别带领,也能防止出现意外。   但让司徒元嚣和陈敬愕然的是,林庆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景惠帝,从皇城禁军里抽出了五千人给他,而看着那步伐整齐,行阵严谨,军容肃整的五千人,司徒元嚣双目通红,都快喷火了。   这个阉宦手段果然卑鄙无耻下流之极,皇城禁军是什么?那是大梁专门戊守京师的顶端存在,能是说抽就抽的吗?   而且论战力怎么会是普通军士可以比的,有了这五千人,不管去了哪里谁便都要掂量掂量,如果想要动林庆,那就要有信心将这五千人一个不漏的全部歼灭,否则只要逃出一人消息就会走漏,而谋杀监军等于谋逆,这等大罪谁都担不起。   五千人由一个名叫张信的将军带领,分为前中后两军,将林庆保护在其中,一行人缓缓开拔,从城门楼出发,带起漫天的尘烟,而此一去,将血染征途。   然而还没行走多久,跟随林庆而去的缉事府府卫中就出现了异动,引得司徒元嚣和陈敬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只见一个府卫从拱卫林庆的马车队尾中如拎小鸡仔般,拎出了一个圆眼白脸的毛头小子,扔到了林庆的马车跟前。   赵子慕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只看了一眼脑门立即就疼了,一旁看着的林庆只瞄了一下就缩了回去,这意思便是让赵子慕自己看着办。   铃儿一身与她同样的打扮,不过那一身瘦弱的小身板和那一群一样装扮的府卫相比,真是异常扎眼。   扎眼的不行的铃儿自然也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而这府卫还算是林庆的亲信,因此也认得这丫头,而他那动作也是做做样子而已,实则轻拿轻放,否则铃儿也不会如现在一般还活蹦乱跳全须全尾了。   陈敬策马走到林庆的马车旁,策马走了几步,又看了司徒元嚣一眼道:“领兵出征不是儿戏,危险之极,此人又弱又小,千岁的随从未免太弱了点?如此就不怕有负皇恩吗?”   陈敬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让人挑不出毛病,说实话这人长得不错,年轻英俊,可是铃儿怎么偏偏就觉得他面目可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被府卫做做样子扔到车旁,其实内心因为这几天跟赵子慕学了点功夫,而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的铃儿现在觉得自己的手很痒痒,很想让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也让小姐知道她其实有能力跟着她!   想到便做的铃儿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出掌便向着陈敬呼了过去。   看着眼前向他袭来的凶悍娇小的身影,陈敬自然没有把她的身手看在眼中,一挥马鞭便想向她抽去。   不轻不重地抽她一下,既显示了自己的大度,也向林庆示了威。   他的行为自然是得到了司徒元嚣的许可的,两边人马本来就不对负,这一路上如果能平静就太不正常了。   但林庆对景惠帝或许会使尽一切手段讨好,但除了景惠帝之外他又向哪个人低过头,别说他不会容忍陈敬与他耀武扬威,就是另一个人也不会答应他拿自己丫鬟做势。   翻身下了马车,脚下一扬,一个灰色的石子就迅疾猛烈地朝着陈敬的胳膊射去,再一飞身一伸手就将自己的丫鬟夹在手臂下,向扔只小狗一样扔到了林庆的马车上。   刚想转身却听见身后疾风袭来,身子一侧一翻,便避过来人的偷袭,顺便用脚尖一勾,一抔黄土便向着身后那飞扬跋扈的金贵之人面门甩了过去,让人实打实的吃了满脸的土。   “小姐,啊,公子威武!”铃儿兴奋地尖叫起来,引来所有人怪异的目光。   “三皇子!”陈敬急忙道,急忙往司徒元嚣靠了过去,司徒元嚣却不理他,目光只盯着那个可恶的小子。   这小子之前救了宁安,他还以为他只是个故作清高恃才傲物的人,却不曾想他却是林庆的人,说不定接近宁安也别有目的,更让宁安在迎亲的那日闹了那么一出,小小府卫心机却如此之深,他教训不了林庆难道还教训不了他?   司徒元嚣打定了注意要给赵子慕好看,因此刚才才会趁机动手发作,只是却没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了得,竟然甩了他一脸土,这让司徒元嚣如何能不愤。   目光凶狠地瞪着她,赵子慕扬眉朝着他微微一笑,起唇轻笑道:“三殿下表情如此可怖,臣都被吓坏了,此去凶险,殿下还是开心点好,否则不利于士气。”   一翻带着笑意的招恨之话说出来,让铃儿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赵子慕却眉眼一横一嗔道:“笑什么笑,笑得像个娘们,平白让人笑话了咱千岁爷!”   此话一出,铃儿立即像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小母鸡一样,眼睛瞪得大大,小嘴微张,半点声音都吭不出来了。   而无论是司徒元嚣陈敬还是周围的军士都觉得有理,这小白脸的确像个娘们,千岁爷难道竟然要带着这样的人去边关,这不会还平白长了敌军的士气吧?   马车内传来了一声笑声,这笑声的主人众人自然知道是谁,脸色一整,都收起了他们猜测的心思,毕竟车里的那一位喜怒不定,说不定还没有跟着他去边关就被他弄死了,他们还是谨慎点好。   司徒元嚣看着赵子慕的目光很不善,但还没等他问罪,林庆便将人叫到了自己的马车里,顺带拎走小白脸一只。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陈敬本想出声安慰一下司徒元嚣,毕竟他是皇子,还因为自己而憋屈受气,忠心追随他的陈敬又怎会不出声宽慰他几句呢?   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司徒元嚣便冷笑着出声阻止了他道:“不必说了,就让他先嚣张一下,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陈敬立马恭敬地抱拳不说话了,无论司徒元嚣想做什么他都会站在他这边。   而马车里,林庆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拿眼不时地瞟着那两人,看赵子慕如何处理那个小丫头。   已经不是四岁的孩子了,林庆认为赵子慕也不必要让那小丫头跟着,不过这还要看她的意思。   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人,赵子慕无奈地道:“不再考虑一下?”   铃儿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无论小姐怎么劝我都不会回去了,如果您一定要送我走的话,我还会自己回来的,所以,小姐让我跟着吧,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绝不给您拖后腿。”   赵子慕沉默了,良久才低垂着眼道:“你想跟着,我不阻止,不过你若死了,我就不认你这个丫头了。”   “小姐……”,能说出这么弱气又无可奈何的话铃儿知道赵子慕是真的生气了,但却又不想对她发火才这样的,而她也从没有见过赵子慕对她发火,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对她说话。   可是即使这样,她依然从她的生硬中听出了她对她的担心,而这样她就更不能离开她了。   铃儿已经将赵子慕当成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又怎能放心地待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她生死难测呢?   铃儿做不到,无论在哪里她都想要追着她小姐的脚步,能在她的身后一直看着她,铃儿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幸福。    第77章 第一站荣城   几天以来这么一大队人马就行了上百里,快速的行军速度对训练有素的禁军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对林庆和另一个小丫头来说就是大大的问题了。   这两个人,一个身娇肉贵,另一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小女子,又怎么受得了呢。   当地六天队伍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林庆就有点撑不住了,快速又颠簸的路程让他晕的整个人都趴在了赵子慕的身上,可是当他面对那些军士的时候却又立即恢复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金贵又狠辣的爷,肯定会因为这样快速奔波旅程而大发脾气,很多人又要受他的罪,说不定又会有无辜的人被他折磨,所有军士的心里都是不安的,就算是张信也不例外。   而他们这样想也无可厚非,这里不是京师,不能时刻锦衣玉食,高床软枕,换了哪个权贵乍一过上这种生活脾气都不会好,好一点会发脾气,折磨别人,坏一点的直接拖慢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间接影响到了整个战局的走势。   而林庆的名声一向不好,众军士都在心中想着这位千岁爷怎么会不闹点事呢?就连司徒元嚣和陈敬都觉得林庆肯定会受不了苦,然后对所有人发脾气,也好失了众将跟随他的心思,而他们正好顺便将他手里的人夺过来,到时候想再对付他就会容易千百倍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天硬是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林庆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之后什么也没做,更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发火,所有人诧异的同时,对这个权宦的看法也有了些改变。   这日停下来后,林庆趴在赵子慕的身上,而赵子慕用手帮他顺着背,担忧地道:“要不要让他们将速度放慢点,你这样恐怕还没赶到上良就倒下了。”   赵子慕担心地看着他道,然后林庆只是摇了摇头,又脸色苍白地将脸埋在她的膝间了。   军士们正在休息和埋锅造饭,而缉事府的府卫也过来请示林庆是否需要下车用餐,赵子慕将人都打发走了以后,便给林庆喂了点温水,然后将他整个都靠到了自己的身上,伸手为他轻轻揉着不舒服的腹部,而待他不知不觉闭上眼睛之后就下车了。   一颗大树边,铃儿正面色如纸,狼狈地坐在一颗树下,一只手轻垂着自己的肩膀,脚却再也不能动了,沉重地有如灌了铅一般,而如果此时摊开她紧握的双手,会发现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血痕,大腿内侧也被磨破了。   赵子慕给了她一匹马,让她自己跟上,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却没想到她如此倔强,明明不会骑马的人却硬是坐在马上,驭着马一刻不停地跟着大部队,姿势从古怪到顺畅地跟着几天,期间还好几次被甩飞,每次却都能有惊无险地坚持下来。   而原本想看她笑话的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心中想着,这小白脸还有几分能耐。   一人站在她的身后出声道:“原以为是个弱鸡货色,却没想到是一匹犟驴,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放手吧,你这样是撑不到边关的。”   陈敬在她身后出声道,他原本是对这个敢对他动手的小子没有半点好感的,不过见这个那么努力的小子现在如此凄惨,便忍不住跑过来不咸不淡地说几句风凉话,刺激刺激这小子,看他是个什么反应,他若能知难而退就更好了。   铃儿拿眼角瞥向他,她现在没力气跟这个可恶的来看他笑话的人说话,更何况她现在难受的厉害,便擦了擦眼睛,又抽了抽鼻子,自顾自己难受去了。   “喂,你,”玲儿没有回他,有点生气便推了推她,没想到一推她就向一侧倒去了,而且是倒在地上动不了的那种。   陈敬愕然,连忙蹲下去扶她,一拉她的手却发现这,这人软得不像话,拦在她胸口的手也像碰到了一团棉花一般,而且他还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香气。   陈敬有点不知所措地拿红眼睛看着他的人,眼前人的眼睛又大又凶,脸也小的不像话,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皮肤比女……女……   然后陈敬就被咬了,狠咬了一口,谁让他手不规矩!   咬!   “放手,你属狗的!”陈敬面红耳赤道,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个看起来娇弱的人,若是刚才他还无所顾忌,可是现在他却连半点力气都不敢用了,总感觉像扶着一座火山一样,烫手……   行军途中禁止女子随行,可是这个人是林庆带来的,就算他中途带着几个美人或者家眷什么的,谁又能指责他呢?毕竟他又不用上战场,只是监军而已。   想起这个,陈敬对眼前的这个人就生不起好感,这么紧跟着林庆不会是还想巴结他吧?而这次去的地方凶险万分,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享。   不知所措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冷漠,铃儿仍是凶狠地瞪着他,刚想开口训斥一下这个登徒子,原本凶狠的目光却一下子突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水汪汪的,让人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而原本因为他是林庆的人而对他心生芥蒂,想要放开她的陈敬:“……”   她,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纠结要不要继续扶着她的时候,二人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同样是一身褐色锦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比别人多了一分出尘和俊逸的味道。   来人朝身前冷漠地伸着手,被扶着的人立刻使劲向她扑了过去,陈敬没忍住用劲拽了一下,欢快往前扑的人便又一个踉跄地被他拽回了身边……   “你干什么?”铃儿瞪着红眼睛恼怒地看着他道,而陈敬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迅速地收回了手,眼睛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空气……   狠狠地一咬牙,又再次开心地往前扑过去,她就知道小姐一定不忍心,不过这个不忍心会不会忍得太久了,她现在都动不了了(ㄒoㄒ)   赵子慕眼里的神色柔和了一点,多了点无奈,接住她之后便一把抱起,往林庆的马车走去了。   被抱着的人眨了眨眼睛,故作可爱地对眼前的人道:“小姐,你不生我的气了?”   赵子慕的目光更柔和了一点,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可还是没有说话。   铃儿又眨巴眨巴眼睛,保证似地道:“小姐我一定会很有用的,绝不拖你后腿,你就别赶我走了,”停了一下又咕哝地小声道:“反正你也赶不走。”   赵子慕如果不是现在抽不开手,一定会狠狠地一巴掌抽在这丫头的屁股上。没有人教过赵子慕应该怎样做一个贤淑的女子,所以她的行事作风像男子一般无所顾忌,因此这一巴掌在别人眼中可能惊世骇俗,可是在她的眼中却屁事都不事。   不过可惜了,她现在抽不开手,眼中露出了一缕无奈又妥协地笑意道:“就你能,如果你真个一不小心香消玉殒了,我认你就成了。”   铃儿纠结了一下,忍不住又问道:“那能不能在帮我找个好的地方埋了?”   呵,看她那眼神是不是还想让她每年清明冬至帮她上注香啊?   赵子慕轻哼了一声然后道:“死不了。”   铃儿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小手使劲攀上的她肩膀,还浑然不知地将头上的因为扑倒而沾了的灰尘蹭到了赵子慕的脸上,然后看着远处那个拿目光注视着她们的人,得意地笑了。   陈敬:“……”   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傻得那么嚣张,是不是他刚才对她太好了?   第七日一行人就到了第一城,荣城,五万兵马已经在城里严阵以待了,就等着司徒元嚣来接手。   而一行人刚到就受到了荣城知府的热情欢迎,带着人离城二十里接应,而这是钦差才有的待遇。   没办法,荣城知府深知这次经过这里的都是什么人,他不谨慎都不行。   可是一行人马刚到二十里处荣城知府脸色就变苦了,因为两队人马泾渭分明,林庆带着五千禁军一队,司徒元嚣和陈敬领着上百名随从一队,一队声势浩大,一队单薄桀骜,一个是当朝的千岁,一个是大梁的皇子,荣城知府夏良升该向哪边迎?   这个先后是个问题。   气氛瞬时变得诡异了,如果一直僵持下去,不但影响恶劣,而且还会令军中人心不稳,而这种状况是谁也不愿见到发生的。   良久林庆才让张信出列,迎向了夏良升一干人等,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虽然他听的是林庆的命,但他毕竟是禁军出身,身具皇威,无论是谁都会买这个账。   而且此举也不能算林庆示弱,毕竟他什么都没做,张信也不能完全代表他。   司徒元嚣冷哼了一声才带着陈敬和一干随从等人继续往前。   却不料背后远远地传来林庆的声音道:“不过如此。”   司徒元嚣立马勒住了马,锐利目光射向不远处缓缓地从马车中走出的人。   一身紫红蟒袍,身影硕长,脸色冷酷又阴冷,长久积累的威视使他一出现,在场的人除了司徒元嚣之外心里都莫名地虚了几分,这便是势。   赵子慕搀扶着他的一只手,神色恭谨地伴在他的旁边,尽职地担当这奸佞旗下第一号鹰犬的角色,面色也似林庆一般冰冷。   “你在说我?!”司徒元嚣冷冷地道,自出了梁京以后司徒元嚣的顾忌就少了,他本是桀骜不驯的人,除了少数几人对他有威慑力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人可以制衡得了司徒元嚣,而司徒耀华把他弄到边关未尝没借此给林庆添堵的原因。   林庆带着精致护甲的手指轻轻地在赵子慕的胳膊上捏了捏,阴柔的眉眼中显现几分戾气和锐意,似笑非笑地道:“殿下说笑了,林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带兵打仗并非儿戏,马上进了荣城您将统领的便是五万大军,而臣对这次匈奴的出兵负有全权督责之职,还望殿下勿要意气用事才是。”   司徒元嚣冷锐的目光盯了他很久,才迅速地打马往已经一头冷汗的夏良升行去。    第78章 两位大人物的争斗   林庆的话司徒元嚣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承认,他也知道林庆说得有道理,但心中对林庆的芥蒂却是难以去掉的,以致于他总想跟林庆作对,甚至想杀了他。   因为如果不是林庆,他的父皇也不会荒待朝政,整日沉迷于酒色,疏远于他们,军国大事全决于林庆一人之手,现在好不容易趁着父皇慌乱把他弄了出来,司徒元嚣又怎么不会借此发作呢?   可是毕竟大梁眼前面对的危机是事实,司徒元嚣不能不正视林庆的影响,当然如果他能好好配合他们用兵打仗最好,否则……那便杀了他!   这便是司徒元嚣的打算,因此刚才跟林庆发生矛盾时他才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带着陈敬等人走了。   赵子慕凑近了林庆的耳边轻声道:“千岁爷的人缘还真是不好啊,恐怕陛下的所有皇子中,就只有臣那个小徒弟对您的敌意才稍浅吧?”   她的呼吸吹在了林庆耳根处的细腻肌肤上,也吹红了林庆的耳根。   林庆知道这人有很多面,正常的时候挺正常,不正常的时候……能让别人也跟着不正常,这是林庆在跟这人的日渐相处中渐渐悟到的。   很明显,这趟出门不知不觉中将这人之前行走江湖时,身上形成的妖气给激发了出来,因此现在才会散发着妖异而又蛊惑人心的气息。   队伍中的将士们因为对林庆的畏惧而不敢毫无顾忌的看向他,因此才没有发现他这边的诡异状况,可是跟她挨得这么近的他却直接受到了这种气场的冲击,让他心生诡异的动摇。   如果林庆是个江湖人的话就会明白,江湖上的人都把赵子慕现在散发的气息称为魔气,也就是那种邪魔外道之人才有的情态,而这种情态又最易蛊惑人心,因此才会被称为邪魔外道。   而光是看看那个从马车里露出来的小脑袋就知道了,一双大眼里尽是被勾引了的痴迷之色。   林庆羞恼地道:“你规矩点!”   赵子慕妖异之状不减,可恨这人却仍是一副出尘又蛊惑人心的样子在他身侧轻笑道:“臣觉得那个三皇子实在是恼人恨得紧,不如臣替你教训教训他?”   林庆斜睨了她一眼道:“还是下药?”想起他对付司徒耀华的手段林庆就不禁一阵赫然,竟然让他与她的妃子都像疯魔了似的完全不知廉耻,想来司徒耀华清醒过来肯定会把恨不得找根绳子自我反省,然后顺便再将那夜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妃子五马分尸,剁成碎肉。   赵子慕笑得很无邪,可她越是无邪越显得妖邪,让林庆都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臣只要在他身边无人的时候将他制住,当然晴姨临出门的时候还给了臣她一个朋友特质的软筋散,想必用上会更容易,臣只要将他的房门关紧,将他打得手残脚断就行了,此法简单有效,肯定能给您出气,您觉着呢?”   如此简单有效的良策真是听得千岁爷心动又心颤不已啊,看着林庆望着她的目光赵子慕安抚道:“我是不会将这用到你身上的,乖。”   这一句话就让她露了原型,还算她妖得不彻底时刻记着他,林庆心中生出喜意,横了她一眼道:“不好,太暴力!他若躺个十天半个月,谁来带兵打仗,不过此计可以缓行。”   “千岁爷英明。”赵子慕心情很好地道,顺便想将他的手抬起来放唇边轻吻,却突然记起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由无奈地将他的手又放下了。   林庆却迅速地一低头往她的脖子上靠了一下,一片温热划过,赵子慕一愣,眼神瞬间暖了过来,目光如水地看着他,而被她看着的人侧脸渐渐地泛上薄红。   “你今年多少岁了?”赵子慕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眼前的人的脸色立刻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最后再由青变成铁青,像个变戏法的似的,最后哼了一声,面无表情,一身寒气地向前走了。   “千岁爷,前面还有二十里……”赵子慕笑了一声提醒到。   闻言,林庆像被人定了身一样,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停地冒着寒气。   刚回到他附近的张信都快哭了,自我反省难道是他刚才跟荣城知府说的话不对,惹怒了千岁爷?   正在不断反省的张信突然看到了,一直跟在千岁爷身边的赵府卫像救星一样地缓缓走了过来,感动的就差亲自上去给他一个男人的熊抱了,可是接下来他就瞪大了眼睛。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那个看起来俊秀非凡的府卫走到了九千岁的身边,然后慢慢地拉起了他的手,千岁爷僵了一下之后竟然就,就这样似乎不情不愿地要跟他走了……   对,千岁爷看似动摇,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张信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下晴朗的天空,然后再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以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被雷劈了,否则怎么会出现幻觉……   在张信的眼中,那个看似很受九千岁信任的府卫,拉起了千岁爷的手之后又放在手边碰了碰,然后又似乎想将手伸向千岁爷的脸,可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又放下了,然后轻轻地喊了一声,啊,喊了一声什么!   张信没有听见!他坚信那是错觉!绝对是错觉!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地颠覆了张信心中那个不可一世狠辣的九千岁形象。   被说了什么的九千岁竟然就,就这样僵着个脸的被那个府卫拉了回去……回去……   怎么会这么,这么容易(乖顺)……   正在张信惊悚地风中凌乱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那个府卫忽然朝他瞥了一眼,他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毛骨悚然。   那是警告吧?是吧?绝对是!不会被杀人灭口吧?可是为什么?(??д?)b   显然这个粗鄙而又单纯的将军并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不过还是被吓得不清,并且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跟那人打好关系,绝对不能得罪他!否则以他在千岁爷身边的地位,自己绝对会被投进司礼监的诏狱,分分钟被活剐!   略过赵子慕之后和千岁爷的互动不说,一行人进了城之后不久就受到了城中各类官员的款待,而急行军这么久也是时候修整一下了,于是在荣城官员们的热情中款待中,林庆和司徒元嚣又免不了凑在一张桌子上了。   而荣成官员们很不幸的又中了枪,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两位之间的火星燃得这么的烈啊!   荣城最大的酒楼内,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一间巨大的雅间内,荣城的官员齐聚一堂,当然还有两个从京师来的大人物,各坐一边,火光四射……   而雅间不远处荣城数位名妓正在抚琴弄萧,琵琶半抱,丝竹之声声声入耳,情意绵绵。   美人们丝毫没有察觉到酒桌宴席间的刀光剑影,一双双媚眼不停地朝着林庆和司徒元嚣连连抛去,就连那乐声中都似乎无端地多了几分缠绵情意。   可是这媚眼却抛得在座的大人们冷汗连连,抛得司徒元嚣心中畅快不已,抛得林庆冷笑连连。   明知在座身穿紫红蟒袍的那一位是什么人,荣城的官员们又怎会这么不识趣地将这些各色美人招来呢?他们要招也是招一些单纯献艺的!而这当然是另一位从京师来的大人物的杰作。   就算林庆再能又如何,能看却不能吃,司徒元嚣就是想要当着他的面挤兑挤兑他,现在不能动他,却能找他的不快,而林庆不快了,司徒元嚣自然就快乐了。   满饮一杯酒,司徒元嚣吐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然后挑衅地看着林庆将一个含羞带怯的名妓招了过去,然后在她娇嫩的胸前香了一口,惹得那名妓娇呼一声,盈盈目光里情意满满地看着身前这个英俊又满身贵气的少年。   这些名妓都只知道她们这次要服侍的是两个大人物,而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她们却不能探听,因为这个大是大到了她们没有资格知道的地步,所以没有人会刻意跟她们透露,而她们也不需要知道,只要尽力服侍他们赢得他们的欢心就够了。   可是她们却知道,若是能与他们一夜风流,就有可能脱离那种身似浮萍的日子,从此过上安心的生活,甚至还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她们又怎能不喜悦,不尽心讨好呢?   司徒元嚣的第一轮挑衅过后,终于有人受不了这两位爷之间浓烈的硝烟之味了。   荣城知府夏良升第一个成为因为肠胃不适而离席的人,而夏良升开了这个口之后,荣城的大小官员就像犯了一种会相互传染的病一样,个个都因为身体不适,不胜酒力,内急等等各种用惯了的原因陆续地从硝烟中逃走,而既然是接风宴,那么就不能下了客人的面子,全都逃走。   因此剩下实在不能走或来不及走的倒霉蛋,只能不胜酒力地趴了……   嗯,他们醉了,就什么听不到看不到了……   嗯,让他们去斗好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79章 谁胜一筹   席间还能正常饮酒的人就只剩下了林庆和司徒元嚣一干人等。   司徒元嚣如他的名字一样仍是很嚣张,而林庆也一直冷笑不止,席间的气氛就连几位献艺的名妓都觉得不对了,带着绵绵情意的丝竹之声都滞了几分。   司徒元嚣得意之极,竟然主动挥手让一个正在抚琴的名妓过去伺候林庆,这招很绝也很主动,而林庆不得不接下,总不能直接让向他款款走来的女子滚远点吧,这样便是间接的承认自己不行了,也会让司徒元嚣更得意。   因此便容那女子向他靠近,可能是林庆周身的气场太强大了,那女子走到了他的身边之后便紧张地给他倒酒,一个哆嗦之下便就将酒洒到了林庆的身上。   林庆脸上阴气骤聚,眼神中戾气尽显,而一个小小的名妓又怎么受得了他的气势呢,顿时吓得直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哭泣着向他求饶了。   司徒元嚣用满怀恶意又得意的眼神看着他,能看到林庆出丑他的心情实在很好,就连陈敬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笑意,不过立马就莫名其妙地接到了对面射向他的一道凶狠视线。   小白脸哦不,小丫头站在那个府卫的身后皱着小鼻子正目光凶狠地看着他,陈敬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回以她一个正气的眼神,他就开心了怎样?懂不懂你跟随的人的主子是一个大奸臣啊!   经过观察,陈敬发现那个小丫头跟林庆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她更多的时候是跟在林庆那个看似冷冷的头号鹰犬身后,看样子那才是她的主子,可一样不是好东西。   而且陈敬从铃儿之前呼向他的那一掌中判断出,这丫头不但身手弱而且很没用,整天只知道跟个跟屁虫似的粘在人家身后,而这样的人,陈敬觉得是可以拯救的,让她迷途知返也可称得上是一桩善行。   所以陈敬对于铃儿的目光一点也不怵,而铃儿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之后便不理他了,小姐喜欢的人便是她要维护的人,她没底气冲对面那个很嚣张的皇子生气,但对着他身边的那个人,她觉得这压力还是可以承受的。   原本就怕拖了赵子慕后腿的铃儿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为她出力的机会,因此便瞪了陈敬一眼……   因为只有这个人她还算熟悉,而且还不怕,因此便对着这个熟人放招了,这招简称杀熟……   而因为司徒元嚣的不断挑衅,场中的杀意已经压过了名妓们奏响的丝竹之声,这种场景最易让人想起,那种只需一个杯子摔下便立即喜乐变哀乐,武士刀剑出鞘的场景,而趴在酒桌上装死的一干荣城大臣们,现在个个都恨不得自己真个儿醉了,或者自己干嘛不动作快点跟上府尊大人的脚步,也好过现在这样心惊胆颤啊!他们真的一不小心被祸及无辜啊!   眼看林庆就要摔杯子了,赵子慕连忙挪到了他的身边,头一低,小心翼翼地将他华贵衣袍上的酒渍一点点舔干净。   丁香小舌一点点在林庆光滑的绸服上移动,粉嫩与艳丽并存,划过的轨迹暧昧得仿佛在人的心上滑过,令所有看见的人都心神一滞。   出尘而又冷俊的人此时仿佛沾上了点点红尘气,本身带着清冷的神情此时小心又虔诚,处处透着一股呵护的味道。   可在别人眼中这味道便变了,变成了极度的讨好献媚,司徒元嚣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连陈敬都给对面的铃儿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看吧,他是这样一个人!   而这回铃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林庆的火气因为赵子慕的动作瞬间熄灭了,他怎么忘了他还有她呢?   林庆的呼吸乱了一瞬之后,便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等赵子慕停下之后,林庆便拉着她的手离开了,身后跟着铃儿一干人等。   “床笫之臣!”司徒元嚣看着那个远去的俊逸身影嗤道,今日能赢了林庆一筹让他心情很愉悦,而至于那个赵重他迟早有一天会干掉他的。   而今夜荣城官员对林庆和司徒元嚣的欢迎自然不止于此,二人途径此地,这里的大小官员们对这两个人的孝敬自然是少不了的,而这些孝敬当然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合适了。   当官的自有当官的规矩,而这就是他们众多规矩众的一种。   司徒元嚣自然是不屑于这些东西的,但林庆不同,站的角度不同,经历不同,对一些事情的做法便也不同。   被司徒元嚣挤兑了一次之后,林庆回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官员送给他的银子,   每人给发了一百两,无论是小兵还是将士都有份。   因为从司徒元嚣对他的敌意中,林庆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这次去边关远离景惠帝的他谁也依靠不了,而想要对付他的明枪暗箭更是数不胜数,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这五千禁军便是他在边关立身的资本,所以他们必须能为他所用。   五千禁军虽说听命于他,可是能听命不等于卖命,而他必须让他们能为他卖命!   而不论是普通的小兵还是将领,哪一个不希望能有一个好的前途,而能让他们卖命的人也必须是有本事给他们一份敞亮前程的人,而林庆现在要做的就是这种人。   每人一百两银子只是林庆收买人心的一个手段,而他最终的底牌却是他自己,只要他能活着回到京师,那么他能给与他们的绝不止这么多。   这一点跟着他的五千禁军明白,但在林庆没有给出承诺之前谁也不敢妄下断言,但很快他们就将知道,这位位高权重的九千岁真的会这样做。   第二日早晨,五万人马在城门楼门口整军待发,等着带领他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统帅,而这只人马属于司徒元嚣!   司徒元嚣缓缓地策马到了他们的跟前,五万人马严阵以待地站在他的身前,阵型严整,军容浩大,一双双敬畏的眼睛全都注视着他。   看着这五万人马,司徒元嚣心中激情澎湃,胸中升起了一丝豪气,不禁开口扬声道:“众将士可愿随我沙场杀敌,靖我大梁国土,为我子民浴血奋战!”   “原随殿下出征!威武!”   众将轰然应诺,情绪激昂。   司徒元嚣在胸中豪气激荡的同时,忍不住又挑衅地骑着骏马在林庆的车周绕了一圈,示威之意明显。   林庆这边的空气一片凝滞,人人心中仿佛都压了一口气一样,毕竟司徒元嚣带来的压迫不止针对林庆一个人,而是林庆阵营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不出声,却都在暗暗注视着林庆一边的所有动作,毕竟这是九千岁,可不是个一直忍气吞声的人,就算挑衅的人是当今的皇子,他若不给点反应也说不过去。   众人只见赵子慕从林庆的马车里出来,然后朝五千禁军走去。   司徒元嚣目光一暗,原本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只是个勾引了司徒宁安的狂妄之徒,而后便是林庆身边不怀好意的走狗,最后又成为了林庆的床第之臣,而现在他就要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床第之臣,究竟有什么本事跟他做对!   赵子慕走到了张信的身边,张信慌忙朝她施了一礼,然后恭敬地等待她的吩咐,不知为何张信突然想起了昨天暗含警示意味的那一瞥,心中一个激灵,表情立马变得更加恭敬了。   现在九千岁和三皇子之间的气氛那么的火药味十足,张信更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为炮灰,因此心中十分紧张。   赵子慕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在他身边站定,惹得张信身形更是一僵,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   五千双探究的眼睛都看着前方那个冷俊出尘的身影,都在想千岁爷身边的这位上官究竟想干什么。   冷俊的人影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却清晰的传进所有人的耳中道:“诺,所有将士,沙场杀敌,功者,赏!亡者,赏!伤而退者,赏!尔等欲建功立业,千岁安能不给尔等机会!诸位,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尔等若愿为千岁效死命,千岁亦愿给所有人一个敞亮的前途!”   冰冷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迅疾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所有将士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千岁爷这是在做出承诺?给他们所有人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他们当兵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上阵杀敌?错!他们是为了建功立业!   而上阵杀敌往往不能与建功立业等同,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是兵,无论他们做出了多少努力往往都成就了那些百战领军的英明,而他们只能默默地接受从那些将领指缝间漏下来的奖赏,很多人都得不到他们应得的回报,甚至是白白的死去或者拖着受伤的身体默默地了此余生。   他们甘心吗?他们不甘心!而现在有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们做出的一切都将得到回报!   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就连张信也用急切而又渴望的目光盯着赵子慕,所有人都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令出即行,千岁爷说出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赵子慕看着所有呼吸粗重的将士道,然后面容一肃道:“可愿效命!”   所有呼吸粗重的将士都不再迟疑,立即单膝跪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道:“愿为千岁效死命!”   五千整齐激昂的声音甚至形成了一股气浪,带着他们强烈的渴望吹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因为他们知道,马车里那个尊贵的人可以为他们做到他的承诺!   司徒元嚣让将士们拼命,而林庆让将士们为他拼前程,若是能够选择他们更愿意为谁效力呢?   结果不言而喻,只在每个人的心中,而此时就连司徒元嚣的五万大军看着另一边的人马,眼中都出现了嫉妒的光芒。   五千禁军的心成功地被林庆收买,从此他有了立足边关的资本。    第80章 风沙恶   那一日之后,虽说所有人无论是将士还最底层的小兵,面上虽说没有什么变化,但心底有没有什么改变,就没有人知道了。   毕竟他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   一行人继续上路,没几日,陈敬底下的五万人马也到位了,众人渐渐地进入了西北的地界,而整个西北的军务由平西将军总理。   林庆见过这个人,是个忠臣,也有实打实的本事,不过可惜的是他老了,而他的敌人却越来越强大。   而大梁的军队需要新鲜的血液,这点平西将军做不到,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站在大梁最高位的那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没有做。   赵子慕已经将林庆拉了出来,二人骑着马跟着大军一起走,将马车留给了铃儿,这么着日子的颠簸终于让那个倔强的小丫头,让她即使是在和千岁爷一起的马车里也昏睡过去了。   而赵子慕也认为她家的那位需要好好的锻炼一下自己孱弱的体魄,嗯,暂时的,马车就给铃儿吧……   一行人进入西北要到达直接与匈奴交战接壤的城池是燕平城,而平西将军就戊守在那里。   而他们要到燕平城还要经过陈水城和武光城,若是日夜兼程的话,也只需六七日便到了。   十万大军不管怎么说行程都太慢了,战场形式瞬息千变万化,如此拖拉下去说不定会让局势更加恶化。   所以尽管不情愿,但司徒元嚣还是向林庆表达出了想要先带着一部分人马赶过去的想法。   林庆是监军,说实话,这个职位并不属于任何衙门但却能直接影响到大梁的军事部署甚至是胜败,而它纯属是帝王为了防止将领佣兵自重,图谋不轨而专门设立的监察职位。   当然如果有紧急的军情他们也可以派的上用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心安。   而这些被任命的监察人员有直接向皇帝奏事的权利,他们的奏折不同于一般的公文,不用经过吏部便可以直接呈上皇帝的案头,掌握着话语的主动权。   因此他们的权力极大,大道什么程度呢?军中的军事调度,粮草运输,功过赏罚他们都可以直接插手,甚至是每一次的作战都要经过他们的同意和认可,否则他们若是配合还好,若是一些不懂兵法还一意孤行,甚至是以公谋私的人便会向皇帝参那些将帅的不是,而如此还怎么行军打仗?   但天子往往不会考虑到这一点,他们任用的监军之人都是自己身边的深宫内侍,一群家奴,而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称谓,监守太监。   他们见识浅薄,做事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所以这些人往往扰乱作战,贻误军机,误国误民,被所有的将领所痛恨,可是却不能除掉他们,因为他们是天子亲自派下来的人,真这样做的话他们便会被安上一个叛逆的罪名。   而景惠帝这次的所派之人就更不用说了,恐怕他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被那些边关的将士所敌视。   这些司徒元嚣都知道的,因此在向林庆提出先行一步的时候,也有点担忧他故意跟他作对而不同意,如果到时侯因为这,而到了西北还没跟匈奴人打起来他就被景惠帝撤职的话,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司徒元嚣与别的皇子不同,性子烈且直,他虽然对皇位也有渴望,但他更讨厌勾心斗角,喜欢用武力来解决一切,因此才会喜欢战场杀敌的这种生活,更何况朝中也已经有了他大哥了,他自认比不上他,因此才会一直不争不显,因此虽被派到这么偏远且危险的地方来是他心甘情愿的。   而林庆听了他的提议之后却轻易地就同意了,在暗自庆幸的同时似乎深怕林庆反悔,毫不犹疑立即带着他的五万大军便先走了,所以现在只剩了陈敬和林庆一干人等。   而几日之后,他们便已经经过了陈水城,一路向着武光城前进,而越接近最前线所见便越是荒凉,但这些经常被匈奴光顾的城池不仅荒凉,而且处处都透着一股凄凉与血腥的味道,如此情景之下,这里的百姓们过的定是一种水深火热的日子。   而百姓们过不好了,人口又怎么增加呢?恐怕本地守关将士连自己的兵员都难以补充吧,否则又怎会需要景惠帝增派十万兵马?   这个十万兵马不是虽不是平西将军要的,但未尝没有跟景惠帝提过增加戊守将士的事,更加上这次景惠帝惊慌过度之下,大笔一挥,十万人马便硬生生地凑齐了。   而若是平时这种事肯定是不可能的,不是说如今大梁境内还算安宁,就是十万这个数字也太敏感了。   越是深入西北,队伍的气氛便越是凝滞,仿佛处处透着一股压抑。   一路上所见的百姓大都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城镇上的商铺处处都透着一股被洗劫过的痕迹,而路边的庄稼更是长满了野草,可见匈奴祸患之深。   林庆和赵子慕二人策马走在一边,这时的他们正经过一个荒凉的小镇,大军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三三两两的百姓畏缩地躲到了一边。   不知是被这一路所见所感染还是因为心中有事的缘故,二人间气氛很沉默,良久赵子慕才道:“如今我们就要到燕平关了,千岁爷可有什么打算?”   这个打算不仅是指如何立足,也指的是对边关的将士和匈奴人。   林庆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西北的官员能收则收,若不行则换之杀之,至于军中将领,只要他们不挑事便由他们去,而带兵打仗我不懂,便不管了。”   赵子慕的眼神暗了一下,然后看着四周荒凉的景象道:“如此,匈奴之祸不除,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呢?京师不能没有你。”   赵子慕道,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越窝于这块地方林庆不仅危险而且也会失了在京中的优势,而景惠帝那个酒色之徒如果哪天一不小心就嗝屁了,司徒耀华登位,那他们就得干脆想想怎么死了。   而赵子慕是不会让林庆死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赵子慕接着道:“千岁爷可知,为何我朝与匈奴之战一直僵持不下?且我大梁有越来越弱之势,可是我们的兵不够多?将不够广?还是粮草不足?”   林庆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一望无垠的天空低声道:“我朝太祖是个崇武的帝王,纵横天下打江山,战火硝烟中成就宏图霸业,如果是太祖时期,匈奴人若犯肯定会被杀个片甲不留,杀得他们远遁大草原,不敢再犯。可是自太祖之后,大梁的皇帝便开始崇文鄙武,不断地抑制武将的实力,大肆的任用文官帮他们治理天下,可是天下是靠一群只会满口圣贤,纸上谈兵的文官就能治理的吗?因此,我朝的兵治便慢慢地弱了下来,将领无才,有才的又不能得到充分的任用,还有的受到文臣的打压和排挤,大梁的兵如何能强得起来?   而匈奴却不一样,他们原本都是草原上牧羊打猎的零散部落,因此他们的骨子里天生带着嗜血的凶性,而这种部族除非灭亡否则他们只会越来越强。最近的百年中,草原上更是出了几个出色的首领,不断地将那些零散的部落收服,最终扬威整个草原。   而我们大梁不一样,匈奴人不停的侵犯着我们的疆土,而我们的大梁每一代帝王都只知道守成,早已失去了太祖时期那种不断进取的锐意和戾气,一代更比一代孱弱,对付匈奴只知道将他们赶出去,可是匈奴又怎么是只需要赶走就可以的呢?   他们一次次的被赶走,又一次次不屈不挠地重新犯边,而他们就在这种循环中越来越强,而我大梁的实力却被消耗得越来越弱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没有出色的将领,大梁又怎么会不败呢?”   赵子慕听了半响才点了点头,没想到情况如此复杂。   林庆低头道:“司礼监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干的。”   赵子慕笑了一声道:“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要改变这种状况吗?”   “除非皇上有心”,除非遇到一位强势而又有能力的君主,否则没有人可以改变这种现状。   二人又继续策马向前,赵子慕突然跳下了马,走到了路边一个小茶肆的旁边,林庆便也跟了过去。   小茶肆很小,屋里的摆设也很简陋,几张桌子几张凳子随意一摆就成了,茶肆前还有一个老板专门弄出来的一个蒸屉,专门卖一些包子给过往的客人挣一些小钱,也提供给茶肆里的客人。   赵子慕走了过去,老板一看向他走来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的官爷,眼神里露出了明显畏惧的神色。   赵子慕向他要了几个包子,然后给了他钱,吓得老板连说不敢,这年头吃白粮不要钱的官爷他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给钱的,老板不敢收。   赵子慕没管他,直接给了他之后便走到了一处茶肆的一处角落将包子递给了两个小乞儿。    第81章 到燕平   “吃吧……”   赵子慕将手上的包子伸给了那对瑟缩在墙根处的兄妹,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两个小乞儿,一男一女。   他们身上的衣着都破得可怜,就像是千岁府里佣人用的抹布一样,而且破破烂烂,脏得都看不出了本来的样子。   两人似乎都有八九岁的样子,浑身脏乱不堪,骨瘦如柴,见有人给他们递来了包子他们也不敢去接,只用一双漆黑而又渴望的眸子盯着两个白亮的包子,但当他们的目光看见递给他们包子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的官爷之后,他们的眼神一下就僵了下来,甚至是更紧地抱在了一起,浑身不由自主地散发着戒备的气息。   因为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施舍是不是不怀好意。   赵子慕没有等着他们的回心转意,将包子放到一边便转身走了,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因为无用。   拉上林庆的手便向两匹马走去,张信已经停下来在等他们了,然而手却被林庆抓紧,林庆狭长的眉眼紧紧地盯着她道:“你在可怜他们?”   赵子慕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林庆痛恨这种可怜,更讨厌她的这种慈悲,若是她对两个不相关的人都能产生不忍之情,那她是不是还会对更多的人生出这种怜悯?是不是在意他们,可是若她在意的人那么多,那她的心中还有他的位置吗?她会把他安放在何处?   林庆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因为他也知道有时候在她面前的自己太不安了,而这些不安无论是对他或者是她来说或许都很可笑,可还是忍不住用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赵子慕看着神情紧张的他疑惑地道:“怎么了?”   林庆抿唇沉默了一下才道:“你的慈悲值价几何?你如此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你的慈悲心肠到底能让你为一件事情付出到什么地步,你这样对待刚才的那两个小乞儿,又能帮得了他们多少呢?   赵子慕看着他沉吟了一下,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才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一个自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我并不否认我的慈悲心,有时候它甚至很泛滥,为了莫名其妙的所谓可怜人,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望着林庆不解的表情赵子慕又指了一下从天空中飞过的大雁道:“人人都有慈悲心而我也有,而这种慈悲往往驱使人向善,如果不向善便会不安心。   但人们往往并不能做的到这种慈悲所要求的目标,因此往往会寻找一切令自己心安的借口,以自我安慰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会给这种慈悲寻找一个令自己心安的借口。就像是人们射杀动物一样,明明是一种杀戮的行为,可是他却为这种行为找了一个果腹的借口,而这个借口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但杀戮就是杀戮,无论找各种借口都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虽然我因为一时的怜悯而给了那两个小乞儿几个包子,可是实际上我并没有真正的帮助他们,这一餐过后他们该乞讨还是乞讨,朝不保夕仍是朝不保夕,而并没有真正的帮助他们却满足了自己的慈悲心,因此我也没有你说的那样伟大,更何况……”   赵子慕叹了一下道:“我怜悯的不是他们,我怜悯的是这个被匈奴蹂躏得破败不堪的西北。”   给两个小乞儿几个包子又算得了什么。   林庆愣了愣,所以说,她的意思是这本质上还是一种自私么?   “那你现在是因为整个西北的局面而不安了?”   赵子慕不易察觉的揽住了他的腰,低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   林庆的拳头在暗中握了握,冷酷而又阴柔的眉眼闪过一丝压抑,声音低沉地道:“你若想做什么我不阻止,只要你喜欢,但是……”   赵子慕疑惑地看着他,但是什么?林庆阴冷的声音如划破冰层的刀刃一样,泛着坚硬而又冷锐的气息道:“除了你自己之外,你的命必须是我的!”   除了你自己之外你最重要的人必须是我!   除你之外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必须排在第一位!   林庆的爱偏执而又卑微,并且连他的软弱都掩饰不住。   赵子慕拉着他的手,目光沉稳而又温凉如水地看着他道:“好。”   他之所求,她从来不会拒绝,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如此。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燕平关关,平西将军亲自将他们迎入了城门。   陈靳与陈敬父子相见自然喜悦,更何况他还带来了五万兵马,这对整个西北来说都是好事,可是对于林庆的到来众人心中自然不会如对司徒元嚣和陈敬那般欢迎了。   陈靳看上去也有六十岁左右了,戎马一生让他的身上充满了沧桑和铁血的气息,而今这个活过了一个甲子的将军也和所有的老人一样,脸上和手上都布满了像老树皮一般的皱纹,头发花白,处处都显示他的老迈,而只有那时不时从双眼中露出来的杀气,才能证明这仍是一个可以领兵一方的战将。   虽然不知道他们对司徒元嚣到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态度,但从将士们对陈敬的热情和对林庆的冷漠中可以看出,他们不欢迎林庆这个监军,却又忌惮他。   武人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文臣,善于用虚伪而又华丽的外衣掩饰自己,心中有什么情绪都会显在自己的脸上。   没有过多的计较,因为如果连这些都计较的话他早就死在了京师那群文臣的口水中了。林庆与他们一群人入了燕平城,商谈如何应该目前的处境。   匈奴趁大梁不备攻下沙城卫和栗城卫占领了沙栗二城,现在他们要考虑的不是抵御匈奴的再次进攻,而是怎么夺回这两城!   其实这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匈奴人善攻城而不善守城,他们所依仗的也只是骑兵之利而已,离了大草原的匈奴人便失去了这个优势,而现在燕平兵多将广,又因为迎来了十万精兵正处于士气最胜之时,因此众人商议当先攻下栗城,第二日便开战!   众人商议了之后,都将目光转向了林庆,目光里有提防担忧不屑等等复杂的情绪,说白了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感,更怕他扰乱他们的作战。   平西将军看着林庆道:“千岁觉得如何呢?”   陈靳的目光沉稳而镇定,多年的沙场征战,让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带着一股锋利而又沉重的压力。   然而林庆毕竟不是普通人,因为早就习惯了景惠帝身上的那种帝王之气,所以他在面对这位沙场大将的压迫时毫无压力。   知道他们的意思,林庆只是翻了翻眼皮,似笑非笑地道:“领兵打仗我不懂,本千岁只是负责看你们是否为陛下进了全力,因此这方面的事还是由将军来决断的好,但是丑话本千岁可说在前头,若是让本千岁发现有人敢辜负陛下的话,到时候本千岁可是要秉公办理的。”   一翻话又退又打,里面暗含的压迫和威胁却让在座的所有将士都心头一凛,神情变幻,司徒元嚣更是哼了一声。   不过林庆没有反对便好,只要林庆在他们用兵时不捣乱,陈靳便能容忍他。   点了点头,平西将军拱了拱手,对着林庆一抱拳道:“千岁如此通情达理,陈靳感激不尽,我众将士一定为陛下赶跑匈奴,夺回栗城和沙城!”   “万死不辞!”众将士一同应到。   入夜,林庆一行人便在城中驿馆下榻,没办法,林庆本来就不是个受欢迎的人,陈靳虽然没有为难林庆,但也不会刻意的阿谀奉承他,按规矩,京师的大员来到一地,如果不是住在当地府衙的别苑里,那便是住在城中为他们专门设置的驿丞中,而林庆选择了驿丞。   按理来说,府衙别苑的条件自然是比驿馆的条件好,林庆会这么选,自然是应了某人的请求。   戌时,燕平城灯火通明的驿馆中,赵子慕站在他们住的驿丞小院中,似乎在等什么人。   而没过多久,驿丞外便出现了几个人影,穿着便装,也不醒目,来人进去了之后便直接奔着赵子慕所在的院子而来,不久赵子慕便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师父!”叶一秋带着几人单膝向她行礼下跪激动地道,虽然这次相见比之前相见日子短了很多,但叶一秋还是难掩每次见到赵子慕时的激动,因为对他来说,这个人就是他的信仰。   他们差不多半年多没见了吧,再次见到叶一秋,叶一秋成熟了许多,身上带着一股经风历雨的淡淡沧桑感,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坚毅和沉稳。   看着面前剑眉星目的青年,赵子慕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以前的这个时候她并没有见过他们,而现在却见到了。   目光复杂了些,赵子慕的唇角扯出了一丝微笑,将口中一些显得过于苍老的话咽下,赵子慕只是对着眼前的人淡淡地点了点头。   前世对她来说已是隔世,而今世她必将好好地活着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第82章 加入   赵子慕虽身着缉事府府卫的褐色锦衣官服,但熟悉的身影与她身上清冷出尘的气息,以及那张曾经用来应付她那几个徒弟的脸,让叶一秋即使在昏黄的灯火光亮中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跟随叶一秋一起来的还有以前叶氏麾下的几名将领,也是赵子慕曾经救过的人,他们的眼中也都闪着激动的神色。   赵子慕走上前扶起了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喜悦,看着他道:“过得还好吧。”   虽然看不出多少师傅对徒弟应有的关怀,但叶一秋还是激动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说了他如今在燕平城的情况。   叶一秋到燕平城也半年多了,听了赵子慕的吩咐后便到了西北,利用他父辈的关系进入军中当了一名校卫,而他所带的人也都各自进去了不同的队伍,开始在边军中杀敌立功,博取功名,   而这些人本身就具有不俗的实力,因此短短的时间内就渐露峥嵘,虽然因为时间短所有人都混在底层的士兵中,但也在这些底层中担任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叶一秋甚至已经是一个百户了,手下有一百人都归他管,能在半年中,从只能听命于人的小兵直接升到百户,这也是一件难得的事了。   并且叶一秋还曾经参加过沙城和栗城的守卫战,可以说他能这么快的就在军中渐露头角,也是凭着自己实打实的努力做到的,一点水分都没有。   了解了叶一秋这半年多来的情况之后,赵子慕不由地叹了口气,这跟她想要达到的目的还是差得很远,但眼前的情况却逼迫着她不断地向前。   想要护着林庆,她手中的筹码还是太少了,想了想之后还想向叶一秋了解了一下匈奴的情况,却发现几人已经站着说了很久了,而叶一秋正干巴巴地看着她,眼神还有点委屈和奇怪。   叶一秋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进到屋里说,而且房间就在赵子慕的身后,屋内的灯火还亮着呢。   说实话,他们已经在外面站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找个地方坐坐吗?而且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可他师傅却没有一点找个地方让他们坐着喝杯水的意思,叶一秋实在不解,难道他的师傅就喜欢这种谈话方式?还是她身后的那间屋子不是她住的?   而且看赵子慕现在的打扮明显是一个别人属下的身份,叶一秋不由猜测,难道她真的是九千岁的人?   是缉事府的府卫?   叶一秋无法不怀疑,因为据他这么多年的了解,以他师傅那么淡的性子,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的师傅,可以让她为其效命。   正在叶一秋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子慕身后的屋子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材硕长,又身着单衣的人。   看了他们一眼之后,那人便用阴柔的声音道:“进来吧。”   赵子慕却摸了摸鼻子,然后对他道:“不用了,我马上就好。”说着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叶一秋道:“今日太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找你们的。”   说着便往房门的方向走去了,而叶一秋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师傅的背影,目光有点呆滞,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待到那门口的二人都进去关了门之后,叶一秋才醒悟了过来,这二人的关系似乎不同无常。   难道就是因为他,所以师傅才让他们在这外面站了一个时辰?那这样说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难道是他的师公?   叶一秋有点傻了,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因为他觉得就他师傅的那性格就应该摆在的庙里高高在上的供着,怎么也想像不出这种人沾了人间烟火的样子,总觉得那是一种亵渎。   而且师傅此举是不是有些不妥,因为看她的样子现在应该是九千岁的属下,如果在行军途中还带着自己的师公的话,会不会受到九千岁的责罚?   叶一秋马上就从自己有了师公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很想进屋去给赵子慕提个醒,可是人家们都关门了,他再进去是不是不合适?   叶一秋满怀纠结的走了,之所以没有怀疑赵子慕给他找的师公是不是也是缉事府的的府卫,是因为那人的体格一看就不是常年习武的人,所以他才怀疑赵子慕私自带了一个人,   因为只有私自带的人才可能没什么身后。   因为在燕平这么危险的诶到,没有一点身手护身实在说不过去,而凭他师傅的性子叶一秋就得这种事她是做的出来的,因此他才会怀疑这人是赵子慕私自带的。   而至于林庆,早就被叶一秋排除在外了,因为即使不说大家都知道林庆是什么人,所以叶一秋是绝对想不到那方面去的。   而这个叶一秋绝对想不到的人此时却正在对他的师傅盘问。   “他是你的什么人,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徒弟,我救过他们。”   林庆不说话了,昏黄的烛火将他的脸上的线条照得有点模糊,良久才在赵子慕的注视下道:“下次让他们在前堂说话也可以,别再外面站那么久。”   他知道她是怕打扰到他而又不愿在这么晚的时候让他等,才选了这么一个近却不方便地方跟那些人站着说话的。   垂下了眉眼等她说话,只是心中还想问问她,她的徒弟怎么那么多,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了吗?   却不想只是等到了一只温柔的手将他的脸抬起,然后将他拉了过去,很快另一只手便钻入了他单薄的衣裳中,让他的呼吸不稳了起来。   衣裳退尽,被人压在了光滑的圆木桌子上,很快一具温热的躯体便贴上了他的后背,细密又不客气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上,下身很快便传来了舒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桌子的边沿,听着她略显凌乱地呼吸声,和紧贴上来的身体,他知道她喜欢和他如此亲密,而这便足够让他快乐了。   朦胧他似乎听到了一句话,便笑了,他听到她在他身后道:   “你很好……”   第二日,二人又前往了燕平城的城门,本是想目送一下打算准备出城攻打栗城的将士,顺便了解了解一下燕平城的军事情况,却没想到又接到了有关于匈奴异动的情况。   五万人马暂停出兵,众将士又紧急聚在一起商谈战况。   具体情况是,匈奴不知是什么原因,今日一早就退出了燕平城,五千人马呼啸而过,直奔沙城而去,而据探子来报,栗城现在一个匈奴骑兵都没有。   所有人都搞不懂匈奴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撤了呢?   会不会是陷阱?城内会不会有埋伏,所有人的心中都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按匈奴的性子,到了嘴边的肉万万没放掉的理由,除非他们有什么阴谋,那他们现在是动不动兵呢?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目光都看向了坐在上首位的平西将军。   平西将军沉默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出战,因为蒙古人本来就是来去如风的作风,过一地,抢一地,没有固守一地的习惯,更何况他们可能也自己探听到了大梁十万大军到来的消息,故而心声怯意,稍做退避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面对一座空城,如果不去试一试,所有人都不会甘心的。   因此平西将军下令,让司徒元嚣和陈敬各领两万多人马,一个在前头打前锋,一个在后面作为援兵,若真的出来了什么事,我们便也能相互救助。   而司徒元嚣身份尊贵,陈靳原本是只想要他安分地待在城里,奈何这个皇子太不老实了,亲自向陈敬领命作战,而陈靳对司徒元嚣有授业之恩,也知道司徒元嚣心中是个什么想法,而且说不定他就是来燕平立战功的呢?   陈靳也不好阻了司徒元嚣的路,虽然十分不想同意,但架不住司徒元嚣的请求,更何况司徒元嚣和陈敬两人加起来一共五万大军,司徒元嚣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亲卫保护着,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逃回来也总是可以的。   而平西将军都已经开口了,众将心中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了。   于是当天司徒元嚣和陈靳便出发了,城门楼上,看着如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离城而去的人马,林庆问身边的赵子慕道:“你觉得他们这次能赢吗?”   赵子慕沉默了,她没有经历过战场,更没有用兵打过仗,也不了了解双方的实力差距,判断不出一场战局的走向和输赢,无法给出他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赵子慕轻咳了一声,引得林庆的目光投向了她。   赵子慕漆黑的眸子看着的林庆,眼中的神色有一丝躲闪,但仍还是毫不停留地对林庆道:“我想跟着他们去看看。”   林庆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忽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绷着脸道:“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赵子慕点了点头,林庆神情立即有点激烈地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   赵子慕立马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臂轻轻捏了一下,用眼神阻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安慰地道:“我只是去看一下,没事的,相信我。”   赵子慕的神情坚定,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会很担心,但她必须这么做,因为这将会为她之后想要做的事起到很大的作用。   因此,她现在必须成为向栗城进军中的一员!    第83章 兵败   林庆拗不过她,只能让赵子慕骑着一匹快马也跟了出城,不过他是不可能让她一人单枪匹马就这样的陷入险境的,她的身后还紧紧地跟着五六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汗,这几人便是月一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   唯有让他们几个全力的护在赵子慕的身边林庆才能放心,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让她跟去的,林庆甚至想把从京师带来的五千人马都给赵子慕带上,不过这是不可能,赵子慕不会同意。   于是在一群身着淡黄色皂衣的士兵队伍边出现了几个身着褐色锦衣的身影,而他们身上的服饰所有人都认识,都知道这是九千岁的人所以也没在意,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往栗城的方向而去。   司徒元嚣带领的第一队人马比陈敬快了很多,早已行至前往栗城的半途,司徒元嚣对匈奴并不了解,所以只将伺候只撒去了前方十里地,但这样的距离是远远不能应对匈奴来去如风的行兵速度的。   而在一行人走在半途时,突然有情况发生,就在伺候察觉了也来不及通知的情况下,匈奴就这样带着骑兵突然出现在了司徒元嚣的身前,利用骑兵的锋利仅一个冲锋就将司徒元嚣的前军给冲乱了,向一群长着翅膀的螳螂一样挥舞着自己的雪亮的弯刀,一头便扎进了前军的队伍里,猛地一顿砍杀,一下子便收割了几千将士的性命。   这么容易就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自然不是因为大梁的将士没有反抗,而是战力实在是不如这些骑在马背上来势汹汹的草原人。   匈奴骑兵的优势讲的是什么?就是速度和气势,凭借他们战马的快速冲击与凶猛的气势当先给予敌人猛烈的一击,在开头先大大的取得优势,最大程度的削弱敌方的士气,而大梁的将士多是步兵,而且在司徒元嚣的带领下,队伍里仅有的骑兵都被分护在了阵型的两翼,在匈奴猛烈的冲击和大梁骑兵无法第一时间与他们对上的情况下,司徒元嚣所带领的人马才会有那么重的损失。   在慌乱了一阵之后,司徒元嚣终于将乱了的队伍整顿了回来,重新鼓舞士气准备对匈奴人开战,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匈奴人却根本不打算与大梁的士兵正面交锋,得手了之后便立即撤退,毫不恋战,只留下了大梁将士的无数尸体。   司徒元嚣愤怒得直发抖,匈奴人根本就不给他结阵的时间,而他队伍中的骑兵又少,而且战力根本就无法与那些惯于在大草原上纵横的匈奴大汗相比,让他如何交战?   而这么耽误了一阵子之后陈敬的队伍便赶上了,看着一地大梁士兵的尸体吃惊得嘴都合不拢,得知了刚才司徒元嚣被匈奴人偷袭之后了,二人相顾无言,立刻派快马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了陈靳。   因为不知道匈奴人是否还会像这样一样再来一次偷袭,所以所有人都不敢再擅自行动。   两万多人一个碰面就当先被匈奴人砍了两三千,如果他们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次他们的兵力便会被消耗殆尽,然而他们与匈奴以后的交战将会是持久的,如此下去他们之后的战略又将如何进行。   看着满地的鲜血与尸首,两人沉默了,最终还是合兵一处重新结阵,继续向前。   这次,为了防备出现像第一次那样的错误,司徒元嚣和陈敬将队伍里的骑兵放到了队伍之前,但是还没过多久,在司徒元嚣和陈敬严阵以待的情况下,四万多大军又遭到了匈奴骑兵的袭击。   但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匈奴神出鬼没的又出现在了大梁将士的后方,像只猎犬一样又咬掉了队伍的一口肉,尽管司徒元嚣和陈敬二人反应已经很及时了,但因为速度的问题又丢了一千多人,士气再次受到打击,这次连因为陈敬援军带来的优势都没了,所有人都恐慌,不知道匈奴人又会从哪个地方串出来咬他们一口。   在众多士兵的眼中这些匈奴人早已不是人了,而是狼,只有狼才会这么的凶残狡诈,而他们却成了那些狼眼中的猎物,这让他们如何不怕。   士气已失,此战已经不能再打了,司徒元嚣和陈敬对视了一眼,不由的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挫败与愤慨之色。   赵子慕也见识到了匈奴人的厉害,终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大梁和匈奴这么多年来的战争那么的艰难,匈奴人光是速度上的优势就让大梁吃不消了,连追都追不上别人这还怎么打?   也难怪大梁与匈奴交战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以守为主,而大梁境内多城池,将士们也善于守城,因此匈奴每年的南下才都会选在秋冬之际,否则要真是这么好打还守什么。   现在无端的丢了两城,在赵子慕想来应该是好拿回来的,匈奴人口少,即使打下了大梁的城池但他靠什么守住呢?   匈奴一支骑兵小的有几百人,大的几千人,若想守住他们攻下来的城池,除非他们舍弃大草原把他们王庭搬过来,没有个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他们是绝对凑不足那么多人口为他们守城的,所以赵子慕猜测匈奴人并无意守住栗城与沙城。   而这次景惠帝真的是慌透了吧,人老了脑子也不清楚了,平西将军若这是那么好相与的多年前匈奴的骑兵就应该跑到梁京耀武扬威了。   若赵子慕猜得没错,穆珂原本的意图是想拿大梁来证明自己并且让草原的部落臣服于他的统治,可是攻下了两城把两个城池都洗劫了一遍之后,他的目的恐怕便不仅仅只是证明自己了。   攻下两座城池的所劫获的财物大大的激发了穆珂的贪婪,在得势的情况下他又何妨试着将这两座城池当做他再次洗劫别座城池的据点呢?   恐怕穆珂捞了个盆满锅满之后,为了以防被大梁边镇的卫所以及城池包了饺子就会退兵了,而景惠帝给西北派的这十万兵马恐怕只是道配菜。   而陈靳这次安排司徒元嚣和陈敬领兵,一大半的原因恐怕是为了锻炼这二人,培养出新的将领,并且他可能猜到了匈奴退出栗城只是一个圈套,目的只是为了锉一锉朝廷的锐气,让他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劫掠更多的城镇,以获得更多的利益让他们带回大草原。   在陈靳给他们包饺子之前如果他们不想付出太多的损失,他们便会撤兵了,否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陈靳老了,而草原王庭这些年的兵力却发展的越来越快,为了避免大梁的城池真的成为匈奴人的牧马之地,大梁必须出现能与他们对抗的年轻将领,以为大梁守护好西北边疆的这块土地。   果然不久之后,当匈奴想再次偷袭之后,平西将军果然调遣兵力在半路截杀他们,迫使匈奴又重新退回了栗城。   一行人没打胜仗,没收回栗城,反而损失了几千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果然平西领军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又把他们单独留了下来,想来是要提点他们吧。   赵子慕跟着林庆也离开了,待回去了之后林庆才道:“今天的事你觉得怎样?”   听着林庆还有点冷的语气,赵子慕摇了摇头,从他的背后抱住了他什么都没有说,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去危险的地方,所以有些话她难以开口。   良久,赵子慕才轻轻地开口道:“我想跟他们在一起。”   身前人的呼吸蓦地急促了起来,一下去转过了身去,漆黑的眼里闪着剧烈的波动,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道:“你说什么?在说一遍!”   赵子慕略一犹豫然后轻声地开口道:“我想加入西北边军与匈奴作战。”   “你!”   赵子慕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将他抱紧之后,感到他的气息稳了点才道:“你担心的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林庆干涩地道。   他于她总是处在被动状态,她的心思他总是猜不透,而不知为何自从来到了西北之后他看着她有时便总是感到很彷徨,她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可是他猜不透。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赵子慕有点艰难地道。   砰!   什么破碎的东西响起,藏在屋外暗中保护的月一几人差点就冲了进去,不过当听到屋里又传出了声音之后,几人止住了往里冲的冲动,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又踌躇地回到了原地了。   “你什么意思?”林庆大睁着泛红的眼角嘶声道,双目射出的光也变得冰冷,如果赵子慕说出的答案是他不想要的的话,他会立刻让缉事府的人将她给囚禁起来,让她一步也离开不了。   他甚至已经想好到时候怎么关押她将她囚在哪里,又怎样逼她屈服了,如果实在不行他就给她喂药,让她这辈子都不能迈动一步,只能留在他身边。   不怕她怨恨他,因为她早就应该知道他就是这种人了,既然选择了他那么她便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她应该知道的……    第84章 正好,他也饿了……   赵子慕知道,西北虽然是个险地,但林庆不可能在这里久留。   京师既然有人希望他留在这里,那么一定就有人不希望他留下,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回去。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既然皇子们能结党结派,那么为什么不会有人倒向朝中那位高高在上的九千岁呢?   水至清则无鱼,朝中那些不希望他留在西北的人恐怕已经在朝中发力了,朝中因为没有九千岁而出现的弊端,恐怕已经通过一些人的手摆在了景惠帝的案头,让景惠帝感到了林庆的不可或缺性,如果这时候边军再打几场胜仗,夺回栗沙二城,那么景惠帝恐怕便会迫不及待地将林庆招回去。   而且她也不信林庆没有后手,光是小莲子被林庆留在了梁京就不知道林庆有什么用意,后宫当中他布下的棋子更是多,所以司徒耀华让他去西北的这步旗,看似危险实则有惊无险。   所以如果不出赵子慕所料的话,只要平安度过了几个月之后,景惠帝很可能就会下旨将林庆召回京师。   可是……   她刚吐了个开头林庆的反应就这么激烈了,她实在是感到有些开心又有些好笑。   有些疲惫的将额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轻声道:“我没想离开你,只是想要试一试,留在西北,或许有可能获得可以保护你的力量,到时候即使你斗不过司徒耀华我也可以帮你斗,或者如果你失败了我也可以护着你,让别人不敢动你,所以我想留在这里,加入军中,用军工为你筑一座坚强的城堡,让你可以半生无忧。”   身后的人传来的声音又轻又闷,向鼓声一样轻轻敲向他的胸口,让他心里一阵既酸又麻,她的付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他僵着声音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林庆……”   她只是喊着他的名字,却让他的鼻头一酸,深吸了一口气,林庆道:“说实话,你真的不必对我这么好的,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本来这句话他说的很认真,可是身后的人却因为他的这句话闷笑了起来,松开了一直抱着他的手,直起身子看他笑着道:“你说的没错,我应该选择更好的,选了你就等于选了一个大麻烦,而且很吃亏,一吃还得吃一辈子的那种,太赔本,所以我还是重新找个别的人吧。”   说着就要起身向外走去。   “你敢,站住!”林庆怒道,一手砰地拍在桌子声,像只被别人踩了尾巴的什么动物一样,目光凶狠地看着她。   赵子慕摸了摸鼻子,一摊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看,我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林庆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地道:“没了!”   机会我可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林庆难得的让步了一次,给了赵子慕离开他身边的一丝机会,可是还来不及反悔就被眼前的人给激得又收了回去,而且还是用的这么让人恼火的方式。   走回他身边抬起他拍得通红的手,毫不犹豫地将上面的护甲摘掉,低声道:“别带了,会伤手。”   怒哼了一声,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有用,只好又怒视向她。   赵子慕把玩着他的手指,道:“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坚定。   林庆低下了头,眼中泛起了一道波澜,良久才艰难地道:“多久……”   赵子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想了一下道:“五年!”她也没有把握,因此才会选了这么一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   林庆身上许久不见的寒气一瞬迸发出来,屋里立刻冷气嗖嗖,赵子慕头皮立刻一麻,然后便听得林庆幽幽地道:“多久?”   “三,三年?”   “……”   “我会帮你的。”林庆又道,看着他认真的眸光,赵子慕拉起了他的手,将其放在他自己的身下,看着他眼里闪过的疑惑,她笑着道:“我已经让步了,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是不是应该补偿补偿我?”   “你想怎样?”林庆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地道。   “你自己来。”   “你!”看着她笑咪咪的样子,林庆觉得自己的脸快要冒烟了,这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狠狠地想了很久之后却还是架不住她期待的眼神,点下了头,在点下的那一刻林庆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是空白的,遇到她,他觉得她便是自己的劫了,而且在劫难逃。   之后与匈奴的战争果然不出赵子慕的所料,陈靳开始调集栗城和沙城周围的城池和边镇卫所的兵力,先集中力量攻打沙城,又派了伏兵截杀匈奴派来救援的力量,一个月之后又终于重新把栗城夺了回来,把匈奴都逼到了沙城。   栗城一夺回,西北的捷报便快速地向京师传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收到这边的消息了。   而赵子慕自那日跟林庆谈了自己想入边军的事后,第二日就加入了西北军的队伍里,成了最底层的一名小兵。   攻打栗城一个月,每一场战役她都加入了,和所有的士兵一样一起在战场杀敌,一起训练,一起……   咳咳……当然没有睡在一个帐篷里,因为某人已经三令五申,狠狠地威胁过了,要么回去,要么就自己想办法,总之是绝对不可以和别人躺在一个大帐里的!   迫于某人的威胁,刚开始赵子慕还在栗城里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只能做贼一样的大半夜偷偷地溜回千岁爷所住的宅邸(给她留灯了(/”≡_≡)=),而如果实在溜不回的话就只好在大帐外吹冷风了……   到了后来,大军出征,林庆干脆将禁军里的五十人投入了赵子慕加入的那个百户,然后再将之前的人都换了出来,这样在半百人全数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赵子慕无论睡在哪个大帐里,认识她的人都会自动自觉的将大帐留给她,然后自己吹冷风再顺便将其他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起拉出去吹冷风……   千岁爷打的这算盘当然是不行的,在赵子慕再三保证自己方圆一丈之内决不会让生人靠近之后,千岁爷才取消了自己之前的做法。   可是赵子慕夜里在大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住的营帐周围总是有不少双视线,实在没办法的她,只好趁夜回了一趟林庆所住的别苑,好好地跟千岁爷做了一夜她绝不会红杏出墙的“保证”,至此,那些小兵们夜晚总感觉被鬼盯着视线就此不见了……   但这还没完……   边军的将领们不知何时突然发现,自从来了西北就深居简出的千岁爷,忽然不知怎么就变得特别的喜欢检查军情了,时常在各大营间走动,而且有时还一待一整天,按道理来说,上官勤于体察军情这是件好事,可是如果这个上官变成了千岁爷的话,所有大营的将士们都觉得……   好可怕!   这位位高权重的奸臣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要寻他们不快吧?   所有人都不会傻到真的相信他是在关心他们这些将士们,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此妖恐怕整个西北都没有人降得住!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就怕他一个不满,一道奏疏就送到天子的案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就连陈靳听到消息后都把林庆请了过去,暗中试探着弄明白这位千岁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老了,除了打仗,再也不想再折腾别的东西了。   但林庆只是不痛不痒地表示,他真的只是看一看,也代朝廷表达一下对西北将士们生活的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陈靳西北的众将士:“……”信你才有鬼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样的忐忑不安,却也不能干涉林庆行动,只能继续心惊胆战地继续被林庆视察……   司徒元嚣和陈敬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二人合在一起琢磨了很久也琢磨不出什么,于是司徒元嚣便打发陈敬去他父亲那里打听打听消息。   于是陈敬便去了,可是陈敬也不知道是怎么会事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呢?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陈敬便只好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了。   而直到他看见一个人后,才解开了这个谜题的答案。   赵子慕既然进了军营,铃儿自然也想去,不过这想法还没等她说出来,就被赵子慕掐死在摇篮中了……   赵子慕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了,若她真的想跟过去,她不介意让千岁爷在众多公公里面给她挑个好的,然后送给她。   吓得铃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十分恳切地告诉她家小姐她不好那一口!   林庆:“……”   赵子慕:“……”到底跟她学了什么?!   于是这件事就此做罢了,可是即使不能从军,铃儿还是会用别的方法关心她家小姐的。   于是燕平城的一个百户营里经常可以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家伙每天带着各种东西来看望她的“大哥”,弄得一干军汉子羡慕不已。   当陈敬跟在她身后看到了她所谓的大哥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为什么每天都来这里溜达了,不过第一次他还不能确定这跟林庆有关系,但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肯定了,无论是她还是林庆,这段时间这么反常都只是因为赵重那个家伙!   因为他们最后去的都是同一个大营!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陈敬不知道怎么就脑抽了,有天就直接拦住了铃儿的去路,不爽地盯着她手里的盒子。   这又是想要去给赵重那家伙送好吃的?正好,他也饿了……    第85章 原来赵哥的弟弟好厉害……   看见个家伙无端端拦住自己的去路,铃儿眉眼一横,瞪着他道:“你干嘛?!”   她手里的食盒雕花刻鸟,光滑油亮,不经意之间还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一阵阵香味,不用猜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好东西。   陈敬左瞧瞧又瞧瞧,一派公事公办地道:“这里是练兵的地方,威严肃静,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你说说你来这里干嘛来了?还有你手上的是什么可疑的东西,我命命你交出来我要带回去好好检查检查!”   铃儿小脸蛋一皱,心知这人摆明了就是想找她麻烦的,满脸可恶的样子,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我去看我家公子有什么不可以吗?我跟你说啊,你再拦着我的话我,我让我们家公子揍你!”   铃儿一脸凶神恶煞地威胁道,不难想象一个长得娘气又干净漂亮的白脸小生,一脸不带杀意地认真威胁,是个人恐怕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威慑力,陈敬甚至想要欺负欺负她,但碍于自己的君子身份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再考虑考虑。   对她的话不屑一顾,陈敬抱着个胳膊斜眼打量她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糊弄,你整天粘那家伙粘得那么紧,要是平常人家的公子早生气了,而他不仅没生气还对你好。”   说道这里陈敬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要死要活地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呢,看上谁不行非得看上那个家伙呢?不知道跟着那个大奸臣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么?他觉得他有必要好好地问问她,说不定还能教她离那赵重远点。   陈敬继续道:“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他对你那么好,说你们是主仆关系你觉得我会信?还有你以为就你的身份还能瞒得了我?所以说,你们两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铃儿又急又恼,又怕他将自己是个女儿身的事传开,突然又想起了每次她去营里看望赵子慕的的时候都被人当成了她弟,便壮着胆子冲他嚷道:“他是我哥不行么?告诉你,你再不让开我喊人了!”   “真的?”陈敬怀疑道,如果说是她哥的话到是可以解释得清楚了那个赵重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了,而且他还听三殿下称那个赵重为床第之臣,所以说,赵重应该没有那个胆子给林庆戴绿帽子,这样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这小丫头和林庆二人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大营了。   陈敬打量着铃儿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到那丫头溜得贼快,一眨眼就从他眼皮子底下钻了过去了,拎着那个食盒朝赵子慕所在的大营跑得飞快,陈敬立马就跟上去了。   因为不管怎样,赵重毕竟是林庆的人,他入军可能有什么目的,他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   于是等铃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赵子慕大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个名叫陈敬的尾巴。   赵子慕那个所在百户营的将士一见是铃儿便乐了,不为什么,因为铃儿每次来带的东西都有他们的份,营里的汉子们自然是开心得很,赵哥的弟弟真的是孝顺又乖巧啊。   为什么赵子慕会被人称为赵哥呢?自然是她值得被众人称一声哥啊!   记得刚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觉着这就是一个冷冰冰的白脸小生,身子又像颗竹竿子一样瘦弱,真怀疑这种人怎么拎得起大刀上阵杀敌,到了战场如果不当逃兵那么就只能是当被人砍的菜,而且还是那种一砍就倒的品种。   因此,赵子慕刚来的时候许多人都看不起她,甚至是有意为难她,因为这种人上了战场如果没有死的话,肯定是拖了别人的后腿,因此叫别人如何想与她一同上阵杀敌?   但是没多久他们的这种想法就通通地幻灭了,因为他们眼中的那个白脸小生用实际向他们证明了什么叫实力,更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让一些取笑她的人全都惊恐了。   凶残,太凶险了!   这是和她一个营的所有汉子的心声,因为那个看起来很弱鸡的家伙,上了战场之后凶残起来真的不像个人!   匈奴的队伍都是骑兵,跟他们对阵的时候许多士兵都选择长枪这种武器,就是为了减小他们步兵的劣势,有效的杀伤敌人。   可是赵重那家伙每次上了战场之后除了带上每个士兵都配备的长枪之后,还带了一把短刃,每次碰到近前的匈奴骑兵之后都是一刀砍在马腿上,在一枪将马背上的匈奴骑兵挑翻,最后一枪再将人家的胸口捅一个窟窿,每次都是一招制敌,凶猛得不要命!   至此人人看着她的眼光都变了,因为这个看着白白净净很无害的家伙,其实就是一个战场上的修罗,短短时间内手上就积累了不少匈奴人的性命,而这也大大提高了赵子慕在那些将士们之中的声望。   因为无论怎样,有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同伴,战场上殒命的可能便大大的减小,多了几分活下来的期望。   而且……   赵子慕所属百户营的将士看着赵子慕的目光,其实已经是变得古怪又崇拜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在战场上的表现,更因为她所展现出来的武艺。   单打独斗营中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刀枪棍棒虽然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不怎么精通,但你若真的这么以为就错了,如果随便挑一样向他挑战的话,他绝对会令向她挑战的人深刻怀疑自己的人生,因此在赵子慕所属的营中人人都称她一声“哥”,便是承认了她的地位。   而赵子慕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称呼,因为她明白,在军营里,只有靠实力才能说话,如果有人不服就把他揍到服,嗯,她对她们的营长就这么干过……   可笑那家伙还想治她一个不敬上官不听号令之罪,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也让赵子慕差点真的废了他,至此才让那家伙闭了嘴。   所以现在整个百户营里的人都隐隐约约地以她为尊,叫她一声哥也不为过,而自从营里莫名其妙地换了五十多人之后,所有人都清楚了,其实这一声哥还是小瞧了他,这家伙其实真真正正的就是一位爷!   一个人有实力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不但有实力更有深不可测的背景,所以赵子慕隐约中就成了这所百户营的一个特殊存在。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特殊存在除了冷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好,也没有像其他的上官一样欺压他们,从赵子慕能把铃儿带来的东西分给他们,就可以看出她待他们其实还是很好的,因此这里的士兵们就更加的尊敬她了。   如今见到赵哥的弟弟又给他送了东西过来,自然是喜不自禁地跑去通知赵子慕了。   等赵子慕出来看到陈敬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用眼神询问铃儿怎么回事。   铃儿委屈地跟赵子慕告状说陈敬欺负她,赵子慕的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了,冷眼看着陈敬道:“将军为何为难我弟,她哪里得罪了您吗?”   陈敬看着一身小兵打扮的赵子慕冷笑道:“没想到千岁手下的第一号鹰犬竟然屈尊来这里当一个小兵,你不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么?”   “奇怪你个头!你才奇怪!”铃儿忍不住骂道,听到人家朝她小姐冷嘲热讽铃儿自然要维护,而且这家伙这么嚣张,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就该被好好地骂一顿!   “我们,我哥,我哥在哪里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有闲心的话还不如去多杀几个匈奴人,来这里对我们耀武扬威是怎么回事,当我们好欺负么?你看看你长得一副人模人样的样子,怎么就这么的不讨人喜欢呢?!   你看看我们,我哥!不但温文有礼,长得好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上得了厅堂,暖得了床,还能上阵杀敌,为国立功,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好好学学她呢?   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那些贵族子弟的飞扬跋扈,仗势欺人,我跟你说,你再为难我们的话信不信我立马跟平西将军说去,看你还敢不敢!”   赵子慕:“……”被夸得有些惆怅……   陈敬:“……”被骂得有点傻……   周围围观的众将士:“……”原来赵哥的弟弟这么厉害,突然有点崇拜……   赵子慕默默地接过了铃儿手里的盒子,然后看见里面丰富又精致的糕点,和一盅汤,食盒的打开瞬间让香味飘了出来,赵子慕习惯性地又听到四周发出的咕嘟声。   将里面的汤和一小碟糕点取出,然后在周围众将士的一声欢呼中将其余的糕点都给了他们,便默默地拉着余怒未消的铃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铃儿一抬头,看见那个叫陈敬的家伙竟然还跟着她们,忍不住道:“你这人到底想干嘛?还没被骂够么?我告诉你……”   没说完嘴里就被人塞进了一块萝卜糕,铃儿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赵子慕。   “吃”,赵子慕道。   于是铃儿便立刻敛了气势,认真地在那里嚼呼萝卜糕了……   嗯,小姐以前跟她说过要淑女,今天忘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们身边幽幽地响起道:“你们过分了……”   铃儿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又低头认真地嚼呼萝卜糕了……   “你想怎样?”赵子慕道。   “我好像饿了……”    第86章 若能都像你这般便好了   陈敬嚼吧着一块萝卜糕,看着赵子慕道:“谁做的?”   铃儿:“……”故意的吧!我拿来的怎么不看我?!   “我弟。”   “……”陈玲二人,说得真像……   “说真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可不相信九千岁派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杀敌立功。”陈敬看着赵子慕道。   林庆在他心中毕竟是阴险狡诈的,而且祸害忠良无恶不做,不管怎样他都不愿看见他祸害那些无辜的军中将士。   平西将军陈靳是他的父亲,他自然知道这些为大梁征战的将士们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不但要冒着随时丢掉脑袋的危险杀敌立功,许多时候更是连家都不能回,即使家中有娇妻幼儿,但他们也总是无法与她们团聚,一些普通人应有的幸福却总是与他们无缘。   陈敬永远都记得,他的父亲虽然是大梁的平西将军,是大梁的英雄,顶天立地,但他每年都说过会回来与他和他母亲团聚的话却从来没有实现。   他从幼时起就便学会了每年都在家门口等,等着看到他和他母亲期待的那个身影,却总是很少有一次等到,即使别处已经万家灯火,欢声笑语,但他们家的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寂,因为他们家的男主人不在,他在所有人都团聚的时候依然坚持守在大梁的边关抵御匈奴,所以他没有时间回来。   但除了他的父亲之外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和他的父亲一样,为了大梁牺牲自己的一切来守护大梁百姓的安危。   所以陈敬不希望这样一群为了大梁而受苦的人,除了在战场上还要被人利用遭受别的磨难,否则国何以国,家何以家?   因此陈敬才会执意想要问个清楚,更何况他也是五皇子的人,有责任帮他探明敌人的目的。   赵子慕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杀敌,立功,”   陈敬嗤了一声,嘲笑道:“谁会相信?”   “我信!”铃儿立马表示道,不管她家小姐做什么她都坚定地支持和相信她,绝对实打实的死忠。   陈敬不信,赵子慕也不需要他的相信,东西吃完,汤也喝完,赵子慕便打发铃儿走了,并叮嘱她少来,否则即便不影响她也会影响别的将士,不利于树立严谨的军风。   然而,铃儿走了之后,又迎来了一个人,赵子慕不由有点头痛,这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这百户营里的将士恐怕都快养成了喜欢围观她的毛病了吧?   默默地朝周围扫了一眼,周围的一些视线立刻闪电一般飞离,一些军士的身体更是崩得笔直,露出了比战场杀敌还要紧张的神态。   虽然所有的将士都不知道那个衣着华贵,不时就来大营找赵哥的人究竟是谁,但单看那高高在上的气场,与一身的冷酷高傲到让人颤抖的气息,就知道那人的身份绝不简单,而且能在这里随意走动的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绝对是他们不可触及的存在。   因此林庆每次到的时候,赵子慕总感觉周围好像瞬间进入了杀敌前的紧张之时……   看着那个冷着脸在大营之外站着的人,赵子慕觉得再不把他拉进来,恐怕方圆百米之内的人畜就要承受被他恐吓的气息了。   无奈地走到那人的跟前,苦笑着道:“低头。”   林庆疑惑地看着她,但还是照做了,瞟了林庆身后跟着的月一一干人一眼,月一等人立刻会意,连忙底低下了头。   月一等人上道的样子令赵子慕十分满意,趁着林庆低头的时候,赵子慕凑到了他的耳根处轻轻啄了一下。   耳根出温热的触感令林庆立刻脸热了,一双狭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赵子慕,温润如水,但他打定了注意,今日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想起这些天以来,她多次的把自己晾到一边他便感到心中的火苗怎么也灭不了,他倒想看看若他执意不走她会能拿他怎么办。   见那人固执地盯着她不动,赵子慕就知道如果她今天不想出一个办法,那她以后都别想善了了。   叹了一口,轻轻地道:“今晚我回去。”   只能这样了,否则她别说当兵了,恐怕营里的将士都会以为她是上级派来视察军情的……   且不说林庆和赵子慕这边的情况如何,梁京在林庆离开了之后可是变得热闹得很了。   两个月了,林庆离开两个月,京师里足可以发生很多令人感到有趣的事情了。   据说林庆离开之前便将司礼监的事都交由了他的干儿子林九打理,   而听说司礼监的王公公对此人的评价是忠厚老实,勤奋上进,并且这个林九始终贯彻着林庆在时的主张,坚定不移地站在三皇子的一边。   而没了九千岁的朝堂也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朝中派系突然就变得简单了起来,东宫一脉,而非东宫的一脉全都拧在了一起,在朝堂之上斗得你死我活,许多官员不是落马就是没命,人事变动都快赶上西北大营里士兵调动的速度了,刀光剑影,以至于许多墙头草都感到很丧气,这当官简直比上战场还危险啊!   当然还有没人注意到的是,景惠帝近来对某个皇子似乎越来越偏爱了。   御花园里,司徒宇轩向景惠帝背完了今日先生所教给他的东西之后便道:“父皇觉得儿臣背得怎样?”   说完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景惠帝笑着道:“我儿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父皇甚是欣慰!”   一旁的慧妃早就将头搁在了景惠帝的肩头上,娇嗔着道:“陛下您不要老是夸他,也免得他呀,又到处炫耀,要是被人说事就不好了。”   “爱妃啊,朕夸轩儿是因为朕的儿子确实优秀,夸夸又怎么了,谁能说三道四,真要有谁敢的话朕就割了他们的舌头扔出去喂狗!”   景惠帝意气风发地道。   “陛下威武!”慧妃满脸幸福地道,又给了司徒宇轩一个眼色,司徒宇轩脸上露出醒悟之色,连忙命宫女将他亲自熬的鸡汤给端了上来,诚恳地道:“父皇日理万机,为天下的百姓劳心劳神,儿臣虽然还不能为父皇分忧,但儿臣特意向御膳房的厨子学做了可以补身子鸡汤,望父皇尝尝,愿父皇身体永远健康。”   司徒宇轩声音稚嫩而又真诚地道,景惠帝看着他这个最小的儿子十分感动,此时慧妃又适时地对司徒宇轩道:“你啊你,也就只会做这些小事来讨你父皇的欢心,你的那些哥哥们忙的啊,都没有时间给你父皇请安了,都在为你父皇处理国家大事,哪像你就知道腻在你父皇的身边。”   说着又似乎很满足地样子掩唇偷笑,然后又用勺子勺了一勺子鸡汤喂给景惠帝,脸上是满满的幸福和快乐。   然而听了慧妃的话之后景惠帝的心里却充满了不快,当然这不快不是冲着慧妃和司徒宇轩的,而且他的其他儿子。   他最小的这个儿子都已经学会了孝顺他这个父皇,可是他的其他儿子呢?何尝对他这么孝顺过,整日只知道借着为他理政的名义斗得你死我活,弄得整个朝堂都不安宁。   哼,他还没死!一个个就以为他瞎了,做的事都当他看不见么?心思太大!   景惠帝的目光一凛,却又转瞬即逝,然后看向司徒宇轩的时候又变得柔和了,慈爱地对他道:“吾儿,勿听你母妃胡言,我儿做的怎是小事呢?父皇很感动!”   说着便就着慧妃的勺子喝了一口,胖胖的司徒宇轩不好意思地道:“儿臣只是准备好了材料,然后在御厨的指导下做的,父皇不要嫌弃才是。”   景惠帝立刻慈爱地道:“不嫌弃,皇儿有心就好。”   司徒宇轩听了之后胖胖的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景惠帝和蔼地看着司徒宇轩道:“皇儿可要好好地跟先生学好学业啊,将来也好早日为朕分忧。”   司徒宇轩立马认真严肃地道:“儿臣一定好好地听父皇的教诲,学好本事,早日为父皇分忧!”   “呵呵呵……”   景惠帝欣慰地笑了,慧妃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景惠帝的胸口,壮似小心地道:“陛下可是许久不去德妃姐姐的宫里了吧?姐姐对陛下可是十分想念呢,陛下这些天来一直在臣妾这里,臣妾担心姐姐会不开心的。”   一提起德妃,景惠帝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来气,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对她和司徒文瑞够好的了,可是德妃却怎么总是不满足似的,明里暗里的总是的对他表示司徒文瑞有多么多么的优秀,有怎样地堪当大任,到底要多少她们才能满足啊?!   朝堂之上无论司徒文瑞跟司徒耀华争得多厉害他有指责过他们任何一个吗?对司徒文瑞更是宽容。景惠帝自认为自己对自己的每一位皇子都已经足够好的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满足?难道只有他身下的那个位置才能令他们满足!   愤怒的景惠帝心里不由得悄无声息地挂起了一阵沉闷的风暴,让他的心里阵阵地难受,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凛冽了起来。   司徒宇轩见他父皇的脸色好像不对,不由担心地道:“父皇您脸色怎么有点难看,要不要请御医?”   慧妃也同样担忧地看向了他。   景惠帝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似叹息般地看着司徒宇轩道:“你的哥哥们若能都像你这般便好了。”    第87章 荣耀与丑陋同在!   是夜,赵子慕这次如约回到了林庆的宅子里,果然,那人正等着她,只是今晚这人恐怕心思不善啊……   可以看出,床前的桌子是林庆刻意让人搬进来的,上面摆满了精致的佳肴美味,当然这种戏文里类似于圈套的场面怎么会少得了一壶酒呢?   就是不知道林庆给他备的这壶酒里是不是加了料了……   桌边身着单衣的人早已摆好了酒杯就坐在桌旁等着她,这架势……   赵子慕有点心惊胆战了……   “千岁爷?”连称呼都变了。   “嗯,你过来。”林庆道,说着还故意让自己已经松垮的衣襟松垮得更有技巧一些,从脖颈以下可以窥见里面赛雪的肌肤和一点红梅,配合着男子故意带着一丝媚意的眼神,让眼前的人显得更加活色生香了。   赵子慕的眼皮不自觉跳动了一下,只感觉事情好像变得更加棘手了,只是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林庆身上瞟,看得出来林庆的身体状况比以前更加的好了。   这不是赵子慕随意猜测的,而是自从赵子慕不时地给林庆服用了青宇祖师的丹药之后,他偏寒的体质便慢慢地开始了好转,气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如果不是他的下巴依旧光洁,赵子慕都要怀疑那丹药是不是连他那太监的毛病也治好了。   只是林庆表现得这么热情,让赵子慕不怀疑他别有用心都不能。   慢吞吞地踱到桌边坐下,林庆给她倒了一杯酒轻轻地放在她面前,赵子慕看了一眼,然后喝下。   “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的想法不妥,你一个人在军中我不放心,刀剑无眼,太危险了,而我权势滔天,你不必为我如此,即使你不这样做,我依旧有办法可以摆平朝中的一切,所以,回来吧,别去了,一直和我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林庆道。   “连理枝又怎不知相思苦?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的心思你又何必逃避。   “不论战火硝烟还是明枪暗箭,能让我这么做的只有你一人。”赵子慕将手伸进了他的稠衣里,抚摸着他光滑的肌肤道:“你应该明白的,即使你阻止我也一定会这么做。”   “就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吗?”林庆道,同时忍着从她的掌下感受到的温热与酸麻。   “换了你,你会如何?”赵子慕道。   林庆不说话了,赵子慕又低声笑道:“你是不是在熏香里加了料?还有那酒。”   “为什么?”赵子慕道,屋子里早就点好了一炉熏香,只是赵子慕一进来便闻出了问题。   林庆闭了下眼睛然后定定地看着她道:“想你。”   “所以你早知道说服不了我,这药也只是因为想便加了。”赵子慕笑道。   两个月来,他们不是在路上奔波,就是赵子慕加入了西北军,聚少离多,因此林庆才整了这些东西。   屋里的袅袅熏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口酒之后赵子慕也感到身上有些燥热,眯着眼对眼前的人笑了一下,唇上便迎来了温热的触感。   耳边听人喑哑地道:“伺候得舒服点。”她笑了,一下子将手滑道了他敏感之处,听得他一声闷哼,便道:“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朝廷十万大军配合西北边镇的各个卫所对匈奴人进行各种各样的打击。   但无论是大梁和匈奴都知道,战斗进行到这里就应该截止了,因为就算大梁耗得起匈奴人也耗不起了。   大梁将士虽然普遍比匈奴的骑兵弱,但胜在人多,不怕消耗,无论人员还是粮草都跟得上来,对付匈奴人的时候基本是一个打十个的战法,一个打不过就上一群,虽然很流氓而且伤亡还是很大,但战争看的就是结果,即使死的人多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匈奴人也经不起太大的伤亡损失,他们的人口本来就少,如果再打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在一个月之后匈奴便撤出了沙城,沙城被成功的收回。   可是即使匈奴撤兵,沙栗二城之战大梁将士一共就损失了四五万将士,而匈奴仅仅损失不到两千人!   可是西北军的捷报依旧欢天喜地地传往南京,整个大梁上下一片欢呼,赵子慕不知道陈靳是什么感受,可如此胜利难道还真是沉重啊。   两千对五万,这是什么概念?可是所有人都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似的,仍旧为了这损失惨重的胜利而欢天喜地。   看着眼前为了庆祝胜利而燃起的篝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将士们,听着眼前一群粗狂汉子的胡言乱语,以及不远处传来的淫声浪语,赵子慕只是抿了一口酒,看着眼前的火堆发呆。   军营里有军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今天却让她实实在在的碰到了,在这些将士疯狂的宣泄下,热血与忠诚一起堕落,在夜色与黑暗的遮掩下,英雄与美女共同变味。   这天下从来如此,荣耀与丑陋同在,无人可改!   “这位小兄弟,为何一人独自喝闷酒啊?我西北军今日大胜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一个苍老而又豪迈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和威严。   陈靳不记得赵子慕了,可赵子慕自然不会忘记他,抬头看了他一下,笑了。   青年英气的眉眼里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悠然和一点淡得看不清的愁绪,陈靳的笑声不由缓了下来,用威严的桑音道:“你可是有什么不满?”   陈敬的声音充满了压迫力,这也难怪,在所有人都开心兴奋的时候,唯独她却壮似不满地喝着闷酒,这不是扰乱军心是什么?   听了陈敬的话之后,他身边跟着的几位将领不由地都横眉怒目,纷纷瞪视着她,有的甚至已经撸起了袖子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连将军都敢不敬!   篝火周围的士兵都紧张了起来,而围绕赵子慕周围若有若无无的视线也一下子凛冽了起来,他们便是那禁军中的五十人,一直奉命在暗中保护着她,且无论是那场战役,跟在她身边的他们一个也没有少!   他们是保护赵子慕的人,可他们一个也没死,不但没死,经历过战场洗礼的每个人身上仿佛还带了一股嗜血的气息,仿佛出闸的猛虎一样,就等着择人而噬。   这么强烈的杀气陈靳等人沙场纵多年自然熟悉,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她年纪就轻轻就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只要在稍加磨练一定是个将帅之才。   而且他们也听说了一个百户营里出了一个武艺高强,杀敌万分勇猛的小将,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可如果是他的话,此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感受到身后将领的蠢蠢欲动,陈靳向后举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又看着赵子慕道:“你有何不满尽可以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赵子慕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然后又抬头看着他平静地道:“老将军说笑了,我军胜了匈奴末将又有何不开心,末将只是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将士而已。”   陈靳一听赵子慕如此说法,看着她的目光深了些,道:“你有心了,能与你并肩作战的人想必一定很幸运,有你这样关心别人的同伴,想必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陈靳欣慰地道,只是他又捋了捋胡须道:“只是今日是庆功宴,一定要开心才好,我想你也不想打击你同伴们的自信心吧!”   瞥了笑容中带着威严的陈靳,赵子慕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将军,我们这一战死的人太多了,而匈奴却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匈奴人少的时候我们打不过他还被占领了城池,可他们的人如果多了起来呢?”   青年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丝忧虑,陈靳听得心中不由地一沉,看着赵子慕的目光又深了几分,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惊奇,然后又消失不见。   “大胆!”   一个将领对赵子慕喝道,怒目圆睁地瞪着赵子慕:“你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竟敢对将军如此无礼,还不快快跪下认罪!”   此人生得骨架宽大,身躯显得孔武有力却面色苍白,双眼微突,眉眼轮廓深刻,一副病虎之姿,让人感觉若是不住意就会被他狠咬一口似的。   “孙武。”陈靳用手制止了他,然后双眼又看向赵子慕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靳身后的几个将领中欲言又止,因为他们倒是有人记得赵子慕,当初林庆跟他们会晤的时候赵子慕就站在他的身后,自然有人注意到了她,只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陈靳而已,他的注意力并不会在这些地方多做停留。   然而陈靳身后的将领虽然对赵子慕有点印象,但赵子慕后来很快便加入了军中,因此他们后来也没在林庆的身边见过这个人,更何况赵子慕跟着林庆的时候一直很安静,所以他们的印象也很模糊才选择没有说出来。   赵子慕露出了一个微笑,静静地道:“赵重。”    第88章 他若死了,你们全都得死!   “赵重。”   陈靳看着静静朝他微笑说出自己名字的人,点了点头便带着人从她身边走过了,篝火下印出无数士兵的身影,有他们的也有他的。   他们大声庆祝,高声谈笑,每个人的脸上,声音中,眼神里都透露着对胜利的喜悦,以及死里逃生的庆幸。   没错他们是幸运的,若没有他们同伴的拼死相搏和牺牲,就没有现在活着和还带着希望的他们。   可陈靳清楚,这一战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伤亡有多么惨重,以及那在战争中无辜丧命的百姓,还有无法统计的损失。   因为一场战争消耗的不仅是一个国家的人口,还有人力物力财力,这些看不见的损失已经胜利了的将士们不会统计,朝廷恐怕也不会统计,可陈靳心里清楚,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没有个三五十年是绝不会恢复生机的。   房屋道路桥梁以及庄稼都在战争中毁的毁,灭的灭,试问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还有几人种田几人经商?又有多少家庭的孩子失去父亲,母亲失去儿子,妻子成为寡妇,而这些失去最重要之人的孤寡老弱他们又应当怎么办?怎么继续生存下去?   陈靳无法将自己心里的担忧告诉任何人,上书告诉朝廷?可他的折子必须得从地方衙门一级一级地往上传,直到兵部,再几经转折才能摆在皇上的御案前。   而他名义上是朝廷的平西将军,但实际上在文官的眼中他就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他上的折子那些把持着朝政的文臣又怎么会认真看待呢?   说不定还会被别人诬陷别有用心图谋不轨,而陈靳早就老了,为大梁征战了这么多年陈靳的脊梁早就弯曲了下来,并深深地感到他的生命正随着他的年龄一点一点的流逝,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忽然的倒下。   可他还不想死,他死了谁有能力带领大梁的将士继续戊守大梁西北这块饱受摧残的土地?谁来保护这块土地上苦难深重的人民?   他的儿子?   呵,这跟本不肯能。   陈敬虽然被他手底下的将士们称呼为少将军,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少时虽然也曾将他待在身边,可是一个月之前收复栗成的那场战争,他给了他和三皇子一共五万人马可他还是吃亏了。   五万对五千,匈奴人几乎一个损失都没有,而他们却损失了几千人!   所以陈敬不行,撑死了顶多只能成为一个将才,也或许他也有成为一军统帅的希望,可他不能再等了,他没有时间了。   至于想要为了大梁沙场杀敌保护大梁疆土,又对治军有兴趣的司徒元嚣陈靳就更不可能指望他了,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最终将会成为藩王!   而藩王掌军迟早会造成天下大乱!   皇室不会允许,陈靳自己也不可能将一个皇子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他守护了多年的心血决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   因此陈靳将目光放进了自己的麾下,可是令他无奈的是,在朝廷对外保守退缩的对政策下,大梁将士们的烈性早就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匈奴人太勇猛,大梁将士在与之作战时总是败多胜少,战败的信息一次又一次频繁地往朝廷送,有时快马加鞭的八百里紧急军情就像那阎王的催魂符一样,在大梁的土地上惊慌而又不怀好意的肆意飞驰而过,把朝野的文武百官吓住了,把大梁的天子也吓住了。   所以朝廷应对匈奴袭扰的政策永远也只有一个命令,守,不惜一切代价的死守!   因为只有守才能让他们安心,才能让他们踏实,也只有守才能让他们永远不必遭受死亡的威胁,守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权势滔天,美女如云,高床软枕,夜夜笙歌!   哪管背后的西北洪水滔天!   可是打仗是需要血性的,一个守字生生地扼杀了所有西北边军对抗匈奴的血性,让他们变得软弱,畏缩,在面对敌人的刀剑之时只能畏惧地对抗,让敌人更容易地将他们的头颅砍下。   试问这样只知道守而不知道进攻的军人能打胜仗?   因此西北的边军才会一年比一年弱,甚至于需要用倍敌于十的人数才能战胜敌人,而且军中的年轻将领也是一代比一代更孱弱,几无可用之人。   现在陈靳手下对带兵打仗能称得上优秀的人只有一个孙武,此人生得勇猛,领兵作战也有几分本事,但可惜的是陈靳看出此人心思不正,太过汲于名利声色,如果真的将西北十万常备军交到他的手中,天下早晚要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所以陈靳急啊,他不可能永远是西北军的统帅,也不可能为大梁永远戊守在西北的这块土地上,因此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为他也为大梁撑起西北这片天。   而今日的这个小子很有意思,年纪轻轻就能够在几句话之间点出了被胜利这层华丽外衣所掩盖下的腐烂,不看他的才能但光是这份眼光就超出了所有人,也许……   陈靳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西北夜晚漆黑的天空,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凛冽热风,又继续踏着沉稳的步伐继续往前走了。   身后的几个将领看着统帅突然疲惫下来的身影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跟了上去了,只有孙武在所有人都跟上去后眼中露出一缕精光,最后便也跟了上去了。   庆功宴结束后的第三天赵子慕的眉头突然开始跳个不停,心里忽然就弥漫上了浓浓的不安,而这不安来自于林庆。   林庆一直留守在栗城,而他们获胜的消息也是当天就传了回去,按照时间他们接到消息之后在今晚肯定能赶过来了。   因为林庆作为监军肯定会密切关注着大梁与朝廷的这场战争,而战争胜利了林庆肯定会证实一下,所以他肯定会在接到捷报以后迅速地赶往沙城,更何况她在这里他也没理由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没多久赵子慕的不安便被证实了,林庆在赶往沙城的途中突然被匈奴截杀并被逼出大梁境外的消息传了回来,满营震惊,西北的所有将士都哗然。   原来林庆听到胜利的消息之后为了尽快赶到沙城,便轻装简骑,仅带了一千多人马便往沙城的方向快速地赶往,而本来按速度他们那只队伍应该在第二天便到到达的,却不料第二天天快擦黑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支匈奴的人马从背后偷袭他们,且人数巨大,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周围边镇的队伍都被拉走了,即使求援也无人可以救援他们。   因此,他们只能越退越远,直到被逼出了疆境,进入了大草原之中,而那是匈奴人的天下。   所有人知道消息后都不敢置信,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脸上却不见一丝的慌张,林庆紧急召集众将商议怎么营救林庆,然而却始终一直没有得出一个章程来。   林庆已经进入了大草原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被匈奴人抓住了,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怎么救?   更何况大梁的战力本来就比不上匈奴,要真是投入了大草原,用匈奴人的话来说就是羊羔子投进了狼的怀抱,等着被吃吧。   但在商议无果的情况下,陈靳还是派出了几路军马在大梁的边境线附近寻找搜救林庆,因为林庆代表的是朝廷,如果对他的生死不闻不问那他们便不能向朝廷交代了。   因此他们只能救林庆,但救不救得了就不知道了。   虽然有些士兵可能不知道林庆,但一些高级将领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么个人,此人无恶不作,阴险狡诈,有时还会无故克扣他们的军饷,恐怕没有一个将领会盼着林庆好。   因此一些心思他们虽然不敢公之于口,但那也不代表他们不能在私底下偷偷地做。   陈靳默默地关注着手下将士们的反应,任他们阴奉阳违却也没有一丝的作为,   习惯于用自己的刀口与匈奴抗争的陈靳这次却也打算看看天意了……   而当月十带着几人伤痕累累地跪倒在赵子慕的身前时,赵子慕的脸色立马凝成了寒冰,双眼就像一双漆黑的冰潭一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直到月十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时候,赵子慕才收回了她的目光,只是一双眸子却仍像结了冰刃一样冷得吓人。   闭上眼睛让自己平缓了一会儿,很久才突然睁开眼道:“将皇城禁军剩余的人马全都召集过来。”   月十立刻领命,带着一身的伤口离开了,第三天皇城禁军的兵马一到就被月一召集了过来,而他们也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了,只是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而已。   赵子慕站在这些人的面前,这些人认识她,也知道她是林庆的人都想看看她有什么交代。   而这几千的皇城禁军虽然归林庆统领,可除了林庆别人想让他们买账很难,即使眼前这个人是林庆的头号鹰犬也不例外。   赵子慕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们,目光从每一位皇城禁军的身上掠过,当她的目光扫过张信的时候停了一下才收走,而张信却感到额头冷汗层层。   待赵子慕的目光将所有人都扫过了一遍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道。   “我知道你们的心中在想着什么,知道你们也不愿去救林庆,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们,林庆若死了,这西北的所有将士都可以不被怪罪,但你们不行,他若死了,你们全都得死!”    第89章 那片天空正在燃烧   一干皇城禁军愕然,林庆回不来关他们什么事?独自带着一千多人去沙城是他自己的决定,出了事与他们有何关系,况且边境这里有匈奴时常出没是人尽皆知的事,林庆如果因此出了事朝廷怎么会怪罪到他们头上?   赵子慕看着一干皇城禁军,这些人是从三卫里面各自抽出来的,除了被林庆带走的那一千人现在他们还剩下四千人。   她在他们身前缓缓地走动,声音冰冷地道:“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可是你们与西北的诸将不同,你们是朝廷,是圣上特意选出来保护九千岁的人,你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上阵杀敌,而是保护住九千岁!   可是而今,你们保护的人现在何处呢?在大草原!在匈奴人的刀剑之下!”   赵子慕愤怒的嘶吼声传遍了四千禁军站立的整个校场,也像一记重锤一样狠狠地敲打在诸将的心头,让他们的身体发抖。   “千岁位高权重,他若死了,你们觉得你们应该怎样像朝廷交代,怎样跟陛下交代?   呵,可能你们都知道千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离天子最近的禁军,没有理由不知道朝中文武都不喜欢他,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千岁爷为什么能位极人臣?   那是因为我大梁的天子信任他!”   赵子慕的目光如凛冽的寒冰一样射向所有人的心里,让所有人全身冰凉,看着一个个仿佛置身于寒冬的军士,赵子慕又道:“他若死了,可能整个朝廷上下都会在暗暗地欢欣鼓舞,可是天子呢?谁来平息天子的怒火?   是你们!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现在你们还觉得无所谓吗?”   赵子慕轻飘飘的最后一句话传遍了所有人的耳间,许多一开始不见惊慌的将士们眼中开始出现了慌乱,身体甚至轻微颤抖,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刀剑或标枪。   他们没有想到原以为并不会被降罪的事竟然会要了他们的命!   许多人的目光开始紧紧地盯着赵子慕,眼中带着连他们都不清楚的恐慌与希冀,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林庆身边的头号宠臣,现在对他们说这些肯定是想做些什么,而这肯定跟林庆有关。   赵子慕无视他们希冀,缓缓走进他们的中间,声音如利刃一般凛冽地道:“千岁爷被逼进草原失踪不明,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曾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一千袍泽,这些人曾跟你们一起出生入死是你们最亲密的伙伴,难道你们不想救他们,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吗?!”   听到这里一些将士们的眼眶开始发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们都是有血性有血有肉的感情最真挚也最单纯的汉子,那些跟他们最亲密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有难他们又怎会不想去救?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坚定地看着赵子慕,不为什么,只为了与他们并肩的伙伴。   赵子慕轻轻停了一下,看了站在一旁的张信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然后缓缓地道:“这次你们跟来,本来是很难有机会立功的,但现在千岁爷身临险境,所以你们的机会来了!   你们,愿不愿跟随我去救千岁爷!愿不愿跟我去匈奴人的大草原上耀武扬威一圈!让他们看看我大梁的儿郎也是有血性的!敢不敢!”   随着赵子慕的声嘶力吼,所有士兵的呼吸也更沉了几分,更重了几分。   先不说九千岁出了事他们会被陛下怎样的惩罚,就光是他们被逼入大草原的同伴他们也不能不救,从良心上说如果放着同伴的生死不去救援,他们的心里会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那毕竟是和他们一起打过仗的兄弟啊!   更何况如果侥幸救了千岁爷,那么朝廷就无法怪罪他们了,而且这还是一件大大的功劳!说不定他们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更何况如果让千岁爷记住了他们的,那么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张信立即抱拳低头道:“末将愿随大人营救千岁爷!”   所有的将士也都赤红着眼睛道:“敢!敢!敢!愿随大人营救千岁爷!”   激昂的声音响亮地划破了头顶上的天空,赵子慕的轻轻地催下眼皮,用冰冷平缓的桑音道:“出发!”   “诺!”众将翻上马背立即齐声道,一众将士跟着赵子慕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立马出了沙城,掠过数个卫所,立即往大草原的方向去了。   五千禁军本来就不属于西北军管辖,他们是圣上特意拨给林庆的,要去哪谁也阻止不了,因此在赵子慕带着五千禁军奔出大草原的时候没有人阻拦。   并且他们都以为这是张信带领的,陈靳知道了之后也不在意,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些将领是为自己奔命去了他没想过去阻拦,陈靳相信,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么就有可能被圣上杀了泻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惩罚,只是他们还是太鲁莽了,这一去就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回来了。   于是在匈奴人和所有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这一只队伍在赵子慕的带领下像一柄打铁炉里的刀剑一样,猛地插入了敌人的腹地。   如炉中利刃,炙热而又猛烈。   月十只知道林庆一干人等退走的大致方向,因此他们也只能一边走一边找。   进了草原走了一天之后,在月十的带领下,赵子慕一干人等走了一天,却没有找到林庆。   可是越是这样就代表着他们越危险,很有可能落单了匈奴人的手中,更甚者有可能……   整个队伍很沉默,压抑的气氛好像会传染一样,所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又好像无话可说。   一伙人沉默着一直向前走,即使很累了,可是张将军没有说话,那个看起来满脸冰冷的人也没有说话,因此他们没有人敢提出停下来。   直到一伙人看到草原上一处明亮的灯火之后,赵子慕才抬了手让他们停下来。   那是一处蒙古人聚集的小部落,蒙古包通明的灯火在大草原上就像一颗颗会发光的蘑菇一样,在夜晚的寒风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将士们开始了轻微的骚动,那是一种源自于对匈奴的害怕而引起的,害怕那些蒙古包像邪恶的巨人一样突然拔地而起,将他们一口吃掉。   赵子慕静静地眯上了眼睛,夜风吹过她苍白的脸,在夜色下如鬼魅一般散发着让人着迷而又恐惧的神色。   盯着不远处的蒙古包看了一会,赵子慕突然笑了,眼中诡异的神色一闪而逝,轻轻地张开许久不曾开的口,清冽的声音因为许久不曾饮水而略显的沙哑,夜色中张信也能感觉到她那如寒星一样的眼睛正散发着耀眼而又灼人的光芒。   “看见了吗?那就是经常劫掠我们大梁的人,现在他们正在鼾梦中,正在晚饭旁,正在兴高采烈,而我们却要忍饥挨饿,忍受着他们是随时有可能发现并剿灭我们的威胁,你们愿意吗?回答我!”   “不愿!!”   张信带头带领着众将都怒目园睁地大声道。   “嗯,很好,那现在听我的。”赵子慕唇边露出一缕笑意道,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匈奴人的这一个部落不大不小也有两千多人,雪白的蒙古包扎了一地,而正当他们熟睡之时,隐在暗处的刽子手偷偷地举起了他们的屠刀正在准备对他们下手。   大梁的士兵多年没有干过这种主动向匈奴人挥刀的事了,心中隐隐地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心中好像有一个恶魔正在被慢慢唤醒,想要择人而噬。   其实若真论起来,想要让这些皇城的禁军们真买赵子慕的账应是很难的,现在之所以没有对赵子慕的领导产生任何抵抗的情绪,则是因为所以人都知道她是林庆的人,且与林庆的关系极其密切,从林庆身边的暗卫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逃回来,将林庆遇难的消息报告的第一个人既不是陈靳也不是朝廷而是赵重,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在紧急的时候是可以代表林庆的。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这支队伍的首领张信对赵子慕的带领并没有任何不满的举动,因此这些将士们才会任由赵重带领的。   在低垂的夜幕之下,当匈奴人正在做着香甜的美梦时,禁军的将士们正偷偷从他们门外是燃起的火堆上拾起他们尚未烧尽的柴火,兴奋紧张地悄悄将他们的帐篷点燃,然后静等着这些被他们放在火中的豺狼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落入他们的圈套。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支两千多的匈奴人部落肯定与大梁开过站,从他们统一放置的马皮与兵器可以看出,他们不单单只是一支游牧的部落,更是一支可以跟大梁开战的部队。   并且,赵子慕将四千禁军带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干粮和水,马匹也很少,如果再不补充的话他们支撑不了几天,因此赵子慕决定以战养战!   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马,掠夺他们的食物,做一些他们常对大梁所做过的事,一报还一报,她要把这草原弄得风声鹤唳。   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像恶魔的火苗慢慢地从匈奴人的帐篷底端卷起,然后越燃越大,最后整个匈奴人的营地都被火蛇卷了起来,冲天的火光映亮了营地上的整个夜空。   就像是某人心中的怒火一样,要把匈奴人头顶上的这片天烧尽! 第90章 都是你们的!   很快就有睡梦中的匈奴人被惊醒,惊慌失措地从燃烧的帐篷里跑了出来,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早已对准他们的刀剑。   火光中刀剑泛着耀眼而又森寒的冷芒,像只巨兽的牙齿一样要将他们吞噬殆尽。   匈奴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他们也会被穿着大梁将士衣物的人偷袭,而在他们的眼中大梁的兵士一向那么的懦弱,只会退让,成为他们弯刀下屠宰的羔羊,他们怎么会有胆子偷袭他们呢?   火光中禁军将士们的神情分外的狰狞,他们不像西北的军士,骨子里带着对匈奴人的畏惧,虽然听说过匈奴人的凶狠和残酷,可是他们来自皇城,是天子的亲军,一向自诩为大梁的最强战力,虽然听说过匈奴人的可怕,可是他们又怎么肯示弱。   在赵子慕的带领与火光和夜色的掩护下,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都被掩埋,当第一柄大梁将士的长剑染上了匈奴人的鲜血后,所有禁军兵士骨子里的凶性都被激发出来了,他们变得无所畏惧,刀剑对准挣扎抵抗的匈奴人之时,只会像一只猛虎一样以更为凶残的力量将他们击杀。   而在火光刚开始包围住匈奴人营地的时候,赵子慕早就在匈奴人的四周都设下了埋伏,当惊慌的匈奴人从蒙古包中冲出来的时候,赵子慕早已命弓箭手和刀兵做了埋伏,刀兵上前冲杀,弓箭手在后方压阵,只要一有逃亡的匈奴人弓箭手就会将他们击杀,不漏掉一个。   也可能会有人说赵子慕不会布阵,应该弓箭手先进行一轮投射,然后刀兵再进行冲杀,这样会减少更多的伤亡,在之后对匈奴人的绞杀便会变得更加容易。   可是赵子慕偏不,她知道那种方法将会更加方便,可她就是想让这些禁军们亲身感受一下,在相同的条件下匈奴人并没有那么可怕,或者说,即使匈奴人再可怕也会倒在我们大梁将士的刀剑下。   也可以说她在拿这个部落的匈奴人在给这些禁军们练兵!   要练出这些禁军们的胆气和激发他们凶性,他们是军人,那么不管他们的敌人理论上有多么的强大都不应该有任何的畏惧!   而这次的火把还令匈奴人惊慌失措,有些匈奴人甚至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丧命于刀剑下了,他们还有许多人连他们的武器都来不及捡起,衣服都没有穿上就匆忙地与大梁的将士们对抗,试问这样的匈奴人战力会有多强?   如果连这样的匈奴人这些禁军都无法对抗的话,赵子慕就真的要考虑一下是不是需要带着他们去寻找林庆了。   不过还好的是这些天子亲军果然不负所望,只用了不久的时间就将这个部落的人全部斩杀了,剩下的也只有一些老人和小孩。   不过赵子慕在动手之前向他们下达了命令,不允许他们动这些老幼,否则这些杀红了眼的禁军就要将这整个部落的人全部屠杀光了。   赵子慕的身边站着月十和几个林庆从前给她留下的缉事府的府卫,张信也站在他们的身边,只不过心中早已震惊的不行。   偷偷看着赵子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恐惧,也迅速地将自己心里所有的小心思全部扑灭,不让它有一丝的残留,甚至连一点痕迹都不让它留下。   赵子慕从一开始就对他明里暗里的威胁,虽然不排除他真的有点怕她,可是他也想看看她的能力。   缉事府的人其实说起来比他们这些禁军更是天子的亲军,因为每到皇室有大型的活动的时候,那些人都会担任和他们一样保护天子的职责,甚至比他们守在更要命的位置。   而且那群人在天子的袒护下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刑讯、逼供、构陷、株连,手段层出不穷,京师哪个不怕哪个不惧,更何况他只是个被临时选出来带领五千禁军的人,如果这一次林庆死了的话,那么恐怕他的仕途也就完了,朝廷那些向来只看结果不问原因的人,又怎么可能提拔一个将自己上官的命都弄丢了的人?   更何况,张信相信,以缉事府耳目遍天下的手段,想要报复起他来并不难,他张信还没有自大到以为有力量和这些连朝廷中的达官贵人们都不敢招惹的人对抗。   而且这次的错不在他,是林庆自己决定要独自带领一千多人去沙城的,出了事他也已经尽职了,人没救回来谁又能怪到他的头上。   并且,如果他带领人将林庆救了回来的话,那么不管是面对朝廷还是林庆他都是大功一件,因此张信才会在赵子慕的威胁下默不做声地任由她领着他们进了草原,并听她指挥。   领兵是张信的强项,可是他不相信林庆身边的这个府卫也有这种本事,因此他想试试他的斤两,如果她不行的话那他正好反了他,带着所有将士回西北甚至回皇城,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不但带着人马一往无前的进入了匈奴人的领地,甚至一个不落地屠尽了匈奴人。   而且战法血腥而又不讲究,这里的不讲究不是指赵子慕在半夜用火攻的方法,这种方法会领兵的人都会用,不讲究指的是他不但在匈奴人警惕性最低战斗力最弱的时候命令两千多的禁军出击,更是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将剩下的人全都压了上去,这样两三个壮汉打一个的战法又怎么会不赢。   就像是两个人打架一样,首先好吧,我们来一场一对一的公平斗争(虽然一方的战斗力暂时不再最佳状态ㄟ(▔,▔)ㄏ),但在明明一方就已经比较弱了,可是在双方杀红眼的时候较强的那一方又突然加了一个活力旺盛精神抖擞的人进来,甚至是两个,那这架还怎么打,还不如一刀给自己了结来得快些。   这个营地说是两千多人,实在有战斗力满打满算的青年还不到一千人,所以赵子慕这一方的人数是这些匈奴人的两倍多一点。   为了避难伤亡,赵子慕自然不会真的让这些人拼命厮杀,锻炼的目的达到了那么她就会以伤亡最小的方式和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那种脑子残了的人才会想着与敌人一对一的公平决战。   赵子慕的脑子不残,所以那个人的脑子残了。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众将士被赵子慕的眼神看得有点奇怪,甚至愕然。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位上官看着他们的眼神这么的怪异,他们已经按着他的命令完成任务了,他难道不是应该夸奖他们甚至是为他们记功吗?可为什他看着他们的目光怎么有种沉默着的无奈呢?   就连张信也有些不解了,难道他终于觉得自己的方式有点卑鄙了?后悔了?   赵子慕摇了摇头,然后看了这里剩下的老幼一眼,派了一个随从从那些老幼弱的匈奴人里面死马当活马医地找出了一个会汉语的匈奴人,没办法,因为她们这边没有一个会讲匈奴话。   幸好的是这些剩下来的人里刚好有会汉人语言的匈奴人,向他询问了一下有没有一支汉人军队在草原出没的消息,结果那个被吓惨了的匈奴人哭着跟他们说他们不就是吗?   没办法,这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汉人军队,怎会不吓怕呢?   询问的月十愣了一下,苦恼地看向了赵子慕,看来这匈奴人是并不知道林庆的消息了,赵子慕只好作罢。   张信向她询问是不是立刻离开,看样子是准备将这支禁军的指挥权全部交给她了,没办法,如果这仗是在赵子慕的带领下打胜的,而且她也有条件向这些打胜了仗的军士们请功,如果他再不这样做的话那就太不识时务了。   赵子慕又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张信心中一惊,暗道难道他还不想离开,可是刚才战斗以及火光很可能已经惊动了别的匈奴人,如果他们再不离开的话就可能被别的匈奴人发现,难道这位还会犯留下来休息然后被别的匈奴人发现的低级错误?   赵子慕扫了他们一眼,又扫了那些已经七零八落的匈奴人营帐一眼道:“想发财的将你们能带走的财物都带走,但不许抢不许争,动作要快,只要你们打赢了,那么那些被你们打败了的匈奴人的所有东西就是你们的战利品,财物,女人,珠宝都是你们的!”   在赵子慕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所有人的眼光都变了,变得通红,变得贪婪,更有无穷的渴望与战意!   这些禁军很少打仗,更别提打赢了这么大的胜仗,以前的这种是他们也只能想想,可是现在他们不但打了,而且还打赢了,更被他们的上官告知这些敌人的战利品都是他们的所有物!   这些汉子怎能不激动?!   眼睛一红,在赵子慕的示意的这些战士就像一群凶猛的恶狼一样扑进了那些匈奴人的帐篷。   就连张信的目光也红了,在赵子慕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笑意的眼神下,张信头皮发麻。   他究竟可不可以去呢?   张信:“……上官你脑残了吗?”   赵子慕(笑):“……你说呢?”   张信(Σ(°Д°;):“……”    第91章 真的那么重要   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向他控诉,他可以去!   只是他不敢把心中这个想法泄露出来,并不只是因为他虽身先士卒但并没有斩杀多少匈奴人的原因,但这与数量其实并无关系,他本来就不需要像普通士兵一样斩杀敌人,他所能起到的更重要的作用是榜样作用,激发所有将士的士气。   可是那个赵重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自赵子慕身上的压力让张信分外的紧张与不安,左脚动了动不由自主想向后退一步,却没想到赵子慕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然后将目光注视向了肆意对那些匈奴人掠夺的大梁将士,轻轻开启薄唇道:“你是上官,想去便去吧,但要切记不可与将士们争利。”   你身为上官的人,有权获得自己应得的荣誉,但又没有必要去与将士们争利,因为他们所能为你带来的,比你自己一个人所能获得的多得多。   他们可以为你赢得胜利,功勋,荣誉,甚至是生命,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都是他们为你带来的。   因此,他们给你带来的已经够多了,你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获得,但要给这些将士们留有余地,因为这些都是由他们带来的,所以你必须给与他们足够的利益,才能保证他们忠诚地为你卖命。   只有用利益才能最快地获得别人的忠诚,所有的人都一样。   张信听了赵子慕的话后,止住了想要迈出去的脚步,目光看向了那些扑向了匈奴人大帐的将士们,眼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最终却没有迈开他一直踌躇的脚步。   赵子慕听着耳旁营地里渐渐在传出来,一阵阵带着烧糊气息的女人的哭号咒骂与呻Y声,还有老人和小孩低低的啜泣声,心中却不起一丝的波动。   因为她知道本应如此,成王败寇,那些成为战利品的人今夜所经受的一切怨不得谁,只因为他们是敌人,而且还是战败的敌人。   而她们的身体正是这些将士们枯燥而又热血的生活中所需要发泄,这些将士都是当兵卖命的,所求不高,眼中的人也只有敌人和自己人,自己人他们可以用心用生命去对待和守护,为他们拿刀拿剑去拼搏。   而且他们当兵吃饷的懂得也不多,不会与那些成天张口孔子闭口孟子的人一样讲究君子风范,他们背井离乡,举目无亲,甚至可能年纪轻轻就死去,他们中成婚的甚至可能也很少,因此他们今日对这些匈奴女人所做的一切便成了必须和理所当然。   因为是敌人,所以只能为对方带来恐惧与憎恨,但敌人之间并没有对错,只讲生死与输赢。   赵子慕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个与这人不一样,因此,她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制约这些将士们身为男子的需求,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他们应该得的,而她也只会为他们划定基本的底线,不会让这些将士便得像野兽一样残暴不仁。   而这些将士们所做的也会让那些匈奴人牢牢地记住他们,深深的恐惧他们。   牢记住这支大梁军队的恐怖,这就是赵子慕的目的,扬大梁军威!   并且据赵子慕所知,朝廷将领们的俸禄本来就不高,官职高一些的将领们每年能得个百十来两银子就不错了,而底层的兵士们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赵子慕允许他们去争去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这些军士们快速地带来利益,为她卖命,激发他们对战争的渴望,也才能帮助她找到林庆。   胜利者的欢呼与失败者的哀鸣在这块草原的上空飘荡,却没有谁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私心和执念。   赵子慕在草原上做的一切没有人知道,而草原外正在发生的一切赵子慕也不知道,不知道一些人正在为了寻找她而正在向草原而来。   边镇最后的一道哨卡处一个白面小生正在对一个士兵解释着什么,她神色焦急底道:“我是千岁爷的人,现在千岁爷失踪了,我想去找他,还麻烦这位大哥您放我出去。”   士兵坚定地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提议,因为这人不仅拿不出批准他出去的公函,甚至连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而且这小子长得比女人还嫩,放他出去?别说笑了,无论从哪方面都看不出他具备出去的条件,放他出去喂狼吗?   看这人软硬不吃,莲儿忍不住叉住自己的小腰骂了起来:“喂,我说你这人,我怎么好说歹说你就是不信啊!我真的是千岁爷身边的人,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她!”   当然这里的她指的是她,不过没人听得出来就是了。   赵子慕走的时候并没有对任何人交代,因此也不知道在她走后有人多么的焦急,听到她进了大草原之后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收拾起自己的小包袱,就往境外追着赵子慕的脚步飞赶而去,以至于让某个总是守在某条路口截食的人快要急疯了。   赵子慕走后陈敬就找不到了铃儿的人,可是铃儿一直都是跟着林庆的,以至于林庆的人都走光以后,陈敬只能见人就一个一个的问,打听她的消息,直到发现她的路线是一直往北的时候差点疯掉。   因此也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北面追过来,当看见铃儿正在叉着腰跟一个守卡的军士纠缠不休之时,陈敬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的小火苗就蹭蹭蹭地冒出来了。   但眼见着那个军士已经不耐烦了,抬起刀鞘就打算动手将她逼走,陈敬连忙将他喝住,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丛丛火光地对那个军士道:“谁让你动手的!”   那个军士虽然不知道陈敬的身份,但单看他的服饰就知道这人的官职比他大,因此立马惶恐地单膝下跪抱拳道:“卑下见过将军!”   “我问的是谁让你动手的!”   “秉将军,是这个人不讲理在先,拿不出公函和令牌又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又非要往匈奴人的方向跑,因此卑下才想吓吓他的。”   守门的这个小兵很年轻也很尽职,尽管知道眼前的人比他官大也很惧怕他,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事实说了出来,没有因为畏惧而一味地往铃儿的身上泼脏水。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错,觉得眼前的这个将军这火发得有点莫名其妙,因此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回答的时候还隐隐有点理直气壮。   可是他哪知道,入了伍之后将军对待军士就像父亲教儿子一样,抽你不问理由只看心情。   因此这个无辜的军士便被陈敬不客气地扬起马鞭抽了一顿,抽的铃儿目瞪口呆,抽得那个军士委屈连连。   铃儿赶忙将他拦下,不好意思兼有点愧疚地道:“陈敬,那个本来就是我有点不对,所以你别打了。”   陈敬一边抽一边冷着脸问她道:“不对?不对在哪了?”   手下的鞭子却缓了些。   铃儿一边拉着他的胳膊一边,一边哼了一声,然后道:“我没有得到出去的公文或者能证明我身份的令牌。”   看着陈敬的一副臭脸,进来因为一直赶路而不好的心情也爆发了出来,因此回答他的时候很不客气。   更何况其实铃儿是有令牌的,可是难道她要将自己的令牌拿出来证明自己是个丫鬟吗?她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她还有理了,陈敬停下了手上的鞭子转身回过头来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去大草原找那个家伙?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么危险啊?你是不是打算为了那个赵重连命都不要了?!”   信你他是你哥我就是傻子!   陈敬心中无比愤怒地道,双目喷火地看着铃儿。   “你这人讲不讲理啊!我去找我们家,我,我哥关你什么事啊,你到底帮不帮我出去,不帮就让开,我自己想办法!”   陈敬气笑了,盯着铃儿道:“他对你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你付出生命的地步?”   铃儿也恼了,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语气十分冲地对陈敬道:“就算她想要我的命我也会给她!管你什么事!”   去他妈的不管我的事!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要管这事!   陈敬冷笑道:“赵岭,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的命令你今天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赵岭是铃儿用的假名,当听到陈敬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铃儿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隐忍的目光也直直地看着陈敬,看得陈敬心头一颤。   可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就看见面前的人直直地跪了下来对他道:“我求你了行吗?只要你肯放我走,等我回来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铃儿已经忘了自从跟了她家小姐以后,自己有多久没有给人下跪了。   还记得在没有跟着赵子慕之前,小小的她见人便跪,即使是跪得膝盖都麻木没有知觉了她也不敢露出一点委屈,因为她已经没有父母了,有人告诉她,若她不想没有饭吃就要听话,否则不但要挨打,还要忍饥受冻。   她相信了,因为这就是真的。   因此她对人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甚至卑躬屈膝,而这些都只为了活着。   可是自从她跟了小姐之后,她就忘了。   只因为她宠着她,护着她。   铃儿笑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虽然小姐有时候真的很世外,可是她从来没有把她世外过,她知道,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是她一直将她当成妹妹看待的。   被这样的人护着她真的很幸福啊,可是现在她不见了,所以她要去找她,哪怕是在那片苍茫无边,又有些无数穷凶极恶匈奴人的大草原上,她也要去闯一闯。   “你……”   陈敬看着跪在地上流泪微笑目中又带着无穷执着的人,脸色苍白,他对她就那么重要么?    第92章 在王庭   “好,我带你去。”   陈敬看着她艰难地道,一旁的军士快看呆了,什么情况?   挨了打的军士看向一旁站着的其它老士兵,老士兵眼皮跳了跳,并没有理他,依旧恪尽职守地守着自己的岗位。   什么情况?上官的私事你小子管得着么?被揍了一顿算你活该!   当兵的只要服从命令了就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铃儿从地上站了起来,感激地看着陈敬,如果跪下就可以解决问题她不介意多跪几下。   陈敬沉默地看着她,然后道:“不用谢我,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   而草原的那一边,赵子慕已经带着人马灭了匈奴的第四个部落了,草原上一时风声鹤唳,人心慌慌。   当第一个草原部落被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是汉人军队做的,开什么玩笑?   大梁军士的战力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孱弱无比,战场上得用十个人才能与他们匈奴一个战士战斗,而据传来的消息说他们那支队伍才四千多人。   四千多人的队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他们的地盘挑衅他们?以他们对大梁将士的理解就算给他们十万人他们也不敢踏进草原一步,更别说灭掉他们的部落了。   因此所有的人只是将这当成一个笑话看待,可是当第二个部落被灭的时候他们疑惑了,第三个部落被灭后他们开始哗然,第四个部落被灭后,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开始搜寻那只神出鬼没又卑鄙可怕的队伍。   是的,卑鄙!这支不知由何人带领的队伍每灭掉一个草原部落的时候都将他们的财物洗劫一空,不光是这就连牛羊马匹也不放过,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一样,寸草不留。   而且被他们洗劫的部落不是比他们小,就是和他们的人数相等,他们成功之后立马便遁走,来去如风,只留下满地的狼藉残破和那些没有战力哭号的老幼。   整个草原的匈奴部落都沸腾了,誓要将这支凶残狡猾而又卑鄙的汉人军队碎尸万段,然后拿着他们的尸体去喂狼,一些比较小的部落为了自己的安全也暂时联合了起来。   而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草原的王庭,可是像这样的消息还是无法引起那个黄金家族的关注的,四千人,还不值得让王庭兴师动众,他们相信,这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草原上的其它部落给灭了。   而且他们现在的关注不在这里,前几日他们收到了一条足以让他们浑身血液沸腾的隐秘消息,朝廷的一只军队竟然被逼进了草原,而且当中还有一个足可以影响到整个朝堂的大人物,只要抓到他不管杀还是不杀,他们都将得到巨大的利益。   因此穆珂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被逼入草原的大人物身上,这真的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大帐中穆珂捏着他的胡须眼中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现在草原上的部落大都臣服于他,他不认为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许可下,会有哪个不知趣的首领擅自让人进入大梁的领地。   大梁是一块肥肉,而且是一块摆在匈奴人嘴边,正确的说是摆在他嘴边的肥肉,若没有他的许可,草原上哪只豺狼敢在他这只老虎的嘴边抢肉吃呢?   更何况,这消息到底是怎么又让他们匈奴人知道了呢?   要知道他们匈奴人对大梁的朝廷不熟悉,又怎么知道这闯入草原的到底是哪位人物,可是现在他们不但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了他们在哪个方位,若说这当中没有什么鬼谁信?   但无论真假派人去打探一下总是好的,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这绝对是长生天赐给他们的绝妙礼物!   “达力,我最好的兄弟,就由你带人去看一下吧。”穆珂对他左边下手位的一个人道。   这个被称为达力的男子也就是匈奴的左贤王站了起来,对穆珂施了一个礼,然后谦卑而又恭敬地道:“我最尊敬的大汗,长生天一定会保佑我们让这个消息成为真的,并抓到那个大梁据说是九千岁的家伙!”   “天佑大汗!”所有匈奴的部落首领都一齐大声道。   穆珂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现在大梁的公主是他的女人,草原的部落首领都臣服于他,穆珂觉得自己如果再努力一点,一定会像匈奴最伟大的单于一样,成为匈奴人口中祈祷的名号。   想到那位大梁的公主,穆珂觉得自己的身下的某个地方又热了起来,身体里的某种欲望在躁动,大梁的女人果然够滋味,皮肤嫩得像水做的一样,压在床上更是销魂,尤其是那痛苦而又隐忍的声音,穆珂觉得自己的魂都快没了。   想那大梁的公主刚来的时候还抵死不从,可是被自己绑在床玩了半个月之后,她就算是不愿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地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大梁的公主主动伺候起人来果然是让人十分的舒爽啊!   想到这里穆珂觉得自己已经待不下去了,整了整自己宽大而又装饰华丽的黑熊大衣便快步的踏出了大帐之外。   帐内一道怨毒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穆珂知道那是谁,不过他却不在意,现在他是胜利者,他是匈奴人的首领,他那偏心的父亲早就已经埋在土里,快要被那里肮脏的虫子吃光了,他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呢?   而且虽然他不杀他,并不是说他不想杀他,留着他这个始终觊觎他王位的弟弟终究是个威胁,但即使他让他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死在替他征战大梁的战场上。   但他若不听话,穆珂不介意现在就处理了他。   穆珂的脚步踏出了匈奴的黄金大帐,大帐顶上匈奴的王旗在苍蓝的天空下飘扬,像要在这风中永远驻足一样。   可是真的可以永远驻足吗?谁知道呢……   三天之后,匈奴的王帐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匈奴王召集了所有草原部落的首领在这里集会,为这位尊贵的客人做一次盛情的款待。   穆珂看着大帐中站立的林庆,微笑着道:“九千岁来我草原做客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难道是嫌弃我们草原人不够热情么?我们和大梁早就做了和好的约定,你们的公主现在是我的妻子,难道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吗?大梁朝廷到底置我们于何地?!”   穆珂的长相魁梧又剽悍,而现在他又故意让他的桑音中带着层层的威严与威胁,在加上大帐中众多目光危险的匈奴头领和大将,让大帐中的林庆感到了巨大的压迫。   林庆的在大草原中为了躲避追杀和匈奴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草原中横冲直撞了十几天,早就人困马乏,如果不是月一等人和一干禁军的保护,他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窥探圣意讨好景惠帝他在行,与朝中的大臣做斗争他敢称第二就更没有人敢称第一,可是带兵打仗他真的不行。   因此才会在被人追杀的时候选择带着一千人遁走,并且在草原上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躲藏,而十几天的时间早就耗尽了他们所有人的精力,因此在被匈奴人包围的时候他才会选择放弃了抵抗,明知无望所以也不会做无谓的抵抗。   而他对这些匈奴人也不了解,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因此在这些天疲累和巨大的压迫下,林庆用不解的表情对穆珂道:“尊敬的单于陛下,您说我是您的客人,可是您看您的客人现在风尘仆仆,一身疲惫,难道您不应该让我先休息一下?   我不但在突然的情况下被你们‘请’了过来,而且一来就受到这么‘热情’的款待,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那么证明我对草原人好客的习惯真是理解错了。”   避开了比较敏感的回答,林庆准备先试探一下,他不知道怎么跟这些匈奴人打交道,所以打算能拖多久拖多久。   林庆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大梁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去。   赵子慕曾跟他说过如果他死了,她会为他守孝三年然后另寻新欢,他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所以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听了林庆的话之后,账中立刻有人大声向林庆喝道:“大胆,你一个大梁的小小官员怎敢对大汗不敬,信不信我把你的胳膊砍下来!”   并且瞬间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一下子猛地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砰的一声,厚实的小桌案上立刻出现像一道深刻的痕迹,桌子上大碗里的牛羊肉都抖了起来。   大帐里几十个匈奴部落的首领和大将更是怒目圆睁,神色十分的不善,似乎要对林庆动手一样。   这些人其实知道眼前的这个九千岁到底是个什么人,心中十分的看不起他,但大梁的天子自称万岁,那眼前的这个人能爬到千岁而且还是九千岁的位置真是十分了不起了,可是现在的他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上,还不是让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大帐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而远离匈奴王庭百里的地方,一个隐秘的山谷里,赵子慕安排好了四千禁军之后便打算向匈奴的王庭而去。   月十跟在她身边,两人走到了离四千禁军有点远的地方,月十一脸忧虑地看着她道:“您真的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找千岁爷吗?”   赵子慕整了整自己身上从匈奴人的营地抢来的衣服,淡淡地道:“我要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所以等着,另外。”   赵子慕看着离她们不远处的张信道:“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他若敢带着人走,那就杀了他。” 第93章 祸国奸臣?   月十听得心中一凛,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人立即恭敬地道:“是!”   赵子慕背过身道:“我去找千岁爷,必须要有人接应,否则就算我们逃了出来,如果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也没办法应付,这些禁军是我们唯一的依仗,所以,必须给我看好张信,他若不老实,你就让他老实,他若实在老实不起那就杀了他。”   赵子慕神情冷淡地道,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她必须这样做。   从月十的身边走过站在张信的身前,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劳烦这位将军暂时领着弟兄们在这里稍作等待了,我们从匈奴那里劫掠过来的粮食还够吃半个月,还劳烦将军暂等我们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后我们还没有回来的话,那就请将军们带着弟兄们先行回大梁吧,赵重在这里谢过将军这么多天以来的宽容了。”   张信连称不敢,他是武人,谁的本领大他就服谁,眼前的这个人在这些天里做的事已经足够向他证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说实话眼前的这个人除了让他感到恐怖之外,也让他十分配服,看着瘦瘦弱弱却能让匈奴人都畏之如虎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人物,因此张信也不敢得罪她。   赵子慕将一切都交代完了之后牵了两匹马便出发了,因为她必须保证在极速的奔驰中能保持住脚力,让她能顺利地赶到匈奴的王庭。   而匈奴王庭,当林庆说完了那些话之后,整个匈奴王庭的气氛都仿佛陷入了火炉之中,闷烈而又一触即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珂突然哈哈一笑,大掌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爽朗地道:“千岁说笑了,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又怎么会慢待您呢?只不过是我的人迎接您过于急切了点,才会让您对我们产生了这样的误解,呵呵,来人,给千岁备坐!”   大帐中因为穆珂的一席话气氛立刻缓和了下来,所有的匈奴人都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凶气,只是看向林庆的目光依旧蠢蠢欲动,就像一群正在狩猎的狼群,只需要头狼一个命令他们就会立马冲上前将猎物撕碎,咬烂。   林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赌对了,更何况他们有所求,所以现在还不会对他怎样。   于是在一群匈奴的环视下显得非常弱势的林庆便被穆珂热情的请坐了下来,热情到连碗水都忘了端上。   金色的大帐均是用从大梁抢回来的坚韧锦布制作而成,铁器,瓷杯,桌木等,无一不散发一股浓浓的中原之气,如果这大帐内站的不是匈奴人的话,林庆都要怀疑这是大梁的军帐了,可是这里要比大梁的军帐奢侈的多了。   “千岁远道而来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为了表示我们匈奴和大梁的友好,千岁一定要在我们匈奴多住几天,否则就是看不起我们大匈奴!”   林庆听了心里冷笑连连,这个粗鲁而又魁梧的大汗说的简直就是笑话,将他的人都抓去并俘虏了他,却还要他感激他们对他的热情。   可是林庆却沉默了,因为他现在深陷敌营,手上所掌握的一些筹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   可笑的是所有的人都说他心肠狠毒,如果他真的如此,那么大梁现在就被他卖了。   在匈奴王庭一干人等明里暗里的试探和威胁下,他只得虚于伪蛇,与匈奴王打太极,终于将事情拖了下了。   林庆知道穆珂一直有虎狼之心,觊觎大梁的疆土,可是却没想到他的野心这么大,竟然将目光望向了大梁的正片疆土,而孱弱的大梁在他的眼中就像一个脱光的美女一样,就等着他冲锋陷阵了。   而三天之后匈奴人终于开始不耐烦了,直接对林庆表示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们可以放林庆回去,但是林庆必须答应他们的条件。   穆珂不但想要钱并且想要地,如果林庆想让他们放他走的话,那他不但要让大梁为他和一干被抓的将士们付出一笔巨额的赎金,而且,他还要林庆帮他们在以后在对大梁的战争中提供情报,或者影响大梁统治者的意志,说白了就是让他成为秦桧。   否则要么留在草原,要么就饮血在匈奴人的刀下。   现在林庆住的大帐周围布满了匈奴人的士兵,身边的人也都被关押了起来,他现在只要走出大帐的账门就会被无数双眼睛严密的监视,凭他一个人根本就没有逃走的希望。   于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林庆答应了匈奴人的条件,也就是准备为了自己的自由打算出卖大梁。   于是穆珂又一次在大帐内热情的招待了他,而他们这一次即使依旧带着鄙视和看不起,但又要比前一次热情得多了,并且将月一他们也放了出来,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   在穆珂与一干匈奴首领虎视眈眈和笑眯眯的目光下,林庆将一份写满了边镇重要,也就是对匈奴有威胁职位的武将名单,并他们麾下所辖事物和职责都交给了穆珂。   穆珂激动地看着纸上的人员与分布,眼中的目光越来越亮,最后发出摄人的光芒。   林庆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出声道:“不知大汗对这份名单可还满意?在下愿为大汗的大业尽微薄之力。”   穆珂听到林庆的声音,从名单中抬起了头来,虎目中精光四射,哈哈大笑地道:“千岁客气了,千岁一直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本王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呢?你们说是吧?!”   王帐中的所有匈奴首领都一齐轰声音应是,显尽匈奴王庭摄人之势。   林庆看得出来,他们如此就是为了震慑他这个大梁的千岁,朝廷重臣,让他从此乖乖地听话为匈奴效力。   穆珂看向林庆稍显恭敬的神色,目中露出思索,眼前的这个人他已经询问过察查尔了。   他派察查尔去大梁提亲的时候,就曾刻意的在暗中打探过有关大梁朝廷的情报,在大梁朝廷的所有重臣中,最特殊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不但是景惠帝最信任的大太监,而且竟然掌管着整个大梁最大的情报机构缉事府,要知道这个职位历来只有外臣才能担任,可是景惠帝却将这个职位给了一个太监,可见大梁皇有多么的信任他。   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个人人痛恨的大奸臣,几乎整个大梁的朝野群臣都想要把他碎尸万段,但这种人却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如果有了他的帮助,那么整垮大梁的朝廷指日可待。   穆珂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短胡须,笑着对林庆道:“千岁的帮助我会记住的,只是千岁是不是漏了什么?”   “漏了什么?”林庆疑惑地看向了穆珂,大帐中的众人也一样看向穆珂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穆珂却看了左贤王达力一眼,达力会意地站起来道:“千岁是否忘记了什么,我们大汗要的可不仅是西北的这些情报,大梁的整个朝廷我们都不熟悉,所以我们大汗同样需要他们的情报。”   大帐中的所有首领和大将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一起看向了林庆,带给他十足的压迫。   林庆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立即道:“下臣一定立马回去将那些朝廷大员的情报都补齐,定不会辜负大汗的期望!”   林庆的脸色慌张又带着点畏惧,而且他口称下臣说明他心中以对自己臣服,大梁恐怕早就被他抛在后边了,因此穆珂满意地道:“千岁的心意本王知道了,只要千岁好好的为本王效力,就算是没有大梁本王也一定不会亏待千岁的。”   林庆听完了之后身子一颤,目光更惊恐了,穆珂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大帐中的所有人也一起大笑了起来。   林庆的表现说明他已经是在为他们效力了,但他们的性子决定了他们是绝不会看得起这种人的,他们大笑的目光中露出的尽是对眼前这个人的鄙夷和厌恶。   是的,厌恶,因为眼前的人不但对自己主子不忠,而且还是个太监,这样的人无论哪个匈奴人都会看不起。   在所有人隐隐约约取笑的目光下,林庆状似懦弱地道:“尊敬的大汗,不知您可否将下臣贴身的侍卫放回来,没有他们的服侍下臣实在是对草原的生活不习惯,还望大汗开恩。”   “放肆!你这个没卵子的阉人竟然还敢对我们提条件,信不信我们把你扔出去喂狼!”   许多匈奴人也同样拍案而起,并且目光凶恶地看向他,林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一下子更加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似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身周的恶意让他的目光求救似地看向了穆珂。   穆珂的目光中却藏着没有人看得见的满意,不可否认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眼前的人畏他惧他又寄希望于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乖乖地为他卖命。   这些天来穆珂特意吩咐人冷落和慢待林庆,并让他的心理时刻处于压迫之中,因为只有才能快速地达到为他所用地步,现在看来结果很让他满意。   穆珂满意地笑眯着眼睛道:“你们怎么对千岁这么无礼呢?千岁是我的客人,并且现在已经是和我们最要好的人了,你们应该将他当成我们最好的朋友看待。”   “是,大汗!”帐中的众人一齐齐声应道。   说着穆珂又看向了林庆笑咪咪地道:“千岁的人本王明日便会将他们放回去,你不必担心。”   说着又冲着林庆笑着道:“千岁远道而来想必是十分辛苦的,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也正好品尝品尝我们草原最鲜美的羊肉。”   林庆连连称是,穆珂又道:“千岁既然来到草原也正好去看看我的王妃,也就是你们的公主,她听说了你的消息之后惦念的很,你可一定要见见她啊,相信她见了你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是司徒宁安这几天向穆珂请求的,看在她这几天这么尽心服侍她的份上,答应了她也无妨,穆珂眯着眼睛舒适的想。   林庆立马便应承了下来,眼中却快速地闪过了一道晦涩不明的冷光。   上次就是因为她才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林庆不喜欢这位公主。    第94章 我会!   穆珂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若是认识林庆的人绝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林庆,因为这个人除了景惠帝之外不会买任何一个人的账,当然另一人除外。   而穆珂手里的那份名单不知掺了多少的水分,以及那水分中到底有多少是喜欢跟林庆作对的人,这些谁也不知道,除了林庆。   穆珂将林庆当成了一把好刀,一把用于切割大梁河山的好刀,而林庆却也把穆珂当成了一把锯子,一把替他锯掉大梁朝堂上下所有针对他的不和谐的枝枝蔓蔓的锯子。   而且林庆怎么可能相信这次逼他进入大草原的人会是匈奴人,进入西北那么久他又不是不知道匈奴人长的什么样子。   小辫子,大胡子,八字腿,身上还裹着羊皮衣,而那天追杀他的匈奴人虽然也穿着匈奴人的衣着,可是他们的头发以及他们的战马都与匈奴人不一样,也不知道幕后追杀他的人是太看不起他还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死,所以连伪装也没有认真去做。   林庆记得他被追杀的那晚,那些匈奴人是突然从他的后方出现的,而他的后方是什么?是大梁的军士重镇!   匈奴人能从那里出现才有鬼了,而且他们的身上虽然穿着匈奴的服饰,但他们的体格相对于匈奴人来说还是要相对瘦弱一些,并且他们的战马和中原的马明显不同,而且从月一等人的口中可以知道他们的一些招式都是中原人常用的。   这么久以来林庆在西北一直都风平浪静的,而这怎么可能?林庆不认为朝中的那几位会让他安安静静地待在西北,那些让他被派到西北的人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将他打发到这个破地方,一点鬼都不搞只能说明时机未到,一直没有什么行动可能就是在这里等着他了。   林庆如此想着便走回了大帐,却忽然发现一帐中早就有了两人,而且还是自己的熟人。   林庆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步入了大帐内,对着眼前的一人恭敬地施了一礼才道:“奴才林庆见过公主殿下,许久不见,林庆给殿下请安了。”   即使司徒宁安嫁到了匈奴,但林庆依旧会给皇室中人应有的尊重,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天家的奴才,是一个家奴,即使爬的再高,官做的再大,这一点林庆从未忘记,也因为此他比之前与那些和他一般的人走得更远,更得帝宠。   宽阔而又静悄悄的大帐之内就只有三个人,林庆,司徒宁安和她一直带在身边的婢女薇儿。   算来司徒宁安远嫁匈奴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月的时间,可是才只过了这短短的几个月林庆却几乎快要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位公主了。   司徒宁安虽然依旧国色天香,可是一双美丽的眼睛中那曾经的天真浪漫和欢乐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死寂和一些冰冷的成熟。   她身边的婢女也是如此,主子不好,当奴才的又怎么好得起来?   几个人的大帐中一片沉闷,直到司徒宁安看着林庆的寂然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泽,林庆才听眼前的人开口道:“许久不见,林总管起来吧。”   林庆听了之后才拍了拍自己发麻的膝盖,直起了身来。   在如此的情形下相见,二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相对无言了许久之后,林庆才主动开口道:“公主殿下近来过得可好,陛下和皇后皇子们都甚是想念您,如今看见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司徒宁安的眼神嘲讽似的暗淡了些,抬眼扫了林庆一眼又低下,冰冷的脸上划过了一道不算笑的笑容,扯开了微讽的嘴脸道:“他们想念我?总管真是会说笑,您这说还不如不说,想念又如何,做过的事做了便是做了,想念又有何用,我与大梁的万千黎民与江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公主……”林庆道,林庆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眼前的这个孩子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因此她如今的境遇让他倒是也有些沉默了。   司徒宁安的身上早已褪去了身为少女的青涩,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成熟之味,一身匈奴的打扮却让她全身上下更透着一种别样的风情,而她死寂又绝望的眼神林庆并不陌生,他见过后宫中的许多女子都是这种神色,心里也只是暗叹一声。   别人的命与他并无关系。   “千岁如今落在匈奴人的口中可是有想过怎么回去?”   司徒宁安询问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凛厉和不易察觉的期寄。   见林庆没有回答,司徒宁安站起了身,走到林庆的跟前道:“人人都道你是奸佞,是祸国奸臣,那么为了你自己的命想必你一定是不惜代价的想要离开这里了,可是你会有什么办法呢?   匈奴人费尽心机的抓到你肯定不会轻易的放你离开,除非他们从你的身上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父皇给予的,没了我的父皇你什么也不是,所以……   林总管,你只有出卖我的父皇才能获得一丝逃走的机会,那么,林千岁,你到底出卖了我的父皇什么呢?”   林庆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位公主是很聪明,嫁出去了之后,该学的都学会了,一些不适合她学会的她也学了,还用这么拙劣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公主,您到底想说些什么?”   林庆平静地道,脸上不见一丝的慌张。   司徒宁安看着他平静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轻轻地道:“千岁可知,你刚才的表情跟一个人很像?”   “像谁?”林庆道,他倒真的不知道他还能像谁,从没有人这么说过,现在听来还真有点意思。   本来是打算威胁他的司徒宁安眼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丝的怨恨,讽刺的唇角露出了一些苦涩的微笑,哼笑了一声道:“说起来这个人应该是您手下的人,我出嫁的那天您应该没有忘记吧?”   林庆看着她,司徒宁安脸上的怨恨消失不见了,又重新恢复冰冷地看着他道:“我知道林总管一定以为只要出卖了我的父皇就能离开这片草原,或许您也真的可以离开,但是只要有我在,事情就没那么容易。”   眼前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嘲讽,林庆压抑住心中的愤怒,恭敬地道:“那么公主,您想要什么?”   如果说司徒宁安因为对皇室的忠臣而想阻止他,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她被逼嫁给了匈奴,可是她毕竟始终是皇家的人,心里说不定还是向着皇家的。   因此林庆的心中并不确定她会不会真的在穆珂身边作梗,阻止他离去,那么他想要回到大梁就更加艰难了。   林庆现在的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普通服饰,脸上的神情有些疲惫,多日的奔波让他欣长的身子显得有些瘦削,虽有几分落魄,但那斜飞的眉眼依然让他身上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冷酷的气势,从他的身上依旧可以看出那个昔日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的影子。   但而今落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这个位高权重的人就极有可能永远也回不到大梁了,从一个人人畏惧的神邸变成一抔黄土,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拍手称快的人。   司徒宁安明丽的眼睛中突然出现了几丝的难言之意,看着林庆道:“只要你把你手下的那个人送到匈奴,我就答应不为难你,而且还会帮助你顺利的离开这里,如何?”   人人都是自私的,司徒宁安也一样,大梁皇室养了她几十年,而她也用她一生的幸福偿还了,现在再想让她替大梁着想她做不到,更何况她知道即使她能带给林庆一些麻烦,她手中的筹码还是不足以与林庆相抗争,还是不能阻止他离开。   如今能得到这个效果也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了,因此司徒宁安想要用这些条件换去一些她能得到的东西。   那个人负了她,但即使这样她也更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他,她是大梁的公主他凭什么辜负自己。   长久以来的怨恨已经让司徒宁安变得偏执,因此才会提出如此条件。   然而,司徒宁安不知道的是,林庆之所以有退步的表现完全是因为想要急于回去见某人才会这么顾忌她的,否则司徒宁安提出来的东西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可是现在司徒宁安的条件却远远超出了他的底线,这是林庆绝对不能容忍的,林庆突然一改恭敬和冰冷,笑着道:“公主,您已经是匈奴大汗的王妃了,如此说话不怕会引起什么误会吗?要知道虽然帐中只有我们三个人,可是,您不会忘了隔墙有耳这个词吧?到时如果您被匈奴王误会了就不好了。”   林庆要笑不笑地道,司徒宁安也笑着道:“本宫又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向千岁要了个人,千岁不会这么吝啬吧?”   司徒宁安实在不明白,她不就是跟他要了个属下吗?值得林庆这么在意吗?这跟他以后的自由和权势比起来难道还要重要?   他相信林庆不是这样连一个属下都牺牲不起的人。   位居高位的人底下都是尸骨,林庆如果没有一颗狠心就无法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因此说他对自己的属下于心不忍司徒宁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除非那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迎着司徒宁安探寻的目光,林庆笑着对司徒宁安道:“公主,您已经嫁给了匈奴王那么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对您来说并没有好处,您就不担心我会将此事告诉给匈奴王吗?”   司徒宁安捏紧了自己的掌心,望着他的眼睛抿紧自己红润的唇道:“你不会的。”   司徒宁安心中笃定林庆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属下,而用自己的今后的自由与权势来与她冒险,因此他肯定会答应她的条件的。   却没想到林庆的脸色反而瞬间冷了下来,冰冷地道:“我会!”    第95章 逆鳞   司徒宁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没有见过他一样,里面满满的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怎么会?司徒宁安不相信林庆竟然拒绝了她的条件,这个人人都道心狠手辣人怎么会连一个属下都舍不得。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司徒宁安紧张地道,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林庆并没有理她,只是恢复了面对皇家之人时恭敬的习惯性神态对她道:“公主您应该回去了,您在奴才这里待了这么久如果匈奴单于知道了,想必是不会高兴的。”   司徒宁安不甘地看着他,并不想就这么离去,其实相比于威胁林庆,她更希望林庆能带着她一起逃走,可她知道这不可能。   草原并不是她的故乡,穆珂并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她的幸福却埋在了这一片看似宽广却无情的湛蓝天空下,她不甘心。   “谁在那里!”薇儿突然喊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牛皮屏风处的一片衣角紧张地喊道,林庆二人的目光也立刻向那处望去。   看布料那躲在屏风后面的肯定是一个匈奴人,帐内的几人都紧张了起来,如果这个人是穆珂派的,那么刚才的那些谈话便会全部都被他知道。   林庆的脸上虽然看不出紧张神色,但眼神却露出凶狠,林庆可以对自己狠,所以对别人他可以更狠。   那些话虽然不置命,更何况穆珂应该也知道他的王妃出嫁前心有他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那个人卷入危险之中,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任何人,却不会对她有一丝的忽视。   司徒宁安更紧张,手中早已抓住了一支藏在袖子中的簪子,手心都冒出了冷汗,穆珂能宠爱她,她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她已经不想再经受任何的折磨了。   但司徒宁安还是太嫩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却还是不够成熟,轻易地就将自己心里的恐惧表现在了脸上,薇儿也紧紧地护在了她的身侧。   屏风处的人闪了出来,二人一看全都心中一突,不安的感觉涌上心来,因为来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匈奴的左贤王达力。   匈奴一般以左为尊,匈奴王之下设有两王,分别是左右贤王,左贤王统领的是匈奴东部的地区,右贤王统领匈奴西部的地区,但从威势上来说,左贤王比较强。   两位贤王之下又设有左右谷蠡王,左右谷蠡王之下又设有匈奴左右大将、大都尉、大当户、左右胥等候等二十四长,他们被称为万骑,这里就不细说了。   穆珂本来就不是什么简单之人,怎么会轻易放心地让自己并不安分的王妃和林庆见面呢?所以司徒宁安的行踪应该时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穆珂是答应司徒宁安允许她和林庆见面,但司徒宁安还是太迫不及待了,穆珂才刚跟林庆提起,她自己却早就主动去了林庆的营帐,穆珂又怎么能放心她呢?   因此穆珂最信任的匈奴左贤王出现在这里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左贤王先是向司徒宁安行了一个礼,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他们的王妃,然后又脸色难看地对司徒宁安道:“王妃真是好雅兴,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大王秉明,望您记得您的身份!”   单于王妃这个身份是司徒宁安的致命伤,听了穆珂的话之后她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手中的簪子捏的更紧,她再也不想被穆珂折磨了!   林庆的脸色早就恢复了,怎么一遇到她的事他就紧张,但他明白只要赵子慕仍在大梁,匈奴又能拿她怎么样呢?他也没有必要现在跟他们撕破脸。   更何况如果屏风后面出来的是一个小兵,林庆不介意试试看,如果杀死了到时候就说是对他王妃不敬失手杀了他,一个小兵想必穆珂虽然会恼怒但也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可是这个人却是左贤王,武力上他没有一丝的胜算。   可是司徒宁安却疯了,突然冲上去执起簪子就要往达力身上扎,这种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有时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因此便冲了上去。   达力自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推了出去,她是王妃,穆珂不能将她怎样的,她只能由匈奴王亲自处理。   司徒宁安惨笑,看着达力和林庆道:“你们所有的人都看不得我好,公主又怎样?还不是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中,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好的活下去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个女人疯了,这是林庆和达力二人同时的想法。   司徒宁安确实快疯了,日日被穆珂折磨,让她的身体和精神几个月来无一时不处在痛苦和绝望的状态,好不容易想要就此认命却突然听到了林庆被捕的消息,让她心中对大梁早已深深埋藏的感情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势头。   如果林庆过个一年半载才被抓来草原的话,司徒宁安说不定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担惊受怕又没有任何希望的生活,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并且还绝了司徒宁安的所有希望,让她怎么不怨,如何不恨?   司徒宁安明白这一切跟眼前的人都没有关系,她能有如今的地步全拜那些匈奴人和她的父皇,如果不是他们她也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可是她已经受够了,林庆可以回去她为什么不能?她一个堂堂的大梁公主总比一个阉人高贵得多吧。   可是老天待她为何如此薄情?因此她恨,恨老天,恨所有对她不公的人。   司徒宁安被推得身体一个踉跄,扶在了椅子上,低下的头里满是谁也看不到的痛苦怨毒。   达力哼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这个女人如此的不识趣怎么配做他们大汗的女人,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事秉明大汗,到时一定要让大汗狠狠地处理了她,反正他们与大梁的关系也已经闹翻了,一个大梁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达力离开了之后,大帐里便又只剩下了司徒宁安,林庆和她的婢女几人,司徒宁安冲林庆诡异地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吧?穆珂不会放过我的,看到我如此模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公主。”林庆道,如今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除了自己她又能怪的了谁呢?如果司徒宁安安安分分忍辱地做一个王妃,她的人生可能虽然悲惨但还有一直活下去的可能,可是她今日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今后穆珂会如何待她林庆猜不到,但肯定不会让她好过就是了。   司徒宁安突然跑到了林庆的面前,手一扬,一把粉末状的东西就落到了林庆的身前,林庆一惊想要捂住口鼻却已经来不及了,不由自主地就吸入了一大把,再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了,而且身体也全身发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司徒宁安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庆笑了,妍丽的容颜显得扭曲和狰狞,这东西是她无意中听草原的牧民说了然后便让薇儿偷偷地去采的,原本是想着有一天她撑不住了便用在穆珂的身上,可是没想到今天却用在了这里。   司徒宁安脸上尽是笑容和眼泪组成的诡异表情,她缓缓地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林庆的跟前蹲下身来俯视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浓稠的黑暗:“总管,千岁,您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么?您能体会每日都被那种恶心的像野兽一样的人触碰自己的那种感受吗?而你自己还不能反抗,只能任由他肆意的糟蹋,否则只能会来他更恶劣的对待。   您不能吧,反正您也不是个男人。”   司徒宁安又嘲讽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林庆道:“你说,我如果趁这个时候杀了你算不算是为我的那位父皇立了功呢?他会不会因此而派人救我回去?   嗯,你眼睛动了,”司徒宁安看着林庆睁动的眼皮有点神经质地笑道:“我知道你是在嘲笑我吧,他不会,这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没那个胆子主动对匈奴人用兵,也不会为了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司徒宁安脸上又露出着了魔似的微笑道:“林总管你一定以为自己中毒了吧,可是不是哦。”   司徒宁安用纤长而又美丽的中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表示否定,可在林庆的眼中这个女人此时却像一条美丽又疯了的毒蛇一样,就等着咬他一口。   司徒宁安又回忆似地说道:“这是我用草原上牧民们称为捏楼的花做成的,听说啊,这种花原来是用来止疼的,但人只要吃多了这种花的话就有可能永远也动不了,甚至可能成为活死人,只要小小的一朵就可以让人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我刚才对你扔了一大把吧?不过你别担心,你吸入的量还是比较小的,顶多只能让你今天都动不了,不过……这也足够让我杀了你了。”   司徒宁安缓缓地捏紧了手中尖锐的玉石簪子,带着苦涩又疯狂地笑对林庆道:“总管,这样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既然我可能也要死了,你就留下来陪我好吗?我不甘只能看着你回去而我却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说着也不等林庆回话,如白玉雕刻一样的纤细手指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用锋锐的尖端靠上了林庆的胸口,只要她一用力,簪子就会刺入林庆的心脏,到时他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   林庆心中苦涩,这辈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阴沟翻了船,可他还有放不下的人,难道他就这样结束?   不甘地将目光越过司徒宁安看向了大帐门口,希望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   司徒宁安也朝大帐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嘲讽地道:“总管,留下来陪我吧,你本来就是我们皇家的奴才,陪我一起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然而林庆越过她的目光突然剧烈的挣动了一下,无法动弹的身体甚至激烈的抖了起来。   司徒宁安的心中一跳,没有再回头,眼神凶狠地对准林庆的心口,手里的簪子一用力就要往下扎下去。   虎口却突然一麻,簪子被什么东西瞬间弹出去了很远,身子也被人一掌拍出去了很远的距离,胸中一闷就吐出了一口鲜血,薇儿尖叫了一声就朝她跑了过去。   一个穿着匈奴服饰的瘦弱小兵一下子就冲到了林庆的身边,抱起他的前半身紧张地查看他的情况。   司徒宁安艰难又凶狠地道:“没有大汗的命令你敢对我动手,就不怕大汗砍了你吗?”   达力才刚离开,穆珂的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派人过来,所以这肯定只是个普通的匈奴士兵。   听了司徒宁安的话后,那个一直低头查看林庆情况看不清脸的匈奴小兵终于抬起了头,转过脸神情冰冷地看向她。   一瞬间司徒宁安觉得天雷阵阵,仿佛眼前出现的人是幻觉,人也傻了,喉咙更是被什么卡住了,再也说不出话。   “啊!”薇儿尖叫了一声,立刻跑到了那人的跟前,跪下来哭泣地对她道:“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薇儿替小姐求您了!”   眼前的人却只是默然地看着她们,神色冰冷,眼神中甚至溢出了强烈的杀意。   救她们?说笑吧?她现在想杀了她们!    第96章 在牧马   赵子慕一来就看司徒宁安差点把林庆刺个对心穿,没有一掌杀了她就算是便宜她了,救她?赵子慕觉得自己做不到。   给林庆检查了一下之后发现他只是中了类似于软筋散的东西,才放下了心来。   将人抱到一处放好了之后,便向司徒宁安走去,司徒宁安傻笑地看着她,呆呆地看着她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说着朝赵子慕伸出了双手,薇儿却挡在了她的身前,哭着对赵子慕道:“公子,我家小姐不是有意的,她,她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活了是吧?我现在就可以成全她!”说着一脚向司徒宁安踢去,司徒宁安若被这一脚踢实再加上她原本受的伤,绝无幸活的可能,结果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赵子慕皱了皱眉头,收回了脚,只是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司徒宁安的贴身丫鬟。   这丫头倒是让赵子慕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小丫头,转过头看了林庆一眼,又将目光投在了司徒宁安的身上。   薇儿拼着骨头疼痛的痛苦抱住了她的脚,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赵子慕蹲下身来,抬起了薇儿的头用淡淡的眼神看着她道:“若这一次你们能活下来,告诉你的小姐不要对我用心思了,因为我与你们想的不一样,我并不是一个男人,而且,我不喜欢女人。”   语闭,大帐中突然静了下来,两主仆都呆愣掉了,愣愣地看着她,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和迷茫。   赵子慕并没有脱下衣服向她们解释和证明的打算,走到林庆的身边,看他一直睁着眼睛看她,苦恼地笑道:“你这样我该怎么带你走呢?”   说着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林庆又眨了眨眼睛,赵子慕有点无辜地道:“我看不懂,所以你别眨了。”   林庆气苦,这地方如此危险他想让她先回去,但她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让她自己先走有那么难吗?!   闭上眼睛不想看她,赵子慕便转过了身体又走向那两主仆,蹲下来笑着道:“有解药吗?”   见二人没有回答,赵子慕的声音又加重了一点,薇儿回过神来连忙咳嗽着道:“这,咳,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毒药,只是用多了会产生这种效果,所以并没有解药。”   这时司徒宁安又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突然对赵子慕道:“你喜欢林庆?”   “公主!”薇儿又紧张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不安地看着赵子慕,受伤的身体微微颤抖。   即使再不相信但薇儿也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男是女喜欢的都不是她的公主,她甚至看得出来她眼里的冷漠无情,那是针对她们的。   “你骗我!你骗我!!”司徒宁安撕心裂肺的喊道,身上的伤和心里的痛都是眼前的这个人给予的,究竟要怎样她才能解脱出来,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司徒宁安,我并没有欠你什么。”说到这里赵子慕并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个女人悲惨的命运原于她的身份与她何干,她只是一个路人,并不参与她身边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想过接近她。   赵子慕走近薇儿一把将她打昏,她必须马上带林庆走,为了防止这两个人捣乱,所以必须把她们将打昏。   赵子慕的力道不重,在打昏了薇儿之后又走向了司徒宁安,刚想对着司徒宁安做同样的事,掌刀一下却被司徒宁安抓了下来,赵子慕看着她,司徒宁安惨笑了一笑,片刻,赵子慕瞳孔一缩退了一步,手却还是被人紧紧地抓着。   司徒宁安依旧撑着身子惨笑着道:“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是女的!”赵子慕冷声道,真心觉得这个女人快疯了。   “那他还是个太监呢?!”司徒宁安大声地冲她吼道,因为受伤让她的呼吸很不稳,手臂也似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全身颤得厉害,可却依然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如果得不到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   赵子慕愣了一下,看了林庆一眼,才对司徒宁安道:“我这一生可能就只会喜欢这么一个太监,所以……”   赵子慕走近司徒宁安一下子就拍在了司徒宁安的后脑上,在闭过眼的最后一瞬是便只剩下了她绝望和死寂的眼神。   现在大帐内的人昏的昏倒的倒,赵子慕没有时间了,迅速地走出了账外,没多久便跟一个小兵一同感情好地走进来,林庆虽然无法看到门口的情况,可是听那人口里操着一口流利的匈奴语心中也是默然了半响,他和那些匈奴人说话的时候都是有一个懂中原话的匈奴人在一旁翻译的。   而她这种贤良淑德既可以宜家宜室相夫教子又可以女扮男装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甚至自由出入敌人大营的人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但既然是他的了,那她便没得跑了,不管谁要都一样。   而那个匈奴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对大帐内的情况惊愕便又被别人一刀割破了喉咙,至死也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迅速地将那个匈奴士兵的衣服给林庆换上,然后在将他们两个人的脸涂改对调,一把将匈奴士兵丢在了林庆的床上,然后扶起了林庆便往大帐外走。   门口处的士兵见他们刚进去就出来便盘问道:“怎么回事?刚才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赵子慕神情很苦恼地道:“兄弟,他犯病了,你知道有种病一犯起来,就是草原上牧民最出色的猎犬也没辙啊!”   周围几个士兵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理解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兄弟辛苦了,还是赶快把他送回营帐吧。”   话刚说完,倚在赵子慕身上的林庆便抖了起来,眼神凶狠地看着他们,几个匈奴士兵一惊,心想原来这人病已经犯得这么厉害了,急忙一挥手对赵子慕道:“兄弟你赶紧走吧,再晚人可能就没救了!”   赵子慕连连称是,连忙快速地扶着林庆离去。   待到一处无人之地的时候,赵子慕立即迅速地将林庆扔到了一匹马上,然后跃上马共同往一个方向奔去。   不久,匈奴王庭的营地里立即响起了喧哗声,高呼声,大骂声,马蹄声到处都是。   林庆逃走的事情自然被穆珂知道了,大怒的穆珂下令,所有人出动一定要将林庆找回来,并且说了只要是活的都行。   这就意味着穆珂不打算跟林庆客气了,一定要给林庆一个教训,无论断手还是断脚,只要有一口气就可以跟穆珂交差。   然而所有的匈奴人出动找了一天却没有发现丝毫痕迹,林庆和那个带着他逃走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穆珂暴跳如雷,命令所有的人仔细找,连草原上的耗子洞都不得放过,并且谁找到了他,穆珂赏金千两。   而此时那两个人被整个草原搜寻的人,却在离匈奴王庭不远的一处地方挥舞着马鞭在为匈奴王庭木马,而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还有几个穿着同样服饰的人在和他们干着同样的活。   一马鞭挥下,马儿的一声哀啼引得周围的几个人望了过来,一个汉子大声地对赵子慕道:“我听到了马儿的哀鸣,哈楼,扎尔达这是怎么了?”   赵子慕连忙对那个汉子抱以歉意的一笑道:“旗木大哥,扎尔达感了风寒,所以下手一时没了轻重,您不必担心。”   汉子“哦”了一声之后,叮嘱他们注意身体之后就没有在说话了。   赵子慕看着似乎被抽得很委屈的马儿对林庆道:“你抽的再狠,太子殿下不还是好好地在东宫待着吗?穆珂不一样好好地坐在王帐里。”   林庆哼了一声,不说话了,赵子慕走近了他拉着他走到了一条小河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包药粉,然后轻轻地倒在了小河里。   林庆注视着她疑惑地道:“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赵子慕笑了笑道:“一些能让马儿癫狂的药,我已经查到了月一和那些禁军等人关押的地方了,现在这些马匹喝了水,到今夜药效便会发作,那时便会将所有的匈奴人都吸引了过去,而后我会去将他们救出来了。”   “我和你一起。”林庆道。   赵子慕笑着道:“你确定?”   林庆没吱声了,不过依然没有放开背在身后紧握的手,赵子慕拉着他在一处草丛里躺下,往他的眉心上碰了碰道:“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然而林庆难看的脸色依旧没有改变,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的,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你不擅长真刀真枪的在沙场冲锋陷阵,但若在朝堂谁也拿捏不了你。”   赵子慕知道眼前的这人很憋屈和懊恼,但这都是冲着他自己的,恐怕一脱困就要开始翻云覆雨了,到时候肯定又会有很多人想用唾沫杀死他了。   林庆却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半人多高的青草将他们的身影都罩住了,林庆幽黑的眼睛注视着她,突然就笑了一下道:“她砰了你哪里?”   赵子慕愕然,然后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道:“那是个女人。”   说实话被司徒宁安吻了一下让她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不过这不应该算是她的账吧?    第97章 开始了!   林庆幽幽地补充道:“你还说我有羊癫疯。”   赵子慕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并且伸出手捏了一下林庆的腰道:“瘦了。”   有点心疼地抱住他,感受着那温暖的温度,不自觉地就将他的身体拉下,贴在一起。   林庆的眼神暗了暗,道:“别动,没有满意的答案……”   林庆给了个眼神让赵子慕自己体会。   赵子慕抬头望天,真可是天苍苍野茫茫,不过风一吹肯定是现不了她们两个的。   夕阳下热风吹过,赵子慕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故意笑着对林庆道:“来吗?千岁爷……”   林庆:“……”我来不了你自己来!   将手伸进了他底下的衣物里,随着他身体抖了一下之后便一个翻身被人反上为下了,高高的草丛随即微微的抖动摇晃,并且还伴着阵阵低低的细吟声。   正在仔细探究的赵子慕突然被人抓住了手,林庆努力地撑起了身体微微喘息地看着她道:“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赵子慕半响凝视着他不说话,林庆明白了,抬头看了看头顶湛蓝的天空道:“我明白了。”   人果然是种贪心的东西,得到了一种东西之后便忍不住生出了贪心,想要得更多,连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也想拿走,林庆知道自己也没有不同。   他竟然还想让她为了他付出得更多,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贪婪的巨蛇一样,将自己的肚子填饱了之后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了其他的猎物,但那确是自己无法撑得下的。   赵子慕突然用手捏上了他的下巴,林庆没有说话,是有点,但这种疼痛他还可以忍,因此也就没有吱声。   “嗯”,这一次林庆疼的哼了出来,看着她紧捏着他的手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子慕将头贴向了他的脑袋定定地再次问道:“疼吗?”   林庆这次有点恼了,眼神中带着火气,看着她也不说话了,赵子慕突然贴近他道:“我疼。   你能感受到的痛苦都会加注到我的身上,所以,你若死了……”   林庆听着自己心脏突然加快的声音,泛红的眼角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瞬也没有动。   赵子慕突然笑了,看着他往他的眼角吻了一下道:“我会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在所有的经文后加上你的名字,愿你来世无病无痛,无宰无祸,长乐一生。   剩下的便不敢求了,要的太多了,她怕神佛嫌她贪心不答应了……   林庆觉得开口有点艰难,张了张唇却也只是“嗯”了一声,从守孝三年变成遁入空门,让他的心一下子好像被什么突然装满了一样,充实得让他差点透不过气来。   看着赵子慕的眼睛轻轻地颤了颤,什么也不说,只是变得很温软,赵子慕有点不习惯他这个沉默的样子,有点愁闷地道:“千岁啊,你这种非常好欺负的样子是在邀请我吗?”   原以为这样说了以后身下的人会恼怒又突然与她闹,没想到他却突然挺腰撑起上半身低头往她的胸侧凑过去,一口轻咬上了她用白布绑上的节,轻轻地一扯,被解开的白布条瞬间被草原上的风吹得漫天飞舞,惊得几只停留在草丛上的黄色蝴蝶也腾飞了起来,挥舞着嫩黄的翅膀在碧草与青天之下晃荡的飞舞。   草原橘红色的阳光打在了林庆的身上,让他阴柔的脸显得更加的柔和,张开腿轻轻地夹住了比他更细的腰一下,然后将她抵在自己耳边的手主动拉到了他身下的一个地方,然后整个人抖了一下之后就快速地在她身前叼了一口,最后迅速地用手遮住眼睛,只用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对着她。   赵子慕僵了一下之后唇边快速地溢上了一股笑意,然后在青草的遮掩下缓缓地贴上他。   草原上落日的夕阳印照着这两个人的身影,天地间唯有这青青草地和晚霞落日知道这两人在做些什么。   他们脱离了人伦,他们违世异俗,他们只是相爱。   没有多久之后,赵子慕便一个人往匈奴王庭的营地策马而去,那里还关押着一千多人,她无法看着他们落入匈奴人之手而不救。   在这一刻赵子慕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不是像她自己想的那样无情,又或者从这一世开始变得不同了?否则怎么可能和这个那么别扭的林庆在一起了。   赵子慕抹黑进入了一片大营,那里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在幽黑的夜间显得极为的显眼,赵子慕知道那就是关压一千禁军的地方。   匈奴人特意用木头给他们围了一个巨大的栅栏,然后在里面订上木桩,再用铁链锁住他们的脖子绑在木桩上,像狗一样将这些将士都圈在里面。   给他们吃的东西就真如马儿吃的一样,全都是一些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食物,而且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痕,脏塌得都看不出他们本来的样子,就像是那山中的野人一样,甚至离那大栏还有好远的时候便能闻到从那里传来的一股异味。   这些禁军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除了被之前追杀死掉的之外,还有被匈奴人虐待致死的,赵子慕无法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少人还活着。   可是等到了营地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之后,赵子慕愣住了,那些形容凄惨衣裳破烂的禁军七七八八地挨在了一起,虽然不是很仔细但赵子慕还是能大概地算出这里还有八百人左右的。   看来这些禁军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力都是极强的,就算是被人突然袭杀和虐待他都没有损失多少人。   赵子慕松了一口气之后,熟练地混入了匈奴的士兵中,然后再偷偷地离开他们,越入了栅栏。   赵子慕在见林庆之前已经在匈奴王庭的营地探查很久了,对他们的布置和一些验明身份的密令都有所了解,所以才会迅速地将林庆救了出来,也才能轻易地对匈奴士兵蒙混过关。   匈奴人不像中原人一样有建造土木工程的条件,因此他们的住处都极为简陋,即使是最豪华的大帐也不过是往几块布上涂上了金贵的材料而已,再多的也就真的没有什么了。   所以关压禁军们的地方头顶上连个屋顶也没有。   很多人都没有沉睡,看见一个低着头的小兵悄悄地向他们走来都立刻提高了警惕,有些人的眼睛甚至还带上了同归于尽的凶狠悲意。   赵子慕隐晦地用目光将整个营地都扫了一遍之后,便看见月一被锁在一个角落里,立即转过脚步便向他走了过去。   月一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听见有脚步声朝他走来之后便悄悄地在掌上运力,打算这次一定要弄死一个匈奴人,否则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死在他们的手上,能多杀一个匈奴士兵他是赚了。   待来人的脚步在他的眼前停下之后,一个虎跃而起,月一便向眼前的人扑了过去,想要一把掐断他的脖子。   突然意志爆发的人还是很可怕的,狰狞的气息扑面而去,将周围几个浅眠的将士都惊起了,所有人心中一惊,看向了那两人。   虽然这些将士们的身上都有伤,可是几个人对付一个匈奴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独自进了这里,那么他们就要把他留下!   然后下一瞬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只见那个九千岁身边武功十分高强的人一下子便被人打趴下了,砰的一声低沉的闷响阵得周围几人的心都颤了起来。   太疼了,几个人感觉自己都替月一脸疼,月一整个人以一种五体投地的蛙势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如果他现在起来的话肯定能看见一个地上出现一个浅浅的黄土印子,哦,现在肯定看不到,这里的灯火虽然多,但架不住地方大啊,只能大概的看清每个人的身影。   “什么事?”外面有匈奴士兵冲赵子慕喊道,赵子慕不慌不忙地冲他们答道:“没事,我教训教训他们。”   栅栏外的匈奴立马会意,因为他们这几日也经常干这些事,大笑了几声后便冲她挥了个让她尽兴的手势走开了。   而此时的月一却一下子跳了起来,鼻血都流了满脸还冲着赵子慕嘿嘿地傻笑,因为这种招式他太熟悉了,现在想起以前在千岁府被操练的时候,经常被这招对付之时还会脑仁疼的发颤,但现在他只会觉得异常亲切和激动得不行。   而周围的几个将士则目瞪口呆,看着嘿嘿傻笑的月一焦虑地担心他是不是被摔傻了?   “夫,公子!”   “……赵大人!”   赵子慕撩开了一直用头发遮住的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再看了稀稀落落都已经被惊醒了在冲这边张望的禁军道:“辛苦了,我在这里替千岁向你们表示感激。”   说着迅速地朝所有的禁军看了一眼然后躬身一揖,真诚地向他们施了一礼。   这些将士都是为了保护林庆才会落到匈奴人手里的,他们食不果腹遍体鳞伤朝不保夕全都是为了林庆,因此他们值得赵子慕的这一揖。   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所有稀稀落落往这边看的人都站了起来,睡着的也醒了,都往这边望了过来。   赵子慕一挥手阻止了所有人的动作,看着他们快速地道:“我会给你们解开锁,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收到我的命令之后再听令行事。”   所有禁军望着赵子慕的眼神里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感激,他们保护林庆是职责,深陷敌营甚至战死沙场尸骨无存都是他们的宿命,他们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本以为应该的一切都被人记在了心里,在他们落难的时候没有抛弃他们,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营来救他们,能为这样的人卖命就算是让他们豁去性命也值得!   从没有人待他们这么好!   所有人都用坚定目光看向了赵子慕,心中渐渐地升起了一些坚定而又与以前不一样的心思。   而赵子慕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细铁丝,然后迅速地走到所有的木庄子面前将所有的锁都一一打开。   看了所有人一眼之后便背过手将目光移向了远处匈奴人的营地,火光的灯火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更是有一种莫测的滋味,轻轻地念了一句:“时候到了。”   这时月系所有的人都已经聚在了月一的身旁,看着赵子慕的身影,疑惑地小声对月一道:“什么时候到了,夫人再说什么?”   月一拍了月七一下,怒道:“夫人的真意岂是你能明白的,夫人来了就会将我们救出去,你管那么多干嘛?”   月七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和所有人一样紧张地看向赵子慕了。   赵子慕蹲了下来,将耳朵轻轻地贴在了地面上,当听到了地面的第一声震动之后,赵子慕的嘴角露出了一缕微笑,然后站了起来,用湛然的目光扫了所有人一眼之后轻轻地道。   “开始了!”    第98章 万马奔腾,今夜很热闹!   渐渐的轰雷一样的马蹄响了起来,震得匈奴王庭的地面都抖了起来,所有沉睡中的匈奴人都惊慌地跑出了营帐,遥望着他们豢养马匹的方向。   “报——!”   一个匈奴的小兵迅速地跑到了穆珂的王帐之前跪下来,气喘吁吁惊慌地在门口禀报道:“大汗!不好了,不知道为何我们的马匹突然像疯了一样地躁动了起来,不光是我们豢养马匹的地方,就连我们现在营地中的马匹都疯狂了起来,而且我们的人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它们已经挣扎着快要跑走了!”   穆珂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连忙披衣出了大帐,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立即脸色阴沉地道:“立刻召集所有的人手给我不惜一切办法让马匹安静下来,否则提头来见!”   小兵连忙应是便离开了,说的简单,但匈奴王庭豢养的大的小的马匹算起来起码有十几万匹,而且他们营地中已经动用了的战马也有十几万匹,如果这些马都冲撞起来,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狮子也会被踩成肉渣,情况比穆珂想象的还要严重。   而赵子慕给那条河里下的药可能使今天所有去那里喝水的马匹都喝了,即使河流会因为河水的流逝而使药效减轻减短,可能只要一个多时辰就足以让那些马恢复正常了,可是匈奴人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可能会为了控制那些马匹的骚动和冲撞而杀马。   而且即使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抱着保护住马匹的心思,可是当那些疯狂的马儿尤其是战马出现伤人,冲撞大营,甚至是有人死于那些马匹之下的情况的时候,穆珂是选择先保护住他的人员还是先护住他的马匹呢?   答案不言而喻,如果他不选择先救为他卖命的匈奴将士的话,那么别说是部落首领,就算是匈奴小兵有谁还会听穆珂的话?还会臣服于他这个大汗。   情况很快便像赵子慕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了,发了疯的马匹四处毫无方向冲撞奔逃,匈奴人很快就发现平时温顺的马匹如今就像一头头疯牛一样,在草原上四面乱窜,而且他们惊恐地发现一部分马匹正从西边的马场那边朝王庭冲了过来,并且少说也有两三万匹!   夜幕下万马奔腾的场面正如一场黑色的大型雪崩一样,向着王庭大帐的方向滚滚汹涌而来声势骇人而恐怖。   地面抖动并发出了如闷雷一样的声音,震得所有匈奴人的心都抖了一抖。   穆珂的眼睛红了,如此多的马匹足够供给两三万的将士出征作战,而且这么多的马匹要用多少匈奴人的心血去养才有今天的成果啊!   而且如果失去了这些马匹他们拿什么去与大梁作战!   穆珂的心在发疼,手中的弯刀握的死紧,耳边是他匈奴将士惊恐地尖叫和战马嘈乱的怒吼和悲鸣声。   左贤王达力眼看情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一把在他的身前跪下恳求道:“大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现在那些发了疯的马匹离我们已经不足一千米了,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可能就会被那些已经疯狂了的马儿踏成肉沫!而且我们已经有人被马匹踩死了,您,快下令吧!”   达力抬起头焦急地道,穆珂目光定定地看着远处杂乱的马匹和人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林庆逃走了,他们王庭最勇敢忠实的伙伴疯了。   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他这一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穆珂的眼中突然露出了凶光,狠声对达力道:“对所有的匈奴将士传我的命令,实在控制不住可以杀马!如果敢让那些疯狂的马儿靠近王庭百丈之内,所有人提头来见!”   达力心中一凛,立即低头领命。   很快匈奴的弓箭手便马上集结了起来,在草原大帐三百米之外一字排开,夜幕中他们抬起了弓箭,迅速将黑梭梭的箭头对准了那些冲撞而来的马匹。   一万士兵,只需要三轮就能将眼前几乎所有的马匹射杀殆尽。   当第一匹马在匈奴士兵的弓箭之下倒下后,穆珂闭上了眼睛,不多时马匹的哀鸣声渐渐地多了起来,一声声沉重地倒地声也在匈奴人的耳畔响起,像是一首哀乐一样在草原夜幕下的上空回荡。   很快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微热的夜风飘荡了整个草原,就连躲在草原深处的狼群都闻到了血液的味道,从狼窝中站了起来遥望匈奴王庭的放向在不安地戳戳欲动。   所有的匈奴人都沉默着,心痛着,注视着这一切莫不做声,虽然草原人对大梁人够残忍够血腥,可是他们对自己的马儿却很好,甚至将它们看成自己最忠诚的伙伴,眼前的这一切让他们难以接受。   穆珂眼睛通红,盯着一干匈奴的将领道:“今日发生的所有事都要给我查个明白!察查尔,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如果三天之内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么你就自己砍掉自己的胳膊吧!”   “是!”察查尔立即慌乱地领命。   而在马匹开始骚乱之时,赵子慕就趁着所有的匈奴人都手忙脚乱的时候带着全部的禁军都冲了出去,并且杀了一批匈奴人之后便立即将他们的衣服换上,等到穆珂发现之后却也没有办法和时间应对了。   因为除了马场的马之后他们营地有的马也喝了那条河的水,现在他们人慌马乱,即使收到了消息,却也没有时间去搜查他们,现在派人去通知那些部落的首领让他们调人却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边制服马匹一边警惕这支逃走的兵马做乱。   看着不远处暴跳如雷的穆珂赵子慕满意地笑了起来,她已经让那些将士们拿着她给的地图趁乱离开了,几天之后他们会在山谷里与张信他们一起会合,她留了下来只是为了一睹他们现在的让人舒心的景况,然后回去跟林庆说说让他解气。   赵子慕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因为这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的气氛实在是与匈奴王庭其它地方的紧张氛围很不同。   嗯,怎么说呢,她站在所处的位置靠近一顶宽敞的大帐,在所有人都忙于制服那些马匹的时候只有这个地方的人最轻松,甚至有些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可是他们的这种幸灾乐祸很快就被打破了,在这种紧张的时候穆珂并没有忘记他亲爱的弟弟塔塔,在不经意看到暗自看戏的塔塔之后便立即命令他带着自己的人也一同加入了制服马匹的队伍中。   塔塔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之后怨毒地看了穆珂一眼便也带着人一起行动了起来。   隐蔽之处的赵子慕笑了一下之后,便跟上了他,在他拽住一匹烈马之时故意弹了一块沙石击在了最脆弱的马屁股上,让本来就是疯狂中的马儿一个受痛,更是忍受不住地抬起了蹄子,猛烈地往塔塔的胸口踩了下去。   塔塔惊得睁大了眼睛,而离他身边不远处的几个亲卫不知为何都同时绊倒了一下,因此这时无论是谁也来不及救他了,塔塔立即抽出了自己的弯刀就要向马脖子扎去,可是即使他现在扎伤了这一匹马,那沉重而又凶猛的蹄子照样会朝他落下来。   在塔塔惊慌之下正想侧身避过去的时候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支手,纤细苍白而又有力,一下子抢过了他手中的绳子,在那匹烈马的蹄子还没有落下来之时就一个用力,主动将绳子一扯。   砰的一声,塔塔的身前溅起了巨大的灰尘,引得不少匈奴的将士都转头看向了这边。   见到塔塔手里的绳子和他身前倒地不起的战马,都发出一声惊讶的喝彩声,他们从来没有发现他们的三王子殿下竟然还有如此神力,真是让他们佩服!   看着地上倒地不起的战马以及不远处黑暗中站着的人影,塔塔目瞪口呆的同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涩,如果刚才的那个人想要对付的是他的话,那么他现在肯定已经像这匹马儿一样躺在这里了,而且连进去的气也没有。   塔塔看着角落处的神秘身影还是忍不住地向那一处走去了,当然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待到离那处只有半丈的时候,那人还是没有动,塔塔敢肯定王庭之中肯定没有一个身手如此了得的勇士,而且在他靠近之后,他看见他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几人一眼。   塔塔想了想,还是让身后的几人止住了脚步,自己一人独自向那个人走去,因为如果那人想要对他不利的话,凭他的身手刚才完全可以杀了他。   而等他走近了之后,塔塔才发现那个人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但里面却还是隐约可以看见是匈奴的服饰的,但从那瘦削的身影上看来却不像个匈奴人。   塔塔小心地试探道:“你是什么人?”   赵子慕笑了一声,将头从幽暗的阴影中抬了起来,塔塔便看到了一张很白很清俊的脸,跟他瘦削的身材很符合。   “你是汉人!”塔塔立即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弯刀,威胁地看着赵子慕,似乎她一有什么动作他便会马上一刀将她的脖子砍下。   赵子慕的嘴角漾起了一丝邪意,目光水幽地看着他。   这个匈奴的三王子还真是不诚实,如果想对她动手的话只要向不远处的士兵招呼一声就可以将她拿下,到时就算是她武功再高也一样会束手就擒,可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赵子慕向他走进了一步,塔塔警惕地抽出了半截弯刀,额头也多了几滴汗水,塔塔在想自己是不是鲁莽了,或许他真的应该先将他手底下的人招过来?   没想到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又轻笑了一声用优雅又冷清好听的桑音对他缓慢地道。   “王子殿下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第99章 我爱你   赵子慕在黑暗中对塔塔优雅地道,塔塔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直觉这个人很是危险,但心中某种的好奇与渴望又迫使他靠向她。   塔塔的属下在他不远处担忧地看着他并一边紧紧地盯着赵子慕,似乎一有什么不对就会冲上来将她杀掉。   塔塔偷偷瞟了他不远处的属下一眼,心中的不安定了定,然后带着压迫地看着赵子慕道:“帮我?帮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让你帮的。”   赵子慕眼带玩味地看着塔塔,又道:“殿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告诉您这些马匹的疯狂是暂时的,相信我,只要不出一刻钟这些马便会恢复正常,殿下只要将这个信息告诉大汗或者尽力劝大汗不要杀马,匈奴的将士们就一定会感激您。”   赵子慕相信只要塔塔不是太蠢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塔塔照着她的意思去做,即使穆珂不买他的账,匈奴的其它将领也一定会感激他,如此他便聚拢了一些人心。   在说完了这一切之后赵子慕就闪到匈奴的将士中消失了,塔塔呆呆地看着消失的人影,忍不住上前一步,最终在那个位置站了一会儿之后便朝穆珂走去了。   塔塔知道,即使赵子慕给他的信息是错误的那么他恳请穆珂不要杀马,其他的匈奴人也只会以为他是太爱惜马匹,心中也不会怪罪他,穆珂也一样,如果穆珂以这个理由给他找茬,那么也一定失了失了匈奴人的人心的,因为他们也一样不忍心杀掉这些将来可能与他们共同作战的马儿。   而若果赵子慕给他的消息是正确的那么塔塔就是立了大功,将会被所有匈奴人感激,白白的得了声望,又何乐而不为呢?   赵子慕躲在黑暗中看着这一幕笑了,对部落的灾难视而不见甚至幸灾乐祸的人内心一定是极端自私的,因此赵子慕猜测即使塔塔知道她不安好心,也会利用她提供的信息为自己获得好处,草原中有这样一个内心极度自私而又身份不一般的人,对大梁来说是一件好事。   赵子慕退出匈奴王庭的大营就往一个地方策马而去,当然她的马并没有发狂,而且她也留了一部分没有发疯的马给那些禁军,因此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并且赵子慕已经让林庆在路上等着月一起去与张信会合了,因此只要等着她一回去他们便可以一起离开草原了。   没想得赵子慕策马驰到了半路却发现一批正在往她这个方向眺望的人马,心中一跳便往他们迅速靠近。   果然等到接近的时候赵子慕看到了一个意料中的人,脸色一黑便在他的身前跳下了马向他走去,声音止不住的带着火气道:“不是让你先走了吗?你就不知道待在这里有多么危险吗?不要命了啊?!”   赵子慕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向林庆发过火,可这个人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危险,赵子慕一定要让他记住教训。   可是林庆比她更怒,豪不留情地道:“那你留在那里是为了干什么?你以为你武功高就能无所顾忌吗?那些发了疯的马会认得你吗?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那些匈奴人发现了,你以为你还能从千军万马中冲回来吗?!”   看着林庆愤怒得发红的眼睛和一边颤抖地指着她的手,赵子慕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下来,慢慢走近了他低声道:“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绝不这样了行吗?”   林庆依旧是气的眼睛发红地看着她,目光从她全身上下扫过,突然眼皮一颤看着她的手冷声道:“你的手怎么了。”   赵子慕立即将自己的右手背在了身后,林庆一把就将它抓了回来,目光突然就像冰封一样,缓缓地抬起头,朝赵子慕自嘲地笑了一声道:“你自己的手你不心疼,甚至对自己的命也没有多么看重,但你难道就不会为我想一想吗啊?!”   “林庆……”赵子慕无言以对,只好拉着他上了马背,安抚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现在先离开这里。”   林庆定定地侧身看着赵子慕然后又看了一节身前一眼固执地等着她,赵子慕没办法只好坐在了他的前头,由林庆控制马二人一同往张信的方向奔去。   后面跟着除了月一等人之外目瞪口呆的一干将士等人,一个衣着破烂满身还带着狼狈伤痕的禁军没忍住,凑到了月五的身前问道:“五大人,这千岁爷和赵大人……”   月五回头冲他十分“和蔼”地一笑道:“不该你们管的就不要多嘴,否则当心我将你踢回匈奴人的营地去。”   那个禁军心中立即一震,闭了嘴向后退去,周围的一干禁军也神情肃穆,众人看着远去的身影也立即骑马跟上。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心中那奔腾的内心就像脚下的这马儿一样,跑的飞快,还卷起滚滚尘烟。   两天之后他们便回到了陈敬所在的山谷,让赵子慕送了一口气的是,张信还在,否则要让她带着这一群残兵败将从草原安全的退出去也是有点艰难的。   而看到了他们一群退回来的人张信的内心则是震撼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子慕竟然将这一群活着的人全都带了回来,他肯定如果除去这一路上损失的人,能够存活下来的军士便只有这么多了。   而他原本以为赵子慕深入敌营只是为了营救林庆,因为她只有一个人,能救林庆就不错了,再期望她将其它人也救出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是现在她所取得的成果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甚至臣服。   张信带头向林庆施了一礼之后,便向赵子慕单膝跪了下来,所有的将士立即做出与他一样的动作,而那些被救出的禁军将士的目光更是特别,他们所有人眼中的含义都值得让人深思。   林庆闪到了赵子慕的身后,赵子慕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示意将士们起了身,然后她就意外的发现那些将士们的布置隐约中变了,分布在山谷中的将士隐隐约约形成一个保护的包围之势,将她和林庆围在其中保护了起来,而之前他们布置的位置只是为了方便离开或者应敌作战。   而张信的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满的神色,甚至这其中也有他本人的示意。   赵子慕看了身后的林庆一眼,林庆只是默默地向她点了点头,赵子慕便也没有去管了。   被林庆拉到了一块青石上坐下,然后将她的手掌打开,只叫上面有一条两公分左右醒目的红色勒痕,还有一点细细的破皮之处。   林庆的目光颤了颤,便走向了张信,不多时又退了回来,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他是找陈敬要金疮药去了,这些常年动刀动枪的人身上肯定会备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可是这么多天的行军打仗陈敬身上的药也用完了,而且那些受了伤逃回来的将士们也需要那些药物。   阴沉地看了赵子慕一眼之后,便在她的旁边坐下,将她的右手移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低下头,用舌头轻轻地往上面T了下去。   温热的舌头一点一点地在她的手上移动,细细地将她的每一处伤口都扫了一遍,赵子慕的手颤了一下之后便任他作为了。   拿着一点搜集到的药向这边走来的张信脚下一软,差点把手里的瓶子都扔了,立即迅速转身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的离去。   赵子慕觉得有点痒,不禁笑道:“千岁,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哼,误会什么?再误会他们也只会以为你是我的人,或者”林庆看着她的眼睛闪过了一丝阴险的笑意道:“你有龙阳之好。”   赵子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扫了周围所有的将士一眼,果然暗中不少的视线马上一闪而逝。   她……真的没有那个爱好来着……   林庆的脸色阴沉沉地看着她道:“怎么,你不乐意?”   赵子慕立马冲他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绝没有那个意思,不过赵子慕不知道的是林庆就是有那个意思,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甚至认为他和她就是那种关系也没关系。   林庆马上就要离开了,恨不得在她的身上贴上自己的标签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可是他又知道那样会对她十分不利,甚至会让她在西北的打算落空。   不过……林庆眼神一暗,直接倾过了身子Y上了她的唇,压着她狠狠地吻了下去,而赵子慕的一只手被他抓在手里,只能用另一只手撑在身后承受他的重量。   “咳!”   “……”   “……”   看着被吻得有点狼狈的赵大人,山谷内的所有禁军都一起失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人。   看着被吻得淡色的薄唇突然变得艳红的赵子慕,并且她清冷的容貌上添上的一丝尘欲,张信心中一颤的同时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如此如仙似妖的人却甘愿委身在了林庆的身下,让即将回京的张信心中的某个选择慢慢地坚定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赵子慕声音带着点喑哑地对林庆道:“够了吗?”   林庆从她身上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道:“怎么,你不是很厉害吗?才这么点时间就撑不住了吗?”   赵子慕冲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道:“千岁爷,如果你喜欢这种姿势的话我回去给您压个够好吗?您现在先起来。”   林庆慢慢地从她的身上直起了身子,危险的目光又扫了周围的将士们一眼,吓得所有失了神的将士六神七窍立刻归位,目不斜视,站得就像一个个尽职尽责又面容肃穆的石头人一样。   赵子慕笑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就又将林庆的目光吸引了回来,看着她仿佛会迷惑人心的笑容,林庆只觉得放她一个人在西北实在是太危险了。   赵子慕勾过了他的一缕黑发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凑过身子在他耳边低声地道:   “我爱你。”   胜过我自己。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深情的告白,有时候安抚不安的爱人只要一句我爱你比什么都管用。   挺管用,赵子慕看着林庆一瞬沉静下来的目光默默地想。   -   Y(咬)T(舔)    第100章 西北之难   林庆听了赵子慕的这句话之后果然安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赵子慕道:“三年,说好了三年,如果三年一到你还是没有回来,那么你就要放弃一切回来陪我。”   否则,他一定会用尽各种方法逼她回来,谁也不能阻止。   赵子慕冲他点了点头道:“嗯,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在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赵子慕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的最后一刻,心中忽然就涌起了一丝难过,看着林庆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她从前世追到今生,不想再错过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望着她突变的脸色林庆有点焦急地道。   赵子慕笑了笑突然对他道:“林庆,你似乎很少用亲密的语气叫我的名字,为什么?”   林庆无言,只是看着她沉默。   “算了。”赵子慕低声道:“等到你想说的那天在告诉我吧。”   林庆的手心被自己掐得死紧,却始终没有开口来解释。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敢说。   林庆始终觉得这一切就像镜花水月一样,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碰就会使这一切如梦幻泡影般破碎。   林庆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没有,他有的别人终这一生也渴望不可及,别人有的他也永远得不到。   因此他小心翼翼,步步警惕,深怕自己的一个失误上天就要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收回,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她必须是他的。   因为他太过小心,所以甚至连她的名都不敢大声说出口。   看着陷入沉默的林庆,赵子慕站起身吩咐众将士道:“所有人听好,休息一个半时辰之后就立即出发回往大梁!”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欢呼,立即变得精神焕发。   一个半时辰之后众人便开始启程,两天之后便到了一个离大梁边镇不远的地方,所有人都兴奋得恨不能立即回到大梁的营地好好地庆祝一下,这种死里逃生的激动让他们实在是需要好好地发泄一下。   然而赵子慕却没有马上命令他们加快速度前进,反而让人停了下来,并且派出了几名优秀的伺候前往前方去侦查。   面对所有人不解的目光,赵子慕轻轻地开口道:“匈奴人能从你们的背后偷袭第一次就不能偷袭第二次吗?所以如果你们想要好好的保住性命回到大梁的话那么就听我的话,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这话尤其是对张信说的,所有人心中一惊都恭敬的点头应是,没有任何的质疑和疑问,就连张信也不例外。   因为经过了半个多月在草原上的奔波张信清楚,在领兵作战这方面听眼前这个人的不会有错。   其实赵子慕是多虑了,林庆和月一等人知道她在防范什么,但现在他们手里面足足有差不多五千人,在没有任何准备与借口的情况下,任何人想吃掉差不多五千战力几乎完整的禁军,必须以比他们更多的人数或者战力差不多相等的军士才能艰难地灭掉他们,更别说是想要将这件事做的悄无声息了。   这种有一定规模的战争只要一开始就会惊动别人,到时候恐怕那些“匈奴”人就得担心自己被发现后的处境了。   因此只要赵子慕将这些人完整地带回来她几乎就等于立在了不败之地。   不久之后探子回来向赵子慕禀报在离她们大概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了许多小股的人马在临近大梁边镇的地方游荡。   赵子慕想了想道:“他们可曾都是大梁的将士?”   探子疑惑地看着她回道:“是!”   也是,林庆不见了,那么陈靳就算是只做做表面功夫也会派出人马全力去找,如果那些人想要在这个时候阻止她们回到大梁简直是自不量力。   招呼了所有人一声之后便传令前进,一直等到到了大梁一个边镇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所有大梁士兵用像见了鬼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对看见这一只人马十分不可思议似得。   赵子慕她们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她在匈奴王庭做的事还未传回草原,大梁这边还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因此这些人感到这么的不可思议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是认为早就已经认为不可能回来的人了,现在竟然神奇的回来了又怎么不令人不敢相信呢?   五千人马几乎整数回来,而且大半个月后还从草原带回了林庆,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所有不知道真相的人看着张信的目光都变了,变得敬畏又崇拜,因为他们自然的以为这一切肯定是这支部队的领头人才有能力做到,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张信的马落后了隐隐落后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半步,不过也没有人现在会在意这种事。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整个西北军都轰动了,陈靳在林庆回来的当天便收到了消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负荆请罪,因为相当于钦差大臣的林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出的事,如果林庆真的回不来了还好,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过错,可是林庆现在回来了,那么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就都有他的几分责任了。   陈靳在当天就给林庆设下了宴席接风洗尘,并亲自在林庆的面前请罪,而且所有的西北文官武将都到了场。   可笑陈靳太天真,以为如此林庆便不好意思降罪与他,可是陈靳错了,就算是整个西北的官员都到场了又如何,林庆本来就不是像那些文臣一样注重君子之道的人,又怎么会拉不下面子责怪他。   不阴不阳地刺了陈靳几句之后,便把陈靳弄得脸色通红,胡子乱抖,而且林庆竟然将怀有异心的帽子戴在了陈靳头上,吓得满桌的文武脸色苍白连吱声都不敢了。   陈靳终于坐不住了,他已经年纪一大把了,不想老了不仅不能战死沙场反而被奸臣陷害而亡留了一身的污名。   要知道陈敬手上现在掌管的直接兵马就有十万,而在西北这块地方,只要他想做什么都一呼百应,不管手上有没有,他能号召起来的兵马绝对不止字面上的十万。   如果真的被景惠帝怀疑他别有用心,那么陈靳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知道自古皇帝因为功高震主而杀掉大臣的例子数也数不清,陈靳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匆匆忙忙地散了宴席,陈靳便和林庆单独留了下来,向他解释自己绝对已经派了人马尽心尽力的去营救他,只是没有成功而已,希望林庆念在他还能为大梁效点力的份上不要与他为难。   陈靳是个武人,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因为官清廉所以手上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去讨好林庆,而且他的这些说辞也实在好笑,让一个奸臣为他的国家着想并放过得罪他的人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奸臣若那么好说话还是奸臣吗?   林庆不阴不阳地看着他道:“陈将军,这么多年来你在西北打你的仗,我在梁京干我的活,每一年你向朝廷为将士请功要粮的折子哪一次没有实现?我可曾为难过你?可是为什么每年的粮草我都是按你手底下的人头数拨给你的,但为什么还是不够?而且每逢冬季无论战还是不战,你们请求增调粮草的折子都会按时送到内阁和司礼监的案牍上,你倒是给本千岁解释解释啊!”   陈靳的额头冷汗冒了出来,林庆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些年他向朝廷要粮要饷的折子越来越多,除了和匈奴作战增多的原因外却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已经无法完全掌控他手下将领了。   陈靳的年岁已经大了,军中的后起之辈中不乏有野心者,而他们渐渐滋长的野心并不满足所给的俸禄,所有他们只能从那些将士们的身上夺取。   虽然这些人做出的事情让人发指,可是他老了,他一个人面对不了几十万的匈奴,他需要他们为他领兵作战保卫大梁的疆土,而他又没有那个魄力将他们全部斩除重新培养一批人,所以陈靳愿意对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士兵们的粮和饷还要发,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为了大梁拼死拼活的士兵们连饭都吃不饱吧?   所以陈靳只能向朝廷一次次的递折子,一次次的用这个苯法子来填补这里的亏空。   陈靳不敢相像如果有一天这个法子不管用了,或者他死了,那么还有谁能制服得了他手下这些野心勃勃的虎将们,而如果朝廷拿不出饷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的话,那么未来的西北将会变成什么样陈靳真的不敢想象。   林庆又看着冷笑着道:“前年渭水泛滥河堤需要巩固修建,去年耗费的人力物力不用我说你猜也应该能猜到有多少吧?可是就算这样我有断过你们的饷吗?可是你们呢?”   林庆一拍桌子冷冷地对陈靳道:“去年匈奴人假意向我们示好,因此冬季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对我们发动战争,可你们的折子还是按时被送到了司礼监来?当我是傻子吗?!!   不但如此,你们向朝廷要粮要饷便罢了,可是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匈奴向我大梁使出的诡计你们竟一点都察觉不到吗?!!让我大梁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告我,我大梁的镇西将军就这么点本事吗?啊!”   林庆几乎是冲陈靳吼道,而陈靳无言以对。    第101章 狼群夜袭   林庆突然又恢复了冷笑的神态对陈靳道:“本千岁自认为从来不曾愧对过你们,朝中的文武骂我就算了,可是你们有什么理由对我不满?我可曾为难过你们半分?自来到西北以后你们对本千岁虽然谈不上冷淡,可也说不上热情吧?   我何尝被人如此轻慢过?可是我有说过你们一分?”   “千岁……”陈靳无话可说,因为林庆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你们看不起我,轻慢我,甚至在暗地骂我这一切我都可以忍受,只因为我佩服你们这些为了大梁血战沙场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林庆嗤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危险地眯起眼睛靠近林庆道:“可是你的人竟然想要我的命!”   最后一句如炸雷一般在陈靳的耳边响起,陈靳惊得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这不可能,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敢这么做!”   陈靳气急败坏地道:“林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手底下的人虽然有点野心,但他们绝对不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你空口无凭,想让我相信必须拿出证据来!”   “不可能吗?”林庆又笑了一声道,也不置可否,又道:“当利益足够大时人是可以为了自己的贪婪和野心干出任何事情的,你怎么就知道如果有人给你的部下足够好处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心动,甚至冒着巨大的风险火中取栗呢?”   林庆用眼角撇着他悠悠地道:“陈靳,我相信,如果利益足够,就算让他们反了你也是有可能的,您说呢?”   陈靳依旧不相信地看着他,坚决认为自己的部下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林庆嘲笑地看着他道:“陈将军,没想到您年纪一大把了看问题还是如此的幼稚,您坚信您的部下忠于您,那我也相信您忠于我们大梁的陛下,那么您说如果让您的将士在陛下和你之间选择,他们会选择谁?”   陈惊骇地看着林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林庆明白他的意思,目光一沉,不耐烦地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应该知道,朝堂之上,比您和我更尊贵的人有好几个,如果他们想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势让你手底下的将领们为他们卖命,您认为您的将领还会和您一条心吗?”   陈靳惊愕地张开自己的嘴巴,心中巨震,他现在也不敢肯定了,因为如果是为了那个位子而争夺的人的话,那么他们干出什么事来也是有可能的。   “追杀我的那些匈奴人体型健壮,但也没有达到匈奴人那种雄壮的程度,不但是从我们的后方突然冒出来的,而且用的招式都是我们中原人惯用的砍杀功夫,而这种招式常见于军中用来战场杀敌,所以,您认为呢?我的镇西大将军?”   林庆阴柔的嗓音好像淬了毒一样让陈靳浑身发冷,只觉寒意阵阵,如果真有人这么干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很好查了,那么多人都参与了行动,这种事只要想查都不可能捂得住,林庆如果真的追究下来,那么一批人的人头肯定是保不了的了。   至此,陈靳算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不但犯了保护不利的失职之罪,而且手底下的人又干出了那种谋杀监军的事,这还让他怎么向林庆开脱。   林庆从陈靳的身边慢慢走开,为什么也没有留下就离开了。   他没有说具体要将陈靳怎么样,只是冷冷地离开了,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然后另一边的赵子慕差一点又要疯了,跟月一几人交代了一遍之后便又立即拍马冲向了草原的方向。   这都是什么事啊!   赵子慕原本是跟着林庆一起回到他所住的宅邸的,可是等到了才觉得有几分不对,因为平常只要她一回去铃儿便会像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迫不及待地立刻冲出来往她身上蹭一蹭。   可是奇怪的是这一次时隔这么久没见铃儿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出来,心中涌起不安的感觉,在找遍了整个宅邸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之后,赵子慕开始向旁人打听。   这一打听不要紧,却发现她早就已经离开并向着她才刚回来的方向进发了。   她是要去送菜吗?!   赵子慕心中怒火燃烧,立刻也循着她的痕迹追了过去,而半路上正好碰到了叶一秋,见赵子慕招呼都不打便也跳上马跟了过去。   一直到两人冲进了大草原叶一秋才目瞪口呆了起来,这种地方就应该招呼着他和叶家军的那些人一同前去啊!   两人单枪匹马太危险了!   却没想到一直往前冲的赵子慕却突然将马停了下来,叶一秋有点结巴地看着她道:“师,师傅,怎么了?”   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等着!”   一说完赵子慕便立即往回冲了过去。   “师……”   叶一秋傻乎乎地看着被他奉为师尊的人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有点惆怅了起来。   他师傅行事果然高深莫测,即使细细揣摩他也难以理解,他果然是修行不够啊!   赵子慕(最后一个边镇的门口):“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唇红齿白又满身刁蛮傻气的家伙从这里离开了,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门口的小兵(那天那个倒霉的家伙):“大人您说的很对,那家伙的确又叼又不讲理,他与一个将军带着一伙人一起不知死活地去大草原寻找千岁爷了,您找他?”   看着赵子慕脸色冷俊的样子,小兵还以为这是要找那个在他眼中刁蛮家伙麻烦的,便一脸笑意地告诉她了。   赵子慕看着小兵幸灾乐祸的脸,又冷着脸问了一句:“确定吗?”   “确定确定,那家伙还害我被一个将军抽了一顿呢!您如果想教训他一定替小的把小的那一份给算了,小的感激不尽!”   赵子慕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在小兵一个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留情地抬脚朝他踢去。   砰!   的一声,小兵就像一个皮球一样滚出了三四米远,周围的老兵都用惊骇的目光望向他,眼神惊恐的同时还有同情。   这个嘴贱的家伙怎么就是学不会教训呢?   赵子慕一脚踢完了之后便又立刻冲向了刚才的方向,叶一秋一看自家师傅回来便立刻凑到了她的跟前,恭敬地叫了她一声。   赵子慕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然后便又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叶一秋:“……”师傅您确定您的方向对吗?还有您要去哪跟我说一声也可以啊!难道我就这么的不讨人喜欢吗?叶一秋沮丧地想了一下便也跟上了。   而一天前的另一边,在一片宽敞的草原上,陈敬看着已经满脸疲惫,眼睛中却充满了奕奕神采的铃儿,不禁开口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吧,不必如此辛苦,并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公子很有可能已经和九千岁一同离开草原了,你没必要这样。”   心中迅速地划过一丝不舒服的同时陈敬还是开口劝道。   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觉得她好玩才那么纵容她的陈敬,渐渐地在她眼中全是他人的时候才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不属于同一个阵营,而且她还有了喜欢的人。   他没有必要凑上去自讨没趣。   半个多月过去,陈敬带着铃儿在草原上转圈的时候也听到了很多的消息,而也是他们运气好,在草原上瞎溜达的时候被赵子慕替他们将匈奴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否则他们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手上的食物和水也要耗完了,这两天就必须回到大梁,否则就算是匈奴人不杀他们,他们也会因为断水断粮而死去。   铃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因为知道赵子慕离开的消息之后她已经不想再待在一个地方了,只想尽快回去好跟她的小姐团聚。   一行人往一处隐蔽之处走去了,却没发现他们的身后有几双绿色的眼睛一闪而逝,而在他们停下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是夜当所有人休息得正香的时候,一声惊骇的声音突然在黑暗寂静的夜色中响起,所有的人都立刻冲出了临时搭建的住处,警惕地看着看四周的场景,这一看他们的眼神中却全都突然涌现了惊慌的神色。   陈敬一听到声音便已经惊醒过来了,立刻站起来看着四周恐怖的景象,眉头皱得起劲。   想也没想就钻进了一个简易搭建的帐篷中喊道:“岭儿,赵岭!快醒醒了!”   陈敬摇晃铃儿道,可是摇了几下也没有将熟睡中的人摇醒,只见那闭着眼睛熟睡的人黛眉紧蹙,呼吸急促,脸色带着异样的通红,十分的不对劲。   陈靳心头一跳,立即将手伸到了她的额头上,刚碰到陈敬就被铃儿细腻额头上的温度吓了一跳,心知不妙,连忙将她身上盖的简陋衣物一把掀开将她抱了出来。   陈敬的亲兵立刻跑到了他的跟前用担忧的语气对他道:“将军!”   陈敬明白他的担忧,目光望向了围着他们的上百只狼群,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们的碳火已经快要烧尽,因此这些狼群才会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将他们包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陈敬拔出了自己腰侧的佩刀,冷峻地道:“所有人听令,准备作战!”    第102章 朝廷里的那些事   陈敬等人的运气很背,包围他们的狼群足足有一百多匹,数量如此众多的狼群就算见惯了野狼的匈奴人也很少见,只能说陈敬等人够倒霉。   而且陈敬等人虽然也有一百多点人,可是跟这狼群比起来数量上还是差距很大的,更何况他们这边还有一个病号。   狼群中高大威武的头狼站在一处高地,笔直有力的前肢将他的身躯拉的挺直,气势凌人,它的身边还围着一只只身躯几乎和他同样健壮的狼,但却属它的目光最凶残冷冽。   头狼用嗜血的眼神盯着面前已经结成了阵的将士,又将目光移向了陈敬处,一人一狼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瞬间擦出了火花,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狠意和坚定。   头狼收回了目光,一个仰头,对着头顶漆黑的夜空和朦胧的一轮明月,发出了慎人而又悠长的嚎叫。   ……   ……   西北军的大营,林庆阴沉着脸坐在陈靳的帅帐里,陈靳就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有点忐忑地看着他。   因为陈靳总统西北,所以张信在回来得了林庆的受意之后,便将在草原所发生的事向他禀报了,陈靳才知道这位的手底下竟然有着如此凶猛的虎将,而且那个人竟然就在自己的军营,还是自己手底下的小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庆到底想干什么?而且他手上又抓着自己的把柄,诸多的不安和疑问只让陈靳觉得自己已经大白的头发愁得更白了。   四千兵马就敢在大草原上纵横,还灭了匈奴的好几个部落,而且还单枪匹马地闯进了匈奴的营帐将林庆和一干被俘虏的将士都救了回来,并将整个匈奴王庭弄得人仰马翻损失惨重,这样的人却默默无闻地在自己手下的军营里当着一个小兵,到底是好是坏呢?   可无论是好是坏,只要有林庆这尊大佛在他头顶上镇着,他就不敢对那个叫赵重的有任何的动作,更何况此人却实是个人才。   而且他此次立了大功,不用他过问林庆肯定就会主动向朝廷替他邀功,说不定以后他便会在整个西北占领一席之地了。   这次的事情他已经写了折子以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向朝廷递上去了,相信朝廷不久就会有安排下来。   陈靳思绪万千,林庆对着他缓缓开口道:“陈将军,你儿子去了赛外没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吗?而且你的军中少了人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林庆这话问得实在没有道理,陈敬在带着铃儿独自去进草原之前早就已经跟手下交代了,如果陈敬问了起来就说他去巡边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赵子慕就更别提了,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兵,一个小兵失踪了用得着惊动整个西北最大的大佬吗?更何况这个小兵身份神秘,那处百户营的营长也没胆子管她的事,她的行踪陈靳又如何知道呢?   陈靳无言地看着林庆,苦笑地道:“千岁,犬子自幼喜欢自由惯了,他会去哪里老夫从不多管,而且您所说的我军中少的人到底是谁?可否直接告知老夫,老夫真的不知道千岁所说的是何人,整个西北这么大老夫也不能事事周到,望千岁体谅。”   砰!   桌子上的茶杯被林庆拍得差点飞了起来,茶叶渣子都飘出来了几粒。   “你儿子去哪我不会管,可是他竟然把我的人也给带走了!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陈靳一呆,瞬间感觉被什么劈了一下似得,林庆的人被自家儿子带走了,这怎么听起来都有种不对劲的味道?   到底带了谁?男的女的?是林庆的什么人?现在他们在哪里?这些思绪快速地在陈靳的脑海闪过,陈靳感觉自己都快被这些疑问堵的暴走了。   本来因为之前的事就让他在林庆的面前不自觉地矮了三分,现在他家的小子又给他搞出了这种让他三尸神爆跳的事情,那小子是不是嫌他太长寿了!   心中狂吼如雷的陈靳只能在脸上挤出了一朵堪称老菊花似得微笑面对林庆,希望他能指点他一二。   “你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不知道?!”林庆也快要跳脚了,刚回来就发现自己手下少了人,而且赵子慕那个混蛋也因为这个又跑草原去了,让林庆如何不怒。   现在林庆就是有种很糟心的感觉,喜欢的人对自己一个人好就可以了,但却没想到她为了别人照样可以连命也不要,不得不说,他现在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而且赵子慕为了他在草原上奔波了大半个月,回来没有多久甚至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就又风风火火地往最危险的地方冲去了,真当那里是她家了吗?!   “你的好儿子已经带着我的手下一个叫做铃儿的丫头进草原了,她是女扮男装的身份,这件事你不要给我张扬出去,还有赵重已经去找他们了,你现在就派人给我进草原偷偷找到他们并带回来,什么名义都可以,甚至主动给匈奴人开战也可以,如果有人敢找你麻烦的话,陛下那里我替你担着,我只有一个要求,将她们给我安全地带回来!少了一个人你就给我等着吧!”   这是林庆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陈靳说出威胁的话,可见这两人在林庆心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陈靳在听到自己的儿子把在林庆身边的女子带走了之后,感觉自己又好像被雷劈了一下,全身气血逆涌又冒热汗的同时,觉得自己就算没得病也快被自己的儿子气死了!   那小兔崽子真是不想活了,不但将林庆的女人拐跑了,而且还带到了大草原,他想干什么?   可是陈靳现在已经顾不得生气了,他们不见应该有大半个月了,现在首要的就是将他们找回来。   陈敬想也没想便立刻将门外的将士唤了进来,立刻将寻找他们的命令传了下去,但他还要坐镇整个西北所以不能亲自寻找,只能亲自监督。   向林庆告辞就想离开的陈靳脚步又停了下来,踌躇的目光看向了林庆,欲言又止地道:“敢问那个女子是千岁的什么人?”   “女人。”反射性的林庆就将正在想的赵子慕说了出来,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陈靳问的是铃儿。   不过错就错了吧,反正如此说也能让陈靳更上心点,而听完了那句话之后陈靳早就消失在大帐之内了。   内心此时就像是万马奔腾,陈靳现在只觉得生了那么一个儿子自己肯定要折寿!   而此时早就收到林庆失踪,远在千里之外梁京的许多还以为林庆绝对回不来了的人正在暗暗的或庆祝,或惊慌,或失措。   云华殿里慧妃忧心冲冲地捏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手下的宫女正在向她禀报这些日子以来景惠帝的去向,末了,宫女向慧妃询问道:“娘娘,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探望探望陛下?”   宫女的声音落在了慧妃的耳中,慧妃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不必了,这些日子德妃姐姐和后宫的姐妹们也怪想念陛下的,我们不能总是将陛下留在身边,这样会被姐姐和妹妹怪罪的,好了,你下去吧。”   宫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缓缓退下去了。   慧妃揉了揉自己疲惫的额头,眼中露出了忧色,这些天景惠帝又开始沉迷于后庭的美色了,但慧妃却也没有多挽留,因为如果消息真的像传回来的那样的话,那么慧妃就真的不能再去争夺景惠帝的宠爱了。   因为慧妃的娘家势力弱,如果没有林庆在背后的支持那么慧妃即使让景惠帝将万千宠爱都集于她一身,也只会给她招来灾难。   慧妃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她不会去争夺自己没有能力保住的东西,所以对景惠帝这些日子以来的去向也是听之任之。   而司礼监,要说林庆出事如果影响最大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集强权与自私于一身的机构,任何人只要掌控了这里那么就相当于有了可以在暗中操控整个朝堂的权利,所以掌控这里的人从来也不是一个人,可是即使不是一个人,只要在这里有了决断权,也足可以笑傲整个朝堂。   但林庆被逼入草原消失传回来了之后,首要影响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林庆是死是活?还回不回得来?司礼监里最关心这个问题的一个人当属林九了。   林九作为代理林庆事物的一个人,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   林庆走了之后,代理林庆事物的林九便与林庆名义上的盟友司徒文瑞继续展开合作,但力度之大却远远超出了林庆在时的程度。   帮着司徒文瑞揽权揽势,与朝臣斗,与皇子斗,弄得整个朝廷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司徒耀华与司徒文瑞的争斗更是激烈了许多,双方人马不断的损失又不断的上位,朝堂中的人事变动真的快得像走马观花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而损失比较大的自然还是司徒文瑞,不管怎么说东宫身为正统毕竟比他更得人心,虽然他令司徒耀华损失惨重但他吃的亏更大,可司徒文瑞没有时间了,过了这个年之后他便要回自己被封的属地去了,那时他还怎么跟司徒耀华争?   如果不在此时再努力一下他真的不甘心。   可是令司徒文瑞没有想到的是林庆竟然会出这种事,如果没有林庆的支持他与司徒耀华争斗的资本就会超出了他的负荷。   而且在收到了林庆出事的消息之后,一向喜欢讨好他的林九竟然迅速地转变了对他的态度,并竟然有偏向司徒耀华的趋势,这让司徒文瑞出离了的愤怒。   此人若真的敢背叛他,他绝不饶他!    第103章 假如他死了   林九是林庆认下的干儿子,因为他聪明机灵又懂事,而且有眼色,当然最主要的是林庆没有儿子,所以便认了他,只不过这是他跟赵子慕两人在一起之前的事了。   但如果现在再让林庆认一个干儿子的话的林庆肯定是不乐意的,甚至谁敢提这事他跟谁急。   认个儿子干什么?他本来就不能生儿子认个儿子给自己添堵吗?   林庆现在身边已经有了赵子慕,如果在放个“儿子”在自己身边那不是给赵子慕刺激吗?如果她哪天跟自己说想要个亲生的,那是他生还是她生?   林庆肯定生不了,如果赵子慕生的话林庆绝对会疯的!   所以要儿子干什么?他没有儿子!都滚得远远的!   所以林庆打从跟赵子慕在一起之后便疏远了林九,从不带他回千岁府,就好像林九已经从他的干儿子降格为了他手下一个普通的小太监一样。   不过林庆对他的培养还是没有变的,因此宫中的一些事也照样是交给他打理。   林九这个人优点很多,会办事更会讨人欢心,但是野心也不小。   因此在林庆离开了后他便以林庆的名义和司徒文瑞走的很近,几乎是完全一边倒了,帮助司徒文瑞斗倒了一堆的大臣,司礼监的召狱在林庆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是被鲜血重新洗刷了一遍,血腥味扑鼻,甚至是一到了晚上就比以前更阴森了,可见那里的又增加了不知多少的冤魂厉鬼。   林庆将手中的事物交给了林九之后,林九便全心的辅佐司徒文瑞与司徒耀华做斗争,因为只要林庆一直在,司徒文瑞想要将司徒耀华斗下台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到时只要司徒文瑞成为大梁的皇帝,那么林九就对会成为了他最亲近的人之一,因此,他不惜鞍前马后只为讨得司徒文瑞的欢心。   但林庆被逼入了草原,而且很有可能永远回不了来,那么景惠帝就必须重新找一个人代替林庆的位置,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林九。   但林九是司徒文瑞的人,又帮助他得罪了不少人,提拔他成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司徒耀华会同意吗?众多的朝臣会同意吗?不用想林九也猜得到结果,而且凭司徒文瑞一个人是占不了司徒耀华便宜的。   司徒文瑞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司徒耀华一个嫡子的身份就可以将司徒文瑞压得死死的,而且朝中的一半文武大臣这时都已经站在了司徒耀华的那边,司徒文瑞想要将他的大哥拉下来自己再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能说是痴人说梦了。   既然林庆已经没办法再出现了,那么他所留下的庞大势力便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美餐,不论是剥夺还是占有都足以让人疯狂。   已经因为林庆的放权而品尝到了权利滋味的林九,怎能甘心陪着司徒文瑞一起步入甚至丢了性命的失败者的深渊呢?   因此林九开始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司徒耀华,可见能让林九忠心的并不是林庆而是利益。   而此时的司徒耀华春风得意,东宫太子府,司徒耀华端坐于案牍前,俊郎的脸上表情认真,眼神专注,沉稳有力的手轻握狼毫,在白而细滑的宣纸上优雅地将丹青一笔一画渲染,很快那张质地一看就是极品的宣纸上便渐渐的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人物。   纸上的人面色冷清,眼神淡漠,却又隐隐地透出一丝神采,冷清的面容却显得很柔和。   司徒耀华最后提笔在她的眼睛上点了一点,画中的人就好像活了过来,出尘而又冷秀的气息好像穿透了画卷直向人扑面而来,慑人心魂。   司徒耀华目光始终没有从画上离开,只是淡淡地对他身后跪着的一个人道:“事情办得很好,告诉他,本宫不会亏待他的。”   身后的人立刻恭敬地道:“是!”   “还有,我交给你的另一件事情办得怎样?”   身后的人似乎有点迟疑地道:“属下听从您的命令已经将整个千岁府的找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您要属下找的人,请太子赎罪!”   司徒耀华将毛笔搁在笔架上的手一顿,眉头一皱,语气沉凝地道:“怎么会没有?找,给我仔细地在找一遍,任何相似的人都不可以放过!”   没错,司徒耀华要找的人就是赵子慕,没办法,赵子慕身上的气质太特别了,让人自然而然的就无法忘记她,只要她愿意,就可以轻易地将任何一个人吸引住,司徒耀华也不例外。   仅仅见了四次面司徒耀华心里便悄悄地记住了这个人,想要把她据为己有,只是他的心思谁也不知道而已。   司徒耀华的属下一听司徒耀华的口气就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了,他已经将林庆府里的人挨个都仔细看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太子殿下要找的人,再让他去一趟可能也是白去,可是既然司徒耀华已经下了令,那么他就不得不遵从。   属下低头恭敬地领命后就离开了,司徒耀华的手突然触上了画中人的脸,很轻缓,很小心,可是眼神中却透着摄人的冰冷,司徒耀华缓缓地道:“或许我从来也没有看透你的真面目,不过现在林庆已经回不来了,既然你不愿意跟着我,那么便和林庆一起消失吧。”   尊贵而骄傲,优雅又残忍,这也是司徒耀华。   自从暗中收买了西北的某个将领将林庆逼得生死不知了之后,司徒耀华的形势便一下好转了起来了,和司徒文瑞的斗争也占了上风,只要稍微再进一步,司徒文瑞就可能输得什么都没有了。   因此司徒耀华近来过得很顺心,但人一旦舒适了就想获得更多,既然林庆都可能已经被他弄得死活不知了,那么他的东西就理所应当成为自己的战利品,他的女人就应该臣服于自己的身下。   因此司徒耀华便派人去了林庆的府邸,想要把他看中的人接出来,让她看看她到底应该臣服于谁。   可是司徒耀华的算盘明显打错了,他想要找的人早就不在了京城,因此他就算将千岁府翻个底朝天也不会发现赵子慕的半点痕迹。   司徒耀华望着画卷上的人,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突然眼神中闪过一道利光,露出不可思议地喃喃声道:“难道她竟然跟着林庆走了?”   砰地一声,墨汁被溅了满桌子,司徒耀华压着怒气看着桌子上的人道:“他到底有哪里比得上本宫,一个没卵的阉人而已,本宫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然而这些失意得,得意的,搞不清状况的人都不会想到,只需要再过几天时间,这一切的情况便会又将翻一个个,到时候朝堂又会是一番大的震动。   ……   ……   西北大草原,陈敬等人拼死和狼群作战,打得你死我活,但架不住狼多凶狠,很快他们之中便产生了人员伤亡。   狼叫声和人的嘶吼声很快混杂在一起,人血和狼血也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了,很多将士都受了伤,被咬的鲜血淋漓,皮肉都一块一块掉了下来,而那些狼也死了好几匹。   头狼的目光很凶残,它的身边也总有几匹狼在围绕着它,不断地嚎叫着,对狼群下达指令。   陈敬对这种面对面的布阵对敌作战很有一套,因为狼群众多,所以他将他手下的人分为几人一组形成许多圆阵圆点型作战方式,   圆阵外的人在不同方位砍杀狼群,阵内弓箭手抽冷空放箭。   没多久过去后,狼群的伤亡便增大了起来,头狼恼怒的叫声在漆黑的夜空中更嘹亮的响起。   而铃儿也在这嘈杂中睡醒了过来,捂着沉重的额头迷迷瞪瞪地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后,眼神中慢慢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别乱动!”陈敬对她喝到,为了保护她,陈敬和他的几名亲兵留在了她的身边,此时见她醒了过来,连忙喝道。   三刻钟之后狼群的第一波攻击停了下来,双方损失都有点惨重,狼群的那一方死了五六只野狼,但陈敬的这一方也有一人被狼群咬死了,一人重伤,轻伤不计其数。   头狼不甘心地看着这一群战力比普通草原牧民强悍的人,一声嚎叫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狼群来时无声无息,走时像汹涌的潮水撤退一样,并留下了几具狼尸和带走了一个将士的生命。   陈敬沉默地命令众人原地处理伤口,篝火又被燃了起来,火光噼啪四响,即使狼群再来他们也有震慑的工具。   草原上不止人凶险,狼更凶险。   铃儿缓缓走到陈敬的身边看着他被咬伤的手臂,喏喏地道:“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也不会受伤。   铃儿还发着烧呢,见陈敬没有回答她,便迷迷糊糊地道:“我会让我们家小姐补偿你们。”   “你们家小姐是谁?”陈敬一边将自己身上一块干净的布条撕了下来,随意地绑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又再次撕下了一块,用水弄湿,然后让铃儿躺了下来,将其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小姐……”铃儿真的是烧糊涂了,感觉到额头上一凉后,便往坐在她旁边的陈敬膝盖上蹭了过去,整个人像面条一样的靠在了他腿边。   陈敬僵了一下,不过没有推开她,装作没有看见地将眼神撇向了另一边。   算了,就这样吧,因为她是病人。陈敬心中想,只不过看着别处的目光却分外柔和。    第104章 都是错   陈敬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狼,不但数量多而且聪明,一次没有得手之后竟然改变了策略,只隔了一个时辰也就是天刚蒙蒙亮就再次对他们进行了骚扰。   结果糟糕的是赵岭那个小混蛋去解手了还没有回来!陈敬现在最害怕的是她回来的时候会被狼给叼走啊!   天啊!陈敬从来没有感觉到女人是这么一种麻烦的生物!   刚想去找她,狼群就再次又发起了冲锋,因此陈敬一时半刻还无法到达那里,内心焦虑如焚。   而另一边铃儿已经吓得小脸苍白了,眼睛盯着她前面回去路上的那几个生物,而她的前方正挡着几只眼睛幽绿的灰色野狼,而三只野狼也正用凶残的眼神看着她。   铃儿试着抬了一下脚,三只野狼便动了一下,用行动表示了它们的意思,铃儿相信如果她现在再有半分异动,   这几只拦在路上的狼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把她撕碎。   可是她不动更危险,只有和陈敬等人会合她才有不被吃掉的可能。   偷偷地从腰间摸出她从千岁府里随身带出来的匕首,横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她现在脑袋还有些犯迷糊,铃儿不指望能靠这柄小小的匕首冲回去,只希望陈敬能尽快发现这边的情况,否则她就真的只能成为一堆尸骨了。   没过多久几只灰色的狼便朝她冲了过来,铃儿吓得尖叫了一声便对着朝她冲过来的一只野狼往旁边闪了一下,一个翻滚却被另外一只野狼咬住了。   全身发软的她只能拼命地挥动手中的匕首往野狼的眼睛划了过去,可是另两只野狼又趁着这个时候从另一边向她咬了过来,动作迅速而凶猛。   铃儿的手臂已经被咬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疼得她大喊了一声。   发烧使她全身提不上力气,可是就算是提上力气她也没有战胜几只狼的把握,眼看着另外两只狼也要咬上了她,伤心而绝望强烈感情让她留着眼泪大喊了一声:“小姐!”   然后便只听得砰砰两声,另外两只野狼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一个影子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只听得利器在空气中发出的呼啸声,咬住她手臂的野狼脖子嗤的一声便喷出了如花朵一般的鲜血。   听到异动的铃儿睁开了闭上的双眼,呆呆地看着满脸冷肃地站在她面前的人,然后委屈地冲她喊道:“小姐!”   “闭嘴!回去我再跟你算账!”说着赵子慕便又对上了冲上来的另外两只野狼。   因为陈敬等人移动的路线已经开始向大梁的边境靠近,因此幸运地与赵子慕叶一秋两人相距不远,而狼群的嚎叫也将两人吸引了过来,因此便往这个方向找了过来。   赵子慕和叶一秋分开从两个方向寻找,也幸亏来的及时,否则这个弱小的丫头恐怕便真的要被狼啃了。   而另一边,司徒元嚣和林庆也各带着一群人马在大梁的边境徘徊。   林庆便不用说了,而司徒元嚣则是为了陈敬。   这一次陈敬的举动让司徒元嚣有些例外,因此他必须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而另一边,等赵子慕也在解决了几匹狼以后便被铃儿带着往陈敬的方向赶去。   叶一秋早已找到了那里加入到了对狼群的作战里,叶一秋的加入本来就已经很让陈敬意外了,当看到赵子慕的时候他的眼皮终于跳了起来。   这个人竟然找到了这里,再看看她身边跟着的铃儿,暗叹了一声之后便对手下的狼群下手更狠了。   两天之后一群人就离开草原接近了大梁的边镇,算是完全脱险了。   一路上虽然很平静,但赵子慕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看了陈敬与铃儿一眼便低下了头。   算了,这些事还是等到回去了再说吧。   叶一秋却对铃儿有点感兴趣,而陈敬他是知道的所以没有管,悄悄地靠近赵子慕问道:“师傅,你这次要救的人就是那个小丫头吗?她是您的什么人?”   叶一秋之所以没有问陈敬与赵子慕什么关系,是因为陈敬一路上都是死人脸,叶一秋觉得自己的师傅是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脾气的忍受这种人的,因此便自觉地将他排除在外。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有人敢给他师傅摆脸色,那么她绝对会让那人没脸色的,因此叶一秋只对铃儿有些好奇。   赵子慕看了他一眼之后,默默地道:“妹妹。”   哦,也原来是师姑,叶一秋了然了,连忙去给铃儿见礼。   看到叶一秋突然对她诚挚地在马上施了一礼,并叫了她一声师姑,铃儿吓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她加入什么门派了?什么时候就成别人的师姑了?江湖上腥风血雨的传说太可怕了,她可不想莫名卷进去。   看了赵子慕一眼,赵子慕淡然地道:“叫我为师傅,你是我的妹妹,你不是师姑是什么?还有病好了没有,没好的话我再去摘点草药来给你……”   “不不不,好了,绝对好了,不用再麻烦您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烧!所以您不用再摘药了。”   铃儿吓得眼睛睁得老大,连忙向赵子慕表达自己已经痊愈不用再医治了的意思,一想起赵子慕给她找来的药,铃儿就觉得自己的嘴里现在都可以苦出黄连来。   因为铃儿的胆大包天,因此赵子慕决定让她长点教训,因为她发烧所以她给她找了最苦,味道最怪的草药。   赵子慕曾经在江湖上游荡多年,很多事都碰到过,因此这种事对于治一般小病的药她也懂一点。   很多人可能都没有喝过用那种新鲜草药熬出来的药汁,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种滋味,酸,苦,涩,而且还飘着一种就算是蚊子和苍蝇闻之也会变色的味道。   铃儿自从只喝了一口之后就暗暗发誓绝不会再喝了,因为那味道真的可以让她一整天都回味无穷。   但不喝不行,因为赵子慕在她身边不疼不痒地道:“你不喝可以,我给您想个别的法子,听说蛇胆对清热解毒有奇效,我不介意为你抓几条过来。”   当时看着赵子慕似笑非笑的脸,铃儿吓得全身都哆嗦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抱着她的碗将里面的药喝光,向赵子慕证明她其实觉得这个药还是不错的,只是脸色却扭曲的像一个大街上捏糖人的老汉手中的失败品,差点四分五裂。   陈敬早已派人将消息传了回去,此时林庆,司徒元嚣,就连陈靳等一大批人马都等在了草原的外围。   司徒元嚣看了一眼后道:“林庆,你现在对你的人擅自行动有什么看法?无军规无纪律,擅自就敢单独行动,如果被匈奴人抓住怎么办?我大梁的兵饷可不是用来养这一些不知死活,纯粹只会坏事的人的家伙的。”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司徒元嚣的语气有点冲,针对林庆的理由也更无理了一些。   林庆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也不说话,好想在观赏着非常有趣地东西一样,良久,林庆将手支在了命人送过来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对司徒元嚣道:“五皇子殿下看这草原的景色可美吗?”   “景色美不美与我有何干系,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司徒元嚣冲林庆道。   林庆笑了一声也道:“那我的人做的事情与你又有何关系?殿下不觉得自己瞎操心了么?”   “哼!”司徒元嚣瞪了林庆一眼,林庆不在意地道:“殿下,别想着对臣动手,如果您真的动了手,那么这种性质同属臣僚就算是私自斗殴吧,而且臣又没有犯什么错,如果这样的事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相信您也不愿看到。”   司徒元嚣表情滞了一下,林庆又道:“更何况您也打不过我身边的人。”   这话一说完,月一等人同时将身子一直,神情严肃,随时等候着千岁爷的命令。   司徒元嚣气道:“林庆,你不要太嚣张了,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了你的!”   “是不是我嚣张这事我先不论,我且问您,自从我来了西北之后可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有干扰过对敌作战,可有做针对过哪个无辜的将领?”   林庆撇了司徒元嚣一眼道:“没有吧?”   司徒元嚣憋的脸色有些红,确实没有,可是他是不会承认的。   “殿下,我的人不但没有被匈奴人杀掉而且还闯入了匈奴王庭把我救了出来,不但无过而且有功,现在又有我们的人从草原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这不正好说明了他们有本事吗?请问您为什么还要怪罪他们呢?”   只因为他们是你的人,所以他们做的事怎么可能对!   司徒元嚣在心中想到,同时也觉得有点没道理,但林庆不是好人,他手下也不会是好东西,司徒元嚣在心中对自己道。   林庆的人此次大闹匈奴王庭,不但让匈奴人损失惨重,而且林庆也被他们救了出来,所以论功劳林庆此次的事迹绝对可以傲立全军。   而他们所有的将士却只是收复了失地,这样的表现怎么有可能跟表现那么突出的林庆一边比呢?   可林庆是个奸臣,奸臣怎么可能为国家立功呢?   因此司徒元嚣不服气,林庆这种心性邪恶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    第105章 无言   “殿下今年有十七了吧?”林庆道,司徒元嚣瞟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林庆又接着道:“殿下自幼便崇武鄙文,不爱诗词歌赋却喜欢舞刀弄枪,性子耿直,怎么的却也像那些个文绉绉整天将孔孟圣贤挂在口上的人一样认死理呢?   殿下可知人人都认为是对的事它不一定对,人人都认为错的事它也不一定是错的,我很奇怪,殿下本是开明豁达之人,为何在臣的问题上着相了呢?”   林庆看着他到,眼神里闪着让人看不清的神色,司徒元嚣不服地道:“我怎么着相了?朝中人人骂你奸佞难道是假的?我大梁那么多的大臣都倒在了你的脚下,不是被罢官免职就是抄家灭族,而且后宫里淫女道士无数,让父皇沉迷于丹药和享乐,不理朝政,很多大事都被你独揽下来,扰乱国政,难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   “殿下,正与错,事与非,都不是由我们来说的,百年之后自有后人评断,朝中朝臣们的铁嘴,史官们笔下的丹青又如何,再过了七八百年之后什么都不是,殿下难道也要以他们的标准来衡量臣吗?”   林庆道。   司徒元嚣感觉自己突然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因为一直以来他就是以这种标准来衡量眼前这个人的,如果不用这种标准衡量他的话,那他又该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待他?   “也许您会以为我用妖言蛊惑您,可是殿下,陛下相信臣,并愿意委我以重任,您难道不相信您的父皇吗?”   司徒元嚣突然目光锐利地看向了林庆道:“闭嘴,再说下去当心我杀了你!”   林庆如他所愿不再说话了,而离他们近一些的将士则大气也不敢出了,因为说这些话的人可以无所顾忌,可是听这些话的人则必须识时务。   不久前方宽敞的地平面上慢慢出现了几个身影,最后一群人都显现了出来,当看见了想看到的身影之后,林庆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前方,看着那群人缓缓地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眼见这么多人在边镇的要塞外等着自己,陈敬铃儿和叶一秋都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铃儿就不用说了,而陈敬虽然被人称为少将军,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老爹是绝对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欢迎自己的,而且也不会为了惩罚自己便搞出这么大的架势。   而叶一秋则有点呆滞地看着站在最前面看着一个方向等待的那个人,然后又看向了赵子慕,现在他真的很好奇,这个跟师傅关系匪浅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师公?而自己的师公又是什么身份?自己要不要上去拜一拜?   目光转向了赵子慕,赵子慕眼神中笑意一晃而过,低低地笑道:“以后再让你给他见礼。”   说完了便夹了一下马腹,快速地向前面跑去。   停身下马,赵子慕在林庆的身前单膝跪下道:“见过千岁!”说着又快速地转身分别向司徒元嚣和陈靳施礼。   陈靳哈哈一笑,对着赵子慕道:“英雄出少年啊,赵重,你这次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真的是为我们大梁挣足了脸,是我们整个西北军,以及大梁的骄傲!   我已经向陛下为你请了功,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可以成为我们西北军的一名骁将!”   说完这句话的时间,陈敬还特意看了看林庆,说没有点讨好的意思他自己也不相信,但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小辫子被人家握在手中呢?   不光是陈靳,就算是所有将士们看着赵子慕的目光都是自豪的,崇敬的。   因为就是这个人仅带着几千人马就敢在草原上纵横,还灭了草原的好几个部落,真的是替大梁狠狠地挣了口气。   因此赵子慕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和光辉万丈,因此所有人都在想,如果能在这种人的手底下做事,那该是多么自豪的一件事啊!   陈敬等人也快速骑马到了跟前,身子一矮,便跪在了陈靳的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子慕是英雄,被人夸奖和崇拜,可是他只是一个不听号令还令手下折损的将领,等待他的只有他父亲的愤怒和惩罚。   司徒元嚣也走到了他的跟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陈敬一言不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拳头,等待着陈靳的处置。   “逆子!”陈靳对待陈敬的态度与对待赵子慕的态度完全不同,对赵子慕可谓说是热情如火也不为过,可是对自己的儿子便一脚踹了过去。   踹的陈靳都吐出了口血,捂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猛烈的咳嗽,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呆了,太狠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将军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并且还是对着少将军。   陈敬怒火冲天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命令士兵要将他带下去了,玲儿连忙跑过来跪在陈靳的面前道:“将军,还请您不要责罚他,这一切都是铃儿的错,是铃儿求着他带我去找千岁的,还请将军明查!”   周围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两人,就算是陈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铃儿都有些呆滞,他并没有想到她竟然愿意如此向他求情,她到底在想什么?   陈敬猜不透没有关系,可是陈靳猜透了啊!   天啊,陈靳只觉得自己快着急上火了,林庆的女人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为自己的儿子求情,他感觉这简直比在老虎头上抓虱子还要可怕。   目光偷偷地看着了林庆,却见他的目光也撇向了这边来,陈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跳得飞快,连忙对身边的士兵喝道:“把他给我带下去,我要军法处置!”   铃儿急忙立刻将哀求的眼神看向了赵子慕,赵子慕看了林庆一眼,林庆便道:将军这又是何苦?如果不是因为我,令郎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真要怪罪的话,那么最应该被怪罪的应该是我,所以,还请将军原谅不要责怪。”   林庆的开口又让陈靳一呆,目光发愣地看着林庆,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像陈敬一样的事话肯定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替别人求情,可是那个被出墙的人不但没有杀他,还为他们两说话,陈靳觉得这简直奇幻了。   也张大嘴看着林庆,又看了铃儿一眼,他很肯定他看得没有错,如果这里有谁最可能女扮男装的话那就是这个小白脸了,林庆之前为了她而向他大发雷霆这说明他还是很在意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又会对她替外人求情而无动于衷呢?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或者太监的思维本来就不可以以常理度之?   但不管怎么说总之这是好事,而陈靳刚才的行为也是为了保护陈敬,因此他快速地对林庆道:“千岁严重了,小儿本就缺乏管教,本想给他一个重重的教训,让他记住不可再犯,但既然千岁开口了,老夫也便代犬子谢过千岁了,老夫以后一定严加管教他,绝不会让他做出什么不义之事的。”   陈靳的话说的漂亮又隐晦,而也只有林庆听得懂,心中暗骂了一声老家伙,便也不再理会他了。   赵子慕此次立了如此大功,又经历这么大的风险,而今林庆又在这里,无论如何陈靳都得给他摆个庆功宴的,当他提出来的时候林庆没有拒绝,看了赵子慕一眼后便点了点头,并主动提出要为大梁犒劳这些将士们。   陈靳愣了一下后便疑惑地答应了,说实在的他不懂,本来他暗中的意思是想向他赔罪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反而是林庆比较热情。   只有赵子慕的目光看着林庆带着丁点的无奈,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宴席摆的很大,又林庆出资的规格自然是最好的,将士很有酒有肉,很是尽兴,突然觉得这个奸名满天下的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林庆和陈靳司徒元嚣等人坐在一起,司徒元嚣是没办法,这是林庆为整个西北军的将士所办的庆功宴,他若不去就是驳了整个西北将士的面子,而他对这些将士们很有好感不愿这样做,因此便臭着个脸也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虽然宴席摆得很大,但这对穷的只剩下权和钱的林庆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林庆不断地向陈靳敬酒,还说着一些恭维他的话,不但让陈靳冷汗连连,就连司徒元嚣对他的挑衅他也没放在心上。   最后一直被忽略的主角赵子慕站起来向陈靳和司徒元嚣告了一声罪后,便将已经开始醉了的林庆扶了回去。   将林庆放进房间后,便亲自去给林庆熬了解酒汤,月五担忧地从房梁上突然放下身子来对赵子慕道:“夫人,千岁没事吧?”   赵子慕淡淡地将熬好的汤倒入碗里,一股酸枣的甜酸味扑面而来,雾气中赵子慕低声道:“无事,还有你若再敢如此出现,我就让你和月一等人练一把。”   月五嗖的一声就把身子给缩回去了,动作比那善于攀岩走壁的爬墙虎还快。   推开房门,赵子慕端着冒着热气的碗走了进来,就看到林庆静静地坐在那里,平时总带着几分阴气的眼神,此时就像那刚被洗过了的黑珠子一样,宁静又水润地看着她。   二人对望着也没有说话,良久林庆对她道:“不过来吗?”   压抑的气氛好像凝结了整个屋子,并悄悄地笼罩着两人。    第106章 东风无力   “你不走了吧……”林庆远远地看着赵子慕道。   显而易见的事,城夺回来了,林庆也该走了,可是赵子慕将会留下。   一个人,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京城,以后的每个日夜便只能是一个人了,不论是他还是她。   林庆走的越快越好,趁着朝中的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因为这样便能大大的降低他回程路上的风险。   赵子慕走进他,帮他把头上束着的玉冠摘下来,轻轻地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把醒酒汤端到了他的面前的道:“喝吧。”   “我明天要走了。”   “……”   本以为他会为了她一拖再拖,却没想到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果然不愧是九千岁啊,行事无迹可寻。   点了点头,然后道:“好,我送你。”声音低缓而又柔顺。   “我不想喝这汤,都说醉生梦死,不如一醉。”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醉中生,梦中死。   “林庆……”赵子慕有点艰难地道,林庆转身迅速地拉过宽敞地金丝薄被,然后将衣服全部脱下了之后钻入了里面,   又露出头对赵子慕道:“进来。”   赵子慕依言而行,也脱了衣服与他一同盖上。   故意拿被子将两人全都盖得严严实实,外面的烛光透射到了薄被里,荧光下两人都没什么遮掩,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赵子慕笑道:“千岁爷,您就不怕这样被闷死吗?”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让你做你就做。”   “你让我做什么了?”赵子慕笑眯了眼睛。   林庆瞪了她一眼,然后着迷地往她的脖子以下吻去,柔软宽敞而又华丽的薄被中,赵子慕道:“千岁爷今晚想要怎样?”   林庆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了一个位置,赵子慕撇了一眼后,点了下头,然后依言向他靠了过去。   林庆要走了,这消息迅速地传了开来,让所有人都觉得很突然,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近肯定是要离开的,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一点停顿都没有,这个九千岁果然是忍受不了这里枯燥的生活啊,还是梁京中的权势更加的诱惑人。   而司徒元嚣和陈敬也应该走了,不过他们却不像林庆,还要必须整军停留两天,才能全军出发。   所有文官武将纷纷出来为他送行,虽说迎接他并非真心,可是为他送别绝对是真心的。   长亭外林庆的仪驾渐渐地走远,所有的文武官员都已经离开了,身侧只有一人依旧沉默地相伴,骑着马缓缓的伴他而行。   原本林庆是想将几千禁军全部留下,让他们陪着赵子慕在西北征战的,但赵子慕拒绝了,林庆回去至少要半个月,如此遥远的路上必须有强大的力量来震慑一切心思不轨的人,因此这些禁军林庆必须要带走。   而且这些人是皇城的守卫军人,要把他们留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在景惠帝那里也不好交代,保不准还会被司徒耀华那一群人抓住这一点作文章。   远处绿草茵茵,青山无尽,赵子慕干脆钻进了林庆的马车里,抱住了他,林庆的身体欣长而劲瘦,极品顺滑的衣服布料子外的温度温暖如春,林庆轻声对她笑道:“别人至交好友都是十里相送,你这是要送几十里呢?”   “二十里。”赵子慕道,我送你二十里,从此相思恨相见。   二十里啊,林庆默默地想,似乎也挺短的。   感受到身后的人双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林庆干脆放松了身体任她作为,敏感的的感觉到她不安分的手正在自己隐秘处温柔地抚弄,似在诉说着自己的不舍。   因为昨晚的遗蕴觉得全身酸软又呼吸急促地林庆不忘叮嘱她道:“你,你,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嗯”   林庆闷哼了一声身体便突然一下子往前伏了下去,腰部的酸软麻木一下子从脊椎处涌了上来,让他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舒适的感觉像电流一样窜到了他的颈椎。   又将他掰回自己身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她知道昨夜的两人已经折腾的够呛了,林庆更甚,此时挑拨他很轻易就可以引起他的反应。   身前的人急促地喘息着还不忘自己的目的,用恼怒的眼神盯着她道:“你要敢出墙,我就砍了你的枝!”   林庆说到做到,这话他可不是说着玩的,赵子慕要真的敢找别的男人,他觉得可以斩了她的四肢让她永远只能成为自己的玩物。   赵子慕也没有怀疑,只低低地道:“这世上没有第二个林庆。”   林庆咬住了她的唇,立刻扯开了一点皮,鲜血立刻流了下来,警告地对赵子慕道:“这世上是只有一个林庆,可是还有千千万万个比林庆更好的人,可是无论他们有多好,你都不许搭理他们,否则我就让他们全部消失。”   “林庆,你今天醋味有点大。”   “哦,要出门了,吃点醋压压惊总是好的,你要吗?”   “……不用了”   二十里很快便到了,赵子慕替林庆穿好衣物,然后为他整理好了凌乱的头发,叮嘱他道:“梁京水深,你要时刻防备着所有人的明枪暗箭,不要将自己孤立在所有朝臣之外,做了好事也不要不屑于传开,白白地让那些大臣冤枉了你,还在你的头上乱扣帽子……”   赵子慕仔细搜索了许多想要说的话,到头来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因此沉默了一下,然后在林庆的脖子上印个红印子,便打算出去了。   林庆抓住了她的手对她道:“我把月一等人留给你吧。”   “不用。”本来这十人便是她特意训练出来保护林庆的,她不需要,而且他们若跟了她林庆遇到高手怎么办?因此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林庆没有管他,只拍了一下手,马车外便出现了三道人影跪地的声音,赵子慕看向他,林庆道:“我将月五月六月七留给你,你必须收下,否则你便和我一起回去吧。”   看出了他眼中的一丝期待,看来自己是真的不能拒绝了,否则这个人真的可能把她绑回去。   该说的已经说了,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完了,她们也该各自离开了。   迅速地钻出了马车,赵子慕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片衣角被一股巨力摄住又被她抽离的力道,鼻子被一股气流冲得发酸便迅速地逃开了。   是逃,逃得有点狼狈,此生从未如此怯懦过,她怕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骑上马便迅速地飞驰而去了。   林庆双手紧扣住马车的车壁,盯着那个绝尘而去的身影,暗淡的双眼中晦涩一闪而过,神色恢复了平时的冰冷冷酷,阴冷地道:“走吧。”   人生无奈的时候十之八九,有些事不做不行,有些人不得不分开,而有些分离只是为了相聚。   即使天涯相隔,他们也总有相聚的那一天。   ……   ……   再说另一边,陈敬已经整军准备再出发了,但陈靳依旧将他关在小黑里,用陈靳的话说就是:“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否则哪天自己的小命丢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陈敬的确听了他老爹的话在认真地反省自己,但他已经反省了一夜也没有想到自己究竟是错在哪了,除了瞒着他到草原溜达了几圈之外也没做什么错事啊,他老爹为什么关他这么久。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竟然有人来看他。   陈敬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铃儿道:“你怎么来了,你不陪着九千岁回京吗?”   铃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舒了一口气然后道:“你没事吧?”   陈敬被狼咬了一口,又白他爹踢了一脚,怎么说都不像无事的人。   “你怎么没有跟着千岁爷离开?”陈敬奇怪地道,照理说林庆都已经走了,赵重肯定也会走了,玲儿怎么会留下呢?   “我哥没走我自然要留下啊!”铃儿不在乎地道,赵子慕才是她跟的人,只要赵子慕在这里她便会一直在。   “说这真,”陈敬叹了一口气对她道:“赵重真的是你哥吗?”   这是陈敬一直以来的疑问,堵了他很久,他必须问出来,否则他心中不甘。   铃儿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道:“比亲哥还亲,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谁也比不了她。”   “那你会嫁给他吗?”陈敬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一句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等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陈家家规甚严,凡陈家男子需立业才能成家,因此陈敬至今也没有什么婚事,而且,陈靳也就只有这么一颗独苗,就连陈靳也很疑惑,陈家祖先是怎么想的,就不怕影响了陈家子嗣的兴旺吗?   但祖先已经做古,而家规还存在,他们必须遵循,也因此陈家一直没有为陈敬提什么婚事。   而陈敬已经弱冠之龄了,人家五皇子司徒元嚣连孩子都有了,而他还是光棍一个,说他平常没做什么春梦还真不可能。   铃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敬有点紧张,深怕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只见面前的人小嘴一张,就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对陈敬大笑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是怎么想的呢?都跟你说了,她是我哥,你是不是傻了?”   铃儿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这事如果让她小姐知道会不会也嘲笑她呢?铃儿乐呵呵地想。   陈敬脸色一沉,黑着脸道:“你才傻!当我看不出来吗?那小子不是你亲哥!”   “说你傻你还不信,不是亲哥难道我就一定要嫁给她?哎,算了,我才不跟你这傻瓜说话,我看你也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便放下了带来的东西,蹦跳地离开了。   陈敬突然想哭,她带那些东西来干嘛啊!不知道他被关着吗?!走之前也不会让人把东西给他送进来,故意的吧!   这时小黑屋的窗口幽幽地飘过了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叹了口气,然后对门内的陈敬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千顷地里怎么会就出了你这么一根独苗呢?不但胆大包天,而且傻气冲天,你说呢小子?”   陈敬呆了,没想他老子竟然还有听墙角的爱好!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吧?陈敬心里第一次有股想骂他爹的冲动。   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第107章 心机   林庆走了,那么赵子慕就要开始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些事要处理。   铃儿正在林庆给她们留下的宅子里欢快地收拾着院子,赵子慕看着她挥舞着扫把像舞剑一样,在偌大的院子里快速地收拾着地上不多的落叶。   夏日的知了停在树干树枝上一直叫个不停,闷热的烈日总是能让人冒出许多的汗水,每个人都一样。   脑中不自觉地就晃过了昨夜拉着她在薄被中胡来的身影,当时他也是冒了满身的热汗也不肯停下来。   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原来的地方,没想到就这一愣神的时间,院中正在打扫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赵子慕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时快尽了,于是赵子慕抬了抬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林庆留给她的院子很大,但不知怎么想的也没有留给她几个人,之前草草地看了一下,只有一个老管家,几个上了年纪的佣人和一个厨娘,当时她还是有点无语来着,不过他不放心的话就算了吧,反正她也不需要要这些东西,只是要收拾这么一个偌大的三进院子,说真的,可能要辛苦一点铃儿那小丫头了。   等到了厨房门口的时候,赵子慕看到铃儿正在和那个面目和蔼的老厨娘讨论什么东西益气补血,一旁还摆着很多当归枸杞黄芪之类的东西,愣了一下之后赵子慕便又缓缓地退出去了,往一个方向快速地行去。   西北军的大营里,赵子慕找到了陈敬的所在,悄悄地混到了陈敬的账外,本想不为人知地进去,但账内却响起了两个人的声音,让她不由地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站在账外聆听他们的谈话。   “我准备上书父皇让我留在西北磨砺几年,待到匈奴人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我再回去。”   大帐中司徒元嚣道,陈敬听完了忍不住问道:“陛下会同意吗?”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父皇能拿我怎么样?更何况大哥会帮我的。”司徒元嚣满不在乎地道。   的确,若司徒元嚣留在西北,恐怕司徒耀华会求之不得,他们本是亲兄弟,更何况司徒元嚣没有野心,若他在西北得了势那么司徒耀华又将得到一大臂助。   位置高的人总得防备着位置低的人把他们挤下去,因此司徒耀华需要助力,若是他的亲兄弟就更好了,所以司徒耀华若得知司徒元嚣的意思,即使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会帮他。   陈靳沉默了一下,然后有点艰难地道:“那您的意思是让臣一个人带着兵马回去?”   司徒元嚣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愿意?”   大帐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没多久,陈敬道:“没有,臣带着兵马回去以后便马上回来和您一起并肩作战!”   司徒元嚣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拍着他的肩头道:“好兄弟!”   “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问你的。”   司徒元嚣慢慢看了陈敬一眼然后道。   “殿下要问的是何事?臣一定知无不言。”   司徒元嚣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子目光锐利地看向他道:“之前为何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就单独带着人马进入了草原,不要告诉我说你真的是为了找林庆。”   司徒元嚣虽然年轻,但身上到底带着皇族的贵气与威严,沉凝的气势一下子让陈敬有点说不出话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庆是个什么样的人,和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何做这样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陈敬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立刻召集单膝跪在了司徒元嚣的面前,低着头脸色难看地道:“请殿下息怒,臣做出这事跟林庆没有关系,只是此事不能告诉殿下,臣绝对没有背叛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息怒!”   “不能告诉我又要我相信你,陈敬,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我相交多年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司徒元嚣怒道。   陈敬沉默不语,脸色有点苍白,只道:“殿下,臣问心无愧。”   司徒元嚣叹息了一声,然后道:“罢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只留陈敬一人单独跪在地上。   都说司徒元嚣脾气火爆,赵子慕今天算是见识了,和他亦君亦臣多年的人也这么轻易的责怪,真不知道陈敬这么多年来是怎么忍受他的。   赵子慕闪身进去走到了他的面前,陈敬一惊喝道:“站住,你怎么进来的!不知道我的大帐不可以随意私闯的吗?!信不信我军法处置你!”   “不信。”赵子慕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又道:“信不信我就算大摇大摆地走进你父帅的大帐里,你父帅也没有什么意见。”   陈敬哼了一声,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我与你这个奸佞的走狗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来这里是为了感谢你之前对我妹妹的照顾,还有就是,你们两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赵子慕不在乎直白地道出铃儿的女儿身,早注意到他们两的事了,因此故意看着他淡淡地道。   陈敬的脸色又是一白,然后道:“说完了吧,说完了就麻烦你出去,我还有公务要办。”   赵子慕也没有多说立马便出去了,顺便在铃儿出门前拦住了,把她拎了回去。   赵府内,嗯,现在的这个宅子已经改为赵府了,赵子慕盯着铃儿手中的东西不咸不淡地道:“为我做的?”   “啊,是。”铃儿立马紧张地道,想起厨房里还有一份,脸又立刻苦下来,小姐你是不知道你要是拦着我就要一个人喝两份吗?你喝不完的!   “找陈敬呢吧?”赵子慕冷不丁地又问出了一句,胡思乱想的铃儿立马回过了神来,坚定地道:“没有!”   赵子慕忍不住捂了一下额头,有点头疼又好笑地道:“你这样的表现即使否定我也知道有了,还有别说话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是看上了那个小子,”   “我没有!”   “……听我说完!”   赵子慕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招呼她过来,然后像以前一样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轻声地缓缓对她道:“你们两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我不清楚,不过你们两个对各自都有点意思这我知道,但是你们的身份不同,很难成事,这一点你要清楚。”   有点心疼地看着愣住的人,又缓缓地说:“刚才我已经见过他了,并让他断了对你的心思。”   “小姐……”   “别怕。”戳了戳她有点呆滞的小表情,赵子慕道:“陈敬身份特殊,你们两个要在一起很困难,他身边的势力以及他自己的内心都很难让他对你做出承诺,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反对他和你的事,我不妨也在后面推他一把,让他四面楚歌,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很容易产生叛逆的心理,一些不让他做的事他便偏会做给你看,我就是要刺激他,让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变得重要起来。   要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才多久,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我担心他对你的心思容易动摇,因此我还会故意为他设置阻碍,不让他轻易地接近你。”   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子慕,铃儿吃吃地道:“小姐……”   从没想到小姐竟然如此的老谋深算,心机深沉,更把别人的心理掌握的入木三分,铃儿的目光晃了晃,眼里的崇拜便快要溢了出来,赵子慕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然后道:“但你不能也冷落他,在他失落的时候不时的出现在他身边,嗯,挑逗他,但又不能让他得逞,因为得不到的东西他会更想得到。”   “小姐~”铃儿羞愧地用小拳头捶了她一下,然后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之前千岁……”   “那您用在千岁的身上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别转移话题!”赵子慕咳了咳然后道:“总而言之,我会和那些反对你们的人一起唱红脸,而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只要陈敬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我便同意你们两在一起。”   “说了这么多您还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他呢,您怎么就肯定了我一定会喜欢他呢?”   赵子慕看了一眼旁边的盒子不说话了,铃儿默默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为自己辩解道:“那是……”   不等她说要赵子慕便推开了她道:“我走了。”   “去哪里?”铃儿连忙喊道。   “军营!”   消失了这么多天,她也是时候回去报道了。   而半个月后,看着收到消息才没几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就好像集体哑巴了一样,只有景惠帝满脸喜色地看着朝堂底下站着向自己述职的人,等林庆说完了后,景惠帝高兴得哈哈大笑,大声地对满朝的文武道:“爱卿真是辛苦了,爱卿此次前去不但曾扬了我大梁的军威,而且还大大地让匈奴人吃了大亏,不愧是我朝的栋梁之材啊!   朕此次一定要好好地犒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朕绝不吝啬!”   林庆缓缓地对景惠帝抬起了头,露出了笑容,阴柔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臣什么都不要,能为陛下做事是臣的荣幸,臣又怎敢据功邀赏呢?”   景惠帝欣慰地大笑道:“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满朝文武也就只有爱卿最得朕心。”   此话说完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了,目光喷火地看向了林庆,而林庆坦然自若。   任何毁誉赞誉他都只当做世间刮过的一缕清风,从不在他的心上停留,他做的一切只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够了。    第108章 谁是渔翁   林庆回来了,又搅起了无边的风云,不过这一切赵子慕都插手不上了,此时的她也正在西北迎接着她即将到来的挑战,整个西北的局面也开始因为她而出现变化。   赵重是林庆的人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而她神乎其神的事迹也早已在整个军中传开了,因此现在她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本以为这样的人留在西北将会前途无量,以她所立下的功劳陈靳至少也会给她请一个百将的职位,靠着她的本事以后走上更高的位置更是极有可能。   可是没想到林庆离开的第二天她就被一个人给找上麻烦了,找她麻烦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赖在西北不走的司徒元嚣。   所有人都替赵子慕惋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惹上司徒元嚣的,在这里虽说是陈靳的地盘,但一个皇子若真的想针对一个小兵的话,那么还真的是没有什么难度。   司徒元嚣盯着他面前站着的人,不由冷笑着道:“赵重,我们又见面了啊!”   赵子慕没有理他,似乎只是在默默地等他说完,司徒元嚣更气道:“你小子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你竟然跟林庆勾搭到了一起!”   这回赵子慕看向他了,清澈漆黑的眼神盯着他道:“殿下,您究竟要说什么?九千岁是朝廷重臣,臣跟着他并不觉得不妥,如果您将末将找来只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么臣想臣是理解了,臣还有事,因此臣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便想要向他告辞离去,司徒元嚣怒了,吼道:“站住!”   赵子慕停下脚步,司徒元嚣看着她冷笑道:“听说你很牛啊,我们来比一比吧,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虚名,弓马骑射,若是你能赢了我,那么我这次便放过你,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就给我滚出西北,永远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赵子慕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头脑比他的兄弟们都要单纯的五皇子也会耍起无赖,她赢了,他便放她一次,她输了她便要永远滚出西北,这账算的,他怎么不去经商呢?以他这精明的劲头绝对能坑一大批人。   而且赵子慕还没有同意他便首先向账外走去了,哎,看来这人是不打算跟他讲理了。   其实说起来,司徒元嚣的召令她原本是可以不理的,因为他并不是她的直属上司,没有资格要求她做什么,不过她到是想看看他想怎样找她的麻烦,而且说不定以后还得跟这个人一起作战,想起这点她便头疼,所以她有必要了解一下他。   司徒元嚣已经在校场等着她了,周围一批批正在巡逻和操练的将士,看到这两个身份不一般的人不由自主地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司徒元嚣让人将一石,二石,三石的弓都摆了出来,十分傲气地让赵子慕挑选,赵子慕则看了他一眼,而司徒元嚣手上早已拿着一柄漆黑描金的红木弓了,这东西一看就是皇家特制的御用弓箭,跟她面前摆着的普通货色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恐怕强度稳度都得差了好几个等级。   看见赵子慕看向他手中的目光,司徒元嚣解释道:“这是我已经用顺手了的,所以不算作弊。”   然而他的表情却很作弊,说到底虽然听说司徒元嚣都已经有孩子了,可是也才只有十七岁,赵子慕决定不在这方面跟他计较,更何况她也计较不起来,整个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他耍点无赖又怎样。   越过他随意地拿起了一张一石的大黄弓,然后在手中掂了掂,又试了一下弓弦,便道:“可以了,但在比试之前臣也要向殿下提个条件,否则不比也罢。”   “哼”,司徒元嚣斜了她一眼:“说说。”他倒是想听听她要向他提的什么条件,这人的胆子太大了,难怪敢跟着林庆与他们作对。   “若我赢了,殿下可否不要再来找臣的麻烦了,臣自认并没有得罪过殿下。”不管真假赵子慕这话说的很诚恳,真的不希望司徒元嚣拿这种事来烦她了,她很忙。   司徒元嚣听完后脸色青了一下,目光向要喷火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嫌他麻烦,而且听听他那是什么语气?当他是孩子吗?!整个大梁除了他的父皇谁敢这么对他说话!司徒元嚣真是觉得心里像塞了块石头一样,难受!这个对手并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司徒元嚣冷笑了几声,然后目光看向了百米之外的靶子,道:“那你要能赢了我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赵子慕嗯了一声然后请他先射,司徒元嚣也不推让,扬起了手中红木弓就做出了一个长虹贯日的姿势,手一紧一松,那箭便带着一轮呼啸的锐利风声砰的一声射到了百米之外的靶子上。   正中红心!   大营周围的军士都轰然叫好,用尊敬和佩服的目光看向了他,这里所有的军士都归他管辖,司徒元嚣射得好他们自然会迫不及待地为他喝彩,因为这是一件不仅能拍皇子马屁也能给自己长脸的事。   赵子慕的目光飘了一下,看向眼前得意的人,心想看来这是有备而来的。   其实这司徒元嚣这么针对她,可能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林庆,虽然林庆已经走了,但他的人如果在军中得了势,司徒耀华和司徒元嚣也是不能容忍的。   赵子慕也搞不懂为什么司徒元嚣就将自己看成威胁了,难道她长得就让人觉得很危险吗?军中能人那么多,与其将目光老是放在自己的身上还不如拉拢一些人才,仔细培养,到时候难道还怕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卑将吗?   赵子慕这样想也没有错,只是现在陈靳还在,任何人想要在他的底下搞小动作都不容易,若招来他的不喜,他们在军中的很多计划便只能付诸流水。   因此还不如用最平常最笨也是最妥实的办法,用自己的实力在军中一点一点的累积功劳,培养势力,如此陈靳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甚至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天下是他们司徒家的,只要他们占了理谁敢跟他们不讲道理?   想明白了这点之后,赵子慕又再一次对司徒元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躬身道:“三箭,殿下还是一次性全都射完了吧,如此也既快又简单。”   司徒元嚣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只是又扬起了手中的长弓,然后对着百米之外的靶子又射了两箭。   十环,九环!   又是一片叫好声响起,五皇子果然没有浪得虚名,不愧是早年就拜在了陈靳的门下,听说弓马骑射是样样娴熟,颇有太祖时候的武风啊!   而且这位年轻英俊又和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前途无量啊!   恭维声,喝彩声不绝于耳,谁说这些吃兵粮的人就没有心眼了,他们只是心眼少而已,并且该用的时候他们还是会用,捧场谁不会捧,更何况这是五皇子的场,他脸上有光了,在他手下办事他们也有面子,而且若是一个不小心捧得好被司徒元嚣注意到,那么他们的人生说不定会因此变得精彩而不同。   如此大的声音将在附近视察大营的陈靳也吸引了过来,他总领整个西北军,虽然很多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办,但有些事他还是会事必躬亲的,如此才能准确地掌握自己手下兵马的一些情况。   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校场中的两人,陈靳对身后的人开口道:“那个赵重现在在谁的手底下做事?”   身后一人立即回他的话道:“回将军,他是归黄矶将军手下的云森千将统领的,位于他手下的一个百户营下。”   陈靳听完后就不做声了,只默默地观望着远处的那两人。   司徒元嚣取得如此好的成绩自然得意,脸上一贯的挑衅神色又冒了出来,怎么也掩饰不住。   若赵子慕判断得没有错,这人其实在皇城中也一向是这样的,而今的严肃面容只是为了在军中树立威严的形象,但一不小心还是会显出点原来心性的。   而且听说此人虽然年幼,但在景惠帝面前却是最无顾忌的一个人,做事敢做敢当,性子比他的兄弟们都要直,但现在在赵子慕看来该有的城府他也一点没有少。   赵子慕可以肯定,找自己麻烦的事绝对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司徒耀华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能时时都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而且林庆未死的消息才刚传回去不久,司徒耀华不可能动作这么快,而且他此刻应该正被林庆弄得手忙脚乱才对。   的确,在林庆离开了梁京之后,他留下的棋子帮助司徒文瑞和司徒耀华两人斗得你死我活,朝中不少的重臣都被弄下了马,而就在两人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林庆回来了。   而林庆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权,收林九的权,林九做的每一件事林庆都知道,而且他将小莲子留在梁京的目的就是一边监视着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干儿子,一边推波助澜的帮助他助司徒文瑞与司徒耀华争斗,否则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任林九胡作非为。   若完全认真算起来这一切都是林庆的设下的诡计,明知道司徒耀华和司徒文瑞因为忌惮他,两人是不会对对方轻易动手的,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干儿子野心不小却依然放任他利用自己的权利。   因此林庆轻易地就被司徒耀下的绊子给逼走了,走得远远的,给大家一个机会,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否则如何斗得起来,谁能当这个渔翁?   而一切都如林庆所料,他身在西北冷眼旁观朝中的你死我活,却独自稳坐钓鱼台,只等着数在朝堂这池浑水中他能钓上多少龙与鳖。    第109章 她的动作   缓慢地从箭桶中抽出了一根羽箭,摸了摸箭尾的翎羽,赵子慕不由地笑了一下。   好吧,因为赵子慕平时都是不笑的,所以这一浅笑倒不由地让司徒元嚣有点愣住了,心中暗骂道:“小白脸。”难怪可以将宁安迷得神魂颠倒。   赵子慕抽出了箭以后却没有马上射,而是让人将靶子在向后移动了五十步,摆在了一百五十步开外的地方。   司徒元嚣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了,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想开口出声嘲笑他,却又觉得这人并不是那种自大的人,于是只好按耐着心中的躁动,静静地等着她出箭。   回头对着司徒元嚣又是微微地一扯唇角,司徒元嚣差点跳了起来,突然很想告诉他,笑什么笑,再笑就把你卖到男风馆!   赵子慕的身体看起来柔韧又瘦弱,却让人感觉身上蕴藏着神奇的力量,只轻轻地将手中的长弓一台,箭搭弦上,眼神便立刻随着手上的动作变得锋利了起来,宛如她手上的箭一样,浑然一体,人箭合一。   一些营中用箭的老手见了赵子慕的这种气势都不由地惊呼了起来,心中不由地有点激动,因为他们清楚,能将手中的弓箭拉到这种程度的人,箭艺往往已经达到了神乎其神的程度。   这种射手几十年可能才出一个,如果此时现在真的出了一个,那么将又会是一件轰动的事。   而一些以为赵子慕故弄玄虚的人则在外围起哄了起来,嘲笑着她道:“哟,那人不会是知道自己输定了才故弄玄虚的吧,我们可不吃这一套,对吧?”   说着还问向了旁边的人。   “对啊,不就是输吗,怕个鸟,大不了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向殿下负荆请罪求五皇子饶了你,说不定殿下宽宏大量这次还可以当你一马呢。”   “快点,没把握就认输,拖拖拉拉地像个孬种!”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赵子慕看了司徒元嚣一眼,又笑了一下,然后将目光移到了百米之外的靶子上,脸色一紧,手中的箭唆地一下就放了出去。   砰!砰!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差不多同时响起,然后所有人惊愕地发现赵子慕手中的弓断了,一百多米之外的靶心中一支羽箭颤巍巍地牢牢插在那里,所有人的心都颤了一颤,就像是插在了他们的心上一样。   断弓出利剑,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却让所有人的心中震撼,整个校场鸦雀无声,瞬间静了下来,只呆呆地看着场中的那人。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给过来,赵子慕又迅速地废了两张弓,射出了两支羽箭,照样不偏不倚地射在了一百五十步之外的靶心上。   三箭全中,而且射程比司徒元嚣远多了,司徒元嚣脸上表情变换莫测,然而赵子慕射完便已经离开了,丝毫也没有在意别人的反应,只是看了司徒元嚣一眼便不紧不慢地走远,也没有提跟他打赌的事,从容自若。   然而她从容平静的离去的身影却牢牢地印在了司徒元嚣的眼中,让他的目光闪烁不停。   而一些刚才嘲笑过她的人脸上像被人用火烫了一下,脸色通红,这也说明了事实永远比耍嘴皮子更有力。   ……   ……   陈靳给赵子慕请功的折子被准了,草原上的事让她顺利的被升为了百户长,从此那一百户营的将士归她指挥。   平时没事的时候赵子慕会带着她的人去边镇周围溜达溜达,然后便是像所有的将领一样练兵,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日子久了以后,所有人便发现她们营中的马匹渐渐多了,装备也更加优良了,他们每个人手里的武器一看就与别营的将士不一样,若仔细看他们抽刀的时候就会惊愕的发现他们手中的兵器都是由工匠手中的百炼精铁制成的,日光下都能感觉到那兵器所散发的冰冷寒意。   许多见过人都十分不解,这个营拥有如此优良的装备难道是他们的将军给他们开了小灶?   因此有些百户营的将领还特意地跑去问了云森,云森的答案很干脆,将胆敢找上门的人都一窝蜂地轰了出去,只留给了他们一句话。   老子没钱!有钱的话会闲着没事将钱都拿去装备一个百户营吗!   至此,所有的百户营长都不再去找云森了,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赵子慕营本身上。   而且许多人发现赵子慕手下兵士的精气神也渐渐与其他营的将士们不一样了,浑身上下看着都让人觉得带着一股子煞气和狠意,就算是很多高级将领发现这种都震惊了。   因为这种煞气和狠意不是经常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是无法带有,但谁也无法得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陈靳有令,谁也不许插手赵重的事,所以一些人虽然知道一点,但也不是太清楚,就连她的直属上司云森也一样。   而离西北大营不远的草原上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甲鬼卫,他们斩杀匈奴人的勇士,抢夺他们的财宝,贱淫他们的女人,他们是草原上突然出现的魔鬼,无恶不作,给草原的一些部落带来噩梦一般的恐惧。   这只黑甲鬼卫经常会在深夜里出现在草原上,在一些部落的边缘地带游荡,因为人少,速度快,又擅于隐匿,因为没有人可以抓到他们。   这个百人的队伍就像幽魂一样,每个人都黑衣黑甲,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盖着黑色的面具,他们不会正面地跟那些匈奴人作战,他们只会借着夜色的掩护,在你措不及防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   他们比草原上的狐要狡猾,也比草原上的狼还要凶狠,许多匈奴的勇士都倒在了他们的刀下,并且他们在杀人的时候始终贯彻一个原则,能杀便杀,能抢便抢,对于放火这种事做得更是顺手,总之这一群人在草原一些小部落的眼中就是一群魔鬼,强盗!   而这支人马是一个月前出现的,在他们和大梁作战一个月之后这支人马便莫名奇妙地出现了,他们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因为与他们交手的时候所有的匈奴人都发现他们很弱,带着大梁军士身上固有的畏缩气息,甚至还曾被他们追着狼狈而逃,可是令匈奴人惊奇的是他们从不曾因为失败而改变策略,一次又一次地偷袭他们,直到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而那只令所有人畏惧黑甲鬼卫有一个神秘的首领,就像所有的黑甲骑士一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有的匈奴人看见他的匈奴人都只能看到一个纤瘦而挺拔的身影,而且就是这个他们眼中看起来十分弱小的身影,却带领着越来越强悍的黑甲鬼卫给他们带来无尽的恐惧。   他们的马不比匈奴人人的慢,武器更锋利,在面对敌人时比他们更狠更疯狂,在该退走时毫不犹豫,这样的队伍让他们如何去打?   更令人可恨的是,他们从不跟比他们人数多十倍的匈奴人作战,战术往往还是偷袭,因为让许多匈奴的小部落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更小的部落更是直接被他们灭了,继草原那一次寻找林庆而闹得人心惶惶之后,草原上的不安又一次悄悄地在一些不被王庭重视的地方燃起,或许直到他成为整个草原的恐慌的时候才会落入穆珂的眼内,但那时候会不会太晚了呢?   两个月过去了,春去秋又来,赵子慕带着自己的部下最近已经停歇下来了,没有错,带着人在草原上搞风搞雨的人就是她。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手下的人迅速地面对即将到来的冬季,才能在匈奴人来犯的时候收割匈奴人的人头,并为她建立赫赫战功。   虽然在她带兵的时候不免也有伤亡,可是她的顶头上司却没有找她的麻烦,这里面不仅有陈靳的干预,重要的是每次她出兵回来之后经常会给他送去她在草原上打回来的猎物和特产,而云森也因为此人身后不仅势力太大而且识趣,因此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他很喜欢她从草原上给他带回来的特产与礼物,而他也终于明白手下那些精锐的兵马到底是怎么练成的了。   云森心头剧镇,甚至动了让他帮助自己练兵的念头,不仅赵子慕他们每次从草原回来的收获让他心动了,还因为她手下那批可以无视匈奴人在大草原纵横的实力。   而且不管赵子慕如何厉害都是他手下的人,若在战场上表现出色那也有他很大的功劳,但因为一些事他还是压下心中的念头,因此只是对于她所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插手,也不阻挠。   于是赵子慕带领的部下便成了整个西北军中若有若无的一个特殊存在,而因为与匈奴离得近,很多人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有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经常出现在草原上,干着一些让匈奴人痛不欲生的事,而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跟赵子慕有关,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没有真凭实据的事谁敢乱说,更何况他们也根本不相信这是他们一个百户营的人干的。   匈奴人越将黑甲鬼卫等人传得神乎其神,西北军的军士便更加不相信了,因为整个西北军中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才,而且在他们看来赵重那个小将个人就算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将手下的上百人都训练成让匈奴人都闻风丧胆的黑甲鬼卫。   于是抱着怀疑与探究,找麻烦的上门了。   司徒元嚣出现在赵子慕面前的时候,赵子慕正在给她手下的人放野,嗯,换个说法来说也算是惩罚。   因为这阵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草原上溜达了,所以赵子慕的部下昨天突然就有点不安分了,因此为了消磨消磨他们不安分的情绪赵子慕一早起来便让营里所有的马挨个将他们溜一圈。   于是司徒元嚣来到他们营地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景象,百多号汉子在夏末微凉的日光下追着一匹匹马在宽大的场地上狂奔,汗水与唾沫齐飞,烟尘与热气共舞,一群人一个个喘得跟条大柴狗一样,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三个人,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一边大声地喊道。   “你们这群混蛋都知道错了吗?”   “报告,我们错了!”   “错哪了!”   “犯贱!”   “这个回答好不好!”   “不好!”   “以后还敢不敢了?!”   “遵大人号令!”   声音响亮得让埋头于一本兵书中的赵子慕抬起了头来,看着一群奔跑的人笑了一下道:“不错,跑的再快点。”   经过她身边的军士立马激动地转身看向她,大声地道:“谢将军夸赞!”   于是整个队伍跑的更快了,赵子慕脸上带着笑意随意地从地上捻起一块小石子,嘴里轻声道:“那好,作为你们态度奖励,我再给你们一点额外的奖赏。”   话刚说完,一颗樱桃般大小的石子嗖地一声便飞向了正在奔跑的马儿中的马屁股上,一声长长地嘶鸣过后,那匹受了刺激的枣红色烈马便更加地撒开了四蹄狂奔起来,卷起尘烟阵阵。   追在马匹股后面的将士们:“……”   将军我们错了(ㄒoㄒ)……   司徒元嚣:“……”   月五那个家伙幸灾乐祸地在后方大笑道:“小的们,再快点!后面还有十匹!哇哈哈哈哈哈!”   百户营的将士:“……”将军,五大人更贱!    第110章 防不胜防   司徒元嚣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角,走向了斜倚在躺椅上的人,目光一瞪便如利剑一样射向了正埋头书中的人。   听到了耳边的哼声,赵子慕又抬起了头看他一眼,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又低下头去了。   司徒元嚣似乎也已经熟悉他的脾气了,自己找了个空着的位置便坐了下来,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月五便小跑了过来,他的身后是一群倒得七扭八歪的汉子,月五先给司徒元嚣行了一个礼之后,然后对赵子慕道:“将军,金秋节(注:这里并不指中秋)要到了,将士们请求休息一日。”   赵子慕从书中抬起头来斜了他们一眼,不远处早就倒了一地但仍用眼悄悄地偷瞟向她的人立马化作鸵鸟状将脑袋都埋了起来。   “全体集合!”赵子慕走到了他们的最前方冲他们喊到,声音冷冽又好听,却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轰的一声,原本倒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的人立刻从原地弹了起来,站好姿势,脸色肃穆地等待着赵子慕的将令。   这一幕让之前已经坐在一旁的司徒元嚣心中跳了一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支队伍,心中的怀疑更深了。   这支队伍的纪律如此严明,而且他亲眼看到了他们被训练的强度,司徒元嚣心中的肯定更加浓了。   “所有人听好,自现在起所有人修整一日,明日这个时辰归队!”   赵子慕的声音刚落,整个百户营的将士们都发出了欢呼的声音,看着赵子慕的目光更加充满了崇敬。   因为他们的这个营长不但无视所有人带着他们杀匈奴人,更是亲自领着他们一步步地用手中的屠刀去成长,直至他们令敌人闻风丧胆,他是他们的英雄。   营中一个叫牛蛙的家伙不禁大声道:“将军和我们弟兄们一起去热闹热闹吧!”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闹轰了起来,比较沉稳的月六一听就知道不好,因为这些粗大兵们平常的娱乐不是喝酒吃肉玩骰子就是逛窑子,要是他们一个兴奋之下就拉着夫人胡来……   月六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刚想出声喝止他们,赵子慕就感兴趣地道:“你们想怎么闹?”   说实话,赵子慕除了脸色清冷一点还是比较亲民的,因此她手下的将士们才会有胆子这么的跟她开玩笑。   一个将士嘿嘿嘿神秘地笑了几声,然后低声道:“将军刚来我们边镇才几个月,一定不知道我们这里最好玩的地方在哪里,待会弟兄们一定会带您去开心个遍,我们请客!”   另外的将士们也一同发出赞同声,另外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男人才懂的微笑,心照不宣地发出奇异的笑声。   月五那家伙没心没肺地也在那跟着傻笑,月六已经满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了,因为他知道虽然那些傻兵们的表情是个男人都懂,可他们夫人不是男的啊!她懂吗?!!   月六只好痛苦地转身对一旁一直尽责当配菜的月七低语了几句,月七酷酷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走了。   这时赵子慕才转身对一直忽略的司徒元嚣道:“殿下,您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司徒元嚣冷着个脸,然后硬邦邦地道:“没事就不能来吗?怎么,你不欢迎我?”   赵子慕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说真话,司徒元嚣一看她的表情便连忙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我和你们一起去。”   说实话,司徒元嚣一直想抓着赵子慕的错处并好好地整治她然后将她踢出局的,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似乎有机可趁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而且司徒元嚣虽贵为皇子,可来了西北之后还是很专心地在办实事的,因此并没有被奉承他的人请着到处玩乐,对边镇这块地方与赵子慕一样也不怎么熟悉。   赵子慕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于是让人去牵了马过来,每个将士也一样去马厩里将自己的坐骑取了过来,一个个动作敏捷迅疾如风地越上了马背,行动之间瞬间带出了一股威武彪悍的气息。   司徒元嚣看着他们一伙人的瞳孔一缩,便也命人去将自己的马取了过来,与他们并肩而行。   司徒元嚣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赵子慕手下人的马匹一匹匹全都是整个营地里少有的好马,懂马的司徒元嚣自然看得出这种马爆发力强,而且耐力好,用于长时间在大草原上奔袭作战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并且从刚才的这一些士兵们整齐划一而又利落的动作中,司徒元若有若无地感到了那么一丝铁血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只有那种百战精锐的身上才有。   司徒元嚣收拾了自己思索的表情,然后等待着一同出发,他倒要看看这个赵重和他手下的那群人想怎样胡来,如果犯了错正好到陈靳那里告他一状,然后将他调入自己的挥下,如此他不管如何出色再有什么动作都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   “殿下。”赵子慕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赵子慕脸上带着一丝平静地笑意道:“您若再不收回神思,我和部下们可要等急了。”   此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望向了司徒元嚣,这些人难得放松一趟,若是因为这个皇子而白白地浪费了时间,那么跟在赵子慕手下凶惯了的一群人说不定也不会买司徒元嚣的账。   司徒元嚣连忙点了点头,对跟着他的人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之后,便与赵子慕一群人一同出发了。   而西北军营的一个角落里,一只苍鹰扑腾着翅膀突然往南而去。   一伙人从酒楼到赌馆,闹了一条街玩得不易乐乎,一个个喝得醉醺醺地然后因为耍无赖被赵子慕一个个踢了出来,赌馆的老板十分感激泪流满面地连连对赵子慕作揖。   好汉,赶紧把您手下的这些人都带走吧,光明正大的出老千就算了,还悔牌,一个个的脸上似乎又写着我很不好惹的字,而且人多势众,老板吓得就差报官了,但他们开赌档的本来里是个明目张胆敛财的霸道行业,   如果还要请官府帮忙的话传出去不是惹人笑话吗?   而之前玩疯了的一群人,有人因为醉了兴致到高处的时候竟然要当众露出鸟来溜着玩,吓的月六一个激动连忙一脚向那个家伙踹了过去,至于那家伙如何蛋疼就不关他的事了。   因为月六知道,既然夫人在这里,千岁爷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缉事府的势力渗透到这里,谁知道那赌馆中有没有缉事府的探子,特么的要是被千岁爷知道了第一个遭殃的绝对会是他们三个啊!   这一群不知世道艰险的傻兵们,活该被踹!   一群被赵子慕一个个踹翻了的人,躺在大街上吓跑了许多的姑娘和大妈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连忙滚了起来惊慌地向赵子慕讨饶。   赵子慕看了看日头,太阳才刚下山,于是又道:“还继续吗?”   她依旧一身清淡,身上没有沾染一丝的酒气与放纵的气息,仿佛跟他们不是一伙人似的,任大街上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一伙土匪混混样的人就是眼前的清俊公子带出来的,若真清楚了眼球一定碎了一地。   一伙人精神立刻又起来了,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所有人便往着一个方向看去,赵子慕也看了过去,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等到被人带到了地方之后赵子慕的脸色才变了变,可是司徒元嚣好像故意似的,借着酒意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挑衅地道:“不敢?”   看着面前灯红酒绿的一条街,赵子慕默默地在心里回道:“确实不敢。”   这时月系的一众代表已经都用一种快哭了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眼神被司徒元嚣挡住了。   一伙犯了混球的人已经在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赵子慕了,并不断地给她诉说着这是一个如何如何让男人舒服,一展“宏图”的地方。   众人努力的地解释并用怂恿加诱拐的语气试图把他们那高高在上,看似童子鸡一样的将军骗进去。   因为赵子慕不食烟火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将军一定是从深山里走出来的,或者是从九天上下来体验红尘的,他们一定要尽责地让他体会到人间欢乐。   而且这么久了,平常也没见赵子慕有什么爱好,众人心里都挺关心他们将军的,因此一伙人便特意将她引到这里来。   因此在一伙人关心和司徒元嚣的连拉带拽下,赵子慕便迈入了这处红灯绿酒之处。   月五:“……呜呜怎么办?”   眼泪汪汪地盯着月六,月六一拍脑门,瞪大了眼睛,气道:“你之前起哄不是正起的开心吗?现在问我,我怎么知道!”   一直如影子一样静悄悄地站着直到让所有人都忽视了的月七幽幽地道:“怎么办?只好替夫人挡着了呗。”可是他突然又脸色奇怪地对着他两道:“但夫人不是女的吗?我们为何要这么小心?”   一句话让另外的两人恍然大悟,对啊!夫人是女的,他们担心个毛啊!   月七又接着分析道:“所以说能接近夫人身边的雄性生物只有五皇子一人,所以我们只要看住他就好了。”   月五和月六连连点头称是,都露出了一脸赞同的神色,这里最不安全最有威胁性的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五皇子了,要是真的让他接近了夫人并且发生了点什么那可真是不妙啊!   于是三人一致决定将目标都重点放在了司徒元嚣的身上,不能让他威胁到了千岁爷,只要防住了他,那么一切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是,事实真的如他们分析的那样吗?如果林庆在这里听了他们的话的话,一定会十分想要掐死他们,他怎么会留下了几个这么不可心的手下!    第111章 天下之前   花楼里因为刚开门所以并没有多少的人,一群便装打扮又看着很大爷的人一下子涌了进来,楼里的妈妈看见如此顾客盈门的景象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大生意啊!   赵子慕带的这一群人的确很大爷,无他,因为这群人有钱啊!!!   在草原上杀人放火,顺便兼职干点赚钱养家的副业,让赵子慕手下的将士们腰包都鼓鼓的,不但喜欢上了这种生活,而且对赵子慕更加的忠心。   因为他们没有看过哪个营的士兵是像他们一样,富得像个土财主似的,不但自己吃好喝好,而且还能让自己家里的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营长带来的,虽然跟着她从匈奴人的口中夺食很危险,脑袋比别的营的士兵更容易跑掉,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人牺牲。   赵子慕手下的百户营里已经有二十多个兵丁是她重新招募进来的,他们也有被匈奴人追得像条狗一样的时候,而且他们的训练都是在血与火中进行的,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黑甲鬼卫。   可是即使风险很大但他们依旧忠心于他们的营长,愿意跟着他干,即使人头丢了也不在乎,因为跟着他让他们感到值得,而且快意,并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兵。   因为整个西北大营只有他们敢于主动对抗匈奴人,这才是真男儿,真好汉!   也不用他们吆喝,楼里的妈妈便扭着腰肢一摇一晃欢快地替他们将姑娘给找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顿觉香风云集,而他们整整一百多人,算起来都比这楼平常整夜的客人都多了,妈妈别的不怕,就怕姑娘不够,把这群大爷给弄跑了,毕竟花楼又不是只有她们一家,于是做出决定干脆关了门专门招待他们这伙人。   妈妈是一个有眼见的人,这么多的人中立马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赵子慕和司徒元嚣,招呼着姑娘就要把他们拉到雅间去。   还没容她说话一群兵士和司徒元嚣便推搡着赵子慕上了楼,而月六等人苦着脸也跟上去。   一群兵士不知道赵子慕是什么人,但司徒元嚣能不知道她和林庆的关系吗?而且他还早已将赵子慕打上了林庆的床第之臣的标签,怂恿她进这种地方肯定不怀好意。   为了照顾赵子慕,一伙忠心的兵士们还单独给她留了个雅间,虽然司徒元嚣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不过这他们就管不了了,毕竟这个有事没事就想找他们营长麻烦的人他们也熟悉了,并且知道是谁,这种人还是让营长自己头疼去吧,一伙兵士们很怂地想。   赵子慕不在意,而月七跟在她的身边在她的意料之内,因此也没有去管。   这个雅间的美人必然是她们楼里最美的人,赵子慕和司徒元嚣一人一个。   几杯酒下去之后,这楼里陪着赵子慕的花魁便又想再给她喂酒,不过被她推过去了,几次之后美人终于恼了,用妩媚的大眼睛轻嗔地看着她道:“奴家可是让大人哪里不满意了?说出来也好让奴家改改。”   红脸酥胸芙蓉面,赵子慕用手指摸了摸鼻子,然后目光带着点笑意地道:“没有。”   姑娘一听立即道:“那您怕什么?莫不是怕我会吃了您。”说着还娇俏地横了赵子慕一眼,突然又花枝乱颤地对赵子慕娇笑道:“若都不是,那难道是您家中已经有了人了,是怕家中的那母老虎吧。”   司徒元嚣噗的一声把口中正准备喝下的酒全部都喷了出去,一边咳一边忍着笑道:“勿怪勿怪,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说着连脸都憋红了,月七那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也终于有了龟裂的迹象。   母老虎……   赵子慕也被这几个字硌了一下,脑中好像有好几匹马在奔腾,冷静了一下然后带着点歉意地看着身边的人道:“姑娘恐怕说错了,不是老虎,是千岁。”   姑娘奇怪地道:“千岁是什么东西,奴家可不曾听过,但无论是什么,今夜大人难得来此,难道就忍心辜负了人家吗?”   说着还往赵子慕的身上倒了过去,面前的人年轻又清贵,花魁难得见到这样的人物,又怎不会动心呢?   而且眼前的人看着年纪轻轻说不定是个风流的种子呢,试问那个男人不多情,而且看眼前的人也应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子弟,若一夜恩爱被他看中,替她赎了身带回家中做个小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即使那样对她们这种身如浮萍的人来说也是非常满足的。   因此这花魁便更加中意赵子慕了,司徒元嚣也抱着美人坐在那里看好戏,而赵子慕若真的接受了,那么说明她与林庆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密不可分的,说不定还可以拉拢,说实话,若单看赵子慕表现出来的实力,司徒元嚣很心动,   这楼里的酒喝了几口让赵子慕觉得有点热,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露出了一小片洁白的肌肤,顺便一手抵住了要往她身上倒的女人,带着点热气地对花魁道:“姑娘,你也知道在下的家中已经养了一只千岁了,再养别的就养不起了,您还是不要为难在下的好。”   “奴家又不是一定要跟公子回去,公子今夜只要舒服了,那么就是奴家的荣幸了。”说着一双朱唇便痴迷地往她的脖子上印去。   司徒元嚣看着她领口露出来的那一小片肌肤与花魁的红唇,眼神一暗,拉过身边的一个姑娘也吻了下去,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另一边,心中暗道。   不愧有迷惑林庆的资本。   在花魁的红唇印上来之前,赵子慕伸出了手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在她如白瓷一样的脖子上按了一下,多情的花魁只感觉到脖子上一痛,就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了。   赵子慕仍旧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这楼里的含情酒,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优雅的指尖捏着青瓷的酒杯,以及染上了淡红的唇和冷淡的眉眼,这一切让看到的人心中都不觉生出异样,而她却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着对面红尘魅妖一样的人,司徒元嚣挥退了身边的人,等人离开后便站起了身子,迈着脚步举着酒杯缓慢地走到了赵子慕的身边,底下头看着她道:“林庆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满足你的我可以满足你,放弃他,跟着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说着目光便往赵子慕的耳尖看去,因为那里的肌肤小巧又晶莹,让人忍不住含上去。   而司徒元嚣也真的这么做了,只不过他还没有碰到她时便被同样毫不留情的捏住了下巴,赵子慕含笑看着他道:“没想到五皇子竟然有这种兴趣,今天倒是让您来错地方了,臣应该带着您去男风馆才对,那里有合您口味的男人。”   “放手!”司徒元嚣冷声道,他承认他当时有那么一刻被他迷惑了,并说出了那些话,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对他不敬!   赵子慕依言松开了手,然后从花魁的袖子里抽出了带着香气的丝绸帕子,仔仔细细地覆在手上,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然后对司徒元嚣道:“五皇子跟也跟了,闹也闹了,今日的目的也达到了吧。”   司徒元嚣哼了一声,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道:“赵重,我是真的不明白了,以你的本事做什么不行,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林庆,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一个祸国奸佞吗?”   见赵子慕看向了他,司徒元嚣又道:“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是堂堂皇子,天家血统,尊贵又有权有势,你跟着我不但被人羡慕而且还会有收到别人的仰视,难道你就愿意跟着林庆被人人喊打吗?就算是你喜欢那种事我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   司徒元嚣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脑抽了才会说出最后一句话来的,不过心里的感觉却奇怪得让他不愿意承认,他似乎看上眼前这个人了,可这人是一个男人!   虽然俊秀冷清,可愣是能在一言一行中散发出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平时他若安安静静地还好,可是一旦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他身上的气质便全显现出来了。   不但可以令人注意力全被他吸引过去,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行为而移动,更甚者将人的心神都勾引了去。   司徒元嚣觉得自己的妹妹栽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冤。   而他的话听在赵子慕的耳朵里就不由自主地有点奇怪了,司徒家的这一家子……有病!   从上到下都喜欢纠缠她,而眼前这人现在跟她说的话与以前司徒耀华曾跟她说过的多么像啊,不过这个司徒元嚣更奇怪,竟然喜欢男人。   不去计较他的爱好,赵子慕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指尖,而若熟悉林庆的人看到,一定会发现她的这个动作几乎和林庆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殿下。”赵子慕低头缓慢地擦拭着自己的纤瘦的手指道:“我跟着林庆是因为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他愿意为我付出他所有的一切,作为回报我理应如此对待他,你们说他是奸佞,是祸害,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可是那又如何。   纵是他有千般不是,他待我好也如初,是天下间对我最好的人,因此,这天下,我只在意他一人。”   如丝竹一般的声音缓缓地在这个雅间流淌,冷冽又摄人心魄,却又让人听出她声音中的感情和不可动摇。   林庆……   家国,天下,我都可以将它们放在你的身后。   她的意思如是,也是她的回答。    第112章 怎么来的   “好一个只在意他一人,你就不怕被天下千夫所骂,万夫所指吗?!赵重,你要知道,人终是活在别人的眼光中的!难道你就真的不怕吗?只要离开他跟了我这一切便都可以避免。”   要知道司徒元嚣的这些话是真心的,他真的不愿意看着赵子慕毁在了林庆的手中,因为在他看来林庆终究是没有好下场的,跟着他赵子慕最终只有毁灭。   而如此一个让人心生神往的人,如果真的因为林庆而毁了那就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司徒元嚣不由目不转睛看向对面的人,又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着想吧,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因为你而抬不起头来,你忍心让他们因为你而背负骂名吗?就算每天打开门也要因为别人的谩骂嘲笑和指责而活的战战兢兢,活的卑微而又痛苦,难道你就不会因此而愧疚吗?”   赵子慕支着下巴听得有点入神,最后在司徒元嚣苦口婆心地说完了之后,似乎认真地想了一下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司徒元嚣一喜,等着她说下去。   “不过”,赵子慕的语气转了一个调,司徒元嚣心中一惊,只听见她又道:“你说的这些话与我而言全都是垃圾!”   司徒元嚣惊愕地看着他,赵子慕看着他眼中渐渐升起的愤怒道:“家人,朋友?五皇子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或者太子殿下没有跟你说明白,家人与我而言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重要,还有朋友,这世上我便没有几个朋友,或者能跟我做朋友的人都不会在乎我是什么人,什么背景,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影响到跟我的交往,殿下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朋友吗?   更何况别人的眼光与谩骂与我何干?我这一生大半辈子或者上辈子都活在世间人心之外,从不理会别人在想什么,世间的风风雨雨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只有林庆。”   始终不屈不挠地往她的身边靠近,从不放弃,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对她始终如故,她这一生都会跟他在一起,而这与世人有何干系?   “你!”司徒元嚣觉得自己突然无话可说,面对这样油水不进的赵子慕觉得不知如何下手。   “非他不可?”   赵子慕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说话了,意思不言而喻。   一直站在赵子慕身后当个木头人的月七满意了,而他觉得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得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夫人的话肯定会令千岁爷感动,他必须得尽快将他们的对话给千岁爷传回去,顺便跟另外两个人分享。   月七觉得现在也可以让月六或月五来将他换下了,于是便悄悄地走了出去。   心情郁闷的司徒元嚣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闷酒,他堂堂皇子有哪里不好了,竟然会有愿意选择一个太监而不选择他。   直到将一瓶子的酒都喝光了司徒元嚣还打算让人再送过来。   赵子慕好心地提醒他道:“殿下,这里的酒可不能多喝,早知道花楼里的酒可都是可以催情的,殿下喝了这么多,不知是不是需要找个姑娘来为您疏解一下?”   赵子慕征询地问道,毕竟司徒元嚣在她眼里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在他不惹着她的情况下她不介意给他腾个地方来让他行个方便。   司徒元嚣脸色坨红,闻言便起身直冲她走了过去,迎着赵子慕诧异的目光一把抓起她桌上没动过几次的酒瓶子,咕嘟咕嘟地就灌了下去,一边倒一边还道:“要你管!”   直到一瓶酒都见了底他才将酒壶一把扔掉,浑身散发着热气,眼神迷离地看着赵子慕,嘴里喃喃道:“你说你怎么就喜欢上了林庆呢?我哪里不好了?!”   赵子慕身体往后退了退,然后站了起来打算离开,她并不打算与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待在一起。   “你不许走!”司徒元嚣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并把她往自己的身上带,嘴里道:“帮我。”   赵子慕头皮一麻,差点一脚就给他踹过去了,不过她若一脚下去司徒元嚣绝对得内伤,因此忍住了,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拍了他一掌,直把他拍得一个狠趴,撞翻了一桌子的杯杯盏盏跌在酒桌上,才转身离去了。   而此时已经醉到浑身发热双眼迷蒙的司徒元嚣看着远去的背影,突然翻滚到了不远处的塌上,撑着倒在了上面,临睡前嘴里还喃喃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而这次最后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做了一个他人生十几年来最尴尬的梦。   又迷倒了一个人的人此时却已经走到了花楼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南方的夜空,心里想着的是另外的一个人。   而另外的一个人此时却蹲在司礼监的召狱,低头看着伏压他脚下的一个满身伤痕的人,他的身后是小莲子和月一。   林庆笑看着那个人道:“九儿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还想我吗?”   林九身体瑟缩了一下,然后双眼露出恐惧的神色向林庆哀求道:“千岁,九儿错了,求求您原谅我吧,九儿再也不敢了,求千岁放过九儿,九儿以后一定为千岁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一边哀求哭泣着一边给林庆叩头,砰砰砰地豪不怜惜自己直至将自己嗑了一个头破血流。   林庆脸上带着阴鸷地笑容看着林九道:“九儿啊,若是平常的事我也就原谅你了,毕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我亲手培起来的,你若死了那还真是可惜了。   可是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跟司徒耀华搅和在了一起,更令我生气的是在司徒耀华搜千岁府的时候你竟然半点反抗都没想,我的司礼监是给了一匹白眼狼吗?!”   “千岁饶命啊!”林九连连给他磕头道:“干儿子在这里给您请罪了,九儿知道错了,可是九儿一切都是按照您走之前的吩咐做的,后来,后来九儿只是太惧于太子殿下的威势了,还请干爹饶命!”   看来林九还真是当他脑子糊涂了,他看起来就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仗着他不在就利用自己给他的权利为非作歹,半点也不懂得收敛,还为他的司礼监招来了更多的仇恨,虽然林庆的仇家也不少,可是无缘无故地替人擦屁股还是令他很恼火的。   “想我放了你?”   林庆温柔地问道,林九的身体直打着摆子和颤抖,连连求饶:“干,干爹,九儿还是有用的,求您放过九儿吧。”   林庆只笑笑便不答话了,小莲子又低声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林庆便站了起来,然后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去了,只声音远远地在召狱里传进林九的耳朵中道:“给你一个机会,但你若抓不住……”   林庆的话没有说完,而林九却如虚脱了一般泪流满面地趴伏在地上,恐惧的眼中却透出如实质一般的怨毒。   林庆坐在司礼监的大堂内,堂内不仅有小莲子等一干内侍还坐着王岳,一干人等都看着他。   抬起了一个精致地青瓷杯子轻轻地品着茶,末了他抬起头来疲惫地笑了笑道:“林相的这个想法真是好啊,我都快要佩服他了。”   王岳也苦笑道:“千岁,我们是老了,心也不比那些朝臣年轻了,有些事还请千岁多费心了。”   王岳诚恳地道,其实若单论老奸巨猾整个司礼监中林庆还是应该排在第二的,而第一自然便当属眼前的这位,不但能在众多的朝争中脱身而出,而且还能安安稳稳地握着自己手中的权利,不主动招惹别人,却也没有别人敢来招惹他。   这便是境界,林庆也想像他那样,可奈何人家是服侍过先帝的老人呢?他若有他那样的资历也不用犯愁了。   而虽然很多争斗王岳都没有插手,可是却如一尊大佛般稳稳地镇在司礼监,因此只要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林庆一般也不会为这里担心。   与林庆共事王岳也很满意,主要不但是他自己有眼色,而且林庆也识趣,因此两人一直和平地共同分享着司礼监这块权利的肥肉,可是现在一些人的动作让他也不得不着急了。   林庆安慰王岳道:“公公,林贤的想法没那么容易,而且他就算成功了但就是给他多几个人他能从咱们的碗里抢肉吃吗?   而且咱们这里负责处理的哪一件不是国家大事,若随意地让一个人插进来,先不说咱们有没有阻止,就是给了他权利,但这里的事是能随意地说懂就懂的吗?一个不慎就可能引发朝政动荡。   再说了,林相虽然老糊涂了,可是咱们的陛下可不糊涂。”   林庆弹了弹他的指尖轻轻地微笑道,王岳立马精神了起来,不由地附合道:“对啊!他要真想这么做还要问问陛下的意思!还有满朝文武的意思!我就不信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   林庆也跟着称是,与王岳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便出了司礼监,但脸色在踏出了司礼监门槛之后却瞬间黑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小莲子等人则立刻被周围瞬间冻结下来的空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林庆冷笑,林贤,林相,好一个贤惠的辅国之相啊!   可是他是不是老到脑袋都不好使了,忘了他这个丞相的称呼到底是怎么来的了,想要往司礼监里面塞人,问过他了吗?日子久了,他难道还以为内阁真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第113章 增阁之议   林相林贤,本朝最高行政之机构如果司礼监除外的话,那么按制应该以六部和内阁为最,但为何偏偏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丞相呢?   无他,因为原本是三人制的内阁现在只有一人了,而那个人就是林贤,并且这个称谓还是景惠帝给的,虽然没有明宗定典但既然是景惠帝亲口说出的谁敢不认?   并且如果连内阁的两位大学士都下台了的话,那么有谁还会对林贤的这个名头有异议呢?   至于内阁的两位大学士是怎么下得谁还会管呢?而且苦于无法找到德高望重并有才识的人,各部官员上奏请求增设内阁大学士的折子便被驳了回来,而在景惠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内阁的职位便一直空下去了。   其实,景惠帝会这么安排也情有可原,内阁大学士什么人?那是帮助皇帝处理政事与直接干预皇帝决策的人。   当年三位内阁大学士之中只有一位也就是景惠帝的妻舅林贤支持他,二人合力之后千辛万苦才将另外两人斗垮,别说林贤不愿意将到了手中的权利分享给别人,就是景惠帝也不愿多出两个极有可能威胁自己掣肘自己的人了。   而且只要是做上了那个位子的人就没有人会不担心自己被觊觎,在享受着万人膜拜无上荣耀的同时,又深怕自己身下的椅子被人抢了去。   因此,内阁就算只有一个人又如何,更何况他还有司礼监,他们是天子的家奴,只要是皇帝的命令他们任何事都可以干,比那些所谓忠心的大臣更加可以信任。   如此可心的人放着不用他要内阁干什么,因此即使林贤自己成为了林相景惠帝也无所谓。   但现在不同了,多年过去之后景惠帝的权利已经渐渐地巩固了下来,朝中已经没有人再会质疑他的皇威,因此如果此时在提出增设内阁的话景惠帝说不定不会反对,并且还会赞同。   无他,内阁不能只有一个人,景惠帝现在需要的是制衡。   而且如果认真计较的话,林贤现在的权利也实在有点大了点,而帝王都是自私而且多疑的生物,这么大的权利无论是哪个皇帝看了恐怕都会觉得扎眼了。   更何况还有皇储的问题,也或许是景惠帝年轻时所造的杀业太大了吧,兄弟子侄没有几个,人也一日显得比一日更加的虚弱了,沉迷酒色更是掏空了他的身体,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恐怕不止大臣们看出来了,景惠帝自己也知道,所以他能不担心么?   朝中势力如果再这么下去,一旦景惠帝哪天去了,那么凭着林贤的身份朝堂中还有什么人可以制衡他?太子真的可以镇得住朝中的整个文武吗?   林庆相信景惠帝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些,因此林庆相信如果他此时提出给内阁增加人员,景惠帝绝对会很愿意看到这种景象,甚至他就是正在等着某个识趣的大臣站出来,主动提出这件事。   而如果这个人是林庆就更好了,说白了林庆或者司礼监就是景惠帝手中的一把刀,而这把刀不但要顺手好用而且还要识趣,在他需要的时候主动的站出来,为他扫清所有一切不顺眼的障碍,否则他要他何用?   而林贤这一次的提议恰好成为了一根引线,一根成功让这一切矛盾爆发并解决的引线,从司礼监出来的晚上林庆便向景惠帝提出了这个建议,请求景惠帝增设内阁成员,可以没有一柄刀比林庆更好用了。   说实在的,能有这么快的动作全赖于林庆现在一直在宫里居住,几乎又恢复到了还是一个小太监的时候,而这也可能只是因为千岁府里现在已经没有他想的人了吧。   景惠帝很满意林庆的动作,不过这一切还得等早朝时才能定夺,毕竟如此重大的国事必须要有重大臣与皇帝商议决断。   而第二天的时候,还没等景惠帝将准备增设内阁的事情提出来,林贤便首先将请求给司礼监增设秉笔太监的事提了出来,然后便又许多的文武也跟着请求景惠地准奏。   如此事情林庆必然不能眼睁睁地光看着,即使心中计谋千百,但此时也不能放任林贤踩到了他的头上来,否则他会让别人都当他是软柿子捏的。   哼了一声,林庆阴声阴气地道:“陛下仁慈圣明,因信赖于奴才,所以便将司礼监交给了我们这些内臣打理,而全赖圣上洪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整个司礼监的人都兢兢业业一心一意地为圣上办了许多的实事,更从不曾让陛下替我们操心过,陛下对我们也很满意,而林相此时提出这个问题难道是我们司礼监的人有得罪过你吗?或者说你不相信我们,又或者你怀疑陛下?!   林贤,你胆敢质疑圣上?你可知这可是大罪。”   景惠帝的眉眼一横,同样目光锋利地看着他,似乎打算将他看个透。   难道自己的这个重臣心思真的已经这么重了。   林贤连忙道:“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平陛下明鉴!”身后跟着他的一般大臣们也做出了同样的姿态。   没办法,林贤身份特殊,就算是犯了什么错景惠帝也不会轻易地降罪与他,可是他们不一样,景惠帝如果一个不小心拿他们来出气的话,他们可是万万承受不了的。   而林庆也趁着此时向景惠帝进言道:“陛下,依臣看,林相可能是太过于为国着想了才会说出这种话,陛下一定要体谅林相啊!否则我们大梁可就少了一个忠臣啊!”   林庆声情并茂地道,只是景惠帝的脸却更黑了,而林庆好像没有发现似的又继续接着道:“陛下,林贤如此为国操劳,臣担心相爷吃不消,不如给内阁多设几个阁臣吧!   既分担了林相的压力又能更好地为陛下办事,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内阁大臣的空位已经空置很久了,如此也不太合适,陛下当早日另设阁臣才是。”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所有想要说话的人也纷纷瞪大了目光,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目光诡异地扫向了林庆,却最终落在了林贤的身上。   林庆虽然无法光明正大的干政,但他每次都是以为了景惠帝而说两句的借口而生生地插入朝政的讨论中,景惠帝不怪罪他,而朝臣们拿他也没有办法,因此时间久了以后这几乎都被朝臣们默默地认同了,因此现在林庆的发言几乎有了点顺理成章的味道,也没有人能拿这个定罪于他。   而这也为林庆提供了许多的便利,比如说现在,在重要的场合,重要的时刻插自己的敌人一刀,而偏偏他还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在朝中大臣众多目光的汇集下,林贤的脑门上渐渐地冒出了许多的热汗,   心中急切。   林贤自然知道林庆的这些话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于是连忙向景惠帝下跪道:“陛下,兹事体大,一不小心就可能引起国政动荡,此事我们还是应仔细地讨论一番才下结论的好。”   这话真是好笑了,十几年之前两位内阁大学士说下就下也没见林相为大梁,为他的同僚想一想啊,而且才刚提出了一个矛头有人便迫不及待地出来要向景惠帝陈清厉害关系了。   朝臣们看着林贤的目光也是异样们,当官的谁不想更进一步,有几人不是时刻想着往上爬的,九品的盯着七品,七品的想要成为三四品的大员,一些重要的职位虽然品级地但手里握着实权也让人垂涎欲滴,可以说只要走上了当官的这条路,便几乎都成了只会专营着怎么往上爬,怎么赢取名利的蝇营狗苟之辈。   内阁乃景惠帝最高的权利机构,多少人都盯着里面的那几个位子啊。   而正所谓升官发财,当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林贤独自占着内阁的位置这是多少年了啊,恐怕如果不是他的积威太甚朝中的大臣们早就红着眼眶把他给吃了!   林贤既然把注意打到了司礼监那么他就要看看,这回朝中的大臣们还能不能跟他一条心,还是他真的这么大公无私,愿意为了大梁的发展,朝政的稳定,同意增设内阁成员。   “大梁开过几百年,每一代的太平盛世都是由陛下与和朝中重大臣通力合作的成果,而无论什么时候,我大梁帮助每一任陛下处理军国大事的机要机构内阁更是在其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朝中要事,内外邦交,朝中人员的每一次变动甚至有关于皇族威仪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没有内阁的插手?可见其职之重!   然,到了我们这一朝,一向三员学士制的内阁人员配置怎么会变成一个人了呢?就算多么才华横溢,通惠贤达的人恐怕也难以更好地辅助陛下治国理政吧?   而朝廷中枢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臣斗胆请求陛下为我大梁,我大梁的万千黎民百姓,增设内阁成员!”    第114章 国库没有,他们有!   其实林贤若不是为了鼓励遭受了林庆打击的司徒耀华,也不会轻易对林庆出手,屹立朝堂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不知道林庆这块几乎是用精铁打造的骨头不好啃呢?   林庆这次能够归来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无论如何的不肯相信但他却是真真正正地逃脱了匈奴人的掌控,平安无事地活着回来了。   而如果此时再想对归程中的林庆动手那么无疑是自找死路了。   不仅如此,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朝中文武相继被司徒耀华和司徒文瑞斗得大换血的这种紧要又敏感的时刻,林庆回来的真是太不对时候了,至少对司徒耀华等人来说是的。   朝中如此多的空位纰漏司徒耀华和司徒文瑞能即使补救得过来吗?一些机要的位置肯定会落在林庆的手中,林庆回来的这个时间真的可谓是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这种来自于敌人的打击无论是对哪个人来说都是巨大,司徒耀华也同样,这些日子一直在东宫称病不出,除了真被气到之后恐怕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快要失控的心态吧。   而身为司徒耀华的舅舅和当朝宰相林贤真的有点着急了,才会正面地对林庆下手,林贤心中也是无奈啊。   朝中那么多的人事变动,那么多的机要职位都等着他们去填补,只要林庆没有回来这一切便都是他们的,到时候后六部六科五寺便都有了他们一大半的人,如此权利何愁不能成大事!   可是!   哎,如今眼看到手的权利几乎都成了泡影,别说是司徒耀华,无论是东宫一脉的人还是林贤这个舅舅都有些接受不了,也正因此才昏了头的做出这种不智的举动。   而令林贤更担心的是,既然林庆回来了那么他会不会接着帮助司徒文瑞呢?   但不管会不会这些都不是他眼下要面对的,大殿之内王直的声音仿佛依旧在耳边回荡。   很快,在王直开了一个头之后,十三道的御史陆陆续续都有人站了出来,附和王直提议。   而林贤一党自然也不干示弱都站出来声援林贤,但若仔细看每个人的目光却都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闪烁。   他们是林贤的羽翼,但没有哪一片羽翼甘愿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很快朝中的各皇子一脉的人也纷纷搅和了进来,整个朝堂开始乱成了一锅粥,各人各派纷纷争得不可开交,而这次的朝会也终于在所有朝臣都耷拉着脑袋与景惠帝阴沉的脸色下结束。   而林庆很满意现在的效果,这次回来无论是哪方面的收获都很大,朝中争得越乱对他来说越好,不乱他怎么安插自己的人,不乱他怎么扶持自己的势利。   从西北回来之后林庆脑中便有了些想法,赵子慕为了他不惜以性命为赌注卷入西北的战场之中,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自己拼命。   虽然与别人不同可他同样是个男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陷入险境。   赵子慕的决定他虽然改不了,可他可以在朝堂之上扫清一切会妨碍他们在一起的存在,为此他决定做出一些之前不曾有改变。   林庆的这种变化很快便会让整个朝堂在今后的日子里发现,而现在他们却是发现不了的。   ……   ……   而遥远的西北,临近秋天的草原又开始隐隐地不安骚动起来了。   穆珂自从吃了一个大亏之后,便始终憋着气想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而现在秋天将近他们等待的时机也快到了。   所有部落的首领接到了穆珂命令之后便迅速地将自己的兵马都往王庭调了过来,一时间草原上人喊马嘶,声如雷霆。   而陈敬也在迅速地为即将发生的战争做着准备,请求朝廷增调粮草的折子也快速地递了上去。   兵部的人愁眉苦脸地接了折子之后便快速地又将折子递到了内阁,嗯,在几次激烈的朝争之后内阁已经多加了两个人了,只不过与林贤不一样的是这两人的地位有点水。   林贤虽然以内阁乃朝廷中枢,增设人员应慎重为由将增设阁员的提议挡了回来,但内阁还是被景惠帝安排了两个辅助林贤处理政事的人插了进来。   虽然没有将两人升为大学士,身份也有点尴尬,但内阁毕竟也可以称为内阁了。   在西北的折子递送上来之后,两人看过之后便一同将奏疏递给了林贤,请他定夺。   这二人一个是翰林院的学士曾书,一个是便是国子监的老祭酒钱傅,二人的资历都不浅,而能让这两人进来已经是林贤最大的让步了。   因为这两人在朝中哪边的人都不是。   曾书和钱傅二人也识趣,奏疏呈上来之后大多数都交由了林贤定夺,几人都是在朝堂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子,有谁是不清楚对方的,因此二人不会去摸林贤的虎须,更何况这老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比如现在……   林贤盯着自己手中曾书和钱傅给他递过来的折子,脸色渐渐发苦。   有是钱,又是粮,兵部那些人递上来的东西大都奏的不是好事,而现在请求曾派粮草的折子又送上来了,这东西他们内阁同意司礼监能同意吗?   要知道今年春末已经进行过一次大战了,现在再来一次大梁的国库还有差余吗?   而且要是通不过朝臣们骂的不仅是司礼监恐怕还会捎带上他,就算明着不骂暗地里还是会指责他的,而曾钱二人将此事推给他让他去与司礼监那帮子杀才沟通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毕竟他们又不是内阁说话的人。   最近的事已经够让他闹心的了,林贤现在真的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一把年纪的他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而且对于他增加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事景惠帝就好像没有听过一样,理都没理!   林贤拿着手里的奏章抖啊抖的,脸色阵白阵青,一旁的曾钱二人看得是心惊胆跳,正要关心的询问之时,林贤突然一把将奏章扔在案牍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身体里的力气一下子用完了,疲惫地将外面的门房叫了进来,然后道:“将这奏折给司礼监送去,并告诉林千岁前些日子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林贤给他赔不是了。”   曾钱二人拿着另外奏疏的手都抖了一抖,斜眼偷偷地瞟向了林贤。   这……国舅爷是在服软?   虽然这服软蕴含着一股子不服不忿之气,但这也已经是林贤的底线了,再让他给林庆低几分头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国舅毕竟是国舅,国舅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全然的大公无私,所以他也做不到为了一个折子而牺牲自己这几十年的老面子的事。   虽然那折子承载着十万西北将士们温饱的希望。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武将们可能比文臣更在乎一些,然而朝中当政的确大多是文臣。   在结果还没有出来前他们可能会为了那些将士们争一争,结果出来后若如意便罢了,若不如意也只是群情激奋地骂几句,之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而这个过程还是会表现的激烈一点的,正当朝臣们都猜测林庆肯定会拒绝而摆出了正义的嘴脸准备弹劾他的时候。   林庆盯着摆在案桌上的奏疏轻轻地笑了,然后像无意一样对身后的月一道:“从西北回来的就只有这一件东西吗?”   月一和小莲子听出了千岁爷语气里隐藏的小期待,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带着的相同的苦涩。   千岁问的这话他们该怎么回答呢?明知道回答得不好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他们真的没有更好的回答了。   二人同时沮丧着脸想说却不能说,西北的消息一发到京城,缉事府的人便已经收到了消息,甚至是西北的折子刚往上递的时候他们便已经知道了这回事,更是将其中的所有东西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但月一已经查过了,从西北传来的除了折子什么都没有啊!   二人支支吾吾地不说话,然后林庆的脸便黑了,司礼监内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而此时王岳也坐在他的对面,感觉到气氛突然奇怪了下来之后,王岳不自觉地看向了林庆,看见林庆面前摆着的折子之后,然后明白地笑了笑道:“千岁莫不是为了这折子而恼火,您也不必生气,他们递便递了,国库里的情况他们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   今年国库收缴的税银因为春末跟匈奴的那一场仗还没有填平,朝中的工事又花了许多,各地赈灾的银子,朝廷来年对百姓的救助等等这些都需要钱,朝中拿不出银子了这也怪不得咱们啊!   我们不如将折子准了去,之后到了陛下手里就不关我等的事了,朝中的那些人又能如何?有本事他们自己筹银子去,我们只管看着便是了。”   小莲子和月一看着王岳的眼神很佩服,但这仍不能阻止他们额头冒下来的冷汗,心情就像那荡过头了的千秋一样,有如荡到了半空只要一个用力就会狠狠地被抛出去,忐忑紧张到颤抖。   王公公,虽然您说得很好,可是这与千岁心中所想毫无关系啊!   林庆阴得快滴出水来的脸色突然恢复了平静,甚至是有如春风拂面般的温和,在小莲子和月一惊恐地目光中笑着道:“公公说得极是,但我们身为陛下最亲近的近臣,怎能不为陛下分忧呢?   西北的将士们为了大梁在前线拼死拼活,和匈奴血战疆场,我们怎么忍心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呢?所以我们一定要为西北的将士们将这笔钱筹到,您说是吧王公公?”   王岳大张着嘴,吃吃地看着林庆忧国忧民地样子道:“……是,是……”   林庆脸上露出赞同的神情又道:“国库是没有银子,可是我朝中还有众位忧国忧民地忠臣们啊,只要众臣们齐心协力慷慨解囊,区区西北的三十万石粮草一定可以很快凑齐。”   王岳:“……”   林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又回头笑着对月一和小莲子道:“你们两懈怠公务,今晚就自行回去缉事府和司礼监堂部各领三十鞭,谁敢耍滑定不轻饶!”   月一小莲子:“……”(ㄒoㄒ)   千岁爷,夫人没有给您捎消息回来与我们公务有什么关系啊!!    第115章 尔等真的不愿?   王岳痴痴地看着林庆,眼神中散发着光,当然这光很迷茫,还带着丝丝的凌乱。   没错,王岳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否则就是自己还没睡醒,否则怎么会有看见林千岁如此忧国忧民忠君爱国的那一天呢?对,一定是看错了。   招了招手,然后将不远处的一个小内侍唤了过来,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在他的面前道:“这是几?”   小内侍恭敬地回他道:“老祖宗,这是二。”   啪!   王岳又甩了小内侍的额头一下,然后眯着眼睛问道:“疼吗?”   小内侍不知道王岳是什么意思,只好红着额头委屈地对王岳道:“老祖宗,不疼。”   于是王岳迷茫地喃喃道:“难道我真的还没睡醒吗?”   在所有人心目中,林庆的形象恐怕不是青面獠牙那么也会是满脸邪恶,令人恐惧又痛恨的,可是现在这个一脸忧国忧民,口中满是忠义,为西北将士筹钱筹粮良善得几乎让人仿佛看到万家生佛的人是谁?   这画风不对啊!   他们是奸臣,不是应该跟那些满口忠直的家伙对着干的吗?   王岳打了一个抖,莫名觉得有点凉,宁愿相信自己还在梦中的他叫人给他拿了一条毯子,然后继续做着自己在梦中所要做的事……   至于林庆,不久之后则回到了在自己皇宫里的寝居中,然后在月一小莲子等人的目光下面色一派平静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许久不见动静。   正当门外的月一和小莲子等人困惑的同时,屋内终于传来了砰的一声碎响,然后林庆阴柔的声音低低地传到了屋外心惊胆颤的众人耳中。   “谁都不许进来!”   千岁爷的声音既凌厉又冰冷,立刻将门外的月一和小莲子等人震慑住了,立马忍住了差点被吓得冲进去的脚步。   而屋内,林庆又抓起了一个精致的青瓷摆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又是砰的一声响起,仿佛不过瘾一样林庆又再次地瞄向了屋内其他的东西,一时之间屋中乒乒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连绵不绝,如那怒涛一样一浪又拍着一浪。   很充分地展示了九千岁此时的心情,如怒波狂吼啊。   林庆觉得那人是故意的,整整两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他传来,这是将他忘了吗?   虽然心里也记挂着却又不肯主动给她带消息,明知道这样她便能知道他想她,可却又希望她能主动先写信给自己,林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可他就是想这样做。   放着捷径不走,偏偏就是想让她的注意力始终在自己身上。   等发泄了一通之后,林庆也明白自己大概是矫情了吧。   西北是个什么局势他也清楚,可是他心中就是不舒坦,就算军营里的事再多,她有必要两个月连一封信都没有传回来给他吗?!   林庆自打回来以后便立刻派遣人手盯住了西北的事,缉事府的财力和物力也不要钱似的往西北大大小小的城池小镇撒,只为了更好地掌握一切关于西北的情报。   可是她呢?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传给他!   难道这是真的快要将自己忘掉的节奏?   林庆冷笑了一翻之后屋子的门又打开了,一脸温和地将月一小莲子叫进去,然后吩咐小莲子道:“去搜罗手艺好的厨子还有管家佣人等的奴才,等到大军押送粮草的时候一齐将他们送到西北去,就说是本千岁送给赵府的。”   月一和小莲子急忙领命,然后又忍不住问道:“千岁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夫人吗”   月一不知死活地多了一句嘴,虽然属下的忠心很可嘉,但林庆仍旧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吓得他立马闭嘴了。   千岁爷的心思每次一碰到与夫人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就变得非常古怪,不按常理出牌,他怎么就这么傻的去多嘴呢?!   月一心中沮丧地想。   而在所有朝臣已经做好了为西北的将士们狠狠地向景惠帝参林庆一本的打算下,在所有人都预料不及的情况下,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林庆便主动突然地向景惠帝提起了为西北筹集粮草的事。   清楚林庆脾性的朝臣有点疑惑,他们记忆中林庆什么时候对这种事如此积极了,像这样的难事如果处理不了,每次林庆一般都会搁置好几天,然后朝臣们便会因为他的行为在家里激动地写好奏折,然后第二天大义凛然的在金殿上大骂林庆奸贼误国,然后一边慷慨激昂地表示自己忧国忧民的忠心。   不仅骂了林庆还为自己挣足了名声,可是那个奸贼今日是怎么了,众朝臣呆呆地看着在景惠帝身边,以一个内臣的身份似乎含蓄地为景惠帝分忧解难的林庆,这幅场面怎么越看越不对啊。   那奸贼这时候后不是应该因为罔顾西北军情而被他们大骂弹劾吗?   否则何以表现林庆奸臣的一面,又怎样突显他们的忠直?   甚至是林贤都满怀疑惑地盯着那个站在帝位身旁的人,眼中充满了疑惑,这狐狸究竟想干什么?   然后林庆毕竟是林庆,林庆想做的事情他们也无法预料和阻止。   而当林庆谈到西北的艰难与国库的现状时,眼神似乎无意地扫了他们一眼,让一直仔细关注着情况的朝臣们眼皮不约而同的同时一跳,心中冒起一股不妙的情绪。   这奸贼,今日要起妖啊!   果然在众人惶惶不安的注视下,林庆在景惠帝跟前低言道:“陛下,不管是众大臣还是奴才都不忍心看着大梁的将士们吃不饱饭,他们是大梁的将士,他们保护的是陛下的江山,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们空着肚子去打仗。   此举不但不义,对作战不利,还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啊。”   “那爱卿可有什么注意吗?”景惠帝无奈地看了林庆一眼道。   景惠帝心中也是苦恼啊,朝中要用钱的事多,这些年来为抵御匈奴大梁的军费消耗得也越来越多,花出去的银子此那流水还快。   景惠帝不但心疼还肉疼,皇宫的内库中虽说还有一点,可是景惠帝会将这笔钱拿出来吗?   怎么可能?笑话!   皇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就应当享受天底下最好的对待。   说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内库中的钱是绝对没有人动得了的。   景惠帝带着点期寄的眼神看着林庆,看看这个总是可以让他满意的奴才会不会说出什么让他满意的注意。   要知道落到匈奴人手里基本就已经被判定为一个死人了,可是林庆不但逃出来了,还领着部下干出了那么大的事,因此景惠帝心中希望他能再带给自己惊喜。   在景惠帝的期待中,林庆缓缓地给景惠帝施了一礼,然后恭敬地道:“奴才身为内臣本不应该插手朝政之事,但心中实是不忍心看着陛下为难,因此左思右想暂时为陛下想出了一个注意。”   “爱卿快快讲来!”景惠帝激动地道,要知道此次若要筹够粮草,光是从各县之中调派肯定不够了,因此他们也只好用银子向一些商贾购买。   可尽管官府向商贾狗粮他们会给予一定的折扣,但所需银钱还是巨大的,现在国内又是一个太平盛世,朝廷又总不能向那些低贱的商贾们打白条吧?   景惠帝觉得那是在打他的脸,所以那样的事他是不会允许别人去干的。   林庆脸上漾起了一丝微笑,然后道:“陛下,如今我朝这样的情况以前很多的朝代也有过,陛下可知他们是怎样度过的?”   景惠帝的脸色渐渐黑了下来,这难道是让他自己出钱。   见景惠帝的脸色异样,林庆又谦卑地立即道:“陛下,朝廷拿不出银子,可是我们可以自筹啊!   我朝有无数为陛下分忧解难的臣子,这么多的人只要每人出个千百两银子还愁凑不出银子吗?各位大人真心为国,想必这区区的千百两银子一定可以很快凑够的,各位都是我朝的忠臣啊!”   语毕,文武百官已经很确定了,那个狡诈如狐老谋深算的奸佞在起妖,而且还冲着他们来的。   什么忠臣?什么忠臣?!忠臣就一定要掏银子吗?!   所有人都快要跳起来了,钱!林庆竟然将注意打到了他们的腰包上,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庆要对他们腰包动手绝对不能忍了!   一干大臣立刻跳了出来,指责林庆如何如何的不靠谱,他们又是如何如何的清贫,怎能拿的出这么多的银子,要他们的银子还不如要他们的命呢!   看着朝下群情激愤的朝臣们,林庆目光略带委屈地看向了景惠帝,景惠帝的目光又幽幽地看向了朝下的众臣道:“尔等不愿意?”   “臣实在是没钱……”   “臣等没钱,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陛下赎罪。”   “说了这么多就是不肯出钱了。”林庆失望的目光又转向了景惠帝,然后大公无私地对景惠帝忠心地道:“陛下,臣愿为西北血战沙场的将士们出一万两银子,以表臣对陛下的忠心。”   此言一出,所以人都呆了一呆,他们没有听错吧?这个奸佞竟然会为了西北而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   这还是那个只知道祸国殃民的九千岁吗?   就连景惠帝都怔了怔,然后感动地看着他道:“爱卿真的愿意出这么多的钱财?”   林庆毫不犹豫地道:“为陛下分忧是奴才的职责,臣万死不辞!”   “好,好,好,真是朕的忠臣啊,朕一定重重有赏!”说着景惠帝又将目光扫向了朝堂下的不安的众臣。   怎么办,许多人在心中焦急地想到,陛下身边的那个妖孽不知为何兴风作浪的如此反常,不仅对他们下手,而且貌似还真要自己出银子了,如果他们不出的话那么以后陛下还会重用他们吗?   更何况没听到陛下刚才夸林庆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朕的忠臣!   如果他们不出银子的话那在陛下的心里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不忠于陛下?   文武百官立马惶恐了起来,景惠帝幽幽地看着朝堂下的忐忑不安的众臣们,眼中闪过了一丝冷色。   君臣多年,他还不知道他手下的臣子吗?朝廷给的那些俸禄真的能满足他们?   可是只要他们不过分,对自己忠心,他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如何?   可是现在……   林庆的声音又在景惠帝的耳边适时响起:“众位大人,难道你们真的不愿为陛下分忧吗?区区千百两银子而已恐怕还比不上众位一次宴饮的银子,众位大人真的拿不出来?”   景惠帝的目光突然一厉,如冰刃一样扫向了堂下的臣工们,声音冰冷地道:   “尔等真的不愿?”    第116章 天下黑白   景惠帝的声音缓缓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带着帝王独一无二的压迫,堂下的群臣们瞬间白了脸,而林庆却差点笑出了声。   这些整天满口为国为民的忠臣们啊,现在正是大梁需要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为了大梁慷慨解囊呢?   都是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没有等林庆给他们添油加火,一些识趣的大臣们纷纷站了出来,在大殿中高声道:“臣等愿意为了大梁献自己的微薄之力,陛下仁德,西北的将士们一定会感激陛下的用心的。”   “陛下仁德,皇恩浩荡!”众臣心中很苦,因为谢的是皇帝的恩用的是却是他们的钱,但还是在林贤的带领下都跪了下来,向景惠帝表示自己的忠心,景惠帝的脸色也才恢复了过来。   为西北军筹粮的事就这么以谁都意料不到的解决办法定下来了,   朝臣们对林庆的痛恨就更深了。   所有的大臣都在猜想林庆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有为国分忧的一天,而心思重一些的则怀疑林庆是不是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就等着他们踏进陷阱里然后将他们一网打进了。   朝中的群臣们又惊又怒的同时不但找不到原因,而且还找不出什么理由为这件事而指责痛骂他,虽然这次林庆并没有干什么坏事,而且实实在在的帮了西北的军士一把,但如果不痛斥林庆这个奸臣如何显示出他们是忠臣呢?   虽然这想法很奇怪,但众臣们一点都不觉得有异,只要林庆还在一天,他们就会用这个借口来讨伐他,并乐此不彼的一直继续下去。   林庆这次是坑了他们,而且是那种兵不血刃还让他们心头滴血的那种,可是他们能用林庆坑他们钱为借口而大骂林他吗?   虽然他挺想,但是只要是白痴都不会那样做,那样做不但会惹来天下人的耻笑,还会得罪陈靳,得罪整个西北的边军。   因此他们只能暗自吃了这个哑巴亏,没人至少也要千百两银子啊!一些重臣更是要出道上万两,他们肉疼啊!!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更令朝中重臣恨不得吐血的是,这件事景惠帝竟然交给了林庆手底下缉事府的那帮杀才去半!这样他们想不交出真金白银都不行!   缉事府那帮子杀才是什么?那是相当于前朝锦衣卫那样的存在,那样的人会给你讲理吗?   什么?没有银子,行,最近梁京成了出一状命案,缉事府的怀疑嫌犯逃进了你家的园子,必须进去搜一搜!   什么?你们家没有园子?那不是吗?   什么?只是种了几颗树,占了那么大的一块地那不是园子吗?搜!   因此这是一群不讲理的家伙,你千万不要和他们讲理,否则他要是随意给你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候你那里哭去?   更何况这次林庆的理由大公无私名正言顺,他们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   而且如果真的不配合的话第一个想要找他们泄愤的人肯定不是林庆,而是他们圣明的天子,毕竟说白了这件事能解决最舒心的人是景惠帝,谁敢阴奉阳违或者对着干那么一定会被大梁最重的耳刮子狠狠地瓜扇个耳刮子的!   因此众臣尽管心疼,但也只好捂着心口,忍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像以往一样以朝臣们的失败静静的结束,而是又无声无波的掀起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波澜。   而若照着以往,林庆一定不会在意这件事的影响,因为林庆并不张扬,张扬的是他九千岁的这个身份。   林庆若干了什么恶事一定会满朝皆知,甚至会传到市井百姓的耳中,让天下的所有人都畏他惧他,他不好的将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罪过。   林庆却从不会去辩解,因为他就是他,除了景惠帝之外他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只要景惠帝相信他,天下人拿他又有能怎样?!   因此林庆我行我素,世间的万般辱骂于他而言只如过耳清风,一瞬即事。   所以林庆恶名满天下。   原以为这次的事也会这样像往常一样静悄悄地过去,但让众朝臣愕然的是,林庆这次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闷不吭声,即使朝臣这次并没有骂他。   在事情定下来了之后,消息便在第一时间迅速地传遍了大街小巷,现在梁京城的百姓们已经全都知道那个向来无恶不作的九千岁竟然做起了好事,而且还是为国为民的了。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仿佛在青天白日被雷劈了一下,傻愣着的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天,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们开的玩笑,因为傻瓜才会相信无恶不作的九千岁竟然会干好事。   可是在一些人言之凿凿绘声绘色的叙述下,即使心情很古怪一些人却不得不信了。   百姓们对此将信将疑,而对这件事最惊愕的还要当属朝堂中的众人了,要知道无论是谁,朝堂中都不会有人刻意地将他们死对头做的这种好事传扬出去的,如此损己利人的事是不会有哪个傻子去干的。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干这件事的不是别人,而恰恰是从不屑于为自己辩解的林庆,现在竟然会为了好名声而主动的为自己散布消息,所有人都傻眼了,这还是林庆吗?   为什么这个奸臣的行为竟然有慢慢向他们靠拢的趋势?难道他这辈子还想像他们一样做一个忠臣吗?   这么无聊的猜测马上就被他们掐死在摇篮中了,不过那位九千岁的想法谁知道呢?   时间会将所有的迷雾解开,而不久之后他们便会清楚林庆的目了。   当朝中的消息传到了西北之后,陈靳呆了呆,因为他没有想到这次的折子竟然这么顺利,竟然连一点波折都没有。   以往的拖延推诿拒绝争吵呢?朝中众臣什么时候如此心系西北了?   怎么一下子就集体转了性?   在疑惑不解之下陈靳便派人向朝中打探,得出来的消息却也让陈靳张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敬早就回来了,此时也正在他父亲的帅帐中,见他父亲如此好奇的样子很好奇。   因为在陈敬的印象中陈靳在他面前的印象一向是威严而不拘言笑的,领十万大军驻守边关,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还有什么事情是会让他的父亲露出这种惊愕不已的神情的呢?   见陈敬好奇的表情,陈敬沉默地将手中接到的消息给他递了过去,陈靳看了儿子一眼,只见从自己手中接过信看了一会,陈敬表情也慢慢变得和他一样了。   许久,陈敬放下了手中的信件脸色复杂地看着他的父亲道:“父亲,这个消息可否属实?说实话孩儿不信。”   陈靳看了他一眼道:“别说是你,就是为父也不信,林庆是什么整个遍野上下皆知,这样的人说他将整个遍野的大臣刷了一遍或许有人信,可是如果说他是为了西北的所有将士而这样做的,别说是你就是我刚开始的时候也会以为是有人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但这个消息是我再次派人去证实了过后才被传回来的,相信不会有假,现在不光是你我,就是满朝文武都在猜测林庆的目的,就连又被林庆算计了一次都不在乎了。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敬呆了一呆,然后恭敬地道:“孩儿实在是猜不出,还望父亲指教。”   陈敬看着陈敬的目光闪过了一丝失望,叹了口气道:“先不说林庆的目的,先来说说在你心中林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陈敬毫不犹豫地道:“邀宠献媚,蛊惑帝王,祸乱朝纲,陷害忠良,无恶不作,最大恶极的奸佞小人!”   陈靳愣了一下后然后笑了,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了,而且还说的这么的顺口,让你背书的时候也不见你说的这么的顺溜啊。”   陈敬有点赫然地道:“所有人都这么说的啊,孩儿以为并没有错,林庆陷害忠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总不会有假吧?”   陈靳听了陈敬的说法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开口对陈敬道:“朝中人人都讨厌林庆,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将他除去,为父也同样不喜他。   但只要是为官之人有谁会分什么对与错,善与恶,黑与白呢?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己身的利益为衡量标准,对他们有利的事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对他们不利的东西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将他们除掉。   林庆之所以在朝中的声名那么恶,除了他为人阴险狡诈与手段狠辣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站的位置太高了,挡住了太多的人的道,这是所有人都不能容忍的。”   陈靳大睁的眼睛中充满了困惑,依旧不解地看着陈靳,陈靳的目光看向帅帐之外,看着远处不断来来回回的兵士继续道:“天下的言论向来都是掌握在文人士子口中,他们说什么是黑的什么就是黑的,什么是白的什么就是白的,对与错也由他们的一张嘴一支笔来决定。   看什么不顺眼他们便会以圣贤仁义为武器,将你推到大义的对立面上,就算你曾经有多大的功劳又如何?   他们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陈靳的脸色突然有些发苦和愤怒地继续道:“就算是我们这些为了大梁拿命去拼的人又怎样,还不是被他们称为粗鄙武夫!   而这些人往往都会是朝廷重臣,天下士子也会以他们中屹立朝堂的人马首是瞻,因此操控天下言论的实际上往往都是那些在朝堂中身居高位的人,天下是非只在他们的口中。”   看着陈敬震惊又傻愣住的表情陈靳又缓缓地道:“林庆这种人在朝堂之上可谓是被称为异类,他这种人不多,但却常常居于帝王身边的显要位置,往往他一句不经心的话便可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而到了现在这一朝,陛下更是对他言听计从,宠信有加,因此所有人都不喜他,将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为父虽然也不喜他,但为父为的是我大梁和陛下。   为父这么说你懂了吗?”   陈敬更加困惑地摇了摇头,陈靳无奈地道:“为父今日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无论林庆善与恶,忠与奸,都不是靠别人说出来的,而是要用我们的双眼去看,你心底认为他是怎么样的他才是怎么样。”   陈靳看着陈敬仍旧是一知半解的样子头疼地道:“我儿啊,不管今日你有没有理解为父说的话,我都希望你远离朝中的那团漩涡中,不要跟任何人走得太近。”   陈靳顿了顿,又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尤其是那些皇子。”   陈敬心中一跳,低下头没有看他的父亲,这句他听懂了,可是他不敢接。   一直以为他的父亲不关心这种事,却没有想到他早就已经将他看透了,可若按他父亲的意思难道是让他离三皇子远一点吗?   “报,赵重拜见元帅!”   正当陈敬沉思之时,一个略显瘦削的人走了进来,对陈靳道。   与陈敬的目光一对,陈敬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然后哼了一声。   比林庆更让人讨厌的人!    第117章 烽烟再起   陈敬不喜欢眼前这个看着很冷淡的人,明明是林庆的宠臣甚至是那种关系,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就要耽误铃儿呢?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假模假样的伪君子。   见赵子慕进来了之后陈靳便温和地让她坐了下来,这次让他来是有一些正事想要跟他说的。   陈靳看着赵子慕道:“相信你也知道匈奴人很快便要进犯我大梁了,我大梁的将士理应血战沙场,保卫自己的国家的疆土。   赵重,你很有才华,作战灵活机智,上次就曾令匈奴人吃了一个大亏,老夫相信千岁手下出的人一定不会让老夫失望的,望你还要为大梁多多努力啊,待到胜利之日,老夫一定会奏请陛下封你一个大大的功劳!”   陈靳一边观察着赵子慕的表情一边道,而赵子慕的目光只是快速地闪了一下,然后便恢复平静了,漆黑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陈靳有点失望又有点喜悦,失望的是这个平淡如水却又如轻易不出利鞘之剑一样的年轻人,不管怎样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的异样。   说实话,陈靳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好奇,他暗中做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甚至有他刻意的放纵,可是知道得越多就越震惊,越看不懂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为名,他形式低调从不张扬,为利,可是他从不曾向自己邀功请赏,那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仅仅只是看不懂那还好说,可是更令人头疼的是他的身份也同样让人忌惮,如此一个有才华而又带着一丝神秘的人,即使陈靳想要栽培他也会觉得很烫手。   因此他不得不做一些试探。   赵子慕恭敬地向陈靳抱拳施礼,即使是一个粗糙的武人之礼在她做来还是那么的优雅,不仅让人侧目,   陈靳暗暗地点了点头。   赵子慕道:“大人有命,为家国计安敢不从,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陈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果然不愧是千岁的人,相信你定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陈靳将她招来想要说的不仅仅是这些话,只是临到头有些话他又收了回来,因为不管怎样这个赵重仍旧是他的手下,即使顾忌他的身份但一些觉得他还是没有说出来,无他,不管何人,既然成了他的部下,那么就要服从他的命令。   虽然赵子慕和陈敬也有点疑惑,陈靳将赵子慕找来不会就是为了鼓励他吧?赵子慕觉得自己的面子还没那么大,不过既然陈靳不说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去探究。   没多久赵子慕便走了,陈敬见她走了之后也拜别了陈靳走出账外,然而却意外的看见了原本已经离开了的人站在一处等他。   赵子慕看了他一眼,二人便似心有灵犀地默默往无人的一处地方走去。   待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之后赵子慕首先开口道:“陈将军,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吧,据说您早就回来了,为何却一直不见您出来走动走动。”   “赵重,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吧?我的事什么时候竟然轮到你来管了。”陈敬不屑地道,同时有点意外,这家伙什么时候对他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家里的那一位赵子慕有必要跟他浪费口舌吗?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赵子慕道:“陈少将军据说跟吾妹交情很不错,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前去看望她?”   陈靳奇怪地看着她道:“你让我去看她?”顿了一下之后陈敬又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赵重,铃儿对你那么好,你别用她是你妹来敷衍我。”   陈敬承认自己对铃儿有些心思,而且心中一直记挂着她,可是她喜欢的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甚至为了他不惜将自己至于险地,他还有什么理由跟她在一起。   于是陈敬回来之后开始故意躲着铃儿,甚至不与其见面,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陈敬觉得有点不可理喻,情敌自动找上门来质问他怎么不去探望他的情人,陈敬觉得这事有点玄幻了。   见陈敬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赵子慕不由觉得一股郁气浮上心来,声音凉凉地对他道:“相信你也听过铃儿怎么称呼我吧。”   看了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的陈敬,赵子慕又道:“我将她看成亲妹妹对待,她自小无父无母,我就是她的亲哥哥,你们之间的事我也看出来了,只是若你无意,那么就跟她说清楚让她死了那条心。   我赵重的妹妹有的是人要,不缺你这一个。”   赵子慕知道这二人身份悬殊,难以在一起,因此亲口向陈敬承认铃儿是她妹妹的这个身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林庆的人,背靠着林庆,如果有一天真的说开了想必陈靳也不能为难他们。   而她原本是想让铃儿对这家伙欲擒故纵,让他对她死心塌地,可是没想到那丫头不争气,被冷落了一阵子就害了相思病,因此她也只好亲自来找陈敬了。   说实在的,赵子慕对这种事的经验也仅限于她与林庆,但她与林庆走的又不是正常的路子,所以说虽然为铃儿出谋划策,咳,其实她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陈敬惊得睁大了眼睛,吃吃地道:“你是说她不喜欢你?你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   赵子慕轻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有点呆傻的陈敬独自站在那里。   京城里来人了,她得赶回去,许久不曾有林庆的消息了,她心中也有点急切。   当回到赵府看见月十领着一群人给她请安,和林庆给她送来的一大堆东西和人之后,赵子慕愣了一下之后,便带着一丝笑意让月十带着一干人等进去了。   待从月十那里得知了林庆最近的情况之后,赵子慕终于知道为何林庆要给她送这么多人过来了,不由感到一丝好笑。   月十眼巴巴地看着她,赵子慕很识趣地走进了书房,端出笔墨,给千岁爷写了一封长信之后,又从厨房取出了一包东西交给月一,想了想后,赵子慕又将门前的匾额取了下来,命人将赵府改成了林府两个字,月一这才喜滋滋地离开了。   将人都打发了下去之后,摸了摸林庆给她送过来的一堆东西,赵子慕的眼神不由的柔和下来,嘴角也挂上了一丝怎么也抹不去的笑意。   林庆啊……   不久之后匈奴人终于又将刀锋挥向了大梁,穆珂亲自带领着草原上的部落首领陈兵大梁的边境,派出匈奴的骑兵分队向大梁不同的边镇同时发起了冲击。   大梁的将士早也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各个岗哨全都集结好了兵马严阵以待。   边城一共有十五个镇,全都是没有城池护卫的,只要匈奴人冲破了这些小镇的守卫就可以将目标对准大梁的城池了。   穆珂上次吃了一个大亏,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就等着这次将场子给找回来了。   因此这次的战争不用想也可以知道会打得很激烈,也很艰难。   而在匈奴人还没有打到跟前的时候陈靳下令对匈奴进行一部分的截击,趁着匈奴人还没有打到跟前的时候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赵子慕奉命带人在山谷里埋伏等候匈奴人,   而令她感到一丝诧异的是陈靳竟然还派了司徒元嚣的人马与她一起共同完成这次任务,并命令她全程听司徒元嚣的指挥。   司徒元嚣带来的人马有五千左右,而她的人只有一百,也不知道陈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竟然将她们两个身份这么敏感的人凑到了一起,而且还让她听从司徒元嚣的指挥。   不会是考验吧?赵子慕苦笑,要她听从司徒元嚣的指挥没有问题,只是如果到了危险的时刻她可是没有心力去管司徒元嚣的,毕竟她的这一小部分兵马无法影响大局,真正决定这一切的是司徒元嚣。   之所以说她不会去管司徒元嚣是因为她信不过他,若真的因为他的指挥而出了什么事,赵子慕首先选择会是保存自身的实力,像她这样对大局产生不了影响的人,她的第一目标是带着手下的人马杀人头挣军功,如此她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掌握实权。   司徒元嚣看见了她以后脸上也闪过了一丝诧异,可见陈靳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赵子慕目光闪了一下便抱拳向他见礼。   司徒元嚣用手中的马鞭抬起了她的脑袋,赵子慕半阖着眼任他动作,司徒元嚣玩味地笑道:“没想到有一天你竟会落到了我的手中,那么你说你是不是会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呢?”   司徒元嚣身穿一袭银白的铠甲双眼锐利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就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赵子慕的唇角扯出了一丝笑意道:“将军有命胆敢不从,卑下愿意一切听从将军的调遣。”   司徒元嚣的目光缓和了一下,然后道:“很好,那么你便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赵子慕愣了一下之后便低头领命,一边用眼神示意司徒元嚣可以把鞭子从她的下巴处拿开了吧?   看见她秀长的眉眼微微一皱,司徒元嚣心头一跳便收回了自己的鞭子,将作战方案定下来之后,一群人便埋伏在了山谷两侧,只等着匈奴人一到便给与他们一次重击。   此次带领人马从这里经过的是穆珂手下的薛颜部,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一个部落,手下一共有三千左右的骑兵,而赵子慕等人的任务便是将这支人马留下一半。   五千对三千而且还是打的埋伏,陈靳也只是要求留下他们的一半兵马,这个要求真的不能用高来形容,可见在陈靳心中匈奴人的战力有多高了。   而尽管要求如此低但这支人马真的能完成陈靳给的任务吗?   赵子慕看着一个个神情不安的将士眉头不由地轻轻地拧在了一起,再看一看脸带兴奋的司徒元嚣,突然感觉有点头大了……    第118章 一箭射王   老实说司徒元嚣看起来真的很不让人信任,赵子慕不由悄悄地向他建议由她带领一支伏兵先在山口打伏,然后她再佯装失败逃走以削弱匈奴人的戒心,不过司徒元嚣怎么会听信她的话,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林庆的人。   对于这个一意孤行的皇子赵子慕是暂时没有办法了,因为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戒心之后,他们的这种戒心就不会那么容易消除,更何况从身份上来说他们本来就是敌人。   收回了自己的好心,赵子慕默默地等待着匈奴队伍的到来,也看看由司徒元嚣带着她们能走到哪一步。   山谷的两边已经准备好了滚石和圆木,更有两千弓箭手埋伏在两边,只要薛颜部入了这个山口,   那么就绝对是有死无生。   可是事情真的会如司徒元嚣期待的那一样吗?   在三千人的兵马走到谷口的时候,这时薛颜部突然停了下来,一个看起来很像薛颜部首领的人跟自己的手下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命令几十人马独自往山谷里查探,当然这些都是司徒元嚣派在外面的斥候回来禀报的。   听完了伺候的汇报之后司徒元嚣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山林两边部署了那么多的人,现在再改变命令也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一旦被匈奴人发现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便白费了。   赵子慕想也没想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眼神锋利的道:“你还不下令让所有人都撤退吗?在这样下去难道是想叫人包了饺子!”   赵子慕说的是实话,想要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掩盖一只大军很容易,可是如果敌人已经心怀戒备了,想要发现一丝大军的蛛丝马迹有什么难的?   更何况这个山谷虽然茂密,可是一路上砍伐掉的断枝断叶与众多人马踩出来的印记根本不能消掉,一旦敌人有心查探山谷两边的情况,发现他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匈奴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如果被他们发现难保他们不会趁机迅速地跑到山谷的另一侧堵住他们的去路,以匈奴人的战力到时候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就什么都晚了。   司徒元嚣愕然地看着她,随即眼中喷出了火焰,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准确地说应该是踹!   他被人踹了!   “赵重!”司徒元嚣虽然恼怒但还是压着自己心中的火气,虽然现在的他差点气昏了头,可是身为军士该有的气质他还是有的,并没有不顾场合地冲上去跟赵子慕打起来,否则他们也不用等与匈奴人战斗,直接就能内部自己乱起来了。   司徒元嚣还是想要等等,因为只要匈奴人侥幸不曾发现他们,他们就可以按原定计划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司徒元嚣不愿意改变计划。   可是他没有看见他手下那些将士们的神色,紧张不安惶然畏惧全都写在了他们的脸上,试问这样的军心真的能躲过匈奴人的查探吗?   可是战争没有什么侥幸而言,只要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无奈之下赵子慕只好偷偷带着她的一百多人藏了谷口处,好在被匈奴人夹击的时候能有个退路。   事情果然像赵子慕所想的那样发生了,仗还没有打起来匈奴人就发现了这批人马,几个中了埋伏的匈奴人迅速地骑着马冲了出去给前面的大部匈奴人马发出了信号。   战争就这样一触即发,匈奴人果然向赵子慕想的那样利用骑兵的便捷与迅速立刻绕到了另一边的出口处,将他们这些在山谷里埋伏的人都包起了饺子,很有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趋势。   司徒元嚣这时候也发现了事情变糟了,立刻让所有的人马往山谷外撤,可是这有那么容易吗?无论是山谷的前后都有一支千百人的骑兵在守候,骑兵啊!只要一轮箭雨一个冲锋就能把司徒元嚣的这些人杀得溃不成军。   司徒元嚣这时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带领着人马想拼命往谷外冲出去,战争开始死人了。   葱绿繁茂的山谷小径渐渐染上了血红的颜色,一股由杀戮酿成的血腥味慢慢地在整个山谷弥漫开来,人喊声,马鸣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司徒元嚣以前虽然也上战场,可一般都是在中军的位置,不到最后关头也轮不到他亲自上前拼杀,即使千万人在他的面前杀得血流成河他也没有一丝的畏惧。   可是现在当匈奴人的弯刀一次又一次向他砍来,身边保护他的亲信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时候,他才真正的体会到战争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事,他大意了。   司徒元嚣带领的人马死伤了一大半的时候,还没有冲出谷口的一半,而且悲哀的是薛颜部的匈奴人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并且埋伏在另一边的匈奴人也已经正在往前靠拢,前后合击,具有将司徒元嚣夹成馅饼消灭的趋势。   而薛颜部还并不知道他们即将要包围住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司徒元嚣识相的亮出他皇子的身份,那么薛颜部的人肯定会兴奋得放他一马,留住他的性命。   皇子啊!   一个多么尊高又贵气的身份,这比他们看到成群的可爱的羊羔子在奔跑还要开心,激动。   只要抓住了他,这场仗说不定就不用打了,直接压着他威胁大梁的皇帝就可以换得大批的粮食和衣物,甚至还有金银珠宝,不但可以轻易的挨过这个冬天甚至还可以大发一笔!   这样的买卖有哪个匈奴人不愿去做!   眼看着人马越来越少,司徒元嚣红了眼睛,不由高高地举起了手中带血的长剑吼道:“大梁万岁!”   主将身先士卒,更何况此人代表着大梁的皇室,众将哪有不誓死跟从的道理。   在司徒元嚣的带领下,这支西北军的人马竟杀出了前所未有的英勇程度,与以往只懂得畏畏缩缩守城的情况大大不同,倒在他们脚底下的匈奴人也渐渐增多了起来。   薛颜部首领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凝重而又带着丝钦佩的颜色,他从没想到大梁也有如此英勇的队伍,如此他就更要将这支队伍留下了,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战争已经由白热化快要进入到了尾声,司徒元嚣前后军现在总共加起来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多人了,而匈奴人却还有两千人左右,光看人数就能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究竟是怎么样的。   司徒元嚣心中生出了淡淡的悔恨,从没想到一个不慎就要将自己的命丢了,同时也恨没有看住那个叫赵重的家伙,没想到他这么的不争气,战争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而他是堂堂大梁的五皇子,他的骄傲绝不会允许他投降,也不会成为匈奴人的伏兵,唯有战死沙场才不会辱没了他五皇子的身份。   他姓司徒,司徒元嚣不会让他的父皇,大梁因为他而蒙羞,他是骄傲的,也会一直骄傲下去!   唯有一件事让他觉得可惜的是,如果知道有今日的话他早就对赵重那个家伙下手了,管他是谁的人,管他是男是女,他是司徒元嚣,能被他看上是他的福气!   想要这里司徒元嚣不禁仰天大笑,放声大喊道:“赵重,你给老子听好了!如果有下辈子,老子一定要把你弄到床上干到半死,管你是林庆还是谁的人!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正手握弯弓的人眼皮一跳,唇角扯了扯,而月五月六等人脸色也突然快速地变黑,暗中开始阴晦地琢磨着怎么给这个皇子制造一个意外,让他使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早夭过去……   而赵子慕的一干部下脸色也变得很怪异,虽然还是全神贯注眼睛都不眨地密切注视着前方的战场,但还是可以从他们闪烁的目光中看出他们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营长……竟然被一个男人调戏了!   虽然众人们有时候会觉得他们营长看起来很秀气,可是那秀气当中也隐隐带着英气与利气啊,因此虽然有时候觉得他们营长就像仙人一样,但即使是仙人也还要在仙人的位置后面再加一个“掌”字,有谁敢去碰这一颗带着刺的仙人(掌)?!   且不论他们营长对他们平时训练的不人道,单单只要似笑非笑地看一眼他们,就够他们哆嗦好几天的了。   五皇子这是怎么了……   众人只觉得战场上那些多么凶狠的敌人都比不上这件事让他们感觉凌乱又可怕。   五皇子的胆子与爱好都……嗯,很有格调……   薛颜部的首领离他们现在足有三百多米,赵子慕抬了一下手,月六立马无声无息地跑到了她的位置,而赵子慕立即离开原地往前移动。   谷中人马杀到天昏地暗激烈处,却浑然不觉谷旁草木间一道单薄却又不真实的影子正在快速地往前移动。   两百米……   一百八十米……   一百五十!   一百五十米是赵子慕能控制的精准射程,眼睛微微敛起,抬起了手上三石的弯弓,将羽箭缓慢地搭在了弓弦上,箭头带着闪着寒光的勾刺,此一箭若射中了瞄准的人,定然是勾皮刺肉,蚀骨之痛。   一只脚半跪在地上,箭尖对准了薛颜部首领的胸口,只要赵子慕的手轻轻一松,这场战争绝无再继续的可能,就算匈奴人的骑兵再厉害又怎样?没有首领的他们也只会是一盘散沙!   司徒元嚣,你的命我保下了,赵子慕目光轻轻地闪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但嘴贱同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19章 各自心思   利箭破空带着呼啸之声,一头扎进那个看似薛颜部首领的人胸口中,粗糙的毛皮衣上晕开了一小朵鲜艳的血花,鲜红而又刺目。   所有的喊杀声好像一时全都静了下来,薛颜部的首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上的羽箭,长达二十几寸的羽箭整个的穿透了他的胸口,他没有看到的箭头正暴露在他的背后,整整露出了三寸!   三寸!可见这箭的力道有多大。   钻心的疼痛感迅速地扩散到薛颜部首领的全身,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一样快速地带走他的生命。   薛颜部的首领致死也不敢相信是真的,眼看着就要将这些大梁的兵消灭在这个谷口,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收场。   薛颜部首领模糊的脑中怎么也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千军之中,一箭射杀敌将,想不明白的他只能不甘的倒下,只留下一声巨大的闷响,以及一双大睁着的死不瞑目的双眼。   所有厮杀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管是敌我双方的人都一样,呆呆地看着那具倒地的尸首,以及尸首身上的伤,脸上的表情都如傻了一样。   司徒元嚣同样,刚才大家还厮杀的如火如荼,情势对他们还十分的不利,敌方的首领怎么就被莫名其妙的射杀了呢?   难道是老天开眼了?看不过他的子民受苦所以特意降下雷霆之箭射杀了那个恶贯满盈的匈奴人?   剩余的匈奴人更是大乱了,主帅已死这仗还怎么打?全都惊恐地四处逃馈。   一声呼啸响起,山谷的一面突然出现了一支每人都配备着手弩的队伍,如一匹匹饿狼一样迅速地扎进了慌乱的匈奴人之中撕咬着他们的猎物。   “噗噗噗”声音四起,逃跑的匈奴人瞬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一声清越而又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钻进了所有人的耳中,让他们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都打傻了吗?还不动手!”   所有人都一个机灵,然后快速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剑像溃败的匈奴人砍了过去,刀过,血光乍起,留下了一片匈奴人的尸体。   是啊,这支队伍一看就是大梁的军队,他们傻呆着干什么,当然是趁着此时杀匈奴人立功啊!   一时间本已经打得渐渐颓弱的大梁将士的气势突然足了起来,一个个都如打了鸡血一样,毫无畏惧地向慌乱逃窜的匈奴人杀去。   许多人从来没有像这样痛快地打过一次仗,一时间兴奋地哇哇大叫了起来。   自声音出现时,司徒元嚣就已经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愣了一下,便也同样投入了战场,只是脸上神情究竟是何意思就无人能辨了。   无论是多强的军队,主帅一倒剩下的士兵就只能如那软弱的绵羊一样任人宰割了。   这场战争打到最后已经不用多说了,匈奴人的尸首躺了一地,逃出去的匈奴人也仅有几百人,仅剩寥寥一些人在垂死挣扎,此仗大胜。   司徒元嚣红着眼睛举箭砍像了一个匈奴人,只要再杀几个匈奴人这场战争便结束了,然而就在他稍微放松的时候,一支冷箭突然从他的背后射了过来。   噗的一声扎入了他的腿中,本来已经绝望的匈奴人瞬间反过头来趁他跪下的时候,一刀砍向了他。   虽然司徒元嚣的身边平时尽是亲卫,就算是上阵杀敌他的身边也有上百人护卫着,可是经过一场厮杀之后,他身边剩的人也不多了,而且正是大战将要结束人人心神都开始放松的时候,一时不慎便让司徒元嚣中了冷箭,而且此时司徒元嚣的亲卫想要救他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惊恐地看着那个匈奴人的弯刀朝他落下。   脑中一白,有一瞬间司徒元嚣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头脑中飞快地掠过他这一生所经历过的事,许许多多,有以前也有现在的,有令他开心的也有令他不快的,有愤怒的也有不甘的,林林总总。   但还没有等他回忆完,面前匈奴人狰狞的面容就在他的眼前定格,一根颤巍巍的羽箭从那个匈奴人的脖子上穿过,几滴血花溅出,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匈奴人的尸体砰的一声倒在了他的身旁。   一手提着弓箭的人影出现在他眼中,尽管从那人冷漠的眼中他看不到一丝笑意,可他却得到了救赎。   司徒元嚣的亲卫终于迅速惊慌地赶上前来,围在他的身边,将他严密地保护了起来,早知道他们是司徒元嚣的亲卫,如果司徒元嚣死了,那么他们也活不成了。   战争很快便结束了,山谷里伏尸满地,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   赵子慕与别人一样正吩咐着自己的部下打扫战场,司徒元嚣便拄着剑朝她走来了,身后还几个满脸担心欲言又止的亲卫。   司徒元嚣受了伤,却没有让人包扎,而是向着赵子慕走去。   司徒元嚣站在赵子慕面前,看了她会才慢慢地道:“箭术很准。”   赵子慕瞟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司徒元嚣又做了下来看着她道:“给我包扎伤口,我受伤了。”   这一次赵子慕看了他一会,在他身上扫了一遍之后便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眯缝着眼睛给他扯开腿上的布,然后将扎进他小腿里的箭折断,又用干净的布帮他草草地包了起来。   她不是医士,司徒元嚣的伤口只能等回到大营才能处理。   纤细的指尖快速而又灵活的在司徒元嚣的腿上打了一个结,司徒元嚣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   赵子慕站起转身离去,只是嘴角却扯开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静默地走向远处。   司徒元嚣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腿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可赵子慕清楚,因为这就是她做的。   在战斗即将结束的战场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司徒元嚣放冷箭,这种事除了赵子慕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做到了。   此战过后赵子慕并不想要看着司徒元嚣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人无论是身份势力都压了她无数头,若陈靳仍旧这样安排下去,那么赵子慕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司徒元嚣的嫁衣。   司徒元嚣是她的上司,还是她的敌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变成司徒元嚣荣耀的踏脚石,变成一种资敌行为。   因此赵子慕必须将司徒元嚣拉下来,如此她才能不断往上,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说大家都是军人,战场上需要共同抗敌,背后陷害同僚这种事听起来很卑鄙和阴暗。   可是赵子慕不但帮他度过了难关还留了他一命已经很不错了,算起来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因此对司徒元嚣放冷箭赵子慕毫无压力。   司徒元嚣腿上的伤足够他休息一两个月的了,皇子都是身娇肉贵的,受了伤谁还敢让他上战场,而一两个月过去之后战争便结束了,到时候司徒元嚣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因此赵子慕才毫不犹豫地射他冷箭。   战争才结束没有多久,赵子慕的脸色突然又变了,神情带着点紧张地立刻将头趴在了地上,倾听地面传来的动静,没多久之后一伙人便又重新隐藏了起来。   因为赵子慕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除了薛颜部之外又有一伙人往这边赶来,现在再走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重新埋伏起来。   没过多久,陈敬便带着自己手上的几千人马来到了这里,当看到这里的景象之后便吓了一跳,命令军士寻找赵子慕与司徒元嚣,而这时候赵子慕等人也缓缓地从别处走了出来。   原来陈靳让他们二人在此处埋伏匈奴人,但司徒元嚣毕竟是皇子,要真出了什么事陈靳难辞其咎,因此掐好了时间便让陈靳领兵过去帮助他们。   但陈靳没有料到的事,这里战争结束的如此之快,也因此差点闹出了一场乌龙。   陈敬默默地听着她们讲述事情的经过,额头上冷汗也冒出来了,如果没有让赵子慕跟着司徒元嚣或者他来得再迟点的话,那么今天的这群人十有八九全都得折在这里。   心有余悸的想明白之后一伙人便准备撤回去,没想到司徒元嚣突然又作妖了,言称自己重伤,一定得赵子慕亲自照料才能回去。   所谓的亲自照料表示亲自伺候,喝水吃饭搀扶包括同乘一骑。   陈敬听了之后不由地呆了一呆,随即看向走来的赵子慕,当司徒元嚣对她道出自己的理由之后,赵子慕突然觉得她的那只箭不应该扎在他的大腿而脑们上,省得司徒元嚣站在这里胡言论语。   他司徒元嚣伤了腿又不是伤了手臂,没有必要真像他说的那样对他。   赵子慕上下打量司徒元嚣的眼神让司徒元嚣和陈敬二人都有点发毛。   过了一会儿赵子慕缓缓开口:“赵重武艺浅显,担当不起这等重任,若在途中出了什么问题,卑下要难辞其咎,还请殿下海涵。”   陈靳让赵子慕听从司徒元嚣的指示,因此有时她也只有低头,否则便算违背军令,将会受到陈靳的重惩。   陈靳啊,这只老狐狸究竟在想什么呢?赵子慕不由地眯眼想到。    第120章 战星   听赵子慕这么一说,司徒元嚣立马不干了,瞪着眼渍了渍自己的牙齿,表情很痛苦地吸了一口气,捂着自己受伤的腿难受地道:“赵重,就算撇去我是你上司不谈,我们也有一起并过肩,做过战的同袍兄弟之谊吧?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兄弟受苦,帮我一下也不行吗?”   赵子慕笑了,很浅很淡,不过在司徒元嚣看来却似一幅画突然活了一样,让他心头猛跳,司徒元嚣突然觉得有点不好了,他感觉自己似乎坏掉了……   痛苦,纠结,可是心跳的感觉又不受自己控制。   赵子慕矮身蹲了下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敛下眼睑,伸出秀长的手指往司徒元嚣的伤口上一按……   “住手!”   “等等……”   “等……啊!”   司徒元嚣的亲卫全都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惊慌凶狠,半截刀口已经出了鞘,蠢蠢欲动,似乎恨不得朝赵子慕一刀砍过去。   而陈敬的心也在猛抽,这,这姓赵的胆子也太大了!   司徒元嚣疼的龇牙咧嘴,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只能猛吸气,要知道他腿上的箭头还没有拔出来啊!!   太疼了!   一干军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人,当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子慕的身上,嘴巴张得老大,当然,眼睛尽是疑惑惊恐……   “你……”司徒元嚣终于憋出了一个字来,甚至有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赵子慕终于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指,眼中漾过一丝笑意,淡然地开口道:“疼吗?”   司徒元嚣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时又愤怒地看向她,赵子慕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地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忍心。”   说罢便站了起来,往远处走去,司徒元嚣于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兄弟,朋友,只能是敌人,或者是对手。   司徒元嚣死死地盯着远去的背影,突然狠狠地一转头对陈敬道:“扶我上马!”   陈敬:“……”   默不作声地将司徒元嚣扶了上去以后,陈敬很想问点什么,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用有点担忧的眼神看向了司徒元嚣。   司徒元嚣一边骑着马,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另一边笔直而又冷漠瘦削的身影。   他想他知道他要什么了,即使这可能要付出他不愿承受甚至无法承受的代价。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命运如此,他逃不了。   而这一仗很快便使赵子慕一战成名,赵重的名字成了西北军中无人不知的存在,司徒元嚣虽然也立了功,但因为受伤所以只能在营中将养着。   但可以预见的是,因为赵子慕的那一箭司徒元嚣两个月以内都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了,而赵子慕则被陈靳升为了千将,暂领司徒元嚣手下剩余的两千人马。   这消息很耐人寻味了,没有人会想到陈靳竟然让赵子慕接手了司徒元嚣的人马。   要知道权利这种敏感的东西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的,而眼下,赵重这算是将五皇子给得罪了吧?   陈靳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只要是脑袋灵活一点人都可以看出,陈靳这是要将这身份敏感的两人完全推到对立面去的势头啊!   如此这两人怎么还能相安无事的共处呢?   然而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司徒元嚣虽然有点意外,不过他对这无所谓。   他是皇子,想要什么不行,区区两千的人马如果赵重喜欢给他就是了,只是陈靳……   司徒元嚣猜不透这位镇西大将军也是他的恩师究竟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大梁的忠心,从这个角度看来他做的这这件事只要对大梁没有坏处,那么就是收了他手中的权利又如何。   总不能在西北急需用人而他又不能行动的时候,还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兵马不放拖整个大梁军将士的后腿吧。   因此司徒元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愣了一下便平静地接受了。   而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当属赵子慕了,两千人马在手,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没几天大战又起,穆珂让手下各自带领人马分东西两个方向同时袭击大梁的边镇,大梁在边镇设计的岗哨被一座座的攻破,匈奴人闯入其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梁损失惨重。   这样的情景每年都在重复,失败也似乎成为了定律,大梁西北边镇哨卡的柔弱身躯抵挡不住匈奴人铁蹄的残暴践踏。   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似乎一切都如预料的一样,然而让人惊愣的是,这一年在西北边镇的守护中似乎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赵子慕接手了司徒元嚣的人手之后也没有做什么改变,只是将手下的这些人都各自分配给了她手下原先的那个百户营的人带领,陈靳虽然给她加了两千兵马,但也没有将她手下原先的百多人去掉,因此这些人便如此安排了。   让她带百多人她可以给他们一个个的强化训练,可是千多人的话那就让她的手下去练吧,教不好那她不介意再好好练练他们。   将手下的人都安排好了以后,赵子慕手下的千户营也像所有人一样与匈奴人对抗,同样守在边镇的哨卡上,不让匈奴人靠近大梁的城池一步。   只不过不同的是赵子慕手下的“守”跟其他将领的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赵子慕所率的人是真正地将主动出击当成了防守,她率领着手下往往在匈奴人刚往她们方向去的时候设下了埋伏,专打骑兵,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便撤。   可是即使是撤赵子慕撤得也很有策略,有时甚至故意将匈奴放了进来,再从后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赵子慕原先手下的马匹全是军中最好的马匹,甚至她们的马厩里还养着很多上等的好马,因此匈奴人骑兵的速度对她们来说并没有优势,要知道这可是供黑甲鬼卫纵横草原的骏马,速度自然无可比拟。   然而一开始的时候事情也并没有那么顺利,司徒元嚣手中的兵也是戌守西北的老兵,心中同样带着对匈奴人根深蒂固的恐惧,同样只会被动的防守。   当然这种防守并不是说西北将领们不会带兵打仗,这里的防守指的是心里的一种弱势,认为匈奴人都是强大的,而他们只能被打与守护。   赵子慕也知道这件事,但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策略,要知道黑甲鬼卫是怎么来的,主动出击,即使以血换血!   因为以弱砰强的缘故刚开始的时候赵子慕的部下损失得很惨烈,很多人差点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临阵脱逃的人也有,但赵子慕手下的督战队可以说是全军最强也是最狠的,因为他们都是由黑甲鬼卫带领在军后锻刀震慑,而赵子慕手下的人究竟有多狠,亲身体验的匈奴人恐怕知道得最清楚。   因此即使刚开始队伍里的人心有多么不齐,在面对敌人时逃跑的冲动有多么的强烈,都被督战队锻刀上的鲜血镇住了,没有一人敢逃。   哭的死的伤的都有,但没有一个人敢逃,就算逃的也已经死在同僚的刀下了,而他们那位年纪轻轻又冷酷的将军更是可怕,对敌人狠,对他们同样也狠。   因此他们只有迎难而上。   而当第一场仗胜利了之后所有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满地的匈奴人尸体,他们竟然胜利了。   第一次在他们的守护下,匈奴人逃跑了,这对几乎不曾经历过这样胜利的他们来说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怎么可能?   可是没有什么不可能!   胜利告诉他们胜利了,在牺牲了无数的同伴以后他们并没有失败,他们赢了!   那一天赵子慕被她新收来的仅剩一千多人的目光注视,被崇拜,被认可。   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激动和兴奋,因为跟着这个人似乎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他值得他们追随!   赵子慕手底下的人只剩下了一千五百多人,一仗就损失了差不多五百人,虽然这对西北别的将领来说很常见,但对她来说却多了。   但能留下来的都是身手胆气过人的精兵,虽然如此说还有些夸大了,但赵子慕手下的都是精兵,所以他们也必须是精兵,不是,那就用鲜血来洗礼。   一时间赵子慕所带领的千人成为了令匈奴人闻之色变,西北军中最耀眼的存在,因为只有他们真正的打出了铁血,打出了风骨!   西北十六镇,每一个由他们守卫过的阵都变得不同,因为有他们在的地方必是战斗最激烈,最惨烈,最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   而匈奴人的部队也用鲜血牢牢地记住这一支队伍,队伍打着一面黑色的战旗,战旗上是一个赵字,战旗所向必腥风血雨。   自从司徒元嚣无法作战之后,奇怪的是陈靳也没有将赵子慕重新安排到任何一个将军的麾下,每次的作战命令都是由他亲自安排,几乎与他手下的万将亲军一个待遇。   而这或许是一个新的战星即将崛起的标志。    第121章 木秀于林   陈靳手下统领万人人马的大将共有六个,镇守在西北的各个地方,其中就有赵子慕的顶头上司黄矶,可是对于赵子慕的将令从来都是陈敬亲自受命的,如此偏向一个人而且从不避讳只有两个可能。   不是想要抬举一个人便是想要毁了他。   不过赵子慕无所谓,抬举她她受着,想要她死或者毁了她那就来吧,只要他们做得到。   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很少将一些事情真正地放在心上。   大战又起,不过这一次陈靳却让她听从黄矶的指挥,也就是赵子慕的顶头上司。   赵子慕见到黄矶的时候是在大帐中,那时他正在看一个沙盘,身边还有许多和她一样的将领。   赵子慕走进来默默对帐中人都点了一下头,便走到一边站好,也没有打扰黄矶。   帐中和她一样的几位将领见到她之后目光都闪烁了一下,里面有钦佩也有不服。   因为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要经过苦苦的鏖战,多年才爬到这个位置的,可是赵子慕才来了多久?   她就像上天的宠儿一样那么的耀眼,轻易地就走到了和他们一样的位置,但她却也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因此一些人对她的感觉很复杂。   黄矶是个四十多岁的人,面容粗狂而又带着点不拘言笑的意味,从埋首沙盘中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赵子慕,冲她点了点头之后便让她和众将们一起坐下来。   虽然经过了许多的鏖战,但匈奴人还是攻下了他们的一个小镇子,这个小镇在西北,背靠草原,但面向通往的确是大梁西北的一个重要的要塞,衮城。   衮城的地理位置很重要,他不但是大梁为防止匈奴人设立的要塞,同时它也负责抵挡大梁西部的西蕃,若真被他们攻下了这一城,恐怕大梁将要艰难面对的敌人就不再仅仅是匈奴了,有匈奴和吐蕃,或者还有西域的各个小国。   作战任务很快就下来了,赵子慕被分配的任务是戌守在大梁与西蕃的边境,以防在与匈奴作战的时候腹背受敌。   赵子慕的眼神快速地闪了闪,对黄矶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西藩这几年因为内乱一直很平静,很少来犯大梁,黄矶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都不会理会,但她的目标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西北打上她的标志。   走回自己的营地之后看见月六拧着眉头守在她的大帐之外,困惑了一下之后便向他走去。   “大人……”   赵子慕目光快速地看了他一下,道:“进去吧。”   没想到刚进去,司徒元嚣便哥两好地向她走了过来,张开双臂要给她一个拥抱,一边嘴里还咕哝地道:“我说赵重啊,怎么说我们俩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生死兄弟,我受伤了你就不会来看看我吗?   简直,简直,”   赵子慕轻抬眼皮等着他说下去,司徒元嚣看着他幽幽地道:   “简直就是个负心人……”   赵子慕的脸色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而月六的脸色又黑了,他越发觉得千岁爷将他们留在这里的决定是多么英明,多么睿智,多么有远见!   一不注意挖墙脚的又来了!   赵子慕看着他冲自己张开的双臂,迅速地闪到一旁将月六拉了过去,然后他便慷慨就义一般地将司徒元嚣接住了,僵着个脸粗声粗气地道:“五皇子你没事吧。”   司徒元嚣脸绿了,一把推开他然后冲着赵子慕恨声道:“我有事情跟你说。”说着又看向了月六。   抬起一本公函然后冲月六看了一眼,月六便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一把将她手里的本子抽掉,司徒元嚣自己一瘸一拐地搬了个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赵子慕斜眼看着他,看得出来这家伙此时的这身打扮跟平时很不一样,白衣绸带玉冠,一身富贵气,就像是个误入了军营的富家公子哥一样。   赵子慕索性支起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扫去,只是脑中的思绪早不知跑到哪个远方了。   司徒元嚣在她的目光下很不自在,咳了几声道:“你看什么?”   赵子慕思绪一回,又收回了目光,重新拿起了案上的本子。   司徒元嚣突然觉得心中又火了,抢过了她的本子这回一把丢得远远的,他脾气爆,现在能忍得了才怪呢。   瞪着赵子慕道:“你不是要看吗?看吧看吧,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些公文好看!”   说完摆了一个大方的样子,大大方方地等着赵子慕打量。   赵子慕不置可否,淡然地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看着她平静又淡漠的样子司徒元嚣反而不想说了,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司徒元嚣盯着赵子慕道:“赵重,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赵子慕没有半点犹豫地道,她不喜欢男的难道喜欢女的?   司徒元嚣的脸色变了变,有几分的咬牙切齿还有几分轻松……?   “那你看上林庆是因为他,”司徒元嚣说道这里似乎有几分的难以切齿,却还是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道:“是看上了他的色?”   司徒元嚣仿佛已经忘了之前赵子慕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而林庆长得不丑,赵子慕的眼里自然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因此对司徒元嚣的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反驳。   司徒元嚣脸色变得更厉害了,令赵子慕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一下子冲她扑了过去。   糟糕的是她没有做好准备被他狼狈地扑倒了,椅子砰的一声倒在地方,司徒元嚣忍着腿上的疼痛压住赵子慕,定定地看着她。   赵子慕背部被撞得很疼,心情很不好,烦躁地扣住他的腰想要将他拉起来,可是司徒元嚣的身手也不弱,一时被他压在下方还真是起不来。   “你看我怎么样。”   赵子慕愣了一下,抬头看着现在改成坐在她腹部的司徒元嚣,而且他的双脚还仅仅地夹住了她。   赵子慕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忍着火气道:“不怎么样。”   “难道我长得还比不上林庆?”司徒元嚣脸色难看地道。   赵子慕懒得再跟他废话,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威胁,透出了危险的气息。   司徒元嚣一咬牙脸色变幻莫测地道:“我,我也,可以……”   最后几个字他没有说出口,自从对身下的这个人有那个意思之后他便看了那方面的书,懂得男人与男人之间具体究竟要怎样做。   可他堂堂皇子,就算喜欢一个男人也要是在上面的,如果让他做下面的那一个他还做不来……   赵子慕腰上一用功便挣开了司徒元嚣的束缚,直起身子,一把将司徒元嚣拎了起来。   “混蛋!我比你高,放我下来!”   司徒元嚣冲她嚷道,赵子慕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说实话她一个瘦弱单薄的个子拎着司徒元嚣一个大男人真的很违和,也让司徒元嚣抓狂混乱。   “砰!”的一声司徒元嚣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赵子慕真的将他放下来了,不过是脸着地的那一种。   绿着脸将自己身上的单盔脱掉,远远地丢到了一旁,说是在的,赵子慕并不喜欢跟一个陌生的东西接触,甚至可以说这几乎成了一种特殊的洁癖,因此她现在身上脱得只剩穿在里面的一身黑衣。   扣了扣桌子,将月六唤了进来,眼神烦闷地道:“准备水。”   “什么水?”月六有点不解,顺便偷眼看了看正在狼狈起身的司徒元嚣。   “洗澡水!还有,将五皇子给我请出去!”   司徒元嚣的脸阵青阵白,脸色铁青地道:“赵重!你真是好样的!”   被他碰到就那么的让他难受吗?!他堂堂皇子竟还比不上一个阉人!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的!   也不用月六请,司徒元嚣一瘸一拐又气冲冲地走了。   赵子慕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中露出了一丝嘲笑,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而已,怎么跟林庆比。   “夫人……”   “我没事。”看着月六担心的脸赵子慕摆了摆手道。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她最近的风头出得有点大了,这对一些人来说很不好,因此她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了。   陈靳让她跟着黄矶未尝没有晾一晾她的意思,如果再由着她这样下去,陈靳猜测不出两年,恐怕这个人将会成为整个西北的神话但也会招致许多的仇恨。   虽然赵子慕也知道自己的步子跨得有点急,知道这样必然会为自己招来更多的敌人,可是她只有三年的时间,她不想让林庆等得太久。   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改变很多事,她不在林庆的身边她不放心,但无论如何这一世林庆必须是她的。   此生必不负他。   为此,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又何妨。   ……   ……   不久,两匹快马迅速地从大梁的边境冲出,一头撞进了草原茫茫的夜色中。   塔塔的领地在草原较深一点的地方,当然他现在是跟在穆珂的身边,带领着手下的人马准备跟穆珂一起攻打衮城。   穆珂让他给他拼命,可是又不给他人马,还让他冲在最前线,鬼都看得出他这是想要炸干他,让他死在为他开疆拓土的刀剑下,然后再将他的尸骨冰冷地丢给草原上的狼群,让他连骨头都不剩!   狠狠地骑在一个匈奴女人的身上发泄着,直到发泄完了之后才让那个女人滚了出去。   大战之时,女人只是用来发泄的东西,用完了之后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丢弃掉,因为留着她们只会脱后腿和坏事。   塔塔躺在柔软的毛毯上喘着粗气,他必须好好地想一下怎样才能躲过阴险的穆珂设下的诡计。   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大帐内移动了一遍,突然塔塔打了一个机灵立刻从毛毯上跳了起来,冲着角落的那个身影大声道:“谁!”   黑影迅速地冲到了他的面前,捂住他的口,然后抬起头,黝黑的眼神直盯着他。   “王子!可是出了什么事?!”账外立刻有人紧张地道。   塔塔挪了挪嘴唇,有些紧张和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赵子慕这时已经松开了他的口,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无波无澜,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好久不见王子殿下……”   看着眼前扯出了一个优雅笑容的人,塔塔眼神紧了紧,最终对账外正紧张等候着的人道:   “没事,你们退下!”    第122章   塔塔忘不了这个人,神秘的就如同草原上的白鹿一样,出现的时候总是会带给他惊喜,塔塔就是这么觉得的。   就在上一次,王庭的马失控之后他便听从了眼前这个人的建议,向穆珂提出以安抚马儿为主的意见,意料之内的是穆珂并没有听从他的话。   在危机关头他的哥哥又怎么会听从他的话呢?可笑!   然而,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没有想到那个神秘人所说的话竟然成真了。   塔塔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那一次王庭整整损失了一万多匹马,足足可够一万多将士奔腾的量啊!   所有人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而塔塔知道,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那晚的表现应该是刻在了一些人的心中。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又出现了,这回塔塔警惕地看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两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你难道不怕我将你抓起来吗?”   塔塔的确对眼前人的身份很好奇,要知道神秘的事物往往代表着未知,而未知又是令人恐惧的,而眼前的人不但神秘,对他而言似乎很有利。   塔塔被穆珂打压太久了,而因为他以前的荒唐,身边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人,而眼前的人如果能为他所用……   塔塔心中的愿望太强烈了,以至于他盯着赵子慕的目光都变得有些通红。   而赵子慕……   “王子殿下,你喜欢光着身子和别人说话吗?”   说实话,赵子慕觉得现在的情景有点扎眼,虽然塔塔相对与穆珂来说还算是瘦弱的了,可是还是一个满身横肉的糙汉子,跟林庆完全没法比,除了鸟……   赵子慕突然有点想他了,如果林庆有鸟的话,她不介意溜溜……   赵子慕面无表情的盯着塔塔,即使想要自挖双目,可是双方谈判首先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她若因为对方赤身裸体就做出回避的行为,那么首先就会弱了自己的气场,所以她决定忍着……   塔塔回过神来,看了一下自己的光L的身体,浑不在意地带着点豪迈道:“男人之间讲究这些做什么!”   但因为陌生人的防备心理还是扯过了一条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很随意地跨坐在了一张小桌前,一只毛茸茸的腿还悬在了半空。   赵子慕忍了又忍,最终用冰一般的表情笑吟吟地对他道:“塔塔殿下,您真的不愿意穿好衣服吗?您这样会让我有种冲动。”   塔塔一呆,看着赵子慕的表情有些怪,他知道中原那里的人有一些奇怪的癖好,并以为雅事,眼前的人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塔塔一个机灵连忙将自己的衣服撤出来胡乱的裹上,再看赵子慕的时候赵子慕看上的表情已经好多了,甚至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味道。   塔塔不自在地看了看她,示意她坐下来,赵子慕终于愉快地坐了下来,虽然这中间误会了什么……   二人都没有首先说话,赵子慕身穿着一身和普通匈奴人同样的服饰坐在塔塔的对面,一边打量揣揣不安的塔塔,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桌子上的马奶杯,里面装着塔塔给她倒好的马奶酒,姿态很惬意,完全不提她这次来的目的。   塔塔终于忍不住了,眼神不安地盯着她开口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是汉人吧?你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要知道你私闯我大营被抓到的话可是绝无生还的可能的,现在只要我向帐外喊一声,就会有我无数的匈奴勇士冲进来抓住你,到时候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赵子慕轻笑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马奶酒慢悠悠地细看着他道:“塔塔王子殿下,我既然能在这里喝酒,就表示我并不惧你,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是汉人,而且还是大梁军中的人,至于我来找您,只是想要与你合作而已,我相信我和您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的,您说呢?”   马奶酒的腥味让赵子慕轻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杯子,赵子慕耐心的等着塔塔的回答。   塔塔冷笑了起来,然后不屑的看着她道:“你是大梁军方的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和你合作?”   匈奴人与西北的边军将士交战多年,从不知道大梁军中竟有这号人物,他到底是在糊弄他呢还是真有其事?塔塔不敢肯定,并且看不到令他心动的筹码塔塔怎么可能和他合作。   赵子慕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您不会猜不出来几个月之前匈奴王庭大帐中的那一场骚乱究竟是谁做的吧?我之前可是好心的帮过您一次,您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赵子慕的语气很轻,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可是她说的话却让塔塔吓得直接将手中的马奶酒杯扔了出去,盯着赵子慕的目光惊惧又惊恐,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变重了起来。   虽然之前有过猜测,可是塔塔也不敢肯定,这个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将整个匈奴王庭的人都弄得乱哄哄的呢?   塔塔猜不出来,良久塔塔才戒备地看着赵子慕道:“你能给我什么?”   赵子慕笑了笑,然后看着他道:“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能满足我吗?”   “塔塔王子,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你们的长生天也不会保佑不劳而获的人,我需要您的诚意。”   塔塔站起来走了走,又转身回来盯着赵子慕道:“你能让匈奴王庭的马儿乱一次不算什么?还是那句话,你凭什么与我合作,你要什么?”   “王子您还是没有诚意啊,我知道您穆珂最近是想让您攻打衮城吧?可是您手下才有五千人马,这可是攻城啊,五千人马能攻下一座防卫森严的城?别说笑了,穆珂恐怕恨不得早日耗尽你的兵马,带你对他无用之后您认为他还会留下你吗?”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事,你能帮我吗?”塔塔坐不住了,眼中露出急切的光芒,这人既然能知道匈奴和大梁的情况,那么他在大梁军中的地位肯定不低,这样的人若能帮助他,塔塔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度过这次的难关。   赵子慕真心地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塔塔道:“殿下,我不需要您做什么,我只要您在我需要的时候配合我就可以了,并且,我还可以让您遇到我们的时候……战无不胜!”   “你难道想出卖大梁!”塔塔吃惊地看着她道。   “殿下说笑了”,赵子慕瞟了一眼他道:“我只是会在您遇见我们的人的时候放您走,不会对您动手而已。”   “你这不是逗我玩吗?!你能时时刻刻都遇见我吗?!更何况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输?”   塔塔激动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赵子慕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道:“听说过黑甲鬼卫吧?听说过赵字军旗吧?我就是他们的人,是我们将军亲自派我过来跟您交谈的,您认为可信吗?”   男人踏踏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她就是说不出话来,指着赵子慕道:“你,你……”   赵子慕感觉跟塔塔说好好累,绕来绕去都绕不到点子上,按了按眉心又重新微笑地对塔塔道:“殿下,您需要做的事就只是胜利罢了,这会帮您重新在您的族人中树立威信,帮您夺回本该属于您的东西,您也别问我怕不怕您得势了之后就转过身来重新对付我们,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我们不怕,还有你们最近要攻打衮城了,那里不是我守护的地方,到时候你只要拖住穆珂的大腿就行了,剩下的事我们来办。”   口干舌燥地看着塔塔道:“您听懂了吗我的殿下。”   塔塔呆呆地看着她道:“可是这样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塔塔相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赵子慕笑着道:“我想要的东西与您差不多,这样对我们来说都好。”   权利是一种让人沉迷的东西,塔塔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跟他有着同样的野心,因此即使是与他勾结在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迎着塔塔的目光,赵子慕随意地让他打量个遍,并不专心也不在意。   “你刚才用了“你”字,难道你就是那只军队的领头人?”塔塔指的就是赵子慕带领的那只部队,而也只有这只部队能让他们畏惧。   赵子慕耸了耸肩表示不是不知道,猜到就猜到吧,她也不惧。   “你攻打衮城的时候,注意点西边的动静,并让同时注视西北边的方向,如果穆珂在意了便好,当然不在意的话那就更好了。你只需要等候我的通知就行了。”   “西边……”塔塔疑惑的道:“要知道这几年西蕃这几年因为内乱一直都老老实实,不曾进犯大梁和中原,怎么就突然要出来呢?”   “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就对了,”赵子慕起身,同时大帐外走去。   “你叫什么?”   “赵重。”轻轻地挑起了帐门,停了一下然后便向帐外走去了,只留下傻楞了的塔塔。   此时塔塔脑子只有几个字在反复出现——竟然真的是他!    第123章 蛰了他一下   赵重,这个短短几个月之间就让匈奴人记忆犹新,像把利刃一样悬挂在匈奴人的头的名字,让他们不安,也甚至闻之色变。   这个人年轻,善于领兵用兵,作战灵活,风格铁血,与他对战不是让你措手不及就是会打的非常艰难。   他手下的兵马每人都配备有自己的马匹,速度几乎可以赶得上他们匈奴勇士的铁骑了,作战也比大梁西北边军的任何一个将领所带的人马都勇猛,他手下的人如果对上匈奴人甚至可以用嗜血两个字来形容。   所有人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狠人啊……   从一个将领手下所带的兵就以看出这个将领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这个赵重毫无疑问是个狠人。   就像突然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了,而相对与他的子民长生天似乎更偏爱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恶魔。   许多人甚至怀疑他与之前一直出现的黑甲鬼卫有关,虽然现在与他们交战的时候他们没有杀人放火,可是那狠戾的作风实在是与传闻中的那支部队太像了,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而这个人竟然还是当初匈奴王庭马匹骚乱的始作俑者,可以说最近一切令他们匈奴人惊慌的事都是刚才那个人干的!   塔塔呼吸急促地看着赵子慕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这样的人竟然说要与他合作!   塔塔一边兴奋激动的同时又怀疑忐忑,他实在是无法判断她所说的事的真假了,但只要是为了那一个渺茫的期望,无论什么他都愿意一试!   赵子慕离开大营三天,等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气氛有点奇怪,一些将士的眉宇间似乎都带有着忧色,这不仅仅是一些人,更或者可以说她所看到的人几乎都是这样的神色。   想了一下便带着月六快速地往自己的营地走去了。   还没等到了大营,就发现月五和月七正站在路上等着她,而且月五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带着点踹踹不安,这是一个明显心虚的表现。   赵子慕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当先往大帐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漫不经心地对月五月六两人道:“回去说。”   五月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便讪讪地跟着几人一同往大帐的方向去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子慕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一边坐在大帐中央,目光直视着月五道。   杀的人多了,赵子慕的身上也带着一股锋利的气息,即使什么也不说,瘦弱的身影光坐在那里也会给人一种压力。   月五不敢看她,诺诺地低下头吞吞吐吐地就是吐不出几个字来,赵子慕瞟了月七一眼,月七立马识趣地站了出来在月五慌张的神情下代替他回答赵子慕道:   “夫人,他放蟹子咬了五皇子。”   赵子慕眉心一挑,也不看慌张的月五对月七道:“咬得怎么样了?”   “没死,不过快了,据大营里的军医说,这种蟹子十分罕见,解药也很难找,而且西北不像梁京什么珍贵的药材都有,五皇子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就要完了。”   赵子慕的目光从月七的身上移回了月五的身上,带着点烦躁地道:“为什么?”   赵子慕不理解,五月竟然会对司徒元嚣下手,是什么原因让他竟想要司徒元嚣的命呢?   难道是林庆?可是林庆远在几千里之外,更何况他没有理由最近对司徒元嚣下手。   月五在赵子慕的眼神下低了头,垂头丧气地道:“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可是谁知道那只蟹子竟然会这么毒。”   月五也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有点大了,皇子啊,那是天潢贵胄般的存在,别说对他不敬会受到惩罚,就算是受了一点轻伤也会有人因此而付出生命,而他现在竟然差点还害死了他,一旦被人查到别说是他,就算是赵子慕和林庆也会被他连累。   月五对赵子慕道:“月五自知闯下了大祸,月五愿意一个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到千岁爷和夫人的!”   说完便砰砰砰地给赵子慕嗑了三个头,等着赵子慕发落。   一旁的月六和月七都不忍地看着他,却又无法为他说什么,这次的祸太大了,一旦被人查到,那么无论是谁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原因。”赵子慕简洁明了地道,月五等人一向知分寸,他不相信他们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等事,因此又问了一遍。   还没等月五开口,月七主动地站出来恭敬地对赵子慕道:“因为五皇子对您心思不轨,而且还冒犯您,因此月五才想给他一个教训的。”   几人一直跟在赵子慕的身边,因此许多事他们也比较清楚,因此当听月六说了那日在大帐中发生的事后,愤怒的月五便一直想找个机会给司徒元嚣一个教训,所以才做出了这件事。   月五等人跟着林庆也很多年了,林庆对他们不薄,而他们也是心甘情愿为林庆卖命,因此为了林庆就算是皇子又怎样?他们照样敢下手,胆大包天也不过如此了。   赵子慕站起身子,然后朝大帐外走去,几人一见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马上站了起来跟上去。   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但只要不连累到千岁和夫人,他们做什么都甘愿。   司徒元嚣的大营现在已经布满了卫兵,五皇子的受伤让他们惊慌失措,因此现在只要是一只苍蝇在他们面前飞过他们也决不敢大意。   从外往里看,大帐中人来人往,有军医和军士还有各级将领,都神色慌张地来回走动。   没办法,司徒元嚣的身份太敏感了,如果真的在西北出了意外,那么别说是凶手,就算是整个西北的将士都会跟着一起倒霉。   现在所有人最想做的事不是想着怎么抓凶手,而是怎么阻止这件事的发展下去,决不能让司徒元嚣这样死去!   赵子慕到了司徒元嚣的账外之后便让人进去通报,很快赵子慕里通传得到了肯定,几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意料之中,西北的大将以及陈靳都在营中,而当她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可以理解,赵子慕是他们间年龄最小的,要知道这里站的都是大人物,如果没有意外赵子慕是没有资格接近司徒元嚣的,可意外的是陈靳竟然将她放了进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子慕对着所有人施了一礼,目光在陈靳的身上停了一下,然后便转向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发青的司徒元嚣。   司徒元嚣的胸膛起伏很弱,赵子慕看得出来这是伤了元气的势头,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司徒元嚣再这样躺下去,恐怕就连现在胸口这点微弱的起伏也没有了。   赵子慕的唇角无声无息地扯了一下,而围在司徒元嚣床前的众人都神色紧张地盯着他,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忧色,脸色很难看。   陈靳已经亲自下令叫人将这件事彻查到底了,司徒元嚣来到西北本来就是抱着一颗报效大梁的心,试问现在哪个皇子像司徒元嚣一样赤诚,如果司徒元嚣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就算是景惠帝不会拿他怎么样,但陈靳心里的那一关也过不去,如此一个心中装着大梁的皇子陈靳怎么容许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自己的地方死去呢?   一干人脸色铁青地离开了,如果不是军医说过不不宜移动司徒元嚣的话,那么他们早就将司徒元嚣送回离这最近的城里了,那里照顾司徒元嚣会更加的便利。   司徒元嚣被咬的是右腿,因为他的左腿原本就被箭射伤了,所以行走的时候往往注意更多的是左腿,所以右腿在不注意之下便被咬了。   所有照顾司徒元嚣的人都脸色恍然,司徒元嚣如果真没救了他们也跑不了,而陈敬也一直守在司徒元嚣的身边,神色焦急的盯着他,大帐内的气氛一片愁云惨淡。   赵子慕站到了司徒元嚣的身旁,说实话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心里还是应该不仅仅有一点愉悦。   月五做得没错,只是下手重了点,真让这五皇子一病不起的话恐怕就不好了。   手里捏着师门特制的保命丹药,给司徒元嚣倒了杯水化在里面,刚想给他喂下但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又多放了一颗。   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光芒,然后赵子慕便将水给司徒元嚣喂下,神态平静又从容,仿佛在做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了,因此即使有人看见了也只是以为赵子慕顺手给司徒元嚣喂了点水,甚至还会因此感动觉得她和司徒元嚣关系好呢。   当然,赵子慕做的事或许并不值得别人感动,看着水顺着司徒元嚣的嘴缓缓流下,赵子慕感觉自己的心情更好了,便给司徒元嚣喂得更认真更仔细了。   可是要知道药虽然是个好东西,能救人的药更是好东西,可是如果吃多了那这药还是好药吗?   赵子慕敢保证,司徒元嚣醒来之后感觉也一定不会好的。    第124章 要回去   司徒元嚣的事已经跟赵子慕无关了,做完了一切之后赵子慕便带领着人马往她们所被分配的地方赶去。   战争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而停下,不管你是皇子还是平民。   至于陈靳等人能不能查到这件事是月五做的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林庆和她手下的人没有弱者,但陈靳也不是吃醋的,就算查到了什么到时候司徒元嚣也已经好了,只要打死不认账陈靳又能拿她怎样?   更何况陈靳敢参与到这件事中来吗?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因为他的介入反而会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因此赵子慕并不担心月五被陈靳查到,赵子慕现在带着人守在大梁与西藩的边界,以防止西蕃让大梁与匈奴人战争时腹背受敌。   把月六唤了过来,吩咐了他几声,低低的声音在月六的耳边响起,月六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愕渐渐变得欣喜和蠢蠢欲动,对于赵子慕的吩咐立刻恭敬领命。   黄矶既然想让他们守在无用的地方,或者有用,但夫人岂是可以让人随意拿捏的人,月六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冲着月五走去,一把拎起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蔫不拉几的家伙骑上快马带着几十人就出发了。   赵子慕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目光转向了北方,似乎已经看到了从草原往北边而来的匈奴人。   不久之后,守在衮城的黄矶与塔塔带领而来的匈奴人大战了一次,塔塔失败而归。   ……   ……   穆珂眼神凶狠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塔塔道:“没用的东西!连区区的一个衮城都攻不下,简直是丢尽了我们草原人的脸!”   塔塔心中愤怒,但却用委屈与嘲讽的眼神在众多的匈奴首领面前声音苦涩地道:“王兄,我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担得起勇士的称号,他们都是草原的雄鹰,可是我们只有两千人,两千人能攻得下一个由一万多人守护的一个坚固无比的城池吗?”   穆珂让塔塔带着两千人去攻打由黄矶带领着一万多人守候的坚固城池,不是让塔塔去送死是什么?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汗是什么意思,可是这种事他们管不了,老汉王走的痛快,但他一向疼爱的儿子在他死后却过得这么的凄惨,不知道如果他死后有知的话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尽管没有人给他出头,但塔塔却从这些人眼里看到了迅速闪过的同情,很好,他的目的达到了。   “哼,无能的人只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虽然你是我的弟弟但我依旧不能宽恕你,否则如何服众!”穆珂愤怒的一张手说到。   因此没多久塔塔又第二次被派前往攻击衮城了,不过这一次还有匈奴部落的首领,是穆珂的死忠,被派在塔塔的身边自然是为了发挥他的“最大价值”   看到了跟着他的人塔塔的心便沉了下来,穆珂的亲信如今就跟在他的身边,他还能保存实力吗?   塔塔不仅想到了那一晚前来找他的人,他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尽量拖延了一次时间了,但他真的会帮助自己吗?   塔塔不知道,而长生天也无法回答他。   这次穆珂派出的人马包括塔塔在内足有四千人,虽然兵力是之前的两倍,可是这么点人马派去攻城真是不够看的,因为嘛,自然是穆珂想让他的弟弟再多为他分担一点劳累。   塔塔眉头不展沉默地驱使着胯下的马儿往前走,然而快到衮城的时候却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了一支队伍,红着眼睛就冲他们砍了过来,凶狠而利落,一时间战争就这样突然爆发了,匈奴人没有防备之下一时死伤大半。   塔塔和那个匈奴首领都蒙了,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就无缘无故地冲他们砍杀,疯了吗?   他们现在是在与大梁作战,所以一时之间除了大梁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什么敌人,因此等他们回过神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些人身上穿的根本就是西藩的衣服。   他们被西蕃埋伏了!   塔塔和那个首领都气急败坏了,他们没有去惹西藩他反而主动来惹他们了!   这对匈奴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就像看到羚羊主动扑向了狮子的怀抱一样,西蕃敢主动招惹匈奴是小羊羔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西蕃这几年一直因为内政的问题很安分,所以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他们竟然主动的站出来挑起了战争。   匈奴人的战力还是很顽强的,但战争结束之后他们也损失了一半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伙藩子就像疯了一样不要命的跟他们拼命,而现在塔塔一伙人等还能继续向衮城进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此一伙人还没到衮城便又回去了。   当听到消息的虫时候黄矶的嘴巴张得老大,一干将士脸上的表情也是傻傻的,怎么也想不到匈奴人没跟他们干起来倒先被西藩给干掉了,迫使他们狼狈的逃了回去。   说真的,一开始收到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的时候黄矶还以为这是匈奴人的诡计,西蕃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跟匈奴人杠了起来,吃错药了?   因此黄矶没有敢轻举妄动,只是下令小心的监视他们。   然而当杀到双方都血流成河的时候他终于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而今次的战争似乎也已经不需要他来插手了。   没过多久之后,大梁,匈奴,西蕃的战争便意想不到地爆发了起来,当然,匈奴是两面对敌,而这场仗虽然打得没头没脑,但却实实在在的爆发了。   吃错药了的西蕃在加入了以后大梁就轻松多了,战争又打了两个月之后便停了下来,因为冬天到了谁也无法再开战。   戌守西北是重中之重,因此这些将士们并没有回家过年的习惯,但赵子慕却向黄矶递了个假条,当然,毫无疑问的被打回来了,于是她又把假条递给了陈靳……   陈靳把她招了过去,神情严肃地向她询问理由,或许在陈靳的心中,天大地大都不比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大,但赵子慕不一样。   赵子慕皱着眉头对陈靳抱拳一礼道:“将军,卑下只请求十五天,十五一到即刻归营,决不耽误自己的任务。”   十五天,对一些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了,可是对赵子慕来说从西北到梁京才够她来回一趟,真的很短,但她一定要回去。   陈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皱着眉头问道:“是担心家中的妻儿与老母吗?”   陈靳自然不知道赵子慕家中有什么人,只是猜一猜,毕竟严格来说在他看来赵子慕无论表现多么优秀,也只是一个刚到西北不足一年的新兵,想家也很正常。   赵子慕眼皮动了动,然后毫不犹豫地道:“是……”。   “赵重,你要知道,我们是大梁的将士,为了大梁,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此时正式多事之秋,你如此行为不合适。”   陈靳劝得很委婉,但也是变相的拒绝,赵子慕一言不发,只是坚定地看着他。   陈靳气了,一拍桌子声音沉沉地道:“你那么在乎家人就不怕一不小心战死回不去了?还来这里干什么?信不信我革了你的职!”   陈靳的威胁已经很不客气了,赵子慕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纠结,然后在陈靳目瞪口呆下准备转出离去。   “你给我站住!”陈靳气急了,这个小混蛋难道还真的要为了这而放弃现在的身份吗?这家伙想法向来没人猜的透,因此陈靳还真怕他说不定就真不干了。   赵子慕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地看着他。   “你,你,你!”陈靳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可以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他是认真的?真的想要放弃自己现在大好的前程?这一年来他辛辛苦苦立下的战功难道说不要就不要了?就因为自己不放他的假?   陈靳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团大棉花一样,难受得不行,虽然知道赵子慕是林庆的人,但不管他是何等身份却实实在在的为大梁立下了无数战功,而陈靳也很看重他,刻意的磨炼他的心性,甚至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晚辈看待,可是现在他竟然因为自己没有批准他的假期而准备不干了。   而如果他在西北从军的意志可以这么轻易的动摇,那他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选择加入西北军的?   难道是因为林庆的命令,可是如果他是林庆安插在西北的一个探子,那么林庆哪会那么容易的让他回去。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帐内走进了一个人,可以不经通传直接进入这里的人自然是司徒元嚣了。   两个月过去了,不论是腿伤还是被蟹子咬伤,还是“拉”伤,司徒元嚣的伤都应该已经好完了,现在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昂贵的银白色衣着,脸色还有点红润,进来扫了赵子慕一眼并将目光看向了陈靳。   陈敬连忙对他施了一礼,司徒元嚣连忙摆了摆手又对他还了一礼,然后看着他道:“听说赵兄想要回去,不知是哪,可跟我同路?陈将军你也不需要太严厉了,我们与匈奴的战争已经停下了,想必不到明年,他们都不会再来骚扰我大梁了。   都是为了大梁流血流汗的将士,而且赵兄来了不久就为我大梁立下如此多的战功,现在想家了,让他回去看看家人又有何妨?”   “殿下……”,看来司徒元嚣已经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现在开口向他求情了他怎么拒绝?   但五皇子怎么就喜欢跟赵重搅和在一起呢?要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的立场可是对立的啊!   陈靳搞不明白……   重重地对赵子慕哼了一声,陈靳威严地道:“回来之后自去领三十军棍!”   三十啊……   默默地盯着司徒元嚣身上的银色锦衣看了一会,赵子慕眼皮子抽了抽,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十就三十吧……等见到了林庆再从他身上找回来……    第125章 相遇   司徒元嚣本来还想在说点什么,但看赵子慕默认的样子便忍住了,不过他倒是奇了,说来他还真的没有完全清楚他的底细呢,只知道他给林庆效力,却没想到他还有妻儿与老母,一时之间倒还真是感到复杂。   赵子慕向陈靳告退了之后便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司徒元嚣紧跟其后。   “我帮你向平西将军请求他才允了你回去,你不谢谢我?”司徒元嚣跟在赵子慕的身边提醒道。   “谢谢。”赵子慕头也不回地道,走得很快,身上御寒的黑色披风刮出了一种优雅的弧度,就像是一朵寒风中摇曳的黑色曼陀罗一样,随意地舞动着任意一个它想要的弧度。   今年的雪还没有下,但天气已经越来越凉了,脚下的黄土地也变得僵硬,赵子慕现在吸进鼻间的空气都是干燥而令人酸疼的,而往年这个时候都要受的寒将士们却人人都穿上了温暖的棉衣,这真是……   赵子慕低声笑了起来,后面跟着的司徒元嚣在她后面嚷道:“诶,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嘛?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赵子慕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同路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真要跟他同路的话半个月只足够她赶到梁京就差不多了。   将营里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之后,赵子慕带着月七,两人各牵了两匹快马便动身上路了。   然而他们的身后似乎还跟着某人,一路追赶,以及追得像葫芦串似得仆人和侍从……   而在赵子慕不知道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林庆早在几日前就以奉旨劳军的名义出发了,目的地自然是西北。   说实话,梁京的变化最近很大,准确的说是一些人的变化很大,东宫和三皇子司徒文瑞杀得你死我活,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深宫之内某位小皇子却因为以孝为用独得宠爱,在后宫三千美人杀得你死我活花容失色的时候,封号为惠的妃子却独得帝宠。   而最让大梁所有百姓“勃然色变”的是以前在梁京城呼风唤雨,作恶多端的九千岁竟然一改往日杀人放火陷害忠良的行为,变得彬彬有礼温善纯良,不但没有作妖而且竟然还讲是道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道变了?   所有的百姓包括文武百官现在见到了林庆都是一副痴呆的傻子模样,嗯,望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行走在大白天的某种阴间生物一样,恨不得立马跑到街头买一包纸钱当场烧了,或者是怀里揣着能时刻克制任何妖魔鬼怪的护身符,总之哪样安全哪样来,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大臣们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到林庆反而更忐忑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甚至更怀念林庆以前阴沉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贱的……   而现在所有人看到的林庆都是一个温和讲礼的九千岁,对百官和颜悦色,对百姓更是和善,并且每次动用权力的时候都会让别人认同,就算是将你关进司礼监召狱,他也会将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摆了出来,让你心服口服。   然而如果有人认为林庆这样就可欺了的的话,那么就错了,曾经有人认为林庆这样就是服软了,因此便去试探了他一下,结果很悲切,但那个人从此却又相信了人生……   ……   ……   虽然林庆做的这些赵子慕都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林庆这么做的确有他自己的用意,天下善恶只在人们的嘴中,正所谓口舌利剑,如果他赌住了那些往他身上泼的脏水,并且故意将自己的声名往好的方向引导,那么所有人还有什么攻击他的借口。   并且一年以来的无论林庆做什么事都让那些文武百官找不到攻击他的理由,虽然不可能因此而改变他在别人心中的面目,但他们现在也只能在暗地里嘴上骂骂而已,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上朝堂了。   而更绝的是,在林庆利用缉事府的刻意引导下,就连坊间的老百姓也对林庆邪恶的印象将信将疑了起来。   九千岁真的是一个好人吗?   一年过去了,关于司礼监如何如何的为国为民,如何如何的劳苦功高以及九千岁是怎样的被人误解无辜的言论甚嚣尘上,以及大梁百姓实实在在所得到的实惠都告诉着天下的所有人——九千岁是个好人!   而且这样的言论已经以迅风一样的速度传播到了大梁的各个州县,现在大梁所有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那位九千岁的事,甚至是已经开始相信,而最重要的是,言论不光只是言论,听说九千岁还想办法帮助工部筹集了许多的银子,为大梁一些地方修桥修路,以及给一些贫苦的庄户多发了一些种子,让他们开春的时候种的种子成活能有更大的保障。   要知道庄稼是农民的根本,林庆的这一行为立刻便让所有的百姓感激,一改之前在他们心中阴险狠毒的形象,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   而大梁文武百官现在则是时不时地会不由自主地看看天,看看朗朗乾坤是不是已经变的妖风四起了,变天了。   朝廷的那些腐儒们要的不就是清明中直的形象吗?只要民间的百姓认为他林庆是个好人,那么朝中的人如果想要对他动手就会被千夫所指,万民所弃。   而林庆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将天下所有百姓的心化为一柄人心的利剑,而这柄剑将战无不克,谁若敢对他动手,就一剑向他斩去,到时候有谁还敢向他动手?   林庆的敌人太多了,有些甚至他也斗不赢,因此赵子慕才会去了西北那种险恶的地方与匈奴人搏命,只为了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多一个保命的筹码。   正因为知道赵子慕的心思所以林庆才想尽了一切办法与那些想要他命的人搏斗,甚至不惜去做自己以前不愿意不屑做的事,只为了可以和她安稳的在一起。   不敢奢求太多,永远二字更是说不出口,奈何缘深命恶求不来。   林庆离开梁京往西北而去,此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中午的时候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镇上,天色有点黑,看起来是要下雪的样子。   月一赶到马车的车窗口恭敬地道:“千岁爷,您要不要下车休息一阵,已经赶了几天的路了,而且看天色似乎快要下雪了。”   林庆并不想要停下,西北现在已经很冷了吧,一路上他看见许多人都已经穿上了厚衣服,口里呼着热气,而那热气一冒出来就变成了白烟,一些小孩的脸也被冻得通红,手上的肌肤甚至裂开长出了冻疮。   林庆现在的心里很烦躁,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离开了梁京之后便觉得朝堂似乎离自己也远了,曾听说人心里轻松的同时就喜欢乱想,或许这句话并没有错。   因为林庆一直没有发话,所以一干人等只能干杵在大街上,一辆华丽而又宽敞的马车在前几辆拖着重物的小车在后,似乎将整条小镇的街道都挤满了,引得过往的行人和小镇上的人侧目。   一般这种很容易引起共怒的行为都会遭到别人的指责,但奈何杵在大街上的人满身都散发着一股我很不好惹的王霸之气,因此即使有几个心中愤愤不平的家伙也只能用眼神来表示自己谴责的心情。   一对看似江湖侠侣的年轻人站在一间酒楼的不远处目光也落向了月一一干人等的身上,似乎想要走上去,但又犹豫着。   身穿鹅黄色毛皮长裙的女子对身边的男子道:“师兄,这伙人太过分了,一大群人停在大街上,这还让别人怎么走,他们如此不讲道理难道我们不该管一管吗?”   男子苦笑道:“师妹,我们此次前来是听说那邪教的萧厉行逃到了这里,杀了萧立行为武林除害才是我们此次出来的目的,别的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哼,萧厉行有什么了不起的,抓他还不如去抓那修罗呢!”黄衣女子不屑地道,虽然口中的语气很不平,但谈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眼里却闪过了一道亮光。   男子苦着脸不说话了,虽然为了抓捕萧厉行,这个小镇上还来了很多的武林人士,但若说想要抓到修罗可能在来一打人都不够看。   而且一看大街上那伙人的衣着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如果是官府的人那就更糟糕了,他们惹不起。   而就在两人暗中谈论的时候,从镇口的远处似乎跑来了一匹快马,马上骑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快速地骑着马往前冲去。   因为速度太快了因此没有人看得出他长得什么样,但因为林庆等人挡在了中间,所以道路肯定是过不去的,可来人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月一等人刷的一下立刻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弯刀,摆开阵势杀气冲冲地拦在了面前。   如此骑术和气势肯定不是普通人,但一个人肯定是干不过这伙人的,所有看到的人心情都紧张了起来。   然而,即使势不可挡,马车还是在月一等人的面前停了下来,而在马蹄落下看清楚那人真面部的时候,月一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立即带领着众人单膝跪下,还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可见他们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这一举动立刻惊呆了小镇上所有看到的人。   而马上的人看清楚是月一等人之后也愣住了,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样子,跳下马之后便立刻越过了地上低头单膝跪着的一干人等,快速向他们身后的马车走去,撩开车帘便钻了进去。   然而,一进去的时候赵子慕便愣住了,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盯着一旁肆无忌惮坐在林庆身边的人一边声音阴沉地道:   “林庆,过来。”    第126章 温暖如春   赵子慕不认得那坐在林庆身边的人,可是或许认得她也已经忘了。   此人一身的江湖气神色间还有点苍白,眉头有几分细蹙的痕迹,一看就是身上有伤,再看林庆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是敌非友了。   林庆看见赵子慕的瞬间眼神猛地波动了一下,反射性的就想站起来,但萧厉放在他腰间的刀立刻动了一下,这动作赵子慕自然看见了,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是一伙的吧,警告你如果想让他活命的话,那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啧啧。”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谁。”赵子慕轻轻地道,萧立行唇角一勾像个纨绔一样道:“本公子……啊!”   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掌拍出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生,撞在车壁上起不来,口中还喷出了大量的鲜血,赵子慕冷着脸没有丝毫停顿的就将其拎起来扔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笑话,如果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也威胁她,她觉得自己也不用混了。   而外面也仅仅响起了沉闷的砰的一声就没有动静了,想必是月一等人已经将那个不速之客抓起来了。   赵子慕又重新将目光看向了林庆,林庆也没有动,只是一直盯着他。   “林庆……”   赵子慕主动抱向他,将这个看似强大实则很普通的男子抱入怀里。   “你怎么不说话?”   赵子慕轻轻地问道,语气轻柔又温和,带着星星点点的小心翼翼和心疼。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林庆终于幽幽地开口道:“我向陛下请了旨去劳军,为什么在这里看到你?”   “想你了。”   “你,”   “想你了,真的。”   “……”   赵子慕突然反被林庆一个扑倒,扑到了矮塌上,车足够宽,两个人倒在里面也没有问题,林庆定定地看着她道:“真的?”   “嗯。”   刚答完林庆便主动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唇贴在了身下的女子身上,动作由轻柔渐渐地转为了粗暴。   赵子慕温顺地配合着他,等着他累了趴在自己身上,一把抱起他,走出了马车。   寒风突然迎面而来,车外的一干人等忽然看见黑衣的年轻骑士从车里抱出了一个紫衣男子,紫衣的男子将头埋了起来,所以众人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黑衣的骑士小心翼翼地走下车,似乎怕惊到手里的人一样,抱着他往不远处的酒楼而去。   雪忽然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落在所有人身上,也落在两人身上。   赵子慕抱着林庆,脚步缓慢,二人的衣摆缠绵地纠缠在一起,在雪中显得那么温暖而又独特。   任谁也想不到天底下最令人大梁的朝臣们痛恨的男子会这样温顺的被人抱在怀里。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们,周围被赵子慕的动作惊到了而引出来的江湖人士,不远处追来了的月七和司徒元嚣,以及普通的群众和恭谨的月一等人。   在走过被月一等人制住的萧厉行的时候,赵子慕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被他拍得只剩出气了的萧厉行道:“我记起你了。”   “哈哈。”萧厉行咳嗽了几声挣扎地道:“你知道了是打算向我求饶吗?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原谅。”   被人打得只剩半口气了,竟然说会原谅打他的人,如果这个人不是脑袋进水了那么就是他没有打回去的实力,但满脸邪气的男子显然并不属于脑子进水了的那一类人。   赵子慕将林庆抱的紧了一点,免得雪落在他脸上,看了看昏暗的天空道:“你是天门的人吧,那么天门从此就在今日除名吧。”   她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但说出来的话却比这场冬天刚下的雪还要冷,冷得刺入所有人的骨子里。   “你!”萧厉行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嘲讽地对她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劝你也别太得意了,如果不是我被那些正道的家伙重伤,又怎么会中了你的暗算!还有,你到底是谁,留个话吧,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但你也别想逃过我师门的报复!”   赵子慕抱着的人动了动,赵子慕安抚似的按了他一下,然后朝萧厉行笑了一下,云淡风轻般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点的在意,然后脚向着萧厉行的胸口踢了过去,众人只来得及听到萧厉行发出一声惨叫声便软软地倒下去了。   脏腑碎裂而亡,一些悄悄围过来的人不由暗中地吸了一口气。   威胁赵子慕的人多了,而威胁过了她之后还能活下去的也有不少,只因为她不在意,什么你等着,不得好死,一定会报复你之类的一大推,她都不会理会,一转身或许便永远不会再见了,这些威胁根本就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但现在不同,或许也没什么不同,但无论是谁,想要对她手里的这个人动手,她都会将他们除掉。   轻轻地从尸体面前走过,抱着林庆往前,司徒元嚣就站在她的不远处,没有看他一眼,目光略过了门口的一男一女便走了进去。   周围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围观的人群才发出了一声惊恐地尖叫:“杀人了!”   人群这才慌乱地四散开来,因为官府很快就会来了,此时再待在这里显然是自找麻烦。   司徒元嚣默不作声地跟在赵子慕的身后,两边人的护从一时之间都挤进了小小的酒楼里,寒冷的酒楼瞬间被塞满,变得热气腾腾。   掌柜的眼珠子睁得老大,愣愣地看着这两伙人,当先的黑衣男子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往二楼的方向走了过去,只留下了两个字:“客房。”   店里机灵的小伙计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二人跑的前面去给两人带路了,因为赵子慕手里还抱了一个。   月一挡在了司徒元嚣的跟前,神态恭敬地道:“殿下,请留步。”   司徒元嚣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沉着个脸道:“我的事与你何干,竟然敢挡着我的路,让开。”   月一扔坚定不移地挡在他的身前道,见司徒元嚣的表情异常的难看但仍是拦在了司徒元嚣的身前。   一旁的月七看见了,便默默地将头看向了天花板,似乎自言自语地道:“何苦呢?”   司徒元嚣的神情一僵,一咬牙然后转身走了。   楼下的一男一女看见了楼上的事之后,两人低声言语了一阵之后便走开了。   赵子慕进了门之后便放下了林庆,林庆一眼瞪向她道:“我不是让你放下我了吗!”   赵子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将头转向了别处,抱都已经让她抱了反悔是怎么回事?所以她其实是点了林庆的穴的。   “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赵子慕道。   “哼,被人追杀然后想拿我当枪使,你不都也已经看到了吗?”   赵子慕靠过去,用额头抵住了他,然后轻轻朝他嘴角擦过去,抬眼朝他看去道:“想我了没有?”   林庆没有回答,反而一用力将她压在床上道:“我向陛下请旨劳军,你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半路上,还跟司徒元嚣一起,你给我说清楚。”   赵子慕感觉坐在自己身上的人身体很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原因,她眨了眨眼睛道:“他对我有意思,所以非得跟在我身后。”   林庆哼了一声,眼神很阴沉地看着她,冷道:“司徒耀华,司徒元嚣都喜欢你,如果你是被选在宫里,肯定是个祸国的妖精。”   赵子慕又眨了一下眼睛,讨好地道:“你不都已经将我这个妖精降了吗?”   突然有点肉麻的感觉,赵子慕淡然冷清的脸上又是一笑道:“话说回来,林庆,你……很热。”   被说的人立马抬头望天,坐在她身上的身体也不动了,都贴在一起了能不热吗?   不过潜台词林庆还是听了出来的,于是又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眼神很复杂地看着她然后在赵子慕耳边低语道:“身为女子你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你希望我对你矜持?”赵子慕反问道。   林庆被问住了,好吧,如果赵子慕对他矜持的话……   看着林庆表情有点不忿又复杂的脸,赵子慕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解开他的腰带,叹了口气道:“瘦了。”   “你也一样”,林庆道,顺着她的动作两人一个翻身位置便对换了过来。   依旧是忍耐的表情和变得柔和难耐的眉眼,故意在那隐秘的地方轻轻地抠了一下,立马换来身下人一声突然压抑的轻哼,接着便是胸膛更剧烈的起伏。   林庆也曾想过反抗,可正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再想把身上的女子重新压在他的身下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将眼睛撇向了别处,深深地喘息着。   嗯,他什么也不知道,面子这东西该丢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丢掉。   “如果你不来,我本是要回去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一语毕,屋内的温度瞬间又上升了一个程度,压抑的男声与屋内炙热的空气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屋外严寒刺骨,林庆却觉得此刻温暖如春。    第127章 糖糖糖!   二人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才下了楼,而月一等人早就已经等候在楼下了。   早膳早已经备好了,等两人用完了早膳之后赵子慕才觉得有点怪怪的,似乎少了什么。   林庆在一旁慢慢地用洁白的丝绢擦着嘴角,双眼慢慢地眯了起来,似乎若有若无地朝赵子慕看了过去。   按说这个镇子这么小,这间酒楼的生意就算很好,也不应该是每张桌子都有人的情况,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头。   而且他们穿的衣服五花八门,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似乎是什么武林中人,而且有一男一女正打算起身向林庆等人走来。   而赵子慕也终于想到不对的地方了——司徒元嚣。   赵子慕轻轻扫了整个酒楼一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林庆的眼神转向了她,赵子慕也立马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在找什么?”林庆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问道,然而眼神却仿佛那阴凉的潭水一样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冷意。   一年以来赵子慕在西北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当然也包括司徒元嚣。   这个男人让林庆的心里不舒服,甚至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如果要把这跟刺拔出来说不定会让他鲜血淋漓,但不拔出来却让他夜不能寐。   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他眼中的冷意却连林庆自己也没有发觉。   赵子慕却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她知道他在不高兴,因此一转身便拉下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缠绵辗转,直到林庆喘着气分开将头搁在她肩上休息。   因为刚才的动作过于激烈了一点,所以赵子慕很识相的将一杯温水给他递了过去,却换来了一个白眼……   白眼……   赵子慕镇住了,脑子似乎在翁嗡嗡地旋转,旋转的却全是空白。   白眼……   赵子慕一向冷清淡然的表情似乎有破碎的痕迹,终于忍不住了,于是笑成了那似乎漫天飞舞的纯白桃花。   很奇怪的感觉,虽然桃花都是粉色的,但她却给人一种洁白高雅的感觉。   而酒楼内的桌椅茶盏却砰砰乓乓的摔了一桌一地,茶水也被喷了出来,而倒霉的人则被喷了一脸,此时正在默默地擦着自己额头和脸上的茶叶渣。   一大早上的,新的一天还没有开始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事,为什么突然有种今天已经圆满了的感觉……   龙阳之好自商时便早已有之,更是被看成是一种风流雅事,但中原自古便以无后为大,因此男男之事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   但这两人竟然毫无顾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这种无耻之事!别说对普通百姓的冲击有多么的大,就是一向不怎么讲究世俗习惯的武林人士也接受不了,因此酒楼之内一时滑稽之象百出。   相貌如此出众的两个人,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有这种爱好!   赵子慕没有管别人怎么想,眼睛倒是一直盯着林庆脖子上的一个痕迹,像雪地里开的一朵小梅花一样。   她现在的感觉似乎很不好,很想将他拉回房里去,藏起来?   “砰!”   林庆没忍住,狠狠地往桌子上用手一拍,桌上的零零碎碎都被他拍得震了一震。   这,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林庆觉得自己臊得脸都要红了,然而他脸已经红了……   而赵子慕却在他刚拍过后一下抓住了他的手仔细地看了看,见没有事才放开了他。   林庆已经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事了……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一干围观的酒楼群众恨不得蒙上自己的眼,再看下去要瞎啊!这简直比江湖中那无形的什么暗器还厉害,直戳别人的心口!   向着赵子慕走来的一男一女两人也停下了脚步,脸色通红局促地在那里踏步,似乎想过来却举棋不定。   “饱了没有?饱了我们就上路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用休息?”林庆斜着眼故意不阴不阳地道。   林庆身娇肉贵,说实在的,还真没有这样折腾的习惯。   一旁的月一默默地抬头看天,千岁爷从梁京往西北赶的一路上似乎吃喝都在车上,没有一点的停顿,如今见了夫人之后似乎……   矫情多了……   “我帮你揉。”赵子慕道。   “难道我不走你就不帮我揉了?”林庆语气不善地看着她道。   赵子慕淡定地将一根筷子在面前的碗里搅了搅,眼里迅速地划过了一道光芒,然后定定地看着林庆道:“去房里揉!”   当看见赵子慕手上的动作的时候,林庆身体忽然颤了颤,掩过了脸去,不自在地对她道:“还是走吧。”   “……”突然有点失望,赵子慕在想要不要拼着多挨几棍换几天?   话说司徒元嚣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走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反正就是走了,走的无声无息,也走得意料之外。   赵子慕现在之所以没有看到他也是这个原因,但既然没看到就没看到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去找。   月一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施了一礼后便道:“千岁,有人求见您和夫人。”   林庆的目光向不远处的男女看了一眼后便点了点头,他今日心情不错因此不介意赏脸给陌生人。   两人走到了二人面前,似乎有点局促,但男的还是将来意表明了,原来二人是江湖中一个叫清莲门门派的人,奉师门的命令追杀魔教的妖人,也就是赵子慕昨日出手弄死的那个。   而赵子慕杀了萧厉行在这些武林人士的眼中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而清莲门一向自诩为名门正派因此二人便来向他们表示谢意。   林庆差点笑出来,目光看向赵子慕的时候带着一丝嘲笑,因为她也曾是个江湖的武林人。   这些武林人都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万民的代表么,竟然为百姓感谢他们,说实在的他每年暗中歼灭的武林人士也不少,就因为他们不知死活的打着大义的名字要替天行道,如此他们将天子至于何地?所以朝廷容不下他们。   “还有什么事吗?”赵子慕道,这些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没看到她身边人眼中的神色已经黑暗了吗?(没看见╮(︶﹏︶)╭)   在待下去只怕他们不会有好下场,江湖中人竟然敢在朝廷命官面感谢他们为替天行道出力了,这是表明了以后有造反的趋势吗?   在赵子慕一句话问出口了之后没想到两人似乎还真的有事,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兴奋地对她道:“公子,我观你武功这么厉害一定是江湖人吧?或者是半个江湖人?既然是江湖人那您一定听说过修罗那个魔头吧?我们想请公子帮我们一起除掉他,您连萧厉行都可以轻松的打赢,一定也可以打得过他,只要除了他,就是为许多无辜的老百姓和武林人除了一个大害,所有人都会感激您的。”   男子拉了拉女子的衣袖,脸色又开始发苦了。   他们跟人家非亲非故,也不知道别人的底细就想让别人帮忙,男子真觉得这一趟没有白白地带自己的师妹出来,出来了至少可以学到一点东西,否则整日待在门派中就连普通的人情都不懂。   赵子慕眼皮动了一下,然后平静地拉起林庆就往酒楼外走,丝毫没有在望向身后变得愤怒的女子了。   呵,真是好笑,尽然有人当着正主的面请求她去对付自己。   她觉得自己还是先领着林庆回西北再说,想当年她刚闯荡江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蠢。   隐隐听到身后的男子说请她参加什么武林英杰会,她要没记错的话那东西就是用来讨论如何更好的除魔卫道为武林除害的吧,请她过去……   呵……   一把将林庆拉到自己的马上,林庆黑着脸道:“我有马车!”   “乖”,安慰了林庆一声然后便一个起跃也跳了上去,又对林庆道:“给你揉肚子。”   这句话说得太自然了,可是马车里就不能揉吗?!   林庆眼神冒火地看向她,这是在找罪受!   赵子慕在他脸上叼了一口,就像喝了一口酒一样,咂摸咂摸味道便一夹马腹驱着马往前走了。   身后跟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侍从护卫,月一眼睛都快要突出来了,月七啧啧了两声然后看向了月一道:“怎么样?夫人厉害吧?”月七死僵死僵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了一丝得意。   快一年的时间,跟着赵子慕的月七亲眼见证了他的夫人是有多么的逆天和妖孽,一年前夫人在千岁爷面前就没有什么顾忌,而现在整日在军营里混了那么久的夫人又怎么可能对千岁爷将什么矜持呢?那是千岁爷才会将的东西(月七:罪过罪过⊙﹏⊙∥)   更何况矜持是什么玩意?能杀更多的匈奴人吗?恐怕夫人早就丢了。   月七看了看千岁爷突然变得有点别扭的侧影,不由面无表情操心地想到。   夫人回到军营后不会还这么无所顾忌吧……?    第128章 人杰局势   赵子慕早就把林庆当成是自己的了,因此自然是自己怎么想的就对他怎么做。   在西北抗敌那么久赵子慕的身上却依然保持着一种淡然的气质,而就她这么冷淡的人却还能服众确实很令林庆惊讶。   一路上众人也没有打出钦差的旗帜,就像一队平凡的商旅一样默默往西北赶去,当赵子慕奇怪林庆为何不亮出奉旨抚军的名头时,即使林庆没有明说但从他的眼神里,她也可以看出他对景惠帝令他带来的赏赐是有多么的不屑了。   几车子的酒,西北的将士那么多的人这么点的东西拉过去够每个将士喝一口吗?   而朝廷如此小气也是有原因的,今年的仗打得比往年都激烈,朝廷的府库已经入不敷出了,再也拿不出银子了,就这么点东西还是从户部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实话仅是这些东西也让户部的那些人看着林庆的眼神就像看瘟神一样。   听林庆道出了事情之后赵子慕将头靠在了他的后背上,轻声道:“你出。”   林庆哼了一声道:“凭什么?”   赵子慕用头在他背上蹭了蹭,林庆:“……好。”   自古只要是男人就难过美人关,他也一样……   等二人又回到了西北之后陈靳的眼睛都瞪直了,圣旨来得那么的突然,他一点准备也没有,而且……   赵重怎么也跟着回来了?   忽视自己心里的猜测连忙带着手下迎接林庆等人的到来,当林庆宣读完了圣旨之后大家又是一番的客套。   林庆带来的酒让所有的将士们都欢呼雀跃,要知道能在苦寒的冬季里喝上一口这样的东西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事啊。   林在西北住了差不多十天左右,除了接见一些人以外更多的时候便是在赵子慕的那里。   赵子慕是林庆的人这件事对一些高层来说并不是秘密,可是林庆跟赵重的关系这么的紧密就不得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赵重,这是一个让人又忌又羡又警惕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因此很多时候对她做的事许多人都是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   西北冬天的夜里真的不是一般的冷,赵子慕用毛皮毯子将林庆裹得紧紧的,然后自己再钻了进去,她笑道:“你再这么待在我这里,很多将士都在怀疑你在帮我解战袍了,或者是我在帮你解蟒袍了。”   “哼,闲的。”林庆又忍不住笑了一声道:“难道不是吗?”   “话说,我买给你的衣物穿上了没有?”赵子慕盯着他道,眼里闪着光。   “白惨惨的要真穿上别人还以为本千岁家里发丧了呢!”林庆阴着脸道。   赵子慕眼神恍了一下,她买的可是内衬,她记得刚给他裹上的时候他似乎穿的是两条。   偷撇了一眼之后又听林庆道:“你就不会自己做吗?”   “不会”,赵子慕道,不过他要真想要她倒可以学。   “为什么会想要我穿这种颜色,我记得司徒元嚣身上喜欢穿的就是白色。”林庆声音幽幽地道。   赵子慕心中一跳,然后连忙道:“我觉得你穿上会更好看,穿在他身上是亵渎!”   林庆笑了一声,从没听她诋毁过别人,如今听来竟甚是顺耳。   “明日要走了吧。”赵子慕道。   “嗯,宫里的事情多,我得走了。”林庆道。   “保护好自己……”   “……”   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赵子慕才开始一下翻身过去扒林庆的被子。   “干什么!”   “……”   好吧,二人又在塌上撕缠起来了,最后林庆喘着气喊停,然后解下了自己的外衣,很好,看来真的是天气太冷了,所以即使穿两条内衬也没有关系……   赵子慕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再次相见林庆整个性子似乎温和了很多。   二人目光对视在了一起,赵子慕突然看着他身上自己买的银白丝质内衬道:“自己动。”   “滚!!”   然而两人确实滚到了一起,肢体摩擦,纠缠,使冰冷的大帐里生起不一样的热度。   林庆一直捂着嘴,赵子慕停了下来,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接下来一个动作便让林庆泄了一声。   “你干什么!”林庆咬牙道,外面都是时不时巡营的军士,待在她这里本来就够引人注意的了,她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赵子慕笑着对他道。   林庆呆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往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邪气地道:“我胆子一直都这么小!”   (→_→)   脖子破了皮,这下无论谁都可以发现了。   很好,赵子慕浅笑着按下他的腰,然后探入他的私处,在他眼睛突然瞪大的那一刻拉下他吻上他的唇道:   “要保重……”   因为林庆自身的原因所以二人在床上的位置一直很平等,林庆也不介意赵子慕越了规律,而如果换成了别的男子恐怕就不是这种情况了。   不过两人对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因此便一直如此了,不过如果与其他夫妻相比较,两人可能是比较奇特的了。   林庆走了,赵子慕也去相送了,在众人的目光下林庆看了静静站在人群中的赵子慕一眼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既然有分离,那么就总有团聚的一天,而那一天并不会太远。   景帝十七年,西北军中出现一将,天纵英姿,带领人马主动在开春之际袭击匈奴人,多次征战,多次胜利,立下不世功勋,此人名叫赵重。   然则朝中文武却集体弹劾她,请求景惠帝治她死罪,因此人妄动刀兵,蓄意挑起两国争端,致使两国将士死伤无数,且劳民伤财,实乃误国误民,伤大梁百年国祚,因此请帝治其死罪。   然九千岁林庆蛊惑圣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顾群臣的反对,竟然还给赵重升官加爵,实乃天下之大不幸,有御史断言,大梁必将断送在此二人手上!   而赵重也被任命为西北骁骑将军,独领三万人马,只尊陈靳示下。   同年,三皇子司徒文瑞被遣淮南任淮南王,二皇子司徒锦康被遣淮北任淮北王,司徒元嚣封安王,属地阴庆,但留京师三年,三年后才回属地任职。   从此朝争暂时停止,东宫一脉一家独大,帝位归属明朗。   然则帝心难测,事情如何发展不到最后一刻也未可知。   而另一边的大草原,匈奴王穆珂因带领着人马在与大梁的战争中节节失利,渐失人心,王庭开始流言四起,言二王子逼父夺位,惹怒了长生天,因此长生天才会降下惩罚,不佑它的子民。   草原一时人心惶恐。   反而是一直被冷落的三皇子塔塔倒是有出人的表现,虽然塔塔皇子带领的人马与大梁的那个杀神对上的时候也没有胜算,但至少保存的战力要比穆珂多,且他待人亲和,不像穆珂一样残暴,很多人的人心渐渐开始偏移。   穆珂主战塔塔主和,最近的仗打得真的是让匈奴人怕了,那个赵重带领的大梁将士真的像是一群恶魔一样,不但杀他们的人,还抢他们的牛羊财物,与大梁一直喊的仁义之师的口号不同,这群人简直就像是一群劫匪一样,不,比劫匪还可恶!   匈奴的将领们不想再打了,再打也要等他们草美牛肥食物充足的时候啊!   有谁能想得到,那个赵重竟然开春就带兵杀到草原来了,不但让他们措手不及,而且刚发芽的草籽也被大军践踏得不成样子,他们的牛羊和马儿吃什么?!   因此一群人都在暗中的投向了塔塔,而在穆珂还在一心备战想挽回自己在匈奴人心中威望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汗位已经随着自己的嗜战开始动摇了。   而在赵子慕连绵不绝以战养战的攻势下,匈奴人自己之间的战争也在悄然的爆发,而且西蕃还时不时的对匈奴人偷袭,一时间草原上的局势混乱不已。   西北军营,众将集结在陈靳的帅帐之内,讨论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而原本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以坚守城池为主,而今年不一样。   众将的目光都看向了静静坐在一旁的赵子慕,就是这个人,不顾军令,私自带着人马与匈奴人交战,而且还打赢了,虽然也受到了惩罚,可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大将军竟然任由这个人这么做了下去,直至现在,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个人不但杰出,而且还有强大得不得了的靠山,现在更是坐到了和他们相等的位置。   这个人不可招惹。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而陈靳的神情此时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激动了很多,他没有想到赵子慕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局势搅和到了这个地步,打得匈奴人节节退败,甚至领着自己麾下的铁骑去草原欺负人家。   对,就是欺负!   欺负这两个字用在匈奴人的身上是以前陈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这么多年来因为匈奴人而憋的一股闷气也因此而舒出了口。   因此只要不是针对大梁,无论赵子慕做什么事陈靳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赵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辜负他的所望。   陈靳的目光移向了眉尾上带着一个三角剑状疤痕的赵子慕道:“赵重,说说你下一步的看法。”   闻言,赵子慕将目光看向了账中的众人,最后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声音清冷地道:   “孙将军带兵一向神勇,不若先听听他的看法吧。”    第129章 娇兵   大帐内人的目光一下转向了孙武,到真如赵子慕所说的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若按照以往,赵子慕若开口绝不会多说废话,可是今天竟然拐弯抹角地将问题推给了别人,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地看向了孙武。   孙武,陈靳麾下的猛将,赵子慕之前他是可以称得上是整个西北最勇武的将军,人人敬畏,就连匈奴人对上了他都会忌惮三分,但赵子慕之后他头上的光环就减少了很多。   因为相比于一直以来人们都知道的东西或许他们更喜欢奇迹。   没错,赵子慕便是那个奇迹,这个奇迹让人目瞪口呆,让人血液沸腾,因此一直以来都知道很神勇的孙将军身上的光芒便暗淡了几分。   赵子慕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看向了他,孙武看着他不远处年轻人脸上的笑,本就抓住椅子扶手的手抓得更紧了,而且此时的他觉得对面那个年轻人眉尾处的伤疤更刺眼了。   赵子慕眉尾上的伤疤很深,当时是在与其他队伍配合作战的时候中的冷箭,那箭原本应该指向她眉心的,但赵子慕还是极快的反应过来,躲过了一劫。   只不过还是被擦到了一点,因此留下了一个伤疤,因为已经擦得很深了因此军中的随军医生尽力了也没有办法抹掉。   当时那个状况还是很吓人的,鲜血顺着她的眉尾蜿蜒而下,显得赵子慕的脸更白了,月六等人差点就以死谢罪了。   这件事赵子慕也没敢让林庆知道,因此禁止月六等人说出去,否则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现在草原上的局势开始乱起来了,人人都认为这是个一雪前耻的时机,因此陈靳问赵子慕这话分明就是想提拔她,而她现在却把这种机会推给了孙武是几个意思?   虽然赵子慕年纪轻轻,但做的事却让很多人都看不懂。   孙武眉头拧在了一起,最后陡然一松,霍地站起来一下向陈靳抱拳道:“末将愿领两万人马趁匈奴人内乱的时候突袭他们,此时他们自顾不暇一定会放松戒备,一击得手之后我们便马上退走,到时还请将军留下一支队伍做为接应,末将一定不负所望!”   孙武的话落下来之后帐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在座的都是领兵多年的老将,知道孙武的这个计策表面上是可行的,也有人做过,但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做过的人并成功了,而这个成功了的人就是那个一直神色淡然地坐在那里的年轻人。   而孙武能成功吗?或许吧?   “赵重,你有什么意见?”陈靳道,他知道这种事或许最好是让赵重来做,但现在他的老部下既然提了出来,他就不能寒了他的心,心里却还是想听听赵子慕的意见,因此才有此一问。   孙武眼神紧了紧然后看着赵子慕站起来施了一个简单的礼之后又顿了一下,才缓缓地对陈靳道:“末将以为此时出兵不妥。”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账内一片不解的声音:“为何不妥,此时匈奴人内乱,前有我们大梁左有西蕃不时的骚扰它,趁此机会更是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个将领激动地道,正因为知道赵子慕的本事所以这个将领才没有骂娘,否则以他们的火爆脾气不闹翻了才怪呢。   陈靳沉默地看着赵子慕很久才道:“说说你的理由。”   赵子慕在所有人带着点不平的目光中颔首道:“匈奴人现在虽说正在相互猜忌,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被我们所削弱的实力还是很少的,想要使这这些草原人伤到骨子里,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此时出兵反而会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到我们的身上,使他们内部矛盾的程度变低,所以末将并不赞同此时出兵。”   赵子慕说完后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动了,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习惯了胜利的将士们肯定接受不了自己仍处于弱势的说法,因此赵子慕相信她的建议并不会被采纳。   而这一次的作战,她退出。   果然,事情如她所料,陈靳的部下们并不接纳她的建议,一个个神情激动都赞同孙武的看法,而陈靳似乎也并没有赞同她的意思。   这次的议事直到最后,陈靳最后终于决定出兵草原,这是他第一次决定主动的出击,而以前都是暗中配合着赵子慕的行动,憋屈了这么多年能下这个决定,说明陈靳现在的心中是有多么渴望趁着匈奴人内乱的机会狠狠地出一口心中的恶气,所以这一仗不管是赵子慕还是谁都阻止不了。   赵子慕垂下了眼睛,不在理会帐内其他人的议论,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匈奴人现在的局势,而在得不到她支持的情况下塔塔绝不敢向穆珂妄动刀兵,因为他没有实力,而现在的局面可是说就是赵子慕一手造成的。   此时如果向匈奴出兵的话,赵子慕相信那个人人都精于骑射的民族绝对会联合起来一起反抗,而大梁的所有将士真的已经有能力跟匈奴人对着干了吗?   赵子慕相信答案是否定的,帐内乱哄哄的,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很久赵子慕却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向陈靳告退了之后便出了大帐,帐外的月七看见便紧跟在她身后。   月七不同于月六的沉稳和月五的开朗跳脱,比较沉默而又知趣,因此赵子慕便将手上的事物交给了月六打理让他跟着了。   二人军营中走了很久之后,赵子慕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声笑了一下道:“我果然不是一个好人。”   月七站在她的身后顿了一下,然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对她道:“不管夫人是不是好人,夫人都只是夫人,夫人也是千岁爷的夫人。”   赵子慕愣了一下后,笑了,也是,她哪来的自寻烦恼,按自己想的来做便罢了。   不久之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孙武率军出征匈奴了。   不同于赵子慕的罔顾军法,孙武这次是名正言顺的出兵,承载了所有人的希望,在所有炙热的目光下,孙武像一个英雄一样的出发了。   临走前还友善地朝赵子慕笑了一笑,但里面却充满了隐晦的挑衅。而赵子慕却也突然冲他笑了一下,只是眼神却平静的很,孙武收回了目光,然后威严地带着将士们就出发了。   而十天之后,正在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忐忑地等着孙武胜利消息的时候,恶耗传来了,孙武所带领的人马竟然全军覆没!   只有少数的几人逃了出来,而孙武下落不明,极有可能被生擒。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严厉而又焦急地询问着逃回来的将士当时的情况。   然而在跑回来的人中,所有人都目光呆滞泪流满面,因为没有原因,只是他们太弱了。   无论是匈奴人的体格和箭术都超出了大梁的将士们一大截,在真正面对面相抗的时候大梁的将士能够硬抗匈奴人几下便不错了,何来的战胜之说。   所有人都呆呆地立着,目光看向了一脸平静,眉尾带着剑形疤痕的人,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那个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带一丝烟火气,这样的人如果说他是大家子弟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可是如果说他是一个手上沾满了人命的百战将军,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将所有的人都压了过去,所以所有人都不服,都急于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因此才会高估了自己。   可是别人的胜利始终只能是别人的胜利,换了自己便只能带来应有的失败。   而这回就连陈靳看着赵子慕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的复杂,别人的失败再一次证明了这个年轻人的优秀。   这一次,军中那些不服他的人恐怕再也没有不服气的了,因为只有这个人才是匈奴人的克星,是独一无二的。   而匈奴的大帐里孙武被关了几天之后终于被抓住他的人接见了,而此人竟然不是匈奴人现任的大汗穆珂,而是他的弟弟塔塔!   “将军认为自己可还有机会回去吗?”塔塔一进来看着被绑着正在挣扎的孙武便笑着道。   “要杀要剐就痛快点,老夫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孙武挣扎着道:“只是老夫想不明白的时是,老夫当时被围,身上明明没有穿上表明自己身份的衣服,为何你们还是认准了我,以至于我现在身陷囹圄!”   塔塔笑了笑道:“将军神勇,而且也够机智,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竟然让人假扮你以引开我们匈奴的追兵,如果不是特别注意了你恐怕还真是会让你逃了,可是你既然会让人假扮于你,可见也并不是什么视死如归的人,将军不妨考虑一下投降于我们匈奴人如何,虽然我们草原没有中原的美人与锦缎,可是我们有烈酒和马匹,还有无数肥美的草原与牛羊,投降与我,将军并不吃亏。”   “奸贼!你休想!”孙武怒骂道,继而又疑惑地道:“你说你们特别注意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迎着孙武疑惑的目光塔塔笑而不语,这个将军还真糊涂啊,也不知道若真收了他值不值得。   而再过几天,那个人就要来了吧,塔塔像打量一件货物一样看着孙武,他要的人他已经帮他抓住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可不可以换来更多的利益,塔塔暗暗地想。    第130章 冷酷   孙武已经被抓了十天了,这十天来塔塔仅来了三次,而令孙武奇怪的是只有第一次他是来劝降的,但从他的眼神里孙武看出来塔塔似乎将他看成了一件货物,正在衡量他的价值。   他抓他的目的竟然不是为了让他为他做事,也不是想要折磨他或者是杀了他,而是将他当成了一件货物,这让孙武的心中莫名地不安了起来。   他,究竟想要将自己卖给谁?   而也不用他猜测多久,第十一天之后,关压孙武的大帐里出现了一个人,而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孙武惊骇地睁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孙武是大梁的将军,为大梁百战沙场,而现在被匈奴人擒住了,对大梁来说他可能已经没有了价值,他不认为大梁能主动派兵营救一个失败的将军,一个被敌人生擒的将军,他是大梁皇帝和百姓脸上的污点,没有谁会宁愿为了一个让他们蒙羞的污点而付出更大的代价。   可是匈奴人不同,一个大梁的将军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价值的,如果他降了他们虽然会被千夫所骂可是至少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但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人时,孙武知道他完了。   赵子慕穿着一身的白色的毛皮衣服,身后还跟着月七静静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眼神沉静地看着他。   “你,你,你这个叛!可怜我大梁的百姓和将士全都被你骗了!赵重你会不得好死的!你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孙武疯狂地冲着赵子慕喊道,眼睛通红发髻散乱,身上的灰色铠甲早已经多处破损,破破烂烂的了,且他整个人身上脏兮兮的,就像一个疯子一样。   “不会有好下场?”赵子慕念了一句然后轻笑一声,矮下身子来盯着孙武笑道:“孙将军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您在如此义愤填膺地说这些话的同时是不是也在害怕?害怕我会将您怎么样?”   带着冷漠无情地微笑赵子慕轻声道,但孙武听到后却全身发冷,眼神惊恐地看着他,他难道知道了?   将手伸到了身后,月七识相默默地递给了她一柄小刀,赵子慕接过小刀轻松地转了一圈,然后将刀尖对准了孙武的肋下,灵活地一挑,孙武惨叫了一声,眼睛都要突出来了。   只听得啪嗒一声闷响,一根肋骨应声而断,孙武的左胸立刻血肉模糊,而孙武就像是一只被束缚在了柱子上的肥鱼一样不断地挣扎颤动。   他的痛苦赵子慕看在眼里,而她很享受……   “去年,在大梁刚逼退了匈奴人之际,你带着人马假装匈奴骑兵,将林庆逼入了草原九死一生差点死掉,还有我眉头上的这个疤痕,全是你的杰作啊,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冰冷无情的声音此时就像是一只毒蛇一样,要将孙武整个人都吞掉。   他在报复他,他逃不掉了!   孙武此时整个人都是冰冷的,心中的恐惧甚至比他胸口上的伤口更强烈。   “你有什么证据,你含血喷人,我落在了你手里还不是任你想怎样便怎样?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叛徒!”   赵子慕摇了摇头,轻笑道:“孙将军,我是不是叛徒已经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了,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吗?”   孙武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由仰天悲惨地大笑道:“这回算是我栽了,不错,这一切都是老夫做的!可是我有什么错!林庆难道不该杀?奸佞妖人人人得而诸之,我没错,是陈靳看走了眼!竟然让你这个林庆的走狗在西北军中作威作福!   而且你以为你被封为骁骑就了不起吗?不过一条走狗而已!”孙武恶狠狠地道。   这些话语中透露浓浓的嫉妒与怨恨以及不甘。   赵子慕一脚踩在了孙武的额头上,轻笑中带着一股寒意道:“将军不要说得那么的冠冕堂皇,若不是太子殿下在背后给您撑腰,或许您也没那个胆子,您说对吧?   而且你以为就算你逃得回去的话,太子殿下也会保你一命是吧?说不定陛下会闲置你几年,但只要太子殿下需要你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现在这么激我是因为我年轻,所以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以为我会留着你吗?   孙大人的如果真是这样想的话那真是把赵重逗笑了。”   说着赵子慕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的笑意,目光像透视人心的利剑一样让孙武恐惧,明明脸上是那么温和高雅,可是她脚下的人却被她踩得像狗一样。   月七从没见过这样的赵子慕,赵子慕一向是冷漠而又淡泊的,可是他却没有见过她这么冷酷而又狠毒的一面,一时间有些惊住了。   大帐外塔塔静悄悄地站着,想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月七消无声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但与匈奴人勾结在一起,还如此对待大梁的忠臣,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即使是被踩得抬不起头来孙武依旧诅咒地道。   “可笑,若真的有报应你为什么还活着,将自己摆在讨伐者位置的你,贪兵粮喝兵血怎么就不见你的报应,或者说……”赵子慕歪了一下脑袋笑道:“我就是你的报应。”   孙武所做的一切她早就知道了,如今这个机会也正好除掉他。   “哈哈哈!”孙武大怨恨地笑了起来道:“赵重,你也别太嚣张了,我贪兵粮喝兵血又怎样,你杀得了我一个人你杀得了那么多和我一样的人么?!你以为自己有多么的正义?!林庆是斗不过太子的,总有一天你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很好”,赵子慕脚底下使劲的压了一下,啪的一声闷响,孙武惨叫一声身体软软地垂了下去,他的腰断了……   赵子慕又矮下了身体在孙武惊恐痛苦的目光中将他的四肢全部挑断,最后赵子慕转过了身体对已经呆愣住了的塔塔笑了一下道:“王子殿下,您可知道附近哪有狼群?”   塔塔连忙回过神来道:“有,我可以亲自带你去。”   赵子慕回以了塔塔一个感激的微笑,塔塔心头猛地跳了一下,便立即在她前面领路了。   赵子慕解下了孙武身上的束缚,一手拽着他的头发,转身便将他往外面脱去,从背后只能看到她修长消瘦而又单薄的身影,明明是一身的白衣,却让人只能感觉到强烈的黑暗。   月七的嘴唇懦弱了一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   赵子慕累了,每天面对的都是血与火,刀与剑,这世上能让她敞开心扉的人不多,后来便将整颗心放在林庆身上,更为他孤身来到了西北,从此独自一人孤身面对所有的风雨,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以至于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有控制住。   可是啊,这条路虽然难走,可她还是要走下去,因为前面还有人在等着她。   看着孙武在惨嚎中被一小群狼疯狂地撕咬得血肉模糊,啃得肠子骨头都出来了,最后奄奄一息,赵子慕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缓缓地垂下了眼睛,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塔塔追在她的身后问道:“赵将军不如留下来让塔塔真诚的款待您一番,您帮助塔塔所做的一切塔塔深表感激,请不要拒绝我对您的善意,否则塔塔心里会十分愧疚的。”   赵子慕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塔塔王子,我会一直帮助你,直到您登上您想要的位置。”   晚风吹来,将赵子慕所说的话吹散,吹向了远方,仿佛不存在一样,只剩下了眼前人深邃的眼眸。   塔塔静了一刻,然后右手放在了左胸前给她施了一个礼道:“你我将永远是最好的伙伴。”   赵子慕只是轻笑了一声,便带着月七走了,伙伴这东西只是由共同利益暂时结成的同盟,一旦失去了利益的维持也可以刹那间变成敌人。   带着月七走了,在经过一个灌木丛的时候二人同时停下,赵子慕看了月七一眼之后当先领着马往里面走去,月七紧随其后。   不一会,几个匈奴人同时到了这里,四处张望,一人嘴里还疑惑地轻声道:“明明走的是这个方向啊,怎么会不见了?”   噗噗噗几声突然想起,几个人只来得及痛呼了一声便倒下了,月七如闪电一边迅速地从灌木丛中闪了出来,雪白的刀光一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个匈奴人便同时倒下了。   看了他们一眼同时睁着的惊恐和死不瞑目的眼睛,赵子慕转身道:“走吧。”   这几人在赵子慕将孙武喂狼的时候她便发现了,故意没有声张就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进,因此直到现在才动手。   看来穆珂果然生了警惕之心,开始派人盯着他的弟弟了,或许以前也有派人盯着塔塔,可是绝不会如现在一样小心仔细,看来穆珂终于是把他的这个弟弟看进眼里了。   但穆珂打错了算盘,竟然敢让人跟着她,想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就这么几人真的可以说是自不量力。   西北的风快要吹过了,或许她该离去了。    第131章 疯狂伊始   多年的征伐使即使泱泱大梁的国力也日渐衰弱,而做为胜利一方的匈奴却越来越强大了起来,使之不但增长了野心,实力也在慢慢的增加,几次的失败并不能使这个正在强大的民族迅速的衰弱下来。   这需要时间。   就算是匈奴的内乱以及在她的暗中操作下会慢慢削弱他们的实力,但这还是要时间,可是赵子慕等不起。   因此,从西北传去京师的折子就这么的递了上去,她能做的剩下便只有等待了。   而京师此时的东宫太子府,司徒耀华背对着林贤道:“舅舅,想必您也知道了吧,今日父皇又召见了轩儿,夸他孝顺懂事,明理识政,不但将自己的龙御赏给了他,而且还赏他东海宝珠三枚,西域琉璃一箱,并亲自给他提了一副勉学的字,如果只是一次就罢了,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赏赐司徒宇轩是什么意思?群臣将如何看待我?!   还有林庆,朝中现在有一半是他的羽翼,别以为本宫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他究竟想做什么!”   砰的一声,司徒耀华摔碎了一只花瓶,一只手颤抖地捂着脸无力地倚在椅子上声音发颤地道:“本宫斗败了司徒锦康,司徒文瑞被逼走也可以说是本宫一手促成的,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得利的却全是那个阉宦!   他以为扶持司徒宇轩那个小家伙就能斗得过本宫吗?!   本宫才是大梁未来的主人,本宫……”   “太子殿下慎言啊!”林贤慌忙阻止了司徒耀华接下来的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怎能说出口,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林贤吓得冷汗直流,一边阻止着司徒耀华继续说下去,一边恳切地道:“殿下,无论如何您都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更何况我朝自古以来立长不立幼,而且您不但勤勉于政事,行事上也甚少出差错,陛下是没有理由废了您的,而且就算是陛下有那个心思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真的不会答应吗?”司徒耀华幽幽地道。   林贤毫不犹豫地道:“绝无可能。”   “哈,哈哈。”司徒耀华一手遮脸,一手疲累地朝他挥了挥道:“舅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恭敬地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他的这个侄子心思重,任何事都喜欢算计的精精满满,可是一旦遭受了打击便如现在这般了。   林贤知道,光劝是没有用的,还得他自己想清楚,最后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太子寝宫,无奈地叹了一声便蹒跚地踱着步子离去了。   寝宫里静悄悄的,司徒耀华一个人坐在大殿中央华贵的椅子上,静了好一会儿,司徒耀华才抬起头看着站在大殿下的人。   “来了多久。”司徒耀华问站在下面的人道。   “大哥。”司徒元嚣点了点头,轻生道:“舅舅走后我便来了。”   司徒耀华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什么事?”   话一说出口才察觉自己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怨气,可是已经说了也收不回口了,因此只沉默地看着他。   “今天我去看过父皇了,八弟在。”司徒元嚣沉默了一下又道:“林庆也在。”   司徒耀华忍着怒气道:“他们说了什么?”   “父皇字字句句对八弟赞不绝口,不但考他幼便有显得之范,而且还赏了他很多的东西,就连自己最珍爱的玉砚也赏了他,鼓励他好好读书,将来为这个江山立下不世功勋。   母妃当时也在场,可是却没有半点插话的机会,反而是慧妃一直跟父皇有说有笑的。   林庆也在一旁夸八弟如何如何的乖巧,孝顺,懂事,聪慧,并且说他的夫子如何的夸奖他。   虽然也提起了您,”司徒元嚣又看了司徒耀华一眼小心地道:“但父皇并没有多说几句。”   “司徒元嚣!”司徒耀华愤怒地道:“你为什么来和我说这些?难道就是诚心来讽刺我的吗?”   “大哥……”司徒元嚣喏喏地道。   司徒元嚣看着大殿下和他身穿同样龙袍但只是颜色不同的司徒元嚣突然慢慢笑道:“五弟回来也有不少时间了吧,大哥听说你自回来便一直待在府中,甚少出来走动,原以为你是在与家中的娇妻美妾一诉相思之苦,可是大哥怎么听说你自回来了之后便把自己独自关了起来,谁都不见,过上了如僧侣一样的生活,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呢?”   司徒耀华的表情似笑非笑,有如看穿了一切一般,司徒元嚣沉默了一下然后便道:“弟弟只是来看看大哥而已,大哥的想法弟弟不懂,弟弟也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还望大哥不要误会。”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司徒耀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笑道,然后挥了挥手对他道:“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便下去吧。”   司徒元嚣抱拳一礼也走了,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司徒耀华不禁冷笑了起来。   别以为他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司徒元嚣刚才对他很客气,可是一向不客气的人如果突然客气了起来不是有所求便是别有目的。   而司徒耀华比司徒元嚣更清楚他的这个弟弟,一旦心中有愧的时候便会对人很客气,而客气代表着疏离。   故意在他面前说这些话是想要挑起他们的矛盾,为什么?难道他也想争皇位?还是说为了什么人?   司徒元嚣喜欢赵子慕(赵重)的消息司徒耀华早就暗中得知了,而那个赵重是林庆的人。   呵呵,还真是有意思啊,司徒耀华不禁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不知名的意味。   翌日,慈宁宫,太医为躺在床上的老太后请脉。   太后年纪大了,因此出去走动的时候不小心着了风寒,中了风寒之后又没有好,因此景惠帝急急忙忙带着林庆便过来了。   太医替太后诊断了过后脸色有点难看,再怎么说太后年纪大了,一点小病不注意的话也会变成大病的。   太医开了方子,然后便领着人去煎药了,林庆宽慰景惠帝道:“陛下,太后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一点点小病相信太后一定会痊愈,陛下不必太过伤心。”   景惠帝愧疚地摇了摇头,而后道:“是朕的错,整日只知道玩乐却很久没有给母后请安了,朕不孝。”   景惠帝的眼眶上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林庆抬眼瞅了一眼景惠帝道:“陛下,保重您的身体要紧。”   景惠帝看上去微胖的身体已经瘦了一点,并时不时会出现头晕疲惫和吃不下饭的症状,太医已经叮嘱过景惠帝不可太过纵乐了,可是一个皇帝的心思是没有人能干预的,因此除了太后以外,林庆担心景惠帝的身体也快到极限了。   景惠帝没听,没多久门外边便有人禀报太子求见。   景惠帝准了,没过多久司徒耀华便泪流满面地跑了进来,跪在太后的床前痛声哭泣道:“孙儿不孝,没有招顾好您,孙儿知道错了。”   说着还一边给太后磕头,林庆轻轻地在旁边提醒道:“殿下,太后此时已经睡了,您这么大声恐怕不妥。”   太子悲切的神情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茫然,然后便又带着委屈和愧疚看向了他的父皇。   景惠帝请哼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去了,林庆紧随其后,最后还朝司徒耀华投去了“关心”的一撇。   司徒耀华身体一抖,脸色立即变得青黑,双眼紧紧地盯着林庆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透露出强烈的狠毒。   西北的公函到了,还没经过几位大学士的审阅便直接到了林庆的手里,看了里面内容的时候林庆开心的都合不拢嘴了。   折子马上通过并第二天上了早朝,赵子慕请假回京述职,所有人都知道她年纪轻轻便立下了不世功勋,都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更何况匈奴人已经暂时停战了,如今正好将她召回来好好奖励一番。   但有人赞同便有人反对,司徒耀华一干人等都反对这个提议。   无他,赵子慕是林庆的人,如果真让这个人回来了便会让林庆有如如虎添翼一样,无论如何司徒耀华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大殿里朝臣们又争成了一团,太子一脉的人言之凿凿地道,赵重乃是镇守西北对抗匈奴人的重要人物,别说现在还不到放松警惕的时刻,将她召了回来不但会让匈奴人有机可乘,而且一旦出了什么事,西北好不容易赢得的大好局势便会就此被破坏了,因此赵重是万万不可以轻易召回来的。   虽然反对的大臣言辞激烈,可是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因此景惠帝想了想最终竟然还是驳回了赵子慕的请求。   早朝退了以后,司徒耀华眼带笑意的看了林庆一眼而后便慢慢被人拥促着离去了,而林庆静静地站在原地一会之后眼神里突然闪过了疯狂。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谁也不能阻止她回到他的身边!    第132章 门外地狱   赵子慕的折子没有被批准,因此她只能将目光瞄向了草原,不久大量的探子办扮成零散的货商,牧人等各式各样的人向蜜蜂一样一窝蜂地涌向了大草原,钻入草原各个部落的首领之中,挑拨、离间、拉拢、打压无所不用,一时间整片大草原暗流涌动。   而京师在三个月之后突然传出了很多关于太子的不利流言,什么结党营私,培植羽翼,心胸狭隘,同室操戈等不利于司徒耀华的流言都在大街小巷之间盛传了起来,京师氛围突然诡异了起来。   若是没有人挑起一般不会有人拿这些东西出来说事,因为这种争斗是朝臣们一种墨守成规的认同,早已被明争暗斗麻木了的他们是不会将这些事放在眼里的,可是一旦被人摆在了明面上结果就不同了。   习惯了的丑恶一下子被人淬不及防的摆在了太阳底下是会被晒伤的,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司徒耀华的确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但被朝中那些自命清高的御史们狠狠地参了一番,还被景惠帝严厉的训斥了一遍。   太子身为储君在朝中树立威信培养自己的人马本来没有错,这原本也是帝王为了自己的接班人能更好的坐稳王位而默许的,可是帝心本就难测,或许景惠帝会放任司徒耀华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是一旦超过了他默许的程度或者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的话,那么说不准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剪掉自己的威胁。   而如今景惠帝仅仅只是训斥了司徒耀华一顿,也可以说是敲打了一番,这还是轻的了,说明景惠帝并没有将此事过于的放在心上,但这样的程度并不能达到林庆的目的。   太液池,林庆看着景惠帝与他的美人气喘吁吁地在池水中作乐,不由地有点发愣,待景惠帝从水池里出来了之后,林庆连忙拿着干净的丝布给他裹了上去,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陛下,您看看您,就是不爱惜自己的龙体,这些美人再重要能比您自己还重要吗?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奴才会心疼的。”   林庆带着担心和心疼地语气道,景惠帝哈哈一笑,林庆是他身边的老人了,因此使用这种关心中带着状似责怪实则心疼的语气对他说话他也没有怪罪。   景惠帝任由旁边的小太监给他擦着身上的水滴,不在意地道:“爱卿无须担心,朕的身体不是有太医打理着吗?再说了,如果让朕一日不食酒肉还好,可是如果让朕一天不碰美人朕就受不了了!   爱卿,你不一样,你是不会明白这其中乐趣的!”   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景惠帝肥硕的身子突然歪了一下,林庆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他,并和几个小太监连忙将其搀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同时焦急地大声喊太医。   “爱卿!算了。”景惠帝疲惫地挥了挥手,然后道:“老毛病了,时不时地就会犯晕,不碍事的,不用喧太医了。”   口气里还带着些许的无奈,林庆也垂下了头,不管是至高无上的帝王还是平头百姓,都抵不过岁月的摧残,任你天骄人杰,红颜绝世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堆白骨一抔黄土,什么都不剩。   而他与她还能在一起多久呢?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他与她相差太多,终归是要比她先去的,他不能在等了。   林庆看了看不远处正缓缓朝这里走来的一个美人,她是景惠帝这阵子的最爱,目光扫了她一遍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不久,司徒耀华接到了一道口谕,景惠帝命司徒耀华来他的寝宫面见,口谕来得很突然也很奇怪,因为平常这个时候景惠帝都正在用晚膳,这个时辰召他前去难道是想要赏他一起?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说?   难道父皇还在责怪他?司徒耀华不禁有些忧虑地想到。不久前他才被训斥,司徒耀华真的不想在惹景惠帝的不快了。虽然他是太子,可是一天不登上那个位置他便只能战战兢兢地任人摆布,知道想也没用,司徒耀华立马奉命赶去了。   而此时的景惠帝却在太后的慈宁宫里,看着喝完药躺在床上沉睡的太后向一旁的太医问道:“太后的病情可有好转?”   慈宁宫里众多的宫女太监闻听都低下了头,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御医战战兢兢地回景惠帝道:“太后洪福齐天,只是寿元毕竟是大了,身子想要痊愈肯定是要些时日的,陛下请恕臣无能之罪。”说着颤巍巍地五体投地趴跪在了地上。   景惠帝哼了声,怒道:“你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连小小的毛病都治不好,朕要你们有何用?!朕告诉你们,如果治不好太后的话,你们就全部陪葬去吧!”   太后寝宫内的室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所有人都吓的静若寒蝉,林庆往外看了一眼,此时正好有一个小太监正从外面进来,快速地走到他的身边,然后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退下了,林庆连忙走到了景惠帝的跟前劝说道:“陛下,请勿生怒,否则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说着一边给景惠帝顺了顺气,道:“陛下,刚才有人向奴才禀报,太子殿下已经去了您的寝宫,似乎有事找您。”   “嗯?”景惠帝喘了几口气,然后道:“朕并没有召见他,他此时找朕难道是有要紧的事?”林庆一边给景惠帝顺气一边接着他的话道:“既然太子殿下都已经等着您了,您还快些回去见一见吧,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说不定。”   景惠帝哼了一声,然后道:“太子就是心眼多,摆驾回宫吧。”   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因为之前的事景惠帝对太子的火气还没有灭,林庆轻轻地垂下眼皮遮住了眼里闪过的一缕幽光,便扶着景惠帝往外走了……   而此时的司徒耀华进了寝宫之后却发现没人,不由地一愣,轻轻地喊了一声父皇之后发现并没有人回应他,私下里也无一人,心中没来由地就升起了一股不安。   往后退了一步之后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寝宫大殿里的一根柱子后面有点异样的地方,不禁走过去掀开柱帘一看,脑袋嗡的一声响,身上就像被一头毒蛇咬了一下,立马快速地后退了好几步,因为那柱子后面的东西不是别物,而是一个L体的女子!   女子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光洁如雪的身子上一丝不G,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身上还泛着点点的汗珠,这是一个绝世美人。   相信无论是哪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会按耐得住,可是司徒耀华此时却全身发冷,牙齿打颤,这时他要还不知道有问题的话他就白活了。   无论这个女子是谁,但她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还被他撞见,想不让人误会都不行。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父皇的寝宫,如果这个女子是他父皇的女子……   司徒耀华不敢想下去了,全身微微地发颤,这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啊!   这是个圈套!一个想让他从此万劫不复的全套!   司徒耀华踉踉跄跄地往门口奔去,此时他才觉得他父皇召见他的这件事是多么的诡异,虽然口谕没有问题,可是奇怪的是,他在来的路上竟然没有看见一个值守的太监,带领他来的小太监更是一言不发,只把他领了过去之后便让他独自进了里面,可是即使如此也就罢了,他父皇的寝宫里怎么会没人!这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这一切就像是有人特意引导的一样,布好了一只口袋就等着他钻进去了,而那个女子,说不定是他父皇女人的女子,就会成为他无缘无故所犯下的罪!   想通了之后司徒耀华立马喘着气奔到了大殿的门口处,然后停了下来,他身上的明黄色龙纹太子服已经湿透了,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双手颤抖地举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酉时了,按理说司徒耀华应该可以听到外面的一些声音,可是不知为何此时他什么也听不见,双手按在了门框上,冷汗一滴一滴地砸在了寝宫大殿内朱红的地板上,脑中一片嘈杂。   此时门外若什么都没有,那么他就有机会迅速地离去,逃得一劫,海阔天空,他还是他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如果此时门外等着他的就是阴谋陷阱的话,那么他从此便什么都不是,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手已经按在门柄上,只要轻轻地一拉,就能得出结果,是希望还是毁灭全在于拉开门的那一刻。   司徒耀华脑中思绪万千,手心里早就全都是汗水,双手好像有被什么趋使一样手上一用力。   砰!   的一声轻响,司徒耀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这门根本不是他打开的,是被人推开的!而他在门开的那一刻看到了他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   ……   林庆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他的身后是他一脸威严的父皇以及一大批的工人,而司徒耀华并没有错过从林庆故作惊愕的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第133章 异心   一干人等都惊愕地看着看着站在门口的司徒耀华,景惠帝不悦地看着司徒耀华道:“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就是这样等着朕的?太傅交给你的礼仪都丢哪里去了?如此不知尊卑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林庆早已让开了一边低眉垂眼地听着景惠帝道,闻言忙对景惠帝道:“陛下息怒,太子一片孝心,可能是有点心急了才忘了礼仪,陛下还是进去说吧,夜里风大,连累您再着凉了就不好了!”   林庆担忧地道。   司徒耀华猛地看向了林庆,拳头攥得死紧,目光像要吃人一样。   景惠帝哼了一声,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又扫了司徒耀华一眼之后便当先走朝里面走了。   景惠帝并没有忽略了司徒耀华的眼神,而他对林庆的态度他也不是不了解,只是林庆刚才才为他说过好话,即使二人立场不同,但他身为太子,是将来的储君,容人一时这种气量应该有吧?   但实际上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的一样。   “父皇!”   司徒耀华脸色惨白面无人色地挡在了景惠帝的跟前,诺诺地道。   景惠帝脸色不愉地看向了他,刚想开口林庆便接过了话道:“太子殿下,知道您心急,可是站在这里实在不妥,陛下刚从慈宁宫里出来已经很累了,相信您也是体谅的吧?”   林庆脸上带着一个忠心的家奴所惯有的讨好微笑对着司徒耀华道,可是每一句话确如锋利的刀子一样扎进司徒耀华的心窝。   他到现在还在挑起他父皇的不快,司徒耀华心中突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后悔,后悔他招惹了这个阉宦!   果然,景惠帝脸上的表情更不快了,而这不快依旧是冲着司徒耀华,当下便不再言语直直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身着橘黄色蟒袍的林庆轻轻地从失魂落魄的司徒耀华身边擦过,金色的袍边冰冷而又优雅的摆动,司徒耀华看见林庆经过他后停了一下,轻轻地抬起了手,掩饰住了唇边勾起的一丝冷笑,而他狭长的眉眼微微轻垂。   这个人放佛一只从地狱爬上披着人皮的优雅恶鬼一样,而现在他像他张开了獠牙。   他是整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他不甘心!   “啊!!”   一声尖叫响起,打破了寝宫里的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发生的地方看起,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哆哆嗦嗦地伸手指着一个地方。   林庆看了景惠帝一眼,然后在景惠帝的目光中朝小太监所站的地方走去,待看清楚了那里的景象之后,林庆一愣,接着表情便难看了起来,快速地跑到了景惠帝的身前,恭敬地垂下腰低着头也不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迅速扫了一直站得远远地司徒耀华一眼便收了回来。   见林庆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景惠帝不由地疑惑起来,林庆跟了他这么对年了,除了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已经很少看见他脸上露出的这么小心点的表情了,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而这件事还跟他的儿子有关。   也看了他站得远远的儿子一眼后便大跨步地往已经害怕得跪了下来的小太监之处走去,当亲眼看见小太监之前所指的地方的景象后,景惠帝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脸色便突然变得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一样通红,目光猛地转向了呆站着的司徒耀华,死死地盯着他。   他看到了什么,她心爱的女子赤身L体呼吸急促双眼紧闭地躺在了地板上,身上还充满着汗液,一看便知道是刚和别人苟合过!   而这个男人不是他!   景惠帝现在觉得心中好像装着一座火山一样,愤怒得快要喷发了出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儿子看见他神色为什么那么慌张,而且还想要阻止他走进寝殿,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给他带了绿帽子!   给他带绿帽子的人竟然是他的儿子!滑天下之大稽!   景惠帝颤抖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冲到了大殿的宝座上,拔出了一旁所插着的宝剑,哆嗦着就朝司徒耀华砍了过去!   “逆子!”   一边砍一边愤怒地大吼着,双赤红,仿佛要要了司徒耀华的命一样。   景惠帝的这一行为也把所有人给吓坏了,寝宫里多是服侍景惠帝的位卑之人,又有何人敢上去拦着,而司徒耀华吓得跑了起来。   场面一时竟混乱无比!   “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啊!”   司徒耀华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道,心中充满了惧意,没办法不怕啊,因为他从景惠帝身上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杀意!   他的父皇是这真的想杀了他!   而此时大殿的门口处站着一个人,端端整整又规律地站在门口处,而那个一丝不动的人影让他感到很绝望。   有他守在那里,他逃不了!   可是就算能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他的父皇不会放过他的。   于是在满室惊慌的目光下司徒耀华对着朝他巨剑砍过来的景惠帝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父皇!饶命啊!难道你真的想要杀了孩儿吗?!孩儿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景惠帝举着剑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面目狰狞,手上的宝剑散发出冰冷的寒光,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司徒耀华道:“你做出这种事竟然还想让朕饶了你!你还有脸让朕饶了你?你还当朕是你的父皇吗?你还是朕的亲生骨肉吗?你让我怎么饶了你?!啊!!你告诉朕啊!你来教教朕怎么做啊!”   景惠帝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吓得满室的人扑通扑通跪了下来了,瑟瑟发抖。   司徒耀华声泪俱下地道:“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啊!这是有人在陷害儿臣啊,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父皇明鉴!”   “你,你,你……”   景惠帝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突然袭了上来,脑袋一懵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听得有无数人在喊他的名字。   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父皇!”   “陛下!”   “皇上!”   这天夜里,大梁宫城里的突然一片人心惶惶,灯火通明,禁军的守卫突然一下子增多了起来,宫城里不断的看见有太监和宫女进进出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天还没亮,消息就传了出去,皇上于昨日夜里不知为何突然晕倒,经太医诊断是突然中了风邪,至今依旧昏迷,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消息传出去了之后让所有人哗然,皇上怎么会突然中风了?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心中都惊惧猜疑不定,有些消息灵敏甚至已经隐隐探听到了一些隐情,似乎与太子有关!   知道点消息的人都去被雷震了一下,心中是一阵阵的不可置信,紧接着恐惧,最后是关紧自己的嘴巴,不让一丝风声泄露出去。   如此忌讳的事情不是谁能管的,谁管谁死,因此这个盖子必须捂严!   所有人都感到要便天了,而想活着就将什么都当做不知道!   现在所有的大臣都围在景惠帝的床头,目光都盯着给景惠帝检查治病的一众太医,似乎一直盯着景惠帝就会醒来一样。   因为景惠帝一直昏迷着,因此为了刺激景惠帝的知觉好让他快点醒过来,太医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按摩,施针,喂药,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景惠帝昏倒之前又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因此朝臣们只能寄希望太医,只盼望着他们能让景惠帝醒过来。   偌大的寝宫里此时挤满了人,冒烟的苦涩药味布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来来往往奔走的太监和宫女人人人的脸上都都充满了慌张的神色,大臣们一眼不发,整个寝宫里的气氛都沉凝了下来,就连每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是沉重的。   无论景惠帝过往的政绩如何,在群臣和百姓的眼里都是他们的天,这与重不重要没有关系,纯粹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份对皇权的敬畏。   高贵华丽的龙床前站满了,目光紧紧地盯着龙床上昏迷不醒的景惠帝,而司徒耀华就站在最靠近景惠帝的一旁,神情哀切。   说实话,当景惠帝倒下的那一刻他是慌张的,可是心中未尝没有庆幸,庆幸逃过了一劫,否则他万没有幸免的可能。   而现在他的父皇就静静地躺在龙床上,脸色惨白,嘴角抽搐,唇边甚至还流着涎水,这是中了风邪的表现,而这种病要治好却十分的不易。   而司徒耀华此时却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想法,如果他的父皇永远也醒不过来就好了!   司徒耀华看着龙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目光渐渐诡异,这种可怕的想法如杂草一样,一旦疯长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第134章 清君侧!   在所有人都焦虑地等着景惠帝醒过来的时候,司徒耀华悄悄地退出了宫殿,往他的寝宫走去。   一步一步的踏在漆黑的青石走廊上,看着过往不断向自己行礼的宫女太监,司徒耀华的心里依旧感到很沉重。   这世上能追究他的人只有他的父皇,而他的父皇终究有一天会醒来,而他该怎么办?别说他本就没有错,就算有错有谁又愿意站着等死吗?   司徒耀华不甘心啊!这大好河山本就应该是他的!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林庆!   目光晦涩不明地从宫城上望向远处,皇城巍峨整个的被收入眼底,心底的野心慢慢地爬了上来,尽现在他的眼内。   这天下是他的!永远都是!   转身往皇后的寝殿而去,然后让人去将守在景惠帝跟前的林贤也叫了过去,而皇后知道司徒耀华在等她也同样会回去。   司徒耀华不知道景惠帝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必须为自己搏一把!   ……   ……   砰!皇后面前的茶杯被她突然站起而掀动的宽大衣袖给扫落了,发出了清脆的脆响声。   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林贤的脸也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发出“呵,呵”   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双眼中是和皇后的一样的不可置信。   “殿,殿下说的是真的?”林贤声音干涩地道。   司徒耀华痛苦地看了他一眼懊恼地道:“我怎会拿这种事出来与您说笑?舅舅,这一次您一定要帮帮我!华儿的成败就掌握在您手中了!”   林贤呆呆地退后了一步,司徒耀华又进一步地说道:“舅舅关系与华儿一向紧密,若7父皇醒来必不会饶过华儿,届时不要说是母后就是所有与华儿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因此我们还不如趁着父皇没有醒来的时候,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将林庆给除了,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到时候就算是父皇已经醒来了又能怎样?那时也已经晚了。”   “华儿,我只问你一句,到时候你父皇醒来你将如何向他解释?”皇后哀戚地道,一向温婉的皇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个是自己的丈夫,另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无论是谁出了事都是要在她的心口上剜一块肉啊!   “母后不必担心,到时候孩儿自有考虑”,司徒耀华强自镇定目光躲闪地道,然后又看向林贤道:“舅舅,朝中文武人人都敬佩于您,以您为尊,只要您一声令下,定会一呼百应。   皇城禁军,只要没有父皇的旨意没有人敢乱动,华儿有信心只要运作得好,大理寺和刑部,京兆伊府的人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到时候即使小小的一个缉事府又能如何,一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司徒耀华呼吸急促眼神阴狠地道,身上散发的气息让皇后和林贤同时感到发冷。   虽然没有说透,但林贤知道,司徒耀华还有些事没有跟他说清楚,比如,如果景惠帝醒来了以后司徒耀华具体将如何应对?虽然司徒耀华将这绕了过去,可是林贤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林贤也是两朝元老了,什么争斗没有见过,什么阴暗的事情能躲得过他的眼睛?   太子这是要大逆不道啊!   为官几十年,本以为经历过了上一朝的风雨过后便能安安稳稳地度过后半生,却没有想到临老了又将要经历上一朝先帝临老时发生的事,可是这一回他将不会站在景惠帝的一边,而是站在太子司徒耀华的身边。   这并不能说他不忠,而是局势如此逼得他不得不站在司徒耀华的背后帮助他,景惠帝老了,心思难测,林贤越来越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明明太子才是正统,却对八皇子宠爱有加,如此置正统于不顾必将为祸社稷!   而且如果上台的真是八皇子的话那么他们支持太子一族的林氏怎么办?会有什么下场,而且太子是他的外甥,只有太子登上皇位才能给他,给他们林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因此即使知道司徒耀华究竟想做的是什么林贤依旧会站在他的身边,因为他别无选择,因为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内阁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如果司徒耀华上位林贤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内阁的一切都回回到从前,他仍是林相,而百官依然以他为首,底下的位子也会越做越稳,而他也会是天子最亲自的人,独一无二!   种种原因使得林贤不得不赌一把,赌对了,那么林氏就会继续屹立大梁更加荣耀,赌错了……   可他没有选择了,司徒耀华是他的外甥,自站在了司徒耀华的一边他就没有了回头的选择,因此他只能一路走下去。   看着林贤的眼神慢慢地坚定了起来,司徒耀华眼中渐渐露出了笑意,因为他知道他成功了,只要林贤站在了他的一边那么这次的事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仅仅只是一天朝中的气氛就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林庆在抓了一个给景惠帝喂药的小太监之后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而这不对来自于太子!   从抓到给景惠帝惶张喂药的小太监开始他便觉出不妥了,能在景惠帝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何曾会让这种笨手笨脚的小太监近前侍候,而且还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也说不出是哪位御医给开的药方,幸亏小莲子机灵及时拦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小太监被找的那一刻便咬破了口中的毒药自尽了,事情便没法查了。   朝中有胆子干这事的人不多,而且这件事的最大利益者是东宫的那位,而自那日司徒耀华离去林庆便发觉他的眼神不对了,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   果然是天家无情啊,景惠帝醒来司徒耀华便完了,而现在司徒耀华是打算让他父皇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吗?   但猜测也只是猜测,此事过后林庆立即将缉事府的探子撒了出去,而皇城中原本的探子也行动了起来,暗探城中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异常之事。   而仅用一天探子们就将他所想要的消息呈了上来,等看完了所有的信件之后,林庆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立刻便召集了缉事府和司礼监的人马往皇宫龟缩而去,因为只有那里才是他们最有利的堡垒,有景惠帝在,司徒耀华就还会有几分顾忌。   梁京缉事府有十个千户所,加起来共有万多人,怎么说司徒耀华也不敢轻易动手,而在他准备的这些时间里,林庆只能期盼着景惠帝快点醒过来了,这一切只要景惠帝醒来便会不攻自破。   可是中风这东西,即使醒来也说不好会变成怎样,听说有些人连话都说不出了,但愿景惠帝不会如此。   叹了口气之后,林庆便匆匆忙忙地往慧妃的寝宫赶去了,不久林庆出来之后慧妃和八皇子便立即全都搬到了景惠帝的寝宫去,以照顾景惠帝的名义。   近来梁京城里不断地有许多的人马流动,太子府的人更是来往频频,普通百姓们或许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哪一个没有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胆小插不上事的都关好了门窗,严令府中的任何人手都不能出动,否则乱棍打死!   京中人心本来就已经因为景惠帝的昏迷而不稳,现在更是因为一些人的动作而动荡不安,这是要变天了!   没多久,京中果然传出了流言蜚语,据说有妖孽蛊惑乱上,才会使景惠帝遭到了上天的惩罚一直昏迷不醒,唯有诛除妖孽才会让景惠帝醒来,天下太平,否则必将为祸乱天下。   而太子孝感动天,因而允景惠帝给他托梦,景惠帝在梦中对太子言自己被奸人所害不得其解,让太子一定要好好为他处理国事,照顾天下黎民苍生,且嘱托太子一定要铲除这个妖孽,解救他,解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而太子梦中景惠帝所说的这个妖孽自然是指林庆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太子是动手了,他不得不动手啊,宫里的好不容易才暗中培养起来的太监做事没有成功,他也不知道景惠帝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因此只能尽快地先下手为强了,只要他成功了到时候景惠帝就算醒来了又怎样?   朝中文武有一大半都被他拉下了水,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因此景惠帝就算醒来他也有办法应对,禅位让贤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因此司徒耀华是狠下了心来一条道走到底了。   很快太子便召集了五城兵马司和京兆伊以及自己党派的人马往皇宫而去,名义是奉天之命,诛妖孽,清君侧!   而皇城禁军几万人马也守在了宫门前,因为没有奉命他们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冲击皇宫的,要知道这可是天子卧榻安寝的地方,天子威严不容侵犯!   而缉事府和八皇子一脉的人马也集结在了宫中,双方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   而几日前,看局势不对,一只信鸽早就已经从京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往西北而去了。   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了,一人忧心忡忡地想。    第135章 赌一人   林庆没有想过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赵子慕,他不想连累她,但是一方面又私心地想她知道这里的情况为他担心,但手里的信最终没有发出去,因为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了,如果赵子慕能够侥幸活下来的话,他希望自己即使不能永远陪着她也可以让她刻骨铭心。   多么矛盾而又自私的想法啊,但他爱她,因此不管想法多么古怪都是正常的,因而不但没有将这里的情况告知赵子慕还刻意的隐瞒了下来,不让一点消息传了出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赵子慕这个女人一向都不会被人掌控在手中,哪怕是自己的爱人也一样,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去西北去的那么决绝。   除了是为了林庆以外,赵子慕本身就很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影响,她虽然是女子,可她不依附男人,因此林庆也做不了她的主。   因此在林庆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子慕已经收到了从京师里传来的消息,等看完了信件之后,当下什么也没说,抬起脚步便往陈靳的大帐方向走去了。   “将军!赵将军求见!”传令官进来向陈靳恭敬地禀报道。   “哪个赵将军?”陈靳疑惑地道,虽然看见士兵激动的神色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可是仍是很疑惑,因为赵子慕几乎没有主动求见过他,除非是有关作战方面的事。   现在赵重这个名字在西北军营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自她独自领兵以来便屡出奇策占了匈奴人的不少便宜,出的计谋更是让匈奴人乱成了一团乱麻子,都自顾不暇了还怎么有时间跟他们打仗。   可是赵子慕却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时不时地去骚扰他们,趁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占尽他们的便宜,不但带着兄弟们打了胜仗,而且还将抢来的战力品如牛羊等物送给了西北的老百姓。   西北的百姓苦啊,连年的战乱使他们家里不仅人丁单薄,而且家里的地也没人种,就算有些妇女种了也收不到几颗粮食,一场战争就能将她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几颗幼苗毁于一旦。   因此这里的人家里几乎都没有几颗粮食,赵子慕能想到她们所有人都感激不以,现在西北几乎人人都知道赵重这个名字了。   一个年纪不大的人不但可以带着人打跑匈奴人,而且心中还记挂着老百姓,赵重这个名字简直都要被人刻成长生牌位立起来了,不,是已经立起来了,可见她在所有人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陈靳问过之后传令官没有丝毫的停顿,立马便表情庄严又敬畏地道:“是赵重赵将军!”   陈靳哦了一声便让他去把人领进来了,说实话赵子慕现在的成就让他也感到嫉妒了,可是陈靳如果没有包容的心又怎么容得下他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将领呢?更别说是像孙武那样的人了。   虽说心里有点嫉妒,但更多的是自豪和骄傲,赵子慕是他手下的人,他手下的人能有这样的成就他同样感到荣幸。   赵子慕对陈靳抱了一拳之后便说出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将军,属下想回京一趟?”   赵子慕说得直接,语气也很坚定,陈靳定定地对她道:“为什么?”   “家中出了事属下必须回去一趟!”   “是你的爱妻吗?”   “……”   赵子慕垂头不语,陈靳目光盯着赵子慕道:“上一次你就上了一道想回京师的折子,然后被打回来了,而我记得去年吧,你请求我给你半月的假期回去看望家中父母妻儿,虽然后来打了你三十军棍可我到底还是允了。   可是,赵重啊,你现在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一碰到九千岁你就跑回来了?我给了你半月的假期你只用掉了七天,并且并无半分埋怨,你当真以为军中传出的那些谣言我半点都没有听到?   将军帐里千岁卧,分桃短袖未可知?”   赵子慕:“……”(→_→)   这是去年林庆来的时候被底下的有心人传出来的,可是林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天知道是那些人见没有什么好攻击的了还是林庆走之前做了什么,反正之后她就什么也没听到了,然而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没想到陈靳竟然听到了并将这件事记到了现在。   陈靳看着赵子慕面无表情的脸又道:“你以为我没有派人去查过你的底细吗?即使你打着林庆的名号,但你如此优秀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而我派人去彻查你的底细也在情理之中。”   赵子慕继续面无表情地听着陈靳道:“不过很可惜的是除了你是林庆的人之外就什么都没有查到了。   因此我猜想如果不是你的身份过于隐秘那么就是如表面那样简单,你就仅仅只是林庆的人,一个林庆培养出来的人,没有家人朋友和亲戚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林庆的,都与林庆有关!”   陈靳这样说也没错,因此赵子慕瞟了他一眼,目光里闪烁着肯定,陈靳心中一沉,又接着道:“那么这就说得通了,你来这里是为了林庆,你留下也是为了林庆,离开同样是为了林庆!那么军中的传言也是真的了……”   陈靳突然瞪大了目光,没想到一直以来的怀疑竟然在今日得到了证实,这就说明他与林庆的确是那种关系,他,他……   陈靳觉得自己混乱了,看着底下安静站着的俊秀将军,觉得自己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清楚赵子慕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只要没有对大梁不利陈靳也不会去管什么,而且还十分的看重她,更何况她年纪轻轻,有时候陈靳是将她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的。   可是如今突然知道自己的晚辈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一个男人,陈靳真的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赵重,你还年轻,不知道朝堂险恶,跟着林庆对你没有好处,现在回头还不晚,而且你就不为自己想想吗?你是男子,终究是要成家立业的,就算不成家立业你也要为自己的子嗣考虑吧?一直跟着林庆的话你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吗?   更何况西北需要你,西北的百姓需要你,而且匈奴现在内乱正是我们进攻他们的最好机会,而你是重要的领兵之人,没有你毫不夸张的说西北的实力将大大的减弱,所以你不能轻易的离开。   更何况以你的实力脱离九千岁的掌控是有可能的,只要你自己强大了没有人能逼你做什么。”   陈靳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就是希望赵子慕能听进去,可是抬头一看赵子慕仍是刚才的那副表情,陈靳气苦,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也可以坦白地告诉您,林庆就是我的一切,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他,所以我必须回去!”   “你!你可知道这里需要你,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刻,你当真要置所有人于不顾回去吗?”   “将军,”赵子慕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道:“末将并没有说过不回来了,更何况您带兵打仗几十年,没有末将不是还有您吗?你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   “你,你真是冥顽不灵!我问你,难道你就不会为了你的前途考虑考虑,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怎能因为林庆而耽搁,你若留下说不定将来整个天下都会感你的恩,无论去哪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天下重要还是林庆重要!而且如果林庆有一天抛弃了你呢?”   要是别人可能真的会将整个天下放在前面,并且还会担心种种不利于自己的可能,但赵子慕看着陈靳语气坚定地道:“如果让我选,我愿用整个天下赌他一人!”   特么这是说的什么话!陈靳真是气坏了,恨不得一巴掌将站在底下的人拍死!他这是要为林庆什么都不顾了么?   还是他已经吃准了他一定会为了他将西北的局势维持下去,没有他西北打不了胜仗,而没有他西北照样可以在陈靳的坚守下保卫大梁。   陈靳现在只觉得糟心透了,赵子慕是他刻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因此他才想尽办法地要让她与林庆断绝一切关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愿意为林庆付出一切!   可现在西北没他还不行,陈靳现在觉得心里堵透了,在她的面前走来走去,最后挥了挥手,如赶苍蝇一样地道:“走吧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赵子慕恭敬地道:“多谢将军成全。”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准备退出去,待赵子慕到了门口的时候陈靳突然一转身横眉怒目地对她咆哮道:“他奶奶的你要是敢不回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灭了林庆!”   陈靳是真的急了,赵子慕要真的不回来他觉得他是真的可以跟林庆对上的,他堂堂的平西将军一旦决定做了的事就从不畏惧,因此他说要跟林庆翻脸可不是闹着开玩笑的!   走到门口的赵子慕勾唇一笑,转过身来对他抱拳道:“是!末将定当谨遵将军之命!”   “滚!”   陈靳吼道。    第136章 一路向南   赵子慕从陈靳的大帐离开了之后,对月六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立刻带着月七出发了,一刻没有停留地往南而去。   二人大概跑了六十里地之后便碰到了一片密林,林子很大也很茂密,忍着心中的焦虑让月七停了下来,几乎不用查探她都知道这里藏着一只人马。   地上的马蹄印子很清晰,放佛是让人故意留下的,四周的灌木丛有许多折损的痕迹,也是不久前才留下的,看来等在这里的人马并没有比他们快多少,而这恐怕还是多亏了从京师而来那信鸽的缘故因此这些人的埋伏才显得有几分的匆忙,否则这些人应该早就做好准备埋伏在这里了,时间应该会相差几天才会碰面。   月七看了赵子慕一眼赵子慕没有任何表示,于是他拍马走上前去大声道:“各位,你们已被我们主义发现了就不必在躲躲藏藏的了。”   静悄悄的林子里突然响起树叶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赵子慕往林子的深处看去,果然看到了许多的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而带头的确是一个熟人,正是陈敬。   双方相互观望着都没有说话,良久,陈敬才开口道:“赵重,回去吧,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想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京师这阵子不太平,你还是留下吧,过不去的。”   赵子慕停听他说完,然后静静地开口到:“是司徒元嚣让你挡在这儿的吧?这是怕我坏了他大哥的好事吗?”   陈敬疑惑地看着他,看来他还不知道京师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遵照着司徒元嚣的指示在做事,至于做的什么事他恐怕也没有去深究。   还真是忠心啊……   可是这种忠心对赵子慕的赵子慕来说是最要命的,如果不解决他赵子慕情愿让他一辈子都在被平西将军管教,看着前方的人赵子慕冷冷开口道:“你做的这事平西将军不知道吧,你信不信他知道了之后可能恨不得让我帮他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也走不了路。   陈敬,你是要连累你父亲吗?!”   赵子慕冲他冰冷地喝道,陈敬的心中一凛,但依旧是沉默无语地挡在了前面,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身后有马蹄声响起,赵子慕转身一看,眼神只是轻轻一闪,然后便又看向了陈敬,而陈靳也早已经将眼神望向那从不远处骑马而来的人了。   灵儿气喘吁吁地驾着马跑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喘着粗气气息不稳地道:“小,公子!”   虽然赵子慕没有理她,场面却因为她的到来似乎变得更僵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一下变得沉默了起来。   铃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在赵子慕前脚刚走的时候后脚便追了上来,也真是难为她了,赵子慕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竟然还真的被她追上了。   陈敬看着不远处与他相隔的女孩,眼中闪过复杂,自一年多以来她始终不远不近地围在自己的身边,既不靠得太近也不离得太远,搞得陈敬都以为她对自己有什么心思了,但因为立场的关系陈敬也不敢将自己的心思挑明,怕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更怕一不小心两人就彻底黄了。   因此二人的关系便一直僵着。   铃儿看了陈敬一眼然后转身对赵子慕道:“公子,我跟你一起走,无论如何请不要让铃儿一个人留在这里。”   赵子慕没有接铃儿的话反而对着目光变得有点阴沉的陈敬道:“朝中现在正在出大乱子,许多人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以免殃及自身,你倒好,远在西北还想要掺和这些事,我劝你最好让开,免得连平西将军也牵连进来,你最好想想是你父亲重要还是五皇子比较重要。   我也不逼你,只是忠和孝自古就不能两全,我只问你,为了司徒元嚣你连你爹也不顾了吗?”   陈敬沉默了一刻然后抬起头直视着赵子慕道:“你能告诉我京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问出这一句陈敬就不再说话了,终究是担心连累了他的父亲,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而让他万人敬畏又一生劳苦的父亲一脚陷进泥泞里,因此他还是不得不动摇地问出了口。   毕竟就算司徒元嚣与他的关系再亲近也比不上父子间的骨肉亲情,陈靳还没有为了司徒元嚣什么都可以付出的思想觉悟。   “天子突病不起,而朝中文武此时却在太子的带领下想要清君侧,你觉得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呢?”赵子慕盯着陈敬道,而陈靳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终于变了。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司徒元嚣并没有跟他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让他在这里设伏拦住她。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他也不希望糊里糊涂地就给人当了枪使,还伤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五皇子……   陈敬已经习惯了听从这个人的吩咐,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兄亦友,可是天家的好友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见陈敬仍然下不了决心,赵子慕又对灵儿道:“既然你执意要跟着我回去那么回去以后我会尽快给你找一户好人家,京师里是非多,我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唯有你嫁人了我才能真正地安心。”   这回陈敬不淡定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在处理感情方面呢事时难免冲动了点,冲着赵子慕脱口就道:“她的事我管!”   “你管不了!”赵子慕斩钉截铁地道,说着便要带着呆愣住的铃儿跟她一道走,陈敬急了立马道:“要走你自己走,她留下!”   “行!那她以后就拜托你了!”说完便在铃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冲着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月七突破陈敬布下的防线扬长而去了,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陈敬:“……”不用说陈敬也知道自己被坑了,大意之下竟然让他没有一点阻拦地就让他走掉了。   只是现在好像想这个也已经晚了,而且陈靳还是比较了解司徒元嚣的,即使太子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司徒元嚣也绝不会做出让景惠帝伤心的事的。   而且应该关心的是另一方面的事情,看着眼泪汪汪盯着一个方向的铃儿,陈敬突然就觉得其实赵重跑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即使会被司徒元嚣责怪也值得了。   走得好!走了也不会留在这里碍眼了!陈靳心中默默地想着。   皇城,司徒耀华有了众多的人帮助之后顺利地领着人马打入了宫中,而禁军因为没有接到指令因此一直都只保持着一种只守不攻的状态,所以一直节节败退,只能龟守与景惠帝寝宫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场仗打到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不是羽林卫的战力不够,而是他们实在无法对司徒耀华动手。   太子未奉诏便带领着兵马擅闯皇宫,虽说实际上已经属于大逆不道的叛逆逼宫行为,可是现在景惠帝依旧是昏迷不醒,谁敢定太子的罪?   因此羽林卫也不敢真个跟司徒耀华动手,才被太子等人逼到了这个地步,至于左林卫和右林卫,两卫的职责是守卫皇城,也就是梁京城,没有调令的话他们也无法擅离值守,更何况这是属于朝廷内部纷争无论是谁自然是能躲则躲,没有谁还会傻到主动凑上去自找麻烦。   一面招摇而又鲜明的旗帜立在皇宫的广场之前,上书:“诛妖孽,江山永靖!”   文武百官有一半都被司徒耀华拖下了水,此时正跟在他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不一。   此时他们已经别无选择,胜了则跟着司徒耀华荣宠一辈子,输了顶多罢官免爵,反正他们是跟在司徒耀华的身后,出了什么事还有太子殿下挡在前面,因此他们虽然担心可是也想要赌一把!   毕竟他们并没有谋反,够不成杀头之罪。   而这无关忠诚,纯粹野心在作祟,如果司徒耀华成功了的话,那么他们所立下的可就是从龙之功啊,将来的好处还会少吗?因此铁了心的跟他站在一块。   司徒耀华带的人马多多少少也有一万,虽然都是家养的部曲家丁之类的,但人数上没有吃亏,而且这里面也有一些五城兵马司和京兆伊府的人,实力还是很可观的。   虽然禁军们不敢动手,但林庆手里的缉事府可不是吃素的,以天子亲军自诩的他们有时候比禁军还骄傲,因此也是不会低头半分的。   弓箭手,刀斧手整军列阵在景惠帝的寝宫前,与太子的人马摇摇相对,局势一触即发。   林庆站在人群的后面,身边跟着月一和小莲子等人,与司徒耀华相对,而司徒耀华身穿银白色的铠甲,整个人蓄势待发就有如一柄锋利的利剑一样,杀气腾腾,全身上下还充满了一股自信,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要臣服。   “奸佞!你安敢祸国,残害同僚,虐待百姓,蛊惑圣听,妖言惑众,构陷文武!如今还害得父皇一病不起!   不杀你不足以安民心,不杀你不足以安天下,如果你心里还有点良知的话,林庆!本太子劝你还是速速束手就擒,如此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全尸!”司徒耀华意气风发地说道。   所以人也一致地冲着远处的林庆吼道:“束手就擒!”   林庆弹了弹自己的耳朵的,望了望天,然后又让人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身后自己坐了上去道:“太子殿下,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都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就不要说那些虚的了,如今我就坐在这里,想要我的命就来拿吧。   但本千岁可要给各位提个醒,本千岁的命可是很金贵的,想要,那就拿命来换吧。”   一语过后,缉事府的人马脸色越发冰冷,手中的利器散发着冷光,空气中瞬间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血腥而凛冽。   “最后我提醒各位一句,”林庆笑了笑不经意似地道:“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对陛下不敬,跟着太子一起逼宫,或许天下人没法拿你们怎么样,可是陛下呢?你们还真当陛下永远不会醒来了么?还是你们不认为陛下会醒来了,我很好奇,你们的这种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阴冷的声音带着点清飘的疑问,但却让所有的人感到心虚,因为他们现在倒底在做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这是逼宫……    第137章 你死我活!   景惠帝寝宫前两方人马相互虎视眈眈,只等着一声令下便要开始动手了。   林庆缓慢扫了对方的人马一眼,叹了口气,又对对面的司徒耀华道:“太子殿下,您可知道这寝宫里睡的是谁?是您的父皇,大梁的国君啊,您带着这么多的人马逼到您父皇的寝宫前要诛妖孽,替天行道,可是陛下同意了吗?难道您以为您已经能代替陛下做任何事了吗?   您如此行径是谋逆逼宫!”   林庆又看了一眼神色忽然略有不安的一些朝臣道:“各位大人,在决定动手之前你们可要想清楚,这大梁究竟是谁说了算!做这件事的后果是否是你们承受得了的!”   林庆冰冷地缓缓道,跟着司徒耀华冲到这里来的大多都是目光浅显而又野心勃勃之辈,被利益蒙蔽了心智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失败后的后果,司徒耀华是否能够保得住他们。   而来这里的林庆就没有发现如林贤等一些重臣在里面,这些老狐狸永远只会躲在背后偷偷地算计,绝不会让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的。   而今虽然司徒耀华今日走到这个地步暗地里绝对少不了他们的功劳,可是这些老狐狸是绝对不会亲身上阵的,他们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摇了摇头,一只手缓缓地放在了心口,然后目光又转向了司徒耀华,嘲讽地盯着他道:“殿下,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林庆的意思便是,想动手便动吧。   而无论是司徒耀华还是林庆都知道,以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已经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林庆如果不算计司徒耀华那么他想要的就永远不可能实现,而司徒耀华如果现在不杀了林庆那么被除的就将是他,所以他们之间现在必须有一个人倒下。   “林庆,你就不要再妖言惑众了,本宫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休要蛊惑人心!”司徒耀华大声喝道,很是威严。   于是在司徒耀华的一挥手中,这场的战终于爆发了。   刀剑声,火器声,呐喊声响成了一片,月一等人护在了林庆的周围,不让任何人接近他。   林庆漫不经心地看着寝宫门前的厮杀,眼神飘渺,这一战他没有胜算,不,是他不能胜。   为何?   只因为司徒耀华是大梁的储君,除了景惠帝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处置他,他若胜了那么他该拿他怎么办?   杀了?   那么就算景惠帝醒了过来也不会留下林庆了,司徒耀华毕竟是太子,被一个太监杀了算什么事?所以别说群臣不会容他,就算是景惠帝也同样会选择杀了他。   留下?那也不可能,只要司徒耀华还在一天,那么朝臣们的心便会不会安下来,到时司徒耀华若是脱困恐怕今天的事又得重复了,因此这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林庆也不是没想过借着八皇子的名头干掉司徒耀华,可是八皇子终究势微难以服众,也骗不了别人,这事是他林庆干的那么就是他林庆干的,景惠帝若醒来他还是逃不过去,而景惠帝若没有醒来,那么天下就将大乱了。   毕竟景惠帝又不是只剩下了司徒宇轩一个儿子,到时诸王争位,这天下落到谁的手里谁也无法预料。   因此,他只能输。   林庆已经将缉事府的力量偷偷地抽掉了大部分出来,否则司徒耀华就算是再能,也不会这么快就逼到了林庆的跟前来。   可是林庆不甘心啊!   他要等的人还没有等到,因此即使是苟活他也要活下来。   血腥,入眼的只有大片的血腥,大梁的将士在朝廷高层们的内斗下无辜地躺下了一个又一个,他们不是死于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而是死于大人物们的勾心斗角中。   何其无辜,又何其可悲。   看着亲自冲上前砍杀的司徒耀华,林庆不禁想笑,很神武吗?很英勇吗?   哈哈哈!   而因为司徒耀华的加入太子一方的人马更加的振奋了,仿佛他们所做的事就是在替天行道,为国除害,心里的底气仿佛一下子足了起来,正义的嘴脸也显得更加丑恶,但倒在司徒耀华刀下的却都是效忠与司徒家的人。   这真是一场扭曲而又可笑无情的厮杀啊!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的私心和司徒耀华的野心,可是无论内心是怎样的感情,他和司徒耀华都不会后悔,因为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必然!   “千岁爷……”月一担忧地道:“您还是离开吧,万一太子”   剩下的话林庆没有让他说下去,摇了摇头然后轻声道:“你也走吧,将月系的几个人全都带走,然后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没有得到我的消息之前谁都不可以露面,听明白了么?”林庆道。   “可是!”   “立刻走!”林庆冰冷地坐在椅子上俯视着他道,月一不再说话了,立即带着人悄悄地撤退了。   司徒耀华看到了这一幕后,立刻冲他大声地嘲笑道:“林庆!你也不过如此!被人抛弃的感觉很不好受吧!这就是作恶多端的下场!”   林庆没有理他,只是目光看着不断倒下的缉事府的人,尖锐的指甲刺破捏紧的掌心,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悲意。   缉事府的人虽然恶名在外,可是在他的手下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平民百姓的事,如今却要被他牺牲在这里,说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林庆虽然心狠,可是并不嗜杀。   但必须有人去牺牲,而他们只是不幸地被选中了而已。   局势越来越有利于司徒耀华了,即使身边的人不断减少,守护寝宫的羽林军因为司徒耀华所放出的只诛国贼,并无不轨心思的话而节节后退,林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倚坐在命人搬来的名贵紫檀木椅子上,冰冷无情地看着底下所发生的一切。   名贵而又代表着权势的蟒袍紧紧地贴服在他修长的身体上,面容一如既往的阴冷,姿态依旧冰冷而高傲,他是大梁国君亲封的九千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司徒耀华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一直傲慢地坐在上面的人,就是这人让他不得不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   林庆虽然时常以恭敬而又卑微的姿态面对他们,可是司徒耀华依旧看得出他眼里的冷漠,唯有在他对着他父皇的时候他才能看出他真正的恭敬。   或许景惠帝会对林庆的这种姿态非常满意,因为这表明了他身为一个主子的成功,但这对司徒耀华来说就不是什么令他舒心的事了。   司徒耀华是大梁的下一代储君,自然而然希望任何人都臣服于他,而任何人也应该臣服于他,这是他的资格与骄傲,绝不容许任何人挑衅!   敢于挑衅他的人也早已被他一个个的除掉了,但林庆却依然好端端地服侍在他父皇的身边,这是他绝不会允许的。   司徒家的人骨子里就带着霸道,而他是大梁的嫡皇子,是下一任的储君,他的尊严更加不会允许任何人冒犯,既然不臣服,那么就只有死亡!   因此无论如何司徒耀华是绝对不会让林庆活下去的,因为那是对他威严的一种挑衅,因此二人才斗了那么多年,什么清君侧,诛妖孽都是屁话!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司徒耀华想要林庆死而已,朝廷里多的是骂林庆的人,而其中这司徒耀华的人绝不会少。   当又将一个缉事府府卫砍下的时候,司徒耀华突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出现在寝宫前的身影,不由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会心的一笑。   林庆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曾经的义子背叛,而栽在他的手里肯定也会非常的痛苦吧,司徒耀华干脆退出了战圈,由自己的亲卫护着,转而密切地盯着仍旧浑无所觉安然地坐着的林庆。   就在林庆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太监悄悄地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绕到了林庆的身后,袖口中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露了出来,手腕一翻就将匕首紧紧地抓在了手中。   林九此时的掌心中已经充满了汗水,呼吸都被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深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这个身前背对着他坐着的高高在上的人。   曾经这个人给了他巨大的期望,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他的愿望,可是为什么竟是会落得被他抛弃的后果!   他做错了什么,他不甘心啊!   因此林九恨林庆,恨林庆为什么给了他巨大的期望,最后却又要将他打入谷底,因此他要报复他!林庆不能给他的司徒耀华可以给他,只要替司徒耀华杀了他,到时候他肯定是司徒耀华的第一功臣,那时他要什么没有!   压住了心底的恐惧,眼中被欲望和恨意占满,悄悄地扬起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林庆的背后,一刀猛地捅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传入林庆的身体,过了片刻,他才忍着疼痛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还想握着刀再往他身体用力转的林九道:“九儿,这一刀你可是让我等久了……”   嘲讽的轻笑,殷红的鲜血,林九突然觉得手中握住的刀就像那冰冷的蛇一样,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如洪水一样瞬间冲上来,将他淹没。   他,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第138章 药与毒   蜿蜒的血,冷笑的眉,这一切都激起了林九心中的恐惧,又记起了心中那被他所背叛的人的阴狠,惊慌失措地扶着墙壁硬是不敢上前一步。   身边的人见到林庆被伤,立马吓得心神大乱,司徒耀华不失时机地对林庆的人吼道:“林庆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喊更是让众人惶了神,目光紧张地在林庆和司徒耀华的身上徘徊,显然有些人已经在动摇了。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停了手,正步步往林庆所在的地方靠过来。   高阶之上,林庆依旧安然地端坐在紫檀木椅子上,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忠心的都已经被他遣得差不多了,因而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来保护他了。   笑看着得意的司徒耀华,林庆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挥了挥,示意他前方的所有人都退下。   司徒耀华试探地向他走去,见并没有人阻拦,于是便更加大步地向他走去。   林庆已经放弃了反抗,这是不是表明他已经投降于他了呢?   司徒耀华的心中突然更加激动了起来,两人斗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他赢了!   可是成王败寇,就算林庆放弃抵抗投降了他,他依旧不会放了他,因为两人的矛盾已经不再仅仅只是因为利益了,长久的敌对使二人的关系已经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唯有一方死去另一方才会得以解脱,因此林庆必须死。   林庆没有反抗地任司徒耀华走到面前,后背那冰冷的刀口依旧在缓慢地流着血,血流的不多,但因为这一刀插得很深因此若是拔出来必定会有血流过多而亡的危险。   林九插的还是他的左背啊,幸亏他那时稍微偏了一下身子,否则现在也看不到司徒耀华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   ……   “林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司徒耀华道:“你犯下的种种恶行,也终于得到了报应!”   “太子殿下。”林庆扫了一眼同是跟在他身后群情激奋的人道:“我劝您还是赶紧给我先止血疗伤,奴才身娇体弱,拖久了若真个一命呜呼,相信我,不光是奴才后悔,您一定会比奴才更后悔的。”   司徒耀华大笑了起来,道:“林庆啊林庆,你若死了本宫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后悔呢?你不是就想用这种话来让本宫饶你一命吧,林庆啊林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呢?”   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慢慢流失了,因此林庆也没有跟他废话地道:“殿下,你若不信奴才的话那么就请去陛下的寝宫里看一看,看看奴才说得对不对。”   林庆的话刚说完,司徒耀华的心里就陡然升起了一丝不安感,命人看好了林庆便带着人马立刻急匆匆地向景惠帝的寝宫里去了。   不久,感觉自己眼前已经一片发黑的林庆终于听到了司徒耀华惊骇而又愤怒的嘶吼声,满意地舒了一口气,而他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眼皮一合就彻底地陷入黑暗了。   ……   ……   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天,林庆才幽幽地醒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鼻子就先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以及阴冷潮湿的味道。   身体上的不舒服使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睛,首先入目的就是黑漆漆的房顶与墙壁,不远处站着几个人,看来来人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将要在这个时候醒来,因此才会在这里等着。   还没等他转过头去,一个熟悉而又带着愤怒声音的冷笑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林庆!你真是好算计啊!竟然将本宫耍得团团转!”   司徒耀华冲过来扯着林庆的衣领子就大声地吼道,显然他情绪极为的不平静。   “玉玺呢?!父皇呢?!你给我说出来!说啊!!”   阴暗而又狭窄地牢房里回荡着司徒耀华愤怒地咆哮的声音,林庆现在动不了,嗓子也如同火烧一样,用眼神艰难地冲司徒耀华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桌子上的空碗,然后又冲他笑了一下。   啪!   冰冷的水浇到了自己的脸上,林庆感觉到自己的唇终于湿润一点了,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一丝腥咸的味道弥漫开来。   他记得之前有人也是对自已这么的温柔以待,Y上他的唇,轻啃吮弄,她耐力比他好,每次都是他先败下阵来,若有下次定叫她输自己一次。   缓缓张开自己沙哑的嗓音,林庆道:“殿下,你说的话奴才不懂,奴才如今已经是你手上的鱼肉了,还不是任你想怎样便怎样,您又有什么是需要问奴才的呢?”   “你还在给我兜圈子!我告诉你林庆,本宫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耗下去!快告诉本宫,父皇和玉玺到底在哪?!!否则本宫就对你不客气了!”司徒耀华气急败坏地道。   没办法,玉玺和景惠帝都不见了他能不急吗?   没有玉玺他如何让天下人服众,而且景惠帝的下落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这让他如何心安!   他的父皇如果在他手中还好,那么不管他父皇醒没醒来,他都有办法扭转之前的局势,可是糟糕的是他的父皇不见了!   这让司徒耀华如何不惊恐,若他父皇安然无恙地回来,那么他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他父皇本来就已经因为林庆的算计而对他起了杀心,而他现在又做了这些事,因此他的父皇若是回来他还有活路吗?   而离那一场乱战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他的人还是没有找到景惠帝与玉玺的所在,这让司徒耀华急得快疯了,恨不得立刻杀了林庆,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林庆只是闭上了眼睛不打算说话了,发了几天的高烧,林庆感觉自己的伤口都感染了,可见司徒耀华并没有好好给他治伤,因此他背上的情况才会这么恶略。   看来这是急了啊,否则怎会不明白他若死了,就没有人可以知道景惠帝和玉玺的下落了,而这恰恰是司徒耀华的致命之处。   “你!”司徒耀华眼神阴狠地道:“你若不说,本宫就杀了你,反正留着你本宫也活不了,大不了本宫让你陪葬!”   司徒耀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朝中的形式如今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了,国无国君,太子理国名不正言不顺,恐怕朝中很多人即使表面不说,但暗地里想着捅他一刀也说不定。   毕竟,连逼宫如此出格的事情太子都做了,被分封到异地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为什么就不能再逼一宫呢?   更何况天下表面虽然安定,但若是在此时一些怀有异心的人出来作乱,那么天下就将大乱了。   但林庆若真的不说的话司徒耀华还真的无法下定决心杀了他,因为他还没有那种哪天面对他父皇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勇气。   因此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口,他必须开口,否则司徒耀华就算是做到了那个位置也坐不稳。   对于林庆的态度司徒耀华只是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说就以为本宫拿你没办法了吗?林庆,听说你不仅能让女人喜欢你,甚至连男人也可以被你收入帐下,前有赵子慕,后有赵重,他们到底是被你的什么吸引了呢?权势?本宫也可以给他们,但他们仍是对你死心塌地,因此本宫想来想去不得不承认能吸引他们的也只有你这个人本身了。   你说,本宫要是毁了你,他们还会不会愿意承欢在你身下呢?林庆?”   林庆果然睁开了眼睛霍地看向他,眼里有什么在隐隐涌动。   司徒耀华满意地笑了,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本宫将你扒光了关在囚车里游街示众,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看一看你这个祸国阉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丑态,你说即使你把他们藏得再好,他们也会不会出现呢?”   没等林庆的答复司徒耀华便转过身去大笑着道:“本宫给你一晚上的时间,第二天你要是还没做出决定,本宫不介意帮你做!”   空荡的牢房里回响着司徒耀华大笑的声音,阴暗又潮湿的牢房里又重新只剩下了林庆一个人。   黑暗将他淹没,恐惧开始萌芽,自林庆跟着景惠帝夺位成功以来他还没有尝到过这种滋味。   他该怎么办?林庆有自己的骄傲,他可以死,但他绝不容许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就哪样赤LL地展现在世人的前,那会让他生不如死。   尤其是他现在心中已经有了最爱的人,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的话,他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她?   怎么办?   这远比他背上的伤要痛上一百倍。   子慕……   赵子慕!   从第一次被她接受开始他就知道她将成为他的药,也将成为他的毒,能让他爱得最深,也唯有她,才能让他伤得最深。    第139章 有怨报怨   尊严与生命他只能选择一个。   林庆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艰难的选择题,选则尊严,他将失去生命,选择生命他将失去尊严,也将失去继续爱的资格。   司徒耀华倒是给他出的一个好题啊,无论怎么选都是在将他逼上绝路!   林庆在黑暗中嘲笑,借此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挣扎地爬了起来,却忽然扫到了牢房外站着的一个身影,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往墙壁上靠过去,这灰色的囚衣穿着还真是不舒服,司徒耀华是有多么想让他成为阶下囚啊,竟然还让人替他换了囚衣,要知道若是如他这种重犯,在没有经过审问以前是无人敢将他当成真正的囚犯看待的,自然也不敢让他穿上那代表着罪犯的囚服。   靠好了身体,抬头看向站在牢门外注视着他的人,林庆轻喘着道:“五殿下别来无恙啊,不知道您纡尊降贵到这阴暗的牢房里是特意来嘲笑下臣的吗?如果是的话,那殿下可还满意?”   林庆不知道现在究竟是黑夜还是白天,阴暗牢房里常年烧灼的油灯模糊了白天与黑暗的界限,使他不能分辨出现在是什么时候。   司徒元嚣让人给他打开牢门,起先狱卒是不敢这么做的,但碍于司徒元嚣的压迫还是给他打开了,毕竟这可是东宫的亲弟弟啊,将来要成为亲王的人!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肯定不轻,因此几乎没有多少权衡便给司徒元嚣打开了门。   狱卒给司徒元嚣在牢门内放置了一把椅子,司徒元嚣穿着昂贵而又威严的袍服端正地坐在林庆的身前,目光直视着他,沉默着。   林庆也不急,安然地靠在脏得发黑的墙上等着他先开口说话。   这墙若被他的子慕碰到了肯定又会嫌弃,甚至是难以忍受了,虽然她平时表现得不明显,但林庆依旧可以看出她的洁癖有时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受跟那些脏兮兮的军汉子们混在一起的。   无事的时候林庆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子慕,他自己把事情搞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但他并没有后悔,只是觉得现在每一次能静静地想着她都是赚了,因此司徒元嚣若是一直不开口林庆也能这样一直待下去,丝毫不觉得寂寞。   但司徒元嚣到底是要开口的,否则他也不用亲自坐到他的面前了,然而司徒元嚣一开口就是让林庆不喜的话:   “你要死了。”   这话林庆不爱听,虽然他年纪比赵子慕大了很多,但他们可是打算一起白头偕老的,司徒元嚣这句话让他不悦了,于是不悦地道:“五皇子殿下,虽然臣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可是成王败寇尚未可知,这天下仍是陛下的,只要陛下一天还在,便绝不会忘记臣。”   “你要死了,我可以代你照顾赵重。”   林庆愣了一下,转而气笑了,原来他来这里就是这么的一个目的,他还真是贼心不死,就这么的喜欢他的人吗?   “别做梦了殿下,就算是我死了她也不会喜欢你的,她爱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若死了也会将她一起带下地狱的,谁也得不到。”   “难道你就是这样爱着他的?让他和你一起死,林庆,你说他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一个人呢。”   林庆冷冷地看着司徒耀华,玩味地道:“或许她就是喜欢我这样的呢?如果你肯舍下您胯下的那根东西,说不定她也会喜欢您呢?既然您这么喜欢她,不如试试?”   林庆的表情很苍白而妖异,眼中透着蛊惑的意味道,司徒元嚣冷哼了一声,也不客气地道:“你若死了,一切皆休,到时他的身边就只有我,又怎么会不喜欢上我呢?”   司徒元嚣上前一步捏着林庆下巴道,他的眼中透着隐隐的嫉妒和不甘的光彩缓慢地道:“他纵横战场,叱咤草原,西北的所有军士将他当成神一样看待,这样一个万众瞩目,光芒无限的人怎么会……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司徒元嚣眼中透露着奇异的光道。   尽管心中嫉妒而不甘,可是他这的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竟然愿意成为这个人的床第之臣!   他想要的他也可以给他,林庆算什么?他比他好千千万万倍,他可以给他更多,只要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了。   林庆咳嗽地笑着对司徒元嚣道:“因为她爱我!”   因为爱我所以她心甘情愿地为我做着一切,这是你永远也比不上的。   林庆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嘲讽,司徒元嚣恨得猛地把他撞在了他背后的墙壁上,背后的伤口在撞击下差点疼得林庆晕过去。   司徒元嚣看着林庆痛苦的样子很满意,他很早就想要这样折磨林庆了,幻想有一天他落在他的手中,然后狠狠地折磨他。   就是因为这个人,时时刻刻地都在威胁着他们,都在折辱着他们。   他们是皇子,每一个都身份高贵,被无数人追捧着,可是凭什么这个人能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凭什么父皇那么的信任他,他只是个卑贱的阉人!   司徒元嚣现在做的事让他的心里很满足,完成多年愿望的他在将林庆狠狠地折磨了一阵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话道:   “赵重我便替你收下了,你就好好地去吧。”   林庆感觉背后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这一次肯定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他脸色苍白地趴在牢房简陋的床上,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动弹,他感肯定的是,几天以来他的这个身体绝对没有进过食,所以他才会觉得如此的虚弱。   这还真是恨不得他早死了啊,竟然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了。   司徒耀华肯定不知道他的弟弟对他做了什么,但就算是知道肯定也不会在意吧,毕竟他也是快要死的人了。   脸朝下滋味很不好受,林庆花了很长的时间,用了很大力气才翻过了身来,一动不动,静静地注视着黑暗。   不知道司徒耀华是不是真的想要将他扒了游街示众,想了很久他还是很不放心,于是艰难地挪下了床,爬到一旁简陋的木桌旁,然后将桌子上的茶碗取下,轻轻地在地上撞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锋利的瓷片。   林庆轻轻地捏着瓷碗,然后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只要轻轻地朝上面一割,一切便都结束了。   林庆盯着茶碗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发现牢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或者说就算了是发现了他也不打算去理会,因为现在的他就算理会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打开牢门进来的一共有两个狱卒,其中一个不屑地朝另一个开口道:“看吧,堂堂的九千岁竟落得了这样的一个下场,真是罪有应得!这样的人竟然还让我们给他送水,这是浪费!还不如让他渴死算了!”   他身边的同伴没有说话,于是狱卒疑惑地朝身旁的人看去,只见同伴的目光死死盯着一直握着茶碗不说话的林庆,似乎半点都没有听到他所说话。   “我说,你……狱卒还没有说完便脖颈一痛,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后的动静引起了林庆的注意,疑惑地看着一名年轻而又身体修长的狱卒将自己的昏倒的同伴放倒了他的同伴,然后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下朝自己走来。   林庆警觉地看着他,他并没有安排这样的人手浅进来,他到底是谁?   来人也不说话,直接霸道地将他手中握着的东西扯了出来,林庆丝毫不让的捏在手中,他若再用力恐怕这破碗就得刮破他的手了。   “你是谁?”   听到林庆冷冷地道,于是无奈地开口道:“林庆……”   林庆愣了一下,接着猛然僵住了,霍地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丝毫没有见过的人,可是这在他睡梦中都会想起的声音他又怎么会不认得呢!   “松手。”赵子慕道。   林庆乖乖地给她松了手,只是目光却一刻也未曾离开她。   其实林庆心里想的是,自己会不会已经是死了吧,否则怎么会出现这么不合理的幻觉,他并没有让人将他的消息泄露出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是司徒耀华的阴谋,于是手中一发狠,手中的破茶碗被他扯了回去,只是手心却也破皮流血了。   血流得不深,可是配上他现在的脸色却有种让人心惊胆颤的感觉。   对面人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林庆的目光便一下呆滞了。   额头被落上了一个轻柔的问,他听到她轻声地说道:   “我来了,来带你回家。”    第140章 他的请求   她的声音是林庆每次午夜梦回的期望,而今额头上的温度真真切切地昭示着这个人的存在,她回来了,并且说要带他回家。   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因为他实在太累。   赵子慕静静地让他靠了一会,然后将手中狱卒的衣服给他换上,当看见他背后的伤的时候她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给他换上,一边迅速地从身上掏出一些东西,在林庆的脸上涂涂抹抹,不久,林庆的脸就变得像地上躺着的那个狱卒了。   时间太紧,赵子慕没有时间多做停留,扶着林庆穿过阴暗的长廊,两旁不时有麻木而又呆滞的目光看向她们,当碰到狱卒冲着她肩头上的林庆询问的时候,赵子慕脸带忧虑地道:“他胃病犯了,这几天不是太紧张了嘛,大人们都不让我们有一点休息的时间,这哥们也不注意就犯病,我现在就带他去瞅瞅。”   其他的狱卒点了点头,也不再询问了,没有用多少时间两人就出了刑部的天牢,赵子慕扶着林庆从小门走出去,没走多远就看见一辆马车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一个胖呼呼的少年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看见她便立刻迎了上来。   赵子慕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个人不用帮忙,亲自扶着林庆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马车,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是想跟林庆独自走着,以前她总觉得她们的路还会很长,现在却是第一次感到每一步都那么的珍惜。   胖乎乎的少年和书生自然是赵子慕的徒弟刘德金和张勇,此二人她一直没用,如今她才派上了用场。   这两人一个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南北大富商,一个现在已经是国子监祭酒的门徒,现在翰林院任待诏,并时不时还会为八皇子出谋划策,而此次能将林庆救出来,这两个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刘德金的银子可谓是无孔不入,不光是平常百姓家,就连朝廷一些衙门的有些货物也会向他买办,因此他的触手几可谓是无孔不入,但刘德金聪明的地方就是一直将自己摆在一个商人的定位上,而他收集到的消息也只是无意中知道的而已,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商贾,一个消息比普通人灵通了一点的商贾而已,刘德金的势力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每一角落,却谁也没有发现这个看着富气而又无害的胖子竟然掌控着一个巨大的情报网。   而赵子慕一直也没有用上他,因此他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而在关键时刻他却恰恰是能发挥最重要作用的人,这一次赵子慕能成功混进刑部的天牢也多亏了他。   至于张庸,则是那个给赵子慕送信的人。   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子慕两人进了马车,刘胖子捅了捅张庸的腰眼道:“师弟,你现在还敢说咱师傅不食人间烟火吗?”   张庸带着点唏嘘地道:“咱师傅……”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弄清楚赵子慕让他去辅助八皇子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的时候,张庸好一阵子都不能正常过来。   而今亲眼见证了他师傅对那位九千岁的温柔之后,张庸觉得什么事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他师傅的一切不同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刘德金当先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便往马车跑去了,远远地还笑眯眯地丢下了一句“谢谢师弟!”便扭着他圆滚的身子钻进去了。   张庸:“……”他虽名为张庸可是并不便是他很庸碌,赶马车这种事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做!   没办法,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几人的行踪根本就不敢让除此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最忠心的仆人也不敢用,因为若真除了意外,他们可就全完了。   挑战皇权,若是被人发现,肯定是一个血流成河的下场。   ……   马车内小胖子正尽力的收起自己的存在感,努力想让车内的两人当他不存在,没办法,两人间的气氛太亲密,他好尴尬……   “他是谁”林庆用眼神询问赵子慕道。   “徒弟。”赵子慕一边用药帮他迅速地处理伤口一边道,小胖哥听到自己师傅提起他立马挺着胖胸膛,精神头十足地对着林庆道:“师公,我叫刘德金。”   胖乎乎的刘德金有点腼腆,脸上却不曾有一丝的畏惧,真不知道他是心太大呢,还是不知道现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   林庆眉头一舒,放下心来便由着赵子慕给他折腾了,但即便已经快因伤口而支撑不住了,林庆还是用目光盯着赵子慕道:“你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已经知道京师发生的事了?你回来是因为我?还是西北那边出了什么事?”   看着目光复杂又疑惑的人,赵子慕扯出了一丝无奈的笑,还是那么的不放心她啊,赵子慕,没有停顿地道:“自然是因为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我最在乎的是你。”   林庆满意了,只是即使很疲惫,却依然不肯闭上眼睛,目光一直执拗地盯着他,赵子慕只要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用轻哄的语气在他耳边道:“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的,不走了。”   果然,才刚睡完便立即发现林庆的呼吸舒缓下去了,赵子慕知道这是一个人处于睡眠时才会有的状态。   惨白的脸,阴冷的眉,瘦弱的身体,赵子慕凝视了林庆很久以后才将目光从林庆的脸上移开,而后面色冰冷了下来。   “师傅。”刘德金诺诺地道,身为商贾,还是一个成功的商贾的他,虽然年纪小,但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不比任何人弱,金小胖知道他的师傅这是怒了,他还没见过他师傅露出来过这么冰冷的神色。   果然赵子慕缓缓地开口道:“查到陛下等人的下落了吗?”   刘德金缓缓地摇了摇头,赵子慕不再问了,林庆既然将景惠帝藏了起来,就绝对会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看来这一切都只能等他苏醒了之后再问了。   ……   几天之后林庆在一个地方醒来,挣开眼就看见坐在一个站在他身边的紫衣女子,林庆皱了皱眉,忍住内心的不安林庆还是对着眼前的人喊了一声:“晴姨。”   给他施针过后正在收拾的晴姨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惊讶又满意的神色,而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不死,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烧了几天,本是一个快要没命的人了,如果不是赵丫头不管不顾的非要治你,你恐怕现在已经死了。”   没想到林庆倒还真是活了下来,只能说他命不该死。   但若是赵子慕在晚去一天,林庆也许可能就真的会死在那臭烘烘的牢房里了,一代佞臣啊,若落得那样的下场恐怕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那叫最有应得。   晴收回了惊奇的目光,故意没有理睬他询问的目光,转身便走出门口了。   她养了赵丫头那么多年都没有见她那么那么的在意一个人,所以她嫉妒了,那便让他不安一会吧,也好舒舒心头的这口闷气。   晴姨走了,林庆没有半点犹豫地就跳下了床,艰难地扶着墙,往屋外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处别院,从布置上来看这里的风格于风雅阁很相似,也稍微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没敢到处乱走,林庆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人发现了就不妙,城中现在肯定已经闹翻天,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有暴露自己的危险,即使知道这里是属于风雅阁的地方林庆也没有敢乱走,寻了一处靠近别院门口的地方便坐了下来。   面前有几株兰菊开的正盛,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林庆看着他们发起了呆来,但也没有发呆多久,便感到被人从身后抱住了,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冷香。   “怎么出来了。”身后的人声音有点闷,使劲的和他贴紧,林庆没有回答,反而是一把将她拽到了前面与她拥吻,但是到最后反而是他被人压在墙上被亲的呼吸不稳了。   扣住他差点下滑的身体,赵子慕将他扶到了屋里,林庆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将她拉到了床上。   他在不安,赵子慕很顺从,配合的与他亲密,小心地躲着他身上伤口。   “差点就死了。”林庆在她耳边喘息着道。   “怕吗?”赵子慕问道。   “怕。”   赵子慕有点心疼,主动弯下了身了身,林庆呜咽了一声,然后胸膛剧烈起伏地道:“我被困的时候司徒元嚣来找过我了,扬言要取代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我替你出气。”   赵子慕停下来到。   “司徒耀华让人暗杀我,虽然是我故意让他们得手的,可是很疼。”林庆蹙着眉道。   “……不怕”赵子慕很心疼,只想对他更好了。   “我差点死了。”   听出了说话人声音里的委屈,赵子慕心里一堵,望着他道:“我帮你杀了他们。”   “不用。”林庆道,并不想让她动手,他知道其实她心很善,只是被平日的冷淡掩藏了而已,他也不想让她动手。   赵子慕仍旧用眼神盈盈地看着他,似乎一定要他给他一个答案。   林庆笑了笑然后对她张开手,目色深沉地道:   “爱我。”    第141章 二帝?   我要你爱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让赵子慕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林庆想要赵子慕爱他,不管他为她做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他只有一个目的,一个要求,他要她爱他。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需要。   “贪心。”赵子慕心疼地笑道,虽然她知道这个人并不贪心,他是只对她贪心,而她乐见其成。   林庆的背后绑着绷带,赵子慕将他小心地拥在了怀里,然后道:“圣上在哪里?”   说着一只手轻轻地F摸着他,林庆额头冒着点细汗,双手抓住一旁的锦被道:“西郊。”   “司徒耀华想称帝了,大典在三日后举行,现在京师全城戒严,任何一只蚊子都别想有任何的异动。”   林庆哼了一声,然后道:“他赢不了的。”   景惠帝的情况他自是最清楚,现在应该早就醒来了吧,但如今整个京师都掌握在司徒耀华的手中,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呢?如果出手恐怕他们还没有冒头就会被他的人所包围。   “我可以派人将信传出去,让平西将军派一支人马过来支援,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林庆摇了摇头,然后道:“我会派人送信出去,因为虎符在我手中,附近几个城池的兵马我可以调动,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司徒耀华绝对坐不上那个位置。”   林庆并没有担心地道,赵子慕见他这么有把握不由疑惑地问道:“为何你计划这么周全竟然还会被人捉住,并负伤呢。”   林庆漫不经心地道:“欲想让其亡,必先令其狂。我之前放过了林九就是想要给司徒耀华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犯上作乱的机会。   林九对我深怀恨意,肯定会背叛我,而最想置我于死地的便是司徒耀华,他肯定会投向司徒耀华那一边。   但司徒耀华并不是那种犯什么小错就可以除掉的人,因此我必须逼着他不得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这样才能让陛下下定决心废了他,甚至是除了他。   但司徒耀华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做出那种欲要景惠帝至他于死地的事,因此我陷害司徒耀华侮辱了陛下的女人,激起陛下的怒火,想让陛下废了他,却没想到弄巧成拙,陛下反而先中风了。   而林九是我随意埋下的一个棋子,他的作用就是为了给司徒耀华做出能让景惠帝废太子机会的事,本来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的话,根本就没有林九什么事的。”   “但没想到因为景惠帝的中风而失败了。”赵子慕接着他的话道,一只手还随意地在他的胸口划动。   林庆:“……”   迎着林庆的眼神,赵子慕很识相地在将“划”改为揉弄了……   “而如果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这大统还是要由司徒耀华来继承的,因此陛下必须醒来。   司徒耀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才会有小太监想要给陛下下毒的事,因为只要陛下醒了,就算是众臣反对大皇子也绝无翻盘的可能了。但我没想到的是司徒耀华竟然那么大胆,竟然会逼宫,还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头。   因此我只能带着人马一边反抗一边等着陛下醒来,只要陛下醒来一切就都能决绝了。可是在这期间,我还不能对司徒耀华怎样,因为他是皇子,除了陛下谁也动不得他,因此就算是我赢了他又怎样?   如果司徒耀华在我的手上出了什么事,那么陛下醒来之后不管怎样都会降罪于我,因为不管怎样,司徒耀华是东宫的太子,是他的儿子,就算司徒耀华再怎么大逆不道我都没有动手的资格,否则司徒耀华的下场就会是我的下场。   因此我只能输,才会落到了他的手里。”   赵子慕早已停下动作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待他说完了之后,沉默了片刻便将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抱着他。   她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   两天之后,林庆带着赵子慕来到了刘显在皇城西郊的房子处,果然看到了林庆的人,而司徒宇轩此时正站在门口愁眉不展。   这个地方本就是供刘显养老用的,因此很偏僻,也没有什么人能找到这里。   林庆一出现就被小莲子发现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披着长衣的林庆跟前,眼泪直流,司徒宇轩也蹭地跑到了他的跟前,张目结舌地看着他,眼中透出的尽是不可置信,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林庆已经死了。   不光是因为他落在了司徒耀华的手里,更因为在林庆被赵子慕救了之后,为了稳定人心,司徒耀华只有将消息死死瞒住,并对外宣称林庆已死,以此才能让他顺利地将登基进行下去,否则人心动荡,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司徒耀华不得不防,而且现在因为他对外宣称景惠帝已经被林庆杀害了,因此为了替景惠帝照顾好大梁,顺应天意,他理应成为皇帝。   这一消息放出来立刻让群臣目瞪口呆,这让他们如何相信?因为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景惠帝失踪了,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他已经死了啊!   太子这是……想要强行登基啊!   既无景惠帝的诏书,也没有征求群臣的意见,这简直就是谋逆!   因此这几天来司徒耀华每天都顶着巨大的压力,群臣的折子像雪片一样地递上来,处处都是指责他的不是,都是骂他不忠不孝言语,不仅是御史台,整个朝堂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反对他登基的。   因此文华殿内好几天都听得到司徒耀华的咆哮,一干宫女太监被吓得都不敢往里面跑了,深怕触怒他司徒耀华。   为了震慑朝中反对的声音,司徒耀华毫不犹豫地下令砍下了一批人,这些都是反对他登基最强烈的人,西街的菜市场前整整上百名大臣以及自己家眷的人头都被砍了下来,西郊菜市场前的地面好几天都被暗红的血腥所覆盖,至此再无一人敢提出反对的声音。   ……   还差一天就登基了,西郊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耀华一步一步地逼进了那个位置,却没有丝毫办法去阻止,早已醒过来的景惠帝得知真相后更是恨不得亲自跑回宫里将他的那个逆子给砍了,可是他现在手里无兵无人,而且双腿还瘫痪了,这让他毫无办法,只能躲在刘显的老宅里,而这些天刘显宅子里的东西不知道被景惠帝砸了多少个。   而当看到了林庆之后,所有人心中都生起了一丝希望,因为只有他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奴才参见陛下!”林庆对着景惠帝悲伤地道。   “爱卿,爱卿!”景惠帝激动地就想要扶他起来,但痛恨的是一场大病过后,他的腿也不能动了,因此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陛下!”林庆抱着景惠帝的腿痛哭,君臣二人时隔几日才相见,不曾想已是物是人非,各自都落到了这个地步,心中自然是悲切不以。   说实在的,林庆服侍了景惠帝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往日的种种算计也是因为他需要,而他的一切也都是景惠帝给的,如今看到景惠帝变成了这个样子,林庆心中还是真实有些伤感的。   “陛下,太子……!”   即使不说,景惠帝也知道太子究竟都干了什么,如今听林庆提起,眼神不由地变得悲愤又失落。   他自己的亲儿子啊,竟然将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司徒宇轩也在一旁悲戚不以,虽然他是想要争王位,可是也没想到事情会成现在这个地步。   林庆看了看司徒宇轩,一边对景惠帝悲泣地道:“奴才发现了殿下的心思之后,为避免陛下再发生不测,便斗胆做主让陛下和八皇子以及慧妃先逃了出来了,没想到果真被奴才料中了,不光是陛下,就连八殿下也显些遭遇不测。”   说到这里,林庆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景惠帝然后道:“陛下,奴才只希望您平平安安,如今看到您无事,奴才便放心了。   而且您的虎符奴才已经替您带了出来,请示了八殿下之后,奴才已经让人向附近的将军求救了,请陛下放心,我们一定可以重回宫里的!”   林庆激动地道,而司徒宇轩则是有点呆滞,他什么时候跟林庆商量过请求救兵了,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林庆把虎符带出来这件事好吗?   这……   不过看到林庆向他投过来的眼神,司徒宇轩又马上闭嘴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林庆是个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懂得配合他的。   听了林庆的话景惠帝立马就激动了起来,可是没过多久眼神又暗淡了下来,担忧地道:“远水解不了近火,他们能在明天赶到么?”   “陛下”,林庆安慰道:“在被抓之前臣就已经将缉事府大部分的力量都已经抽掉出来了,只要有您在,我们绝对可以组织太子!”   景惠帝放心了,尽管还是不能从自己的亲子背叛他的阴影中走出来,但他还是不会让司徒耀华顺利的登上帝位,因为那样他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天下,不可能有两帝!    第142章 一步之差   晚霞落幕,朝阳又起,这一日的司徒耀华意气风发,无限的激动,因为今天他就要登上他人生的另一个巅峰了。   那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他将像的祖父,父皇一样拥有这一整座江山,山河壮丽,等着他来挥斥方遒!   今日所有的大臣从宣政殿外的广场将队形一直从广场外排到了宣政殿里,今日他们将见证一位新王的诞生。   有的人激动,有的人失落,有的人黯然,还有的人将自己的内心不忿隐藏了起来,即使有人心中复杂却也无可奈何。   没有景惠帝的江山岂不还是太子的……   因此无论是谁都只能安静地等待着司徒耀华登上巅峰那一刻的到来,曾经的敌对和不满全部消失,化为了臣服。   然后就在司徒耀华意气风发,离自己的人生理想最近的那一刻,皇城西北,京兆伊的衙门口突然遭到暴徒的冲撞。   歹徒来得突然而又凶狠,京兆伊府的人完全不能抵挡,京兆少伊只能躲在衙门内,并一边派人请五城兵马司的人求助。   无法,歹徒太凶狠了,京兆伊府的职责与一县县令相似,管的都是一些杂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兵力来对抗歹徒呢?   然而当五城兵的人来之后歹徒又早已散去了,就想是一群蛰人的黄蜂一样,蛰了人就跑,丝毫没有停留,让人摸不着头脑,京兆少伊只能恨得直躲脚,实在是可气,因为这伙歹徒就像是故意气人一样,实在是蔑视京兆伊府的威严,身为此衙门二号掌管者的京兆少伊又怎么会不惊动。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五城兵马司的人离开了之后,皇城中立刻又有另一波的人马立刻往皇宫的北门而去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林庆担心五城兵马司是司徒耀华的人,若是发现他们打算带着景惠帝接管左林卫与右林卫的人马会横加阻挠,因此才会选择引开他们,司徒耀华就算是防得再严又如何,只要景惠帝醒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所有的一切便都会不攻自破了。   果然在缉事府的人被月一等人领到了北门的时候,禁军虽然一来始的时候出现了阻挠,但是等景惠帝真真正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都呆滞了。   无论是谁都呆呆地看着那个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也依旧散发着威严之气的人,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识得景惠帝,但他们却认识林庆,认识八皇子,已经缉事府府一干府卫等人。   他们排着严整的队形将景惠帝拱卫在内,十足地向所有人诠释了什么是天子亲军这两个词。   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只因为今日驻守城门的将领识得景惠帝,立即快速地从城门楼上跑了下来,单膝一跪,向景惠帝抱拳道:“吾皇万岁!”   所有的左林军都惊呆了,立刻跟着他们的将军做出同样的动作。   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明明传说已经死了的人又重新出现了呢?而且现在太子正在宫中,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行新皇。   所有了解内情的人都额头冷汗直冒,看来今天是要发生大事了!   景惠帝没有理他们,让一干人等都起身了之后,便让人拿出了自己的玉玺,将左林卫的统领立刻召了过来,同样是震惊的表情,但很快便强自恢复了镇定,他知道景惠帝一出现他要效忠的人便只有景惠帝了,毕竟天子亲军可不是喊着玩的,那是因为他们只忠于皇帝一个人。   很快,右林卫的统领也被景惠帝召来了,同样想都没想就转向了景惠帝,他们可不会认为自己比缉事府的人差。   林庆扫了所有的队伍一眼,便继续推着景惠帝前进了。   这边发生的事立刻有人禀报了司徒耀华,并且还是当着所有文武百官面说了出来,所有人哗然,而此时司徒耀华还没有被尊帝。   所有人的脑子此时都乱蒙蒙的,根本不知道做何反应了。   陛下没死?而且还出现了?竟然还有林庆等人,那么今天这大典进不进行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乱了,有人想到了景惠帝的这个变数,但却仍存希冀,希望司徒耀华能顺利的坐上龙椅,但景惠帝却在此时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一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自古以来,朝廷里便是君强臣弱,说是共制江山,但向来都是君强臣弱,大权都掌握在景惠帝的手中,因此司徒耀华若是真想做些什么连动手都难。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待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宫城北门的方向跑去,晚了可就解释不清了。   景惠帝回来了,他们必须撇清自己与太子的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砰!”司徒耀华恨得将龙案上的一个砚台砸了下去,脸色苍白,同时心中愤恨。   司徒耀华明白自己有些心急了,如此着急的就像要登位必留后患,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不赌一把,他不甘心。   赌赢了,他就是这座江山的主人,赌输了,那么他只能成为罪人。   而事实证明他的确输了,在这他即将加冕的重要一刻,他的父皇竟然出现了!   他的所有打算都功亏一篑。   司徒耀华长笑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群臣不由地停住了脚步,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司徒耀华。   这个昔日的东宫,现在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人,目光里带着难言的复杂。   迎着司徒耀华大笑的目光,有些人心虚地低下了头,无他,他们效忠的只有皇帝,而不是司徒耀华。   “尔等都散了吧,本宫不想再看见你们。”司徒耀华冲他们挥了挥手道,声音里有落寞,但还带着骄傲。   “太子……”林贤苦涩地冲他开口道,这次的事他一摘不出去了,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司徒耀华的事,但整个朝廷谁不知道他是站在司徒耀华一方的人,皇上即使顾念着旧情,恐怕也会跟他一起清算。   “舅舅,”司徒耀华没有抬头看他,只低着头道:“我想独自等着父皇。”   “我陪你一起等!”林贤脱口而出道。   “舅舅,如果您现在离开,或许林家还有一线的生机,您要是真这么一直带下去就什么都晚了。”   大殿中群臣都走光了司徒耀华才跟林贤说出这么一番话,因为当初林贤就曾劝过他,让他等等在动手,可是他等不起了。   身在皇家,权势越高,受到的宠爱越多便有越多的身不由己,司徒耀华同样如此,因此他才不得不做出现在这些事。   大好江山啊,可惜只差一步!   林贤最终还是走了,司徒耀华虽然是他的希望,可是林家确是他的命,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弃。   果然没过多久,林庆便推着轮椅带着景惠帝缓缓地从宣政殿的广场太头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色,不由让文武百官勃然色变,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景惠帝没有理他们,仅扫视了他们一眼变让林庆推着他继续朝宣政殿理走去了,那里有他的那位逆子!   而这些自诩为忠臣,发誓要让为他效忠的人却在他还没死的时候要令立新主,这如何让他不会灰心丧气。   宽敞而又明亮的宣政殿里,司徒耀华在宣政殿的龙椅上,注视着出现在他眼里的父皇道:“儿臣与父皇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吧。”   司徒耀华这句是陈诉句,没有询问,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景惠帝沉默地看着他然后道:“皇儿,你就真的这么想要真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吗?”   司徒耀华定定地看着他道:“想要。”   “那你愿意是否为了那个位子杀父比弟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父皇都不放过,为什么?朕百年之后这一切不都还是你的吗?”   司徒耀华看了林庆一眼,突然笑道:“父皇,您的儿子不只有孩儿一个,孩儿没有把握您百年之后真的会将江山交给我,更何况您那么的疼爱八弟儿臣又不是没有看出来,如今儿臣做错了,还请父皇降罪。”   景惠帝疲惫地看着他,他没有想到他十几年前做的事,轮到了他的儿子的时候竟然又重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难道真的是他作孽太多了,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寝宫中一度沉默了下来,气氛一度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许久,司徒耀华才开口对景惠帝道:“父皇,可否让我单独跟林总管说几句话,我与他,旧怨颇深。”    第143章 将了   他与他的怨很深,深到你死我话无法化解,以至于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   景惠帝转身看向林庆,林庆脸上露出了疑惑和惶恐的眼神,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司徒耀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景惠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林庆安慰地道:“放心,他不会对你怎样的,他是朕的儿子,纵使有天大的过错,也不会做出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朕在外面等着你。”   景惠帝被人推走了,但林庆和司徒耀华在听了那些话之后却一度静默了下来,司徒耀华高坐龙椅上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又松开了,而林庆始终静默无声。   司徒耀华没忍住终于嗤笑了一声,目光中透出不知是对谁的嘲笑与不屑,林庆此时才认真抬头看向了他。   不会做出有损皇家威严的事?   这句话让林庆与司徒耀华两人一度无言,对着一个叛君叛父的太子景惠帝竟然还能自信地说出这种话,也不知道他这种自信究竟是从哪来的,是信得过司徒耀华还是他自己。   “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人了。”司徒耀华看着林庆嘲讽地道,林庆修长的身形背对着大殿的正门,阳光从他背后打入,拉出了长长的漆黑色影子,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沉而又冷漠。   “太子殿下想要对臣说些什么?”林庆面无表情地道,到了这个时候两人都已经不需要在伪装,以前的阿谀客套通通都随着刀兵消失不见,只有冷漠与敌意。   司徒耀华缓缓地从高座之上走了下来,嘲讽地道:“父皇没有给你留下一个人,说明你在他心中始终是个奴才,这一点无论你做过什么都不会改变,林庆,我要杀了你。”   “你给我记住,你无论有多大的能耐也只是一个太监,被所有人看不起被唾骂被嘲笑的太监,你什么也不是!”   “就算是我死了又怎样,在我皇族的史册上我仍是大梁的大皇子,曾经的太子!尊贵荣耀!你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上!”   司徒耀华的声音冷冽而又刺心,但他说的没有错,林庆无论怎么赢他都是个输,无论有多大的能耐他都是个失败者,一辈子翻不了身的那种。   林庆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司徒耀华,司徒耀华很开心,他就是要折辱眼前的这人,他都快死了,因此并不在乎把他本性中恶劣的一面暴露出来,既然折辱林庆能让他开心,那他为什么不做呢?   “你还不知道吧,”司徒耀华眼中泛着奇异的光道:“就在今日,我已经让人将你的府邸给烧了,以示登基大典的庆贺,你说你喜欢的东西会不会一下被烧尽了呢?”   林庆霍地抬起头来狠盯着司徒耀华道:“太子殿下!您太过分了!”   林庆如何也想不到司徒耀华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派人将自己的府邸都给烧了,到底意义何在?难道这就是他解气报复的方式吗?   还没有等司徒耀华做出下一步动作,一直躲在旁边的一个小太监突然挡在了林庆的面前,将他拉回了自己的身后,眼神冷冷射向了司徒耀华,原因无他,只因为司徒耀华的袖口中一缕银芒闪亮。   没有想到堂堂大梁的太子竟然想要亲手杀了一个人,这让她十分的冷怒,挡在林庆身前这人自然就是赵子慕了。   司徒耀华看见了她神色一愣,不由地怪笑道:“林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罢休吗?我活不成了,今日你也必须死!”   司徒耀华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了,藏在袖口中的匕首一下子扬了起来,一脚向挡在林庆身前的小太监踹去,又一手扬起手中尖利的匕首朝林庆扎去。   君子六艺,礼,乐,御,数,书,射是皇族子弟必备的功课,当然,会这么安排必然不是为将这一个个的龙子龙女都教成君子,只是为了让他们显得比任何人都高贵而已,因为他们是皇族,因此必须比所有人都更优秀!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教育,果然没有教出一个君子,但却使每一位皇子都或多或少的具备一些拳脚功夫,司徒耀华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必定可以杀了林庆。   他要让他陪葬!   被司徒耀华所握的匕首上闪着黑光,一看就可以猜出他必然是在上面淬了毒,赵子慕身子一偏,带着林庆迅速地往旁边躲去,景惠帝不在乎林庆的生死,可是她在乎。   于是在司徒耀华的眼中,那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带着林庆躲过了他一刀后,身形突然迅速地朝他掠了过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下一折,啪嗒一声,司徒耀华感觉自己的手腕断了,刀子应声而落。   忍着疼痛朝他对他出手的人看去,还是那平平无奇而又冷淡的面孔,司徒耀华是真的不知道林庆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了,不禁又忽然朝林庆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愣住了。   司徒耀华从来没有想过林庆这样一直阴沉的脸上竟会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眼神更是没有从折断他手腕之后的这个人身上离开过。   他是谁?   司徒耀华又不禁朝眼前的人打量过去,手腕已经被松开,司徒耀华知道他们不敢拿他怎么样,虽说他很快就会完了,但他的命除了他父皇,任何人都不能拿走,因此他有恃无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怕他狗急跳墙赵子慕才会伪装成小太监跟在林庆的身边,而实事也并没有出乎她的所料。   赵子慕的眼神很冷,恨不得立刻就将司徒耀华毙掉,却因为忌惮他的身份不得不退了回来,她还没有自大到能与梁国的君王相对抗,所以她只想带着林庆远离这个地方,再也不参与到这些纷争中来,到时二人一起周游天下,隐居山林,何处不美,何处不为家?   “你”,司徒耀华突然觉得眼前人的眼神有点熟悉,隐隐跟那引起他注意的人很像,不由喊了一声:“赵子慕?”   赵子慕顿了一下,又接着向林庆走去,却没想到离林庆不远的地方又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的心脏紧缩。   司徒元嚣突然靠近林庆一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眼神阴冷地看向了她,“你是谁?”司徒元嚣这样狠狠地道。   他的刀横在林庆的脖子上,一缕血顺着银亮的刀身淌落,砸在地板上,就好像砸在了赵子慕的心上一样。   “赵子慕!”   赵子慕霍地抬头看向他,司徒元嚣反而被她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非笑非哭的表情道:“难道你是叫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很苦很涩,而她木然。   “第一次见你是因为宁安,那时只觉得你嚣张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却硬是将我的小妹迷得神魂俱无,后来……”司徒元嚣没有说下去,只道:“其实你知道我有多么地想杀掉你吗?”   “把他还我,”赵子慕冰冷地盯着司徒元嚣道:“还有,司徒元嚣,你们说的是我妹,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放了林庆。”   司徒耀华也觉得他们是弄错了,毕竟这两人相差太远了,他是亲耳听到过赵子慕提起她大哥的事的,因此觉得自己是搞错了,但司徒元嚣仍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被他控制在刀口下的林庆反而笑了,侧过头对司徒元嚣道:“五皇子殿下,她是我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她都是我的人,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是你的,杀了我对您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赵子慕面无表情地将脚尖移到了司徒耀华所掉落的匕首处,在司徒元嚣因为林庆的话转而目光阴狠地看向他时,一把伸直脚尖,将刀子直直地朝司徒元嚣的左肩踢去,狠戾而又迅捷。   噗嗤一声,是血溅出的声音。   “赵重”司徒元嚣手中的匕首已经被震落了,林庆被赵子慕迅速地拉回,司徒元嚣苦笑着道:“我还是叫你赵重吧,你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   赵子慕面现冷色,司徒元嚣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司徒耀华迫害景惠帝的事中,但他因为一直是跟司徒耀华站在一起的,所以难免就会被牵连,因此索性也不怕做出更出格的事,也不怕景惠帝会因为这种事而怪罪他,说来倒是与司徒耀华一样了,也并没有将林庆放在眼里,因此才想最后一搏,借着这个机会杀了林庆,却没想到出了赵子慕这个意外。   赵子慕真是一刻也不想跟这两个疯子兄弟待在一起了,不由分说地拽着林庆就往外走去,司徒耀华挡在了她的面前,她直接一脚踢开,并且踢晕了,如此他再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会恨我吗?”身后传来司徒元嚣幽幽的声音道。   “不会。”不曾在意又何来恨意?赵子慕脚步不停地牵着林庆往前走,两人的手紧握着,身后只传来司徒元嚣幽幽地叹息。   想了,也念了的,却不是自己的。    第144章 慈悲与恶劣   赵子慕不是个容易感情外露的人,即使是对着林庆通常也不会有很激动的时候,但这次回去了之后她却毫不客气地狠狠地将他修理一顿,不为别的,主要是气的。   气自己没有护好他,也气他太大意,明明看着挺能耐的一个人却为何老是被人用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总是让她慌乱得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没有被让跪搓衣板,但林庆受到的惩罚也很轻。   没敢去揉自己打的地方,他也不会告诉她,自己的弱势有时大部分是他故意放纵造成的,只为了让她的心完全的放在自己的身上。   林庆喜欢看着赵子慕为他着急,为他生气恼怒,他也知道她爱自己,可他依旧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算计她的一切,细细的,甚至搭上他自己,只为了将她完全占为己有。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自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多疑,只能时刻怀着阴暗的心思一点一滴地算计着她的心。   他知道她会因为自己而心软,于是便以弱势的姿态来吸引她的关注,整个大梁都知道他阴险歹毒的九千岁又怎么可能真的在面对两位皇子的时候,被人家从始至终地威胁着呢?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在作怪,身边的人都被他赶得七七八八,没带在身边,虽然月一等人很优秀,但偌大的缉事府也并不是什么能人都没有。   但自从她表明对他有意了之后,他更多时候用的不是实力,而是算计。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人性,一个人若对一件东西付出的越多,便会越在意,越放不下去。   而他就是这样一步步地让她越来越靠近自己,将心放在他身上,因为一早他看得出来,赵子慕并没有喜欢他,她只是心疼他。   这让他既悲哀又兴奋,也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天下男人千千万万,即使最差的也比他好,他也不是没想过以为她做点什么来打动她,可她需要他为她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   因此他才算计她,算计她的心,算计所有人,也算计他自己。   即使卑鄙又怎样,他赢了,她现在不仅会为了他心疼,更会为了她愤怒,为了他冷漠,为了他慌张失措,即使她掩饰得很好,但被司徒元嚣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之后,他从她眼中看到了疼痛,来自于她自己的痛苦,只因为他落入了别人手中。   从那一刻起,林庆就知道自己赢了,只有将心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才会因为那个人痛苦。   因此他不后悔,即使真会没命他也会赌这一把,司徒耀华是个疯子,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付出一切,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他却是为了她。   赵子慕为他包扎好了脖子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林庆看向她,却猛不及防又被她扬起手对着臀部狠狠地打了一下。   林庆被她激得有点恼怒地道:“我老了,打出问题来你负责!”   赵子慕盯着林庆看了良久,最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好。”   倾身而上,将有点愣住的他拥上,你的一切,我都负责,你的心意,我全部收下。   ……   赵子慕和林庆离开了以后,不久宫中便传来太子刀杀五皇子的消息,这让所有人都愕然,太子怎么又跟自己的亲弟弟对上了呢?   不要说司徒元嚣是司徒耀华的亲弟弟,就说司徒元嚣无论什么时候都跟司徒耀华站在一起司徒耀华也不会这么做啊?   尽管司徒耀华并不承认,但司徒元嚣中的是刀伤,而那把插在司徒元嚣肩上的匕首却被证实了是司徒耀华的东西,而且刀上淬着的毒的解药也是司徒耀华主动交出的,就算他解释司徒元嚣肩上的伤不是他弄的也没有人相信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本来也是一个罪无可恕的人,他的父皇是绝对不会留着他的。   司徒元嚣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毕竟司徒耀华专门准备给林庆的毒肯定是霸烈异常,因此即使司徒元嚣已经服用了解药,仍旧是要昏睡一段时间。   这反而倒让林庆省却了一番功夫,要是司徒元嚣清醒着却针对赵子慕的身份威胁他们的话,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司徒耀华还没死,林庆绝不会让这期间有什么意外发生,因此即使司徒元嚣能醒,林庆也是不会让他这么快醒来的。   而在景惠帝回宫的第二天,司徒耀华便被下狱了,而等待他的必将是白绫三尺或鸠酒一壶,赐死一个太子如此重要又让皇家脸面无光的事,景惠帝必定会选一个他现在最信得过的人去办,而这个人必是林庆无疑了。   果然,七天后。林庆便接到了景惠帝的命令,给了司徒耀华三样东西,长剑、白绫、毒酒,只留给林庆一句话。   “让他好好走。”   这真是天地下最仁慈的死法了,竟然还给出了这么多的选择,就像将一桌子的菜摆在桌上让你选最喜欢的一样,但无论选那样不过就是一个死字而已。   这便是天家骨肉亲情啊,也难怪司徒耀华那么想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了。   林庆接到了命令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将赵子慕带上了,九千岁的心思说来也挺好笑,带着自家夫人过去,也不过就是耀武和扬威了,憋屈了这么久,他要把之前的全部报复回去。   赵子慕自然是很温顺地跟他走了,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和林庆一起出现在司徒耀华面前。   昏暗的天牢里,只剩下了林庆赵子慕和司徒耀华三个人,当司徒耀华看见赵子慕的时候他的目光是有点粘滞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找了那么久的人都没有找到,林庆却好像随时都和她在一起一样,可如果她真的无时不在他身边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如今他落得这个下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向林庆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林庆并没有马上就回答他,只是先将景惠帝赐下的东西摆在了他的眼前,目光掠向他道:“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   “也是你的意思吧。”司徒耀华嘲笑道。   林庆并没有在意,反而拉过了一旁站着的赵子慕,揽着她道:“殿下,我知道您厌恶我,讨厌我,想要杀了我,您看不起我,在您眼中我就是个恶心的老太监,折辱我,您心里畅快,要是能杀了我,可能更会成为您平生最快意的事了,可是现在我就站在这里,我想告诉你的是。”   林庆顿了一下,眼中突然露出了疯狂的神色道:“我虽然是个太监,可是除了一样我跟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凭什么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针对我,迫害我!我是太监,可是我并没有对不起谁!   平心而论,我可曾主动地与您为敌?   我所做的都是我该做的,我并没做错!   可是你们都想让我死!凭什么!”   林庆冲着司徒耀华吼道,满身尽是不甘,悲怨,他与别人不同,可是凭什么他就该死,侍候景惠帝快二十年了,他从未曾蛊惑景惠帝做过不该做的事,可是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认为他该死!   他可曾做过一件该死的事?   朝野争斗,各安天命,这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他也不曾干过对大梁不利的事,更没有无缘无故地残害平民,甚至每一次百姓出了什么大事而却没有人管的时候,那一次不是他逼着户部工部的那些人腾出财力物力来平灾遣祸,甚至西北那些鄙视对他不敬的人他也忍了,可是他却恶名满天下,这让他如何不恨!   “都说太监只能孤独终老,可是我也有想爱的人,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来觊觎我的人!凭什么!   现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林庆缓缓地对司徒耀华道,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又道:“你要死了,我比你好。”   是的,林庆赢了,所以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会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走下去,而司徒耀华输了,他即将面对的是死亡。   他的结局比他好,他不如他,这就是林庆最终想要跟他说的话。   太监又如何,被所有人痛恨又如何,他仍然比他们强。   司徒耀华沉默不语,而赵子慕则扣住他的衣襟,将他的头拉下,在他唇上轻磨了一下,低声道: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如果重来,我会更爱你。”   世间万般委屈心酸悲愤痛苦无奈尽在这一句话中化为了虚无,因为有她,所以他这一生,无论怎样都行。   老天就像个恶劣的孩子,在抢了你的糖让你伤心欲绝的时候,却又给你送来一块你最爱奶酪,而之前不管你怎么伤心,最终却只会笑着接受。    第145章 至此,天涯海角——陪你   司徒耀华呆呆地看着她二人,林庆转而又看向他道:“现在你结束了。”   司徒耀华寂静了良久之后,才轻笑着,表情似悲似苦地道:“那又怎样,我是大梁的皇子,天低下身份最尊贵的人,谁也不能折辱我,林庆,你也一样!”   林庆看着司徒耀华有如困兽一样地冲着他吼道,只是轻轻地将桌上的盘子往他的面前推去,示意他自己做出选择。   这是景惠帝赐予他的仁慈的残忍,司徒耀华必须做出一个决断了。   出乎意料的,司徒耀华毫不犹豫地捡起桌上的长剑,抽出其中雪亮的匹练,脸上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就冲着林庆刺了过去,林庆面无表情。   情理之中的,赵子慕挡在了他的身上,头微一侧,扬起一缕发丝,双指一夹,雪白的剑身就如那坚冰一样砰的一声断开了,沉闷的声音一直响到了司徒耀华的心底。   “你……”司徒耀华嘴中苦涩地道,看着那个曾被他记挂的女子,虽说司徒耀华对她有意,但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若真算起来赵子慕在司徒耀华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株长在别人花盆里,却被他看中的鲜花而已,并没有在他心底烙下多么深的印记。   可是今日,他觉得自己错了,错在不该小看她,没有真正地看清她,错得离谱,若早知道她有如此本事,对林庆如此重要,他就应该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的除掉她。   可是今日,说什么也晚了……   司徒耀华盯着赵子慕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到底有多么的怪异,既痛恨又苦涩,既不甘又嫉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毒酒上,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大笑起来,道:“我司徒耀华尊荣一世,才智不输于任何人,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我诅咒你们没有好下场,林庆,我在下面等着你!”   说罢,端起桌上的鸠酒,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酒如刀,穿肠过,人杰不过朝夕,英雄只论成败,不过如此。   司徒耀华倒下了,目中神色暗淡了下来,静静地倒在了天牢脏乱的草席上,嘴中溢出黑色的毒血,渐渐没了呼吸,皇宫御赐的鸠酒,无药可解。   拉着赵子慕的手往外走去,一直到离开了天牢,都不曾放开。   ……   三年后,草原,塔塔和穆珂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整个大草原一片混乱,各部首领动荡不安,穆珂和塔塔不断各自猜疑,开站,草原的一些部落首领也趁此机会作乱,自己人残杀自己人,整个草原的人口顿时锐减了许多万,别说是人口,就是马匹和牛羊也因此而锐减。   西北军在赵重的带领下趁此机会击溃了王庭大营,穆珂带着残军败将远遁西漠,而塔塔带领着自己所剩余的人马在草原重立王庭,但因为实力的问题,因此经常受到其他部落的威胁,草原王庭成衰败之势。   此一役过后,赵重请辞,景惠帝准了,西北军中一应事物仍是由陈靳所辖,无论陈靳如何恳请景惠帝将其留下,言此乃镇土守边之能臣,帝皆不准,但赵重过后军中又出一新星,名曰叶一秋,才将陈靳的目光紧盯赵子慕的目光转移了过去。   而朝廷里,因为太子逼宫,兄弟相戮,且朋党相帮,自东宫死后,五皇子也受到了冷落。   因为司徒耀华的死,司徒锦康与司徒文瑞原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不曾想,景惠帝竟然立了司徒宇轩为储君,位列东宫,且朝中反对之声薄弱,因此司徒宇轩的太子之位便稳坐了下来。   而司徒元嚣也因为太子逼宫失败,听司徒耀华被景惠帝赐死了之后,便踏入了空门,从此不再过问世事,而景惠帝也因为他的这番态度,就算他之前站在了司徒耀华的一边,也只是削了他的爵位,便也不再怪罪了。   又过去了三年,景惠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事物皆有司徒宇轩打理,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曾借此机会挑动朝争,但都被九千岁压了下来,现在司徒耀华一死,林贤被景惠帝猜忌,朝中基本上已经无人再敢跟林庆为难了,他几乎成了真正的九千岁。   且翰林学士张庸纠结了一帮学子针对二皇子与三皇子的不臣之心进行了一场言辞激烈的声讨,朝中二皇子与三皇子一脉的残余势力从此大受打击,无力再冒头作乱。   再过三年,景惠帝崩,司徒宇轩继位,号宣德,独掌朝政,立张庸代替已退林贤为内阁大学士,叶一秋为靖北将军,继平西将军之后接掌西北的一切军务,比二人一内一外很快帮宣德帝稳定控制了整个大梁的朝堂,再也没有人能轻易作乱。   而九千岁,在宣德帝登位之后,三次告老还乡,宣德帝终准其奏。   据说林庆离开皇宫的时候,宣德帝一直紧跟其后,朝中人纷纷惊骇地觉得,林庆虽然已经离开了皇宫,但在新帝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否则也不会在他离去的时候如此相待,因此也息了因为林庆退下而想重新针对他的一些念头。   不管事情如何,林庆都已经离开了,一切的朝野纷争将与他再无干系。   而此时此刻,千岁府里的人正忙碌地收拾东西,门外的马车也已经被好,这架势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是要出远门。   赵子慕身着女儿装,在他身后为他梳着长发,正想着给他束哪个玉冠,却一把被人抢了梳子。   林庆低头沉默不语,于是赵子慕先开了口,对着镜子中的他笑道:“听起南方的气候比北方要好得多,一年四季都有绿色的树木,男女皆是俊秀美雅通惠灵润之人,风景如画,民风温实,到了那里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见他们打算去的是南方。   林庆还是不说话,赵子慕将脑袋搁在他的胳膊上,轻哑地道:“怎么了?”   林庆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道:“那里自是人杰地灵,繁花世界,似你这等颜色,到了那里定会夺了许多人的目光。”   尽管他面无表情,赵子慕仍是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些年来林庆自己独自一人对着镜子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有时天还没亮便偷偷地爬了起来,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铜镜前发呆,偷偷地将他自己发中的银白摘掉……   尽管自己已经表现得那么的不在意了,可她还是时常能从他看着自己的眼中看出悲戚和黯然。   无奈,她只能用脑袋在他脖子上轻轻地蹭了蹭,将手伸进他的衣襟。   “你干什么?”林庆低低地道。   “让你知道,即使你人老色衰,我也一样中意你。”   林庆哼了一声,撇开头道:“只中意我一个人?”   “嗯,真的。”她挺想指天对地发誓保证的,只要能让他放心。   “怎么证明?”   林庆拉下她来吻着她道。   “你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   赵子慕目光沉沉你看着他道,林庆呆了呆了,然后用手遮上了自己的脸。   “除了你之外我不会看上任何人,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富都不能改变我的心,不能让我离开你,你在哪我便在哪,上天下地,碧落黄泉,林庆,你选,我跟,这一世,你若躺在地下,我必在你的身边,不做未亡人。”   “不做未亡人”,这是她的承诺,她的决绝,她爱得彻底,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后路。   林庆感觉自己的眼睛里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流了下来,像个傻子一样,拽着她的衣服,泪流满面。   “你傻不傻啊!”他艰难地道。   “挺傻的,但世上聪明人那么多,老天匀了一个傻子给你,想必也不会在意让一个傻子陪着你,所以,林庆,放心吧,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将他脸上乱糟糟的水迹擦干净,然后一把将他抱紧,林庆的唇却贴在了她的胸口,热得发烫。   她看着向他,只见他漆黑的眼珠正安静地看着自己,里面的东西却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卷进去一样。   不由轻笑了一下,退开他的衣服主动低头印了上去,这是要纠缠不休的节奏了啊,不过她是喜欢的。   是年,二人离开了京师,很少有人再看见他们回来,而曾经卷动天下风云的人物也随着离去,渐渐地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去。   此去,不遗一丝痕迹。   她为他素手乱风云,他为她朝堂算天下,而过程虽波折,结局也是讨喜,不惘二人所做的一番努力。   至此,愿天下所有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无论你们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不同,都可以找到能跟自己共度一生的那一位。    第146章 番外陈玲篇   西北,东军大营外,玲儿一把甩开了陈敬的手,转身就要离开,陈敬连忙拦住她道:“玲儿,玲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想到我爹他,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说清楚,我对那个什么李将军的小姐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是误会啊!真是误会啊!”   陈敬在她面前就差指天对地发誓了,他也是一口老血含在喉咙里,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这一切都源于他那个坑儿子的爹!   ……   三天前,他爹说是让他和他一起去接见自己的老部下,多年不见,很想让陈敬也认识认识这位可以说是他叔叔的部下,可不曾想到的是,他父亲的这位老部下竟然还带了一位小姐,而这位小姐自然是他父亲这位老部下的闺女了。   小姐花容月貌,颜色俏丽,杏眼含春,眉目带情,娇滴滴似一朵欲绽未绽的兰花,怯羞羞的眼神不时偷偷地会朝陈敬偷撇一眼。   而陈敬的老父一直端着茶杯,不时抿一口,神神叨叨,他的老部下正襟危坐,规规矩矩,战战兢兢,此情此景,真的是让陈敬觉得万分诡异,恨不得拔腿跑掉。   最后的最后陈靳道明了自己的目的,无非就是儿子大了,他想抱孙子了,让陈敬赶紧娶了人家,最终两人自是毫无疑问的闹翻了,老部下也带着自己泫然欲泣的女儿飞也似地逃跑了。   两父子大吵了一架,最终不欢而散了。   陈靳就想不明白了,儿子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那样一个丫头呢,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而且一向听话的他竟然为了那丫头和他吵架!这让陈靳十分恼怒,心中更不待见铃儿了,但最重要的是她是林庆的人!   虽说陈靳并不是只在意别人身份地位的人,可这事关他儿子的将来,他不能不考虑得更多,更别说她还与那曾经的九千岁关系不清不楚的了。   更何况虽然林庆已经离开朝堂了,可是只要他站出来说上一句话,谁敢不给他面子?陈靳是打死也不敢让陈敬与那个叫玲儿的丫头真个成事的,而也正因为陈靳的阻挠,铃儿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而陈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跟他父亲解释千万遍了,他喜欢的人跟林庆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为什么他老人家就是听不懂呢!   觉得自己快疯了的陈敬是绝对不会想到,陈靳之所以这么的反对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当初林庆的亲口“承认”铃儿是他的人,否则陈靳也不会宁愿让儿子不娶妻也坚持到现在。   这真可以说是个坑儿的误会……   而陈敬相亲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又传到了铃儿的耳中,事情也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而铃儿现在就是来跟陈靳告别的,铃儿觉得自己应该放手了,等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倒不如放手让他找到自己合适的。   于是,铃儿便回去收拾好了包袱,今日就是为了来跟陈敬告别的。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不曾想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二人不由齐刷刷地往远处看过去,不远处的前方突然瞬间黑压压地跪下了成片的士兵,几个人正缓缓地往这边走来。   一人身穿着灰色的盔甲走在前方,引着身后的三人缓缓而来,其中一身穿葱绿色服饰的人忽然抬头朝这边看来,目光跟铃儿对上。   只一刹那的功夫,铃儿就认出了那是谁,眼泪立马汹涌地要从眼眶中溢出去。   陈敬等看清了几人的面目之后也傻了片刻,目光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是这几人。   等到几人走近了,他们周围的一些老兵已经满脸泪水,激动地跪了下去。   “将军!”   许多人大声哽咽地道,几人正缓缓朝这边走来,而走在最前方的便是叶一秋,跟在他身后的便是赵子慕和小莲子了,一路所过一些老兵纷纷跪了下来。   一些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就是他们的骁骑将军赵重,带着他们屡次深入草原,将匈奴搅得不得安宁,使其没有机会侵犯大梁,最后更是趁着他们内乱的时候一举将他们击得四分五裂,使之再也不能轻易触犯大梁的疆土,最后却又孑然一身的离去,无论他们怎么恳求都不肯留下。   六年过去了,他一点也没有变,岁月不曾让他改变半分,依旧是像那时一样年轻,一样清冷淡然,只是眼角眉梢却少了几丝锋利,多了几分温和,而他的目光却一直都不曾离开过他身旁的另一个人。   他身旁的那个人玉带高冠,面相阴柔,身上充满了凛冽而又令人望而却步的气息,即使看起来比赵将军年岁大了几分,但走在一起却是让人看着分外的和谐。   这个人自然便是林庆了,只是林庆当年在西北停留的时间不长,认得他的人也不多,因此也就没有人认出他。   而铃儿早就跑到了赵子慕的跟前,定定地盯着她,眼中充满了水渍,哽咽地道:“小姐,千岁……”   她的声音很小,自然也没有人听到她在说什么,而陈敬跟赵子慕等还有一定的距离,自然也没有听到。   赵子慕将眼神从林庆的身上收回,一只手伸向了铃儿的脸蛋,给她轻轻地擦拭着水迹,低头轻声道:“傻丫头,是不是如果一秋没有给我来信,你就要一直欺骗我下去,过得很好?”   说着将目光移向了已经到了跟前的陈敬,声音里却完全没有了一丝温度地道:“你辜负了我妹妹。”   不容置疑,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地道。   赵子慕原先以为铃儿在西北会过得很好,有陈敬和叶一秋护着,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人欺负了去,而且不管在什么地方她与铃儿的信件都没有断了往来,只是这丫头的信中从不透露出任何的不快,因此她一直以为她待在陈敬的身边很幸福。   却不曾想,叶一秋突然给她来信,告诉她铃儿的情况,她才惊觉原来她过得一直都很不好,被人鄙视,别人嫌弃,陈敬护不好她,而叶一秋碍于身份很多事情可能也插不了手,而如今实在没办法了才给她送的消息。   也怨她,一直都没有亲自来确认她的丫头过得好不好,如今确认了,才知道她过得很委屈。   赵子慕盯着铃儿肩上的布袋,笑着道:“小丫头是想要回来跟我一起过了吗?”赵子慕又歪了一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你的地方。”   赵子慕哄着她道,林庆突然在一旁插口道:“本千岁富贵了一世,什么也不缺,一个丫头还是养得起的。”   铃儿想笑又忍不住哭着看着她们,最终用娇弱的身躯猛地抱住赵子慕,大声地哭泣了起来。   林庆脸色瞬间黑了,目光不善地看向了陈敬,陈敬脸色比他更黑,林庆给他眼刀子,他就给赵子慕眼刀子……   最终几人没有多做停留,便往陈靳所在的地方走去了。   当陈靳看到眼前出现的几人之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三魂只剩下了一魂,他看见了谁?   赵重那个小子和林庆!陈靳连忙走到门口,将自己的眼睛揉了揉,他怀疑西北的天要变了,否则怎么什么魑魅魍魉都出现了。   僵了半天,当陈靳终于接受了几人突然出现的实情,又知道了几人的来意后,陈靳的脸终于绿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否则最难缠的几人为什么齐齐地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值得吗?   而且林庆对他之前的那句“我的人”轻描淡写地解释,铃儿只单纯是他的人,并且说明铃儿是赵重的弟弟,现在他看上你们家的小子了,问陈靳答不答应,并且很肯定地对陈靳道,如果不答应就是得罪他了。   嗯,林庆想表达的总共就是这些意思。   陈靳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年轻人的游戏他真的玩不起,最后目光黯然地冲门口的地方瞟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是答应了?   赵子慕眯着眼睛笑了,她原本打算如果陈敬不放人的话,她是想让叶一秋威胁他的,让他放叶一秋长假,理由就是回家取媳妇,如此充足的理由陈靳没办法不答应,但温柔乡英雄冢,怕就怕这小子一去不回啊!   陈靳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接班人,如果真让赵重拐跑了,那陈靳真是觉得自己老命也都可以不要了。   而叶一秋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也只是羞涩地笑了笑,而后恭敬地对赵子慕道:“我听师傅的。”   吓得陈靳差点没跳起来,他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西北好不容易局势便好了起来,接班人突然说想跑路了是怎么回事!   如果叶一秋真的跑了,陈靳会疯的,真的!   而赵重也说了,铃儿是他的妹妹,陈靳如果这时还不识趣的话,那他就罔活大半辈子了。   毫无疑问,陈靳最终答应了陈敬和铃儿的事。   陈敬和他老爹犟了几年的事,在赵子慕和林庆这里分分钟就让他老爹松了口,陈靳觉得心好累,心中滋味复杂难明。   而赵子慕这时对着铃儿道:“当将军的,每一次作战都会九死一生,尤其是有家还回不了,铃儿,不如我给你找个更合适的你吧。”   陈敬的眼睛瞬间睁大,猛地冲着赵子慕喝道:“你敢!”    第147章 番外双   有什么不敢的?   赵子慕眉梢微挑,带着点嘲讽地道:“我的妹妹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何非得选择你这样的匹夫,更何况平西将军不是已经帮你选好了良配吗?铃儿不需要一个没有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的人。”   这些话不仅是说给陈敬听的,也同样是说给陈靳听的,虽然她敬佩陈靳为大梁所做的贡献,但并不代表她会为此让铃儿受委屈,铃儿陪了她这么的多年,她是将她放在心头的。   因此,为了铃儿她连陈靳的面子也可以下。   陈靳父子二人的脸色都黑了,但却又无话可说,因为以赵子慕的身份说这些话并不过分。   但陈敬也不可能莫不吭声,盯着铃儿目光坚定地道:“我会娶她的!”   林庆瞟了陈靳一眼,对赵子慕道:“我看他就不错。”林庆看着一旁站得远远的叶一秋道。   叶一秋立马将嘴张得老大,吃吃地看着他,赵子慕扭头看了林庆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这是要老命啊!   陈靳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的急了,如果事情真成了这样,那么别说陈敬无法娶铃儿了,就是陈靳也会因此得罪林庆了。   别看林庆虽然现在说得不痛不痒,但铃儿若真的另择良人,就说明了他们父子的确是欺负了人家,而林庆和赵子慕又这么的护着铃儿,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们两。   陈靳首先就拦在了林庆的跟前道:“千岁爷,我错了还不行么?您就别计较了,回头我立马让那小子娶了铃儿,让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绝不会亏待了她,您看行么?”   陈靳的样子虽然有点夸张,但并没有开玩笑,早先的一切担忧都随着赵子慕和林庆二人的出面而化解,他没有理由再反对这二人的亲事,更何况,陈靳娶了铃儿,绝对是他的福气,有赵子慕和林庆这两座大山在他们头上罩着,想不横行都难。   一边说着一边撺掇着陈敬赶紧说几句话,怎么的也不能让铃儿真的跑了啊,赵子慕和林庆证明了铃儿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陈靳就更后悔自己将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了。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整个大梁,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这两个人。   最终铃儿还是留下了,没办法,赵子慕可以带走一个妹妹,林庆也可以帮助她将人带走,却无法带走一个已经将心交给了别人的人。   既然她已经如此选择了,赵子慕也不再强求,有她罩着陈敬也不敢对她不好,况且她已经嘱咐叶一秋给她看着了。   只待陈敬和铃儿成婚之后她便离开。   许久不曾带着林庆出这么远的门了,也想带着他四处走走,免得他整天嫌弃自己一把老骨头走不动了。   铃儿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见,她不是赵子慕,只期望可以一生平平安安地相夫教子,因此陈靳不再反对了之后她便也放弃之前的念头,重新回到了陈敬的身边。   赵子慕只是摇了摇头,便任她去了,她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久,当陈敬与铃儿的事办妥了之后赵子慕和林庆便准备离开了,在铃儿蕴满湿意和叶一秋不舍的目光下,二人带着小莲子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叶一秋还交给了赵子慕一些东西,是一些信件,不舍的表情中也透着几分古怪。   赵子慕一边骑着马,一边在闲着的时候将它们取了出来,一封封打开来看,林庆也坐在她身前,往她手里的东西看去,一边舒服地靠在她身上。   说实话,林庆现在是一点都不讲究了,知道赵子慕只会认定他之后,便越来越放开的享受赵子慕的伺候了。   说实话,以前还不觉得怎么,但自离开了朝堂之后,林庆便像打开了一个什么开关,堕落得有时候让赵子慕也忍不住扶额。   就像现在,明明是两个人好好骑马,他却偏偏喜欢靠在她的身上,一边赶着马车的小莲子还不忘将一些瓜子给他递上,不过被赵子慕一个眼神给瞟回去了。   瓜子?   赵子慕可不希望自己的身上到时候粘着一身的瓜子皮和香味,千岁爷的这种习惯啊,就是欠调教。   林庆不满地在她身上蹭了蹭了,很好,让她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信纸完全给抖掉了。   赵子慕低头,目色深深地看向他,林庆玩味地一笑,道:“没想到只见过一次面的清莲门居然会一连两次的邀请你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共商什么除魔卫道的事,你说他们是想要除的什么魔?卫的是什么道呢?”   赵子慕看他这样子着实惑人,便底下头去捉弄了他一阵,带他腮染薄红,目露隐忍的时候便收回了身子,又若无其事地驱着马往前走了。   林庆:“……”   “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将信件寄到以前相遇的那个小镇,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却没想到最近被刘小胖(刘德金)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便将其送到了离叶一秋处,说来小胖现在的生意做得可真大啊,哪都有他。”   林庆在她身前哼哼了两声,然后道:“有你我给他撑腰,他生意能不大吗?更何况陛下还是他的师弟呢,谁敢为难他?他现在可以说是整个大梁的财神爷了。   话说回来,清莲门的邀请你到底去不去?”   “你希望我去?最近宫里听说可是有些不太平啊。”   林庆不在意地道:“那里不是还有着张庸么?更何况内阁与群臣也不是摆设,司徒元嚣也已经不打算过问世事了,太后再有能耐,想趁着陛下年轻搞出一些事来,是没有人会答应的。   更何况刘胖子的情报也不是闹着玩的,在此之前派出的几波人还没有踏出京师就让我们干掉了,如果太后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笨的话,就应该聪明的收手。   而且就算她真的想不通,一心想给自己儿子报仇干蠢事的话,宫里不是还有一位吗?以前可能被压着,可现在她还会甘愿被压着吗?”   看着他算尽人心的样子,赵子慕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神色,笑着对他道:“千岁爷好聪明,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猜得出,小女子现在到底有没有打算去参加那个所谓的武林大会呢?”   林庆看着她,眼神中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会?”   赵子慕没有答,林庆又道:“不会?”   赵子慕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双手完全将他搂住,心情愉悦地道:“您说会就会,您说不会就不会。”   林庆开心了,然后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赵子慕肯定地点了点头,温柔地肯定道。   林庆看得心痒痒,然后突然蹦了一句道:“那你今天让我在上!”   花样学多了,心也野了,赵子慕目光一闪,点头答应了。   林庆很高兴,难得赵子慕有松口的时候,他都迫不及待地期待着晚上的到来了。   然而真等到了那一刻的时候,林庆突然感觉麻爪了,眼前情景如此秀色可餐,他该从哪里下口好?   床上的人一身雪白,笑意盈盈地看着,林庆只觉得自己被晃晕了眼,心跳得厉害,这几年来因为赵子慕将他照顾得很好,师门的好东西更是不要钱似的用在他身上,因此多年过去了,从外表来看林庆依旧是个美大叔,此时窘迫的样子到是有几分别样的魅惑。   赵子慕忍不住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可是坐哪里?   林庆面无表情,用眼神询问着她,赵子慕用手划过了自己身上玲珑的曲线。   林庆脸黑,警告地道:“别以为自己赢过我,就真将自己当成男人,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以夫为上!”   说着真的一下子跨在了赵子慕的身上,整个人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乱动了起来。   赵子慕全程很配合,还不时主动地蹭了蹭了他,真是意外的温顺。   狡猾!   林庆狠狠地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印子,然后便趴在了她的身上,软了……   两人最隐秘的地方纠缠了一会已经狼狈不堪了,而这完全要归功于身底下女人狡猾地往他最敏感的地方蹭,林庆觉得换个男人过来也受不了。   呸!   什么男人!   她只能有他一个,也只会有他一个!   不管身下的人有多么美好也只能是他的,让其他人见鬼去吧!   “怎么不动了?”   赵子慕笑着问。   林庆软趴趴地看了她一下,恼怒地又贴着她动了起来。   “像虫一样,可”   爱……   “滚!”   赵子慕连忙拉住了要翻脸的人,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道:“虫子哪有您可爱!”   “你!”   眼看着人就要发火了,连忙一把将他的嘴堵上,一只攀住他,一只手往后探去,林庆抖了一下,撑起脑袋看向她,咬牙道:“你说过,让我的。”   赵子慕一边不紧不慢地在他隐秘的地方摸索着,一边道:“你累了,便换我来,我们不分彼此。”   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她从来都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让自己的男人冲在前方,而自己娇弱的躲在身后,她一直在他身侧,与他并肩,不曾落后,也不曾先他一步。   无论何时都一样。   林庆低下了头,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处,在她耳边低低道:“动吧……”   赵子慕满意地轻笑了一声,便依着他的话动作了起来,耳边的呼吸声立马就变得粘重了。   她与他从来不分彼此,于是她对他从来也心安理得。    第148章 番外 幸   林庆!   ……   赵子慕又看到了那一天的刀林箭雨,步步紧逼,此时她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独自一人,看花落花开。   林庆突然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许多身着黑衣的缉事府府卫,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些许的刀伤箭伤,林庆眉头紧蹙,眼神紧张地看向她,身上尊荣华贵的蟒袍早就失去了平日里能带给他的从容不迫,直直快步地冲她走来。   “快离开这里!我让人送你离开!”林庆盯着前方的人急急道,他已经自身难保了,再也留不住护不住她。   司徒耀华登位,第一个要下手的除掉的人就是他,不除他不足以立威望,不除他不足以安己心,所以林庆必须要除掉。   现在司徒耀华已经将林庆在宫里的势力连根拔除掉了,很快便要连他也除了。   让林庆感到可笑的是,司徒耀华动手便动手吧,还偏偏给他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这借口真是找得天下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啊,不过倒显得心胸狭隘了。   本是天之骄子,杀他一个太监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现在手里拉住的是他守了十年的人,尽管心中有诸多的不舍不甘,他仍旧想让她离开,好好地活着。   以司徒耀华斩草除根的秉性,林庆并不认为他会放过他府中的任何一人,因此他得尽快将她送走。   一拽之下却发现躺在椅子上的人并没有动,却用眼神在困惑地看着他。   “你!”林庆焦急地道,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子慕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将林庆一把也拉到了近前,在林庆目瞪口呆中一下子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差点跳了起来!   赵子慕伸出纤秀的手捏了一下林庆的脸,突然蹦出了一声:“疼吗?”   林庆不说话,只是呆滞地看着她,赵子慕皱了皱眉,又迅速地在自己腿上狠掐了一下。   不疼……   那便是在梦中了,她就说嘛,不久前她和林庆还在云雨,怎会莫名奇妙的是现在的这番情景,原来是梦中。   既然知道这是梦她便也不担心了,只要有一个契机便可以让她醒过来,而这契机只要她想便可以做得到,习武之人对自己的控制力总是强一些的。   “你……”林庆焦虑地看着在他眼中有些魂不守舍的她,赵子慕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疼吗?”   她指的是刚才被她捏的那一下,林庆呆了,这让他怎么回答?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赶快离开这里,林庆不相信她没有感觉到现在府里发生的变化。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仆人们争相逃命,丫鬟小斯们一个个背着自己的包袱不时从各个门口逃走,还有死人……   乱局已成,再不离开这里就只能与这里共同埋葬了。   “疼。”   话一出口,林庆和赵子慕二人都愣了,林庆是惊讶于自己竟将真正的感觉说了出来,而赵子慕则是没有想到梦中的林庆竟然也有感觉,但想来他并不是真实的,有这种回答也正常。   “千岁!”   一群早已呆傻的缉事府府卫焦急地冲林庆喊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什么这么反常,但林庆还是丝毫没有停顿地道:“赵,赵美人,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千岁府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刻,你若再不离开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在我府中待了十年,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因此,你走吧,没有必要跟着我一起死。”   赵子慕搁在他身上的手紧了紧,“美人”这个词她已经很久不曾听别人说了,如果没有想错的话,现在她的梦里正重复上一世最后一天发生的事。   而上一世,好像十年他都不曾喊过一声自己的名字,只有最后一刻他才说出了口。   如果按上一世的发展,那么现在的她就应该是站起来跟着他派的人离开,最后却被司徒耀华的人追上,而林庆为了自己,竟然直接追着司徒耀华的人去了,而这也导致他直接落入了司徒耀华的包围网中,最后身死。   她还记得,前世她与司徒耀华并无什么仇怨,只是司徒耀华不小心发现并看中了她,想得到她而已,却不曾想这恰恰是林庆的死穴。   而现在,自己该离开了?   赵子慕坐着不动,这个梦境也没有强制照着上一世发展下去。   赵子慕目光复杂地看着林庆,她逃不了了,即使离开,外面等待着她的也是天罗地网,林庆也一样。   如果这个梦一直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就只有她和林庆都死了才会结束,另一个结束的方法就是,她强制性的让自己醒来。   可是那样的话……她舍不得,留他一人,独自承受死亡的痛苦与绝望。   她想疯了,因为这并不是真的。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赵子慕无奈地看着林庆笑道:“林庆……”   林庆呆了,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十年了,她从不曾这样喊过他,也不会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叫他,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这不是她!   林庆霍地一下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她道:“你是谁!”   赵子慕感到好笑,身后的大杏树摇落下了一朵杏花,落到她的头上,与周围肃杀的景象很不符,平白添了一份宁静。   赵子慕晃了晃脑袋将它摇下,眼带笑意地看着林庆道:“你已经看了我十年,我是谁你难道不知?你让我走,可是我要走去哪里?外面是天罗地网,新帝若是想要你我的命,无论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   所以,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林庆的表情似乎更显呆滞了,眼中情绪剧烈波动,张口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音也发不出。   眼前的女子好像变了一个人,让林庆完全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可她说得没错,司徒耀华若是想要杀他们,无论逃到哪里都没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疲倦地冲身后神经紧绷的府卫挥了挥手道:“去外面守着,若是他们来了,不要阻拦。”   领头的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带着人便退到门外了。   林庆从赵子慕身上起来,刚想站起却又被人一把拉了回去。   林庆看向她,不知该做何表情,她的脸上带着亲近,可是十年来她都不曾正眼看过他,如今是怎么了?   想不通的林庆也因为他们俩的亲密接触而浑身紧绷,他也曾让她侍过寝,但因为看出她的不喜,后来便也慢慢做罢了,只在府中偷偷地养着她,看着她,在无人知道的地方放肆的妄想。   而今她突然所为,却让他意外紧张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他该死,可他不想死,或者说是不愿独自死去。   他是大梁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一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他要死了,心中突然就生出了点让他也厌恨无奈的龌龊心思。   他想让她陪着他一起死……   唯有她死了,他才能永远地看见她,将她藏起来,他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心跳渐渐加快,连两人亲密的触碰林庆也忽视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赵子慕,手中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把银芒,身子渐渐向赵子慕靠过去。   赵子慕又怎会没有发现他的动作,上一世的时候其实她也发现自己死得有些说不过去。   虽说吧,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所以才会没有一点反抗的被人杀掉,可是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林庆又怎会不在乎。   他若真想让自己离开,那么早在他发现自己败势之前就应该将自己送走了,可是他没有,而且在后来将自己送走,司徒耀华派人追她的时候,林庆若不反过来救她,或许司徒耀华并不会对她怎样,可林庆偏偏追来了,这便证明了林庆与她的关系有多么的密切,反而容易触动司徒耀华的杀心。   林庆啊……   赵子慕笑了,一把抓住了林庆握住银芒的手。   “你!”   这是林庆说的第三次“你”了,赵子慕将他手里的刀收走,然后抱住了他道:“这个不用,没有必要。”   “我让你逃你不逃,如今我想杀你你怎么不愿了?难道你心存侥幸以为司徒耀华会放过你?”   林庆冷漠地道,之前紧张的神色完全消失了,露出了他狠辣的一面。   即使司徒耀华会放过她,他也不会放过她了,他不是善人,从来不是。   赵子慕却依旧什么也没发现似的拉过他,在他耳边道:“我陪着你一起死,可好?”   林庆愕然,猛地转身看向她,却被她一低头贴住,院门外的门处一片嘈杂,可是林庆此时却无心去管,柔软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的脑袋一阵阵发蒙。   到底怎么了……   二人分开,院子的门外突然一片嘈杂,门外冲进来了一群人马,画面在林庆慌乱的神情中渐渐模糊了起来……   “你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赵子慕睁开了眼,林庆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眼中带着忧色。   “林庆……”   赵子慕喊了一声,林庆连忙点了点头,从刚才他就发现她睡得很不安稳,是做了什么恶梦?   “你真狡猾”赵子慕道,看着他又突然道:“其实,即使是死,你也从未想过放开我吧。”   林庆担忧的表情突然僵住,赵子慕伸手在他身上划过,最后在他带着点不安惊慌的眼神中扣住他道:“不会负你。”   算尽一切皆是为了将她留下,上一世如此,这一次也如此,她没有理由不爱一颗每一寸血肉都是为了她的心。   林庆……   赵子慕轻声笑道:“有你,其实我很幸福,无论何时。”   无论是前世的闲庭落日,还是今世的刀林箭雨,这一切都是他给她的,因为他,她才真正的像活着一样,又怎会怪他不爱他?   他将他整个世界都对她敞开,任她予求予取,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刻上了林庆的名字,这个狡猾而又极端的男人,这辈子算是败给他了。   林庆一口咬在她光洁的肩膀上,低低地道:“你是我的!”   “好,是你的。”   赵子慕笑道。   她又没说不是,心都输了,人自然便也陪过去了。 本书由 xiaoyuqing04042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