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个老男人(女穿男)   作者:云九朵   简介:   本文又名《我靠教书变帅》   参赛理由:主角穿成太傅,在古代教书育人,造船、发展水利、开设书院等   美少女余音一觉醒来成了48岁的太傅余隐。   家有十六岁待嫁的大女儿一枚。   嗷嗷待哺三岁小女儿一枚……   外加虎视耽耽想嫁他做续弦的少女N名!   余音挽起袖子,来吧!   老夫撩发少年狂!   食用指南:①少女变老头   ②男主自带空间系统(会有美颜丹出现)   ③女主木想好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天作之合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隐 ┃ 配角:围观群众 ┃ 其它:升级、打脸、爽文   一句话简介:老夫帅得人神共愤   立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勇于面对,不忘初心。   作品简评:美少女余音一觉醒来成了48岁的太傅余隐,因为妻子去世,只得又当爹又当妈,还得督促女儿减肥,幸亏他自带空间系统,通过作任务赢得不同的奖励,开拓不同的市场。在这个世界用自己的身份教书育人,造船、发展水利、开设书院等,最后成为极受欢迎的老头。本文立意新颖、活泼,主角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觉醒来成了拖家带口的胖老头,老头通过自己的努力,适应截然不同的时代和新的身份,让人捧腹大笑,值得一读。 第1章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太傅是最萌老头子!   声明会变帅变年轻,然后成为史上最帅教书匠。   喜欢的亲收藏评论,么么哒!   今天改了一些错字,不影响阅读,有错字的话,提醒我下,因为裸更,每天写完急着上传,都没有回头仔细看过。还有一些评论我翻不到了,所以木有改   “姚妹妹这衣裳可真漂亮!是绣珍阁出的吧!”   “陆姐姐这头花看着稀罕,这么大的珠子,我在珍宝阁看了十来回,都没碰到过,姐姐这可是从东边运来的?”   “……”   余音,哦不余隐。   眯着小眼睛,望着花园子里,一群莺莺燕燕。   花红柳绿的小姑娘,心头直发苦。   她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姑娘,睡一觉醒来,成了眼前这位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八的中老年男人。   死了老婆不说,还没个儿子。   成天被逼着相亲!   还勒令他一准得生个儿子,不管是正妻生的,还是小妾生的。   总之,必须得有个儿子。   余隐心里苦啊!   就算是他是个真男人,也没办法,对一群跟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小姑娘下手吧!   苍天啊!   余隐一边摸着跟西瓜一样滚圆的肚皮,一边听着老娘余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声音。   “老大,看得如何了?那姚家姑娘,别瞧她长得不算绝美,但是脸盘儿圆润,屁股大,腰细,准能生儿子……”   “还有那陆家姑娘,年岁虽然大些,据说性子特别温柔,平日里管家打理铺子,绝不在话下,咱们府里倒还真缺这样一个主母。”   “老大,娘知道你这心里念着珍娘的好,可你也得念着你自个儿的年纪吧,若真替她守三年,你到时候已过了五十,生不生得出来儿子还两说?”   “你叫我这百年之后,怎么去见你爹啊~啊啊~~!”   余老太太见他半天不答话,以为他不乐意,顿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   余音绕梁,直把余隐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忙道:“娘,您别难过,儿子选便是了……”   余老太太立刻止住泪,那双三角眼里盛着泪光,此刻看起来倒是大了几分。   余隐:“……”   我特么还有心思评论我娘的长相。   做为一个四十八岁,长得还挺丑的老男人,余隐实在不忍心对园子里那些花骨朵一样可爱的少女下手。   默了一会道:“娘,儿子觉得吧,这些姑娘看着个个都顶好,不过这年纪是不是也太小了些,有的还没妙儿大,儿子觉得,以后若真是嫁进来,怕是与妙儿处不好吧!”   “更何况妤儿那般小,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这年纪小了,我是怕照顾不好孩子……”   余老太太三角眼里放着精光。   余隐以为她听懂了,岂知,老太太突然转头,拿起拐杖劈头盖脑地冲他抽了过来。   “王八羔子,老娘就知道你还想着那小寡妇,她一进门就克死了公公,没几年又克死了丈夫,前年又克死了大儿子,你到现在还想着她,你是想气死老娘对不对……”   余老太太别看六十好几了,嘴皮子特别的利索。   虽然平日里都拄着一幅拐杖,可真正跑起来,速度不比余隐慢。   余隐被这一吼一打给整懵了。   小寡妇?   哪来的小寡妇?   他这不是纯粹不想祸害人家姑娘吗?   正想着,老太太又一下抽了过来,余隐来不及躲闪,被抽到了左肩上,顿时嚎了一声。   他们就在园子旁边的小楼里,距离园子不过数十米,这一声直引得园子里的姑娘们纷纷扭头探看。   余隐哭丧着脸道:“娘,您别想岔了,我这不就是想找个年纪相……”   话没说完,老太太又抽了过来。   “什么年纪相仿,还说没想着那个小寡妇,就算是她没把你克死,她那年纪也生不出来了,你这纯粹是想气死我……”   余老太太挥起拐杖继续抽。   余隐啥也不管,扭身就跑,一口气跑出了小楼,才发现,脚上少了只鞋。   园子里的姑娘们此刻刚好看到一个满头大汗,脸上肉不停颤动,头发花白的胖老头逃荒似的跑了出来。   众人齐齐一惊。   互看一眼。   余隐这次相亲很失败。   余老太太千挑万选,满京城能配上他们家的姑娘来来回回选了十几个,终于凑够了这次赏花会。   本来已经准备了几桌席面,还把皇上赏的御酒拿了出来。   岂知,全被余隐给搅和了。   跟余隐碰个正面的姑娘们,隐隐猜测,那位狼狈不堪的,大概可能就是当朝太傅。   翰林院大学士余隐。   果真比传说中长得还要寒碜。   于是,有几家姑娘连饭都没吃,匆匆告别了,其中就包括余老太太看中的姚家姑娘。   余老太太那个气呀。   送走了客人,咬牙切齿道:“阿福你去告诉那个混账,有本事别回来,否则我老婆子见他一次打一次,还有你再告诉他,要是他再念着那小寡妇,我这老婆子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让他得逞。”   阿福找到余隐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书箱,准备去衙里住几日。   阿福跟余隐从小一道长大,知道他当年没进京的时候,爱慕本村的王秀才家的小闺女,可对方当时已经许了余隐的三师兄谢玉。   余隐只得作罢了。   到了京城一举中了会元,榜眼,当时风光无两。   娶了恩师的女儿彭珍娘。   夫妻恩爱一时成为京中典范,可偏偏彭珍娘身子不好,成亲十年才生了大女儿余妙,三年前拼着性命生了小女儿余妤。   彭珍娘的身子算是彻底垮了,今年年初的时候撒手人寰。   余老太太便开始张罗着替余隐找继室,姑娘家的身份虽然不高,但是都乐意攀上太傅这个女婿,岂知,王幼娘跟着小儿子进京了,前两天又来家里拜会。   怪就怪在这两人,一人死了丈夫,一人死了妻子,怕是要死灰复燃。   阿福思索了一路不知道如何劝。   余隐虽然脾气好,可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劝得的了。   见余隐收拾东西,便搭了把手,道:“老爷这次去住几天?”   余隐想了想道:“这些日子新翰林要入衙,怕是有些忙,你告诉我娘,别操心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要是觉得闷,把妹妹接过来陪她几日。”   阿福抽了抽嘴角,心想老太太才不会惦记你。   “前两日听说谢二公子也中了庶吉士,是不是过两天也要去报道。”   余隐塞了几件衣服进书箱,“他今天已经去报道了,这小子有当年三师兄的风姿,长得一表人才的,看皇上的意思,怕是要让他尚公主呢!”   阿福双眼一亮,这么说来余隐跟王幼娘这事黄了!   于是,也顾不得正跟余隐抬箱子,撒手便跑,余隐突然手臂一沉,受伤的左臂一时使不上力气,一个大书箱直接砸到了脚上,痛得再次嚎了起来。   远远传来阿福欢快的声音:“我把这消息告诉老太太去,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余隐泪目,我是最没尊严的太傅吧! 第2章 第 2 章   余隐本想将脚上的书箱给挪开,岂知肚皮太大,根本弯不下腰。   只得忍着痛,一点点地把脚拽出来。   这么一来,简直伤上加伤。   隐隐感觉还蹭掉了一层皮,实惨。   本来长得丑,走路跟鸭子一样摇来摆去的老男人,此刻,嫣然成了一个瘸腿鸭,远远看去就更丑了。   余妙今日虽然在屋里带着妹妹,可她知道,今日是她爹给她娶继母的日子。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然心思不多,但是并不傻。   今日被余老太太请来的小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年纪上嘛,有的比她还要小一些。   万一哪个成了她的后娘。   她这个年纪顶多再在家里待上两年,可眼前糯米团子一样的妹妹。   余妙的心情就不怎么妙了。   巴巴地竖着耳朵,让人打听园子里的事。   后来听说他爹被余老太太拿拐杖给揍得四处乱窜,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于是,拉着妹妹,拿着药膏过来瞧瞧。   这一瞧,果然看到她爹拖着个大书箱,一瘸一拐地往前院走。   身边连个侍候的没,背影莫名萧索。   余妙拉着妹妹,边喊边小跑着追了上来,“爹爹,爹爹这是要去哪呀!”   余妙是个悲催孩子。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跟她爹有七八分相似,唯一比她爹好的就是皮肤,又白又嫩,像发面馒头似的。   再配上这一身白色衣裙,远远瞧去像颗大萝卜。   余隐回头的一瞬间,只感觉一根变异的白萝卜朝自己滚来。   下手还牵着一个萝卜团子。   心累!   看惯了那些身材曼妙,体态轻扬,相貌靓丽的女修,眼前这个亲闺女,他实在不忍直视。   更何况此刻,胡萝卜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血盆大口像是要吃人似的,余隐被自家闺女那可怕的模样,给惊得一哆嗦,忙将目光落到了萝卜团子的身上。   “最近衙里事多,我过去住些日子,你记得在家好好带妹妹!”余隐说罢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可不敢再回来了,天天被逼着相亲,万一哪天搞不好房里塞个妹子可啥整。   还是出门躲几天比较好。   余妤伸出小胖手,奶声奶气道:“爹爹,抱抱!”   余隐也想抱抱又香又糯,长得丑萌丑萌的二闺女,不过刚一使劲,左肩就痛得像抽了筋,自己连带着小女儿差点一起摔了。   只得将人给放了下来,揉揉她发黄的细软发道:“爹爹刚才不小心扭了胳膊,待爹爹好了,再抱咱们小鱼儿好不好!”   余妤瞪着黑亮黑亮的小眼睛,用力点点头,拉着余隐的老胖手道:“爹爹哪里疼,小鱼儿给爹爹吹吹!”   说着就嘟起小嘴,就着余隐的手吹了起来。   余隐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艰难地蹲下身子,亲了亲余妤的小胖脸,这才让余妙给拉了起来。   就这么一蹲一起的动作,他就开始气喘吁吁。   余隐都有点无语了,这余胖子到底多跟自己过意不去,把自己吃成这样,两个闺女也是有样学样。   一家人均是矮胖矮的。   他目光从自家大闺女的身上,落到小闺女的身上,最后又落到自己像怀了双胎般的大肚皮上,喃喃道:“这是得减减肥了呀!”   人丑吧,总得精气神儿好才行呀!   余妙听不清她爹在嘀咕什么,以为他胳膊疼得厉害,便道:“爹爹,胳膊疼得厉害吗?我带了药膏,女儿替您擦一擦吧!”   余隐正了下神道:“没事,你把药膏给我,晚些时候,我让长贵给我擦。”   余妙点头,递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   余隐觉得这瓶子有些眼熟,可惜一时想不起来,直到瞧见瓶子上方用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的“活血膏”三字,他才惊觉,这不是他那位死了的发妻的遗物吗?   余音在接受余隐这具身体时。   连带着他的记忆也一并给接收了。   据说这是系统给她的福利,要不然以她一个二十来岁,只会炼丹、种草的小姑娘,哪能出口成章,满腹经纶,别说什么翰林院大学士了,就是连这年头的字都不太认得全。   此刻望着眼前的瓶子,余隐心思数转。   他这大闺女,是想提点他,别有了新人忘旧人吧!   思及此,余隐轻轻叹了口气,换上一脸哀伤道:“咱家这药膏没多少了吧,这还是你娘亲手制的呢,如今真是用一点少一点。”   说起母亲,余妙眼眶一红,轻声道:“爹爹放心,女儿那里还有两瓶,娘亲曾说过,爹爹这人满脑子都是做学问的事儿,走路时总是不当心,身上磕得碰得大小伤不断,便让女儿好生管着,只许爹爹一人用。而且女儿这些年跟着娘亲,也学了不少,如今正看着娘亲留下的方子学着制膏子……”   余隐:“……”   我特么地要不要抹点眼泪?   表表衷心?   正想着,脑子里突然一个声音道:“和家人一起减肥,半个月十斤,可获得亮眼丹十粒。”   亮眼丹?   余隐双眼一亮。   余胖子这个人啥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   可能小时家里穷,不舍得点灯,于是眼睛便熬坏了,如今年纪上来了,眼神越发的不好,他现在十米以外的东西都是糊的。   亮眼丹这种东西,他其实自己也能制出来,不过比起系统分配的功效那就差远了。   指不定用普通的药草制出来的,也仅能提提神。   想到此,余隐正了正神道:“妙儿,为父瞧着你最近似乎又圆润了些,你有没有想过,嗯,也像京中的其他闺秀一样,穿最美的衣裳,梳最好看的头发,戴最亮眼的珠子……”   余隐说着,突然感觉余妙的脸色不对。   尤其是望着他的眼神,特别的复杂,委屈有之,愤怒有之,到了后来,突然一撇嘴,捂着脸嗷叫道:“爹爹,难道也像外人一样嫌弃女儿了吗?”   说完,拧身就要跑。   不过胖子嘛,动作都不怎么灵活,余隐一把将她拉住。   “妙儿,你听爹爹说,爹爹最近走几步都喘得厉害,便去找了吴太医,他老人家告诉我,若想要治好我这病,那就得减掉这一身的肥肉,如今爹爹想着自己一个人减肥,怕是坚持不下来,不如咱们父女两个,互相监督如何?”   余妙捂着脸的胖手,微微露出一条缝,扭头从缝里看向她爹,“爹爹说的可是真话,并不是像他人一样嫌弃女儿?”   余隐用力点头,“哪有嫌弃?老话说的好,媳妇别人的好,娃自家的好,你就是再丑再笨,也是我余隐的亲闺女……”   余妙:“……”   我娘说得对,我爹就是嘴欠。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点常识,居然让男主闺女穿成了胡罗卜,应该是白萝卜才对,噗! 第3章 第 3 章   余隐除了嘴欠之外,还是个颜控。   除了交待余妙要努力减肥,控制食量之外,还须得多运动。   这样肉少了,皮却不会松。   余妙听得晕晕呼呼,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挥手送走了她爹,对小桃道:“你听懂了吗?每日只能吃煮鸡蛋与苹果,或者黄瓜。”   小桃点头:“那姑娘那一大坛子的酱肉怎么办?”   余妙磨了磨牙,握拳道:“回去就吃了吧,爹爹说是从明日起开始减肥!”   小桃:“……”   跟余妙个想法的还有余隐。   做为一个胖子,胃的工作能力特别强,更何况他今日也没吃多少,光被余老太太训斥了。   马车还没晃出府门,就瞧见小几上的几样点心,随手拿了一个。   在上车之前,余隐还在思索,待到了衙里,他就拟一份单子,接下来的一个月,即不影响身体的营养吸收,又不长肥肉,多好!   结果,一闻到点心的香甜味儿,就直咽口水,什么减肥,什么系统任务,什么亮眼丹,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点心盘里只剩下了渣渣,他才隐隐感觉,自己这是又吃多了!   T_T   正惭愧着。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驾车的长贵道:“老爷,谢翰林和谢夫人就在前头,要不要打个着呼,谢翰林看样子,是要去衙里。”   余隐心里一咯噔。   余老太太一个时辰前,还揍他,不让他跟小寡妇来往。   如今,一出门就碰了个正着。   见还是不见?   若是见吧,他是光明磊落了,可驾不住旁人怎么想呀!   余隐下意识的又开始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长贵小声道:“老爷,谢家母子已经发现咱们了!”   长贵话音未落,谢家母子已经到了车前。   谢晋怀拱手恭敬道:“长贵叔,余世叔可在车里?”   长贵忙跳下马车,笑道:“谢大人客气了,老爷在车里,可能近日太累,睡着了,小的这便叫醒他。”   谢晋怀刚要说不必麻烦了,岂知,长贵已掀开车窗的小帘子,探进了半颗脑袋,跟摸着肚皮,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点心渣渣的余隐四目相对。   余隐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果然,这人一老,一胖,反应就迟钝了。   “老爷醒了,谢翰林和谢夫人在外头……”   说罢,伸手在自己的嘴角一抹,余隐会意,随手摸了下嘴角,慌忙从车里探出了脑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师姐和晋怀这是要去哪?”   王幼娘腼腆一笑道:“晋怀要去衙里,我刚好上街需要买点丝线,便与他一道了,师弟这也是要去衙里吧!”   余隐点头:“刚好送路,不如一道吧!”   谢家母子也没客气,直接上了车。   余隐咽了下口水,往里挪了挪了,望着胳膊上挽着篮子,身材依旧如少女般曼妙,头发乌黑,除了眼角皱纹十分明显的王幼娘。   心头莫名有点发酸。   什么狗屁鬼系统,给她找了这么一幅身体。   瞧瞧人家王幼娘,比余隐还要大上两岁了,可看起来也就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跟儿子谢晋怀坐在一起,倒像是姐弟。   再瞧瞧他,大腹便便,满脸皱纹。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再瞧瞧谢晋怀,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   生得玉树临风,气宇宣昂的。   妥妥的男主脸嘛!   啊,跟对面的母子一对比,余隐呕得想吐血。   减肥,一定要减肥。   一胖毁所有,绝对不是假话。   就算是老头,他也要做史上最帅最时尚的老头。   哼哼哼哈哈哼——   马车不大,谢家母子将余隐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两人互看一眼,莫名有点心悸,这货该不会是受了啥刺激吧。   还是王幼娘先开口道:“师弟,带了这么多东西,是打算去衙里住些日子?”   余隐稳了稳神,道:“是呀,最近来了许多新人,皇上又有意在京城再办家书院,所以,近日翰林院比较忙,我便去住些日子。”   王幼娘了然,“师弟辛苦了,弟妹又新逝不久,如今你这是又当爹又当娘的。”   余隐眉毛一挑,这是想跟他再续前缘?   念头一闪而过,他立马拍飞,叹息道:“师姐真是太抬举我了,家里有母亲坐阵,我家妙儿如今也能管得了家了,由她们两人把着,我放心呢。”   一说起余妙,王幼娘双眼不由的一亮。   “我前日去府里的时候,听伯母说,妙儿如今还未许配人家。”   余隐:“……”   这是想给我家大闺女说亲呢?   想到此,余隐目光不由的往谢晋怀脸上瞄了一下。   脑中才一将余妙跟对方的模样拼成一张图,立马就碎成了渣渣,太可怕了。   不是任何人都是诸葛亮的。   余隐刚将念头拍飞。   系统的声音猛然间响起:“替女儿找个才貌双全,人品绝佳的女婿,是每个父母的心愿,加油,攻略谢晋怀,成功牵成红线,可获得紫华仙草种子两粒。”   余隐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给惊着了。   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谢晋怀。   眉目清秀,白白净净的小鲜肉,自带儒雅气质,却又不失潇洒大气。   真能看上他家那发面馒头似的闺女?   难度系数五颗星啊!   不过,这紫华仙草,啧啧,乃是修真界女修们用来葆住青春美貌的一味仙草,据说跟其余六味仙草一起入药,可让人反老返童。   系统这次可真是大手笔呀。   想到此,余隐当即拍板,这任务老子接了。   余隐的心思百转千回,不过时间也只过了那么一丁点,在王幼娘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己也是十六七岁才嫁给谢晋怀父亲的时候,余隐终于回归现实,搭话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如今咱们已年过半百了,就等着含饴弄孙了。”   “对了,晋怀的亲事可订了?”   王幼娘摇头,“他书读的比老大好,我与你师兄便想着待他中了进士再议亲,岂知,这么一拖,便拖到了这个岁数,不过最近倒是有几家夫人与我商议,到时还请师弟帮我看看,咱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需师弟帮忙才行。”   余隐脸上虽然挂着笑,嘴上一个劲地说,肯定的肯定的。   可心里却禁不住冷笑,看来这王幼娘当年瞧不上余隐,如今依旧瞧不上他闺女。   说了这么多,也只不过是想让他给把把关,给自家儿子选个好亲事。   若是将来成了,余隐怕是再也没什么用途了。   果真是——   哼哼!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老男人都觉得初恋美好的呀,噗!   求收藏!收藏,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4章 第 4 章   王幼娘到了绣坊门口就下车了。   此刻车里只剩下余隐和谢晋怀。   做为翰林院的老大,余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气场还是有的,尤其是小眼睛微微眯起,问他工作上事情的时候。   谢晋怀立刻挺直了背,微微握着拳。   略微的紧张,令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余隐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还问了一些家乡的事情,说到私事,谢晋怀立马放松了下来,笑道:“外祖说,余世叔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如今,咱们学堂里的名人堂,还挂着您的画像,以及当年考试时写过的一些文章,所以,不瞒您说,我是自小就读着您的文章长大的!”   余隐:“……”   老子看走眼了,你居然还会拍马屁。   余隐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就见谢晋怀微微脸红,而后小声道:“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学生会试的文章,便是借了大人当年殿试时的一个关点。”   余隐:“……”   见余隐木着脸,似乎有点不高兴。   尤其是小眼睛,隐隐透着寒光,谢晋怀更感觉尴尬不安,哆嗦了一下道:“学生并非有意为之,只是当时看到题目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大人当年的观点,觉得也只有此才能解开化解那场战役,给我方带来利益,这才,这才引用了一下。”   余隐速度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当年殿试时,他写的什么东西。   隐隐感觉可能跟海战有关系。   怪不得,当时王大学士会试结束后来找他的时候,还笑称他当年殿试那一场舌战群儒,算是彻底火了。   见余隐一言不发。   谢晋怀更加尴尬,思索着要如何开口,却见余隐鼻息微动,目光落到了他的食盒上,“你这里面装了葱花大饼?”   谢晋怀懵了两秒,随后点头道:“是,我娘怕我在衙里饿了,便烙了几个,让我带了过来……”   话音未落,他立刻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余隐,“这些是给大人备的,我娘说当年大人读书时,最喜欢吃外祖母烙的葱花大饼,娘的手艺虽然不及外祖母,但也是有些风味的……”   余隐闻着葱油香味,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   不过一想到明目丹,便忍住了,只接过道:“那你会烙吗?”   谢晋怀摇头,很快又点头:“学生不会,但可以跟着母亲学。”   余隐细小的眼里崩着精光,这女婿貌似还不错呀,可以做饭,棒棒哒!   “你娘如今一个人住在大杂院里是吧。”   谢晋怀不明所以,依旧点头。   余隐想了想道:“妙儿她娘当年有座陪嫁的宅子,虽然不大,但足够住一户人家了,而且离翰林院也不算远,要是你们不嫌弃可以,先住进去,待你亲事落定,再搬走也不迟,至于租金嘛,不如就让你娘教妙儿烙饼吧,老夫除了葱花大饼,还特别想念家乡的那些菜色,可惜我娘厨艺不行,至今想来,颇有些遗憾,然而,我家妙儿却是心灵手巧,不如就让你娘教教她吧,左右她这年纪以后嫁人了,还能派上用场。”   余隐叽哩呱啦了一大堆。   无非就是想给余妙制造点机会。   他自己的闺女,他清楚,除了卖相不怎么好之外,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女红才艺都很拿得出手。   谢晋怀道:“多谢大人的美意,房子的事我已经在打听了,过几天就搬家,教导余姑娘厨艺的事,我回去与母亲商议一下,她老人家肯定乐意之致的。”   余隐微笑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   余隐接下来的路程跟谢晋怀又聊了一些在京城他们一家人习惯不问题。   还过问了一番,谢晋安在家乡的情况。   不知不觉就到了翰林院。   余隐提着东西,一路晃到自己工作的地方,长贵有好几次想帮他提,他都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要减肥。   总不能以后女婿那么美貌,老丈人这么丑巴巴的吧。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余隐就出了一身的大汗,更坚定了要减肥的决心。   余隐他们工作的地方,隔出了几个小间,能凑合住人,余隐就提着东西住了进去,以前也住过,只不过都是工作忙的时候。   或者中午不回去的时候,直接在里面休息。   长贵见他现在带了那么多东西,完全要住一阵子的样子,禁不住满头黑线:“老爷,打算住多久?”   余隐头也不抬道:“先住着看吧!”   长贵一噎,帮着余隐一起归整东西。   收拾好东西,余隐再度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己打水,洗漱了一番,这才去办公地,这些日子翰林院陆陆续续的进了不少新人。   其他人的工作量显然减少了不少。   余隐下午没事,索性拿起笔开始写减肥时间表。   目标一个月十斤。   长贵跟着余隐多年,虽然还不会写文章,但是基本的字都认得,望着那个闪闪放光的十斤,默了好一会才道:“老爷,十斤是不是有点少?”   他记得余隐有段时间说要减肥。   结果,中间少吃一顿,就少了两三斤,把饭补上,体重还能多两斤。   所以,十斤有点太尴尬了吧!   余隐微微挑眉,“是吗?那就二十斤吧!我写完之后,你把单子给妙儿送一份,让她务必照作,还有,明日你让她中午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交待她。”   长贵领命。   余隐的字跟他的长相一点都不符,不过却与身份很配。   饶是小楷,依旧能看出底韵与气势来。   横撇捺,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他把自己的那一份交给长贵,让他每日按照上面的时间表来提醒他,另一份则让他送回去给余妙。   余妙这一份,特意在中间加了一段学习厨艺,但不许偷吃。   余妙收到单子的时候,正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馒头,刹时间心情就不那么妙了,尤其是重点加大加粗,写成行书的“不许偷吃”。   余妙心情复杂地将单子看完,交给小桃,任重而道远地望向远方:“你替我保管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余隐:上门女媚做不做,给你彩礼,房子,车子……   谢晋怀:……   (改掉猪蹄感觉不太对味,然而,孝期不能吃肉,写的时候忘记了) 第5章 第 5 章   余隐的意思,既然要减肥,肯定得趁热打铁。   让长贵帮他去找一个扛铃,一根跳绳,再去买个蹴鞠,光是运动器材,长贵就花了小十两银子。   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   旁人顶多熬个三年,或者六年,基本就走人了。   可余隐性子倔,一没背景,二没钱,一待就是二十八年。   与他一起中进士的殿试前十名,基本上都混上了三品,当年的探花,因为长得好,转眼便娶了郡主,有一个王爷岳父,如今已然是二品大元了。   就他这位榜眼和传胪一个混在翰林院,另一个混在国子监。   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天下几乎都是两人的学生。   长贵买了一大堆的健身器材,苦哈哈地摸着仅剩的二两银子,“老爷,咱们这个月可就剩这些钱了,而且把老底都给用光了。”   余隐不会赚钱,又为人太过刚正。   以前彭氏还活着的时候,家里的开销几乎都是她嫁妆里面的收益顶着。   后来彭氏病倒,每年的收益还不够她捉药的呢,也亏得余隐他们现在那宅子,是当年刚进京时捡的漏。   总之,余家目前是看着风光,实则穷得有一米。   余隐微微触眉道:“我就这么穷?”   长贵呲他,“老爷,以为呢?翰林院的俸禄加上冰碳孝敬,每年也只不过三百多两,除去人情往来,吃穿住行,咱们呀,连匹马都养不起。”   余隐:“……”   被长贵一一解释了一番。   余隐才惊觉,在京都生活不易呀。   他们家那个三进的宅子,当时买的便宜,那是因为建朝之初,京中百废待兴。   如今经过二三十年的修养生息。   京中的宅子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随着宅子的翻倍,京中的物价,也是一翻再翻。   余隐原先老婆活着的时候,他除了上班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柴米油盐从未关心过,如今看来,这方面的缺失,令其目前寸步难行。   长贵道:“还有半个月,家里才发月钱,如果老爷执意要在这里住下去的话,怕是咱们以后也只能咸菜馒头了。”   二两银子,两个人。   在京里想要活下去,还按照余隐那张单子上的东西来吃。   怕是坚持不了半个月。   余隐索性又拿着自己的单子仔细看了起来,跟长贵还一一对了价格。   最后把水果全换成了苹果、梨子。   不过鸡蛋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像牛乳这个直接给划掉了。   菜也只是青菜,又加了一道豆瓣酱,其余的点心之类的,全部划掉。   长贵望着那张丧心病狂的单子,嘴角直抽搐,“老爷,您这是真想减肥呢!”   这明明就是想饿死人嘛!   余隐点头:“现在一个月可能坚持下来?”   “馒头、米饭我只算了你的量,不过菜品方面,就要委屈你了。”   长贵磨牙,“不委屈,奴才跟着老爷几十年,咱们什么苦没吃过,这些东西比起以前咱们在家里,可算是好多了。”   想起年少时吃的窝头,野菜,小时候为了一树榆钱,还跟邻村的孩子打过架,突然感觉,单子上这些东西顺眼多了。   余隐的减肥计划就从下午开始。   晚饭他只吃了两个果子,喝了一小碗稀粥,配了点咸菜。   说实话,没有丁点饱腹感,甚至跟没吃一样。   不过却擦了嘴,住了口,甚至主动跑去洗漱刷牙了一番。   按他的话说,想想还要刷牙,就不想再吃东西了……   这一波操作,把一旁的长贵看得双眼发直。   搞得他喝了一大半锅的粥,感觉好罪恶。   余隐吃完饭,趁着天还亮着,读了小半个时辰的书,此时长贵也收拾差不多了,两人才一起去外冰遛了会弯。   余隐头一次走这么长的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回来后,洗漱完,倒头就睡。   可惜这一觉并没睡多长时间,习惯每天吃很多的胃,到了亥时,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搞得他半点睡意也无。   再加上门口长贵此起彼伏,韵律十足的呼噜声,余隐彻底失眠了。   “喂,兄弟?”   “系统,你在吗?”   “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小哥哥?”   无论他怎么呼唤,系统君都安静如鸡。   直到余隐觉得更饿了,连呼吸都没什么力气时,系统突然道:“有个支线任务,宿主做不做?”   余隐:“……”   “只要完成支线任务,奖励生发水一瓶。”   余隐有点心动。   年纪大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更何况他头发本来就少,“什么任务?难不难,完不成会怎么样?”   系统道:“支线任务,完不成也没事,只不过会错失一次机会罢了,以后还会有新的支线任务。”   余隐:“……”   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为了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他老人家也是拼了,“好我接了。”   “宿主请明日巳时三刻,到城东花市,从一个老农手上买下一株青潭草。”   青潭草?   余隐被这三个字给砸得晕头转向。   好一会才道:“这个世界有这种东西?”   据说青潭草,在修真界已经消失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搞错了吧!”   系统道:“青潭草换生发水没有任何问题吧。”   余隐摇头,青潭草虽然珍贵,可对于他来说,还真是没什么用处。   跟系统聊了一会,余隐突然感觉不那么饿了,躺在床上,隐隐有些睡意,就在他昏昏沉沉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兄弟,你这是以公谋私呀!”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一个丹鹤宗入门十年的种药小童,为何突然一觉醒来,被发配到了另一个世界,还绑定了一个系统。   不过,此刻,看系统如此假公济私,他突然感觉系统这东西,怕并非像他先前想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呢?收藏呢?评论呢?评论呢?哈哈哈~~ 第6章 第 6 章   余隐第二天是被饿醒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什么时候又饿了。   拖着沉重的身体,洗漱、穿衣,啃了一个苹果,一个鸡蛋,外加一碗稀饭。   长贵真怕他会饿坏了身子,“老爷,要不再吃点吧!一个月二十斤,其实不难的。”   余隐摇头:“饿着饿着就习惯了。”   说完,拿起买的跳绳,开始在后面的空地上,边走边甩,看得长贵两眼发直。   他一直觉得,余隐是真要跳绳呀,原来只是甩绳子,他真是太单纯了!   余隐买绳子,也是想跳的,可惜身体负荷太大,目前还跳起来,他就想着,先练练胳膊吧,反正减肥嘛,一个月二十斤应该不怎么难。   毕竟中年老男人,身上全是肥肉来着!   T_T   好卑微。   余隐早上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交待了隔壁的刘大人一句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便跟长贵离开了。   城东的花鸟市场,离翰林院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饶是长贵在没人的地方尽量让马车跑起来,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巳时二刻。   余隐只在书里见过青潭草长什么样。   系统虽然给他提供了一些资料,可没有见到实物之前,他依旧没法确定,偌大的市场上,哪一株是他想要的。   不过老农嘛倒是比较好早。   城东的花鸟市场是整个京城最大,最红火的,只要开市都会有官方人员过来维持秩序。   每个摊位都摆得整整齐齐。   余隐在每个上了年纪的像老农的摊前扫两圈,差不多走了半个花市,巳时三刻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就在这时,长贵突然道:“老爷,我瞧着那人像是陆姑娘。”   余隐最近相亲这事,整个余府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余老太太看上的是姚陆两家的姑娘,长贵还偷偷替余隐去相看过,如今见面,自然熟悉的很,尤其是陆如霜身边的胖丫头。   瞧那身段跟余妙一般无二。   余隐一听这话,噎得直翻白眼,正想教训两句,老爷我是叫你来看老男人的,不是让你来看姑娘的。   然而,刚一张嘴,就被陆如霜手里那株泛着青光,叶子远远看去,如圆团的花给吸引了。   系统难得的有些激动:“这就是青潭草,宿主请利用你的魅力,从你的女人手里,把青潭草给我拿下。”   你的女人……   你的……   女人……   余隐这几个字给砸得喘不过气来。   深吸了口气道:“嘴巴放干净点,再不说点好听的,老子转身就走。”   系统默然:“加油,生发水等着你!”   余隐:“……”   信不信老子砸了你。   陆如霜头一次见到这种花,觉得挺新鲜的。   几翻讨价还价后,二两银子已经敲定了,不料旁边突然多了个胖呼呼,头发花白的老头,而且这老头还有点眼熟。   胖丫一见是余隐心头一跳,立马附在陆如霜耳边道:“姑娘这位就是那位余大人。”   她虽然是耳语,可一点耳语的驾式都没,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老农颇为稀奇地往余隐胖乎乎的身上扫了几眼,咧着干瘦的脸颊,笑道:“这位大人也想要花?”   余隐点头,目光落在陆如霜的身上,微微拱手笑道:“陆姑娘今日好巧。”   陆如霜昨日第一眼觉得这个老头好丑。   如今,近距离对上,再听他开口,印象不由的好了两分。   不过依旧觉得,这个老头真丑!   “余大人也来买花?”陆如霜个子高挑,身形清瘦,比起余隐还要高上半个头,但是声音却带着一股水乡姑娘特有的温柔婉软。   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梨涡。   饶是装着妹子灵魂的余隐也不由的叹了一句——美人。   “不瞒姑娘,余某今日便是冲这青潭草而来。”余隐说完,目光定定地望着陆如霜,“姑娘,若肯抬爱,余某实在感激不尽,姑娘若是不乐意,不如就让余某先帮你养着,待开花结果了,再替你养几株,还给姑娘。”   胖丫:“……”   卧槽,老流氓!   老农:“……”   原来读书人,都是这样泡妞的。   长贵捂脸,老爷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啊啊啊——   系统:“……”   兄弟我给您跪了!   京中一直传言,余隐余太傅几十年如一日的疼老婆,别说什么小妾了,据说府里干干净净,连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说出去喝花酒了。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扬名京城。   更何况,他还是皇子的老师,平时闲暇时,还经常跟皇上下棋,谈论政事,可为人却从来都是不骄不噪,甚为和蔼,谦逊的。   如今余隐死了老婆,京里想攀上这门亲事的人多了去了。   陆家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陆三太太的原话很清楚,别看余隐长得其貌不扬,可他为人好呀。   官声更好!   皇上还想开书院,让他担任第一任山长呢,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是找不着的。   可此刻,一个照面。   完全推翻了陆如霜对余隐的了解。   ——老流氓。   陆如霜默了一会,终于给余隐贴上了这么一个标签。   小姑娘面皮薄,直接将花塞到了他的手上,“余大人若是喜欢,便给您吧,我与摊主并未正式成交。”   余隐没想到对方如此好说话,一边道谢,一边道:“等过些日子,余某便将花分出来一盆让人给姑娘送去,以表今日姑娘让花之恩。”   陆如霜:“……”   谁特么要你的花,老流氓!   余流氓隐还不知道,自己英明伟岸的好人设,已经全然塌崩,只抱着花跟老农讨价还价,“一两银子行不行?”   他身上就剩下二两了。   若是真给出去,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老农一把夺过花,“余大人真是说笑了,这花老头我与那位姑娘已经谈好了二两,怎么到您这儿就一两了?”   “大人莫不是想以权压人吧!”   余隐老脸一红,捅了下长贵道:“付钱。”   长贵哭,“老爷,真没那么多了……”   余隐:“不是还有二两吗?”   长贵翻出小钱袋,继续哭:“您也不想想,昨日买了健身器材,又吃了两顿饭了,二两银子哪还够呀,而且若真全买花了,咱们俩就只能真吃土了!”   余隐:“……”   作者有话要说:  陆如霜:啊,老流氓,看走眼了,T_T   余隐:正常操作了解下! 第7章 第 7 章   老农静静地看着二人表演。   余隐数了好一会,再三确定不够二两,正要跟老农继续讨价还价,不料老农突然道:“姑娘,姑娘请等一等,这花老头我决定卖给您了。”   陆如霜:“……”   胖丫趴在她家姑娘耳边继续道:“姑娘,这位余大人,也真是够可以的啊!”   陆如霜,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好印象。   这样的老头谁嫁谁倒霉。   长贵见胖丫朝这边看,于是小声道:“老爷,要不先向陆姑娘借点钱?”   余隐一噎,这主意能想出来,你真是个人才呀!   余隐是真缺钱。   思来想去,生发水就在眼前吊着,不要吧,蛮可惜。   想想自己一头少的可怜的花白头发,余隐一咬牙,将腰上的玉佩摘了一下来,想先压给老头,待一会长贵回家取了钱再换回来。   老头:“……”   这位大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呀!   接还是不接。   陆如霜实在看不下去,让胖丫拿了二两银子给他。   胖丫不乐意,嘟着嘴,扭着胖呼呼的身体走了过来,将银子塞到老农的手里,道:“这花我们姑娘先替这位余大人买了。”   说罢转身,看也不看余隐一眼,“余大人,这银子我们姑娘说了,不用还了。”   说完,胖丫仰着头气昂昂地走了。   余隐忙道:“多谢陆姑娘,余某一会便让人将银子给您送到府上去,等花分盆了,再给您送去一盆,姑娘今日之大恩,余某没齿难望。”   余隐说完,喜滋滋的抱着花就要走。   岂知,胖丫悠悠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姑娘,他还没齿呢,也不瞧瞧,他马上就要没牙齿了……”   余隐,老夫是长得老了点啊。   不过老夫有颗少女心啊!   余隐对自己的长相十二万分的不满意。   可那又如何,长相嘛,皮囊而已,肯定能有所改变。   有句话说得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嘛!   努力减肥,努力长头发,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一个帅老头。   余隐抱着青潭草,跟长贵又急忙往回赶。   他跟余妙约好了,中午一道儿在翰林院前面的那家私房菜吃点东西,顺便给余妙说说减肥的重要性。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想让余妙仔细瞧瞧风神如玉的谢晋怀。   美丽的爱情会让人变得更好,让人不断的努力。   由谢晋怀这块肥肉在前头吊着,他感觉余妙的减肥之路会顺利许多。   不可谓老父亲的一片苦心呀!   余隐平时路过肘子铺子时,肯定会买两个,不过这次长贵还特意跟他说了一声,“老爷,吴家肘子,要不要买两个,奴才记得大姑娘最爱吃了。”   长贵知道余隐减肥,也没敢主动破坏规则。   余隐正跟系统交涉,满脑子都是白发变黑发,黑发再变浓密后的感觉,随口便道:“不了,妙儿最近也减肥。”   长贵:“……”   这父女俩还当真了?   打发了长贵,余隐正色道:“这草我可是帮你弄来了,你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如今也就只有我知道……”   系统冷哼道:“你想如何?”   余隐嘿嘿笑道:“我想了下,生发水吧虽然好,可是我这一头白发,是不是也得变一变?”   系统无语:“你是久未炼丹,变傻了吧,生发水即能生发,自然能将白发变黑,行了,这草你可以折下一枝,待养成了,拿去讨好陆姑娘。”   余隐一噎,“这不叫讨好,这是做人的诚信问题。”   系统没跟他废话。   让他选个收货地点。   这是余隐头一次交任务,晕晕乎乎地就选了马车里。   话音刚落,余隐的手边突然多了一个花瓶,花瓶里半湿的土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瓶。   余隐将白玉瓶提起来,隐隐能看到里面随着马车晃动的液体。   余隐二话不说,就要打开盖子。   系统急道:“生发水,每次洗头时,只需滴一滴,切不可贪多,否则后果自负。”   余隐忙收回手。   将瓶子收了起来,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花盆上,看来这系统想的还挺周到。   余隐在丹鹤宗种了十年的药草,熟悉各类药草的习性,顺手便折了一枝,插进了湿润的泥土里,待再次抬起头时,那一盆青潭草已然消失不见。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无声无息,就将他身边的东西给拿走了。   而他却始终未感觉到半点波动。   心里尽管害怕,余隐脸上也没半分显现,反而将只有一截枝叶的花盆放到了一旁,自己则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回到衙里的时候,距跟余妙约定的时间还早。   余隐索性让长贵帮他打点水,亲自试了一下生发水的效果。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生发水忆然生效。   这次洗头,居然没掉一根头发,更神奇的是,他感觉自己白发数量貌似少了点。   余隐没敢吭声,擦干头发,又对着镜子照了一会,隐隐感觉,还真是少了一些,他心头暗喜,将头发梳好,换好衣裳,余妙已经领着余妤一道来了。   余妙给他带了一盒的小点心,是让余隐工作时,饿了先垫肚子的。   岂知,她爹一见她就道:“妙儿,今日吃的什么?”   余妙心头一扑通。   余隐扫了身后垂着头的小桃一眼道:“小桃以后,大姑娘减肥这事,由你全权负责,一个月内二十斤,若是减不下来,你也别想在府里待了。”   小桃心头一凛,忙道:“老爷放心,奴婢以后一定时刻盯着姑娘。”   余隐轻轻点头,伸手抱起小胖妞余妤,带着余妙一道去外头吃饭。   余妙一见面就被她爹训斥了,也不敢靠前,更不敢开口,刚才路过烧饼摊时,她还买了一个烧饼夹肉。   一时没忍住,往里放了些葱蒜。   此刻一开口,就一股子味儿,努力憋着声儿。   于是两只眼睛不由的就开始乱瞄,望着她爹以前白多黑少的后脑勺,此刻居然有平衡之势,疑惑道:“爹爹,染发了?”   余隐心头一喜,“你瞧出来了?”   一回身,一股葱蒜味,呛得他直皱眉。   余妙:“……”   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隐:我家闺女太没定力了!这样哪能嫁出去。   啥也不说了,记得收藏!哈哈哈 第8章 第 8 章   生发水生效,余隐心头暗喜。   不过面对不配合减肥,管不住自己嘴的余妙,在吃饭的时候,他只给她叫了一碗汤。   原先无肉不欢的桌上,此刻也只有一个鸡蛋羹,一碟拍黄瓜,一盘水煮毛豆。   可偏偏这些,也只是余隐和余妤的,余妙再怎么馋也只有看着的份。   余隐自打开始要减肥,吃的都跟没吃似的,因为现在是中午,他特意点了多点,不过也没多多少。   细嚼慢咽地吃完,用了半个时辰。   估摸着谢晋怀从家里吃完饭来上班了,他才带着闺女出了门。   在路上磨蹭了一会,终于等到了谢晋怀。   谢晋怀礼貌地跟余隐问好。   余隐也没客气,对余妙和余妤道:“妙儿,晋怀前两天去家里拜访过你祖母,你们当时见过面吗?”   余妙摇头,大大方方地福了福身道:“那日便见过了,原来谢公子与父亲是同僚呀!”   谢晋怀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下官才入翰林院两日,以后还要多仰仗大人。”   余隐一双小眼睛,快速从两人的身上切换。   好家伙,他都转得头晕。   可瞧着余妙这货,面对这么一个大帅锅,坦坦荡荡的,半点少女该有的娇羞都无,反倒是小女儿,趴在他的怀里,害羞着害羞着……睡着了。   T_T   余隐感觉这次偶遇有点失败。   送余妙回去的时候,特意跟她小声嘀咕了几句。   “妙儿,你觉得晋怀如何?”   余隐没给人做过媒。   拐弯抹角又怕女儿听不懂,于是便单刀直入。   余妙恍然道:“您该不会是想让我跟他吧?”   余隐点头。   余妙哭笑不得,“爹爹也太会说笑了,谢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今年的殿试前十,如今又成了庶吉士,入了翰林院,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余隐挑眉,“说重点,你是瞧不上他?”   余妙脸黑了黑,“爹爹想哪去了,女儿是怕他瞧不上女儿,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不论出身,单说这长相,女儿就配不上。”   “爹爹,想人女儿找个好夫婿,女儿明白,可您也得从实际出发吧!”   余隐老子说的难道不实际?   手下的翰林,难道还往旁人的碗里推不成?   余隐默了一会道:“所以,爹才让你减减肥,他谢晋怀一身的才气,我余隐的女儿自然不会差,若妙儿是个男儿,哪还论得到他们这些人,爹指不定早就成新科状元的父亲了。”   余妙微微一愣。   余隐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道:“妙儿不比任何人差,好看的外表固然吸引人,但有趣的灵魂更能让人怦然心动。”   “妙儿,加油!记得咱们的约定。”   余妙轻轻点了下头,抱着余妤上了车,挥手跟余隐告别。   眼看着马车已经拐到了另一条街,长贵突然道:“老爹,那二两银子?”   余隐一惊,忙道:“赶紧去追,先向妙儿借二两。”   余隐下午要去给皇子们上课。   原先他都是坐着马车晃过去的,今日提前半个时辰走了过去。   饶是走得满得大汗,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可余隐还是忍了下来。   喝些水继续走。   自打开始上课,余隐就拿着书,在教室里转圈的走动。   无论是讲课,还是指导他们写字,一刻都没停过。   众皇子差点被他给绕晕了,年岁最小的八皇子趁着余隐喝水的时候,戳了下前头的三皇子,小声道:“三哥,先生今日怎么了?”   要知道余隐平时上课的时候,从未离开过凳子。   有时候趁着他们写字的时候,还会偶尔打个盹儿,今日却精气神特别的好。   盯着余隐后脑勺看了好一会的五皇子突然扭过头,隔着过道小声道:“是不是染发了?想让咱们瞧瞧他的头发黑了没。”   四皇子满头黑线,“这染的也太不均匀了。”   五皇子乐道:“肯定是因为急着来上课,只染了一半儿。”   余隐的课是众多先生中最没意思的——讲史。   每次都吃得人昏昏欲睡。   可偏偏他还不自知,讲起来没完没了,跟催眠曲似的。   众皇子们为了不被抓到睡觉,只能盯着余隐这个人,例如数他是不是又秃了。   头发是不是又白了。   肚子是否又大了……   今天大家发现三件事。   第一,肚子貌似小了。   第二,白头发少了!   第三,这课上得居然不催眠了,T_T。   余太傅终于改变教学方式了!   神奇的是,八皇子居然听懂了这个故事。   余隐听得清楚,连三个人上课说小话,讨论师长这处事情都没有计较,而是笑眯眯道:“大家对于今天的内容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来问我,当然,也可以用自己的了解来给大家叙述一下这个故事。”   “故事发生的背景,以及人物的性格,甚至此事件给大家带了什么影响。想发言的都可以举手。”   众皇子:“……”   发什么言?   余隐小眼睛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长得最为好看、修长的三皇子身上,“今日二皇子不在,那就由三皇子这里开始吧,三皇子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三皇子:“……”   为什么余隐的课,画风突变了。   三皇子硬着头皮将今日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而后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余隐道:“很好,那接下来就由五皇子开始吧,老夫发现,五皇子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想来五皇子一定能够将今日所学的内容看透,吃透,从中明白讲多道理。”   五皇子一噎,一口老血生生卡在嗓子眼里。   这是公报私仇啊!   余隐这个老狐狸真是太狠了。   五皇子组织语言嗑嗑拌拌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还是被余隐小小表扬了一番。   不过余隐在离开时,给大家布置了一个任务。   下一节课,将进行一场判论赛。   由四人一组,分成二组进行论证——海战。   这还是他昨天跟谢晋怀聊天时,谢晋怀突然谈到的,也算是今年殿试的题目,所以这一场辩论,也并不算太突兀。   大家准备起来,倒也不那么难。   让他们给二皇子带个口信让他务必参加,到时候他还会邀请其余的老师一起来参加,如果可以,还想请皇上过来围观。   众皇子:“……”   先生乃是魔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余隐:我不是魔鬼,我是美少女!咩咩咩!老夫的少女心! 第9章 第 9 章   余隐对于生发水的效果很满意。   刚穿过来的时候,洗头都不敢洗,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心疼得他以为自己快秃了。   如今有了生发水,再也不用愁洗头发的事了。   余隐下课后,继续往回走。   因为他才开始减肥,大多时候都是靠两条腿,还没有太过激烈的运动,饶是如此,双腿也有点受不了,走了一段之后,越来越沉。   恨不得坐下来休息会。   就在这时,身旁晃晃悠悠多了一辆马车。   三皇子跳下马车,恭敬地喊了一声先生,而后道:“先生今日没坐车吗?让学生送先生一程吧。”   余隐抹了把汗,微微笑道:“多谢三皇子美意,下官这些日子正在减肥,便决定以步代车……”   三皇子:“……”   什么鬼?   余隐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继续道:“三皇子快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三皇子还不想跟他再见,辩论赛虽然题目有了,内容肯定也好找,但是想要胜出,那就有些难了。   尤其是二皇子跟四皇子那一边。   二皇子的外家权大势大,身后门客更是人才倍出。   四皇子的小舅舅是海省的总兵,海战之事,无论是从哪一方面。   三皇子感觉自己都是弱势一方。   他如今已经十六了。   本朝皇子成亲之后,才能上朝议事。   他母亲柳嫔正在替他务色对象,说实话,无论是母亲与他,均没有任何称意的。   柳嫔有意于余隐家的余妙。   余隐这个人性子倔,不爱经营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偏偏当今圣上就喜欢这样的。   没事经常叫去下下棋,聊聊天,偶尔还会谈论谈论政事,替皇上出了主意什么的。   虽然品阶不高,实则却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可惜余妙那身形与姿色,着实让人头痛。   于是,这事便悄悄的给掀过了。   虽然做不成女婿,但是学生向先生请教学问,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三皇子的伴读贺景生扯了下三皇子的袖子,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动作大的余隐都注意到了。   他微微挑眉,“你们还有事?”   两人齐齐点头。   余隐好笑道:“咱们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若是你们嫌弃晒得荒,大可以在车上跟我聊天。”   两人一惊,狂摇头。   三皇子道:“哪有先生走着,学生坐车的道理,而且学生乐意陪先生走走。”   余隐不置可否,就听贺景生道:“余先生所说的海战论述,学生记得最有名的一篇应该是当年先生殿试时的文章,时隔近三十年,今年的会试居然出了同样的题目,如今先生又让咱们来场辩论赛,学生就想问问,如果咱们把先生当年的文章拿来当论点,算不算作弊。”   余隐:“……”   这特么怎么都瞄上老夫了。   见余隐没立刻反驳,三皇子忙补充道:“如果先生觉得不可,可否给学生们指条明路,往哪方面准备比较好。”   余隐斜眼瞧着两人。   京都的天气一向干燥。   端午一过,气温一下子就上来了,如今正是五月末,火辣辣的太阳,晒在少年白晰清瘦的脸上,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余隐缓缓收回目光,边走边道:“老夫当年殿试能如此解题,那是因为建国初期,内忧外患,海战必不可少。可如今圣上治国三十年,虽称不上四海昌平,然国富民强早已不是三十年前能与之比拟的,你们想用老夫当年的文章老夫觉得,实太欠妥。”   若不然,谢晋怀这样的论点,也不会会试的时候在二十开外,还是殿试的时候,他表现出色,才挤进了前十。   两人微微一怅。   余隐道:“战与时局相关,是战是和,且要分析的事情多了去了,左右我下一节课也在十日之后,你们大可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到时候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来寻老夫,然,老夫还是那句话,战也,时也,命也,运也!”   “任何文章,任何事情,都得结合当时的情境而定,你们可懂了?”   两人似懂非懂。   不过还是认真的道了谢。   直到余隐的身影消失了,两人才上了马车。   贺景生灌了一大口的凉茶,道:“我现在终于明白皇上为何独喜欢余胖子了。”   三皇子好笑道:“时也,运也!他说得对,今日之事,不定适合明日,更何况三十年前的东西。”   贺景生突然凑近他,小声道:“你真不考虑一下余先生家的大女儿?”   三皇子不是不想考虑,以余隐之才,说实话,余妙就是再笨,也能秒杀一众京中闺秀,怪就怪在,那长相,实在能不敢让人恭维。   贺景生见他面露难色,缓缓向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嘿嘿笑道:“我娘说了,若是你瞧不上,便替我去余家求亲。”   三皇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贺景生微微笑道:“我最近仔细瞧了余先生的长相,除了胖之外,其实他五官还是挺端正的,而且圣人说了,娶妻娶贤,想要漂亮的,多纳几个小妾便是了。”   三皇子:“……”   我特么现在说想娶她还成不成?   余隐不知道自家闺女现在这么受欢迎。   他走回去的时候,长贵正跟阿福在门口聊天,两人看到他,阿福双眼一亮,小跑着过来,替他提东西,开心道:“老爷,老太太让厨房做了您最喜欢的烤肉,让您回去吃了,老太太还说,现在天热,您住在衙里,肯定有许多不便,还是早些回家吧!”   余隐心里头一咯噔,“又要骗我去相亲?”   阿福一噎,嘿嘿笑道:“哪能呀,您心里都有瞧准的人了,哪还需要相什么亲呀。”   余隐咕噜一声咽下口水,“瞧准了谁?我怎么得不知道?”   这太惊悚了。   他能适应从一个美少女,变成一个糟老头。   但是一时间,更真适应不了,让一个糟老头去祸害一个美少女。   父女恋,爷孙恋,这太可怕了好么!   更何况,那些姑娘就算是嫁给他,是真心喜欢他吗?   不是!   余隐自认现在这幅皮相,若不是有大学士这个头衔在那儿撑着,估计连死了老头的老寡妇都瞧不上。   一说到寡妇,余隐就想到王幼娘,可不就是,人家压根就没瞧过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贺景生:先生,那个,学生,能跟妙儿约会吗?   余隐挑眉:听说你还想纳美貌小妾?   贺景生:……   余隐:一生一代一双人了解下。 第10章 第 10 章   无论余隐如何否认。   阿福还是那句话,您回去住吧,老太太可想您呢!   母子哪有隔夜的仇,老太太做这些事全都是为了您,为了两位姑娘着想呀!   余隐也不想在衙里住,什么都不方便,吃饭穿衣都需钱。   可偏偏他现在穷得要死,今日中午还是向余妙要了二两银子,待余妙走后,赶紧差长贵给人陆如霜送去了。   想到此,余隐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生财之道。   念头才一闪过,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想赚钱吗?想试试一夜暴富吗?”   余隐一头黑线:“说人话。”   系统清了清嗓子道:“你生前是专职种药的,我这里刚好有一片空地,不过目前无法开启,需要做支线任务才行。”   余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生前这种东西,感觉他真的死了似的。   可他明明只是睡了一觉!   余隐甩甩头:“说重点,什么任务。”   系统默了一会道:“收徒,收信仰,做善事,积功德。”   余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收什么徒?收什么信仰,难不成他得弄个什么蓝莲教?粉莲教?   还做善事,积功德。   这是要设粥棚,还是扶老太太过马路?   或者说,晚上爬墙去劫富济贫。   系统也挺无语,没想到他想得这般深远,只得道:“天下间的信仰多了去了,你目前的信仰值是10,如果能够达到50,就可以系统空间,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余隐不想听他这么多废话,只问他自己该怎么做。   不料,系统却十分神秘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是信仰值有变,我会提醒你。”   余隐:“……”   余隐想回去,不过思来想去。   还是再待两天再说。   于是,便把阿福给打发走了……   他回到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处理的东西。   不料,却瞧见谢晋怀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此刻大家已经下班多时,望着眼前略显矜持的谢晋怀,余隐笑道:“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可是碰到什么问题了?”   谢晋怀脸色微红,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道:“我娘今日烙了葱花饼,让我趁热给大人送来两个,我娘说大人这些年在京中,肯定也想念家乡的味道,里面又特意卤了鸡爪、爆了猪肝,大人瞧瞧,跟当年的味道可否一样!”   余隐让长贵将东西收了下来,笑道:“这可真是太麻烦师姐了,待改日我若有时间了,替你们母子接风。”   谢晋怀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长贵打开食盒,葱油饼的香味,鸡爪的浓香,猪干的醇香,混合在一起,立时勾得人口水直流。   余隐如今正在减肥。   见长贵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笑道:“行了,别看了,赶紧拿下去吃吧。”   余隐将长贵给他洗好的瓜果、青菜放到了桌上,给谢晋怀一个桃子,自己则沾着黄豆面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谢晋怀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人,晚饭就吃这个?”   瓜果蔬菜一小盆,再加一碗蛋花汤,这便是今日的晚饭。   余隐点头:“太医说我这身子就是肉太多了,才会一日不如一日,让我没事减减肥,尤其是晚饭定要少吃,最好以果蔬代替。”   谢晋怀倒吸了口气,不过转念又道:“我娘倒是会做一味汤,每日当水喝,即不用节食,也不用太大运动,反而也能瘦。”   余隐心头一动,“有这种汤?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谢晋怀道:“我回去问问我娘,明日来告诉大人。”   余隐道了声谢,见他一直拘谨地坐得笔直,给他的桃子也只是翻来覆去的拿在手里,半天一口没吃,余隐道:“你尝尝,这桃子是早上咱们去花市那边碰上买回来的,又香又甜。”   谢晋怀噢了一声,小口小口咬着桃子。   磨磨蹭蹭一个桃子吃完,这边余隐和长贵都把自个的东西给扫光了。   余隐吃完饭,还需出去运动一会。   由于已经坚持了一天了,余隐的行动虽然慢,但是耐力却比刚开始时好了一些。   招呼着谢晋怀一道在外面的街上遛了一圈。   临别时,谢晋怀才道:“昨日大人与我说的事,我娘答应了,不过还须等些日子,待咱们搬了新家才能开始教余姑娘。”   余隐就知道王幼娘肯定会同意。   道了声谢,便跟谢晋怀挥手告别。   夏日的夜晚还是有些闷热的。   余隐告别了谢晋怀,又跟着长贵去就近的一条街逛了一会。   远远瞧见一个店铺门口围了一群人。   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臭要饭的,还敢撒谎,明明就是你偷的。”   “不是我,我没有!”   少年委屈但是又倔强的声音传来。   余隐和长贵两人往前挤了挤,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一只受伤的土狗。   挺直了背脊与台阶上的一个胖女人对视。   “不是你?不是你,你手里的是什么?就你这穷酸样,难道还有钱不成?”   女子越说越大声,一脸鄙夷地扫过少年,最后对众人道:“大家评评理,咱们当家的瞧着他们可怜,便施了两个包子给他们,岂知,他们吃完了包子,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敢偷咱们的银子。”   少年气道:“你胡说,这铜板本就是我的,我也并非不知感恩,而且那包子也是咱们用钱买的……”   余隐在旁边看了一会,算是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女子是包子铺的老板娘,少年领着自家的狗一路祈讨路过,老板瞧着他可怜便给了他两个包子。   少年却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于是便将身上紧剩的几个铜板拿出来给老板。   岂知,这时候老板娘发现铺子里的钱丢了。   此刻又看到少年手里有钱,于是便一口咬定,少年偷了她的钱。   余隐想起一个故事。   在双方吵着要见官的时候,突然道:“能不能听老夫一言。”   女子顺着声音看了过来,对眼前这位满脸皱纹,又丑又老,但是衣服还算讲究的老头,微微露出了笑容:“您想替他出头?”   余隐好笑道:“我只是想说句公道话。”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我家系统是个大忽悠,哈哈!!   收藏,记得! 第11章 第 11 章   少年姓司名杰。   是来京城寻亲的,不过亲戚知道他父母双亡之后,便一口咬定不认他这门亲,于是便将他及他的狗给丢了出来。   手上这几个铜板,还是临走时,把家里的东西都变卖了,一路花费剩下来的。   不过巧的是,包子铺丢的也是五个铜板。   余隐的方法很简单。   少年爬山涉水,吃草根、啃树叶,这一路填肚子最多的也就是馒头、烧饼。   而包子铺里的铜板,经过老板和老板娘的手,多少有些油腻。   这还是他根据一个故事想出来的。   于是,便让双方各取了两个铜板,分别放入清水之中。   结果跟故事里的差不多,包子铺的铜板放入水中,便有几滴油花飘上来,而少年的铜板,却湿润甚至上面还有些灰尘。   少年的铜板并非包子铺的。   老板娘虽然不服气,但是不得不承认。   就在这时,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男孩牵着一个白净清秀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小男孩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的鸟儿,欢欢喜喜道:“娘,您看好看吗?”   老板娘面色一沉,“哪来的?”   小男孩尤不自知,嘿嘿笑道:“买来的!”   老板娘脸更黑,“谁给你的钱?”   “那里!”   小男孩指着柜台。   老板娘伸手就要揍人,却被小女孩给挡住了,“娘,是我拿的,不管弟弟的事。”   真相大白。   小女孩也没拿多少,就五个铜板。   竹编的鸟儿也不贵,只需要一个铜板,于是小女孩又将剩下的四个铜板还给了母亲。   少年暗自松了口气,冷着脸,将一个铜板塞到了老板娘的手上,“我不知道京城的价格,咱们这一路走来,包子都是一个铜板三个,我想着京都繁华,物价自然比别的地方贵些,这是给您的包子钱。”   老板娘:“……”   “现在真相大白了,你是不是该向我道歉了。”   少年抬头倔强地望向老板娘。   众人原本想散了,一看这架式感觉又有好戏看了。   老板娘本就心情不好,被他这么一堵顿时火气就上来了,老板见势不妙,立刻拉住她笑道:“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刚才都是误会,误会,咱们这里还有几个包子,给你全当陪礼了……”   少年看都没看包子一眼,冷冷道:“我吃包子给钱天经地义,你们诬蔑我,道歉也是天经地义……”   老板娘刚要开口,一把被老板捂住嘴。   老板娘生气,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老板脸皮抽了好一会,颤声道:“咱们有错在先,道歉是应该的。”   少年不依不饶,老板娘也蛮倔,双方僵持了好一会,众人见打不起来,正要散了,却听老板娘别扭地开口,“今日之事,是我的错,还请你小兄弟原谅。”   说完,转身气哼哼地进了铺子。   老板陪着笑脸又与少年说了好几句,只见少年并未答话,而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众人见没热闹可看,这才散了。   少年见没什么人了,突然道:“你们家后屋的屋顶该修了。”   老板:“……”   少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隐跟着人群走了十来步,系统突然出声道:“恭喜宿主,功德+5,信仰+2。”   余隐一惊,下意识地望向少年。   喃喃道:“就因为帮助了他?”   系统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宿主加油!”   余隐吐血,打算回去的他,这次决定跟着少年走一段。   长贵也不懂他想干嘛,左右不过都离衙里不远,只当是散步了。   少年怀里抱着狗,一人一狗在前头走,狗从少年的臂弯探出头,一双因为夜幕降临,而微微发光变色的眼睛望着身后的两人。   而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少年扭头,望向余隐二人。   一个又矮又胖像冬瓜,一个又高又瘦像丝瓜。   “有事?”少年目光冰冷。   余隐摸了下鼻子,尴尬道:“是有点,想问问你晚上住哪儿?”   长贵吐血:“……”   这闲事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少年:“……”   现场一度尴尬到不行,还是小狗的呜呜声,将大家拉回了现实。   余隐率先开口道:“我看公子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想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不知公子来京所谓何事?”   少年脸黑了黑,将仅剩的四个铜板拍到余隐怀里,“老人家刚才出言相助,我无以为报,这点钱算是还你的恩情了,咱们以后不见!”   说完,转身就走,嘴里还忍不住嘟囔道:“真是倒霉,没想到京都全是神经病跟疯子。”   余隐一噎,忙小跑着拦住他道:“别误会,老夫只是觉得,公子与老夫的一个朋友长得有些像。”   这话纯属胡扯。   岂知,少年身体一僵,甩开余隐的手道:“你是不是太无聊了,闲着没事消遣我呢吧,没事赶紧滚,最讨厌你们这种假惺惺的人了。”   余隐被他吐了一脸的口水,望着少年倔强的背影突然道:“你是打算回乡,还是留在京城,你要是打算回乡,肯定需要些盘缠,若是留在京城,肯定需要生活下去。”   “这两样东西,都离不开银子,想要正正当当的银子,就需要一份工作,我这里有个打杂扫地的工作,你来不来。”   长贵有点无语。   他家老爷先前就爱管闲事。   不料最近管理更宽了,还想收留这个异乡嵬。   少年没回答,倒是那只狗呜呜地叫了两声,少年停住脚步,折了回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这位矮胖老头。   “你莫不是骗子吧!”   长贵刚要开口,余隐却笑道:“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卖去楚馆,就他这脾气,指不定人还不喜欢呢!   卖去做苦力,他也得有门路才行呀,更何况在京都骗人,还不如去乡下呢。   少年勾了下唇,道:“行吧,看在我家大黄挺喜欢你的份上,你带路。”   长贵:“……”   余隐微笑着转身:“老夫瞧你的样子,应该读过几年书吧!”   少年不置可否,“读不读书跟端茶倒水,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你若真读过书,便在老夫身旁做个书童,若是再读的比旁人好,老夫也可以将你当弟子培养,将来考取功名,自然不在话下。”   少年险些抱着狗转身就跑。   这死胖子,真是满嘴胡言,岂知,这时,一辆马车急急忙忙地挡住了去路,阿福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拉住余隐的胳膊道:“老爷,老爷,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快些回去看看吧,老太太刚才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   余隐甫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抬腿就要上车。   不过,下一秒他突然就顿住了身形,“该不会是骗我回去相亲吧!”   阿福哭:“小的就这么没信誉可言吗?”   少年扫了一眼车上的余字,心底略微稳了稳。   阿福可怜巴巴地望着余隐:“老爷,您就回去瞧瞧吧!”   余隐这下是真的知道这两人又在做戏,逼他回去相亲了,默了一会道:“行吧,我跟长贵去翰林院拿点东西,你先把这位公子带上,他是我的新书童,先带他去前头买两身衣裳,再买点吃的给他。”   阿福:“……”   作者有话要说:  司杰:没想到人贩子还是个……   PS:改了一下这章,司杰的人设应该就是嘴巴不饶人,然而,心眼并不坏的那种。捂脸,可能改后并没什么变化! 第12章 第 12 章   饶是司杰已经从余家的马车上多少猜到了余隐的身份。   可如今,听到翰林院三个字,还是吃了一惊。   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矮胖丑老头,直到阿福喊了他两声,才转身上了车。   余隐身边的人都是从家乡跟着过来的,以前谁没有穷过,更何况余家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样子,看到司杰这个样子,阿福并没有什么嫌弃,反而笑盈盈地跟他聊了起来。   司杰话少,但并不表示不知好歹。   余隐当众帮他洗脱冤屈,又收留无家可归的他。   连大黄都知道余隐是个好人,更何况他并不比大黄笨,于是多少跟阿福聊了起来。   余隐和长贵提着东西出来的时候,阿福也给司杰买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还找了个地方洗漱了一下。   十六七岁的少年,瘦削、白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就连身旁的大黄被冲刷过后,都显得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余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嘛,多精神的一个小伙子。”   司杰脸色微红,细声细气地道了声谢。   若不是余隐从他身旁上了马车,都听不真切他嘀咕了什么,余隐道:“别客气,今日为你花费的钱,我都会在以后的月钱中扣。”   司杰:“……”   抠死了这老头。   大黄在余隐上车之后,纵身一跃跳了上去,摇着尾巴,就要往余隐身边蹭。   不料被司杰一把给揪了出来。   阿福驾着车,司杰抱着狗就坐在他的旁边,马车里是余隐和长贵。   阿福很是健谈,一路上所过的铺子、街道,均给司杰介绍了一番,路过猪蹄铺子时,还特意道:“咱家老爷别的不爱,独家这家的猪蹄,大姑娘也喜欢,以后少不得让你过来买,这家可得认准了。”   余隐在里头听得直划黑线。   司杰都一一记下。   就在这时,余隐的脑中又蹦出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功德+3,信仰+1。”   余隐眉头微动,下意识地便将目光落到了帘外的司杰身上。   这货到底什么来路?   进了余家的大门,余隐将人交给了长贵,自己则跟阿福去了余老太太那里。   余隐清晰地看到,一个小人影儿,看到马车回府,立刻撒丫子往后院跑。   余隐不置可否。   这是去余老太太通风报信去了。   余隐到了余老太太那儿,人果然在床上躺着,余妙拉着余妤站在门口,两人齐声喊爹爹。   余隐笑着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拉着小胖手往里走。   “你祖母现在好些了吗?要是请过大夫了?”   余隐声音不大,屋里支着脑袋,想看余隐的余老太太立马倒头躺在床上,开始哼哼……   余妙到嘴边的话,立马给咽了下去。   余妤却十分老实地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道:“祖母刚才跟我一起吃了冰碗,祖母还说姐姐绣的花最好了!”   余老太太躺在床上直磨牙。   余妙尴尬地直抽嘴角,补充道:“那是下午,下午没晕之前。”   余隐差点笑出声来,在走到余老太太床边时,立马敛了敛神,只见余老太太缩在被子里,一手按着额角,一手捏着被角,耷拉着三角眼,虚弱地开口:“老大,你回来了?”   说完咳了两声。   余隐伸手在余老太太的额上探了探,不冷不热,温度适中,“娘觉得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要不儿子给您请个太医?”   余老太太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昨天晚上有些着凉了。”   余隐了然,“那可喝了药了?”   余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这屋里是半点药味都没。   余妙道:“药还在煎着呢!”   余隐道:“那儿子去瞧瞧这药好了没。”   余老太太一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不许去!”   余隐没想到他娘年纪一大把,力气倒是不小,直接把他这快二百斤的身子给拉得差点倒了……   余隐震惊地看向余老太太,余老太太自知自己反应激烈,忙道:“老大,你好不容易回来了,陪娘说说话儿,翠翠你去看看,别小丫环笨手笨脚办不好。”   翠翠是余老太太屋里的嬷嬷。   算是余老太太的一个远房表妹,年少时许了三门亲事,结果均订了婚之后,男方就出事了,不是死了,就是犯了错入狱了。   最后一个订亲当日摔了一跤,于是吓得赶紧把婚退了。   于是翠翠这辈子就没再嫁人,余老太太上京的时候,见她可怜便带了过来。   两姐妹一道生活了几十年,余老太太什么意思,翠翠哪能不知,立刻便领着屋里的人退了出去。   余隐见这架式,就知道今日逃不掉了。   索性让余妙坐到了一旁,自己则将余妤搂进怀里。   父女三人齐刷刷地望着余老太太。   余隐酝酿了一会感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不失温暖:“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有什么话还非让大家都出去,我说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呀,您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咱们家妙儿、妤儿成亲的时候,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呢!”   余老太太越听这话越不对味儿,一股脑从床上坐了起来,揪起枕头就朝余隐抽了过来,力气之大,气势之弘,吓余隐赶紧转身护住余妤,枕头砸在他后背,痛得直抽冷气。   “混账东西,你这是咒我死了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子……”   余老太太骂人的声音依旧哄亮。   岂知,余隐却乐哈哈大笑道:“娘,您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才假装生病,想让我回来。”   余老太太呸了一口,“谁想你了,我就想问问,你跟人家陆姑娘怎么回事?”   余隐心底轻轻一叹,终于往正道上来了,于是便将去花市碰到陆如霜的事给简单说了一遍,怕余老太太误会,只得苦哈哈道:“儿子是真穷呀,实在凑不够二两银子,陆姑娘这才出手相助的,不信您问问妙儿,这银子我已从妙儿那儿取了还给陆姑娘了。”   余第太太脸黑了黑,“混账东西,你这是破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呢!”   余隐:“……”   欠债还钱,跟名声有何关系?   T_T老年妇女的思想真是太跳跃了! 第13章 第 13 章   余老太太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   你既然跟人家陆姑娘牵扯到了一起,不如就娶了陆姑娘。   陆家虽然小门小户,可是陆如霜性子好,而且能干,余府正缺这样一个女主人。   而且余老太太偷偷找人看过,陆如霜嫁进来,保准能生儿子。   余妙在一旁听得尴尬不已。   余隐摸着鼻子道:“娘,生孩子这事,可不是您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的,否则我跟珍娘成亲这么多年,怎么就只得了妙儿和小鱼儿这两个闺女?”   “再说了,儿子是孩子,女儿难道就不是孩子,上天给你什么,那便是什么,所以,有没有儿子,我不强求的。”   余隐说得轻松,余老太太听得眉毛都竖了起来,拿起枕头又要打人。   余隐一把将小女儿举到了前头,嘿嘿笑道:“娘,您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余老太太大口喘着气。   余妙上前替她抚着胸口,余老太太道:“你就是来气我的,你就是来气我的……”   余隐苦哈哈道:“娘,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您想抱孙子的心情,儿子可以理解,可您也得理解理解我是不?您看您儿子满头白发,走几步路都喘得不行,一脸的皱纹,您觉得像我这样的还能生得出来吗?”   “……”   余老太太望着从余妤身后探出的脸。   一阵默然。   余隐见这话有效,趁热打铁道:“您若是觉得,我没儿子咱家后继无人,可以给妙儿招个女婿呀,家境不管好不好,只要人品端正便行,日后儿子好好教导,定能撑起整个余家的。”   余老太太:“……”   余隐再接再厉,给余老太太描绘了一张蓝图。   余老太太被他说得晕晕乎乎的。   直到余隐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她才如梦初醒,拍着床板骂道:“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连他老娘都忽悠。”   余隐正跟余妙在讨论每日的吃食。   如何才能让身体更健康,瘦得更快,减肥这事,说实话是会上瘾的。   余妙面前挂着谢晋怀这么一张大饼,目前也特别的有干劲。   聊着聊着,余妙突然道:“爹爹,真的打算将谢公子入赘到咱们家?”   余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望着余妙。   余妙大脸一红,垂着头像个年鱼娃娃,“父亲这是在哄祖母开心的吧,据女儿所知,谢家培养谢公子花了极大的心血,怎么可能让他入赘,还是说父亲其实心里另有他人。”   余隐嘴角抽了又抽。   不可置信地望向余妙,他这张大饼画的是不是有点离谱?   攻略谢晋怀能得到紫华仙草是没问题呀。   当时他脑子一热接了这个任务。   可如今仔细想想,不一定人家谢晋怀能看得上余妙呀。   抓狂!   他早就知道,仙草哪是那么得的。   还不如,多收徒,积功德,早日开启种田模式。   指不定什么瘦身丹、美颜丹一出来,替余妙换个脸,更能说服自己。   余妙现在哪还能不明白,她爹这就是忽悠自己减肥呢,小姑娘扯了个笑容,“爹爹,别担心,妙儿都懂,就算是没有谢公子,妙儿也会努力减肥。”   她左右这两年是嫁不出去了。   她娘死了,她得守孝二十七个月,先前余隐一直照顾的表哥。   两家说好了,待对方中了进士,便与她成亲,可岂知,对方一朝得了进士,却趁着彭珍娘去世无法成亲这事,推了余家,攀上了柳大将军,后日成亲。   柳二姑娘她瞧过几眼,无论是身段还是长相,均是京是闺秀中的佼佼者。   这些事,她嘴上不说。   心里其实也蛮介意的,可又怕父亲看到自己瘦了,以后是张家表哥这事,令她心里难受,成日不好好吃饭。   这才化悲痛为食量。   如今,由余隐开了个头,她便顺着台阶下来了。   余隐见她笑得勉强,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道:“咱们一起减肥,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余妙:“……”   什么是潜力股?   余隐这两天运动量大。   倒头就睡,半夜饿不饿也不晓得,第二天,起床余妙已经将早餐给他准备好了。   一桌的素不说,主食也只是核桃大小的两个馒头。   不过余妙熬的粥特别的好。   里面放了山药、红枣,七八种豆子,昨天晚上就上锅了,熬了好几个时辰,如今正是软烂香甜的时候。   余隐一时没忍住,喝了两碗。   余妙道:“爹爹,以后女儿每天都给您送饭吧!”   余隐点头,“中午换皮蛋瘦肉粥。”   待余隐走后,小桃小声嘀咕道:“姑娘,老爷这样真能减得了肥吗?”   余妙好笑道:“自然能的。”   不管她爹行不行,反正她得行。   余隐身边今日带了个生面孔。   车里还多了一条狗。   走到半道的时候,又碰到了谢晋怀和王幼娘。   长贵道:“老爷,真巧,又碰到谢家母子了。”   余隐伸手揉了下大黄的脑袋,“既然顺路,便捎他们一程吧,你昨日吃了人家的葱花饼、卤鸡爪、爆猪肝,今日只当还人情了。”   长贵一噎,心想又不是我要吃的。   谢晋怀上了车,吓了一大跳,大黄一脸平静地朝他看了一眼,而后傲骄地扭过头,继续趴在余隐脚下。   王幼娘自小怕狗,脸色煞白地看了一眼余隐,“师弟什么时候养的狗?”   余隐微微笑道:“不是我的,是我家书童养的,不过这小家伙喜欢我,看我要去衙里,便跟着出来了。”   王幼娘小心肝颤了颤,嘴上却道:“师弟这些年来还是一点都没变,我记得小时候梁师兄妹妹养的那只狗就特别喜欢你,经常粘着你。”   忆起往事。   余隐目光微微沉了沉。   “是呀,我记得那也是一只土黄狗,咱们也喊它大黄来着,不过可惜在我中了秀才,给它买了一只烤鸡的时候,它却没能吃到,后来我跟梁师兄在村后那片麦场找到了它的尸体,也不知道谁那么狠心,看着像是被人用剪刀扎死的。”   “师姐,你说谁这么狠呀,跟梁师兄过不去,又不敢明着来,专门害他的狗,这人不知道午夜梦回,有没有做过恶梦,大黄那么一只通人性的狗,他都下得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黄:车里好挤! 第14章 第 14 章   余隐说完重重地吐口气。   王幼娘提着篮子的手,不由地捏得紧紧的,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道:“是呀,肯定是嫉妒梁师兄的人吧!”   余隐笑道:“可不是,梁师兄是咱们私塾里,学问最好的,最早中了秀才的,后来又是中举,进士,如今已是一省长官了,前段时间我还收到他的信,说是今年可能会调回京中,到时候咱们几个能一起聚聚了。”   王幼娘双眼一亮,笑盈盈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完拉着谢晋怀,说起了梁成君的事。   余隐冷眼瞧着也没搭话,倒是外头的长贵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道:“谢夫人,菜市到了。”   说得起劲的王幼娘突然被人打断,虽然有些不悦,可还是笑着跟大家告别,下了车。   谢晋怀待他娘走后,才不好意思道:“大人别见怪,母亲在家时常与我说,大人与梁师伯均是咱家私塾的佼佼者,只不过大人一心扑在学问上,于是在翰林院一待就是几十年,梁师伯……”   余隐笑道:“我明白,那你明白吗?”   谢晋怀被他问得懵了。   余隐伸手揉了揉大黄的脑袋,笑眯眯道:“做人呀,最主要的是守住本心,我能在翰林院一待就是几十年,梁师兄入朝虽然比我晚,但却升得比我快,官做的比我大,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少野心,而是他幼年时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能为民做事,如今他得偿所愿,深受百姓爱待,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那你呢?晋怀,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像你娘所期盼的那样?”   “还是说,你想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无论是我,还是梁师兄,我们都能几十年如一日的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努力,那你呢?你想好了吗?”   谢晋怀怅怅地看着眼前的老头。   笑眯眯的,一头花白的头发,甚至还特别的稀疏,明明很小的眼睛,却弯弯的带着亮光,闪啊闪的,闪得人心头发慌。   余隐只是从他们这几次的偶遇,还有刚才王幼娘听到梁成君时的表现,来猜测,王幼娘怕是想再次搭上梁成君那条大船。   而梁家刚好也有一个小女儿,年纪跟余妙差不多。   余隐心头冷笑,也不怕把自己给噎死。   “你慢慢想,左右你还年轻,人嘛,总有自己想走的路,旁人的参考与左右,也只能是一时,人生的路终归要靠自己!”   余隐说完,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熟悉的一个声音:“恭喜宿主,功德+8,信仰+10。”   余隐被这突如其来的数值给整懵了。   昨天那是一点点的加,今天怎么突然就双位数了?   紧接着就听系统道:“宿主目前信仰23,距离50还差27,宿主加油!”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昨天这两个数值的变化,是从司杰那儿得来的,今天,他跟谢晋怀聊了这么几句……   余隐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任何人都可以加功德与信仰。   害得他还以为要死磕司杰。   在余隐恍惚的时候,谢晋怀突然抬头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道:“余师叔,我娘一直希望我能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将来,起码在仕途一事上给我助力良多。”   余隐:“……”   你这么把你娘出卖了不好吧。   而且,我对你娘的印象也不好。   总之……   谢晋怀尴尬地咽了下口水,看了一眼余隐而后速度低下头,紧张地捏着手指头,“师叔,可我并不想这样,我爹曾跟我说过,大丈夫当光明磊落,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有为愧于心,才能活得坦坦荡荡。”   余隐对谢玉的印象不错。   听了这话,拍手道:“谢师兄此言甚妙。”   谢晋怀腾的一下红了脸,吱吱唔唔道:“师叔教诲的是,晋怀定当时刻谨记于心。”   到了翰林院余隐先给自己的青潭草浇了点水,又将其搬到院子里晒了会太阳。   这才开始处理手上的事情。   他昨日在下课时所说的辩论赛,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   因为皇子们的师傅,除了特定的人之外,有好几个都出自翰林院。   余隐一来,不一会就迎来了好几个人。   在他隔壁的刘大人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道:“大人辩论赛这个主意倒是新鲜,不过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下官今天早上来,听说好几位大人说,晚上不是被将军府请去了,就是被国公府请去了。”   “刚才下官过来的时候,碰到三皇子与贺公子,他们来咱们这边借书。”   “所以,你觉得这样不公平。”   余隐说完,刘大人用力点头。   余隐笑道:“虽说让自己准备,可这其中必定包括一些不可逆的因素,请人帮忙或自己查阅,老夫觉得,都是一种自身发展的必经之路。”   “然而,这其中的好与坏,也并不是咱们现在说了就可以的。”   刘大人若有所思。   倒是昨天被叫去将军府的李大人道:“大人这话是没错,可下官决觉得,这么一来就失去了公平公正,二皇子与四皇子一方即使赢了,也有些胜之不武。”   余隐好笑道:“那你为何昨天不言辞拒绝。”   李大人老脸一红,吱唔着不知如何开口。   余隐轻轻叹道:“权势与人脉,甚至军师,这些我觉得都是一种办法,更何况擅于用人,比起自己会办事,更有优势。”   “一人之力虽强,可在千军万马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   “善于用人,有时候也是一种能力。”   “三皇子昨日找过老夫,老夫没答应,是因为题目是老夫出的,老夫若是帮三皇子在背后出谋划策,这成何体统?视规则为何物?”   打发走了几位大人。   余隐又起身将院里的青潭草给搬了回来。   瞧着叶子下方探出头来的细小嫩芽,他轻轻吐了口气,这货算是活了,等他养大了,再分两盆出来,就可以把这一盆还给陆如霜了。   正想着,脑子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功德+2,信仰+13。”   余隐险些把手中的花盆给摔了。   “怎么回事?”   这增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系统又鼓励了他两句。   过了一会,长贵从外面回来说,看到三皇子和刘大人在一起。   余隐恍然,感情这信仰是这两位给他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 第15章 第 15 章   余隐在心里细细琢磨。   收徒,大概不指真正意义上的收徒吧。   关于信仰和功德这方面。   他现在还没琢磨出什么道道来,这任务真是太变态了。   他难道得去哪个私塾带个课什么的?   或者贴张公告——某太傅急需功德与信仰,争招学生数名!   T_T   中午余妙又带着妹妹来给余隐送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隐感觉余妙今日穿得衣裳稍微的讲究了一点点。   虽然依旧是素服,不过头上的小花还有装饰,都挺别出心裁的。   尤其是送她走的时候,小姑娘一路问东问西,左瞄右看的,余隐心里多少有点别扭,总感觉这娃子是在看能不能碰到谢晋怀。   万一攻略不下来,这可怎么办?   啊啊啊——   余隐纠结的直抓头发,一想到自己少得可怜的发量,又忍住了,改摸肚子,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在一米外站定,恭恭敬敬道:“大人中午好!”   余隐心头一喜,还真偶遇了!   于是,笑着跟对方点头。   余妙正抬脚上马车,突然便收了回来,立正稍息,做出一幅娇滴滴的小姑娘模样。   随后柔声细语地跟谢晋怀问了声好。   谢晋怀忙回了她一声,而后就垂着头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脚尖上。   余隐:“……”   这孩子也太规矩了,跟他娘完全不是一路人。   双方僵持了一小会,还是谢晋怀先出声道:“大人可方便,学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大人,还忘大人帮忙解惑。”   余隐道:“有。”   余妙很识趣地开口道:“爹爹和谢大人先忙吧,女儿先回去了,爹爹晚饭时可有什么要吃的东西?”   余隐想了想道:“莲子粥吧,别放糖。”   减了两三天的肥,他都是清汤寡水的,虽然肚子挺难受,不过身体却明显的发生了变化,余隐感觉,单凭这两天,他就减了五斤不止了吧!   毕竟人胖,又水肿。   余妙轻声道:“女儿明白,爹爹再见!”   目送着余妙上车离开,车帘子里不一会又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弯着小眼睛,挥着小胖手道:“爹爹再见!”   余隐也冲着小胖子挥了挥手。   这才跟谢晋怀一道去了自己那边。   谢晋怀的问题,是关于水利和耕地方面的。   余隐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他略微有些眉目了,谢晋怀这是想回家乡啊!   他们陌南县有条河,因为离源头比较近,再加上三面环山,每到夏季,尤其是雨季,特别容易发洪水。   导致周围的田地,水土流失严重,种什么东西都不怎么成。   算是远近闻名的贫困县。   不过因为近山,整个县的村民,会挖药材、狩猎做为主要赚钱方式。   到了现在,余隐不用问,也知道谢晋怀已经想通了。   否则他那功德和信仰不会长得那么快。   余隐也没藏私,水利方面,他不是很在行,但是有几本书,当年都参与了推论与编写,如今藏书阁那边还放着,很容易借阅到。   他跟梁成君这些年来,也关于陌南的地质情况进行过讨论。   想让整个陌南县搬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从其它方面下手。   于是余隐便将书名给他例了出来。   同时把自己讨论过的一些东西,给他做为参照,也想问问谢晋怀,可行性如何,余隐自打进京,就鲜少回去家乡。   更别说过几年换个窝的梁成君。   两人大多都是纸上谈兵。   谢晋怀听了他的建议之后,随手便推翻了两个,到了第五条时,才苦笑道:“学生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人力和物力方面,晚辈觉得目前是最不可能实现的,饶是朝廷支持,难度都有些大。”   他们那边山势随着年年洪水的袭击,已经不是旁的地方可比的。   而且这些年,水势俞发的凶猛。   谢晋怀把自己整理的近十年的水势与发大水时间,严重与否都做了个例表。   此刻从怀里掏出来,给余隐看。   余隐随手翻了几页,便被他这份认真与真心给打动了。   品学兼优,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谢晋怀攻略不成自己的女婿,天理何在。   余隐看完,默了一会道:“我感觉近几年的水土流失,还有山洪的多处暴发,跟大家的乱砍乱伐有些关系,然而,关系最大的,怕是你前面提到的,八年前任当时的县令张玉的小舅子在咱们后山发现了一处铜矿吧!”   谢晋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人看出来了。”   余隐又翻了会图,跟自己印象中的位置对比了一道,“现在就算是关了铜矿,怕是治理起来,也是难上加难。破坏往往比修复要容易的多。”   “大人,有没有办法将铜矿关了。”   余隐将东西还给他,好笑道:“找人参他一本就行了,指不定还能挖出不少好东西,充公,到时候你再上书,说明情况,不过这么一来,张玉肯定知道是你干的了。”   谢晋怀肃然道:“学生不怕。”   “行了,这事先不说了,谈谈若是你接收了这个摊子,准备做吧!”   余隐觉得首先还是得种树、种草,先将情况缓下来,同时也要想方设法让河水改道。   这个工程的确是十分浩大,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办成的。   不过先分一些流倒是问题不大,容易办到的多了……   至于,耕种方面,他种了十年的药草,没有任何比他更清楚,在陌南那片地里能够种什么……   还有什么植物即能发展经济,又能保护土壤。   想到此,余隐双眼一亮,青潭草呀,这货贼能生长了,而且根系特别的发达,最主要的是可以入药,叶子有凉血去火的功效,除非长了成百上千年,否则不会开花结果。   而它的果实,对于修行之人又特别有帮助。   总之,余隐觉得这货百利而无一害,根部可以长得像蕃薯那样,还能食用。   主要是系统居然不是以公谋私,他有点不开心!   余隐一边说,谢晋怀一边拿着笔记下来。   还时不时的让他慢点。   做为书童的司杰在一旁侍候笔墨,也不禁听得特别认真,偶尔还会提出个问题。   长贵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桌上趴着两个年轻人,拿着笔刷刷刷地记着,而余隐则站在那里滔滔不绝。   长贵:“……”   突然感觉老爷会发光!   嘤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  余隐:长贵莫不是对老夫有意思?   说下所有仙草均是自己胡编乱造滴,一切服务于剧情,男主金手指有点粗! 第16章 第 16 章   余隐跟谢晋怀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还是皇上身边的吕公公过来传他去陪皇上下棋,余隐才打发走了两人。   他整了下衣裳,脑中突然叮的一声响:“恭喜宿主,信仰成功突破50,绑定系统空间,您目前共有了一分田地,一眼泉水,宿主随时可以种田发家致富。”   余隐足足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十来秒。   长贵道:“老爷,好了吗?可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余隐稳了稳神,将自己拉回现实:“走吧。”   吕公公刚入宫的时候,就被分配到当年还是皇子的皇帝身边当差,吕公公长得吊头吊脑,又人高马大,很扛打。   当年被兄弟姐妹们欺负的皇上,算是跟他同甘共苦一路走过来的。   两人感情自然深厚。   平时都是吕公公的干儿子过来传话,今日换成吕公公,余隐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   果然不其然,两人走出翰林院,吕公公小声道:“余大人,还得请您帮个忙。”   余隐道:“公公只管说便是了,什么请不请的,能帮上的我肯定帮。”   吕公公点头:“大人平日都是教导皇子的,本该这事不好请您帮忙,可是我就那么一个兄弟,当年家里穷,我自愿进了宫,没能陪在父母身边,全靠我那兄弟尽孝。”   余隐听得云里雾里,心头砰砰直跳。   违法乱纪的事,他是绝对不能做的。   索性吕公公东拉西扯了一通之后,才进入正题,“我那兄弟有两个小子,大儿子自小便老实忠厚,一心想读书考取功名,为我们吕家光耀门楣,可这些年来,也只是中了秀才……”   “我那兄弟求到我跟前,想让我给孩子找位先生,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余大人您了……”   余隐看着吕公公那张憨厚老实的脸。   微微笑道:“承蒙公公不弃,下官最近正有收徒之意,要是公公方便,不妨找个时间让孩子过来一趟。”   吕公公开心道:“那可真是太感谢大人。”   余隐无奈道:“公公别客气,收徒这事还得看运气呀,我这几日正想着收徒,您就把徒弟送上门来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孩子不合我眼缘,我也是不收的。”   吕公公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这孩子保准您会收。”   余隐从吕公公这儿了解到自己即将收为徒弟的吕东桂今年也才二十岁,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可惜后来一考再考,始终无法中举。   其原因有点可惜,第一次被分配到了臭号旁,自小便有些洁癖的吕东桂没忍住,一进去就吐了。   到了第三天,直接被人给抬了出来。   第二次虽然没在臭号旁,可这孩子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出来后成绩很不理想。   眼看明年就要秋闱了,他自己是越来越紧张,求神拜佛什么都干了,就是心里不塌实。   余隐明白了,这孩子不是学问不成。   想要巴结吕公公的人多的是,他不可能请不到好的先生。   于是,余隐便跟吕公公约了这次沐休的时候,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到时候,把谢晋怀也叫上,年轻人应该有的聊。   吕公公再三道谢,余隐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只得道:“公公选别道谢,日后我还有求得到公公的地方呢!”   吕公公憨厚地笑了笑。   压根没把余隐的话当真。   余隐入朝将尽三十年,别说什么事儿了,平时活得跟个隐形人似的,即不拉帮结派,也不违法违规,平时日连个同僚之间的聚会都极少参加。   吕公公能找上他,是因为早把他摸得底朝天了。   接近皇帝住的地方,两人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便不再多言。   余隐到了此刻才有时间问系统:“怎么个种法?”   系统:“想吃什么就种什么,不过这世界的种子与修真界的却是差远了,但是经过空间种出来的,肯定比外面种的又好,要是你还想种出在修真界一样的药草,那就得靠任务来获得种子了。”   余隐想起自己的只要完成减肥十斤的任务,就能获得两颗紫华仙草,顿时来了精神。   再加上自己手上这一片青潭草,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拿到空间种,应该会效果极好。   想到此,余隐顿时来了精神。   决定回去之后,就将青潭草移到空间去。   不知道能不能加快生长速度。   余隐从系统那儿了解到,想要进入空间,前期需要不断的提升信仰和功德。   每进入一次会消耗五个点,当然如果你跟空间建立的联系多了,以后就不需要了。   余隐听得一头黑线,这是杀生。   真没想到,系统这玩意,还需要多刷存在感。   就余隐目前来说,信仰有十个,功德四十个,大概能来回五次。   嗯,人家是需要回程车票滴!   余隐跟系统要了如何进入空间的方法,不知不觉已经见到了正主。   当今圣上登基二十一年,在余隐还在翰林院做编修的时候,他就经常去那边借东西,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起来。   余隐想想,得亏眼前这位相貌堂堂,气质不熟的大佬不看脸。   否则,就他这身皮囊,大概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余隐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   皇帝第一眼就朝他的脑门上看,最后又在肚子上瞄。   余隐:“……”   想干嘛?   皇帝笑道:“朕听小八和小五他们说,爱卿染了发,朕觉得稀罕,爱卿这头怕是十年前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有白发了,都未见你染过,今日一看,好像这黑发是多了些,不过,这真的是染的吗?”   请的哪里的染发匠,依旧花白着,只不过黑的白的如今对半分了。   比起他先前,大部分的白发,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余隐大窘,“回皇上,臣并未染发,只不过在小摊上捡了一瓶生发水,您也知道臣这头发是越来越少,所以,臣便想着能不能让它多长点,于是就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小瓶,如今用了两次,头发不知道有没有长出来,然而,却让人觉得像是染了发,而且还染得不成功……”   皇帝:“……噗——”   朕没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老余这是相亲被打击傻了吧!   嘤嘤嘤,申了明天的榜单,应该能爬上去吧! 第17章 第 17 章   余隐这头发被人皇帝调侃了大半天。   最后又说到了减肥上面。   皇帝不比余隐小多少,虽然一年两次的狩猎,但是大部分时间也是不锻炼的,而且吃的还比余隐好。   这么一来,身体也是日渐肿胀了起来。   让吕公公拿了尺子量了一下余隐的腰围,好家伙,比起一个月前,两人比谁细时,减了一寸有余。   皇帝望着这数据,气得直抖眉,“大胆余隐,你居然私下减肥,不通知朕!”   余隐苦笑道:“臣这不是为了我家那闺女吗?”   说起余妙。   皇帝印象深刻,他跟余隐关系好。   经常下棋聊天,是朝中难得一见的,不贪财,不好色,不恋权的主儿。   自然对余妙的印象甚好。   小姑娘小时候长得粉粉嫩嫩,白白胖胖,像个年鱼娃娃,原以为长大了会抽条,像余夫人,岂知,小姑娘越长越像她爹。   原先皇帝有意于将余妙配给自家老三。   可惜,这长相他看了也纠结,于是后来就放弃了。   说到余妙,就说起了余妙的亲事。   原先是有一门眼看要过八字的亲事,可惜余夫人去世了,于是,两人便自动退了亲。   这事虽然余隐不说,可皇帝耳目众多,早就知道了其中关系,于是一边跟余隐下棋,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跟女儿一起减肥。   为的是她过两年好找个婆家,饶是女子的相貌不那么重要。   但也是挺重要的哈!   否则也不会入宫选秀,第一眼就被刷下来哈。   皇帝听得满头黑线。   怪朕咯?   谁让你基因那么强大!   两人下棋,大多都是随乱走走,基本上都在聊天中度过。   余隐把手上的子落下,嘿嘿笑道:“臣这不是觉得单让她一个人减肥,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吗?于是,臣也就跟着一起减了,若是臣比她减得快,还能刺激刺激她,小姑娘毕竟都爱美的。”   “朕也要。”皇帝将手中的黑子落定,咬牙坚决。   吕公公道:“那奴才也陪着陛下一起吧,人多点,更好玩。”   余隐禁不住黑线。   好玩什么呀,万一都减下来了,唯独皇上没减下来。   到时候,一群人脑袋都得搬家。   念头才闪过,脑中就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与皇帝达成盟友,盟友一个月内瘦十斤,宿主将得到玉竹两棵,加油,加油!”   余隐:“……”   这特么真是无孔不入呀!   想比脑袋搬家,玉竹的吸引力更强。   这玩意繁殖起来,比青潭草还要好,主要的是竹笋特别好吃,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他们宗门以前有一大片的林子,专门种这个。   只供给一些关系好的女修,都供应不过来。   看来系统这是让他脱贫来了!   余隐摩拳擦掌,把自己的减肥法子跟皇帝分享了一下,主要是还迈开腿,管住嘴。   前期运动量不需要太大,每天坚持散步就行,但是不得低于半个时辰,主食尽量少吃,油腻腻的东西也少吃,最好水煮、清炖。   以水果和蔬菜为主更好。   吕公公听得头皮发麻,您这是蛊惑皇上吃素呀!   余隐感觉自己的方法,可能对方不太会用,毕竟宫里那么多能人。   又不差他这么一个半路出家的。   余隐又陪皇上下了两盘棋。   临走时,皇上突然问起,他说的辩论赛的事。   余隐老实回答。   皇帝道:“你觉得,谁会胜?”   余隐摇头:“就目前的行势来看,双方都有帮手。所以臣觉得,这恐怖已经不是单单皇子之间的辩论了……”   “不过也可以看出诸位皇子在用人能力,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皇帝拿棋子丢他,“你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吧,说好的孩子们之间的比赛,到后来,居然划开道道了。”   余隐苦笑:“臣这不是也没办法吗?这种事,有人带头破坏规则,接下来便可能一拥而上,若是这事是圣上定的,旁人都不敢说什么,偏偏这事就臣一个芝麻小官儿……”   皇帝继续丢他,“你又嫌弃自己官小。”   余隐垂首将棋子捡起来,“哪有,只是感慨,临走时少说了一句话。”   皇帝:“……”   我特么信你才有鬼。   余隐在皇帝那儿待到快下班了才走,虽然感觉这鱼摸得有点高级,不过陪领导聊天喝茶,也是一种工作呀。   吕公公将他送出门,道:“余大人那生发水在哪儿买的,能否也帮咱家带一瓶。”   余隐脚下一个踉跄,吕公公忙伸手扶住他道:“大人,小心点。”   余隐心头苦笑,脸上却半点不敢显,“我才刚用开,要不咱们分分,不过公公切记,每次洗头时只许放一滴,再多有副作用。”   吕公公虽然老实憨厚,然而,能在宫里混了几十年,而且还混成大总管的,都是人精,余隐这话,他一听就知道,那东西并不是小摊上买的。   连连道谢,“那就多谢余大人了。”   余隐连连摆手,“公公别客气,要是没效果,您可别找我麻烦,要是有效果,减肥这事上,您帮我多盯着圣上些,可别到时候我减肥成功了,他没成功,他心里不痛快,动不动应拿东西砸我。”   吕公公重重点头,表示这事一定记在心上。   余隐临走的时候,还把吕公公的干儿子小勇给带上了,为了就是让这小子过去帮忙拿生发水。   余隐那巴掌大的瓶子,里面本来就没多少,硬生生被分去了一半,心头直滴血。   系统见不得他这种小气叭啦的样子,“你都有空间了,还怕没有好的生发水,以你对药草的研究,很快就能制出比这更高级的了。”   “指不定吕公公刚好帮你打打广告。”   余隐双眼一亮,整个人立刻欢快了起来。   将用法用量标记到瓶子上,又特意交待了几句。   还将自己减肥的时间表给抄了两份,让小勇回去交给吕公公。   打发走了小勇,余隐迫不及待的进了空间,花了十个信仰,心疼得他直抽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余隐:贫穷让我心疼。   话不多说,收藏、评论最重要! 第18章 第 18 章   他在修真界的时候,是单一木灵根,因为没有背景,被分配到灵草堂当了一名外门弟子,只让他侍候花草。   幸亏带他的师兄为人心善,尽心尽力的教他。   不过师兄的修为也不高,灵草堂当中除了堂主之外,没有一人进入第二重,是以,并没有任何人开启体内空间。   大家平时聊天的内容,都鲜少涉及。   是以,余隐还是头一次进空间。   面对眼前白茫茫的一方天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就这么进来了。   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一个念头,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进”。   就这么进来了!   余隐快速将空间打量了一番。   白色类雾状的东西,透着丝丝灵力,在空气中蠕动,速度虽然很慢,可余隐这么一呼一吸之间,便感觉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手中的青潭草一进空间,仅仅两三个呼吸,叶子便舒展了开来,余隐听到它发出的细微的生长声。   果然,师兄说的没错。   灵力充沛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植物,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种了十年药草的余隐,一眼就瞧出了脚下的土,灵力十足,无论什么样的植物只要种上去,定能生根发芽,生长茂盛。   一分地也就是不到七米宽,十米长,他走了两圈,用不到两分钟。   在地头有一眼碗口大小的泉水,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他顺手便鞠起一捧,喝了一口,甘甜、清冽,还带着丝丝灵力,原先沉重的身体,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冲刷过一样,瞬间变和轻盈了起来。   他将青潭草从花盆里取里出来,种在地头上,用花盆舀了一些泉水浇上去。   原先蓝色的叶子,猛然间少起了淡淡的青光,顿时鲜亮了不少。   余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这才惊觉,自己进来的太过匆忙,什么准备都没有。   在身上摸了好一会,才摸出几颗生瓜子,索性便用手剖了几个坑,每坑一个种了下去,又浇了点泉水。   望着光秃秃的地,余隐又开始心疼那十个信仰,进来一次真不容易呀!   他又沿着地头走了两圈,不得不说,系统真是够抠门的。   说给他一分,绝对不多一毫。   办完手上的事,余隐便出了空间,决定下次去买点农具,再买些种子,再次进来的时候,就能处了。   他往桌上的点燃的檀香看了两眼,只见下面散落了一丁点的香灰。   望着隐隐透出来的红光,他禁不住心头一喜,果然空间跟现实世界存在着时间差,他刚才在里面少说也磨了一刻多钟,按理说,他这一柱香,也快燃得差不多了,可此刻,这香也就落了那么一丁点香灰。   说明,里头的时间,外面差了好多倍。   余隐最近做的事情有点超出长贵的认知。   相处了几十年,长贵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余隐了。   前几天,让他去买运动器具,说是要减肥,结果这肥才减了两天,今天又带着他去农贸市场,说是要买农具。   锄头、铲子、铁锹、镰刀、剪刀,能用得上的人手一份。   除了这些,还买了不少的种子。   什么谷子、麦子、玉米,连蔬菜也买了几种。   长贵道:“老爷,您这是干嘛呢?现在早过了种菜的季节,如今就算是种玉米、高粱都跟不上了。”   余隐道:“今日跟晋怀聊了些家乡的东西,就想起了一些旧事,我打算开片小田地,自己种点瓜果、蔬菜,没事也能减肥。”   长贵哭丧着脸:“那您也看看咱们这荷包吧!”   月例还没发。   已经快光秃了,这个月还拿了大姑娘二两银子,哪有父亲跟闺女要钱花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长贵在心里疯狂吐槽,余隐却很不走心地一边往各种果树苗上看,一边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荷包着想,咱们家是该增点副业了,总不能靠着夫人留下的嫁妆吃老本吧,再说了,以后妙儿嫁了,我还得养小鱼儿和这一大家子呢!哪还能靠妙儿接济的道理。”   自然了,如果把谢晋怀弄进余家,到时候,他就跟谢晋怀两人赚钱养家了,想想也蛮好。   他对这孩子印象不错。   长贵听得一愣一愣的,“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这东西要种,要是大片大片的种呀,像余隐这样,自家花园子开一块地,种啥呀,收啥呀,还不够养一只鸡的呢。   倒是跟着他未曾发过言的司杰,突然道:“老爷,是想自己先试验种几种,到时候再让人在陌南大面积种植吗?”   余隐确实有这种想法,不过目前的确是他给空间选的东西。   但是也没否认,“嗯,我是这么想的,不过陌南那边土质不如京里,所以,能成功几分还说不准,但是我先试验着,没事的时候,你跟晋怀在一起也看看,哪种作物即抗旱,又适应能力强,咱们就种到陌南去。”   司杰用力点头。   跟余隐相处的越久,司杰越发觉得余隐身上有一种魅力,让人禁不住喜欢、亲近。   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老头,却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余隐正在看樱桃树,系统突然又给他报了一下信仰值+5。   余隐有点懵,花钱也能加信仰?   于是,余隐一咬牙,把剩下的银子全给花了。   结果,信仰半点没动。   余隐:“……”   他决定下次沐休的时候,带着司杰和长贵,直接去山里挖草药去。   即有趣,又省钱。   长贵实在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天都擦黑了,他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很是不解。   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余隐,突然就变得佛系了起来……   T_T   回到家,吃过晚饭,余隐将自己关在房间,把今天买的农具和种子全带进了空间。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带了一把香进来,顺手点燃,想测一下里面与外面的时差。   结果,一抬头,被那八棵一人来高,已经长出拳头大小的向日葵给震住了!   外面不过一个时辰。   里面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居然比例写成了空间一年,地上一天,噗! 第19章 第 19 章   他这么略微一思索,里面一天,约等于外面一年。   这么一算,他此刻手里的几株果树,要是种上去,大概两三天就能结果,像枣树,大概明天起床就能吃上新鲜的大枣了。   想到此,余隐心头一喜,拿起锄头,忙活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明日自家种的果子给勾得力气十足,还是因为空间的灵力好,忙了一个多时辰,谷子、麦子全洒上了,就连那几棵树也挖了个大坑种起来了。   他抹了把汗,活动了下筋骨,惊奇的发现,这么大的运动量,居然半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临出去前,他用带进来的桶带了半桶的泉水出去。   晚上烧茶喝。   果然,出了空间,里头的一个多时辰,外头也不过才几分钟。   余隐提着水,让司杰去烧水,再让长贵将皇上前些日子赐给他的雨前茶拿过来。   又让他准备点果子、瓜子,放到外头的石凳上,他一会赏月。   长贵差点被门槛拌倒,总感觉他们家老爷最近不正常。   余隐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先舒舒服服地泡了热水澡,又用生发水,将头发给洗了一遍,这才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长贵虽然满心疑惑,不过余隐交待的事倒是已经办好。   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从花子里剪了一枝花,插在瓶里,倒是十分应景。   余隐将自己的茶具一一摆好,一边倒水泡茶,一边问旁边的司杰:“学过泡茶吗?”   司杰点头:“会一点。”   “那今日便由你来泡吧!”余隐将壶递给他,伸手将在他脚下蹭来蹭去的大黄给揪了过来……   大黄呜呜哼了两声,舒服地在他的肚子上蹭了两下。   余隐觉得狗的鼻子特别灵,而且动物的其它感官也比人类要强上不少。   先前大黄是蛮喜欢他。   要并不像现在这样粘他,就刚才他走出房门,它就一直在他的脚边蹭来蹭去。   余隐感觉,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还有许多残留的灵气。   司杰泡茶的动作很娴熟。   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但配上少年沉静的气质,一张冷艳高贵的脸,颇为的让人赏心悦目,余隐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岂知,被过来给余隐送请柬的阿福给瞧见了。   阿福心里一咯噔,暗暗叫苦,老爷看不上姑娘,此刻却偏偏盯着眉目清秀,气质高冷的书童瞧个不停。   再加上司杰被带到余家,那是半点手续都没有。   什么生契、死契,余隐压根就不提这个。   此情此景,昨天阿福忘记的事,一下子便想了起来。   疑点重重,司杰莫不是真是他们家老爷的那啥?   阿福心思百转千回,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去而复返的长贵,伸手拍了他一下,笑道:“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长贵嗓门大,又手劲重,拍的阿福当场怪叫一声,跳了起来。   余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直接咬到了舌头,然而,司杰却手很稳,满心满眼都是手中的壶。   直到将最后一个杯子倒满,这才将壶放到了一旁。   阿福心头砰砰直跳,反手给了长贵一下,“你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长贵无语道:“是你自己站在那里不知道瞧什么好吧!”   余隐眼神不太好,到了晚上除非灯光特别亮,否则只能听声辩人。   听这声音,知道是阿福和长贵。   “有事?”   这话问的是阿福。   阿福忙将手中的请柬递了过来,“下月初三,彭家三爷给孙子办满月酒,请您和大姑娘、二姑娘,还有老太太过去。”   余隐掐指一算,还差几天就到了。   接过请柬,表示自己。   岂知,阿福还不走,站在那里扭扭捏捏的,一双小眼睛,是不时的瞄瞄他,又瞄瞄司杰。   司杰脸黑了黑:“……”   再看信不信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余隐微微挑眉,随后恍然道:“来喝杯茶,润润嗓子,小杰沏得,我看他手艺纯熟的很。”   ……   小……杰……   阿福被这两个字给雷的里嫩外焦,好一会才道:“多谢老爷,小的粗人哪懂得这个,刚才小的来时,老太太让小的问问您,后日可有时间?”   余隐点头,“有。”   那日刚好沐休,可看阿福的神色,他情愿表示那天没有。   于是,忙道:“有时有,不过到时候会有朋友过来。”   阿福:“……”   果然有奸情!   余隐对长贵道:“你去跟大姑娘说一声,后日沐休,有贵人来访,让她看着准备,人数可能也就五六个,到时候只在家里摆席而就行了,对了,我还请了谢大人,让她准备东西的时候,按东西两省的菜式来。”   长贵多少知道,吕公公要来。   至于谢晋怀是喊来陪客人的,于是,便应了一声走了。   阿福苦哈哈道:“既然老爷,有客人,那么小的就回去回老太太,说您那日没时间。”   余隐点头:“母亲可有什么事?”   本朝每月逢5必休,余老太太这两个月,每逢他休息,就往家里请一堆人。   要么,是带他去参加旁人的宴会。   阿福道:“是老太太的小姐妹,前两日得了个儿子,特意请老太太过去,老太太想着,她也有儿子,想让您陪着一道去。”   余隐:“……”   他娘的小姐妹?   老来得子?   余隐被这生育年纪给震住了。   余老太太今年六十八了,余老太太的小姐妹,没有六十八也有五十八了。   余隐嘴角狠抽了几下,“知道了,那日要是有时间,我亲自送母亲过去。”   阿福长长地吐了口气,转身离开。   余隐摸不准余老太太这什么意思?   告诉他,要是想娶小寡妇也可以?   老蚌生珠也不是不可能的。   还是想告诉他,瞧瞧人家六七十的照样生,你一个不到五十的告诉我,你生不出儿子。   余隐被刺激得灌了一大壶的水,摇晃着咕嘟咕嘟的肚皮,回房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福:我有点危险,我好MAN! 第20章 第 20 章   余隐第二天进入空间。   原本白芒芒的一方天地,此刻已被各种颜色给添得满满的。   种在地头的枣树和樱桃,一夜之间坠满了红艳艳的果子,勾得人口水泛滥。   粉中带绿的桃子散发着香甜,黄烂烂的杏儿压满了枝头。   黄瓜、茄子、南瓜、豆角等蔬菜从果树下探出头来,长势极其喜人。   谷子、小麦、玉米,飘来阵阵清香。   只可惜这地儿太小了!   每样东西也只有一两棵,饶是如此,蔬菜也摘了一大竹筐,麦子、谷子、相对来说多一些,不过去皮后,也没结出两三碗。   倒是枣子和樱桃摘了不少。   余隐发现,还未结果的几棵树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如果按照一个时辰一个月来计算,大概还需要三四天才能开花结果。   不过目前成熟的东西,已经够他吃很久了。   他背了不少的东西出了空间,原先还挺心疼得来不异的信仰和功德,此刻望着满载而归的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飞得远远得了。   余隐将今天自己要吃的东西摘出来,放到一个小篮子里。   让长贵将剩下的搬进小厨房,把红枣和樱桃给余妙和余老太太处各送了一些,手上就余下他自个儿要吃的了。   长贵送完东西回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余隐成日跟他在一起,从未见他出去买过东西,怎么今日,从房里拿出那么多?   不过这话他没问出口,倒是在余老太太那儿扣qun:扒霸三〇泣七捂伞六看最新完结肉文清水文坐客的杨老太太吃着脆甜多汁的枣子,心动不已:“这枣子怕是圣上赏下来的吧,如今这季节,能吃到这样新鲜的东西,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们家园子里也种了两棵,如今也只不过开了花而已。   要结果,还早着呢!   圣上不愧是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人。   余老太太觉得今儿倍有面子,笑盈盈道:“谁知道,听说那混小子,昨日陪着圣上下了一下午的棋。”   杨老太太道:“你家老大一向深得圣上喜欢,要是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有你家老大十分之一,我也就放心了。”   余老太太道:“老姐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才羡慕你们家呢,儿孙满堂,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原先我那媳妇活着的时候,他不肯纳妾,如今媳妇去了,他又不乐意再娶,我前前后后送去了好几个丫头,全让他给打发走了。”   说起伤心事,余老太太气得差点拿砸余隐的脑袋。   杨老太太道:“你家老大一向有主意,你呀就放宽心吧……”   两个老太太你一句,我一句,把对方捧的都特别的开心。   余隐也挺开心,提着今日准备好的食物,坐车出了门。   看到街头卖花的小姑娘,才想起,他答应给陆如霜的青潭草如今还在空间里面种着呢。   他刚才只顾着摘菜、摘果子了,压根就把种在地头的青潭草给忘记了。   如今进去特意给她挖他感觉不划算,只能等下次了。   到时候再摘点果子,一并送过去,就算是利息了。   正想着,司杰悠悠道:“老爷,谢大人和谢夫人在前头站着,咱们要不要跟他们打个着呼……”   余隐:“……”   怎么感觉,这是故意搭车呢?   见余隐皱眉,司杰对长贵道:“贵叔,他们好像没发现咱们,咱们快走吧,今日车里有点挤……”   长贵勾唇道:“这倒是,咱们老爷是个鳏夫,那谢夫人又是个寡妇,每日搭咱们的车,总是不太好。”   “再说了,老爷如今正在议亲,跟一个寡妇走得太近,影响声誉。”   司杰:“……”   您想得可真远。   我家大黄只是单纯不喜欢谢夫人而已。   余隐听得直抽嘴角,静坐了一会,挑开帘子时,就见马车从街头速度跑过,而谢家母子,被甩得远远的,不一会淹没于人群中。   余隐莫名感觉有点舒心呢!   司杰伸手揉了揉大黄的头,随口道:“老爷,我都跟着你两三天了,还不知道自己的月钱是多少?”   “还有,您先前跟我说,让我扫地打杂呢,现在又让我给您当书童,我想着这两处工作的月例肯定不一样,还是说,让我一人兼两职,到时候拿两分月例。”   余隐拿樱桃核砸他,“想得可真美,你身上的衣裳,都花了小半两银子,所以,这个月的月钱你就别想了,安心干活。”   司杰嘴角狂抽,“您可真抠。”   余隐心想,我要是不抠,我至于减肥吗?   是猪蹄不好吃,还是烤鸭不爽,或者说红烧肉跟我有仇?   算了,要是那种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就好了。   貌似,等以后种了药,可以试试炼丹什么的。   余隐现在自己产了水果,吃起来半点压力都没有。   一路吃吃吃,半篮子的樱桃和红枣,全进了肚子。   结果,到了中午,半点都不饿,更神奇的是,他早上摘得蔬菜,到了中午依旧鲜亮,上面隐隐透着灵气。   余隐感觉,不饿可能就因为吃了空间里面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余妙以后多吃些,定能速度瘦下来。   大黄就因为这个,今天一直缠着他,他去哪,它就去哪。   还一直撒娇、卖萌,想让余隐给它吃好吃的。   司杰看着大黄满足地啃着青菜叶子,吃完了还向余隐摇尾巴,禁不住一头黑线。   什么时候,您老人家把要求降的这么低了!   午饭时,余妙带着妹妹又来了。   除了给余隐带了粥和素菜之外,还带来了一张方子:“爹爹,今日谢夫人去家找女儿,说是听爹爹说,女儿与您正在减肥,她那里刚好有一方子,每日只需拿来煮水喝,便可,也不需要运动,更不需要禁食。”   余隐知道这事,谢晋怀给他说过,不过那孩子这都两天了,还没给他送来。   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不料王幼娘居然找到家里去了。   余妙把方子递给他,指着上面的一味药道:“爹爹瞧瞧,女儿瞧着这方子看似普通,实则并不普通,尤其是这味药,女儿记得好像在哪看到过,说是久食会造成寒冷积于体内,而且极难排出。”   而这其中还有几味药,说白了是减肥。   其实是想让你拉肚子,看似效果明显,其实时间久了,反而会让你肠胃出现问题,肠胃有问题了,自然而然的瘦了,同时还能造成许多毛病。   余隐扫了一眼方子,整个人差点炸毛。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啦,我的APP不知道啥回事,根本没法用,被晋江鄙视了!最近只能用电脑,唉!好不方便。 第21章 第 21 章   王幼娘这安得什么心呢!   他若不是种药种了十年,怕是真被她糊弄过去了。   这方子上有好几味看起来没什么联系,然而放在一起,却有让女子避孕的作用,避子汤若是用久了,怕是以后真是生不出来了。   余隐隐隐感觉,不止他在打谢晋怀的主意。   王幼娘怕是也在打余妙的主意……   把他们家当备胎。   或者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就是余妙了,然而余妙又不能生孩子,恶毒之致。   想他也只不过是想想让她儿子入赘,而她……   同样是女子,他不信,她不知道,生儿育女对女子的重要性。   余隐脸色沉了沉,将方子递给余妙道:“你拿着这方子替我抄一份,我去问问太医,记得,没得出结果之前,这方子千万别用知道吗?”   余妙点头。   乖巧的去案上抄了一份。   余妙三岁起便开始跟着余隐学习,无论是学问,还是书法,都是可圈可点的,可惜她生错了时代。   余隐望着余妙的字,嘴角不由勾了勾道:“妙儿,你可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像廖夫人那样,出书立传?每每世人提起时,都能竖起大拇指?”   余妙心头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笑盈盈的余隐。   父女两人对眼了十来秒,余妙心里的惊,慢慢变成了喜,然而,自从便有良好教养的她,依旧矜持地小声开口:“爹爹觉得女儿可以吗?”   “自然!”余隐抬头,傲然道:“私以为,我家妙儿不比他廖家的姑娘差。”   本朝开国至今,甚至历史上数得着的朝代,夫人的前头,均加的夫姓。   可廖夫人却偏偏用的自己的姓氏。   足以说明,对方的地位与身份,只可惜廖家男儿无能,余隐初入京都时,廖家是京都有名的老牌世家。   饶是经历了皇权更跌,依旧稳稳的挤进了前十。   当时的廖夫人还未成亲,可已经才名远播。   余隐当时新婚,因为多瞧了几眼廖夫人的字,差点被彭珍娘罚去跪搓衣板。   不过,廖家这几十年,也仅出了廖夫人这么一个女儿。   余下的余隐便不再多说。   至于男儿,更是拿不出手,如今通通在家吃老本。   廖夫人这两年身体不好,深居简出,余隐觉得,以余妙之才,科举考不成,那便另僻出路吧,刚好廖夫人退下去了。   这两年京中冒出来的什么才女,写得诗都是狗屁不通,所以,从未有人在每年的端阳诗会上连坐两年的。   余隐把自己的看法简单地说了一下。   余妙是挺心动,可一想到自己平时出去,因为长相的原因,连个朋友都极少。   她若是出了字帖有人买吗?   余隐笑道:“这有何担心的,谁出书的时候,会用真名?更何况,字帖看的字,又不是脸你说是吗?更何况,我从未认为我女儿长得丑,只要你努力减肥,瘦下来定是个美人儿,想我当年跟你娘成亲的时候,大家还一致认为我们有夫妻相呢!只不过后来我越来越胖,你娘却几十年如一日,是以,我们两人才越长越不像。”   余妙听得直抽嘴角。   她怎么感觉,她娘说过,她爹没成亲前就是个胖子。   而且黑胖黑胖的,本来皇上颇为赏识队的才华,想让他当个状元,若是长得好看,探花也不错,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正在给三公主选驸马,特意躲在后头,来看余隐的,岂知,人入了殿试,把两位老人家给狠狠地刺激了一下。   于是状元变榜眼,探花也没捞到。   更别说尚公主了!   是以,余妙对于他爹的话,持保留意见!   “你回去准备准备,想想要写些什么当字帖,有什么不懂的,咱们再商量。”   余隐鼓励了余妙好一会,才将她送出门。   这次再次碰到了谢晋怀,不过余妙却并没有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眉眼之间,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打了个着呼,便领着妹妹回去了。   余隐跟谢晋怀一道转身的时候,脑中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帮女儿开启另类人生,奖励十颗仙草种子,已放置宿主荷包,请查收。”   余隐足足呆了两秒,才消化了这句话。   他刚才随意的提议,居然开启了余妙的另类人生?   而且还获得了十颗仙草种子!   余隐将手探进荷包,果然有一个小纸包,他捏了几下,种子的大小不一,有的跟瓜子似的,有的像桃核,还有的像豆粒。   他隐隐猜到是些什么种子,禁不住弯了弯嘴角。   就在这时,系统又道:“开启女儿另类人生,增加可攻略女婿人选,第一司杰,第二三皇子,第三谢晋怀,,请好好把握,帮忙甄选。”   余隐脚下一个踉跄。   结婚对象,居然可以如此随意的,添添减减?   谢晋怀不知道,自己已经从独一无二的人选,变成了多选题中的一个。   对余隐道:“大人,我先前与您说的,减肥茶的方子我娘今日找到了,我给您抄了一份。”   谢晋怀将方子递给余隐。   余隐快速扫了一眼,方子与余妙那张看似大同小异,甚至不仔细,都瞧不出来,然而,差之毫厘,却谬之千里。   余隐道了声谢,将方子收了起来。   跟谢晋怀告别后,他将余妙的那张方子交给司杰,让他带着自己的贴子,去太医院找徐太医,同时,让司杰最好把徐太医说的话,一字不差的抄下来。   待司杰走后,屋里只剩下他一人,余隐才将种子拿了出来,果然跟他预料的差不多,都是些炼丹的常用药。   虽然并不珍贵,可在这个世界却很难寻找。   余隐将种子收了起来,才开始工作。   司杰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余隐接过他递上来的纸,除了每味药的用途之外,还有两两相克,甚至哪几种在一起会产生什么作用。   记得特别详细,结论跟余隐的差不多。   司杰道:“老爷,咱们要找谢家理论吗?”   余隐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没事的时候,跟谢晋怀透露一二便可。”   司杰:“……”   您这是挑拨谢家母子关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余隐:不用我挑拨,老夫只是陈述事实。 第22章 第 22 章   余隐也不是想挑拔谢家母子关系。   要是他们母子之间,真没有什么裂缝,谁挑拨得了。   从系统那儿得到可以攻略的人居然有司杰,而且还名第一,比三皇子还要高,余隐就觉得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而他最初被定于攻略的谢晋怀居然排于最后!   这么说,如果余妙没有开启另类人生,是不是也只能配谢晋怀这样的?   而如此,谢晋怀却成了备胎人选。   说明,开启另类人生的余妙,配他已经是绰绰有余。   谢晋怀算是高攀了。   余隐琢磨了一小会,把长贵叫过来,让他去打听一下,京都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像司杰这种,说是来寻亲。   结果亲戚不认的……   长贵默了一会道:“您是觉得司杰的身世可能另有隐情?”   余隐抬眼瞄他,“你觉得他长得像穷人家的孩子吗?”   长贵摇头。   有时候,仅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脚底生寒。   尤其是,怀里那只狗,太通人性了。   长贵走后,余隐多少将京中他能对得上号的人都给过了一遍。   姓司的是有一家,不对,人家是姓史。   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那一家人擅占卜,进的都是钦天监,余隐在翰林院没少跟对方打过交道。   像祭天之类的,日期什么的都需对方来定。   而内容需要他们来拟,总之合作次数不在少数。   史家人都有个特点,面如冠玉,身形消瘦,最不可思议的是,据说他们家随着占卜术达到顶峰的还有那一头长发。   像如今史家最厉害的天才,不过才二十岁,头发却已全白。   这就是史家人的向征。   也是占卜师的象征。   至于司杰嘛,先不说长得像不像,那一头黑发就说明,这孩子跟史家半点关系都没。   余隐又琢磨了几家。   感觉都不太搭得上边,这其中,他都已经跨越姓氏了。   因为有的孩子,认不了祖,必定跟的是母姓,司杰极有可能随母姓。   余隐琢磨了小半个时辰,下班时间就到了。   他抬脚踢了一下躺在他脚边迷糊的大黄道:“走,回家去!”   大黄双眼迷离地爬起来,跟在余隐后头,摇摇晃晃往外走。   还未出翰林院的大门,就瞧见一个绿油油的身影,站旁边的大树后,探出脑袋一个劲地张望,大黄冲着大树叫了两声。   胖丫打了个哆嗦,不过在看到大黄旁边的余隐时,甩着圆润的身体,一路奔了过来。   余隐前脚刚跨上车辕,后脚就被胖丫给揪住了。   “余大人,救命呀!”   余隐挑眉。   胖丫气喘吁吁道:“大人,救救我家姑娘。”   陆家在一块砖头从天下掉下都能砸死几个当官的京都,压根排不上号。   原先有一门亲事。   可惜在五年前,陆三老爷去逝,陆如霜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三年孝期一过,人已经成老姑娘了,陆家三房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孤儿寡母。   陆三老爷留下的那点财产,被兄弟姐妹们盯得死死得。   陆三太太因此被气病了好几次,就想着给女儿找个靠山,这不刚好彭珍娘死了。   二十岁配四十八岁,虽然有点过,不过余隐人品好呀!   可这事,余隐自个儿不乐意,便一直搁了下来。   岂知,就在今日早上,陆家的其他几房人,打着给陆如霜找亲事为由,硬是要夺他们家的财产。   陆如霜六神无主之际,胖丫突然道:“姑娘,那余太傅不是还欠咱们人情吗?奴婢这就去找他。”   胖丫一路小跑着找到衙属。   却进不了大门,只能在外头干着急。   好不容易见余隐出来了,一下子便扑了上来。   余隐听她说完,微微挑眉道:“你们家很有钱?”   因为他是个鳏夫,年纪又摆在那里,余老太太给他介绍的大都是商贾人家,或者落迫官家的庶女。   怎么说呢,最有钱的应该是姚家。   陆家他就记得,有一个小商铺,还有一家酒楼,而且陆三老爷兄弟多,饶是父亲辈有些资产,也被儿子们分家分完了。   陆三老爷就分了这么一个商铺。   酒楼还是后来才开的,还属于效区地段。   胖丫被他问得一噎,好一会才道:“奴婢只知道,咱们太太娘家原先是盐商,后来虽然不做了,但是银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太太当时带了好大一笔嫁妆嫁进来的,如今太太把这些嫁妆又要给咱们姑娘,他们其实是冲着姑娘的嫁妆来的。”   “他们找的这户人家是老太太那边的亲戚,先不说好不好,奴婢打听过了,那人有些痴傻,就年前,还咬死了屋里的一个丫头。”   余隐倒吸了口凉气。   “你们老太太知不知道这事?”   胖丫点头,“老太太向着自己的娘家,而且对方承诺,若是姑娘嫁过去,姑娘的嫁妆分老太太一半,老太太偏爱咱们五爷,五爷如今在外头欠了许多银子,老太太急用钱呢,前些日子,他们听说姑娘来参加大人的花宴,有大人在那儿挂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他们知道大人没瞧上咱们姑娘,所以……”   “奴婢求大人救救咱们姑娘吧!”   胖丫说着,扑通一声跪到了马车里。   余隐瞬间感觉车震了震,大黄的尾巴被她膝盖压住,痛得呜呜直叫。   司杰脸黑了黑,伸手扶住胖丫的手肘,胖丫的身子微微一倾,大黄忙抽出自己的尾巴,可怜巴巴地趴到了余隐旁边。   余隐目光快速从司杰身上扫过。   在胖丫的求救声中缓了一下道:“你先起来,这事咱们不得从长计议论吗?”   胖丫一把搂住他的小腿,“大人这事没办法再议了,再拖下去,我们姑娘就被人拖去成亲了,这事,您只需答应,愿意娶我们家姑娘为妻,便能迎刃而解了。”   余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特么的,你们连法子都想好了……   这是逼老夫就范啊!   余隐脸黑了黑。   司杰道:“胖姑娘是不是搞错了,咱们老爷貌似并非只有你们陆家的姑娘可以娶吧!”   胖丫:“……您不娶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就死定了!”   “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作者有话要说:  胖丫:呜!大人的腿比我还细一点点,太不科学了! 第23章 第 23 章   余隐被这浮屠噎得不轻。   半天不知道如何回复。   系统却道:“人命关天,关乎功德、信仰,宿主还犹豫什么?”   余隐:“……”   他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只是不知道如何救而已,如果他真是余隐本尊,那直接娶回来就得了。   可偏偏,他不是本尊呀!   余隐默了一会道:“你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果可以,我想请你们再拖三日,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我余隐便帮你们这一回,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得先签个契约书。”   胖丫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契约书?”   余隐挺无力的,让司杰把人扶起来,道:“你回去跟你们姑娘说,如果可以,明日中午到翰林院旁边的非鱼斋。”   前面的对胖丫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最后一句。   她面上一喜,也不用司杰服,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跑。   司杰一把揪住她,“你不想活了?”   胖丫:“……”   胖丫在就近的一个路口下了车。   别看她长得高高胖胖,但是跑出来,一点都不慢,那欢快、轻扬的脚步,总让人有一种错觉——   余隐将目光收回,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契约该怎么写,即不占人便宜,又能顺顺利利地拿到功德。   最主要的是,以后还能跟陆如霜撇得干干净净。   让人每回想起他来,都能感恩戴德一番。   难,好难!   回到家,他随手拟了个合约,删删减减,改了小半个时辰,长贵就回来了。   带来了好几条信息。   姜国公府有人来投亲,不过是老国公的亲外甥女,而且人家也准确的说不算是投亲,只是从驻地回来,据说举家要回京,她只是先回来熟悉熟悉,再顺便找找宅子。   嗯,人家老公目前是三品武官,不是打秋风性质。   跟司杰这种压根归不到一类。   另外,大将军府柳家也有人来投亲,不过却是丑闻,如今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   小姑娘被柳家二公子给搞大了肚子,如今闹着要进门,柳家与王家那门亲事如今算是要黄了……   更凑巧的是,这两天柳二姑娘要出阁,这事一来,柳家乱成一团。   将军夫人恨不得撕了这小蹄子,哪还能让她进门,更何况本朝还没有嫡妻未进门,就纳了小妾,生了孩子的。   余隐默然,这家跟司杰也没什么关系。   见余隐拧眉思索,长贵提醒道:“娶柳二姑娘的正是老爷先前那位学生,咱们老夫人娘家那位张公子。”   余隐一听这个,瞬间乐了,他就说嘛,这柳家柳家的,总感觉莫名熟悉,原来这么一回事,这可真是永生难忘的一场婚礼呀!   “现世报,把这个消息告诉妙儿去。”   长贵嘴角抽摔:“老爷,奴才还打听到,史家最近也有人来投亲。”   “钦天监那位?”   余隐脚步一顿,司杰若真跟那家有关系,这事就有些搞头了。   本朝自开国以来,均有立国师的说法。   国师会在史家和青龙观之间产生。   史家已经两代错失国师之位了,不过目前史家出了这么一位四公子,据说是近五十年来,史家占卜术最高深的一位,如今虽不足二十岁,但占卜能力,已然直逼史家那位先祖。   在明年的国师之争中,极有可能力压青龙观,为史家夺回国师之位。   余隐对史家那位先祖有些了解,看记载,怕是已接近天师境,也就是目前这个世界,最高的修行者。   据说后来这位飞升了。   如果说如今的史四公子有当年老爷子的风范。   余隐觉得可信度还是蛮高的,然而,直逼老爷子的占卜术,他感觉这牛皮吹得有点过。   长贵点头:“正是他们家,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邻居都说有他们家的亲戚找上门,然而,他们家人却一口咬定没有的事。”   余隐挑眉。   想想司杰那日在街头的情形。   史家人想来压根不想认他。   “这些日子让司杰跟着我,你把这事打听清楚,如果司杰真与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长贵双眼一亮,“老爷打算敲一笔?”   余隐脸黑了黑,“我是那种人吗?我顶多让他们帮我算一卦。”   系统那货跟他说,又有支线任务,让他找寻一棵九龙树。   这玩意虽叫树,但是个头跟青潭草差不多,一生只长九片叶子,每片叶子都能帮助修行之人,突破一个瓶颈。   自然了,这玩意也不是一出生就有九片叶子,而是跟传说中的九尾狐一样,一片一片的长……   不过系统也不知道这玩意目前在哪。   不过余隐既然提到了史家,那么系统觉得可以去他们家找人占卜一下。   史家的占卜之法,在本朝那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他们家都占不到这样东西,那么以后只能凭缘份了。   这个支线任务倒是不急。   不过奖励却十分丰厚。   可以直接开劈出两分空间,其中还有一小块鱼塘。   诱惑极大!   长贵已经无语了,他们都快穷疯了,结果老爷还只想算卦。   长贵悠悠叹了口气,读书人的脑子果然与普通人不一样。   余隐没理会长贵怎么想,打算去余妙那儿看看她准备的怎么样了,想好要出什么样的字帖没,再顺便把柳家的事跟她八卦一下。   让小姑娘高兴高兴!   余隐过去的时候,余妙做了个水果拼盘。   是早上余隐给她送过来的。   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可余隐送过来的水果,还跟刚摘下来的一样新鲜,就连上面偶尔加夹的两片叶子,都鲜嫩如初。   余隐咽了下口水,心想,果然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余妙虽然长得粗枝大叶,但是做出来的吃食,却总是令人极有食欲。   鲜红的樱桃摆了一圈,里面是切好的桃子和西红,一半白,一半红,颇为赏心悦目。   而他送来的半篮子红枣,她已经放到笼里蒸好了,如今带着余温,放在另一个盘子里,阵阵香甜在屋里弥漫。   余妙道:“鲜枣吃了会让肠胃不太熟悉,所以,女儿就把枣子蒸了一下,父亲尝尝。”   余隐接过余妙递过来的枣子,嘴角狠狠抽了两下。   怪不得他今天一早上老往茅厕跑,敢情吃太多枣子了……   余隐刚将枣子皮扒好,就感觉到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扯他的袖子,“爹爹,小鱼儿要吃……”   余隐将口水咽下去,将扒干净的枣子塞到小胖墩的嘴里,顺势将人给抱到了腿上,软软的,带着果香,抱起来非常舒服。   自己又给自己扒了一颗。   直到父女两人吃完了大半盘枣,他才把关于柳家的八卦说出来。   原以为余妙听后会开心一下,岂知小姑娘圆圆胖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波动,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道:“爹爹要不要来碗粥,我今日煮了冰糖水果粥,最是败火。”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更新,每天写不太动,没入V前大概都是跟榜单走,入V后,一天基本上六千,好吧,事实上我现在还是裸更,泪目!!!   还有想说下,别投雷,大家看文就好了。感谢在2020-05-26 10:38:42~2020-05-27 08:2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子木兮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第 24 章   余隐点头,顺便反思一下。   他是不是太八卦了?   吃完东西,又带着两孩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余隐才说起正事来。   余妙将要写成帖子的东西,列了个清单。   她打算写的并非孩童启盟,也不是通欲易懂的文学类东西,而是将《左传》按照自己的理解,释义成一个个的小故事。   由浅入深,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观点。   除此之外,还打算出一本自己的诗集。   余隐随手翻了几篇小诗,顿时惭愧的无地自容,若不是系统给他福利,继承了本尊的所有知识,就凭他,只有被余妙吊打的份儿。   余隐将余妙从头到尾夸了好几遍,小姑娘都不想理他了。   他才道:“你笔名想好了吗?”   余妙点头,顺手写了两个字——重言。   余隐仔细一琢磨,这名字还蛮好。   重,有重获新生之意。   又可作重,重视,不轻率,总之,无论哪个读音,都蛮好。   主要是不容易暴露本尊。   看不出男女。   于是,余隐又把余妙给夸了一翻,余妙一张脸胀得通红,一旁的余妤伸着小胖短手,嘤嘤嘤地扯余隐的胳膊,“爹爹,小鱼儿也好,小鱼儿也好……”   余隐将手将她抱了起来。   这么一弯腰之间,余隐顿觉出了一点变化来。   他的肚子貌似小了不少呀!   这才几天时间。   他自打说要减肥开始,比起前几天,弯腰抱孩子时的吃力,今天竟然有种轻而易举的错觉,尤其是肚皮不那么顶得慌了。   这伸手一搂一抱之间,居然半点不吃力。   什么气喘吁吁,已经不见了!   余隐心头一喜,单手抱着二闺女,另一只手拍着肚皮道:“妙儿,你有没有觉得,为父的肚子似乎是小了些?”   余妙哧的一声笑道:“爹爹,怎么才发现?女儿昨日就瞧着,您那腰带,比以前松了些,今日您一过来,我就瞧着,又松了些。”   余隐咧嘴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老夫回头找找先前小了的腰带,看看能不能戴上。”   他以前也不是这么胖。   尤其是在余妤没出生之前,腰带能小两寸,彭珍娘手艺好,给他做的每件衣裳,都有两条腰带来配。   以免,偶尔出现什么差错,这么一来,就剩下了不少。   不过自打有了二闺女后,余隐的肚皮就与日俱增,如今比三年前,足足长了两三寸。   最为夸张的是,彭珍娘把腰带还没绣好,他一比划,紧了!   减肥初见成效,余隐满心欢喜地跟余妙进行了一下实践交流。   余妙听得颇为认真。   最后决定,每日带着余妤在园子里走半个时辰。   余隐听得一头黑线,“小鱼儿估计走不了么长时间……”   余妙大窘。   余妤立马反驳,“能,小鱼儿能!”   从余妙这儿出来,早已过了掌灯时分。   余隐总感觉,吃了空间里的东西,饱腹感特别好的,而且大便什么的也特别顺利,尤其是今年,一早上去了三四次。   正想着,肚子又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余隐震惊,说好的吃蒸过的枣子,就不会拉肚子了!   T_T   余隐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   在这期间,他见到了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陆如霜。   几日不见,小姑娘整个人清瘦了不少,一袭绿色的小袄,站在胖丫跟前,有点弱不禁风,整个人透着股疲惫,哪里还是几天前在花市见到的,神采飞扬,气姿卓然的少女。   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余隐这边也从外打听到,陆家这事确实如胖丫所说。   一群人欺负孤儿寡母。   想要霸占陆夫人的嫁妆,这头还是陆老太太娘家人搓合的。   余隐觉得,这事不帮不地道。   毕竟,大家以前都是女人。   那合约他是看了好几次,到后来把余妙叫过来,才定下来的。   他向余妙保障,这次只是帮陆家母女,等这事过去之后,他就跟陆如霜撇清关系,他绝对不是要娶小老婆,而且年纪还是跟自家闺女差不多的。   知道今日双方要见面。   此刻余妙就站在他的旁边,陆如霜也不是自个儿来的,陆母一进包间,就朝余家父女跪下来,眼泪啪啪地往下落。   余隐和余妙将人扶起来,不好意思道:“长话短说,陆夫人别把这事想得太繁杂了,那日陆姑娘帮了老夫,老夫这次只算是还回去,所以,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哈哈。”   余妙差点被他爹的“感人”之言,给说哭了。   让人一个大姑娘,从一婚变二婚,还叫人不要有心理负担。   余妙觉得,实在陆家母女性子好,否则他爹的脑袋上可能多个洞。   陆夫人道了声谢。   陆如霜道:“大人的契约可是写好了?”   余妙将契约递了出来,道:“姐姐和伯母先瞧瞧,要是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咱们再改,一切都好商量。”   余隐的合约内容,怎么说呢?   把双方的关系摆的很明确,甲方、乙方。   需方、供方。   一切都冲着互相帮助,你好大家都好的原则来写的。   我不占你便宜,但是你们也别想赖着我,老夫这辈子有女万事足。   先帮你们度过这段时间的难关,到时候再和离,自然如果不用成亲,你们就能把事情都处理好,远走他乡,那就更好了。   余隐也只是挂个名儿。   正反谓狐假虎威,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陆如霜看完,默了好一会,缓缓起身,行礼道:“大人之恩,如霜没齿难忘。”   余隐朝女儿使眼神,两人把人给拉了起来。   余隐喜滋滋地等着系统提示给他功德与信仰。   结果半天都没动静。   余隐:“……”   弄巧成拙?   搞不懂,这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反而是陆夫人在临走前,战战兢兢道:“余大人,您您即是什么都不图,为何要帮咱们,您这样做咱们心里挺没底的?”   她们刚才说了,这事若是结束了,就给余隐她嫁妆的十分之一作为酬谢。   可余隐坚持不要,只乐哈哈地说,就是想帮助她们。   他越是这般,陆家母女便越是紧张、不安,甚至疑心越重。   余隐:“……”   难道非拿钱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陆夫人:您这样我们好恐慌,给个明码标价吧!   以后留言就不一一回复了,晕死(=_=)今天忘记定时间了,太不好意思了 第25章 第 25 章   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突然道:“那是自然,你这么啥也不图的帮助别人,双方又非亲非故的,本来陆如霜是想傍上你这棵大树,好保住财产。”   “你倒好,即不要色,也不要钱,人家当然心里没底了?”   “你真以为人家小姑娘瞧上你这个糟老头了?”   余隐一噎。   想做个纯粹的好人真难呀!   气氛一度尴尬。   不过他确实还有第二套方案,可一直觉得这样趁火打劫不好,而且还把他的清白名声给搞臭了,老了老了晚洁不保,这才是丢人丢大了!   不过看对方这情形,是不满意那种让他们婚后跟人私奔,来了断这件事了?   余隐清了清嗓子道:“说实话,我也不是不图什么,我们家妙儿这不到了快成亲的年纪了么,我这个做父亲的什么也没法给她,所以就想,给她弄点陪嫁,我相中了你家那酒楼,我知道你们目前不卖,可如果你们以后出京了,也不好经营打理不是,所以,老夫就想,能不能入个干股,每年给点红利。”   余妙差点吐血。   她爹还真敢开口,这事在家里两人商量过,余妙是头一个反对的。   余隐不顾女儿伸手掐他的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陆夫人和陆姑娘别误会,我也只是挂个名头,他们不是打的这酒楼的主意吗?我就入个名,至于这酒楼怎么管,怎么卖,我不是也管不着,就好像你们给人家管理费,保护费一样,每年分我点营利就行……”   陆夫人先是一惊,随后笑道:“余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说什么挂个名,就是真的要管我们家酒楼,也是应当的。”   余隐忙道:“这可不成,如果方便,咱们现在就把合约签了?”   陆夫人虽然面上带着笑容,可心里却把余隐骂了好一通,什么假清高,等等……   不过,在签合约的时候,余隐加了个年限,近十年的百分之五的红利,不过额外需要他们提供几个菜品的方子。   陆夫人原以为他狮子大开口,要对半分,如今也只要百分之五,陆家酒楼虽然生意不算顶好,但是每年也有四千左右的营利,百分之五请个保护神,确实不过分。   他们家每年孝敬别人的也少不了五百,如今有了余隐的加入,也不过多加二百两而已,至于孝敬旁人的,怕是那人知道太傅在这酒楼有股份,估计连银子也不敢收了。   怎么说,他们都赚大了,心里那点不甘顿时烟消云散。   这生意算是正式成交了。   余隐的脑子里立马响起了系统报数的声音。   他微微触眉,“这么少?”   说好的功德暴长,信仰飞升呢?   系统无语道:“你收人家的钱,还要人家的方子,人家没诅咒你都不错了,别太贪心,温水煮青蛙,功德是慢慢积累的。”   余隐:“……”   老夫只是收个名喻费而已。   送走了陆家母女,余妙伸手扯了下她爹的袖子道:“爹爹,咱们这样不劳而获是不是不太好呀!”   余隐咽了下口水,抬头挺胸,义正词严道:“傻孩子,你爹的名字都让他们拿来当挡箭牌了,一年拿他们二三百两银子不过分。”   余妙微微触眉,“女儿是说那方子,方子可是一家酒楼的命根子,您这样问人家要不好吧……”   余隐微微笑道:“有得必有失嘛,你爹失去了清清白白的好名声,她们拿出点方子,真的不过分,怎么说都是我们亏了,好孩子,别太较真,你那字帖准备的怎么样了?”   余妙:“……”   歪理一大堆。   父女俩人,谁也没说服谁。   面对余妙那满身正气的样子,余隐暗戳戳地咽口水。   他也不想这样趁火打劫好吧,否则也不会只提第一套方案,岂知他们母女不放心。   怎么说呢?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你既然替他们办事了。   总得有点图谋吧!   谁特么吃饱了撑的瞎发善心。   说实话,余隐就图他们那点感恩待德的信仰,可人家非不信,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搞得自己跟神婆巫汉似的。   于是,只能拿钱了。   反而让人心安一点。   休沐那天早上,因为要见吕公子,是以,起床后特意只喝了一碗瘦肉皮蛋粥,水果、蔬菜什么都没吃。   反而吃了一个粽子。   吃完后,带着两女儿去院子里玩了一小会。   司杰突然走过来道:“老爷,谢公子来了。”   余隐愣了一会,才想起,他先前随口提了一句,等吕公公带着吕东桂过来的时候,让谢晋怀作陪一下,都是年轻人,有话题聊。   不过出了王幼娘给余妙方子这事,余隐就直接将他给剔除了。   这两天,他一边忙着帮余妙校稿子,一边想着陆家的事儿,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略一思索便道:“打发他回去,就说今日我出门了。”   司杰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余隐也顺便把两个女儿给打发走了,这才回屋。   长贵望着肚皮越来越小,头发越来越黑,这两天似乎脸上还隐隐透着光的余隐,默默泪奔,老爷这是要返老还童了吗?   余隐刚洗净了手,脑子里就响起一个声音:“大女儿另类人生开展顺利,小女儿已即将满三岁,正是开蒙的好时候,还望宿主趁着休沐时间,多陪陪家人,教导女儿。”   余隐默然,怎么又有新任务了。   他前面的还没完成呢!   槽还未吐完,又听系统道:“恭喜宿主,完成与家人一起减肥任务,短短七天时间,宿主减了十五斤,大女儿减了十斤半,亮眼丹已放进宿进荷包,请查收。”   余隐卧槽了一句。   七天减了十五斤!   余妙也不差,七天减了十斤半。   而且他们这对父女,平时都是懒得出奇,是以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是肥肉。   就拿余妙来说,一米六的个子,一百四十斤,可看整个人却像个球。   就在刚才,余妙给他送粥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小姑娘瘦了一大圈,估计这十斤肉,就是那减掉的水分。   余隐喜滋滋地摸了下荷包,果然里面有一相个古朴的小瓶子上,打开瓶盖,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你不说你这几天,天天拉肚子噻! 第26章 第 26 章   余隐忙倒了一颗出来,放在鼻端轻轻吸了口气,果然与系统所说,上好的亮眼丹,就是不知道,需要吃几颗才能恢复视力。   余隐感觉药没任何问题,才将药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嚼了几下,顿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缓缓睁开眼,五米以外依旧一片模糊。   系统也挺无语,“前七日每日一颗,后面五日,隔日一颗,半个月后视力自可恢复。”   余隐恍然。   喜滋滋地将亮眼丹收好。   “减肥任务进入第二阶段,请督促盟友与家人,在半个月减掉十斤,任务完成,可获得三颗雪参仙种。”   余隐:“……”   这是一次比一次大方呀。   不过前期减掉的都是水份,第二阶段,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减肥这事必须得坚持,所以,余隐也没多说什么,反而去找余妙谈关于二闺女启蒙的事。   余妙当年是他跟彭珍娘成亲十来年才生的宝贝儿。   两人都当眼珠子似的疼爱,是以,启蒙的事压根拖不到三岁,余妙还不会说话,每日就由彭珍娘读书给她听。   会说话了,就开始教背诗,再大些,教画画、弹琴。   到了余妤,因为彭珍娘身体出了问题,一家人都腾不出手来管她,原主还一度觉得,是小女儿的出生,拖累了妻子,对这个孩子多少有些看不顺眼。   若不是系统提醒,他怕是早就忘了二闺女还要上学。   余隐实感惭愧,占了人家的壳,却没替人分忧解难。   他过去的时候,刚好余妙带着妹妹,在院子里一边踢键子,一边数数儿。   余隐微微松了口气,他们家妙儿真是太懂事了!   嘤嘤嘤!   三人才分别没一会儿,见余隐过来,余妙奇怪道:“爹爹,有事吗?”   她才领着余妤从余隐那边回来呀!   此刻,双方一对眼,余妙明显愣了一下。   她爹又是来八卦的?   余隐说明来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突然想起,小鱼儿马上要三岁了,可她还未正式启蒙,以前你小时候有你娘照看着,如今你娘不在了,所以这事……”   余妙立马道:“爹爹放心,女儿已经开始教妹妹数数了,如今妹妹也开始会背十来首诗了,不过女儿听说,京里开了一家蒙学馆,专门招收三到六岁的小童,女儿想带妹妹去瞧瞧。”   余隐道:“那等一会客人走了,咱们一起去瞧瞧。”   余隐跟吕公公约定的是巳时三刻。   见个面之后,还能留顿饭,原以为来的都是吕家人,至少吕公公的弟弟会来。   岂知,余隐正在帮余妙校释议时,长贵突然跑了过来道:“老爷,吕公公他们来了,不过奴才瞧着,其中有一位颇像圣上。”   余隐一惊,缓了下神道:“没看错吧!”   长贵摇头,而后又点头,“老奴这眼神您也知道,而且府里这么多人,见过圣上的也不多,只是老奴觉得那身形挺像,而且气度绝对不是吕公公的家人该有的。”   余隐暗道一声不好,大概可能是真来了。   距离上次跟皇上说要一起减肥,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他这边倒是成效不错,不知道对方如何?   万一对方没瘦反而胖了,他难道得原地充气?   正思索着,就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从外头跑了进来,也顾不得通报,直接进了屋,气喘吁吁道:“杰哥让奴才告诉老爷,圣上来了。”   余隐瞄了长贵一眼。   长贵立马摇头。   余隐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跟着小童跑了出去。   紧赶慢赶,吕公公一群人,已然快到二门外,余隐抹了把冷汗,他们家还是仆人太少了,什么事都分配不出来人。   按理说,在快到大街的时候,就该通报了,就因为他们没钱,所以等人到了门口才能分配出一个人来通风报信。   果然太缺钱了。   不过等等,余隐远远看到,在吕公公一行中,有一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胖子。   虽然想要低调,可是被周围的人却自然而然地包围在中间。   余隐本来凭着身形一眼就看出这是当今皇上没错,然而,他这么一打眼,却把自己给惊住了,双方相距差不多二三十米,可他居然能看到对方的眉眼。   余隐:“……”   这亮眼丹,这么快就发挥效力了?   正思索着,就听系统道:“恭喜宿主,亮眼丹只需再服用两颗,便能完全恢复。”   余隐咽了下口水,“怎么回事?”   “宿主这几日,均以空间水果为食,身本早已被空间灵气所洗涤,这才使得亮眼丹效力大增,宿主恢复极快。”   余隐恍然,难不成他这几日并非什么拉肚子。   而是身体里面的污垢在被灵气所洗涤,自然而然地便排了出来。   这么说,如果他用不管,是不是可以把亮眼丹当成礼物或者货物,送人或出销。   就他们翰林院里,有好几位眼神都特别不好。   而本朝眼神最不好的,应该是太皇太后。   如果,他在其生辰的时候,将这东西奉上,不知道会如何?   系统不想泼他凉水,可见他如此想当然,甚至都感觉自己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了,忍不住提醒道:“你想太多了,来历不明的药品食物,是进不了太后口的。”   余隐恍然。   讪讪地抽了下嘴角,快步朝皇上一行人走过去。   他跟皇上自上次见面,已经有四五天没见了,如今两人一对眼。   皇帝:“……”   卧槽,十两银子的生发水如此管用?   这头发,居然又黑了不少!   最主要的,这老头明明比朕大了好几岁,可如今看来,这张脸居然隐隐泛着光,皮肤有点光滑,怎么回事?   又从小摊上买了什么擦脸的?   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了余隐一番,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来气。   好家伙,说好的大家一道儿减肥。   你个臭老头倒好,自己偷偷在变帅!   朕不能忍。   受了刺激的皇帝,脸黑了又黑,差点当场甩袖子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肿么办,想把他抽肿!   那啥记得收藏,哈哈…… 第27章 第 27 章   余隐一见他似乎又有些紧了的衣裳,就知道这货这几日非但没减肥,怕是根本没把那话当一回事。   否则也不会吃的把腰带都撑圆了。   所以,此刻面对对方一脸审视。   余隐求生欲极强地道:“黄大人几日不见,您的气色又好了不少。”   皇帝望着他笑得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微微哼了一声,“说说,你这几日减了多少斤。”   余隐如实回答,七天减了十五斤。   皇帝差点气得吐血,拿眼瞪他,“怎么减的?”   余隐道:“管住嘴,迈开腿。”   皇帝:“……”   余隐见他又黑了脸,立马道:“其实臣也没怎么管住,只是把平日吃的鱼呀,肉呀之类的,换成了青菜与水果,嘴馋了就吃点果子,慢慢就熬过来了。”   余隐如实以报,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   皇帝心情才隐隐好了点,后来又参观了余隐买的减肥器具,看到跳绳时,脸上才有了笑容,“你会跳?”   余隐心头一凛。   他就知道皇帝这种生物睚眦必报。   面对顶头上司,衣食父母,余隐只得抽着嘴角道:“还没到跳绳减肥的时候。”   皇帝挑眉。   余隐硬着头皮道:“臣这两年不是日渐圆润吗?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臣便没事的时候,从徐太医那儿借本医书,不懂的又问问他,如今也算是知道一些,像臣这种身高、体重,还有年纪,目前还不太适合跳绳,所以臣这些日子,都是以走路代替,不信您可以问问……”   已经不止一个人跟皇帝说过,余隐最近没事就瞎遛哒,最主要的是以前上课的时候,都是坐着马车来的,一节课屁股都不挪一下一。   结果,上次那节课,愣是走了一节课,回去的时候三皇子的顺风车都没搭。   想到对方这减肥的决心,皇帝就来气,连这老头都能坚持下来,为什么自己不行?   于是,站在旁边的吕公公莫名收到了一记眼刀。   都是你们这些人平时不提醒朕!   吕公公:“……”   一吃饭就要眯起一会怪我呢?   余隐等不到对方开口,小心翼翼道:“若是圣上想瞧,臣便试着跳跳,只是臣这肉太太多,若是跳起来不好看,还望圣上谅解。”   皇帝:“……”   肿么办,朕已经想象到一坨肥肉在颤抖了。   余隐这坨肉,颤抖的时候也不是很难看。   反而有点滑稽。   可能是身体经过了灵力的洗涤,跳了一百来下,气息虽然微乱,不过,各种机能还是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所以,皇帝又有点不太高兴了。   本来想看他像条狗,岂知人家更加精神抖擞了。   他老人家一不高兴,便道:“老吕,过几日宫里不是要办什么马球赛吗?给余大人报个名,朕看他老当益壮,也正好让那些家里有闺女的,瞧瞧,咱们余大学士的风姿。”   余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一会才道:“多谢圣上恩典,给臣一展风姿的好机会。”   皇上帝冷哼一声。   顺手拈起了一颗樱桃吃了起来。   他刚才就自己坐着,大家都站着,他吃着,余隐表演着。   现在余隐表演完了,他依旧吃着,望着日渐露出底色的盘子,余隐咽了口水,冲着吕公公瞄了一眼。   吕公公苦哈哈地摇头。   两人眉来眼去的时候,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了,抬手便将樱桃核砸了过来。   “有话好好说,别当着朕的面,眉目传情!”   余隐:“……”   老夫的清白呀!   吕公公嘴角抽了抽,心里素质比余隐过硬多了,陪着笑道:“圣上这可折煞奴才了,余大人,只不过想当面问东桂几个问题,见您在他又不好意思。”   皇帝拿樱桃核也砸他,“少糊弄朕,朕瞧得出来,他是觉得朕今日来碍眼。”   余隐忙道:“皇上说笑了,臣就是觉得这没提前给臣吱个声,臣今日准备的东西,怕不合皇上胃口。”   皇帝又拈了一颗樱桃塞进嘴里,吐出核扫了一眼空空的盘子,意尤未尽道:“确实少了。”   余隐苦笑。   不知道您老人家会不会拉肚子。   T_T   到时候再来个什么在我家吃坏肚子了,我这脑袋可没地方放去。   余隐这心情忐忑了一个多时辰,见皇帝坐那儿稳如泰山的,中间去他家园子逛了两圈之外,还顺手拿余隐的跳绳耍了一会儿。   吕公公今日本来是打算带上弟弟,还有两个侄儿一起过来的。   岂知,这位爷听说他要来找余隐,于是也跟着过来了,吕公公只好把人都打发了,只带了吕东桂一起过来。   皇帝吃饱喝足了,去屋檐下逗鸟玩儿。   余隐这才开始审视自己未来的学生。   吕东桂是个腼腆的少年,瘦高个儿,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笑起来左颊边还有一个梨涡。   一身衣裳特别的合身,就连头发丝都没乱一分。   走起路来,恨不得飘。   生怕带起一片轻尘!   余隐:“……”   总感觉这娃子有洁癖。   所以,去贡院住个□□十天,可不就是受不了,精神受挫了么?   余隐问了他两道,近两年来秋闱中特别出名的题目,看他对答如流,神采飞扬。   余隐心里就更加坚定。   他是心理问题,没法突破脏乱差。   学问嘛,根本没什么问题,甚至他觉得跟谢晋怀也不相上下。   想起谢晋怀说自己春闱的时候,套用了他先前的文章,这才取了个凑合的成绩。余隐一时心头痒痒,便将今年春闱的这道大题给抛了出来。   想看看吕东桂怎么解释的。   吕东桂略一思索便道:“这道题,学生之前做过一次,当时请国子监的先生帮忙看了看,先生们均觉得学生的建议可行性不高。”   余隐一噎,着实没见过这么老实的娃儿。   于是便道:“无防,那你后来可修改过?”   吕东桂摇头,“学生至今还在修改,可是依旧逃不出那个圈。”   余隐现在基本上摸准了他的脾气。   洁癖有之,倔强有之,木讷有之。   总之,这孩子缺少的是变通。   而且这娃儿出门,还特意把这篇文章带了过来,想让余隐帮他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着写就乱了,尤其是我家闺女居然前面还偷吃了猪蹄,噗!请忽略掉这种常识问题,就一沙雕文,不搞历史……   自己写着就忘了,T_T,后面会注意点。 第28章 第 28 章   余隐窘窘地神地看着文章。   文辞华丽,引经据典也很到位,唯一的缺点,空洞,不切实际。   当然,如果换个背景或许提议极好,可就本朝的实力,还有装备来说,还差远了。   余隐默了一会道:“老夫觉得可行性虽然不高,但是并不是不可实现。”   吕东桂双眼一亮。   余隐继续道:“现在看着实现起来特别困难,但是事在人为,指不定三十年,三百年后,甚至更久,你这些刚刚好。”   吕东桂:“……”   先生比我还能吹。   余隐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孩子没懂他的意思。   思索了一下,索性指着其中的几个关键点,一一对应的跟他讲。   他的这篇文章,目前最大的缺点,就是本朝并未设立水军。   沿海几个城市,都是陆军在把守,而且本朝的海关特别不健全,所以,去年的时候,有人提议出海贸易。   今年便被甩到了春闱上。   虽然依旧有些老生常谈,可余隐知道,这事怕是这两年就要实行了。   因为三十年前,确实有人提出过出海贸易来赚钱,可当时内忧外患,哪能顾得上这个,是以,这事当进直接被否决。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国内日渐强盛,蛮夷也被打到关外去了,正是时机已经成熟。   不过想要出海,得先把道道划清了。   总之,余隐感觉他的提议还蛮好,如果水军建立起来,再将武器装备搞上去,可行性就高了许多。   吕东桂听得认真,从外头摘花回来的皇帝摸了个桃子,一边啃一边道:“别听这糟老头的,想要把这些东西搞上去,那都得是白花花的银子,目前才刚缓了两年,再增加税收,肯定不行了。所以你说的这种先打倭寇可行性有点不太好办呀!”   最主要的是,无论是制造还是研制武器,都需要人力、物力、财力。   国家才好这么一点点,突然发动战争,这几十年就白费了,除非能将对方一举歼灭,从而抄了对方的老窝。   吕东桂一惊,居然被皇上亲口点评了。   他一时紧张,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吕公公抬脚踹了他一下,“还不快谢恩。”   皇帝道:“别了,说好的出来就做朋友的。”   吕公公笑着扯了吕东桂一下,“你小子真有福气,天下学子能被圣上这么点评的你还是头一份呢!”   吕东桂会意,立刻千恩万谢,顺便表下决心。   余隐摸着像冬瓜一样的肚子,默然,这孩子也不是真傻呀。   午饭是余妙早就命人备好的。   菜单也让余隐过目过,如今虽然添了一个不好相与的,但是基本东西不变,更何况吕公公跟皇帝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两人的生活习惯跟口味基本上差不多。   余隐又多加了一道卤鸡爪和红烧鲤鱼。   东西都是现成的,鱼是后院自己养的。   看到鸡鱼,余隐双眼一亮,他怎么忘记了,可以抓几只鸡放进空间去,虽然现在鱼没办法养,但是鸡倒是没问题。   每天吃这样的鸡蛋,身体一定棒棒哒!   在余隐走神的时候,皇帝已经一筷子夹住了一大片的鱼肉。   吕公公吓了一大跳,正想说帮他把刺挑出来,他却摆摆手道:“不用,吃鱼还让他人挑刺,吃得多没意思。”   吕公公咧咧嘴角。   心想,您在宫里可天天让人挑刺呢!   不过宫里的鱼,在制作过程的时候,就已经把刺给挑出来了。   尤其是要给皇帝吃的,更是半点马虎不得。   吕公公初入宫时,有一个老乡在膳房帮忙,做的就是刮鱼鳞、挑鱼刺的活儿,有一日,他家里出了点事,做起来便没那么专心。   不小心留了两根刺。   这鱼恰好是给贵妃的小公主用的。   贵妃便由着那两根细小的刺,直接将人给打了一顿板子,饶是他身体好,也架不住,当时贵妃发火时,说了一句:“你这是想害死本宫的公主。”   这一死字,被行刑之人引申为,留不得。   那孩子十七岁的年纪,便去了。   这事就像一跟针扎在吕公公的心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饶是他现在身居高位,依旧半点差错都不敢出。   皇帝一边吃着鱼,一边吐着刺,还忍不住对余隐道:“妙儿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余隐被这句话拉回现实,不好意思笑道:“圣上喜欢便好。”   皇帝吃着嘴里的鱼,瞄着桌上的其它菜,余隐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圣上,咱们可是说好了,一道儿减肥的。”   皇帝脸一黑,斜眼瞧他。   余隐假装不知其意,十分诚实道:“臣都跟吕公公说好了,在宫里的时候,他盯着您,若是臣在呢,臣便盯着您,您今日一进我家的门……”   余隐话还没说完,皇帝伸手便推了他一把,“走开,朕明日再开始减。”   余隐冷汗。   明日复明日……   余隐原本以为吃完午饭,一群人就要走了。   岂知,皇帝说什么都要留下来跟他下棋,余隐抽了抽嘴角,只好舍命陪君子。   让司杰过去给余妙说一声,下午怕是没时间跟她一道去给余妤看私塾了。   皇帝一听这话,恍然道:“你家小鱼儿,朕记得,对哦,满三岁了!”   余隐黑线,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笑,道:“多谢圣上掂记。”   皇帝扭头将司来给叫了回来,“你回来,跟你们家姑娘说,小鱼儿这学堂也别找了,九公主跟她年纪相仿,刚好也要入学开蒙,不若就让小鱼儿进宫作伴读吧!”   余隐心头一跳。   这特么怎么行。   不过皇帝半点都不许他反驳,对下意识地瞅了一眼余隐的司杰道:“你瞅他也没用,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皇后那儿朕与她说。”   余隐憋得一口气卡住了,直打嗝。   饶是如此,还要继续谢恩。   太特么坑爹了!   他自己就是教皇子读书的。   公主和皇子虽然分开学习,所学内容基本差不了多少。   而且有许多先生吧,皇子、公主犯错了,不敢责罚,就打身边的伴读。   伴读听起来很荣耀,倍有面儿,其实有脑子的人,都不乐意让孩子去,更何况小鱼儿才三岁……   见余隐愁眉不展的,皇帝拍着桌子道:“朕的公主又不会欺负她,更何况小鱼儿才三岁,每日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读书、学习。朕又不会虐待儿童!”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掀桌,这老头越来越小心眼。 第29章 第 29 章   饶是皇帝再三保障。   余隐还是有些心头不痛快,皇帝气和拿棋子丢他,“你担心什么,你要是不放心,公主们的写字课就由你来教了。”   余隐:“……”   你这是奴役老夫。   给一样的工资,干三样的活儿。   不过这样倒也好,自己给自己闺女上课,肯定知道的情况更多。   余隐忙谢恩。   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帮小女儿开启精彩人生,望宿主督促小女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奖励锦鲤两尾,已放入空间,待完成支线任务,获得九龙树,便可见到。”   余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等于啥都没奖励。   皇帝临走时,还顺带着把余隐从空间里摘来的果子都给卷走了。   余隐半点都不好意思吭声,倒是皇帝很不客气道:“朕帮你解决了小鱼儿开蒙的事,这就算你谢礼了。”   余隐苦笑,“臣这不是怕您吃多了拉肚子吗?您不信问问长贵他们,臣这几日,就因为果子吃太多了,所以……”   皇帝双眼一亮,“怪不得你的肚皮小了这么快,敢情是把陈年老粪给拉了出来。”   余隐:“……”   作为一国之君,您能不能有点自我修养?   余隐还真怕他吃多了,临走前借着要给吕东桂布置课业为由,把他叫到一旁,让他带口信给吕公公。   送走了皇帝一行人,余隐才伸了个懒腰,就见司杰从后头走来,小声道:“老爷,谢公子又来了,说是想向您请教水利方面的问题,阿福叔把他领到老太太那边去了,与他一道来的还有谢夫人。”   “奴才刚才去给姑娘传话的时候,谢夫人正在姑娘哪儿,说是看看姑娘吃了那方子感觉如何,有没有管用?”   余隐头一次想打暴这个女人的头。   沉声道:“她现在还在妙儿那里?”   司杰点头:“老爷要过去看看?”   余隐默然,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撕破脸,毕竟自己的启蒙恩师,是王幼娘的祖父,当年余家穷。   王秀才见他偷偷听墙脚,又念在他们家穷交不起学费,便让他每日帮忙扫洒为由来顶替学费,后来去考试也是王秀才借给他的银子。   可以说没有王秀才就没有今日的余隐。   然而,他实在没有想到,王幼娘是这样的人。   当年王家私塾有三个好苗子,梁成君、谢玉还有他,他年纪比王幼娘小,又长得其貌不扬,虽然成绩好,可王秀才并未将他纳入侯选人。   而梁君成一出生便被订了娃娃亲,是自家的小表姐,两人只差了两个月,男才女貌,梁君成一中举,两人便成了亲。   谢玉又是三人中长得最好的,且家中最有钱,王幼娘自然就许给了他。   可偏偏,无论是梁君成,还是他均是试便中,一路顺顺利利,唯有谢玉。   饶是后来中了,还挂在榜尾,一向心高气傲的王幼娘,便对跟他玩得好的梁成君养的大黄下手。   只因为他临走前答应大黄,待他高中,便给它买肉吃。   大黄没能吃到他的肉,不过余隐还是按照习俗将那肉给它烧了过去。   想到此,余隐看了一眼,在他脚边撒欢儿的大黄,嘴角不由的弯了弯,可心里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王幼娘这是又想向他最重要的人下手吧!   余隐磨了磨牙,轻轻吐了口气道:“过去瞧瞧,我已经许久未与师姐聊过天了,走大黄陪我一起去,让师姐姐瞧瞧你,回忆回忆少年美好时光。”   司杰:“……”   明明知道人家身上背了条狗命,还把狗拉过去溜。   太坏了吧!   一人一狗雄赳赳、气昂昂赶过去的时候,余妙正拿着母亲陪嫁的一套茶具,给王幼娘泡茶了。   小姑娘动作十分标准,且气质娴静。   这几天瘦了十斤,整个人看起来即富贵,又温婉。   颇有点大唐仕女图的赶脚。   余隐禁止住感慨,果然闺女还是自家的好,饶是丑得惨绝人寰,在当爹的眼里都是美貌无双的。   余妤虽然年纪小,但是坐在旁边,十分认真看着姐姐做茶。   余妙也不是只是自己表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点都讲给妹妹听。   小肉墩子学得也特别认真仔细,是以余隐来了,姐妹两人谁也没发现,还是大黄看到王幼娘,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王幼娘条件反射地回身,见到呲牙咧嘴的大黄,头发根根竖了起来,白着脸道:“师弟来了,我听妙儿说你今日有客人,可是客人走了?”   余隐笑道:“自然走了,否则老夫怎么能过来看师姐。”   大黄被他这几日喂的,几乎要心意相通了,余隐走哪,它跟哪儿。   余隐过去的时候,往余妤边上一坐,顺手指了下脚边,大黄立马就趴了下来。   大黄甩尾巴的时候,不自觉地甩到了王幼娘的手背上,她忍不住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结果,被身后的石凳拌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痛得半天起不来。   小桃吓了一跳,忙过来扶她。   王幼娘爬起来时,恨恨地瞪了余隐一眼。   余隐只当没看见,斜眼瞧着她道:“师姐,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请大夫瞧瞧吧,咱们这些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中用了,这么一摔,很容易出事的。”   王幼娘痛得直抽气,心里跟油锅似的,各种翻滚,难受。   气恼得想挠花他的脸。   余隐却开口就诅她,王幼娘更气,磨着牙道:“没事,咱们乡下人,身子骨结实的很。”   余隐恍然:“我倒是忘了,三师兄去逝后,一大家子的重担全落在了师姐的身上,师姐即要孝顺公婆,又要供晋怀读书,还要给大儿子娶媳妇儿,当真是女中豪杰,实乃我朝女子之楷模。”   提起旧事,王幼娘像是被只踩住尾巴的猫一样,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小桃,“我想起来了,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办,这茶我便不喝了。”   “师姐慢些,我瞧着您走路都不稳,若是有什么问题,记得让晋怀来我府上,我与太医院的太医们还算说得上话。”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继续每天一更,榜单应该是能够!噗 第30章 第 30 章   余妙虽然不待见王幼娘,还是将对方送到了门口。   大家闺秀的教养尽显。   余隐也送了。   不过却是嘴巴不停,各种刺激对方。   这意思明显的很,你初来乍到,不熟悉,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人脉有不少,总之,我优越感暴棚。   余妙牵着余妤,望着伸长了脖子,还隐隐踮起脚尖,大有痛打落水狗架式的余隐道:“爹爹,何必这样逞口舌之快。”   余隐摇头晃脑,“非也,非也,爹爹只是想告诉她,爹爹认识太医,她那方子,咱们已经知道了,否则以王家当年对我的恩情,这样的话,你爹我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余妙略一思索,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所以,以后她若是再来,你不想搭理,就不见,不过,我感觉她怕是这段日子不会再来了……”   王幼娘人精人精的,自小便比同龄人会做人。   如今,年岁渐长,死人都能被她说活了。   不过,余隐也不是傻子。   虽然几十年未回家乡,然而,谢家的情况梁成君一直让人打听着。   毕竟从小一道长大,一起读书,那情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再加上王家给余隐和梁成君有恩,除了让人打听那边的事之外,一旦陌南县有人进京,他们定会接见,打听打听的。   有些事情,当面不好说,但是长贵他们跟书童啊,小厮一打听,一个准。   谢玉怎么死的?   余隐总感觉这其中王幼娘占了不少的比份。   而这些年来,为了能够供谢晋怀读书,王幼娘什么事情没做过。   余隐轻轻吐了口气,旁人是被生活所迫,她是硬生生将自己的生活过成了人憎狗嫌的样子……   打发了王幼娘,余隐才有机会跟余妙谈余妤的事儿。   小胖墩啥也不太懂,坐在旁边学着姐姐刚才的样子沏茶,余妙弯了弯嘴角,“爹爹放心,若是实在不成,咱们便说小鱼儿身子不是为由,以后就由我在家里教她吧!”   余隐伸手摸了摸二女儿的脑袋。   小家伙扭头,一双点漆的眸子,笑盈盈地望着他,甜甜道:“爹爹!”   余隐心里一软,伸手又揉了几下。   余妙道:“爹爹,现在有空吗?”   余隐点头,“把你整理好的,都给我,我趁这几天继续帮你改改。”   余妙喜滋滋地转身进屋,余隐继续揉二闺女的大后脑勺,“小鱼儿也要加油哦,要像姐姐一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行,以后出门呀,大家都说你余隐生了两个好闺女,你瞧瞧你爹多骄傲呀!”   余妤嘻嘻笑着捧了杯茶给他,“爹爹,喝茶!”   余隐这话余妙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   而余隐夸完,就听到系统道:“恭喜宿主,女儿自信加+3,请继续加油,为培养出更优秀的女儿,努力!”   余隐:“……”   这也成?   继续夸?   余妙出来的时候又抱了一叠纸。   余隐索性让小桃过去他那边将余妙其它的稿件都拿地过来。   他坐在院里的树荫下,帮忙纠错、补充。   余妙则坐在他的旁边,拿着笔,将纠正过的,腾到另一张纸上,小桃帮忙将写好的晾干。   小肉墩也不知道从哪儿摸了根笔,歪歪扭扭,似模似样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了一个午后。   其间余老太太派阿福过来了好几次,都没敢打扰。   余隐起身时,只觉得全身的老骨头都要断了,在他舒展之时,竟然发出了噼啪的声响,吓了他一跳。   老胳膊老腿,这是要不行了吧?   正思索着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亲情+10。”   余隐:“这有什么用?”   “亲情度越高,女儿的孝心,还有自信心,甚至各方面,增长的更快。”   余隐恍然,那以后他得多陪伴孩子增加亲情才行。   就在这时,站门口徘徊了第N次的阿福终于拽到了机会,跟了进来,“老爷,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说是老家来信了。”   余隐现在一看到阿福,心头就禁不住砰砰直跳。   初三那日,老太太让他跟着去小姐妹家祝贺人家孩子满月。   他那日刚好约了陆如霜,没陪成,老太太回来黑得跟锅底似的,也不管什么事,劈头盖脸的就把他收拾了一顿。   余隐现在能不跟老太太见面,就不去。   咽了下口水道:“要不,妙儿带着小鱼儿,咱们一道去瞧瞧吧。”   余妙将最后几个字写完,小心翼翼地交给小桃,转身换了衣裳,又带着妹妹去洗脸、净水,一通麻活下来,已过去了小一刻钟。   余隐搓着手问阿福,“可知道老家谁来的信?”   “听说是族里的七老爷,跟咱们家三老爷。”   余隐有点晕,速度在脑子里搜着这么两号人物,可惜记忆有点久远,只有个模糊,还不太确定的轮廓。   “可知道什么事儿?”   阿福摇头,见余隐拿眼看他,有些不太确定道:“听说是三太太带着二老太太和四老太太,以及家里的几个哥儿,一道进京来。”   余隐触眉,“她带那么多老太太干嘛?来旅游?”   阿福被他那一幅不韵世事的纯真模样,给噎得不轻,小声道:“老爷,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余隐无语,“我要是能猜出来,我问你做什么?”   “要是他们这些人来玩些日子,咱们就腾出一个院子来,让他们住着,若是想要在京都谋个营生,咱们就先替他们打听着。”   阿福气结,好一会才顺了气道:“老爷没儿子,族里人是想着,让您在亲近的人家里过继一个。”   余隐一时没听懂,“什么玩意儿?”   是他理解的字面意思吗?   阿福叹气道:“三太太不是与咱们家最亲近么,往上数,还是同一个老太爷的,所以,族里人决定,您在京里打下的这些财产不能以后落入旁人之手,劝了三太太许久,她这才答应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过来让您选一个,二老太太和四老太太就是当见证人来的。”   余隐嘴角抽搐了好几下,不可置信道:“老子有孩子,过继别人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据说以前没儿子会过继儿子,再没有,买直回来,噗!不知道真假,应该假不了。 第31章 第 31 章   “可您不是没儿子吗?”阿福也挺苦恼。   桃李村,在陌南县算是大村,而他们村有两大姓氏,一为余,二为王。   余家那么一个大家族,人口不少于三四百人,可当年余隐一家落迫时,却没有一人乐意帮忙的,二老太太,也就是三太太的亲婆母。   仗着自己是嫂子,家里又孩子多,便将手伸向了余老太太他们家。   说是他们家男人都死了,也只有余老太太这么一个老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吃不了多少,地给他们又种不了,便联合族里的人,想将地给抢走。   余家当时也才一亩来地,平时二姑娘在家里养点鸡鸭,后院种些菜。   地里的粮食,若是年头好,刚够母子三人用。   若是年头不好,只能上山挖野菜,打野味了。   余老太太一个女人想要上山打野味,简直难上加难,饶是如此,二老太太一家还是紧紧相逼。   阿福能想到的,余隐也能想到。   余隐磨了磨后槽牙道:“他们这是已经动身了,还是要经过咱们同意才能上京?”   “听说马上就到了,前两年二姑娘出生时,他们就想要过继了,后来夫人去逝,这事已经给老太太来过好几回信了,否则老太太也不会逼着您,让您马上继弦,生儿子呀!”   余隐:“……”   怎么感觉余老太太还是挺可爱的。   “明白了,把靠近柴房那个院子收拾起来。”   余隐说完,便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妙儿,好了没?”   余妙早好了,只不过带着妹妹不敢打扰父亲说话,听了呼唤声,立刻牵着小鱼儿走了出来……   余隐弯腰将二闺女抱了起来,道:“走,咱们去祖母那边玩会儿。”   余妤拍着小胖手,欢呼不已。   余隐在前面走,她还趴在她爹肩头,一个劲地招呼她姐姐。   余隐家的两个闺女,小时候都属于小胖最新资源都在疼训裙罢巴3凌妻弃五叁溜子,当然长大了,余妙还是个大胖子。   没减肥之前,余隐抱着孩子走不出院子就累得气喘吁吁,后来有段时间,即使不抱孩子,走多了,也会喘息如牛。   如今,抱着老二,一路走到余老太太的院子,脸不红气不喘。   余隐自个儿没觉得,跟在他身后的阿福,却惊得一愣一愣的。   余妙略一思索,便觉得这是减肥带来的成果,去他妈的找夫婿,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减肥才是王道。   余妙暗暗握拳,从今天起,每天再增加半个时辰的运动量。   余老太太也有几天没见余隐了。   此刻双方一见面,起初背着光,余老太太看不真轻,如今余隐就坐在她的下手边,怀里搂着小胖墩,余老太太盯着他的头看了大半天。   “你染发了?”   余隐:“……”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为何转得如此之快?   余老太太也没等他回答,又往儿子的老脸上瞄了瞄,若有所思道:“你这脸好像也比先前光滑了一些,而且皮肤看起来也没那么黑了。”   小时候余隐生出来跟煤球似的呀!   后来长大了,略微好些,不过也不算白人,总之丑。   余老太太为此纠结了好长时间,索性儿子是自己的好,再加上成绩好,肯努力,又孝顺,余老太太就自带虑镜看儿子了。   可是几天不见。   ……   余隐稳了稳神,既然不提过继的事儿,他就最好把话题引开,于是便将给皇帝说的词儿给套了过来。   余老太太一听十两银子,买了一瓶生发水。   火气瞬间上来了。   不过目光一触及到儿子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头发上,默默地又将这话给咽了下去。   将摆满樱桃的盘子往胖乎乎的小孙女跟前推了推。   余妤也不客气,甜甜地喊道:“多谢祖母。”   说着抓起两颗就往嘴里塞。   余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小心点,别把核给咽了。”   余老太太原先准备了一肚子克责的话,到了此刻全给咽了回去。   伸手便将那封信丢给了余隐,“自打小鱼儿出生,老家那边的信就没断过,现在他们终于下定决心,带着选好的孩子上门了,咱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余老太太说完,恨恨地拍了下桌子,“真是一群吸血鬼。”   余隐扫了两眼,将丢信递给了余妙。   他倒是没余老太太那么悲观,他们一家人早已不是当年在乡下,任人欺凌的孤儿寡母了。   更何况,就算是过继,也得记句在彭珍娘名下。   到时候,彭家答不答应还另说呢!   余隐把自己的分析一指,拉着母亲的手安慰道:“娘,您别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给妙儿找个上门女婿,将来生的孩子,还是咱们老余家的,您说是不是?”   余老太太气得呸他一口,“谁答应让妙儿留家里了,上门女婿都是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呀,你别害了孩子才好。”   余老太太讲了两个特别典型的例子。   第一个他们本家的。   男方家里穷,入赘初还是蛮好的,可后来老丈人年纪大了,一切指着他了,他便开始各种闹,最后卷着家里的值钱的东西,跟自己一个表妹跑了。   还有一个,算是京里面的。   自己不聪明不说,还特别的懒,成天的花天酒地。   总之,余老太太还是那句话,人家有本事的人不会甘心当上门女婿的。   那种要来的,基本上都是别有所图的。   余隐被说得哑口无言。   余妙轻轻吐了口气。   她先前一直以为余老太太不同意,是因为她是女孩,老太太就是想要孙子。   如今看来,老太太也不全是因为这些。   余老太太见余妤吃得鼻子上都是樱桃汁,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对丫环将人给带到外头去玩了。   余妙正要跟去,被余老太太给叫住:“妙儿别走,这事你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余妙又坐了回来。   余隐还是那句话,不同意。   理由很简单,他有孩子,不想当冤大头,更何况自己的家业,凭什么给旁人。   余老太太苦笑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比如,现在找个女婿?”   余隐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地呛了一下,一连咳了好一会才道:“现在,是不是太快了?而且珍娘去世未满三年,如今便给妙儿订亲,以后旁人怎么说我?”   余妙双眼一亮道:“娘亲正在孝期,咱们便以此打发了他们就是了,待过了孝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余隐狂点头,“就这么办,咱们再去你外祖家通个信。”   余老太太:“……”   是不是又有希望娶儿媳妇,生孙子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彭家现在除了老太太与小儿子在京外,老大、老三均拖儿带母的外放了。   不过官都不算大。   老太太看到余隐带着两孩子过来,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拉着余妙问了好一会,最近怎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妹妹好带否,家里的人欺负你否。   乱七八糟问了一大均,余妙都微笑着应着。   这才把目光落到余隐的身上。   “……”   总感觉这老小子最近年轻了。   还是自己眼更花了?   难道传闻是真的?   他这是打算再娶,于是心情变好了?   老太太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对余隐那点不满,就更浓烈了些,女儿才死了多久,他就心花怒放,打算娶新人进门。   老太太冷哼一声。   余隐被老太太看得心头一凛,忙将来时备好的两粒亮眼丹拿了出来,“娘,这是我新得药丸,服用后,能让人的视力变好不少。”   彭老太太看着黑灰带绿的跟花生米大小的药丸,微微触了眉,“哪来的?别把我老婆子给吃死了。”   余隐冷汗。   抬脚踢了余妙一下。   余妙忙道:“外祖母,这药爹爹已经用过一颗了,您知道他一向眼神不太好,用了之后,现在下米开外的东西,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这是来时,余隐在路上给余妙说的。   余妙还不信,顺手在路边指了几个小字招牌,余隐都能说得清清楚,明明白白。   后来余妙索性拿了本书,坐得远远的,让他看。   余隐早上用的药,到此刻不过才几个时辰,眼神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又小又远,还是有点糊,不过余妙往前挪了一点,他就看清了。   余妙原先还想笑话他,又被人骗了,什么生发水,亮眼丹。   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彭老太太将信将疑,将一粒塞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还带着一股清香,彭老太太不是不怕他这东西来历不明。   只是断定了余隐不敢害死她。   索性便搏了一把。   余隐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果子。   都是空间种出来的,如今他两天进去一次。   每次都摘一些够自己和家人用的,昨天采的被皇帝一扫而空,刚才来时,打着回去换衣服的口号,进空间又摘了不少。   一是留足自家的量,二是拿来讨好老太太的。   余隐发现,只要是空间摘的水果,放两天依旧新鲜的跟刚摘的一样。   更神奇的是,空间里面的时间虽然比外界快许多倍,然而,果子如果不摘下来,依旧是成熟的模样,可你摘过的地方,第二天必然会长出来。   这样一样,就形成了一种生生不息,取之不尽的错觉。   过了这几天,他种的那些树,都已长出了果子,足足有七种之多。   尤其是葡萄和樱桃,比外头处的个头大,而且酸甜适中,让人望而生津。   岂知,老太太一见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余隐大概也能猜到什么事儿,心虚的直冒冷汗。   给他相亲的时候,余老太太是半点没有通知彭家,如今有人想给他们家塞孩子,他却过来求救,这行为实在有些不厚道。   余隐舔着脸,给老太太扒着葡萄皮,“娘,您偿偿,这果子味道可还行?”   如今这季节,桃李不新鲜,可葡萄还差两个多月呢,老太太也只当是皇帝赏他的,更何况今日皇帝出宫,去找余隐玩儿的事。   虽然某人不想让人知道,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就传遍了。   各家的眼线,在皇帝一出宫,就将消息传了出来。   老太太虽然心里不痛快,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便接过葡萄,送到了嘴里。   酸甜多汁,果肉自带一股玫瑰香味,而且果肉特别厚实,老太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忍不住一连吃了五六颗,这才道:“不错,不错!”   余隐微微一笑:“您喜欢,我让妙儿隔两日就给您送一次。”   老太太惊,“这么好的葡萄,你打哪儿弄来的?”   余隐:“……”   我打哪儿弄来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呀,直击灵魂。   自打开吃以来,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余妙以为他买的,甚至吃饱了还要兜着走的皇帝也以为他是买来的。   见余隐表情呆滞,一幅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老太太道:“行呀,你能弄到这么好的果子,每日给我送些也成。”   “对了,我过几日约了几个老姐妹在家里办个茶话会,你将这些果子送来一些,我让她们也偿偿,要是好,指不定她们会问我从哪买来的。”   余隐双眼一亮。   这就是商机呀!   他觉得敲了陆家那一笔,弄不好于名声不好,然而,这卖果子,自家产的,有啥不好的。   而且他那果子,摘完了,第二天又长出来了。   成熟度远远比外头的要好许多,也没有任何病虫害,若是把名头打出去,将中这些贵人都来买,确实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最主要的是这笔收入,会缓缓不断。   一年四季。   余隐乐道:“那敢情挺好,我正愁最近手头紧呢,若是娘能替我宣传宣传,把我手上这些果子卖出去,到时候,咱们妙儿开酒楼就有钱了。”   老太太:“……”   什么鬼?   弄了半天,这果子是你的?   余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依旧单薄、稀少的头发,“我这不是看着孩子们都大了,想着给妙儿找个上门女婿,以后妙儿成家了,家里怕是住不开,就想着把隔壁的院子给盘下来,可惜手头太紧,您也知道,如今京都的房价一日高过一日,是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搞点额外的收入。”   老太太一听这话,伸手就给了他脑门一下。   余隐被打得一懵。   怎么回事?   丈母娘和母亲都爱动不动就打人,怪不得,据说这两人关系不太近。   敢情是脾气太近了。   余妙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就拉住了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看了一眼,轻轻叹息道:“你若是早有这觉悟,我们家珍儿何苦那般操劳,你真是……”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啪啪地往下落,没被余妙抓着的手,又朝余隐抽了过去,好像生怕余妙又拦她似的,速度极快的又抽了两下。   余隐:“……”   作者有话要说:  余隐:老夫终于不用抠抠嗦嗦过日子了! 第33章 第 33 章   余隐在彭家吃的晚饭,把自己的想法跟老太太一说。   老太太再三确定,他不再续弦,不生儿子,这才脸上露出了笑容,还夹了一条鸡腿给他,余隐自打减肥开始,就没怎么开过荤。   偶尔吃点肉丝,还是粥里面放的。   索性也就没客气,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旁的余妙急得直抽拽他的袖子。   老太太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不乐意道:“有话就说,还把我当外人不成?”   余妙不好意思道:“我爹最近在减肥,徐太医说了,他这身肉,要是再不减减,以后怕是要出大问题。”   老太太恍然,她还以为这老小子最近瘦了。   是因为,又当爹又当娘,再加上思念亡妻,岂知,他居然是要减肥。   余隐好不容易哄起来的那点好感,又被刷没了。   余妙见她脸色不好,忙道:“外祖母,您不是觉得妙儿也瘦了吗?妙儿这些日子也跟着我爹一道减肥呢,他主要是怕我一个人没有什么伙儿,这才下定决心减呢!”   老太太心情又好了点,给余妙夹了块鱼肉,心疼道:“你倒是真该减减,不过也别太急,多吃些鱼肉,不会长胖的。”   余妙笑着应了一声,不过依旧吃得挺少。   余隐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戊时三刻,天慢慢黑了起来。   俩闺女被老太太留下来住几日。   余隐在车上想了一路,果子怎么来的这事,还是打算偷偷叫司杰过来,把这事跟他一说,让他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要卖的果园子。   司杰道:“我在走之前,把这事给您办好。”   余隐有点懵,“你去哪?”   “青龙观。”   余隐:“……”   司杰没理他一脸呆滞的样子,掏出一个信封给他,“陆家派人送来的。”   余隐敛了下神接过信拆开一看,忍不住笑道:“他们倒是还挺识相,才两天时间,就把方子准备好了。”   司杰不置可否,“外头都知道,那酒楼您入股了,所以,他们那些亲戚,也被吓退了,如今,听说陆家老太太正跟陆夫人闹着呢,左右都说她不孝顺云云,不过也是拿她没办法。”   余隐道:“闹就闹呗,坏了人家的财路,不闹她才怪。”   司杰挑眉,“老爷,就不怕自己的名声坏了?”   余隐好笑道:“我名声有好过吗?最近街头巷尾不都在传,我这刚死了原配,就急着续弦,好男人人设早就崩了。”   司杰:“……”   貌似还挺有道理的。   余隐翻开菜谱,里面足足有九道菜,还个个都是硬菜,他虽然不会做饭,但是配料还是能得懂的。   翻到中间的时候,瞧见菜谱里夹着一张银票,一看数额,居然有二百两之多。   余隐没想到,陆家母女居然这么肯下血本。   原以为,最起码到了年底才能收钱,没想到,这才签了合约没两天就给送来了。   余隐收好册子和银票,见司杰还站在旁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余隐瞬间想起,他刚才说自己要去青龙观的事,便问道:“你去青龙观做什么?听你的意思,是不想再回来了?”   司杰点头:“本来,这事不该跟您提的,只不过我听说青龙观收徒,就在这几日,而且他们收徒有条件,需要举荐信,举荐人须是德高望重之辈……”   余隐倒吸了口凉气。   先不说青龙观收徒这事儿。   单说司杰跟史家的关系这事,史家跟青龙观那是死对头。   被青龙观压了几十年了,看起来都是替皇上办事,事实上充分诠释了同行是冤家这句话。   司杰既然跟史家有关,上青龙观,这是那啥吗?   司杰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角,“您让贵叔查我是不是史家人这件事,我都知道了,不瞒您说,我跟他们家的确有关系,不过这关系,我目前还不能告诉您,所以,你也别让贵叔查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   余隐这下子尴尬了。   摸了下鼻子,好奇道:“既然如此,那你还要去青龙观?”   你不知道你们两家为了国师位置争了很多年了。   司杰抬目望向余隐,“这一届的国师,史家忒想。”   余隐:“……”   好像国师已是你囊中之物似的。   不过,等等……   余隐咽了下口水,“你会占卜术吗?”   司杰点头。   “那你帮老夫找样东西。”   他说着,就把前两日,闲暇时画出来的九龙树给拿了出来。   司杰望着纸上形神俱在的植物,禁不住在心底赞叹了一声,余老头的才华果然出众。   “这是九龙树,虽然是棵树,然而,却是株草,个头也不大,最大能长到一尺来高,我现在就想知道它的下落,你帮我占卜占卜。”   司杰黑线。   “您就不怕我会的特别肤浅。”   余隐:“……”   老夫以为史家的人,都是大能来着。   两人对视了一会,司杰无奈道:“秋猎的时候,您注意点。”   余隐秒懂,“你是说在猎场那边可能会发现?”   司杰无语,“看运气了,我也说不上来,这东西看起来,挺特别的,是味草药吗?”   余隐点头。   司杰道:“大人,我已帮您占卜过了,算是还了您这些日子的收留之情,不过我还需要麻烦您,帮我写份推荐信。”   “这份人情,我日后定会另行报答。”   余隐也不矫情,司杰既然能确保自己进青龙观,那他就做个顺水人情。   余隐让他帮忙磨墨,自己活动了下筋骨,这才开始写了起来。   完事后,又盖上自己的私印,这才将其装进了信封,交给司杰时,十分大度道:“要是没被选上,记得回来继续给老夫当书童,要是觉得书童不好,老夫便收你为徒,到时候考个科举,弄个一官不职不成问题。”   司杰黑线,都这时候了,您还想挖墙角。   “若是没选我,青龙观今年也别想当国师……”   余隐简直给他跪了,这自信哪来的?   司杰将信收好,唤了一声蹲在门口玩余隐鞋子的大黄,大黄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蹭了蹭他的腿,又开始蹭余隐的。   司杰伸手揉了揉它的头,颇有些感伤道:“我知道你喜欢余大人,所以这次你不跟我走了,待我的事情办好了,再接你过去。”   大黄一听这话,整只狗都呆了,呜呜地瞪着大眼望着主人,那模样怪可怜的。   余隐道:“老夫天天给你吃果子。”   大黄立马转悲为喜,很是人性化地弯了弯嘴角。   司杰:“……”   你真丢狗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不知道这样改成不成!   改了一晚上,噗!然后然后我就没写文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司杰走前,余隐让他把上次答应还给陆如霜的那盘青潭草送了过去。   在空间里养了几天,那草现在已经长得特别好了,而且繁殖的特别快,若不是余隐早在旁边种了别的东西,估计那草能将整空间给占了。   当然,司杰走之前,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帮余隐找了个果园子,那果园子里还挺巧,余隐空间里的果子都有,余隐从陆家弄来的那点钱全给搭进去了,还从余妙那儿借了一千两。   他让果园的人每日捡熟好的果子往府里送,果子必须送到他眼前。   他再将自己空间的果子换出来,虽然麻烦,然而,目前确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司杰走的那天早上,下起了小雨,余隐带着大黄目送他离开。   望着少年颀长的背影,余隐隐隐有点明白。   为什么,司杰会被系统排为第一人选。   史家之人,又是为了国师之位而去的,同时长相上并不比谢晋怀和三皇子差。   还有一个更突出的优点。   他跟史家不合,在京中举目无亲,即是来投亲,说明家中已无人,孤身一人,正是上门女婿的必要条件呀。   像三皇子,别说上门了,怕是成亲时,他想谈点条件,都被皇帝给砸几下脑袋。   至于谢晋怀,已经完全被余隐给排除了。   起先谢晋怀跟他说,想要回家乡为民办事的时候,余隐觉得,哎呀妈呀,这未来女婿真好呀……   现在,也只能呵呵了。   指不定,那方子的事,母子两人商量好的。   余隐胡思乱想了一通,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找到九龙树下落,支线任务完成一半,奖励一瓶亮眼丹。”   余隐望着手中多出来的小瓶子,里面足足有三十颗。   比起完成减肥一阶任务,奖励的还要多,最主要的是居然还有中途奖励。   余隐顶着一脑门子问号,将这东西收了起来。   这么一算,他连同先前的,一共还有三十五颗。   要是丈母娘那边顺利的话,这丹药到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   思及此,余隐突然打了个哆嗦。   他真是太俗了,最近一满脑袋都是钱。   虽然余妙去了外祖家小住,但是余隐也没放弃女儿的文章,上班抽时间修修改改,下班回来练完身体继续修。   终于在三天后,父女两人,将第一稿确定好了。   余隐去给彭家送果子的时候,老太太见到他,脸上的笑容明显真诚了许多。   余隐还没开口,余妙就道:“爹爹,您那亮眼丹还有多余的吗?外祖母那两颗用完了,眼神明显比先前好了许多,只不过想要达到正常水平,还是有点难。”   余隐道:“有的,我今日又带了两颗。”   老太太这次半点没迟疑,直接塞进了嘴里,还一直夸余隐的果子好吃。   不过老太太因为眼神比先前好了许多,前几天见时,觉得他的头发里还加夹了不少的白少,可今日一看,那白发似乎又少了不少。   老太太想起外头这几天的传言,好奇道:“你这头发?”   余隐大窘,这几天也不是头一次注意他的头了,于是他实话实说。   在小摊上买了条生发水,买完就后悔了,十两银子呀,可因为心疼那钱,又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被骗了,就每次洗头放一点。   岂知……   生发水生效了!   余隐说完,老太太半天没吭声。   余隐心头七上八下时,老太太突然道:“今天就留下来一道吃吧,后院的小竹笋前些日子长成了,我让做了两坛子酱菜,你一会留下来一道吃吧,我记得珍娘说,你最好这一口。”   余隐忙道:“谢谢,娘!”   余隐这些日子去彭家去的勤,除了看女儿之外,还有就是想看看老太太的眼睛效果如何,一连服用了七八颗,老太太现在是穿针引线都没什么问题了。   余隐这一天早上,正思索着如何再多做点任务,将亮眼丹给制出来,彭老太太那边只要一帮忙宣传,就不愁没销路。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余隐以为又是谢家母子,正想说直接走,不捎人,要是再来,就关门放狗,结果,左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余大人,好巧呀!”   话音未落,右边又传来一声,“哎呀,小余,上衙门去呢?”   余隐:“……”   吏部尚书,卫国公?   这一大早的什么风,把这两位大佬给吹来了……   余隐跟这两位不算太熟,是那种给他们家孩子上过几回课,逢年过节会互送节礼的交情。   然而,却没有好到,上班一起的份上。   再加上大佬平时比较忙,一个忙着调派各处官员,一个忙着保家卫国,像他这种文职人员,一般很少跟大佬来往。   免得被人说闲话。   余隐的马车被夹在中间,左右各打着呼,抬头一瞧,前头还横了一辆贺国舅的马车。   余隐:“……”   这是三面夹击呀!   见余隐一脸震惊,吏部尚书不好意思笑道:“余大人,别误会,别误会。”   卫国公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就要往余隐的车上挤,其余两位也不甘示弱,谁也不想让谁抢先,于是三个白发老头儿,你挤我,我挤你,最后还是余隐喊了一声:“都干嘛呀,读的书都跑到狗肚子去了。一把年纪了,在当街上丢人现眼,成何体统。”   三人:“……”   余隐平时这样训学生训惯了,三人立刻缩回了头,排队上车。   老头儿,尤其是官越做越大的,应酬越来越多的,体重也与时俱进。   四个老头坐在车里,立马有点儿拥挤。   把大黄挤得都跳到了余隐的怀里。   卫国公伸了下腿,不小心踹到了贺国舅,贺国舅双眉一挑,“你想打架?”   卫国公想抽他,“打什么架,你从小到大都不是老夫的对手,一把年纪了,你以为老夫还想欺负你?”   贺国舅怒:“……”   老子那是让着你,让着你,谁叫你长着一幅细皮嫩肉的姑娘模样。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   吏部尚书轻咳了两声,“二位冷静点,谈正事要紧。”   贺国舅冷哼一声,扫了一眼这窄小并破旧的马车,“余大人,老夫前些日子新订了两辆马车,一会让我给你们府上送一辆。”   余隐震惊:“……”   卫国公不甘示弱:“余大人,老夫前两日淘了两本字贴,老夫这等粗人……”   余隐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立刻道:“且慢,有话好好说,别送这个送那个,老夫这么大年纪了,受不起这个。”   这比他坑陆家还牛逼呀!   贺府的马车,那是千两银子一辆的,卫国公的字贴,绝对不比这个数少。   加起来二三千两银子呀,余隐抹了把冷汗。   还是吏部尚书比较痛快点,只说余隐想不想换个位置。   余隐被三人这强大的攻势给弄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连连道:“别客气,有一说一,老夫能办得了的,肯定办,办不了,老夫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驾车的长贵道:“大人,信王府的马车在前面,王爷好像坐在里头,想请您过去叙个话。”   余隐瞬间有种,老子一夜之间红透了京都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没上夹子前,都会在早上更,上了夹子后恢复下午六点,大概可能日六!虽然我至今裸更中! 第35章 第 35 章   余隐最近这几天, 不止头发变黑。   腰围变细,脸上的皮肤也比先前白嫩了点, 透出了光亮, 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也不知道谁说的, 余隐最近正在减肥, 而他的头发也不是染的, 是在小摊上买了一瓶生发水,就这么每用一次, 头发黑一分。   越是有身份,有地位, 有权势的大佬们,越是怕死。   返老还童的梦也不是这几年才流行, 再加上, 吕公公最近的头发貌似也黑了点, 吕公公的徒弟说漏嘴, 说是吕公公从余隐那儿拿的。   大佬们平时见不到余隐, 但是进宫的时候,吕公公绝对在,有这么一个活招牌,生发水这事立马传遍了京都。   大家都想着, 余隐能在小摊上买到, 肯定咱们也能买到, 岂知, 把京都, 甚至京都附近的地盘都给翻了个遍,没有任何一个小商贩听说过生发水这种东西。   然,到了后面这两天。   还真有人开始卖生发水,价格千奇百块。   质量更是假得要死。   于是乎,亲身试验过的卫国公坐不住了,决定亲自找上余隐。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他的手下败将贺国舅。   岂知,两人还没见到余隐,就被吏部尚书给抢先了一秒。   如今,外头又飘来一个“信王府”,三人脸色齐齐一变。   余隐头上的问号更大,不过现在嘛,这里头权利最大,身份最尊贵的也就是信王,余隐顶着一脑门的问号:“三位大人,若是有什么事,待我回来再说。”   卫国公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小余,啥也不说了,哥就问你,那生发水哪儿买的?”   余隐:“……”   叔叔哎,您自降身份这么多!   T_T   卫国公问出了同伴的心声。   六只眼睛齐刷刷地充满渴望地望着余隐。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饿滴那个神呀,他这是要发财了吧。   不过,貌似,等等,他并没有货呀。   他现在倒是能熬出生发水,不过药效可能真的跟他目前用的要差许多。   余隐心头凉了半截,试着问系统:“还有生发水的任务吗?”   系统难得的带了点人情味儿,“目前没有。”   余隐:“……”   “不过,你可以用别的东西兑换,比如信仰、道德。”   余隐一听这个就有点心疼,不过,目前紧急时刻,只能忍一忍了,“怎么个兑换法?”   “十个信仰兑一瓶,不过这个效果,跟你用的可差远了,也就是说,还不如自己熬。”   余隐默然。   三人见他不说话,卫国公便道:“小余,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呀!咱们虽然平日里来往不多,但是谁不知道,你在哥心里的位置。”   贺国舅差点把口水吐到卫国公的脸,暗自骂道,好不要脸。   余隐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不蛮您说,这东西是我自己熬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发量少,而且刚入四十,头发就大把大把的白,还掉得特别厉害,这些年来,我之所以,一直窝在翰林院,就是想从各路书籍中找到关于如何生发的方子。”   “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成功了。”   “当然,这成功也不是一日两日成的……”   余隐胡乱吹了一通,什么蝎子、蜈蚣,各种偏方他都吃过。   一度自己还曾因为吃错了东西,胖成球了,走路都喘得不行,徐太医告诉他要减肥,你们瞧瞧,我以前也是瘦的,尤其是他跟吏部尚书当年一榜的进士。   吏部尚书,被他说得脸皮直抽,确实余隐当年也是个小胖子。   然而,胖得还蛮健康,那个三十年前的形象,虽然糊了,但是确定跟眼前这位……   出入挺大。   余隐本以为,会吓退不少人。   三个人:“……”   哇噢,好励志。   此处须有掌声。   余隐说完,抹了把辛酸泪。   原以为大家都是老江湖,这种骗人的话没一个信的。   然而,此刻望着那三双闪闪放光的眸子,余隐心头微微发酸,颇为内疚。   亏他读书多,否则,这话估计骗不了人。   卫国公默了一会道:“小余,咱别的不说,哥知道,这药方虽然不珍贵,但是东西熬制起来,肯定特别的难,所以,你需要什么,只管跟哥说。”   “就算是失败了,哥也不怪你。”   贺国舅气得想打人,这老头别看年纪一大把了,什么事都爱抢年轻人的风头。   把他的话都给说了。   不过贺国舅也是人傻钱多型的,“老弟,哥知道你家地方小,哥在离你家不远的地方有个院子,清静的很,你要是熬生发水什么的,只管去……”   吏部尚书磨牙。   欺负我老夫乡下来的没钱。   余隐嘴角狂抽,他终于知道,为何那么多英明神武的皇帝,到了老年,突然就满脑子炼丹成仙的事了。   最著名的,不就是那谁谁谁,把闺女都嫁给了江湖术士。   几个人正说着,外头的信王已经等不及了。   长贵道:“老爷,您说完了吗?信王那边又催了。”   余隐打了个哆嗦,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忙道:“这就出去,这就去。”   余隐这边的事基本上算是敲定了,爬到信王府的马上里,对方是半点都不跟他客气,直接说明来意。   信王还特意将窗帘子掀开,让光打进来,仔细看了看余隐的头发。   余隐心里有点别扭,不过这位老头子,可是皇帝的亲叔叔,他更是半点都不敢得罪,只得老实交待。   完事后,把卫国公那三位也给抖了出来。   信王挑眉,“他们倒是速度快,本王听说你最近正跟圣上一起减肥。”   余隐下意识地目光就落到了信王跟大鼓一样的肚皮上,小心翼翼道:“您老人家也想减肥?”   信王点头,“老夫是听说,你只吃水果和蔬菜,也不怎么运动,每天就走走路,七天瘦了十五斤。”   余隐点头,他被皇帝出卖了。   信王双眼一亮,“老夫昨日在圣上那儿偿了些你给他带的果子,味道实属不错,这果子是你买来的,还是自家地里的?”   余隐咽了下口水,采购水果来的?   “自己种的。”   信王用手一拍大腿,“那真是太好了,每样给本王来个五十斤。”   余隐:“……”   您也不怕坏了。   “有难度?”   余隐苦笑,“我想知道您是几个人吃,果子的含糖量比较高,吃多了,有时候不但没减肥,反而会增肥,同时引起一系列的毛病。”   “所以,臣觉得,您若是真想减肥,臣便每日按臣的量,给您送去,这样每日即有新鲜,不怕果子坏了,味道变差,又不怕您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信王恍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信王当年跟先皇一起平乱,一箭射穿守城将领的脑袋,手劲大的很,一巴掌下去,余隐身子歪了歪,半天直不起来。   信王:“……”   这就尴尬了。   余隐没想到。   以前丢在人群里,都没人乐意正经瞧上两眼的他,因为最近白发变黑发,而引起了一系列的关注度,算是月度京都第一网红。   除了要生发水的那三位,再加上要减肥的。   余隐这一路上偶遇了不少大佬,还想着让丈母娘帮他打广告的,岂知,客户自动找上门来了……   不过大家都是奔着生发水来的……   他拿了个小本子。   将人名,都给记录下来,这一天,下班之后,几乎网罗了整个京圈一半的大佬。   余隐:“……”   得亏他平时不争不抢,不管说不说得上话的,都来找他买东西。   接下来,余隐考虑的事情就有点多了。   提炼生发水。   种了十年药的他,早就把这玩意的成份给摸透了,可系统提供的东西,跟现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肯定有差别。   就说他那空间,里面一年,外头一天。   而且生长出来的果子质量不知道要比外头好的多少,所以,余隐感觉,可以买点种子,到地头自己种。   当然,做出来的效果肯定不能比他自己手上这个好。   否则,大家都满头黑发了,皇帝不抽死他。   不过他倒是可以,让他们每人用个两三年,   于是,下班后,他特意去了趟市场,买了些药材种子。   长贵觉得,余隐最近有点不靠谱啊,又是种树,又是种药,结果自己种还不过瘾,让司杰帮他买了个果园。   害得他现在每天都得指挥人,按照余隐给的量,去给旁人家送。   这不是抢人家果农的生意吗?   窘~   长贵哭丧着脸,“老爷,要不咱们直接买药材得了,咱们种的,这得猴年马月才能用呀。”   余隐这下子尴尬了,咽了下口水道:“我这就是想自己种点,给他们熬生发水的东西不用我准备。”   长贵无奈道:“你又不是他们的小药童,做这些也不怕被人笑话?”   余隐一噎,“那我总不能把辛苦得来的方子,拿给他们吧!”   长贵,貌似挺纠结的呀!   两人提着种子回家后,余隐带着长贵在后院又拔了些花,将药材种了下去,长贵望着拔了一地的花,心疼道:“老爷,这花咱们拿去卖也使得的。”   余隐头也不抬道:“那你拿去卖了,外快算你的。”   长贵:“……”   余隐吃过晚饭,运动了一会,看了会书,便提着今日买的种子进了空间。   从陆家得来的信仰和功德,完全可以支撑他最近这段时间,那日给司杰写了推荐信后,也顺手收到了一点。   至于他那个弟子,吕东桂现在是每天下午,都会将自己的文章,拿来让他瞧。   还能收一点。   陆陆续续,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生活所需。   想要有结余,那还得想想其他方法。   他前面从系统那儿得来的十颗药种,现在已经收获不少了,余隐把摘下来的全放在地头的空地上,反正空间里面也坏不了,目前他又用不上。   不过其中有一种叶子倒是可以泡茶喝。   除了生津止渴之外,还能提高身体的各项机能,加速新陈代谢,简单点说,有点返老还童的作用,不过效果甚微,除非找到与之相配的其他药,一起炼成丹药。   余隐把手上的药种完,便摘了几片子,提了点水出了空间。   把水烧开后,丢进去一片叶子。   顿时一股青草香气扑面而来,更为难得的是,清水变成了浅浅的绿色,映着灯光,特别的好看,余隐提着壶拿了从空间弄出来的瓜子,坐在树下一边看星星,一边喝茶嗑瓜子。   大黄趴在他的脚下,偶尔扯下他的裤腿。   余隐便丢下一把瓜子,一人一狗吃得特别欢乐。   回家看完老婆孩子回来的长贵,被这和谐的一幕给噎着了。   大黄真是太丢狗脸了。   你一只吃肉的主儿。   偏偏自从跟了余隐之后,果子、瓜子,都啃得,现在连肉都不稀罕了。   余隐见长贵已经回来了,这才收拾东西,回房间睡觉,大黄跟在他后面,摇摇晃晃地在门口趴了下来。   长贵:“……”   太殷勤了这只狗。   余隐给皇子们上的课,都排在每月带九的那一天下午。   这一天,他刚要走过去上课,不料被谢晋怀给堵在了门外。   余隐估摸着一算,自打那天初五谢晋怀去找他,被余隐给打发走之后,两人这已经四五天没见过面了。   此刻堵上门来,有点耐人寻味呀。   “大人,是要去书房给皇子们上课吧!”谢晋怀生得眉目如画的,在余隐面前,一向都一幅乖宝宝的好模样。   余隐点头,“如果事情不怎么重要,待我回来再说也不迟,若是实在着急,不如就请刘大人帮忙定夺。”   谢晋怀道:“大人别误会,不是公事,咱们边走边说。”   余隐默然,迈开步子往外走,谢晋怀手里还拿了把伞,撑开在两人的头顶,顿时挡住了一大片的阳光。   余隐抬目,瞬间感觉他真是个头娇小呀。   跟谢晋怀足足差了一颗头。   在余隐胡思乱想之际,谢晋怀才小声道:“师叔,我们租的那个小院已经收拾好了,我娘看了先生,说是这个月十六日子刚好,所以我们打算在那天搬家。”   余隐以为他是要请假,便道:“这种事你跟刘大人说一声便成,你想请几天都成。”   左右他们翰林院人手多,又清闲,少一两个人根本没什么问题,再加上这些日子,今年的新科进士,陆陆续续进来报道。   说白了,他们现在根本不缺人。   谢晋怀他是误会了,忙道:“师叔,我与我娘初来京城,就您与梁师伯两位熟人,如今梁家也不在京中,所以我们想请您那一日过去吃顿便饭。”   余隐愣住了。   不可思议地再度看向谢晋怀,“这是你娘的主意,还是你的?”   谢晋怀不明所以,“我和我娘都这么想的,抛开师叔与我父亲是师兄弟这事不说,您在我们进京后帮了不少的忙,理当请您过去的。”   余隐倒吸了口凉气,这是有多大的脸呀!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娘想害死我女儿的险恶用心?   “我娘还说,若是方便的话,可以把妙儿妹妹和小鱼儿一起带上,这样一家人也热闹热闹……”   余隐冷哼,“我夫人新逝不久,孝期之间不好去旁人家里坐客,到时候我定让长贵将礼金送上,提前贺你们乔迁之喜。”   “对了,你若是这几日想请假,只管与刘大人说一声,我今日这课有些特殊便先走了。”   余隐说完,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开。   神特么跟你们一家人,这个老寡妇,是想着一计不成,现在毒害他们全家吧。   谢晋怀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这是拒绝自己了。   而余隐心底,彻底把三选一,变成了二选一。   经过十来天的减肥、运动,余隐不止少了十几二十斤的肉,身体各方面的耐力确实比先前好了许多。   路程还是原来的路程,可他走起来,愣是半点都不费力。   过去的时候,还不到上课时间。   三皇子领着他们那几个,在外面的树下讨论。   二皇子也领着自己的那一波人在教室排兵布阵。   余隐过来,谁也没发现。   路过三皇子他们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三皇子跟贺景生在说什么,一会让贺景生做总结发言,他自己因为年纪大,打头阵,中间便由年纪小的五皇子和八皇子来。   余隐听了一会,觉得,他这安排也没什么。   到了教室,二皇子这边已然安排妥当了,看到余隐,众人齐齐一愣。   尤其是二皇子。   上次上课他没来,加起来也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过余隐了。   如今一碰面,瞬间有种隔世之感。   卧槽,太傅您经历了什么?   这大概是此刻教室里所有少年的心声!   余隐微微一笑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二皇子敛了敛神,从余隐那黑乎乎的头顶上收回目光,艰难地从他缩小了一大圈的肚皮上挪开,“不会让先生失望。”   余隐点头,“加油!”   说完,他便坐了下来,今日他一共请了四位皇子老师,本来皇帝也是要来的,不过听说滨海那边来了急件,只派了吕公公过来。   余隐让大家继续,自己则坐下来开始翻书。   在上课之前,他请的人陆陆续续到来,吕公公今日把吕东桂都给带来了。   余隐略一思索,这货安分守己了一辈子,今日怕是头一次给自己开绿灯。   余隐把今日辩论的课题简地说了一下,这才宣布开始。   余隐走到几位老师旁边,刘大人顺手碰了一下他道:“你该让他们抓阉分组,如今这队伍,一眼大家都明白了。”   贺家是文臣,三皇子生母和皇后都是贺家出来的。   对于这种军事方面的东西,先天性比二皇子这边的一帮武将差一些。   说白了是让皇子们各抒己见,弄不好,人家说你挑拔文武两方。   余隐窘窘有神,“我是想看看他们能否打破壁垒,取长补短,岂知,他们固步自封,反而觉得自己所拥有的比对方强。”   刘大人:“……”   你这么鬼,欺负人家小朋友。   本次辩论的内容,是与海有关的。   本朝海域线特别的长,但是水军至今都不怎么强大。   怎么说呢,前朝至今,水军都是有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直到三十年前,本朝内忧外患,沿海地区又被倭寇、强盗等等,抢劫过无数次。   这才引起了重视,可惜当时京都宫变,番王造反,乱成一团。   谁也管不了谁。   经过三十年休养生息,才算安定了下来,便有人开始提沿海那边的事宜,可以出海贸易,增加朝廷收入。   还有人主张建立水军,让倭寇、强盗不敢来犯。   但是建立水军肯定不是问题,然而打倭寇这个有点难度,是以,三皇子他们这一方先是主张求和,或者招安,总之,让对方跟咱们变成一家人。   让他们在咱们出海的时候不打我们,还能帮助消灭来犯的海盗,因为利益相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   三皇子的口才好,潜词用句,引经据典,一套一套的……   有几个成语用的自小喜欢武刀弄枪的四皇子都听得晕头转向。   暗自跟二皇子翻白眼,“他除了耍嘴皮子,还会做什么?这种与虎谋皮的事,他居然想得出来?还说什么,大不了咱们可以只在近处捕鱼,啊呸,这种胆小鬼,这哪是充盈国库呀,这分明不是打牙祭嘛!”   “指不定自己忚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二皇子冷冷扫了他一眼,“听着别乱说,吕公公在呢!”   四皇子:“……”   三皇子没理会对方的不尊重,继续把自己的观点说完。   二皇子上场后,直接上了重头戏,抛了份海域图,把我朝的短板与优势都分析了一遍。   余隐没想到他这么硬核。   刘大人是帮着三皇子一起找过资料的,忍不住小声道:“我看三皇子是输了。”   余隐不置可否,倒是旁边的李大人道:“余大人这场辩论赛,怕并不是想看谁输谁赢,而是想看看大家是如何行事的。”   余隐微微笑。   他能坦白说,就是不想讲课吗?   不过二皇子虽然主战,但是并不是有勇无谋,他是根据地型图,再联系到我方兵力,先将就近的两个小岛占为己有。   双方均慷慨激昂了大半天,口沫飞溅之余,谁说说服不了谁。   二皇子一方讽刺对方干不了大事的胆小鬼。   三皇子一方讽刺他们是异相天开,本朝的水军怎么样儿,心里没点数吗?   ……   一旁的吕东桂却听得双眼直放光。   余隐在双方互吐口水之前,按了结束键,微微笑道:“大家表现的都特别好,准备的特别充足,尤其是二皇子的那份海域图,比起老夫翰林院的还要全,那个不好意思,先借给老夫几日,让他们把这份图抄上一份,老夫再还给你。”   二皇子:“……”   你居然是这样的先生……   “至于你们双方的观点,老夫觉得都挺有道理,均有可取之处,所以下去之后,老夫想让你们互相参考一下,各写一篇文章,取长补短,到时候交上来老夫瞧瞧,如果好,老夫会送到圣上那儿。”   众人:“……”   这节课足足辩论了一个多时辰。   下课后,余隐忙让大家去喝些水,自己则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吕公公回去复命,把吕东桂交给余隐。   刘大人跟他是隔壁,三个人一道往回走。   余隐问替他打伞的吕东桂,“怎么样?收获还可以吧,回去后你也写份总结,你先前那文章,是不是今日修改后,就能定形了?”   吕东桂狂点头,而后突然深深地鞠躬。   岂知,他手里还拿着伞,直接打到了余隐的头发上。   余隐:“……”   听到余隐的轻呼声,吕东桂窘窘有神地咽了下口水,和刘大人一起将余隐解救了出来。   余隐的头发被挂乱了,发丝中间鼓起了一个小包,刘大人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满头黑发,惊奇道:“老余,你这头发,真的是全黑了呀!”   这些日子外头传的厉害。   什么生发水,黑发变不说,还能让头发变得浓密不少。   做为同事,刘大人不好意思问余隐,不过偷偷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好几次。   讲真发量还是原先的发量,只不过因为两人平时一起工作,多少没太注意,被人提起,才发现余隐以前那花白的发,甚至白发更盛一筹的模样,似乎一去不复返。   他一直觉得,大概可能,那白发都在里头。   毕竟人家现在要二婚来着。   岂知,今日一扒拉,瞬间被打脸了。   这真的是全黑了呀,更神奇的是,他头发里有许多黑色的小短发,看起来像是新长的。   听了这话,余隐心头一喜。   又来了一个客户,果然事实胜于雄辩。   要是他是卖生发水的,指不定人家把他揍上几顿了。   可偏偏,他拿自己做了个试验,于是这事就成了……   余隐特别矜持地摸了下头,“是吗?我自己瞧不见,以为还有许多白发呢!”   刘大人头摇得像拨浪鼓,“哪有,看来外头传的,你那生发水还真的很管用呀。”   余隐但笑不语。   吕东桂跟余隐认识也没两天,两人见面的时候,余隐的生发水已经用了好几天了,一颗脑袋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加上,对方是要教导他的老师。   身份摆在那儿,他一个晚辈,哪敢往人脑门上一直瞧呀。   如今听了这话,满肚子的问号。   却憋在心里不敢问出来。   余隐成功用自己的脑袋又发展了一个新客户。   刘大人比他还年轻十来岁,可惜头比他还秃,一年四季,头上都戴着一顶假发,人家想要的就是那种能生出小黑发的东西,于是,两人一路叭啦叭啦走回去。   吕东桂听得晕头转身,感觉先生像骗子肿么办!   余隐跟刘大人这么来二去的交流,突然有了灵感,可以做各种不同功能的生发水   像刘大人这种年纪轻轻就秃了的,人家不需要黑发变白发,人家只需要多长头发,尤其是头顶上。   还有一种就是像他这种,满头白发的。   或者发量又少又白的,功能不同,收费不同,但是效果都一样,让人头发茂盛,增长颜值……   思及此,余隐拿出自己分析出来的药方,删删减减,写了几个方子。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自己炼制了,讲真,就目前来说,找他定购生发水的,一共不过十来人。   但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白发太多,而且发量稀少的。   像刘大人这样还是头一个。   所以,刘大人的头就有些弥足珍贵了,余隐下班后,拉着刘大人小声嘀咕,“刘大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您看呀,老夫这头发是自己实验出来的,但是老夫跟你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老夫是脱发,年纪大了……”   刘大人秒懂,“余大人这生发水要是能帮我生发自然好,若是生不出来,我也明白,毕竟每个人情况不一样。”   余隐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老夫是想着,你这情况还是头一个,肯定用的东西跟老夫不太一样,老夫想着,能能请你帮个忙,老夫熬制了生发水,你先慢慢用着,待有了头发再往外说,若是没长出来……”   捂脸!   把人刘大人当工具人,简直太可耻了。   失败了,还不让人宣传。   余隐感觉自己真是太坏了,要被天打雷劈的。   刘大人反而是一幅死猪不怕死水烫的感觉,拉着余隐的手感激道:“余大人,下官相信您一定能成功,您是本朝最有学问的大学士,几十年如一日的浸淫于翰林院的各种书籍,而您研究生发水已经十来年了,下官相信您一定会成功的,下官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余隐:“……”   你是魔改了吧!   不过刘大人这话一说完,余隐的脑中就响起了系统报数的声音。   信仰、功德盲目增加,虽然不多,但是足以令他开启新天地。   原来,卖货也能赚信仰!   余隐跟刘大人分别后,并未急着回家,反而去了国舅府。   他思来想去,生发水所需的材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种出来的,更何况,空间里面灵力十足,万一自己熬出来的效果突出。   到时候满朝都是乌发,个个年轻不少,到时候皇帝会不会把他给抽成人干?   所以,他觉得,还是先用普通的药材来熬制,至于所用的水,到时候可以引用一些空间的泉水,当然了,如果他们想买他的果子。   搭配起来,头发长得肯定比只买生发水快一些。   余隐被自己这种无耻的行为深深地刺激得呛住了,一旁的贺国舅还以为他被茶水烫到了,将上茶的小丫环拖下去就要打板子。   余隐忙道:“不是,茶水味道很好,只不过下官有些口渴,喝得急了些,便呛到了。”   小丫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泪在眼眶里哗啦啦的打圈。   贺国舅道:“下去吧,今日多亏了余大人心地善良。”   小丫环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余隐的脑子里再次响起系统报数的声音。   余隐:“……”   余隐把自己的想法跟贺国舅一说。   对方略一思索,就觉得很有搞头,正说着要不要在京都弄间铺子的时候,贺大公子突然道:“父亲、余大人,能否听景睿一言。”   贺国舅笑道:“你且说说,有什么看法?是觉得咱们这事成不了?”   贺景睿摇头,“自然不是,儿子只是觉得,如果咱们两家一起合作的话,到时候这事怕会引起旁人的闲言碎语,不若咱们将这事,与宫里通个气,看看圣上如何意见,圣上不是一直有那个想法吗?如果这事能成,收入可见一斑。”   余隐:“……”   这小子是想拉皇帝下水。   不过若是真跟皇帝一起搞,确实有些事情方便的多。   反正他也没想自己亲自下手,有皇帝在幕后,他感觉自己应该会更清松。   贺国舅望向余隐,“余大人我家大郎的提议如何?这方子都是大人的,若是大人不同意,只当他小孩子胡说八道,此事只有咱们三人知道。”   余隐笑道:“我倒是怎么样都成,只要大人不介意,从大股东,变成小跑腿就没事。”   贺国舅一听这话,哈哈笑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这事就这么定了。   由贺国舅第二天入宫跟皇帝说。   余隐只需等消息便成,从贺家出来,他先去药铺买了些针对刘大人那种十来年秃顶的方子需要的药材。   打算回去自己熬一些,明日让工具刘试试效果。   要煎药自然需要锅子。   余隐以前种药,对于这方面特别的熟悉,在铺子里逛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合适的。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打造一个。   脑子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有一个丹炉的支线任务你做不做。”   余隐双眼一亮,“先说任务。”   “一张锁魂符。”   锁魂符?   余隐听得有点懵,系统解释道:“一张锁魂符换一鼎上好的丹炉。”   余隐明白。   他自己没能力画,就算是有灵力,也不怎么会画符。   做为种地的出身,余隐倒真认识许多符,但是画符嘛,除了简单的锁灵符,避阴符之外,再高阶的他就画不出了。   而如今,他连锁灵符也画不出。   让他弄锁魂符,只能求助于旁人。   系统给他提了个醒,“司杰已经拜入青龙观,而且他姿质突出,被木尊者收为关门弟子,也就是上上任国师。”   余隐震惊,原主的记忆中有关于青龙观的。   不过上上任国师的记忆却非常少,据说那是个惊才绝艳的男子。   比起现在史家这位力捧的公子,都要强上许多,可惜他为人寡欲清心,鲜少出来,一心修道,据说不是在云游的路上,就在闭门的岁月中。   这么说来,司杰的占卜之术,已经十分高绝了,否则也不会被上上任国师收为关门弟子。   余隐想了想道:“你是想让司杰给你画,还是想让木尊者给你画。”   系统:“……”   余隐想了想道:“锁魂符并不难,顶多算是三阶符篆,若是司杰的姿质好,又被国师收为弟子,那么画个三阶符篆应该不成问题,你说对吧,这等小事就不需要找木尊者了,毕竟大佬都很忙。”   系统:“……”   你把话都说完了,让我说什么。   他要去青龙观,只能等下次休沐了,思来想去,他又拐回去,买了大砂锅。   决定回去后,先熬一锅试试。   余隐第一次熬生发水,用的什么东西都是普通的。   就连原先想要用的泉水,他也懒得换,直接用自家的井水。   药在锅里熬着,他自己悄悄进了空间。   如今两个闺女都在彭家,除了每日给彭家送些果子之外,他现在又多了两个客户,一是皇帝自打吃了他的果子后,别的什么也瞧不上眼了。   二是信王,老头子自打从皇帝那儿吃了之后,就认准他了。   明天又是彭老太太宴请老姐妹的日子,余隐这次摘了不少。   他又看了下自己种的药材,说实话,在铺子里买的种子,虽然是在空间种植的,但是药的品质,跟系统给他的那些依旧差了好大一截。   余隐隐隐明白,他的这些果子,虽然有灵力加持,也仅仅是比外头的品质好一些,保鲜期长一些,至于里面的灵力,被人体吸收的效果可能微呼其微。   如果被修行者实用,可能会增加些许修为,然而,像他们这些普通人。   意识到这些,余隐原先的顾虑,立刻烟消云散。   他想靠果子赚钱的决心,立马膨胀了起来,嘿嘿……   至于他自己,可能是因为空间的原因,比普通人吸收的灵气多,再加上泉水,果子,灵力,三方加持,效果更加显著。   余隐从空间出来,药还差得远呢。   他叫上长贵,将果子装上车,该给哪家送的,现在就让人给哪家送去。   长贵好奇的要死,为什么余隐每次从房间出来,都跟变戏法似的,蔬菜、水果全有了。   这话他憋着没问出来。   余隐将一锅的药熬成了一小碗水。   浓郁的香味,黑乎乎的颜色,跟系统给的差距甚远。   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也有点接受不了,内心挺纠结,也不知道成不成。   虽然刘大人答应给他当成工具人,余隐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他纠结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把自己熬好的“生发水”拿给了刘大人,失败乃成功之母,没有母亲哪来的儿子。   加油!   “洗头时,水里滴一滴,洗好后,再将一滴摸在头顶没有头发的地方。”   刘大人:“……”   貌似好专业的样子,应该以后再也不用戴假发了。   余隐:“……”   面对刘大人莫名开心的脸,余隐好几次都想把东西夺回来,可千万别烂头才对呀。   这种担心一直持续到下午,刘大人中午顺便洗了个头,擦了点生发水,没有过敏,没有长痘,头皮上除了淡淡的药香之外,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余隐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欢欢喜喜地去老彭家接闺女,顺便看看丈母娘有没有把他的果子推荐出去。   ^_^ 第36章 第 36 章   余隐刚上车, 晃悠着还没离开衙门所在的那条街,就被人给截了道。   长贵望着站在车前的谢家母子, 颇有点一言难尽的感觉, 揪着一张老包子脸道:“老爷, 谢夫人与谢大人。”   余隐刚想说绕过去别理他们。   外头就传来了王幼娘的声音, “师弟, 好久不见。”   余隐真想呵她一脸,这是特意在这里来堵他的, 只得掀开帘子,探出头道:“师姐记性不好, 咱们休沐那日,您才来过我家。”   王幼娘脸皮抖了抖。   那日她被余隐一上来就各种羞侮, 再加上, 天已经晚了, 压根没注意他的长相, 此刻光线正好, 余隐那颗脑袋正挂在车帘子上,她仰着头,将那张脸看得清清楚楚。   王幼娘这一眼,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她打小认识余隐。   进京后母子两人也是先到余家拜的山头。   不得不承认, 她酸了好多年。   王家私塾里最有出息的两个人, 她没选, 偏偏选了个绣花枕头。   可一看到谢玉的脸, 她就觉得, 余隐太丑了,就算是中了进士又如何,谢玉照样能,不料谢玉死了。   她成了寡妇,除了平日里照顾孩子,还要孝敬公婆。   一想到这些,她便越发的不平衡,后悔当年自己没有嫁给余隐。   直到后来听说,余隐老婆多年不孕,她才心里平衡了许多,又听说余隐死了老婆,她就更开心了。   进京后,见到余隐老太毕现的样子,那点儿不平衡,甚至一度变成了同情,尤其是儿子中了进士之后,她觉得自己那就是享福的命。   而余隐一把年纪了没儿子,再多的家产也是旁人的。   岂知,谢晋怀中了进士,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风光无限,一个进士,在京都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饶是有许多人想与他们结亲,不是官家的庶女,就是商贾家里的女孩,这么一看下来,居然没有一个比得上余家的。   然而,让儿子娶余妙那样的丑八怪,她又心里不甘。   王幼娘心里五味杂陈。   余隐居然比她初入京时,见到他的样子,好看了,年轻了!   王幼娘心里的瓶子又被打翻了。   被她这么盯着,余隐感觉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貌岸然:“师姐找我有事?”   王幼娘这才如梦初醒,“昨日晋怀回来说,那日我们搬家,你可能没空,所以我就想,左右不过是想请你们一道吃顿饭,自打咱们入京,多得你与伯母照抚,是以,你若来不了也没什么关系,咱们提前商量好,哪日有时间都成,不一定非在搬家那日。”   “你哪日有时间,就给晋怀说一声,把妙儿和小鱼儿都带上,咱们一家人热闹热闹。”   余隐差点翻白眼。   咱们算哪门子一家人。   不过依旧耐着性子道:“师姐怕是误会了,并不是不想去亲自道喜,而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这种身上带有孝的人去了不太合适。”   余隐感觉自己拒绝的都这么明显了,这对话也该结束了。   结果王幼娘微微一笑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只是图个热闹而已,咱们不讲究那些。”   “我们搬家依旧是那日,师弟来的时候可以提早一些,到时候我做一桌咱们家乡菜,不知师弟觉得十五这日如何?”   说完,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余隐。   余隐起初没留意,直到她眨了两下,还十分扭捏地拧了下手中的帕子。   余隐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这动作也许小朋友做起来比较萌,比较可爱,小姑娘也自有一股娇俏,然而,一个将近五十,满脸皱纹,皮肤略黑,身材还有些臃肿的老女人……   呃!   余隐忙别过脸,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那日我有点事,还忘师姐谅解,若有什么需要,或是人手不够的,你只管去府里找我娘,我们家人手虽然不多,但是凑两个给师姐使唤还是可以的。”   王幼娘没想到一听这话便有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还是忍了。   微微笑道:“既然师弟有旁的事情,我们便不打扰了,待哪日师弟有空了,我再与晋怀在家里摆了宴席请师弟过来一叙。”   余隐点头,转身放下帘子,对长贵道:“走吧。”   望着晃晃悠悠从面前经过的马车,王幼娘气得直磨牙,“不过一个五品而已,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咱们非巴着他不可吗?”   谢晋怀伸手拉了她一下道:“母亲,别这样说,我听说余大人打算带着两位姑娘去观里请道长,给余夫人做一场法事,这才没法子来咱们家。”   王幼娘眼珠一转道:“你爹的坟在陌南,你中了进士之后,咱们还没回去给他烧过纸,不若那日也去观里给你爹立个牌位,做场法事什么的,也顺便咱们搬家的喜事告诉他。”   谢晋怀:“……”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余隐面对王幼娘这个狗皮膏药,感觉心好累。   你避而不见吧,她就在路上堵你,你把话说明吧,她假装听不懂,凡事都要按自己的意思来,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余隐按着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想把她支走还不简单,给谢晋怀安排个外放的差事。”   余隐吐血,“他才来翰林院多久,现在就外放,别人怎么想?”   “那让他家死个人,守上几年孝,到时候黄花菜也凉了……”   余隐被噎得不轻,“三师兄的父母早已去完了,如今怕是家里只剩下谢晋康一家了。”   “谢玉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宿主难道不知?”   余隐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他们家系统这主意是不是也太损了?   若是谢玉的死,谢玉父母的事被捅出来,别说王幼娘了,怕是谢晋怀以后的仕途就全毁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余隐感觉自己做不出来。   不过倒是真可以考虎给王幼娘找点事情做。   余隐赶到彭家的时,余妙正指挥着小丫环们,将吃食摆在院里树下的石桌上。   中途还拐了个弯,买了老太太喜欢吃的点心,给小鱼儿买了点零嘴。   晚风中,夕阳下。   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余妙这几日又瘦了不少。   小姑娘穿了件乳黄色的小袄,墨色的长裙,头发梳得紧紧的,头上别了只白色的山茶花,白白净净,笑眼弯弯。   整个人别提有多精神了。   余隐突然意识到,以前并不是他闺女丑,而是孩子被胖给耽搁了。   小鱼儿在姐姐的脚边打转儿,咯咯咯的笑声传来。   余隐轻轻吐了口气,嘴角不由的扬了起来。   这样的人间盛景,他已经许多年未曾看到了。   原先他那个世界,没有灵根的凡人,在修道者眼里,一文不值。   “爹爹,爹爹来了……”   正玩得开心的小鱼儿已经发现了他,欢快地提着小裙子跑了过来,伸着小胖手,一路摔进余隐的怀里。   余隐笑着捏了下她的小脸道:“乖不乖,有没有捣蛋?”   小鱼儿摇着小脑袋道:“很乖哦,外祖母还夸我呢!”   余妙好笑道:“对哇,夸你是个小吃货。”   真是太能吃了。   跟比她大两岁的小表弟相比,一顿饭能吃人一天的。   起初在余家她不觉得,这几天在彭家坐客,余妙都惊呆了,如果是以往她会觉得妹妹能吃是福。   可现在,她在减肥,一看自家小三岁的妹妹,比五岁的表弟都重。   余妙的心态就有点崩了!   T_T   小鱼儿不明所以,依旧咯咯地笑着,一扭头看到自家小表哥从院外走了进来,扭动着从余隐怀里下来,又跑过去找人玩了。   余隐望着余妙又瘦了一圈的脸,颇为欣慰道:“妙儿,这几日表现不错嘛,这又减了不少,你看爹爹这几日瘦了没?”   父女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余妙仔细一看,用力点头道:“瘦了,爹爹比我瘦得快些……”   余隐想说,那是因为我基数比你大。   不过余妙也瘦得不慢,女孩子本来就懒得运动,全身都是肥肉,她已经瘦了十斤了,只要把第二期这十五斤瘦下去,整个人应该就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余隐笑道:“咱们继续加油,谁让咱们是个小矮子。”   余妙还没开口,从屋里出来的老太太笑骂道:“你才是小矮子,咱们妙儿年纪还小,还是能长个儿的。”   余隐忙跟老太太问好,把自己买的点心拿给她。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得了别献殷勤了,你那果子真是自己种的?”   余隐点头:“也不算我独一份,跟人一起合作的,买了人家现场的果园子。”   老太太恍然,“我就说嘛,你这不声不响的怎么种起果子来了。”   “我那些老姐妹,吃着都说好,让我跟你说说,能不能每日每个府里送一些。”   余隐笑道:“能呀,您把名单给我,或者我把果子统一送到您这儿,您派人给他们送去。”   老太太一巴掌呼到他脑门上,“这么会使唤人。”   余隐继续贫嘴,“那您跟他们谈价格了吗?我家这果子比旁人家都要贵些。”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我没说,不过吃着你这果子,也知道价格不便宜。”   余隐松了口气,他这果子价格不能太低,反正他也没打算走亲民路线。   老太太敲完,开始说正事。   她昨日请了七位老姐妹,除了有消渴症的李老太太没敢吃果子外,剩下的都吃了不少,尤其是赵老太太自小就喜欢吃桃子。   可以说,能买得到的桃子,她都偿过。   自家地里还有许多品种呢,不过偿了余隐的桃子之后,赞不绝口,一连吃了两个,还是大家怕她吃多了,都给劝住了。   总之,余隐这果子质量和口感,非常棒。   余隐毫不谦虚道:“娘,我这果子,吃了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老太太瞪他,“少糊弄我,我又不给你钱。”   余隐笑道:“您不给钱,我也得孝敬您呀!”   余隐在彭家吃完饭,才带着两个女儿回去的。   彭老太太在女儿去世后,就想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一起住,可惜余隐一直以彭珍娘未过百日为由拒绝了。   现在好不容易待了几天,余隐又要接孩子回去。   老太太气得又想抽他,余妙忙道:“外祖母,我又不是不能来了,我这不是要整理自帖吗?老让爹爹过来,多不方便,待我把手上的东西过完之后,就来陪您。”   老太太一把搂住小鱼儿,“让二丫头留下。”   余隐咽了下口水,朝余妙使眼色,不料老太太抬手就给了他一下,“有话直说,还怕我不还你孩子怎么着。”   余隐苦笑,“哪能,圣上说等过些日子待九公主开始启蒙了,让小鱼儿进宫做伴读,我这不是寻思着,让妙儿趁着还没进学,在家好好教教她吗?免得以时候……”   余隐没说完,又被揍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居然没跟我商量,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老太太说完,抱着小鱼儿道:“你去告诉他,咱们家孩子身体弱,年纪小,没法去宫里侍候主子。”   余隐:“……”   老太太虽然坚持,最后还是将人给放了回来。   余隐抱着打嗑睡的小鱼儿,跟余妙聊天。   “爹爹,这几日女儿已将稿子全部整理完了,字帖的事,咱们找哪家书斋出呢?”   彭老太太手里倒是有一家,不过余妙没好意思跟老太太提。   余隐也没想过用老太太的钱,毕竟出版一次字帖,所需的费用,不是一点两点,默了一会道:“与我们翰林院合作的有两家,这事以前都是刘大人接触的,我明天去了衙里,把稿子给他,让他帮忙联系下。”   余妙腼腆一笑,双眼亮亮的,饶是车里光线不好,余隐依旧能看出她眼里的光,“爹爹,您说我的字帖真的有人买吗?”   余隐笑道:“有。”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鱼儿,也跟着喊:“有,有!”   余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听余隐道:“这次休沐,咱们去趟青龙观,请道长给你娘做个法事,再顺道看看司杰,我想着大黄也想主人了!”   提到母亲,余妙神色一黯,不过随后又有些羡慕。   在京都像余隐这样的,应该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余隐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女儿心里又高大了几分。   只听到系统报了今天的信仰。   还有女儿的各种数值。   余隐惊觉,两闺女跟他的亲情系数都增长了不少,比起刚开始他那段时间一直被逼着相亲,长了一大截。   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余隐收拾好躺在床上,翻看了下余妙整好的稿子,因为是要出正式的帖子,这次的字写得特别的工整。   一个个大小相同,间距均匀,看起来干净清爽,极其赏心悦目。   余隐翻了一会,这些故事前面他都帮忙修改过,可是经过余妙的再次编辑,内容删删减减,有种简单明了的吸引力。   不过讲真,想要正式出版,以后的费用可能会……   余隐默默计算了下自己手里的银子。   从陆家拿来的直接买了果园子,还从余妙那儿支了一千两,目前手上就剩几两月例。   余隐:“……”   明明可以赚钱了,居然还这么穷。   做人家爹,真是不容易呀。   为了不让女儿觉得他没用,余隐暗暗握拳,明天开始继续发展新客户。   他果园里的果子,一定要大量卖出去。   余隐说干就干,一晚上都梦到自己在卖水果。   数钱数到手抽筋那种,可惜悲剧的是,钱才过手,转眼就没了。   余隐:“……”   余隐第二天怀揣着悲壮的心情,领着大黄上班去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先去看了下工具刘,刘大人独自在房间没有戴假发,一个劲地摸头皮,余隐吓了一跳,忙道:“头上长疮了?”   不能吧,他用的药材都是细细选过的。   刘大人手根本没停下来,歪着光亮的大脑袋到余隐面前,咧嘴笑道:“瞧瞧,是不是长出头发了。”   余隐:“……”   你才洗了几次,就想长出来。   那是不可能滴,顶多后面的头发让你不再掉。   余隐一边吐槽,一边往他的头顶上瞧,这一瞧,瞬间感觉有点不太一样的感觉。   头皮上,似乎长了细小的绒毛。   借着阳光,看起来像汗毛一样,他吹了口气,感觉看到在摇晃,余隐抽抽嘴角:“你先前头上有吗?”   刘大人苦笑,“我自卑还来不及呢,哪敢摸呀,据说会越摸越秃的,你看看核桃就知道,盘多了就包头了,所以,我没摸过头,谁知道以前什么样儿,只不过今天起来感觉头皮有点痒,就像小虫子在上爬一样。”   余隐刚被包浆核桃给噎得差点喷了,又被后面的小虫子给震住了,“那东西先别用了,你知道的,我那瓶,我都试验好多年了。”   刘大人笑道:“没事,我用手摸摸,感觉好多了,而且又不红,也不肿的。”   余隐窘,“还是停两天,若是没什么事,再继续用也一样。”   “再说了,万一摸多了真包浆了怎么办?”   刘大人:“……”   你别吓我!   余隐忍着笑道:“你都秃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么几天不是吗?万事保险一点好,谁都想高颜值,有头发,夏天不长痱子,冬天不戴帽,忍忍,别心急。”   刘大人点头,“挺有道理,那我就听大人的。”   两人讨论了一下生发水的事,余隐才把余妙的稿子拿出来。   小姑娘做的特别细心,封面是自己绘制的一幅山水画,留白处写了书名和笔名。   还亲自刻了个印章,整体风格简单大气。   细节处又极其到位,让人禁不住心生欢喜。   刘大人原以为是余隐要出诗集,仔细一瞧封面,居然是本字帖,这名字,他都没见过。   “重言是谁?”   名字有点男女不分,但是字又有些娟秀。   虽然是字帖,却是以讲故事的形式写出来的,是小楷,一看就是针对闺阁女子的。   余隐道:“你先别忘谁,只管说,这帖子若是放到书肆有人买吗?受不受欢迎。”   刘大人:“……”   余隐觉得这样问可能有点过分,于是默了一会道:“那你若是看到了,愿意给你女儿买回去用吗?”   这次刘大人狂点头。   “我家大闺女可能用不上,但是二闺女用起来刚好,这字写得非常棒,故事释义的也特蛮好,浅显的字句,却讲了大道理,适合我二闺女那样的年纪。”   余隐被噎得不轻。   他家二闺女今年七岁。   您是拿来当睡前故事的吧!   刘大人一边翻着字帖,一边道:“说实话,这若不当字帖出,其实也能当释义拿来卖,不过这字,确实是,最近市面上卖得还可以的几本字帖,除了廖夫人之外,还有一个徐夫子和赵夫人,若真论起来,这本应该是跟廖夫人不相上下,比徐夫子和赵夫人略胜一筹,不过她们三位都针对的是年纪十一二岁的闺秀,倒是小女孩这一方面确实欠缺了不少。”   余隐原本以为他是为了捧自己开心。   不过到后来,猛然想起,跟翰林院合作的一家书肆,貌似刘大人也是股东。   只是对外却只字未提。   他还是上次听刘大人说漏嘴提出来的。   想到此,余隐便道:“那你是觉得,这帖子能卖出去了?”   刘大人笑道:“这不得看人书肆怎么说吗?对了,大人,这是谁写的呀?看起来不像你的字迹。”   余隐道:“待火了,我再告诉你。”   刘大人不置可否,一本帖子,收录了十六个故事,他速度快,说话间就翻完了,嘿嘿笑道:“你这么神秘,又亲自送过来,我觉得是大姑娘的。”   余隐:“……”   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还卖个屁呀。   刘大人嘿嘿笑道:“待会中午吃饭时间,咱们去书肆走一趟。”   “对了,余大人,您是想卖给书肆,还是说自己自费出。”   余隐懵,“卖给书肆怎么个说法,自己出又是怎么个说法?”   “我看这帖子的水平,卖给书肆的话,大概能拿个二百两左右,但是以后这帖子火与不火都与你们没关系了,就像廖夫人的帖子,卖了这么几十年,还在陆陆续续的赚钱,但是这些钱跟你们半点关系都没。”   “然而,自费的话,你除了给书肆钱,如果在他们家卖的话,他们也是要抽成的。”   余隐恍然,怎么算对方都不亏,默了一会道:“能不能折中一下?”   刘大人:“……” 第37章 第 37 章   余妙头一次出帖子, 他当然也希望像廖夫人一样,一卖几十年。   红红火火, 年年拿红利。   不过书肆肯定也有对方的考虑, 你一个新人, 谁认识你呀, 又不像男人, 中个状元,入朝为官, 想出书,那些学子都抢着买。   可余妙却不一样, 小姑娘自小因为身材的原因,被众人排挤, 能说得话的朋友并没有几个, 饶是满腹经纶, 却从未有什么才名在外这种说法。   甚至京中的各种诗会、花会, 她都极少参加, 就算去了,也没出过风头。   想到此,余隐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他家闺女明明很优秀来着。   “下午去问问,若是书肆不乐意, 我们就自费出, 我可不想我闺女的心血, 到时候便宜了旁人。”   刘大人:“……”   余隐才从刘大人房间出来, 就瞧见吕公公的干儿子小勇在外等他。   见余隐出来, 小勇立马上前道:“大人,圣上请您过去下棋。”   余隐感觉自己头有点秃。   贺国舅跟他说的开什么药坊,作生发水的事,至今没给他消息,而皇帝这几天都忙着滨海的事,据说有什么海盗,还是倭寇,已经来犯好几回了。   又是抢女人,又是抢银子,搞得民怨四起,如今的滨海能逃走的都逃走了。   这两日满朝文武都吵得不可开交。   关于组建水军,开通海外贸易这事,正式被提上了日程。   不过当初提出来,是贸易这块,水军只是个别人的议建,如今却反过来了,水军才是主要……   余隐觉得,如果不出意外。   今日这棋,怕是跟这两个有关。   余隐回头又跟刘大人说了一声,他估摸着今日自己去不了书肆了。   索性让长贵回去通知余妙,让她换了男装,跟刘大人一道去。   刘大人听了这话惊呆了。   让自家闺女跟一个外人出去谈事情,这成何体统?   然而,他见余隐一幅不以为意的样子,也不好多说,只听余隐对长贵接着道:“你再去彭家接老太太,让她也跟着一道儿去。”   刘大人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   略一思索便道:“那我也通知下我家大闺女。”   余隐:“……”   余隐交待完,便跟着小勇走了。   才出门就猛地想起,叫老太太一道去看,老太太这什么都知道了,估摸着今日这书肆大概可能不太谈得成。   余隐望天,天意啊!   小勇有些日子没见过余隐了,今日一见都没敢认。   他知道余隐最近在减肥,可这减得速度也太惊人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不止是肚皮小了那么简单。   小勇说不上来,反正余大人跟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两人一路走过去,小勇更加惊讶,余大人居然脸不红气不喘,脚步如此轻扬……   余隐原先还挺担心,半个月皇帝怕是减不了肥,岂知,今日一见,瘦得还挺明显。   余隐略一思索,便明白,这可能是被这事给着急上火的。   要不黑眼圈啥那么重。   今日皇帝在园子里招见的他,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池子里的荷花飘来阵阵香气……   见此,余隐突然想起自己只要找到了九龙树,就能开启一块水塘,到时候他也种些荷花,天天吃藕。   正美滋滋想着,皇帝突然道:“老余,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运动,朕怎么瞧着你比前几日胖了点。”   余隐一惊。   难不成这次拖后腿的是他?   见余隐一脸惊恐,皇帝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开玩笑的,来陪朕下会棋。”   余隐乖乖坐下,还不忘奉承皇帝两句,“圣上瘦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   皇帝呸他,“贺什么贺,朕这是被愁瘦的!”   于是,下棋变成吐苦水。   他也想组建水军,把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建立威望,让沿海人民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可能他没钱呀。   先不说武器、船只,单说养兵,那就是一大笔不小的费用。   所以,出海贸易必须搞起来。   至于如何搞,这也是个难事。   如今朝中众说纷纭,好几波人都因此吵起来了。   皇帝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未老先衰了,头秃的很呢!   余隐默然。   他倒是想建议,让民间商人与朝廷合作,不过没好意思说。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领着贺国舅过来了,余隐双眼一亮,这是想让生发水赚钱呢。   念头才一闪而过,就见另一个小太监从另一道桥面上领着卫国公过来了。   余隐:“……”   四个人凑一起,这是要打马吊?   见人都到齐了,皇帝没理会余隐那奇形怪状的念头,开门见山道:“国舅前两日与朕提了下,想生产生发水的事。”   卫国公趁着皇帝不注意,扫了一眼抬头挺胸的贺国舅。   “臣是想着,这东西效果如此之好……”   跟卫国公斗嘴斗不赢的贺国舅,此刻半点都没阻碍地把自己的想法一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感觉生发水太神奇了,若是由他私人来卖的话,免不了以后有人效仿,若是朝廷或者皇帝在里面的话,就不怎么怕人在里面打坏主意了。   而且他还说了,这主意是他跟余隐商量过的。   方子是余隐拿自己的脑袋试验了十来年得出来的,算是人家的权利,他得入股,而且到时候赢得了,得拿大头。   卫国公气得直磨牙,凭什么不叫他。   余隐在两人中间,被卫国公盯得头皮发麻。   倒是皇帝道:“卫国公你也别瞪他,这里面就他最没发言权,他估计就是想从中弄点好处,把自己这些年来花在这上面的药钱给弄回来。”   余隐泪目,您还真了解我。   就是想要钱呀,旁的事与俺无关!   四个人没搓成麻将,不过这事谈了一会算是妥了。   生发水这种东西,按皇帝的要求,不能让人一拖就是十几年,也不能让人立马见效,这样他们还赚什么呀。   起码得四五个疗程……   至于其他的事情,在此的四个人均有参与,前期得来的钱,一半归皇帝,他要组建水军,特别需要钱。   至于具体操作,卫国公和贺国舅操心,余隐只管配好药方就成。   余隐:“……”   只管拿钱。   此事商量妥当,皇帝一挥手,把卫国公和贺国舅打发走了。   余隐的脑子里同时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和皇帝、卫国公、贺国舅三位大佬成了同盟好友,此盟友比减肥盟友更加坚固,奖励养生酒两坛。”   养生酒?   余隐微微触眉,这奖励制度有点让人看不透呀。   不管了,白得来的,不要白不要。   现在系统奖励的东西,都自动默认在空间里,余隐正想着,啥时候能进入空间不用信仰和功德什么的。   就听系统道:“同时奖励随时进入空间技能。”   余隐:“……”   本朝最体贴善良系统。   皇帝虽说是叫余隐来下棋,一方面想问问那天几个孩子的表现,另一方面,还想看看关于水军方面的事情,他是怎么想的。   说起几位皇子,余隐感觉都是好孩子。   二皇子虽然跋扈了些,却没什么坏心思。   三皇子可能因为母亲的关系,说实话见识上他感觉没法跟二皇子比,但是孩子蛮认真的。   四皇子嘛,自小就喜欢武刀弄枪,有勇无谋大概说得就是他这种,上战场绝对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但是论起计谋来,跟两位哥哥就差远了。   余隐简单扼要地把每个皇子的表现都说了一遍末了还拍了个龙屁,“圣上的皇子,一个比一个好,此乃楚国之幸,万民之幸。”   余隐还没说完,皇帝就拿棋子砸他,“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余隐窘。   “你说,如果要组建水军,是不是得派一个能压得住的人?”   余隐点头。   “你想不想去?”   余隐:“……”   我老娘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我不去行不行?   哭!   见他表情十分古怪,皇帝又拿棋子砸他,“你想去,也去不了,不过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余隐:“……”   谢晋怀能不能发配过去?   念头一闪而过,余隐就自我否定了,他虽然觉得谢家母子,尤其是王幼娘挺烦人,挺讨厌,不过谢晋怀怎么着都是谢玉的孩子。   把人打发到那种地方,实在有些危险……   不过皇帝的意思,除了主帅之外,还需要一个文官。   主帅人选已经选好了,卫国公。   至于文官,皇帝还在琢磨。   余隐默了一会道:“圣上,要不真让臣去吧!”   皇帝又砸他:“你不是不想去吗?”   余隐不好意思道:“您记不记得,臣当年殿试的时候,写过关于海域的文章,臣琢磨这事,已经快三十年了,没有人比臣更了解海域。”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他虽然不是原主,但是原主的记忆,还有笔记,关于海域方面的东西,记录了整整两大册子。   余隐怕皇帝不信,忙道:“臣今日回去,将臣整理的笔记再整理下,明日拿来,让您过目,即使臣不去,臣觉得有些东西参考一下,也无伤大雅。”   皇帝斜眼看他。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摸不准,这货这这眼怎么回事?   “你说是不是朝里面那些主战的,都是你给联络好的?”   余隐吓了一大跳,您这思维怎么跳得如此之快。   不管皇帝怎么想的,他已经等不及,让余隐晚上回去再整理了,直接让吕公公带人去余家取余隐的笔录。   在这段时间,余隐又跟他聊了下关于生发水的事情。   皇帝盯着他的脑袋,颇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这家伙头发一日白过一日的时候,他感慨,余隐为了朝廷操碎了一颗心,真是未老先衰的好榜样。   如今,望着他那一头黑线,皇帝心情颇为复杂。   王八蛋,谁让你年轻的?   再想到自己一夜之间白了不少的头发,皇帝就心情不妙了,“你那生发水还有吗?全给朕交上来……”   余隐:“……”   咱们不是在说关于如何生产的事吗?   怎么定价么?   怎么突然又转移话题了?   “快点,有没有?别想忽悠朕。”   皇帝抬脚踹他。   余隐忙道:“有的,还有小半瓶。”   瓶子虽然不大,但是他因为吃了水果、又时常出入空间劳作,所以身体被灵力洗涤之后,生发水在他身上就显得特别的有效。   尽管吕公公跟他用得时间差不了两天,而且头发比他先前还要黑不少,可是现在依旧头上斑斑点点的,不过比起先前,确实好了不少。   余隐本来还想着,自己再用一段时间,待头发浓密之后,再停用。   现在被皇帝逼着把剩下的那点儿都拿了出来,只能苦哈哈地想,还是自己给自己配一瓶吧,虽然效果不如系统奖励的,但他现在主要是生发,就没以前那么急切了,而且他给自己配,肯定用上空间的泉水,还有自己种的药。   想来效果不是太烂。   再加上,他这个休沐找司杰画张符,到时候任务完成,拿到丹炉,炼起来肯定效果更好。   余隐原先那点心疼,在这个念头闪过之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还变得有点喜滋滋的。   嗯——旧得不去,新得不来。   吕公公在余隐被皇帝留下来吃完午饭之后,终于把余隐的两个册子给拿了过来。   皇帝原以为他那册子顶多跟经书似的,一本有个五六十页顶天了,岂知吕公公抱了厚厚两本,足有三四寸厚。   皇帝坐在那里,随手翻了起来。   余隐的资料收集的很全,把本朝每个沿海城市都给记录了一遍。   甚至他们能触及到的岛屿也在其中。   因为最近出事的是滨海,所以皇帝直接从目录找到目标城市,根据地图一边看,一边道:“这么看来,他们应该占据了附近的两个岛,否则也不会时不时的来抢劫一翻,而滨海这地方,除了本地的驻兵之外,离附近的其它城郡特别远,中间横着水,是以他们想要抢劫便有些有恃无恐。”   余隐点头:“臣听说冯将军半年前去剿匪了,是以,驻军几乎都空了,倭寇过来的时候,自然想怎么抢就怎么抢了……”   皇帝默然,这地方除了地理上不占优势之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冯家原先一直镇守着北方,不过去年人事调动方面,有人提议,不能让将领老待着一个地方,大有占山为王的架式,以后不好管。   于是,有人就提出,南北互调,虽然调动不大,但是滨海刚好在调动范围之内,冯将军他手下的那些个人,根本不懂水战。   皇帝一边敲着桌子,一边瞧着余隐的册子,突然目光一冷道:“朕怕是咱们有内鬼吧。” 第38章 第 38 章   余隐默然。   这话不能乱说。   但又不得不令人怀疑, 先是以需要剿匪为名,将冯将军调到滨海, 待他进山剿匪的时候,又联合倭寇进行攻击。   余隐看过邸报, 滨海现在十室九空, 能留下来的都是实在走不了的。   皇帝也没想着余隐能给他回答,骂了一句, “老狐狸”接着翻册子。   余隐的第一本记录的是各个沿海地区的特产、地形, 第二本,写的如何布兵。   这个完全是他自己看兵书时的纸上谈兵,不过确实是根据地形设置的。   他没带过兵打过仗, 甚至连军营都没去过,写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根据书面资料演变而来的。   是以, 余隐感觉参考价值不大。   不过最后一小部分,他还记录了出海贸易,并且列举了前朝两件特殊的例子。   除了出海贸易, 他还将古老的丝绸之路地形与路过地点给绘了出来,总之,皇帝越看越上头, 余隐在下头, 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吊着一颗心等他抬头给个提示。   结果, 不知不觉便过了两个时辰, 还是吕公公进来, 多次暗示,和余隐两人制造了几次声音,才将皇帝从册子上唤回神来。   吕公公端着一碗冰糖莲子粥,小声道:“主子,这是贵妃娘娘,亲自采的莲子,熬了一下午,又特意放凉了才给您送来的……”   皇帝揉搓了下发花的双眼,伸了个懒腰,示意吕公公把东西先放那儿,一抬头,余隐还坐在原地。   不过姿势有点奇怪,小老头最近瘦了不少,坐在那里身姿是出来了。   背挺得直直地,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从他的角度,似乎看到余隐双腿盘起,好似在打坐似的。   皇帝:“……”   这特么是睡着了?   朕这么辛苦,你居然还睡得着。   想到此,顺手拿起手中的笔就朝余隐扔了过去。   他扔余隐扔了几十年,这准头早就练出来了,一扔一个冷,笔上的墨汁,在余隐的左颊上留了一块黑。   余隐一惊,如梦初醒。   敛了敛神,眼角的余光扫到皇帝正斜眼看他。   余隐打了个哆嗦,恭敬道:“哎哟,圣上看完了?觉得臣写得还能得个一二分吧!”   皇帝冷哼,“就你这水平,成日不务正业,搞这些杂七杂八真是浪费了。”   余隐心头一突。   老话说得好呀,伴君如伴虎……   吃他果子的时候,把他夸得跟花一样,骂他的时候,骂得跟孙子似的。   余隐苦哈哈地咽了下口水,皇帝道:“小吕子,马球赛还有多长时间?”   吕公公下意识地朝余隐这边扫了一眼,随后道:“本月十八,不带今日还有五天。”   皇帝点头:“余大人最近可有练习?”   余隐心头一颤:“没,没有!”   皇帝冷笑,“是觉得自己球技过人,马术超群,不需要练习是吗?”   余隐想哭,“臣最近不是正与贺国舅和卫国公一起商议着,如何充盈国库,为民谋福利吗?是以,各个荣辱已抛之脑后,只求能快些为圣上分忧解难。”   皇帝被这话都给气乐了。   充盈国库,啊呸,分明就是想中饱私囊嘛!   “充盈国库之事如今已有定夺,也不需要爱卿操心,余大人不如就从今日开始,每日在宫里骑射一个时辰,朕让范统领给你当教习如何?”   余隐泪目,“多谢圣上抬爱,臣定跟着范统领好好学习。”   皇帝点头:“那便好,今年的秋狩,朕还等着大学士在众人面前拔得头筹,也好让人知晓,本朝大学士不止能文,还能武。”   余隐一个踉跄,险些没从地上爬起来。   到底有何冤仇,要如此待他?   余隐感觉皇帝已经忘记他的本职工作了。   余隐本以为此事就了了,岂知,在他临出门前,皇帝突然道:“余大人不如以后就跟着皇子们一起上骑射课吧,范统领一个学生是教,几个学生也是教,余大人去了,他肯定也不嫌弃多,也不嫌弃少。”   余隐一口气憋在胸口。   这特么奇耻大辱……   可惜他敢怒不敢言。   只得乖乖的领旨谢恩,由小勇带着他去找范统领,然后乖乖学习骑射。   余隐还没出门,就听吕公公道:“圣上这么为难余大人,是不是……”   皇帝冷哼道:“你懂什么,这老头子坏得很,明明一肚子的主意,却偏偏什么都不跟朕说,你瞧瞧这里面的东西,他以后若是正这般藏着掖着,朕就把他女儿弄进宫。”   吕公公:“……”   太特么不要脸了。   余隐经过空间灵力的洗礼,如今耳聪目明的。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话他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子把毕生心血都供出去了,结果你还想打老子女儿的主意。   余隐气得吐血。   见到范统领的时候,他正在舞刀。   范统领姓范,名成若,武状元出身,三十出头,虽然很能打,也能抗打,不过却长了一张少年感十足的娃娃脸。   笑起来眼晴亮亮的,特别好看。   余隐望着他的脸恍了下神,妈蛋,要是他是个妹子,一定要扑倒这个。   可惜他是个老头儿!   T_T   范成若身为大内侍卫统领,半点架子都没。   听小勇说明来意,噗的一声便笑了起来,“大人,您今日又是怎么惹圣上不高兴了?”   范成若觉得眼前这个小老头也是个奇迹。   入朝为官三十年了,结果,该学的都没学会,可偏偏圣上还蛮喜欢喊他一道玩。   结果,两人还不怎么能玩到一块儿。   动不动就惹圣上生气,据说三年前,就是余老头说句什么令圣上不高兴,直接打发去参加蹴鞠,余老头年纪一大把,在一群年轻公子哥儿当中。   甩着大肚皮,迈着小胖短腿,跑了两圈就累得起不来了,结果,皇上还在一旁大喊,“起来,继续,余隐你想装死咩!你不能给朕丢脸……”   余隐只得爬起来继续,不过没跑几步又累趴下了。   那场比赛轰动全城。   甚至有人私下说,皇帝对余隐那是真爱呀,否则也不会如此折腾他,愣是让一场比赛变成了余隐的个人独秀。   余隐苦笑:“老夫这不是跟他一道减肥嘛,结果老夫瘦了,他胖了,他便让老夫来参加马球比赛,说什么一展老夫的风采,范统领,老夫的风采能不能展示出来,就全靠您呢!”   余隐说完,对范成若深深一揖。   范成若:“……”   让我去打倭寇吧!   余隐会骑马,但是打马球不在行。   一是因为身高不够,二是因为吃得太胖,身体不灵活。   如今减了二十来斤,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麻利嘛还不太够得上。   范成若给他挑了一匹小马,手把手的教,为了出成绩,还陪着他打了一小会。   范成若惊喜的发现,余老头不但外貌年轻了,身手也敏捷了,一个时辰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有点意尤未尽的样子。   皇帝看完余隐的册子,心里头大概有了主意,便在吕公公的劝说下,出来活动活动,后来想起余隐还在进行魔鬼训练。   于是,便过来瞄上两眼。   本来想看余隐被虐成狗的,结果看到小老头骑在马上,手里挥着杆子,跟范成若两人打得特别来劲。   甚至有种英姿飚爽的感觉。   皇帝:“……”   MMP,想把他拽下来。   吕公公刚想说一句,您瞧余大人多努力,为了不给您丢脸。   结果,一看皇帝的脸色,瞬间把话憋了回去。   “告诉他,光练马球是不够的,今年的猎场,朕要看他拿头份。”   吕公公身子一颤。   让一个文官老头,跟一群武官比狩猎,简直太残忍了。   皇帝在一旁看了余隐一会,越看越气,他发现余隐竟然有种乐不思蜀的样子,越打越起劲,尤其是他来了之后,余隐一连进了五个球。   而范成若只进了两个,这样一对比,好像余隐才是先生似的。   皇帝气道:“吕公公,帮朕挑两匹马来,朕要跟余大人过过招。”   吕公公诺了一声,刚退了两步,皇帝又叫住他道:“记得,一定要高头大马,越高越好……”   吕公公脚下一个儿踉跄。   余隐跟范成若打球的时候,发现皇帝来了。   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把整个人的精神都提了起来,认真对待,期望领导满意。   岂知,领导不仅没满意,反而弄巧成拙了。   待吕公公牵动了两匹大马过来,喊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余隐整个人都懵了。   他兢兢业业,表演了大半天,领导不但不夸他,不让他赶紧回家吃饭,连句辛苦了都没有,反而黑着脸,让他继续疲劳应战?   余隐望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马,默默咽了下口水,太欺负人了。   皇帝微微一笑,将衣服该束的地方都束了起来,十分麻利的表演了一下上马,居高临下地望着呆若木鸡,伸手差点比划他跟马身差距的余隐。   “朕瞧着余爱卿这一个来时辰学得不错,刚好朕也有些日子没打过马球了,余大人上来跟朕比划比划。”   余隐心头在滴血。   老子天天给你吃果子,你却这样对老子。   余隐个头小,试了两次没上去,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对一旁的范成若道:“范统领扶他一下,毕竟余爱卿年纪大了!”   余隐黑线:“……”   他有点摸准了,皇帝的脾气。   他越是出糗,他便越开心,是以,以后他得表现的蠢笨一些。   免得被某个心眼小的领导给嫉妒。   余隐在第三次上马时,脚下一滑,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四脚朝天,痛得呲牙咧嘴,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还是吕公公和范成若将他给拉起来的。   皇帝心情一好,就不揪着他了,挥了挥手,颇有些嫌弃道:“行了,别装了,找徐太医瞧瞧,有没有摔坏,还能不能为朕争光。”   余隐忙道:“多谢圣上恩典。”   皇帝没理他,喊了范成若一起打球。   余隐一拐一拐地被吕公公安排的两个小太监给送走了。   余隐回到家,一边喝着余妙给他炖的鱼汤,一边问今日跟书肆谈判的事情。   一提这个小姑娘情绪明显不怎么高了。   她是跟彭老太太一道去的。   老太太原以为她最近整理稿子就是自个儿玩,谁知道她居然想出帖子,在车上把余隐骂了一顿。   坚持要给余妙出,而且一分钱都不收。   余妙只用了一句话——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彭老太太气道:“我老太婆给你出,难道你就没实力?”   余妙红着脸,尴尬不已,不过依旧坚持,希望第一本自己能做主,不想依靠家里。   彭老太太说不动她,又把余隐骂了一顿。   不过最后在余妙的坚持下,老太太还是松了口,如果对方给的条件不好,想要买断,她就替余妙出。   余妙这才松了口气。   把今日的谈判结果告诉了余隐。   “还算成功吧,但是因为这种字帖头一次出版,费用不比杂书那些,可以让人先抄个几十本,放那里卖卖,这些是需要制版印刷的。”   余隐明白,总不能让余妙一个字一个字再抄几十本,这不现实。   也没法请人来抄,那就不是余妙的字体了。   所以,版费这块特别贵。   余妙道:“老板想让我先选三四个小故事,做成一个小册子,这样子看看如何?”   余隐点头:“那钱是分成了?”   余妙点头,“不过分得并不多,他们说前期可能没什么钱,让我不要抱太大希望,但是到了后期,若是卖得好了,肯定钱不少了我的。”   余隐不置可否,不过这种的确是前期投资大,回报少的。   最主要的是余妙没名气。   余隐见闺女情绪不太高,默了一会道:“先试试水,我相信我家妙儿一定能行的。”   余妙弯了弯嘴角,这样的结果自己不是很满意,彭老太太也不满意,但是余妙还是坚持不想让彭老太太插手。   好话说了一大箩筐,老太太才算勉强答应,话跟余隐说得差不多,先试试水,不行就自家出……   余妙心情有点沉重,不行就得靠家里。   这种感觉有点糟糕,好像她只有这么一条路似的。   帮余隐添米饭这会儿,她走了好几次神,余隐轻轻吐了口气,这是得给余妙再找点事情,提高小姑娘的自信心才行呀。   自打他减肥小有成果之后,余隐就不怎么忌口了,像肉啊、蛋啊,都可以吃一点,不过分量都不怎么多。   余隐发现,自从开始空间种田,也不知道是活量大,还是因为空间的灵力足,总之他现在吃嘛,都不怎么长肉,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尤其是,前几天吃水果的时候足足拉了三四天。   然而,他偷偷问过吕公公,某领导有没有吃了他的果子拉肚子。   吕公公摇头,“拉肚子,你那果子就进不了圣上的口了!”   最主要的是,余妙和余老太太他们几个也没这种情况。   只不过,余隐能感觉到,余妙是真的比以前吃得少多了,至于余老太太和彭老太太,他没多大感觉,也有可能是人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不如小姑娘。   所以,吃不过吃都没啥用?   至于信王更不会了,老头虽然喊着要减肥,每日多吃果子少吃肉,然而,这几天下来,余隐发现,老头不但没瘦,反而胖了。   据说,老头饭照样吃,果子真的只当零食用了。   余隐思索着,他空间的果子卖不出去,然而,果园送来的,在空间里也堆了不少了。   要不要想办法,将果子卖出去,或者自己盘个零食铺子,将果子制成干果。   总不能一直放空间占地方。   正思索着就见长贵急忙忙地进来道:“老爷,徐太医来了。”   余隐有点懵。   长贵道:“徐太医说是圣上让他来的,说是看看您摔得严重不严重?”   余隐立马嚎了一声,“快,快请徐太医先去客厅坐会,老夫马上过去。”   余隐本来还想吃完饭,再跟余妙聊聊,开解一下小姑娘。   头一次出道,就遇上这样的事。   不过他觉得,对于新人,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人家没有直接买断。   不过,可能他前期鼓励的有点太过,于是小姑娘把自己定位的太高,没想到……   余隐窘……   他思来想去,除了让她在家教妹妹读书之外,还可以弄个铺子,刚好自己的水果又堆了那么多,这计划还没跟余妙商量,徐太医就来了!   余隐在心底叹了口气,皇帝这是盯着他了呀!   余隐吃完饭,一拐一拐地往外走。   余妙震惊,“爹爹,您这脚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开饭前,还带着小女儿一起在院子里玩捉迷藏来着。   怎么一顿饭功夫,腿就不行了?   余妙吓了一身冷吓,快速跑过来扶住余隐。   余隐苦笑道:“这不是得假装一下,让圣上知道,我这是真摔得不行了吗?”   余妙不管他装不装,急道:“您什么时候摔得?”   余隐一边由余妙扶着走,一边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末了感慨不已,“这圣上呀,其实是在我身上找平衡呢,我不能超出他的预期,一定要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这样子心里才好受,你以后呀,处理事情时,可得注意了。”   余妙听得仔细。   认真点头,不过注意力却还在余隐摔的那一下,“爹爹,真的没事吗?真的是装一下让圣上看吗?”   余隐道:“真没事,你刚才不是瞧见我带着小鱼儿一道玩吗?”   余妙点头,可依旧不放心。   余隐拍了拍她的手道:“一会把我送到,你便回来,本来我还想着,最近有时间,每日抽出点,陪小鱼儿读书,免得她进宫后抓瞎,现在看来,只能靠你了。”   “爹爹放心!”   余隐跟余妙叨叨了一路,终于见到了徐太医。   徐太医自打上次余隐问过他走路气喘的事情之后,两人差不多二十来天没见面了。   如今一见,差点没认出来。   互相寒喧后,徐太医都没给他,直接拿了瓶药酒给他,这才道:“余大人这头发真不是染的?”   他自小学医,如今已有五十年了,白发变黑的事,他不是不懂。   理论上确实可以实现,然而,到了一定的年纪,想要真正的变黑,却并非容易的事。   可余隐着,短短二十来天,他已经脱胎换骨了。   做为太医,徐太医实在太渴望瞧一眼,余隐这生发水了。   余隐不好意思道:“还真不是,想来徐太医也听说生发水的事了。”   徐太医用力点头,眼里冒着星光。   徐太医倒是不秃,不过做为医生,关于这种医学奇迹,他是抓心抓肺的想见识一下。   饶是他跟余隐关系不错,可看到各位大佬纷纷来找余隐,他就不太好意思,过来凑这个热闹,想等风头过去几天再来。   余隐手里只剩下一小瓶是自己熬制的了,便让余妙给拿出给来给徐太医瞧瞧,“这是我改了一点方子,给刘大人熬的。”   徐太医听说这方子是余隐在自己头上实验了十来年,才成功的,如今成果一显,各家便蠢蠢欲动。   当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医院一众人即惭愧,又羡慕,甚至还有人偷偷嫉妒。   做为太医,都没能研究出来的东西,居然让一个翰林院的大学士给整出来了,余隐这是跨界了好吧!   抢他们生意呢!   徐太医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打开盖子,将瓶子放到鼻前,仔细闻了闻。   药都是很普通的药,但是放在一起,效果却不普通。   徐太医让余妙拿了纸笔,将自己闻出来的药,都一一写了出来,后面甚至连重量都写上了……   余隐扫了两眼他的方子,笑道:“徐太医真是厉害,这么一闻就闻出来了。”   他说着把自己的方子拿了出来,双方一对比,差别不是太大,不过徐太医却忍不住感慨道:“就这简单的方子,我们居然没有一个想出来的。”   余隐嘴角暗抽。   他这不是占了系统的便宜嘛!   要是自己配,也配不出来呀,关键是有两味药,他从未想过,放一起的呢。   徐太医将瓶子还给余隐,有些不好意思道:“余大人,老夫听说,你收了吕公公的侄子为徒?”   余隐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跟生发水似的,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   只不过因为生发水效果惊人,这事就没什么人提。   徐太医这次过来,一是看看余隐摔得严重不严重,二是想看生发水,三是想让余隐收自家小外甥生为徒。   小家伙今年十二,打算明年参加科举。   就想着趁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找个好老师,突击一下。   余隐见过徐太医的小外甥,文文静静很秀气的一个男孩,连孩子都没看,余隐就答应了,他来的时间跟吕东桂刚好错开。   一个单日,一个双日,每天依旧是他回家后的一个时辰。   送走了徐太医,余妙忍不住道:“爹爹,这么一来二去,都收了两个弟子了,若是以后再有人来怎么办?现在单日双日可都完了。”   余隐笑道:“再来,我也不收了,现在都没多少时间陪小鱼儿读书。”   余妙道:“那您还收这徐家的孩子?”   “徐大人跟我关系好,我不能不收,吕公公平时待我也不错,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余妙吐血,这说了等于没说。   余隐察觉到小姑娘的不满,微微笑道:“大不了以后找的人多了,我也跟旁人一样,在家开个私塾,到时候广招学生。”   余妙懒得吐槽他,“爹爹明日还进宫练习骑射吗?”   一说这个余隐就想哭,扶着腰道:“大概可能,不需要了吧!”   余妙无语,把药酒塞到他手上,“您刚才还摔了腿,现在就转移到腰上了。”   被女儿吐槽,余隐还是乐哈哈的,“真的妙儿,我想好了,若真的是找我的人多了,我可以考虑开个私塾,老夫皇子都教得,还有什么样的学生不敢接的?”   余妙道:“若爹爹真如此的话,不如回家乡开个书院吧!”   余隐:“……”   貌似可以有。   他总感觉自己的功德和信仰增长的太慢了,光靠教一两个学生,肯定长不了多少,如果开个书院,那就不一样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念头一闪过, 脑中就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找到新的人生方向,奖励名家字字帖两本, 已放置空间,请查收。”   余隐:“……”   这任务有点太随意了吧!   余妙只是随口一说, 晚上还得回去照顾妹妹, 确定余隐真没事儿,便走了。   余隐送她出去时, 又鼓励了两句, “妙儿,为父觉得吧,你除了出字帖之外, 其实还可以多参加一下小姑娘们之间的聚会,多交些朋友。”   余妙轻轻点头。   余隐跟她挥手告别,洗漱过后, 便吹灯上床。   直接进了空间   今日他收到了两样东西,养生酒、名家字帖。   喜滋滋的他一进空间,就去扒拉这两样东西。   养生酒的坛子比余隐想象中的要小很多, 两坛子大概有个三斤左右的量,不过打开盖子,一股浓浓的酒香, 就这样飘了出来。   混合着花果香、灵气, 仅闻了闻, 整个人就有一种神精气爽的感觉。   余隐进来的时候, 带了一个小酒杯。   倒了小半杯, 小口小口抿了起来。   酒味浓厚、醇香,带着一股甘冽的药香,小半杯下去,整个人有种飘飘然的舒畅之感。   余隐咂巴了几下嘴,意尤未尽地将酒坛封好,这么好的东西,他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名家字贴就放在旁边他自己搭的小架子上,古朴中泛着淡淡的黄,是一种年代久远的味道,余隐一看上面的名字,小心肝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一本是他喜欢的瘦金体,另一本是余妙喜欢的行书,余隐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回去,待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行书给余妙。   想来对她的字肯定有所帮助……   检查完了奖励,余隐才想起自己进来,一是采摘点果子,二是想着把这几日果园子放进来的果子想个法子处理掉。   制成果脯吧,他觉得自己没这手艺。   找人一时半会又找不着。   若是转给别的铺子,好像卖不上价钱,若是卖给自己现在发展的几位大佬,人家一偿就能偿出好坏了。   再说了,有些果子的季节马上就要过了。   再这么卖下去,露馅就完蛋了!   思来想去,都没个好办法。   余隐索性先将明日要送出去的果子给摘下来,再顺便将地里的菜啊、药草啊,能收的都收收。   不知不觉便出了一身的汗,他顺手摸了个果子啃了起来。   啃到一半,余隐才发现,自己吃的不是空间出品,而是园子里送来的。   不过这味道,貌似比前几日送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呀!   余隐不信邪,又挑了一个咬了一口,味道果然无限接近空间种植的了,难道是因为在空间存放的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余隐有点小激动。   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就算是口感好又怎么样?   像杏啊,桃啊,樱桃啊,再过几天就真的不能拿去卖了。   余隐默了一会,目光不经意的扫到旁边架子上的酒坛,顿时双眼一亮。   他没办法制果脯,做成小零嘴,但是他可以做酒呀。   与平时一样,计划才一闪形,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恭喜宿主,想到另一条发财之路,奖励养颜果酒配方一剂。”   余隐:“……”   系统给的配方很简单。   用果子酿酒,口感自带水果味,同时又加入一些药材。   因为余隐的果子自带点灵气,虽然不多,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足够了,强身健体、消肿美颜,只要长期服用,病肯定是少生的。   但是不一定不生病,总之,能增强体质。   余隐扫了一眼,空间里还没有坛子这些,于是便决定先出去,待明日弄两个坛子,自己先试着酿点尝尝。   若是成功,就找人开始。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想开始也没有资金呀!   他那果子虽然卖了几个客户。   但是跟人家说好了,十天结一次账。   这么算来,钱最早也要等到本月二十左右了。   余隐出了空间,倒头就睡,第二天还是被长贵给叫醒的,迷迷糊糊的,余隐拿着衣服往身上套。   洗漱、吃早饭,整个过程都是迷迷糊糊的。   上了马车,还没出家门又被晃睡着了。   余隐被长贵叫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巳时。   迷迷糊糊地望着眼前依旧没戴假发的刘大人,咧了咧嘴。   刘大人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来,“大人,您瞧,是不是真的长头发了?”   余隐伸手摸了摸,别说手感还挺好,光滑中带点小小的茸毛,结果,摸着摸着又睡着了,刘大人觉得不对劲。   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大人,怎么样?”   余隐一个激灵,稳了稳神,才看清自己的手放在刘大人的脑门上,吓了一大跳,忙收回手,道:“刘大人,找老夫有事?”   刘大人:“……”   见余隐一脸懵逼,而且眼神还有点涣散,刘大人只得把来意又说了一遍。   比起刚才的欢欣鼓舞,此刻明显内敛了不少。   余隐凑近仔细一瞧,他的头上有细细的茸毛,跟昨天的情形差不多,但是又好像浓密了些……   余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这个吧,系统提供的,你说黑变白速度快点,可他自己熬的,普通的药,普通的水,这效果不可能这么明显吧。   而且刘大人也只用了一天而已。   见余隐拧眉不语,刘大人内心也挺忐忑,“大人,您觉得我这真不是头发吗?”   余隐摇头,“不清楚。”   关键是头一次遇到这情形,默了一会道:“要不咱们请徐太医瞧瞧?”   刘大人点头,又摇头,好一会颇有点扭捏的道:“大人,要不咱们再找个秃头试试,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效果明显些?”   余隐咽了一下口水,“你还认识谁是秃头?”   在朝为官,大家都挺注意形象的,一般就是秃了,人也不让你知道。   刘大人嘿嘿笑道:“咱们衙里就有好几个呢,不过跟我关系好的就一个鲁大人,而且这人嘴巴紧,年纪又比咱们小不少,但是秃得却跟咱们一样早。”   余隐纠正他,“老夫不秃,老夫只是头发少。”   刘大人被噎得不行,“大人觉得如何?”   余隐觉得也不那样吧,不过确实一个工具人太少了,便点头答应了,提醒道:“咱们先看看他的头没用药之前是什么样儿,要是跟你的差不多,那就表示并不是药的作用,毕竟咱们才用了一次。”   刘大人不好意思道:“大人,我没听您的,昨天又试了。”   余隐:“……”   这头真铁!   能够待在翰林院十年以上的,余隐觉得都是没什么雄心壮志的,或者说没什么好的背景。   然而,鲁大人除外。   人家就是喜欢写写文章,出出书,平时教导教导孩子。   而且人家里有钱,有背景,亲哥哥二品大员,堂兄一省长官,姐夫、妹夫都是颇受皇帝器重之人,更别说一家子的亲戚了。   可他就是喜欢窝在翰林院这个小地方。   不过余隐知道这货有钱,除了诗词之外,他还喜欢写故事,写话本子,太后平时听的戏,就有两部是他写的。   所以,这是位超级文豪呀!   是以,秃得特别早。   三十来岁,头上几乎没什么毛了。   被刘大人请过来之后,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刘大人一手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拿掉,露出秃顶,鲁大人惊呆了。   怪不得这么热的天,这货这两天都戴个帽子,敢情是没戴假发。   刘大人道:“鲁大人,您瞧瞧,我这头发是不是长出来了?”   鲁大人瞪着眼睛瞅了好一会,晕晕乎乎道:“没感觉呀,只不过你头上这汗毛挺多。”   余隐:“……”   刘大人被噎得直瞪眼,跺着脚道:“我这是头发,头发,新长出来的。”   鲁大人恍然,“您是用了余大人的生发水,所以才长出来的?”   刘大人用力点头,“我也想让你用用,咱俩一起来见证奇迹!”   鲁大人:“……”   鲁大人被拉进工具人行例,余隐都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刘大人几句话就说服了对方,主要还是余隐那一头白发变黑的事,活生生的例子呀。   余隐盯着两个光秃秃的脑袋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主要是刘大人也只用了两次而已。   是以,余隐给了鲁大人一小瓶后,再三交待:“别心急,别给自己心理压力,若是觉得头皮发痒,或者不舒服,咱们立刻停止用药,知道吗?”   “还有,鲁大人别着急,一般得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才有效果,我那头发,我试验了十来年呢,所以,咱们别心急。要是没什么不良反应,咱就当按摩水用了。”   刘大人在一旁听得直抽嘴角。   这哪一句话都像在跟他说,别心急,心急长不了头发,只长汗毛。   打发走了两位工具人。   余隐感觉自己又有点想睡觉,靠在椅子上打着盹儿,他猛地感觉这事不太对头呀。   他这个年纪,说实话,每天四个时辰足矣。   而他最近因为吃着空间的果子,喝着空间的水,身体素质好了许多,别说白天打盹了,就是晚上少睡一两个时辰,也没什么事儿。   可是今天,一直有种睡不够的惊悚感?   余隐越想越不对头,叫长贵端了一盆凉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才清醒了过来。   他这是把自己给玩坏了吧。   余隐怀着这样的心情,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去医馆让太夫给诊了下脉。   大夫盯着他瞧了好一会,不好意思道:“大人,这是哪里不舒服?”   脉搏有力,气色红润。   身体各方面看起来都蛮好,这是来捣乱的,还是来砸馆的?   “一直想睡觉。”   大人继续把了会脉,依旧没发现问题,默了一会道:“大人,这是被人下毒了?”   余隐:“……”   “那大人,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   余隐强打着神,挨到下午下班,一上车又昏昏欲睡,到了晚饭时间,还有点睡不醒,直到吕东桂拿着文章来找他。   他才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   饶是如此,讲课讲着也差点睡着。   吕东桂不明所以,偷偷问旁边的长贵,“先生这是怎么了?”   感觉好困的样子呀,还是生病了?   长贵摇头,“今日中午看了大夫,大夫说一切安好,可能因为太过劳累了吧!”   长贵觉得大概是昨天练了一午的马,毕竟上了年纪,又不是年轻人,还被皇帝这么折腾。   余隐送走了吕东桂,直接洗漱回房了。   躺到床上之后,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昏昏沉沉了一整天,什么坛子,酿酒法子都没备好。   他原先想着今日找两个坛子,晚上带进空间,把酒先酿上。   结果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系统提供的方子,除了配料之外,先后顺序,如何酿造,只字未提,他就想着在藏书阁找两本书,先研究一二。   没想到,全给忘了。   说到酒,他猛地想起,昨天喝了小半杯系统奖励的养生酒。   余隐窘窘有神,该不会是因为喝酒的原因?   他才会一整天都在昏昏欲睡吧!   余隐咽了下口水,爬进空间,又倒了小半杯酒,今日酒味道,比昨日貌似还要清醇、浓厚一些,甚至还隐隐带着点甘甜。   喝完酒,他把空间里该收的东西都收了,这才爬出来。   依旧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依旧被长贵唤醒的,不过却没有昨天那样昏昏欲睡,反而整个人特别的神清气爽……   所以,余隐也摸不准,他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反而是长贵长长吐了口气,果然他们家老爷是因为练骑马给练的。   余隐下午正趴在桌上研究如何酿酒,小勇就顶着大太阳过来喊他去练习骑射。   余隐:“……”   领导太没人性了。   余隐顶着大太阳,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皇帝终于出来又检查工作了。   有了昨日的经验,余隐一扫到那个身影,立马将脑袋耷拉了下来,有气无力地挥着手中的杆子,道:“范统领再来!老夫这次一定能进球。”   范成若满头黑线,心想,您这脸切换的真是自由呀,就听到皇帝道:“过来。”   余隐心头一突,难道今日表现的有点太不好,领导又不满意了?   怀着不安的心情,余隐翻身下马。   落地时,踉跄了两步,一拐一拐地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几眼,笑道:“余大人,这两日运动量大,看起来是又瘦了。”   余隐恭敬道:“托圣上的福,本来臣的减肥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如今因为圣上英明神武的决定,臣这一身的肥肉,又开始下降了。”   皇帝抬脚踹他,“行了,别给朕戴高帽,听说你明日要去青龙观。”   余隐点头,“臣夫人的生辰快到了,臣想趁着这个时候请观里的道长给她做场法事,也好让她在那边好过一些。”   听了这话,皇帝突然沉默了。   余隐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不一会额上的汗又冒了出来。   瞪着小眼睛,偷偷向上看,生怕某人一不高兴,让他去抗倭去。   悲催的是,他抬头的瞬间,皇帝也正在看他。   四目相对,余隐快速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被他给逗乐了,轻笑一声,缓缓道:“你真没想过再娶一个?”   余隐:“啥?”   皇帝咽了下口水,义正辞言道:“太傅平日里,工作忙碌,家里若再没有一个女主人,这怕是不好吧。”   余隐实在没明白他这什么意思?   按理说,皇帝说这样的话,是想给你赐婚的。   可他思来想去,公主年纪小,皇帝无论是表妹,还是小姨子,都嫁人了。   于是,余隐抹了把冷汗道:“回圣上,臣家里人口简单,母亲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女儿却已经长大,如今家里由母亲和女儿看着,臣放心。”   皇帝嘴角抽了抽,“老太太年纪那么大了,你怎么还忍心让她操持家务。”   “妙儿虽然懂事,可终有一天要嫁人的吧!”   余隐:“……”   您到底要给臣说哪门亲事,直接给个准话。   这么拐弯抹角的,臣受不了这个呀。   余隐在心底疯狂吐槽。   末了,还得乖乖开口道:“回圣上,妙儿是年纪不小了,终有一日会成家,不过臣都与家人商量好了,臣无子,妙儿日后便找个上门女婿,家里还是由妙儿看着。”   皇帝:“……”   吕公公在一旁直抖袖子,想给余隐发个信号。   结果,他却半点没意会的样子。   皇帝抬脚踹了吕公公一下,“别给他使眼色了,这老光棍就是懂了也装不懂。”   余隐冷汗,“臣真不懂。”   皇帝被噎得直翻白眼。   余隐继续道:“臣以为圣上是关心臣的家世,臣便据实以告。”   “若是,圣上真觉得臣去滨海抗倭合适的话,只管与臣说便是,臣绝无二话,并且把事情给您办得妥妥的,至里家里,有女儿和母亲在,又有圣上在京里替臣镇着,臣特别放心。”   皇帝好笑道:“行了,那么多人,哪轮到你一个老头子上阵杀敌,不过你倒是可以给朕推荐一两个人……”   余隐忙谢恩。   顺便表了一下衷心。   跟皇帝分别后,余隐差不多就到回家时间了。   范成若跟余隐一道走。   刚才皇帝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可有想要推荐的人选?”   余隐想说谢晋怀蛮合适去当监军的。   不过他身份不够,倒是二皇子或者四皇子可以去,但是那地方又太危险,而且皇帝本来孩子就不太多。   至于主将嘛,他倒是真有一个人选,卫国公府的五公子。   不过这事得跟卫国公商量一二。   余隐笑道:“范统领有没有人选?”   范统领双眼一亮,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人觉得末将怎么样?”   余隐竖起大拇指,“范统领能去自然再好不过,不过圣上身边离不开范统领!”   若真如皇帝所说,咱们中间是有了内鬼,那么这事,皇帝身上肯定离不了人,范家世代忠良,虽然近年来没落了。   不过范成若的本事在这儿摆着。   范成若旦笑不语。   两人正肩并肩往外头走着,突然被一辆特别豪华的马车给拦住去了路。   车旁的宫装少女缓缓走到余隐的面前,福了福身道:“余大人,公主请您一叙。”   余隐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安阳公主呀!   皇帝刚才那么问他,该不会是想给他跟安阳公主搓合吧?   特么的……   这事有点儿悲催了吧。   公主哎,跟旁的女孩还不一样。   官大一级压死人,公主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给戳死呢!   余隐很紧张,很尴尬,很郁闷,可又不得不过去跟安阳公主问好。   他苦哈哈地跟范成若挥手告别,而后跟着安阳公主的侍女到了马车前。   安阳公主温和的声音从车里传来,“余大人好久不见。”   余隐心肝颤了颤,垂首望着自己脚尖,“公主近来可安好?”   安阳公主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安好,自然安好,本宫听说大人最近在京里可是出了一把风头呢!”   余隐双眼一亮,难道自己会错意了?   安阳公主是来买他的东西的?   思及此,余隐瞬间松了口气,笑道:“这事原来公主也知道了,实在惭愧,不知公主今日找臣有何事?”   安阳公主突然就默了。   余隐:“……”   您说呀,想打折没问题呀。   岂知,公主默了好一会,余隐等得都有点心焦。   总感觉这姐弟两人脾气都一样,喜欢不说话,我就那啥着你,让你着急。   “余大人这是要回家吧!”   安阳公主话锋一转,余隐听得有点迷糊。   点头称是。   安阳公主微微松了口气道:“那大人上车,咱们聊聊吧。”   余隐:“……”   余隐摸不准皇帝心里想啥,也摸不准安阳公主心里想啥。   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车。   车里光线不太好,随着马车晃动,透过丝丝光亮,不过车里凉快,放了两盆冰,可能因为现在天气太热,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不过依旧比外头凉快许多。   安阳公主特别平淡地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余隐,“大人怕本宫?”   余隐摇头,“微臣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一身的汗,怕冲撞了公主。”   安阳公主难得的扬了下嘴角,抚摸了下手中雪白的长毛猫,“大人明日要去青龙观?”   余隐:“……”   啥回事?   这事怎么谁都知道?   关键是他谁也没说过呀……   安阳公主被他那一脸无措的模样给逗乐了,“本宫是听圣上说的。”   余隐颇有点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正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安阳公主道:“本宫听说最近余大人在相亲,不知可有合适的姑娘?”   余隐:“……”   您是来八卦的吗?   余隐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道:“什么合适不合适,臣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耽搁人家小姑娘,只不过是家母病急乱投医而已,如今我已与家母说好了,续不续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安阳公主:“……” 第40章 第 40 章   安阳公主把余隐送到翰林院前头不远, 两人分道扬镳。   至始至终,对方没提一个字, 要买他的东西。   搞得余隐尴尬不已。   下了车,抹了把额上的汗, 他快步走到自家马车跟前, 上了车,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余隐细细思索了一下安阳公主说的每一句话。   家里长短, 像一个上位者, 对下属家庭生活的关心,但又不失礼貌与疏离。   余隐猜不透,索性便不猜了, 开始想自己的酒怎么酿。   他今日翻了好几本书,酿酒方法就那样,发酵、蒸馏等等, 不过没试验过的东西,余隐依旧不怎么放心。   原来还想着自己在空间做。   现在想想,还得蒸, 只能放弃了。   回到家一边吃饭,一边跟余妙聊。   余妙道:“我听刘嬷嬷说,娘亲赔嫁的庄子上, 有一个万老头会酿酒, 爹爹若是觉得卖果子不如卖酒赚钱的话, 倒可以把他请过来。”   余隐双眼一亮, “那后日你让人去庄子上把他叫来。”   余妙将手中的汤放到余隐面前, 才道:“爹爹,想酿酒,想好在哪里酿了吗?”   余隐被她问懵了。   余妙在心底轻轻一叹,她就知道,余隐最近有些急躁。   尤其是想把她留在家里这事定了之后。   成日的想着赚钱,这才买了个果园子,连果子的头一笔钱还没有收回来,就又想着另行折腾,不过余妙没敢把这话往外说。   只得道:“爹爹先别急,实在不行,咱们直接把酒坊建在果子里就好了,那样就地取材,更方便些。”   余隐老脸一红,用力点头,“都听你的,不过这事还得等看过了万老头再说。”   余妙微微吐了口气。   幸好父亲还没有盲目地说立马开始。   吃过饭,余隐带着两孩子在院子里一边运动了一会。   余妙带着妹妹一起踢键子,经过这段时间的减肥,余妙瘦了好大一圈。   动作都不知道灵活了多少。   余妤不会踢,但是会帮姐姐捡,余隐见她们玩得开心,笑道:“妙儿,咱们一起来比赛吧,让你妹妹在一旁帮忙数数。”   余妙笑道:“好!”   余妙这段时间减肥的运动项目,除了散步,就是踢键子。   一口气踢了四十五个,余妤也跟着一道数。   余隐惊喜的发现,三岁大的二闺女,数起数来,特别的顺,也没有任何错误,忍不住搂住小家伙亲了一口,道:“一会爹爹踢的时候,你接着姐姐的往下数知道吗?”   小家伙用力点头。   结果太过用力,大脑袋带着身子往下摔。   余隐一把拎住她,吓得心头砰砰直跳。   他怎么就知道,这大脑袋比身体还重,哈哈……   跟女儿们玩了小半个时辰,又听二闺女背了会这几天学的诗和三字经。   这才回了自己那边。   余隐一边走,一边听系统报着今天的数据。   两个闺女都成长的挺好。   余隐晃回房间,洗漱过后,又去空间转了一圈,喝了小半杯酒。   顺道将系统奖励的两本字贴拿出来一本,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家三口坐着马车往青龙观赶。   结果还没出城,就碰到了安阳公主。   余隐微微触眉,这是不是太巧了,对方居然也要去青龙观?   双方打过着呼,安阳公主的侍女过来道:“余大姑娘,公主听闻姑娘才华出众,对诗词颇有研究,想请姑娘到车里一叙。”   余妙吓得手都抖了。   余隐忙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道:“去吧,公主为人特别和善,问你什么只管答便是了。”   余妙点头。   遂下了车,小鱼儿想要眼着姐姐一道去,却被余隐一把给揪住了,“你不许去,你得留下来,与爹爹谈论诗词歌赋。”   小鱼儿撇撇嘴,委屈地揪了一下余隐的胡子。   余隐吃痛,捏了下她的小脸,“小坏蛋,居然知道欺负爹爹了!”   余妙本来挺紧张,听到车里传来的笑声,嘴角不由的扬了扬。   安阳公主坐在车里,挑开帘子往外瞥了一眼。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材不算苗条,但是气质却特别的好,一身素色的衣裳,配上一张圆润干净的脸,举手投足之间,均有一股温腕的大气。   安阳公主缓缓放下帘子,问身旁的嬷嬷:“不是说余家大姑娘身材极其笨重,长相又特别的粗陋吗?”   嬷嬷垂头道:“可能是误传吧,坊间传言哪能尽信。”   “奴婢瞧着,大姑娘即使称不是大美女,但是这长相与气质,在众多京中闺秀中也是拔尖的……”   安阳公主轻轻点头,余妙上车的时候,她又恢复了以往端庄淡冷的模样。   余隐摸不准这安阳公主到底想干嘛。   一边带着二闺女背诗词,一边竖着耳朵想要听前面那辆车里的声音。   可惜路上声音太杂,他也只是模模糊糊地听了几句。   到了观里,才有机会问余妙情况。   “安阳公主找你何事?”   余隐摸不准对方何意,但是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亲近他们家。   余妙将糕点掰成小块,递给妹妹道:“公主喜欢玉清先生的诗词,便与女儿多聊了几句,还问了一些女儿平日的爱好,公主说下个月她会去玉泉山庄,到时候想邀女儿去住几日。”   余隐咽了一口水,不可思议道:“你们是头一次见面吧!”   安阳公主心高气傲,又因为年纪轻轻便死了丈夫。   什么花宴,诗宴,都极少参加。   而余妙也属于那种足不出户的小姑娘。   余妙点头,“公主说与女儿投缘。”   余隐默了一会道:“你相信吗?”   余妙摇头,“虽然不想恶意揣测旁人,但是公主突然这般示好,女儿觉得可能是有旁的事情吧!”   余隐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叹息道:“小心些便是,公主说与你投缘,你也别太当真,她邀你去住几日,你便去住几日,就像平日里在家里一家。”   “不过也得留个心眼,别真当人家是你长辈……”   余妙轻轻点头,就在这时,安阳公主身边的朱朱走了过来,道:“余大人,余姑娘,公主订的斋菜已经备好了,特意让奴婢过来请大人与姑娘一道尝尝。”   余隐:“……”   余隐跟安阳公主的交情。   说实话,点头之交罢了,在路上人家公主高兴跟你打个着呼,不高兴当你是背景板。   而且在当年先皇确实有意让余隐尚公主,不过看到他长相后,这念头就打消了。   自然那位公主就是安阳公主。   后来安阳公主嫁了京中有名的贵公子,才貌双全,家世显赫。   两人也算是琴瑟合鸣,不过成亲不足三年,驸马就死了,且死相特别难看。   至今大家都敢讨论。   自此公主便一人独居,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帝都给她透露过要给她再找个驸马,不过公主都拒绝了。   而且安阳公主这些年来,只亲近两个人。   一是先皇后所生的二公主,二是三皇子。   想到此,余隐突然想起系统给他的可攻略女婿人选中有三皇子。   余妙与三皇子……   余隐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大闺女。   减肥已经快二十天了,肉眼所见的小姑娘,由以前的发面馒头脸,变成了如今的小圆脸,下巴也有了弧度。   就连身材也因为瘦了差不多二十斤,变得弧度分明。   有一种丰腴的美……   余隐窘窘有神,怪不得昨日皇帝问他要不要续弦。   他却傻呼呼地跟人说他要给闺女找个上门女婿……   如今瞧着公主这般热情的模样,怕是真要撮合余妙和三皇子吧。   还是说先考察几天看看?   余隐心情复杂地抱着小闺女,领着大闺女去安阳公主的院子吃饭。   在半道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余师叔,你们来了。”   余隐寻声望去,谢晋怀穿着一身素衣,怀里提着一个食盒,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   余隐微微挑眉,“你家里一切可准备好了?”   谢晋怀点头,“都准备好了,母亲说明日是大喜的日子,可我们又没办法回乡去告知父亲,听说师叔要来观里给余夫人做法事,母亲便想着也过来,给父亲做场法事,再把我中进士和搬家这件事告诉父亲,也让他老人家放心。”   余隐恍然,“一会开始了,我也去给三师兄上柱香。”   谢晋怀应了一声,提着东西跟余隐一家告别。   直到谢晋怀的身影消失,余隐才收回目光,“妙儿,明日谢家搬家,明日你差人去送二十两银子,做为贺礼。”   余妙小声道:“二十两是不是太少了?”   王幼娘虽然恶毒,不招人喜欢,可余隐和对方毕竟没有撕破脸。   再加上中间有个谢师伯,二十两似乎……   余隐道:“不少,你爹我一年也才多少奉禄。”   余妙:“……”   余隐带着两孩子跟安阳公主一道吃饭。   越瞧她跟余妙聊天的样子,越觉得,这货像极了考察未来儿媳妇的婆婆。   不过讲真,三个侯选人,谢晋怀已经被踢出局。   三皇子,余隐一直都没想过,不是因为三皇子不优秀,而是因为,余隐不想让女儿嫁进皇家……   孩子嘛,养着养着就亲了起来。   饶是他不是真的余隐,可现在跟两个孩子接触时间长了,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   所以,三皇子在侯选人名单中,不知不觉的也被踢出局了。   一顿饭毕,余隐那一碗汤才喝了一小半。   整场都心不在蔫的。   出了安阳公主的院子,余隐才吐了口气,打算回去听听余妙的意见。   在法事开始后,他还特意念叨了这件事情,希望彭珍娘和余隐在天有灵,千万别让女儿嫁进皇家。   让安阳公主瞧瞧别家的女孩去。   法事做了一个多时辰。   小鱼儿年纪小,坐了不到一刻钟,便拧着身子被丫环带出去玩了。   法事结束后,余隐见安阳公主身边的朱朱正站在门外。   余隐下意识地便看了一眼余妙,两人立刻迎了上去,朱朱微微笑道:“二姑娘玩累了,公主便留她在屋里睡了,公主差奴婢过来说一声,望大人和姑娘不要担心。”   余隐:“……”   余妙去看妹妹。   余隐带着大黄去给谢玉上香。   顺便再让司杰给他画张符,符一画出来,他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想到自己有丹炉,余隐就兴奋的不行,搓着手一边跟大黄叨叨,一边往前走。   青龙观有好几个做法事的场地,谢家的法事离余家不算太远,余隐带着大黄过去,他们还没结束。   余隐便在旁边等了一会。   完事后,谢家母子过来,王幼娘下意识的便躲到儿子身后,看了一眼毛色发亮,比前几日见到时,体形更大,更壮的大黄。   余隐道:“我过来给三师兄上柱香。”   王幼娘这次难得的没有瞎哔哔,余隐上完香,带着大黄转身就走。   司杰随着木尊者修习。   住的地方相当隐密,准确的说是,一般弟子进不去。   余隐打了好几个小道士,都没打听出来。   带着大黄到处瞎溜达。   走得额头都快冒汗了,司杰这货半点气味都没透出来。   余隐无语望天,他就知道系统这任务不简单,什么随随便便请人画张符。   啊呸!   不过想想对方给他一个丹炉,这点憋屈就咽了。   余隐蹲下身子,摸着大黄道:“别傻跟着我了,闻闻,你主人在哪儿,咱们找他去……”   大黄哦呜一声,大脑袋一垂,趴到地上不动弹了。   余隐揪了它好几次,这货最近长高了,长胖了,他一个老头居然还有点拖不动,气得拿脚踢它的爪子,“你是不想吃果子了吧!”   大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   余隐被噎得不轻,就在这时,一个小道士从林子后面走了过来,扫了余隐蹲在地上跟狗讲道理的余隐,绷着小脸道:“请问先生,可是余大人?”   余隐忙起身,道:“是。”   小道士道:“师叔祖说今日您且回去,待过几日,他出关了,再下山去寻您。”   “师叔祖?”余隐有点懵。   小道士伸出手,露出一截木簪子。   余隐恍然,司杰这货身份居然这么高,都成祖了啊!   任务没完成,他只好带着狗原路返回,结果,青龙观太大,他这一路绕来绕去,早就晕了……   余隐站在莫名相似的路口,看了一眼大黄道:“狗子,都说老马识途,你一老狗也给咱们带个路呗!”   大黄:“……”   人家才半岁,半岁……   余隐跟大黄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等着司杰来找他,也不知道啥时候了。   自己不会画符,确实很不方便。   正思索着,又碰到了谢家母子,余隐微微点头,算是打过着呼了,领着大黄继续前行。   不料,王幼娘突然道:“谢师弟,我看你是与安阳公主一道来的。”   余隐挑眉。   回头静静地等对方开口。   他摸不准皇家那对姐弟,也摸不准王幼娘。   这种拐弯抹角的模式,不适合他这种直来直往的糟老头。   王幼娘害怕他身边的大黄,在三米开外站定:“我瞧着安阳公主对妙儿两姐妹可真好,妙儿和小鱼儿也都蛮喜欢她的。”   余隐点头,“公主为人和善。”   王幼娘微微笑道:“是呀,公主是挺和善的,妙儿两姐妹又招人喜欢,看来以后师弟不用愁妙儿找不到好人家了。”   余隐好笑道:“师姐到底想说什么?”   王幼娘见他有点不高兴,忙道:“妙儿若是嫁得好了,咱们这些亲戚也能沾点光不是?我们家晋怀,以后还得靠她这个妹妹呢!”   余隐似笑非笑道:“师姐言重了,妙儿嫁得好不好,咱们都不算亲戚吧。”   “更何况,晋怀有没有本事,与咱们也没关系,更何况靠女人走上人生巅峰,以后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师姐,若是没旁的事,我先走了。”   王幼娘没想到他居然直接不给她脸。   一时间竟然被堵得哑口无言。   余隐抬脚轻轻砰了一下蹲在他脚前的大黄道:“走了,人家都说好狗不挡道,你怎么每次都挡老夫的脚前,让老夫怎么走路?”   王幼娘气得全身直抖。   余隐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特么的,他感觉得把谢晋怀弄走。   否则王幼娘时不时的出来恶心他一下,这多隔应人呀。   ……   打定主意,余隐的脚步都轻扬了不少。   余隐找上门的时候,小鱼儿已经醒了。   胖胖的小脸上还有一道红印子,看起来又萌又可爱。   余妙和安阳公主坐在树下的石桌前下棋,小鱼儿便支着小胖手,一边啃点心,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脚步声,看都不看,便跳下凳子,欢呼道:“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余妙寻声望去,余隐已进到了院里。   小鱼儿跟一颗小圆球似的,滚到他的脚边,伸出小胖手求抱抱。   余隐弯腰将人抱起来,跟安阳公主打了着呼,对余妙道:“你先陪公主下棋,我带小鱼儿出去逛逛,待你们下完了,便差人来找我们,咱们这便下山。”   安阳公主道:“余大人且慢。”   余隐只得抱着小胖墩停了下来。   安阳公主道:“本宫这里有本棋谱,看了大半个月了,至今未看懂,今日刚好碰上大人了,还请大人替本宫解惑。”   余隐:“……”   观看儿媳妇,跟她老爹有什么关系?   余隐搞不懂中老年妇女的心思,但又不好拒绝,只得抱着孩子过去。   余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余隐,接过了他怀里的小鱼儿。   安阳公主道:“我常听圣上说,大人与他一道下棋,想来大人的棋艺一定极好,今日本宫如此唐突,没有耽搁大人正事吧!”   余隐心说,来都来了,还有什么正事嘛!   他接过安阳公主手里的棋谱,眼睛就再也没有挪开过。   余隐觉得,人的天性可能还是有些奇怪的,比如原主,一生痴迷这些东西。   饶是现在换了灵魂,可那些根深蒂固的习惯与记忆,甚至对于某些好东西的喜爱,时不时的就会流露出来。   “不耽搁,臣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好的棋谱了。”   安阳公主弯了弯嘴角,吩咐人给余隐沏茶。   余妙抱着妹妹在一旁站了一会,便道:“爹爹,女儿带着妹妹去外头逛逛,一会再过来……”   余隐点头,“早些回来。”   余妙应了一声,拉着小胖墩走了。   小丫头欢喜地直吐泡泡!   趴在余隐脚下打瞌睡的大黄,抖了抖一身的毛,摇晃着尾巴跟了上去。   余妙领着妹妹边走边瞧。   路边的小花,青青的小草,翠绿挺拔的竹子。   借机还让小鱼儿把自己会的诗都背一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凉亭。   小鱼儿迈着小短腿,在青石板上吭哧吭哧的跑。   安静了一路的大黄,突然拔腿朝凉亭跑了过去,它速度快,越过小鱼儿的时候,尾巴直接扫到了她的脸上,小丫头身子一晃,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顿时嚎了起来。   余妙吓了一跳,忙上前,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司杰在亭子里打座,猛得听到一阵哭声,甫一睁开眼,就被一只毛发蓬勃的生物给,用大舌头舔了脸。   湿漉漉的口水,被风一吹,瞬间又干了。   只留下一股口水的味道……   司杰:“……”   司杰揉着大黄的大脑袋,笑道:“几天不见,你居然胖了!”   话音未落,小鱼儿嚎声又传了过来。   司杰忙站起来,寻声望去,只见余妙抱着小鱼儿轻声哄着。   他离开不过十天,如今见到一身素衣的余妙,不由的愣住了。   不过十天时间,小姑娘又瘦了不少。   怀着搂着小鱼儿轻轻晃动着,低垂的眉眼之间满是温柔,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一片阴影,莫名的有点……   好吧,变漂亮了!   大黄可不管他怎么想,一个劲地用爪子扒拉他,司杰只好将它抱了起来。   “余姑娘,好久不见。”   司杰抱着狗走出亭子。   余妙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愣了两秒后,礼貌地跟对方打了着呼。   司杰望着抽抽嗒嗒的小鱼,道:“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刚才走路不小心摔了一下。”余妙说着,轻轻拍了下趴在肩头的小鱼儿,“快瞧,是不是你天天念叨的哥哥,你再哭,他可要走了!”   小鱼儿嘟着嘴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速度垂下头,几次三翻之后,司杰伸手揪住了她的小揪揪,“不认识我了?”   小鱼儿用小胖手扒拉着头发,“哥哥好,哥哥最近怎么没有回家呀!”   “哥哥,出来学习了,待休息了就回去你跟玩好不好!”   “好!”   小鱼儿眉眼弯弯,伸出小胖手,拧着身子,要扒拉开司杰怀里的大黄,让他抱。   司杰只好将大黄递给余妙。   余妙:“……”   这到底是接还是不接,我不想抱只狗。   >_< 第41章 第 41 章   安阳公主那棋谱只有前半本。   后面的几页早就遗失了。   余隐摆了半天, 到后来发现是个残局,轻唉了一声道:“看来今日是完不成了。”   安阳公主道:“若是余大人有兴趣, 可以把书带回去,什么时候把棋盘补全了, 再还本宫, 为了这盘棋本宫是吃不好,睡不着,心里又掂记着, 但却解不出来。”   余隐嘴唇蠕动了两下,不好意思道:“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三日后无论解出与否, 都将棋谱还给公主。”   安阳公主点头。   余隐看了下时间, 起身告辞。   见到余妙的时候, 小鱼儿正揪着狗尾巴,一人一狗转圈的追。   余妙在一旁乐哈哈的瞧着。   看到余隐过来, 笑着迎了上来, “爹爹的棋解出来了吗?”   余隐摇头, 把手里的棋谱摆了摆道:“公主把这个借给我,我回去慢慢解。”   “你们玩得开心吗?”   余妙用力点头。   “爹爹,刚才我们见到司杰了。”   余隐正要过去, 将小鱼儿和狗分开, 就听余妙突然开口。   他停下脚步, 不解道:“我们家那个?”   余妙好笑道:“什么我们家的呀, 人家现在可是木尊者的关门弟子了, 身份比青龙观的观主都要高。”   余隐呲牙。   身份高就了不起?   连他昔日的恩人,都不管不顾了。   前脚差人说他在闭关,后脚就被余妙撞上了,这个骗子。   啊!   好气,三个女婿人选,没一个称心如意的。   就在这时,余妙递给他一个小纸包,“爹爹,这每日更新揉揉雯寇口群抠抠群八八三〇柒七吾三溜是玉铮道长让女儿带给您说的,说是马球场上人多杂乱,给您一张平安符带着放心些。”   玉铮谁呀?   “这是木尊者给司杰赐的名儿。”   余隐卧槽,怪不得这么牛逼,连名号都有了,磨牙。   不过看在这小子给他平安符的份上,他就暂时先原谅他吧。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了一会,小道士提着两份斋菜过来。   小桃接过食盒,放进车里。   余妙道:“小鱼儿、大黄,咱们回家了。”   余隐给余老太太和彭老太太一人订了份斋菜,现在斋菜已经送来了,一家人便坐着车晃晃悠悠地下山去了。   余隐本来还留着一丝念想。   等司杰出关,帮他画个锁魂符,岂知这货根本没闭关。   想到此,他就气得牙痒痒,在心里直骂白眼狼,想到求人这么难,于是他回去后,自己去铺子里买了些东西。   余妙见他买的东西都很奇怪,忍不住道:“爹爹,买这个做什么?”   朱砂、黄纸等。   “画符。”   余隐气哼哼地开口。   东西虽然买了,还花了他不少钱,然而,等回去动笔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一阶符篆他没问题,但是三阶,尤其是锁魂符,他连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余隐拿着笔站在书案前大半天,又把笔给洗了洗,将东西收拾好,自然自语,“算了老夫先帮你买好,待小白眼狼来了,再帮老夫画。”   长贵原以为他要画符、修道。   还想着,他们家老爷真是博学多才。   直到这话传进耳里,才不由的抽了抽嘴角。   余隐符没画成,索性拿起棋谱看了起来。   他房里有棋盘,平时没事自己跟自己下,要么找余妙来玩。   在青龙观的时候,已经走过一遍,现在摆起来,速度极快,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演绎着棋子走向。   待书上的残局摆完,不知不觉,他就顺了下去。   一步、二步……   长贵正在给他烧水泡茶时,突然听到余隐一巴掌拍到桌上,笑道:“成了!”   “长贵,拿纸笔来。”   长贵忙将纸和笔递了过来,余隐索性将整个棋盘给描了下来。   一连描了两张,一份递晾干后夹到了棋谱里,一份自己留了下来。   “一会把这棋谱交给妙儿,让她明日亲自给安阳公主送过去。”   长贵望着密密麻麻的棋子,纵横交错,黑白相间,奇怪道:“老爷,这就成了?”   余隐点头:“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长贵:“……”   “去吧,让她记得,再给公主拿点咱家的果子,人家能把这么珍贵的棋谱借给老夫,这份恩情,不得不还。”   长贵黑线。   您是变相的拉拢客户吧。   余隐第二天,照常早上上班,下午去练打马球。   皇帝故意跟他过意不去呢,专门让范成若将那匹高头大马给他,欺负他个子小。   这一次余隐揪着疆绳,轻轻松松的便上去了。   范成若笑道:“大人,上马比头一次轻松多了……”   而且都有范了。   说得余隐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练了一会,余隐翻身下马,去喝了点茶,回来继续练,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马还是第一天皇帝让吕公公给他牵来的那匹马。   那时候,他记得清楚。   虽然有做戏的成份在里面,可是想要踩着自己上去,确实挺费力的,这两天一直是范成若让人找个小凳子上,给他垫着上。   虽然丢脸了点,不过余隐感觉,自己年纪大,脸皮厚。   今天来的时候,一时忘记了,索性攀着绳子,自己就翻了上来,此刻手指抓着原先的地方,又越过马背看到了对面站在树下喝茶的范成若。   余隐:“……”   好奇怪,突然感觉自己长高了一丁点儿呀!   以前是要垫着脚尖,才能看到对面的人或东西,今天居然一抬眼,能看到范成若的头了。   余隐又试了两次,每次都能轻松地上马,他不认为自己这老胳膊老腿,能练练就灵活了。   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脚的位置。   范成若以为他在练习上马,也没问,直到看到余隐咧着嘴傻呼呼地笑,才道:“余大人,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余隐笑道:“突然想起,我家二闺女,骑着狗玩,一时没忍住……”   范成若:“……”   您是把汗血宝马,当成你家狗了吧。   余隐怀疑自己是长个了。   可一个老年人,长个子这种事情,有点太离奇了。   于是,回到家,他偷偷拿了笔在墙上画了个痕迹,打算过段时间再看看,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有可能是今日穿的新鞋,鞋底高了。   余妙领着彭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过来时,余隐还在墙上画横扛玩儿。   一听到这声音,他以为老太太出了什么事,忙放下手中的笔跑了出去,却见桂嬷嬷脸上挂着笑,缓缓道:“姑爷,这里有二百两银子,是老太太那几位老姐妹结的果子钱,让奴婢给您送过来,再跟您说一声,她们还要继续订。”   桂嬷嬷把清单递给余隐。   余隐扫了两眼,发现下面又增加了两家,而原先的那几家,还增加了数量。   他禁不住一阵欢喜,看来再过两三个月,就把果子园的投入赚回来了,今天中午信王府那边也将果子的钱给送了过来。   现在加起来,差不多有三百两了。   至于皇帝那块,他早已跟内务府打过着呼,以后他自己的果子都从余隐这儿订,不过内务府结算的日期,由不得余隐自个儿定。   得到每月底结算了。   余隐喜滋滋地请桂嬷嬷到屋里坐会。   桂嬷嬷也没客气,一边喝着茶,一边道:“姑爷,您给老太太用的那亮眼丹,效果真是不错,老太太如今用了四五颗了,这眼神虽然不及年轻人,可比起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余隐笑道:“管用就成。”   桂嬷嬷笑道:“自然是管用的,老太太那几位老姐妹,听说这是您这儿拿的,让老太太问问您,手里还有吗?他们每人也想要几颗,价钱都好商量。”   余隐道:“有是有,不过不多了。”   余老太太和彭老太太每人给了六颗,他自己用了两颗,手里目前只剩下二十来颗了。   彭老太太那老姐妹有七八个人呢,每人就是三四颗都不够分的。   桂嬷嬷道:“每人能匀两颗吗?”   余隐点头,“两颗是够了,不过用两颗,说实话,效果并不明显。”   彭老太太刚开始就是用了两颗,眼神是好了些,但是比起现在又服用了几天,效果肯定差远了。   桂嬷嬷道:“那能想办法再弄一些来吗?”   余隐道:“您让大家都别急,我这边再想办法。”   送走桂嬷嬷,余隐开始问系统:“亮眼丹任务有没有?”   系统道:“没有,你只要拿来锁魂符,有了丹炉,自己就可以炼了。”   余隐被噎得不轻,言下之意,是自己上一个任务没完成,所以不给新任务。   余隐默了一会道:“那我减肥的第二阶任务完成了没?”   “没有,只差你了。”   余隐:“……”   余隐想着怎么就差自己了。   不过一想貌似还真是,自己最近没好好减肥,因为上次减得挺顺利。   最近又有点管不住嘴了,以为吃着空间里的果子,就能速度减肥。   不过他最近运动量倒是挺大的呀!   想到此,余隐突然想起,自己每次骑完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中间还要补充步营养,到了晚饭时,比平时也吃得多些。   余隐气得直挠墙,这皇帝是故意整他的吧!   眼看着期限都要到了,他居然还差两斤。   想想自己第一次七天就减了十五斤,第二次,十几天了,才减了七斤,余隐就难受得直吐血,这是真的进入瓶颈期了呀!   余妙送桂嬷嬷回来,见她爹对着墙,纠结又奇怪地做种着动作,好像要撞墙,吓了一大跳,忙上去拉住他道:“爹爹,您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千万别想不开呀,想想我和小鱼儿!”   余隐:“……”   余妙今日亲自去给安阳公主送棋谱。   顺带着提了一篮子的果子,安阳公主见到余隐画好的棋谱,一连问了好几遍,你爹怎么这么快就解出来了?   余妙也不知道她爹为什么这么快?   只得含糊地应了两句,安阳公主就再没提这事,吃了她的果子之后,便要求向他们家订货。   余隐窘窘有神。   就这么发展了一个新客户。   而且订单量还不小。   余妙还跟他说了一件事,今日阿福去给谢家送贺礼。   谢夫人好像不太高兴。   余隐道:“不管她,我有事要与你说。”   余妙已经很久没见余隐这么严肃了,也不由的挺直了背。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   余隐一脸认真的开口。   椅子上的余妙一张脸却瞬间红了起来,好一会才道:“爹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是说好了,待孝期过后再考虑的吗?”   余隐道:“咱们是想等孝期,可有人怕是等不及了。”   余妙:“??”   余隐道:“你就没想过,安阳公主为什么突然亲近咱们?或者你没有想过,她为什么突然对你另眼相看,还邀请你去山庄住几日?”   余妙讷讷道:“女儿以为,她是觉得与女儿投缘。”   “而且,她又没孩子,就算是想……”   余隐笑着打断她:“她是没孩子,可她有个侄子,与她的关系比母子还要亲。”   “三皇子?”   余妙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嘛!   余隐点头,“咱们先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意思,只管说你觉得,如果他们真有这样方面的意思,你乐意吗?”   余妙脸白了白,她从小就长得胖,经常跟着母亲去参加宴会时,被旁人私下里取笑,也没有什么小姑娘喜欢跟她玩。   久而久之,余妙就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出门了。   在余隐与彭珍娘先前说要将她许配给张家表哥的时候,她还很自卑的感觉自己配不上对方……   直到今年对方中了进士,随后来退婚。   她更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张家那样的人家,都嫌弃她,别说皇家了。   所以,嫁皇子这事,余妙从来没有想过,就连白日梦都没有做过。   她爹这么一问,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余隐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些自己应该自己决定了,你不要管,我与你娘亲想给你什么样的人生,你只管问自己,你乐意过什么样的人生?”   “是像我与你娘亲一样,平平淡淡,不争不抢的过一辈,还是想像廖夫人那样,一辈子被人敬仰,被人佩服,或者像宫里的贵人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你得先问问自己,你开心吗?你这样做幸福吗?每一步的选择,都极有可能影响你的下半辈子,有些选择,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余妙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她从小就很乖,很听话,父母让学什么便学什么。   父母让她往东,她肯定不会往西。   过了十来年按部就班的日子,现在她爹突然告诉问她,你乐意吗?   你乐意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回去想想,再告诉您。”   余妙几乎落荒而逃……   余隐望着消失的身影,缓缓吐了口气。   他就知道,懂事、乖巧,只不过是孩子的表象,一旦那层固定住她的皮被戳破,心态上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隐的手刚碰到茶杯,就听系统道:“恭喜宿主,开启女儿另类人生第二阶段,奖励小鸡仔一对。”   余隐:“……”   什么鬼。   越来越看不透系统的奖励机制了。   系统话音一落,他脚下就多了两只小鸡仔,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仔细一瞧,一男一女。   这是让他养着下蛋吃吗?   余隐咽了下口水,将两只小鸡仔先塞进了空间,明天先出去溜达一圈,就说在集市上买的,再弄几只小鸭,小鹅,到时候一道养。   左右不过一把菜叶子,几条小虫子而已……   余隐睡觉前,习惯性去空间转一圈。   结果一扭头,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转眼成了大胖鸡仔。   公鸡正在地里用爪子挖土,母鸡身后跟了一群小鸡仔,咯咯咯地吃草。   余隐惊得双腿一软。   哎呀妈呀,他把时间线都弄乱了。   还想着明天再买几只一起养,现在估计不需要了,睡一觉起来,指不定这两只鸡已经老死了……   余隐嘴角抽了几下,要是不让鸡死,就得把鸡弄出去。   然而,现在这么多鸡,弄出去放哪?   余隐苦哈哈地又倒了半杯酒,摘了些果子,顺便摸了几颗鸡蛋出了空间。   想起空间里那一堆的果子,他就有些头疼。   他手里满打满算只有三百两,也不知道建个酒坊到底需要多少钱。   明天让长贵将万老头喊来问问话。   总问女儿要钱,感觉好丢脸。   余隐第二天上班,特意在原来配到谢家母子的地方等了一会。   虽然强烈想把王幼娘打发走,不过感觉还是觉得要民主一点,问问谢晋怀的意思,毕竟抗倭什么的太危险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从相遇地点经过,余隐让长贵慢一点再慢一点。   终于在快拐到另一条街时,谢晋怀出现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余隐看他,怎么着都像没睡好,而且还一脸的愁眉不展。   他记得平时母子两人一道出来的?   余隐见人快到跟前了,忙掀开帘子喊道:“晋怀,上来,我有事与你说。”   谢晋怀有心事,听到有人喊他,一脸茫然地扫了一圈,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了余隐身上,余隐朝他招招手:“上车。”   谢晋怀稳了稳神,快步走了过来。   双方坐定,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余隐道:“搬新家住得还习惯吗?”   谢晋怀点头,“多谢师叔,一切都好。”   “昨日客人多吗?”   余隐感觉自己问得全是废话,可一看到他那重重的黑眼眶,愁得都能滴出水来的脸,就有点问不出口。   “还好,都是些一道参加考试的学子,还有几位翰林院的同仁。”   余隐:“……”   总感觉他要哭了,啥办!   谢晋怀情绪不怎么高涨,抬头时,瞥见余隐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恍然道:“师叔今日是特意来等我的?”   余隐点头,深吸了口气,把皇帝让他推荐人选去滨海的事给抖了出来。   “我想推荐你过去,一是因为你一直在研究水利方面的东西,二来是觉得毕竟有一个历练的机会,再者你会试的时候,你写的就是关于出海贸易与关于海战的文章,我想着,你肯定在这一方面多少有些研究。”   “朝廷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发展,一是因为鞭长莫及,二是因为以前确实没太注意,这方面的人才比较短缺……”   “说实话,老夫自打进京都没出去过,本来想自己去的,可皇上不同意。”   余隐越说越觉得自己都不信。   他感觉自己真是太难忽悠了。   谢晋怀却听得认真,越到后来双眼越亮,“我如今刚入翰林院就外调,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余隐斩钉截铁,“不会,他们只会说老夫党同伐异、假公济私……”   谢晋怀嘴角抽搐。   “你且不管旁人怎么想,你只管说你自己乐不乐意去。”   余隐挺直了背,“此事若是办好了,将来的好处肯定不用老夫说,若是办坏了,还有我这个举荐人在呢,而且你过去也只是个监军,上阵杀敌这样的事,还轮不到你。”   谢晋怀胸口起伏,显然有点激动,搓着手道:“师叔,如果圣上真同意让我去的话,晋怀一定不辜负师叔的举荐之恩。”   余隐顺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加油!”   谢晋怀用力点头。   小伙子激动了一会,突然又沉默了一下,余隐心头一跳,他是想反悔?   不料谢晋怀颇为扭捏的开口道:“师叔觉得我娘这个人怎么样?”   余隐:“……”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谢晋怀知道他不好回答,也没想听他胡扯,反而道:“师叔当年与婶婶是怎么认识的?”   余隐瞬间明白了。   昨日在观里碰面,安阳公主对余妙另眼相看,王幼娘可能就因为这个,觉得自己瞧不上的人,居然被比她身份地位都高出来不知道多少的公主给瞧上了。   心里自然不痛快,于是两母子便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余隐心头冷笑。   这还真是王幼娘的风格。   她瞧不上的人,她总是恶毒的希望对方过得比她要差,这样才能证明她的眼光好。   想来她嫁给谢玉之后,被她从未看上眼的余隐和梁成君,纷纷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打碎了她心里的那些不平衡,如今知道自己已经木已成舟。   到了儿子这会儿,自然希望,孩子们要比对方两家的要好。   甚至希望将余妙这样跟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小姑娘踩到泥里去。   想到此,余隐突然有点心疼谢晋怀。   挺根正苗红的一个孩子,却被那样的母亲给拖累了。   指不定,将来谢晋怀没能如她的意,还能把孩子给逼疯。   余隐刚才还特意内疚,把人好好一孩子忽悠去那种地方,如今突然就坦然了,自己这是日行一善,救人于水活啊!   活菩萨是也。 第42章 第 42 章   余隐跟彭珍娘怎么说呢, 人家姑娘长得漂亮。   他长得挺丑,又挺穷,而且个子还不高,然而,他有才华呀。   于是,人家的父亲就看上他的才华和人品了, 自然彭珍娘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就像余妙,从未因为旁人的贫穷,甚至卖相不好, 而看低这个人。   余隐突然感觉,自家闺女真是好呀!   到了后来, 谢晋怀越听越不对味儿,这是变相的在夸自己女儿呀。   还好, 马车突然停了一下,外头传来长贵的声音:“老爷,卫国公的车子就在前面,请您过去一叙。”   余隐立马打住话题, 拍了拍谢晋怀的肩道:“三师兄人好, 性子好,你像三师兄,只要在大事上坚持自己, 不忘初心, 师叔相信你一定行的。”   谢晋怀:“……”   谢谢您没说我像我娘。   余隐下了自己的车, 又爬上卫国公的车。   两人差不多十天没见了。   卫国公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头顶。   觉得车里光线太暗,还将帘子挑开了一角。   “余老弟,你这头发,似乎已经黑透了……”   卫国公伸手摸了两下。   余隐那个尴尬呀!   一扭头,瞧见车里还有一个年轻人。   与卫国公长相上有七八分相似,可能因为身材高大,他又坐在卫国公旁边,有些伸不开腿脚,见余隐看过来,忙着起身问好。   这么一站起来,整个车都显得窄小了不少。   余隐道:“以前常听五公子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气质,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   卫国公扭头看了自家孙子一眼,道:“都是旁人乱夸的,三分真七分假。”   余隐:“……”   太打击孩子积极性了。   卫五公子弯弯嘴角,坐到了旁,替余隐倒了杯茶。   余隐抿了一口,才道:“不知道您老找我有何事?”   这天天上班把他堵路上,幸亏他头上没领导,否则天天被批评。   卫国公望着他乌黑的头顶感慨不已,“也不知道,咱们那生发水什么时候能正式生产。”   他这头都快光秃了,每次洗头,都不敢用力,掉一根心疼得直抽气,大热得的天无论是戴假发还是帽子,都挺要命。   余隐摇头。   这事真不归他管。   按照皇帝的意思,他大概可能要跟人做交接。   所以,他属于那种,即不管生产,只管卖个版权的那种,等于只分红就好了。   卫国公见他不好说,也没多问,反而道:“老夫听说圣上让你推荐人去滨海抗倭,你觉得我们家老五怎么样?”   卫五公子立刻抬头挺胸,坐得更直了。   余隐笑道:“您不说,我也得去找您,我原先想着推荐公子过去,只怕你们不同意,这两天家里有事,还没找您,你们倒先找上门了。”   卫国公一巴掌拍在自家孙子肩上,“好家伙,你居然被这老狐狸给惦记上了。”   余隐黑线。   您要生发水的时候,一口一个老弟,生发水不要了,转脸就成老狐狸了。   人到动物也就一念之间呀!   余隐还要上班,跟卫国公透个气之后,大家就该分开了。   余隐刚要转身,卫国公突然拉住他道:“老弟,听说你家卖果子呢,我前两天去信王那儿偿着味道真好,又新鲜。”   余隐心里一咯噔。   生发水没法卖了,果子还是可以的。   于是,老实交待自家果子虽然有,不过有些果子马上要过季了,所以,下一季的果子,看他需要吗?   卫国公道:“需要,需要,你有什么只管给我送就成,我小孙女最近喜欢做什么冰碗,味道特别好。”   余隐点头,“那从明日起给您送,不过冰碗您少吃些。”   卫国公好笑道:“你个老东西,什么时候转行了。”   余隐默然,他又变成老东西了。   余隐再度回到车里,谢晋怀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师叔,您那儿有关滨海的地图吗?”   “要是有能否借我一观。”   “有,不过那边几乎成空成,所以排兵布阵图什么的我没有。”   谢晋怀连连道谢,一路上跟余隐讨论了一下,如果他真去了,该怎么做。   首先那边情况复杂,余隐琢磨着,如果滨海已经十室九空,那些倭寇抢劫过后,大概可能向周边的城市蚕食。   这年头通讯不发达,光靠信鸽和马匹传递,消息总要延误几天。   滨海离京城日夜兼程都得三四天。   再加上当地官员隐瞒不报,皇帝最近收到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如今到底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然而,京城这边却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办?   余隐跟谢晋怀越讨论,心情越沉重,到了办公室,索性拿出邸报和海图,仔细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万老头早就在外头等着了。   家里的事先前都是彭珍娘管着的,现在全是余妙管。   余隐头一次见万老头,因为时间紧迫,他索性直接问了对方关于酒坊的事情。   万老头道:“用不了多少钱,果子自家的,酒坊设在地里,即方便取材,又方便工作。”   至于酿酒的工人,万老头算一个,他家里儿子也行,其余打杂的,更好找了,庄子上一找一大堆。   反正这事,跟余隐想的不太一样。   他手里的银子,绰绰有余。   余隐放下心来,不过这事交给万老头办他还是不太放心,略一寻思,让对方先回去了,左右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   他先得找个可靠的人来办这一才行。   送走了万老头,因为明天是马球赛。   余隐做为皇帝钦点的球员,还得抓紧时间练习。   待他赶到训练场时,突然发现场里除了范成若之外,还多了几个人。   都是自家的学生。   余隐:“……”   几位皇子看到他,均是一愣。   一是因为几天不见,余隐似乎又变得年轻点了。   二是因为他们的新队友居然是余先生……   四皇子小声跟二皇子嘀咕,“二哥,咱们这比赛不是每次都是年轻人吗?太傅这年纪,真的合适吗?”   “到时候,你说咱们是打,还是避?太傅这老胳膊老腿,经不经得起折腾。”   二皇子还没开口,一旁的范成若便瞪了过来,“四皇子信心如此之大,不如就你与二皇子一队,我和余大人一队,咱们先比划比划,给明日热热身。”   四皇子一惊,立马变鹌鹑了。   范成若道:“老规矩,今日的训练,队友自己选,咱们一共十二个人,可组三队,半个时辰内,谁进的球多,谁便赢。”   话音一落,玩得好的立马站在到了一起。   想跟范成若一组的好几个,唯有余隐被单独晾到了一边。   四皇子和五皇子谁也不肯相让,一人一边,满脸期待地望着范成若。   余隐:“……”   难道要让老夫自请组队?   念头才一闪过,就见三皇子朝他走来,恭敬道:“余先生,我们队还差一人,您能来吗?”   余隐快速扫过众人。   五皇子一脸震惊,四皇子满脸不屑,就差没笑出声了。   跟三皇子一队的贺景生也禁不住微微触眉。   余隐收回目光,笑道:“你想与我组队,你得想好了,老夫这老胳膊老腿,可能不经打,指不定没帮你们加分,反而拖后腿。”   三皇子刚要开口,就听五皇子急道:“三哥……”   余隐笑道:“三皇子可要考虑清楚了。”   三皇子倒是真有点犹豫。   二皇子缓缓道:“不如抓阄吧,我们一共十二个人,号码从一到十二,一至四为一组,以此类推,全凭运气。”   四皇子道:“行,我听二哥的。”   五皇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马屁精!”   四皇子挥着拳头就要揍他,两人谁也不服谁,眼看就要打起来,范成若道:“就这么定了,一会我跟余大人一组,你们都别羡慕。”   贺景生笑道:“要真是这样,也是天意了,一强一弱,刚好互补,范统领这一组,也不见得能占多少便宜。”   范成若抬头一笑,喊人拿来纸笔,不过片刻就把纸团写好了,放在一个盒子里,根据年龄大小抓起。   做为此地绝对年龄占优势的老头,余隐毫不客气地先下手了。   号码为五。   范成若随手一抓,号码居然是七。   四皇子倒吸了口凉气,瞥了一眼贺景生,“这还真是乌鸦嘴!”   二皇子沉声道:“你少说两句成不成。”   一圈下来,余隐、范成若、贺景生、二皇子为一组。   四皇子站在五皇子和三皇子他们那一组,显然像打进去的奸细,特别的不协调。   可是,刚才附议声喊得最大,也最快的就数他了。   四皇子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会碰上他二哥,是抢还是不抢?   五皇子道:“四哥咱们的劲敌是范统领那一组,你一会可别怂呀。”   此话一激,四皇子立刻梗着脖子道:“谁特么怂了,我是那种人吗?”   “希望你别是!”   抓阄过后,人员彻底乱了。   半个时辰,分为两场进行。   上半场,众人被范成若跟余隐两人的默契配合给惊得目瞪口呆。   望着对方的分数直线上长。   其余两队急得直上火。   刚开始还特别嫌弃余隐的众少年:“……”   事实上,在刚开始余隐上马时,大家一个个睁大眼睛,准备冲上去扶他一把,权当孝顺先生了,尊老爱幼了。   岂知,他利索的翻身上马,衣袂翻飞的样子,还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四皇子:“……”   五皇子:“……”   说好的老胳膊老腿太傅呢?   这么一惊,余隐直接趁大家不注意进了一个球。   比赛在这个众人猝不及防的进球中,正式拉开序幕。   有了好的开头,接下来的比赛就顺利多了,尤其是前半场,范成若和余隐两人互相配合,打得众少年晕头转向。   中间休息了一小会。   其余两队才调整了一下心态。   三皇子将两个平时不对盘的弟弟召集在一起,三人头对头,商量对策和队形。   五皇子感慨道:“一直以为余先生文弱老头,没想到,他这么生猛。”   那身姿,那走位,还有瞄得又准又狠的球杆,说好的他眼神不好,五米以外人畜不分的呀,怎么那么小的球,他都能瞄得那么准?   四皇子道:“一会我盯着先生,你跟三哥平时一起打球,肯定配合的比我好。”   “只要分散了他跟范统领,我不信他们还能成。”   五皇子难得的没有反驳,两兄弟难得的合协。   下半场开始,余隐他们这一队就没上半场打得顺了,那种压倒性的姿态被冲的七零八落,饶是如此,余隐依旧进了五六个球。   范成若比他能多两个,贺景生和二皇子上半场配合不太好,但是组过一次队后,两人就顺了不少,一场比赛结束,余隐这一队以绝对优势辗压对方。   众学生看余隐的眼光。   已经从起初的——哎呀妈呀,老胳膊老腿儿,可别打折了。   现在——天啦,太傅吃了大力金刚丸吧!   一场比赛下来,少年们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可余隐虽然出了一身的汗,却呼吸平稳,脸不红心不步。   无论是从身体素质还是从打球技术,都遥遥领先。   众学生:“……”   现在做只舔狗还成吗?   比赛结束,大家休息的时候。   余隐脑子里又响起系统的声音,是关于信仰的,数字有点吓人。   他转念一想,便明白,这次可能是自己的学生们贡献的。   今日除了热身之外,还要集体训练一二。   原先被众人瞧不起的余隐此刻成了香饽饽,二皇子带头,问他一些技术问题。   余隐有问必答,不知不觉就到了回家时间。   他今天答应要给小鱼儿买点心和糖葫芦。   刚出宫门,就瞧见阿福站在马车旁来回走动。   见到他出来,立刻跑了过来,苦哈哈道:“老爷,您可算是出来了。”   余隐边走边道:“什么事?”   “二老太太领着一群人今日下午进的家门,现在正在家里闹着呢!”   余隐挑眉,“新鲜,这才来就闹上了?”   最主要的是,这还跑到他乡来闹了。   阿福哭丧着脸道:“还不是嫌弃您给他们准备的院子不好,说您这是给他们下马威呢,还记着当年的那些事儿。”   余隐无语道:“他们来者是客,我专门替他们收拾了个院子,他们还不领情,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住会馆吧,要么客栈也成,京里便宜的,贵的都有,你说对不对。”   “奴才说没用,得二老太太说了算。”   余隐冷哼,“到我家里,这就是我说了算。”   上了车,余隐对长贵道:“走,先给小鱼儿买点心和糖葫芦,再给妙儿买零嘴儿。”   阿福抹了把汗,“咱们这不回去?”   余隐道:“回呀,不过先买东西,左右我回不回去,他们都得闹。”   阿福:“……”   余隐没想到,他们老家这些人,这么能折腾。   一路上车马劳累,不说先休息,反而先闹腾上了,大有千里迢迢,跑他家地盘上来踢馆的赶脚。   阿福在车上又跟他细细说了一遍。   三太太、二老太太、四老太太以及三太太的两个儿子和四老太太的三个孙子,还有一个是二老太太的外孙女。   统共九个人。   余隐准备的那座院子,满打满算共只有五间房,除了客厅之外,能住人的也就三间。   所以说,人家闹着住不开。   余隐无语,“哪能让人家男女混住,即使亲母子、亲祖母也不能这么来,不是来了个五个孙子么,直接住前院客房就行了。”   阿福一噎,您也不说清楚呀。   不过转念阿福弱弱道:“前院客房也才有两间,他们五个人呢。”   余隐真想拿鞋底子抽他,“他们不是两家人吗?三太太的两儿子住一间,四老太太的三孙子住一间,若是觉得挤,我也没办法呀,谁让他们来那么多人。”   没让他们住柴房都不错了,还想一人一间。   一天给他出多少钱呀。   阿福听得嘴角狂抽,余隐好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他们在乡下的时候,住的并不比咱们这里好,凭什么来别人家做客,就开始挑三捡四?”   “困难时期,该将就就将就,旁人收留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那就是给他们最大的面子……”   阿福:“……”   照余隐说,像这种赶着来霸占他家产的,直接拿棍子打出去,跟他们废什么话。   余老太太让他们进门来闹,简直人至义尽。   余隐刚到自家小巷,就看到余妙牵着妹妹站在巷口的老树下,看到马车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爹爹!”余妙愁得都快哭了。   小鱼儿顶着一张软萌的包子脸,拧着眉,一由奶凶奶凶的模样道:“爹爹,家里有坏人。”   余隐跳下车,将她抱起来,笑道:“走,爹爹,带你们打坏人去,要是有谁敢欺负我们家小鱼儿,爹爹打爆他的头!”   小鱼儿用力点头,而后歪着头不解道:“头打爆了会不会很疼?”   余隐点头:“不疼,他们不长记性。”   小鱼儿恍然:“那打爆两次就记住了……”   余隐:“……”   你比我还狠。   余隐带着还未到余老太太的院子,就见一个七八岁的瘦小男孩,像风一样从旁边窜了出来,一路喊着:“二伯回来了,二伯回来了……”   余隐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是老家来的过继的男孩之一。   余妙道:“这是四老太太家的七娃子,说是还没名儿,想等爹爹回来给他取个名,待过继了直接上族谱。”   余妙说这话时,情绪明显不高。   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余隐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你别担心这些,爹爹把他们打发了就了,咱们家的事,还用不着旁人来做主。”   余妙双眼一亮,瞬间又黯淡了下来,“刚才二老太太说,爹爹是咱们余家的骄傲,可爹爹没有子嗣,这以后余家的骄傲就断送了,如今村里人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余隐一时没忍住,冷哼道:“别听她鬼扯,什么断送不断送,只要你跟小鱼儿都好好的,将来生儿育女,一生幸福,咱们家就断送不了,更何况,日月更替,四季轮回,本就是寻常,何为断送?何为延续?”   余妙:“……”   好深奥,不懂。   “这些人你只当咱们家进了一窝狗,打跑了就成了!”   话音刚落,余妙还没来得及表示,余隐脚边的大黄,哦呜一声,用牙齿扯了一下他的袍子……   余隐低头,四目相对。   大黄倔强又委屈。   一直愁眉不展的余妙好笑道:“爹爹,你刚才说要打狗。”   大黄点了下大脑袋,更委屈,用爪子抱住余隐的腿,还顺势蹭了两下。   余隐一噎,“没说你,说的是一些不如狗的人。”   大黄松开他,三人一狗继续往前走。   小鱼儿一路上都揪着她爹的胡子,跟拧麻花似的。   余隐拍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停,余隐只好任由她胡乱揪着,只要别揪掉就行。   不对,他今天回去把胡子给刮了。   看她还怎么揪……   听说余隐回来了,二老太太他们一窝人,都急步走到了门口。   二老太太眼神不好,此刻又近黄昏,眯着眼睛看余隐,“哎哟,这就是咱家老二吧,这快三十年没见了,瞧着是比在家里气派多了,果然当了大官就是不一样。”   余隐不置可否,“二婶说笑了,芝麻绿豆一样的官儿,不过人心若是正了,就算不是官儿,往那一站都气派。”   二老太太一听这话,脸都快黑了。   忍着没发火。   余老太太由小丫环扶着,倒是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对大家道:“二伯母、伯母嫂,你们都进来吧,哪有人站在门口说话的。”   “不知道的旁人还以为咱们家不懂什么待客之道呢,若那好事的,还当咱们家犯了什么事,被你们打上门来了。”   余隐差点给他娘跪了。   老太太的嘴一如即往的损。   余妙刚才的担心,在一刻突然就消失了。   她就怕老太太拎不清,现在看来,老太太比她还强些。   二老太太和四老太太一听这话,齐齐脸色一变。   三太太笑道:“五婶这话说的,旁人只会觉得,咱们一家人亲近。”   余老太太冷笑道:“亲不亲,谁心里没个数,几十年没见了,走在路上都认不得了,更何况,我们一家上京的时候,你还没进门了,你说是不是三太太?”   三太太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只剩咧嘴装微笑。   二老太太道:“五弟妹这话我老婆子就不爱听了,你们走的时候,老三是还没娶媳妇儿,可如今她也嫁进咱们余家二十来年了,孩子都生了五六个了,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不过分吧。”   余老太太道:“二嫂子说不过分,那自是不过分,想当年我们家三郎刚死,所谓的一家人不说帮忙,反倒是想着霸占我们家的那点地,将我们母子逼上绝路,想来当年二嫂子也觉得这样不过分吧。” 第43章 第 43 章   二老太太一听这话, 瞬间便来了脾气,咬牙切齿,插腰仰头:“老五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翻旧账,想打架?”   余隐大窘!   忙上前护在余老太太身前,“打什么架呀, 都一把年纪了,我娘只是陈述事实。”   余妙:“……”   我要不要说点啥?   二老太太被噎得直瞪眼。   四老太太道:“五弟妹,这谁不犯点错呀,如今年纪大了, 咱们每每想起来当年的所作所为,十分的痛心疾首, 都盼着你能回来,咱们好好坐一起聊聊天, 把话说开了,当年咱们那样做,还不是怕你新寡,年纪轻, 守不住, 自己跑了……”   余老太太怒道:“四嫂什么意思?现在倒是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四老太太自知说错话,不好意思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事情过去了, 咱们就别再提了, 如今咱们几个人千里迢迢来京, 多不容易,而且几十年未见面了,大家理应和和气气才对,你说是不是。”   余老太太冷哼道:“你们不容易,难道就不想想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容易吗?你们当年是想逼死我们娘仨吧!”   余老太太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一把搂住余隐道:“儿呀,亏得你争气,否则咱们还不知道在那虎狼窝里怎么过呢!”   余隐搂着余老太太,安慰道:“娘别提那些伤心的事,来者是客,咱们就是有再大的过节,也不该落了客人的面子,明明咱们什么都做了,他们回去后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将来咱们落叶归根,要被乡亲们笑话的。”   余妙嘴角狂抽,她祖母和父亲这一搭唱,简直了……   余老太太和自家儿子唱了一会双簧,令二老太太和四老太太即没脸,又不好意思跟着吵。   见情绪差不多了。   余隐扶着老太太道:“二伯母、四伯母,还有三弟妹,咱们一起进屋吧,站在这里多不像话。”   二老太太冷哼一声,由三太太扶着往里走。   余隐边走边对余老太太道:“娘,您可千万不能动气,徐太医可是说了,您这身子呀,要想长命百岁,定要什么事都别管,只管好吃好喝好玩,每日开开心心的,定能抱着咱们妙儿的大胖小子。”   余老太太叹息道:“你也瞧见了,我这心情能好得了吗?”   二老太太一脚踹到了门板上,怒道:“咱们这次来,也不是自己要来,还不是为了咱们老余家。”   说着,她坐到了椅了上,目光炯炯地望向余隐,“说实话,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这一路赶来,不容易呀,要不是心里拼着一口气,念着咱们老余家,想要祖祖辈辈的昌盛下去,必须来这么一趟,我怕是早就……”   二老太太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余老太太不置可否,静静地看对方表演。   四老太太和三太太一起劝了起来,“二嫂,您别生气,五弟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老二更是个好的,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怎么能不懂您的苦心?”   “是呀,娘,二哥是大名鼎鼎的大学士,什么样的道理不懂呀,您只管说便是了。”   二老太太抹了抹眼泪,挺直了背道:“老二是咱们老余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这肯定不必再说了,自己在朝为官,又娶了官家的媳妇,本来夫妻恩爱……”   余隐听得尴尬不已。   这词是背了多少遍了吧。   先是把余隐夸上了天,最后又话锋一转,可惜你老婆死了,你年纪大了,如今还没个儿子,女儿将来肯定是要嫁人的。   你要是断了香火,咱们老余家以后指望谁去呀。   所以,我们便忍痛给你送来了几个孩子,让你在这其中挑。   将来替你养老送终,也将咱们余家发扬光大……   余隐差点给对方拍手叫好,论不要脸,二老太太可一面御敌也。   二老太太说到激动处,一把搂住她家小孙子,嘤嘤地哭道:“谁乐意把自家的孩子送人呀,这不也是为了咱们老余家以后考虑吗?”   余隐差点没笑出声来。   见对方表演完了,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二伯母说的对,谁乐意把自家的孩子送人呀,这不是没办法吗?”   二老太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   禁不住欢喜,却依旧端着道:“老二明白咱们的一片苦心,那便好。”   余隐道:“自然明白,为了子孙后代,为了整个家族,有时候的确是要做出一些非常人能忍受的断舍离。”   二老太太、四老太太用力点头。   四老太太笑道:“还是咱们家老二读过书,这说起话来,即简洁又明了,哪像咱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没你说的清楚。”   余隐道:“四伯母谬赞了,我只是说出实情,这些年咱们在京里,见过许多人,为了参加科举,出人头地,都是几年几年不回家的,为什么呀,一是因为路途太远,二是因为来回一趟不止花钱,还花时间,这么一来,只能把亲情放在心里,待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再将家人接来团聚。”   “二伯母说得对,咱们老余家,一族的人就出了我这么一个读书人,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但也算是熬出头了,既然如此,我就该为族里做点事情。”   “所以,二伯母放心,我想好了,咱们族里孩子多,我又不能每个都亲自教导,不如就拿点钱,办个族学,待孩子们学有所成,中了秀才,再由我亲自教导,定将咱们老余家培养出和个举人,进士,将来咱们说出去,也是书香门第,耕读之家。”   “哇,咱们家也要办族学了吗?二伯,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们还听得云里雾里没一个开口的,倒是三太太的三儿子拍手叫好,伸手拉了一下自家的弟弟道:“小五听到没,以后咱们也能上学了。”   余五用力点头:“谢谢二伯。”   四老太太的两个年纪大点的孙子,也禁不住开心起来。   唯有年纪最小的七娃子懵懵懂懂。   余隐见这几个小子这么捧场,顿时心情大好,“先别谢我,你们要知道读书虽好,但是读书也极苦,而且花费巨大。”   四个人用力点头。   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三太太生了五个孩子,老大、老二年纪大了,早已娶妻生子。   老三自小便聪明好学,可惜家里穷,本该给老三准备的上学钱,都用在了给老大、老二娶媳妇上了。   这次二老太太他们合计着余隐的家产。   三太太便偷偷问过自家老三,给余隐当儿子乐意否?   余隐有学问,又有钱,将来老三的前程肯定不会差,余三虽然不太愿意,可一想到过继给余隐就能读书。   于是便跟着三太太来了。   至于老五,也是来碰碰运气。   毕竟有些人过继子嗣,人家想选年纪小的。   岂知,四老太太更狠,直接把自家的三个没成家的全给带来了。   最小的七娃子今年才八岁,硬生生把三太太家的小五给比下去了。   三太太当然也舍不得把孩子给余隐,可一想到若是儿子过继给余隐,将来一家人的生活都有了保障。   就是再过继,那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这么一想,心情便通畅了。   余隐目光扫过众人,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神,顿了顿道:“可若是办了族学那就不一样了,先生我帮你们请,将来考试的费用,我帮你们出,若是有人学习成绩好,每年还能拿到一定的奖励,到时候咱们老余家,可就不是我一个读书人了。”   “我一个五品的芝麻小官儿,指不定你们好好学习,将来能成为三品大员,朝廷重臣,甚至封侯拜相,你们说对不对?”   二老太太和四老太太听得晕晕呼呼的。   双方一对眼。   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懵逼之感。   说好的过继子嗣,怎么成读书学习了?   余隐这个饼给大家画得有点大,有点香,特别诱人。   他还把自己当年怎么学习的事给说了一下,他那时候环境苦啊,家里没钱,全靠王老先生可怜他,让他在外头听了一段时间。   见他实在好学,才免了学费让他进来听课。   后来余隐自己也争气。   现在吧,他出钱办个族学,条件比他当年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几个小子,立马就又来了精神,余隐道:“你们在京这些日子,我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来给你们讲讲学,让我心里也有个底。”   小子们用力点头。   余隐笑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妙儿姐姐便能教你们,可别小瞧妙儿是个女孩子,她的学问可是一点都不差,别说秀才,就是举人的考试都难不得倒她,只可惜她是个女孩子,妙儿一个女孩都能做到的,你们堂堂男子汉有何不可?”   小子们:“没有。”   余隐微微笑:“行,今日太晚了,咱们先休息休息,明日开始,我每天抽一个时辰教导你们……”   说完了族学的事,余隐望着二老太太道:“二伯母咱们老余家一向人丁兴旺,待办了族学,孩子们都进学了,将来肯定一个个都有出息。”   “您刚才说,谁都舍不得把自家的孩子送人,我余隐生生夺人家的孩子,这算个什么事儿?您说是吧,再说了,咱们余家的兴盛还真扯不到我一个人的身上,如今您也瞧见了,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好,将来咱们家都得靠他们。”   余隐叭啦叭啦一大堆。   最后来了一句,舍我其谁。   所以,你们的孩子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我呢,只需要在旁边指点一二就成了,你们也不要因为这个生了和气。   再说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翰林,一年也就那么点钱,半点油水都没,而且我还拿出全部的奉禄办族学,家里早就没什么了。   你们不要再惦记着了。   二老太太和四老太太眼珠骨碌碌的乱转。   他们来之前早就打听好了,就余隐这样的官儿,一年还真没有多少钱。   而且京里的花费又不少。   最主要的是余隐这货不会做人,入朝为官快三十年了,结果在翰林院这样的清水衙门待了三十年。   所以,余隐说每年给族学多少钱的时候。   二老太太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是要败她孙子的家产呀。   不过余隐说得好,这些钱要用到所有的孩子身上,二老太太可不止这两个孙子,心态瞬间又平衡了。   总之,人的贪欲,被她一时间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过二老太太也算是听明白了。   余隐不想过继呀!!!   二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家儿媳妇给按住了。   三太太道:“二伯忙了一日了,一回家又被咱们堵在这儿说个没完,怕是又累又饿吧,今日咱们就先聊到这儿,来日方长,二伯赶紧去用膳吧。”   三太太说完,就将自家的婆婆和孩子给拉走了。   四老太太比二老太太心眼多,哪听不出余隐的意思,也带着孩子们走了。   送走众人,余隐长长地吐了口气。   一扭头却见余老太太斜眼瞪着他,看余隐看过来,手里的东西直接砸了过来,“小兔嵬子,你是半点都不跟我商量,把一年几百两都给送出去了。”   “你就没想过,给妙儿和小鱼儿留一些?”   余隐边躲闪,一边道:“我这也不是为了图个清净嘛。”   主要是,他还真想回去办个书院,如今跟族里人打好关系,将来回去也是有好处的。   至于奉禄那点银子,目前来说,他完全没看在眼里。   等生发水开始卖了,他就更不缺钱了。   酒啊、果子啊,这些哪一样不比奉禄多。   “你清净了,你也不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货色,当年差点把咱们娘仨给生吞活拨了,你现在倒好,一出手就一年几百两……”   余老太太气得想抽他。   余隐抱着头,苦哈哈道:“娘,这银子咱们不白出。”   “不白出,还能要回来?”   余老太太气得脱了鞋就朝他砸了过来。   余隐躲到门外,道:“娘,您消消气,我去青龙观,那道长告诉我,儿子现在是本命年,好事不上门,坏事一大堆,若能破财消灾,那日后的二三十年必定顺顺当当的。”   “我给族里捐银子办族学,这不也是替自己积得行善,保平安吗?”   余老太太:“……”   余隐这事跟余妙商量过。   当时余妙随口一说,他可以办个书院。   余隐略一思索,便觉得,即不得罪老家来的亲戚,又能让人顺利的回去,估计是得破点财才行。   直接送银子打发走,他们肯定不甘心,一波又一波的来。   不如直接从这些孩子身上下手。   都养到十来岁了,谁乐意突然换个父母。   父母肯定也舍不得孩子,不如就直接在家里办个族学,这样自己又有好名声,又能让这些人打消给他过继孩子的念头。   你去读书,你将来封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你过继到我们家,即使再大的荣耀,那也是我余隐的儿子。   所以,只要不傻,哪一点更好,他们不是不会想。   更何况余隐这个族学,也并非只收姓余的,他打算将村里乐意读书的孩子都收过来,不过他们是要收学费的。   然而,这学费要比别家便宜许多。   左右这是先攒点名气。   到时候他回家办个书院,借着这个名气,应该更快。   到时候,把族学再废掉,让族里的孩子到书院里读书。   其实计划很好。   就看到时候如何实施了。   他再趁着了近这段时间,将这些几个小子的三观给纠正过来,二老太太和四老太太再蹦哒也没什么用。   出了余老太太的院子。   余妙道:“爹爹,您饿不饿?”   余隐点头,“时候不早了,随便吃点得了,明日宫里举行马球赛,你带着小鱼儿一道去瞧瞧。”   余妙笑道:“爹爹,是想让我们去给您加油吧!”   余隐伸手弹她,“少说话多做事。”   余妙吐了下舌头,正色道:“爹爹,明日记得把玉铮道长给您的平安符带上。”   余隐拍了下胸口。   平安符他拿到手,就戴上了。   马球赛虽然是宫里举行的,但是比赛场地却是在宫外。   余隐因为要比赛,早早就过去了。   余妙等小鱼儿起床后才走的。   本来余老太太也要去,结果二老太太他们来了,余老太太只能在家里镇着。   余妙跟彭老太太在约定地点汇合,直接拉着妹妹上了彭家的马车。   老太太有好几天没见过两孩子了,这一瞧不由的眼前一亮,几日不见余妙好像又白嫩了不少,最主要的是比在彭家时又瘦了些。   穿了件素色的衣裳,整个人透着股灵气。   彭老太太颇感欣慰。   今日的马球赛,达官贵胄来了不少人。   余妙一下车,好巧不巧碰到了她那了个前未婚夫张东远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柳氏下了马车。   双方一对眼,余妙立刻别过目光,将彭老太太给扶了下来,轻声道:“祖母小心些。”   两家的马车中间只隔了一家的,张东远一时间都没认出余妙来。   只觉得小姑娘挺面熟,直到余妙出声,他才惊觉——哎呀妈呀,被我抛弃的那个?   天啦,她经历了什么?   以前圆圆滚滚,见人就害羞、脸红,特别笨拙的少女,突然间就……   不止苗条了,气质也变得落落大方。   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大家风范……   “瞧什么呢?”柳氏一巴掌呼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柳氏自小习武,手劲儿比一般的男人都大,这一下拍得张东远脑袋嗡嗡直响。   连连道:“没什么,没什么,突然想起,来的时候瞧见你近日喜欢吃的糖葫芦,忘记给你买了……要不,我现在就去。”   柳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打发人去就是了。”   说完,吩咐了一声身旁的随从,便挽着丈夫一道向看台走去。   张东远想不通,他与余妙才多久没见面呀。   如今的余妙却已脱胎换骨。   虽然相比于时下流行的削瘦还差一些,可余妙身上那份温婉,怎么都让人移不开眼。   张东远的心像猫抓一样。   手里虽然拉着柳氏,可一颗心早就跟着余妙飞了,趁着找位置的时候,将看台扫了一圈又一圈。   柳氏伸手掐了他一把,“相公,瞧什么呢,今日说好了陪我看比赛的,可不许跟你那些朋友、同僚什么的去饮酒作诗。”   张光远疼得直抽气,还得笑着安抚道:“那是自然,放心吧,今日只陪你。”   柳氏笑道:“相公,你看那位应该是彭家老太太吧,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是谁呀,看着挺面生的呢!”   她微扬着下巴一点,刚好是余妙和彭老太太的方向。   身后的丫环抱着小鱼儿,老太太由余妙扶着,一行人正在往前走。   张东远脑子里轰的一声,深吸了口气,颇有点狼狈道:“大概是彭家的姑娘吧!”   柳氏冷笑道:“彭家我怎么记得只有一个姑娘,今年不过十三岁,跟着父母去出京了,如今怕是在扬州听小曲儿吧!”   张光远:“……”   “真没想到,你余家的表妹长得还挺漂亮……”   柳氏一开口。   张光远立刻收回了目光,缓缓道:“她有什么漂亮的,哪有你漂亮。”   两人正说着,只见一个身着薄荷色小袄的侍女走到了余妙的彭老太太的面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余妙一行人就跟着对方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棚子里。   这一幕看到的不止柳氏和张东远。   “安阳公主?”柳氏一张脸几乎扭曲起来。   站在他们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彭老太太和余妙进了安阳公主的棚子。   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安阳公主,居然起身相迎,并且笑着拉着余妙的笑,还顺势捏了捏小鱼儿的小胖脸。   张东远:“……”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余家什么时候搭上安阳公主了?   许多人虽然不认得余妙,但是安阳公主和彭老太太众人还是认得的。   这么一推,瞬间就猜到了余妙的身份。   一向深居简出的安阳公主今日一出现,本来就吸引人了许多人的目光,如今又见她主动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到自己的棚子里聊天喝茶看球。   一时间,整个球场的人都炸了。   什么比赛先靠边站吧!   安阳公主是被下了降头吗?   直到二公主到来进了安阳公主的棚子,众人才将话题从余妙的身上挪开。 第44章 第 44 章   先皇后无子,只有一位公主。   无论是太后, 还是皇上, 都将其捧在手心,安阳公主对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二公主牵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 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见到安阳公主,就扑到她的怀里,一双大眼睛, 却时不时的往小鱼儿的身上瞄。   安阳公主亲了下他的小脸,“去吧,跟小姐姐玩会儿。”   小家伙欢呼一声, 蹦蹦跳跳地朝小鱼儿跑了过去。   众人见完礼, 余妙有些侷促地往彭老太太身边挪了挪,安阳公主笑道:“妙儿你别看她一幅凶巴巴的样子,其实调皮着呢。”   余妙:“……”   其实二公主长得一点都不凶。   二公主以前见过余妙。   做为太傅的闺女, 余妙以前也是进过宫的。   二公主的印象中, 那孩子长得不好看, 最主要是胖, 不爱说话,不爱笑,胆子有点小,与站在那里侃侃而谈的余太傅一点都不像, 再后来别人传的多了。   印象就越发的有点偏差。   今日一见余妙好一会都没认出来, 直到安阳公主给两人互相介绍, 她才有点恍恍惚惚道:“果然女大十八变,余大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气质也越来越好,往那么一站,半点小时候的影子都没有。   安阳公主道:“可不是,这才几日不见,本宫瞧着她比前几日又水灵多了。”   余妙被说得脸一红,连连道:“公主再这样夸下去,我都没脸在这里待了……”   彭老太太开心地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几位皇子一道过来了。   棚子里立马热闹了起来。   余妙见人多,拉着跑跳的小鱼儿,缩到了角落里。   想起余隐给她说得话,尽量将整个人都缩到彭老太太的后面。   大家见过礼后,安阳公主扫了一圈一字排开,长成翩翩少年的侄子们,心头微微感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真是老了。   人越老越会觉得孤独。   “本宫听说,圣上点了余大人与你一道参赛,不知余大人与谁一队?”   安阳公主刚才还跟彭老太太说起这个。   老太太笑道:“谁跟他一组谁倒霉,您又不是没见过他在场上什么样儿?”   无论是龙舟,还是蹴鞠,就连拔河,他这个顿位大的,都没能起到啥作用,净给人瞎添乱,怕是皇上这次又想逗他玩儿呢。   二皇子抬头挺胸,得意道:“太傅与我和景生一组,姑姑一会且瞧好了,咱们这一组一会定能雄霸球场。”   贺景生附合道:“没错,公主一会一定记得押我们胜。”   二公主好笑道:“你们可别把咱们带坑里去。”   她说拿了一支金凤钗,上面的红宝石又大又亮。   三皇子道:“二姐豪气。”   四皇子垂着头有气无力道:“我都不想上场了。”   他前几日还特意让自家的几个表兄弟,多邀些朋友过来,到时候押他们这一组赢,岂知,他这次抓阄,他运气特别不好。   即没能跟二皇子双剑合璧,又没能有个好的出场顺序。   此次比赛一共十组,三十人。   他好巧不巧,跟五皇子这个娘炮一组,更可悲的是,另一个成员是他一向瞧不上的勇南王世子。   总之特别悲剧,他们的手对,居然是二皇子和余隐那一组。   本来有个二皇子就够头痛了,结果对方还有个余隐和贺景生。   四皇子一看这名单,就已经感觉自己废了!   二公主奇怪道:“为什么呀?”   八皇子道人小嘴快:“因为四哥这次第场就上,而且对手是二哥他们那一组,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他自己还压了不少钱进去。”   四皇子踹他,“再往我心口上捅刀子,我揍你。”   比赛即将开始,几位皇子跟安阳公主打过着呼之后,便离开了。   到了准备区,贺景生才忍不住道:“你们瞧见没,刚才棚子里那位姑娘是谁呀?”   好面生呀!   八皇子抬头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不面生呀,不就是余先生家的大姑娘吗?她过年的时候还来过宫里拜年呢!”   贺景生:“……”   哪个余先生?   是他想的那个吗?   正想着,余隐跟范成若过来了。   范成若身份在那儿摆着,他不能上场,不过面对自己教导出来的几位学生,还特意提点了几句。   余隐此刻穿了跟少年们一样的衣裳。   往那一站,虽然能看出年龄差距明显,但是却并无什么违和之感。   精神头特别的足,一身束身的衣裳,看起来他的肚皮比先前小了不是一丁半点儿。   四皇子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肚皮,又默默地瞄了一下余隐的。   好家伙,余太傅居然比他小了。   啊,他也要减肥!   貌似还不止这些呀!   四皇子又扫了两眼,总感觉哪里有点不一样。   可又说不上来,总之,余隐跟二皇子和贺景生站在一起,并不觉得是强行插进来的。   四皇子满脑袋问题的时候,比赛正式开始。   余隐跟二皇子这一组第一个上场。   与他们敌对的是四皇子这一组,场地一分为二,同时进行的还有三皇子他们那一组,不过却在另一边。   余隐的马还是皇帝命人给他的那一匹。   一人一马,经过几天的训练,已经默契十足了。   余隐牵马出场,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利索的翻身上马,接过范成若抛过来的球杆,随着一声“开赛”,他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像箭一样便窜了出去。   直奔被抛得远远的球……   二皇子和贺景生比他略慢半拍,然而,三人一马,却是最先运动开来的,伴随着场上扬起来的灰尘,看台上的人,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余妙从侍女拿过来的名单中知道她爹第一个出场。   却不知道,如此拉轰……   彭老太太自打用了亮眼丹,眼神已经不输许多年轻人了,远远就认出了那个个头有矮,被贺景生和二皇子夹在中间的小老头是余隐。   余隐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压根没有任何运动细胞,跑个步都跟赶鸭子似的难看。   彭老太太一直盯着他,原以为他还需要旁人帮忙才能上马,岂知,他抓着缰绳,身形一晃便已稳稳的坐到了马背上,比起旁边的少年们竟然半点不输。   彭老太太倒吸了口凉气,“妙儿,你爹居然会上马……”   T_T   余隐速度快。   一手侧着身子抓着缰绳,一手挥马球杆,在离球还有四五米的时候,便再度侧身,手里的杆子已经挥了出去。   伴着随着“砰”的一声,球杆与球相撞,灰尘飞扬间,一颗球稳稳地飞了出去。   贺景生跑的方向正是球飞出去的方向,二皇子则从另一边抄过去,顺势挡了一下,跑过来的对手。   四皇子见二皇子冲他直冲过来,明知道他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可还是下意识地拉了下缰绳,二皇子却在前方拐了个弯。   贺景生接住飞过来的球,用力向球门打去,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余隐这边已经在本合默契的配合下,进了一球。   看台上的观众再次暴发了欢呼声。   余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爹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   以往凡是她爹参加的比赛,都会是那个拖人后腿的。   小鱼儿挥着小胖手,开心道:“爹爹,好棒,爹爹,好棒!”   话音未落,余隐一杆子直接从勇南王世子的手下将球抢了过来,同时在对方的球杆差点落到他肩头的时候,他微微侧身,球杆擦过他的衣裳,顿时划拉了一条口子。   余隐只觉得背后传来什么撕裂的声音,也没多想,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次接球的是二皇子,他又快速传给贺景生,而余隐就站在离球门不远的位置,余隐轻轻一晃,球再度进了球门。   三人默契的配合,引得台上的观众阵阵欢呼。   坐在最高处的皇帝微微眯着眼道:“小勇,你眼神好,看清了那个是余老头?”   小勇恭身道:“回圣上,正是余大人。”   “这老家伙,今日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不成?”   不止速度快,骑技精湛,最主要的是,快准狠,说好的,他眼神不好,可他每一杆子下去,都在那个位置。   走位简直风骚又牛逼。   小勇不敢回话,继续看着场上,以防皇帝又问他,余大人在哪。   不过说实话,余大人今日好像又瘦了些。   小勇总感觉,他是穿了高跟鞋,否则为何看起来比往常高了一些?   难道是因为瘦了,所以视觉效果出来了?   与皇帝一样不可思议的还有许多人。   彭老太太就是其一。   她一连说了好几遍,“我怎么不知道你爹马球打的这么好?”   何止是好,简直出神入化,不给对手半点机会,有好几次,都险险的从年轻人手下将球给抢了过来,气得勇南王世子,都不乐意打球了,挥着杆子直击余隐的脑袋。   安阳公主冷哼道:“七皇叔可真会教育孩子,儿子被教死了,这孙子倒是横得狠,比赛贵在参与,他倒好,玩不过对手,就朝对方下黑手。”   二公主笑:“楚宗庆向来如此,我听说前阵子,他跟卫国公家的七公子一道蹴鞠时输了,结果半道上找了人想揍人家,岂知,五公子刚好经过,顺手收拾了人,丢进了京兆尹,如今这官司还打着呢。”   安阳公主恍然,“他这是犯了错头上有七皇叔顶着,七皇叔一哭一闹,你父皇就心软了……”   余妙在一旁听得心头砰砰直跳,“公主,那我爹爹不会有事吧!”   球场上变化莫测,但是她也瞧出来了,这楚宗庆在余隐手上丢过两次球之后,就盯上余隐了,他现在是完全不打球了,就跟余隐较上真了。   不是别马腿,就是拿杆子从背后袭击。   安阳公主将她拉到身边,安慰道:“别担心。”   安阳公主再怎么安慰的话,都安慰不下来了。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二公主道:“要不我去跟父皇说一声……”   这楚宗庆简直疯了。   四皇子也觉得他疯了,见他球过来了也不管,就是盯着余隐,想要打暴他的头一样。   四皇子打马到他身边,厉声道:“楚宗庆你神经病呀,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在比赛?”   楚宗庆现在哪听得他这个,红着眼睛,挥着球杆又朝余隐追了过去。   余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景生,还有多少时间,咱们就下场了?”   贺景生道:“再坚持半盏茶……”   一共十个组,第一轮每组上场,只有二刻钟,因为禁宗庆发疯,余隐这边被缠得也是几次失手,全靠二皇子和贺景生撑着。   饶是如此,他还进了两三个球。   四皇子道:“二哥,怎么办?那个疯子,我他妈的,呜……”   二皇子道:“别管那么多,咱们先护住太傅,别看父皇总拿太傅开玩笑,在他心里太傅就像亲人一样,他不能有事。”   几人达成共识。   一边适当的比赛,一边防着楚宗庆下黑手。   余隐这边到了后来,进球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皇帝眯着眼睛道:“他们这是干嘛?朕怎么瞧着,老二和老四一直堵着宗庆,这倒是有意思,打着打着,认错队友了吧!”   小勇抹了把冷汗,没敢开口。   吕公公端了杯茶道:“圣上,喝杯酸梅汤,解解暑。”   “给那老东西也送一碗去,朕怕他年纪大了一会撑不住,可别下场比赛还没开始,他给晕了……”   吕公公笑道:“是,奴才亲自送过去,就说圣上觉得他球打得好,这是赏他的汤。”   皇帝呸他,“谁说他打得好了,你瞧瞧他都在干嘛?”   皇帝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场中有点不对劲,楚宗庆用球杆拨开四皇子和二皇子,手中的球杆突然就被甩了出去,朝奔余隐的马脚下。   “混账东西……”   皇帝手中的茶碗被他用力砸到了地上,瓷片四溅。   余隐的马是皇帝挑的,不止血统高贵,还颇具灵性,在球杆砸过来的时候,它脚下一抬,带着余隐跃起了两三米高,落地时,堪堪躲过了球杆。   余隐只觉得心头砰砰直跳,扭头看了一眼滚在七八米外的球杆,倒吸了口凉气。   余隐咧了咧嘴,拍了拍自己的战马,心有余悸道:“幸亏有你,兄弟!”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余妙的一颗心也稳稳地落了下来,彭老太太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余隐打马回来。   小勇已端了一碗酸梅汤在这里等他。   而楚宗庆还没下马,就被一个侍卫叫住了:“世子爷,圣上请您过去。”   楚宗庆心有不甘,狠狠地瞪了一眼余隐。   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从他手下抢球,就算是皇子都不行,更别说一个糟老头子,一个区区五品小官,仪着圣上宠信,便在他面前耍威风。   楚宗庆心有不甘,可现在又无可耐何。   余隐谢了恩,捧着碗一饮而尽。   刚将碗还给小勇,就见脸颊泛红,额角冒汗的余妙在小桃的陪同下,提着裙角走了过来,“爹爹,您还好吧!”   余隐笑道:“很好!畅快!”   余妙没被他逗笑,反而快急哭了,她刚才眼睁睁地看到那球杆从他的背后划拉了几下,也不知道打中没。   小姑娘红着眼眶转到他的背后。   见到背部那条口子时,倒吸了口凉气,颤声道:“爹爹,您受伤了。”   此言一出,四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和贺景生齐齐看了过来。   范统领道:“受伤了?在哪?”   一时间被这么多人关注,余隐有点不适应,笑道:“没事。”   余妙伸手小心翼翼地向他后背那条口子,手指触到时,微微一愣,再仔细一瞧,只是外头的衣服破了条口子,而里面的还好好的,不过因为运动量大,后背有些汗湿。   余妙一颗心总算是放回肚子了。   余隐笑道:“我就说了没事的,我这不是还有玉铮给的平安符吗?”   他说着手伸向平安符,岂知,一摸一把的灰,平安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燃了。   余隐脸色微变。   刚才是这符替他挡了一下,他才没有受伤。   余妙望着他手上的灰,颤声道:“咱们明日去观里还愿吧!”   余隐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别告诉你祖母和外祖母,你快些回去吧,照顾好妹妹,一会比赛结束,爹爹就去找你们,咱们一道回家去。”   余妙点头,可走了两步突然又折了回来,哭丧着脸道:“爹爹,下面的比赛能不能退出呀,您年纪大了,不比年轻少。”   余隐默了一会道:“妙儿,你知道开弓没有回箭吗?咱们做事都要有始有终,你说你过河,过了一半,觉得太远了,太危险了,又要折回来?这样岂不是同样危险。”   “比赛虽然不像过河,也不像爬山,可有些事情,除非万不得已,我们千万不要退缩。”他说完,回头望向身后的几位学生,正色道:“你们都明白吗?不能因为有危险,就选择放弃,这个世界上危险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我们每一步都放弃,你们觉得我们还能前进吗?”   余妙抿唇不语。   大道理谁都懂,可……   见余隐并没有退出比赛的意思,余妙只好道:“那您保护好自己,别太拼了,咱们年纪大了,输了不丢人。”   余隐点头,又安慰了她几句。   余妙才带着小桃离开。   余隐送了她一段,一回头,只见几个少年眼神闪烁。   尤其是贺景生,鬼头鬼脑道:“我天啦,真是余大姑娘,她经历了什么?”   原来明明长得很丑很土来着。   他娘说什么娶妻娶贤,劝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他才觉得也行呀,娶回来供着,他再娶几个美貌小妾。   今日一见,贺景生突然觉得,这哪是先前那个又胖又丑的妹子。   这分明就是……   嘤嘤嘤,现在去提亲成不成?   反正他想跟她生孩子。   嘤嘤嘤……   余隐:“……”   特么的,这群小子该不会是看上我闺女了吧!   余隐一瞪眼,脑子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培养女儿初见成效,奖励润肤膏两盒。”   润肤膏?   这玩意应该是小姑娘用的吧。   好吧,刚好拿给余妙。   少年们在讨论余妙的事儿。   余妙正在跟安阳公主他们汇报余隐的事儿。   皇帝正拍着桌子,瞪着下头一脸倔强不服的楚宗庆。   处理他恶意伤害余隐的事儿……   勇南王苦哈哈道:“庆儿,快跟你皇伯父道歉,以后这事咱再也不犯了成不成,你这孩子,就是一时头脑发热。”   说完,又陪着笑脸对皇帝道:“圣上,庆儿他知道错了,你也知道你堂兄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我我……”   皇帝冷哼道:“皇叔就是因为成日的惯着他,才会让他目无法纪。”   “皇叔若是觉得年纪大了,管不了他,不如让朕替你找个人来……”   勇南王吓了一大跳,忙道:“圣上,别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回去后,老夫定会好好管教,让他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皇帝冷笑:“皇叔这话说了不下几十次了吧。”   皇帝这次是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跟了卫国府七公子的事,直接被抖了出来。   他原来是压着不想谈,一边是自家的皇叔,一边是国之重臣,手心手背都是肉,再加上勇南王儿子当年替他挡过一刀,后来身子便直来越不行了。   楚宗庆出生后不久,便去了。   这事扎在他心里像根刺一样,便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这孩子闹得不过分,岂知,今日他居然在他的眼皮之底下,对余隐下手。   四皇子和二皇子拦都拦不住。   今日来看比赛的可都是达官贵胄,皇亲国戚,楚宗庆都这么放肆。   若再不管教,将来必成大祸。   于是,皇帝无视勇南王一脸的悲痛,“本朝中朕觉得最会管孩子的就是余隐,你今日与他有过节,朕不罚你,就让你拜他为师,每日让他教导你为人处事,天下道理。”   楚宗庆一听这话,瞬间便炸了,“不行,我死都不会让他做我的老师。”   “啪”皇帝拿起砚台就砸了过去,“小兔嵬子,跟谁说话呢?”   他下手狠,平日里拿棋子砸余隐砸了几十年,早就练出来了,如今一砚台下去,楚宗庆的额上便被砸出了血。   血和墨汁一起从脸上流下,多提多恐怖。   勇南王嗷的一声直接吓晕过去了。   皇帝:“……”   这手法是不是也太准了些? 第45章 第 45 章   今天的比赛,除了余隐这一组, 出了点小状况, 其余的都特别顺利。   有了第一次被人敌视的经验,余隐接下来的比赛, 就内敛多了, 饶是如此,余隐这个名字,也在比赛之后, 被人时不时的提起,收获了一大票的粉丝。   一连赛了好几场,余隐这老胳膊老腿, 几乎快要报废了。   他本想自己走回来, 岂知贺景生非拉着三皇子过来送他,于是,余隐就被一边一个少年, 拖着、拉着、架着到了自家闺女面前。   余妙一见他这个样子, 以为他是受伤了, 吓得手一抖, 给他倒好的茶水溅湿了裙子。   小鱼儿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余隐忙推开还架着他的两个少年,大步上前道:“我没事,好着呢……”   说着,还原地走了两圈。   余妙:“……”   就在这时, 吕公公急吼吼地跑了过来, “大人, 大人,圣上让您过去一趟。”   余隐心头一跳。   皇帝这是觉得他表现太优秀?   想抽他?   余隐咽了下口水,道:“那容我先换身衣裳,这便过去。”   吕公公点头,身后的小勇递过来一个托盘,里面是身干净的衣裳。   余隐:“……”   到底想干嘛?   打人前还需要换洗干净?   余隐在马车里换好了衣裳,余妙又替他整理了下头发,这便急忙忙地跟着吕公公走了。   彭老太太拧着眉道:“圣上这是何意?”   贺景生伸手推了一把旁边的三皇子:“老夫人,咱们进宫去瞧瞧,若是没什么事,一会过来给您回个信。”   彭老太太点头,跟他道了谢。   贺景生硬是拉着三皇子跟着进了宫。   三皇子一脸懵逼道:“怎么回事?这是?”   说好了一起去吃饭的。   为什么他完全在状态外呀!   贺景生见左右无人,小声道:“你不觉得余先生家的大姑娘,长得蛮好看的吗?”   “对哇!”三皇子点头,“那又如何?你娘不是给你议好亲,正打算过八字了吗?”   贺景生被这话当头一棒,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过八字而已,又没有订亲,再说了,就算订了,还能退。”   “你个人渣。”三皇子鄙夷地呸了他一口。   贺景生嘿嘿笑道:“难道你就不想娶个自己喜欢的?”   “……”三皇子:“你什么时候喜欢的?”   他怎么记得,贺景生前段时间还跟他吐槽,要是余妙长得再漂亮些,他大概可能会答应,毕竟余隐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呀。   怎么突然间就说喜欢了?   这转变的太快,三皇子一脸懵逼。   贺景生鲜少的扭捏了一下,“今天呀,就今天。”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爱了。   三皇子:“……”   余隐在路上跟吕公公打听了一下,皇帝这么急着见他有什么事。   吕公公思索了一下道:“要说坏事吧,也能这么说,要说好事吧,这也算是好事一桩,就看你怎么想了?”   余隐一噎,“让我去滨海?”   吕公公嘴角抽搐,“换句话说,大人觉得就目前来说,对你坏的事情是什么?”   余隐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大概减不下肥。”   半个月马上就要到了。   系统却半点都没提示任务完成。   吕公公无语道:“勇南王世子您知道吧。”   余隐点头。   这太能知道了,刚才在赛场上,恨不得打爆他头的那位激情少年。   不过他才跟余妙说两句话,那孩子就不见了。   “圣上觉得勇南王心疼孙子,下不了狠手管教,才会让他无法无天,目中无人,想给他找位老师,好好教他做人。”   余隐恍然,“圣上的意思是把他发送到我这儿?”   吕公公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为什么大人半点都不愁?”   余隐立马耷拉着眉毛,“我这不是债多不怕吗?不瞒您说,我老家昨日来了五个,再加上您家里那位,和徐太医那位,目前七个了……”   吕公公:“……”   “现在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再说了这孩子我瞧着就是脾气不好,自古名将都有脾气嘛。”   吕公公:“……”   行了别吹了,我感觉好尴尬。   那七个顶不上这么一个。   余隐也挺犯愁,不过在吕公公提楚宗庆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开启教化野蛮人任务,完成可获得千年灵芝一个,洗髓丹一枚。”   余隐被这野蛮人给呛得直咳嗽。   不过,面对奖励时,立马就来了精神。   见到皇帝时,大殿内一众人死气沉沉。   勇南王看着孙子头上缠着的绑带,又要被血水给浸湿了,心疼得直抹眼泪。   皇帝是被祖孙俩给气得心口疼,今晚的饭看来又别吃了。   吕公公上前小声道:“圣上,余大人来了。”   皇帝扭头,看了一眼余隐,随后指着旁边的一对祖孙道:“皇叔,余隐来了,就让宗庆过来拜师吧。”   楚宗庆不服气,但皇帝一瞪眼,也是有些怵的。   勇南王搂着楚宗庆,哄着他道:“好孩子子,余大人博学多才,你跟着他好好学习,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楚宗庆冷哼一声,斜眼瞧着余隐。   就一小破老头好吗?   他一拳就把他打爬下。   余隐接收到他的目光,顿时背挺得更直了,目光炯炯,与楚宗庆四目相对。   “世子觉得老夫教不了你?”   余隐嘴角挂着浅笑,可眼里却透着一丝轻薄。   被年轻气盛的楚宗庆一解读就成了——好小子,你一手下败将,你还不服啥嘀?   楚宗庆立刻血气翻滚,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你能教得了本世子?”   余隐冷哼道:“教不教得了你,试了才知道。”   “怎么试?”楚宗庆父亲死的早,被祖父一手带大。   勇南王又是皇帝的叔叔,没了儿子,出了名的疼孙子,就算是皇子,楚宗庆都不怕,小时候还揪过皇帝的胡子呢。   二皇子也跟他打过架,更别说跟他年纪差不多,一样虎的四皇子了。   两人跟死仇似的,见了面没说过一句好话。   如今面对余隐这个小老头,他是半点都不怕。   余隐道:“你今日在球场上输了老夫,是以心里不服气,便想着找回场子,那老夫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咱们从哪儿摔倒了,再从哪儿狠狠地摔一次。”   吕公公:“……”   皇帝一听这话,心情莫名好了。   “好,就这么办,若是太傅再次赢了宗庆,宗庆便给太傅磕头敬茶,简单地拜个师,待过两日,让钦天监找个黄道吉日,咱们再邀几位德高望众之辈,正式行拜师礼。”   皇帝说完,还自嗨了一下。   余隐听得满头黑线,这老小子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呀。   勇南王弱弱道:“若是宗庆赢了呢?”   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挑眉道:“皇叔,觉得,咱们家太傅不行?”   勇南王:“……”   吕公公默默退后,他们家圣上真是越来越护短了。   楚宗庆气道:“皇伯父也太小瞧侄儿了。”   皇帝好笑道:“现在知道朕是你皇伯父了,朕瞧着你刚才都想把朕给吃了。”   楚宗庆梗着脖子,还要说话,却被勇南王抢先道:“庆儿加油,今日就是你赢了余大人,也要败他为师,余大人的学问在满朝文武中,那可是拔尖的。”   余隐差点没翻白眼。   怪不得这小子被教得这么无法无天,敢情勇南王这人就是个大奇葩,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孙子不行。   余隐吐了口气道:“咱们先说好了,胜了我余隐才配做你的老师,若是输了,我余隐就喊你做老师。”   楚宗庆:“……”   勇南王忙道:“不敢,不敢,庆儿年纪小……”   皇帝真是给自家这位拎不清的皇叔给跪了。   余隐跟楚宗庆的比赛场地,选在他平日练习的地方。   余隐的马还是他骑的那匹。   楚宗庆的马是跟他了好几年的,双方在马匹上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均是万中无一的良驹。   皇帝做证人,勇南王也在场。   勇南王看了一圈道:“要是庆儿这头没受伤,那就真的公平了。”   皇帝脸一黑,“皇叔这是怪朕呢?”   勇南王忙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担心,庆儿他一会运动量过大,把伤口又给崩开了,到时候失血过多,更不是余大人的对手了。”   皇帝冷哼道:“放心吧,徐太医给他用的,是上好的白药,洒上后立马见效。”   勇南王笑道:“是是是,宫里的东西一向都是好的。”   皇帝磨牙,若不是自家皇叔,真想一巴掌给呼走!   范统领和吕公公在下头计数,几位皇子、公主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事,一个个都来凑热闹……   贺景生差人出去给彭老太太报个平安,跟着三皇子心安理得的坐在边上看比赛。   五皇子道:“怎么回事呀这是?刚下了战场,怎么又开赛了?”   四皇子用鼻孔哼道:“笨死了,自然是父皇教训了楚宗庆,结果这货不服,要找余先生单挑,父皇只好把先生喊过来,跟他比了。”   二皇子道:“别胡说,父皇不是那种老糊涂的人。”   八皇子震惊,“二哥,小心父皇揍你。”   被他这么一打岔,话题就扯远了。   ……   场上的两人却半点都没扯完。   楚宗庆虽然头上抱着一圈绑带,不过少年人气血足,身体好,又随勇南王了,坐在马上十分威武。   相比于余隐,远远看去有种以大欺小的感觉。   楚宗庆将手中的球杆挽了个花,道:“余大人,先前的比赛,是我疏忽,再加上我的两个队友不争气,你又有两个强有力的帮手,我才会着了你们的道,不敌,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很期待,先生一会认我做师父的样子。”   余隐微微一笑,“希望你如愿!”   说着,他将手中的球杆换了个方向,对范成若喊道:“开始吧!”   比赛一经开始。   场上的两个人就像热水里扔了块冰似的,瞬间沸腾了起来。   余隐的打法跟先前一样,速度又快又准,每一次出手,都能轻轻松松地配到球,不过一开场,就进了个球。   楚宗庆本身的傲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球,给击散了些。   他磨了磨牙,打马狂奔,甚至为了追上余隐,将球从他的手下抢过来,用杆子狠狠地抽在了马身上。   身下的马一声长嘶,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   余隐在对方接近的时候,突然调转方向将球打了出去,而楚宗庆因为跑的太快,一时回不过头来,余隐已打发再次到了球的跟前,手中的杆子轻轻一挥,再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进了一球。   两人的比赛是五球三胜制。   一是照顾两人今日已经比过了,而余隐还一连打了好几场。   二是怕时间久了楚宗庆头上的伤口绷开,到时候失血过多……   一看余隐一连进了两个球,楚宗庆的心态差点崩了。   由了前两个球的经验,他再也不敢大意,稳稳的像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余隐,只要余隐一碰球,他就去抢,就算抢不到,也不让他进。   双方焦着了半盏茶的时间。   余隐突然手腕一转,将球往楚宗庆那边远远打开。   楚宗庆这才松开他,去追球,而余隐却骑着马在他的球门前等他,楚宗庆一杆子挥过来,待看清余隐时,球已经被他半道截了。   余隐用力一挥杆子,球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径直地朝楚宗庆的脸飞了过去。   楚宗庆一惊,忙打马避开,而余隐已经打马前来,在球落地之时,再次打了一下,球这次直接进了球门。   楚宗庆望着飘扬的三张旗帜,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   看台上的众人欢呼一声。   勇南王刚喊了一句:“庆儿赶紧让开!”   结果,就见余隐的球进了。   嘴巴一时间都没闭起来。   皇帝哈哈笑道:“余隐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也不给人家小孩子留点脸面,一上场就大杀四方,看谁以后还敢跟他玩儿。”   球滚进球门的一瞬间,余隐的脑中响起系统的报喜声:“恭喜宿主,初步收服野蛮人,请继续加油……”   听到这个声音,余隐微微弯了下嘴角,打马到愣着半天回不过神来的楚宗庆面前。   “世子,老夫又赢了!”   楚宗庆点头。   咧了咧嘴,望着眼前,神态自若,气质淡然的老头,长长吐了口气道:“愿赌服输,今日败在先生手下,宗庆心服口服!”   说罢,他翻身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拜倒在地上,大声道:“先生请收下学生。”   余隐:“……”   这野蛮人有点儿意思。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服的楚宗庆突然低头认错。   一时间把四皇子都看愣了。   贺景生笑道:“这小子倒是能屈能伸。”   二皇子道:“他只是屈服于强者。”   贺景生:“……”   怎么看太傅都不像强者。   余隐上了楚宗庆为徒这事,一时间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余隐出宫的时候,是与楚宗庆一道的,贺景生也在其中。   勇南王一个劲道:“余大人,以后我们家宗庆就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本王这个人不太会管教孩子,如今有你这么一位老师,本王心里特别高兴。”   余隐:“……”   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余妙和彭老太太还等在宫外,远远的看到余隐出来。   身旁跟着一个人高马大,气质凶残的少年,两人齐齐一惊。   余妙道:“爹爹怎么跟他在一起?”   说着,便扶着彭老太太快步上前。   余隐见两人走得急,忙上前扶住彭老太太道:“您别急,没事儿……”   余妙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楚宗庆,只见对方虽然沉着脸,但是眼神平稳,不像是要打人的样子,略略松了口气。   余隐跟勇南王道别,扶着彭老太太上了车。   这才把自己收楚宗庆的事给说了一下。   彭老太太听完半天回不过神来。   倒是余妙道:“这么说,他以后就是我师兄了?”   余隐:“……”   你的关注点还算正常。   “爹爹,您上次还说也不收弟子了。”   余隐窘,“我这也不是也没办法吗?圣上亲点的……”   他敢推吗?   不过收了这么多徒,唯有楚宗庆这货有系统奖励。   彭老太太却笑道:“我刚开始还担心这勇南王世子,今日输给你了,不服气,以后找人在半道上打你,如今看来,你以后是安全了。”   余隐笑道:“您放心吧,他不敢乱来。”   彭老太太道:“卫国公家跟勇南王的官司还在那儿挂着呢,这位小世子,唉,真是被勇南王给惯得无法无天了。”   若不是卫国公府势大,换成别家的孩子,怕是被欺负了,就是被欺负了。   余隐心想,怪不得系统喊他野蛮人。   敢情这货是个蛮子。   余隐和余妙将彭老太太送到彭家。   打算带两个孩子回去,却被彭老太太拒绝了,“老身想留两个孩子在这里住些日子,你们家现在人多嘴杂,再加上这次来了那么多男孩儿,年纪也都不算小了,男男女女混在一起,也不像个话,待他们回去了,你再来接孩子们回去。”   余隐昨天晚上想过这个问题。   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现在彭老太太主动提出来,他是求之不得。   二老太太一看就是个不讲理的。   到时候杂七杂八出点事情,谁说得准,于是便道:“那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彭老太太道:“你留下来吃过饭再回去吧,今日累了一天了,可别到你家一脑门的官司。”   余隐一想起家里那一堆亲戚,就脑门疼。   在余家用过饭才回去的。   余妙将他送上马车,交待道:“爹爹,今日化险为夷,多亏了玉铮道长送的平安符,明日记得来早些,咱们去观里还个愿。”   余隐点头:“这符这么好用,也给你和小鱼儿,还有你祖母、外祖母一人请一个。”   余妙:“……”   您当人家玉铮道长是批发的呀!   余隐回到家,才一进门,就被二老太太给堵住了。   “老二呀,伯母听说你今日去参加什么马球赛了,怎么不说把孩子都带上,也好让他们这些乡下来的见见世面。”   余隐苦哈哈道:“没考虑那么多,还请二伯母别见怪,待下次有机会了,定带孩子们去瞧瞧热闹。”   二老太太冷哼道:“你是怕咱们这些人去了给你丢脸吧。”   余隐挑眉,“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这道理我懂得,我就是飞得再高,我也姓余,咱们的名字还在一个族谱上记着呢!”   二老太太道:“我看未必吧,你要是真那么认为,为何不过继一个孩子,将来百年之后,对你爹也有个交待。”   余隐恍然。   她是睡一晚上把这事给想起来了。   直接搬出他爹来压他。   见余隐不说话,二老太太继续道:“你还是嫌弃咱们带来的孩子不称心?”   余隐望着她,不免觉得有些可笑:“昨日咱们不是说清楚了吗?我拿钱,给族里办个族学,到时候孩子们都去那里读书,将来无论是做官,还是赚大钱,都与我余隐无关,他们封妻荫子也好,飞黄腾达也罢,都不用记着我余隐,这难道不好吗?”   “非得逼着我过继这是为什么呀?你就想着,您过继一个孙子给我,您也就被打包送过来,成了我娘了?心安理得的享受荣华富贵?您觉得这可能吗?”   “我若是挑个资质好的,将来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将来这些事可与您一点关系都没了,您甘心吗?您肯定不甘心呀,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留着孩子好好培养,将来他赚大钱了,当大官了,享福的都是你们一家人。”   “二伯母,我说句不好听的,图谋别人现成的东西,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前面那一大堆二老太太听不太懂。   但是后面这句,没有好下场,她听得真真的,理解的透透的。   “余隐,你敢诅咒我?”   二老太太怒了,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余隐无语道:“我这是实话实说,您上门是客,我不好说什么,但是您若是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今日累了一天了。   刚下马车,就被这老太太堵到门口了。   二话不说,就逼他过继,他有病呀,他有余妙,有小鱼儿还不够吗?   干嘛非养别人的孩子?   余隐脸色不好,迈开大步就里走,半点都不给身后的二老太太面子。   二老太太气道:“我当你这个当朝太傅有多少本事,知多少礼数,如今瞧来也不过如此。”   余隐无语望天,果然跟一个心理扭曲的人说话,她是半点都听不进去。 第46章 第 46 章   见余隐越走越快, 半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二老太太气道:“真是反了天了, 你如此不尊长辈, 我定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 让皇帝也知道,他找了个什么样的先生给自己的孩子……”   正骂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老爷, 老爷,勇南王世子来了, 就在门外。”   余隐脚步一顿, 转身道:“他来做什么?”   少年摇头:“奴才瞧着他带了好些个侍卫……”   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也不敢把门打开,如今对方正在门外等着呢。   余隐道:“我过去瞧瞧。”   二老太太一听勇南王府的人带着侍卫来了, 顿时乐开了花,这是有好戏看了。   余隐今日在马球场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整个人京城的人都在议论。   跟余老太太交好的几个老太太, 还特意来家里八卦。   说到余隐跟勇南王府世子对上的时候, 虽说最后没什么大事, 可楚宗庆什么人, 京里都清楚, 大家还劝余老太太回来劝劝余隐, 去给赔个礼, 道个歉。   若是不行, 自家有关系能跟勇南王府说上话。   把余老太太急得当场嘴上就生了个火泡。   二老太太知道这是对方打上门来了……   领着外孙女巧儿, 跟着余隐往外走。   她走着嘴巴也不停, 甚至还借机教导巧儿,以后出门遇事,忍字当头,自然若是对方比自己差,那就别忍,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余隐好笑道:“二伯母,您这么教孩子,可是把孩子给教坏了。”   二老太太笑道:“我家的孩子,我爱怎么教就怎么教,我瞧着你娘也没怎么把你教好呀,基本的尊敬长辈都不会,怪不得人家如今打上门来了。”   余隐略一思索就知道,她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但笑不语,加快了步子。   大门一打开,楚宗庆立刻便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道:“学生给先生问安,今日拜师太过匆忙,没有什么拜师礼,回去后,祖父特意挑了几样东西差我送来。”   他说完,身后的侍卫从马车上抬下几个二尺见方的大箱子。   一排往那一站,特别的威风。   二老太太目瞪口呆。   说好的上门打架来了,怎么还送礼呀?   而且这世子的态度,跟传说中的可是一点都不像呀。   余隐笑道:“王爷客气了,进来吧!”   楚宗庆道:“听见没,都进来。”   余隐:“……”   我只是让你一个人进来……   楚宗庆一共带了十八名侍卫。   除了抬箱子的几个外,还有两个贴身侯命的,剩下的全在门房那里喝茶去了。   他是头一次来余隐家。   颇有点好奇,传说中受皇帝宠信二十来年的,两袖清风的余太傅到底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正看着,就听身后一个老妇人道:“小伙子,你真不是来打架的?”   楚宗庆扭头,一个满脸皱纹,眼里闪着不解的老太太正巴巴地望着他。   “这位就是老太太吧,晚辈给您请安。”   他态度谦和,举止有度。   二老太太还没开口,就听余隐道:“她不是,她是我二伯母,刚从老家过来。”   楚宗庆恍然,说罢看也不看二老太太一眼,对余隐道:“那老太太呢?祖父还让学生给老太太带了礼物,还有两位妹妹的……”   余隐道:“我娘在她院里,妙儿他们去彭家了。”   余隐话音刚落,就听二老太太插嘴道:“老二你什么意思,明知道巧儿来了,却把妙儿送到了彭家,怎么你是不想让妙儿与巧儿接触?”   余隐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揍老人会天打雷劈,耐着性子道:“她外祖母想她们姐俩,便留她们住几日,二伯母千万别多想。”   二老太太道:“让我不多想,便把她们接回来,明日让她带着巧儿去京里逛逛。”   余隐一听这话,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二伯母您若是想逛,我派个人带你们去,可您这么无理取闹,恕我不能从命。”   “再有,我女儿乐意与谁交朋友是自己的权利,不是您能指挥得了的。”   二老太太冷冷道:“好一个太傅,自己当大官了,就不把咱们这些穷亲戚当一家人了。”   余隐都懒得理她。   这老太太一脑门子的坏水。   见余隐不说话,她又开始各种比比,甚至还告诉楚宗庆,拜余隐为师真是亏了,小心被他带沟里去。   楚宗庆朝天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招,立刻有两名侍卫跑了过来。   他头也不回道:“这老太婆太瓜噪了,丢出去。”   二老太太刚要开口,就被侍卫一左一右的架住往外拖。   巧儿吓了一跳,顿时哭了起来。   楚宗庆烦躁道:“有完没完,再来两个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一道丢出去……”   祖孙两人被拖走,世界瞬间清静了。   楚宗庆道:“先生,您脾气也太好了,像她这样的,直接打出去不就得了,您还让她进家门……”   余隐好笑道:“老夫脾气若不好,你今天怕是不止脑袋开花了。”   楚宗庆:“……”   楚宗庆是那种看起来很虎。   然,一旦认定了你比他强,把他治得心服口服之后,孩子就对你另眼相看了。   两人到余老太太那儿时,余老太太正跟四老太太在聊天。   四老太太脑子比二老太太好使,在取舍之间拎得清。   小丫环过来传话,说余隐带了勇南王世子一道过来,余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   四老太□□慰道:“五弟妹别急,两人一道来的,说明并不像外头传的那样。”   余老太太一想这事也对。   可依旧忍不住担心。   待见到人时,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   楚宗庆给余隐和余妙两姐妹的礼物直接让侍卫跟着长贵一起抬到余隐那边了,此刻这箱子里的就是给余老太太的。   有布料,有山参,还有一对玉如意。   余老太太听说他已经拜余隐为师了,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笑着要给见面礼。   四老太太在一旁连连道喜。   送走了楚宗庆,余老太太才想起一向喜欢看热闹的二老太太。   小丫环弱弱道:“世子说二老太太话太多,太瓜噪,让人给丢出去了……”   四老太太震惊:“丢丢丢……出去了?”   余老太太:“……”   这孩子真有范儿,干了我不敢干的事儿。   二老太太被丢出余家的大门。   四老太太吓得心头砰砰直跳,可怜巴巴地望着余老太太道:“五弟妹,这事?”   余老太太道:“等老大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四老太太想哭,“二嫂还能回来吗?”   余老太太淡淡地抬头望向门外,“她估计是说了什么不该说得话,像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在贵人面前还那样咋咋呼呼……”   “说实话四嫂,京都可不比咱们乡下,你一个老太太想怎么横就怎么横,在京都,别看我家老大是个官儿,可他也只是个五品,出个门随处可见比他大的,见了谁,那都是大人……”   “更何况,京里可是皇亲国戚聚集的地方,像二嫂这样的,吃吃苦头长长见识,那也是对她有好处,免得以后她家孩子入朝为官了,她不知轻重,不但自己遭殃,怕是连自家的孩子都要受牵联。”   余老太太半点没接二老太太还进不进门这事。   只跟四老太太东拉西扯。   左一句,贵人不好得罪。   右一句,谁谁谁说了一句话被人听到了,直接打出京去了。   等等,真真假假,把四老太太吓得脸都白了,坐在那儿直抖,琢磨着自己,进了京后,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得话。   余老太太见效果差不多了,对侍候的小丫环道:“你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让他过来一趟,咱们商量下二老太太得罪了世子这事。”   小丫环应了一声,麻溜的跑了出去。   四老太太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什么叫得罪了世子。   余隐送楚宗庆到门口,二老太太可能太能咋呼人,被人堵住了嘴。   巧儿站在一旁吓得直流泪,可是半点声都不敢出。   见余隐出来,二老太太又活跃了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手脚并用的挣扎,侍卫一急,直接按头靠墙上了。   余隐清晰地听到“咚”的一声。   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他还没开口,楚宗庆瞥了一眼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丢出去吗?怎么还在门口。”   二老太太吓得直翻白眼。   巧儿惊呼道:“外祖母,外祖母……”   “真烦人,我最讨厌哭哭啼啼了,把她的嘴也堵上。”   楚宗庆说完,转身对余隐道:“先生,学生自作主张,还望见谅。”   余隐微微笑道:“无防,世子慢走,老夫就不远送了,这两人留下,老夫自己处理吧。”   楚宗庆点头:“若是先生下不去狠手,直管叫我来便是,对付这种叼妇,学生最是拿手。”   余隐嘴角抽搐。   打发走了楚宗庆,他扫了一眼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由巧儿扶着的二老太太,淡淡道:“二伯母还能走吗?若是能走,咱们进去把咱们的事好好说道说道。”   余隐记忆里,二老太太就是那种十里八村顶厉害的人。   自然在乡下,什么都缺,她厉害些,也无可厚非,旁人都不敢欺负他们家。   可现在,她都上别人的门了,依旧一幅唯我独尊的样子。   余隐觉得这就是欠揍!   二老太太有了这么次的教训,虽然不服,但嘴巴却严实了些。   余隐在前头闭庭信步似的走着,后头跟着哆嗦的祖孙俩。   余隐让人把三老太太以及余家的几个孩子全给叫到了余老太太那儿。   半道上刚好碰到余老太太来传话的小丫环。   小丫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余隐身后的两人,咽了下口水,转身回去给余老太太报信了。   四老太太本就紧张,一听小丫环那么一描术,下意识地就抖了起来,三太太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不明所以。   笑盈盈地跟余老太太他们问了安。   还喜滋滋地说道:“二伯给的书,我们家老三都背过了,这孩子呀有没有天分,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完还得意地看了一眼今日特别安静,像鹌鹑一样的四老太太。   四老太太心里有事,根本没配合她的表演。   余三被夸得脸一红。   他哪是背得快,只不过是年纪大,平时见得多,偶尔会跟认识的几个小伙伴讨论一下,事实上,那书上一大半的字他都不认得。   余老太太笑道:“那敢情挺好,三儿好好学习,将来必成大器,有你享福的时候。”   话音未落,余隐就进了院子。   他身后的二老太太头发散乱,脸色蜡黄,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   巧儿眼圈红红的,饶是走了这么一路,依旧双腿不住的颤抖。   三太太刚笑着要跟余隐打着呼,就被余隐身后的婆婆给吓了一大跳,心里咯噔一下,快步上前扶住她。   “娘,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需要?”   三太太一开口,二老太太才算缓过神来,眼泪啪啪地往下落。   余隐回头瞄了她一眼,她硬是将话给憋了回去。   三太太心里一阵打鼓,看着余隐挺和气的一个人,怎么就把她婆婆吓成这样了?   余隐进了屋,扫了一圈,很好,人都来齐了。   挥手将丫环婆子全打发出去,对余老太太道:“娘,既然人都来齐了,有些事情我也得生新说明一下。”   余隐回头看了一眼被三太太和巧儿扶到椅上的二老太太。   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看起来着实可怜。   意识到余隐在看她,下意识地就垂下了头,余隐撇了下嘴角道:“第一,过继之事,以后谁若是再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第二,余家庙小,空屋子也少,而且我平日不在家,我娘身体也不好,肯定有许多照顾不周的地方,所以,我今日已经会馆的人打过着呼了,你们一会收拾东西便搬过去。”   二老太太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可被余隐那平静又轻蔑的一扫,立马又蔫了。   四老太太惊道:“老二,这可使不得,咱们这次来京……”   余隐好笑道:“你们这次来京是给我送孩子来的对吧。”   四老太太讷讷地点头。   余隐道:“我说过,过继之事,谁若是再提,便提着东西给我滚。”   四老太太被他一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怜巴巴地望向余老太太。   余老太太却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余隐在没穿越前,是宗门里不受待见,又没有任何背景的小透明,外门弟子。   小小年纪便被父母因为一口吃的,卖给了宗里。   说实话,许多人□□故都不太懂,时刻记着一条,好好干活,方能活命。   所以,如何种药草,他是条条记在心间。   本来要参加宗门招弟子的考试,看看自己能否成功进入内门,拜个好师父,好好学习仙术,不求将来飞升成仙,只希望能有点本事,不至于被人当货物一样想怎么捏便怎么捏。   怎知,一觉醒来,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有家有室,有两个女儿的老头子。   饶是拥有了对方所有的记忆,可他依旧不太懂得如何经营这个现成的人生。   其中有许多决定,显得幼稚又可笑。   就因为他怀着给对方画个饼,对方也许就能放弃过继之事,岂知,二老太太这种人,根本不是画个饼,她就能满足的。   她是想捡个现成的。   若不是彭老太太今日提醒他,大家虽是亲戚,但是男女有别,余家本就不大,如今又住进了一些几十年没打过交道的亲戚。   他这才反应过来,余妙是个女孩子。   而且年纪已经不小了,余家这几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   回来的路上,他特意去了一趟会馆,跟对方商量了一下,同时又看了几家客栈。   见余隐突然发狠。   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余隐深吸了口气道:“孩子我是不会收的,我有自己的孩子,我养别人的孩子算哪门子事,但是你们千里迢迢过来,我也不好直接让你们回去,是以,我跟会馆那边商量了一下,留你们在京住七日。”   二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   抬头看向余隐。   余隐接着道:“这七日我差人陪着你们,让你们在京里逛逛,待回去后,也好与人说道说道,你们是见过世面的人。”   三太太微微触眉。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这七日的费用都由我来出,至于办族学的事,回去后,还要麻烦三太太,与族长说一声,如若族里人同意,便让他给我来信,到时候咱们商量个流程。”   “到时候请几个见证人,再立个碑,这些我都得一一过目。”   三太太连连点头。   余隐交待三太太是觉得她为了自家孩子,肯定不会不尽心。   至于二老太太,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有的人,你越给他脸,他便越是不要脸。   余隐把话说完,正准备离开。   三太太突然道:“二伯,那孩子们教导的事呢?”   余隐挑眉,“这事不急,他们在家时本就没读过书,如今才开始,用不着我来教,这几日有时间把我给他们的书背背记记就成,到时候族学开始了,自有先生教他们。”   三太太:“……”   送走了一群人。   余老太太一边揪余隐的耳朵,一边道:“小兔嵬子,你什么时候想了这么一出?把人直接给挪出去。”   “在路上。”   余隐说完,忧怨地看向余老太太,“我一个大男人,没你们女人细心,您也不提醒儿子些,这么一群小子在家里,也不说让妙儿去避避闲。”   余老太太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哪想过这些。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什么男女大防,大家都快吃不上饭了。   女孩儿照样下地干活。   后来到了京都,有些规矩才学起来。   余老太太自知自己不太聪明,又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鲜少出门,有什么应酬,都是彭珍娘出去。   她那些老姐妹,都是一些家境不太好,跟她经历差不多的。   根本没有像彭老太太那样,世家大族出来的。   见余老太太一时无语。   余隐在心底叹了口气:“娘,您早些休息,他们明日这一走,您就能清净了,过两天待妙儿回来,让她陪您去听曲儿。”   余老太太点头。   余隐洗漱过后,才想起,这两日特别忙,都没时间进空间。   一想到空间跟外头的时间比,他就禁不住头疼。   这一转眼一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鸡是不是又生了许多小鸡仔儿,到时候空间被鸡填满了可怎么办?   余隐怀着这忐忑的心情进了空间。   毛茸茸、咯咯的情形没出现,只瞧见一地的鸡蛋。   他那两只鸡还是上次看见的样子,小鸡仔们也长大了,不过没有继续繁殖,鸡蛋个头不大,他略一估算了下,大概五六百个。   余隐嘴抽搐,他要是再过几天来,是不是得几千个了。   T_T   你弄十几个鸡蛋,他还好糊弄过去。   一下子几百个,让他怎么搞嘛!   看来只能把鸡挪出去了,假装说是自己买的。   余隐出去前,把系统奖励他的润肤膏拿了一盒,同时把上次的字帖也顺手拿上了,打算明天一并交给余妙。   又喝了小半酒,这才出了空间。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出来了,长贵听到里面的声音,把洗漱的东西拿了过来。   “老爷,今日果园里的人过来说杏已经没了,樱桃也差不多只剩一筐了,不过别的果子快熟了。但是得等一段时间。如今剩下的都是小的,没法卖钱的,看您怎么处理。”   余隐手指微微一顿。   这么快就完了?   他钱还没赚多少呢……   余隐抹了把脸道:“让他先存到库里,咱们这天把酒坊的地址先定好。”   长贵转身出去传话了。   余隐颇有点无语,这什么事儿,他才刚发展了安阳公主这么一个大客户,结果果园通知他,果子到季节了。   想到空间里那么多的果子,他就心口发疼。   这条致富路走得不太顺利呀,起码能卖出去的,也只是小打小闹,弄点零花钱而已。   长贵回来的时候,余隐正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若有所思。   他一转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这一抬头,刚好看到长贵身后的余三,余隐微微挑眉,“有事吗?”   余三不好意思地绞着衣角,“我想跟着二伯学习。”   余隐:“……”   特么的,这一家人睡一晚上变个花样儿。   见余隐脸色微沉,余三慌乱道:“二伯别误会,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第47章 第 47 章   余三自小就听村里人说余隐的事。   再加最近, 他祖母和母亲, 一直说余隐在京都生活好, 地位高, 等等,总之好处说了一大堆。   余三就越发的想向他学习。   这次余三太太本来不想带他来,一是因为他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二是因为他年纪比较大, 就算是过继,余隐也不太乐意养一个都快成人的孩子。   不如小孩子养了亲。   他是求着三太太带自己来的, 想出来见识一番。   本来挺开心, 余隐答应教他们读书, 岂知,被二老太太这么一闹, 一家人都得打包滚出去,现在大家都在余老太太那儿, 告辞。   他不想走, 不想回去。   于是, 便趁着大家不注意跑了过来。   余隐听他说完, 下意识地看向长贵, “你觉得他如何?”   长贵没懂这个意思, 弱弱道:“过继吗?”   余隐拿起手边的果核就砸了过去, “当小厮。”   长贵立正稍息, “奴才觉得还行, 虽然比不上司杰, 但是肯定比奴才强。”   余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后对余三道:“你们在京里还有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时间里,你晚上去会馆,白天过来,我不会教你读书,我缺的不是弟子,而是端茶倒水的,你要是觉得自己跟我同族,这工作作起来丢人,你只管走,咱们还是亲戚,你若是觉得可行,便来试用七天,七天后我留不留你,还是我说了算,到时候你乐意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是有一点,你跟着我,不一定有你的兄弟们在族学里学的多。”   余三疯狂点头。   “二伯,我可以的!”   余隐挥挥手,“我今日有点事情,你且先去会馆,待明日再过来。”   “还有,我不是你二伯,你若是来我跟前,只能喊我老爷。”   余三微微一怅,随后应了一声跑了。   余隐挑眉,这孩子怕是留不得呀!   余隐跟余妙约好了,去青龙观还愿,早早的便差人去衙里跟刘大人说了一声。   在家里只喝了点汤,跟余老太太说了一声,坐车着去接余妙。   去青龙观最开心的就数小鱼儿和大黄。   一人一狗在车里玩得特别开心。   岂知,在街上刚好与从另一边走过来的马车别在了路口,余隐正打算喊长贵往后退,就听长贵道:“老爷,是张大人。”   余隐:“哪个张大人?”   “张东远。”   长贵话音未落,张东远已经下了车,朝这边走了过来,站在车外恭敬道:“学生张东远见过先生。”   余隐冷哼,“张大人客气了。”   张东远道:“昨日看比赛时,瞧见先生似乎受了伤,可有什么大碍吗?”   余隐一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张在人若是没什么事,老夫便先走了,麻烦张大人的车先让一让。”   张东远还想开口,长贵已经打发前行了。   他只得挥挥手让车夫后退,余隐的车子从他面前经过,窗帘的一角被吹开,张东远清晰地看到,余妙白净的脸一晃而过。   他快速追了几步,可车子却在旁边拐了个弯,而后朝着出城的方向急驰而去。   余隐偷偷瞄了一眼余妙。   见小姑娘面色平静,甚至一丝波澜都未起,这才放下心来。   把自己要开个酒坊的事情又提了一下,余妙道:“您想好了吗?”   余隐点头:“我那天问过万老头了,他是你娘的陪嫁庄子上的人,用起来也放心。”   余妙知道万老头,略一思索便道:“那爹爹加油!”   余隐弯弯嘴角,“妙儿也加油。”   余妙出字帖的事,现在跟书肆算是定下来了,十七那日,余妙和小桃将选好的故事给书肆送了过去,双方还顺便签了一份契约。   书肆付了十两银子的订金,余妙原本挺开心的,做了一桌的好吃的,打算等余隐回来,一家人开心开心。   岂知,那日下午老家的人来了。   二老太太更是一来,就大嗓门吵闹起来。   害得余妙这事那天就没提,还是刚才两人在车上时,余妙想起来,给余隐提了一下,并把契约给他瞧了瞧。   正瞧着,就遇上了张东远。   余隐觉得契约没什么问题,而且书肆方面,可能因为刘大人的关系,给的条件对于新人来说,还蛮不错的。   只要再等一个月,字帖上铺子销售起来,便能看出成绩了。   余隐都想好了,要是真没人买,他就多买一些送人……   余隐原本以为,到了青龙观,还得费一番时间找司杰。   岂知,今日上山时,他就站在门外等他们。   道袍加身,余隐突然感觉,司杰整个人的气质都高贵冷艳了不少。   仙风道骨,少年才俊的模样。   好吧,这个女婿人选又合格了……   鱼儿一看到司杰,就跟大黄两个朝他扑了过去。   大黄比小鱼儿速度快,小鱼儿嗷嗷嗷急得直哭,余隐一脸黑线。   太没出息了,他家二闺女。   于是,他大步上前,拎起衣领,将孩子拎到了司杰手上。   司杰:“……”   余隐一家人浩浩荡荡的上山一是来还愿,二是想请司杰再给他们一家人一人画一个平安符……   饶是司杰有心理准备,也禁不住一头黑线。   真当他是搞批发呀!   画完了平安符,余隐趁余妙带着小鱼儿去外头玩的时候,忙拉住司杰道:“还想请你给我画张符。”   司杰没理他,继续收拾东西。   余隐道:“本来上次想请你画的,只是没见老夫。”   余隐觉得挺委屈,三个女婿人选中,就司杰这货最拽。   对他这个老仗人,爱理不理的。   司杰道:“我今日已替大人画了五张符了,大人觉得再让我画合适吗?”   余隐:“……”   司杰望着他,缓缓道:“咱们观里有规律,画符之事需随缘,大人前两日来时,我没替大人画,表示缘份未到,今日大人来一口气求了五张平安符,我替您画了。”   “可大人如今又要再求一张,私人不合适,也不合规矩。”   余隐真不知道画个符还需要规矩。   想他前世那个地方,大家去历练之前,都是能准备多少便准备多少,什么丹药、符篆,多多益善,到了此刻,他还是头一次听说,画符随缘……   司杰见他依旧一脸茫然,淡淡道:“大人之所以过来还愿,是因为我的符救了大人一命,如今大人一连请了五张,大人也要明白,我这符是用来救命的……”   余隐恍然。   上次有安阳公主在,余隐没带着孩子好好逛,今日三个人在观里逛了一圈,又吃了斋菜,下午才下山。   快到半路上,他才想起,本来还想请司杰给他算一封,看看酒坊合不合适。   好吧,随缘,一切随缘!   余隐趁着天还早,带着余妙和小鱼儿,又去市场上转了一圈,买了鸡、鸭,又买了几盆花。   余妙觉得她爹最近特爱作妖。   又是种花,又是种药,现在连鸡鸭都养上了。   看他买了一大堆,提着两个笼子放到马车上,最后余隐只得抱着大黄跟长贵坐到前面去了……   有了这些鸡和鸭做掩护,余隐感觉自己的鸡蛋就可以偷偷拿出来了。   否则,以后满空间的蛋,也是蛮心累。   想到此,他突然意识到,其实在果园里养些鸡鸭,到时候就说蛋是那边产的,艾玛,他感觉自己这智商,不知道自己买这几只鸡是几个意思。   难道吃掉?   余隐先将余妙送到彭家,自己这才折回了家里。   远远瞧见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他一眼就瞧出这是甘当工具人的刘大人的车。   余隐下车后,快速往回走,果然在他的小院里,看到工具刘正跟工具鲁两人坐在他树下的小桌子上下棋。   一看到余隐回来,刘大人笑道:“大人,咱们在这儿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想着您上个山,肯定晚饭前就回来了,本想蹭顿饭,结果,您到这会儿才进门,都快饿死了我们。”   余隐忙让长贵去小厨房准备点吃的。   刘大人最近也跟着他吃素减肥,鲁大人一家都很瘦,除了秃。   所以,他没什么忌口,余隐便让人准备了点下酒菜和汤,素的荤的都有。   他把两孩子送到彭家,自个儿也跟着在彭家吃了点,所以现在是坚决不敢吃东西了,减肥任务二,至今没有完成,再吃,他真怕这任务过期。   正想着,明天要不要开始绝食,就听系统道:“恭喜宿主完成第二阶段减肥任务,半个月盟友减了十斤,女儿减了十二斤,宿主减了十斤一两。”   余隐窘窘有神,这一两您是如何计算的?   吃个东西都能长两三斤好么?   系统又道:“盟友一个月内减掉十斤任务宿主同时完成,两棵玉竹及三颗雪参仙种,已放置空间,请宿主查收。”   余隐长长吐了口气,可算是完成了。   以后果然得忌口。   自打他上次七天减了十五斤,他就有点得意忘形,感觉自己是天选之人。   然而……   脸有点疼。   “减肥任务进入第三阶段,请督促女儿与盟友,半个月内减掉五斤,任务完成奖励通灵神玉一枚。”   通灵神玉……   余隐被这个名字给震惊到了。   难道他以后要走神婆路线,抢人家司杰的饭碗?   余隐甩了下头,就听小厮道:“老爷,买回来的鸡鸭,养哪儿?”   刘大人和鲁大人齐齐抬头。   “大人不必客气,烧烤什么就算了……”   余隐:“……”   余隐在后花园给自己圈了一块地,种了果树、药材,如今又买了鸡鸭,让人在旁边搭了个小窝棚,今日买回来的小动物就养在那里。   小厮去搭窝棚,刘大人见没人了,迫不及待地拉着余隐进了书房,怕光线不好,还点了好几盏灯。   鲁大人比他矜持,虽然嘴上说,你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可动作还别诚实地跟了上来。   让自家的书童在外头把门,千万别让人进来。   刘大人笑道:“怕啥,大家都不知道不知道咱们怎么回事。”   鲁大人:“……”   这话总感觉怪怪的。   刘大人一进门就把帽子给扒拉了下来,将脑袋凑到余隐面前,“大人,瞧见没,好像真的变黑了。”   余隐嘴角抽搐,不过仔细一瞧,确实上面原本是淡黄色细软的小汗毛,这几天略长,颜色略深了些,满打满算,刘大人用了也才十来天吧。   他原先是想着用一个月再看效果,可偏偏刘大人心急如焚,天天拿着放大镜在脑门上瞧。   鲁大人比他用的时间少两天,不过鲁大人年轻,又秃的时间短些,并且头顶上还是有些许头发的,于是将脑袋凑过来时,余隐倒是感觉他的效果比刘大人要好。   “大人如何?”刘大人眉飞色舞,禁不住的开心。   余隐也挺高兴,将他脑袋扶正,“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刘大人梗着脖子道:“什么叫有效果,这效果明明很明显嘛!”   说完,他用肘碰了一下旁边的鲁大人,“你说是吧。”   鲁大人用力点头。   搞得余隐都有点心虚。   刘大人坐在那里畅想了一下未来,突然道:“大人,属下听说国舅爷最近在选地方,而卫国公那边正忙着采购药材,说是要生产生发水。”   余隐点头,“这是圣上的意思。”   刘大人恍然,原来他这是给皇帝当试药工呀!   趁着刘大人闭嘴的当儿,鲁大人道:“大人,属下瞧了大姑娘的字帖,觉得很不错,刚好最近属下有本诗集要出,跟刘大人商量了一下,能否让大姑娘的字帖与我的诗集一起,搞个买一送一的活动。”   余隐:“……”   买谁的送谁的?   不过这话他没敢问,人家鲁大人出书,那就是金字招牌,若是能捎上余妙,那简直太好不过。   然而,买他的送余妙的,余隐总感觉对女儿不尊重。   蹭人家大佬的光,东西是卖出去了,万一让人觉得,余妙的东西,嗯,那就是赠品,那岂不是自降身价了吗?   略一思索便道:“她第一次出书不着急,多谢鲁大人的好意,而且你们类型不一样,我怕到时候人家说咱们强买强卖,反而对咱们印象不好,到时候还影响了大人以后,那便得不偿失了。”   鲁大人笑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余隐道:“鲁大人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待下次她出诗集,定让大人帮忙宣传。”   刘大人道:“客气什么,下次让他写个序言或者推荐词,到时候我们书肆赚钱就靠你们了……”   鲁大人用力点头,“大人记得,一定不要忘记……”   余隐:“……”   总感觉,鲁大人好热情。   刘大人这货洗头洗得勤。   怕头发长不出来,每次一滴变两滴,总之,余隐给他的那一小瓶生发水,除了分给鲁大人之外,自己用了这段时间,光秃了。   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今日除了让余隐看效果,还是想催他赶紧着,继续熬一窝。   余隐看到工具人如此敬业,心情颇为复杂。   同时刘大人还给余妙带来了一张帖子,这个月二十六是他家大姑娘刘芸的十四岁生辰,小姑娘那天跟余妙一道去的书肆。   两人挺谈得来,再加上余妙性格好,刘芸便邀请余妙来参加自己的生日。   余隐接过帖子颇为惊喜,余妙长这么大,除跟梁家的闺女玩得好之外,都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如今又交了一个,余隐感觉挺激动。   系统在他接到帖子的时候,奖励也随之而来。   “恭喜宿主,培养女儿又见成效,奖励胭脂三盒。”   余隐现在算是摸准了,关于余妙这里的奖励,应该都是给余妙用的。   余隐把两人送走,又运动了会,这才洗漱回房间。   顺便爬进空间一趟,好家伙一天没进来,鸡蛋又增加了几百个,小小的一块空间,现在被占的满满当当的,像极了秋收。   可他告诉不起来。   坐在那儿一边喝酒,一边问:“这些东西,能不能兑换?”   这也太难了……   原以为系统不会回他,直到小半杯酒快喝完了,系统才道:“能,不过要等你完成两项支线任务才可以。”   余隐算了一下,自己貌似现在手上还有两项支线任务。   寻找九龙树,画一张锁魂符。   余隐默然,这两项都不是目前能完成的。   锁魂符要看司杰心情,九龙树要等秋狩才行,而且还指不定能否找到。   余隐暗暗吐了口气,如果再这样下去,就只能想办法把鸡蛋给卖掉了。   至于那些果子,除了应季的,别的只能拿去酿酒,可酿酒,到时候果子也得想个出处呀……   余隐揪了下日渐浓密的头发,突然感觉自己当时就不该种什么地,如今这些东西即吃不完,又丢不掉,简直愁死人了。   至于这两只鸡,他觉得刚开始就应该养到后院,过些日子杀了吃肉完事。   他果然太老土了。   没见过好东西,如今种了这些树,想砍了,又舍不得,种着吧,又吃不完还占地方。   余隐再三取舍之后,把先前种的菜都给拔了下来,将系统今天奖励的玉竹和雪参种到了地头。   一眼扫过去,地里半边的药草,半边的果树,看起来还是蛮具诗情画意的。   他随手揪了几片叶子,提了一壶泉水出去泡茶喝。   水在隔壁的炉子上烧着,他自己则靠在摇椅上眯了一会。   就在这时,长贵突然进来道:“老爷,吕公公来了,圣上喧您进宫下棋。”   余隐喝了点酒,有点迷糊,一听这话,瞬间爬了起来,“现在多会了?”   “戊时一刻。”   余隐微微触眉,皇帝极少这个时候让他进宫。   再说了,宫门也快关了,他此时进去,今晚是别想出来了。   余隐换了身衣裳,一边走一边对长贵道:“明日一早你便去彭家把两位姑娘接因来,再让人把二姑奶奶也接回来,让妙儿明日准备一桌好菜,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长贵心里一突,他跟余隐许多年了。   在京里也不是待了一天两天,一听这话,便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点头:“老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二老太太那些人,明日若是能送走,就将他们送走,若是他们还想留几天,绝对不能超过七日,如果到时候我还在京,咱们说什么把他们弄走,哪怕花点银子,破破财也行,若是他们还不肯走,咱们只能请人帮忙了。”   而二老太太又像他们家的炸弹。   余隐总觉得,滨海那边的倭寇就像一个□□。   这几日朝堂虽然上还没什么决定,昨天又欢欢喜喜的进行了一场马球赛,在一些富贵闲人眼里,甚至不把倭寇当回事。   现在看来,这事怕是有定论了。   果然不其然,余隐上了马车,跟吕公公相对而坐。   对方不等他开口,便道:“圣上,想让大人去滨海。”   意料之中。   见余隐一脸坦然,吕公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咱家怎么忘了,大人怕是早就想去了。”   余隐苦笑道:“不是我想去,而是圣上怕是一直想让我去。”   让他推荐人,说他年纪大了。   这些都是拖词,他当年会试时写的那份关于海域的文章,怕是皇帝已经看过不下数十次了……   而他那两本册子,估计这几日皇帝也一直在翻。   余隐别得不多说,便道:“公公是想让东桂与我一道去?”   吕公公双眼一亮,“他去合适吗?”   “做我的书童、小厮,应该没人会在意,就看公公想不想,此行的危险我就不多说了,我这边确实需要一个人跟着。”   长贵年纪大了,不可能跟着他去。   至于那位一心想跟着他的余三,余隐压根就没想要他。   二老太太胡搅蛮缠,三太太精明过头,他那位堂兄弟,在这样的家庭之中,如果他没记错,自小便没什么主见。   有这样的母亲和祖母。   就算是孩子再好,他也不敢用,谁知道,家里人会闹出什么妖来。   余隐道:“我若走了,还要劳烦公公帮我一个忙,我家来了几位老家的人,如今被我安置在会馆之中,若是在我走之前,他们还没回去,就麻烦公公,派人去看一看,务必让他们在本月二十四之前离京,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赶走就成。”   吕公公了然,“大人放心。”   余隐快到宫门口时,遇到了卫国公家的马车。   卫国公和卫五公子一道下了马车,看到余隐,双方心照不宣地点了下头。   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楚宗庆不待马停稳便跳了下来,看到余隐大步跑过来,道:“先生。”   余隐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楚宗庆看到卫国公,微微挑眉,但是都没说,反而站到了余隐身旁,算是默认他跟余隐的关系。 第48章 第48章   余隐心里盘算了一下, 卫国公、勇南王府, 大概极有可能吏部尚书和信王也要来。   如果不出意外, 贺家也在其中。   令余隐意外的是,贵妃的哥哥,柳大将军也到了。   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这三位年纪略长的皇子也在其中。   余隐大概数了一下,一共十二个人。   皇帝也没什么废话, 直接丢过来一份邸报。   情况比前几天的还要糟糕,至于镇守那边的冯将军,出去剿匪后, 至今未归, 滨海那里的倭寇,几乎已经将整人滨海做为了根据地。   当地留下来的民众一时间成了他们的奴隶。   情况比余隐想的要严重的多。   在大家的意识,倭寇怎么也不会上案划地经营呀, 都是抢完了就跑,看你好欺负,再过来抢便是, 可谁曾想,这一次的倭寇不按常理出牌。   皇帝道:“余爱卿怎么看?”   余隐将邸报交给身后的楚宗庆道:“臣以为此次的倭寇怕是以滨海为根据地, 想将四周的城镇都打下来占为己有,而后蚕食整个朝廷,如果臣没猜错的话, 倭寇可能早已回去, 而上岸的这些, 怕是另有其人……”   从去年将冯将军调走,到如今滨海轮为对方的地盘。   余隐总感觉,他们的目的,怕是整个国家,而非抢什么金银珠宝。   至于这是些什么人,余隐有两种猜测。   一是真正的海盗,二是国内的判贼。   至于判贼,大概极有可能与当年的逼宫有关系。   当年事实如何,余隐不清楚。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历史全是当今所写。   按本朝目前的记录来看,当年太宗皇帝自知时日无多,而他一手培养当接班人的太子,在半年前狩猎时摔断了腿,从此变和多疑、爆躁,丑闻不断。   太宗皇帝一气之下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从此太子更一蹶不振。   太子没了,皇帝老了,皇帝的其他儿子们又都长大了。   据说那一两年时间,皇权更替,一波又一波。   先是二皇子软禁太宗,假造昭书,登基不足一月,便被贤妃及六皇子以清君侧为由拉下了马,六皇子才刚选了日子,又发生了地震。   于是,京里便开始传六皇子并非真命天子,想要登基惹怒了上天。   先是长公主联合将军府选反,被贤妃兄长所杀,后又有五皇子联合文武百官……   余隐清晰的记得,史书上只记了一个字——乱。   六皇子在前登基前夕,突然暴毙身亡,而贤妃也被软禁了起来。   至于皇位,轮到了她兄长的手上。   然而,贤妃的兄长才登基不过两个月,便被南下的北夷人给攻进了京城,当年宫里的许多女子,无一生还。   后来,还是先皇带着信王打回了京都。   解救京都的百姓。   那时候的国家一团乱麻,如今调养生息了几十年。   百姓与国家才算安定团结,不料,又有牛鬼蛇神出没了。   余隐猜测,所谓的倭寇,可能与当年的宫变有极大的关系,或者说也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对方也想当皇帝而已。   是以,这种时候,除了将倭寇赶出去,还得防止旁的地方再有人来进犯。   想到此,余隐瞬间明白,为何柳大将军也来了。   按理说,此次出征用不了这么多将领。   要么卫国公,要么柳大将军,顶多加一个皇子坐镇,现在看来,是想兵分几路。   如余隐所料,柳大将军北上,接冯将军以前镇守的地方,也是目前最为重要的部分,就怕北夷人趁着这次机会来犯。   二皇子和贺大公子都跟着一道去。   余隐和卫国公府的去滨海,这边也有安排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楚宗庆也随余隐这一边。   人员很快就分配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吏部尚书那边走手续了。   其他人都被打发走,唯独留下余隐。   余隐想哭,他喝了点酒,现在是强打起精神来开会的。   现在见众人都走了,事情也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出京奔赴战地,于是,精神又松懈了下来,岂知皇帝偏偏大晚上留他下来下棋。   见余隐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皇帝气道拿棋子丢他,“怎么,还得朕求你?”   余隐哭:“圣上误会了,臣是刚才喝了点酒,有点迷糊。”   皇帝又砸他:“朕在这里劳心劳力,你却喝着小酒,真是惬意啊?”   余隐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皇帝气道:“行了,别装了,赶紧下棋。”   余隐强打起精神望着眼前的棋子,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前几天说让你给朕推荐人,你想好了吗?”   余隐点头,“文谢晋怀,武卫五公子。”   卫五公子不用说,刚才已经来了。   谢晋怀今年的新科进士,又在翰林院当差,前几天还被喊来值班了,最主要的是这孩子长得好,皇帝前段时间给公主选驸马的时候,还留意过他。   至于后来没被选上,大概可能是因为谢晋怀的底细被皇帝派人摸透了。   而淑妃想给三公主找的驸马,不说与二公主相提并论,起码也得世家出身,阅历和身份上算得上门当户对才行。   皇帝略一思索便道:“那现在你去滨海了,谢晋怀还去吗?”   余隐将手中的棋子落定道:“他不去了,臣想让他去北地,今日圣上选的人,柳大将军自是不必说,主帅是也。然而,无论是二皇子,还有贺大公子,都算不上真正义意上的文臣,是以,臣想推荐谢晋怀与他们一道去。”   皇帝默了一会没说话,手上的棋子倒是落得快了。   余隐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说太多了,专心下棋。   一盘下棋,皇帝拍着桌子道:“小吕子,把臣去年埋在桂树下的那坛酒拿出来,让太傅陪朕喝几杯。”   余隐吓了一大跳。   想拒绝,可被皇帝一瞪眼,只得将话咽了下去。   乖乖地坐下。   余隐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   第二天,是被吕公公摇醒的,迷迷糊糊地望着宫公公那张眼,一直看了好几秒。   吕公公苦哈哈道:“大人,该出宫了。”   余隐从桌子底下爬起来,目光一扫,心里咯噔一声,他居然胆子大的在皇帝这里睡着了,还满身的酒味。   他顺手揉了下发胀的脸,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转身跟着吕公公就往外走。   吕公公道:“大人慢点,圣上说了,若是大人醒了,让大人先回去好好洗刷一番,下午再进宫来,圣上有事要与您说。”   余隐脚下一个踉跄。   啥子叫好好洗刷一番?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喝多了后,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皇帝想着今日找他算账?   吕公公把余隐送到宫门外,命人将他送了回去。   余隐虽然不记得自己昨天喝了多少,然,他还是记得自己要去滨海这事。   回到家,余妙两姐妹已经回来了。   余隐的妹妹余眉带着孙子叶朴、孙女叶素也已经到了,此刻正在陪余老太太打叶子牌。   叶素今年十三,比余妙小点,但却已经议定了亲事,此刻正跟余妙在小厨房帮忙。   余眉见他到,喊了一声哥哥,便接过扒拉在他脚边的小鱼儿道:“哥哥累了吧,我让人准备热水,你先洗漱一下,一会便开话。”   余隐道了声谢,凑上去正要亲小鱼儿,却被小胖手一把给挡了回来,小丫头一脸嫌弃地皱着鼻子。   余隐笑着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转身走了出去。   余隐洗漱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坐下来问了几句叶朴的功课,小家伙今年七岁,已经入学堂了。   余眉的丈夫,是余隐同一榜的进士。   余眉自小聪明,又跟着余隐学了不少的东西,即使比不上彭珍娘这样的大家闺秀,却也能吟诗作赋。   叶家和余家算得上门当户对,成亲后,夫妻两人关系极好,如今儿子和媳妇去任上了,留下孙子、孙女在京里跟着祖父母读书学习。   余隐突然感觉,妹妹比他小两岁。   已经子孙满堂,孙女马上都要嫁人了,而他女儿的对象尚在攻略中……   望天,这就是差距呀。   叶朴目前已经学完了《三字经》,不过叶眉夫妻也没急着让他往后学,现在还在巩固阶段,余隐随便抽里面的哪个内容,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余老太太开心道:“瞧见没,咱们小七可是聪明着呢!”   余眉笑道:“娘,您别一直夸他,小心他骄傲了。”   余老太太道:“我可不管,到了我这个年纪,不就是求子孙们个个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吗?孩子们聪明可爱,比什么都强。”   余眉连连点头。   余隐刚要开口,就撇见门口的长贵不住地朝他打眼色。   余隐跟余老太太说了一声,快步上前,只见长贵身后跟着谢晋怀。   余隐一愣。   谢晋怀恭敬道:“师叔,侄儿刚接到调令,让侄儿同二皇子还有柳大将军一道去北地……”   余隐恍然,他前两天跟对方说,要推荐他去滨海。   如今突然换了地方。   余隐道:“去书房说。”   谢晋怀接到调令挺开心。   可一看这目的地就有点懵了。   思来想去,便去找余隐,谁知这老头这两天都没上班,只得出来他家里找了。   而且调令要求走得挺急,只给你一下午的准备时间,到了明日即刻出发。   长贵上了茶,便到外面去了,余隐这才把自己去滨海的事给提了一下,谢晋怀去北地是他推荐的。   谢晋怀微微松了口气,笑道:“只要师叔推荐的那就没问题了,侄儿就怕有有人从中作梗……”   余隐挑眉,“你不怕老夫让你去送死?”   谢晋怀摇头:“师叔定有师叔的考虑,晋怀信得过师叔。”   余隐:“……”   这傻头傻脑的样子,还真像他爹。   记得那年他们三人去参加考试,唯有谢玉落榜。   他跟梁君成还想安慰对方,岂知对方却挥挥手道:“没事,你们中了我也开心,只能说我运气差点。”   谢玉这运气大概就没好过吧。   余隐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凡事不要出头,只需用眼睛看便成,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要自己做决定,实在觉得事情太蹊跷,只需记在心里。”   谢晋怀点头。   “师叔也小心,我听说滨海已被倭寇占领,不比北地。”   余隐点头,“放心吧,回来咱们再聊。”   余隐送谢晋怀刚到门口,就见王幼娘满面怒火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便要上来挠余隐的脸。   余隐卧槽了一句,这女人又发什么疯?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谢晋怀忙拦住自己母亲,不料王幼娘速度快,一爪子便挠在了谢晋怀的脸上。   谢晋怀闷哼一声,王幼娘心头一跳。   只见谢晋怀捂着脸,从指缝中能看出几条泛着血珠的痕迹。   余隐:“……”   王幼娘脸色一白,忙道:“晋怀你没事吧!”   谢晋怀苦笑道:“没事。”   话音未落,王幼娘又朝余隐扑了过来,谢晋怀一把拉住她。   王幼娘力气大,把谢晋怀带得差点扑到地上,险险地抓住她道:“娘,您又干嘛呀!”   王幼娘一听这话,眼泪哗的一下就滚了下来,忍不住骂道:“余隐我跟你有何仇,就算是我以前有什么错,你看不上眼的,你只管冲我来便是了,你把我儿子打发到北地干什么?你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我就算是再不好,他也是你三师兄的儿子呀,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么对他……”   王幼娘越说哭得越凶。   她知道自己这个人毛病多,不讨人喜欢。   甚至以前还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谢晋怀又没错。   谢晋怀趁着她哭泣的时候,将人用力抱住,边往外走,边道:“娘,您别哭了,这是我的意思,我想出去厉练一二。”   王幼娘呸了一口,“骗谁呀,我还不知道你,连只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让你上战场,余隐你好狠的心,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个人心胸如此狭小。”   余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总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给说破了。   气氛一度尴尬,还是谢晋怀道:“娘,您别乱猜了,这是我的主意。”   王幼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晋怀又重复了一遍,“是我求着师叔让我离开京都的,我不想像……被人安排的人生。”   谢晋怀的目光清澈、坚定。   四目相对,王幼娘心里咯噔一声。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了。   那一次,她偷偷藏在家里扎小人。   甚至还用刚收的租子钱,拿去请了一个神婆做了一场法世。   她要扎余隐,扎梁君成。   扎他们两人所有亲近的人……   凭什么大家都比她日子过得好。   扎完后,心里一阵痛快,可一转身,就瞧见谢玉不知何时进了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那量两人成亲以来头一次吵架。   也是最后一次。   慌乱、紧张、不甘等等奇形怪状的情绪一时间便爆发了。   她骂自己瞎了眼,嫁给谢玉这个绣花枕头。   谢玉到了后来一言不发,任由她打骂,可他的眼神,她知道,又冰又冷。   第二天,谢玉便决定去外出求学。   可求学的路上,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大家都说他们的那艘船在路上遇到了水贼,一船人全被杀了。   唯有她知道,是她失手,失手将他推进了河里。   后来,她翻到了谢玉的笔记,才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梁君成的大黄是她杀的。   他也知道,她在外头败坏过余隐他们的名声,挑拨过梁君成夫妻的关系。   甚至因为余隐成亲后生不出孩子,还沾沾自喜。   他希望给她改过的机会,他的心里一直住着,那个扎着羊角辫,软软地喊着自己哥哥的小姑娘……   可是小姑娘长大了。   一去不复返……   王幼娘一把搂住谢晋怀,哭道:“求你了,别去,这个官咱们不做了,娘带你回家,你以后想干嘛就干嘛,娘再也不管你了,你不是喜欢镇子上的大丫吗?咱们这次回去,就向他们家提亲,晋怀你别去,你别去成不成……”   王幼娘越说哭得越凶。   谢晋怀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余隐。   余隐带着长贵出了院子。   长贵道:“谢夫人这不会出事吧!”   刚才,真是吓死他了,王幼娘二话不说就要上去打人。   余隐道:“应该没事,有些事情她想通了就好了,而且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咱们不要打听那么多。”   长贵哦了一声。   两人朝余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路上刚好碰到从厨房过来的余妙和叶素,余妙见他眼睛有些肿,便知道余隐昨天没睡好,而且在宫里好了酒。   “爹爹,午膳还得一会,还有两个汤才上锅,您要不先找个地方睡一会。”   余隐摇头,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你过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谢晋怀他们去北地的明天早上就要走,余隐这边比北地还要急,如果不出意外,也是明天早上。   所以有些话只能抽空跟余妙交待一下。   余妙鲜少见父亲这么严肃。   心头砰砰直跳,又听人说刚才谢晋怀来了,而王幼娘也紧跟其后。   不由的想起,余老太太曾经提过一嘴的,余隐年少时,喜欢王幼娘,虽然她知道两人不可能,但是余隐对谢晋怀的态度。   现在又特意将她叫过来,余妙总感觉有点问题。   于是,不等余隐开口,便道:“爹爹是想跟我说谢家母子的事?”   她问的小心翼翼,还特别的忐忑。   余隐摇头,“不是,我可能这两日就得走,去滨海,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圣上让我与卫国公府,以及勇南王世子一道去,所以,咱们家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   余妙心里咯噔一声。   她就说嘛,余隐极少把她急急忙忙的,一大早就从彭家喊回来。   就算是回来,一般也是下午下衙之后,他会在那边一起吃个饭,陪彭老太太聊聊天,父女三人才会回来。   今日不止自己没去,还让长贵去接她。   回来就让她准备一桌的饭菜,还喊来了姑姑。   “爹爹,要去多久?”   小姑娘心里紧张,但是又不敢喊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揪着帕子。   余隐笑着揉了下她的发顶,“别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那里是海边,我去了之后,还能吃海鲜,多好……”   被他一说,余妙眼眶一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余隐:“……”   “您别以为女儿不知道,现在京里都传开了,滨海那边闹倭寇,之所以至今没定下来,是因为没人乐意去,谁都知道去了就是送死。”   倭寇什么人呀,听说见人就杀,杀完了还要抢你的东西。   野蛮致极。   “卫国公府那是武将,不得不去,可您呢?你一个在翰林院待了半辈子的人,去凑什么热闹嘛,我们楚朝难道就没一个能人异士了?要靠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出去打仗吗?”   余隐:“……”   一句一个老头子,一句一个老头子,老夫到底有多老呀!   人家明明两个月前,还是个美少女来着。   余妙情绪有点激动。   娘才死了没几个月,这爹又要去送死。   小姑娘有点受不了这打击,一直以为端庄、文静的小姑娘,哭得哗啦啦的。   余隐又是递帕子,又是说好话,差点就要彩衣娱亲了。   “爹爹,您能不去吗?”   余妙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爹,鼻头红红的。   余隐笑着替她擦了擦眼泪,“放心吧,我肯定能活着回来,到时候再带几车的海鲜回来,咱们弄一个海鲜席面,你在家里好好的,有什么事自己拿不定主意,就去找你姑姑,在爹爹回来之前,要是有人给你提亲,不管人怎么样,都不要答应,只等爹爹回来知道吗?”   余妙吸了吸鼻子,“您要是一去好几年呢?难道我要一直待在家里吗?到时候,更嫁不出去了。”   余隐好笑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能去那么久,顶多半年就回来了,再说了,咱们又不嫁出去,咱们是要找上门女婿的。”   余妙见他嬉皮笑脸的,心里更难受。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余隐无奈道:“我这不是出去给咱们家挣荣誉去了么,你该高兴才对,你不是也说了,你爹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个文官,去了能干嘛?”   “所以,上陈杀敌什么的轮不到我,我就是在后方帮忙帮忙,给人出出主意。”   余妙气道:“您既然知道您是一个老头子,那您怎么还参加马球赛呀,您觉得您是老头子,圣上可不这么认为。”   余隐大窘:“……”   我这不是为了……   算了,他啥也不为,就是为了活动筋骨,减肥成功。 第49章 第 49 章   余隐其实也没什么好交待的。   无非就是让余妙多长个心眼, 别被人骗了, 亲事这块不要着急,在家好好待妹妹,能多认识几个小姐妹, 那自然最好。   有空可以邀刘芸来家里玩,也可以去他们家玩。   出版字帖的事,卖不卖得好, 都没关系, 因为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这次要是卖好了,也别骄傲。   总之心态要平和。   余妙含着泪一个劲地点头,谢晋怀找来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哭。   余隐忙道:“别哭了,一会让人家晋怀笑话你。”   余妙忙擦了下眼泪,垂着头躲在余隐的身后。   谢晋怀不好意思道:“师叔,我跟我娘先回去了。”   余隐点头:“回去多准备几件厚衣裳,那边冷。”   谢晋怀道了声谢, 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走, 余隐奇怪道:“还有什么事不懂吗?”   “我娘想回陌南去,我听说余家族里有人最近在京都,过几天回去, 想让我娘跟他们一道儿。”   谢晋怀说到这里显得更不好意思了, 硬着头皮道, “我娘在家里时, 跟三太太有些过节,所以,想请师叔帮忙说一声。”   余隐:“……”   我跟人家也不对付。   不管余隐是不是承认自己已经从美少女变成了糟老头子。   也不管王幼娘跟三太太有什么过节,她还是得回家……   余隐还是得去滨海。   在家里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让余妙跟家人解释一下,便急急忙忙的进了宫。   除了皇帝还有卫国公。   余隐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不是秋后算账。   皇帝把两人叫来,是让两人即刻便动身去滨海,明日卫五公子和三皇子还有贺景生三人带队才走。   至于主将,并不是卫五公子,而是勇南王世子楚宗庆。   余隐这里还有一项特权,若真发现有朝中官员勾结倭寇,不用报上来,直接砍了便是。   至于是不是真像他们想的那样,与当年那场宫变有关,还需要余隐多留意。   余隐顿感压力山大。   起码让他两个老头子上路,他就觉得压力挺大。   出宫后,余隐忙回家收拾东西,原本以为还能在家里住一天,不料一转眼就要走了。   回去的时候,余眉正陪着老太太在后花园散步,余隐中午吃完饭,就跟家里人说了自己要去离京。   余老太太看到他,突然就没声了。   余隐笑道:“您猜出来了。”   余老太太眼里有泪,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反而挥着手道:“走吧,走吧,你以前不是常说,有机会定出京去瞧瞧嘛,也像别人一样,写个游记,现在看来你是梦想成真了。”   余隐道:“快则半年,慢则……所以,儿子不在这些日子,还请母子保重身体,望妹妹多回来陪陪母亲,妙儿的婚事,母亲不要着急,待我回来再做定夺。”   余老太太拿拐杖抽他,“你这是怕我把你闺女给卖了吧!”   余隐一边躲,一边道:“哪能呀,我是怕您太劳累了。”   余老太太本来想骂人,却一下子哭了起来。   余隐吓了一大跳。   而且余老太太边哭边骂,话题内容跟王幼娘差不多。   余隐被她揪着衣领,胸口不知道被捶了多少下……   余老太太哭了一会,抹了把泪道:“加油,等你回来给咱们带海鲜。”   余隐:“……”   我错了!   余隐的东西不多。   就拿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几件衣服,剩下的他直接给塞空间去了。   轻装出行,就跟游山玩水似的。   他跟卫国公两人是假扮成从外地贩卖货物回乡的商人。   卫国公还带了卫七公子以及四个亲信。   皇帝给了他们六个侍卫,不过都是些年纪大一些的。   队伍整体看起来,有点苍桑。   再配上那一车蒜辫子,半车咸鱼,以及半车香辛料,那味儿,在这大热的天,有点不好形容……   双方一碰面,余隐就禁不住捂住了口鼻,身后的吕东桂脸色一白,趴在路边吐了起来。   余隐嘴角抽搐,想起来了,这孩子有洁癖。   这味道,大概可能跟贡院的臭号味儿有点相近。   勾起了人孩子不好的记忆!   吕东桂吐得胃里都没啥东西了,才白着脸被卫七和余隐扶了起来。   余隐给了他一个果子,是空间里的桔子。   个头不大,酸甜可口,带有些许的灵气。   吕东桂一闻到这股味儿,精神一震,余隐道:“你要是闻不了这味,把桔子放到鼻子前闻一闻,若是觉得吃不下东西,就把桔子吃了,吃完了皮也别丢。”   吕东桂道了声谢,歪歪扭扭地靠边马车里。   卫国公上下扫了他两眼道:“哎呀,少年人这样子不行呀,咱们这是要出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   吕东桂被他说得头都要埋进胸口了。   余隐见他还要开口,真怕他把吕东桂给说哭了,忙道:“大哥,咱们这是从哪条路走?”   水路和陆路都需要差不多十来天。   不过他们人少,比起大军来说,要快上不少。   卫国公道:“走陆路,水路最近不安全,到时候,你说咱们是被俘,还是把对方给端了,这都有点不合适,所以老夫思来想去,还是陆路的好,再说了,咱们现在是商人,带着货物一路走一路采购,一路卖,所以,咱们需要走不少的城镇,走陆路更有可信度。”   余隐:“……”   您这样子好专业呀。   余隐忙伸出大拇指,“大哥说得对。”   卫国公笑着踹他,“别给我戴高帽,对了,你还有桔子吗?这味儿怪好闻的。”   余隐伸手从包里摸了几个,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   卫国公扫了一眼,他那个头不大,并无明显突起的包袱。   余隐被他一扫,心里突的一下。   这老头该不会怀疑他吧。   他这两天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新功能,不需要进空间,只要心念一动,比如想要一个苹果、养生酒什么的,只要空间里面有的东西,都能到手上。   刚才见吕东桂特别难受,才想起桔子的味道大概能帮忙缓解一下。   于是,便递给他一个,现在卫国公又要,他一时大意,一连摸了好几个。   幸好卫国公开始吃桔子,话题就挪到了桔子上。   余隐不知道,卫国公所谓的水路不安全是个什么样儿。   就目前来看,他们才出发一天,刚离开京城地界没多久,就遇上山贼了。   陆路也不见得多安全。   而且这还是离京都不远。   望着眼前蒙着脸,数量明显多出他们好几倍的一伙人,余隐双腿有点发抖,抓着马车帘子道:“大哥,怎么办,是打还是降?”   卫国公脸黑如锅底,大话才说了不过几个时辰,就被啪啪啪打脸了。   卫七道:“祖父,让孙儿下去会会他们吧。”   卫国公冷眼扫了他一下,卫七立刻垂下头。   余隐快哭了,对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还在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标配的抢劫模版。   卫国公道:“问他们哪个山头的?还懂不懂规矩。”   余隐震惊,山贼有什么规矩,不就是抢劫吗?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样更不合适吧。   吕东桂头一次出门,就遇上这种事情,吓得缩在余隐身后瑟瑟发抖。   余隐壮着胆子道:“敢问各位好汉,是哪个山头的?”   卫国公气得踹了他一下:“走开,老夫来。”   卫国公长得人高马大,一头白发虽然不多,但是却很飘逸,出了马车,往那里一站,饶是穿着麻衣,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相比于余隐的小家子气,对面的人明显被震了一下。   “是单挑,还是一起上。”   众人:“……”   说好的,和气求财。   “单挑,但是我跟你不挑。”马上的男子一扬下巴,目光落到趴在门框上的余隐身上,“我要单挑他,要是他赢了,放你们过去,你们的货物咱们一分不取,若是输了,嘿嘿……”   最后两声还挺渗人。   卫国公冷哼道:“你是怕老夫打爆你的头吧。”   对方笑道:“我是怕你年纪大了,被我打死,哈哈,我们寨主有规矩,凡是从山下过的商旅,只要肯主动把货物留下的,咱们便放他们一马。”   “若是不肯留的嘛,只能闯关了,闯过去,后面的任何绿林好汉都不敢拦你们的路,若是闯不过去,只好抓上山了,咱们山上良田千亩,正愁没人耕种呢!”   “但是,我们寨主也有规矩,不伤人性命。”   余隐:“……”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规矩。   在他以前那个世界,什么规矩不规矩,强者才是关键。   一不高兴,捏死你。   卫国公略一思索便道:“行吧,老二你出来,跟他们单挑。”   余隐:“……”   您就不怕被抓上山?   吐槽归吐槽,余隐还是不输面子的爬了出来,往卫国公旁边一站,才过他的肩头没多少,最主要的是肚子还比人家大。   气势更比对方弱。   简直没眼看……   对面的山贼,瞬间被这对比给逗乐了。   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余隐脸一黑,沉声道:“笑什么笑,再笑老夫打爆你们的头。”   NND,他已经想好了。   此战只能赢不能输,否则太丢份。   话音未落,对方笑得更凶残了,余隐满头黑线,从卫国公手里夺过剑,结果,胳膊太短,一连拔了两三次,没能出鞘。   对面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余隐尴尬地直磨牙,看来只能把剑当成马球杆来用了。   卫国公:“……”   没眼看呀!   “怎么个比法。”余隐把剑放到身侧,目光炯炯地望向对方。   “很简单,接我三招。”   对方说完,从背后招出了一把大刀。   余隐准备上马的腿突然一抖,差点摔下去,还是旁边的侍卫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地坐到马背上。   深吸了口气,望着寒光凛凛的大刀。   默念:“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老头行不行,不行就直接降了吧,哈哈……”   “左右又死不了,指不定到了咱们寨子里,还能给你找个小媳妇……”   余隐听得满头黑线,这特么到哪都有人给他找媳妇儿。   男子说完,手中的刀挽了个刀花,光亮的刀映着阳光,折射到了余隐的脸上。   余隐微微触眉,抬手挡住光道:“行不行试试才知道,出招吧!”   话音一落,大家就主动让开了一块空地。   卫国公在余隐打马过去的时候,小声提醒:“别硬接,记得保护好老夫的佩剑。”   余隐吐血:“……”   啥不说保护好自己,剑丢了就丢了。   余隐打马上前,双方一对上,刚才还哈哈大笑的一群人,立马收了声,一脸的严肃。   男子道:“看好了,第一招。”   说着,手中的刀就朝余隐砍了过来,余隐一惊,速度趴下,整个身体就那么挂到了马脖子上……   众人:“……”   忍住,不许笑。   男子一招落空,待余隐爬上来,又朝他砍了一刀。   余隐这次还是没敢接,听着风声,只觉得头发发麻,护住脑袋,趴在马背上。   刀在离他脑袋二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男子无语道:“你倒是打呀,说好了接我三招,你这样躲来躲去,算什么。”   余隐嘴角抽搐,扭头看了一眼卫国公,随后目视前方道:“老夫就怕你的刀经不住老夫的剑……”   男子差点翻白眼。   不料,余隐突然拔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的刀上砍了下去。   卫国公的剑削铁如泥,一剑下去,对方连腕上都没觉得沉,反而半截刀被砍没了。   叮当一声插进了泥土里。   众人:“……”   余隐咽了下口水,望着断了一大半的大刀,“看见没,老夫都说了,老夫的剑太快了……”   话音未落,男子突然怒吼一声,“你赔我的刀。”   于是说好了单挑的一群人,突然朝余隐扑了过来。   有拿矛的,有拿刀的,还有人拿棍子的。   一时间叮当当,余隐来不及多想,手中的剑不停地在空中挥来挥去,而卫国公那边也没好到那里去,一部分围攻余隐,另一部分去抢截货物。   卫国公手里没武器,打起来一点都不顺手。   大声喊道:“老二,把老夫的剑丢过来。”   余隐苦笑,这我后夹击,几十个人打我一个,我再把武器丢过去,这不是寻死吗?   果然卫国公特别不靠谱。   对方人多,把余隐这几来个人,堵都堵死了,又是近身肉博,对方手中有武器,他们虽然也,但是不趁手。   甚至有人根本没有拿出来。   不一会就被人给抓了。   男子拿断刀拍着余隐的脑袋,“要不是咱们寨主有规矩,我早就把你的脑袋确下来祭刀了……”   余隐一听这话,心头一松。   命保住了。   男子一把从他手中将剑夺了过来,命人将他们一群人押上山。   余隐被人从背后绑住手,他们一群人像粽子似的,分别丢进了两辆马车里。   随着马车晃动,余隐只感觉卫国公那一双眼睛要吃人似的,差点没把他的脑门给盯出个窟窿来。   余隐清了下嗓子,小声道:“卫老哥,咱们能不能先别内扛。”   吕东桂苦哈哈道:“出师不利,才一出京就被人给一锅端了。”   要不是卫国公手脚都被绑了,早上去给了他一脚,“什么叫一锅端了,老夫这只不过是想看看他们当家的到底何方神圣,真以为这几个区区毛贼能奈何得了老夫?”   吕东桂被他一脸霸气的模样,给震得心头砰砰直跳。   连呼吸都不自在了。   余隐道:“大哥,您觉得咱们一会要怎么办?”   “是直捣黄龙,还是半夜偷溜……”   卫国公被这话噎得直瞪眼,“见机行事。”   余隐点头。   这话说完,卫国公就闭着眼睛养神去了,余隐觉得大概可能晚上还有一场恶战,起码逃跑的话,得需要体力,索性闭上眼睛。   两位大佬都养神去了,剩下的小年轻,也不好意思再聊。   余隐眯起了一会,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开启救治任务。”   余隐精神一抖,“什么意思?”   被人抓了,救谁呀?   难道说山上有许多可怜人,等着他去解救?   余隐脑子转得很快,一瞬间就将自己与救世主划上了等号。   不料系统悠悠道:“白虎寨寨主三十年前被人暗算,身中巨毒,至今无法根除,宿主只要医好他,便可脱困。”   余隐:“……”   身中巨毒划重点呀。   这是给他一展身手的机会吗?   种了这么多年的药了,还是头一次,嗯,有种血耻,瞬间被重用的的感觉。   余隐深吸了口气,思索了下空间里面的东西。   还真是,有几味解毒的药,再加上空间泉水的熬制,毒应该不难解。   有了系统提示,余隐的心态就放松多了,一抬眼见吕东桂拧着眉毛,虽然闭着眼睛,能看出来小伙子很害怕。   余隐拿脚轻轻砰了他两下,吕东桂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余隐道:“东桂别怕,咱们不管怎么上山,他们一会都得好好地把咱们送下来。”   吕东桂显然不信他的话,哭丧着脸道:“老师,万一他们不放咱们走呢?”   余隐:“……”   好吧,安慰也没用,只能用实力了。   余隐告诉他,要是害怕,就背背书吧。   反正坐在车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转移下注意力。   吕东桂刚开始哆哆嗦嗦的背不下来,过了几分钟,整个人就松懈了下来,一篇文章扬扬洒洒,读起来还蛮有韵味。   卫国公睁眼看了余隐一眼,随后又闭上。   外头的山贼听着车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小声嘀嗒,“都这时候,还有心情背书,果然是个书呆子。”   “可别他们是传递信号的。”   “笨呀,这荒山野岭,就他那小鸡嗓子,能传多远?”   “……”   “别说乱,你们没听到他背得挺好的吗?”   骑在马上的男子突然开口,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们怎么忘记了,三姑娘就喜欢读书人,前面抢了好几个读书人,结果对方胆子小,不是吓得尿裤子,就是吓得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想要逃跑。   如今这个,如此上道。   是不是表示,正是天赐良缘?   于是,众人讨论马车里吕东桂的话题就变了。   余隐自打有了空间之后,身体经过灵力的洗涤,六识比以前好了很多,这话听得真真的,而且外头那些家伙,越说越得意。   甚至到了晚上就能把吕东桂绑到他们三姑娘的床上。   然后,第二天就能抱胖娃似的。   余隐忙抬脚碰了下吕东桂,可这货却背得入迷了,抑扬顿挫,背完一段又一段。   “东桂,停下来,停下来……”   余隐在喊第三声时,卫国公睁开了眼,嘿嘿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对方需要一个压寨相公,你便让你弟子一展才华。”   余隐被噎得不轻,“老大,您就别笑话我了。”   他就是怕这孩子吓得以后神智不轻了。   谁知道,胆子是大了,但是招了一朵烂桃花。   卫国公横了一眼卫七道:“瞧见没,叫你好好读书,你不读,瞧瞧人家东桂,真正体会了一把书中自有颜如玉。”   卫七嘴角抽搐,“万一人真还有四姑娘,五姑娘呢?指不定她们喜欢来个比武招亲,到时候我不就派上用场了吧。”   卫国公:“……”   你居然还想睡人家寨主女儿。   余隐想想自己这张老脸。   貌似除了治病救人,好像真没小姑娘看得上了。   余隐又叫了吕东桂两声。   这货还是没停下来,反倒是他一叫,他就换文章。   余隐索性不管他,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外面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就连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也规律了不少。   余隐仔细一听,好像有人跟他们打着呼。   紧接着就听到今日那个带头的男子道:“快去请三姑娘过来,这里有一个读书人。”   那人欢呼一声:“好勒。”   余隐嘴角抽搐,这特么是拿徒弟换安危呢!   卫国公在路上还觉得挺好笑,可现在一听这话,立马笑不出来了,大喊一声:“东桂快醒醒……”   吕东桂被他一声怒吼,吓得脸都白了,直愣愣地望着卫国公。   卫国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到了吧,这就是读书人,胆子小的跟麻雀似的……   可偏偏,那些姑娘都喜欢。 第50章 第 50 章   余隐小声安慰了吕东桂几声, 他才缓过神来,垂着头不好意思道:“给先生丢脸了。”   吕公公让他跟过来, 一是想让他见识一翻,二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即便他没有入朝为官, 可若是在皇上面前刷好了存在感, 将什么事情不成呀。   最主要的是,这次一道来的还有三皇子。   卫七公子, 勇南王世子, 哪一个不是未来可期的大佬级人物, 吕东桂若是跟这些人交好,将来入朝为官后, 前途肯定一片坦荡。   也幸好余隐过来, 身边没人, 他就跟着打打下手, 再跟余隐空闲间学点东西, 这比自己在家死读书强多了。   这些话在临走前,吕公公每一句都掰碎了给他讲。   吕东桂也听得认真,可真正碰到事儿,他才感觉,自己依旧是那只被父母, 被伯父护在笼子里的鸟儿。   一阵大风吹过, 都能令他心惊胆颤。   余隐笑道:“哪有, 一会咱们都得靠你呢。”   卫国公道:“可不是, 你那书背得,真是啧啧,令老夫大开眼界。”   余隐总感觉这货话里话外酸溜溜的。   扭头看了他一眼道:“老哥,别内杠成不成!”   卫国公磨牙,“老夫就是觉得,这些姑娘们没眼光,想当年老夫京城第一勇士,可偏偏那沈夫人瞧不上……”   “哼,最后选了那么一个病秧子。”   余隐震惊:“您原来暗恋过她呀!”   虽然姓沈的蛮多,京都还不止一个姓沈的官员,但是病秧子却只有一个,前首辅沈丛之,当年余隐初到翰林院里,他的长官。   余隐当京都的时候,沈夫人已经嫁给沈大人好几年了,孩子都生两个了。   所以,这事从没有人敢议论过。   若不是卫国公自己说漏嘴,余隐一辈子都不知道这等秘辛。   面对余隐那一双闪着八卦的小眼睛,卫国公老脸微红:“……”   卫七忙咳了一声道:“吕兄,刚才你那书背得,令外头的二寨主动了心,想给你与他们的三姑娘说亲。”   吕东桂嘴唇颤了颤,“什么意思?”   卫七嘿嘿笑道:“就是人家三姑娘想嫁个读书人,而且你又长得好,书读得好,还未婚,是以可能这事,嘿嘿……”   “恭喜呀!”   吕东桂吓得快哭了,狂摇头,“这可不成,这可不成,我虽未婚,但也不能娶个女山贼呀……”   说完,他扭头望向余隐:“先生,求我……”   余隐:“……”   卫家祖孙:“……”   几个人在车上说着,马车也晃晃悠悠的往走着。   明显路比前面的山路好走了不少,余隐道:“咱们这不是想出去吗?这就得靠你了,你也瞧见了,这山上人多,如果,如果能因为这事,放咱们走,你说多好呀,兵不刃血。”   吕东桂哭:“您这是牺牲自己的弟子呀。”   余隐一噎,“假装,假装,先假装……”   吕东桂继续哭,“若是假戏真做了怎么办?”   卫七插嘴道:“那也是你占便宜了。”   卫国公继续补刀,“瞧见没,这就是读书人,自己占了人的大便宜,还在那里哭嘤嘤……”   余隐气道:“卫老哥,读书人吃你家米了!”   这人太可怕了,自打说人家三姑娘喜欢读书人后,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分分钟跟你内杠。   卫国公被他顶得一时无语。   余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别理他,他失恋了。”   卫七噗的一声差点喷了。   卫国公瞪了他一眼,卫七只得把嘴给闭上了,将头放在膝盖上,肩膀颤抖的厉害。   卫国公气道:“你们都欺负老夫。”   余隐道:“是您欺负咱们读书人吧!”   大家现在都被人绑到一起,成待宰的羔羊了,他倒好,还开始争风吃醋起来了。   还京都第一猛男,啊呸!   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已啦。   余隐和卫国公大眼瞪小眼,马车停了下来。   卫七道:“到了。”   吕东桂吓得差点哭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是霸王硬上弓怎么办呀?”   卫七:“……”   换我吧!   白虎寨主的三姑娘长的白白嫩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山贼。   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特别的温柔,而且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又飒又爽的样子。   余隐:“……”   吕东桂配不上人家。   卫七:“……”   啊,为什么没有好好读书嘛!   卫国公悠悠叹了口气道:“傻人有傻福。”   吕东桂:“……”   我认了。   “是他吗?”三姑娘手中的马鞭一指,便指向了吕东桂。   吕东桂脸一红,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三姑娘道:“你都读过什么书呀,可考取功名了?”   吕东桂咽了下口水,好半天才道:“中中中了秀才。”   三姑娘点头:“那就你吧!”   吕东桂双腿一软,可怜巴巴地看向余隐,余隐忙道:“三姑娘,老夫,老夫有一事想与姑娘单独说……”   卫国公:“……”   三姑娘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爹。”余隐抬头挺胸,向前挪了挪,护在吕东桂的身前。   三姑娘恍然道:“那我家夫君长相随婆婆了。”   余隐吐血。   老子是长得有多丑。   讲真,他刚开始继承这幅身体的时候,也看不惯,可是慢慢习惯了,尤其是最近瘦下来,头发黑起来,皱纹少起来,感觉其实他长得蛮清秀的。   属于那种单眼皮老帅哥,然而……   这话深深把人打击到了。   卫国公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嘴角含着笑,抬目望向山尖。   气氛有点尴尬。   三姑娘隐隐感觉自己说得有点过,于是便道:“那公公找我不知何事?”   余隐:“……”   您这改口费还没给了,就公公婆婆地叫上了。   他一边吐槽一边道:“这话只与三姑娘一人说。”   三姑娘挑眉,“行,跟我来。”   余隐望着脚上的绳子,“老夫走不快。”   三姑娘回头扫了一眼众人,“把他们都松了吧,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话音一落,立刻有两个姑娘挥着刀上来,刷刷刷几下,便将众人脚上的绳子给砍断了,不过手上却没松。   三姑娘只当没看见,对余隐道:“公公,快点!”   余隐:“……”   我不是公公……   三姑娘把余隐带到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   四面透风,而且远远的有人把守,也不怕有人偷听。   三姑娘道:“公公,有何事请说。”   余隐被她一句一个公公喊得头皮发麻,沉声道:“姑娘是寨主的何人?”   三姑娘好笑道:“公公,想见我爹?”   余隐点头,“还忘姑娘通融。”   三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余隐两遍,道:“你不是商旅?”   余隐不置可否,旦笑不语。   三姑娘道:“余隐,余大人是吗?”   余隐点头。   一颗心却砰砰直跳,果然他们中间有奸细呀,连他这个老头子,人家都有备案。   三姑娘笑道:“我听说,大人自制的生发水特别好,听人说大人以前头发几乎全白了,今日一瞧,大人这头发,不止没白,而且还乌黑发亮,似乎发量也比一般上了年纪的人多。”   余隐卧槽了一句。   这是不是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余隐抬头望向她头顶的云鬓,笑道:“姑娘这发量如此之好,不需要用生发水。”   三姑娘道:“我自然不用,但是我爹爹需要。”   余隐双眼一亮,“我给你们生发水,你们便放我们走?”   “你想的可真好,我早就听说,余大人博学多才,几十年如一日的在翰林院读书,如今好不容易把大人请到山上来了,怎么能让您这么轻而易举的走了。”   余隐一口气差点闭过去。   系统那个混蛋,还说他给寨主治好了病,便可以离开了。   现在看来,人家是想让他在山上继续服务呀!   余隐一路着三姑娘,大致将山上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印象中的山贼应该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不过在这里,他看到了许多人拿着锄头,说说笑笑,还有孩童背着竹筐去割草,看起来更是你一个村寨。   余隐想起,在山下,那人所说的,若你们输了,就跟咱们上山种地去。   敢情这些人都是抓上来的?   两人走到一棵古树旁边的屋前,三姑娘道:“父亲可醒了?”   “寨主醒了,正在里面等姑娘呢!”   三姑娘扭头看了一眼余隐,“余大人运气真好,我爹此刻就在里面。”   余隐笑道:“三姑娘运气也好。”   到底找的谁,把他们的底细摸得透透的。   他一个文官,人家都知道他要去滨海。   而且还是跟着卫国公不与大部队同行。   余隐微微吸了口气,跟着三姑娘进了屋子,屋子不大不小,书房、客厅、卧室,里面的摆设也挺简单,书房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准确的说是头发都快掉光的男人。   男人瘦得皮包骨头,但是气势却很足,一双眼睛甚至还泛着蓝光。   皮肤跟头发一样,很白,但是仔细一看,却泛着青。   余隐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不过为了不被人砍死,稳了稳心神道:“白寨主久仰。”   男人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好笑道:“老夫不姓白。”   余隐:“……”   双方默了一会,余隐道:“不知寨主请咱们上山所谓何事?”   刚开始还以为是真抢劫,搞到现在,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阻止他们去滨海。   或者说,明目张胆地跟朝廷作对。   男人道:“余大人聪明人,难道猜不出来?”   余隐微微一笑,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摸了一下,“寨主也想要生发变年轻?”   男人:“……”   为何感觉这货笑起来来有点妖娆?   余隐道:“寨主的头发若是真想生,老夫觉得,还需要从根本上治,寨主身中巨毒三十年余年,能靠自身的修为,以不同的毒药以毒攻毒,来延续生命,同时生下孩子。”   “可是寨主有没有想过,三姑娘体内其实也有毒,只不过那毒与她自小相依相伴,在体内形成一种平衡……”   “寨主如果肯放老夫走,老夫乐意帮寨主解毒。”   男人冷哼一声,“你会解毒?”   余隐仰头挺胸,“不才,刚好能解寨主之毒。”   男人目光炯炯地望着向余隐。   余隐也不甘示弱,双方互相盯了一会,男人突然道:“你如何解我的毒?”   “两剂药足己。”余隐说完,嘿嘿一笑,“但老夫不能告诉你配方。”   男人:“……”   我特么想打他怎么办?   “寨主的毒解之后,老夫希望寨主信守诚诺放咱们离开,同样修书一封,让后面的那些人不再拦着咱们。”   “咱们在山下时,说好了老夫赢了便放老夫走,结果寨子里的那位二当家一点都不讲规矩,打不过老夫便让大家一起群殴,简直太败坏白虎寨的名声了。”   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怎么那么多,给你半个时辰,把药拿过来。”   余隐挺无语,现在求人的人都这么横吗?   余隐在煎药之前,让三姑娘把自己的同伴都给松绑,同时把人都请过来,站在外面怎么回事……   第二,怕他们反悔,余隐还让寨主签了契约。   他感觉大概可能,人家不想让他走,契约算个屁,同时还让对方发了毒誓,若是不放他们走,立即毒发身亡。   寨主气得头皮直跳,又想打人。   三姑娘满头黑线道:“余大人,需要什么东西吗?”   余隐摇头,“三姑娘只管把我的同伴都请来便是了,老夫就在隔壁小厨房煎药,但是不许有任何人进来。”   “对了,我写一个单子,你把药材给我弄过来,总不能给你们解毒,还让我自贴吧。”   除了药材之外,还有一个锅子,他的配方又不能让人知道,索性,要用的不要用的,写了一大堆,都是两三斤的量,看三姑娘看得头皮发麻。   这么一大堆算起来要几麻袋呢,这是给牛解毒都够了吧!   在见到卫国公他们之后,余隐把事情简单一说,笑道:“寨主知道我熟读各类藏书,自己又研制出了生发水,所以寨主想让我给他熬一瓶,熬好了就送咱们走。”   卫国公:“……”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惜他进不了屋,只能在外头等着。   三姑娘将东西送来时,余隐还在安慰吕东桂,不管人家姑娘要不要嫁给你,你都得像个男人……   吕东桂:“……”   三姑娘咳了两声,“余大人东西准备好了。”   吕东桂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弱弱地往卫七旁边挪了两碎步。   余隐转身去了小厨房。   心念一动,需要的药草就到了他的手上,再加上泉水,一锅药不出半个时辰就熬好了。   余隐还趁着熬药的这段时间,小眯了一会。   药好之后,他跟着三姑娘给寨主端了过去,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倒进了嘴里,也不知道烫不烫,余隐惊得目瞪口呆。   果然中毒时间久了,人已经不像人了。   要解毒,一剂药肯定不行。   对方压根就没想这么快放他们走。   是以,对方很贴心地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吕东桂吓得紧紧揪着余隐的袖子,面对三姑娘时,一张脸都红成了猴屁股。   待三姑娘把他们安置后离开,卫七嘿嘿笑道:“哥,您说好了,不乐意的,您脸红什么呀……”   吕东桂讷讷道:“我这是怕的,害怕的。”   “你没瞧见,她看起来就比我厉害!”   卫七恍然:“原来如此,俗话说女人是老虎嘛,怕老婆的男人将来必成大器……”   卫国公伸手在他的后脑勺上打了一下,“别废话,想想咱们明天能不能走。”   太坑爹了。   熬什么生发水呀,直接碗一碗毒药,毒死对方得了。   卫国公坐在床上直磨牙,这丫的,说是把他们当上宾待,然而呢?   外头两小队的巡逻人员相互交替,还把他们几个,跟侍卫分开。   想商量着一起打出去,都没个传话的。   余隐倒是老神在在,喊了吕东桂磨墨,自己则站在桌前,对着窗户画风景。   卫国公笑道:“小余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哥。”   余隐道:“待他长出两根黑头发,他就放咱们走。”   卫国公一拍桌子,差点把砚台给拍翻了,吕东桂吓了一跳,接着就开始打嗝。   卫国公听着烦,挥挥手道:“出去,晒晒太阳,什么时候不打了再进来。”   吕东桂哭:“现在晚上。”   卫国公一瞪眼,他只得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卫七还乐哈哈地旁边看好戏,不料卫国公一瞪眼,他忙道:“那个,我去陪陪东桂哥,我瞧着他胆子小,别被山上的东西给吓着了。”   卫国公拿起鞋子就抽他,“哪那么多废话。”   卫七跑的快,在鞋子落下来之前,一把将门给带上了,鞋子砸在门板上。   卫国公沉声道:“说说吧,白虎寨主是个什么人。”   余隐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卫国公,“老哥,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在京里这些年,有些东西可能不知道,但是有些东西却能推断出来,左青龙,右白虎。   青龙观,白虎寨。   饶是目前这座山并不叫白虎山,但是余隐却从刚才的地形看出,这地方像一只上山的猛虎呀,而且前爪微屈,有进攻之势。   青龙观那边又有国师镇守。   他不信,卫国公这个正儿八经的京都人士不懂这些。   余隐刚才画的便是京城这两座山。   他随手将画调整了个方向,手指划过的地方,又特别准确。   卫国公道:“楚国国都选在这里,确实有左青龙右白虎之意,楚国的国师为何这些年来一直出在青龙观,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余隐微微眯眼道:“史家至目前一直都是陪跑的。”   卫国公点头,“白虎山这边,怎么说呢,据老夫了解,几十前还不曾有人,不过你知道,三十年前那场宫变,多多少少改变了京都的一些格局。”   “所以,你说白虎寨的寨主到底是谁?”   余隐摇头,“我只知道,他三十年前中了巨毒,至今以毒攻毒,一直吊着命。”   卫国公:“……”   “难道是他?”   余隐挑眉,“废太子?”   卫国公一把捂住他的嘴,“别瞎说。”   余隐嘴角抽搐,“那您觉得还有谁?”   能镇住白虎山的,除了他还有谁?   卫国公默然,好一会才道:“他的毒能解吗?”   余隐点头,“等解了之后,他就可以用生发水了。”   卫国公横了他一眼,“说正事,他能放咱们走吗?”   “他是特意把咱们抓来的,这其中的事,您一想便知。”   能跟朝廷官员,并且这个人还把宫里的一举一动都报必给他,余隐轻轻吐了口气,“国公爷,我感觉我那弟子若真娶了三姑娘,真是天大的造化。”   卫国公被他给气乐了,“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干点人事?”   余隐道:“我这不是想了吗?他三十多年了都找不到解毒的法子,如今却把咱们抓来,让我给他解毒,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再说了,他也不是太医不是?   要抓也是徐太医呀。   做为太医院的老大,余隐感觉徐太医太不称职了。   卫国公一边用手指敲着桌子,一边道:“老夫记得,当年太子虽然被废,但是太宗对皇后的娘家却极好。”   余隐无语,太子那是受了外伤,才导致的性情大变。   当然先不说过去的事,就说这位到底是不是废太子,还得另说。   余隐笑道:“您觉得,三姑娘长得像不是太子。”   “不对,皇室的人。”   卫国公脸一黑,“就凭她喜欢小白脸的行为,老夫就瞧出她没什么审美。”   余隐:“……”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余隐中进士那会,宫变刚结束不久,新皇才登基。   那一年开的恩科,大家都说国家人才凋零,这时候考一准就中了。   嗯,余隐果然中了,所以,他没见过废太子,甚至许多皇族宗亲,都在那一场宫变中,或者外族统治的一段时间,死得差不多了。   所以,皇帝对于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都特别的好。   剩下的这两个叔叔也特别的孝顺。   如果白虎寨寨主真是废太子,不可能皇帝不知道呀。   余隐用舌头舔着后槽牙,若有所思道:“国公爷,您说滨海那边的事,跟这位有没有关系?”   卫国公摇头:“他能留下来镇守白虎山,就说明没关系。”   余隐小眼睛一亮,“怎么讲?”   “国运吧应该是,我也说不来,老夫只管上阵杀敌,哪懂得这些,这得让国师出来讲讲……”   余隐默然,“就是说他是自己人了。”   想到此,他长长吐了口气,他脑子不够使,万一把人救了。   将来人打到京城,到时候皇帝把他跟对方配一对,那可就是玩完了。   卫国公白了他一眼,“老夫就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靠不住!”   余隐一噎,“您要是觉得我靠不住,别整天跟我后面喊,生发水,生发水……”   卫国公气得伸手打他,“想死吧你,老夫有那么娘吗?” 第51章 第 51 章   84、三姑娘   余隐跟卫国公以前是不太熟悉的。   但是自打生发水之后, 两人的关系就进展了一点,现在又被捉到山上了, 而且余隐还知道了对方居然暗恋过前首辅沈大人的老婆。   于是, 关系不知不觉就更进一步了……   余隐从卫国公这儿了解到, 前太子长得蛮好, 起码比起当今圣上,要帅气不少。   余隐对当今圣上有印象呀,他初到翰林院时, 他不受宠, 但是喜欢往那边找书看,两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   余隐喜欢下棋,对方也喜欢下。   不过余隐的印象中, 这货长得是挺好看,最初见面时, 他还惊讶地想, 这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好, 比起三师兄谢玉都不差。   如今听卫国公一说,原来楚家的人都长得好看。   至于前废太子是不是中毒,卫国公也说不清楚。   当时的他还年轻, 只是个世子,为了卫家的将来,他们一家人选择了默默无闻的先帝。   这宝算是压对了。   当年的候府成为国公府, 算是近一百年来, 卫家最辉煌的时刻。   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   卫国公已经变成了老头子。   “如果他还活着, 年纪上比先帝还要长几岁,所以,老夫觉得,这位不是。”   这么一分析,余隐突然想起来,三姑娘说,白虎寨的是她父亲。   按理说,废太子当她的爷爷都够了。   余隐默了一会道:“那他是不是那位的儿子?”   卫国公:“……”   余隐:“看我干嘛?”   “他的确有孩子,不过并非太子妃所出,而是一个良娣,怎么说呢,当时已经五六岁了,按年龄上算,的确有这个可能。”   余隐轻轻吐了口气,“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卫国公点头:“我瞧着那三姑娘,倒还是有点当年那良娣的影子。”   余隐卧槽了一句,“您不会也暗恋过她吧!”   卫国公伸手抽他,“贺家的姑娘,当今皇后的庶姐。”   余隐:“……”   这辈份可真够乱的。   不过说起贺家,余隐突然想起,见过几面的皇后,还有贺景生以及他家的小妹妹,貌似跟这位三姑娘的确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贺家的人都长着一双桃花眼。   据说像极了当年的贺老夫人,而且他们家无论男女,都生得极好,于是,三皇子和五皇子,算是宫里长相最出众的孩子。   这么一想,三姑娘的眼睛貌似也是这样子的。   笑起来非常好看……   余隐跟卫国公商量了半天,也只是有点眉目而已,还不知道方向对不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将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而他们呵呵……   正说着,吕东桂道:“七弟,你还记得前两天看过的那个话本子吗?”   两人立马住了此,很快就听到卫七笑道:“三姑娘晚上好呀!”   卫国公道:“她这是来抢亲的?”   两人快步走出去,就见三姑娘黑着脸,身后跟着四个看起来特别能打的姑娘,一个个手里拿着武器,往门口一站。   三姑娘道:“余大人,我爹爹找您。”   余隐道:“老夫去净下手。”   说完转身进屋,却被三姑娘一鞭子给缠住了胳膊,“我爹爹性子不好,容不得旁人半点延误,余大人还是快些跟我走吧。”   吕东桂心头一跳,一把拉住余隐道:“爹。”   余隐望着手上的鞭子,推开吕东桂的手,微笑道:“行呀,那还要劳烦三姑娘带路,老夫眼神不好。”   三姑娘的鞭子都没抽回来,就这么牵着余隐往外走。   吕东桂眼眶一红,“大大伯,我爹没事吧!”   这特么大半夜的,就把人给拉走了。   余隐以前做外门弟子的时候,谁都比自己横。   有时候为了不受那么多的苦,把自己回家探亲的加速符,飞行符,甚至探亲假都让给别人……   所以,他现在也特别会看别人的脸色。   三姑娘这气势一看就不高兴。   一个时辰前,还说他们是上宾,要好好对待,即使关在院子里不让出去,派人看守,在那一方天地里,还算自由。   现在,余隐望着手上的鞭子,轻轻吐了口气。   大概、可能,寨主喝了他的药之后,病情没有好转,反而欲发加重了吧!   余隐想起,自己刚开始喝泉水的时候,也是拉了好几天。   不过双方情况不一样,唉!   余隐被三姑娘一路牵着到了寨主所在的屋子,还没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臭味,余隐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三姑娘面寒如霜,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他,“余大人,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味道跟臭尸差不多。   余隐被她拎着衣领,拎进了屋子,一进门就被臭得双眼直冒眼泪。   好一会才借着灯光找到了那具身体。   很好,身体不住的冒汗,而且还是黑色的,怪味就从那里面飘来的……   余隐深吸口气,快速跑过去看了两眼,而后道:“恭喜三姑娘,寨主这是在排体内的毒素呀,待老夫再煎一记药,寨主喝下去之后,体内的毒素就尽除了。”   说完,余隐没忍住,直接冲出屋子哗啦啦的吐了起来……   三姑娘脸黑如锅底,一把将余隐拎起来,没好气道:“你是想害死我爹?”   余隐泪目,“就算是我不害他,他也活不过一个月了呀!”   三姑娘咬牙:“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害他了?”   余隐吐血,“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喜欢胡搅蛮缠,他既然都要死了,老夫何必要害他,老夫要是害他,他早就死了,还用得着现在这样臭气熏天?”   三姑娘一噎。   余隐一把推开他的手,“对老夫客气点,老夫可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就算是不懂得感恩,也知道道礼仪廉耻吧。”   “想让你活命,就听老夫的,赶紧弄点水,给他泡澡,里面最好再放点姜什么的,还有那水,脏了就换,你们这多人,应该行动得过来吧!”   “别跟着我,老夫去煎药!”   三姑娘:“……”   “对老夫客气点,小心下毒害死你爹!”   真特么太欺负人了,他脾气好,但不代表没脾气好吧。   求人了还这么横。   余隐配的药还是跟前面的差不多,不过这次把药渣又煮了一会,让他们倒进水里将人泡进去,余隐趁着煎药的时候,从空间摸了一个桔子放到鼻子前,闻着桔子的香味,才将那股臭尸味给挡住了。   刚才吐得胃都空了,现在没事他从空间摸了一个又一个果子,一边吃一边等药煎好,不知不觉便放了一堆的果核、果皮。   余隐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隔,将垃圾丢进火里直接烧了。   见药煎好了,倒出来给端了出去。   那边也将人给洗得差不多了,余隐见水都清了,让人把药给对方喂下去。   三姑娘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余隐默默咽了下口水,专注力全放到了寨主的身上。   一碗药下去,人又开始冒黑气。   三姑娘:“……”   余隐怕她又发疯,忙道:“淡定点,这是必经过程,对了,你过来,老夫写几个方子,待老夫走后,每日给他煎了喝,待过上七七四十九天,大概这身体就调养好了,不过想像正常人一样,还得看造化了。”   三姑娘:“……”   总感觉这货像神棍。   余隐写好方子,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昨天晚上赶了大半夜的路,今天一早起来又继续走,结果,到白虎山下被人给截到山上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受尽折磨。   刚才又吃了不少的果子,胃一填满,就有点昏昏欲睡。   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三姑娘直翻白眼,“老男人果然没用。”   余隐:“……”   小姑娘说话真没礼貌。   还是他家闺女好。   想起余妙,余隐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他临走时,把系统奖励的润肤膏和胭脂各给了她一盒,又将那两本字帖也留给她了,唯一没留的就是果子。   也不知道离开了空间的果子,她减肥行不行?   如今进入第三阶段,明显减肥速度降了下来,他还真怕余妙会反弹。   正思索着,就听见一个声音道:“三姑娘,寨主醒了。”   三姑娘一把拎着余隐走了过去。   药喝下去大概一刻钟了,水也换了好几盆了了,透过飘荡的白气,余隐看到寨主的眼睛微微眯着,朝他望了过来。   余隐心头一突,这货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楠儿带人下去,我与余大人有话说。”   三姑娘一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余隐临走时,在空间里放了两把刀,一些辣椒面、石灰粉,万一有个什么危险,才不管爆露不爆露什么,直接洒衣服,提刀再砍。   要是两人打起来,余隐觉得,用石灰粉最好,遇水就发生反映,比别的都好用。   在余隐想着各种保命技能时,寨主缓缓道:“看来他没骗我,余大人果然经通此道,能解我几十年之毒。”   余隐心头一突。   这特么果然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不过这个人是谁呀?   他就算是出名,最近也只是在生发水上出名,跟解毒不解毒的没啥关系。   “余大人不必多想,此人欠我父亲一个人情,如今我父亲不在了,便还给我罢了,至于余大人到底来山上做了什么,除了咱们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余隐:“……”   刚才给你洗澡的那些不算人呀?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余大人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会永远保持秘密。”   余隐脸色一变。   “放心吧,余大人予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言而无信。”   “明日一早,我就让人送你们下山,不过你们那几车东西,咱们得留下,否则那就破了寨中的规矩,不合适您说是吧!”   余隐卧槽了一句。   还真是东西留下,人走。   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听说余大人在生发水方面特别有研究,不如大人送了两瓶生发水吧,以后大人也好在外面说对不对。”   余隐磨牙。   真是个老狐狸。   他又跑到小厨房,熬了两锅。   药材都是现场的,有了工具刘那边的经验,空间里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他一边等熬药,一边喝了小半杯酒,便开始昏昏欲睡。   直到外头传来一声鸡叫,余隐才打了个激灵,弹了起来。   炉子上的药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不过因为这次熬的时间有点久,把药汤留下来,也只剩下那一点了。   他让人拿了几个小瓶子过来。   给卫国公留了一瓶之外,剩下的全给了寨主。   作为生发水的报酬,对方给了余隐一个小纸条,让他下山后再拆。   余隐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卫公国他们几个一夜没睡,余隐倒是睡得不错,他发现那个养生酒真是个好东西,每次喝完,差不多秒睡,而且再次醒来,神精气爽。   卫国公耷拉着黑眼眶,“你没事?”   余隐递给他一瓶生发水,“寨主让我给他熬点,一会就让人送咱们下山,这瓶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卫国公磨牙,“你没事,还不差人回来说一声。”   余隐挺无辜,“我也想呀,这不是我没使唤的人吗?”   卫国公将生发水揣进怀里,对脸色不太好的两孩子道:“走,睡会觉去,一会下山。”   送他们下山的还是请他们上山的那位二当家。   今日没遮脸,余隐才发现,他长得还蛮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毛上一条刀疤,看起来就不好惹。   卫七道:“我们的剑呢?”   二当家道:“寨子里的规矩,无论是谁上山,都得把武器给没收了,下山之后自然还给你们……”   卫七:“……”   这可真双标。   来时,好几车的货物。   离开时,只剩下两辆马车了。   一辆余隐他们几个坐,另一辆剩下的护卫坐,余隐他们还好,统共才四个人,从护卫那边再喊一人过来驾车,顶多也才五个。   后面那辆就有点悲催,剩下的九个人挤在一起。   还是大热的天。   卫七靠在车里,一路掀开帘子看了好几遍,“奇怪,三姑娘怎么没来?”   吕东桂:“……”   你是故意的吧!   卫七扫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哥,你是不是挺失落的呀?到手的美人飞了……”   吕东桂脸一红,“别胡说了,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余隐一噎。   人家名声就是山贼,怕个毛呀。   下了山,余隐终于把纸条给拆开了。   上面只写着——水路不安全,遇水则阻,风静则达。   余隐:“……”   卫国公凑过来道:“瞧见没,老夫说得没错吧。”   余隐脸一黑,把纸条塞进了包袱里,“水路不安全,这个可以理解,让咱们别走水路,但是这遇水则阻,明知道咱们要去滨海。”   “风静则达,风静则达……”   吕东桂缓缓道:“会不会是谐音呀!”   卫国公一拍大腿道:“冯达呀,不就是冯将军吗?咱们这次得先把他给救回来。”   卫七叹息,“说好的去打倭寇的,现在过去得先去救人。”   卫国公一巴掌呼了过去,“你懂什么,他手里有大军,而且冯达擅陆战,这次又被人暗算,这一仗除非他打,否则旁人没这气势。”   再有就是楚宗庆那几个过来,虽然带了人过来。   但是也不过才几千人。   主要还是想从附近借兵,大军推进所需要的花费,不是你能想得到的。   吕东桂若有所思的点头。   余隐道:“可怎么救他?咱们这些人肯定不行。”   卫国公朝天翻了个白眼,“谁说咱们去救他,老夫怀疑他是被人困到某个地方了,你想呀,整个滨海的兵力几乎都在他的手上,若是他不走,倭寇也不敢上岸呀。”   “倭寇如此嚣张,还不是因为没有驻军,所以冯达这小子手上肯定有人,而且还被人捧了几句话,有点晕晕乎乎,以为自己定能大获全胜,岂知,过去就跳进坑里了。”   余隐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   冯达什么人?   虽然比不上卫国公,贺国舅这样的大将。   然而,镇守北地十余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吧。   冯家世代名将,身份在楚朝,一点都不比柳家差,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着了别人的道?   卫国公叹了口气道:“这里面水深呀,圣上不是说了,你看谁不顺眼就砍谁。”   余隐忙纠正,“是看谁有问题。”   他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哪能说砍就砍……   有了白虎寨这么一出,余隐他们后面的路就顺利多了。   可惜东西全被扣了,连吃的都得自给自足,余隐还好,没事的时候摸个果子,但是他又不能弄太多。   只有自己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才摸几个出来。   总之好难……   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快到滨海地界时,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第三阶段减肥任务,半个月女儿瘦了八斤,盟友瘦了十斤,宿主瘦了十二斤。”   余隐震惊!   第三阶段居然比第二阶段瘦得还快。   “奖励已放置空间,请查收。”   余隐心念一动,那块传说中的通灵神玉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很普通的一块墨玉,中间隐隐透着一点红光,余隐虽然不怕鬼,然而,通灵嘛,他是没多大兴趣,尤其是在荒山野岭的。   余隐又把玉给送了回去。   摸了个果子啃了起来。   就在这时,站在山头观察了一些城里情况的卫国公踱了过来,“咱们先在城外住几日,跟附近的人打听打听再说。”   余隐点头。   他们这次本来是想假扮归乡的商人,岂知东西被白虎寨的人全给截胡了。   就目前的东西,全是他们自己在山上打的,什么兔子皮、獐子皮等等,还一些果子,是余隐从空间弄出来的,当时屯的太多,大家路过时,刚好碰到一家卖果子的。   于是,就买了一些,充当货物。   余隐借机往里面塞了一些。   他们运气好,在山上还弄了两只山参。   因为要弄点货物,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便多耽搁了几天。   “明日,咱们分几波进城,两人一组,到下午在这里汇合。”   卫国公掏出地图,开始分配任务。   他跟余隐一组,两人假扮卖山货的人,至于卫七和吕东桂两人去城外的书院那边打探消息,剩下的就各种按地图划分地探消息。   余隐望着这段时间明显黑了,但是气势却更足的卫国公咽了咽口水,“您老人家,这气质不像卖山货的呀!”   卫国摸了一把隐隐比以先前多了点发量的头发道:“那是自然,我身上杀气重,所以明日需要化个妆。”   余隐嘴角抽搐,为什么“化个妆”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有种深深的……   这段时间每天赶路都累得半死。   安排好后,一群人睡马车的睡马车,睡帐蓬的睡帐蓬。   结果,到了大半夜。   睡着睡着,余隐感觉天就亮了,一睁开眼,只见半边的天都红了,火光中隐隐传来哭喊声、奔跑声,加夹着许多许多说不上来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这是做梦。   刚躺下,突然坐了起来,推了一把身边的卫国公道:“是不是着火了!”   卫国公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掀开帘子,只见山下的城里一片火海,像小黑点一样的人四处乱窜。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这特么怎么回事?   他们才一到,还没开战了。   这一把火就烧了起来。   滨海城就在海边,但人们住的地方,离海还是挺远的。   火势极大,而且整个城都在火海之中。   就算救,根本救不下来,唯有等火自然熄灭。   卫国公将拳头捏得卡卡直响,“妈那个巴子的,这群人是想来个狗急跳墙,知道咱们来了,所以,早不烧,晚不烧,现在放了一把火。”   余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颤声道:“您是说,这一路一直有人跟着咱们……”   卫国公没回答,颇有些气闷地回了马车,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余隐站在山头看了一好回,突然听到吕东桂道:“先生,我怎么瞧着咱们这山上也着火了?”   余隐一惊,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到一股浓烟随着风被吹来。   夜里黑暗中看到的火光明显,但是闻着这味道,应该很快就能烧到他们这里……   余隐将所有人都喊了起来,道:“走,赶紧下山。”   这些人是想把他们活活烧死在山上呀。   坐着马车连夜逃命,余隐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鼠,而对方就是猫。   双方根本不是势均立敌,反而是等猫玩够了,会将他们一口吞掉。 第52章 第 52 章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该烧的不该烧的全给烧了, 整个滨海城一片废墟。   城里的人本就在上次倭寇上岸后逃走了不少, 剩下的都是跑不动的, 如今大火一烧, 活下来的人不过一千余人。   山上的大火差不多烧了半不多烧了大半座山头。   一场大雨连续下了十来天。   余隐缩在四处漏雨的破庙里, 苦哈哈道:“瞧见没, 水路不安全,再这么下去, 都得饿死了……”   倭寇放一把火逃了。   把有所有的东西和证据都烧得干干净净。   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一种人能保守秘密。   吕东桂递给余隐一杯热茶,打着哆嗦道:“先生,喝点热水, 暖暖。”   余隐摇头, 先是大火,再是大雨,原本他们靠山、靠水, 想吃点东西, 到山上或者水里扒拉一下,还是能凑合过去的。   现在倒好, 山上被烧光秃了, 因为连续不断的大雨, 水都不知道涨了多少,谁还敢去捕鱼弄吃的呀。   一千多人, 每天都靠他们给弄点吃的。   余隐先前还能凑合把空里的东西拿出来, 混在他们带来的果子里面, 发给大家, 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可能了。   再这么发下去,大家都要起疑了。   好在七八天之前,楚宗庆他们带着人过来了,而卫国公也派了人去周围城郡求助,多少多少弄了点吃的回来。   不过,要是雨再不停,大概可能,他们又得饿肚子了。   余隐抹了把脸,思索着,这趟出差真是亏大发了。   仗没打,敌方跑了。   结果,被大雨困了十来天。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大人,大人,您过来瞧瞧,今天早上连续出现了好几个人上吐下泄,还高烧不退。”   余隐心头一突。   就见李三跑了进来,在他的身后,由两个士兵抬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奄奄一息的半耷拉着眼睛。   老人的旁边是个瘦弱的小女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老头的手喊祖父。   余隐指了下窗边的位置,人立刻被抬了过去。   余隐将手搭在对方的腕上摸了一会,神神叨叨地又看了看眼睛,这才道:“受了风寒,再加上最近大雨不停,吃的东西可能变质了,熬点药喝上几剂就好了。”   小姑娘抹了下泪,乖巧地向余隐道了谢,而后拉着老人的手道:“爷爷,您听到了吧,大人都说您没事。”   余隐轻轻叹了口气,朝李三招了招手。   李三会意,两人走到门边,余隐小声道:“像他这样的情况有多少人?”   “目前有五六个吧,都是年纪大的,不过那几个人没吴老头严重。”   余隐点头:“我不是正经的太医,所有的东西都是照书上搬过来的,我瞧着他的脉相,还有情况像是疟疾,所以,你们几个一会都洗干净手再碰别的东西,至于剩下的几个人,如咱们按轻重与否,把他们与人群隔开。”   “还有,千万别让太多的人接触,咱们手里有点普通的药,我先写个方子,若是治好了,那是咱们运气好,若是治不好,尽量不要让更多的人接触。”   李三用力点头,“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报与国公爷。”   余隐点头。   李三走后,余隐让剩下的两名士兵,将有同样情况的人分离开来。   特别严重的直接抬到破庙来。   剩下的,接触过的人,也最好隔离开来,别与普通人接触。   统共一千余人,基本上都是老人孩子,要么就是身体特别不好的,而且地方特别小,想要完全无接触都余隐感觉挺难。   默了一会,他将剩下的药材都给找了出来,不够的从空间里再偷偷拿点。   先让人熬了一锅,让目前没有发病的正常人先每人喝一碗,将病情控制住。   同时又让卫国公派人去最近的城郡弄些药材。   吕东桂一边跟着余隐搬药往锅里放,一边道:“先生,我什么时候能您一样,什么都懂呀……”   余隐道:“老夫不懂的事情还多的是,带兵打仗老夫就不行。”   吕东桂黑线,“您要是行,肯定得被公国爷说抢他饭碗。”   话音刚落,就见卫国公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道:“老余,咱们带来的人里面,好像也有这种情况。”   余隐心里一咯噔。   抬头看向卫国公。   卫国公道:“昨日就听说有士兵拉肚子,以为是吃坏了东西,或者水土不服,结果,今天拉肚子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情况都不严重,可能因为他们都年轻。”   又是练过训练的,所以,情况比起这些老弱病残要好上许多。   看起来,跟普通的吃坏东西没什么两样。   刚才李三过去报告,他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余隐默然,要是把这些人当成水土不服,也还真说得过去。   唯一说不过去的,就是来了本地大半个月了,一个个都生龙活虎,到了如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水土不服。   余隐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我跟您报的那个数的药材就完全不够了。”   卫国公道:“老夫已经病人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   余隐缓缓吐了口气,“还有,我毕竟不是正经的大夫,最好再找些大夫过来。”   卫国公让他把需要的东西都记在单子上。   待大雨停了,试着将城中的水排出来。   城里的民房是不能用了,但是衙门还是可以的,只要修缮一下,暂时能挡房遮雨一些日子……   到时候,再发通告,让外出的人员返乡。   吕东桂和卫七指挥大家熬药。   余隐把需要的东西写了差不多满满两页,卫国公抓着明显又少了几根的头发道:“老余呀,你那生发水,唉,现在感觉老夫长得还没掉得快。”   真是太操劳了。   余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那边还有两个孙子帮忙,又把我的两个学生把持着不肯放回来,现在我这边就东桂一人。”   不过好在,吕东桂的洁癖算是治愈了。   什么脏、臭、差,孩子都能坚持下来……   唯一的毛病,就是爱洗手,余隐瞧着他那手都快洗褪皮了。   卫国公离开前,把余隐叫到一旁,跟他说了一下,楚宗庆和卫五已经打听到了冯将军一行的消息。   过上七八天大概他们就能回来了。   余隐奇怪道:“不是说被困了么?怎么还能自己回来?”   卫国公白他,“你以为像你们读书人,被抓了,不知道逃走?”   余隐:“……”   您就不能说两句好话。   自打三姑娘喜欢读书人这个梗被流传之后,卫国公整个人就开始时不时的挤兑他们一下。   余隐这边的药一熬好,就立刻将人招了过来,一人发了一碗,至于现在比较严重的几个人,每人也被灌了一碗。   余隐还特意在他们几人的碗里,趁人不注意的放了点泉水。   至于卫国公那边的人,只能他们自己拿了药按方子熬,不过那些已经出现症状的人,得过来从余隐这边拿药。   卫国公走后,余隐又看了一下剩下的粮草。   吕东桂跟在后面,略一统计便道:“先生,怕是支持不了两天了。”   余隐点头。   他空间里面原先果园送来的果子,已经陆陆续续加夹着发光了。   至于药草,也陆续从里面拿了几样,因为人太多,虽然他存货也不少,但是经不住这么用……   “雨再不停,咱们就真的就得吃土了。”   吕东桂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又急又促的钟声。   余隐心头一跳,也不顾外头大雨速度跑了出去,吕东桂摸了把伞,急道:“先生,伞,伞……”   余隐跑得快,来传消息的孩子跑得更快,“大人不好了,倭寇,倭寇又回来了!”   余隐脸色一白,将孩子将给吕东桂道:“你们先去,我去瞧瞧。”   吕东桂急道:“先生,学生与你一道去。”   “你在这里稳住大家的情绪,我先去瞧瞧。”   倭寇既然已经放火烧城,转身跑了,怎么可能这时候又回来?   而且滨海能抢的都抢光了,现在剩下的东西,与倭寇来说,根本不是他们需要的。   更何况滨海下了十来天的雨,海水长潮,整个城都被淹了,他们回来做什么?   余隐觉得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一个糟老头,已经很奇怪了。   没想到,这事更让人大开眼界。   滨海城的确闹过一段时间的倭寇,不过对方抢完东西就跑了。   后来,便如他们分析的那样,再次归来占领滨海的并不是什么倭寇,而是一群打着废太子后人名号的反贼。   三十多年前的事,废太子那事,一看就是有人陷害。   后来宫变了好几次,每个皇位都没座稳,还死了许多人,当时的京城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   再后来嘛,北夷人打进京城了。   才坐了皇位没多久的又被拉了下来……   总之,这次他们也效仿上次,趁着滨海不稳,便占了滨海。   想着联合北夷平分天下。   岂知,柳将军这次过去了,双方一碰面,北夷人就吃了个闷亏。   不过北夷退兵,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们的老大死了。   下面的小部落都开始争权夺利,还有人向楚朝借兵,总之,北夷没靠上。   反而倒戈了!   至于他们联合起来的倭寇,那更不用说了。   半点信用都没,不止抢了滨海的百姓,在他们占领滨海的时候,把他们的老巢直接给端了……   什么金银珠宝全给抢走了。   现在见卫国公带人来了,他们想方设法骗的冯将军,也突出重围,一举剿了他们的另一群帮手。   眼看大势已去,他们只好放了一把火逃走了。   打算从倭寇手里将自己的东西抢回来,岂知,在半道上,遇到了冯将军,又冯将军打的抱头鼠窜。   没地方跑,又跑回来了。   本想着假扮成回乡的百姓,谁知,运气实在不好,其中一人的长相被几个小孩给认出来了。   ……   余隐听得一头黑线。   真特么太狗血了。   他真没见过时运这么不济反派。   至于冯将军从北地调到南边来的情况,纯属巧合。   卫国公呵呵了一句,抬脚直接将那人踹了个面朝天,冷哼道:“不说实话吧,没事,反正老夫有的时间招待你们。”   “对了,小七,冯将军什么时候能因来?”   卫七忙道:“大概还有五六天吧!”   “行吧,先带下去,给老夫看管好了,他们这次把冯家坑得这么惨,这笔账咱们不用着急,冯将军一定会找他们好好清算的。”   卫国公将人先关进了一个漏雨的地窑里,派人看守着,把这边的事情写了折子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   目前他们这边最重要的是疟疾。   还有灾后重建的事情。   不止缺吃少穿,最主要的是他们还缺人和钱。   以前那些逃走的人参回来自然好,若是回不来,就得考虑其他问题了。   想要重建一座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朝廷的支持,这里只能是一片废墟。   余隐他们这边是虚惊一场。   受了两个来月倭寇欺压的百姓均是胆战心惊,待听到危险解除,倭寇已经被抓起来之后,众人一片欢呼。   余隐的脑子里猛地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信仰加八百,德道加一千二。”   余隐一惊。   这也成?   他脚步一顿,系统又道:“恭喜宿主,女儿的书成绩不错,女儿信心加一百,才华加三十,名气加六十,亲子关系加五十。”   余隐细细一琢磨,发现这次突然加了个名气。   念头才一闪过,就听系统道:“未来女婿人选更新,请宿主仔细筛选。玉铮道长、三皇子、贺景生、楚宗庆、卫七公子、北夷四王子祝森……”   余隐被这一长串的名字给震了一下。   这是几个意思?   前面几个,做为他的学生,他还能想得通。   这个祝森什么鬼?关键是北夷那种地方,他怎么可能让女儿嫁过去。   而且……   余隐心头一跳,这么说北夷这次想与楚朝以通婚形式来证明自己。   余隐仔细一想,瞬间知道这位是谁了。   是北夷可汗三王后所生,三王后为可汗的小表妹,比可汗年轻二十多岁,成亲时可汗已经四十岁,而小姑娘才十六岁,在可汗众多女人中,年纪最小,也是在她进宫之后,可汗再也没有纳过旁的女人。   而且还不顾众人的反对,直接将她封为王后。   对于四皇子更是疼爱有嘉,祝森便是按照接班人来培养的,可惜祝森哥哥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权利,然而,不足十八岁的祝森却还没有执掌任何权利,这便造成了此次可汗一死,众人分地盘,争王位的现象。   余隐暗暗叹了口气。   和亲这事一般嫁的都公主,再不济嫁个郡主,封为公主便是。   可皇帝的女儿们,除了二公主和三公主已经嫁人之外,中间的四五六均小小年纪便病逝了,至于剩下的七□□,都是小毛孩儿。   至于宗亲的姑娘,勇南王府就楚宗庆一根独苗。   信王府倒是有,不过年纪也二十多三十了,孩子都快成亲了。   至于皇帝的兄弟姐妹,说实话也是子嗣不丰,都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再加上皇族本就人少,和亲去北夷,实在有点难。   不过,余隐觉得,这特么轮也轮不到他闺女呀!   余隐想不通。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谢晋怀已从名单中踢除。   怎么说呢?   当时余妙最胖的时候,胆子也小,分外不自信的时候,女婿侯选人就他一个。   待余妙减肥第一阶段,又准备出书时,侯选人名单增加到了三位,均排在谢晋怀之前。   而此刻,余妙的名气大于六十,自信又增加不少。   再加上系统昨天给他报的,余妙如今已经瘦到了一百零六斤,这么一来,谢晋怀已经被除名了。   余隐暗暗点头。   看来系统这货是根据余妙自身的情况来找佩配对象。   这么一想,他突然就不着急了,祝森再配,他不嫁便是了,更何况他排名不靠前。   如今打头的依旧是司杰。   不过这小子目前有了新身份,木尊者的关门弟子,青龙观辈份极高的玉铮道长,明面上看来,他还是目前青龙观观主的小师叔。   ……   道士能成亲吗?   大雨终于在第十八后停了。   余隐他们到来二十来天,整整下了十八天的雨,如今望着天空的太阳,再感受下被阳光晒得蒸腾起来的水气。   余隐忍不住吐槽道:“这里太热了。”   吕东桂都快蔫了,“还不如下雨呢!”   卫国公抽他,“再下,咱们都得划船出行了。”   雨停了但是水一时半会排不出去,路上的积水依旧很深。   余隐颇为头痛道:“咱们这得什么时候能回京。”   来时,他还跟余妙说半年就回去了,现在一算,出来快两个月了。   可能因为他不在家,余妙压力大,这两个月瘦了不少,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比余妙瘦得还快。   更让余隐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来时带的那些衣服,莫名的就缩水了。   幸好以前吃得胖,衣服都是宽大型的,现在瘦了,但是又缩小了,整体看起来也不是太奇怪……   卫国公盯着余隐的后脑勺道:“大概老夫的头发跟你一样黑的时候。”   余隐:“……”   我给您配的是两年才能变黑的配方。   因为寨主的身体特殊,卫国公的头发相对来说好点,但是年纪又大,用药方面他就特意删减了点分量。   根据以后京中生产的生发水一样。   目的就是为了能卖多一段时间的钱。   同时不让人觉得这方子太神奇,免得大家起疑。   大雨过后,山火是一丁点都不剩了。   不过让人惊喜的是,待路差不多干可以通行之后,被大火烧过的地方,饶是依旧一片焦黑,不过,却又有许多植物悄悄冒了出来。   原先逃跑的小动物们,也在陆陆续续的回归……   余隐站在整修好的衙门里,监督大家分发最后一次药。   当初最严重的老头,经过这□□天的治疗已经完全好了,以前有的风湿,余隐也给他开了个方子,让他带了药回去,每天自己做。   老头一家人千恩万神,还给余隐送了块匾。   这几日来,自从余隐露出自己会瞧点小病,开点方子,并且治好了人人害怕的疟疾之后,一时间他的医术就被人传得神乎其乎。   甚至有人猜测他是太医院的大佬。   卫国公望着大家送来的礼物,禁不住嘴角抽搐,“老夫算是明白了,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忽悠人,一张嘴,直接把自己一个没用的翰林,变成了医术高超的神医。”   余隐拿起手边吃了一半的枣子砸他,“什么叫没用的翰林,回京后,别让老夫给你家那几个小孙子上课。”   前面还说得好好的,等回京之后,让余隐给他们家孩子好好上几回课。   感受一下大佬的气息,也让孩子们明白,这年头读书很有用。   岂知,一转头,这货就又开始欠揍了。   卫国公也不是被余隐砸第一回 了,翻着白眼,嘟囔道:“老夫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都怪那个姓沈的,给老夫造成了几十年的心理阴影。”   余隐:“……”   很好,你赢了。   卫国公说完,从余隐的桌上摸了两颗枣子,感慨道:“老余我发现,每次从你这儿吃到的果子,都比旁的地方吃到的要甜,要新鲜许多。”   余隐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手找过国师开过光。”   卫国公差点把枣核吐他脸上,“多大脸呀,国师能理你。”   余隐得意道:“国师是没办法理我,但是上任国师的弟子,老夫可是救过他,在没拜师之前,还在老夫府上待过一段时间,这点面子,他还是能给的。”   卫国公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看起来挺拽,鼻孔朝天的小子吧!”   两人有过几面之缘,那小子看起来半点没有当下人的自觉。   两人正聊着,就见一身便装也遮不住满身煞气的冯达走了进来,一看到余隐在吃果子,立刻笑哈哈地跑了过来,顺手抄起两个,便往嘴里丢。   卫国公道:“审明白了?”   冯达点头,含糊道:“明白了,一群王八羔子,还敢跟老子耍心眼。”   余隐道:“他们在京里的那人是谁?”   “沈家的。”   卫国公脑子里瞬间像炸开了烟花,刚张开嘴想哈哈笑两声,骂当年的沈夫人眼睛瞎。   可这一念头转瞬即逝,“没搞错吧!沈丛之应该不是这种人。”   冯达道:“不是沈大人,但跟他们家的确有点关系。”   卫国公一拍桌子道:“这老小子是晚节不保呀!”   余隐:“……”   情敌没落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冯达这边审清楚了, 他是要亲自带人上京的。   这群赶假冒皇族的人, 本身就犯了大罪, 现在又将一座好好的城给搞得破败不堪。   再加上, 有人专门想针对冯家, 于是这事, 后面应该有得闹!   余隐这两天给家里准备东西,让冯达送回去。   他带着吕东桂和卫七, 随着一个本地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头,一起到近海的地方搞点海鲜什么的。   卫五则和楚宗庆一起招兵买马,考虑着把水军组建起来   卫国公和冯达商量过了。   水军肯定得建, 倭寇肯定得平, 别特么他们一走,对方又过来咬一口。   海岸线那么长,所以, 滨海现在算是一个试点吧。   待这边的水军准备好了之后, 再往临近的两个郡试点,慢慢扩展, 到时候在整个楚朝的沿海城郡都设立水军, 以陆军为辅, 待水军有所成,便可出海贸易。   余隐加了一句贸易, 被两人吐槽, 眼里只有钱。   余隐不甘示弱, 慢悠悠道:“若是没钱, 拿什么养你们的大军?”   “两位将军该知道,贸易的钱以后大部分都是你们的!”   两人瞬间精神一震。   这些余隐都在折子里写得清清楚楚,水军目前算是重中之重,至于北夷那边,让他们先内扛去吧,只要柳将军在那边待着,基本上没什么事。   滨海这边的百姓,目前正在陆陆续续的回归,余隐看过资料,滨海郡下属十二个县,统共一百来万人,滨海属于郡城,加上流动人口,可能有三十来万,这倭寇打来之后,走得走,逃得逃。   还有一部分在这次的大火中被烧死了,这次不知道能否回归二十万。   不过他们会出新的政策,让附近的城镇,或者下属的县域的人来这边,希望引流能成吧。   至于倭寇的事,余隐他们的计划是,两年内把其给端了。   好吧,余隐摸摸日渐浓密的发顶,待回去,可能还真得两年后了。   望天!   也不知道小鱼儿还记不记得他?   在七月底,冯达带着一群反贼踏上了回京的路。   带了两车的海鲜,还有当地的土特产,以及两只山参。   卫国公抽抽嘴角道:“你这是把人家冯将军当成自己的私人保镖了吧,也不瞧瞧人家这是干嘛,你倒好带了么多东西,可别回京后,有人参你。”   余隐大窘,他本来也没这么多东西的,可是后来越搞越多。   这个想让捎,那个想让捎。   正说着,就看到李三跑过来,道:“大人,书院的刘山长找您有点事,现在正在衙里等着呢。”   余隐想起这事,前两天这位刘山长送来了一封贴子,要来拜访他。   余隐还特意跟人打听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据说跟余隐是同榜的进士,不过余隐是头甲,对方是二甲三十来名,做了几年的官,后来就辞官回来了。   滨海书院据说是他们家族的书院,至今有一百来年了。   余隐当年初来京城时,手里没钱,跟这种富家子弟,肯定没多打交道,如今对方来找他,大概是想混个眼熟吧。   书院建在山上,算是滨海被反贼占领后,唯一留下的好地方。   大概是因为反贼想给天下读书人留个好印象吧。   就连大火也没有一点波及。   卫国公去练兵,余隐便跟李三回去了。   现在的滨海城,处处都是人手在清理垃圾,按照图纸重建家园。   衙门算是最先清理出来的一片地方,   余隐过去的时候,卫七正指挥着人怎么修路。   吕东桂正跟一个瘦高的男子聊天,从背影看,余隐觉得这是个帅锅。   然而,看到脸之后,余隐卧槽了一句。   比想象中的还要帅!   儒雅的气质扑面而来,关键是长得高,吃得瘦,皮肤还白,饶是跟他同一榜的进士,年近五十,依旧不见什么皱纹,反而因为年纪的关系,让人看起来颇为成熟稳重。   不像他,只有重。   余隐笑着跟对方打着呼:“刘山长久仰,本来想去拜访的,结果这边实在腾不出手,没想到,您就先来了。”   刘敏道:“余大人客气了,大人为国为民操劳,实在令人敬佩。”   两人客气了两句,刘敏也知道余隐这边忙,便没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敏听闻大人博学多才,在京时时常教导皇子们,所以,敏有个不情之请,望大人有空闲时,上山为书院的学子们讲上一堂课。”   余隐道:“刘山长客气了,等手上这点事情办完,隐一定过去。”   刘敏这次过来,除了跟余隐说上山讲课的事,还带来了一张图纸。   余隐只一眼,便心头一跳,恭敬的向对方行了一礼。   刘敏忙道:“大人客气了。”   “余隐这是替楚朝的百姓感谢先生,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先生对楚朝的百姓都有极大的恩情……”   刘敏拿来的是一张造船的图纸。   是刘家几代人研究的结果,可惜楚朝不注重水军。   甚至历朝历代,没怎么注重水军。   刘敏当年在京时,就听说过余隐的事,那篇文章也是拜读过,不过当时余隐做为榜眼,他是二甲的三十名,两人差距有点大,刘敏没找着机会跟余隐详谈。   而他的目的也不是重在做官,连翰林院都没进,便找了个外放的官,离京了。   直到近日余隐过来,现在又贴出告示,在各州郡找造船的工匠。   卫国公他们又开始招兵买马,说是要打倭寇,而京里这段时间,又因为组建水军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刘敏便与父兄商量过来,便拿了份初稿过来试探一二。   岂知,一出手,对方就对他行大礼了。   刘敏道:“大人客气了,大人造船建水军都是对滨海百姓有利之事,做为滨海人,理当献策出力。”   余隐让吕东桂把卫国公叫过来。   对于造船这事,他不懂,但是图纸大概还是能看明白的。   卫国公属于兵部,兵部跟工部都有挂勾,双方的官员互相调动是常事,于是,便让人把他喊过来看一看,此图能否。   余隐将图纸摊在桌上,和刘敏一道看。   顺便问了几个问题。   刘敏一听就知道他不在行,但是问的都在点子上,而且有一个地方,还是他们一家人研究了长时间,都没法攻破的问题。   余隐道:“要是能找人先造一个模型就好了。”   刘敏笑道:“如果大人不嫌弃,敏便推荐我家二哥和小儿过来。”   余隐:“……”   太热心了,自带图纸和工匠。   他连连表示感谢。   卫国公来之后,仔细看了一会图纸,道:“要不要让工部派人过来,咱们自己肯定造不了……”   余隐点头,“工部有人肯来吗?咱们这儿现在穷得都差吃土了。”   卫国公道:“许以重利。”   余隐吐血,“有何利?”   “海鲜呀,今晚咱们继续海鲜锅子,东桂准备去。”   吕东桂嘴角抽搐,也不怕您吃得满嘴泡,做为跑腿的,吕东桂只得转身跑了。   此刻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余隐把刘敏兄长和孩子要过来帮忙的事提了一下,卫国公点头默许,随后道:“刘先生,咱们这儿条件有限,离书院也不太远,不如你们在家里造图纸造好,到时候只管通知咱们过几天去取?”   余隐忙拉住他,“让刘二老爷和刘公子过来,咱们到时候还能找几个年轻点的在旁边学着,帮帮忙,您让人家在书院做,咱们到时候依旧不会不是?”   卫国公:“……”   刘敏道:“那就让他们过两日过来。”   余隐点头,送走了刘敏,卫国公一边啃着桃子一边道:“他过来不止是送图纸吧,而且老夫瞧着,这图纸对他可可无的样子,他们家肯定有比这更好的。”   余隐白他,“有人给就不错了,还嫌弃不好。”   卫国公道:“话不能这么说呀,咱们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自然希望能一次造好大船,更何况你不知道这样的船如果真造了,得需要多少时间,多少钱……”   余隐知道钱肯定少不了。   而且造成后,还不知道下水能否成功。   总之,费钱。   所以,水军这块一直都是弱项,光是船就比别的兵总要费钱很多。   但,也不能道德绑架是不是。   余隐想了想道:“兵部那边就没有造船的图纸?”   卫国公摇头,“以前有,但是现在嘛,还不如这个。”   余隐:“……”   余隐对于卫国公大中午就要吃海鲜,忍不住直吐槽。   不过滨海这地方,除了海鲜,目前还真没啥好吃的,猎现在都不敢让人上山去狩呀,大火烧死了不计其数,如今只能再将山头养上一两年,待动物们繁殖多了,树木们长好了,才能让人上山去狩猎。   目前正是播种的季节。   大家吃的用的,都特别的节省,反而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海鲜。   还特意组建了几只小船队,跟着渔夫们去出海打鱼。   余隐先前还挺发愁空间里的鸡怎么办,现在好了,直接放了出来,找了几个人看管着,养着,跟上次从邻县买来的鸡仔们一道。   反正动物都长得差不多,而且一次从那边弄了几百只,他的那些鸡混进去,没人认得出。   而余隐的空间里面,前面种过稻米、麦子那些,现在又刚好是小麦播种的季节,余隐也将自家的那些种子混在一起发了出去。   不过他特意让自己的这块种子跟别的分开。   余隐算了一下,目前已经种下的地,大概到明年,应该可以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应该会一年比一年好。   除了养鸡种地之外,他们现在最要的任务,还是将整个城郡再次建起来。   余隐终于在衙门被整修好的这一日,迎来了两位客人。   刘二老爷和刘大公子。   刘二老爷据说只考了举人便没有再考,但是学问一点都不比刘敏差,刘大公子目前已经举人身份,打算三年后进京考试的。   不过据说刘家的人,除了需要回家继承书院的。   其余的也都不怎么爱做官。   除了长房那一支必须入朝为官之外,剩下的,爱干嘛干嘛去。   据说将来刘大公子是要继续祖业的,刘二老爷的理想便是造船。   刘大公子跟着刘二老爷打打下手,顺便是想跟着余隐讨教一下功课。   大家认识之后,余隐便将两人带到了提前准备好的院子,需要的工具和木料都码放的整整齐齐,还特意安排了几年聪明伶俐的少年跟着帮忙。   刘二老爷虽然觉得这院子有点小,造不了多大的船。   但是一想现在整个城郡的条件只能如此,便有点小激动。   他们以前不是没找过人,尤其是他,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造一艘大的战船,将倭寇的老窝给端了。   生活在海边的百姓,多少都是谈倭寇色变的。   刘二老爷少年时与书童一道去海边玩耍,岂知,倭寇便上岸了,那孩子为了保护他,替他挡了两刀。   刘二老爷活下来了,可那孩子当场就断气了。   刘二老爷自此便发誓,定要将倭寇赶尽杀绝,可那时候朝廷动荡。   这几年才凑合缓过劲了,然而,水军这一方面,依旧没有办法提上日常,刘二老爷碰过几次壁,后来便消停了。   如今在书院白天教书,晚上自己研究船。   可他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图纸倒是改了不少,然,真正做出来的,也只有几个模型而已……   听到余隐招工匠,研究船,刘二老爷头一个便想过来。   不过刘家众人反对而已,前日便先让刘敏过来打头阵,一是借此来试探余隐,二是想让对方去书院给学生上课。   刘二老爷对工作环境还算满意,这才问余隐:“大人,想要造什么样的船?”   余隐想也不想便道:“战船。”   刘二老爷微微弯了下嘴角,“小人虽然没造过大船,但是船的大小,以及费用还是预算过的,想要艘战船,就算是小型的,只坐一百来人,造价也不下这个数。”   余隐点头:“我明白,是以,咱们需要的不止是一艘。”   “不瞒先生,我还想多造几艘商船,到时候由战船护行,咱们将楚朝的东西卖到海洋那边去,让他们也瞧瞧咱们的东西……”   刘二老爷:“……”   总感觉这货比我还敢想。   刘二老爷当天就上手了。   叮叮当当忙得不易悦乎。   余隐这几天都盯着播种的事,让吕东桂在这里招呼着,自己则带着李三上山看人播种去了……   他们运气挺好。   没能错过节气,就算本地山多地少,但是也不防碍大家种地,两天前麦子和水稻都播完了。   这两天,余隐组织人开始种药草。   比起粮食,这边的环境更适合药草一些,余隐空间刚好有种子,混在买来的里面,不知不觉就洒了几块地。   余隐带着李三爬了好几块片头,前些日子过来时,光秃秃的山,此刻绿茸茸的一大片,树枝上还有小鸟吱吱的叫着。   到处一片生机,果然应了那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余隐一路走,一路看大家耕种,遇到需要帮忙的跟李三上帮忙一会。   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沿着另一条路往下走。   突然,余隐脚下一滑,李三忙伸手去拉他,结果,余隐没摔,李三跪到了地上。   余隐忙伸手将他拉起,只见被他膝盖跪过的地方,露出一片红红的小叶子。   在焦黑的土上特别的显眼。   余隐以为自己眼花。   刚想问李三没事吧,回去他那里有药酒,给他擦擦,就听系统喊他道:“快,那是焦头花,赶紧把它挖下来。”   焦头花?   余隐心里头砰的一声。   忙松开李三道:“我好像刚才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我过去看下。”   李三道:“大人,让属下去吧。”   余隐笑道:“没事,你脚扭了一下,坐下来好好休息会,现在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赶回去呢!”   李三点头,“大人小心些。”   有了刚才两人踩过的脚印,路比先前好走了不少。   余隐不一会就到了刚才摔倒的地方,只见那片红色的小叶子还在,不过仔细一瞧,就能瞧见,那并非一片叶子,而是另外几片被李三给砸到土里去了。   焦头花的头部又是一颗黑色的圆球状的,在这种刚被烧过不久的地方,极其不明显。   余隐小心翼翼地将花从地底下挖了出来,手一翻便将送进了空间。   空间里灵气十足,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处于一种不死不灭的状态。   余隐回去后,手里空空的,指尖的洗土也被他拍打干净,见李三问他,只好道:“没找到,可能是我刚才感觉错了,或者丢得有点早。”   他们今日从左边上的山,下山又在右边,过了不知道多少地方,跟多少人说过话。   东西丢哪还真说不好。   李三不疑有他,跟余隐两人慢慢下了山。   两人回到衙里,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卫国公一边吃一问卫七这段时间报名水军的人多不多,训练都还顺利吗?   卫七道:“还行吧,比咱们想象中的要好,有许多人一听说,咱们要去打倭寇,特别的积极,而且五哥那边情况比我这边要好。”   卫国公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继续加油。”   余隐洗好手回来,吕东桂已经帮他把饭菜准备好了,道:“先生,今日收到京中的来信了,跟邸报一起的。”   余隐心头一喜,“是妙儿寄来的?”   吕东桂点头:“大姑娘寄了家书,伯父也给我寄了,还给先生寄了几件衣裳。”   余隐笑道:“赶紧吃饭,吃完了,我去瞧瞧。”   卫国公见不得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忍不住吐槽道:“一封家信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余隐不理他:“你自然无所谓,你带了两个孙子一道出门,家里人自然不担心,可老夫不同,老夫自小就没怎么出过远门,唯一一次还是来京城,这在京都一待就是二三十年,头一次离家,自然被家人各种惦记。”   卫国公气得想打人,咬牙道:“不吃了,天天海鲜,比起家里的火锅子差远了。”   卫七含糊不清道:“祖父,那孙儿下午去山上给您猎只兔子,晚上给您烤兔子吃……”   卫国公气道:“说好了,封山一年,谁也不许上山打猎,你就比旁人特珠?一会给老夫去街上跑二十圈。”   卫七吐血。   他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吕东桂憋着笑,将脸差点埋到碗里去。   卫七委屈地对余隐道:“先生,您瞧见了吧,我祖父平时就是这么欺压我们的。”   余隐伸手揉了下他的头,“乖啊,咱别跟他一般见识!”   卫七乖巧地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卫国公就站在门口,一听这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扭身,一脚踹到了门板上,“臭余隐,这特么连老夫的孙子都给收买了!”   一脚下去,卫国公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不过刹那他就收了声。   余隐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老头痛得直抽气,看到余隐委屈道:“都怪你,都怪你,谁让你在这儿修一个门的……”   余隐:“……”   这顿饭吃得挺欢乐。   卫家祖孙给大家制造了不少笑料。   刘二老爷第一天来,没敢相信平易尽人,比小孩子还要小孩子的卫国公是这样的子的……   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原来反差萌这么明显。   余隐给他拿了药酒,让卫七给他擦擦,又给李三送了小半瓶,卫国公擦完药酒,又坐下来吃饭。   余隐跟刘二老爷了解了一下船模的进度,又问他还需要什么东西,给他帮忙的几个孩子如何?   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好门,直接进了空间。   如今空间里面的鸡都被弄了出来,蛋这些日子,也被大家陆陆续续吃得差不多了。   除了药草之外,   就剩下几棵树了,空间位置倒是蛮空。   他就把焦头花处到了一个离大家都比较远的地方。   余隐觉得自己运气还蛮好,这种花出现得两个特定条件,一大火烧过之后,二灵气充足的地方,也就是说地下有龙脉之类的风水宝地。   龙脉?   余隐瞳孔一缩,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说那些反贼从滨海入手并非是因为这地方好打。   能看出龙脉所在,又能设计如此精妙的人,绝对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被人抓住,余隐顿时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看来他们都错了,沈家与冯家怕只是一个饵,这人的真正目的,或者幕后黑手,至今还在看着他们笑话。 第54章 第 54 章   余隐将焦头花种好, 打算出去, 把这事跟卫国公分析一下, 突然感觉脚下一震,还以为空间要崩了, 结果,突然感觉眼前一亮, 旁边多了一块田。   在田的旁边是一块鱼塘。   余隐有点懵,怎么回事?   “宿主找到焦头花, 完成隐形支线任务, 开启空间第二块田地, 激活鱼塘。”   余隐:“……”   他一直以为,这任务大概需要过几年才能完成。   木想到……   他想起系统好像奖励过他两条锦鲤,跑到鱼塘边一看, 果然一池子的鱼。   这两货的繁殖能力比起那两只鸡仔可是强太多了!   余隐抽了抽嘴角, 看到自己搭的小花架子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居然有一对碧玉耳环。   水头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系统道:“女儿名气破八十,奖励碧玉耳环。”   余隐明白了, 下次有人回京,把这东西给余妙捎上。   余隐从空间出来, 也只不过几息之间, 就听外头卫国公道:“东桂过来, 让老夫瞧瞧, 大姑娘给你先生捎了什么东西。”   吕东桂只得抱着东西走了过去。   其实余妙除了信之外,还捎了几身衣裳。   余隐出发的时候是夏天,就拿了几件换洗的,现在两三个月过去了,天气日渐转凉,再加上冯达回京。   余隐说了几句,大概今年回不去了。   小姑娘便给他捎了些衣裳,有夹衣,还有冬日厚些的棉衣。   余隐说这边天天海鲜,让他们别担心,小姑娘就给他捎了些自家做的腐乳,还有豆瓣酱之类的,让他解解馋。   卫国公一一翻过,眼馋得要死。   拍着桌子道:“老余出来,出来,跟你商量个事儿!”   余隐走到他身边,笑道:“什么事,注意点形象。”   卫国公道:“老夫才不管那些,对了,你家姑娘订亲了吗?”   余隐摇头。   余妙年纪是不小了,可彭珍娘才去世没多久,虽然余隐不用守孝,可孩子得守,现在议亲不合适。   所以,余隐只能私下排察着。   卫国公一拍桌子,哈哈笑道:“这敢情挺好。”   说完,一把将卫七给揪了起来,往余隐身前一塞,“瞧瞧这小子怎么样?”   余隐嘴角抽搐。   “……”   卫国公道:“他虽然不及老五,可老五已经有媳妇了,所以,只能委屈大姑娘嫁给他了……”   余隐满头黑线,“国公爷说笑了,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事又不是咱们在这里吵两句,看谁嗓门大就定了,这也得孩子们乐意不是?”   卫国公一巴掌拍在卫七后脑勺上,“你别理他,这小子不敢不同意。”   卫七眼里闪着泪,他祖父的手劲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余隐忙道:“误会了,误会了,我家夫人不在了,这等事我得问问妙儿才行。”   卫国公:“……”   什么意思?   如此民主?   说好的媒妁之言呢?   余隐无耐道:“卫大哥可能不知道,我家姑娘原先吃得胖,胆子小,我说什么她也不敢反抗……”   卫国公双眼一瞪,“现在瘦了,胆子大了?”   余隐:“……”   别打岔行不行?   见余隐真天翻白眼,卫国公笑道:“你说你说。”   余隐道:“当年我没经孩子同意给她订了门亲事,男方当时全靠着我们家,表现的蛮好,后来一朝中举,心思就飞了……”   余隐说的是张东远的事,卫国公隐隐知道一些。   一拍桌子道:“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去了柳家,算是门当户对,老余真的,我觉得咱们两家特别的登对。”   余隐嘴角抽搐,卫七确实在女婿后选名单之中。   但是让卫家的孩子当上门女婿。   余隐估计对方不太乐意,更何况这年头,能上门女婿的,怕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那种,像卫七这样的好孩子,别说卫国公同意,怕是人家父母也不同意。   余隐只得实话实说,“老卫呀,我家就两个闺女,老二今年才三岁多,我又年过半百了,家里以后要靠老大撑着,所以我家闺女不外嫁。”   “你要是能说通家里人,七公子过来,我们定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卫国公:“……”   余隐把闺女给他的东西,跟吕东桂一起搬进了屋。   卫国公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道:“多好的媳妇儿,就这么飞了!”   卫七弱弱道:“要不,我当上门女婿去。”   卫国公一噎,低头吃东西。   余隐把东西收拾好,发现闺女给他的还不止表面上那些,有护膝,有围脖,还有暖手的,除了信之外,还画了一本小画册,都是画得小鱼儿的趣事。   如今小鱼儿已经进学了,不过却在宫里。   好处是上半天,不用交学费,宫里还给统一发衣服,头饰。   每日的小点心,小果子都吃得小胖墩眉开眼笑。   又因为小鱼儿长得喜庆,是皇帝亲自定的,九公主和她娘都不敢半点待慢,先生们也知道她是余隐的闺女,对其照顾有嘉。   大大减少了余隐当时想着,伴读各种不好的担心。   余妙自己最近过得也蛮好,除了跟刘大姑娘平时一起玩儿之外,鲁大人家的闺女也加入了他们之中。   他们三家都是翰林院的,父母性子都属于不争不抢,但是又博学多才的。   闺女也都很有灵性。   总之,特别情投意合。   噗,志趣相投!   在这期间,余妙还陪着余老太太,余眉一起去青龙观给余隐求了平安符。   又是司杰画的,此次一道给余隐捎了过来。   余隐将安符挂在脖子上,上次去观里求的,在那次大雨中,不小心湿透了,符算是毁了,他还想着,要不要找人画个,不料闺女就给他寄来了。   余隐美滋滋地直冒泡,果然闺女是个小棉袄。   收拾好东西,看完信,大家继续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工作。   余隐这才去找卫国公。   卫国公正在看从京都寄来的邸报,一见余隐过来,便招呼他道:“此次牵扯了许多人,几乎把沈家一脉全给挖空了。”   94、可疑人员混入   余隐不奇怪。   像这种联合判军之事。   沈丛之即使再不知情,可对方咬出的却是他的家里人,这事沈丛之算是祸从天降了。   不诛九族都不错了。   卫国公道:“那病秧子,这次怕是真躲不过去了。”   余隐没接话,反而道:“您信风水一说吗?”   卫国公微微一愣,随后点头。   “我今日去山上看大家种地,顺便看了一下地势,觉得咱们这地方卧虎藏龙,而且地气特别的好,并不比京城的左青龙右白虎差。”   “……”   卫国公略一思索便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咱们抓到的,可能并非真正的反贼。”   余隐点头:“只是一些小卒罢了。”   卫国公吐了口气道:“写折子吧!”   余隐一惊,“您不怕我看错了?”   卫国公目光沉沉,苦笑道:“您老人家什么时候错过?”   余隐:“……”   老子明明比你年轻十来岁。   折子是余隐写的,不过最后上书是两人一起上的。   当然,两人就这事还讨论了一些别的方面,比如他们本来想联合北夷,如今那边反水,至于倭寇那边,他们决定在两年内打过去。   所以,余隐想不通,幕布后黑手,手里还有多少底牌。   但是不管有没有什么底牌,对方肯定不会在近期出手,顶多就是小打小闹。   敌暗我明。   余隐刚才收到余妙给寄的东西时的喜悦心情,跟卫国公一讨论,荡然无存。   太难了他!   一个半路出家的,现在除了操心对方留下来的孩子,还得操心对方的职业。   卫国公从余隐这儿出去,直接去找卫五和楚宗庆了。   他们现在虽然还在招兵买马,准备组建水军之际,不可否认,对方会不会暗地里给他们当头一棒。   让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要放过任何蜘丝蚂迹。   余隐不用操心这些,他主要管的是民生方面的,两人分工特别的明确。   待过几日工部那边来人了,他连造船的事都可以不用管了。   余隐下午在刘二老爷那里混了一下午。   木匠活他是半点不会,但是图纸多少能看明白,于是,递个东西,跟刘二老爷商量一下改进,还是蛮有用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望着渐渐西沉的金乌,余隐心里头有处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在这时,卫七和吕东桂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看到余隐,卫七就立马跑了过来,把一本册子递给他,“余叔,瞧瞧这个。”   卫七是负责报名的,再顺带着面试一下,对方有没有底子,或者功夫怎么样,把报名的人员,按照基础分到四个队伍里面。   以方便到了卫五那边,他和楚宗庆好好把握训练度。   余隐翻了两页,小小吃了一惊,“这么多?”   今日一天,收了一百多号人,而且全是三队和四队里面的。   卫七道:“余叔,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你说前几天报名的是有,可能逃出去的人,都听到消息,咱们把倭寇赶走了,正招唤大家回家,有人远,有人近,回归的时间不同,报名的人不也太多。”   可我听城门那边的人说,今日进城的人数并不多。   与往常一样,怎么说呢,他们贴出告示已经十来天了,但是真正回归的人并不多,目前满打满算有两万余人。   而这两万多人中,大部分是滨海土著,原先在滨海开铺子,做生意的外地人,极少来此。   余隐道:“这些人仔细看着些,一会你们再去给你哥哥与世子说一声,让他们也留意着这些人。”   如果不是早上他发现了焦头花,此刻也以为这是件好事,说明大家都乐意看到除倭寇。   可现在,余隐不得不多想一些。   他们的分组方法,虽然不科学,但是却是挺实用的。   像前些天来报名的基本上都是属于一队的。   一队就是那种年纪轻,但是却没有过任何武艺基本的少年。   二队就是一些身体素质特别好,能扛能打,但是也没有进行过任何系统训练的。   三队是那种学过一些东西,以前替人看过家护过院,甚至跟人打过架的那处,简单的说类似于保镖这种。   四队嘛,就有些专业了。   在卫七手下过几招。   余隐看了下,今天这一百多人,起码有七十多个在卫七手下过了六招,也没露败相的。   卫七点头,“要不要与祖父说一声。”   “一会我与他说,你亲自去告诉你哥哥他们,咱们人本来就不多,他们要是真来捣乱,简直防不胜防。”   卫七晚饭也来不及吃,就带着吕东桂骑马跑了。   余隐他们现在最怕对方在暗地里放火。   能烧你一次,就能你烧你两次。   现在整个城正在渐渐步入正轨,各环节非常薄弱,一旦有什么闪失,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   余隐回头,跟卫国公一起将大家喊过来开了个小会。   关于巡逻的事情,城里目前还在搞基建。   这年头的房屋都是木质的,万一失火,又得玩完,是以,城里的巡逻人员特意安排了好几波,白天分两波,但是晚上必须加强人手。   二是,让卫七赶紧将最近招收的这些人的名单,以及家庭情况摸清楚,最好再来一个家访……   至于军营那边就全靠楚宗庆和卫五了。   城中,夜班是李三带队,白班是余隐自己亲过问。   先前卫国公带来的几个亲信,还有皇帝给他们的几个人,都有特别的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管范围。   会开完,大家还各自写了保证书,签字画了押。   各自的责任区各自负责,出了事处分谁。   开完会,余隐回到房间。   洗漱过后,翻出余妙给他寄过来的书,看了起来。   吕东桂在一旁给他泡了茶,扫了一眼道:“这是妙儿妹妹的新书吗?”   余隐头也不抬道:“是呀,这丫头运气好,上次只出了个小册子,但是被廖夫人瞧见了,主动找到她,要她在自家的书斋出书。”   吕东桂颇为羡慕道:“先生这次可以放心了,廖夫人做为女子字帖的泰山北斗,只要她一句话,妙儿妹妹以后的书肯定会卖得更好,走得更远。”   95、工部来人   余隐离京差不多三个月了。   走时,第一本书还没做好,人家看刘大人的面子,才加紧出,谁知道,那书才卖了两天,就被廖夫人瞧中了。   这一打听,便找到了余妙。   要给她出剩下的书,刘大人入股的那家书肆也急了。   双方谈了两天,最后决定两家合作,这才将余妙的书一个月内制好了版。   廖夫人还在其中写了推荐词,被廖夫人一推荐,名不见经传的余妙,立刻在京城火了起来……   这才是系统为什么说她的名气已经破了八十,奖励一幅耳环的由来。   余隐道:“可不是,家里有她在,我就放心了,待咱们这儿步入正轨,我就把他们姐妹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一道儿回京,妙儿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   吕东桂用力点头:“那小鱼儿一定很开心。”   余隐也挺开心。   女儿们发展都不错,将来女婿的人选只会越来越好。   不过他感觉,司杰这货怕是顶天了吧!   余隐看完余妙的新书,开始看吕东桂这几天的工作总结。   刚开始把他带来的时候,余隐还有点后悔,这孩子的洁癖也太严重了些,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长徒跋涉,又遇到火烧山,大雨淹城等等系列事情。   现在让他在猪圈旁吃饭,他都没问题。   吕东桂的文风跟他的人一样,细腻饱满,但是分析问题又特别的准确,唯一的缺点,优柔寡断,文风不是太简洁大气。   这方面倒是与余妙刚好相反。   余妙做为一个妹子,文风却偏偏简单明了,人家五百字,她顶多二百字就结了。   余隐看完,把本子还给他:“继续记录,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快通知大家,还有,咱们的厨房和造船那儿就全靠你了。”   吕东桂瞬间感觉压力山大!   挺直了背道:“先生放心,学生定不负所望。”   余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吕东桂见他直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才道:“先生的袖子短了好多!”   余隐本来衣裳就不多。   出来打仗,穿得都是很随意的便服,也不值钱,更谈不上多合身。   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瘦,原先的衣裳根本没来得及修改,岂知,现在突然发现袖子短了不少。   余隐又抬头看了几眼吕东桂。   吕家的人都长得高,吕公公比余隐要高一个头。   吕东桂个头跟吕公公差不了多少,也就是说,余隐站在他的面前,是无法直视对面的,只能看到他的肩头。   可现在,余隐轻轻松松地直视到了门口花架上的那一盆兰花。   余隐拉了吕东桂一下,“你站直了。”   吕东桂再次挺台挺胸。   余隐依旧越过肩头,看到了对面的兰花,甚至还看到了门上挂着的帕子。   余隐心头颤了颤。   这是灵异了?   不对,他猛地想起,自己在家时,发现身高貌似长了一丁点,还特意在墙上画了线,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想这些。   此刻看到短了一寸有余的袖子,才惊觉,自己这是又长了。   老年长个……   是不是太凶残了。   待吕东桂走后,余隐拿着簪子,轻轻在不起眼的墙上,根据身高画了条横线。   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真是短了不少。   他估计前段时间没怎么注意,那是因为自己以前长得胖,瘦了之后,衣服的袖子就会长一些,现在是个头长了一在截,把原先多余的部位都用了。   这才显出了短了……   余隐有点小激动,可又有点不知所措。   照这么计算,他足足长了小半个头,都超两寸了。   余隐心头暗暗发紧,他长什么样儿,旁人不知道,余妙跟余老太太肯定一眼就能瞧出来,皇帝估计也行。   现在他跟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可能大家都忙,谁也没注意他的长相去。   众人只知道,他操劳,外加水土不服,瘦了不少。   却没人注意他的身高去,待回到京,怎么解释?   鞋底垫高了?   余隐纠结了一会,喝了半杯酒就顺利入睡了。   第二天,来不及多想,刚起床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有老农过来请他去看药材种植的事儿……   余隐只好捏了个包子,一边赶路一边吃。   还得问对方地里什么情况。   这一番忙碌,到了中午都没吃得上饭,还是在李三给他送了吃的,坐在地头一边给大家讲解哪种药材如何种植、打理,一边啃吃的。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个月。   一进入九月,温度就速度降了下来,饶是滨海靠海,比京都那边暖和不少,早上起来,也挺冷。   余隐穿了件厚点的衣裳。   这一套上,整个人都傻眼了。   袖子短了一寸多,原先接近脚面的袍边,此刻挂在脚面一寸以上随风晃动。   将他的鞋子暴露无疑。   卫国公找他去接从中过来的工部官员,一看他穿成这样,嘴角抽搐道:“再换身吧,这也太不正式了。”   余隐无奈道:“可能衣服缩水了。”   北方天气干燥,到了南边湿度太大,于是缩水了。   卫国公嘴角抽搐,“工部这次一共过来五个人,住哪,他们跟刘二的位置,你得想好了,这是你们文官的事儿。”   余隐明白。   这事有点难办……   刘二老爷在造战船这事上,有绝对的发言权。   可他只是个举人,尽管刘家书香门第,家世显赫,但是面对几个工部的五品官儿,那他也是最底层的。   算来算去,余隐只能把他归于外聘人员。   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官位也不高,完全镇不住同级好吧。   这个混账皇帝,给他权利不假,但不把他位子升一升,面对工部那几位,他感觉压力还挺大,就算他在这里是绝对的一把手。   然而……   “要不,您跟他们谈谈?我毕竟官位不大。”   余隐实话实说,这里最大的就数卫国公,当然在京都,他也大。   卫国公给他出主意:“在咱们营里,一般都是以武服人……”   余隐恍然道:“那让他们比试一二,谁赢了谁就是老大。”   卫国公:“……”   总感觉这老小子一肚子坏水。 第55章 第 55 章   工部的人在未时正到来。   令余隐没想到的是, 跟冯达一起回京押送反贼的三皇子, 这次又把自己打包过来了。   看到余隐,忙讨好道:“先生, 我爹让我给您带了一幅棋子, 上好的玉石,冬暖夏凉,平时他都舍不得用。”   余隐接过棋子,打开一看,脸色都变了。   皇帝这次是下血本了呀!   居然给他这么一幅好东西, 当时两人下棋,这棋子本就是赌注,末了皇帝反悔,就是不给他,余隐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提这事了。   谁知,他居然把这东西给捎来了, 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三皇子一路上都没说皇帝给余隐带了啥, 此时把这东西拿出来,众人哪有不明白了, 尤其是工部来的几个人,有一个是左侍郎,三品的官儿, 比余隐高了两级。   工部一共五人, 余隐和卫国公带着卫七等人夹道欢迎。   看到这分配, 余隐只得心底叹息, 人家官比他大,这工作他是安排不成了。   卫国公:“……”   死皇帝这是想干嘛?   不过岳大人一见两人便各种热情,跟卫国公打过招呼之后,便对余隐道:“余大人,在来之前,圣上特意交待了,到了这里,咱们一切听您的。”   余隐:“……”   这货现在还记得老夫,不容易呀。   余隐笑道:“什么听不听我的,我就是给大家搞后勤的,大家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了。”   岳大人道:“余大人说笑了,圣上说了,咱们到这,须得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若是谁不服管教,只管叫大人砍了便是。”   余隐黑线:“……”   很像某人的作风呀!   岳大人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还特意给余隐带了份皇帝亲笔的信。   卫国公都有点小嫉妒。   衙门经过近两个月的修整,已完全竣工了。   余隐给大家安排在后面的客房,环境就这样,街上的酒楼、铺子都还在重建,更别说私宅什么的了,目前这条件不可能再好了。   就现在回来的许多人,还挤在一起待分配呢!   于是,岳大人领关手下官员也不废话,就这么搬了进去。   余隐特意给工部的人员和刘二老爷做了引荐。   特别强调这船目前都是刘二老爷在负责,图纸也是他们家的。   所以,人家算是这里目前的最高指挥官,连他们都插不上手,只能当助手,不过现在岳大人他们来了,以后这里就靠刘二老爷和工部的几位大人一起同心协力,争取在两年内把大船造好,而且多造几艘,到时候把倭寇打回老家,再也不敢来犯。   岳大人跟余隐打交道不太多,但是余老头什么人,对方还是摸得门清。   受皇帝重视了那么多年,却半点都不骄不躁。   老好人一个。   柳家抢了他的女婿,他也只是呵呵两声。   在来之前皇帝和尚书都特别交待他们,听余隐的没错。   于是,便笑道:“余大人不必担心,咱们虽说是工部的,但是朝廷制造大船这等事情,咱们都是新手,一切听刘二爷的。”   余隐:“……”   这么好说话,不该呀!   安排好了岳大人一行人,余隐感觉自己在造船这事上,真的不用太操心了。   相对于他们几个,他完全跨行的。   于是,便跑去街上巡视了。   滨海这地方,现在大夫少,饶是告示贴出了许多天,能回来的有本事的人并不多,如今依旧以土著为主。   余隐索性找了两个懂点医术的,再找几个乐意学的,安排在近衙门不远的一个铺子里,就这么把药铺先给开了起来……   这样子,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也能过来抓点药。   就目前来说,滨海政府没钱,百姓手里更没钱。   所以,瞧病拿药这等事,都是免费的。   药材还是朝廷下令,让就近的几个州郡给他们捐的,总之,现在他们特别困,什么事都等着人接济。   但是等到明年,余隐有信心一定会好起来。   在两年内,一定要让滨海红火起来。   余隐在药铺里瞧了一会,看了下需要补充的药材,都是些治疗风伤或者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常用药,便放下心来。   让人将单子抄给他,一会让卫国公安排一队人马去采购。   余隐又跟铺里的几个伙计,还有掌柜聊了一会,教待大家,晚上一定得留两个守夜的,轮留守着。   药铺里一共六个人,全是从本地土著,掌柜是当时疟疾时,帮余隐一起熬药的中年人,剩下的几个,有两个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剩下的三个人,也在当时的千余名百姓当中。   而且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乡里乡亲。   余隐道:“晚上,听到巡逻的过来,值夜的那个人出去,与他们说一下即可。”   一晚上他们安排了两班人,但是会每隔一个时辰过来一次。   衙门的旁边除了药铺之外,还开了一家书肆,除了笔墨纸砚以外,还会卖一些书籍,据说这里原先就是一家书肆。   由于纸张之类的东西易燃,老板便挖了一个地窑,用油纸什么的将书包起来,才会在这次的火灾中,保存下来不少。   饶是生意不好,老板还是将铺子给开了起来。   现在的情形是一天难得有一个客人上门。   不过却有几个少年坐在窗前的位置,拿着笔在抄书。   余隐一打听,才知道,这是明年打算参加明年院试的童生,可惜倭寇来了之后,耽搁了几个月了。   现在趁着这段时间,在书肆里好好背书。   仇老板也不收费,还免费给他们提供点心和茶水。   余隐心头一动道:“仇先生,有没有兴趣办个学堂,孩子们现在可能交不起束修,不过到时候,我会衙门那里给你补齐,仇先生觉得怎么样?”   仇老板微微一愣,随后道:“大人太看得起小人了,小人只不过是一童生,连秀才功名都没有,如何教得了学生。”   余隐笑道:“老夫瞧着先生的字极不错,画功也好,教孩子们完全没问题。”   他是刚才从祠堂那边过来发现的,滨海这地方人杰地灵,有点闲钱的人家都会让孩子们读书习字,即使考不□□名,也好寻旁的谋生手段。   是以,刚才他瞧见几个小孩子,在祠堂里一道背《三字经》,都是很简单的蒙学。   只可惜没有人教,瞧见书肆生意实在太差,便想起了这个。   仇老板羞得满面通红,“大人过奖了,如果大人不嫌弃,只管让孩子们过来,什么学费不学费的,只要不嫌弃小人教得不好就成了。”   余隐道:“那明日我便让他们过来。”   余隐回去后刚好到了吃饭时间,把这事找卫国公商量了一下,旁边的吕东桂突然红着脸举手道:“先生,学生也想试试……”   余隐笑道:“加油!”   吕东桂用力点头,吃过饭二话不说,便跑到自己房间翻书准备去了。   滨海原先是有府学的,不过刘家书院在那里,滨海府学形同虚设。   如今余隐牵头重新开启来,一是觉得书院那边不收秀才以下的学生,而那些没中秀才的学生,现在又没有好的先生。   于是,他便先找个先生,给孩子们上课。   待以后环境好起来,定给大家找更好的先生,而且他决定不收钱,如果将来中了秀才或者童生,还会根据名次给予将来。   即可以解决贫困生的问题,又让人大家看到家乡的变化,对本地更有信心。   主要还是想到自己当年求学的时候,家境不好,然而,王秀才却并没有拒绝他,反而一分钱不收的尽心教导他。   这才有了他的今日。   卫国公道:“老夫才不管你这些弯弯饶饶,老夫只知道,办学堂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余隐笑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大公子在一旁听得双眼直冒光。   说实话,他虽然是指定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可他志不此。   他一直觉得,凭什么长房的人可以为官,而他们这一房却空一腔本事,只能窝在这等小地方,成日的教书。   教书与治理天下,他更偏向后者。   此刻听了余隐的话,心头禁不住一阵发颤。   余隐和卫国公说完,一扭头,就见他盯着自己,缩了下脖子道:“怎么了,这是?”   刘大公子抬手朝他恭喜一揖,“大人之剖板,令晚生茅塞顿开,晚生也请大人准许,与吕兄一道教导孩子们。”   余隐:“……”   你来我这儿,你爹不抽你?   连人家未来的山长都挖了,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刘大公子道:“爹爹定会乐见其成。”   余隐笑道:“那行,你与东桂商量好,府学之事,我便不插手了。不过造船这事?”   刘大公子道:“工部的几位大人与我二伯足矣。”   余隐抽了抽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加油!”   刘大公子用力点头,转身去找吕东桂了。   与此同时,余隐的脑中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引导任务,信仰加100,道德加150,同时建立府学,信仰加300,道德加500。”   “并奖励海域地图一套。”   余隐:“……”   按照系统的尿性,这海域图大概可能包括的是航海路线吧。   这是让他发展海外贸易呀!   果不其然,余隐待把地图拿出来观看时,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简直太全面了,整个楚朝所在的版块,都在其中,旁边的国家、岛屿均标的清清楚楚,后头还有那些国家的解释,以及风土人情。   比起翰林院现在藏的那一套,不知道要全面上多少倍。   余隐将地图收起来,目前还用不上,不过可以通过这些岛屿来判定倭寇的地点,于是他在自己的地图上将没有几个点给标上了。   余隐这边场地和先生都找好了,只管贴出告示,再派人去通知一声便成了。   不料告示才贴出去一个时辰,前来报名的已经有二十来个了。   又听说不收学费,书本等等都会给大家派发,只要好好学,将来还有奖励,于是呼报名的人一下子又多了不少。   仇家的书肆已经长不下了,余隐只好给他们另找地方。   就在原先的府学旧址,但是那边还没完全修好,只得让明年准备考府试的先过来在书肆上课,至于剩下的,则让三个先生,轮流过去到祠堂那边讲课。   府学开张后,余隐一看行程表,轻轻吐了口气,他现在手头上已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答应刘敏上山讲学的事,可以敲定日期了。   余隐这事定在五天之后,正是九月二十三。   刘二老爷原先打的船模已经出来了,而且还是经过好几次改造。   比起那份图纸要稳固和快速了不少。   卫国公特意抽了个时间,大家在城里找了个池塘,将船放下去试水。   无论是木头还是做功,都是上等的。   刘二老爷亲自下去试了船,在池塘里晃了大半个时辰,将船捞上来,半点水都没有进。   刘二老爷道:“我刚才驾驶的速度,只是一阶,如果船再大上二三十倍,一阶的速度应该比刚才快上许多,如果调到三四阶,速度应该可以达到一个时辰三十四公里。”   余隐暗暗咋舌,这速度比千里马可是一点都不慢。   “但是,因为这是人力操作,人总有犯困的时候,是以,三四阶的速度并不可取,正常来说,大概一个时辰十五公里。”   卫国公略一计算便道:“三四阶如果逃命足够了,若是想追上倭寇,应该也不难吧。”   刘二老爷道:“对方的船只比一般的商船要大,要快,但是咱们没有具体试过,不过上次抓的那些反贼留在岸边的船,我觉得轻而易举的追上没问题。”   余隐:“……”   只比那些乌全之众的快。   他隐隐想起,在他们那个世界。   大家有星域航船,是属于大型的运输装备,大家用的是能量石。   还有一种属于法宝。   是以余隐想了想道:“能不能将发动装置,从人力改成别的?”   刘二老爷有点懵,“什么别的?”   余隐苦笑,用能量石,一定会被打死,于是便道:“改造推力,或者顺水加力等等,再加上风帆,是不是速度更快,如果不行,可否再用火?”   岳大人道:“余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像□□一样。”   余隐点头。   然而,他也没见过□□呀!   他就知道那个星域航船用的能量石,算是法宝的一种,但是又比法宝大。   事实上,他们那个地方,能量石的用处特别大。   卫国公道:“如果想要改进推力,两年后能否投入战争?”   刘二老爷望向岳大人,岳大人摇头,“□□工部是制造过,但是想要把□□的原理运用到战船上,需要试验肯定不下百次,两年肯定不行。”   卫国公道:“那就先用这个,如何改进你们再慢慢琢磨便是了。”   余隐点头:“对对对!”   战船的事,还是按模型来。   不过其中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余隐这就更插不上手了。   卫七那边陆陆续续接收了一千多人,除了那天突然多出来的一百多人比较厉害之外,余下的还真是只是冲着打倭寇,或者参军能吃饱饭这样子来的。   卫五和楚宗庆派人时刻盯着那些,同时将那一群人分开到不同的小队之中。   过去了大半个月,倒是没出什么问题。   很快就到了跟刘敏约定去书院讲学的日子。   余隐一推开窗户,就看到外面飘着小雨。   深秋的早上本就挺冷,冷风再一吹,余隐缩了下脖子,只得在外面又罩了件披风。   刘敏安排的马车早早就来了,余隐见时间不早了,便将早饭带到车上吃。   跟他一起的还有吕东桂和刘大公子,两人也是要参加科举的,这一次刚好跟着余隐去蹭课,至于府学那边则是由仇老板先管着。   三人上了马车,吕东桂和刘大公子将准备好的早餐摆放好。   余隐闻着鸡蛋海鲜包,差点没吐出来。   吕东桂见他兴趣不大,苦笑道:“先生多少吃点,阿仁说山上种了许多菜,给咱们带回来一些,也有种子,咱们后院开劈一块地种上,到时候就能吃韭菜鸡蛋包子了。”   余隐苦哈哈地咬了一口。   在京都的时候,跟余妙说,海鲜多好吃。   多好吃……   他们在京里,除了季节性的水产品,极少吃到别的。   如今在滨海待了几个月,每日都是海鲜,吃得余隐都快吐了。   幸好空间里面的果子能让他清清肠胃。   经过三个多月的休养生息,余隐他们原先的那些鸡鸭,如今已经规模越来越大了,养的猪羊兔等动物,也越来越多。   城外的那片空地又加空了不少,还招了几个年轻人过去帮忙。   一路上,马车从城里驶向城外……   余隐这几个月的半化都仔细地瞧在眼里。   心里禁不住的高兴。   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为何梁君成想要外放。   待你把一个处处废墟的地方,治理的山清水秀,那种满足感是别的东西无法填满的。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   他先前只想着在京里多赚银子。   经历了这段时间,余隐才发现,怎么生银子,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让这座城变得更好,让这里的百姓生活的更加喜乐安康。   一个人的心态,是要经过许多事情的磨砺,才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与成长。   余隐望着原先焦黑一片的山头,经过大家的努力,种上了粮食和药材,如今早已破土而出,经过雨水的洗礼,青翠欲滴。   处处一片生机。   余隐准备了两天。   从四书五经,翻到孔孟周易等等,都没想要给书院的学生们讲什么内容。   他顿时感觉自己脱离老师这个行业太久了!   还是昨天晚上刘大公子提议他可以讲一些会试和殿试的题目。   因为书院里大部分都是要参加秋闱的学生,还有一部分要参加春闱,所以,讲这种题目,对大家都有帮助。   然而,此刻余隐却福至心灵地觉得,他可以讲滨海的变化。   这三个多月来。   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每一个百姓,每一寸土地,他都有可以要讲的内容。   余隐临时调整了讲学内容。   早上的这一个时辰就讲了滨海这座城,到了下午,才就近年来会试的题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总……   没想到,早上的内容更受大家的欢迎。   刘仁和吕东桂坐在人群中,直到余隐收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而后,随着大家一起鼓掌。   余隐头一次面对这么多的学生,刚开始还有点不太习惯,为了让后面的学生听得更清楚,他调整了好几次音调。   午膳后,坐在一起讨论早上内容的学生,一个个精神抖擞。   把余隐给扒了个底朝天。   “惭愧,做为滨海人,却没有余大人替咱们做的多,甚至在倭寇来时,我都不敢下山,在大火烧城时,一直担心家人,可也不敢出去……”   “杜师兄快别说了,咱们何偿不是跟你一样,前怕狼后怕虎,连自己的家乡都救不了,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听说余大人在翰林院待了二十多年,是此次圣上钦点的监军,我一直觉得,能在翰林院待几十年,除了学问好,极少会为人处事,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位置都不升一升了。”   “连师兄怕是不知道,余大人经常跟圣上下棋,皇子们见了他都特别的尊敬,我听大家说,这次三皇子也到咱们这边来了,来时还给余大人带了一幅棋,可见这是进分想念了……”   听了这话,众人对余隐的感觉从起初的尊敬变成了崇敬。   一群人叭啦了大半个时辰。   突然有人道:“呼位师兄,不是说,余大人跟咱们山长是同一榜的进士吗?怎么瞧着余大人这么年轻,说是三十多岁都有人信……”   刘敏也是少年进士,今年不过五十上下。   他们扒出余隐的资料,也是将近五十,所以两人年龄上差距并不太大。   “可能京里的人擅保养吧!”   “呜!想要余大人那又浓又黑的头发……”   “我还瞧着大人脸上没什么皱纹呢……”   “感觉大人很节俭,身上的衣裳看起来都短小了,还依然穿着。”   “也有可能不是大人的衣裳呢?大人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穿短了那么多的衣裳,我听说余大人特别的清正廉明,指不定大人来的时候没拿多少衣裳,如今滨海城许多铺子未开,指不定一时找不到会裁衣裳的人,今日要来讲学,可能是借了谁一件吧。”   众人:“……”   余大人好可怜正直的样子呀!   莫名觉得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余隐是在山上吃了饭才回去的,可能考虑到他吃不惯海鲜,于是今日的菜色均以京都的菜品为主,辅以本地的几样小吃。   余隐饶是不注意吃食,也多吃了半碗饭。   想到自己的身材,坚持走着下山。   刘仁:“大人刚下雨,小心路滑。”   余隐哭:“没事,老夫减肥!”   刘仁:“……”   你一点都不胖好么…… 第56章 第 56 章   余隐不知道, 自打自己在书院讲过一天学之后, 就成了书院里的热门人物。   这一天,他起了个大早,领着吕东桂和李三一起翻后院空地上的土,把算把从刘家弄来的蔬菜种子洒下去。   再叫人搭上棚子, 就算是天气冷了,以后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   三人干了不到半个时辰, 刘仁就抱着一叠的稿子扭扭捏捏的跑了过来。   余隐挽着袖子,露出一截小麦色的皮肤, 有力的双手紧紧抓着铁铲的把柄,一脚踩下去, 翻出好大一个坑。   吕东桂看得双眼都直了。   他一直觉得,余隐也就是脑子好使。   读书人嘛,又在京里养尊处优了这些年, 即使他知道,余隐在家里的时候,也有一块地种了不少东西, 照他的想法, 都是下人帮着打理的。   直到此刻看他有模有样地翻了小半块地,一点都不比行武出身的李三差。   吕东桂就默默地脸红了起来。   他跟先生的差距真是隔着一道天堑啊!   吕东桂迈着小碎步,将余隐教的法子,将种子洒到地里, 再埋起来, 再顺便浇上水, 为了不拖后腿,麻溜的直吭哧。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躲在门外偷偷看了好一会的几个学生。   刘仁倒是见怪不怪,他爹平时不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翻翻地,种种菜,家里的菜都是他亲手种的。   大概,有学问的人,都好这一口吧!   趁着余隐放下手中的东西,擦汗时,刘仁忙上前不好意思道:“大人……”   好吧,地还有一大半没翻好,现在把人叫走有点不好意思。   余隐扫了一眼他怀里的东西,笑道:“先,你先放那儿,我这边马上就忙完了。”   刘仁一路小跑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回来,笑道:“学生在家也帮父亲干活,我来帮大人吧……”   余隐看吕东桂实在累得脸颊发红,额上冒汗,便点了点头。   刘仁回头冲着门外站着的几个学生招了招手。   大家一拥而上,异口同声道:“咱们也来帮忙……”   余隐回头扫了一眼,大家都挺眼熟,是那日他去书院讲学时,提问题的几个,而且这几个都打算参加两年后的会试。   知道刘仁最近在余隐这儿帮忙,便趁着休沐,将自己写的文章带了过来。   余隐冲大家笑了笑,挥起手中的工具又忙活了起来。   这几个学生中,有几个家境不太好,自小便下地干活的,现在拿起锄头、铁铲之类的,都干得似模似样,不一会就将余隐的这块地给翻完了。   余隐抹了把汗,招呼大家喝茶。   吕东桂刚才被人抢了手上的活,现在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忙前忙后的给大家端茶倒水。   余隐接过茶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便一饮而尽,吕东桂又给他倒了一杯。   余隐的茶是从京里过来时,在山上遇碰到的,是只极小的小茶苗,细细的,被马蹄踩了一脚,马上要活不成的样子,他便偷偷挖了下来,种到了空间。   如今已过去三四个月。   按照他以前的判定来看,大概也有一百多年了,茶叶味浓馨香,自带一股灵气,仅闻味儿,都能提神醒脑。   刘仁和吕东桂还有李三还好。   几个头一次喝的学生,个个瞪大了眼睛。   “大人,您这茶,学生喝着像茉莉花茶,但是又比从未喝过如此浓郁的。”   余隐道:“我自己晾晒的。”   从人这才恍然。   再联系余隐种地种的那么好,晒个茶肯定没什么问题。   这话题就打住了。   余隐来到滨海这段时间,从未有过休沐日。   今天是头一次。   城里的一切正在慢慢步入正轨,无论是旧房整改,还是重新修建,整个城里,差不多快完工了,伴随着人员的归笼。   如今的滨海城,人口已达到十来万。   没闹倭寇前,在本地谋生的,也陆陆续续回归,重新登记,开铺子的开铺子,做生意的。   再加上,他们贴出去的告示,有许多的优惠条件。   还有不少人是慕名而来的。   有人知道他们今年种了不少的药材,已经签订了契约,只等明年收了之后,便付钱拉走。   总之,现在他们也不缺人了,正式进入了生产复苏阶段。   卫国公那边的士兵,由原先带的五千人,到现在又重收招收了三四千人,正在日夜操练着……   到处一片欣欣兴荣……   余隐便趁着昨天吃饭时,跟卫国公提了一下,他们可以有休沐日了,还是按照京里的时间来,每月逢五便休。   众一听这个,顿时欢呼一声。   这就意味着,此前紧绑的情绪可以缓缓了。   余隐木想到,自己这才提出建议,刘仁就找到自己,说了一下书院的学生们想让他帮忙看看文章的事。   余隐便把时间定在了这一日。   喝完茶,吕东桂和李三去招呼厨娘将饭菜准备起来。   余隐拿着文章也没细看,大致翻了一遍,饶是如此,几个人看完,也快到了午膳时间。   每个人的文章和习惯,他都做了点评。   不过余隐基本上都是先夸对方几句,比如构思巧妙,文笔丰满,字迹飘逸等等,这才提点自己的见意,对方能接受,能改过来,那更好,改不过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几个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拿着笔一一记录了下来。   三皇子捧着自己的文章过来时,就见余隐边上围了一圈,抬头向吕东桂使了个眼神,吕东桂指了一下刘仁,三皇子瞬间便明白了。   这又是来蹭课了。   他这个正经的学生,都被挤到最后了。   T_T   一直到年前,余隐的休沐时间,都被一些登门拜访,求看文章的学生所占有。   在年前的两个月内,他还陆陆续续被刘敏请到书院讲了五六次的课。   过年时,余隐收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堆学生们送来的年礼。   望着挂满屋子的腊肉,余隐默默泪目,老夫还在减肥中嘛!   余隐这些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京里的余妙也差不多,第一本字帖一上市,便受到大家的欢迎,第二本字帖在十月初正式出版。   余隐在收到余妙信的同时,再次接到了系统的提示:“女儿名气达到230,奖励碧玉簪子一支,手镯一对。”   “小女儿已学完《三字经》,奖励金铃铛二对。”   余隐心念一动,女儿们的奖励已到他手上了,这一瞧才发现,碧玉簪子和手镯都与上次的耳环是一对儿。   至于小鱼儿的铃铛,一对是可爱的小鱼造形,摇起来叮叮当当,声音清脆。   另一对是普通的圆形,旁边挂着两颗金色的小珍珠。   余隐将给两个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打发好,送回空间,准备待吕东桂回京的时候捎上。   他跟着余隐出来半年了。   不知道学没学到东西,下地干活,端茶倒水,倒是学了不少。   原先那个白净,柔弱的书生,已然换了个模样。   吕东桂考虑到他走后,余隐这边就没使唤的人了,再有就是回京中途太远,所以,跟余隐商量过后,决定二月份再回去。   这期间,帮余隐带个小厮出来。   余隐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临近年关,氛围越来越喜庆。   可余隐心头那颗大石却越来越重,腊月二十七这一天,大家一起吃饭时,卫国公突然道:“老余,那些人怕是开始行动了。”   余隐猛地抬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卫国公小声道:“所以,今日咱们开个会,这个年,咱们怕是没法正常过。”   余隐明白,他这几日心里不塌实,听了这话,反而一颗心放进了肚子。   他们留意了对方三个来月,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吃过饭,卫国公把几个重要的人员叫到议事厅,任务重点进行了分配。   尤其是责任区划分的更加细致,还进行了两两交互巡视。   卫国公道:“这半年来滨海城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座城就像咱们的孩子,一点一滴的看着它成长起来。所以,咱们每个人在这几天都打起精神来。”   众人用力点头。   余隐道:“岳大人,还得麻烦您跟工部的几位大人,这些日子多注意些船坊那边的情况。”   试水成功之后,他们就在衙门隔壁,开出了一大块空地,用来制造大船,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船身已经建好,只剩里面的重要部分了。   是以,大家推测,如果一切顺利,明年端午左右第一艘战船应该能下水。   只要第一个成功了,后面便可以再来十个八个,甚至百个万个。   岳大人明白,他们现在每天晚上都有人值夜,分为两班,就算现在白天进度慢点,只要不出事,平安过渡,那接下来就会好起来。   尤其是一个月前,京中传来消息。   陷害冯将军的人,虽然明面上是沈家的人,但是事实上,他也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这事在京里闹了好几个月,如今算是顺藤摸瓜,摸出了另一条线索。   而这条线索,摸到后来,居然还真与滨海城有关。   是以,岳大人原先觉得余隐他们小题大做,不过圣上有旨,这里的一切都得听余隐和卫国公的。   偏偏卫国公只管军事方面,城里的一切民生、财政都得靠余隐。   饶是卫国公身份尊贵,可平时只要有什么事,都得找余隐商量,重要的决定,还要余隐拍板,岳大人带来的几个人里,原先有人不太服气,悄悄私下议论。   说岳大人一个三品的侍郎,被一个五品的大学士给踩在头上,直到后来,他们亲眼看到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卫国公都对余隐言听计从,才偷偷闭了嘴。   现在,余隐特意交待了他们这一边。   岳大人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要不,大人再派个人过来吧,咱们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怕到时候真发现什么异常,也不是别人的对手。”   卫国公扫了一圈道:“现在除了余大人和老夫之外,没旁的闲人,岳大人是想要谁。”   岳大人:“……”   老子哪个都要不起。   余隐道:“老夫过去吧,老夫不能打,但是多少跟范统领学过几天。”   岳大人狂点头,“有大人在,老夫便放心了。”   余隐:“……”   总感觉怪怪的,肿么回事?   余隐他们现在,将原先的两班轮流守夜,变成了三班值夜,一班和二班照常不变,三班会在二班和一班中间取个时间点,也就是班交接时,三班依旧在巡夜。   而且午夜这个点,最容易出事。   这么一来,人手的确就紧张了起来,不过因为要过年了,大家白天也没什么事,倒是以前不用巡视的人,被派了出来。   加强防守,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除夕这一日,轮到余隐和岳大人两人巡夜。   按照卫国公的说法,这一天对方行动的最佳时极,因为在这时大家都在放鞭炮,等过年,炮竹的声音,以及火光,可以大大的起到掩饰的作用。   是以这一夜大家都竖着耳朵,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瞧着。   岳大人望着天空不断变化、熄灭的烟火,还有点想家,不知不觉情绪就上来了,“往年在家时,老夫都是带着家里的孩子们一起放鞭炮,今年老夫不在,也不知道那群小嵬子们过得怎么样了!”   余隐笑道:“可不是,我们家就两个女孩,往年我都跟夫人两人带着老大一起放鞭炮,今年我夫人不在了,今天我又不在家,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和我家老太太……”   余隐有点想哭。   被他们这一提,跟在后面的侍卫们也多少开始想家了。   众人情绪这么一开,气氛就有点不对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余大人,有人跑进来了。”   众人被这一声大喊,给唤回了神。   余隐一回头,就见今天守在暗处的那一队人马,手里拿着火把和大刀,追着两个黑衣蒙面男子。   那两个男子一看余隐他们,立马准备调转方向,岂知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两人:“……”   今晚余隐他们一共抓了五十六人。   这些人身上不止有火石,还有□□,主要还是冲着船坊和军营来的。   船坊这边除了进来的两个,在池塘里还抓住了两个,甚至在堆放木料的库里还有人。   岳大人惊得一身冷汗。   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人如何混进来的。   直到把脸上的面巾扯掉,岳大人才惊呼道:“居然是你!”   余隐也认得这个少年,船坊正式生产,需要的人手就要多起来,于是除了原先知根知底的一些人之外,还招了不少人。   此刻看到这少年,余隐心里一咯噔对身边的李三道:“去城南那边,快!”   李三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这少年能进船坊,是经过调查的,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其家人,都进行了严密的调查,觉得没问题,才放进来的。   岂知,居然还引狼入室了。   而库里的就是他放进来的。   今日大家都走了,他却说自己的东西落下来,转身便引来了几个人进来。   除了这位之外,军营那边也抓了好几个一直营里表现良好,甚至准备提拔百夫长的少年,经过一夜的忙碌。   吕东桂和三皇子两人,已经记了满满十来页的笔录,还有名单。   他们是看到名单,立马去抓人,就算是如此,还是迟了一步,有些人已经闻风而逃了,就算是守在几个出城口的侍卫,也只是抓到了十来个人而已。   共逃走了五六个。   不过目前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是谁。   余隐索性让大家把自己认识的人像给画出来,一会让人贴到公示牌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举报和捕获奖励。   这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亮,才算问完。   这其中有几个小头目,他们的供词一致,那就是不让战船造成。   同时再一把火将城给烧了,到时候,城里死的人多了,就没人敢再来了……   待滨海成了死城之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了。   余隐知道他们说得□□不离十。   因为龙脉。   若真想称帝,滨海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同时也特别容易将南与北分开,到时候分庭抗争,想要把失去的南边再打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   城里的百姓大年初一,就接到这样的告示,脸上的喜气瞬间又消失了。   恐慌、担忧,甚至还有人打算收拾包袱再次离开,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刚用冷水洗把脸,就听到下面的人来报这个消息。   只得带着吕东桂一道过去安抚人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到家头重脚轻,倒头就睡。   醒来,已是晚饭时间。   卫国公忙了一晚上,白天只眯了一会,又开始审问这些人,最后又多少敲出了点东西,见余隐起来了,忙眼他商量把这些人回京城的事。   余隐道:“谁送?”   卫国公肯定不能走。   他在百姓之中威望极高,若是他走了,百姓的心态估计又要崩了。   卫国公道:“你们家东桂不是要回去吗?”   余隐猛地咽了下口水,“他一个文弱书生。”   “让老七跟着,再让三皇子也跟着。”   余隐默了一会道:“五公子腾不开身?”   卫国公点头,“他跟宗庆都不能走。”   余隐总感觉卫七年纪太小,三皇子又太娇贵,吕东桂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他就是直接被捎回京的那一位。   可目前手里又没人。   上次是冯达直接押的人,这次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余隐感觉除了卫七和三皇子之外,貌似再也找不出人了。   卫国公道:“你放心吧,老夫已经联系好了,只要他们到了江镇,会有人接应。”   余隐点头,“那我跟东桂说一声。”   卫国公见他要走,忙拉住他道:“还有一事。”   余隐回身。   “你还记得,左青龙右白虎吗?”   余隐心头一突,“这事,与位有关?”   卫国公点头又摇头,“昨天敲出来的一些话,隐隐跟他有关,但是老夫又不敢乱猜测,毕竟这事关系重大,如果真是他,能找到滨海这地,也不算难。”   “更何况,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南北的绿林,都听他一人号令,这样的一股力量,足以令人震惊。”   “否则,这些武艺不错的人手哪来的?”   余隐:“……”   老子怎么不直接毒死他!   卫国公伸手拍了下他的道:“那事不怪你,既然有人给他指路,说明这便是你与他的缘份……”   余隐咽了下口水,“国公爷,您什么时候信道了?”   卫国公起手抽他,“说正事。”   余隐立正稍息,“这些人若是进不了京呢?”   如果真与那位有关,还进什么京呀,这一路全是他的人,一波一波的消耗你,多少人都经不起这个呀。   卫国公道:“如果真是他,那么这些人就是饵。”   余隐呼吸一窒。   这就是读书人与武将的区别。   跟卫国公谈话后,原先抓获反贼的喜悦心情,一下子便没了。   余隐回去后,见天色还亮,便拿着自己的小锄头,去后院的棚子里摘菜去了。   他的菜长得不错,望着绿油油的菜,看着淡淡的花,再想想它在不久的将来能长出一颗红红的果子,他的心情又不禁好了起来。   摘了一篮子的菜,余隐走回自己的院子,吕东桂正在烧水。   看到他回来,笑道:“先生,刚才杜老头送来了一条鱼,祝先生年年有鱼,安康喜乐,你说咱们是做个红烧的,还是清炖的好?”   余隐将手中的篮子放到案板上,道:“清炖的吧,我们家妙儿这道菜最拿手,老夫也跟着她做过两次。”   吕东桂道:“先生,是不是想两位姑娘。”   余隐笑道:“你难道就不想家人?”   “想呀,不过我马上就能回去与他们团聚了,但是先生却还不能回去。”   现在的进度虽然与余隐他们预料的差不多,但要是真要去除倭寇,怕只是时间上与他们想象中的还不太一样。   所以,两三年内能不能回去,这是个未知数。   余隐道:“这边不太平,要是能把这些反贼一网打尽了,倒是可以接她们姐妹过来住段时间,长这么大,老夫还没带她们出过京,更别说游山玩水了。”   “小姑娘家,也只有在成亲前是自由的,待成亲之后,便身不由己了……”   吕东桂:“……”   好像您经历过一样。 第57章 第 57 章   过年这几日, 城里的巡视一直都没有断过。   陆陆续续的, 最后又抓了不少人,原先还抱着乐观太度的众人, 此刻笑不出来了。   这种敌暗我明, 的确不怎么好处理。   而且这些人混在百姓当中, 很多都是当地人, 有自己的族人、亲戚,各家一作证, 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所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顺藤摸瓜, 让饵将大鱼给钓出来。   卫七和三皇子在正月初七这一日,领了一队人马,带着近百名反贼出了城。   吕东桂临走时, 眼眶一红, 十分舍不得余隐。   余隐给他划了几个本书,让他进京后到书肆买了, 仔细读,同时还给他写了推荐信,让他回京后找鲁大人和刘大人。   卫国公望着余隐那模样, 打趣道:“怎么,养着养着养出感情了吧, 不如拉回来当上门女婿了。”   余隐噗他, “说点好话成不, 万一在江镇之前,就被人打劫了怎么办?”   卫国公傲然道:“那卫七便会被卫国除名,我们卫家没有这么没用的儿郎。”   余隐知道卫家家风严。   像卫七这样的公子哥儿,在京里一般都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上头又有哥哥姐姐、叔叔伯伯罩着,会成为标准的纨绔。   然而,卫家却从未出过这样的子孙。   就算卫家年纪最小的卫七,偶尔撒个娇倒是有,但是真正遇上事儿,指不定还真敢血拼。   余隐现在身边的少年是当初那一千多百姓中的一个。   大家都唤他小毛。   今年十四岁,挺激灵的一个孩子,被吕东桂带了差不多半个月,发今余隐喜欢吃什么,什么时间要喝茶,或者吃东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趁着晚上没事的时候,背书、习字,发誓要从小厮混成书童。   余隐:“……”   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两者没什么区别。   还是说,他身边一向人少,一人兼顾二角?   城里抓反贼、举报可疑人员,巡城等等这事一直没停,久而久之大家便习惯了。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二月。   小毛的《三字经》也背得滚瓜烂熟,一心跟着余隐当书童。   卫七他们离开后,顺利到达江镇,而后与接应的人一道进京,一路上虽然遇到了小打小闹的几团流寇,但并非是来劫人的。   令余隐那颗揪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正月二十京里消息传来,卫七他们平安抵达。   反贼直接交由大理寺。   余隐顶着一头问号,问正啃着兔子腿的卫国公:“您老人家,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卫国公微微笑道:“老夫不知,但是老夫敢堵,他可能做出了选择。”   余隐一时有点懵,不过下一秒就会意过来。   “您是指白虎山那位?”   “这么说,这次在江镇来接应的也是白虎山那位?”   这么一说,余隐想起临走时,寨主送他的那张纸,上面的几个字,可不就是将这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吗?   如果说他真没鬼,谁信!   余隐:“……”   老子真是太单纯了!   卫国公点头:“如果有两条路,给你江山皇位,但是你只有一天的命,若是做个富贵闲人,你便能有三十年的命,你会选哪一个?”   余隐道:“这话有误呀,人与人不一样。有人情愿死也要登上那个位置,而有人却不屑一顾。”   “但是他没有退路,第一,他忍受病痛几十年,能如此坚持地活下来,说明他并不想死。”   “有一线生机,他便想抓住。”   “人有时候是需要进行取舍的,这便是他的取舍,他是可以当皇帝起兵造反替父报仇,但是成功与否却是未知数,而他死后,他的孩子就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可偏偏三十年的寿命,并且无病无痛,这才是已知数。   余隐恍然。   把人安全送入京中,卫七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过父母想念孩子,硬是将他留在家里住了几日。   直到二月二十,卫七才风尘扑扑的赶了回来。   顺带着给余隐带来了家书和东西。   梁家年前就回京了,梁二姑娘梁惜时,还给余妙带了许多的礼物。   而余妙这半年来,与刘大姑娘和鲁家姑娘都玩得极好,又时不时的提起梁惜时,于是四个小姑娘,一见面,便成了好朋友。   小姑娘们目前正在着手一本诗集。   据说是四人一起做的,诗篇由廖夫人过目,到时候出一本合集。   京里这些年来,有不少的闺秀也出过诗集,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还有许多书卖不出去,只能自己拿来送人。   所以,余妙这几位小姑娘的诗集,如果能顺利出版,并且打出名头,算是填补了京里这些年来的空白。   令余隐意外的是,做为余妙目前的老板,廖夫人竟然在去年十二月十二那日,也正是余妙十七岁生辰那日,收了余妙为徒。   余隐恍然。   怪不得,余妙前面的名气值还在八十多,缺缺两个月,只因为书出版了,突然就增加到了二百三。   敢情是因为廖夫人的关系。   余老太太让余眉找铺子给余隐做了几身新衣裳。   原因是,吕东桂回京去余家送东西时,随口提了几句,那边湿气大,先生的衣裳都短了一两寸。   而且先生也瘦了,现在就跟长贵差不多胖瘦。   余老太太当即眼泪汪汪地嚎了起来。   余妙忙和小鱼儿劝了一会,才把人的眼泪劝住,余老太太立刻就让余眉去给余隐做衣裳,怕又缩水了,衣裳都放大了两寸半。   是以,余隐虽然个头比自己画的横线,又高了几分,但是这衣裳穿上却特别的合身。   余隐站在墙边量了好几次,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缩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长得人模狗样了,他可不想再缩回去。   T_T   是以,余隐穿着新衣裳去书院讲课时。   下头的学生,再度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议。   “余大人,这次终于有了自己的新衣服,可喜可贺……”   “有没有觉得,大人看起来又年轻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学者光环?”   “可能是新衣裳的原因吧,我发现,大人特别适合这种藏青色,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如松,气质不凡,最主要的是莫名有点风度翩翩翩的少年感……”   众人:“……”   什么鬼。   刘敏对余隐有印象,虽然在二三十年前,但是当时,余隐是殿试的榜眼,会试的会元,风头无两,但是那身材,还有长相,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如今瞧着对面坐着,腰板挺得笔直,头发浓密,双眼明亮有神,鼻子挺拔的男子,嘴角挂着浅笑的男子,刘敏有些微微的恍神。   余隐今年四十九了啊!   可看这模样,分明只有三十来岁的。   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贵气,但笑起来的时候,又有读书人的矜持。   刘敏甩了下头。   对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评头论足,我也是够了。   余隐这次过来,除了上课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府学那边吕东桂走了,只留下刘仁一个了,虽然有仇老板帮忙。   但马上就要县试了,有许多需要照顾的学生,刘仁已经□□乏术,是以,余隐就想向刘敏借几个举人。   京里那边虽然安排了几个人过来,不过待走完手续,路上等等因素,得一个来月,到时候余隐的任命令也会跟着正式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会是唯一一个,正三品,但却只管一个郡城的人了。   所以,在任命令和新同事没来之前,余隐还是缺老师的。   刘敏好笑道:“老余啊,你问我,还不如直接去外面提一句,只怕你那府学被撑破了……”   若不是因为余隐身份摆在那里,滨海又是百废待兴万事开头的时候,那几个学生,估计还想天天蹲在余隐房前,待他临幸呢!   余隐笑道:“这不是该走的手续都得走吗?”   此话一出,连一向温和的刘敏都气得拿花生米砸他,“别得瑟,小心闪了腰!”   余隐从书院借了三名举人。   都是过两年要参加春闱的,教几个准备参加院试的学生一点问题都没有。   府学那边,已经完全整修好了,过完年,虽然城里一直在提防大家反贼的事情,然而依旧不少学生从下属的县城过来求学。   到目前为止差不多五六十个学生了。   这些学生除了有县里秀才的举荐信,还盖知县的印章,以及身份信息证明等等。   尽管程序复杂,但是来的人还是蛮多。   于是,刘仁跟余隐商量,根据学生的情况不同开始分班。   带上余隐从书院代来的三名举人,一共四位老师,且都很年轻,像刘仁也才成亲两三年,还有一位年纪大些,自家孩子也到了起蒙上学的年纪,于是直接就拎了过来。   是以,经过年龄、学识,双层分班之后,蒙学班一个,剩下的一、至五班各一个。   府学的教室被占得满满当当。   过了二月初五府学正式开课。   余隐长长舒了口气,经过几次交锋,反贼的门路算是摸清了。   老大都不干了,结果下属的一些小毛头还异想天开的想另立朝廷,经过这几次交锋,对方算是元气大伤。   余隐他们推测,对方之所以,明目张胆的卷土重来,大概是因为跟倭寇搭上了。   否则也不会潜伏这么长时间,就为了找合适的时机烧他们的战船。   这种小打小闹,只要提防起来,也不算什么事儿。   府学的事情一解决,百姓的心都是比较大的,生活一旦稳定,大家的心态又好了起来,整个城里到处欢天喜地的。   又到了春耕时节,他接下来的日子,得去地里晃晃。   二月二十八这一日,余隐和卫国公还被请去给一对新人做了证婚人。   吃过喜酒,两人坐在旁边跟乡亲们聊天,顺便问问,大家对于什么样的政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再三叮嘱,虽然抓住了一些人,但是千万不要放松,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记得举报,但是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对方发现。   当然,如果举报错误,那也没关系……   除了这些关于反贼的,大家还聊了关于春种和秋收的事情,这边还有沙土地,大家以前都种的红薯和土豆、花生,这段时间就能开始种植了。   想问问余隐还有没有别的种植方法,能让产量再提高一些。   余隐思索了一下,把自己以前看过书上的内容给说了一下,不过他自己没种过,也不知道到底可行不可。   正说着,就见一个穿着暗红色小袄,绿色长裙,手里拿着红色帕子,看起来有点像媒婆的妇人走了过来。   刚才跟他聊天的几个乡亲,立刻笑哈哈地跑了。   余隐有点不明所以,就见媒婆福了福身,笑盈盈道:“民妇给两位大人问安。”   余隐笑道:“大妹子可有事情?”   媒婆眼波流转,欢欢喜喜道:“大人可别如此叫,真是折煞民妇了。”   余隐嘴角抽搐,还没开口,一旁的卫国公便拍着桌道:“可是要举报人?”   媒婆忙摇头,随后又点头,“民妇听闻大人夫人已逝一年有余,大人身边一直没个照顾的人,这一年来,大人为了滨海的百姓,日夜操劳,是以,咱们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媒婆叭啦叭啦了一大堆。   夸得余隐都不怎么好意思了,连连道:“本职工作,本职工作。”   一旁的卫国公一瞪眼道:“瞧见没,老夫手下这些将士,保家卫国,到头来,还是你们这些文人得民心……”   余隐抚额。   您老人家怎么没事就挑起文武之争。   媒婆被两人你一句,我一人句给打断,忙道:“那个,大人误会了,您二位为了咱们滨海尽忠尽职的,咱们老百姓都感激不尽呢,只不过是,瞧着余大人如此年轻,又孤身一人,所以想给大人说门亲事。”   “咱们滨海的姑娘,自小都是能干的,孝顺公婆、打理家事,样样经通,最主要的是这位姑娘还读过几年书,正好给大人红袖添香。”   余隐双腿抖了抖,这是来给他说亲的。   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快跑,却被卫国公给按住了胳膊,饶有兴趣道:“大妹子这话倒是不错,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可否让咱们远远一看。”   媒婆双眼一亮,“二位大人且等着。”   媒婆转身一路小跑着走了,余隐用力想甩开卫国公的手,可他却老身在在,纹丝不动,笑道:“急什么,瞧瞧又不少块肉。”   余隐气道:“您是故意填乱吧,还是说想给小七和小五找个姨祖母?”   卫国公无语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红袖添香,你倒是嫌弃什么?”   在京都的时候,他也听说过,余家给余隐找媳妇的事。   可他一句,不想续弦,便打发了。   现在在外地,人家自动找上门来,他又不乐意。   卫国公瞧着余隐鼓着腮帮子,一幅欲言又止,独自生闷气的模样,用肘碰了碰他道:“说真的,一句风流韵事,不是你们读书人最喜欢的吗?怎么到你这儿却反过来了?”   余隐黑着脸道:“老夫志在不此。”   卫国公噗的一声笑道:“你怕是没有遇到自己中意的。”   话音未落,媒婆又折了回来,笑盈盈地站在余隐旁边,指着此刻穿着一件水蓝色裙子,走路如流云般轻扬的少女。   少女手里的捏着一把团扇,快步走到一名袭绿装的少女身旁,趴在对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女孩笑成了一团。   手里的团扇一晃动,便露出了那张美丽的脸蛋,不过也仅仅两息之间,少女又将团扇把脸给遮了起来。   而后,两个少女便手拉着手,一路笑闹着跑了。   余隐:“……”   这得采排多少次,才能成功呀。   媒婆见余隐都看呆了,笑嘻嘻道:“大人觉得如何?这两位姑娘均是好人家的女儿,仰慕大人许久……”   余隐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   哪值得人家姑娘仰慕,于是忙打断她的话道:“大妹子这话可就有些不真实了,老夫与她们年纪相差甚大,女儿都比她们年长,更何况,老夫从未与她们见过,何来仰慕一说。”   媒婆脸不红心不跳道:“大人可还记得,去年大人初到时,咱们这儿闹疟疾,大人救了一对小姐妹的事。”   余隐摇头。   当时出现重症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个,男女老少均有。   至于年龄,他真没大在意。   更没注意大家的脸,至于年轻的小姑娘,他就更没啥印象了,因为他只是确定下大家是不是真的疟疾,如果是便用药,如果不是,是别的病,再新开方子。   那时候,大家均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再加上当时又是火又是水的,每个人都只一两身衣裳,脏了都没地洗去,跟一群叫花子差不多。   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还真记不得。   媒婆见他回答的与此干脆,只好一点一点的帮他回忆。   这两位姑娘是自从倭寇来了之后,便跟着家人一起躲到山上去的。   后来山上着火,他们一家人才投奔了余隐这儿。   这其中一位姑娘在过水坑时,被蛇给咬了。   余隐一听这个,立马有印象了,“是赵家的两位姑娘呀。”   他有印象,是因为这两孩子是双胞胎,父亲是位秀才,哥哥已中了举人,家里在本地算是富户。   当时粮草紧张,他们家在山上还有些粮食,余隐让李三带着一队人马过去取了。   他们直接就捐给了大家。   余隐还时赵秀才一起下过几盘棋,聊过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   在笼络人心,安抚民众这件事,赵秀才帮了不少的忙,赵秀才的年纪比他还要小几岁。   一见余隐想起来了,媒婆顿时眉开眼笑道:“大人这么说是同意了?”   余隐脸一黑,“那更不行了。”   媒婆刚要开口,就见余隐接着道:“其一,赵秀才与老夫颇为聊得来,算是好朋友。其二,赵秀才比老夫还要小几岁,老夫岂能娶他的女儿为妻?”   媒婆嘴角抽搐。   你们当官的,不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吗?   说什么来着?   说是看到花骨朵一样的少女,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活力十足了。   余隐拒绝的义正辞严,媒婆却掩嘴笑道:“大人可真爱说笑,您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哪有赵秀才大呀!”   余隐:“……”   老夫明明未老先衰的长相。   媒婆笑道:“大人是觉得两位赵姑娘,相貌不出众?”   余隐微微触眉,“老夫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媒婆吃吃一笑,眼波流转地在余隐身上扫了几圈,而后一拧身跑了。   余隐原以为,那日回绝了媒婆之后,这事就结了。   岂知,过了两日,他正在地头跟人说药材的事,就见赵秀才与儿子赵兴一道过来了。   赵秀才待他说完之后,才道:“大人,可否有时间,小人有一事想与大人说。”   余隐觉得眼皮跳了一下,便与赵家父子边走边聊。   赵秀才道:“大人莫怪小人多嘴,大人与小人都是为人父,为人子的,应该能体会小人此刻的心情。小人也是见不得女儿受苦,才有个不情之请,还忘大人成全。”   余隐挑眉,这是强买强卖了?   见余隐不语,脸上客气的笑容也消失了,赵秀才苦笑道:“大人那日救了小女之后,小的一家人均感激不尽。”   余隐差点来一句,咱们这儿不流行以身相许。   赵秀才活了大半辈子,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余隐的不快了,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到滨海后,做的哪一件事,咱们滨海的百姓都看在家里,那个被倭寇糟蹋的已成一片废墟的地方,经过大人短短几个月的努力,比先前看起来还要好上许多。”   “咱们滨海的百姓都感激不尽,真心实的爱戴大人,喜欢大人……”   余隐嘴角抽搐,您这扯得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于是,便道:“赵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吧。”   赵秀才抹了下眼角,道:“大人一个人在外地,身边没个人照顾,所以……”   余隐忙抬手打断他:“赵先生说得对,你与我都是别人的父亲,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儿子,而我还虚长先生几句,有些话我便直说了,你若还当咱们是下过几盘棋的好友,便别再提柳媒婆说的那事。”   赵秀才嘴角颤了颤,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余隐的脚下,“大人,求您就收了她们两姐妹吧,您要是不收她们,这两孩子,怕是,怕是以后凶多吉少啊……”   余隐一听这话,抬脚便走。   李三立马跟了上来,只听他家大人愤愤磨牙道:“最烦这种喜欢栽脏陷害的人了,老夫救了他们一家人,现在倒是把生死赖到老夫头上了。” 第58章 第 58 章   赵秀才窘的满面通红, 赵兴忙上前拦住余隐,哭丧着脸道:“大人误会了,大人误会了, 且听咱们慢慢说。”   余隐脚步微顿, 就被赵秀才抱住了大腿。   “大人, 您别生气,这事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赵家的两个女儿长得漂亮。   赵秀才前些年努力学习,但是只考了个秀才,便再也停滞不前。   后来, 跟着舅爷一起做生意, 倒是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成了滨海属于属二的富户。   生了儿子却是学习的料, 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   两个女儿更是聪明伶俐,美丽大方。   赵秀才的生意也不是在滨海城一家做, 而是已跨省了, 去年年初带着孩子们在临江那边玩住着。   三个孩子去看花灯时,两个女儿就被那边的知州给瞧上了。   临江的知州, 是个四十多岁秃头老男人,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据说是在京里有极大的关系, 总之, 这不比陆如霜那些极品亲戚。   赵秀才便以孩子还小为由, 想多留两年, 给带回了滨海。   想趁着这段时间, 走关系,把这事给平了,或者说,待两年,临江那位把这事就给忘了,岂知,滨海又闹起了倭寇。   这不,一家人被余隐给救了。   原先吧,他们也没想到余大人,直到上次下棋时,余隐用的那幅是圣上赐的。   赵秀才回去和家人一说,一家人多少便有了点心思。   想让余隐帮忙。   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余隐提,临江那边的生意就出问题了,铺子被查了两家,货被扣了不少,临江比滨海靠内地,那边交通发达,左右都是经济发达的郡城。   赵家的生意,主要都在那边。   他秀才一听这事,就知道那位怕是要下手了。   逼着他把两个女儿交出去。   赵兴也在刘家书院读书,那日余隐穿着一身新衣裳去书院讲课时。   赵兴的同窗个个都夸余隐博学多才又仪表堂堂。   看起来也就是三十来岁,最主要是人还特别的随和。   赵兴回来便跟父母提了一句,余大人看起来好年轻……   赵秀才仔细一想,前几日见到的余隐,貌似确实不老。   而两个女儿,在买胭脂的时候,刚巧碰到,余隐带着人去府学,回来之后,便芳心暗许了……   所以,赵秀才才想着,余隐既然没老婆。   不如就直接把两个闺女嫁给他吧。   怎么也比临江那个糟老头子好……   余隐听得三观震碎,“老赵呀,你就没有想过,把女儿嫁给比自己年纪还大的老头,不别扭吗?”   还是说,这年头只看脸,不考虑其它因素?   赵秀才满面羞红,讷讷道:“但是大人看起来确实比小人年轻许多……”   余隐差点吐他一口,你不心虚吗?   跟赵秀才说不通,他只能转头对赵兴道:“你该知道吧,老夫与你们山长是同年的进士,你们山长年纪多大,你该心里有个数吧。”   赵兴点头。   然而,却要拒理力争,“兴许大人中进士早呢?历史上不是也有十六七岁的状元吗?”   余隐黑线,“老夫二十岁那年中的,如今入朝为官二十九载,你自个儿算算,你爹多大,老夫多大,真是胡闹,要是遇到麻烦,直接说便是了,嫁什么女儿。”   “老夫没什么关系,但是帮你们上个折子弹劾上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再不行还有国公爷在呢,怎么能想出把闺女胡乱嫁了事?”   这是坑人吗?   把他们的敌人引到他身上了。   当然弹劾这事,也挺坑,算了,两者取其轻。   谁叫他是本地父母官呢!   余隐对李三道:“走吧,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做,要么给老夫证据,老夫帮你们上书,要么就把你女儿嫁到临江去。”   赵秀才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因为刚才跪得太猛,膝盖疼得不行,只能由儿子赵兴扶着,一路追着余隐道:“大人放心,小人这便回去收集证据。”   见身后两个跟屁虫走远了。   李三才道:“大人,您就不怕他们是骗人的?”   余隐道:“临江那位,老夫知道。”   “赵秀才老夫也了解过,就算是不了解,单凭他在咱们最困难的时候,把家里的存粮拿来给这么多人用,就知道他人品应当不错,更何况有些事情,咱们也得派人去查不是。”   李三明白。   “大人想让谁去查。”   “这事得跟国公商量下。”   余隐跟李三边聊,边下了山,到山脚下时,看到张老头驾着牛车,准备回去,对方特别热情地要捎他一程,余隐很不客气地坐了上来。   一路晃晃悠悠,所过之处,都有人跟他打着呼。   余隐莫名觉得有点心酸,扭头对李三道:“怕是梁师兄想要外放,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心思吧,轻松自在。”   比起他在京里是轻松快活多了。   生怕哪句话说不明白,把人给得罪了。   到了外头,他才知道,山高海阔,自由飞翔的感觉……   待这事完了,他便再申个外放,哈哈哈!   余隐回到衙里,见卫国公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虐他七孙子呢。   余隐站在旁边瞧了一会,卫七虽然年轻。   但是比起祖父来,经验差了很多,每过两招,都被卫国公挑一枪,打得呲牙咧嘴,又不敢抗议,只能咬牙挺着。   余隐看了一会,李三已经帮他把水打好了。   他过去洗了手脸回来,卫七被彻底打趴下了,卫国公得意道:“你爷爷还是你爷爷。”   卫七:“……”   卫国公将手中的枪丢给旁边的侍卫,大踏步朝余隐走了过来。   “怎么样?老夫听说,那赵秀才带着儿子,亲自给你提亲了。”   余隐咽了下口水,啥叫带着儿子……   “你消息还挺灵通。”   卫国公傲然道:“那是,现在城里都传遍了,说是你大概可能要娶赵家的双生花了,真是好事成双呀!”   余隐脸黑了黑。   卫国公不怕死的继续道:“你们文人呀,就是会玩。”   余隐吐血,“别胡说,他们找我不是为了这事。”   卫国公一瞪眼,“消息有误?”   余隐忍着气道:“临江那位周大人,周虚然您知道吧!”   “他爹小时候经常被老夫打得直哭……”   “哎哟,那鼻涕泡儿,啧啧……”   余隐对上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一时竟然语塞了。   周家在京城跟卫国公府不相上下的存在。   只不过周家在京城盘根错结了几百年,在前朝便是名门望族,一直延续至今,卫国公府则属于后起之秀。   周虚然是如今老侯爷的三儿子,据说他娘与老侯爷是表兄妹,两人在侯夫人怀孕期间就搞到了一起,后来不得不进了门。   周虚然深受他爹的喜欢。   当然也继承了他爹的优良基因,文武双全,又玉树临风,算是当年京城一棵草。   两人性格也差不多,怎么说呢,都爱美人,怜香惜玉,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儿。   只不过他爹喜欢人妇。   他喜欢小姑娘……   如今四十来岁的周虚然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油腻的中年老男人一枚,但是喜欢小姑娘的心思依旧没有变。   这些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有的是自己送上门的,有的是旁人献给他的,还有的就是他抢的。   例如赵家。   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并不把那些人看在眼里。   余隐道:“能参他吗?”   卫国公黑线,“想参就参呗,不过这事得看圣上怎么处理了。”   周家这位皇帝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周家家大业大,谁也不敢触眉头便是了。   余隐这么一参,有没有结果他不知道,但是铁定得罪了周家。   而余隐没有根基,就算是岳丈彭家,在周家面前,也跟老鼠和猫儿似的。   余隐:“要不您参吧!”   卫国公:“……”   余隐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您帮忙周旋一下,你连他爹都敢打,儿子肯定不再话下了。”   卫国公默然,喝了杯茶才道:“要让我孙子去打他。”   余隐:“……”   余隐当时被赵秀才给气糊涂了,现在被卫国公一分析,感觉他一个人弄不倒人家呀,但是这种害群之马,留着太气人了。   他下意识的就摸了果子开始啃。   边啃边走,卫国公听见他嘴里发出卡卡的声音,一把揪住他道:“想吃独食?”   余隐又摸了个给他。   卫国公道:“其实吧,周家这个,不止你看不惯他,还有一个人更看不惯他,所以,这事你若是跟那位通通气,指不定就好办了,至于周侯嘛,大不了老夫揍他一顿就是了。”   余隐被噎得不行,“您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周侯这个人色令至昏,这些年多少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卫国公说着,把余隐手上的果子也给夺走了,喊卫七道:“走吧,干活去。”   余隐望着空空的手心,默默转身。   卫国公的意思,是想让他找周侯的大儿子周恒。   周恒母亲为原配,娘家姓王,也是老牌世家,而且王家的后辈要比周家出息,好吧,周家也挺出息,除了周虚然。   王氏当时怀孕时,周侯便出轨表妹赵氏,王氏捉奸在床,当场就气得早产了,周恒因为早产,身子特别的弱,还是求了国师拜在了道教门下,身子才日渐好起来。   王氏对于赵氏简直恨之入骨。   而这些年赵氏又仗着周侯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京里还有几户人家的小妾想要效仿周家的,结果却被主母直接给发卖了。   周侯还有好几次,因为赵氏与周虚然的事情,要跟王氏和离。   被自己老娘给打破了头,如今周老太太去了,赵氏年老色衰,周侯依然对其宠爱有加……   余隐:“……”   这居然弄出个真爱来。   他甩了下头,要从周恒下手,就得找到他的……   余隐双眼一亮,周恒拜在青龙观,每年都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这么算起来,司杰还是他的小师叔。   想到此,余隐便定下心来。   只要赵家那边不掉链子,余隐觉得这事应该不难。   左右他也没想过把人扳倒。   好卑微。   余隐最近的事情很多。   春耕时节,又是果子开花的时候,他没什么事,就带着李三去山上晃荡。   三月初三这一日,余隐刚从山上下来,就看到门外放着一辆马车,这车看起来颇为眼熟……   正想说谁来了。   结果,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黄色物品像利箭一般从门后窜了出来,不等余隐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而后用带着倒勾和口水的舌头,在他的脸上狠狠地,狠狠地刷了一下!   刹那间,口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道:“爹爹,爹爹!”   “小鱼儿?”   余隐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穿着藕荷色小袄,嫩绿色小裙子的女孩张着白白嫩嫩的小手朝他跑了过来。   余隐想要将怀里的大黄推开,结果,这货特别通人性地用两只狗腿勾住他的腰,就是不下来……   小鱼儿见爹爹没法抱她,伸手就揪住大黄的尾巴,气嘟着小脸道:“胖狗你给我下来,下来……”   大黄用又大了一圈的脑袋搭在余隐的肩头,嘴里发出小小的抗议声。   “爹爹!”   小鱼儿气得双眼一红,泪眼汪汪地望着余隐。   余隐只好蹲下来,一手抱着小鱼儿,一手搂着大黄。   一人一狗,都将脑袋耷拉在他的肩头。   狗的鼻尖凉凉的,小鱼儿的鼻尖热热的……   余隐:“……”   老夫人缘和狗缘都很好。   跟大黄和小鱼儿抱了一会以,就见余妙笑盈盈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将近一年不见。   余妙已经减掉了多余的肉,比余隐想象中的还要瘦不少,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弯弯的眸子,整个人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余隐张嘴便道:“老夫就知道,我们家妙儿减肥后是个妥妥的大美人!”   简直遗传了他们夫妻的全部优点。   众人:……   余妙被他说得脸一红,将小鱼儿从她爹身上拉了下来,“爹爹累了,你先进来,让爹爹吃饭好不好。”   小鱼儿手速特快的揪住大黄的耳朵,“听到没,赶紧下来。”   余隐摸了个果子给大黄,它立马就叼着跑旁边吃去了。   余隐一把将小鱼儿抱起来,奇怪道:“你们怎么来了?”   真是半点消息都没。   余妙听吕东桂说,她爹这边没人照顾,心里挺着急。   余老太太和彭老太太商量了一下,让余妙两姐妹,跟着朝廷拨到这边的官员一道南下。   事实上,两人决定让余妙出京,还有一个原因。   余妙近日名气在涨,原先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她又被安阳公主喊去她家里坐过几次客,安阳公主的秋菊宴上,余妙就坐在她的旁边,安阳公主对她简直比亲闺女还要好。   二公主又特别的捧场,自家有什么宴请,也会让余妙去参加。   余妙推过两三次,最后一次梅园诗会上,便不好再推,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这两次出现,她一次比一次漂亮。   再者传说中的廖夫人收她为徒,她那字帖在京里卖得又特别好。   于是余妙这个性子好,长得好看,还颇有才华的名声就不知不觉的传开了。   这个月诗集要开始销售,两位老太太一商量,便让她来找她爹。   媒人踏破门槛,他们要是挑得太厉害,人家会说他们清高,若是随意挑一个,两个老太太又挺心虚。   余隐道:“京里的人一起来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余妙不好意思道:“女儿没跟他们一道儿。”   余隐:“你自己来的?”   这睡上这么不安全,两个老太太简直给人填乱吗?   余妙忙摇头,正要开口,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台阶下。   余隐看看司杰,又看看余妙。   怀里的小鱼儿眯着眼睛,甜甜道:“哥哥……”   余妙脸一红,小心翼翼道:“女儿本来是打算与京里的那些官员一道过来的,不过,不过玉铮道长说,人多嘴杂,而且我是姑娘家的,不太方便与一群男子同行……”   余隐被这解释给逗乐了,指着司杰道:“他是个女的呀?”   李三在后面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余隐回头瞪了他一眼,“一群男人不安全,怕人说三道四,你一个男人,我特么……”   好吧,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总感觉自己的白菜被猪拱了。   虽然这头猪在他目前的考察之中……   司杰不慌不忙,完全看不出余隐的不开心,“师父说我已入师门学艺将近一年,是时候出来云游了,顺便将两位姑娘带来。”   余隐呵呵了两声。   余妙和小鱼儿自然不是同司杰三人来的。   余妙还带了两个嬷嬷、四个小丫环,还有两名侍卫。   有这么多人看着,司杰也只是在外头骑着马,并没跟她们多见过几次面。   听完这个,余隐才觉得好受些。   他家白菜还好着呢!   余隐在衙门不远处,有个小宅子,一直没搬过去,一直住衙门里面。   据说这是前任留下来的,当时大火烧了,后来在原来的位置又建了起来。   现在余妙两姐妹来了,住衙门已经不方便了,   余隐下午没去处理公务,带着人帮忙搬家。   晚上的时候,余妙还特意让嬷嬷们烧了一桌的菜。   卫国公听说余隐的孩子过来了,巴巴地跑来蹭吃蹭喝,也不知道从哪来弄了一只鹦鹉,送给小鱼儿玩。   小鱼儿刚接过来,逗了两下,大黄一下子就窜了过来,张开嘴就朝鹦鹉咬了过来。   鹦鹉受了惊吓,哇哇的拍着翅膀飞到了屋檐上:“疯狗咬人了,疯狗咬人了!”   余隐惊:“居然还会说话。”   他话音未落,大黄跑过去,冲着屋檐上的鹦鹉继续叫,鹦鹉大概知道它上不来,奈何不了自己,在上面摆了个非常好看的姿势,开始梳理羽毛。   嘴里还不忘叨叨:“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它声音机械尖锐,莫名好笑。   小鱼儿跑过去,揪着大黄的尾巴道:“吵什么吵,别吵了,赶紧走……”   余隐:“……”   他家二姑娘,以后会不会变成悍妇。   余妙烧的鱼特别好吃。   卫国公一人吃了大半条,望着带着小鱼儿在旁边玩耍的小姑娘。   卫国公忍不住又道:“说真的老余,把你家大闺女嫁给我家七小子呗,要是你真想招上门女婿,也成呀!”   余隐没想到,他又想起这事了。   刚要开口,一旁的司杰道:“卫国公可能不知道,卫七公子与余大姑娘的八字不合。”   卫国公有点懵。   “你怎么知道?”   司杰淡淡一笑,手中筷子轻轻一挑,摔出了一个图案:“卦象说了,卫七公子的姻缘在西南方,而卫七公子命中带火,余大姑娘命里水多,水火不相融,他们两人若是真在一起了,怕是一辈子不得安宁。”   卫国公有些气结。   卫七凑过来望着桌上的筷子,盯着看了一会道:“那道长,帮我算算,我未来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有没有大姑娘好看。”   司杰:“……”   老子今晚就逆天改命,给你配个母夜叉。   这顿饭吃得有点不和谐。   鲜少有面部表情的司杰,全程黑了脸。   先是想替卫七逆天改命,配夜叉……   又想在楚宗庆命里加把火,让他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余隐倒是乐哈哈地吃吃喝喝。   瞧着他家闺女这么受欢迎,颇有成就感……   宴席结束,楚宗庆和卫五还要去营地,卫七跟卫国公一道回去。   余隐望着还忤在他们家的司杰,又莫名来了点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得求他办事。   那张锁魂符至今没画呢!   于是,便趁着问他一路见闻,可还顺利等等为由,提着一壶茶到了他房里。   “小杰啊,好久不见,这次多谢你送妙儿姐妹过来,真是辛苦了,来叔敬你一杯……”   余隐心头有气,都没舍得给他喝空间的茶叶。   这是上次去山时看药材是,采的杜仲叶子,回来他给晒成茶了。   司杰抿了一口,“味道有点淡。”   余隐脸一黑,“你什么时候走?”   司杰望着窗外的月光,淡淡道:“滨海这里空气比京里好,一路过来,我就觉得这里灵气十足,是以打算住一段时间。”   余隐一噎。   司杰又道:“大人若是觉得不方便,我过几日便搬到山上去住,临走时师父帮我算了一卦,说我此次想要停留的地方,有我的大机缘,我想在这里住下来,找找自己的机缘。”   余隐:“……” 第59章 第 59 章   余隐从司杰那里出来, 才想起,自己找他是要画符的。   于是,又厚着脸皮折了回去。   先前看人不顺眼的表情早就换成了笑嘻嘻的。   “小杰呀,你现在有没有空,还记得叔去年跟你说的,想要一张锁魂符吗?”   司杰点头,目光平静地审视了余隐一遍,缓缓道:“大人的魂魄稳固, 精气十足, 为何还要锁魂符?”   余隐没法说自己为了做任务。   只得道:“替朋友求一张。”   司杰道:“那还要麻烦大人, 让那人亲自过来。”   余隐一噎, 看着对方那张拽得二八五万的脸, 只得摞下一句话:“行, 你赶路太累了, 早点休息吧。”   说完, 气哼哼地甩袖转身。   这张符, 他救了不下三次了……   可他却一直推脱。   余隐气得一出门, 一脚踢到了椅子上,痛得嗷了一声。   就在这时,他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蠢材。”   余隐听得清楚,这是系统的声音。   他微微挑眉,“什么?”   系统没音。   他又问了两句, 系统依旧没回, 余隐以前, 想过系统奖励的东西,和提出的任务。   亮眼丹,让他的眼睛变好。   养生酒,喝了这么久他的身体素质的确好了许多,而且瘦的确实比旁人快,但是瘦到一定程序,又不会继续下去。   至于生发水……   甚至养生酒,还有那么一丢丢令他的身姿更挺拔,貌似高了些。   如今脸上的皱纹,也有渐渐减少的迹象。   如果说一年前的余隐是个又胖又老,甚至有些邋遢的老头,此刻的余隐,就像媒婆说的,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怎么说都能挤进帅老头行列。   行吧,可能因为他本身就长得不丑,但是被白发和胖给淹没了。   这些东西都是令他的外形变得更好。   海域图甚至给他打倭寇和出海的地图,算是帮他。   空间更是成为他的金手指。   那么,这张锁魂符呢?   到底是要锁谁的魂?   锁魂符的用途,也就是字面意思。   像孩子的丢了魂,魂魄招回来不稳,会用安神符。   然而,锁魂符就有些残忍了,把一具灵魂锁在一个东西里面,如果没人破符,准确的说,可以锁上万千上万年,而且受尽折磨。   系统为什么让他找人画锁魂符?   最主要的是,系统能提供一些修真界有的东西,就不可能画不出一张锁魂符呀?   余隐不懂。   但是心里头却对系统有了一丢丢的不太信任,与防备。   司杰说好了在他们家待几天,就走了。   还真的是待几天,余隐天天数着日子,直到三月初八,一大早天空飘起了小雨,院里的花被打落了一地。   司杰背着他那扁平的包袱在吃早饭的时候跟大家告辞。   余隐微微笑道:“这么急着,现在下雨,山上路滑……”   小鱼儿一把搂住司杰的胳膊,眼泪汪汪道:“哥哥不走,哥哥不走,小鱼儿不要哥哥走……”   余隐面色微沉,“你不要打扰哥哥找机缘。”   余妙在一旁听得尴尬死了。   她爹这几天见司杰总是阴阳怪气的,只得打圆场道:“道长吃完早饭再走吧,我做了道长最喜欢的酥油饼和海鲜粥。”   余隐一瞪眼。   连他最喜欢吃什么,她都知道了。   这纯粹是一早上起来,给她爹找不自在呢。   余妙只当没看见,“昨日我去爹爹的菜园子里摘了点小菜,嬷嬷们做了凉拌,味道刚好,配粥很去油腻的,爹爹多吃点呀!”   余隐长长吐了口气,这话还算可以。   于是,十分傲娇,又别扭了坐了下来,将扒拉着司杰腿的小鱼儿给拎了过来,“坐下吃饭,一个大家闺秀,动不动就抱旁人的大腿,成何体统!”   小鱼儿委屈巴巴地望着司杰,伸着小胖手招呼他,“哥哥,快吃吧!”   余隐一巴掌呼在她的小胖手上,“赶紧吃,话真多。”   小鱼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后一扭头,扑进姐姐怀里,“呜!爹爹坏,爹爹坏,小鱼儿不喜欢他了,以后只喜欢姐姐和哥哥,呜!”   司杰走后,余隐的心情莫名好了。   临出门前,还好心给他送了把伞,司杰嘴角勾了勾,扭头对大黄道:“这段时间你便跟着大人吧……”   大黄可怜巴巴地望着主人离开。   司杰还没转过街角,它就用大脑袋讨好地蹭着余隐的手。   余隐手一翻,便丢给它两个果子,大黄欢欢喜喜地叼着躲到角落里啃去了。   今日下雨,余隐就没往山上跑,准备去衙里看有没有什么公务需要处理。   刚出自家的门,就见卫七骑着马,迎着风雨跑了过来,看到他立马下马道:“大人,祖父让我过来给您说一声,京里的几位官员马上就到了,让咱们准备迎接一下。他今天在那边阅兵过不来。”   余隐算了一下,余妙足足比他们早了五天。   “那你先跟那边的厨房说下,多烧几个本地的硬菜,让京里的几位大人都见识见识咱们滨海的特色。”   卫七差点吐了。   滨海的特色不就是海鲜么!   做为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在这边简直被折磨的不成样了。   说真的,要不是怕老头子揍他,他都不想过来了。   在京里多好,约三五个好友,骑马打猎,听听小曲,看看话本,偶尔……   不对呀!   老实忠厚的余大人!   这招也太损了吧!   哈哈哈……   “大人放心,一定让几位新来的大人,吃了咱们的饭永生难忘了。”   余隐:“……”   卫七去通知厨房,余隐撑着伞晃晃悠悠的出门。   朝廷的邸报里面只说了要来四位新人,而且都是翰林院那边自请过来的。   大家都是老熟人,而且余隐还是大家的老领导,以后一起工作就好说多了。   待到快午正时,一群人终于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地方不安全,才闹完倭寇,而且基建也不太好,于是,个个只带了两个书童,家属一概没人带。   不过也能理解,翰林院这边鲜少有年纪太大的乐意外放的。   余隐望着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有点出神。   谢晋怀居然也来了。   旁人就是带得东西再少,也有几个箱子,他倒是,一个书箱,一个五大三粗的书童。   看余隐瞧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许久不见。”   余隐笑着点头:“你从北地什么时候回来了?”   “去了没多久,北夷那边确定打不起来,下官便回来了,这次听说大人这边需要人,就让刘大人帮忙,也给下官申请了个名额。”   余隐明白。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干,咱们不比京里规矩多,但条件却比不上京里,今日老夫让厨房做了几道滨海的特色菜,你们先把东西放下,吃个饭。”   卫七在站后头,听得直抽嘴角。   您该说,先拉拉肚子,换换肠胃!   哈哈哈……   大家对余隐的了解,那都是,这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老头儿。   然而——   待大家坐在一起,推杯换盏,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众人还在想,领导真热情。   直到一个个捂着肚子往厕所跑,脑子里只有老头儿略微吃惊的样子,“哎呀,老夫忘了,你们可能不太习惯吃海鲜!”   众人:……   余隐他们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也是吃了会拉肚子。   不过现在拉肚子都是小事,总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冒着一股海蛎子的味儿。   吃完饭,余隐先给大家安排了住处。   又让人煮了点药汤,一个个给灌了两碗,这才算面有人色。   谢晋怀和他同部门的陶新城住对门,共用一个客厅,在他们对面住着另外两人,四个人就陶新城最能吃。   自小在海边小城长大,是以吃完之后麻事没事。   喝着自家带来的茶叶,给虚弱的谢晋怀介绍道:“待过两天,咱们上手了,我带你去山上瞧瞧,咱们南边的山跟你们北边可不一样,咱们这边到处都是果子。”   谢晋怀不想打击他,可还是实诚的开口:“这山不是去年才烧过吗?今年能结出果子?”   陶新城:“……”   你想不想聊天儿了?   尽管谢晋怀属于聊天必死型,但是陶新城话多呀,两人尬聊了好一会儿。   直到对面的那两人也被勾引了过来,由自家的书童架着,搬了把椅子。   三个人躺着,一个人坐着。   画面莫名和谐。   朱威道:“你们发现没,余大人比在京里时,瘦了好多。”   李锋有气无力地申着脖子:“何止是瘦了,我瞧着更年轻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晋怀道:“可能因为头发变黑了吧!”   陶新城点头:“没想到大人瘦了这么好看。”   三人抽抽嘴角,默默别开脸。   陶新城拍了下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不行,改天我得问问大人,是怎么减肥的。”   谢晋怀好笑道:“大人怕是根本没减,听他们说当时这边情况特别的艰苦,缺吃少穿,又大雨下了十多天,大人还得照顾病人,生怕病扩散,将所有人都传染,劳心劳力,可不就自然而然的瘦了。”   陶新城:“……”   余隐这边也有人了,不再是单枪匹马。   派过来的四个人,余隐多少都了解一些,于是便把工作大概给划了片。   士农工商给划分开来。   每人分管一片,比起先前让他人一管,手忙脚乱的样子,要轻闲不少。   他中午迎接新同事,自己的任命令又正式下来了,于是,便多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躺了半下午,起床时,小鱼儿吵着要做风筝,余妙便打算带她一道去买。   余隐道:“老夫也同你们一道去,趁着今日有时间,带你们去城里逛逛。”   小鱼儿拍手道:“好呀,好呀!我要吃糖葫芦。”   余妙道:“爹爹,这里有糖葫芦吗?”   余隐笑道:“有,不过与京里的有些不一样,串起来的也并非山楂。不过蜜饯倒是有不少,我带你们去买。”   小鱼儿只要有好吃的,什么都成。   笑眯眯地抱起余隐的脸叭叽了一口。   余隐抹了把口水,“怎么现在不生气了?”   一说这个,小鱼儿又嘟起了嘴。   余隐抱着二闺女,大闺女在旁边一道往外走,大黄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摇着尾巴哈哈地跟在余隐另一边。   余隐以前逛街的时候都是工作,鲜少纯逛街。   今日带了两个孩子一条狗。   坐在铺子门口看书的仇老板被一只毛茸茸的大头给蹭了下手,下意识的便站直了身子,一看余隐正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身旁站着一个温婉娴静的少女。   懵了一会才想起来,“大人,这便是大姑娘和二姑娘吧!”   大黄呜呜地叫了两声,抬头盯着仇老板。   余隐笑着点头,随后介绍了一下那只处处找存在感的狗,“大黄,三闺女。”   大黄:“……”   人家是公的,公的!   仇老板笑道:“三姑娘好。”   大黄:“……”   欺负狗不会说话。   小鱼儿要买纸做风筝,仇老板这儿纸张还蛮全。   余妙又挑了几本适合小鱼儿的书,给钱的时候,仇老板死活不要,说是要送给二姑娘的见面礼。   余隐把钱放到了桌上,笑道:“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一会他们有样学样,我以后还要不要再出来买东西了。”   仇老板苦哈哈道:“大人为了咱们滨海的百姓,吃了那么多苦,操了那么多的心,就算是一辈子不付钱咱们都乐意。”   余隐:“老夫会被弹劾的,哈哈!”   正说着,就听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唉,是余大人呀!”   余隐把头探出去,只见陶新城他们四个,晃荡了过来。   见到余隐,陶新城咧着嘴笑着跑了过来,后面的三个人因为拉得有点虚脱,饶是休息了好一会,依旧缓不过神来,只能晃晃悠悠的蹭了过来,有气无力地跟余隐打了着呼。   陶新城刚想进店看看,突然见余隐的旁边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大人溜狗呢!”   余隐低头扫了一眼跟他特别同步,从门里探出头的大黄,笑道:“你们来逛逛吗?”   陶新城点头:“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余隐道:“带孩子们逛逛,要是不在意,老夫带你们溜几圈。”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仰首挺胸的大黄:“……”   您高兴就好!   谢晋怀从北地回来的时候,余妙当时要拜廖夫人为师的话题在京中热议。   当时他还问陶新城,这个余妙,是余大人家的那位大姑娘吗?   陶新城点头,“可不就是余大姑娘,余大姑娘出了本字帖,字写得非常漂亮,因为不想让知道,都没用本名,但是廖夫人还是打听到了,于是,便问余大姑娘有没有兴趣再出一本。”   “余大姑娘是新人,条件被书肆压得很低,而且只给出一个小册子,便把原先准备要出版的给廖夫人瞧,廖夫人一眼便瞧中了……”   陶新城口才好,平时又能说。   叭啦叭啦,说得特别传神。   跟他亲眼所见似的。   谢晋怀印象中,余妙并不算多出众,甚至还不如他们镇上秀才家的闺女。   他印象最深便是他娘当时评论余妙,“瞧见没,跟她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若长成这样,将来中个进士,入个朝,还能找个媳妇儿,女人若是长成这样,真是个悲剧。”   谢晋怀虽然不赞同母亲的话。   但也不可否认,余妙的长相,确实一言难尽。   后来他与余妙在翰林院碰到过几次,对于余妙的解读也一真停留在——温柔这一层面上。   直到听了陶新城的话,才对余妙的认识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运气可真好!”   陶新城嘿嘿笑道:“运气这个词可不能乱用,只说大姑娘有才华。”   谢晋怀明白。   想起他娘原先与他说的,咱们的目标是梁家的女儿。   如果梁家的女儿不成,咱们便转向余家,就余妙那长相,你娶了她,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晋怀以前心里挺排斥,此刻听了陶新城的话,又看了余妙的字帖。   那种排斥便淡了不少。   为此,他还特意去了余家一趟,借着打听余隐那边的情况为由,见了余妙一面。   什么蠢笨,肥胖,丑陋,这些原先从他娘嘴里出来的词儿,根本与眼前这位亭亭玉立,身姿挺拔的少女完全搭不上边。   余妙的五官单拎出来或许不出采,但是放在一起,却让人有一处即舒服,又赏心悦目的感觉,再加上她气质特别的好,皮肤又白又嫩,整个人似乎散发着光。   原本七分的长相,一下子就到了十分,在人群中特别的显限。   谢晋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根本不知道余妙都说了些什么,直到离开了余家,被风一吹,他才找回了自己。   是以,今日陶新城提议大家趁着现在有时间,去街上逛逛,了解一下将来工作的地方,谢晋怀下意识的便想,是否可以破到余妙。   当时余老太太汇派人找过他,说是余妙要与他们一道南下,来找余隐。   他还偷偷开心了一夜,岂知,第二天,就得到消息,余家姑娘不与他们同行了。   直到今日到了滨海,他才从李三那儿得知,余妙与青龙观的玉铮道长一道来的。   玉铮是谁?   余隐在街头捡的那个少年。   谢晋怀生平第一次,觉得气愤,但又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思。   直到此刻碰到余隐,他下意识的便加快了步伐朝铺子里头看,那抹杏色的身影,瞬间便搅乱了一池春水。   城里的一草一木,余隐都过目过。   此刻带着几个人,边走边介绍,小鱼儿对于他慢腾腾,又口沫飞溅的样子极为不满,掐着他的脸道:“爹爹,糖葫芦,糖葫芦……”   余隐笑道:“马上就到了。”   余妙怕自己和妹妹打扰了余隐工作,把小鱼儿从余隐怀里哄了下来,道:“姐姐,带你去买。”   小鱼儿开心道:“好!”   余妙一手牵着小鱼儿,左边是一只肥胖的大黄狗。   谢晋怀的目光直到她进了远处的铺子门,才收了回来。   陶新城嘿嘿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大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   两人悄悄耳语,余隐还是听到了,回头黑着脸道:“说什么呢!”   陶新城缩下脖子,拍着自己的大肚皮道:“大人,您和大姑娘都是怎么瘦下来的呀?”   他比谢晋怀早一届的进士。   早先就见过余妙。   嗯,小姑娘一直胖胖哒……   这才一年,突然就瘦了,而且瘦得特别成功。   关键是她那个胖乎乎的爹也瘦了。   父女两人如此瘦身成功,引得陶新城羡慕不已。   余隐道:“多锻炼,少吃饭。”   陶新城比谁都吃得多,苦着脸道:“没别的法子?”   “有呀,不吃饭。”   陶新城:“……”   您啥那么小气,不就是多看了余妙两眼吗?   余妙带着小鱼儿挑了几样蜜饯,还没来得及付钱,余隐就进来了。   老板一看到余隐,立刻笑着打着呼:“余大人怎么有空来了?”   余隐笑道:“带孩子们逛逛。”   老板惊呼道:“没想到,大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余妙:“……”   她爹是有多年轻呀!   买了几样东西付了钱,老板非要再送他们一盒糕点,说是新品,让余隐先偿偿,若是味道好,再次再收钱。   余隐都有点不好意思。   出了铺子,余妙才瞧见那几个大人已经走了。   余妙奇怪道:“爹爹不工作了吗?”   余隐冷哼一声,“今日也没什么事,只是凑巧碰到他们。”   余妙了然,也没多问。   没了碍眼的人,余隐带着他家三个闺女,溜了好几条街,给小鱼儿买了糖人、糖葫芦、小玩偶等等,还给余妙买了最爱的栗子。   余妙觉得家里没有生气,于是,余隐又带着她们去逛了花市,买了几盆花,让人选送回去……   继续带着三闺女,打算去街头吃碗粉。   余妙来了之后,还没怎么吃过当地的食物,结果,逛了一下午的小鱼儿已经累得趴在余隐街头睡着了。   口水还伴随着呼吸,一拉一拉的往下掉。   就在这时,李三从家里找了过来,一看到余隐立马跳下马车:“大人,赵秀才来了,他那边好像出事了。”   余隐心头一跳。   周虚然胆子也太大了吧。 第60章 第 60 章   周家权大势大, 周虚然当年是萌监。   不过他运气好, 当时先皇登基不久,极需要人才, 中了个二甲末尾。   周侯运过人脉, 给他外放, 如今一步步的升官,成了一知州。   在临江他便是土皇帝。   再加上家里有关系, 周虚然便有些天不怕地不怕。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说赵家正在收集证据,联合被他欺压过的姑娘家里, 要上书告他。   周虚然索性直接将赵家那几个人抓起来丢进了江里。   让那些原本已经答应赵家作证的人, 立马吓了回来, 甚至还有人举家逃走了。   余隐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这真是无法无天了。   赵秀才苦笑道:“大人, 实在不好意思, 咱们这边可能真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家两个闺女的事……”   余隐面色沉了沉,“绞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   NND,这是看他好欺负, 还是啥的, 一有什么事,都往他头上推。   赵秀才不可置信地看向余隐, 好一会才消化了这句话, 喃喃道:“也对, 大人说得对,这事本就是咱们的事,拖大人下水,实属不该。”   “这事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大人了。”   赵秀才说完,眼泪啪啪地往下落。   他想把两闺女嫁给余隐,实百没办法的事。   卫国公他是想都不敢想,为啥?   人家孙子都多大了……   卫七和卫五两位少爷倒是年龄合适,可也得人家瞧得上呀。   于是思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余隐这个死了老婆,门第相对来说还不是太高的身上,关键是他也是官身,跟临江这位大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再者他是续弦,再娶的话,就不能高过原配去。   所以,赵秀才家里,儿子是举人,将来极有可能中进士,怎么着余隐都不亏。   岂知,余隐居然不乐意。   赵秀才唯一的希望被撕碎,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连门槛都没迈过去,直接趴到了地上……   赵兴吓了一跳,忙冲过来要去扶赵秀才。   余隐虽然生气,但也不能让人真去死,忙道:“别动他。”   赵兴刚才听余隐说的那句,让自家妹妹去当姑子,心里便有气,根本不理余隐。   余隐气得拿鞋就砸了过去,直接呼到了他的脸上,顿时鼻血横流。   “老夫告诉你别动,你还动,你爹死我这里,算谁的?”   赵兴一听这话,气得眼不求上进打圈。   李三一招手,立刻两个侍卫将赵兴给拉到了旁边。   余隐把鞋穿好,一翻赵秀才的眼睛,便知道这货是急火攻心。   虽然讨厌赵家这样的行为,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身份调换,他不一定有对方做的这般好,想想自家也有二个闺女。   这处病急乱投医的事,也挺多。   于是便忍了。   让李三去叫大夫,他自己则在这里简单地进行了一些急救。   直到赵秀才吐了口气,他才松了口气。   大夫过来后,余隐命人将赵秀才抬到客户去,大夫一看,已经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后遗症有点大,将来可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了。   而且这病以后也不能生气、着急,否则怕再也救不回来。   赵兴当场就抽泣了起来。   余隐听得心烦,“哭什么哭,你爹又没死。”   赵兴把嘴又给闭上了,余隐道:“一会把诊金送到医馆去,老夫便不替你垫了。”   赵兴:“……”   我特么,怎么就相信,您爱民如子。   余隐虽然生气,可还是给赵秀才的方子里加了一味药,让他尽量的好全些。   又差人将父子两人送了回去。   这事,他还真得管。   像周虚然这样的人渣,留下来简直就是祸害。   余隐换了身衣裳,让李三驾了马车,去找卫国公。   卫国公刚好练兵回来,一见余隐,便调侃道:“你孩子和狗都来了,你还跑我这儿干嘛!”   余隐满头黑线,不就是几天没跟您一道吃饭吗?   至于这么酸吗?   余隐把赵家的事一说,卫国公都吓了一跳,“周侯这个傻子呀!”   余隐沉声道:“咱们照计划行事了,您说差谁过去收集证据,赵家人算计我固然可恶,但也情有可原,算是走投无路,但是周虚然这样明日张胆的草菅人命,老夫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忍。”   卫国公也不能忍。   默了一会道:“让老七过去,再者让那个赵兴也跟着。”   “老夫找人联系周恒。”   余隐忙道:“卫哥,周恒这事您别管了,我知道找谁了。”   卫国公一拍大腿道:“玉铮道长那小子。”   余隐:“……”   麻烦把那小子去了。   “不过,七公子过去,这事怕是有点不好办呀,周虚然这么一来,许多人家都吓跑了,想要让人站出来,怕是人都不好找。”   赵家那边打草惊蛇。   这事算是搅混了。   “无防,该让他去锻练锻练了。”   卫七第二天就走了,余隐也没闲着,山上找司杰去了。   他隐隐知道司杰在什么地方。   修道者的机缘,多指宝物或灵气、仙草之类的。   他知道这片地有龙脉,所以,就从上次发现焦头花的地方开始找起,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司杰。   司杰正在沏茶,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道:“大人,比我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   余隐知道史家之人都擅占卜。   司杰能占卜出他的时间,不足为奇,便撩开袍子坐了下来,喝了两杯茶后,才道:“那你肯定也知道老夫的来意,这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司杰噗的一声笑了,目光炯炯地望着余隐,“大人,您这般与赵秀才又有什么不同?”   余隐磨了磨牙道:“老夫这是为民除害,而他们是为一己私利。”   司杰轻轻一笑,“都一样,在贫道看来都一样,不过这事,我帮你,但是有一事,你也得帮我。”   余隐微微挑眉:“你每次都有条件。”   “给我一株焦头花。”   余隐心头一凛,他居然能算出自己手上有这个东西。   “大人能找到这里,说明已经找到了焦头花,借我用一用,应该不难吧。”   余隐轻轻吐了口气,“不难。”   那花在空间里,长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在旁边抽出了几枝小的,给他一棵确实不难。   但是自己手里的东西被人算得死死的,余隐很不开心。   双方协议达成。   余隐忍着气道:“那你快些休书一封,老夫好让人送到京城去。”   司为不置可否道:“不必如此麻烦。”   余隐:“??”   司杰手腕一翻,从旁边摘了片叶子,随手折了几下,一只灵动的小翠鸟便躺在了他的手心。   余隐咽了口水。   只见司杰咬破手指头,一滴滴在了小鸟的口上,他又默念了几个词,小鸟立刻就活了过来,扑扇着翅膀,绕着他飞了一圈。   司杰道:“去找师兄,速去速回。”   小鸟拍着翅膀,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余隐目瞪口呆,“你已经可以随意幻化成形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自他知道,这个世界能找到青潭草、九龙树这样的东西,就隐隐猜到,这个世界上应该有高手,就像他们的世界上虽然灵气十足,但是废材和普通人照样有。   修行这种东西……   然而,他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已经到了这种境界。   司杰淡淡道:“大人交待的事情,我已着手办理了,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下午师兄的消息便会到来,那么大人答应我的焦头花,能否明日巳时之前送来。”   一听这话,余隐刚才在心里思索的,什么天才之类的,就化为了泡影。   在心底呸了口道:“放心吧,老夫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这还真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女婿侯选人,真是太太太……会精打细算了。   一点都不吃亏。   余隐磨牙,踢除,踢除——   不过司杰也不是小气的人,替他占卜了一封,让卫七去什么地方找人,找谁,这证据便能速度收集。   余隐道了声谢,抬腿就要要走。   司杰却叫住他道:“大人且等一下,有件东西帮我捎给两位姑娘。”   余隐一听这个,瞬间就炸毛了,老丈人的普遍毛病又开始犯了。   怎么瞅司杰都觉得不顺眼。   气哼哼地站在原地吹吹左边的胡子,再吹吹右边的,司杰倒是不以为意,从洞里提着一个编好的细竹筐,里面装着一只吱吱叫的小蛐蛐,另一只手里则捏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盒子,看这纹理,像是他新做的。   余隐还真不知道,他居然还会木匠活。   颇为心灵手巧嘛!   于是,毛脚女婿侯选人之一司某,在他的心里又加了一丁点的分。   “蛐蛐是小鱼儿的,盒子里装的是我答应大姑娘给雕的神女像,这一路上一直没雕好,这两天才有时间完成,如果怕裂开,在上面擦几层油便是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让她别生气……”   余隐:“……”   啊啊啊,这话怎么跟宣誓主权似的。   混账东西,你跟谁宣誓主权呢!   余隐气哼哼地提着东西下了山。   司杰在后面又叫道:“大人慢些,别把东西摔坏了,记得明日巳时之前,务必将东西送来,误了时辰便没什么用了。”   余隐吐血。   老子好歹以后还是未来你老丈人侯选人。   你他丫的指使起老子来,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不对,谁特么说要把女儿嫁给你了。   余隐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把东西拿给两个孩子。   结果,一个个提着东西,欢欢喜喜地在那儿得瑟,完全木有考虑到老父亲的心情。   余隐:“……”   老子一定画个圈圈诅咒你!   小鱼儿提着她的礼物,开开心地喊道:“大黄,看看我的小宝贝!”   余妙想走,又不好意思,握拳盒子扭捏了一会道:“那个爹爹,女儿先回房了。”   余隐烦躁地挥挥手:“去吧,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去卫国公那儿。”   余妙应了一声,迈着欢快的步伐跑了。   余隐待在家里碍眼,转身找卫国公去了。   顺便把司杰卜的那一封跟卫国公说一声。   见卫国公不为所动,将字条随手便捏成了一团,丢进一旁的纸篓里,“您就不打算给七公子说一声?”   也免得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卫国公摇头:“咱们卫家的孩子办事,从来不请外援。”   余隐噎得直瞪眼。   卫国公见他事情都办好了,只待消息了,还懒在他这儿不走,酸溜溜地开口:“怎么今天不回去吃你家妙儿给你做的酸菜鱼了?”   余隐白了他一眼,“不回去了,我寻思着,七公子走了,卫公子又跟世子在营里回不来,你这儿也就剩你一个了,我来陪陪你,今日老夫给你露一手。”   卫国公双眼一亮,“行呀,酸菜鱼的走起!”   余隐吐血。   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他前两天还在得瑟,拿着菜谱给卫国公看。   初二到十四,每日都不重样的吃鱼法。   先前他们吃海鲜吃得都快吐了,但是余妙来之后,变着花样,各个菜系的法子都拿出来做,余隐吃得欲罢不能的。   于是,便跟卫国公炫耀了一下,谁叫他有闺女呢。   闺女是父母的小棉袄呀,他还有两件呢,在这个异国他乡,日子也能美滋滋的。   卫国公这个人,一个仇能记上几十年,所以,此刻咬准了他今日要吃酸菜鱼。   余隐感觉自己当场表演了胸口碎大石……   又闷又疼。   被卫国公挤兑后,余隐思来想去,闺女在家吃酸菜鱼。   他也得在这儿吃。   于是,把处理鱼的活交给卫国公,他在那儿摆弄配菜去了。   两人年纪加起来了一百多岁了,但是上手做菜,尤其是精细的活儿还是头一次。   尤其是卫国公,从小衣来伸手的,就算是外出打仗也是有人帮忙弄吃的,偶尔出点小状况,吃的都是烧烤的,或者半生不熟的,鲜少这般细致。   被余隐拍回来好几次。   鱼鳞没刮干净、内脏没清理,等等……   卫国公差点自闭了。   好在经过两人一翻努力后,饭点鱼上桌了,配上米饭,吃起来味道还是相当可以的。   余隐用的是空间里的泉水炖的鱼汤。   还配了点去年种的人参须,仔细算起来也有两百来年了。   味道香浓,气味醇厚。   卫国公差点把锅底给吃了。   “老余,你要是个女人,我都把你抢回家了,这手艺真是太好了……”   卫国公说完,打了两个饱嗝,颇为舍不得的舔了下碗底。   余隐不置可否,“那是你是快一年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   这话卫国公赞同,“待回了京,老夫定吃遍京里的馆子。”   他感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他在京里爱吃的,这里一概没有,这里有的,他又吃不惯,就算平时不挑嘴,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余隐今日做的菜,是上次从陆家打劫来的方子。   只不过汤和参用了空间里的,没想到效果这么不懒。   “老余,咱们商量个事吧!”   卫国公摸着肚皮,双眼睛里闪着亮光。   余隐意马会意,“别提,老夫又不是厨子,再说了,谁家那么厉害请一个三品大元当厨子呀……”   卫国公笑道:“谁说让你当厨子了,老夫是觉得吧,你把我们家老七给打发走了,如今就剩下老夫一人,不若老夫这段日子去你那儿蹭饭吧!”   余隐:“……”   您的脸皮可真厚呀!   吃饱喝足他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晃晃悠悠的回到家,刚到书房院门口,就瞧见人高马大的谢雷在书房门口跟小毛聊天。   余隐抬眸,只见书房的门窗都开着,小鱼儿的小脑袋刚好这个时候探了出来。   “爹爹,姐姐,爹爹回来了!”   说着又缩了回去,待余隐走到院中时,她迈着小短腿,从谢晋怀的身旁挤了出来,一下子便扑进了余隐的怀里。   余隐将小鱼儿抱起,望着穿着一身便服,脸色比昨日好看了许多的谢晋怀。   他怎么来了?   “师叔,我想来借几本书,才发现您不在,便麻烦妙儿妹妹,帮我找了。”   谢晋怀笑得时候依旧很温和。   妙儿妹妹?   叫的还挺亲热的呀!   余隐磨磨牙,抱着小鱼儿步入书房,道:“可找到了?”   谢晋怀将书案上的三本拿了起来,道:“还差两本。”   余隐扫了两眼,是滨海的本地志,记录了本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历代官员以及名人的资料……   算是一本历史书,余隐让他分管的刚好是这一方面。   确实挑不出毛病来,便道:“这三本你先看着,我这儿的书也不全,若是你想借,去仇家书肆便成,仇家在本地开了百来年的书肆,许多藏书连衙门里都没有。”   “书肆与咱们有合作,不用自己付钱,只需记上便是了。”   谢晋怀了然,对还在后面翻书架的余妙道:“妙儿妹妹,剩下的不用找了,我一会去书肆瞧瞧。”   余妙应了一声,拍拍手上的土走了出来。   “爹爹,女儿瞧着后面的书都有些受潮了,明日女儿带人将书晒晒吧。”   小桃拿着帕子将她脸上的尘土擦干净。   谢晋怀看得眼睛有点发直。   他从未发现,哪家的姑娘,像余妙这般,即使脸上有点脏,但依旧别致的好看。   余隐一时没忍住,拿起一颗枣子砸了过去。   谢晋怀被砸中鼻尖,一脸莫名。   枣子刚滚到地上,大黄便扑了过去,叼到外头吃去了。   谢晋怀都没瞧见砸他的是什么东西。   余隐颇为镇定道:“妙儿,你先带小鱼儿出去,老夫要跟晋怀说说工作上的事情,他才刚来,有许多地方不熟悉。”   余妙乖巧地领着小鱼儿一道儿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余隐直接跳过工作的事,问道:“晋怀,你今年有二十六了吗?”   谢晋怀点头:“上个月刚过了生日。”   余隐了然,“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成亲六年了。”   谢晋怀心头砰砰直跳,目光落在案上的砚台上,艰难道:“先前一直觉得,男人就该先立业再成家,这样才能给未来的妻儿带来更好的生活,所以便一直没成亲。”   “上次听你娘说,你喜欢咱们那边镇上一个姑娘?”   余隐目光炯炯。   谢晋怀实在摸不准他想干啥,只得硬着头皮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如今都二十六了,人家姑娘怎么可能等我这么久,我娘她也是急了乱说话。”   余隐明白,“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改日回了京,老夫让妙儿姑姑替你掌掌眼,你如今有官职在身,不愁找不到人家。”   谢晋怀也不笨,这话直接把他对余妙的心思堵得死死的。   只得苦笑道:“师叔,侄儿,侄儿目前还不想谈这事,只想好好工作。”   余隐差点翻白眼。   不想谈,你还看我女儿?   真当老夫眼瞎呀!   “那你加油!”余隐又鼓励了他两句,把人打发走。   谢晋怀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风一吹,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余隐对他的态度,去年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隐隐能感觉,对方其实是乐意让他跟余妙接触的。   可是,这才短短不到一年,余隐对他的态度就翻天覆地……   余隐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微妙。   以前只有一个侯选项的时候,恨不得立刻马上将其攻略。   然而,现在手里有十几个备选名单,看着哪个都不顺眼。   总有种坐地起价的赶脚!   不过余隐仔细一想,又发觉,当时急着给余妙攻略对象,那时候他才来这里没多久,跟余妙的父女感情并不深,能从一个妹子,适应成一个老男人,已经心理够强大了。   其余的感情没转过变了,与两个女儿的感情,还不如与他曾经一起看过药园子的蜈蚣精。   然而,现在呢?   望着女儿一步步成长,一步步变得更好,自己又在其中出谋划策,倾注了不少的心血,除了自豪她的成长与蜕弯之外,更多的是两人的感情不知不觉的便成长了起来。   他与她们,已经有了那种亲生父女的感觉。   果然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哪怕只是侯选人……   余隐自嘲地笑了两声,就见小鱼儿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左右扫了两眼,见只有余隐一人,小眼睛扑扇了两下:“那位哥哥呢?”   “走了!”   “姐姐还准备了很多菜,要留他吃饭呢。”   余隐:“……”   余妙以为她爹要跟谢晋怀聊很久的工作,于是,便准备了对方的份,岂知,这才一刻钟不到,人就走了。   余隐听了这话,脸黑了黑道:“告诉你姐姐,咱家不留客人吃饭。”   小鱼儿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远了!   余隐想起卫国公说在卫七回来之前,都在他们家蹭饭,跑出去想喊住小鱼儿,结果小丫头已经没了影儿,只得自己的去了厨房。   换了两样卫国公喜欢菜。 第61章 第 61 章   余隐第二天早上爬起来, 将昨天晚上从空间里挖出来的焦头花, 挪了出来。   种进花盆里, 让李三直接给司杰给送去了。   他现在实在不想看他那张脸。   主要的是他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让李三把东西送到后,如果有什么消息也一并带回来, 两人在街头分道扬镳。   去年一场大火, 山上的东西虽然长出来了, 但是农田这边有些地方就不适合种粮食,于是, 经过多方商议, 大家在今年开春,便种上了一棵棵的果树。   但是那片地又吃水不太方便,即使种了果树,长势并不是太好。   于是,工部的几位, 便挪出两人来, 替他们做几辆水车,这东西有先例,随便哪位大人拉出来,都能驾轻就熟的顺利完成。   不到一个月,做了好几辆。   余隐今日向卫国公要了小一百人, 再加上自愿来帮忙的农民, 差不多两百多人, 装几辆水车应该没问题。   到时候, 只要把提前挖好的水渠一打开,就可以灌水成功了。   余隐觉得这怎么说,都算是大事。   他记得小时候,他们那种穷乡僻壤,有河,但是想要把水引到地里特别的困难,要是那时候有人做水车什么的,该比现在好吧。   余隐暗暗握了拳,居然有点小小的期待。   不知道开闸放水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盛景!   余隐带着小毛到达到目的地,远远听见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忙下了马车,带着小毛顺着山路往上走。   今日过来的是陶新城和工部的杨大人。   杨大人负责教大家安装,陶新城则是新官上任来学习的,看到余隐过来,陶新城跑了过来道:“大人,上面已经装好了两个,您要不要上去瞧瞧。”   余隐点头。   这片地大概三四千亩,因为灌水不太方便,大家都不太乐意种,目前地契在一个姓户的老人手里。   户员外虽然手握几千亩地,可收入并不太好,每年除了交税之外,所剩不太多。   渐渐的便放弃了。   可这块地又卖不出去,去年一场大火,将他的果树烧得七七八八,户老头当场就闭过气去……   还是今年余隐带着大家种地时,户员外找到他。   余隐带着人来瞧了之后,才决定再次种果树,不过前山有水,只要引流成功,这块地以收成肯定不错。   余隐想起自己在京里那块果园,除了种果树之外,下面还有套种粮食、蔬菜、豆类等等作物。   到了夏天还可种西瓜、南瓜。   于是把自己的建议跟户员外一提,户员外是挺心动,可引流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做过,以前滨海的官员从来不管这些。   一年到头抓的都是渔民,甚至还鼓励大家出海去贸易。   先前还让人养殖珍珠,可惜还没长好,倭寇来了之后一扫而空了。   上一任的官员,当时逃得逃,死的死。   余隐还是头一个这么重视农业的。   户员外便放心地将自己的这些地都交给了余隐,让他帮忙规划。   余隐待今年开了春,让人采购了树苗,找了一些人,经过两个月,才把树种好,同时,又让工部的大人,一边做水车,一边设计水渠。   直到今日一切才准备就绪。   望着装好的水车,顺着水流不停地转动。   余隐心头莫名膨胀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比什么虚名要让人更为感动。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工部的任大人,设计的果然巧妙。   而且把点踩的特别准,水车的方向,出水的方向,而且,每个水车都是独立的,想要哪一条渠的水,便把这里的闸门打开,到时候水便会顺着水渠往下流。   水渠的中间有许多的小出口,属于分片取水,特别的方便实用。   余隐看完上面的两个,第三个已经装好了。   大家如法炮制。   有了经验,后面的两个上手更快,在巳时之前,五个水车都装好了。   杨大人抹了把汗道:“大家都散开一些,我先取一半,按刚才说好的,大家去个自的位置侯着,如果水到了,便把自己那里的闸门打开,看水流情况如何。”   余隐不懂这些,跟大家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陶新城跟小毛也跟在他的身后。   来来回回,随着杨大人在地里走了大半天,他觉得没问题,反而却见杨大人触了眉道:“刚开始就没想好,如果上面的水流引走了,下面水流必定会减少,所以,如果想要引水灌溉,又不浪费时间,咱们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余隐默然,这是被分流了呀。   杨大人道:“大人别着急,回头下官再与其他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先这么用着,待想到好的法子再开。”   余隐点头:“目前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上面的几个一打开,确实下面的这两个吃水就困难。   主要是这条河小呀!   余隐默了一会道:“老夫知道山上还有两个水坛,咱们能否从那儿开劈一条水渠,将坛子里的水引流到这里,不用的时候关上,用的时候打开。”   杨大人:“这得看了再说。”   余隐明白,“杨大人别太着急,这事咱们慢慢想办法,现在能将这里改道成功,那以后,如果咱们就能引更多的水,改变更的地方。”   杨大人虽然有被激励,但是多半还是被吓了一下,“大人是认真的?”   余隐点头:“老夫老家那地方,水土流失特别严重,如果滨海这边能试验成功,到时候老夫还想请几位大人去我家那边看看,老夫入朝这么多年,还从未为家乡的乡亲做过任何一件事情。”   他和梁君成琢磨了许多年,一直想着植树造林,改变山地的水土情况。   如今,看着河道被改,他突然就有了信心。   杨大人听得肃然起敬,郑重道:“只要大人信得过下官,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余隐他们检查完所有水渠,已过了午膳时间。   户员外的家就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今日大家做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都是为了他,户家准备了许多吃的。   大家吃吃喝喝,余隐便和杨大人一起坐着马车回去了。   陶新城道:“大人,真没想到,您这么受欢迎。”   这两日他也去外头逛,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只要说到余隐,每个个都各种夸。   余隐笑道:“你好好干,肯定比老夫还受欢迎。”   陶新城眉眼弯弯,“那大人,您能告诉我怎么减肥了吗?”   最让他受刺激的是,他刚才跟余隐还有杨大人坐在一起。   结果,那些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讨论的不是他这个又年轻,又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反而是余隐这个老头子。   “哇,大人的身材真好,坐在那儿身板挺得真直。”   “大人的头发真黑,看得我都羡慕嫉妒了!”   “大人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好儒雅呢,一看就是读书人。”   本桌三位大人。   最年轻的就数陶新城,二十啷当岁,大家每说一句,他都认真思索一翻,而后让自己的腰更挺,吃得更优雅。   结果,自作多情了大变天,人家说的是余隐。   吐血!   余隐道:“多在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会瘦下来。”   他从一百八减到一百五的时候,已经进入了瓶颈期。   生生是在路上走了一个来月,又在滨海折腾了几个月,才完全瘦下来的。   如今按他的理解,身材很标准,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陶新城点头。   杨大人一边吃着余隐车上的枣子,一边道:“陶大人,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位谢大人,可否婚配了?”   陶新城含糊道:“没有。”   说完,他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大人,您要给他说媒吗?”   杨大人笑道:“我瞧着这孩子还不错,我们本家人上侄女,今年十七了,前几年家里老人去逝,耽搁了花期,所以想问问。”   陶新城道:“需要下官回头与他说一声吗?”   杨大人摇头:“过几天沐休,老夫亲自问问他吧。”   余隐坐在一旁没搭话。   按系统的标准来看。   谢晋怀能配上的,也就是一年前的余妙。   自卑、肥胖,没有任何朋友,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有一个五品官的父亲。   如今系统给的名单中,他早就被排除在外了,所以说,如今的余妙这样的他根本配不上。   至于杨大人家的。   余隐多少听说过一些。   杨大人跟他一样寒门子,家里孩子又多,不过他家里多少还出过两个秀才,大概这位侄女,便是他二哥的女儿。   算是秀才之女,但是叔叔却是工部的五品郎中。   据说姐姐前几年嫁了个举人,在杨大人的引领下,已经中了进士,虽然是个同进士,但也算是为杨家的门楣增光添彩了不少。   所以,这位小姑娘跟单纯的谢晋怀来说,也算是门当户对。   不过,余隐对于王幼娘的人品信不过。   然而,又觉得谢晋怀是谢玉的儿子,他若是从中作梗,太不是人了。   于是,便选择了沉默了。   岂知,杨大人跟陶新城说完,又问余隐:“大人,您跟谢大人是同乡,我听说您和他的父亲当年一个私塾读书,如果要您说,这门亲事如何?”   余隐尴尬地咧了咧嘴,十分客观地开口:“谢大人是个挺有想法的年轻人,本身又肯努力,如今去过北地,又来咱们这儿,将来这些东西,对他的仕途都有帮助,以后肯定不会差。”   杨大人笑着点了点头。   “过两日我便去信与哥哥说一声,想要成就此事,还需要大人在其中周旋啊!”   余隐:“……”   我想知道,你家姑娘厉害吗?   余隐回到家,李三已经回来了。   周恒的信息已经传回来了。   信里只有一句话:“愚在京里一切配合,手中些许资料,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余隐还真怕不同意,毕竟是同根生,不料他早就看周虚然这个庶弟不顺眼了。   司杰让李三带话给余隐,这几日,最好让人不要去他住的那片地。   余隐懒得理他,他又不是守门的,还替他划个禁区。   这边得到肯定,余隐就放下心来,只要不得罪了周家,那就不用担心。   他让李三把这个消息传给卫国公,自己趁着下午有点时间,去了赵家一趟。   赵秀才的病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想以后像正常一样,还是挺难。   来迎他的是赵兴。   赵兴也不是傻子,虽然气不过余隐让他妹妹去当姑子。   可昨天突然听到卫七带着一队人马出城了。   据说是去临江。   他顿时便明白了,余隐这事已经揽到自己身上了。   把这话跟赵秀才一说,赵秀才虽然不能说话,可还是啊啊啊地哭了起来,两个妹妹也跟着落泪。   今日余隐过来,赵兴连连道歉。   余隐摆摆手:“不必客气,你爹怎么样了?”   赵兴道:“父亲比昨日好些了,今日还喝了点稀粥。”   余隐跟着赵兴去看了赵秀才一眼,发现人已经没什么问题,这才道:“赵先生不必担心,你们家的事,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内肯定有结果,到时候铺子和货都能还给你们,但是赵先生,老夫还有句话想与你说,无论你爱不爱听。”   “老夫原先当你是朋友,这事之后,老夫算是还了你们当日慷慨解囊,救助上千百姓之恩,此次老夫也并非是帮你,而是觉得周虚然这样的人一日不除,便会有更多的人家受到伤害,赵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日后,咱们两人的情谊便至此为止吧。”   余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兴满面通红,讷讷道:“大人,父亲,父亲当时真的是走投无路。”   余隐冷哼:“如果你们直接来找老夫,老夫二话不说定会帮忙,然而,你们却用这样的法子来……”   赵兴快哭了,“大人,若我那两个妹妹是真心爱慕大人呢?”   余隐:“……”   卧槽,这爱太过沉重,处处充满算计。   从赵家回来,余隐这边只有等卫七的消息了。   不知不觉过了七八天。   这一日睡得迷迷糊糊的,余隐猛地感觉大地一震。   下意识的便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往外跑去,很快大家都出来了。   余妙搂着小鱼儿道:“爹爹,刚才是地动了吗?”   余隐摇头。   正说着,耳边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大地正次震动了一下。   小鱼儿紧紧搂住余妙的脖子,余妙差点都被带倒。   余隐将小鱼儿接过来,待脚下稳了,才对小桃道:“帮大姑娘拿件衣服去。”   小桃白着脸转身跑进了屋,还好这一进一出,并没有什么变化。   李三趁着这段时间,带着小毛去外头扫了一眼。   回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外头那些百姓说,怕是要发生海啸,让咱们到山上去躲躲。”   余隐微微触眉,“不能吧,我听着这声音像是山上传来的。”   李三道:“那属下再去打听一下。”   余隐见现在好好的,便让大家回去准备一下,若是发现不对劲,赶紧出来。   他则把小鱼儿给余妙,带着小毛去卫国公那儿了。   虽然这段时间反贼的事渐渐平息,可倭寇却没有除掉,怕就怕他们卷土再来。   结果,余隐才到半道上,就跟卫国公碰了个正着。   “老余,刚才有人来报说,山上出了点事,像是有人炸山似的,老夫打算带几个人上去瞧瞧,这里就交给你了。”   余隐咽了下口水道:“百姓都说是海啸要来。”   卫国公道:“海边那边没事,若是有事,老五他们早就发信号过来了。”   余隐明白了,这信号刚才是山上发来的。   卫国公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就听身后的余隐道:“我跟你一道去。”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李三去找司杰时,司杰让他看好人,不要让人靠近他所在的那片地……   这几日他跟杨大人还有任大人,在踏点另一个山头,看看能否再次引水。   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出了事,他才想起来。   卫国公让人给余隐备了匹了马。   余隐让小毛回去给陶新城那几个人说一声,让他们注意着城里的情况。   出了城,一路往山上走,又震了两次,果然比城里的震感强烈,而且越往司杰所在的地方走,便越强烈。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发生了碎石滚落的情况。   余隐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跟余妙一道来滨海了,史家人颤占卜。   怕是他早就算到了这边的龙脉。   什么寻找机缘,这混账,纯粹是来捣乱的。   余隐他们一路是紧赶慢赶,过去的时候,司杰已经完事了。   在快到目的地时,他隐隐听到一声呼啸,脚下再次震动,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余隐稳了稳神,快步朝司杰所在的那片林子走去。   卫国公也没多问,跟在他身后,只管往前走。   余隐见到司杰的时候,他指尖有微弱的金光闪过。   发丝无风自动,貌似自带气场似的,周围甚至有些凌乱。   双方一对眼,司杰淡淡道:“麻烦国公爷,让他们先撤出去。”   卫国公触眉,“这事你干的?”   不能吧,这小子不是青龙观的吗?   跑来炸他们的山干嘛?   不对,他并没有闻到什么味儿,而且也没有地方像是被炸开。   卫国公顶着一脑门子的问号,把人给打发出了林子,司杰手腕一翻,一道金兴闪过,而后又隐入他的指尖。   余隐深吸了口气道:“你抽了这里的龙脉?”   他不知道卫国公看不得看得见,但是他是能看见的。   可能因为空间里的灵气将他的身体洗礼的与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   司杰点头,“我说过,我是来寻找自己的机缘的。”   余隐想捶死他,“你知不知道,你把这里的龙脉抽了,这里的地气就会发生变化。”   司杰点头:“我明白。”   “这里的地气发生变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打这里的主意了。”   没有龙脉,算是断了反贼的后路。   滨海这地就不香了。   私以为这是造福万民。   余隐呸了他一口,这小子真是混蛋的不在一星半点啊!   卫国公知道龙脉一事,但是这种说抽就抽,什么地气等等他就不懂了,听得一脸懵逼,弱弱道:“抽了之后会怎么样?这块地就废了?”   余隐摇头,“只是普通了而已。”   卫国公松了口气。   只要能种地,能住人,那都不是问题,更何况龙脉这种东西,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将来必成祸事。   没了,反而更好些。   司杰道:“国公请放心,我并未将它抽走,只是与它达成协议,成为我的灵宠而已。”   余隐脸黑了黑。   要不是他身份摆在这儿,他早上去两脚把这货给踹翻了。   龙脉是还在原地,只不过他已调用了它的力量。   算了,被他所用,总比被反贼和倭寇所用要好。   司杰道:“大人放心,我休息一日,明天便离开,大人只管回去告诉大家,地龙不会再翻身了。”   余隐:“……”   你特么还找了个借口。   余隐本以为司杰这货第二天就走了。   岂知,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出门,他就来了。   说是来道别。   余隐全程黑着脸,司杰不以为意,伸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   余隐没来得及后退,只觉得眉心一热,脑子里嗡的发出一声怒吼,疼得他直打哆嗦,不过也仅仅是刹那,那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隐稳了稳神,就听司杰道:“大人向我求的锁魂符,我不能给大人画,但我给大人上了一道保险,大人以后不用再担心魂魄不稳了。”   余隐:“……”   我什么时候说我魂魄不稳了。   不过刚才他似乎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与先前的云淡风清不同,这一次却是愤怒致极。   说到系统,他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有有接到过系统任务了,甚至它也很久没有报过成绩了……   正思索着,又听司杰道:“过来。”   他以为是叫大黄,结果一转身,司光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屋檐下的余妙。   余隐一口气卡在了胸口。   这是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家闺女。   司杰见她站在那儿没动,只好自己走了过去,伸手抬起她的手,在掌心划了两下,淡淡的金光便没入了她的掌心。   余妙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我说过待我找到了机缘,便帮你治病的。”   余妙一张脸胀得通红,小声道:“谢谢。” 第62章 第 62 章   “你们, 什么时候开始的?”   司杰走后, 余隐憋了大半天,还是没忍住。   闺女都被人拐跑了,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余妙已经脸红的抬不起头来, 弱弱道:“爹爹,误会了, 我和道长,只是朋友,朋友……”   他就说嘛, 不跟官船一道来,觉得男人太多要避嫌。   结果跟另一个更不靠谱的一道来了。   敢情是这货长得最人模狗样。   “误会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 他拉你的手了,还说替你治病,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病呀?相思病吧!”   余隐都快气死了。   他明明还在挑选阶段, 结果女儿跟人私定了。   “他临走时,还说在京都等你,待他成了国师, 便去咱们家提亲, 好小子, 想娶我家闺女,还给他拽得, 对我一点都不友好。”   这女婿也太硬核了吧。   余妙几乎把脑袋埋到胸前, “爹爹, 您不喜欢他?”   余隐深吸了口气, 嘴角抽了抽。   气道:“老夫喜欢不喜欢,能管得了你吗?”   余妙小心翼翼的抬头,“那爹爹是同意了?”   余隐一噎。   余妙又道:“爹爹放心,他说了,他没有家人,待与女儿成亲之后,便来咱们家做上门女婿,到时候生了孩子……”   余隐吐血,“你刚才还说我误会了,现在居然都说到生孩子了。”   余妙:“……”   啊,好想屎一屎!   余隐气得吐血,不过翻来覆去,把甩的候选人琢磨了一遍,目前也就这位无父无母,自然,据他猜测,可能是史家某位的私生子。   但是拜了上上任国师为师,所以,就这点来说,的确是最适合当上门女婿。   万一将来生出一个棺材板脸,那可怎么办?   余隐纠结气闷了大半天,也没理出个头四年老群爸巴伞零七七伍叁六历史汇总超级多,欢迎来玩绪来,左右女儿都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他若是再反对,简直天理难容。   余隐气闷不已,但是今日还得去山上继续踩点看地形,只好跟余妙说一声,今天不回来了,便出门了。   今日陪他一道去的是陶新城和谢晋怀。   陶新城拿了几个海鲜包子,吃得津津有味,余隐斜了他一眼。   陶新城立马心头一颤。   “你还说自己要减肥,可你吃的看起来比谁都多。”   余隐实话实话,陶新城哭丧着脸道:“大人,明日起,下官便减肥,今日实在是觉得这包子,太有家乡的味道了。”   “一时没忍住,就多买了几个!”   余隐不置可否。   谢晋怀道:“大人,若是今日这条路通了,是不是咱们也和在这边修水车和水渠?”   余隐点头。   谢晋怀默了一会道:“可咱们库里的银子不多了。”   民生方面是他管的,财库余隐直接交给他和朱威。   朱威父亲先前在户部做过。   朱威在这一方面也学到了不少,但是财库嘛,交给一个人又不放心,余隐索性就直接交给两人管了。   余隐叹了口气:“那就先不修,先踩好点再说吧,老夫听户员外说,以前的官员让他们养殖过珍珠,陶大人从小在海边长大,对这方面应该有所了解,给你三天时间,把这方面的资料找找,咱们规划一条道道,看看能否在短时间内培养成功。”   “咱们滨海除了海鲜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果养殖成功了,到时候也算一项收入,咱们争取在打倭寇的时候,咱们自己能拿出钱。”   库里的钱还是朝廷去年拔过来的。   余隐除了买种子、树苗之外,整个城的重建,处处都是钱。   现在又在造船练兵,钱更是像流水一样。   不得不提高经济才行。   陶新城吃完了三个包子,喝了杯水,这才道:“大人,咱们要不先组建一只船队,餐跑贸易什么的,以前听说也有民间的船队偷偷去,不过十有五六都回不来,但是能回来的,都成了巨富。”   余隐抬眸望他,示意他继续。   陶新城得到鼓励,继续道:“咱们现在已经组建水军七八个月了,不如先由官方组建一只船队,再从民间征集,先试试水,也好在这其中探听一下倭寇的下落。”   余隐想起系统给的那份海域图。   上面清晰的标注了倭寇所在地,甚至还有什么季节,有什么样的风。   攻略十分祥细,如果按照地图走,还真能平安回归,待赚了钱,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   “回头你写个详细点的计划,咱们与大家商量一下。”   “对了,养殖的事,你也抓紧。”   陶新城哀号一声,“大人,您太看得起下官了。”   余隐道:“一顿饭能吃下六七个包子的人,相信干起活来,一定不在话下。”   陶新城:“……”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不当着您的面吃了。   余隐他们这次过来看地点,主要还是水利方面的事情。   到山下与任大人和杨大人汇合。   双方很默契的往山上走,在山上转了大半天,也商量了大半天,图纸上改了又改,回到衙里已经快到申时了。   谢晋怀早上吃得少,这一圈跑下,脸都白了。   一上车就开始打瞌睡,车停了还没醒,陶新城推了他好几下,他都没一点反应,余隐微微触眉,伸手翻了下他的眼睛。   “给他喂点糖水,让人小心抬下来。”   陶新城忙叫人去找糖水,自己拉着谢晋怀的手帮他推了推。   余隐轻轻叹了口气,谢晋怀这毛病还真是遗传了他爹,当年大家一起爬山,结果回来的时候,他就双全身都软了。   把大家吓了个半死,以后爬山这种活动,余隐和梁君成极少提起。   就算是去,也不太好意思爬到山顶。   如今谢晋怀又是这样。   谢晋怀喝了点糖水过了一会,才算脸色恢复了些,陶新城找人把他小心翼翼的抬下马车,按余隐吩咐的,让人给他准备了清粥,还有两样清爽的小菜。   这才过来跟余隐报道,余隐笑道:“你还是别减肥了。”   陶新城:“啊?”   “我怕你也有一天饿晕了。”   陶新城:“……”   尽管没钱,余隐觉得,改造水利的事情还是不能停。   进度也不需要刻意放慢,他们今年的粮食已经快能收了,完全不需要再买。   因为各种福利以及减税等等,今年的情况比去年要明朗许多。   陶新城办事跟他吃包子一样,速度快。   余隐说的三天让他查资料,他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整理好的资料递到了余隐手边,得意道:“大人,怎么样,夸我吧!”   余隐伸手弹了他一记,他在养殖方面没经验。   不过陶新城做的仔细,看完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不过想要见钱快,确实没他想象中的好……   除非他拿一部分在自己空间里养上几天。   很快余隐就否绝了这个想法。   对陶新城道:“贴出告示,看有没有人感兴趣,或者会养的人,替咱们养,咱们出工钱也行……”   陶新城道:“那出海这事呢?”   “也贴告示,就说咱们官方出船,出人护着。”   “大人,咱们要不要联系其他几个州郡的大人,一道组建个出海的船队,毕竟咱们这边也没什么可以卖得东西。”   余隐笑道:“你是不是早就想过这事了?”   陶新城有点不好意思,“去年不是考了这题吗?谢大人就推荐了下官看了您当年的文章。”   余隐哦了一声,让李三和小毛去通知其余人等明天开会。   讨论事情的可行性与进展过程。   关于出海试试水,卫国公那边均跃跃欲试。   他们练兵练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实战了比谁都高兴。   可工部这边的船才建了一艘,而且还没有下过水。   岳大人道:“要不待五月份以后吧。”   余隐想了想道:“那时候海上风浪大,要不咱们就等秋季再出海吧。”   岳大人点头,“到时候,不出意外可以组装好第二艘战船。”   余隐道:“咱们可否先造几艘商船,战船慢慢来,再招一批人做商船,这样一来,速度会快不少。”   护道的话,他总感觉,一艘足矣,但是商船的质量有许经不起风浪,海上那些出事的很多都是船的质量不过关的。   岳大人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惜现在没那么多钱。”   卫七题议:“咱们联合其它的州郡一道,他们总不能只收钱,不出力吧。”   众人:“……”   最主要的是,如果要造商船,质量又要过关的话,在九月份肯定造不出来。   最后大家商量,改出海日期为明年春天。   出海这事就这么定了,余隐一边修书给周边的几位州的官员,又把这事写了折子送到了京里,希望得到朝廷的支持。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夏季。   珍珠养殖的事情,以前就有人干过。   这次很快就扫到人,还有商人想与他们合作。   事情进行的还挺顺利。   余隐收到京都的邸报时,皇帝批准了出海的事,不过还那句话,先试试水再着,至于出海要带的东西,让余隐他们自己解决。   余隐的生发水,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已经在京里彻底打响了知名度。   皇帝的意思,可以带一些出去国外卖,到时候价格翻个几十倍。   余隐:“……”   出海准备的事情,余隐都交给陶新城和李锋去办了。   与他们合作的商人一定要仔细盘查,他们时间上其实蛮宽松的。   而他最近天天趴在岳大人那儿,盯着战船下水的事,比上一次的模型不知道大了多少倍,饶是建船工的地方,找了一处离海边近的地方,运过去,却依旧费了很长时间人力。   此次下水,除了自己的人看之外,还请了几位要一道出海的商人围观。   岳大人要去船上指挥,卫国公站在旁边,听着余隐忽悠人。   忍不住直翻白眼。   完事后,又来了一句:“唉,读书人呀,就靠嘴皮子办事。”   余隐抬脚踹他,“别为老不尊行不行?”   一天到晚挑事。   读书人也没吃你家大米呀。   第一艘战船不算太大,能容下六七百人吧,而且行驶速度也不算慢,甚至把帆升起来,顺风顺水的速度,时速特别的惊人。   船上除了放置几艘小船之外,还有住的地方,和放吃食的地方。   船在水里泡了几天,拉上来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点。   岳大人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接下来他们又要马不停蹄的建第二艘,因为已经熟悉了所有流程,建造起来,速度比第一次要快的多。   再加上,船里面的东西,刚开始就按两分打造的。   而这一次在人力方面,直接翻倍。   按照计划,应该能在秋季之前完成。   五月底,去临江快两个月的卫七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找了一大堆。   看到厚厚的账本时,余隐还是被惊到了,比他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卫七道:“周虚然这个混蛋,不止要抢人家的闺女,还要抢人家的生意与钱财,有人若是哪一样少给了,他就下杀手,在临江,他就是土皇帝的存在。”   “大人,您瞧瞧,要不我机灵,一条胳膊早就没了。”   卫七气哼哼地拽起袖子。   对上那长半尺来长的疤,余隐倒吸了口凉气。   卫七咬牙道:“大人,我想好了,就凭他敢杀我,我也要搞死他。”   余隐深吸了口气道:“你辛苦了,快些回去好好休息,这事我与你祖父商量好了,由我从中周旋,你们谁也不参与进来。”   “为什么?他派人杀我,这就是结了仇,咱们卫家的人都不是胆小鬼。”卫七一拍桌子,梗着脖子,“大人,您不用担心咱们卫家与他们周家结仇,他都能让人杀我了,这就是根本没把咱们卫国公府放在眼里。”   余隐好笑道:“老夫明白,你这次去收集证据,已经表明了身份,所以,这事你们卫家也有份,老夫肯定知道的。”   卫七道:“所以,大人这事咱们已经脱不开身了。”   余隐点头。   话虽如此,但是折子上,他还是只写自己的名字。   至于周恒那边,有许多资料也已经准备好了,除了余隐参周虚然之外,王家那边也开始行动,如今卫七的证据收集齐全了。   余隐把折子写好,再递上去,只等皇上批了。   余隐的折子写得很快,连同资料一起递进了京里,至于证人,由卫七带着进京,交到周恒手上。   余隐的折子六月中旬递到,六月初,京里就炸开了锅。   弹劾周侯庶子周虚然的折子共有七八份之多,这些年周虚然做的事情,也被人编成了故事,在茶楼里反复的讲解。   余隐的折子到时,并不显得突兀。   只不过卫七带去的证人,还是在京都掀起了一阵热浪。   皇帝望着余隐的折子,对吕公公道:“这老家伙就爱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吕公公替他添了热茶道:“圣上说笑了,余大人是圣上的人,只怕是这路途太远,大人的折子写得更早些,更何况大人一向兢兢业业,哪敢拿这事胡弄圣上……”   皇帝挑眉,“朕听说这老东西,在那边减肥成功了。”   吕公公:“……”   减肥成功的余隐,终于在六月下旬,等来了皇上让人调查周虚然的消息。   同时让卫国公这边派人将周虚然押送回京,如有反抗,直接砍了。   一听这话,卫国公便笑道:“这一算是板上定钉了。”   刚从京里回来没多久的卫七拍着胸脯道:“祖父,让孙儿去吧,那一剑之仇,不能就这么白挨了。”   卫国公道:“行,就你去,路上你得小心些。”   卫七欢呼一声,跑了出去。   这次周虚然的事,除了他本人之外,还牵到临江的几个官员,吏部那边,直接让原本去打算回京的彭三爷直接去了临江任职。   算是当场升官了,其他的官员,则慢慢调集。   临江离滨海不远,余隐打算差人过去送个礼,余妙听说之后,拉着小鱼儿,两人一个捶肩,一个捏腿。   余隐闭着眼睛道:“想去临江是吗?”   余妙用力点头,“女儿已与表妹好几年没见面了。”   “准了。”   余妙开心道:“谢谢爹爹。”   余隐道:“去了之后,玩够了,就直接回京吧。”   余妙一愣,“爹爹,什么意思?”   余妙有点心虚,自打余隐知道她跟司杰的事后,就跟她生了两天的气,她本以为这么久以来,已经好了。   岂知,她爹又犯老毛病了。   余隐给小鱼儿手里塞了个果子道:“跟小桃姐姐去外面玩会,爹爹有事要与你姐姐说。”   小鱼儿用力点头,而后转身迈着小短腿跑了。   直到二闺女跑进了花园子,他才道:“你坐下,我与你说清楚,不过这事,你谁都不能告诉知道吗?”   余妙用力咽了口口水,绞着手中的帕子道:“爹爹只管放心,这事只有咱们两人知道。”   余隐好笑道:“这事你别与你祖母与外祖母他们说便是,至于你舅舅那边,也别说漏了嘴,明白吗?”   余妙点头,依旧一脸凝重。   余隐他们打算是明年开春就出海。   对外虽说是去贸易,但是真正的目的,还是去踩点,看看倭寇,如果不幸在海上遇到,那就是一场硬仗。   所以,余隐思来想去,自己得跟去瞧瞧。   余妙一听他要出海,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爹爹,女儿不想让您去,咱们家如今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您冒着生命危险去挣脱什么前途。”   就因为他家没有儿子,她没有兄弟。   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办法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她爹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冒险去挣富贵。   余妙眼泪啪啪的往下落,哭道:“爹爹,女儿瞧着赵家的两位姑娘就挺好,要不然……”   余隐正在安慰她别哭。   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吓了一大跳,“说什么胡话了,这事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余妙忙摇头,“没有,没有,是那天女儿无意中听到的。”   余隐替她擦了擦眼泪道:“以后我的事你别管,你只管好好写自己的诗,出自己的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爹爹不在你们身边,要照顾好妹妹。”   余妙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总感觉她爹在交待后事。   余隐好笑道:“别哭了成不成,老夫这辈子都没出过海,去过远方,这次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出去游山玩水一番,以后回京还能好好吹嘘一番。”   余妙:“……”   “你在临江玩上两个月,待入秋了便带着小鱼儿回京,否则到了冬天路就不好走了,我走之前,幸许还能看到你的游记出书。行了,别愁眉苦脸的,回去后该干嘛继续干嘛,开开心心的,这样大家都开心。”   余妙点头。   说完了正事,余隐才道:“你那本游记写得怎么样了?”   余妙来的时候,坐的马车,走得陆路。   回去时,要走水路,刚好转了一大圈,到时候书里面应该能收录更多的内容。   说起自己喜欢的事,余妙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女儿去给爹爹拿。”   她来了三四个月了,其实早就整理好了,只不过余隐忙得到处跑,她也不好意思让他瞧,今日余隐提起来,便跑到书房拿了出来。   余隐一翻开,就被那上面的字给震了一下,“比以前写得更漂亮了,看来你这个师父没白拜。”   余妙点头:“师父教得很用心,师父说女儿有这方面的天分,只要努力些,定能成功。”   余隐明白,鼓励了她几句。   快速将游记翻了一遍。   余妙的文风颇为细腻,与翰林院收录的几本游记的风格完全不同。   也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吧。   明明很细小的东西,被她描写之后,就有了画面感。   余隐笑道:“待老夫回京的时候,也走陆路,去你记得这些东西,吃吃美食,看看山水……”   余妙用力点头:“那爹爹可千万记得哦!”   余隐伸手揉了下她的发顶,“待老夫出海回来,给你带面西洋镜,再给你带几瓶香水,赔你两个怀表。”   余妙想哭。   她先前有一只怀表,结果她爹那阵子正在想着如何把战船的速度提高上去,猛然间听到这个声音,便要了过去,岂知,直接把表给拆了。   拿去给工部的几位大人研究。   余隐没好气道:“哭什么,上次老夫还说给你送海鲜进京呢,你难道觉得不好吃?”   余妙红着眼眶:“好吃。”   可是这次跟上次又不一样。   她自小读书,余隐书房的书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彭珍娘又不限制她读书的类型,所以许多东西,她都懂。   出海的人,十有七八都是回不来的。   余隐觉得自己运气好,肯定能回来,因为他有系统呀,有空间呀。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天选之子呀!   这个破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安慰了余妙一会之后,便让余妙去收拾东西了。   卫七去临江押送周虚然进京,最迟明天早上就得出发,余妙去临江,只能跟他一道儿。   余妙原先要去临江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她甚至都有点不想走,可又怕余隐担心,怕小鱼儿知道,只得收拾东西。   收拾好后,还特意跟余隐去街上买了些当地的特产,明天一道带到临江去。   三人在外头吃的饭。   刚走出酒楼,余隐就瞧见一只泛着淡淡金光的蝴蝶在余妙身旁拍着翅膀绕来绕去。   余隐猛地想起司杰上次给周恒送的信,便是一只用树叶折成的翠鸟。   再一瞧,余妙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   余隐望天,臭小子都特么回京了,还要千里传音……   “小鱼儿,爹爹带你去那边买花!” 第63章 第 63 章   余妙想跟去, 可脚步又挪不开。   一张脸胀得通红。   小声嘀嗒了一声,“爹爹, 越来越讨厌了。”   而后一伸手, 蝴蝶便落在了她的掌心,幻成一行文字:“明日斗法,为我加油。”   余妙心头一颤, 轻轻点了下头,细白的手指在文字上点了一下, 字便瞬间化成了一只蝴蝶,而后拍在翅膀飞走了。   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妙过去的时候,余隐给小鱼儿买了一只小鱼的挂件,正在付钱。   见余妙过来, 便道:“妙儿喜欢哪个, 爹爹给你买。”   余妙随手挑了只小猫样式的钗子。   余隐一并付了钱, 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   到街头时,突然一辆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余隐只得拉着孩子往后挪了挪,让对方先走,岂知, 马车帘子掀开,露出赵兴那张比前段时间瘦了不少的脸。   “大人!”赵兴喊了一声, 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余隐点头, “要去书院?”   赵兴摇头, “多谢大人帮咱们家解决了这等麻烦事, 如今父亲的病虽然有好转,但是以后却不能再经营生意,于是,我们一起商量了一下,把所有的货与铺子都出手。”   余隐了然,遂鼓励道:“你学问好,经过此事,心性与阅历上肯定增长了不少,两年后定能高中,日后入朝为官,为民办事,也算是美事一桩了。”   赵兴微微一愣,随后感激到:“多谢大人提点。”   “你这是要去临江?”   赵兴点头,“滨海的几间铺子,母亲打算自己打理,临江那边的打算全部出手。”   余隐点头,跟赵兴告别。   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回走。   到了家,大黄头一个窜出来,蹭了蹭余隐买的烧鸡。   余隐便将手里的烧鸡毛给它,对余妙道:“你明日走时,把大黄也带上,我明年若是真出海了,带它不放便。”   余妙轻轻应了一声。   岂知,那只蝴蝶又飞了回来。   余隐挑眉,“有完没完!”   余妙全身的血液腾的一声全爬到了脸上,余隐道:“瞧瞧,这小子到底跟你说什么。”   余妙红着脸,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伸手接住了蝴蝶。   ——让大黄跟着大人。   余妙轻轻吐了口气,抬头看向她表情古怪的爹道:“大黄就留下跟您吧,玉铮颤占卜,肯定算出了大黄对您有大用。”   余隐想起他先前的那道护身符,便了然了。   回头看了一眼叼着鸡缩在角落里啃的大黄道:“那你们路上小心。”   余妙走后,余隐再次搬了回去。   头一天就抓着陶新城开始看珍珠养殖方面的资料。   陶新城回到房间已经累得两眼都睁不开了,趴在床上直哼哼:“余大人,真是……”   养珍珠哪能那么快呀。   二三年才能产出好么?   结果,余隐就想立马见钱,办事不能这样的。   余隐在空间里丢了几只珍珠蚌。   过了两天去瞧的时候,还真长出了珍珠,而且比资料上的要大不少。   余隐感觉这可能是空间里面灵气足的原因,于是,他把原先划分的地方,又向龙脉地点靠了靠。   既然他能自己养出珍珠,旁人肯定也行,只不过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想立杆见影的拿钱,不太可能。   找来养殖的的几个人都是经过多方调查,确定身份清清白白的才敢用的。   到了七月中旬,珍珠养殖场正式启动,除了养殖珍珠之外,还养了其它的水产品。   相比起珍珠的难养,别的水产品倒是快了不少。   他们目前正在做水利工程,除了修改河道,扩大水渠网之外,也给养殖场这边开了一条,用水方面特别方便。   余隐望着日渐好转的经济,心态渐渐平稳了不少。   他们去年种植的药材,今年已经赚回了不少钱,像粮食那些完全不需要再买了,待到明年,就连果子自己也有了。   先前养的动物,现在已经繁殖了两三批了,尤其是鸡鸭鹅这些,每日产出的蛋类已经用不完了,彭三爷上任后,还跟余隐他们订了采购蛋类与肉类的契约。   进入八月。   余隐收到了周虚然一案的结果。   周虚然欺男霸女,抢人财产,等等罪行一一成立。   流放三千里。   周侯一听这话当场就晕了过去。   结果醒来之后,身体便有一半不能动了,甚至口齿也不清楚。   周家的爵位正式由周恒的大公子继承。   踩了王氏一辈子的赵氏,天天哭着喊着,是王氏害她儿子,可惜能替她做主的周侯却再也没有办法替她申张正义。   周家这段宠妾灭妻的事件沸沸扬扬的闹了几十年,终于划上句点。   今年的中秋节余隐带着大黄跟大家一道过的。   原先就他一个人有家眷,现在只剩下一条狗,望着长势越发喜人的大黄,陶新城贱兮兮地对卫七道:“吃过狗肉没?”   卫七挑眉,目光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啃果子的大黄。   “在京里时吃过。”   那时候他也是皮,跟柳家老四不对付。   柳四有一次还让狗咬他,卫七找了两个人,直接把狗套了麻袋,煮着吃了。   柳四拿着刀追了他半条街,后来这事都闹到长辈面前了,卫国公狠狠地抽了他一顿,还压着他跟人赔礼道歉了。   现在想想,那狗肉吃得不值。   当然大黄的主意他从来没打过,一言难尽地扫了一眼陶新城道:“小心,余大人抽了你的筋……”   敢吃人家的狗。   陶新城嘿嘿笑道:“我也就是说说,看它能不能听得懂。”   于是,说完,扭头贼兮兮地把脸凑近大黄道:“喂,大黄,你说咱们是把你煮着吃,还是烤着吃,你想要哪种吃法?”   大黄一听这话,抬头与陶新城对视了一眼。   而后叼着果子,嗷的一声,跑到了余隐的脚下,可怜巴巴地直呜呜。   余隐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抬头看了一眼陶新城。   这货最近没事就逗大黄,搞得大黄一看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顺着墙跟就跑了,一点都没有自己是条威风凛凛大狗的自觉。   过了八月十五,与余隐他们一道合作的商人还有官府,陆陆续续的把钱啊,人啊,都送了过来。   彻底解决了他们缺钱的事情。   余隐在原来船坊的不远处,又划了块地,开始建商船的制造坊。   商船怎么说呢,除了出海之外,在本国境内也是可以使用的,不过国内用的话,尺寸会小一号,岳大人和刘二老爷如今全权负责战船坊,商船这边则由京里来的许大人和孙大人负责。   商船好造,以前工部就做过,只要材料和人员到齐,立马就开工了。   而且他们过来时,还带了不少的图纸。   杨大人和刘大人彻底从船坊脱离了出来,天天跟着余隐到处跑,做改造水利的事情。   这一天余隐正在吃饭,突然道:“两位大人有没有觉得,咱们城里一到下雨,雨水就不太好排出去。”   刘大人道:“确实。”   余隐道:“我前几天看到一份资料,有人建造过地下排水系统,就像咱们北方的地龙一样,到了冬天,一烧火,屋里的温度就会热起来,但是屋里却没有烟味儿。”   杨大人道:“这个下官知道,不过咱们这建的似乎有点晚了,如果去年建房子时,便先做排水系统,会容易许多。”   余隐恍然:“当时情况紧急,那么多人无家可归,就只能先把基建搞上去了。”   刘大人道:“应该会有别的办法的,咱们只是想让水好排出去,倒是可以在一些主道上建立排水渠,这样子也不用挖那么多。”   余隐点头,“那待咱们手上这些事情办完了,就改建城里的吧。”   杨大从:“……”   我怎么就相信余隐是个好人?   这天天把人当动物使呢。   最气的是,你还没法拒绝。   余隐他们利用风车,建利水渠灌溉农田的事情,在来往的商贾与官员多了之后,便不知道不觉的传了出去。   三人刚吃完饭,余隐就收到了来自丰城的知府胡大人的来信,丰城跟滨海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又比滨海靠近内陆地区,倭寇上岸也跑不到他们那儿。   胡大人是从最近朝廷的邸报上,才知道了余隐他们这边的水车已经建了不少,解决灌溉农田所需要的极大人力与时间。   于是,便试着给余隐写了一封信。   看看能否给他们那边建一些,顺带也想搭船去出海,丰城的瓷器古来都极其出名,而且以前出海的时候,卖过瓷器,价格比在本国贵许多倍。   刘大人笑道:“又有人给咱们送钱来了。”   杨大人道:“这么说咱们的水车也得加紧时间造了。”   余隐默了一会道:“如果丰城成功了,到时候咱们应该还有不少订单。”   他原本以为把滨海与下属几个县的弄好,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现在看来,这方面倒是可以赚钱了。   随着水车订单的到来,府学第一批发参加院试的童生成绩也出来了。   六个人全中,而且排名都挺靠前。   余隐亲自带着府学的几位先生,给大家一一报喜。   刘仁还是头一次这么有成就感,忍不住几次失了眼眶。   他以前是不想当先生的,但是现在,突然感觉,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中了,有时候比自己中了,更让人有成就感。   余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刘仁抹了把眼泪道:“大人,以后,他们就直接到书院读书了,学生也要参加春闱了,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教剩下的学生了。”   余隐明白,“老夫已经想好了,让衙里的几位大人每隔几日来授课,平时就由仇先生,另外找了两位可以教书的老先生。”   像刘仁这样的小年轻,想要一直留在府学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府学里的学生,也都是才入学不久,中了秀才的,大家都会选择去书院读书。   余隐苦哈哈地想,他这府学还不如人家私塾呢。   不过旁边有个牛逼的书院,他这边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再加上滨海万事开头,不过好在,以前在府学教过的先生,活着的都回来了。   谢晋怀那几个平时做个兼职,这学还是能凑合办下去的。   到了十月初,第一艘商船造好了。   试水之后,又开始紧锣密鼓的第二艘。   饶是紧赶慢赶,在准备出海之前,也只有两艘船,好在与他们决定一起出海的商家有自己的船队。   再从别的州郡过来的贸船,差不多共有三十多艘,除了贸物之外,每艘船上都有十来个水军。   卫国公练了这么久的兵,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磨着牙道:“这次若是正遇到倭寇,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余隐望着手中的□□咧了咧嘴角:“别把他们想的太弱了,一群人在海上横行了这么多年,没事就上岸来抢劫一波,而我们又拿他们没有办法,肯定有咱们想不到的过人之处。”   卫国公面色一凛道:“你说咱们走了,他们会不会过来?”   经过一年的修养生息,如今的滨海粮草富足,百姓安居乐意。   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生意人,有人把货物带进来,有人把他们的东西带出去。   更多的还是与他们一起出海贸易的。   别的不说,就如今的滨海城里,光是造好的水车和两个船坊,价值都不可估量。   如果倭寇真的来了,而且针对这两个地方,卫国公实在不敢想象。   船坊里面全是木头,只需要一把火,一切都完蛋了。   余隐道:“五公子一人行不行?”   卫国公说自己年纪大了,一辈子没出过海。   这一趟必须得去,否则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卫五和卫七便留了下来。   卫五守着城外,卫七是守着城内。   楚宗庆这次也跟了过来,他负责战船上的一切。   余隐这次带了岳大人一起来,主要是怕路上遇到什么事,船出问题,他们又不会解决。   城内的事情,就由谢晋怀他们几个管理了。   余隐站在船头,从卫国公手里接过望远镜,抬眼望去,一片茫然。   好吧,他感觉即使他有地图,也分不清方向了。   T_T   余隐按照海域图上的标识,借助望远镜,以及旁边出过几次海的商老板的帮助,总算是在海上飘了两天之后,搞清了方向。   他拿出地图重新计划,并且规划,第一个岛屿,终于在他们出发后的第三天登陆了。   岛不大,岛上满是莲雾与一些不知名的水果。   楚宗庆带着人岛了转了一圈之后,回来报这是一个无名岛。   余隐立马自觉的把自己带来的楚朝的旗帜插到了上面,并且在地图上标注。   卫国公嘴角抽搐:“这是做什么?开疆扩土?先上者为主?”   余隐嘿嘿笑道:“差不多这个意思,而且这座岛屿离咱们并不远,可见这是命中注定成为咱们的东西,等以后咱们的水军发展起来了,可以在这里建一只先锋军,到时候每日都有船只来往,同时还能做为监视地点,您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卫国公:“……”   余隐一边标注一边让人在上面搭了个小木屋,道:“以后,咱们无论是战船,还是商船,都可以在这里休息、停靠,补给,多好了呀。”   楚宗庆得意道:“先生说得没错,待咱们的船以后速度再提高一些,从滨海到这里,一天时间足矣,到时候在这座岛上建立信号塔,那就再好不过了。”   余隐略一思索,突然道:“咱们这次是带的东西多,人多,如果光是咱们的战船,到这里一天成不成?”   卫国公想了一下道:“到不了,如果想要一天过来,起码速度得再提高一倍。”   可战船本来就大,想要提高一倍,如今用的人力就完全不行了。   非得用上次余隐提议的。   可惜,怀表都被他们摸坏了,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余隐自个儿弄了个半成品的玩具。   余隐明白,不过两天也不错了。   这座岛确实不大,但是岛上的水果却特别的多,还有许多动物。   他们除了在岛上插旗做标识之外,还采摘了不少的水果,这才继续根据地图往前走。   余隐把路上遇到的岛,与海域图上的标识无人岛一一对应,最后插上旗帜,直到半个月后,才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   商老板带的人当中有几个人会当地的风言,一翻交谈之后,对方原来是想用自己手上的东西与他们交换。   大家根据彼此能够接受的条件,进行买卖。   余隐发现到了此刻,最受欢迎的居然是他们带来的布料与茶叶。   瓷器对方要的也挺多。   这些东西在他们那儿可能也挺值钱,然而,在这边却直接翻了好多倍。   接下来的路程,余隐按照地图上的提示,碰到有人的地方就卖东西,没人的地方就上岛占领,如果遇到风浪,便将所有的船靠在一起,等风雨过去。   一路走走停停。   一晃过去了好几个月,他们带来的东西,已经卖光了。   除了一部分银子之外,还从当地换取了许多的货物。   其中就有小镜子、香水、怀表,等等。   余隐坐在船头吹风,耳边突然传来卫国公颇为不解的声音:“老余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一路也太顺利了。”   还是说倭寇或者海盗,知道他们出海之后,去上岸抢劫了。   余隐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归程。   按理说,他并没有特意绕开海盗出没的那片海域,可这两次经过,都没有碰到,他觉得运气这种东西说不准备。   但也有一种可能,对方觉得他们这次人太多,所以没敢靠近。   回程的路总比来时快的多。   这一日,他们路过自己标识的小岛,正打算上去采摘点水果,休息一晚的时候,楚宗庆站在战船的船头,突然打起了旗语。   大黄汪汪汪地叫了两声,全身的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余隐心头一凛。   抬脚踹了一下被太阳晒得直打瞌睡的卫国公。   “被你说中了,对方找上门了。”   真是乌鸦嘴呀。   卫国公一个激灵,眼睛都没睁开,从余隐手中夺过望远镜,只见远处的水平面上,有几艘船,正慢慢的朝他们使来。   商老板手中也有一个望远镜,他比余隐他们发现的早。   在卫国公还没放下望远镜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沉声道:“是海盗船。”   “最少有两三百人。”   卫国公道:“不怕,咱们人更多。”   商老板轻轻叹了口气,望向余隐道:“大人,他们一般只劫货。”   余隐有点懵,“所以,咱们给点钱,就过去了?”   商老板嘴角抽搐,“咱们以前都是破财消灾的。”   卫国公呸了一口,“想得倒美,今日老夫便让他们有去无回。”   双方都在朝同一个方向速度前进,余隐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目测了一下速度,感觉他们要快一些,但是能快多少,又说不上来,毕竟这时候大家并不是全力以赴。   楚宗庆打完旗语,速度命大家拿出武器,做好迎战的准备。   其余闲杂人等,陆陆续续的开始回船舱。   余隐手中拿了一个□□。   这是去年八月份时,岳大人提出来制造的,就怕他们在海上遇到什么事情,双方若是打起来,这玩意射程比较远,而且比弓箭好操作,所以这次出来,差不多人手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余隐试过,百米之外准头挺好,如果再拉长,就没那么厉害了。   所以,双方真打起来,这玩意也不定有用。   当然,除非对方有更厉害的武器,否则也不能超太远打呀。   余隐正想着,就听到后面有一条船上的人喊道:“大人,不好了,这边又来了好几艘。”   余隐心头一突,这是想前后夹击呀!   可他们只有一艘战船,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   卫国公对楚宗庆大声喊道:“宗庆这边交给你了,老夫去后面会会他们。”   余隐也跟着卫国公到了后面,果然后面的船速度要比前面快许多,而且船上已经有人下了水,从船底摸了过来。   余隐卧槽了一句,“嗖”的一声,手中的□□直接躲了出去。   刚露出水面的脑袋被他一箭穿透,瞬间沉了下去,化成一片水花。   余隐整个人都懵了。   望着手中的□□一眼,这玩意还真有用哈……   余隐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打,原先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大家,立刻有样学样,不一会水下血红一片,卫国公拍手笑道:“这就对了嘛,这样的打开方式有点爽呀!”   余隐:“……” 第64章 第 64 章   卫国公话音未落, 被激怒的海盗,厉喝一声,指着卫国公和余隐大声道:“射死他们, 射死他们……”   刹那间,一排□□手上前,无数的箭羽齐飞, 余隐他们这边拿着□□的一时间还没换过来,只得蹲下身子,或用□□挡箭。   卫国公速度快, 饶是如此,也没来得及拉余隐一把。   倒是身后的大黄, 见余隐发呆, 用力朝他的后背撞了过去。   余隐被撞得后腰一疼, 堪堪躲过一只箭。   卫国公躲在后面, 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拿了弓箭, 一边搭箭,一边道:“老余,你家大黄好样的……”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刚才那把箭直接从他的脸颊边擦了过去。   此刻,他搂着大黄,躲在箭射不到的地方,一动也不敢动。   在出发前的几个月, 他也跟着卫国公, 每日早起练剑、骑射, 可毕竟不是专业选手, 此刻只能安份的躲着,别让人给射成了筛子。   对方人多,而他们虽然船多,但是每条船上,也只有十来个能战的,力量一被分用,打起来就吃亏多了。   对方一阵猛烈躲射击之后,又有人从水下游了过来。   余隐听不到箭声,怀里的大黄却突然叫了起来,余隐心头一跳,对忙着拿箭瞄准射人的卫国公道:“水下有人。”   卫国公面色一沉,手中的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直接将对方一人放倒。   他又接过侍卫手上的箭,再次搭上去,瞄准目标,对余隐道:“你找准机会,带几个人用□□射水下,老夫带着人把他们的弓箭手先干掉。”   由卫国公一箭射一人,对方的队形马上乱了。   侍卫们看准机会,搭箭一齐射了出去。   双方一开战,便出现了空隙,余隐喊了一声道:“手中有□□的都往水里打,别让水下的人上来。”   余隐还没参加过实战。   上辈子也只在后方帮人处理过伤口,拿过药。   但是修道者的伤处理起来跟凡人的又不一样。   他这一箭下去,必定死伤一个。   而且是无法复原的,心里压力有点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隐感觉手里的箭都射完了,耳边再也没有呼呼的风声。   浓浓的血腥味加夹在海腥味中弥漫在空气之中,难闻的让人做恶。   他才隐隐明白一件事情,战争结束了。   他们跟海盗,这一群不知道在海上横行了多少年,抢劫、打杀了多少本国商人、商船的猎手,进行了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余隐最先看到的是具在他身旁,身上中了一箭的大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直到余隐的目光聚焦,大黄才委屈地扬起小爪子,呜呜地叫了两声。   余隐眼眶一红,伸手在它的伤口处一摸,还好伤得不深。   只要送进空间里养上一个时辰,这伤口就能复原,余隐小心翼翼地帮大黄把箭拔了出来,大黄痛得抽搐了两下,可却忍住了没有动。   余隐也顾不了那么多,顺手空间里唤出了一瓶白药,洒在它的伤口上。   这是药是他前两个月自己配的。   就是怕在路上遇到什么情况,到时候以备不时之需。   用的均是空间里的药草,无论是药效,还是灵力,都比这个世界上的药草要好上许多。   大黄上口上的血立刻就止住了。   绷得紧紧的大黄,身体一松,便靠到了甲板上。   余隐给它丢了两颗果子,大黄立马啃了起来。   余隐这才抬目望去,只见船上有不少人受了伤,但是大家脸上都隐隐带着笑容,卫国公伤了一条手臂,但是没什么大碍。   见余隐过来,笑道:“还有果子吗?”   余隐丢给他一个,正要去瞧瞧有没有伤员需要帮忙的,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有药,于是便把卫国公的绷带又扯了下来,给他洒了点药。   伤口上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   卫国公轻唉了一声道:“这什么药,哪来的?”   余隐道:“自己配的,咱们去年不是种了许多的药材么,今年卖的时候,我就留了点,在家里配了些药,想着出海的时候,肯定免不了,谁知道,还真是被我这乌鸦嘴给说中了。”   卫国公道:“那你快去,帮宗庆看看,他伤得有些重。”   余隐心头一凛,快速下了自己的船,而后又上了楚宗庆的那条船。   饶是紧赶慢赶,但是大船上上下下,也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楚宗庆一脸的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从王府带来的两名侍卫,正在帮他清理伤口。   余隐快步上前道:“我来吧。”   他将楚宗庆快速查看了一遍,这小子伤得是挺重,不过都是皮外伤,那一脸的血也是别人的,只不过现在失血有点多,脸色挺白,还有点昏昏欲睡。   余隐让两名侍卫将楚宗庆抬到床上,而后让两人出去帮忙拿东西,趁着仓里没人的时候,从空间里弄了点泉水,给他喂了下去。   同时用泉水帮他又清洗了一遍伤口,再洒上白药。   伤口上的血一止住,再加上泉水的滋养,楚宗庆渐渐清醒了过来。   余隐让人好生看着,他去外头看看其他的将士。   楚宗庆这边没他们幸运。   海盗分前后两波,估计是知道他们的战船在前面,所以,前方的火力比较大,而后面那两艘船,是想着趁机从水下偷袭。   岂知,被余隐他们用□□打了个措手不及。   卫国公又一箭一个,尽管余隐他们人少,但是由卫国公带头,士气大大的被鼓舞,而水下的海盗再次想要偷袭的时候,又被余隐带着人,一通乱射,全给灭到了水里。   楚宗庆这边就没那么幸运了。   对方人多,他们人虽然也不少,可毕竟头一次海战。   有人趁机上了船,楚宗庆一不留神,就被对方砍了一刀。   还好其他人反应快。   这一战海盗被灭了两条船,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剩下的人却逃走了。   打扫好战场,安排好伤员。   余隐惊喜的发现,他们除了少数人受伤之外,没有一人死亡。   这一消息一经传出去,满员欢呼。   卫国公笑道:“老夫还以为那些海盗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余隐的药效果确实不错。   他带了二十来瓶,用了差不多一大半。   在晚上给众人准备的汤中,他趁厨房不注意的时候,往里面又加了点泉水。   总之,现在是尽快让大家好起来。   回程路的至少还有两个月,谁知道,这群海盗会不会卷土重来。   海盗这种东西,跟小强似的。   打不死……   在余隐的药与泉水的双重疗效之下,伤得最重的几个人,第二天都能坐起来聊天吹牛逼了……   经过昨日一战,大家的心思更团结了。   商老板他们原先只余隐他们是合作伙伴,而此刻,看余隐他们的眼神,又多了层别的意思……   昨天晚上打扫完战场,大家坐在一起吃东西时,商老板带着十来位一道出海的商家给余隐和卫国公深深的鞠躬道谢。   同时表了衷心。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一切都听余隐和卫国公的。   卫国公不置可否,人有时候就是这样。   大家明明是一条船上的,可若是遇上大方大浪,对方若是能走,肯定不拉你一把。   若是不能走,也得拉着你一起死。   这就叫人心不齐呀!   可若是一起经历了生死,你以绝对的力量,让对方信服,那么,他们的态度就会立马转变,就像此刻眼前的这几位。   余隐忙站起来,虚扶了大家一把,“商老板这是做什么,咱们出来前就说好了,我们负责你们的安全,而且这一路上,若是没有商老板的指引,咱们哪能这么顺利您说是吧,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齐心协力,那就对了。”   “更何况,你们也瞧见了,海盗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强大。若是下次再遇到,咱们就有经验了,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咱打两个,到时候,让他们一看到咱们的船过来,都吓得有多远滚多远……”   卫国公差点又习惯性的冒出一句——读书人就两张嘴皮子会忽悠人。   不过他老人家还是忍住了。   经过一天的休养生息,伤员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大家一致认为是余隐的药起了效果。   卫国公受过很多次伤,这次的箭伤并不算轻,可偏偏好的如此利索,于是,大早上便摸进余隐的房间,小声道:“老余,你这药真是自己配的?”   余隐头也不抬的在地图上做着标记。   还真是,海盗袭击他们的地方,在海域图上他们海动的范围之内,这么说,他们其实第一次出现,对方就盯上他们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带的是货物。   对方只等他们交易回来,再下手,这样一来,不止有货,还有更多的钱财。   卫国公道:“老余,这药效果真是太好了,比宫里的都管用,要是能大量生产,到时候,咱们上战场可就方便我了。”   卫国公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胳膊。   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胳膊上的伤口,虽然还在,但是他能感觉到,已经很好的愈合,同时现在发痒,开始恢复长新肉了。   余隐张了张嘴道:“不瞒你说,这方子里面,我用的都是好东西,要是想大量生产,不太现实,如果换成普通的药材,或者年份少的,肯定也管用,但是并没有像你现在好的这么快的……”   比发他空间里面的人参,仔细一算,都四五百年了。   平时一个一二百年的人参,都是天价了,更别说四五百年的了。   “但是,像你这样的伤口,肯定比平时少一半的恢复期。”   卫国公略一思索便道:“那也足够了。”   余隐没想到,他要求这么低。   “那方子我回头写给你,但是生产的事情,我不参与,如果想要让伤口恢复的快,药材的年份一定要久,因为年份越久的药材,药效便越好。”   卫国公笑道:“别给我,给了我也不懂,对了,还有果子吗?”   两人正说着,楚宗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眼珠子在屋里转了一圈,这才跟两人打招呼。   余隐见他脸色好多了,这才放下心来。   卫国公道:“有事吗?”   楚宗庆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会,被卫国公直接踹了一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楚宗庆咽了下口水道:“先生,大黄都有果子吃,就学生没有。”   余隐一噎,这是看到大黄在外头啃果子,抬了下下巴,果子就放在窗前的桌子上。   楚宗庆过去就拿了一个往嘴里塞。   卫国公气道:“光顾着自己吃,给老夫也拿一个。”   楚宗庆挺委屈,拿就拿呗,还这么凶。   平时在家的时候,他祖父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的,岂知,出了京,卫国公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楚宗庆先前是看在余隐的面子上,不跟老头计较。   岂知,这老头揍着揍着揍上手了。   把他当亲孙子一样揍,原先想反抗,结果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老头的对手。   楚宗庆:“……”   想我京都一霸,沦落至此。   余隐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果子,路过小岛的时候,只要有果子,他都摘上不少,他房间里到处飘着果子的香味。   大家原先还觉得余隐想摘了果子回去卖钱,直到在海上飘久了,天天不是鱼,就是海鲜,吃得人都快吐了。   一个个感觉自己都成咸鱼了,这才知道,余隐的果子是有多好,纷纷后悔没有多摘一些。   余隐这两天给每个人发了一个果子。   几乎掏空了家底。   楚宗庆借着受伤,每天都来多蹭几个,因为他发现,余隐的果子比厨房里面的好吃多了。   余隐的果子是从岛上摘得没错,可他摘了之后,就放在了空间里,一边是因为空间里灵气好,果子不会坏掉,同时他是参照以前果园里的果子,在空间放了一段时间后,味道就跟土生土长的空间里的果子一样了。   是以,这才全放进了空间。   要吃的时候,摸出一个。   左右大家都知道他有许多果子,一群大老爷们,又没小姑娘那么细的心思。   他偶尔喂给大黄果子吃,大家都没在意过。   直到这两天为了让大家的伤尽快恢复,他才给大家发果子吃。   才有人惊呼道:“余大人的果子,怎么比我自己在岛上摘得好吃那么多!”   特别新鲜,水分特别足,而且非常可口。   甚至还有人半认真半玩笑的向余隐过来讨教摘好吃果子的法子。   楚宗庆一是过来讨要果子。   二是,想跟余隐和卫国公商量一下,接下来回程的事。   他们是正月底出的门,到今日已经飘了七个来月了,来时因为带着东西,要进行买卖,所以耽搁的时间比较长。   如今回程已经一个月了。   前天又遇到了海盗。   所以,后面的路程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   而且如今进入夏季,正是海上风浪多发季节,如果他们不能快速赶回去,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海盗能来一次,肯定也能来二次。   上次是白天遇到的,这一次,只怕对方会在晚上偷袭。   余隐看向卫国公,等他开口。   卫国公想了一会道:“咱们排班吧,每日三换班。”   这种事情,他们在滨海时,就这么来的,所以安排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商人重利。   别看前两天刚表过决心,卫国公还是不太相信商老板那群人。   于是,便差人将他们全叫了过来。   战船上由楚宗庆安排,剩下的这些商船,货物不同,老板不同,还有许多是一起加进的其他州郡的货物。   所以,每艘船上,都选出三个人。   每人带一队人马,不停的巡逻。   每个时间点,都由那一队人马负责。   还是跟滨海一样,哪个时间段出了问题,你若是没来得及通知大家,那不好意思,就得由你负责。   总之,责任到人。   这么一商量,大家都回去做了安排。   同时做了排班表和人名都送了过来。   余隐和卫国公两人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余隐带着大黄分到了晚上,卫国公领着岳大人在白天。   这么分班在海上走了一个月,倒还真是相安无事,有些人的情绪便放松了下来。   余隐这一天正在值班时,身旁的大黄,突然汪汪汪地朝着左边叫了起来。   余隐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隐隐有光灯闪烁。   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心头一跳,对身后的人道:“把大家都喊起来,怕是有情况。”   有了上次的经验,余隐他们这一个月来,又速度排兵布阵。   早就不像第一次一样,被人打得措手不及,还不知道如何反应。   不过两三分钟,各个船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面对海盗的再次来袭,余隐他们这次没有半点惊慌。   直到双方开始交战,海盗才惊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谁说他们又累又方的……   一个个精神抖擞。   无论是从水下开始偷袭的人,还是从海面上打斗的,都比上次损失惨重许多。   卫国公的箭法一向都很准,即使夜里,也能百发百中,他这次并没打人,而是直接搭上火箭,先射了对方的帆,而后是船身。   几箭下来,对方的船上立马大火烧了起来。   战场上只要占得先机,后面打起来就顺利多了。   这一场,比上次要容易许多,时间也没那么久。   直到一片火海中,不停的有人跳海,余隐他们这边的□□不断的射出去,这场仗算是赢了。   海盗两次被重创,余隐这次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除了少数人受了点轻伤之外,大家都没什么事。   商老板道:“余大人这招真是妙呀。”   先是假装让大家放松警惕,再慢慢的引蛇出洞,而后一网打尽。   楚宗庆道:“这也得咱们能力过硬才行。”   余隐打马球的时候,准头简直没话说。   今晚水下的人,简直过来一个,他灭一个。   后来那些海盗都不敢往这边来了,而卫国公的箭法又一个拿一个准。   楚宗庆刚才也躲了几箭,他的位置明明比卫国公还要靠前一点,然而,他的准头却没对方好,所以,楚宗庆突然感觉,能被卫国公当亲孙子一样打,那是荣耀。   余隐笑道:“老夫这招妙不妙咱们且不说,如果没有几位老板,个位大人的顶力相助,咱们哪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打跑敌人,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咱们千万别放松警惕。”   众人明白。   回程的路,这才走了一半。   若是平安回归,并且赚到第一桶金。   这只是刚开始。   后面的路程依然按照前面的巡逻法子来走。   余隐把两次遇到海盗的地点,还有时间都记录了下来,与海域图上一对比,这才发现他们这样日夜兼程,加快速度,不知不觉的赶了大半的路。   而且第二次遇到海盗的地方,已经出了海域图给的范围,说明,海盗第一次吃了亏之后,第二次是来报复的。   可惜两次均铩羽而归。   如果不出意外,回程的时间应该比想象中的要早一些。   在冬天来临的时候,应该能回到滨海。   想到此,余隐就有点小激动。   这一路上,他除了记录地图与行程之外,还拆了两块怀表,两个音乐盒。   他发现,里面的原理其实很简单,靠机芯内的发条,带动齿轮运转,而且齿轮的大小又不一样……   他跟岳大人没事的时候就凑在一起研究这个。   这几个月来,余隐在机械方面的进步,令岳大人嫉妒不已。   吃饭时,岳大人跟卫国公报怨:“国公爷,再这么下去,下官就要没饭吃了。”   太残忍了。   余隐已经能自己画图纸了。   他上个月修改的水车图,狠狠地打脸了他。   卫国公道:“别说了,老夫也要没饭吃了。”   说好的只是个文官。   然后,他杀起海盗来,一点都不手软。   两人颇为认同地互相抱团,开始疯狂吐槽余隐抢人饭碗。   一旁的商老板呼得窘窘有神。   不料,岳大人突然抬头望着他道:“商老板,你可得离他远点儿,免得生意被他抢走了……”   卫国公默了一会道:“出海贸易好像是他提议的。”   众人:“……”   余隐带着大黄巡逻回来,就发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吃东西,岂知,他旁边的陆大人突然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余隐的脸旁边比了比。   “哎呀妈呀,余大人我们集体都黑成炭了,为什么你比大家白了一大截。”   真是没天理呀!   余隐看了看自己的手,跟大黄比了比,奇怪道:“没呀,老夫没变白呀。”   余隐本身皮肤就不白,只能说他在海上没晒黑,众人均黑了好几个度而已。   此话一出,瞬间吐槽声一片。   “余大人,你肯定藏了什么晒不黑的好东西……”   “就是,大人不拿出来分享,真是太没天理了。”   余隐泪目:“……”   老夫就不该出去的。   卫国公悄悄在心里补充:“读书人,就喜欢那啥那啥……” 第65章 第 65 章   大家在海上又飘了一个来月,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了。   突然瞧见一艘船远远的驶了过来。   余隐拿着望远镜一瞧, 只见船头站着陶新城, 看到他们的船,对方立马欢呼一声, 而后挥着旗子, 乱打一通。   余隐黑线。   果不其然, 旁边另一个人将旗子拿过来,打了一通旗语。   余隐一惊,扭头对卫国公道:“情况不太好。”   卫国公接过望远镜, 对方又将旗语打了一遍——倭寇来袭。   卫国公面色一沉,骂道:“这群王八羔子, 还真趁咱们不在,过来偷袭了。”   余隐微微触眉, 拿着望远镜又瞧了几遍, 此刻已经离滨海特别近了, 如果真打起来, 不可能这么平静。   他把自己的猜测一说,卫国公也是一愣。   商老反道:“怕是倭寇来的并不是滨海。”   滨海自打前年受了重创,重建之后, 便有了自己的水军。   此次出海,只带了六百来人, 卫五还在家里镇守, 手下有差不多七八千水军, 如果再加上城里城外的陆军, 差不多两万人。   这两年来,卫五日夜带兵操练。   所以,倭寇估计是来过,但是却被打跑了,害怕了之后,又去抢别的地方了。   余隐心头一凛。   命人加速回程。   果不其然,待落地时,陶新城急道:“大人涑海和东临城纷纷求助,让派水军增援,说是倭寇,已经不止一次过来了。”   “大人,你们总算是回来了,谢天谢地!阿弥陀佛,神仙保佑。”   卫国公道:“派人去了吗?”   陶新城苦笑:“咱们本来人就不多,再派过去,只怕倭寇打过来,不过卫将军还是各自增派了一千水军,两千陆军过去了。”   “所以,咱们才在这里日夜守着,万一有倭寇进犯,便立刻回去报。”   余隐还以为陶新城算准了他们要回来,在这里接应,原来是在看有没有倭寇。   不过一想也对,倭寇在海上吃了亏,肯定得找地方补回来。   余隐了磨牙,必须尽快把他们连根拔起才行呀。   卫国公道:“你去告诉老五,让他即刻再兵去增援,这边交给宗庆即可,再有咱们这边也不能放松。”   陶新城立刻骑马回城了。   余隐他们这边有几十船的货物和银子。   也怕倭寇这会子过来抢,于是,楚宗庆他们一下船,立刻又能严阵以待起来。   同时调了不少的人马过来。   几十船的东西拉完,用了半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还好回来后,他们就不缺人了,直到船上的东西卸完了,余隐那颗心才算放进了肚子。   望着放在海岸边上的船,余隐突然道:“老卫,咱们可否在这儿建个港口。”   有了一次的成功,接下来的路就顺利多了。   卫国公点头,“可以考虑一下。”   一件事情一旦有了计划,操作起来就顺利多了。   临近年关,这事肯定得明年才能实施起来。   货物一车一车的运走,在他们回归半个月后,传来消息,在涑海卫五带人已经与倭寇打过两次了,均获得了大胜。   东临那边的倭寇也不敢再犯,不过过去支援的水军目前回不来。   那边想让过去的人帮他们也组建一支水军,起码待下次再找来时,也不会措手不及,只有挨打的份了。   倒是卫五再过十来天就能回来了。   余隐在卫五回来的前一天,收到了商老板给他送来的银票。   足足五万两之多。   这算是此次出海赚的第一笔钱,在年前,陆陆续续收到了几笔,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万。   到了第二年三月份,这笔钱算是全部归档。   共计三十二万八千两。   余隐仔细一算,忍不住满头黑线,还以为自己赚钱了,不料也只是持平而已。   这三年来,他们不断的造船、水车和武器,这三十二万八千两,只够填补这一块的空缺。   所以,目前还是亏损状态。   由于年前倭寇在涑海和东临城的出现,引起了许多沿海城市的重视。   纷纷向滨海求助,关于组建水军事宜。   一时间滨海的水军可谓炙手可热。   为此卫五还特意写了份资料,顺着邸报发往各种,离滨海近的城郡还会特意派人过来学习……   余隐望着空空如也的财库,一边喂大黄吃果子,一边对卫国公道:“他们这样学习,能不能交点学费呀,一来几十个人,除了管吃管住,还得教本领。”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他们读书还要交学费的。   岳大人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给喷了,“交啥学费,人家订了战船。”   虽说战船这块有朝廷拔款,但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且这种东西造起来速度并不快,沿海城郡少说也有几十个,战船这玩意,要是再造几十个,岳大人感觉自己两辈子都得搭上。   所以,除了扩大生产规模之外,还得让别处也开始建造。   是以,工部造过船的这几位,一时间身份水涨船高。   不过大家平时都是一起研究,这其中刘二老爷和岳大人是主心骨,所以旁人就是出去了,也不一定能造得好。   所以,这船还得在他们这边造,只不过陆陆续续的招了许多人便是。   滨海这座曾经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目前算是除了京都以外,最最最繁华的城郡。   余隐在船上利用大小齿轮改造的水车,在经过两次建模试用之后,也正式进入投产,比原先的水车速度上快了许多,同时又节省了不少人力。   海港也在开了春之后,马不停蹄的建了起来。   为了应援,余隐还特意向周边的几个城郡请调了人马过来。   人流量一增加,各行各业就开始增多,无论是酒楼,还是客栈,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更是数不胜数。   为了防止有不法人员混进来,守卫要求更加的严格。   余隐这次回来,深深地感觉,滨海活过来了,真正的活过来了。   余隐出海回来的,头天下午,陶新城就把余妙给他的信件都带了过来。   不到一年的时间,女儿给他写了二十来封信,频率大概是半个月一封,除了家里的一些碎事之外,还有提到两位老太太的身体状况。   以及京里发生的几件大事。   目前已经奔六岁的小鱼儿,嫣然成了一个大姑娘。   举止文静,体态端庄,自然小姑娘跟父亲和姐姐都不一样。   属于小时候胖,目前已经瘦下来了。   余妙每个月都要给她画一幅画,通过对比,余隐惊喜的发现,小鱼儿是真的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范儿了。   原先还挺担心,会不会变成悍妇。   完全没影儿的事。   余妙的游记在二月份的时候正式出售。   还特意给余隐寄了一本,里面大幅的描写了滨海这座城的变化。   在五月份的时候,青龙观国师大比正式开始。   本次的国师并非只从青龙观中选。   史家那位才华出众的公子也在其中,还有其余几个道观的佼佼者。   余妙信里提了几句,只说司杰最后以绝对优势取胜。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史家就开始跟青龙观斗了起来,还有人散播谣言说司杰是史家大老爷的私生子。   不为家族争荣誉,却跑到青龙观去了。   史家人却十分大度的表示,都一样,都一样,左右都是史家的人。   甚至还开坛祭主了,表示这一届的国师是他们家的人。   余隐看得窘窘有神。   这特么有多不要脸。   岂知,祖没祭完,一场大雨把史家人浇了个透心凉。   而司杰更是直言,自己当时来投亲,史家人不但将他拒之门外,还处处威胁,如果他再敢来,就打断他的狗腿。   若不是余隐收留,替他请荐信,他哪有今日的风光。   京里的吃瓜群众,对这种神反转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有许多人知道国师是单身的时候,还想通过史家来牵线搭桥,岂知,史家前脚刚收了礼,后脚就被司杰给打脸了。   众人:“……”   更有趣的是,皇帝还想给自家闺女赐婚。   不料司杰当场拒绝,并且表示自己已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待对方父亲归家,便去提亲。   众人一联想到,国师亲口承认自己被余家收留之后,默默泪目,为什么被人抢了戏。   余妙信里表示:“爹爹,他本来是要提亲的,不过却被女儿阻止了,因为女儿想让爹爹回来,再作定夺。”   余隐吐血。   这哪是让他守夺,这是等着向他示威。   臭丫头,学会玩心眼儿了!   不过司杰这种身份和地位,直接抖出自己的身世,还是挺令余隐佩服的。   当场拒婚这事,更令余隐刮目相看。   余妙在信里还提了下余隐的果园子,自打余隐走后,长贵就接手了,果子和果子酒都卖得不差,每年也有六七百两的进项。   不过他那个生发水,皇帝已派吕公公过来送了几次银子了,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万两。   余隐瞬间感觉,自己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   陶新城坐在旁边,见余隐一会笑,一会儿骂,好奇道:“大人,大姑娘都写了什么呀,您这么……”   感同身受,表情失控。   余隐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   陶新城委屈,“您也没说让我走呀。”   余隐:“……”   你一个正五品的官儿,还需要别人吩咐你?   而且他看的是家书好吗?   难道还想跟他讨论一二。   不过陶新城确实有事想跟他讨论。   滨海经过这两年多的发展,无论是安全,还是经济方面,都已经算是顶尖了。   然而,大家来的时候,都是只身前来,没有带家眷,于是,时间一久,有些人心情就有点微妙了。   甚至还有人想要通过关系,拿到出海的名额这种事情,或者买他们的船只等等,能插到旁人前头,给城中的一些官员送过东西。   这东西,其中就包括女人。   余隐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不在滨海。   城里的事,都由陶新城他们几个管着,而陶新城管水利方面的事情,因为水车的原因,有不人都乐意跟他套近乎。   怎么说呢,这种事情,其实一直挺常见的。   可坏就坏在,他们全都没家眷,人家送个女人过来算怎么回事。   翰林院过来的四个官员,都是特别年轻的。   像谢晋怀还没有成亲,于是成了这些官员中最受欢迎,最容易被人那啥的。   陶新城说时还朝余隐挤眉弄眼了一翻。   余隐一时没反应过来,陶新城只得又明示了一下,道:“现在谢大人都有家眷了,您说咱们要不要也把家里人接过来。”   陶新城才成亲三年,就被派过来了。   来的时候,妻子怀孕六七个月了,虽然有书信来往,新婚燕尔的……   余隐一拍桌子道:“谢晋怀成亲了?跟谁?”   陶新城被噎得不轻,只得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余隐拒绝谢晋怀之后,他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余隐又忙着出海的事情,而陶新城和谢晋怀两人把关的就是跟他们合作的商人,李峰和朱威两人负责的是州郡这边的官员。   余隐这么安排也是有深意的。   李峰和朱威父辈都在朝为官,与这些官员打起交道来比谢晋怀和陶新城这两个草根更何适。   陶家在当地是富户,搞过船运,所以陶新城对付起来这些人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有商户起初只给他们带一些家乡的特产之类的,到了后来,竞争有些激烈,有人便使了银子,古董之类的东西。   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打听到谢晋怀未成亲,于是便送了个女子。   当时谢晋怀知道自己与余妙无望,于是,便在一次酒后,与那女子在一起了。   当时余隐还没走。   而这个送女子的商户余隐也识得,是汇江来的一个李老板。   余隐听得脑袋嗡嗡直响。   “现在,他们还在一起?那女子算是他明媒正娶,还是只当个妾?”   余隐本尊老实了一辈子,目前这灵魂还是个妹子。   所以,对于种事,还是挺懵的。   陶新城没想到余大人这么纯情,弱弱道:“跟楼里的姑娘差不多,也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过去坐坐……”   余隐脸一黑,“那姑娘自个儿愿意?”   陶新城嘴角抽搐,“她也是无家可归的,被李家收养、教导……”   余隐隐隐有点明白了,这是自小被人毒害的,生不出反抗意识,心甘情愿把自己比作烟花巷里的姑娘。   所以,这年头,女人还是得读书,像他们家妙儿一样。   陶新城见他抿唇不主,也是吓了一大跳。   “大人别生气,他可能也只是一时年轻气盛,没把持住。”   “其实谢大人还是有分寸的。”   陶新城出了余隐的院子,被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丫的都干了些什么?   说好了,替人家谢晋怀保密的,结果一溜嘴,全给撸出来了。   看余隐的样子,似乎挺生气的。   陶新城怀着不安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小院,朱威和李峰今天晚上去盯着卸船了。   余隐他们才回来,不可能连轴转,于是像余隐和卫国公还有岳大人,这几些个年纪大的都回来休息了。   剩下的能坚持住的,轮流在海边卸货。   幸好那些商户,自己都有人,完全不用他们操心,他们只需要派些人过去把守,别让倭寇和贼人趁机钻了空子。   陶新城见谢晋怀房里的灯没亮,便知道他可能又去李姑娘那儿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他回来,跟他提个醒,免得改天余隐问起来,他一脸懵逼。   陶新城拿着书靠在床上等谢晋怀回来,却不知谢晋怀已经去了余隐那儿。   余隐思索着办个女学的事儿。   这年头,穷人家经常把女孩子当货物一样卖来卖去。   似乎生为女孩子,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不公平的印迹。   就好比余妙,明明聪明、能干,又善良,但是偏偏那些人却觉得他余隐还是没孩子,因为他没儿子,女儿根本不算在孩子的范围之内。   余隐琢磨了一会道:“小毛,小毛……”   小毛这次跟他一道出的海,今日刚回来,余隐便放他回去看望父母了。   小毛自个儿买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带回去送给家人,余隐喊了好几声,李三才从外面进来道:“大人,小毛回家去了。”   余隐恍然,李三刚要退出去,却见余隐招招手道:“问你个事儿。”   李三恭恭敬敬的站在桌前。   余隐一看他这上纲上线的样子,就有点问不出口,只得道:“你先坐下,又没旁人,不用太拘束。”   李三应了一声,但依旧没好意思坐。   余隐只得开口道:“我听说你有一儿一女。”   一说起孩子,李三立马就入松了下来,笑道:“回大人,儿子今年十三了,女儿也有七岁了,都淘气得很,比不过大人家的两位姑娘。”   余隐道:“那你家儿子读书吗?女儿读书吗?”   李三微微一愣,还是老实回答,“属下家里那小子自小就淘气,喜欢武刀弄枪的,跟国公爷提过,国公爷说待翻过年,就让他过来,到军营里磨一磨。”   余隐恍然,他问了不该问的人。   不料,李三又道:“我家二丫头倒是想读书,不过家里条件有限,只让她跟着拙荆识几个字,明些道理罢了。”   余隐若有所思道:“如果有一所女学,对于家庭贫困的孩子可以不收费用,同时还会给成绩优秀的孩子补贴,你想让你女儿去吗?”   李三:“……”   在京里时,是有女学来着。   但是都是像私塾一样的,只不过先生是女子。   去的人并不是很多,主要是因为大家族里一般都将先生请到了自个家里,唯有那些请不到先生的,才会去私塾读书。   不过女孩子去了都是学一些简单的,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是会回家学习女红、管家理事。   李三不明白余隐这话的意思,叽叽歪歪道:“这个属下真没想过。”   余隐:“……”   好吧,这事也不怪他。   就在在这时谢晋怀来了。   将近一年不见,他比先前瘦了许多,双眼凹陷,比起余隐这个在海上飘了那么久的还要疲惫、憔悴。   余隐对李三道:“去沏壶茶来。”   李三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余隐打量了他几眼道:“工作太累了?”   不能吧,他瞧着,陶新城比先前还要胖一些,不过这小子能吃能喝,又是海边长大,这里的饮食对他来说,确实比京里更合口味。   谢晋怀摇头,眼泪涮的一下便落了下来。   余隐:“……”   怎么这是?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师叔,我娘,我娘她去了。”   余隐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当时她和余二老太太他们一道回陌南的时候。”   一路上顺顺利利的,虽然王幼娘有些水土不服,但是精神也极好,还跟余三太太说,回去后,要给老大看孩子,让自家孩子将来也像叔叔一样,中个进士,入朝为官。   这样他们家也算是熬出来了,她还要待谢晋怀将来给她请封诰命云云。   岂知,回去没几天,她去河边洗衣服,就掉进水里了。   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   她求谢晋安不要告诉谢晋怀。   父母去逝,孩子得守孝三年,除非你特别能耐,皇帝特招你回去。   可谢晋怀什么样儿?   才入翰林院,又刚被派去北地,是以,谢家那边就没人给谢晋怀来信。   还是他到了这边之后,给家里寄银子,写信问王幼娘的情况,谢晋安才把这事给说了。   如今算了,考期已过了。   谢晋安让他安心做官,这样他娘才能安心。   谢晋怀与那李老板送来的女子,也就是那个时候。   原本余隐瞧不上他,他心里是不痛快,但是他也明白,余隐目前的身份,三品大元,又是皇上极其器重的臣子,皇子们敬佩的老师。   人家看不上他,实在是正常现象。   岂知,那时候得到母亲去逝的消息,双重打击下,他便喝多了……   余隐越听越觉得这事怪怪的。   他睡了那女子。   得了个软玉温香的美人儿,结果,却把这错处推到余妙和王幼娘身上。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能把这种做了错事,受了贿赂,说得如此清丽脱俗。   余隐望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的谢晋怀,恍然间有点悟了。   他骨子里像极了他的母亲王幼娘。   饶是他不想承认,但是两人却像是复制粘贴。   温驯平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甘、卑微,却又没有任何担当的心。   这样的人,别说余妙,怕是那位为了亲人,卖身为奴的女子他都配不上。   起码对方心里还有自己的亲人。   可他呢?   时时刻刻想着自己,觉得他娘卑微、粗俗,但是他又离不开对方帮他实现梦杨,待有一时登上高位,他那卑微、粗俗的母亲,便成了他的拌脚石。 第66章 第 66 章   余隐倒吸了口凉气, 沉着脸道:“行了, 别哭了,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也不嫌丢人,明日将你这一年来的工作都给老夫汇报一下,老夫累了, 你先回去吧。”   谢晋怀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 退了出去。   关门时,小声提醒道:“师叔好生休息, 明日侄儿再过来。”   李三端着茶在外头待了好一会, 直到听到脚步声, 才从隔间转了出来。   余隐将书信收拾起来,道:“你也去休息吧,老夫这么长时间不在,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怕是你后面这几个月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李三道:“大人只管吩咐便是了, 大人不知道, 您这些日子不在, 属下可要憋坏了,每日都没什么事儿,也就是帮陶大人跑跑腿, 拿银子的时候都不好意思。”   余隐好笑道:“那明日开始, 我便不客气了。”   李三走后, 余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走的时候,谢晋怀因为管的民生方面,李三自打来了这边,卫国公就把他拔了过来,一直跟着他跑腿,保护他。   余隐走的时候,因为李三对这里的一切比较熟悉,所以便将他留了下来。   不料,谢晋怀走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他一离开,李三就被他一脚踹开了。   这样的作风,还真是得了他母亲的真传呀。   不过,现在王幼娘死都死了……   余隐微微叹了口气。   他还得给余妙写封信,报个平安。   因为他们已经回来了,就得赶紧写个折子递上去,不过折子在路上,他都写好了,如今只需要把回来的情况汇报一下。   至于这次能赚多少钱,余隐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多万两。   这一趟,他们就出了船和人,别的货物,全是各商户和其他的州郡出的。   而且大部分也是商户提供的,如果不算前期投入,他们这次算是狠赚了一笔。   可若是把投入算进去,余隐觉得挺悬。   李三走后,他提笔给余妙写了一封信。   他在外头给余妙买了镜子、怀表,还有一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   给小鱼儿买了个小巧的音乐盒,里面还有小娃娃跳舞什么的。   给两位老太太也买了一些东西,明日收拾起来,跟着折子一道送进京里。   自然,也给吕公公和吕东桂,还有皇帝他们都捎了礼物。   余隐这封信写得不长,这一路的见闻他都记录在一个小册子上了,一并带给余妙。   所以,信就没那么多内容了,只报了平安。   余隐写完信,收拾东西,已经过了亥时,爬上去空间转了一圈,这才发现,他那两坛子的酒已经所剩无己。   可悲的是,系统已经许久未出现了。   无论是他升官,还是战海盗,按照系统以前的尿性,一点风水草动,都会给他奖励。   结果,现在……   余隐将杯里的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   而后沿着空间走了两圈。   水塘里的鱼,一看到有人来了,立马摇着尾巴游了过来。   余隐喂鱼吃了点东西,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感觉脚下一沉,没来得及走开,一只脚就滑到了水里。   鞋袜全湿了。   一群鱼看到有东西落下来,疯了一样的开始抢。   不一会鞋子就被拖到了另一边,余隐从旁边摸了块小石头砸过去,“疯了么,那是老夫的鞋子。”   余隐一连砸了五六颗,鱼一轰而散,可又速度聚集。   到了后来,把鞋给拖到水沉处了。   余隐嘴角抽搐,只得光着脚回去,岂知,刚一站起来,发现刚才被他踩下去的地方,露出一个锈气斑斑的东西。   余隐微微触眉,伸手扒了两下,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盒子上面的锁破开了挂在一旁,他用力一掀,伴随着卡察一声,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把钥匙。   余隐仔细看了几眼,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说呢,这空间自他能进来之后,里面的大小,都是通过任务获得的。   可这钥匙,让人琢磨不透呀。   余隐把盒子清理干净,又盖了起来,放到自己搭建的置物架上,这才转身出了空间。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陶新城和谢晋怀两人就来了。   今天换他们两人去看卸船。   来之前,把自己这一年的工作都带了过来。   余隐在两人走之前,道:“陶大人,关于你说带家眷事,老夫昨天想了一下,觉得很有必要,已经写进折子里了,至于大家的宅子,还有住处,若是有时间,你们自己选一下。”   当时建城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   宅子都不大,如果你觉得太小,不方便,可以自己去外面租或者买。   那就不属于上头的管理范围了。   陶新城咧嘴笑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下官今日回来便给家里去信。”   谢晋怀一听这个,本来就略带苍白的脸色,显得越发不自然了。   余隐没理他,将两人打发走,开始翻看这一年来城里发生的大小事。   财库到目前,都是亏损状态的。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当时重建时花的银子,再加上,差不多一年都没有吃的东西,全靠国库发的救济。   经过三年的修养生息,农业方面已经回暖,但对于整个滨海来说还只是杯水车薪。   城里的铺子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比他临走时翻了一倍。   人员的流量数量也增加了两倍。   余隐粗略的翻了一遍,已经过了饭点。   卫国公也才从营里回来,一边脱外袍,一边道:“老余,今天吃锅子吧,老夫在海上飘了这么久,除了咸鱼还是咸鱼,感觉自己都快变咸鱼了,今日咱们就青菜、粉条、羊肉、猪肉,再喝点美酒……”   总之,海里面的东西都滚一边去。   余隐笑道:“李三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回来开锅了。”   卫国公乐道:“知老夫者莫若老余也!”   余隐黑线,现在倒不挤兑读书人了。   昨天大家下了船,卫五就走了,卫国公只得去军营,楚宗庆带人在那边守着。   可以说,大家的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   而余隐一回来,就开始看文件、理书信,晚饭也只是随便喝了点汤,想着卫国公今日肯定要过来,便早早让李三准备了锅子。   在这样的天气里,   不要太合适。   临近年关,余隐简直忙得飞起。   不知不觉,感觉衣服又宽了不少。   这一日起床,天空飘起了小雪花,余隐来滨海已三年多了。   还是头一次见到雪花,正打算唤懒懒得缩在屋里不肯出门的大黄,一道去衙里,就见李三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李三满脸喜气,“大人,京里来信了。”   余隐起初还有点疑惑,他信也才发出去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直到看到信上的日期,才惊觉,他回来已经一个月了。   昨日刚过了小年。   时间过得可真快。   货物在半个月前全部卸完,运走,这些日子,他们的银子也在陆陆续续的回归。   余隐今日便是跟卫国公还有岳大人商量一下,要如何给大家发个奖金。   好大家欢欢喜喜的过个年。   同时,为从外头打倭寇回来的卫五那一邦人办个庆功宴。   岂知,京里的信件就过来了。   除了余妙的信,还有一些公文。   皇帝特意表扬了他们,还赐了许多的东西。   卫国公家的两个孩子,都升职加薪了。   楚宗庆这次表现特别好,熊孩子现在可牛逼大发了,给他祖父狠狠地长了脸。   为此勇南王千里迢迢让人送了许多的吃食外加两个美人。   余隐自己也升职加薪了,皇帝要招他回去主持明年的会试。   同时工部的阮大人退休了,想让他顶上去。   余隐接到信时,升职加薪的喜悦没提起来,反而有一丝丝的不舍。   滨海就像孩子,一砖一瓦,都是经过他仔细推敲后定下来的。   前期缺人缺钱的,都挺过来了。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变好,偏偏这个时候喊他回去。   余妙可能听到了消息,给他的信里,到处充满着喜气洋洋。   余老太太还带了一坛子的咸鸭蛋。   还有一坛子的酸菜,有黄瓜、豆角,还有小茄子,都是他以前在家时喜欢吃的。   余隐想想自己都要回京了,带回去挺可惜,便把东西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皇帝这次挺大方,奖励了他一个千亩庄子。   一座五进的大宅子,余隐原先还想着,把隔壁的院子盘下来,到时候给余妙成亲用,现在皇帝赐了一个大宅子,隔壁就不需要再买了。   余隐算了一下,二月份会试。   他要是回京,就得过完年马上动身。   想到此,他缓缓吐了口气,马上就要走了,那种舍不得的情绪又浓了不少。   余隐捏了捏脸,跟李三一道去衙里。   因为今年特殊,所以他们封印比往年晚了几天。   今日大家一起做个工作总结,再规划一下明年的事情,基本上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滨海的各位官员,或多或少都收到了赏赐,个个喜气扬扬的。   岳大人今日也收到了家里来的信,和寄来的东西,拿着家乡的枣子给大家派发,看到余隐笑道:“比不上你的,但是吃个新鲜,我们家乡的特产。”   余隐道:“我家老太太带了咸鸭蛋,一会大家也都偿偿。”   陶新然开心道:“大人,我娘子还给我寄了新鞋子,啦啦啦!”   余隐:“……”   大家都在分享吃的,你提这个合适吗?   更何况,老夫娘子死了快四年了。   T_T   余隐把自己要回京的消息,拖到要结束时才提的。   望着老头微红的眼眶,众人一阵沉默,还是卫国公一拍桌子道:“别哼哼叽叽像个娘们,老余你这升官的速度都快赶上咱们的战船了。”   在京里是个五品。   虽然有太傅的头衔,但真正的权利就那么一丁点儿。   翰林院的一亩三分地。   平时帮人教个孩子,逢年过节,会收点节礼。   一出京,连跳两级,甚至本省内的官员都要听他的。   出一趟海回来,直接跳到了二品。   要说没内幕谁信。   余隐咧了咧:“是该开心,我家妙儿给老夫寄了两坛子自家酿的果酒,晚上咱们一起吃火锅,喝果子酒……”   卫国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开始推销自家产品了。”   余隐了解他,咧嘴笑了笑,“待老夫回京后,每人给你们送两坛子。”   说到吃的,大家又开始嘻嘻哈哈。   晚上吃饭时,尤其的热闹。   可酒一喝多,众人的情绪就有些不太对了。   虽然都有赏赐,甚至还有人升官,跟大家刚开始来这里时,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其实很不同。   明明才刚刚好转,眼看着希望越来越大。   岂知,余隐却要走了。   卫国公跟余隐在一起合作了三年,又在海上一起打过海盗,滨海大大小小的事情,两人都有商有量的。   突然老搭档要走了!   卫国公拉着余隐,开始骂骂咧咧,“老余,你说你这个人多不够意思,在船时,咱们遇到风浪,老夫哪次不是先顾着你,你倒好,说回京就回京。”   “你怎么好意思嘛,呜……”   卫七和卫五两人不知如何劝,余隐却笑道:“没事,你们继续。”   他知道卫国公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大家。   这顿饭,极有可能是大家一起的最后一顿了。   上个月陶新城与他说了之后,家眷要过来,经过大家讨论,那些宅子已经收拾起来了,大概年前,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卫家也有人来。   卫国公来了一个小妾,卫五来的是正经的妻儿。   至于卫七还没成亲,不过据说小妾带了个自家一个侄女过来。   家眷们一道过来的时候,正好是腊月二十八。   卫国公在中午开饭前来找余隐,“老余,到我家去吃吧,这次过来,他们还带了两个厨子,京菜做得特别的好。”   余隐正想推辞,岂知,他接着又道:“别跟老夫说你不去哦,你家妙儿在的时候,老夫天天来蹭饭,你都要走了,也蹭不了两天了,让老夫找回点场子吧。”   余隐:“……”   吃个饭还找场子,你也是没谁了。   余隐在卫国公家蹭饭到正月初五,正式坐着马车离开了。   临走时,把手头的工作都已经交待好了,而且朝中也派了人过来接替他的工作。   岳大人扒着马车道:“余大人,咱啥也不说了,待回了京,也别忘了咱们的研究,眼看着这船二代马上就要出来了,岂知,圣上又招您回京了,虽然这样通信不太方便,但是您一定别忘了。”   余隐快哭了。   您也太敬业了,老夫都要转战场了,还不忘拉着老夫交作业。   余隐点头,“岳大人放心,老夫定不会忘记的。”   余隐觉得自己是个有始有终的老头儿,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怎么着都得关注不是。   打倭寇造战船,进行海外贸易,让大家的生活更好,一直以为都是余隐的梦想。   他突然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来,这些也渐渐成了他的梦想。   更何况,他现在是工部尚书,是岳大人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   让战船速度更快,这种事情,他还真推不得。   余隐坐着马车,在临江上船。   同时把给彭三爷家的礼物捎过去,却不知,彭三老爷一家早就在码头边上等着了,   如今彭三爷是个四品官儿,在得知余隐官升二品,不被任命为一部长官的时候,彭三爷就与家里的几位兄弟通了信。   讲真,以前他们多多少少有点瞧不上这个妹夫。   长得丑!   实在是拿不出手。   妹妹的花容月貌,简直配他没眼看呀。   可好在,这货识趣,饶是彭珍妹多年没有孩子,他连个通房都没有。   现在妹妹去世了,他也一直不续弦,于是,彭家兄弟默默的都觉得这个妹夫挺靠谱。   如今又升官发财了,皇帝的赏赐实在令人眼馋的很,彭三老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自己升官还要高兴。   双方一见面,彭三老爷愣住了。   努力盯着眼这位清瘦、隽秀的男子。   一袭黑色的斗蓬将他从头罩到脚,明明是熟悉的眉眼,但怎么也让人与记忆中的那位对上号。   余隐笑道:“三哥、三嫂新年好呀!”   彭三老爷这才如梦初醒,这声音他熟悉吧。   “妹夫,你这真的是比妙儿说的,还要……”   特么的年轻、好看。   好气呀!   简直逆生长,想想自己因为临江这一烂摊子,日渐掉光的头发,就气得牙痒痒,对余隐的那些个好感,瞬间败光。   太气人了。   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结果余隐却像个三十来岁的,把他比得更糟糕了。   余隐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道:“给哥哥、嫂嫂和孩子们带了礼物,本来还想登门拜访,如今碰个正着……”   彭三老爷只到看到人将两箱东西搬上了自己的车,才缓过神来。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彭三老爷在码头边上的一家最大的酒楼定了一桌宴面。   今日除了彭三太太之外,三老爷的两个儿子,还有小女儿一道来了。   彭五和彭六都已成亲,彭五去年刚中了举人,今年的会试就没打算参加,倒是彭六比哥哥学业好,三年前便已只了举人,今年刚好要回京参加会试。   知道余隐要回京,特意在这边等着,打算跟他一道回京,然后让余隐给把把关。   饭没上桌前,余隐先考了一下两位侄子的学问。   不算太拔尖,但是也没什么大问题。   尤其是彭六,如果不出意外,二甲肯定进得。   彭三太太一听这话,跟彭六奶奶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就连彭六的儿子,都奶声奶气地喊道:“爹爹加油!”   彭六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道:“小姑夫,这一趟还算顺利吗?都有什么好玩的事儿?您都去了哪些国家?可有想过要出本书。”   余隐道:“老夫这一路都做了笔录,回来的时候让捎给妙儿了,她年前来信,说书稿正在刻版印刷之中,不出意外,应该会在殿试之后出售。”   彭五激动道:“那到时候,侄儿一定去买本瞧瞧,小姑夫的文章一向写得简洁明了,又耐人寻味。”   余隐不好意思道:“过奖了,都是些小儿科,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推荐你几本书先看着,你们现在学问都没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见识太少。”   两人认同地点头。   余隐知道的,就有好些人在中了举人之后,游学过。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自感受的东西,往往都比书面上看到的文字,更能感染人。   双方交流了一些学习经验。   菜慢慢上桌了。   彭三老爷可能知道他在海上飘了那么久,吃鱼什么的快吃吐了。   今日点的菜都是临江的特色菜。   临江虽然与滨海不远,但临江属于内河流域,吃的东西并不像滨海那样,反而与京都有些相似。   彭三老爷道:“我与两位哥哥怕是这两年还回不了京,以后家里的事还望妹夫多照看着,老四学问不好,回京后几们孩子的功课,你也多问问。”   余隐明白,像他们这种人家。   想要长长久久,子孙后代的学问肯定是不能差的。   就像彭四老爷,学业不如几个哥哥,考了许多次才中了个秀才,如今在家里打理庶务,现在彭老太太还活着,他有几个哥哥罩着,可若老太太没了,以后一分家,他的孩子们,也就是个秀才家的孩子。   与彭家几位老爷的完全不能比。   吃过饭,余隐在码头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待明日直接坐船离开。   为了方便,彭六一家也住进了客栈。   与他们一道上京的还有彭三老爷的女儿彭秀,她年纪不小了,前两年已经定了亲事,如今进京待嫁去了,大概在成亲前,彭三太太也会回京。   跟彭三老爷聊了一会天,他才带着家人因去了。   在车上摇了好几天,余隐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时,小毛已经把早餐端进来了。   余隐洗漱后,让小毛找李三回来一道用餐。   不料李三进门后,表情古怪道:“大人,外头有位陆姑娘,说是与您有旧,听说您在临江,特意过来拜访一二。” 第67章 第 67 章   余隐没想到, 在这里会遇到陆家母女。   陆家母女也没有想到, 当初那个又胖又丑的老男人,如今居然——逆生长了。   一袭青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如松,气质卓然, 那一双眼里更是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陆家母女实在没想到,三年不见,余隐大变活人。   余隐道:“夫人与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他没记错的话,两人说过,以后会出京,如今在临江这边遇到,看来这并非他们的目的地……   陆如霜脸颊微红, 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与母亲已经把京里的酒楼卖手了, 是以,原先答应给大人的那些红利,以后再也没办法实现了,是以,咱们出京的时候, 给府上送了一千两, 算是给大人的补偿。”   余隐恍然,没再提钱的事。   陆夫人道:“听闻彭三老爷在临江做知州, 可否请大人修书一封, 咱们以后若是有什么事, 也好有个说话的地方。”   余隐心头冷笑。   他对陆夫人这种不喜欢占人便宜人, 但也不喜欢吃亏的个性算是摸透了。   那一千两银子,他们也不算白给。   这一次若是碰不着,估计啥也不说,既然碰着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余隐道:“那自然没问题,不过你们若是想找我三舅哥庇佑,老夫也只能帮你们引荐一二,至于后面的事情,老夫肯定说不话了。”   陆夫人笑道:“大人只管放心,咱们也不是那种会惹是生非的人,只是孤儿寡母的,想在这边开个酒楼,该怎么来,咱们自然明白。”   余隐点头,让小毛磨墨,给彭三老爷写了封信。   打发走陆家母女后,彭秀和彭六也吃过了早饭。   余隐把这事也没瞒着他们,道:“小六,你差人去家里报个信。”   彭六明白,把这事交给身边的书童去办了,余隐趁着没开船之际,带着小毛和李三出去买了些吃的。   从临江坐船到京都,得差不多十来天。   余隐在船上没什么事,就琢磨起了战船的事。   出了一趟海回来,对于他们造的船算是摸透了,即使多方改造,依旧需要靠人力。   顺风时还好说,若是逆风……   余隐在空间里放了个箱子,里面全是一些零碎部件。   没事的时候,就摸出来,拼拼凑凑。   彭六过来找他问问题的时候,他正在拼搭。   彭六拿着书站了好一会,他都没抬头,还是旁边的小毛道:“大人,六公子来了。”   一边叫了三声,余隐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下次来了直接叫我就成。”   他跟彭六约好了,这段时间在船上,早上帮他过功课,下午时间属于自己。   结果,他早上起来突然有点感觉,就把东西给挖出来。   彭六道:“小姑夫拼的这是船?”   余隐将东西收好,把箱子推到一旁道:“没事练练手,我这不是被调到工部去了么,本来就是跨频了,一群能工巧匠,我这啥也不会,去了难免服众。”   彭六肃然起敬。   “原先就听父亲说,小姑夫勤奋好学,没曾想,如今到了这样的年纪,还在钻研。”   余隐:“……”   这话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在船上给彭六辅导了两天,这一天下午,刚准备研究下船模,李三带了个人过来。   余隐起初还有点懵。   直到对方提到当年跟余隐在京都住一家客栈的苏淮,他才对上号。   苏淮跟他一样,都属于寒门子弟。   能上京赶考是七大姑八大姨凑的钱,可惜他运气没余隐好,进场后没两天就受了风寒,被抬了出来,养了大半年才捡回一条命。   当时余隐已经中了进士,成功进入翰林院。   还把对方接到自己家里养了一段时间,两人的情谊就是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   如今一晃三十年过去了。   苏淮后来再也没考,余隐前些年还收到过他的信,不过后来这些年,两人就断了联系。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苏淮去世了。   后来自然没法给他写信,眼前这位是苏淮的儿子苏明义。   苏明义只听他们说什么余大人,后来一番打听才确定这位余大人,就是父亲让他进京后要找的那位余大人。   苏淮当年的病是养好了,可身子却大不如前,便断了进京赶考的心思。   在家里开了个私塾,饶是如此,也没熬多少年,苏明义八岁那一年他便去了。   苏太太带着四个孩子,就靠苏淮留下来的那点银子度日。   苏淮活着的时候,经常告诉苏明义不要忘了余隐,日后入京了,定要还对方的恩情,给余隐留了个小盒子。   里面是什么东西,苏家没有人知道。   苏明义这次也是进京赶考的,顺便帮父亲还了恩情。   余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套古籍。   仔细一瞧,才惊觉这是他找了十来年,都未曾找到过的东西。   当时他跟苏淮在信里提了一下,不曾想对方居然把这东西给他了……   余隐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有些人可交一辈子,而有些人再怎么也只是一阵子。   余隐把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你父亲可还有什么事交待你?”   苏明义摇头,“父亲只说当年若不是大人,他怕是连命都没了,哪还有我们姐弟,所以,让我们姐弟有朝一日,定要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别的倒是没说。”   余隐抿了下唇道:“你进京后可有住的地方?”   苏明义点头:“我想住父亲当年住的那家客栈。”   余隐明白,“有什么事到我家找我便是,若是客栈住着不舒服,我替你找地方。”   苏明义忙道:“那怎么行,大人救了父亲,便是救了我们一家子,怎么好意思再给恩人添乱。”   余隐笑道:“这哪是添乱,待你中了之后,让老夫一家人也沾沾你的喜气,这不是更好。”   苏明义满面通红,“多谢大人吉言,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不勉打扰大人。”   余隐没想到,在这船上还能遇到苏淮的后人,对方也恰好是来赶考的,索性在后面带彭六的时候,把人也一并带上了。   左右到了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需要你教什么了,只需要不懂的地方提一两句。   事实上余隐觉得,考试嘛,大多还是运气在里面的。   余隐在船上这十来天。   做船模做得越顺手,到了快下船时,差不多完工了。   这次他是仿造怀表的内芯做的,还在旁边加了个转柄,趁一个人在记间的时候,拿进空间,试了一下水。   比他想象中的要成功。   没有任何外力用力下,在水里飘了好一会。   速度他摸不准,但是省力倒是真的。   余隐把船模从水里捞出来,打算回京后,让人再根据这个打造一个大些的,到时候坐人进去瞧瞧。   经过十来天的一起学习。   彭六和苏明义的关系突飞猛进。   不过彭六请他去家里的时候,苏明义直接拒绝了。   彭六只好差人把对方送到客栈,自己则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京都比滨海那边要冷,一路走来,衣服加了好几层。   彭六坐在车里,抱着手炉道:“小姑夫,苏兄一人住客栈行不行?”   他是带了个书童,据说是自家大姐的儿子,今年才十三,黑黑瘦瘦,就一双眼睛特别大,看起来是挺激灵,可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   余隐掀开帘子,望着过眼处的熟悉,道:“他爹当年就是在那家客栈住的,我也是,而且我跟他爹还有梁师兄是一个房间。”   “我与梁师兄都中了,唯有他爹没能,所以,他想住进去,完成父亲的梦想。”   彭六点头,“那我差个人过去帮帮他们。”   余隐点头。   其实差不差人过去都一样。   谁不是从人生地不熟在这里扎根发芽,而后拙壮成长。   当然,苏明义给余隐的感觉不错。   有自己的坚持,能理清自己的身份,这就特别的难得。   就算是苏淮跟余隐关系好,他现在喊余隐也是先生一样的喊着。   不像某人。   余隐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宣进宫了。   来接他的是吕公公。   双方一见面,吕公公愣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大人,您这可真是减肥成功了!”   妈呀,比传说中的还要成功,惊人。   余隐也明白,他这几年变化是挺大,大概可能是那养生酒的原因。   所以,刚才出门的时候,怕进宫皇帝揍他,于是特意把脸上弄得疲惫许多,可依旧把吕公公惊到了。   余隐道:“公公这头发是全黑了呀,看来生发水效果不错。”   说起这个,吕公公心里便有底了,“圣上,头发也黑了,就连太后用了之后,都说自己的头发这两年都快赶上年轻时了。”   余隐微微笑。   这就好,他就怕皇帝头发白着他黑了,对方又揍他。   这两年事多,沈家出事,而后又是周家的事,再加上余隐他们出海,皇帝生生把自己给累瘦了,不过脸上的皱纹是真的多了。   饶是一头黑发,藏不住满身疲惫。   吕公公跟余隐一提,眼眶都红了。   余隐从中听出了点,自己这么风采照人的过去,肯定要被揍。   于是,弱弱道:“要不,我把脸再弄黑点。”   毕竟,他出过海,黑不啦叽的挺正常。   吕公公点头……   余隐做足了准备。   结果,进宫后,皇帝一看站在吕公公身旁的清瘦男子。   心头突的一跳。   双眼就瞪了起来。   请过安后,余隐也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现在这样子把人给震惊到了。   皇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拿着笔丢了过来,“几年不见,你是没脸见人了吗?”   一听这口气,余隐就知道这货是有点不高兴了。   只得硬着头皮,嘤嘤道:“臣是觉得,都在那边待三四年了,可偏偏还没把倭寇这事给搞定,辜负了圣上对臣的信任。”   皇帝好笑道:“行了,别装了,你的事儿,朕哪个不知道,抬起头来,朕还没见过你瘦的样子。”   余隐:“……”   人家都说老夫变帅了呢!   余隐抬头顶着一张窘窘有神的脸,苦哈哈的看向皇帝。   皇帝气得又拿笔砸他,“把脸放平静了,苦成这样给谁瞧呢!”   余隐:“……”   起初光瞧身材,皇帝觉得,这货在外头过得苦呀。   一出京瘦了这么多。   此刻一瞧脸,皇帝的火气就上来了,这是日子过得好了呀,居然没长什么皱纹。   以前余隐胖,他的印象中,那就是个小眯眯眼,走路弹来弹去的老头儿,如今头发黑了,脸上的皱纹竟然没天理的少。   再加上他了好几圈,饶是穿着宽大的朝服,也让人觉得气质卓然。   往那里一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皇帝沉着脸,一言不发。   余隐心想坏了,这是瞧着老夫比他帅了,所以……   然而,念头才一闪过,就听皇帝悠悠叹了口气道:“老余呀,你家夫人也去了四年了,你就没想过,再娶一个?”   余隐有点懵,好好的怎么又提到这个了。   四目相对,皇帝气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说着,又摸了个东西砸过来。   余隐伸手一接,便接住了笔,连起来一共三支,只得硬着头皮放了回去,苦哈哈道:“臣还真不知道,您是想给臣赐婚?”   皇帝脸更黑。   他还没开口,余隐接着道:“臣已经年过半百,女儿也快成亲了,要是再娶的话,肯定不合适,不利于家庭和谐。”   皇帝一噎。   想到自己年前还收了两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进宫。   就觉得余隐是在挤兑自己,斜了他一眼:“呵呵……这理由倒是新鲜。”   余隐正色道:“圣上不是把臣调到工部了吗?臣这几年跟着岳大人,学了不少的东西,正想着到了工部一定替圣上分忧解难,至于什么儿女情长,都一边去吧!”   言下之意,臣是有个报复的老年人!   要为国这民为皇上发光发热……   娶妻生子什么的安然生活已经不适合老夫了。   吕公公听得额头突突直跳,几年不见,这货简直太能胡扯了。   皇帝笑骂道:“就会胡弄朕,吃饭了没?”   余隐摇头。   他才一到家就截了过来,连两个孩子都没说上话呢。   “朕也没吃,边吃边跟跟朕说说你出海的事儿。”   饭菜还没摆好,勇南王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大冬天的老头儿,跑得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的,来不及等小太监进来通报,就跑了过来,“圣上,臣听说余大人回来了……”   余隐嘴角抽了抽,弱弱地伸手拉了一下旁边的勇南王:“王爷,臣在这儿。”   勇南王:“……”   皇帝差点笑喷了。   余隐变化之大,勇南王一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夸张的模样,生怕眼前这个人胡弄他似的……   余隐轻咳了两声,“世子让臣给您捎了东西,本来想今日给您送过去,不料刚回来,就被圣上叫进宫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安排,您就找来了。”   勇南王早就打听好了,余隐这几日回来。   天天命人在城门口等着。   今日终于来报说余隐回来了,他紧赶慢赶,到了余家,余隐被吕公公接进宫了。   他又急吼吼地赶过来。   双方一见面,愣是没认出他日思夜想的余隐来。   勇南王盯着余隐看了大半天,突然眼泪啪啪地往下落了起来。   余隐一惊,扭头向皇帝求助,皇帝也是一脸莫名。   突然,勇南王一把拉住他哭道:“余大人,您离京前,是那么胖墩墩的一个人儿,结果,在外待了不足四年,就瘦得脱相了,我们宗庆临走时,比您身材是差远了,这几年过去了,他是不是已经瘦成人干了!”   大殿里充斥着勇南王的呜呜的哭嚎声。   余隐也不知道怎么劝,还是皇帝拍着桌子道:“行了,皇叔,吃饭没,要是没吃,一起吧,余隐刚好把那边的情况跟您说一说。”   勇南王立马住了声,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余隐,“大人,多与本王说说我家宗庆的事,孩子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本王的身边。”   余隐在折子里写了个大概,同时还递上了一份自己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注的东西都清清楚楚,皇帝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来。   于是,就跟勇南王讲起了楚宗庆的事儿。   楚宗庆自打到了滨海,就跟卫五去了营地,因为他们组建的是水军,营地就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每天除了训练游泳之外,还有划船,水上对练等等。   讲到出海遇到海盗,吕公公听给他们捏了一把汗,他们的水军说实话,也才组建没多久,什么实战经验都没有。   直接到海上跟人干了起来。   最后还误打误撞的给赢了。   皇帝若有所思道:“看来宗庆这个小霸王也不是一无是处。”   余隐笑道:“世子这人看着虎,事实上办起正事来,确实有两下子,孩子嘛只要好好引导,肯定错不了。”   皇帝一听这话,拿花生米就砸他,“要点脸行不行,是说你引导的好了?”   余隐窘。   怎么什么事都能找上碴啊!   在两人聊天时,勇南王突然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问,才知道是余隐说秃噜了嘴,把楚宗庆受伤这事给提了一下,他老人家当场就受不了这刺激了,抖得连筷子都拿不住,还是吕公公上前给他顺了几口气才好。   余隐被他这心理素质给惊得一愣一愣的。   后来只捡有趣的说。   勇南王听完,拧着眉道:“本王给他送去的两个女子,他可用过了?”   余隐老脸一红,“这个臣就不知了。”   楚宗庆当场就把两人打发到给他定的那个宅子里去了,还命令,不谁在他面前晃,否则全给卖到勾栏里去。   勇南王道:“余大人,你也别觉得本王管得宽,他父母去的早,家里就他一根独苗,如今也有二十来岁了,再不成亲传宗接代,那可怎么成。”   余隐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皇帝道:“皇叔别急,待那边事情稳定了,就招他回来,今年选秀的时候,给他选两个好的,让您早点抱上重孙子。”   勇南王喜欢听这个,乐哈哈道:“多谢圣上,多谢圣上,这事就要圣上费心了。”   勇南王走后,余隐才跟皇帝仔细说了下那边的情况。   出海肯定赚得多,不过今年不去了。   一是一艘战船不行,二是倭寇这个隐患不除,心里不安。   现在滨海强大了,他们不敢再来抢,便跑去旁的沿海城市抢,这绝对不行,所以,目前来说打倭寇才是重中之重。   皇帝道:“如果今年去打,能有几成把握?”   余隐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心急,默了一会道:“在海上交过两次手,不外乎咱们运气好,或者说,他们在海上的并不是什么重要人员,只是想拖住咱们,而后上岸去抢东西。”   “或者说,他们是想兵分两路,一是试探一下咱们的水军如何,二是试探一下咱们的船队,所以,臣想咱们只要军队强大起来,力量上上去,他们怕是不敢来抢了,就算是到海上,也得绕着咱们走。”   皇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让所有城市都把水军建起来。”   “不,臣的意思,除了水军,咱们每个城市都需要战船,需要厉害的武器,更需要强大的将领。”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但是这里面,最难的就是能带领大家打仗的将领。   水军好训练,战船也不难办,然而,将军却难求呀……   皇帝敲着桌子不语。   余隐也不好再说,讲真他的要求实在是有点儿高。   什么都具备,对于目前他们这个国家来说,还是实力不够。   倒是吕公公小声提醒道:“圣上,不是前几年就说想在京里办个皇家书院吗?到时候咱们书院里,除了招收一些参加科举的文人之外,再开设几个学习兵法,能带兵打仗的武将班,这岂不是更好。”   文人这边有翰林院的大人们讲课。   武将那边他们有卫国公,信王,柳大将军,大家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皇帝双眼一亮道:“小吕子这点子不错。”   吕公公被夸得老脸一红,“奴才也只是听多了,随口一说,圣上觉得好便用,不好只当奴才没说。”   皇帝呸他,“少跟余隐学些有的没的,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朕觉得,咱们还能开设更多的班……” 第68章 第 68 章   余隐从宫里回来,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船,又去宫里待了大半天, 回来后又陪着余老太太聊了大半个时辰,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只得把带回来的东西, 交给余妙,让她安排人去送。   余隐回到房间洗漱过后,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 已经日上三竿。   望着外头暖暖的阳光, 正出神, 小鱼儿已经推开门扑了进来。   一年多不见, 小丫头长高了不少。   余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笑道:“想爹爹没。”   小鱼儿用力点头:“想了, 姐姐也想了,祖母和外祖母也想了!”   余隐笑着弹了一下道:“在外面等着, 我先穿衣服。”   小鱼儿又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余隐收拾好出来的时候, 他那几位学生都来了。   吕东桂去年中了举, 还是解元。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刘仁那几位,今年他们都是要一道参加考试的, 听说余隐回京了,都要过来瞧瞧, 不过一想到他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船, 就把时间改到了今日。   彭六还邀了苏明义一起。   余隐本来想给大家介绍, 不料双方已经熟悉了。   余隐留众人吃了顿, 大家便告辞了。   余隐是被皇帝召回来当会试的主考官的,大家为了避嫌,也没敢多跟他接触。   余隐下午去看了彭老太太,带着孩子们在彭家吃了顿饭。   回来的路上,小鱼儿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他这才仔细瞧了下自家大闺女,十九岁的大姑娘,比起在滨海时,更加沉稳大气。   被她老爹一看,余妙有些不好意思道:“爹爹,您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余隐笑道:“司杰那臭小子,要来提亲?”   余妙一张脸瞬间烧了起来,“爹爹,别胡说,他他说,等父亲忙完了会试的事情再来。”   余隐吐血。   一边说老夫胡说,一边又说要来提亲。   余隐默了一会道:“你瞧上他什么了?”   余妙:“……”   余妙没跟外男多接触过。   就一个张东远,小时候也是对方没把她当回事。   后来退亲一事,对小姑娘打击挺大。   关键是,余隐没想到明白,司杰在余家也没待多久,怎么就把他女儿拐走了?   余妙见她爹一直望着她,等答案,只得小声道:“女儿上次肚子疼,在路上时,是他帮女儿找的大夫,而且小鱼儿也喜欢他。”   余隐听了半天悟了。   余妙痛经,刚好当时在去滨海的路上。   小姑娘被父母以外的人关心,而且那个人还长得不错。   妹妹又喜欢他,这是一笔糊涂帐。   余隐想了想道:“他也喜欢你?”   余妙点头。   “你怎么确定他喜欢你的。”   余妙:“……”   我爹是不是疯了!   父女之间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到了家,才散去。   余隐才一下车,就见李三凑了过来,小声道:“大人,白三姑娘来了。”   白三姑娘?   余隐微微挑眉,李三提醒道:“白虎寨那位三姑娘。”   余隐打了个哆嗦,“她来做什么?”   还嫌害得他不够惨的?   得亏他们收手了,否则救反贼一事,他就得死十七八次。   想想自己这运气也是狗屎一样的好。   李三道:“属下不知,三姑娘正在老太太院里,陪老太太聊天,老太太看起来特别喜欢她……”   余隐一头黑线,这哪跟哪呀。   余隐过去的时候,他老娘已经快把三姑娘当成亲闺女一样的喜欢了。   左看满意,右看喜欢。   两人亲昵的拉着手,差点让余隐觉得,这是一对说丈夫坏话的婆媳。   余隐站在旁边咳了两声,余老太太才把目光从三姑娘身上挪开,笑道:“你回来了,吃了吗?”   余隐点头,示意他娘放人,结果余老太太拉着三姑娘的手不肯松开,还招呼余妙过去,“妙儿,这是白姑娘,她这些日子就先住咱们家,你们以后好好玩。”   余隐脑子里轰的一声,好一会才道:“娘,儿子与白姑娘有点事情要谈,您先跟妙儿聊一会。”   余隐不容余老太太反驳,直接把余妙塞了过去,勾了下白三姑娘的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白三姑娘道:“老太太,我先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余老太太道:“快去快回,我老婆子就喜欢听你说那些外头的事儿。”   出了余老太太的院,余隐直接把人带到了前书房,望着眼前态度淡淡的小姑娘,忍不住道:“找我何事?”   白三姑娘先是适应了一下余隐的脸,这才道:“父亲听闻大人回京了,特差我来送点东西,以谢救命之恩。”   余隐忙道:“别害我就成。”   白三姑娘直接给他了一个白眼,“放心吧,我们这事再闹也不会连累大人。”   余隐:“……”   白三姑娘没理他,把随身的包袱递给他,“父亲听说大人升了工部尚书,特意让我把这个给您。”   余隐拆开包袱,里面放着几张图纸。   仔细一瞧,居然是传闻中失传已久的火、炮。   他倒吸了口凉气,“这哪来的?”   “东西送到了,告辞。”   白三姑娘说完转身就走,余隐想说,您答应我娘的事呢?   这话生生被关门声给卡在了嗓子眼里。   余隐仔细翻看了好几遍这东西,确认是火、炮没错。   他记得以前在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东西被造出来之后,因为杀生力太大,还没正式投入生产,图纸就被人偷了,而成品也被人一夜之间给毁了。   就连制造火、炮的那位官员以及家人一夜之间消失了。   现在这东西,在白家手里,准确的说在前太子的后人手里。   那么,前太子当年突然出事,是不是与这个有什么关系?   余隐甩了甩头,将东西收进空间。   确实,如果这东西造出来,跟战船一起,到时候根本不用靠近,直接把海盗给打得底朝天……   但是大范围使用,他不敢想象。   有些事情,还需要有待商榷。   余隐第二天,便去工部报道了。   找工匠按他的船模帮忙打造一个大些的,可以坐四五个人的小船。   工部的人对于余隐这位从翰林院过来的,实在有点呲牙咧嘴,自打阮大人递了辞呈,大家都在想私下讨论,是哪位侍郎上位。   结果,皇帝直接把发配出京三年多的余隐给招了回来。   此消息一出,众人:emmmmmm……   知道余隐今日过来,大家都翘首以待。   结果他一出手就拿了一个大家都没搞过的新鲜玩意。   瞬间,整个部门的人,都把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给收了起来。   望着在水里跑来跑去的小船儿,肃然起敬。   纷纷问余隐这船是怎么造的。   有没有图纸,余隐都一一解答。   听到他是和岳大人一起研究的,众人又有那么一点轻视之心。   岳大人嘛,技术方面在他们工部那是拔尖的,否则皇帝也不会让他去滨海了。   余隐道:“若是这池子能再大些,它拧一下,应该能跑七八米。”   前尚书阮大人道:“后面有池子。”   于是,众人把小船抱着到了后头放生。   余隐已经在空间实验过好几次了,到这里手脚熟练的拧动把柄,而后抽出,小船就像箭一般窜了出去,在水中划出一串波纹。   众人:“……”   这特么什么神仙设备。   一个个瞪大眼睛。   余隐道:“老夫想让工匠按照这们,打造一个能坐五六个人的船,咱们先在京里试好,如果可行,便送到滨海,让岳大人他们再造大船。”   阮大人道:“余大人真是博学多才。”   余隐不好意思道:“阮大人客气了,您是三朝元老,咱们楚朝的许多东西出自您的手笔,到时候,还有许多要请教您的,还望阮大人不吝赐教才好呀。”   阮大人笑道:“一定的,一定的。”   他们在工部这么些年,船倒是造过不少,但是都是根据图纸的。   哪像他,直接将一块杯表拆了,然后看里面的构造。   这就很了不起了。   一块怀表多贵呀!   阮大人跟岳大人通过信,知道余隐平时这么研究的时候,还笑骂了一句——疯子。   更多的其实是不以为然。   他们在工部这么些年,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个翰林院的,除了会耍嘴皮子外,哪有什么真本事。   待听到余隐要来工部时,更是嗤之以鼻。   如今见他抱着只船过来,而且三两下就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   其余人可能以为是岳大人的功劳,余隐只不过是走个过程,谁叫人家是得圣宠的人。   然而,阮大人却知道,这东西基本上余隐一手完成的。   岳大人给他的信前几天送到了,就是让他没事的时候,看看余隐那船造的怎么样了,如果余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他一定要帮忙。   现在看来,人家哪需要他帮忙呀。   阮大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更多的也是没落。   余隐没在工部多待。   二月份要考会试,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大概马上要去贡院了。   所以,阮大人目前还不能退休,还得在工部待着,不过他那船,还得请阮大人帮忙盯着,让工匠根据此打造一个。   待会试结束后,应该凑合着完成了吧。   余隐出了工部,正待回家时,突然被安阳公主的侍女给拦了下来。   余隐只得又折了过去。   安阳公主自打余隐出京后,跟余妙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   先前只要有余隐他们的消息,安阳公主都第一个给余妙送过去,待余妙拜了廖夫人为师后,双方的关系就更进一步了。   安阳公主喜欢廖夫人的字,年少时,廖夫人还曾教过公主们。   双方这么一算就是同门了。   安阳公主:“……”   透过帘子,她一时都没认出来,那个身材削瘦,步伐稳健,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自信与贵气的中年男子,居然是余隐。   直到余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她才恍了下神,忙将帘子放下来。   “无事,本宫刚好路过,恰好碰到大人,顺便打个着呼。”   余隐:“……”   您跟过工部干嘛来了。   “既然公主无事,那下官便告辞了。”   余隐说完,打算转身就走,岂知,安阳公主忙道:“余大人,本宫有一事想问大人,不知大人可否有时间。”   余隐今日还真有时间。   手上的事情都交待完了,只待休息两日,进贡院了。   安阳公主找了个茶楼。   余隐晃晃悠悠跟她过了大半条街。   余隐没来过这边,但是听说过这家茶楼。   主要以花茶为主,老板是传说中的廖夫人,上次余妙去滨海时,就带了一罐子的花茶,说是廖夫人亲手制的。   余隐喝惯了空间里的灵茶,对这花茶也喝不出什么味来。   不过看安阳公主如此推崇,只得想了几个词夸奖了一翻。   安阳公主轻笑道:“余大人喜欢喝药茶,我听妙儿说过。”   余隐咧咧嘴。   安阳公主跟他介绍了十七八种花茶,以及茶花的喝法,直接把余隐给绕晕了。   直到他抹了好几回额上的莫虚有汗的,安阳公主才道:“余夫人已去逝四年,余大人至今都孤身一人,实在令人佩服。”   余隐心头一凛。   他就说,皇帝怎么一回来就问他娶妻的事儿。   敢情,安阳公主在这儿等着他。   余隐窘窘有神,老夫这把年纪了,还想梅开二度不成?   误!   老夫还没有恋母情结,嘤嘤嘤!   余隐硬着头皮道:“多谢公主赞誉,老夫这几年手头上的忙乱,时间总觉不够用,是以,从未觉得孤单。”   安阳公主嫣然一笑:“是了,听圣上说,大人一心为国为民,着实辛苦的很,本宫瞧着大人在外在几年,整整瘦了好大一圈,简直脱胎换骨一般。”   余隐窘。   您是想夸我变帅了,变好看了。   安阳公主明里暗里暗示了好几回,余隐都假装没听懂。   喝了一壶茶,终于被放行了。   直到余隐的马车消失不见,安阳公主才关窗自嘲道:“这个余隐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什么为国为民,老本倒要看看,他能忍到几时。”   皇帝噗的一声笑道:“朕说了直接赐婚,你非不可,如今自己碰壁了吧,又不甘心,京里面好男人多了去了,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非跟一个老头扯什么劲儿?”   安阳公主气得直拧帕子,“他若是答应了,本宫还瞧不上呢。”   皇帝抽抽嘴角,他若是能答应,这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余隐上了车,心头砰砰直跳。   太可怕了。   皇帝居然在后头偷听。   幸亏他跑得快,否则准漏馅不成。   回到家,余隐喝了好大一杯水,压了压惊。   他一直以为安阳公主是替三皇子找媳妇,现在看来,她是提前跟余妙打好关系,讨得彭老太太的欢心,然后再攻关他这儿。   余隐抹汗。   安阳公主也太重口味了。   余隐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便进贡院被隔离了。   他以前担任过乡试的主考官,至于会试,还是头一次。   不过也不是只他一人,按照流程走,准没错。   就这么在里面出题,对答案,一连改了好几次,大家才敲定最后的考题。   接着又是考试。   评卷……   放榜前,余隐终于被放了出来。   余妙看到她爹的时候,只觉得老头似乎多日不见天日,于是白了点儿。   “爹爹,冷不冷?”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要暖和一些,可现在也才二月多,一场春雨,更是让人冷的直打哆嗦。   考试期间,陆陆续续有考生被抬出来。   余隐上了车,喝了杯热茶,搂着小鱼儿道:“最近家里怎么样?”   余妙道:“都挺好,对了,爹爹,梁师伯想让您去他家一趟。”   余隐自打回来,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还没去跟梁成君碰过头,不过东西倒是捎了几件过去,如今被余妙一提醒,他才感觉自己回来二十来天了,都没跟师兄见过面,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回头便让人递了贴子过去。   今日放榜,刚好是碰上休沐。   他回家洗漱过后,换了身衣裳,便坐车出门了。   梁家离余家不算太远。   梁家家境在家乡时比起余家要好不少,可到了京都根本不够看。   梁成君又不像余隐中了进士后才成的亲,彭家还陪嫁了宅子,再加上彭珍娘的嫁妆,如今的宅子比起梁家还要大上一不少。   梁成君听说余隐瘦了。   可一见面,愣了好一会,才道:“真没想到,你瘦了长这样。”   余隐黑线,“我这倒是真没瘦过。”   他打小就胖,哈哈……   梁成群找他过来,也不止是叙旧,除了想让自家儿子谋个去滨海的职位之外,还想给外甥女找门亲事。   余隐认识的人倒真是有几个没成亲的。   吕东桂中了举人之后,家里订了门亲事,双方商议好了,今年进士不管中没中,都成亲。   楚宗庆倒是没成亲,不过他有皇帝把关。   于是,余隐把苏明义给推了出来。   苏明义这次考得还不错,会试三十多名,如果不出意外,殿试应该也就是二甲二三十名,如果再考个庶吉士,入了翰林院,将来肯定差不了。   梁成君道:“你觉得谢晋怀怎么样?”   余隐没想到他看中这位了。   嘴角抽了抽,不知如何回答。   梁成君道:“王幼娘什么样儿,咱们都知道,谢玉什么样儿咱们也清楚,谢玉死得早,儿子又肖母,他好与不好,你只管说便是了。”   “我这外甥女,父母去的早,自小便在我们家长大,你也知道,她虽在我们家长大,又不是我亲闺女,议亲时,旁人都挑的很。”   “如今都二十了,高不成低不就的……”   余隐见过那位李姑娘。   怎么说呢,模样倒是没话说,与梁夫人有七八分相似之处,属于清秀温婉一挂的,自小在梁夫人身边长大,性子也蛮好,可惜的就是父母双亡,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算是纯粹的孤家寡人。   也就是说,梁家再好,门楣再高,她也只是个表姑娘。   所以……   梁成君夫妻不乐意她嫁不好,但是讲究的人家又瞧不上她,于是剩下了。   这么一配对,感觉跟谢晋怀倒是门第合适。   只不过这人品嘛……   余隐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梁成君踹了他一下,“有话就说。”   余隐感觉自己不是多话的人,吭吭叽叽了一会,说了点谢晋怀的日常,微微透了一下他养的那女子的事,见梁成君没多大反应的事儿,便道:“要不,你再看看别的人选,苏家这个孩子感觉挺靠谱。”   梁成君:“我们家这位怕是配不上。”   余隐:“……”   总感觉这中间有事儿。   余隐在梁家吃过晚饭才回去的。   余妙正盯着小鱼儿在做功课,已经入学三年的小鱼儿,字写得相当漂亮。   见余隐回来,小姑娘坐得端端正正地喊了一声爹爹,而后又继续写。   余妙道:“爹爹,皇后娘娘办了个赏花宴,邀请了京里的闺秀一起去,小鱼儿是九公主的伴读也在其中,女儿今日也收到了请柬。”   余隐正想说去吧,好好玩。   猛地想起,皇帝说的,今年要选秀。   皇后邀请了这些未出阁的姑娘进宫,多半是为了选秀的事儿。   “低调点,看好妹妹。”   见余隐表情有些凝重,余妙秒懂,用力点头。   余隐想了想道:“你知道怎么联系他吗?”   余妙愣了两秒后,红着脸点头。   “让他尽快上门提亲。”   如今的余妙早就不是当年胖出翔来,人人都嫌弃的丑姑娘了。   现在的余妙漂亮、精致,又有才名在外,更是廖夫人唯一正式收入门下的弟子。   自己出了诗集、字帖、游记,哪一个卖得都很好。   再加上,余隐这两年,官位升了又升,如今又任一部长官。   就算是如今的余妙依旧是那个胖胖的丑姑娘,可还是有许多人家抢着要娶的媳妇儿。   她现在在京圈闺秀中的知名度,绝对数一数二的。   余妙听了这话,先是心头一喜,随后瞬间便懂了,也不敢废话,用司杰教她的法子,折了个树叶,而后念了几句,树叶便化成一只蝴蝶飞走了。   余隐看得目瞪口呆。   他怎么不知道,她家闺女有修仙的天分。   余妙被她爹看得脸红透了,吭吭叽叽道:“那个,我们真的没什么,只是,只是咱们家没有信鸽,传起消息来有点费劲,所以,所以就……”   余隐打断她,“好好跟他学,对你有好处。”   余妙:“……”   找男盆友,是为了学仙法?   余隐坐在小鱼儿旁边看她写字,大概过了一刻钟,那只蝴蝶又飞回来了。   余妙伸手接住,对余隐道:“爹爹,司公子说,说他五日后有时间,爹爹觉得可以吗?”   皇后的赏花宴是在二月二十八。   刚好是三日之后。   余隐默了一会道:“让他尽快吧。”   他以为这小子会明天早上就来,岂知,他选了在五日之后。   不过转念一想,司杰的占卜术极其厉害,他能选五日后,说明五日内肯定没什么问题,余隐这才放下心来。 第69章 第 69 章   会试结束,余隐正式去工部上班了。   阮大人跟他交接之后, 原本打算回乡的, 不过他对于余隐手上的这只小船特别感兴趣, 于是,每天依旧来上班。   简直越看越上头, 余隐今日来了,终于逮到人, 问了一大堆。   从零部件,到组装, 最后再到推动力等等……   余隐都一一跟他解释,他这次过来还带了几张图纸,进行了一场现场教学。   阮大人的心思简直像九转十八弯的河流,兜兜转转, 突然对余隐充满了敬仰之情。   看到新旧两任领导各种和谐。   众人均是一幅Emmmmm……的懵逼表情。   当然, 通过余隐的这一番操作, 众人原先觉得余隐也就是运气好。   碰巧!   人家圣宠好等等之类的心思,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原来这位从翰林院调过来的, 真的什么都懂呀。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什么都懂呀, 捂脸!   众人不知不觉的, 便认同了余隐的身份。   然而, 余隐却在此刻, 脑子里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恭喜宿主, 成功收服工部众人, 可喜可贺,奖励升级版弓、□□一份。”   余隐当场就消了音。   系统,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他了。   这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与此同时,他的脑中响起一系列的数据。   “恭喜宿主,养成国师一枚……”   “恭喜宿主,大女儿名气450 ,成为京都十大闺秀。”   “恭喜宿主,小女儿……”   余隐干涩的咽了下口水。   就刚才余隐回答的一些问题,大家正讨论的兴致勃勃。   阮大人一转身,见他脸色不太好,担心道:“余大人,您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忙让人给他拉了把椅子。   余隐坐下来,稳了稳了神,道:“没事,只是刚才突然有点头晕。”   阮大人道:“要不请太医过来瞧瞧,咱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一旦有什么头疼脑热,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隐摇头,“不用了,可能是站得久了。”   阮大人递给他一杯茶水,见余隐喝了之后,脸色好了许多,才放下心来,示意大家到隔壁去讨论。   屋里人一离开,瞬间清静多了。   系统这么长时间没报数据,今天报了一大堆。   甚至还奖励了一些杂七杂八,余隐感觉不怎么样的东西,唯一令他意外的是,那鼎心心念念的丹炉也在其中。   貌似是说,他官升二品,成为一部长官,把这个奖励给他了。   余隐缓了缓神,起身去看工匠帮忙打造的小船。   工部的工匠还是蛮多的,饶是余隐才来没什么威信,还是拨了好几个人帮他做。   可偏偏小船的进展速度没有余隐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齿轮换了好几种木料,都有断裂,余隐默然,想起怀表里面的小齿轮,道:“要不咱们试着用铁。”   阮大人道:“若真是换别的材料,这船估计今年能出来都难。”   余隐道:“不急,咱们先慢慢做着,到时候若真成了,有了经验,下一次,速度就能翻上好几倍。”   他们在滨海就是那么过来的,光打模就打了一两个月,但是真正下手造船时,却只用了几个月时间,接下来的事情,真是一次比一次顺利。   不过说实话,可能是因为龙骨什么的都是提前晾晒好的,所以,速度上明显要快不少。   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用的战船,并非这种精密的结构,余隐微微吐了口气,一种新的东西出来,的确是需要实验很多次才可以的。   阮大人被他说得有点小兴奋。   “老夫都后悔这么早退休了。”   余隐笑道:“大人,也可以再回来。”   阮大人双眼一亮,“只要余大人不嫌弃老夫罗嗦就成。”   余隐跟工匠们又讨论了一下午船的事。   直到外头看不见了,他才出了衙门。   彭六跟苏明义正坐在车上跟小毛聊天。   看到余隐出来,彭六用力挥着手道:“小姑夫,祖母让您去家里一趟。”   余隐跟工匠讨论了大半天,还亲自下手干了,一身的灰尘,道:“你先回去与母亲说一下,我回去换身衣裳就来。”   彭六道:“都一家人,您客气什么呀,而且我瞧着祖母好像很着急。”   余隐只得顶着一脸的灰去丈母家。   彭老太太今日跟老姐妹聊天时,才知道,余妙在皇后的花宴名单之中。   那一群老太太个个羡慕的不要不要的,都说彭老太太生了个以后要嫁进皇家的外甥女,以前还愁外甥女找不到好婆家。   如今天下最好的婆家正等着你呢。   彭老太太一听这话,心头突然直跳。   余隐回来这段日子,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关于余妙的婚事,根本就没有排上号。   彭老太太也知道他回来的主要任务,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会试结束。   还没等来余隐过来跟她商量余妙亲事的事,突然就等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老太太六七十年了,见余隐又是被升官,又是被调回京,再加上今年还要选秀,皇后又特意在这个时候把京里排得上号的闺秀往宫里招。   哪能看不出什么,老姐妹们说的也并不是什么场面话,是以,不等余隐过来,就让彭六去找人了。   更何况,余妙今年都二十了,再这么下去,以后只能给人当继室了。   岂知,彭六中午过来,一直等到都掌灯了才回来。   彭老太太连饭都没吃,一直让小丫环在门口等着,见人来了赶紧叫过来。   余隐听彭六说自己下午就来了,禁不住一头黑线,“你看着你祖母挺急的,怎么就不让人告诉我一声。”   彭六窘,“您不是新官上任吗?我听说阮大人今日也在,所以就不好意思去打扰您。”   新旧两任长官,这其中的关系多微妙呀!   余隐抬脚踹他,“就你鬼心眼多。”   下了车,赶紧往老太太那边跑。   彭老太太一看到余隐,就忍不住对他身后的彭六骂道:“你个小兔嵬子,让你去找个人,你倒好,野哪去了大半天。”   彭六缩着脖子,苦哈哈道:“哪能呀,小姑夫不是忙吗?我这在外头待他来着……”   他是真等,本来跟苏明义约好了一道去参加诗会的,结果,诗会没参加成,在车里待了一下午,幸好还有苏明义跟他聊聊学问,倒也不觉得艰难。   彭老太太要吃余隐聊余妙的事儿。   便把彭六和苏明义给打发走了。   余隐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于是也没磨叽,开门见山道:“您先别着急,妙儿的婚事,大概再过两天就能定了。”   彭老太太一惊,“定给谁?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跟我商量?”   余隐也蛮委屈,“这事,她也没跟我商量呀!”   彭老太太细细一品,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她的亲事,她自己定的?”   “不是,咱们妙儿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呀,她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余隐哭丧着脸:“我也想她是被人骗了,把那小子打一顿就成了,可这事,现在谁敢打他呀……”   彭老太太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也悟出了那小子的身份之高,余隐这个二品大员都动不了对方,倒吸了口凉气道:“是贵妃那边的,还是皇后那边的?”   “圣上这边的。”   彭老太太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高,心脏有点受不了这个,拿起旁边的蜜饯就砸他,“能给个痛快话吗?”   余隐哭:“国师。”   彭老太太:“……”   这是要出家呀?   余隐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可能误会了,忙道:“就是新任国师,初到京城时,被我留在身边当了书童的那位。”   彭老太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身份是高,你就是打也打不过。”   余隐点头。   “不对呀,我怎么记得,前两年传得沸沸扬扬,他是史家大老爷在外的私生子。”   余隐您记性真好,他怕老太太不同意,忙道:“他跟史家早就断了往来,如今跟仇人没两样,而且他无父无母,当上门女婿刚好。”   彭老太太默了一会道:“我怎么不知道,国师还能娶妻生子?”   还要给人当上门女婿?   余隐一噎。   好像还真是,开国以来,国师都是单身来着。   不过道家也没不允许娶妻生子。   青龙观目前的观主,还是成了亲才去拜师学艺的。   司杰那位师兄周恒,儿子已经习了爵位,自己每年还要在观里住上一段时间,小孙子跟着他,也开始修道。   总之,前几任国师没成亲,大概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没遇到合适的姑娘。   听余隐分析完,彭老太太一口老血都要喷了。   她家老头子还真是说得不错,这个女婿,看着老实巴着,实则一肚子的鬼点子,总能把死得说成活的。   彭老太太等了余隐一下午,连饭都没吃。   让人摆了饭,跟余隐两人一道吃。   有什么问题,突然想来,便猛地提上一句。   余隐只得边吃边答。   彭老太太正喝汤时,突然道:“国师真的说这几日便来提亲?”   余隐点头:“那日他来了,我一定把您接过去,跟我娘两人好好的审审他,这小子鬼得很,趁我不注意,就把咱家妙儿给勾搭走了。”   彭老太太拿筷子敲他,“什么叫勾搭走了?那是看对眼了。”   余隐:“……”   八字还没一撇呢,已经开始向着外孙女婿了。   想想自己这苦哈哈的女婿当了几十年,还不如一个连脸都记不住的外人。   余隐就心里头发酸。   余隐从彭家回来,刚好碰到余妙放走了一只蝴蝶。   忍不住感慨,女大不中留呀!   余妙看到他,立马提着裙子跑了过来,“爹爹,今日累了吧,第一天去衙里还算顺利吗?”   余隐笑道:“还不错。”   余妙道:“女儿做了爹爹最喜欢的鱼汤,您先去换衣裳,我这就让人端过来。”   余隐摆摆手,“我在你外祖母那儿用过了。”   余妙:“……”   “老太太听说你要进宫参加花宴,便找我过去问问,怕你到时候表现太出众,圣上直接赐婚了。”   余妙了然,“那女儿能称病不去吗?”   余隐摇头,“你只管去便是了,若真有什么意外,只怪那小子提亲太迟了。”   余妙吐血,“爹爹,这是故意的吧!”   余隐扬了下嘴角,总感觉有种扬眉吐气的味道。   结果,一扭头,余妙提着裙子跑了。   他只得摸摸鼻子,回到自个院里,洗漱过后,已经过了亥时。   余隐还是老习惯,在睡前去空间转一圈。   这一次,着实让他眼前一亮,一两年没有出来报数的系统,这次奖励了一大堆的东西,有药材,有丹方,还有丹炉。   鱼池里面,还多了几样鱼。   还有数十个比较名贵的仙草的种子。   原先两分大小,外加一块鱼塘的空间,如今又增加了一分,这一分地上,耸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门上挂着一把锁。   他想起前面在池塘边上挖到的那把钥匙,摸过来,往里面一插,锁瞬间被打开了。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如果不是他先捡到钥匙,是不是表示这屋子还得等下次任务。   他推门而入,这才发现,这是一座藏书阁。   与外界的藏书阁不同,这里的藏书只有一书签,如果想要看哪一本,须要用功德或者信仰交换。   余隐盘活了滨海,那边的百姓每时每刻都有信仰和功德给他。   就算是现在什么都不做,手上的东西也用不完。   余隐在里面扫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书大部分都与修道有关。   什么练器、练丹,还有数十本的内功心法。   自然还有专门的符篆画法。   到了二层还存放着一整套的仙草集。   余隐从中挑了一本入门的吐呐之法,翻了一会,顺便静座吐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他睁开眼时,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一脚踏出空间,一看沙漏,外头也不过才过了半刻钟。   余隐躺在床上,想起自己的养生酒已经喝完了,想要酿酒,有点不太可能。   如今果园里面的酒,也只是普通的酒。   念头才一闪过,就听系统道:“九龙树任务宿主还未完成,如果得到九龙树,可奖励你两坛养生酒。”   余隐:“……”   他怎么记得九龙树的奖励不是这个。   系统默了一会道:“由于宿主最近表现太好,先前的奖励已经发放,如今重设奖励机制,此次的养生酒,比上次要高两阶。”   余隐恍然,这系统如此人性化,还会随时调节,简直跟真人一样呀。   最主要的是,它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就跟亲眼所见一般。   系统:“……”   140、贺景生心里的白月光   余隐空间里目前有许多的宝贝。   除了他自己的,两个女儿那边也奖励了不少。   余妙那边直接奖励了一套头面,比起先前分开奖励的东西来说,这次简直大手笔。   小鱼儿奖励了一只项圈。   余隐把余妙的头面拿出来,准备待她成亲的时候,给她当成嫁妆。   小鱼儿的项圈看起来就普通多了,他第二日回家时,路过珍品阁,直接在里面买了几样东西,便将项圈给混进来送给了小鱼儿。   余妙进宫那日,天空飘着小雨。   余隐跟两姐妹一道出的门。   小鱼儿穿的颇为喜庆,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看起来特别可爱,而余妙则穿得淡了许多,浅浅的粉色,让她有种弱不禁风的美。   余隐:“……”   养闺女就是不好,长得丑了,担心没人要。   长得好看了,担心被坏人拐走。   啊!   好纠结!   小鱼儿见她爹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伸出小胖手,帮他理了下眉头,“爹爹,不开心吗?小鱼儿帮你揉揉。”   余隐笑道:“谢谢小鱼儿。”   余隐把人送到宫门外,和小闺女挥手告别。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余先生,来送两位师妹们吗?”   余隐回头,贺景生从自家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无论是先皇后,还是现任皇后,都出自贺家,贺家的女眷今日来了不少。   贺景生来不及将媳妇扶下来,便跑到了余隐跟前。   余隐见到这位当时课堂上最喜欢搞小动作的学生,微微笑道:“不错呀,几年不见,稳重多了……”   贺景生被他说得脸一红,撒娇道:“先生,倒是瘦了不少,也精神多了。”   最主要的是,光看背影,他愣是没认出来,还是余妙那抹一清淡的身影,与那一张日夜在他脑中盘旋的眉眼,才让他确认眼前这位,便是当年胖得像颗球一样的余太傅。   余隐跟他聊了几句,贺家女眷们手拉手走了过来。   余隐忙道:“老夫也该去衙里了,你若是进宫参加花宴,帮忙照看下我家小鱼儿,小丫头年纪小,野得很。”   贺景生莫明的脸一红,用力点头道:“先生,放心,我让我妹妹们看着她些。”   他只觉得心头砰砰直跳。   帮忙照看小鱼儿,就能与余妙接触。   贺景生他娘当年有提过好几次,余隐家的大闺女可以。   虽然小姑娘生得胖些,可举止谈吐在那儿摆着,在各种宴席之上,小姑娘都属于那处沉稳大方的存在。   不与旁的闺秀一样,看到国舅家的人,硬着头皮往前凑。   令人生厌。   而余妙总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有一次贺夫人喝了点凉茶身体不舒服,几个小姑娘依是凑在她身边各种表现自己。   唯有余妙瞧出她的异样,打发了个小丫头过来,说是有人找她。   这才替她解了围。   自此贺夫人对余妙的感觉特别好,天天在贺景生面前叨叨,娶妻娶贤云云。   贺景生起初觉得自己中了他娘的魔咒,看余妙这个丑姑娘,居然觉得颇为清秀,直到后来有一天,突然发现,余妙瘦了好大一圈。   原先清秀的眉眼之间,韵含着温婉大气。   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的甜。   再后来他便开始注意她的行踪,慢慢的他才发现,余妙越来越好看。   尤其是从滨海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又升华了不少。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股仙气,可那时候,贺夫人已经替他定了门亲事,在去年两人已经成婚……   贺景生不得不承认,今日一见,余妙越发的能勾动他的心弦。   余妙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好几年。   余隐也不知道,他家闺女,居然成了某人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到了衙门,工匠刚好来找他,让他过去看船组装的事情。   余隐换了件衣裳,直接过去了。   阮大人比他来得早,见余隐过来,指着中间的船舱道:“老夫瞧了瞧,咱们这是船又不是怀表,咱们这地方空间其实挺大的,完全可以隔出一间舱来,装这些东西,比装在船底要方便好的多,修理起来,应该更好。”   余隐道:“我先前也这么想过,不过我总觉得,如果空船放在那里,会不会不太平衡,毕竟这边也太重了,如果放在中间,把两边隔开,行动起来倒是不太方便。”   除了机舱问题之外,工匠们还觉得,转轴的力量不够,拉伸力太弱,容易出现怕裂。   所以,铁这种东西,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余隐默了一会道:“那待我翻翻资料咱们再改材料,这一个东西先留下来,咱们先做别的。”   目前也只能如此。   余隐边走,边想起空间里的藏书阁。   里面有许多关于练器的书籍。   什么样的材料,加什么样的辅料,练出来的法器即结实又有韧性。   他趁着独自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进去找了一圈,还真找了一本书,不过里面的内容,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想象。   因为练器这种东西,很多得辅以灵力。   余隐只得去翰林院那边的藏书阁找资料。   大家一听说余隐过来了。   立刻呼啦啦的跑来了好些人,全是来围观他的。   余隐望着头发茂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的刘大人,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被秃头耽搁的美男。”   刘大人附和道:“您还别说,您这一减肥成功,瞬间年轻了二十多岁,看起来就跟三十来岁似的。”   鲁大人如今有了头发,也是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   本来他挺自傲自己这幅长相的,以前不自信是因为头发少,现在头发长起来了,自信回来了,岂知,跟余隐一对比,瞬间……   于是,便有点酸涩的开口,“大人如今这般模样,就是殿试的探花,都当得。”   余隐傲然道:“老夫当的是榜眼,比探花还高一头呢!”   众人哈哈大笑,不过余隐现在的模样,当真被原先的同事们议论了好些天。   除了余隐之外,余妙也是众多闺秀私下议论的对象。   甚至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拉着自家小姐妹躺在没人的地方气哼哼道:“她该不会是拜了什么巫神之类的不干净的东西吧,我总感觉她身上一股妖媚之气,不似正经人。” 第70章 第 70 章   三皇子正跟五皇子、贺景生三人站在荷塘边上讨论今年的马球赛, 自打马球赛余隐参加过一次之后, 围观群众就开始对那位圆胖而身手敏捷的老头有了深刻的印象。   于是, 皇帝今年把马球赛交给三皇子筹办,他就趁着这个时间,跟两位小伙伴商量一下, 余隐终于回来了,要不要喊他再来打一场,以解众人的相思之苦。   冷不丁的飘来这么一个声音。   三皇子微微触眉, 示意两人禁声。   每次宫里的宴会, 看着热闹非凡,实则下头的小姑娘们斗都挺厉害。   从先前比衣裳、首饰,后来比女红、香粉, 如今居然在宫里对旁人开始评头论足了。   这种背后议论人的, 以后必须在名单中排除。   贺景生用口型问他,“说的是可是余大姑娘?”   他紧紧握着拳,想要立马跟人打架。   三皇子一把拉住他, 小声道:“再听听。”   五皇子:“……”   人家并未点名道姓。   做为从小一道长大的小伙伴,三皇子对某人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年纪小的五皇子今年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多少也看懂了一些,忍不住在心里狂翻白眼, 说实话, 他有点瞧不上贺景生。   你成亲前喜欢, 那就喜欢呗。   可你成亲后还对人家念念不忘, 这不是找屎么?   余隐的身份摆在那儿,余妙连给人做继室都不大可能,更别说小妾了。   也不知道心心念念干嘛,还不如干点事实的。   假山隔壁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这边有人。   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吐槽起来。   “哎,张月你别不说话呀,你倒是说说,我说得对不对,她以前什么样儿,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瞧在彭家的面子上,谁会搭理她呀!”   小姑娘的声音娇滴滴的,但是却充斥着一种蛮横。   彭家一出,这立马就对到余妙身上了。   贺景生脸黑了黑,三皇子拉着他的手更紧了,“别冲动,看看到底想说什么。”   贺景生咬牙,“一群没半点本事,只会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罢了。”   三皇子道:“你小声点。”   似乎听到这边的声音了,张月紧张道:“李惠,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又安静了下来,李惠道:“估计是只鸟什么的吧。”   “不就是拜了个好师父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难道就没发现,她是这几年突然就出了名的吗?先前那么邋遢,那么蠢,突然又是出字帖,又是出诗集,这其中要说没什么猫腻谁信呀……”   “兴许她先前只是藏拙呢?而且,我瞧着她以前的字就写得挺好,只是不太爱出风头,是以大家都觉得,她其实不怎么样。”   “呸,你少往她脸上贴金!”   贺景生再也听不下去,正打处出去时。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小鱼儿来追我呀,略略……”   小鱼儿迈着小短腿,跑得气喘吁吁道:“公主别躲了,咱们回去吧,姐姐一会担心我!”   小鱼儿的话音未落,一个粉嫩嫩的小团子,便从假山的另一边跑了进来,一看后面还有三个老熟人,顿时双眼一亮,用食指压在唇上,轻声道:“嘘!”   三皇子他们也挺意外。   五皇子伸手便将妹妹给揪了过来。   前头说余妙坏话的两个小姑娘,一听小鱼儿的声音,立刻探出头,只见一个粉雕玉琢,打扮的十分喜庆的女孩正四处寻找。   “公主,你在哪儿呀!”   小鱼儿话音未落,就见假山前面探出一个笑盈盈的小姐姐朝她招手。   李惠低声道:“我知道九公主在哪儿!”   小鱼儿双眼一亮,迈着小腿走了过来。   九公主吓得转身就要跑,不料却被自家哥哥又给揪了回来,一把捂住她的唇道:“别乱动,她不知道。”   果然,小鱼儿的声音再度响起:“姐姐,公主在哪呀?”   “在这里!”   李惠伸手便在小鱼儿的后颈上砸了一下,小鱼儿闷哼一声,便倒了在地上。   跟她一起的张月,一时被李惠这操作给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李惠拍了拍手道:“走吧!”   “李惠,她怎么办?”   张月只觉得双腿发软,根本走不动道。   李惠不喜欢余妙,是因为她喜欢的表哥徐三公子,这两年被余妙的书迷得晕头转向,在家人搓合两人时,徐三公子直接拒绝。   理由特别的让人不乐意接受。   他嫌弃在外地长大的李惠粗鲁,空有其表等等,还逼着徐夫人去余家提亲。   李惠自小便心高气傲,而且她也并不是在外头长大的,只不过小时生活在乡下,到了七八岁才进京。   父亲的官职又与余隐差不多,最主要的是,她父亲还是吏部的,比起翰林院可强上不少。   于是,进京后处处被人排挤的李惠,努力学着京里的话,京里姑娘的作派,甚至在琴棋书画方面样样都不落下。   还时不时的与自己家境差不多的小姑娘比较。   其中的余妙就是她比较最多的,因为余妙自小在京里长大,可偏偏什么都不如她。   然而,余妙这几年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打乱了京圈里的闺秀排名,李惠眼看着本来不如自己的人,突然暴发将自己甩到了后头,如今她只能望其项背的份上,哪能甘心。   再加上表哥这件事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李惠对余妙的嫉妒达到了顶峰。   “她只是没找着人而已,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李惠说完,拉着张月便往外走。   张月急道:“这不太好吧,这可是宫里。”   不说处处都有人把守,有人盯着,单是余家的二姑娘,九公主的伴读,在这里出了事儿,谁都逃不了。   李惠冷哼一声,“怕什么,谁知道咱们两人见过她。”   听到这儿,贺景生再也躲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出去,拦住在出口处拉拉扯扯的两人,“都说了隔墙有耳,两位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伤人,破坏皇后娘娘的花宴。”   张月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   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全身的力气都靠后背那一丁点蹭在山石上的部位顶着。   李惠脸色发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九公主一把推开挡在洞口的李惠,一步踏入了其中,“小鱼儿。”   小鱼儿被李惠敲得重了,缩成一团倒在地上,九公主吓得直哭。   五皇子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别哭了,咱们把小鱼儿带出去,找太医瞧瞧。”   九公主咬牙切齿道:“还有外面那两个女人,一定不能放过她们。”   张月一听这话,吓得眼泪直掉。   三皇子闻到一股可疑的味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脸色发白,抖得像筛穅一样的张月,忍不住皱了下眉,对贺景生道:“你去找人,把她们两人先带到娘娘宫里,我在这里先看着她们。”   五皇子已经抱着小鱼儿出来了。   九公主抬脚就在两人身上各踹了一下,“坏人,坏人!”   “三哥,我们先走了。”   余隐抱了一大堆的资料准备回去仔细看时,吕公公差小勇过来喊他。   说是小鱼儿出事了。   余隐吓得手一抖,书掉了一地。   待听完整个事件,余隐沉默了。   他原先一直觉得,余妙内向,胆子小,鼓励她努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原先不起眼的余妙,被人嫌弃没有朋友。   如今的余妙即使光芒万丈,但是却性格依旧温和,从不刻意的显摆自己,然而,又招到了旁人的嫉妒。   “大人,娘娘已经差人通知李大人和张大人了,娘娘定替二姑娘做主的,大人别担心,二姑娘现在已经醒来了……”   小勇叭啦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说,皇后会替他做主。   就是皇后没办法做主,还有皇上呢。   余隐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余妙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挤进了京里有名的才女行列,就被人嫉妒,甚至牵怒到小鱼儿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那他呢?   他从原来那个与世无争,只知道在翰林院读书写文章的老头儿,摇身一变成了二品大员,一部之长,是不是已经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而针对余妙的,都是些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那么针对他的呢?   余隐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进了宫,小鱼儿被告安排在皇后的侧殿,由九公主和余妙他们几个人陪着。   小姑娘靠在姐姐的怀里,有点蔫吧吧的,特别让人心疼。   余隐鼻尖一酸,把小鱼儿给抱了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鱼儿摇头,软软地唤了一声爹爹。   余妙道:“太医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受了点惊吓,给开了几剂安神的方子。”   余隐微微点头:“那对小鱼儿下手的姑娘,平时跟你们有什么过结吗?”   余妙苦笑,“女儿与她极少来往,就算是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余隐勾了下唇。   希望别像自己猜的那样,只是因为嫉妒。   而且这种嫉妒还是无缘无故的,就因为平日不显的余妙,突然跑到了她的前头。   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余隐安尉了一会小鱼儿,又跟余妙聊了几句,让她不必担心,这事一定给妹妹讨个公道,那边皇后就已经差人过来传话,张大人和李大人来了。   余隐过去的时候,何止是张大人和李大人,两家的夫人也到了。   厅里除了皇后之外,还有贵妃和淑妃,就连太后都给请了过来。   余隐一一跟人问安,便站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   张大人刚开始还想着哪个余大人,发今一见人,倒吸了口凉气,他们部里的老大呀,刚要开口,就见余隐道:“张大人好巧。”   张大人脸色一白,尴尬道:“是呀,是呀!”   余隐目光从张大人身上划到李大人身上,这位他认得,吏部正四品郎中。   被余隐一看,李大人莫名觉得喉头发干,艰涩地咧了下唇道:“余大人这事下官知道是小女的错,回去后下官定好好教训她。”   余隐轻轻点头,“这事也怪咱们家姑娘太优秀了,令一些意想不到的人,生出了嫉妒之心,才做出了如此的糊涂事。”   李大人被这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余隐却看都不看他,扭头望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听说这事当时贺家公子,与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九公主均在场,想来四位天子骄子,定是不会胡编乱造,诋毁张李两家姑娘了。”   太后点头。   贺景生忙道:“此事,我们几人听得清清楚楚,定不会冤枉他们两家。”   余隐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道:“既然人证物证均有,那么这事便已水落石出,张李两家姑娘在宫里行凶伤人,又是凑巧在皇后的花宴上,这是不把太后与皇后,和皇上放在眼里吧!”   李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大人夫妻也忙跑了下来,颤抖道:“还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鉴,此事,此事虽是小女有错在先,但并非像余大人所说,蔑视皇族,她们她们也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而已,还请娘娘看在她们年少无知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是吗?据老夫所知,李姑娘今年十七了,张姑娘年纪还要长上一些,如今已有了婚配,过了殿试便要成亲,而李姑娘也正在议亲之中,两位姑娘都已成人,何谈年纪还小,那么我家小鱼儿如今才不过七岁,是不是犯了错,一句年纪尚小,便能原谅了?”   李夫人气得眼眶通红,跳起来,道:“余大人您不要胡搅蛮缠,此事是我们家孩子不对,可也罪不至死呀。”   余隐冷哼:“李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就这么一点小事儿,谈何生死,老夫只是想让太后与皇后给老夫家小女儿做个主,这事或罚或赏,均不涉及至生死,李夫人难道以为宫里的贵人们,就是如此草菅人命的?”   李夫人险些气晕过去。   她一直听说余隐能说会道,颇受皇帝器重,可平时他连官位都不挪一丝,哪想到他如今突然就连升几级。   而且如此护犊子。   余隐是寸步不让。   那边是明明知道错了,还在求情。   两位姑娘早就被吓得脸色发白,张月胆子小,刚才尿了一裤子,发今还在那里抖着。   李惠本以为父母来了,她这事总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岂知,余隐一过来,便生生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这事最后太后拍的板。   张李两家管教无方,让两个孩子都去清心庵住上半年,听听经,理理佛,学学人生大道理……   李夫人一听这话,险些哭晕在厕所。   清心庵什么地方,京里的女眷们若是犯了事,才被送去的地方。   听说那里极苦,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计,进去的人十有□□回来都不成样子了。   可是太后发话了,他们还得跪着谢恩。   这事也没传,跟张月定亲的那家今日也有孩子来参加花宴,张家人一出宫,对方就来退亲了。   徐家一听这事,暗暗庆幸,没跟李惠议。   不过徐家与李家是亲戚,这事一出,徐家立马与其划清了界线。   李夫人本来想跟姐姐回去哭诉一翻,结果,直接被拒到了门外,李夫人当场便破口大骂了起来,怪徐家人无情无义。   无论她怎么骂,徐家就是不开口。   张大人还跟余隐一个部门的,余隐又是顶头上司,简直苦不堪言。   不过他家孩子只是从犯,对比起李惠,倒是……   事情解决,余隐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还没进家门,就见彭家的马车停在门口,回去后,彭老太太正和余老太太焦急的等着他们……   余隐先把小鱼儿放到余老太太的内室,这才道出来把事情给简单的说了一遍。   一旁的彭六弱弱道:“可是吏部那位李大人家的李姑娘?”   余隐点头,“你认识?”   彭六摇头,“我认得她表哥,小时候经常跟我屁股后来玩,听说两家有意亲上加亲,不过徐三不同意,瞧不上李家的姑娘。”   他顿了一下,看向余妙道:“那个徐三公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经常来咱们家的。”   余妙:“……”   怎么突然拐到这儿来了。   彭六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次见我回来,天天过去跟我套近乎,想让我给你们俩牵线搭桥……”   余隐妙懂,“是以,那李姑娘便记恨上妙儿了?”   彭六点头,“所以,徐三没瞧上她,不是没道理的。”   余妙听得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因为她的事,连累了妹妹受苦。   “爹爹,这事我真不知道,若是知道,我定会跟那李姑娘解释清楚……”   余隐苦笑:“这事也不怪你呀。”   要怪只怪他家闺女太优秀了,被不该惦记的人给惦记上了。   余隐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司杰那厮为何要选在花宴之后才来提亲,敢情是想逼着余隐早点认清现实。   只有把余妙早点许配出去,才能断了某些麻烦。   余隐磨牙,好小子,这心计之深沉……   余隐仔细想过了。   余妙这事,其实更多的折射出他自己。   他三四年的时间,连升三级,饶是他有资本,依旧很多人不服。   就像张大人,做为本来可以在阮大人退休后,提拔成尚书的人选,突然就被他给抢了,他不信对方心里是服气的。   否则李夫人那样的性子,张夫人怎么肯让自家的孩子跟她们玩。   余隐坐在空间里,一边打座,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船是他一定要打造好的,倭寇肯定得除。   但是那些与他似乎已经很远了。   至于工部尚书这事,余隐感觉如果有机会还是辞了的好。   至于接下来的事,他打算奔着书院去。   皇帝想办个皇家书院,他感觉自己可以去那里,到时候再跟皇帝提提,办个女学什么的,像李家姑娘这样的,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老师,没有更好的引导。   打定主意,余隐不知不觉便入定了,再次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踏出空间,发现时间过去了一刻钟。   他仔细一算,吓了一大跳,他居然在空间里打座了好几个月。   略吸了口气,余隐惊喜的发现,他他他……   貌似,体内有灵力在运转,身体比起先前更好了,想起入门的修仙术便是抓取,于是,他对着旁边的灯轻轻一拍,火光扑闪了两下。   余隐:“……”   革命尚未成功,壮士仍需努力。   这事沸沸扬扬的传了两天后,司杰终于带着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上门提亲来了。   余隐一看他的脸,差点拿起扫帚把人给打出去。   小鱼儿多活泼开朗一个孩子,就因为这事,现在变得胆子小了,也不太敢跟不熟悉的人效流了。   见余隐黑着脸,司杰带来的男子,微微笑道:“想来这位便是余大人了。”   余隐礼貌地跟对方拱了拱手,“您是?木尊者?”   木尊者微微笑道:“大人客气了。什么尊者不尊者,都是大家给的称呼而已,余大人只管喊贫道亲家便是。”   噗——   余隐差点喷了。   司杰在一旁挺直了背,不料木尊者突然伸手扯了他一下,他立马就跪倒在地。   余隐:“……”   苦肉计?   木尊者道:“小徒算出二姑娘这几日有一难,虽可化解,但对日后有影响……”   余隐一头黑线。   果然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   哎哟,我算出你女儿有难了,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只要度过此劫,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余隐差点掀桌。   司杰道:“还望岳夫大人原谅咱们的自作主张。”   余隐被噎得直翻白眼,忙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只是来提亲,老夫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呢,你这岳父叫得委实过早。”   木尊者道:“还不快起来,把咱们的聘礼拿来。”   司杰忙站起身,朝余妙旁边的小鱼儿招了招手。   小鱼儿早就想过来了,可看她爹一直在那儿一脸的不高兴,也不敢动,如今被召唤,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可以吗?”   余妙点头。   余隐又忍不住吹了下胡子。   现在他这个父亲都成摆设了。   这头猪简直已经打入他们家内部了。 第71章 第 71 章   得到应允, 小鱼儿跑到司杰面前,甜甜道:“哥哥好久不见, 又变帅了。”   余隐:“……”   司杰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小鱼儿也越来越可爱了,闭上眼睛,哥哥送你一个礼物。”   小鱼儿乖巧地闭上眼睛,司杰轻轻吸了口气, 手上淡淡的金光浮动,而后在小鱼儿的眉心处轻轻一晃, 待小鱼儿睁开眼时,那个可爱、调皮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哥哥, 你说下次带我一起去放风筝的, 我跟姐姐已经把风筝做好了, 今天去好不好……”   小鱼儿拉着司杰的手摇了摇。   司杰道:“待哥哥把事情说好了, 便带你去,你先自己出去玩会儿。”   小鱼儿欢呼一声跑了出去。   木尊者这才道:“小鱼儿的劫难不可随便化解, 但是咱们也有补救的法子, 只需把那段记忆清除,她日后又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了。”   余隐似笑非笑道:“尊者久居山上, 怕是这辈子不曾养过孩子, 这种掩耳盗铃, 扼制孩子真正成长经历的事情, 实乃有违天道。”   “那件事, 无论好与不好, 都属于她生命的一部分,属于她所经历的过往,有时候劫难并非全是坏事,透过此事,小鱼儿或许会消沉一段时间,但若她真正走出时,便已成长了一大步……”   木尊者。   老夫好想掐死他,刚才废话什么受伤害的是他。   现在又嫌弃旁人干涉孩子的成长。   怎么有这么不服管教之人。   司杰嘴角抽了抽。   余妙道:“爹爹,要不女儿这两天日,把那日的事情再与她说一说。”   余隐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木尊者吐血。   老夫这就掐死他,掐死他。   余隐虽我不乐意司杰,觉得这小子心眼太多。   而且对他这个老丈人一点都不友好,拽得跟二八五万似的。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余妙这次进宫没被赐婚,那是因为发生了小鱼儿这事,换句话说,小鱼儿替姐姐挡了一下。   但并不表示,下次皇后不赐婚。   那些候选人名单中,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还算凑合了。   最主要的是,发生了李家姑娘这一,他才意识到他家闺女,现在有多受欢迎。   万一多来几个像李家姑娘这样激进的,他感觉以后他们一家人也别在京都混了,余妙的名声,怕都要臭了。   有些事情,真是过犹不及。   想他刚来那会,急着把闺女嫁出去交任务,领奖励。   如今养了好几年,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多么的幼稚。   人生哪能靠奖励和任务来完成。   彭老太太今日早早就过来了。   知道司杰和木尊者走了,这才把余妙叫了过去。   两个老太太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好了?”   余隐点头:“定了,木尊者进宫让圣上赐婚了,至于行程,还得看礼部怎么办,因为至今国师他还是头一个娶妻的。”   余老太太道:“这倒是,咱们这还算是头一份,哈哈,看来咱们家妙儿注定与众不同。”   彭老太太倒是没她这么乐观,“咱们这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余隐这升职这么快,虽然她不滞认,余隐有资格,但是旁人却不这么想,就算是你再能奈,也有许多人不服的。   小鱼儿发生这事,多少彭老太太从中悟出了些什么。   不是偶然,但也并不是意料之外。   余隐点头,“所以,儿子想了想,不如我把现在的位置辞了吧。”   两位老太太一惊。   余隐笑道:“这事我仔细想过了,在滨海我已经出尽了风头,如今一回京,又是做主考官,又是任工部尚书,许多人怕是眼里已经变了味儿,而且圣上这些年一直想在京里办个书院,是以,我想着……”   彭老太太道:“书院这不还是没影的事吗?”   余隐道:“所以,我就算是现在请辞,圣上肯定也不允许,但是这事总得提一提吧。”   国师向余家提亲这事,瞬间就将张李两这的丑事给压了下去。   众人吃了一瓜又一瓜。   先是不知道谁传的,李家姑娘跟余家姑娘争风吃醋,为了徐三公子,这才牵连到了小鱼儿,结果一转身,这里面压根没有徐家什么事儿。   国师正经上门提亲了。   而且还是带着他师父,也就是前前任国师。   吃瓜群众几经思索,居然意味到了,李家姑娘想嫁国师,是以才这般欺负余家姑娘……   不过,这事也才晃动了两天,皇帝便给国师与余妙赐了婚。   青龙观甚至还因为国师要成亲这事,给香客派发了糖果。   瓜吃得一颗又一颗。   余家一时间成了京都最热门的一话题。   反倒是余隐官升几级的热度,被国师娶妻这事给压得没了声响。   余隐坐在屋里翻资料,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成功为女儿觅得良人,奖励白玉如意一对。”   余隐顺手便将玉如意给翻了出来。   通体透亮,着实上上佳品,给余妙作嫁妆很合适。   他刚将玉如意塞回空间,系统又道:“宿主已达到练气二层,可学习画符之术,成功画出一张一阶符篆,奖励千笼草一株。”   余隐微微心惊。   居然又有新任务了。   而且他已经到了练气二层。   余隐看了下自己的手,随手一抓,案边的一本书,微微挪动了一点,却并未飞起。   余隐略一思索,他这能力绝不是什么练气二层。   不过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嘛,他隐隐感觉,系统可能会让他自己画锁魂符。   既然司杰不为所动,那么也只有他自己动手了。   余隐轻轻吐了口气,继续翻书看资料。   在皇帝赐婚后的第三天,一百二十八台出聘礼全部送到。   余隐特意请了假回来,又把梁成君给请了过来帮忙,忙忙碌碌了一整天,才把东西都准备好。   望着堆了满满一屋子的聘礼,余隐苦笑道:“幸亏我们这是找上门女婿,不然这东西送旁人家去,好心疼。”   梁成君好笑道:“你就知足吧,听说圣上还赐了不少东西过来。”   余隐默然,这倒是不假,皇后和太后都赐了东西,算起来,余妙的嫁妆一点都不比这些差。   嫁女儿嘛,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呜!   他家白菜以后就要喂猪了。   余妙的婚事一落定,殿试就开始了。   余隐一边忙手上的事情,一边注意着外头的消息。   今年他认识的人有不少参加殿试的。   待到中午消息传来,刘仁、吕东桂、彭六和苏明义的名次都不错,与刘仁一道来的书院的几位,有两人中了二甲,有一人中了同进士。   刘家书院那边的成绩相当的可以。   一时间炙手可热了起来。   彭六的殿试成绩比会试要高一些,苏明义则跟会试差不多。   吕东桂得了个二甲头名。   吕公公激动的直抹眼泪,消息一传来,便差小勇过来,给余隐送请柬,让他去参加庆功宴,同时送了一份大礼给余隐。   吕东桂跟了余隐两年,在滨海那段时间,感悟特别的多。   饶是今年的试题,与海战或者治理地方没有任何联系。   他的文章都特别的有深度,见解独特,吕公公吃饭时,一个劲地给余隐敬酒,“老余你不知道,东桂跟着你学了不少的东西,圣上这次还特意夸了他的文章,说他许多想法都从实际出发,比起那些空口白话,纸上谈兵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吕东桂被他伯父夸得脸上红红的,拦住又准备喝酒的吕公公:“您少喝点,徐太医都说了,您这身体,要是再不好好养着……”   吕公公抹了把脸,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吗?”   余隐这才发现,吕公公年纪大了。   虽然这几年用生发水,头发多了,可是脸上的皱纹,还有身体素质明显不如以前。   余隐还听说,他是前两年跟皇帝去狩猎时,为了救皇帝,被猛虎咬伤了。   自那以后,便落下了病根。   余隐按住他手中的杯子,道:“咱们以茶代酒吧,老夫这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咱们年纪大了,该好好保重自己,别给孩子们添乱。”   吕公公微微一怅,随后点头:“不瞒你说,老余,我已经跟圣上说了,待今年圣上过了寿诞,我便出宫养老,东桂这孩子孝顺,我弟弟也同意,让他过继给我当儿子。”   余隐听得鼻尖酸酸的。   跟他碰了下杯,道:“我也这么想的,待我手上这船正式投入使用,我便辞官养老去,到时候咱们就能一道去逗猫遛狗了。”   吕公公明白。   前几天小鱼儿出事。   虽说是小姑娘之间的小矛盾,可最后的关系细品,便能猜出个大概。   张李二家在京里如今是臭名昭张,可余家并不好到哪里去。   余妙又要嫁给国师。   余隐他们这一家,算是被人架在火上烤。   若是再这么下去,就算是他自己不走,皇帝怕是也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位高权重虽好,可也要懂得张驰有度。   余隐从吕家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小毛道:“大人咱们现在回家吗?”   余隐喝了几杯酒,在里面时还不觉得,此刻被风一吹,脑袋便嗡嗡做响,小毛说啥他都没听清楚,只是含糊不清道:“去果园子。”   小毛有点懵,掀开帘子跟李三一说。   李三奇怪道:“去果园子做什么,晚上上山不安全,可能是喝多了,咱们先回去吧。”   余隐回到家,觉得脑袋更沉。   连自己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第二天起来,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他略一思索,自从开始喝养生酒,他这几年就没生过病,什么头疼脑热,根本与他搭不上边儿,就算是偶尔跟卫国公他们喝点酒,也任何毛病。   可昨天在吕家吃完酒后,整个人状态特别不对。   摸了下头,温度正常。   喝了余妙给他煮的醒酒汤,又休息了一会,才觉得整个人好多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前,人才算缓过劲来。   小鱼儿拿着大写给他瞧,“爹爹,觉得我写得好不好。”   余隐捏了下她的小脸,笑道:“很好,都快赶上爹爹了。”   小鱼儿欢呼一声,拿着字去给余妙显摆去了。   余隐活动了一下筋骨,想起自己最近都忙得脚不沾地,连散步这项最基本的保持体型的运动都给忘了,于是便在屋里走了几圈。   正扭动着脖子,就听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余妙尖着嗓子道:“爹爹,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余隐回身,她已经扑了过来,眼眶都红了,伸手便往他的头上凑。   余隐没动,待她收手,才道:“没有的事,就是昨天喝了点酒,可能回来受了点风寒。”   余妙缓缓吐了口气,“您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明日我去观里给您求张平安符。”   余隐当时出海的时候,余妙还顺着信给他寄了一个,遇到海盗时,大黄替他挡了一下,不过自那时候起,平安符就变成了灰。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没带,笑道:“行,多救两张,我过几天把图纸给岳大人寄过去,顺便也给他寄两张。”   滨海目前是安全的,可越是安全,繁华的地方,人流便越大。   当年的火、炮制造者,能一夜之间消失。   那么,他们这些造船的人呢?   余隐不敢想,默了一会道:“要是可以,起码十来张。”   “十来张?”   司杰望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准老婆。   声音不由的拔高了几分。   余妙也挺尴尬,“那个不行就算了,我爹,他只是只是随口一说。”   司杰磨磨牙,“你爹是故意整我吧!”   真以为平安符是批发大甩卖?   他的一张符能救一条命好吗?   司杰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我只能给他两张,不过他这张符,千万别跟另一张混了,给他的,必须由他戴着,别让他送人了。”   余妙点头。   昨日还是司杰给她传信说,她爹身体不舒服,让她过去瞧瞧,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来拿张符。   司杰把事先准备好的符塞给余妙,回到屋里又画了一张,再三交待这两张千万别混在了一起……   余妙见他表情难得的凝重,心头砰砰直跳道:“我爹他是不是有什么生命危险?”   司杰抽抽嘴角,“别担心,就是年纪大了,走路容易不稳。”   余妙:“……”   我爹还年轻,年轻着呢!   余隐戴上平安符感觉自己又精神百倍了。   过了殿试,新科进士有许多人开始参加庶吉士的考试,吕东桂一边准备考试,吕公公一边准备着退休的事情。   他们家已经选好了,把吕东桂过继给吕公公的日子。   吕公公这些日子,时不时的翘班,来找余隐商量,宅子的事。   余隐一边帮吕公公出谋划策,一边忙着造船的事儿。   给岳大人写的信,好几天都没能完成。   结果,滨海那边的消息倒是先传了过来。   刘家书院因为今年中了好几个进士,前来书院学习的人更多了。   原先的书院已经住不了那么多的学生了,打算占用府学的地盘。   余隐一看这个,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府学怎么说都是官家的学堂,结果被一个私塾给吞并了。   着实有点丢脸。   刘敏还在信里提议,如果将来他退休了,可以来书院兼职,大家都喜欢听他讲课,尤其是今年中了这么多进士,大家觉得都是因为余隐的功劳。   如今,余隐已经成了书院的传说了。   这是书院的来信,岳大人和卫国公都有信件给他。   岳大人主要跟他说船的事儿,如今他发现,前面造的船,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一边造商船,一边造战船。   商船那边也是需要改进的,岳大人就有点□□乏术。   是以,寄过来几张图纸,让余隐帮忙看看。   卫国公的信倒跟朝廷的邸报内容差不多,除了水军,还有倭寇的事儿。   倭寇现在学聪明了,不敢来滨海进犯,便去找那些离滨海远的地方抢劫,几次三翻之后,滨海这边能支援的军队全出去了。   然后,倭寇又试着来犯了一次,不过,幸好楚宗庆带领的一批新水军,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并且活捉了几个人。   卫国公发现,他们居然说的是官话,一问才知道,对方原先是楚朝人,被逼无奈才去做了海盗。   而且从中得到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一并寄给了余隐,让他帮忙查查,调调卷宗,如果可以,案子他觉得可以翻出来,重新审理。   余隐看得心头砰砰直跳。   卫国公这货是在挑事呀。   这事关系到淑妃的娘家,以及二公主的婆家。   余隐抹了把冷汗,把这事挪到了自己的小册子上,随手丢进了空间里。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进出空间,除了弄弄药草之外,便是在藏书阁那边打座吐纳。   顺便在打座的时候,炼个丹药什么的。   这一天,他刚准备进去打座,系统便提示:“宿主如今已经是练气二层,可以学习制符了……”   余隐没理它,抽了本丹药方面的书籍看了起来。   系统再次提示:“宿主,难道不想给你在乎的人每人一张护身符吗?”   余隐笑道:“不想。”   系统微微一愣。   余隐低头继续翻书,到没到练气二层,其实跟制符也没多大联系。   前期画符,用的都是纸,主要还是让你熟悉符篆怎么画,行文走笔才是最重要的,等可以一笔画成,便可以引气入符,真正制符了。   如此反复了半个月,余隐练了好几炉的丹药,其中有四十九颗极品亮眼丹,十二颗解毒丹,还有三十多颗止血药。   他将练好的丹药收好,脑子里再度想起,系统让他学制符的声音。   余隐依旧不为所动。   转身便出了空间,系统气得骂了一句:“蠢材。”   虽然声音极小,可是余隐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家系统,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多,可能并非是所谓的真系统——   意识到这一点,余隐便将系统要求的任务,都仔细筛选后,才决定去不去完成,并不像刚开始那样,欢喜的,因为一个小小的恩惠与奖励,便一脑门子的去做。   进入四月,京都的天气再次热了起来。   余隐这一天,带着两个闺女去逛街。   逛着逛着,再次碰到了安阳公主。   余隐差点调头就走,太可怕了,安阳公主最近跟他犟上了一样,时不时的给他来场偶遇,最近安阳公主,说什么自己在学下棋,知道队棋艺了得,所以想请他给自己当先生。   余隐吐血,进宫暗示了皇帝好几次,管管你家公主。   结果,某人就像没听懂似的,都顾左右而言其它。   此刻相见,余隐默默望天。   人参呀,为何如此寂寞。   余妙道:“爹爹,安阳公主的马车在那里,刚才方姑姑瞧见女儿了,女儿过去跟他们打个着呼……”   余隐艰涩地点了点头,“快去快回,我去书画铺子瞧瞧。”   余隐原以为书画铺子里就安静了。   岂知,他才在里面待了不过一小会,就听见身后传来小鱼儿欢快的声音:“爹爹,终于找到您了!”   话音未落,他感觉手上一沉,小鱼儿已经挂到了胳膊上,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嘴。   余隐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安阳公主与余妙手拉手走了过来,看到他,笑着打招呼:“余先生好巧,奴家在这儿瞧上了两幅画,但是又不知道选哪幅的好,先生见识多广,帮奴家瞧瞧吧。”   余隐:“……”   奴家什么鬼?   本宫难道不香吗?   掌柜一看是安阳公主,立马将人迎到了后头的雅间。   小鱼儿拉着余妙的手,认真的站在一旁,瞧着案上的几幅画。   其中有两幅上面的印章颇为熟悉,于是,她伸长了脖子凑过去仔细一瞧,惊喜道:“爹爹,这印章是您的哎,这画是您画的哎!”   余隐嘴角抽了抽,还没开口,就听安阳公主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巧了,掌柜这幅画我要了,帮忙包起来。”   掌柜欢喜地应了一声,赶紧将画给卷了起来。   安阳公主道:“余先生的画还有吗?若是有寄卖的,我全要了。”   掌柜瞬间笑成了两百斤的大胖子,“有的有的,余先生在这儿寄卖了好几幅,只不过有两幅已经被人买走了……”   安阳公主道:“谁买的,能否把他找来,把那两幅画让给我。”   掌柜有些为难:“若是您喜欢,小的可以帮您联系买家,至于对方转不转手,我就不知道了……”   安阳公主笑道:“甚好。”   余隐在一旁听得额角直跳,这女人她故意的吧,这场戏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吧。   挑什么画,这是当着他的面表示,本宫主就是瞧上你了。   你答应不答应,本宫主都得打包带走。   若是旁人买走了,本宫也要弄回来。   余隐差点哭晕在厕所,他容易么,做个胖子不好吗?   非要减肥,减成一个帅老头…… 第72章 第 72 章   余隐告诉自己一定要低调, 再低调。   是以,三皇子过来找他,让他参加马球赛的时候,余隐果断拒绝了。   一边捶着肩,一边苦哈哈道:“老夫不是不去,是老夫年纪实在不行了。”   说完, 又捶了下腰, 歪着上半身,一幅老夫真的残了的模样,“这不,刚才跟大家一起搬木头, 结果把腰给扭了。”   三皇子一惊,忙扶他坐下来。   “您没事吧!”   余隐摇头:“不碍事, 若是三皇子没什么事, 老夫先回去,我那船马上就要好了, 估计端阳节前能下水, 若是真成了, 到时候,您也过来坐坐。”   三皇子心里一抽一抽的, 余大人真是太拼了。   一把年纪了,忍伤带痛的还要继续工作, 精神简直太值得敬佩了。   “那过几日马球赛, 您一定要带着两位师妹一道来, 我给您提前准备好位置。”   余隐老怀欣慰,自家学生还挺会心疼人。   挥手正要跟三皇子告别,突然听到阮大人喊道:“老余过来,你看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这船怎么就动不了了。”   余隐一听这话,早就忘了自己身上带着伤。   撒丫子就跑了过去。   边跑边喊:“怎么回事?哪里有问题了?是不是什么部件坏了?”   三皇子望着比兔子跑得还快,瞬间就剩下一道残影的余隐,默默扭头看向贺景生,“余大人他,是不是……”   贺景生点头:“他这速度连我都比不上。”   虽说年龄差了三十多岁,可余隐跑起来,甩他好几条街。   不怪人家瞧不上他,连老丈夫人都跑不过的女婿,呜……   三皇子没他想那么多。   就是想着,一定要让余隐来参加。   京里这两年的马球赛,次次都被拿来与有余隐的那次比较。   由于余隐当年的上场比赛。   马球赛已经成为了京里最热门的活动。   不再限于年轻人的比赛了,皇帝为了鼓励大家,将马球赛日子挪到了端午节的前一天,跟端午节一起庆祝,等于增加了一天的假期。   所以,马球赛现在分为少年组、青年组、老年组。   贺景生道:“若是余先生真的参加了,他要去哪个组呀。”   本来嘛,这两年虽然有老年组,但是人气都比不过前两个组。   一边是萌萌哒的小孩子,另一边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老年组的围观群众就有点惨淡。   要是现在余隐过去,贺景生黑线了一下。   三皇子:“……”   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余隐要不要打马球这事,皇帝跟他提过,余隐直接拒绝了。   第一他真的没时间,第二安阳公主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在他跟前晃一下,还利用公主的身份,让皇帝给他施压,让他做她的书画老师和棋艺老师。   余隐差点哭出声来。   借着多喝了点酒,向皇帝哭诉道:“圣上,不是臣不乐意教公主,只不过臣最近实在忙了,倭寇在海边不安份,而咱们今年又出海了一批人,以后每年都要出去至少两批,若再不消灭他们,以免海上出了什么事,所以目前臣的精力都放在了战船的研究上。”   “而且臣现在女儿也快成亲了,虽然有礼部的帮忙,但是该准备的臣也得准备呀,还请圣上跟公主好好说说,臣真是有心无力啊,有心无力!”   皇帝听得眼角直抽。   有、心、无、力……   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余隐第二天,还因为自己的失态跟皇帝道了歉。   皇帝琢磨了一晚上有心无力,一听他道歉,挥挥手道:“没事,朕替她找了两位年轻点的先生。”   余隐拍拍胸口,“那就好,别因为老夫耽搁了公主的学习。”   皇帝:“……”   余隐今日过来是跟皇帝谈书院的事。   书院目前已经选好址了,着手建立书院的是三皇子和二皇子两人。   余隐的意思,觉得很有必要再建一个女院,尤其是出了李惠和张月这件事之后,余隐深深地感觉,女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能忽视。   必须由正能量的人来纠正她们的三观。   这事在朝上议了好几天,持反对意见的人,主要是觉得本朝虽然男女大防不如前朝那么严格,专收女孩子的私塾京里也有几家,可若真是把姑娘家跟男子放在一起,实在有伤风化,怕到时候影响极其不好。   支持的人还在大多数。   第一周家的宠妾灭妻事件,在京里闹了几十年。   第二李惠和张月因为嫉妒便伤害小鱼儿的事,如今虽然淡了,但是还会时不时的拉出来遛遛……   第三梁家那位表姑娘,自小无父无母,梁家夫妇把她养大,与自家闺女一般无二的对待,结果她却怕梁家夫妇把她嫁给穷人,她便爬上了表哥的床。   如今,也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   梁夫人都因为这个气得哭晕了好几回,这种上赶着给人做妾的,余隐觉得,特别需要纠正人品,给她们传递正能量。   再有,就是周侯家那位周虚然,为什么会成为这样?   还不是因为他有个三观不正的母亲,把孩子教养成了败类,所以如果想要闺女过得幸福,就要给她灌输更多的知识,由德高望众的先生给她们授学,不要只盯着后宅……   除了举一些不好的例子之外,余隐还特意举了一些成功的案例。   最著名的便是孟母三迁……   然后又从本朝举了几个,比如彭家为什么,父子四人全是进士,这在本朝之中真的很了不起了,孩子们个个都有出息。   为什么呀,就因为母亲好呀!   还有贺家、卫家,等等,他把京里数得着的,而且孩子们有出息的,夫妻和瞌,家庭幸福的都举了不少。   充分证明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与重要的作用。   于是,此事以压倒性的票数“女学成立”通过朝议。   这种利大于弊的事情,一时间全京都都开始热议。   余隐过来,是给皇帝看书院的设计图纸的。   工部在这方面有不少人才,余隐是这几年才开始接触工部这边事务的,对于房屋构造不是很懂,是以把张大人给带了过来。   皇帝一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   前两天还把人家张大人全家拉出来遛,结果,今天就把人带过来汇报工作。   余隐这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皇帝心情复杂地又多看了可怜的张大人一眼。   张大人被他瞧得心头直打鼓,他家闺女的事情,他自知理亏,如今在整个工部,大家都不怎么亲近他了。   原先工部两个侍郎,岳大人被派去滨海了。   而他留在工部,阮大人一退休,他基本上能顶上去,大家几乎是默认了,他是工部未来大佬的身份,谁不巴结着他。   那段时间,连一向老实胆小的张大人,都有点儿飘了。   几翻跟朋友喝酒,畅饮。   岂知,翻过年突然来了一道圣旨,余隐从滨海被调了回来。   升任工部尚书。   张大人顿时傻眼了,觉得走到哪儿,大家都在瞧他的笑话。   后来不知不觉的,便默认了女儿跟李家姑娘来往。   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张大人心情委实复杂,还想着去吏部走走关系,把自己弄个外放,待过两年,京里人都忘了这事,再带着大家杀回来。   却不料,余隐当场发作过后,半点没给他难看。   因为要建书院,这是皇帝谋划了好些年的事情,现在让两个最年长的儿子过来跟进。   工部有几个对建筑有研究,有兴趣的,唯有张大人,在这方面最有权威。   祖父在建筑方面还颇有名望。   于是,余隐直接把他拎了出来,这事就交给他办了。   两人这些几日,经常在一起。   张大人才发现,老余也就是嘴巴有时候毒了点,其实心底还是善良的。   老余:“……”   我只是有耿直耿直!!   皇帝看张大人脑袋都要缩进胸前了,轻咳了一声道:“图纸拿来朕瞧瞧。”   余隐扯了下旁边神游太虚的张大人,张大人立马把图纸递了上去。   图纸画得很清晰,地已经丈量过了,现在开始打地基,所以上面的尺寸都特别明了,什么地方建什么样的房子。   教室、藏书阁、运动场地等等,都划分的很仔细,还根据那边的情况建了两座小花园,看起来风景蛮好。   男女两边也是分开的,都有不同的门,从不同的地方路上书院,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混乱一片的情景。   皇帝对于这样的设计还挺满意。   问了一些,关于以后住在书院学生该怎么安排的事情,心情就更好了。   张大人说到后来,声音慢慢大了起来。   整个过程走完,皇帝都听得挺认真,张大人暗暗抹了把冷汗,偷偷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等他说完,才补充几点的余隐。   顿时觉得脸上烧得厉害,皇帝挥了挥手道:“张爱卿先回去吧,朕与老余还有别的事情要谈。”   张大人应了一声,速度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被风一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余隐道:“你这算盘玩得挺好呀。”   余隐先是有一点懵,随后笑道:“我这不是举贤不避亲吗?”   皇帝挥挥手,“得了,说说那么多人,你为何选中了他?”   张大人在工部的确时间久,有名望,但也并非他不可。   余隐不好意思道:“圣上既然问了,臣就直说吧,臣就是想着,我家妙儿无缘无故被他们两家的闺女给记恨上了,只是他们两家表现的激进些,把事情给捅出来了,暗地里肯定还有不少。”   皇帝点头,“说重点,跟你闺女无关。”   余隐道:“妙儿一介女子尚且如此,若换成臣呢?在这三四年时间里,升了好几级,圣上比谁都清楚,所以,臣琢磨着,大概可能……”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你是想让人觉得你不计前嫌。”   余隐点头,“左右等书院建好,臣就去书院了,他们这样搞小手脚,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皇帝一噎,“谁说让你去书院的?”   余隐抬头,“臣自己想的,辞呈臣都写好了,待手上的船一经生产,臣便能功成身退,若是圣上不让臣去,臣便回家自己办个书院。”   皇帝被他气乐了,拿起笔就砸了过来,“老糊涂了吧,敢跟朕顶嘴了。”   “还敢威胁朕了,真是翅膀硬了。”   皇帝骂了两句,突然道:“女学那边你想好找谁了吗?”   “安阳公主和廖夫人,剩下的就归臣管了。”   安阳公主身份摆在那儿,是当今皇帝的姐妹,廖夫人才学摆在那儿。   所以这两人摆在女学那边怎么看怎么合适。   皇帝似笑非笑地扫了余隐一眼,“安阳去了,你还敢去,你这胆子也是够肥的呀!”   余隐全身一震,随后抬头挺胸,“臣光明磊落,谁也不怕。”   “得了吧,明日可有事?”   余隐没摸准他话题跳得啥这么快,想了想道:“没什么事。”   最近他那船进展的挺顺利的。   书院这边的图纸也基本上敲定了。   他原想研究下火、炮的图纸,试着弄个小模形出来。   可这事,现在他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皇帝一拍桌子笑道:“小吕子,朕说什么来着,他就是表面看起来慌慌张张,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事儿。”   余隐一惊,“圣上别误会。”   皇帝道:“朕没误会,明日去爬山,把你家小鱼儿带上,朕也把小九带上,到时候咱们谁也不带。”   余隐黑线,您爬山就爬山呀,搞得一惊一乍的,吓死老头了好么。   回家的路上,余隐才惊觉,自己把休息日又卖给皇帝了。   说好了,每月能休息三天的,结果他还要霸占。   小鱼儿听说要去爬山,而且还是跟好朋友一道去,开心得不得了,缠着余妙帮她找衣裳。   余妙除了给妹妹准备,还要给她爹准备。   吃的,用的,一应不少。   余隐望着懂事的女儿,老怀欣慰了。   不料,小鱼儿突然喊了一声:“姐姐,你明日要跟祖母和外祖母一道去青龙观吗?那咱们到时候又能一起玩了。”   余隐心头一突,什么玩意?   他们家两个老女人,外加一个小女人,要去看女婿?   他就说嘛,余妙今日心情特别好来着,而且还有点小娇羞。   敢情明天要背着她爹去会男朋友。   余隐有种被女儿抛弃的赶脚。   不过幸好他家二闺女,还跟着他,第二天,余隐一大早爬起来,小鱼儿已经收拾好了。   京都最有名的山就是青龙山。   山上有座青龙观,嗯,大家虽然不是一同出门,但是目的地相同。   皇帝这次出门,没带太多侍卫。   倒带了三孩子,五皇子、八皇子以及九公主。   吕公公也把他家东桂带来了。   现在宅子都选好了,正在装修,待到八月份,一并搬过去,九月份吕东桂就正式成亲。   余隐恭喜了吕公公好几句。   皇帝却有些伤感道:“小吕子这以后走了,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他跟吕公公在一起的时间,比起任何一个娘娘都多,简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吕公公眼眶一红,“若是圣上想奴才了,奴才就进宫侍候您几日。”   皇帝笑道:“什么侍候不侍候的,陪朕说说话就成了,哦对了,老余,你家大闺女这婚期,礼部选了几个日子,等明个儿让小吕子给你送过去,你选一个。”   余隐应了一声好。   车里不由的便沉默了起来。   岁月催人老。   谁也不放过……   倒是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里一片欢声笑语。   九公主开心道:“咱们玩掷色子吧,点数大的,可以给点数小的出题,但是不能太难哦,我和小鱼儿太小了。”   吕东桂道:“我年纪最大了,跟你们玩是欺负小朋友,我就当裁判吧!”   五皇子:“……”   说得好像我小似的。   不过看着自家妹子那张软软的脸,便任命地点头,“行。”   八皇子不乐意陪小姑娘玩儿,可这车里就他们几个人,现在就剩他一个没表态了,只得磨了磨牙道:“那好吧,做诗啊,什么的,咱们就别出了,来点好玩的新鲜的。”   小鱼儿道:“什么是好玩的,新鲜的?”   八皇子:“……”   春那个宫那个图那个,绝对不能说出来。   咽了口中水道:“比如学猫叫,学狗叫……”   小鱼儿点头,“明白了,我和姐姐在家也这么玩儿。”   于是,坐在前头气氛凝重的三个老头儿,就听到后面的车里,不时的传出一阵动物的叫声……   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余隐道:“咱们来也玩个什么游戏吧,不如猜谜语怎么样?”   皇帝摇头,“不好玩。”   顿了一下道:“来个新鲜的。”   余隐窘,“学猫叫?”   吕公公嘴角抽了抽,“奴才来时带了两幅色子,不如咱们也来玩玩吧。”   三个老头不好意思学动物叫。   余隐想出一个法子,谁输了往脸上擦点胭脂。   前段时间府里的桃花开时,余妙带着小鱼儿一道做胭脂,余隐也跟着鼓捣了两盒,当时顺手就把一盒丢进了空间。   如今刚好拿出来玩。   皇帝嘿嘿笑道:“光是胭脂多不好玩,不如咱们也来玩上妆吧,看最后积分,一人二十次,把点数加起来,谁的大,谁就可以在最小的那个脸上做画。”   余隐:“……”   老夫有种不祥的预感。   吕公公跟皇帝主仆情深,皇帝怎么样来,他都乐意。   可余隐想到自己这张老脸,若是被画得不成样儿了,到时候在女婿面前可就丢脸了。   最可气的是,做为一个属下,不能在自家领导脸上画呀!   而且人家一国之君,画个花儿,到时候成何体统。   余隐顶着一张苦瓜脸,闭着眼睛掷了二十次。   吕公公跟他家东桂一样,聪明得很,在旁边帮忙记数儿。   余隐都不敢看自己的成绩,已经做好了,闭着眼睛,让皇帝画得准备,岂知,皇帝手气不好,第一把下去,三个色子掷了四点。   第二把下去,依旧四点。   余隐额角跳了跳,只见他鼓起腮帮子,用力晃着碗里的色子,叮叮当当响了大半天,最后一亮出来,好家伙——三点。   余隐一时没忍住,喷笑了一声。   尽管嘴巴闭得快,可还是被皇帝用眼神警告了。   吕公公也觉得自家主子这运气有点背,二十次,掷了七八次没超过五点的。   这机率真是低得可以呀!   最后,一数,比余隐低了三十五点。   余隐拿着胭脂,手颤了颤,他要给皇帝化妆呀,这是要找死呀。   皇帝比他心态要好,将脸凑了过来,闭上眼睛道:“画得看不出来,否则朕让你好看。”   余隐哭,太不公平了。   他敢保证,要是他输了,这货肯定笑出猪叫声。   而自己只能认命地由他胡作非为,把自己这张老脸画成一朵花儿。   然而……   余隐在心底叹了口气,拿着胭脂在对方的唇上用笔刷刷了两下,最后接过吕公公递过来的眉笔,在皇帝的眉毛上蹭了几下。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生怕对方脸上有化过的痕迹。   然而,在他收手时,突然感觉皇帝的眉毛有点不对劲,于是凑近一看,只见眉毛稀稀拉拉的就几根。   平时的大浓眉,居然全是用笔画出来的。   余隐看了看手中的眉笔,顿时心情复杂。   他就说嘛,吕公公虽然随手携带眉笔,敢情皇帝是个无眉。   余隐大着胆子,又在他的睫毛上刷了两下。   吕公公:“……”   住手,再画下去,一定找抽。   做为一个曾经的女孩子,余隐对于化妆这种事情并不陌生,什么胭脂水粉,没事的时候还会跟师姐妹们一道讨论。   由于他懂药草,修真界的女孩又能特别珍惜自己的容貌。   不管是几千岁,还是几百岁,或者几十岁,都把自己弄得跟十来岁的小姑娘似的,所以,化妆品这种东西,就特别的受欢迎。   余隐脑子开始走神,手下不由的就画快了些,并且根据自己的审美,开始在某人的脸上修修补补。   待收笔时,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吕公公拿出一面镜子,小心翼翼道:“圣上,余大人化好了。”   皇帝双眼一睁,一道寒光射向余隐。   余隐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岂知,皇帝瞧见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愣。   剑眉星目,原本因为胖而显得圆润的脸颊,被余隐打了明暗交替的阴影,一张脸顿时显得凌角分明了不少。   微微加长的眉毛,让整个人显得更加霸气。   皇帝对此刻自己的脸还算满意,扭头扫了余隐一眼道:“朕还是头一次知道,余爱卿竟然如此博学多才,这手艺怕是京里无人能出其右了吧。”   原先他还觉得,余隐突然变帅了,心里挺生气。   此刻瞬间便悟了,敢情这货天天化妆上班。 第73章 第 73 章   余隐不知道, 自己已经被自家领导打上了这样的标签。   拿眼偷偷瞄着领导, 发现对方似乎还挺满意, 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这辆车里又能开始愉快地游戏了。   到了山脚下, 皇帝率先下车, 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喊孩子过来一起爬山。   九公主仰着头,瞪着一双大眼睛, “父……”   刚一开口,就意识到错误, 立刻舌头一转,道:“爹爹,赢得人有什么奖励呀!”   八皇子差点翻白眼。   一路上, 他快被九公主给折磨疯了。   没办法, 天天被教导,要让着小的, 让着小的,小的什么都是对的,大的就得各种配合,各种宠着。   小鱼儿拉着她爹的手,乖巧地站在一旁,抿嘴微微笑。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呼扇呼扇地望着小九公主。   五皇子发现小姑娘笑的时候特别可爱乖巧, 有种说不上来的萌萌哒感。   于是, 不由的弯了弯嘴角, 朝她笑了笑。   小鱼儿:“……”   余隐感觉自家闺女,往自己身后挪了挪,一抬头,刚好碰到五皇子吐舌头的样子。   于是脸一黑,这货肯定是扮鬼脸吓唬他闺女。   以后一定得开设一门,纠正学生思想品德的教育课。   五皇子觉得有一道光冷冷地盯了一下自己,下意识地侧目,对上余隐那张棺材板的脸,心头砰的一跳,忙立正稍息。   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弹了一下九公主的额头笑骂:“你这还没开始呢,就想着要奖励,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能爬上去,朕就给奖励。”   他说着,目光扫向众人,“今日谁也别帮她,朕倒要看看,她能爬多高。”   九公主握拳,“一定能行的,那您到底奖励我什么呀?”   “你瞧上什么了?”   “那块莲花鱼的砚台。”   皇帝嘴角抽了抽,咬牙道:“成交。”   九公主一把拉上小鱼儿,拔腿就往山上跑。   余隐见自家闺女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笑道:“待回去爹爹送你一颗珠子。”   他自己在空间养了好几只珍珠蚌,那天开了一次,出来不少,他便找工匠做了两个吊坠,给两孩子一个一个。   前段时间卫国公给他也寄来了一匣子,如今珍珠算是滨海的一个特产了。   去年也有开出,不过颗粒极小,品质并不好,今年就多了不少,这种又比野生的便宜,生意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余隐就把自己养的参在里面。   一匣子的珠子,给老太太们串了珠串,给亲戚家的女孩子一人一对儿环。   这么一划拉下来,还有半匣子。   不过小鱼儿和余妙的都是他自己养的。   要不是自己养的数量不多,他还能给两老太太一人一串。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上山。   皇帝兴致不错,一边走一边跑余隐聊天,从今年的科举,聊到家里长短。   直到看到坐在台阶上,嘴巴嘟得老高,小脸红扑扑的,眼里闪着泪花的九公主,他才停下脚步,浅浅笑道:“怎么,走不动了?”   九公主不想理她爹。   起初上山时,她拉着小鱼儿跑得那叫一个快。   结果,他却半点都不提醒她,爬山不能这么来,还是她刚才爬不动了,五皇子过来提醒了她几句。   小姑娘气得想挠人,恨恨道:“父皇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吧,想让我吃亏。”   皇帝轻轻叹道:“朕没有告诉你,一是不想扫了你的兴致,二是觉得,小孩子吃点亏,才能慢慢成长,遇速则不达,这句你今日便记住了。”   “什么事情,不能光靠一腔热血,什么事情,也不能只想着奖励,咱们做什么事,即不能太过随心,也不能太过计较,行了起来吧,实在走不动,让你哥哥们轮流背着你。”   “那荷花鱼砚台,朕回去依旧给你,算是给你长长记性。”   九公主见她爹不似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哪能不明白,再这么耍小性子下去,就得被丢进冷宫。   麻溜的爬了起来。   拍拍屁股,开始当舔狗,“爹爹说得对,女儿都记下了。”   说完,小姑娘也没让哥哥们背,乖巧地跟在她爹身后,皇帝走了一会,回头瞧了她一眼。   年纪小,恢复快,但是刚开始爬山时跑得太急,此刻即使走得慢,也累得有点脸色发白,于是便对五皇子道:“朕瞧着小九和小鱼儿都累了,你让他们准备两个,把她们两个抬上去。”   九公主想拒绝,可对上她爹的眸子,只得乖巧地闭了嘴。   小鱼儿倒是什么话都不说,挥手跟她爹告别。   不一会前头传来两个小姑娘欢快的笑声。   余隐原以为,皇帝找他来爬山,就真的来爬山。   直到在观里见到白三姑娘和她老爹,余隐才有些回过味来。   白寨主经过两年的调养,头发长出来了,也黑了,整个人有种书生气,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看到余隐时,咧了下唇,算是笑着打了招呼。   皇帝道:“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不一一介绍了。”   白寨主点头,“余大人可研究了老夫带给你的东西。”   余隐满头黑线。   要是真按年龄算,寨主比他还要小不少呢,这老夫您就不尴尬么?   在心底吐槽了两句,余隐老实交待:“没有,正想找个时间跟圣上说一声。”   这种东西,怎么说呢?   上一任制造者的下场,他还是挺后怕的。   白寨主道:“今日约你们来,是想让我家丫头去滨海,见见那几位被抓到的人,想从中套了解点情况,是谁偷了老夫的东西。”   余隐一愣,下意识就想阻止。   军事要地不能去,去了指不定偷他们核心技术。   皇帝扭头看向余隐,“老余觉得呢?”   余隐苦哈哈道:“臣这不是已经被调回来了吗?那边也说不上话,若是三姑娘说去玩段时间,老夫肯定能给那边打个着呼,好好招待姑娘,若是见要犯,臣管不了。”   白寨主微微倾身,目光炯炯地望着向余隐,“余大人这是不信任咱们,老夫能把图纸给你,老夫这份诚意难道还不够?”   余隐被他看得心头一凉。   一个人能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苟活了那么多年,可见其心智。   余隐微微调整好心态,对上那双浅粽色的眸子,缓缓道:“寨主当时给东西时,说好的还老夫的救命之恩,如今却拿这东西来邀功,未免太小家气了些吧!”   白寨主:“……”   信不信打暴你的头。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相让。   余隐突然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对方以为自己很横,然而,他其实也不差的。   更何况,这是自家女婿的地盘。   T_T   皇帝笑道:“二堂兄不如这样吧,三丫头也不必去什么滨海了,朕让卫公国替你们问问,到时候把信捎过来,你们看怎么样?”   余隐一听这话,瞬间了然。   皇帝也不太信任这半路认回来的亲戚。   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坐到了一旁。   白寨主冷哼一声,“既然咱们互不信任,圣上又何必过来?”   皇帝忙道:“哪能不信任,只不过是朕觉得,滨海路途遥远,三丫头一个姑娘,路上多有不便,而且她过去,不一定有卫国公有用,卫国公……”   “圣上别忘了当时的约定。”   余隐觉得,对方的确挺横。   然而,皇帝却被堵得哑口无言,这场谈判不欢而散。   不过白三姑娘要去滨海的事,皇帝还是被迫答应了。   余隐感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他不知道,或者说那个约定,什么时候谈的?   是他去滨海之后?   还是在更早之前?   这事皇帝不说,他也不敢问,只得跟在其身后,陪着逛青龙观,中午吃过饭下了会棋。   九公主见她爹不高兴,连话都不怎么敢说,乖巧的坐在一旁看下棋。   一盘没完,皇帝就把棋盘给掀了,愤愤道:“什么玩意儿,真以为朕怕他不成?”   吕公公一边给几个孩子使眼色,将几人给打发现出去,一边和余隐把棋子给捡了起来,劝道:“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那可怎么行?”   余隐竖起耳朵,低头捡棋子。   皇帝长长地吐了好几口气,才道:“余隐,你说先皇,他当是怎么想的呀?”   丢下这么一个烂瘫子给他。   余隐心头一跳,那个约定居然是先皇在时定下来的。   当年光是宫变就进行了两三波。   外族入侵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世民不聊生,山匪横行。   先皇登基之后,为了安抚内乱,只得招安了白虎寨。   先皇亲自上的山,结果,双方一见面,先皇认出了对方是谁。   当时又惊又喜。   那时候废太子还活着,只不过也被人人下了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双方这才签了协议。   协议内容就是白虎寨帮忙收服那些山匪,但江湖之事,不允许朝廷再插手。   后来太子去了,太子的儿子成了寨主。   当时还是刚退位的国师木尊者上山找到对方,替他占卜了一卦,说是多年以后,定有人上山替他解毒。   时间还推算的挺准。   但是在那之前,他得约束好属下。   饶是如此,白虎寨也有人偷了东西,打着废太子的名义,出去搞事情。   后来的事余隐大致也清楚了。   寨主这次想让三姑娘去滨海,并非是想要找背叛自己的人,而是想要通过卫国公抓的这几位判国的去当倭寇的人,打听一下当年是谁背后陷害太子。   所以,这事卫国公才来信说他先调查一下当年的卷宗。   余隐当时听卫国公说,是与淑妃的娘家有关,以及二公主的婆家。   若真如此,这事估计卷宗查出来都不一定是真的。   皇帝见余隐走神,拿起棋子又砸他,“想什么呢?越老越没用了?”   余隐被砸中额角,轻呼了一声道:“臣在想,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通敌判国,甚至带领着外族来抢劫自己的同胞。”   皇帝:“……”   余隐把卫国公给他的信说了一遍,这事折子也上了。   都不算什么秘密。   皇帝道:“你是觉得有人对他们赶尽杀绝?”   “或者栽赃陷害。”   余隐正色道:“只是猜测。”   若是白寨主不插这么一脚,他大概还想不到这一点,现在白寨主突然说要去调查废太子一事,他就觉得,这大概可能,那些人并非真的干了什么事儿。   皇帝道:“这事估计若真挖出来,京都就得大洗牌。”   如今的京都,个个都仗着自己的身份老。   陪着先皇打过江山,牛逼的要死,若真能洗牌一次,也并非什么坏事。   可连根拔起,必定要伤筋动骨。   白寨主只是想替废太子正明,可他们这又是为什么呀?   “此事,以后再说吧,先让他们去查吧,到时候若是他们有自己的解决办法,那咱们就别插手了。”   余隐:“……”   皇帝嘴上说不想管,还是让余隐找卷宗查资料,尽快在白虎寨那边查出消息之后,给他答案。   余隐差点哭出声来。   他原先在翰林院待的好好的,只管整理整理资料,弄弄书稿,教教孩子们,日子过得清闲极了,就是钱少了些。   现在倒是钱长了不少,但是事情却多得让人想死。   船的事情还没解决,又让他弄书院。   书院才刚开始建,又让他去查卷宗。   余隐真想喊一句——老子工部的,工部的,不是什么刑部的。   从青龙观回来之后,余隐更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没事的时候就抱一大堆的资料,还特意把吕东桂给喊了过来,帮他整理。   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个月。   端阳节悄然而来。   余隐的小船终于造好了。   马球赛也正式接开序幕。   余隐已经三年没玩过马球了,身旁的小闺女正跟余妙商量着,压谁的宝。   司杰冷不丁道:“妙儿,别压了,你今日手气不好,压谁谁输……”   余妙:“……”   彭老太太道:“那你帮老身瞧瞧,压谁能赢?”   “三皇子与贺景生那一队可赢!”   司杰一本正经地说道,彭老太太立马把银子摞到了左边的盘子里。   余老太太也跟着放了东西。   余妙越想觉得这事越不对劲,她刚才跟小鱼儿讨论的就是要压这一队,三皇子和贺景生都打得不错,她还跟自己的小姐妹们讨论过。   怎么她要压就输,外祖母压就赢呀!   余妙不信邪,叫住人道:“那我也跟着外祖母一道压。”   司杰一把拦住她,“如果这样,外祖母也赢不了了……”   余妙一口气被卡在了喉咙。   余隐脑袋处于放空状态。   可大家说的每句话,他都在脑中进行各种演变。   手里抓着的几颗瓜子,一会放到左边,一会放到右边,正当余妙想通了准备质问司杰时,他猛地一拍桌子笑道:“太简单了,原来是这样子呀!”   移花接木。   声东击西嘛!   说完,没理会满脑门问号的大家,大踏步走了出去。   皇帝还在老地方,余家这次的棚子是三皇子特意安排的,离皇帝的棚子特别近。   他出棚子走几十步就到了。   吕公公看到他过来,笑道:“大人等会,圣上正与玉贵人说话呢。”   余隐微微触眉。   玉贵人是去年才被送进宫的。   今年不过十六。   粉嫩嫩的一朵花儿,笑起来跟初升的太阳一样明艳动人。   让人移不开眼。   去年新进宫的几个贵人当中,就数她位份升得最快,皇帝若是去哪玩,都喜欢带着出来。   余隐没想到,今日他居然把人又给带来了。   默了一会道:“能通报一声吗?”   这哪是来看比赛的呀,这分明就是……   算了,他感觉皇帝最近有点不务正业。   吕公公轻轻叹了口气,“大人要是急,不如跟老奴说说,一会老奴跟圣上说一声。”   余隐一噎。   抽了抽嘴角道:“也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一会他若是有时间了,你再让小勇喊我一声。”   余隐回到棚里,明显情绪有些不高。   彭老太太道:“怎么了这是?刚才还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余老太太把剥好的瓜子放到小盘子里,递给小鱼儿,道:“别理他,估计被圣上骂了。”   余隐抽抽嘴角,一抬头,刚好看到他家大闺女,很习惯地接过司杰递过来的果子。   顿时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   做了个深呼吸道:“小杰过来,老夫有事问你。”   司杰临走时,揪了下小鱼儿的头发,这才跟着余隐出了门。   此刻比赛已经开始,外面的加油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余隐带着司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没人的地方。   “你有没有算出什么?”   被老丈人这么一盯,劈头盖脸的一问。   司杰心头突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妙儿成亲后能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再生个软萌的小孙女……”   余隐:“……”   双方对视了一会,余隐抬手便抽了上去,“王八蛋,你居然对我女儿下手了。”   这特么还没成亲了!   看来教育有点失败呀,小姑娘居然没抗住诱惑。   司杰被他一连抽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忙道:“没有,误会,误会,我以为您想问这个……”   余隐骂道:“老夫有那么无聊吗?”   哪个家长会问还没成亲的女儿将来生几个孩子,生男还是生女。   司杰被骂得脖子根都红了。   他他他他……   不想承认,刚才他的确跟余妙聊天的时候,脑袋开了小差,顺手就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孩子。   两人互相冷静了一下。   司杰掐指一算,心头一凛,“你是说圣上的事儿?”   余隐点头。   司杰默了一会道:“师父说一切皆有定数,若是大人觉得……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   有些事情凡力更改不了,或者你此刻避过了,那么接下来,便有更大的坑等着你。   就好比小鱼儿那事。   她是受了不应该的灾,但是却是命中注定,你若插手,后事便不可预料。   所以,有些伤害看着是伤害,实则……   所以,司杰觉得身为国师,虽然能逆天改命,但有些事却并无必要。   破败求新,迎接未来才是正理。   余隐修练的时间越长,对某些事情,也越来越敏感。   大概可能是因为倭寇吃了败仗,北夷那边又已经求和,再加上出海贸易也挺顺利,如今上下一片生机。   又加上皇帝年纪越来越大。   便不由的开始放纵自己。   余隐缓缓吐了口气道:“若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提前通知老夫,王八蛋不许藏私,不许没成亲前欺负我闺女。”   司杰被最后一句震得心尖颤了颤,莫名脸红心跳,而后重重点头。   余隐抬脚就走,身后飘来司杰的声音:“岳父大人,竹外桃花三两枝,这个算不算。”   余隐脚下一个踉跄。   司杰已经颤着双肩从他的身旁掠了过去。   声音远远飘来:“岳父大人,那个,小婿先回去了,小鱼儿还等我给她讲解马球比赛呢!”   余隐:“……”   余隐还在想,桃花三两枝。   一枝都够他受得了,再来几枝,还让不让人活。   这小子肯定在诅咒他。   一回到棚子里,就瞧见安阳公主带着二公主,在他们棚子里跟余妙和两位老太太聊天。   司杰带着小鱼儿出去看比赛去了。   余隐进来,安阳公主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道:“余先生,学生近日得了两块玉石,想刻个印章,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字好,先生改日能否帮我瞧瞧。”   安阳公主那一句先生。   余隐颤了颤心肝,“这几日我们工部制造的船要下水,怕是没时间,如果公主不急的话,要再等段日子。”   “若是公主急的话,老夫给您找别的先生。”   安阳公主道:“我不急的,先生有时间,可以差人告知我一声。”   余隐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借口有事找皇帝出去了。   吕公公瞧见他又过来了,摇了摇头道:“圣上怕是一时半会见不了大人。”   余隐道:“没事,我就是过来躲躲。”   吕公公:“……”   余隐直接无视吕公公脸上的表情,说起了皇帝万寿节的事。   每年送的礼都差不多,但是今年又不太一样,皇帝登基二十年,所以,再送过去一样的,显得多没诚意。   再者,他升官了,总不能还那么小家子气。   两人正聊着,突然瞧见张东远跟一个道袍的中年胖子走了过来。   张东远见到余隐,微微躬身喊了一声,“先生。”   而后对吕公公道:“还要劳烦公公通报一声,飞鱼道长从雪山之巅回来了,给圣上带来了一件礼物。”   飞鱼道长?   怎么不飞虾呢?   余隐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胖道士的身上。   一身的烟火气,中间加夹着乱七八糟的草药味儿。   炼丹的? 第74章 第 74 章   飞鱼道长抬头与余隐四目相对。   而后微微一笑。   余隐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吕公公道:“张大人圣上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张东远秒懂。   飞鱼道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吕公公, 笑道:“麻烦公公一会把东西交给圣上, 就说贫道回来了。”   吕公公接过, 应了一声。   两人便一道离开了。   余隐深吸了好几口气, 才把脸上的表情绷住,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回来也有好几个月了,今日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位飞鱼。   吕公公勾了下唇,眼眶微微泛红, “大人也知道,前两年滨海出事, 内里又不安分,北夷那边也是频繁出事。”   “圣上寝食难安,到了后来, 头痛不已, 张大人便带了这么一位道长过来了,道长做了一场法事, 问了天地,说只要大人在滨海,那边定能安稳,让圣上不要操心。”   “圣上当晚便睡了三个多时辰。”   剩下的话,不用吕公公说,余隐也差不多能猜到了。   此刻再想想司杰的话。   做好自己, 别管太多, 余隐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可他的话, 皇帝指不定不听, 反而会……   余隐在心底叹了口气。   伸手碰了下吕公公道:“我先回去了。”   吕公公心情也不大好。   他读书不多,但跟在皇帝身上也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事情没听过。   史书上那些轻信道士的,爱上练丹的最后有几个好下场的,吕公公跟余隐挥手告别,道:“大人,过几日休沐,来我那宅子看看我种些什么树好。”   余隐笑道:“行,到时候你记得提醒我。”   他现在手头事情太多,要不是小毛在耳边提醒,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到棚子里,安阳公主还在。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两位老太太捂嘴直笑。   看到余隐回来,余老太太道:“事情谈完了?”   余隐点头。   安阳公主见他坐到一边去了,便借机带着二公主走了。   余老太太和彭老太太一并商量着:“没想到,安阳公主这么没架子,太平易近人了,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彭老太太道:“公主跟咱们家妙儿投缘,把她当女儿一样,对自们自然也没话说,若是换成旁人,其实公主也没这么好说话。”   余老太太点头。   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外头比赛结果出来了。   果然是三皇子跟贺景生那一队赢了。   彭老太太压了六十六两,过了一会,便有侍者进来分钱。   她差不多翻了三四倍,拿了二百三十两,最后又压了另一队。   余老太太没她压得多,只压了十两,饶是如此,她也赚了差不多三十两。   这次余老太太学乖了,打算多放一些上去,结果扫了一圈,没瞧见司杰,便差小丫头出去找。   彭老太太道:“老姐姐,你这可就不刺激了。”   压个宝,为的就是刺激。   结果这位,玩个游戏还得找人算一卦,亏得国师是他们家孙女婿,若是换成旁人,估计直接被打出来了。   余老太太道:“我这可就是为了赚钱吗?”   她跟彭老太太出身不一样。   彭老太太这种京中贵女,怎么能了解自小苦大的她。   不过两人现在一心的为了余隐和余妙姐俩,倒是能说话到一处去。   还时不时的挤兑一下余隐。   过了一会小丫头回来道:“姑父说了,只要您跟着感觉走准备没错儿。”   余老太太感觉十三队能赢。   于是便将手本金和赚得全压了上去。   彭老太太道:“我也跟着你压吧,左右不过是个小事情。”   余老太太撇撇嘴。   余老太太的感觉还是对的。   这一场比赛下来,她赚了一百多两。   喜得老太太只见牙齿不见眼,就在这时,吕公公的徒弟小勇进来了。   余隐以为是吕公公差他还的,忙放下手里的棋子跟他出去了,结果,吕公公没见到,等他的却是安阳公主。   余隐额角一跳,下意识的想转身走人。   安阳公主喊住他:“大人,今日可瞧见飞鱼道长了。”   余隐脚步一顿,又折了回来。   安阳公主拧眉苦笑,“本宫不知道仙术为何,但是本宫知道是药三分毒,别管什么仙丹,鬼丹,刚开始肯定效果不错,但若服用久了,怕是身体早就完了。”   余隐这段时间被她逼的差点抑郁。   此刻,突然感觉安阳公主,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于是,便道:“飞鱼道长是柳家举荐的?”   安阳公主摇头:“是张东远。”   余隐拧眉,“张家怕是没这么大的能耐吧。”   安阳公主道:“你教了张东远那么久,难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野心,你是半点没有察觉?”   余隐抹汗。   这问题直击灵魂。   他若是真知道他这般野心勃勃,丧尽天良,也不会收他为徒了呀。   好吧,他来时张家已经跟余家退亲了。   所以,事实上他跟张东远也没多过接触,许多东西,还是从原主的记忆里得来的。   是以,在他的心里,张东远就是一心想要攀附权贵的人渣。   他们一家人,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块跳脚石。   如今被安阳公主质问,他一时只得苦笑。   “大人可见过玉贵人?”   安阳公主也没为难他,直接将话题跳开。   余隐摇头,“只听说过,是去年冬日进宫的,在几位新人中,最是受宠。”   “大人若是见着她,怕会大吃一惊的。”   安阳公主似笑非笑道:“大人也算是一奇人也。”   余隐:“……”   “玉贵人原名张小玉,想来大人并不陌生吧。”   余隐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张小玉他并不陌生。   只是他从未将如今深受宠爱的玉贵人,与那个下雨天给哥哥送伞,晚上给哥哥做参汤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大人与张家交往也有几十年了吧,怎得不知道,他们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安阳公主这话犀利的直扎余隐的心窝子。   张东远攀上柳家后,便想着能攀上更高的。   柳二姑娘脾气爆躁,又心眼极小。   两人成亲至今四年了,膝下却无所出。   早两年,张太太急得嘴上直冒泡,偷偷让张东远在外头养了个外室。   岂知,被柳二姑娘知道了,打上门去,一碗汤下去,肚子里五个月的男婴被打了下来,而那个外室,也因为药力过猛,当日便血崩而亡。   这段丑事,闹得沸沸扬扬。   张太太直吵着要跟柳二姑娘拼命。   张东远一时间成了京里的笑话,不过当时圣上龙体欠安,张东远也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一个道士,便引荐给了皇上。   去年,张小玉也被送进了宫,如今的张东远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这些事,余隐还真不知道。   由于张小玉的原因,张太太有了跟柳二姑娘叫板的实力。   这次也没藏着揶着,直接把张东远的一个远房表妹给弄进了京,如今就养在自己身边。   张东远因为水涨船高,还跟柳二姑娘约法三章。   一个月单日在她屋里,双日在表妹屋里。   余隐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差点吐出来。   不可思议道:“那柳二姑娘也同意?”   安阳公主白了他一眼,“她不同意又有何办法,成亲三年多,均为所出,而且太医已断定,她早年习武伤了身体,已是无法生育。”   余隐恍然。   这个世界的确对女人不友好。   默了一会,余隐突然感觉安阳公主这有点走题呀。   于是,便道:“公主叫老夫过来,应该不止为了这些吧。”   安阳公主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相比于余隐与当年的彭珍娘,成亲十来年都未有儿女,说余家人胆子小也罢,说他们懂规矩,心地好也罢。   无论是余老太太,还是余隐都没有任何为难彭珍娘的地方。   甚至连过继,纳妾这种事情都未曾有过半点。   再瞧瞧张东远,或者更多的男人,安阳公主瞧余隐的眼神,就忍不住有点发放光。   余隐被她看得心头直打鼓,“要是没什么事,老夫先回去了。”   “本宫找大人过来,自然不是跟大人八卦的。”   余隐只得立正稍正,洗耳恭听。   安阳公主过来,是想把皇帝的情况跟他简单说一下,让他想想办法,让皇帝远离丹药。   皇帝起初嗑丹药时,身体是有所好转。   太医们开的方子都不管用,唯有这飞鱼道长献的丹药能让他安然入睡。   起初也只是一个月服用一颗。   可到了今年,已经一个月三四颗了。   如今,又有了玉贵人,皇帝服用的丹药种类就比刚开始只是凝神静气,要多了。   安阳公主道:“大人是否最近也能察觉出,圣上的脾气有些喜怒无常。”   余隐苦笑。   他哪会不是喜怒无常,早已不是他心里那位在翰林院找书瞧的白净少年了。   跟安阳公主聊了一会,余隐感觉自己更头秃了。   一件事一件事的,真让人头皮发麻,感觉他的生发水,再用得都没啥用了。   就这,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和公主成为盟友。”   盟友个狗头呀。   刚骂完,系统又道:“安阳公主好感度150 ,请宿主再接再力,好感度达到200,便可达到牵手成功。”   等等——   余隐只当他是日常报数。   岂知,被后面的牵手成功,给震惊到了,忙道:“什么叫牵手成功?”   系统道:“恋爱第一步,心生好感,好感暴表,便可互诉衷肠,随后便可牵手……”   牵手——接吻——滚床单——养嵬子。   系统的科普遍这样的。   余隐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连连喊道:“打住,打住,别乱说,好好做个系统,别天天跟个皮条客似的。”   系统:“……”   余隐纠结了两天。   皇帝嗑丹药这事,到底该啥整。   讲真,在丹门当了十年的种药小童,余隐对于丹药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说实话,丹药这玩意,如果正统的,对身体,对修行,都有帮助,就怕你嗑的丹方有问题……   飞鱼那胖道士,光身上的味道,就让余隐觉得是个骗子。   所以,在纠结了两天之后,他打算从吕公公那儿弄点皇帝服用的丹药,哪怕只是闻上一闻,他也能断定里面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危害。   岂知,这一天,他刚出门,就在巷口碰到了张东远的车子。   张东远掀开帘子,微微笑道:“先生,早上好。”   余隐挑眉,“不好。”   张东远道:“先生,还在生学生的气。”   余隐冷哼:“不敢。”   他们家巷口不宽但并不窄,两辆马车或是互相礼让,并肩而行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偏偏,张东远的车子就堵在巷口中间,余隐他们哪边都走不了。   飞鱼道长掀开帘子道:“听闻大人对丹药颇有研究,今日贫道便想请教一二。”   余隐脸色微变。   谁造谣说他对丹药有研究。   飞鱼道长生得圆圆胖胖,笑起来很亲切,像个好好先生,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余隐脚底生寒,“大人能弄出生发水来,想来在药物方面极有造诣。”   余隐冷冷看向对方。   飞鱼道长不为所动,继续道:“占用不了大人多少时间,贫道为圣上练丹,若是能与大人一起讨论,肯定能让圣上的身体更加强健,此乃利国利民的之事,大人觉得呢?”   余隐点头:“是呀,利国利民,道长如此为国为民,实乃当代凯模。”   “小毛咱们家前面的那条街有家茶楼,去那里。”   小毛应了一声。   张东远的马车退了回去。   到了目的地,余隐半点废话都没,伸手便道:“把方子拿来让老夫瞧瞧。”   飞鱼道长摸了颗丹药给他。   余隐一闻这味儿,心头就颤了一下。   九龙树。   他不动声色地将丹药还了回去,“道长既然想让老夫帮忙看方子,为何如此不诚实,拿这种东西来忽悠老夫。”   飞鱼道长微微一笑道:“大人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余隐冷哼:“老夫要看的是给圣上服用的方子。”   飞鱼道长从怀里摸了另一颗给他,余隐仅一眼,便明白,这只不过是刚开始给皇帝用的,至于现在,怕是已经不是这种了。   “既然道长如此不信任,那便告辞了。”   余隐说走就走。   飞鱼道长也没拦着。   上了马车,他觉得头更秃了。   飞鱼道长到底什么鬼,居然把九龙树练成了丹药。   他原本以为,九龙树这种东西,只有系统知道。   刚说到系统,系统就出声道:“九龙树任务失效,若是宿主能从飞鱼道长那儿将丹药弄回来,任务依旧算你过关。”   余隐咧了咧嘴。   “每次都是你给我下达任务,那么你能不能给我提供点东西,比如飞鱼道长的资料。”   他实在有点好奇。   做为这个世界,道术最高,最权威的木尊者,都没动过九龙树。   唯一解释通的是,木尊者已经不需要九龙树来提高自身修为,司杰目前的情况也不需要,可他没有龙脉之时,其实也是需要的。   可偏偏,这两人,甚至青龙观的其他人都没有打过九龙树的主意。   这就说明,他们并不知道这株草的真正用途。   然而,飞鱼道长却知道,并且将其练成了丹。   只不过,他的丹方有些问题,九龙树的真正效果并未激发出来。   系统默了一会道:“他与你一样。”   “我只知道这么多,别的已超过我的获知范围。”   余隐心头一凛。   这个世界,果然……   余隐刚才看了一眼皇帝服用的丹药,发现问题并不大。   确实是凝神助眠的东西,余隐实在想不出,他用丹药给皇帝用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为了任务?   余隐胡思乱想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工部。   原定在端午节下水的船,因为那日突然下雨,便耽浅了起来。   阮大人索性就跟余隐商量,在船上弄个藏武器的地方,如果遇上海盗,大家也不必急着拿武器,倒是可以直接启动船上的装置。   余隐对于武器研究,也仅仅是弓、弩方面。   不过在船上能藏东西的地方,藏几个,这倒是难不到他。   跟阮大人规划了两天,今天终于都装好了。   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在特定的船边上,加厚了木板,中空中,放入便携的武器,而且间距并不大,一个人两手一伸,足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武器拿到手中。   也算是出奇不间的一种保命法则。   今日船正式好了。   按照余隐的要求,造的能坐五个人的小船,但是武器装置却是一比一的。   皇帝今日带了吕公公和五皇子一道过来。   船上了除了余隐和阮大人之外,五皇子也跟着上来了,剩下的位置是从头跟进船进度的一位工匠和一位大人。   船上的操作已经改了好几次了。   原先余隐想的是按照怀表的行走模式,后来经过大家集思广益,改得特意方便,而且也不用一直拧来拧去,只需要活动手中的方向盘便可。   即可以操作方向,又能将船推动。   不过这么大一艘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船在水里飘了大半个时辰,余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可目前大家又想不出别的法子。   只能先这样上了岸。   皇帝看向五皇子,“有何感想?”   五皇子刚下船时,兴奋的双眼直冒光。   他刚才感受到了一下,这条船,比起他们用浆划的那种,要好用许多,而且操作杆特别的省力,据工匠说,里面套用的就是大小齿轮,与转轴之类的东西,总之,一点小小的力量,就能将整条船带动起来。   速度上虽然跟别的船没什么区别,但是操作上却进步了许多。   听完五皇子的话,余隐瞬间悟了。   速度,他光是省了不少力气,甚至在危险时,一个人都能操作跑很远。   但是他却忘记了,船的速度,并没有提高多少。   阮大人道:“速度没有提高多少,是因为咱们的船小。”   “里面只用了一组机组,如果好几组,甚至几十组同时运行,到时候船的速度就是成倍的往上加了。”   余隐想起,造船时,为了怕一组出问题,后面的舱里还有一个必用的。   于是,又喊了人再次下水,这一次有两个人一起操作。   果然,速度上提高了不少。   一圈下来,足足比一个人,少了半刻钟的时间。   余隐长长吐了口气,转身给了阮大人一个熊抱,开心道:“阮大人咱们成功了。”   皇帝脸黑了黑。   忍不住吐槽道:“老余注意形象。”   余隐忙松开一脸折子的阮大人,伸手跟其他几位大人握了握手,开心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咱们一会吃锅子。”   皇帝脸更黑,继续咳嗽,“余大人!”   余隐忙笑着凑了过来。   皇帝咬牙切齿道:“听说你们要吃火锅?”   余隐点头:“您去不去?”   皇帝斜眼瞧他,“你说呢?”   余隐讨好道:“来吧!臣准备了不少鱼肉。”   皇帝冷哼一声,“不去,今晚朕有约。”   余隐:“……”   这特么还有完没完,一个老头儿,天天跟一个小姑娘混在一起,比你女儿还小好么?   这话他不敢乱说,只得在心里吐槽了一会。   要刚才余隐跟皇帝聊天的模样,把众人给惊着了。   小张大人道:“阮大人,真没想到,余大人是这样的人。”   在皇帝跟前,打情骂俏。   阮大人抽他,“少胡说,余大人这还不是为了咱们。”   工部原来吧,不是个受待见的部门,甚至有人觉得,工部的大人跟工匠差不了多少。   而且,工部这些年也没研究个什么东西来,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这船可是让他们扬眉吐气了。   余隐让余妙用皇帝赏赐的一万两,在京都找了个铺子,开了个酒楼。   他在滨海待了那么长时间,卫国公又喜欢吃火锅,但滨海那边也就是海鲜多,于是他们吃起来,除了肉菜之外,还会煮一些海鲜进去,鱼肉就是最常见的。   而且京都附近也有人养鱼,比起海鲜进货渠道更宽广。   所以,余隐回京后,便把鱼肉也引进到了火锅里。   没想到,一经推出来,效果出奇的好,除了一些官员平时来捧场之外,还有不少的商贾和读书人,总之生意蛮火。   今日余隐请大家吃饭,就在的火锅店里。   皇帝知道他在这里请客,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一个人坐在二楼的小房间里,跟吕公公吐槽,“瞧见没,他真是小气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即推销了自家的酒楼,又卖了大家人情。”   吕公公:“……”   您一人吃了两条黑鱼了,还占不住嘴。 第75章 第 75 章   船试水之后, 效果比余隐想象中的要好那么一丢丢。   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情况, 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进入正式生产。   因为要做的是战船, 滨海那边的船坊比京都有经验, 而且这船的设计图稿前期是他跟岳大人一起在海上研究过的。   跟进的几个工匠和两位大人,也跟着船一道去了滨海。   余隐原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两天,专注手上这些卷宗, 把当年的事情,摸个大概,到时候倭寇的事情一解决。   他就能专心书院, 做个与世无争的先生了。   到时候, 在屋前屋后种上花草树木, 没事的时候还能带孙子。   岂知, 第二天白三姑娘从滨海回来了。   她怕是连自家门都没进, 背个包袱,风尘仆仆的直接来找他。   余隐望着眼前明显瘦了黑了不少的姑娘, 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余妙忙起身道:“白姑娘一路辛苦, 我去准备些水,你先换洗一下。”   说着,便拉着余妙走了。   白三姑娘头也不回道:“帮忙把门关上。”   余妙:“……”   门窗全关上,屋里的光线明显暗了不少。   白三姑娘把包袱放到桌上, 打开, 里面一叠的书信, 还有几本册子。   “这是我收集的证据, 还有一些是卫国公收集的证据,这些足以证明我祖父当年被奸人所害,不过,当年京里那么乱,害我祖父的人也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这事先放一边吧。”   “这几本,是从被抓着的人嘴里套出来的供词,其中还有一些书信,都能指证淑妃的娘家陈氏……”   她每本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余隐听她说完,抹了把冷汗,京里的世家大族没一个干净的。   他原先为沈家是被连累的,尤其是前首辅沈丛之。   不料,这其中……   真是令人眼界大开。   白三姑娘说完,轻轻呼了口气,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无奈道:“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不大,也算是了结了我父亲的一块心病。”   余隐瞬间明白了,白寨主并不是真的想翻案。   因为有的案子再翻,也翻不了,三十年前,经历的那两年内部撕杀,外族入侵,几乎将当年那些人,都洗刷了一遍。   能留下来的,都是跟着先帝一起打下的江山的一批人。   事实上,原本就属于中立派。   比如周家,人家自立朝开始,便已效衷皇帝。   认准了只衷一个人,那就是皇帝。   旁的党系之争,人谁也不管。   再如卫家,当年确实不算一流的世家,不过站队站对了,所以,一跃成为新晋,如今历经三十年,也成了本朝举足轻重的家族。   说白了,白寨主与当今圣上或者先帝,根本没什么利益冲突。   因为与废太子有利益冲突的那一批人,早死绝了。   先皇也只是最后一批,从北夷人手中夺回了皇位的,中间还隔了两三茬了。   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被翻出来,他也根本没想过报仇什么的,怕是唯一想的,也就是能了结了自己的心愿。   白三姑娘,靠在椅子上,望着余隐的屋顶,好笑道:“你说我这是为什么呀,千里迢迢,找一些死人的证据,到后来,发现唯一活着的也就是我们一家。”   “这是不是表示上天已经帮我们报了仇。”   余隐望着原先不苟言笑的小姑娘,此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里隐隐透着光。   不知道是伤感,还是开心。   大概是如释重负吧。   “余老头,你女儿怎么那么慢呀,本姑娘都快饿死了。”   正在余隐感慨,明明跟余妙一样的年纪,却要背负这么多,小姑娘还挺叫人心疼的时候,她突然拍着桌子叫了起来。   余隐脑壳一卡,刚才的思绪荡然无存,不置可否道:“我说白姑娘,你搞清楚哦,咱们也没请你来,我女儿更不是你的下人。”   真是她给惯的。   自己莫名跑了过来,说了一大堆。   他搞得一头露水,如今她却把自己当主人了。   “来者是客,你不懂呀!”   白三姑娘瞪着眼睛,扬着下巴,握着拳头抵着桌子,一幅不服来战的模样。   余隐默了一下道:“行吧,老夫帮你去瞧瞧,吃完了赶紧走。”   白三姑娘敲着桌子道:“帮我找个人,给我爹送个信,就说事情办妥了。”   余隐脚步微顿,回头看着她那一幅波皮无赖的样子,脸皮抖了下,“姑娘这是几个意思?”   白三姑娘嫣然一笑,“您想的那个意思。”   余隐:“……”   “我爹说了,咱们楚朝最有学问的当属余太傅余大人,上教得了皇子,下救得了百姓,我自幼便仰慕读书人,所以,我走之前,就跟我爹说好了,待办完了事,便来京里跟着大人学习,我也要像余大姑娘一样,出帖子、诗集……”   余隐吐血。   这能比么?   这能比么,我闺女那是我老婆教得好。   余妙已经让人烧了热水,就在她院里的净房,还准备了几样小菜,一碗汤,一份甜品,看到余隐过来,探出头往后瞄了瞄。   “白姑娘走了?”   余隐摇头,“没走,我来看看饭菜好了没。”   余妙道:“好了,是端过去,还是在这里用?”   “让人把她喊过来,一个姑娘家待老夫房里成何体统。”余隐说完,转身便走,结果到了门口想想不对,又折了回来,“一会吃完饭就让她走。”   余妙点头:“爹爹这是要去衙里?”   余隐得拿白三带来的东西进宫,再顺便跟皇帝吐槽一下,别老让他带孩子。   男孩子也就罢了,女孩子他一个老头儿怎么带?   再传出个什么风言风语,他这老脸往哪儿搁?   余隐带着东西进宫,把白三的资料,还有自己整理过的一些,全交了上去,末了,又把这事给提了一下。   原以为皇帝会同情他一下,岂知,皇帝突然双眼一瞪,拿着果核就砸了过来,“老余你是来炫耀的吧!”   余隐有点懵,“没有呀,臣就是想请圣上给三姑娘找个女先生,臣实在有心无力。”   皇帝气道:“滚出去,还说不是炫耀,明明就是炫耀,分明就是在说,瞧见没,别看我老余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你这不炫耀是什么?”   余隐被他的脑回路给震惊到了。   在皇帝拿果子砸过来之前,忙退了出来。   余隐走后,皇帝依旧愤愤不平。   把果子咬得卡察卡察直响,“听到没,听到没,以为自己化个妆就真年轻帅气了,也就是一眼瞎的,没见过世面的,被他那几篇文章,几首诗给折服,不行,吕公公拿纸笔来,朕也要写诗……”   吕公公:“……”   打油诗还可以吧。   余隐没想到,皇帝的反应这么大。   他思来想去,白三他真的不能教,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后面,让人怎么想?   刚到工部,屁股还没坐热。   外头就有人道:“大人,有位姓白的公子找您,说是与您约好了。”   白公子?   余隐只觉得额角不停地抽搐,咬牙道:“让他进来。”   真是邪了门了,他招谁惹谁了。   白三也不知道从哪弄了身男子的衣裳,小身板被勒得紧紧的,头发全扎起来,颇有几分英气,余隐望着她,微微眯了眼,“姑娘怎么还没走?”   白三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定,“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要跟着大人学习知识,将来也要像大姑娘一样,出书、立传,响彻京都。”   余隐抚额,“我家妙儿那是我娘子教的,与我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白三:“……”   你是想让我到地下陪你老婆?   余隐从胳膊缝里瞧她,“姑娘现在可以走了吗?若是姑娘真想学,要不就去宫里吧,宫里的女先生教得都挺好,若是姑娘还能等得,咱们的书院也快建好了,姑娘大可以去书院里学……”   他跟皇帝建议是请廖夫人来当女学那边的山长。   安阳公主挂个名儿,任何人也不敢造次。   白三看了他一会道:“大人,真不收我?”   余隐哭丧着脸:“姑娘觉得老夫该收你吗?”   白三若有所思道:“大人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但是大人以后可回来求我。”   余隐吐血,挥着手道:“小毛,送送白公子。”   白三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靠在门板上望着余隐道:“大人,我听说安阳公主喜欢您,是真的吗?”   余隐心头一跳。   特么的,这该不会就是那三两枝桃花中的一个吧!   说好了,她以前是想娶东桂的呀?   现在向他一个老头子下手,这口味怎么这么重?   他不回答,白三便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余隐顶着千斤重的脑袋,与对方四目相对,“白姑娘说笑了,老夫何德何能,能被公主瞧上,当年我未婚,她未嫁时,公主都不上老夫,别说现在年过半百了。”   白三似笑非笑道:“那大人,这么说,就表示自己目前没有意中人了。”   余隐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地给呛到了。   咳得脸红脖子粗。   白三道:“那我让我爹找圣上给咱们赐婚。”   余隐一听这话,立马跳了起来,结果,他脚下一急,直接撞到了桌脚上,痛得嗷嗷直叫,连连道:“白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老夫女儿都比你年纪大。”   “我不在乎。”   余隐哭:“老夫在乎。”   “您嫌弃我当过山贼?”   余隐简直被这姑娘的脑回路给刺得心肝欲裂。   “真不是那个意思,姑娘今年二十了吗?”   白三点头,“再过几日,便二十了,已经是老姑娘了,不过大人也不年轻了,而且我这年纪,给人当继室刚刚好。”   噗——   余隐一口老血喷得老高,“老夫比你父亲还大十来岁。”   白三歪着头,不置可否道:“这又如何?圣上年前还纳了好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宫呢,可二公主的孩子都三四岁了,二皇子如今已有两个儿子了,至于三皇子,也已成亲,五皇子目前也已订定。”   余隐忙打住她,“姑娘若真想好好学习,我让我家妙儿教你,休得再打老夫的主意。”   白三:“……”   这么一来就成乱、伦了啊!   送走了白三,余隐深刻体会到一个问题。   他该把自己化的老一些。   以后一定要低调点,他好像记得有什么破桃花符。   思及此,余隐微微安心。   他现在还真的突破了练气二层破桃花符属于二阶符篆中最低阶的,所以,想要画起来并不难,不过前提是他得先学会制符。   有了主意,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开始研究武器。   工部以前有做过火、枪,不过威力并不是很大,饶是如此,也让世人大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能把□□再改进改进,他觉得还是挺有搞头的。   这样一样,以后即使不打仗,只要让人知道他们有,不管是倭寇,还是外族,都不敢欺负他们。   余隐做起研究来,一坐就是一下午。   有好几次,小毛都想喊他,却见他纹丝不动,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直到工部的人都快走完了,小毛才道:“大人,时候不早了。”   余隐一抬头,只见外头金乌西沉,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似的。   这才停手。   收拾了一下,跟小毛一道往回走。   结果,还没出工部,就见小勇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老远就喊道:“余大人,余大人,终于找着您了。”   他以为下了衙了,余隐已经回去了。   皇帝让他去传人,他直接去了余家,岂知到了余家,人还没回去。   他又一路赶了过来,直到此刻见到余隐,心头才一松。   余隐道:“圣上有什么事?”   小勇抹了把汗:“你去了就知道了。”   余隐:“……”   余隐早上是被皇帝骂出来的。   是以,此刻小勇来找他,他以为皇帝不开心,又要拿他出气。   结果小勇只是摇头,到了后来,被余隐问多了,哭丧着脸道:“安阳公主和一个姓白的姑娘,都在……”   余隐脑子一抽,便道:“竹外桃花三两枝?”   小勇:“??”   余隐摆摆手:“没事,老夫乱说的。”   他一直知道江湖人士彪悍,没想到如此彪悍,一个姑娘家主动表白就算了,被拒绝后,居然还不死心。   又从别的方面下手,攻略他了。   余隐灌了两杯茶,让自己静下心来,盘算着这事该怎么拒绝,即不伤和气,免得人家姑娘一怒之下,拿刀砍了他,又能让自己永久的摆脱什么李姑娘、张姑娘、王姑娘……   直到进了宫,想出来的几个主意都被他给否定了。   直到进了殿,看着殿里的三方人马,余隐才惊觉,白三这货居然回家搬救兵去了。   不过还好,安阳公主也在。   皇帝脸黑如锅底,盯得余隐头皮发麻。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圣上传臣来,所谓何事?”   他啥都不敢瞧,只得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块地板砖,数上面的细小裂纹。   皇帝冷哼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还真会玩呀。”   余隐皮头一紧,他居然也学会了卫国公主的口头馋。   “还请圣上明示。”   余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问题太难了。   他干嘛要减肥,干嘛要变帅嘛,呜……   胖老头其实也蛮可爱的。   皇帝气得直瞪眼,“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余隐:“……”   对上余隐震惊的眸子,皇帝差点没翻白眼,又不是没成过亲,装什么纯嘛。   于是,用眼神示意他往旁边看,余隐一扭头,安阳公主和白三站在旁边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余隐心头一突。   差点给跪了。   忙收回目光,缓缓道:“圣上是在开玩笑吧,臣怎么不明白。”   皇帝还没开口,白三便抢着道:“大人,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要让圣上给咱们赐婚。”   余隐脚下一个踉跄,颤声道:“白姑娘万万不可。”   安阳公主傲然道:“瞧见没,他没看上你。”   白三直接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就瞧上你了?”   安阳公主道:“当年先皇为替本宫与余隐合过八字,说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不过因为造化弄人,被彭家捷足先登了。”   “如今,他与我都一个鳏夫,一个寡妇,理应再续前缘。”   余隐震惊,先皇什么时候给他跟安阳合过八字。   这特么真能鬼扯。   白三道:“那又如何?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吧,公主如此放不下,可真不是件好事,而且我父亲已把嫁妆给他了,他也收了……”   余隐咽了下口水,忙道:“白姑娘且不要乱说话,什么叫嫁妆老夫已收了。”   你们父女坑得我还不够惨呀。   不管余隐怎么解释,两人都互不相让,完全不把他这个当事人放在眼里。   工具人余隐默默地闭了嘴。   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太难了,这年头做个有节操有智商的帅老头真是太难了。   望着余隐那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皇帝又嫉妒又生气……   两个女人为你打架,你还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是有人为朕打架,朕立马两个都娶回来,安阳一个堂堂公主,为了一个老头儿,可谓是丢心了皇家颜面。   而白三怎么说都是皇亲,却跟一个自己的姑姑争老头。   说出去多丢脸呀。   于是,皇帝上上下下将余隐看了个遍,忍不住朝他招招手。   余隐只得走上前,哭嘤嘤道:“圣上,她们说的,臣都未曾答应过,也未曾说过。”   皇帝呸他,“别装可怜,你要是不招惹旁人,旁人会瞧上你?”   余隐抹汗,“您也不相信臣?”   皇帝被他那可怜巴巴,略带绝望的双眼一看,竟然觉得有点说不上话来。   “那你想怎么办?”   放缓了语气,皇帝觉得也很无奈呀,有一个比他受欢迎的臣下,实在是又悲又喜。   已经多少年没人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了。   余隐道:“臣说过,余生再也不娶。”   皇帝噗他,“说点实用的。”   余隐默然,“要不,臣出家?”   皇帝:“……”   余隐真没想到,他这两朵外墙的桃花,开得如此浓烈、奔放。   两个女人吵了一个多时辰,他跟皇帝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两人也是口干舌噪,这事最后也没解决。   还是白寨主提议道:“老余,你都娶回家算了。”   余隐咳了好几声,“寨主,那可是您女儿。”   白寨主木着一张脸,“女大不中留,她硬要喜欢一个快入土的丑玩意儿,我有什么办法。”   余隐:“……”   这话皇帝爱听,哈哈笑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更何况,老余家里还有母亲,这事呀,还得经过彭家同意,所以,不如今日便散了吧。”   安阳公主抬眸一扫。   皇帝讪讪地闭了嘴。   白三道:“大人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   余隐点头:“太年轻了,比我女儿还小,老夫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接受不了。”   “哦对了,老夫比你父亲也大很多岁,所以,姑娘还请自重。”   白寨主:“……”   世上没有比余隐更欠揍的人。   老夫都不嫌弃你老,你居然嫌弃我女儿。   安阳公主笑道:“三姑娘别难过,一会呀,让圣上帮你在京里这些青年才俊中挑一个,到时候风风光光出嫁,少年夫妻,一辈子恩恩爱爱的。”   白三磨磨牙,不服气地看向余隐。   余隐无奈道:“公主说的极是,老夫与夫人便是少年夫妻,恩恩爱爱了几十年,从未红过脸,若不是她非要替老夫生个儿子,伤了身子,也不会天人永隔。”   说完,余隐还啪啪地哭了起来。   安阳公主笑不出来了。   白三默了一会道:“爹,咱们回去吧。女儿想好了,待书院开始了,女儿便去那里跟着先生好好学习。”   白寨主鼻头发酸。   狠狠地瞪了余隐一眼,跟皇帝告辞,领着自家闺女走了。   余隐从袖子的缝里偷偷往外瞧,见两人走远了,才暗自松了口气。   安阳公主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余隐吓了一大跳,忙用袖子遮住脸,继续哭嘤嘤。   安阳公主道:“余大人对余夫人的一片真情,着实令人感动。”   她也不是死皮赖脸的,只不过白三能来讨说刀子,她自然也不甘落后,有些事情不争取一下,便会后悔一辈子。   如今看到白三离开,再看余隐不由觉得好笑,人家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她们两人先是吵得不可开交,实在是有失体统。   余隐道:“公主明白便好。”   安阳公主:“……”   好欠揍,好欠揍!   安阳走后,皇帝不可思议道:“老余,你真的没有动心过?”   不能吧,安阳虽然四十岁了,但保养的好,说二三十岁也有人信,而且长得也漂亮,跟余妙也和得来。   白三虽然性子倔了些,武艺高了点,但是年轻呀,两个一起娶了不是更好?   他居然还嫌弃一个都不要。   余隐抬头,望向远方,“臣的心早已随着夫人而去……如今只想着余生报效国家,替圣上分忧……”   皇帝:“……”   滚出去,太不要脸,太欠揍了。 第76章 第 76 章   余隐回去后, 快速钻研起了符篆一道。   系统幽幽道:“早说了,让你学画符, 你偏偏不学, 现在好了吧,书用到时方恨少。”   余隐没理他, 继续翻书。   他以前没资格学,没有师父乐意收他。   前段时间, 是觉得系统不靠谱,所以也不敢学。   现在才恍然, 学与不学, 其实都那样,技多不压身,只要自己保持清静, 不着了系统的道儿就成了。   如今, 又来了一个什么飞鱼道长,说是跟自己一样。   他一直琢磨着, 这跟自己一样, 到底是怎么个一样法?   是与他都是借了别人的身体, 来了这个世界, 还是说他也有系统或者空间。   就像九龙树这种东西。   余隐甩了下头, 继续翻书, 不管对方是敌是友, 他都有必要提升自己。   余隐在空间里学了两个晚上, 符篆基本上能提笔上手了。   空间里灵气足, 画起来并不费劲。   一阶符篆,还能凌空画出来。   但出了空间,只能借助黄纸和笔墨了。   又过努力了几天,二阶符篆也差不多上手了。   他这才准备了纸笔,修了一道破桃花符,收笔后,只见符篆上面隐隐有灵光闪过,这是成了。   他微微吐了口气,将符折起来收好,塞到衣服里,一脚踏出空间。   在余隐忙着学画符的这几日。   京里发生了两件大事,前废太子的后人认祖归宗了。   白寨主并没有从山下搬下来,但是却多了一座名为乾王府的地方。   余隐隐隐想起,废太子的名字里有个乾字。   如今府里就住着白三姑娘一个人,被皇帝直接封为武乐郡主。   余隐这才知道,对方并不是排行第三,而是白虎寨的三当家,大家都喊三姑娘。   人家也不姓白,原来有个名儿,就叫楚乐。   大概是父母希望孩子快乐安康吧。   余隐跟余妙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余妙道:“爹爹,郡主过些日子正式搬家,邀了女儿和二公主一道去帮忙布置宅子,挑东西。”   她最近也在忙着自家的宅子,所以办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余隐头皮有点发麻。   这破桃花符怎么半点用都没有呀?   又一位把主意打到他家大闺女身上的……   余妙没等到她爹回答,又提了一句:“爹爹,女儿也只是帮忙一两日,帮她挑些字画什么的,晚上还会回来。”   余隐艰难地把鱼肉咽了下去,“行,别给人乱出主意,只帮她分辩真假便可。”   余妙:“……”   余隐觉得自己的符画得可能力度不大。   毕竟那句桃花三两枝,大概一张符只能破一个,于是他吃完饭,又画了两张,虽然目前只有两朵烂桃花,但多一张有必无患。   于是,余隐怀揣着三张破桃花符出门上班去了。   结果,桃花没了。   但是张东远却带着飞鱼道长又找了过来。   余隐烦躁地将手中的书摞到了小几上,“怎么回事?”   又被堵在了路上。   前段时间是经常被安阳公主堵,好歹那是个女人。   现在倒好,被一个胖道士堵,还以他要出家修道了呢。   张东远已经下了车,恭恭敬敬地站在外头道:“先生,好巧。”   余隐懒得跟他虚委与蛇,不耐烦道:“不巧,你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了吧。”   张东远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道长找到了一剂方子,想制成丹药献给圣上,可自己又拿不准主意,所以想请先生帮忙过过目。”   余隐好笑道:“搞错了吧!”   “练丹求仙,以求无上界,乃是道门之事,你们要找也找国师去呀,再不行青龙观里的哪位观主、阁主不成行,找我一个工部的,是几个意思?”   张东远咧了咧嘴,“这方子,怕只有先生能明白。”   余隐想起系统说的。   默了一会道:“下午在东海阁见吧,老夫现在要去衙里处理公务。”   张东远道:“先生慢走。”   余隐现在手上的事情,基本上都算完了。   船到目前,已经想不出,或者升级不了再多了。   书院那边正在建造,大概得两年才能完工,不过书院的先生这一方面,已经开始招募了。   女学那边,已经让安阳公主和余妙去接触了。   廖夫人答应的倒是挺爽快,不过她年纪比余隐还要大,是以到时候到底能坚持几年,还说不准。   手上的关于案子那些乱七八糟,如今算是彻底解决了。   卫国公审出来的结果,与淑妃娘家陈家有关。   再加上一个二公主的婆家宋家。   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挺齐全,那一家人确实是因为陈家看上了人家的田地,想要盘下来,并且不要钱的占为己有,而引起的。   到了后来,越扯越大。   陈家不止抢人家的地,还将一座金矿,报给朝廷说是铜矿。   将当时挖矿的工人,全部毒死在了矿下,将矿藏占为己有。   淑妃所出的四皇子,本来还挺受皇帝喜欢,在目前没有立太子的时候,任何一位皇子都有可能,这事一出,四皇子彻底被排除了。   原先被陈家暗地里拉拢的朝臣,一时间纷纷远离陈家。   陈家也不甘示弱,最后各种攀咬。   还牵出了贵妃的娘家柳大将军府。   于是,二皇子也有点凉了……   京里最近挺热闹,滨海那边也没闲着,查明了倭寇的事,并且答应替被陈家所害的人报仇、平反,对方也挺合作,给他们画了一份航海图。   卫国公还偷偷差人去查看了一番。   如今正准备着随时出战。   所以,工部现在正忙着制造兵器。   余隐上次在海上弓、弩发挥了在作用,这次出征肯定也少不了。   不过他还想制造一些用起来更顺手的兵器。   所以,这几日,他和几位工匠,正在研究火、枪。   至于火、炮的事,目前还没正式向皇帝报备,虽然觉得那东西必不可少,然而,一想到上一任制造者,几乎一夜之间消失,他就隐隐觉得,那东西沾不得。   可现在东西就在他手里,所以想要甩开,又不大可能。   余隐在工部弄了一下午的兵器。   一直低着头,起身时感觉头晕眼花的,差点摔倒。   还是李□□应快,一把扶住了他。   余隐站在原地缓了一会,才好起来。   李三道:“大人,您觉得怎么样了?”   余隐这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众人见他没事,安慰了几句便散了。   李三扶他坐到一旁,又给他倒了杯水,见他把水喝下去,这才松了口气道:“小毛去请太医了,大人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别硬撑。”   余隐点头。   他也觉得这头晕的毛病最近出现的有点频繁。   小毛很快就把太医请了过来,诊过脉之后,徐太医道:“身体挺好的,没什么毛病,可能因为蹲的时间太久了,起身有些猛,再加上年纪大了……”   说白了,就是你不年轻了,别太拼。   徐太医给他开了两幅补气养血安神的药方,便离开了。   余隐因为要下手自己做,所以来衙门后,会换身衣裳,下班后,脱去满是灰尘的外套,正待换身干净的,猛地摸了一手的灰。   他心头一凛。   伸手往胸口一摸,司杰给他的平安符再度化成了灰。   余隐只觉得心头砰砰直跳。   司杰的平安符,曾经救过他两次命。   头一次是马球场上碰到了楚宗庆这二货,把孩子逼急了,要跟他拼命。   第二次是在海上。   如今,突然自燃,余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将符灰倒进垃圾筒,自己去净了手,换好衣裳,这才出了门。   李三见这次他在里面的时间特别长,担心道:“大人,刚才是不是又头晕了?”   余隐微笑道:“没有,换好衣服,发现有些东西没收拾好,便收拾了一下。”   李三点头,依旧不放心,“大人,以后就让小毛帮您吧。”   哪个有点身份的人,不是身边的随从帮忙更衣的,结果到了余隐这儿就谁也不要,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要他们值夜。   平时穿衣梳头,什么事都自己来。   余隐点头。   他这情况有点古怪。   只是头晕了一下,平安符就燃了起来。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快到东海阁时,李三探进头来道:“大人,不如让属下过去,与张大人说一声,咱们改日再约吧。”   余隐这才想起,跟张东远约好了在东海阁见面。   想了想道:“不用了,就今日吧,让小毛回去与家里说一声,我今日在外头吃饭。”   李三只得将马车停到了东海阁旁边的小巷子里,眼睛一眨不眨不地盯着余隐下车。   余隐被看得头皮发麻,他怎么不知道,五大三粗的李三如此细心。   过了东海阁,小二远远便迎了过来,笑道:“大人您来了。”   余隐扫了一眼,一楼的位置已经满了,二楼的雅间上,也挂了不少的牌子,看来今日的生意还不错。   “大家辛苦了。”   小二道:“不辛苦,不辛苦,大人张大人在二楼的听雪居等着您。”   余隐挥挥手让他去忙了,熟门熟路的找到听雪居。   张东远和飞鱼听到推门声,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余隐道:“不好意思,今日有点事情耽搁了。”   飞鱼道长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大人这酒楼的风水真好,怕是出自国师之手吧。”   余隐微微挑眉:“道长也懂得风水?”   飞鱼点头:“老本行。”   余隐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位道士。   于是,便就着酒楼的风水问题,又跟他聊了一会。   飞鱼道长说得头头是道。   余隐这才了然,所谓老本行,怕他是专门替人解决风水问题的,至于练丹,还真是个半路出家的。   趁着两人说话之际,张东远借着和李三去点菜为名,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飞鱼不再废话,直接拿出了一样东西给余隐瞧。   余隐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还没仔细辩认,那东西又突然消失。   余隐恍然,“道长好手法。”   飞鱼道:“大人想不想听,贫道说个故事。”   余隐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却一阵惊涛骇浪,眼前这位,哪里是跟他一样,简直太像了。   同样有空间,而且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这么说,他起初可能并不会练丹,而是在空间里学会的。   余隐双手在袖里已经握成了拳。   望着飞鱼道:“道长请讲。”   飞鱼原先只不过是一个天赋和能力都不怎么样的小道士,在青龙观混了十来年,还只是个小道士,平时只能接一些香客,顶多跟着师兄弟替旁人做做法事。   按余隐的理解,就是个废材,跟他一道入门的,都成了这个阁,那个楼的主人,而他依旧混在最底层。   幸亏他平时日里乐观,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突然有一天,他一觉醒来,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他该怎么做,今天要读什么书,吃什么东西,甚至还给他一张地图,让他去青龙山上某个地点挖草药等等。   原先只会看阳宅、阴宅风水的飞鱼,在声音的帮助下,业务能力突飞猛进。   可他运气不好,在争夺国师之位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司杰给抢了先。   不过他虽然没能夺得国师之位,但是却在声音的帮助下,练制出了丹药,解决了皇帝的头痛问题,一跃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   偏偏就在那段时间,他每日每夜都在做一个梦。   一个可怕的梦,有一股力量拼命的想要把他挤出自己的身体。   幸得国师相救,才保住了他的一命,而那个声音也从此在他的脑中消失,不过却给他留了一个本领,就是刚才余隐瞧见的。   余隐听完,便知道他隐瞒了一些东西。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想要霸占他身体的东西。   这是不是与自己的头痛也有一定的关系。   余隐正要开口,李三已经回来了,道:“大人属下让厨房做了一个鱼火锅,又点了一些羊肉和猪肉,还有大人最喜欢的菜也点了几样。”   “不知道道长吃素还是吃肉,如果吃肉的话,咱们就不需要重点了……”   飞鱼脸黑了黑,“贫道食素。”   李三不好意思道:“那属下再去给道长点一份素火锅。”   飞鱼:“……”   欺负银……   李三走后,屋里再度只剩下两个人。   飞鱼的故事也差不多讲完了,见余隐不答话,便道:“贫道给圣上的丹药,真的只是养身体。”   余隐抽了抽嘴角,“老夫在意的不是这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   皇帝想要求长生也无可厚非,他只是不明白,飞鱼跟他才见过几次面,为什么把这个告诉他。   飞鱼苦笑道:“大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从声音那儿得到了一个信息。”   “这个世界的人,就像被人圈养的动物。”   “而我们,就是被选中,最先杀掉的那一批……”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天选这子,注意摆脱废材的命运,走上人生巅峰。   直到那股力量想要霸占他的身体,他才明白,他只不过是对方圈养一只宠物,准确的说是一具身体。   那人觉得玩够了,便拿去用。   余隐弯弯嘴角,“道长为什么把这些告诉老夫?”   饶是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以为他在养女儿。   事实上,别人却在养他……   细思极恐。   余隐强自镇定地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飞鱼望着他的目光,缓缓道:“因为,我知道大人与我一样。”   余隐如果刚才还能掩饰起心头的想法,此刻,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   怎么也笑不出来。   系统跟他说过,飞鱼与他一样。   此刻飞鱼亲口告诉他,两人一样。   一样是被人圈养的身体。   一样要经历被某种力量养成,同样又夺舍的过程。   也许,昨日她还是余音。   也许,今日他还是余隐。   也许,明日他便谁也不是……   余隐的身体里,住着的不是余隐,不是余音,而是那股不知来自何方的神秘力量。   “大人,咱们为什么不能联手,打破这道禁固,咱们的命运,凭什么要被旁人操纵,我们的人生,为何要被别人指手划手,最后那些人只等着收割成功……”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如果他感觉得不错的话,那么他脑中的那个所谓的系统,也已经开始收割自己的成果了。   想要霸占他的这具身体。   余隐稳了稳神道:“怎么反抗,如何打破禁固?”   他们现在除了知道,或者怀疑这是一个圈养的世界之外,没有任何足以证明,也无法证明,这个世界如何才能冲出去。   他原先所在的那个世界,他曾听人说过,在星域的边缘,有一道屏障,只需要冲过屏障,便能到达另一个星域。   可这个世界呢?   余隐的眼里映射着飞鱼圆润的脸。   飞鱼微微一怅。   忍不住苦笑道:“贫道不知,贫道还在探索,也许有那么一天。”   余隐道:“道长可有想过,为什么他们选中的是我们?”   这个世界成千上万的人。   如果想要收割成功,大可以选一些年纪小的,从小培养,比起一些中老年男人更有成就感……   毕竟余隐除了有些学问之外,实在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   年纪不小了,相貌也不是太出众。   飞鱼与他还真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年纪、体型,唯一不同的是,飞鱼是个道士。   飞鱼张了张嘴。   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想过哎。   为什么,会选中他?   就在这时,李三带着小二把火锅端了进来。   余隐和李三还有张东远吃的有肉,唯有飞鱼用的是素菜。   火锅依旧是原来的味道。   可余隐吃在嘴里,却分外的珍惜。   操纵他的那个神秘声音已经开始收割自己的成果了。   可他却丁点办法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他的束缚。   一顿饭吃完,飞鱼道长抹了把嘴道:“大人这酒楼,除了风水好之外,饭菜的味道的确不错,比起青龙观的素菜,可是一点都不差。”   余隐笑道:“道长客气了,若有机会带朋友常来。我会让掌柜的给您打折。”   飞鱼差点翻白眼。   这人都快被人收割了,还有心思拉客。   不过这话,他也只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人去钱三胡洞打贫道。”   飞鱼道长说完,转身便上了张家的马车。   余隐留下来,看了会账本,直到天黑透了,才坐车回了家。   余老太太正跟余妙商量着去庄子上避暑的事情。   余隐知道皇帝前头赐了一座庄子给他。   不过至今他都没有去瞧过,便笑道:“那挺好,待今年圣上去避暑了,我也跟着你们去庄子上避避暑。”   余妙抽了抽嘴角,弱弱道:“爹爹,是郡主请我们去他们家的庄子上。”   余隐:“……”   余隐一路上都在思索飞鱼的话。   他不知道飞鱼对他说的有几分真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他这条鱼,怕是快要被人收网了。   尤其是今日头痛了一会,居然破了一道平安符。   余隐回到自己的院里,洗漱过后,立马便进了空间。   一阶的平安符他会画,但是二阶的他还不太拿手,至于司杰的水平,他估摸着也就是四五阶之间。   所以,想要画出像司杰那样的水平,还得努力好一阵子才行。   是以,他并没有急着画符,而是快速吸修练了起来。   他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修为,练气二层,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中够了,可对于他这个即将被神秘力量收割的人来说,远远不够。   这一次余隐改修身体为魂力了。   如果那个声音想要霸占他的身体,那么肯定要抢的就是地盘。   为了能够稳住地盘,他必须得提升自己的魂力,以求与对方有抗争之力。   夺舍这种事情……   他听说过,并且也见过。   想他们宗门专门会培养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各种资源的用上,只要结丹成功,基本上都会被人夺舍。   有些人为了能够活下去,故意不结丹,可一旦被发现……   余隐想起当时那位用刀划伤自己脸颊,甚至求她给一株毒草,她要毁容的师姐,就禁不住心头发颤。   那是自己的身体,甚至生命被人活活剥夺的痛与恐惧呀。   如今这些事情即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余隐突然觉得有点方。   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态,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书上。   余隐一边修练,一边学画符。   日子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魂力的增加,还是上次破了一道平安符的原因,这一个月来,系统没有再出现过一次。   余妙他们收拾东西,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家里就剩下余隐一个人。   他苦哈哈地跟大家挥手告别,小鱼儿见她爹可怜,便挥着小胖手道:“爹爹,别哭,小鱼儿回来给您买好吃的。”   余隐挥挥手,“要听姐姐的话,好好读书,回来爹爹要考你。”   小鱼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啪的一声将帘子放下,回头,气鼓鼓道:“爹爹,越来越不可爱了。”   天天回来检查功课就罢了。   出门玩几天,还要让做功课。   太没人性了。   余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彭老太太笑着给了她一颗果子,“也就是你爹脾气好,惯着你,像你姐姐小时候,不知道被你娘打了多少板子。”   小鱼儿对她娘的印象,早就淡得不能再淡了。   也就是家里余隐画的几幅画象,弱弱地接过果子,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余老太太道:“你好好学,将来也像你姐姐一样,拜京里最好的先生为师,什么画儿啊,帖子呀,都能拿得出手,到时候咱们余家可算是真正出名了。”   余妙被夸得不好意思,垂着看着妹妹啃果子。   小鱼儿用力点头:“可我没有姐姐聪明。”   “谁说的?”   两老太太一齐开口。   小鱼儿缩了下脖子,委屈道:“爹爹说的,他说姐姐小时候,背一篇文章只需要看几遍,到我儿就得十来遍的读啊,讲啊,完事后还什么都记不住……”   两个老太太一齐瞪大了眼睛,余老太太拍着小几骂道:“这个混账,回去我替你收拾他,你姐姐小时候聪明……”   “嗯,的确是聪明!”   彭老太太:“……”   那是我女儿教的好。   余隐还不知道自己被老太太给惦记上了。   正跟五皇子还有几位大人在试枪。   火、枪原先制造过,不过因为造价高,作工麻烦,于是并不能成批的生产。   如今被余隐研究了一段时间,改了又改,算是正式成形了。   经过陈家一事,京里世家一度洗牌,原本就子嗣不丰的皇帝,原先还有五六个孩子可选,现在一弄,四皇子、二皇子全被排除。   而三皇子原先就跟皇后走的近,跟五皇子根本没什么竞争关系。   如今,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五皇子的身上。   皇帝这次还特意让他过来先试枪,京里的人精早就瞧准了方向。   一个个把自家的闺女,开始向五皇子喜欢的方向培养……   五皇子试着打了两枪,觉得胳膊实在有点疼,不过看到对面那个被打了一大洞,甚至已经裂开的靶子,暗暗咋舌。   余隐道:“怎么样?”   五皇子苦笑:“有点惊人。”   无论是后坐力,还是攻击力。   他感觉要是开上五六枪,他非得坐地上不可。   余隐也试着打了两下,觉得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然而,其余几人试过之后,都觉得胳膊快抬不起来了。   余隐:“……”   众人:“……”   大人不要看咱们,您老当益壮有木有。   经过一早上的试验。   余隐发现,他只是改了火、枪的推力,与制造工序,将原本成本高,复杂的东西,简单了化,实际上并没有减轻使用人的压力。   工部新来的那位小李大人,一枪退了好大两步,要不是旁边有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顿时满面通红。   所以,这种东西,只有身体素质超级好的,才能正常使用。   小张大人道:“大人,微臣觉得这已经很好了,起码制造起来,比以前快了好多倍,而且这种东西,普通人最好别用,咱们得组建一支专门的火、枪队,给专门的人员配用,这样即能保证大家的安全,又能到一定的时候,做为咱们必胜的秘密武器。”   被他这么一分析,余隐心情好受了些。   的确是,这种东西,他也不能指望向刀箭一样的人人都能用。   他们这些普通人用起来后坐力大,控制不了,但是常年在军队中训练的人肯定不一样。   余隐微微点头:“小张大人说得在理,待下午范统领过来,咱们再让他试试,如果他觉得没问题,咱们就可成批的生产了。”   范成若在午饭前赶了过来。   上次余隐造的战船试水,他得保护皇帝的安全,没能亲自下去,心里颇有些遗憾。   今日皇帝不过来,而他又要布置下个月换班的任务,也没能参加。   幸好余隐答应让他下午过来试试,可他又等不了,一布置完工作,立刻便打马过来了。   余隐他们也刚开完总结会。   把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都仔细的记录了下来。   每个试用过的人,还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使用体会。   除了余隐感觉后坐力能接受之外,其余的几个人现在胳膊都比前面要疼了。   范成若一见大家都要散了,无奈道:“看来,我又来晚了。”   余隐道:“不晚,东西还没收起来呢,范统领刚好帮咱们感受一下。”   范成若双眼一亮,大踏走跟着余隐走过去,接过火、枪按照余隐的要求,瞄准目标发射。   他打小习武,臂力本就比普通人大的多,而且身体的各项协调能力也很强,饶是余隐提醒了两次后坐力有点大,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范成若第一次还是被吓了一跳,第二次调整了一个姿势,一连打了三四枪,愣是半点事都没有,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余大人,您这火、枪不错,今年狩猎的时候,我带上一把,到时候准比那些箭什么的好用。”   余隐见他除了第一次没有模子之外,后面的几次一次比一次顺手,而且瞄准的方位都在八至十环之间。   一颗纠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于是,拉着范成若道:“来来来,把刚才使用的感觉给老夫说说。”   他觉得这东西还需要再改,但是体验者太少,除了范成若全是一群书生,弄不出真实感受来,一边录着范成若的感受,一边道:“范大人,有什么信得过的人,推荐两个过来,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老夫好和个位大人进行下一步的修改。” 第77章 第 77 章   范成若还真有几个信得过的人。   到了下午一并给余隐叫了过来, 大家一一试过之后,余隐把要求什么的都给记录了下来,又开始进入了第二轮的修改之中。   六月初五这一日, 余隐照常修魂力,画符篆,背书。   可偏偏待他想要出空间的时候, 突然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明明还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度。   周围灵力的变化,随着法诀的运转,灵力不停的被身体吸收。   身体……   吸收?   余隐被这个意识给震住了。   他了近这段时间一直修的是灵魂, 何时修过身体。   要吸收, 也是强状的魂力。   他试着想站起来, 这才发现身体在原地纹丝不动, 想要睁开,却发现眼睛根本睁不开, 甚至,这具身体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一样。   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又冰冷的声音道:“真没想到, 这个蠢货居然还有点本事。”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啊。   可偏偏, 说话的却并不是他。   余隐此时发现自己的眼睛睁开了,他看到了空间里的一切。   只见自己抬手摘了个果子, 而后捏碎, 又开口道:“真是蠢不可及,这么好的空间,天天用来种地,种果子, 真是让你这个蠢货给糟蹋了。”   到了此刻, 余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身体被别人占了。   不同的是, 他并没有像飞鱼所说的那样,也没有像以前他曾经听到过的那样。   灵魂与□□剥离的痛苦。   他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旁人占了身体。   思及此,余隐突然想起,其实自己也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他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   是呀,用这具身体活了好几年,他都快渐渐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这种感觉令余隐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明明有自己曾经的记忆,可对于余隐本尊的记忆却更加的深刻,甚至他似乎越来越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份。   总感觉,自己做着更有意义的事情。   余隐在胡思乱想之际,身体已经踏出了空间。   假余隐扫视了房间一眼,冷哼道:“蠢货。”   余隐知道这蠢货骂的就是自己,磨了磨牙,没答话。   他在想自己这两天找到的那本,如果身体被人夺舍了要怎么解决?   书里的内容有点让他缓不过神来。   夺舍分为两种。   一种是灵魂直接占了死者的身体。   这种是借尸还魂。   另一种则是灵魂直接占了生者的身体,一种是直接把生者的灵魂吞掉,另一种是则两种灵魂共用一具身体。   就看谁能奈何得了谁。   余隐现在就属于第二种。   他奈何不了对方,但是对方又无法吞噬或者灭掉他。   总得来说,现在的身体对方占了主导权,可他依旧有各种意识。   他稳了稳神,感觉自己此刻的情况并不是最糟糕,等着对方适应了身体要么来排除他,要么来吞噬或者消灭他。   他还有机会夺回主动权。   思及此,他便开始练最近学习的口诀,试着调动身体里的灵力,让灵魂更强大一些,增加自保和随时夺回身体的能力。   可能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份,假余隐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老夫现在奈何不了你?老夫只是不想把你这么一个十全大补丹给浪费了。”   “单一木灵根的灵魂,天生便有种植各种药草的能力,可是数百个世界难得一遇的。”   “还有这位任何事情只要一点便通的太傅,天生的悟性就比旁人要高上许多,同时身上又聚集了数十万的信徒信仰,这样的大补丹,你真以为老夫能放过你?”   “待老夫与身体完全融合,再来慢慢吸收你的力量……”   余隐原以为,单一木灵力的灵根已经够震惊。   看来他能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偶然。   然而,接下来的那句,悟性高,什么东西一点就通。   这说的事实是本尊余隐呀。   这么说,在他来的这几年里,余隐本尊一直在这具身体里,可他就算现在修了魂力,依旧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再次用力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明明除了他,就是现在的主导者,那原来的余隐去哪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小毛的声音:“老爷,徐婆子的婆婆突然中风了,刚才家里来报信,她想马上回去。”   假余隐不耐烦道:“行让她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小毛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老爷,徐婆子家就在京里,明日早上就能回来。”   “滚——”   假余隐怒吼一声。   小毛立马禁了声。   原先跟小毛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徐婆子立马哭了起来道:“老爷,奴婢,奴婢明日就过来,婆婆待奴婢好,她这一病……”   “唉,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假余隐一边念叨着一边拉开门,望着外头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虽着了素衣,但却依旧风韵不减的徐婆子。   “你今年多大了?”   徐婆子眼泪啪啪地往下落,一听这话愣了两秒,随后忙道:“奴婢今年二十八。”   “二十八,怎么是婆子呢?”   小毛:“……”   大人您这是中邪了?   徐婆子被他问的不知如何回答,微微张着嘴,比刚才更让人心动了两分。   假余隐只觉得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道:“起来吧,记得明日早些回来,你原先在哪里做活?”   徐婆子讷讷道:“在厨房。”   “那从明日起来,便来老夫院里吧。”   徐婆子:“……”   小毛全程都很懵逼,别说徐婆子了。   徐婆子虽然二十八岁,但身段极好,又生过孩子,从背后看去,腰细屁股翘,让人浮想联翩的。   直到徐婆子的身影消失了,假余隐才意犹味尽地收回了目光,舔了下唇回了房间。   被逼到神光里的余隐,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只觉得心头砰砰直跳,这混蛋该不会是看上徐婆子了吧。   “蠢货,府里有这么一个美人,居然能忍了这么些年……”   余隐:“……”   这特么是别人的老婆,别人的老婆。   余隐拿不回自己的身体,对方目前也奈何不了他。   两人在同一具身体内,目前形成一种奇妙的共存方式。   假余隐一个人在房里憋得厉害,转了好圈之后,忍不住继续报怨:“什么狗屁二品大员,皇帝宠臣,连两个贴身的丫头都没有。”   余隐刚要庆幸,他洁身自好,院里除了小毛和李三之外,连个婆子都没有。   岂知,假余隐突然穿上鞋子,披了件衣服道:“小毛,过来。”   小毛立马从自己房里跑了出来,他刚才还在跟李三讨论,余隐这是怎么了?   工作压力太大,还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说出来的话,特别让人无法理解。   徐婆子还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   当时徐婆子带着婆婆和一双儿女来京都找丈夫,岂知丈夫两年前便染病去世了。   婆婆一听这话当场就晕了过去。   徐婆子上有老下有小,婆婆又病得挺重。   一家人想回乡都回不去,余隐恰好路过,便将人给领进了府里。   还给他们一家找了住的地方,徐婆子便在厨房做活计,来还债,余隐看他们一家可怜,每月给她的银子比旁人还要多上一点。   甚至还帮她那一对儿女找点小孩子能干的活计,补贴家用。   如今,她家七岁的女儿,就在小鱼儿的身边当个扫洒的小丫头,余妙也知道他们家情况,对小姑娘平时也多有照顾。   结果,刚才余隐却像突然不认识徐婆子一样了。   “老爷。”小毛敛了敛神小心翼翼开口。   “把府里的下人全召集过来,老夫有事要说。”   小毛:“……”   他们家老爷疯了,真的疯了……   以前这个时间点,即使自己饿了或者要喝水,都不曾麻烦别人。   还曾跟他说,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是平等的,别以为自己跟着主人,便比人高一等,事实上大家都是一样的。   小毛觉得现在更迷惑了。   李三和小毛分头去行动,府里虽然不大,但是下人也有二三十个。   院子里的,厨房里的,老太太和两个姑娘院里的,找了一圈过来,也过去了两刻钟。   假余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结果,两人把人全叫过来。   他差点把眼睛给瞪掉下来,“就这么几个?”   开玩笑吧!   二品大员的府里,都是老弱病残,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十来岁的小孩子儿,一身油腻的中老年妇女。   如今看来,唯有小毛长得人模狗样。   于是假余隐挥挥手,“都回去吧,老夫忘了要吩咐的事。”   李三:“……”   果然工作压力太大,人疯魔了。   面对疯魔的主人,李三和小毛都不敢先离开,只得瞪着眼睛等待对方的指示。   假余隐默了一会朝小毛勾勾手指头:“你进来,你回去。”   李三:“……”   他们老爷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为什么半点都不像都不像他自己了。   小毛摸不准余隐到底叫他干嘛,以为余隐大半夜的想写东西,喊他来磨墨,于是自作聪明道:“老爷,奴才去书房给您拿过来?”   假余隐挑眉,“原来你喜欢书房呀。”   小毛:“……”   假余隐勾了下唇道:“也行,走吧。”   小毛顶着一脑门子的问号,先去书房点了一盏灯。   这才回来请余隐一道过去。   假余隐望着站在书桌前,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手臂的小毛,道:“小毛,你今年多大了?”   小毛道:“十七了。”   “十七好呀,花一样的年纪。”   小毛:“……”   这不是说女孩的吗?   他低头专心磨墨,不知不觉的感觉身旁多了个人,发现那人慢慢地靠近自己,以为自己挡着了余隐的路。   便向旁边挪了挪,岂知,余隐却紧紧站在他的旁边。   小毛又挪了挪……   假余隐也跟着挪了挪,甚至还想上手去抓小毛的手。   就在这时,假余隐只觉得脑中突然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刚好压在了小毛的手臂上。   小毛吓了一大跳。   见他们家老爷痛得脸色发白,额上直冒汗,吓得差点哭出来。   一边将余隐挪到椅子上靠好,一边大声喊道:“李叔,李叔快过来,快过来,老爷晕倒了……”   李三过来,也吓了一大跳。   和小毛将人挪回了房间,又急吼吼的跑出去找大夫。   一通忙乱下来,余隐还是没醒。   大夫道:“怕是太累了,老夫开几幅药,先吃着,如果明日还醒不过来……”   李三气道:“你这人说的什么话,明日醒不过来怎么样?”   大夫颤了颤嘴角,“还请另请高明。”   李三差点上手抽他,对小毛道:“你在这里照顾老爷,我去找徐太医。”   徐太医今晚在宫里当值,李三没请到人,不过请了一个张太医。   张太医诊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用针扎了他好几个穴位,余隐还是有知觉的,只是牙关紧咬,额上不停的冒汗,显然十分痛苦。   然而,张太医跟刚才的赵大夫诊断的结果都一样。   身体倍儿棒!   李三和小毛只得轮流守在余隐的床前。   到了子时,突然门被一个黄色的身影撞开,李三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大黄已经冲到了床边。   冲着床上的余隐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李三吓了一跳,忙道:“小祖宗,别叫了,老爷生病了……”   大黄没理他,继续冲着床上的余隐叫。   李三只好跟小毛手脚并用,合力将大黄给拉了出去,关到了书房里。   大黄急得嗷嗷直叫,就是出不来,用爪子挠了一夜的门。   第二天,李三过去瞧它的时候,大黄的嘴巴都咬破了,爪子上也到处是血,鼻青脸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立刻冲了出去,一溜烟跑到床头,对着余隐又叫了起来。   小毛急着想要上手捂大黄的嘴,“别叫了,别叫了,老爷身体不舒服。”   大黄也急。   李三和小毛根本不懂它的意思。   硬是要把它赶出去,就在两人一狗互不相让时,突然一个声音道:“大黄。”   大黄嗷呜一声,扭头扑到了司杰的身旁。   李三和小毛没想到,这天还不亮,他怎么就来了。   双方一对眼。   司杰道:“大人曾经收留贫道于危难之中,今日我是来还大人恩情的。”   李三:“……”   几个意思?   尽管满脑门的问号,李三还是把人给让了进来。   屋里点了一夜的灯,饶是此刻开着窗户通风,依旧能闻到油烟的味道。   混合着浓浓的中药味儿。   大黄看到司杰来了,也不再硬闯了,乖乖地跟在司杰旁边。   司杰站在床前看了一会,道:“麻烦去准备点清粥,一会大人醒了,可能要吃点东西。”   小毛立马跑了出去。   司杰见李三依旧不动,微微挑眉道:“麻烦李叔,带小黄去外头吃点东西吧,我瞧着它已经饿得不行了,它大概是想吃东西,所以才会一直过来找你们大人。”   李三:“……”   这解读给满分。   不过,司杰把人一一打发走,他不用琢磨也知道什么意思。   于是,交待了一会,带着大黄下去了,临走时,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司杰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的余隐,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掐了个诀,随后金光缓缓在指间跳动,他伸手按在了余隐的眉心。   不过刹那,余隐全身颤了一下,而后快速睁开眼。   但是很快又闭上,如此反复了几次。   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杰收回手。   长长地吐了口气,床头的余隐艰难地张了张嘴道:“你又救了老夫一命。”   “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余隐的魂魄一直躲在神光之中。   靠着身体内的丝丝灵气,来聚集力量。   可他才刚刚入定,就感受到了假余隐的心思,又惊又骇。   他不止是看上了徐婆子。   居然还想对小毛下手,就在假余隐一二再,再二三试探的时候,余隐用力一击。   假余隐的魂魄与身体融合度不够,被余隐一击,立马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双方在体内争执了一晚,余隐凭着对身体的熟悉,以及与他渐渐相融的余隐本尊的灵魂,才能与对方抗争到此刻。   司杰一出手,立马就制住了对方。   而余隐也在那一刹那,将本尊的魂魄完全融合。   更可怕的是,他情急之下,把侵略者给吞了……   吞了……   余隐只觉得有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   他在不知不觉中与本尊的灵魂融合,那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而现在,切切实实地一口把对方给吞了。   同时在司杰的帮助下立马消化。   这特么……   不就是吃了个苍蝇么?   余隐想哭。   可又哭不出来,只得艰难地挪了挪嘴角。   他还活着,并且夺回了自己的身体,这已经足够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点,为何他感觉自己的行事作为,越来越像一个老头,甚至把余隐骨子里的那种责任感,渐渐的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对于余隐在乎的人和事,总能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因为他融合了对方。   等于此刻的他,即是余隐本尊,又是那个在异世生活了二十来年的药童。   余隐躺在床上不想动。   只觉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但是脑袋却格外的清晰。   他吞了侵略者之后,立刻便有一部分记忆拥入脑中。   品完了那段如波涛骇浪般的记忆。   他才真正看清了这个世界,这是一个掌中世界,属于他原先所在的那个宗门的一个仙尊的掌中。   仙尊在修练到一定程度时,都能开劈自己的小世界,或做为信仰的供给,或做为日后修练的一道屏障。   可他们这个小世界,即是信仰的供给,也是给一些失去身体的大能,提供身体的一个世界,大佬们有的直接选择喜欢的身体。   而有的,就会玩一些莫需有的游戏。   就像余隐他们此刻一样。   余隐此刻再回忆当时那位知道自己要被夺舍的师姐的恐惧与痛苦。   心底除了不甘与之外,更多了一份无力。   他们这些根本没有办法选择。   到了此刻,他也隐隐明白,自己明明灵根不错,为何却不被宗门重视。   不是因为他不被重视,而是因为有人想要保护他。   可到了后来,他依旧被人夺了身体,灵魂丢进了这个掌中世界。   幸好他机缘不错,恰好与因为身体太过肥胖,又因为老婆去世而伤心过度的,余隐灵魂有几分相吸,便落到了他的体内。   余隐本尊原来想要离开,却不知为何被一股力量禁固在了体内。   两人的灵魂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渐渐融合。   余隐感觉这股力量,大概就是因为余隐的这具身体被有人看上了。   即舍不得他悟性高的魂魄,又舍不得余音这个具有木灵根的灵魂。   便玩起了养成游戏。   岂知,一时贪心,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所以说,人呀,千万不要贪图旁人的东西。   尤其是现成的。   余隐在床上躺了一会,感受一股凉意,从指间传来,缓缓扭头,瞧见大黄正蹲在床前舔着他的手指头。   而后又用大脑袋蹭了蹭他手心。   余隐伸手摸了几下它的毛,刚才那种无力感,终于消息了。   他翻身下床,就见司杰在院里的树下打坐。   听到脚步声,司杰缓缓睁开眼,道:“大人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余隐再度道谢。   顺手揉了揉大黄的脑袋。   司杰道:“既然如此,那贫道便告辞了。”   余隐收拾了一下自己,起身去工部。   李三听说他要出门,震惊道:“老爷,这样不行吧,要不给您请个假吧。”   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又要去。   余隐笑道:“无防,已经好了。”   李三:“……”   怎么感觉姑爷比太医医术还要高明。   出了门,余隐想起,昨日那假货让徐婆子今日过来来他院里当值的事,对李三道:“你差人告诉徐婆子一声,她婆婆的病要紧,别急着回来,咱们这里不缺干活的人,还有,让她回来后还是去厨房当差,咱们院里不要人。”   小毛咕嘟咽了口水。   是他失忆了,还是他们家老爷失忆了。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李三暗暗松了口气,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属下这就去,老爷就别操心徐婆子的事了,我让厨房的王婶留意着。”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喜大普奔,他们家老爷终于正常了,正常了…… 第78章 第 78 章   余隐对于自己惊心动魂的一夜实在是记忆犹心。   在车上想了一路, 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明明一个多月没有出现的系统,却突然出现了,并且占据了他的身体。   如今能解释的通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修练的法诀有问题。   否则为何自己的身体被人夺走了, 而他却半点感觉都没有。   余隐下了车, 大家都有点吃惊。   尤其是,原先一直觉得余隐这种空降过来的领导。   虽然大家被他的能力折服, 不过还是私底下,替张大人可惜。   此刻看到余隐脸上还有点泛白, 甚至走起路来也不路平时精神,然而, 他却在昨天晚上请了太医的情况下, 今日又来上班。   于是, 私下里, 大家默默地给他取了个外号——拼命三郎。   这话传进皇帝耳里时, 他正在皇后宫里,交待五皇子关于中秋宴会的事情。   今年宫里选了好几个新人。   大家在闺中时,都是数一数二的才女, 如今又是头一年入宫,跟去年大臣们送上来的女孩儿们, 正暗暗较着劲。   皇后觉得今年可以多举办几项才艺表演。   到时候除了宫里的嫔妃之外,还可以把被选为皇子妃的, 亲王妃的正妃啊, 侧妃的姑娘都请进宫来, 到时候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自然每年的中秋宴会, 还会邀请一些大臣的家眷。   跟国师定亲的余妙, 这两年一直是京里的风云人物,今年名气更盛。   于是,也在邀请范围之中。   五皇子把皇后跟皇帝的提议都一一记在了小本子上。   九公主一边跟宫女玩着翻绳子,一边道:“小鱼儿也会来吧。”   皇后笑道:“自然会来,不过呀,你可不许像上次一样淘气,知道吗?”   九公主用力点头。   那事虽然不是因为她,但却因为她贪玩儿,才让小鱼儿着了旁人的道。   回头她被皇后狠狠地责罚了一通。   如今早就长记性了。   五皇子道:“不如就给大家画个圈儿吧,宴请的人只独家文都在疼训群爸八伞令七泣五③六能在哪里玩,旁的地方,都找专人把守,若是有人出去了,咱们便人记下来,下次不邀请便是了。”   宫里邀请的人员,一般都比较靠谱,要么是皇后面前说得上话的,要么是皇帝重用的,要不就是三朝元老这处家世显赫的。   若是宫里一次不请,两次二请,大家都能闻到味儿。   皇后点头,“这主意不错。”   皇帝道:“余老头最近没啥动静?他那火、枪研究的怎么样了?”   话题一被茬开,五皇子便把余隐的动向给提了一遍。   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建书院,就是速度再快,也要明年才能竣工了。   四皇子的外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原先飞扬跋扈的他,沉寂了不少。   年纪最小的八皇子,正在努力学习呢。   哥哥们都领了工职,唯有他年领够不上,只得把注意力全放在学习上。   没有哥哥们带头起哄,他的成绩相对于以前好了不少。   做为皇后嫡子,外家也一直挺靠谱,个人还聪明好学,文武都能拿得出手的五皇子,如今天天被皇帝带在身边。   偶尔还会让其批折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   是以,余隐现在的工作,就是他时不时的在跟进。   听到余隐传了太医,皇帝的一颗心立马纠了起来,“可严重?”   “应该没什么事,余大人今日已经来工部了。”   五皇子见皇帝拧了眉,显然有点不高兴,忙接着道:“儿臣早上亲自过去了一趟,先生正在盯着火、枪的改进,听说目前还在考虑要不要制造一批怀表。”   怀表现在得从旁的国家买。   这种东西,说实话,把时间把握的挺准,大家一致认为是个好东西。   只是价格太贵,一般人买不起,也只有少数人才用得起。   都跟宝贝似的。   是以,余隐拆了好几坏怀表之外,终于决定要不要咱们自己做一批,价格方面肯定便宜不少,到时候还能卖到他国去,又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皇帝眉毛越拧越紧,忍不住骂了一句,“胡闹,他现在年纪大了,哪能经得起这样折腾,一会再让徐太医过去瞧瞧,臣库里还有一些山参、鹿茸什么的,一并给他送过去。”   皇后暗暗吃了一惊。   她爹生病,皇帝都没这么赐过东西。   也只是让她自己看着办,顶多放你回去看一眼。   如今,不过一个大臣病了。   五皇子一一记了下来,“儿臣那儿去年泡了两坛子的养生酒,这几日应该就能用了,待儿臣挖出来,一坛子给父皇送来,一坛子给余先生送过去。”   皇帝点头:“告诉他,别把自己折腾死了,朕还等着靠他的馊主意富民强国呢!”   五皇子:“……”   他爹啥时候能说句关怀人的好话。   皇帝赏了东西,皇后就在旁边,虽然心里有点吃醋,但也不能不赏。   而且赏得还要比皇帝的多,连带着余老太太和余妙两姐妹也一并赏了。   九公主凑着热闹道:“我也有,我也有……”   她新做了几条新裙子,刚好为了中秋宴会穿的,她跟小鱼儿年纪差不多,身高也不相上下,于是便挑了两件小鱼儿喜欢的颜色一并赏了下去。   余隐接到赏赐是,还愣了一下。   偷偷拉着五皇子道:“这不年不节的,又没什么突出贡献,这是为什么呀?”   五皇子嘴角抽了抽,果然他家先生太正直了。   于是,也没刻意压低声音道:“父皇说了,先生为国为民操劳,现在身体欠安,但为了不影响进度,还带病工作,将原先圆润的身体,愣是累得只剩下一半儿了,是以特意赏了一些东西,让先生好好补补身子。”   余隐:“……”   啥叫,只剩下一半儿了?   他那明明就是祛除糟粕,留下精华好不。   五皇子走后,工部的众人一下子便沸腾了。   普天之下,能被皇帝如此关怀的,除了余隐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于是,不出半天,皇帝如何看重余隐的故事版本,就在京里转了十七八个弯,愣是到后来,有人传出皇帝与余隐是真爱。   真爱……   余隐得了赏赐,干得更卖命。   其实主要是因为,他想着中秋过后的秋狩,按照范成若的意思,想带一支亲兵队,使用火、枪,另一支则用弓、弩。   因为今年皇帝登基二十年,又是四十岁的生辰,所以意义重大。   北夷那边会派人过来,如果不出意外,新的可汗,大概会提议求娶公主。   以完成和亲,达到两国百年友好。   最主要的是,和亲公主会带许多东西过去,北夷这两年乱啊。   上任可汗突然暴毙,并未留下任何遗昭。   不过他们那边据说留下了也没什么用,大家要看的还是实力。   是以,这两年内扛不断,新任可汗是祝森的九叔,别看是叔字辈,其实年纪并不大,比祝森只大了两岁而已。   据说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天生神力。   在北夷是国民男神。   是以,范成若做为大内侍卫统领,即要保护皇帝的安全,又不让对方有任何可趁之机,以及心理想法。   于是,便跟贺国舅商量之后,决定训练两批拿新武器的侍卫。   说白了,就是想借着此次狩猎,敲打对方。   所以,对于余隐来说,这段时间挺紧张,一方面要将火、枪改进好,另一方面又要让人制造弓、弩,幸好后者以前制造过,如今只需要改进一些程序。   余隐自打完全融合了原主的灵魂,又吞了系统之后,明显感觉自己的灵魂强大,并且对于一些事情的理解与体会更高了不少。   就比如眼前这张图纸,以前他还需要研究,现在只需要扫几眼。   本尊的那处天生洞察力,立刻就会帮忙分析出来。   这一本领,还体现在各种数字上面。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以前一直觉得余隐本尊的智商还有学问辗压他,如今才知道,保止是辗压,他以前那点小聪明,在对方眼里不值一提。   如果当时在造船时,他完全融合了对方,怕是船也不至于等到今年才成形。   果然时也命也!   七月初,余隐把能改进的都改进了,实在感受不到比现在更好的了。   正式进入大批量生产。   虽然速度不快,但比起先前来说,缩短了一多半的时间。   尤其是弓、弩方面。   书院那边的雏形已成,余隐跟着五皇子一道过去看了两次。   张大人现在日夜在这边上班,看到余隐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迎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将人带着去工地看了一圈。   余隐最近在研究风水方面的书籍。   加上本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发今他看书的效率大大提高了。   以前要看两三天才能记住的一本书,如今一下午翻完,便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很快将其吸收。   更让他惊喜的是,系统作为买主。   虽然不知道对方对前身份是什么,但是余隐能感受到,自从吞了系统之后,他在风水、符篆、占卜之术方面,可以说一日千里。   如今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再结合周围的环境,顺便提出了几个要修改的地方。   张大人用笔在图纸上画出来,修修改改之后,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大人您瞧,把假山挪到这里,让水从这里过,的确比原先的要好看许多,同时又让人舒服了不少。”   “还有这里,把竹子移过来,刚好让屋里的光线更充足了。”   最主要的是,经过余隐的修改,原先有些多余的装饰,瞬间就成了亮点。   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舒畅之意。   余隐从书院回来,天空中飘起了小雨。   给此刻的京都降了降温。   余妙和小鱼儿今日去了彭家,他过去看孩子,顺道再蹭蹭饭,把果园里晾的果酒给老太太送两坛。   到了彭家,彭六也回来了。   他如今在翰林院,和苏明义一起编什么史书。   今日苏明义也来了,看到余隐有些激动。   “余大人……”   苏明义搓着手,脸颊不由的红了起来。   余隐有点懵,“这是怎么了?”   苏明义不好意思道:“大人,晚生听说您现在正在替书院招慕先生,我和六哥都想报名。”   彭六不好意思直接说。   怕人到时候说余隐徇私,照顾自己老丈人家的孩子云云。   苏明义虽然跟彭六关系好,但是跟余隐的关系,京里鲜少有人知道。   余隐笑道:“行呀,到时候书院开了,头一批先生肯定是从翰林院里面选的。”   苏明义前面跟彭六讨论过。   书院若是开了,就是在两年后,到时候两人还在翰林院当中。   所以,能被选上的机会很大。   只不过还是想给余隐打个着呼,觉得比较保险。   彭老太太道:“那你们刚好合适,现在虽然中了进士,入朝为官了,但是书可千万不能丢,没事的时候还需要多看书充实自己。”   两人齐齐点头。   彭老太太说完,又道:“我听说女学那边由廖夫人和安阳公主一道主持。”   余隐点头:“是我提议的。廖夫人如今已经答应了。”   彭老太太看了余妙一眼道:“那到时候妙儿去当先生成不成?”   余隐笑道:“先生都得先考试才成,如果廖夫人不想让人说闲话,妙儿想去,也跟大家一样,需得考试。”   彭老太太明白。   喝了口茶接着道:“我那几个老姐妹,想让自家的孙子和外孙进去读书,想让我先问问你,是招收已经中了秀才的,还是说普通的读书人都能去。”   这个余隐他们已经讨论过好几回了。   翰林院的都是进士中的佼佼者,让这些人去教连秀才都不是的,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于是,大家商量过后,觉得,还可以招一批秀才或者举人当先生,但是这些人必须自身的学问过硬。   到时候还会根据在书院任过职来给予一样的优待。   所以,学生方面,年龄不限,学问不限。   彭老太太喜滋滋道:“有个有内幕的女婿还真是好,总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彭六一口粥差点给喷了,呛得直咳嗽。   敢情他小姑父就这点用处。   余隐这边还在制造武器。   沿海那边已传来了消息,今年出海的第一批船已经回来了。   上一次随队伍前行的是楚宗庆,这一次换成了卫五。   在五月的时候第二批也正式出发,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如今来滨海的愿意搭他们船队的商贾也越来越多。   卫国公忍不住向余隐炫耀,现在光收路费,他们就赚得锅满盆满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卖东西,不过他们自己种植的珍珠倒是在海外挺受欢迎。   这年头,野生的实在难寻。   而且价格太高,只有贵族才能得到。   是以,这种人工养植的,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海外都拥有大批量的粉丝。   卫国公他们如今已经加大了人手,和扩大了地盘,甚至还号招临近的几个郡城也开始养殖……   余隐觉得挺开心。   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只不过关于倭寇的事情一直没解决,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   卫国公还想问问余隐,武器打造的怎么样了。   如果可行,先弄一批过去。   要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再等等。   他们如今一年定为三次出海,每隔四个月都出行一次,所以说,如果倭寇不除,指不定哪次翻船。   余隐默然,这是逼着他把火、炮提上日程。   给卫国公回完信,又把岳大人发来的图纸仔细研究了一遍。   一抬头,已经是深夜了。   他习惯入睡前,去空间一趟。   随着系统被他吞噬,如今进入空间,余隐能明显的感觉到与以前的不同。   什么需要各种任务,才能解锁的东西。   事实上自从他把系统吞了之后,这个空间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更像一座宅子。   有田,有鱼塘,除了藏书阁之外,还有一座小楼,可以用来住人,小楼里面有一炼丹室,数十瓶练好的丹药,都是对于修仙之人挺有用处的,不过就他目前的品阶来说完全用不上,还有可能暴血管。   至于丹室里放置的药材,那就更好了。   其余的房间,里面放置的东西,就普通多了,   跟寻常富贵人家的摆设没什么不一样。   系统的记忆好像缺失了一大块,提到了自己买卖尸身,玩养成游戏,但是偏偏自己的前尘往事一字没有。   倒是把余隐原先的那个宗门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也就是说,余隐那个宗门,除了给一些女修提供养颜丹之外,还提供美貌的身体,同样还给一些没了身体的男修提供身体。   至于这种养成的变态游戏,据说也是大家乐在其中的。   一想到自己所在的掌中界,除了他之外,肯定还有不少的人遇到同样的事情。   余隐就觉得其实他可以做点什么。   这种事情,一个人……   余隐在空间里转了一会,摸了本练器的书,翻了翻。   踏出空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余隐有点惊,以前他在空间看一本书,或者干点别的事情,空间与外界的时间,几乎没什么半化的。   因为按照他所理解的,空间里面一年,外界也仅仅一个天而已。   突然过了一半个时辰。   而他只看了一本书,书上大概有二万多字,不足百页。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空间的时间在发生变化。   意识到这一点,他暗暗吃了一惊,再度踏进空间,这才发现,他先前种下的那株草,如现在依旧是种下时的样子。   也就说,此时此刻外界的时间与空间几乎差不多了。   这种感觉,令余隐有点不舒服,甚至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怖感。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吞噬了系统之后的后遗症,还是说这块空间,以后怕是要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如果他进去空间,便会带上怀表,把时间一分一秒的记下来,再在外界将时间定好。   直到半个月后,他惊悚的发现,外界的时间与空间已完全一样。   空间里的灵气,也正在渐渐的消失。   就连泉水,也没能以前的那种灵气……   余隐:“……”   这特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思索着,要不要买个宅子,把空间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免得以后空间都进不去了,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飞鱼道长突然约他在火锅店见面。   余隐此刻正在埋头画图。   自打收到卫国公的信,他就把想要制造火、炮的事情,向皇帝汇报了一下。   皇帝没意见,武器装备上去了,以后想打哪打哪。   当然并不是挑起战争,而是那些对他们虎视耽耽的异族,肯定不敢再造次了,这才是最主要的。   于是余隐这些天,先给自己做个小模形。   前两天小模形出现,他发现还有几个小问题,没法得到解决,尤其是使用人的人身安全方面,万一操作失误,就有可能把自己误伤。   于是,这几天,又在修改图纸,希望能能把东西改进的更好一些。   李三说飞鱼道长回来了,给他见面时。   余隐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才道:“火锅店你确定?”   他的这店目前已经成为京里的网红店了,不过跟风的人也特别多,但是生意嘛,还真没他家好,反倒是跟风的人多了,他们这家正宗的店却越来越火。   余隐觉得,大概可能,跟司杰给他们布置的风水局有关。   除了招财之外,还会让食客的心情放松,什么样的烦心事,都能忘掉。   是以,他打算待书院开了,就在书院旁边再开一家。   到时候,再多加几样小菜。   李三点头,“他还说自己食素,属下听说,他今日一人点了三条黑鱼,两盘猪肉,一盘大虾……”   余隐弯了弯嘴角:“知道了。”   说完,继续低头画图。   然而,就在李三准备关门之时,余隐突然站了起来道:“你是说飞鱼那个胖道士?”   李三点头。   敢情说了半天,他们家大人没听懂。   余隐吸了口气,将纸笔塞进抽屉道:“走,去看看他。”   李三木然地点头,这反差实在太大了吧。 第79章 第 79 章   余隐看到飞鱼的时候, 吓了一大跳。   那个胖子,这段时间不见,突然瘦身成功, 只不过原先被撑起来的皮, 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脸上。   余隐一时没认出来。   今日张东远没跟他一道来。   余隐挥挥手, 李三出去把门。   双方四目相对,余隐还没开口, 飞鱼便道:“大人,您有没发现,那里有什么变化?”   说完, 塞了一块大大的鱼肉,嚼了起来。   那满足的模样, 跟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余隐心头一跳。   飞鱼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道:“大人, 咱们其实是一样的,你有些事情不说我也知道,我那地方已经不能用了。”   余隐:“……”   真被他猜中了?   空间如果不能用, 那意味着什么?   他心头砰砰直跳,飞鱼道:“我原先的那些本事,也在一一消失。”   余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这万一突然起来掉秃了怎么办?   还有他研究的那些个生发水,如今还远销海外, 万一大家以后集体掉头发, 这个世界是要完呀。   余隐吓得不轻。   飞鱼苦笑道:“大人如果您不乐意说,我也不问了,我现在又变成了原先普通的废材, 所以, 这顿饭, 您得请我。”   余隐咽了下口水,同情地给他夹了两块煮好的肉。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余隐有点想哭,不知道他要变成又丑又胖,还头发的老头儿时。   还有没有人给他夹肉。   “我已经跟师兄说过了,我要还俗,我记得我家还有二亩地……”   余隐听他叭啦叭啦了一大堆。   大概意思,道士他做不下去了。   他得回家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他给皇帝献丹的事,皇帝赏了他不少的东西,拿着跑路刚刚好。   临走时,突然凑近余隐耳边道:“大人,小心张东远。”   余隐:“谢谢,有什么事只管来找老夫。”   飞鱼长长吐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无所不能。   然而,梦醒,他依旧他……   目送飞鱼离开。   余隐敛了下情绪,他先前有思索过,在他们这个掌中界,肯定有不少像他和飞鱼一样的人,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买卖的话。   如今飞鱼变成了普通人,那么他呢?   是不是也会慢慢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那个一步三喘的老头儿?   而那些,其与他们一样的人呢?   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变回原来的自己,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你还是你。   余隐走出酒楼,习惯性的去零食铺子,买了点蜜饯和点心,一份给彭老太太,另一份拿回去给余老太太和孩子。   回到家,余妙正和小鱼儿在玩翻绳子。   余老太太拉着余眉一起看余妙的嫁衣。   看到余隐回来,忙招手笑道:“过来瞧瞧,礼部今日送来的,让咱们瞧瞧还有没有需要修忖的地方。”   余隐情绪不高,一是因为飞鱼的事。   二是,因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突然要出嫁了。   这种感觉,有点酸,有点胀,更多的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余眉笑道:“这宫里的绣娘做的就是好,比起我们家素素出嫁时不知道要漂亮了多少倍。”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小鱼儿笑道:“小鱼儿也要加油哦,将来嫁个比你姐夫更好,更富贵的男人,到时候你肯定比你姐姐穿得更漂亮。”   小鱼儿吐了下舌头道:“才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爹爹更好了。”   余隐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问余妙:“试过了吗?合身吗?”   余妙红着脸点头,“挺好。”   说完,她拿出一个帖子,递给余隐,“礼部给了三个日子,让您回来选一个,祖母和姑姑都觉得,十月份不错,不冷不热的。”   余隐看了一眼,差点当场翻白眼。   三个日子,一个八月,一个十月,还有一个十二月。   选近了九月份,日子有点挤。   今年八月初八的万寿节,除了附属的几个小国来要京送礼朝贺之外,北夷和南赵这样的大国也会来人。   如今京都已经开始收拾宅子,给使臣住了。   到时候,过了万寿节,大家还会参加今年的狩猎,这也是范成若和贺国舅的意思,所以,他们工部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一边要派工臣过去修理,久不住人的房间。   一边要加班加点的制造新武器。   而他自己又忙着研究火、炮。   所以,九月份直接被排除在外,然而,十二月又太冷了。   余隐道:“有没有明年的日子?”   余老太太不等旁人开口,直接抽了他一下,“明年两年不见春,不适合成亲。”   余隐:“……”   几个意思?   逼着他把那个棺材板脸给弄进家来?   想到这种糟心的事情,他磨了磨牙道:“宅子都收拾好了?”   成亲是在皇帝赏赐的新宅子里面,余隐这些天还在想,到时候是一道搬过去,还是他跟老太太留在这边?   余妙点头:“这个月底就能完工,爹爹若是不忙了,咱们一道过去瞧瞧,您的院里女儿还没想好,是种什么树好。”   余隐想起空间里的那一丛竹子,便道:“把地给我留下,我上次瞧上一些竹子,到时候种过去。”   余妙应了一声,余隐又道:“后花园有池子吧。”   “有,离您住的地方不远。”   “行,我弄点锦鲤放进去……”   余眉掩嘴笑道:“大哥,是不是还想像这边一样,划块地种呀。”   余隐点头,“这主意好,记得后花园全给我留下。”   余妙:“……”   我爹疯了。   余眉见他不似作假,都笑不出来了,还是余老太太打了岔道:“礼部把嫁妆单子和礼服都送来了,你明日一大早差人把彭家老太太接过来,我与她一道商量商量。”   余隐点头,吩咐李三把这事给记下来。   一家人准备上桌用膳时,余隐突然想起,今日听人说起了余老太太娘家的事,便道:“儿子今日碰到一人,说二舅舅家的三小子,去岁中了举人,今年入京后,一边坐馆教学生,一边学习,咱们要不要把人请到家里来。”   余老太太心头咯噔一下,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她娘家人居然上京了……   余老太太娘家姓孙。   离余家还是比较远的,当年余老太太和余隐被族里人欺负时,娘家也没怎么出过头。   余老太太当年回去求嫂子借点银子时,还被人嘲讽过。   当时还是余二老爷偷偷跟人借了银子,给余老太太的。   余老太太性子倔,银子也没要,还跟娘家的关系淡了,后来离京时,也不曾与兄嫂提起,更别说到京后书信来往了。   不过娘家人丁也不旺,余老太太三个哥哥,一个弟弟,最后活下来的也就这么一个二哥。   如今进京的就是余二老爷的三孙子孙青林。   比余妙大几岁,进京后并没有来过余家找人,甚至都没有提过跟余家有亲这事,还是余隐今日在路上碰到一个同乡,大家聊起来,才随意的提了两句。   余隐一问,才知道个大概。   余老太太一边抹着泪,一边道:“他们这是不想叫人知道,占咱们家便宜呀。”   余隐道:“哪有的事,可能是想着等安顿好了,才上门来认亲吧,毕竟咱们这么多年没回去过了,就连通信也少……”   余隐感觉,对方可能是怕他们不认亲,反而把人打出来。   余老太太这脾气,余隐算是摸透了。   又臭又硬,谁若是得罪过她,肯定不给你好脸色,更别说当年孙家半点忙都不帮,还把人给赶了出来。   余老太太摇头叹息,“你别安慰我,我懂,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嘴巴也不好,性子又直,当年的事,我记在心里,哥哥嫂嫂肯定也记在心里,他们如今不上门来认亲,我能理解。”   余隐给她倒了杯水,道:“明日,儿子亲自过去,您和妹妹,还有妙儿在家里准备一桌的酒席,咱们再把妹夫叫过来,一家人好好聚聚。”   余老太太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喊着余妙和余眉一道去给她找衣裳。   余隐摸摸鼻子,只得自己胡乱吃了点,而后便检查了一下小鱼儿的功课。   小鱼儿如今开始写文章和诗词了。   今日填的就是一首词牌,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全都写进了词里,一派欢声笑语。   还被先生夸了好一会。   余隐也借机夸了她几句。   还送给她一朵珠串。   小鱼儿开心道:“我明日要戴进宫去,让九公主也瞧瞧,这是爹爹奖励我的。”   余隐:“……”   总感觉孩子有点得瑟。   余隐第二天,一大早便让人去请彭老太太了。   自己则坐着车去了工部。   范成若早已抽出了一批人,开始训练使用火、枪、弓、弩,他们这边也没掉链子。   如今已经制造出了一部分,给这批正在训练的侍卫,每人配上一把。   余隐今日便跟小张大人,一道去看使用情况。   不得不承认,好的身体素质,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员,使用起来真是半点都不费劲。   小张大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大人,您能不能跟范统领说说,让下官也跟着他们学习一段时间,呜!好想也能玩枪。”   余隐笑道:“不用他训练,你自己平时在家也成。”   工部的各位大人,相比起其余几个部门的,说实话身体素质还是好了不少。   但是,比起专业人员,那真是差太远了。   余隐道:“你若一个人练不出感觉,咱们部门可以每旬抽半天的时间,搞个比赛什么的,像蹴鞠啊,打马球或者射击呀,这些都可以,即能增加大家的感情,又能增加身体素质。”   小张在人开心道:“这敢情挺好,下官回去给他们宣布一下,就说大人的主意。”   余隐点头。   自从上次那位新来的大人,射了一次被后坐力给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起。   他就想要举办什么运动了。   读书人虽然经常被传说得手无缚鸡之力。   可事实上,读书人大部分还是会锻炼身的,否则科考的时候,一个个都被抬出来了,早就累死一片一片的了。   哪能有人坐官教书呀。   不过确实这方面不怎么重视就是了。   范成若这边两队人马,一共有六十六个。   每边三十三人。   看了一下午使用情况,余隐才想起,他还答应余老太太要去找孙青林。   不等到下班,他坐车就走了。   小张大人把这事回去跟大家一说。   众人欢呼一声,“大人这样,明摆着让咱们摸鱼,不怕被别的部门给嫉妒上呀。”   小张大人笑道:“怕什么,大人说了,这是增强体质,利国利民。”   “这倒也是,咱们家大人,一向做什么事都能引领潮流……”   想想他老人家打了一次马球。   成了京里的神话存在……   出了一次海,盘活了整个沿海城市的经济。   本来工部这个部门,也就是造造兵器,属于大家不怎么瞧得上的部门。   如今翰林院出来的,一个个都想挤过来。   工部都成了香饽饽了。   “还真别说,指不定明年,不光有马球赛了,还有什么蹴鞠,射击呢!”   “得了吧,狩猎不就是射击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热火朝天。   孙青林今日刚好有课。   转着圈儿,瞧学生们的文章写得如何。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家学里的马管事,小声道:“孙先生,外面有贵人找。”   孙青林跟学生们交待了一句,便出去了,他来京里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更没认识的贵人。   他坐馆的马家,在京里属于中等水平的家族,家里有两三个人为官,但是职位最高的也才四品,不过祖上出过三品小九卿的,时至今日传了四代人了。   也算是老牌世家了,亲戚中也不乏王公贵胄。   能被马管事称为贵人的,孙青林感觉,位置起码得在一二品。   或者更高。   孙青林记忆中没有这么一号人。   最主要的是,他来京后,便直接到了马家坐馆,并未与人结仇结怨的,平日里最多就是去铺子里买点笔墨,偶尔会画上两幅画放到书画铺子寄卖。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所谓的贵人是谁。   于是,便心头有些打鼓道:“马管事,可认得他们?”   马管事笑道:“自然认得,可能您也认得,就是这几年风头正盛的余大人,如今是工部尚书,正经的二品大员,还曾经是皇子们的先生呢,只不过余大人这几天把精力都投入到工部去了,是以,也没法子教皇子们读书了。”   孙青林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   “可是那位要坐皇家书院第一任山长的那位?”   马管事道:“可不就是他,余大人亲自过来了,咱们二老爷和五老爷正在前头接待着呢,余大人说您是他的亲戚,今日特意过来看看。”   孙青林脑袋嗡嗡直响。   他自懂事起,祖父最常念的一件事,那便是让他好好学习。   将来要向姑奶奶家的那位表叔一样。   可惜他们家跟余家不对付,当年这事的错还在他祖母。   在他上京之前,家里虽然交待了余隐的事,但是让他不要去认亲,理由嘛,说来挺搞笔。   他那爱了一辈面子的祖母,觉得自己拉不下脸。   待让他中了进士之后,再去上门,到时候两边人势均力敌。   孙青林觉得,这完全是小人之心了。   不过他来是带着妻儿一道来的,一家四口人,认亲之后,肯定是给对方添麻烦的。   所以,他也没想过现在就去认。   祖父来时,还偷偷给他拿了两样东西,说是给姑奶奶的。   孙青林心头砰砰直跳。   他入京大半年了,余隐的事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可他越听越崇拜余隐这样的人。   甚至还从画铺里买了余隐的小像,挂在床头,每日起来都拜拜,保佑他能有一朝一日像他一样。   如今,他没找上门去,对方倒是先来找他了。   孙青林在路上碰到一个小丫环,让其回去给他家娘子陆氏报个信。   自己则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着马管事往前书房而去。   马管事道:“真没想到,孙先生居然是余大人的亲戚,若您早点说……唉,怕是咱们家都不敢请您来坐馆了。”   孙青林尴尬道:“我也没想到。”   马管事:“……”   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啊!   孙青林每日都拜余隐的小像。   如今见到真人,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奸商。   他买的那画像,除了名字一样之外,长得哪哪都跟眼前这位不一样。   余隐笑道:“是青林吗?我是表叔呀。”   孙青林想哭,我拜了半年的画像,居然拜错了……   马二老爷笑道:“余大人您和孙先生聊,我们便不打扰了。”   余隐忙道:“今日来的唐突,不知道孩子们还在上课,所以,我便不久留了。”   “青林,你一会下了学,我让人来接你,你姑祖母想你和孩子们了,特意准备了一些家乡的菜,一会记得带上孩子们一道过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孙青林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余隐让李三把他送到街上,而后让李三去马家等孙青林。   侧则跟小毛去最近要出售的几家铺子瞧瞧。   他最近这段时间,在给余妙找铺子。   皇帝虽然赏了不少的东西,彭珍娘以前的嫁妆也不少,可那些嫁妆还有一部分是要给小鱼儿的,做父亲的,不能啥也不准备。   于是,他便琢磨着,找两间铺子当嫁妆。   左右余妙是找上门女婿,东西等还在他们家。   余隐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噎得直打嗝。   他跟小毛一连看了三家铺子,铺子都不算太大,但是价格却相当的可观。   他这几年跟着出海的船赚了点钱。   还有滨海的珍珠养殖,以及生发水,都进账不少。   再加上果园的果酒和酒楼,余隐昨天翻账本时,猛然间发现自己早已经不是初来时,那个穷得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大学士了。   如今他光是这几个进项,都足以傲视群雄,尤其是珍珠和出海的进账。   每季都差不多一万两之多。   所以,这三间铺子,他都想下手,不过位置却挺分散。   而且其中一家,他觉得风水特别的好。   到时候卖些海外的小玩意儿,肯定也能赚不少钱。   至于其余的两家,感觉价格有点贵。   余隐正琢磨着,猛然间看到从对面茶楼出来的岳大人。   两人先前是隔壁办公室,天天一道吃饭,要么没事聊聊天。   如今余隐忙得脚不沾地,岳大人又管着整个翰林院,最近正在编史书,两人碰面的机会,简直少的可怜。   岳大人望着余隐道:“大人,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最主要的是这肚子,怎么就瘦下去了。   而后再也起不来了。   哪像他,头发是长出来了,可这肚皮怎么也瘦不下去。   余隐笑道:“过奖了,你是约了人?”   岳大人道:“可不是,我家大闺女马上要成亲了,我家夫人想给孩子买个铺子当作陪嫁。”   余隐心头突的一跳,问道:“哪家的铺子?”   岳大人伸手一指。   余隐吸了口凉气,两人看上同一家了。   岳大人苦笑道:“这几年京里的房子是一日高过一日,光这一个铺子,就把我的老底给扒光了,更别说以后给二闺女准备了。”   余隐本来不觉得什么。   一家铺子,瞧上的人多了,可最后成交的也只有一家。   可他跟岳大人越聊,越觉得问题挺大。   因为岳大人交了两百的押金,如今已经开始签合同了,而他这边,也刚从对方那里出来,告诉他,这两日把押金交了,便能签契约了。   余隐道:“这铺子是谁家的?”   岳大人道:“文城的苏家。”   余隐想起一事,随口便道:“可是那位,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要娶金水班那位苏雪娘的苏如安苏公子的苏家?”   岳大人道:“还真是他们家,不过据说那位苏公子最近在家好好读书呢,妻子快要生了,最近特别的乖。”   余隐道:“这铺子你先别急着买,咱们再瞧瞧再说,要是有好的,不如咱们两家买一起,左右她们两个关系好,成不了妯娌,铺子做邻居也成。”   岳大人笑道:“那敢情挺好。”   余隐跟岳大人分别后,便让小毛去打听苏家的事。   这一打听,着实把人给吓了一大跳。   苏家这铺子,不止预定了他们两家,还有好几家也交了定金,就打算这两天签合约呢。   余隐让小毛把这事跟岳大人说一声,最好让他把那两百两银子先要回来。   到了此刻,余隐才发现,自己光会看风水没用。   得会占卜才行,不过占卜之术也不是说用就用的,这样又显得业务能力欠缺了。   哎,果然活得太少,学得太少了! 第80章 第 80 章   余隐回到家, 孙青林带着老婆孩子已经来了。   他比余妙大四岁,大儿子都七岁了,小女儿还不足三岁, 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肉肉的特别可爱。   孙青林的娘子田氏, 一见到小鱼儿,便要给她小镯子。   小鱼儿不敢收,瞄了余妙两眼,田氏笑道:“头一次见面, 没什么好东西, 妹妹只管收着吧……”   余老太太也给孙家两孩子一人一个项圈。   余妙从余隐那儿拿了两个珠串送给小姑娘。   余眉也有不少的礼物,她还把叶素和叶朴都给接了过来。   余老太太红着眼眶问孙青林自家二哥的事。   孙青林道:“祖父身体一直挺好,就我来时, 他老人家还下地做活了, 前阵子收到信, 他老人家种的果子都熟了, 卖了几两银子, 一并给我寄了过来。”   说到这里, 孙青林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圈, “父亲去世的早,全靠祖父祖母拉扯我长大,娶妻生子, 可如今, 我来了京里求学, 反倒是留他们两老在家里。”   一听这话, 余老太太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余隐在心底叹了口气。   余老太太这些年, 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想自己的亲人的。   尤其是孙老爷子当年还偷偷向邻居借了钱给她这事。   虽然余老太太没收,但是心里一直记着。   如今见了孙青林一个劲的问东问西,还指着余隐道:“咱家不是还有个小宅子吗?你让人腾出来,让青林一家搬过去。”   余隐抽抽嘴角。   那宅子,是彭珍娘的嫁妆,他跟余妙商量好了,留给小鱼儿。   不管她将来嫁入高门大户,还是像余妙一样留在家里,都算是有点保障吧。   他不能保障自己活多久,尤其是出现了飞鱼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头更没底了,也不敢保障余妙能保护她多久。   唯有多给她留点东西,让她以后不至于被生活所迫。   余隐又不好直接驳了余老太太的面子,只得先应了一声。   孙青林忙道:“这可使不得,姑祖母,晚辈在马家坐馆,他们家除了束脩之外,还给了一个小院让咱们住着,就是每日三餐也有专人打理。”   余老太太道:“你是来读书,参加科举的,又不是来坐馆教学生的,这样岂不是太耽搁了,你只管安心住着,平日里多走动,你表叔没事的时候,也能教教你,再者就算是你表叔没时间,你表姑父也可以,他们两个学问都不错。”   余隐听得头皮发麻。   他老娘貌似一直这样呀,平日里看起来蛮正常。   一遇到自己在乎的事,就马上有点拎不清了。   余隐向余妙打了个眼色,余妙会意道:“祖母,今日都不早了,饭菜也已经上桌了,咱们能不能吃完了再聊,可别饿着孩子们了。”   余老太太立马点头。   拉着孙青林一道上桌。   余老太太兴许是几十年不见娘家人。   饶是头一次见孙青林这个侄孙,依旧热情地给对方夹菜,再夹菜。   饭只吃了一半儿,孙青林就开始打嗝。   尴尬的脸都能埋到碗里去。   余老太太这才住了手,拉着对方又讲了一会话,直到天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才将人放回去。   临走时,还让人抱包了好一些的果子、蜜饯给人带走。   余隐带着两个孩子一道送客。   孙青林出了余老太太的院子,赶紧道:“表叔,那个我在马家坐馆挺好的,而且马大人他们平时也帮我看看文章什么的,您跟姑祖母说说,那个搬家的事就算了,不过我会常常带孩子们过来看望她老人家的。”   余隐弯弯嘴角,“这事你决定就行。”   他们家隔壁这家已经在卖宅子了,余隐打算过两日找人谈谈价格,如果能成,到时候现在住的给余妙,隔壁给小鱼儿。   不过那座小的依旧是给小鱼儿的。   孙青林道:“那谢谢表叔了,我回头写信把这事告诉祖父,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余隐将他们送出门,直到马车远去,他才拉着小鱼儿往回走。   小鱼儿拔着手上的银手镯,一蹦一跳道:“爹爹,九公主邀我去狩猎,我去不去呀。”   在宫里虽然学过骑过,但是由于年纪小,骑的都是小马。   旁人在那边练箭的时候,她们骑着马在上面被小太监牵着溜圈儿,实际上,她现在自己都不敢跑。   余隐道:“去呀,到时候你姐姐也去。”   小鱼儿欢呼一声,“太好了,我最喜欢姐姐一起了。姐姐记得带好吃的。”   余妙弯弯嘴角,已经被妹妹拉着跑了好几步。   回头看了她爹一脸,余隐挥军手,“这几日没事,练练骑术。”   余妙点头。   余隐去余老太太院里,跟她说了一声,孙青林的想法。   原以为余老太太会生气,不料她却满脸欣慰道:“这孩子好,有我们孙家人的骨气,回头你把把他的功课就成。”   余隐:“……”   有您这么试探人的吗?   余老太太又问了余隐几句,买隔壁宅子的事,便把人给打发走了。   孙青林一家是被李三送回去的。   田氏下车时,硬是塞给李三一点碎银子,李三不肯收,但又拗不过她的坚持,两人拉扯了一会,孙青林道:“李兄且收下吧,日后少不得麻烦您的地方。”   李三只得收了银子,直到回到屋里,田氏一边帮孙青林更衣,一边小声道:“你瞧见了没,余家的小姑娘与咱们家科儿一般大。”   孙青林点头,“听说表叔母就是因为生她把身子废了的,没两年便去了。”   田氏:“……”   生来克母?   孙青林伸手将她颊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即使她生来不克母,她也与科儿差着辈份呢。”   田氏被他一语道破,脸颊不由的一红。   “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青林好笑道:“你那镯子,当真以为我瞧不出来?”   田氏脸上更红,那镯子是孙老太太给她的,说是将来给孩子用,已经传了好几代了。   不过事实上,她现在手里也只有这个镯子能拿得出手。   孙青林道:“这种事想也别想,别看姑祖母对咱们挺亲热,那全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要是没有祖父,人家走在路上兴许都不曾瞧咱们一眼,更何况这种亲上加亲的事,想都别想,那是乱了辈份。”   余妙带着小鱼儿还没回到自家小院,余老太太就派人来半道把两人接走了。   余老太太唤小鱼儿过去,笑道:“让我瞧瞧表嫂送你的礼物。”   小鱼儿欢欢喜喜地把手伸了过去,年代久远的一个银镯子,上面的花纹即不时兴,也没有任何深意,上面甚至透着岁月侵袭中留下的浅黑色。   余老太太轻轻吐了口气,道:“祖母这儿有更好看的东西,要不跟祖母换换吧。”   小鱼儿想了想道:“那您先让我瞧瞧您的东西。”   这镯子说实话她不太喜欢。   不过旁人给的礼物,总不好说不喜欢。   余老太太让人拿了一对玉蝴蝶,小巧可爱的样子,特别招小姑娘喜欢。   小鱼儿立马就同意了。   将镯子褪下来,生怕老太太不同意似的,速度很快的便把蝴蝶给揪走了。   余老太太笑着捶了她一下,“这孩子怎么跟你爹似的,眼里只有钱。”   余隐自打彭珍娘去世后,想尽办法赚钱的事,余老太太至今是记忆犹新。   也算是病急乱投医。   如今他那个果园子收成还不错。   除了新鲜的果子,还有果酒,都卖得挺好。   皇帝赏赐的庄子,更不用说了,单是今年半年的收入都有六七百两。   打发走了余妙两姐妹,余老太太把镯子给包了起来,递给身旁的大丫环锦桃道:“明日,你把这镯子还给孙太太,告诉她,这镯子是孙家祖辈传下来的,以后切莫乱送人,让她好生保管着。”   锦桃小心翼翼地将镯子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便去马家还镯子了。   田氏接过镯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崩不住,不过还是道了声谢,把自己昨天回来连夜腌渍的酸黄瓜给余老太太带了一坛子。   余隐多了一门亲戚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这两天一出门,只要一出门,碰到的熟人大家都跟他道喜。   搞得余隐都有点晕,只是认了个亲戚,不是找回失散多年的兄弟。   自然,孙青林那边也并没有因为有余隐这么一门亲戚,而骄傲自大,反而在马家还是出去参加诗会时,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余隐看铺面的事,一连看了五六天。   这次他学会谨慎了,不光看铺面的风水,还看铺子的主子。   其中有两个还真是因为急用钱,才转手卖掉的,自然也有一家是因为家里老人去逝,在朝中已无人做官,临走时,想把铺子转手卖了。   这一天,他约了岳大人一道看铺子。   路过苏家铺子时,岳大人小声道:“多亏了大人那天让人告诉我,先把定金要回来,咱们再另找铺子,要不然我那两百两可就打水漂了。”   余隐这几天忙着做火、炮,没太关注这个。   便竖起了耳朵道:“怎么回事?”   岳大人苦笑道:“苏老太爷已经气得瘫到家里了,如今苏家一团乱。”   苏家那位公子,的确乖了十来日,把怀孕待产的妻子给哄得团团转,以为丈夫回心转意了,甚至苏家一族人都以为这位要发奋了,毕竟要当父亲了。   岂知,他这几日借着铺子的事,弄了几千两银子,转身便带着那戏子跑了。   余隐听得目瞪口呆。   岳大人道:“可怜苏老太爷一世英明,甚至把这位还当未来接班人培养着,岂知他却着了戏子的道,红颜祸水呀……”   余隐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倒是岳大人接着道:“不过这事也怪不得苏公子,他年纪小,经不住诱惑,咱们这些大家闺秀,培养的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哪有那些外头的女子会哄人。”   余隐:“……”   说出你的故事,老夫不告诉别人。   苏公子拿着银子跑了。   苏老太爷被气得卧床不起,苏家一团乱麻,然而,那些被骗了银子的人,却天天去苏家要银子。   苏家现是一头乱麻。   不过比苏家还要精彩的就数余隐那位学先张东远家里了。   张东远跟自己老娘均想着美事,妹妹在宫里得宠,他们便不把柳家放在眼里,还想着待这边的孩子生出来,拿休妻为要挟,让柳氏将孩子认在自己名下。   岂知,张东远一直扒着的飞鱼突然跑路了。   皇帝这几日的丹药吃完了,让张东远找飞鱼道长再拿一些。   岂知,飞鱼道长跑了,张东远根本拿不出来,四处找人炼丹,也不知道是谁把飞鱼道长跑路的消息给传了出来。   皇帝一听这个,勃然大怒。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吃了一年多的东西,居然是假的。   张东远以欺君之罪被打入了大牢。   玉贵人心疼哥哥,他们家可就这么一个男儿,如今张东远的那个表妹又生了个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出生便没有眼睛,更是没法吃东西。   于是,不出两日便夭折了。   玉贵人就像皇帝求情,说什么张东远也是被人骗的。   不卖惨还好,一卖惨,皇帝更气,一脚把人给踹晕了过去。   醒来已经被丢进了冷宫。   柳氏受了这么久的气,哪还能就此放过张东远。   立马将自己知道的,收集的证据什么,一并递了折子送上去。   张东远以往的所作所为,以及靠着给皇帝介绍假道士,又凭着妹妹在宫里得宠,等等,不但欺男霸女,强抢人田地,房子,还因为这事打死过两个人。   人证物证据在。   张太太哭得死去活来。   而她那位刚死了孩子的好媳妇,知道张家要倒了,卷了家里所有的财物跑了。   余隐听得一愣一愣的。   岳大人道:“这等无情无义,见利忘义的小人,这样的下场,还算是便宜他了。”   余隐默然。   张东远背叛自己的事,在京里以前传过一段日子,不过张东远攀上了柳家,余家倒是成了笑话,后来剧情反转,原本被人笑话的余家,却成了赢家,把这么一个祸害给丢了出去。   再后来,大家虽然把这事当成谈资,也有不少女子同情柳二姑娘。   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看来柳家是决定把这个毒瘤给割掉了。   余隐原以为这就是个故事,自己听听就完事了。   岂知,晚上他跟岳大人在东海阁吃了顿火锅回去之后,突然看到久未登门的张太太坐在他家门口。   余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就站在一旁,看到他回来,小声道:“老太太不让她进门,她便在这里等着您。”   余隐了然,张家人不要脸的程度已经出神入化了。   自然,只要有点理智的人,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不会求到他家来。   张太太哭得眼睛都肿了,而余隐离京至今快四年了,两人还是头一次见面。   直到余隐走到跟前,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人就是余隐。   张太太一下子便扑了过来,拉住余隐的袖子哭道:“大人救救我家东儿吧,他可是您看着长大的,他读书写字,哪一样不是您教的,您怎么就忍心看着他……”   余隐抽回自己的袖子,桂嬷嬷和李三立马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   余隐见她哭够了说够了,这才不紧不慢道:“老夫是教他读书习字,做人的道理,他也学得不错,可老夫并未教他投机取巧,忘恩负义,老夫就是教得再多,他学得再多,也抵不过您传给他的一言一行呀。”   “张太太快些回去吧,您在我这儿哭也没什么用,要是哭也去柳家那边呀,只要柳家愿意撤销对他的控诉,只要那些受害人,大方的原谅你们,他还是可以被放回来的。”   张太太一听这话,哭得更凶,扑通一声给余跪了下来,“大人,您就救救他吧,他就算是不是您的孩子,可您看着他长大,怎么就忍心看着他身首异处……”   “老夫是不忍心,所以老夫教他做人的道理,可他为了荣华富贵,背信弃义,您且想想,他做的哪一件事,是老夫教的?”   张太太全身一震,刚要开口,余隐又道:“您再想想,把妹妹送进宫,嫁给一个都能当她爹的人,是谁的主意?”   “仗着妹妹得宠,至发妻于为顾,硬是纳了另一个女子为妾,还指望与发妻平起平坐,这又是谁教的?”   “为了得到圣宠,找假道士炼丹,试图控制圣上,这又是谁教的?”   “张太太,有因必有果,且行且珍惜!”   余隐说完,转身进了门。   身后张太太被他说的半一回不过神来。   这其中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他也都有参与,甚至还在背后出谋划策。   就连当年攀上柳家,也是她功劳至伟。   如今出了事……   张太太眼泪啪啪地往下掉,起身时发现,胡同里一片漆黑,唯有余家的两盏灯笼在夜色中发着昏黄的光。   余隐回到家,余妙和余老太太都在等他。   原以为他会把人请过来,岂知,他是光杆一个,一回来就让人泡茶去。   余老太太道:“王氏走了?”   余隐点头。   余老太太反而拧了眉道:“你答应她了?”   余隐摇头:“没有,我只是告诉她,我教会她儿子的都是立足于天地间的本事,与为人处理的道理,并未教会她儿子,寻死的方式。”   余老太太:“……”   寻死的方式,为什么这么欠揍。   余妙道:“张公子他会被斩首吗?”   余隐摇头:“这要看刑部了,他单是惑乱君心,让皇帝炼丹便是重罪,死个十次八次都不在话下,但是这还得看刑部了。毕竟圣上寿诞在即,杀人见血这种事情不宜做。”   余妙:“……”   她爹变了。   她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   总之变得不像她爹了。   余隐在余老太太这儿坐了一会,便去余妙那里看小鱼儿的功课。   马上进入八月,中秋宴会即将开始。   现在京里来了许多异族人士,而且时不时的得进宫拜见。   小鱼儿他们的功课最近就停了下来,但是课业都不能丢,余隐让余妙在家里教她。   同时余妙还在家里准备自己的嫁妆,一家人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飞快。   余隐瞧着小鱼儿的字,越写越工整,而且其中有许多余妙的影子,便微微触了眉道:“小鱼儿,这是用了姐姐的字帖来练字吗?”   小鱼儿点头,以为她爹要表扬她,便甜甜道:“爹爹觉得写得好吗?”   余隐点头:“写得是不错,不过再不错,也只是临摹,你该有自己的想法,与字迹,而不是做你姐姐的复制品。”   小鱼儿似懂非懂。   余隐又给她讲了一些别的方面的东西,特别浅湿易懂的。   尤其是,你为什么叫小鱼儿,而不叫余妙?   或者你什么样的衣裳,而不是什么样的东西,今日想吃什么,但是我们非得给你吃什么。   把小姑娘绕得之前,她也算是听懂了。   “爹爹的意思是不是说,姐姐的字体固然好看,但是小鱼儿却可以有自己的东西……”   余隐点头:“起初的学习是模仿没错,但你要在学习中领悟自己的东西。”   “那明日起,我便不用姐姐的字当字帖了。”   余隐笑着揉了下她的发顶,交待了余妙几句,这几日若是没什么事最好别出门,免得被张家人给堵上了。   张太太今日虽然走了,他不敢保障她还会不会再来。   余隐回到自己房间,习惯性的再次踏入空间。   一天不见,他种的那几棵草,长出了好几片叶子,甚至旁边一颗已然结出了小小的果子。   余隐有点懵。   他前段时间经过好几次对比,发现外界与空间时间上完全隔合了,现在怎么突然间又快了不少?   他深吸了口气,发现原先消失的灵气,隐隐又有复苏之间。   他快速跑到泉眼帝,果然在泉水这中看到丝丝灵气。   余隐恍然,原来,空间的灵气都是通过泉水散发出来的……   在他庆幸空间又在渐渐恢复的时候,令一个念头在心里突然萌生。   像前段时间,空间没有了灵气,变得普通,而像飞鱼一样,又变成了自己原先的样子,那么是不是现在灵力渐渐恢复,飞鱼他们又会……   余隐只觉得心头一紧。   如果这样的话,他不敢想。   这个世界…… 第81章 第 81 章   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 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想通了这么一点,余隐把这几天看的有关炼器的材料一书,继续翻了起来。   炼器的材料并非单一的铜、铁之类的, 反而其中加夹了其它的金属,有的可以防腐锈,有的则可以增加硬度, 而有的材料放在一起,会加大强度与韧性。   对于他们现在做的这些武器方面特别有帮助。   余隐把重要的东西,拿笔记下来,不知不觉间便已过了两个多时辰。   他赶紧踏出空间, 只见面外面也只不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余隐把记录的笔记收拾好, 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到一个惊悚的消息——张太太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余隐:“……”   李三尴尬道:“不过救下来了。”   余隐:“……”   李三默了一会道:“大概是大人昨日那一番话,点醒了她。”   余隐:“……”   你也太不会说话了。   老夫点醒了她, 她便要寻死, 这成何体统?   张东远这事, 最近虽然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因为外邦不停地有始节进京替皇帝贺寿, 所以这事朝廷还是想尽量压下来的。   所以, 张太太这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她兴许是从余隐回过味来, 没死成,就立马去了柳家各处哭求、惭悔,希望柳家能求她儿子一命。   余隐没关心这事。   而是才到工部就被皇帝叫进了宫。   外邦始节来了不少, 万寿节那日, 除了会在指定的地方举办宴会, 各种娱乐活动之外,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环节。   就是学问及武艺的比试。   像马球、蹴鞠、射击、围棋、诗画等等都在其中。   皇帝道:“马球赛朕希望余爱卿上场。”   余隐抽抽嘴角:“这不合适吧。”   一群少年, 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   先前他参加都是自己人,也是为了让皇帝高兴,如今当着这么多外邦人士,他再上场,显然就有点突兀了。   皇帝道:“不用担心,会分老年组、少年组、女子组。”   余隐:“……”   划分的可真够细的。   “所以,从今日起,你每天得抽出两个时辰练习。”   余隐脸黑了黑,“臣实在没时间。”   火、炮正进行到一个特别重要阶段,初模已制成。   但是大家发现铁这种东西,硬度不太厚,耐热性能也不是很好。   于是就着材料方面,大家正在研究。   他这几日翻了大半晚上的书,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今日他打算把资料交给工匠,让其按照配方一一试过。   如果成,八月初便能定。   到时候,在沿海地区放上几门火、炮,还怕什么倭寇嘛。   皇帝道:“你每日就那么忙?这可是为国争光的好时候,在外邦面前露脸,比你在工部搞这些,要有知名度多了。”   余隐窘:“臣又不是为了名。”   他这名还小吗?   自从他吞了系统之后,他就明显的感觉到,自身某些变化。   而且一种感觉特别强烈,他思索着这大概可能就是所谓的信仰之力。   皇帝看了他一会道:“那你每天抽半个时辰出来总行吧,再不运动朕瞧着你又胖回去了。”   余隐被这句胖回去,吓得脸都有点发白。   心尖直颤。   他至今对飞鱼道长那模样,都心生恐怖。   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变回原先的样子。   而且如今过去了好几年了,指不定变得比以前更丑。   余隐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忙掐住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觉得,这大概可能就是他原先做为一个妹子时,留下来的后遗症,毕竟女人嘛,都爱美……   饶是融合了本尊,又吞了系统,这种根深蒂固的思维还是改变不了。   皇帝见他同意,又跟他说起诗书画的事情,让他回头跟余妙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   余隐黑线,他们一家全上场,会不会被人吐槽。   明明是整个国家的荣誉,结果全让你们家人出场表演了。   余隐走后,皇帝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吐槽道:“瞧见没,如今这是翅膀硬了,到那天,朕就让他上场。”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都快半截入土了,还在乎自己的胖瘦,若不是朕哐他,怕是他都不肯同意……”   吕公公听得满头黑线。   自从余隐瘦身成功之后,皇帝就瞧他不顺眼了。   每次人走后,都得拍桌子好一会,把心里的话都吐出来。   余隐现在除了工作之外,还得练习打马球。   跟团队合作。   头一天去的时候,他就发现来的全是武将。   而且都是本朝赫赫有名的。   就他一个文官混在里面,无论是身材还是身高上,一眼就能瞧出他是个另类。   第二天,范成若告诉他,他被调到另一组去了。   余隐有点懵,大家合作挺愉快的呀,再三追问之后,才知道,老头们都嫌弃他,脸长得好看……   余隐望天。   就他这脸,顶多算得上清秀罢了。   直到新队友们来齐了,余隐才发现,自己被坑了。   队友全是少年呀,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就他一个胡子拉拉的。   可惜余隐抗议了两次无效,只能跟着一道训练。   幸好队友都是上次他比赛时,碰到过的,也算是老熟人了,还有几个是他的学生。   五皇子开心道:“先生,真是太好了,又能与您并肩作战了。”   贺景生笑道:“有先生在,咱们定能百战百胜。”   八皇子也开始拍马屁,“这叫如有神助。”   二皇子敲了他一记,“你别自己人打自己人就成。”   几个人正说着,就瞧见几位公主还有伴读在不远玩起了蹴鞠。   余隐瞧见其中有他家二闺女,奇怪道:“不是说,最近课停了吗?”   五皇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刚好小鱼儿转过头,也看到了她爹,挥着小手打招呼,弯着眼睛,咧嘴露出少了的那颗门牙,看起来即软萌又可爱。   五皇子下意识地伸手跟她挥了挥。   于是,就把余隐的问题给忘了……   刚好看到六皇子踢了一下球,蹴鞠朝着小鱼儿的脑袋飞了过来,立马撒丫子跑了过去,边跑边喊:“小心!”   被他一喊,小鱼儿下意识的扭头,蹴鞠已到了她的跟前,余隐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下完了,打后脑勺还不至于毁空,这打脸以后可啥办。   然而,念头一闪而过,小鱼儿突然蹲下身子,蹴鞠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五皇子到半道的时候,球跑到了他的脚下,而后他轻身一跃,做了个漂亮的回旋踢,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飞向了远处的球门。   小姑娘们个个被这神操作给惊得目瞪口呆。   随后暴发了欢快的鼓掌声。   余隐:“……”   就在这时,余隐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串数字。   关于五皇子对小鱼儿好感度的数字,然而,一转眼这些数字便消失了。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以前这些数据都是系统念给他听的,不曾想此刻居然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他深吸了口气,将目光调到了九公主的身上,几息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串数据,与五皇子的那串好感度有些不同,更多的是提示友情值。   余隐:“……”   这特么是把系统吞了的后遗症?   不过等等,五皇子居然对小鱼儿有好感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是可攻略对象?   余隐:“……”   余隐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只见五皇子踢完球,照旧走到了小鱼儿的面前,道:“你没事吧!”   小鱼儿摇头,礼貌地道了声谢,随后九公主跑过来,两人手拉手又去玩去了。   五皇子在原地站了一会,见两个小姑娘已经忘了刚才的危险,这才往回走。   余隐此刻看着这小子的笑容,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刚才那串数字又隐隐有了些许的上升。   余隐深吸了口气,这货今年都十七八了,与小鱼儿有十岁的年龄差,居然是可攻略对象,余隐瞬间便给五皇子打上了一个印记——老牛。   五皇子觉得余隐看他的眼神不善,咧嘴笑道:“先生,咱们现在开始练吗?”   余隐脸黑了黑,“自然现在开始了,你以为老夫时间很多?”   五皇子:“……”   这又是啥了?   余隐在这边练习打马球,另一边他小闺女跟一群小姑娘在玩蹴鞠,他们这边打到要紧处,对面的一群小姑娘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球。   还分成两派,一派压余隐和五皇子这一队,另一边压二皇子他们那一队。   小鱼儿和九公主两人年纪小,但是嗓门却非常大。   九公主道:“五哥加油,五哥最棒!”   见小鱼儿没反应,伸手戳了她一下,“快喊呀,给我哥哥加油!”   小鱼儿抿抿嘴,“我爹也在呀!”   九公主无语,“现在不是我哥哥拿球吗?”   小鱼儿默然,似乎有点道理。   于是,在九公主的组织声中,两人齐声喊了起来。   他们这边的小姑娘一共有六个人,也跟着一道喊,五皇子手中的杆子挥出,球稳稳地进了球门。   九公主他们喊得更大声。   甚至九公主还跳了起来,手舞足蹈道:“哥哥最棒,哥哥最棒!”   小鱼儿被她带的,嘴巴一溜:“哥哥最棒,哥哥最棒!”   余隐满头黑线。   五皇子冲她们挥了挥手,继续打马跑了起来。   余隐这次不甘示弱,好好的闺女,都被人带坏了。   于是,这次他一定要先五皇子一步,自己进个球。   小鱼儿见她爹开始进攻,而且姿势帅爆了,立马改口给她爹加油。   余隐一杆进球,打得对方完全一懵。   小鱼儿的声音又在这时恰巧地传了过来,余隐得意地看了五皇子一眼,意思很明显——小子你还嫩着呢。   五皇子:“……”   总感觉先生今日对我有意见。   本来一场球赛,主要是训练大家的团队意识和默契,结果整场下来,余隐都跟五皇子暗暗较劲,好险跟对方打了个平手。   余隐带着小闺女走后。   众人一头露水。   二皇子道:“你得罪余大人了?”   五皇子委屈,“哪有,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简直恨不得拿杆子敲他的头。   贺景生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欺负小鱼儿了?”   五皇子狂摇头:“没有没有,我今日就是看到小鱼儿要被砸了,然后跑过去看了一下。”   三皇子恍然:“你抢了先生的风头,本来他要去救闺女的,结果你跑过去了!”   八皇子点头:“你以为你是小鱼儿爹呀!”   五皇子被噎得不轻,不过这事,可能也许是真的。   他抢了人家爹在女儿面前表现的机会。   T_T   余隐牵着小闺女上车。   见她热得满头大汗,便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又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小鱼儿将女喝下去,这才道:“今日多危险呀。”   小鱼儿知道他说的是啥,于是乖巧地点头:“下次不敢了。”   “以后这种事,你能别去就别去。”   小鱼儿嘴角抽搐,“可是您前面跟我说,要多运动,对身体才好。”   余隐默了一会道:“那你运动的时候,也不能走神是不?”   “可是人家看到爹爹了,高兴呀!”   余隐一噎。   行吧,这理由有点小开心。   然而,下一秒却严肃了起来,“你和五皇子很熟?”   “还好吧,他是九公主的哥哥,所以经常见面。”   而且五皇子经常给她们几个小姑娘拿零嘴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哥哥。   一点都没有皇子的架子,特别的平易近人,比起看起来凶巴巴的二皇子,小鱼儿一点都不怕他。   最主要的是五皇子的棋艺超好。   小鱼儿是个棋渣,上次围棋课,先生把她批评的一无是处,余隐又不在,余妙又忙着彭秀的婚礼,还是九公主让五皇子帮助她的。   这才把小鱼儿的棋艺给补上。   余隐跟她聊了一会,才想起他家闺女才七岁多。   就算是五皇子为可攻略对象,但不一定会攻略成功。   就像余妙那样,刚开始有个谢晋怀,后来随着余妙的名气渐渐变大,卖相也越来越好,谢晋怀就不够看了。   这么一想,他感觉可能五皇子渐渐会被淘汰。   毕竟年龄摆在那儿。   于是,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特意让李三绕到街上,两人找了家馆子吃了顿饭,买了一些零嘴,还有小姑娘的东西,直到掌灯才回到了家里。   尽管想通了他闺女也才七岁,不过余隐还是跟余妙谈了一下,关于小鱼儿的教育问题。   首先就得有男女的界限感。   其次,像五皇子这样的,是九公主的哥哥,不是她的哥哥,所以,见面打个着呼就行,以后不要走得太近。   再者,随着年纪渐长,不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了。   小鱼儿在一旁听得直吐舌头,直到余隐走后,她忍不住拉着余妙的手道:“爹爹,最近好凶呀。”   余妙伸手弹了她一下,“爹爹,这也是为了你好。”   余妙嘴上认同她爹的安排。   然而,心里也觉得她爹最近挺那啥。   尤其是处理张家的事情上,简直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   听完小鱼儿给她讲余隐今日在球场上的表现,余妙微微挑眉,她爹啥时候这么爱出风头了……   余隐晚上躺在床上,也觉得自己今日的表现有点过分。   处处针对五皇子。   现在挺后悔,琢磨着明日训练时,好好收敛一下脾气。   毕竟他这么大年纪了,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实在有点小家子气。   于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先少做梦的余隐。   这次在梦里是一个受尽欺凌的少年,少年因为长得好看,被人挤兑,因为学习成绩好,也被人挤兑。   后来少年离家出走,在深山中拜了一位仙人为师。   学了些本事。   回家之后,便将当年欺凌过自己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   他原以为自己就此生活会幸福,岂知那位仙人却夺了他的身体。   少年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   而老头的仇家也已经找来。   变成老头的少年被人追杀之下,摔下了悬崖,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否极泰来,他不但没死,还得了一个空间。   余隐觉得这空间有些眼熟。   少年在空间里修练仙术,无所不能,可直到他准备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不去了,凡是进入空间者,都会被迫成为空间的守护之灵。   除非有人真习实意的替他。   再后来,画面一转……   余隐看到了自己先前的宗门。   在他吓得心头砰砰直跳时,大黄的叫声将他唤醒了。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余隐恍恍惚惚地想,怪不得先前吞了系统之后,一直没有他的前尘往事。   敢情他先前的记忆是被空间尘封了。   如今想要占用他的身体重新为人,至于他们宗门买卖身体的事情,和掌中界,有一部分的确与之有关,但有一部分,也并非与他有关。   双方也只是合作关系,他只需要提供给宗门需要的心法口诀,宗门便会替他在掌中界务色对象。   很不巧先前务色了好几个都不成功。   直到遇到了余隐。   可偏偏余隐的身体又住了另一个灵魂,这么阴错阳差。   余隐想到空间将对方的灵魂困在其中,便觉得心里挺别扭。   可是他却始终能出入空间自由。   这就值得深思了。   随着万寿节的到来。   余隐这边也确实越来越忙。   除了要赶进度,下午还得抽一个时辰去打马球。   七月的最后一天,突然下了一场雨,余隐望着外面的浠浠沥沥的雨,微微松了口气。   活动了下筋骨,准备继续过去跟工匠研究配方。   他们目前炼制了好几块不同材料不料比例的钢铁,然而,其中的硬度,还有重量,似乎比想象中的还有点差别。   不过其中有两块材料,倒是可以用来制造别的东西。   也算是没能浪费。   就在这时,李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南邵国的朴大人,求见。”   余隐挑眉,“谁?”   “南邵国的朴大人。”   李三再次重复了一遍,余隐默了一会道:“他在哪?可知道有何事?”   各国使臣来京都,还是头一次有人来见他的。   李三道:“朴大人听说大人的棋艺了得,特意过来与大人切磋一二。”   余隐好笑道:“这是来踢馆的吧。”   比赛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有人来挑衅了。   这玩意的确挺有意思。   余隐换了身衣堂,略微收拾了一下,才出了门。   工部有一位会客的地方,平时几乎没什么人来,一般都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坐在那里聊天嗑瓜子。   余隐因为要把材料试验总结一下,吃完午饭,跟大家聊了一会,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折回来,众人还没散呢。   知道这位南邵使臣来此的目的,众人就更不乐意散去了。   纷纷等在厅里吃瓜。   余隐见大家一个个双眼放光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这都干嘛呢,想看老夫把人欺负哭是不是?”   小张大人道:“哪能呀,咱们大人是个有品位的好人。”   “就是欺负来使可不是大人的风格,大人顶多把人打得丧失斗志!”   余隐满头黑线,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懂。   只见旁边一个瘦小白净的翻译,趴在一个文质彬彬,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的白面书生耳边将这话用南的语言又说了一遍。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看向余隐道:“想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余隐余大人了。”   余隐震惊。   说好的你不会说中原话呢?   怎么说得比他老娘还溜。   刚才那个翻译什么鬼?   “在下朴乔星,今日特意来请教大人的棋艺,还忘大人不吝赐教。”   朴乔星的声音跟他的一人一样,都属于干干净净,有点雌雄不分的样子。   余隐目光在他的脖子上扫了两眼,最后目光落在了耳垂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敢情南邵国派了个妹子过来。   或者说,这位极有可能并非南邵的使臣朴大人。   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此,余隐便道:“朴大人客气了,咱们两国友好和睦多年,这点东西自是不会藏私。”   朴乔星微微一笑,道了声谢。   棋盘早就有人准备好了。   双方一一坐定。   余隐还在想做为东道主让对方执黑,结果朴妹子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执了颗黑子,微微笑道:“在下棋艺不如大人,便先走为敬。”   余隐:“……”   这脸皮可真是有点厚呀。   围观群众一个个眼神乱飞。   本来嘛,以为外邦人不会中原话,结果人家说得比他们有的人还要溜。   于是,众人也只能在心里骂了几句不要脸,厚脸皮,番邦都是无耻之徒等等……   余隐跟着对方走了几颗子,外头又传来一个声音道:“请问余隐余大人是在这里吗?”   众人寻声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的小老头,身后还有人风姿卓越的青年给他撑伞,见大家望过来,小老头又把这话给重复了一遍。   余隐起身走过去。   老头见到他双眼一亮,用十分蹩脚的中原话道:“果然是您,我看过您的画像。”   余隐:“……” 第82章 第 82 章   余隐最近几年名气跟坐上火箭似的嗖嗖嗖的往上窜。   尤其今年成了会试的主考官, 又同时被调到了工部成为一部之长。   如今国内的船只正在更新换代,比以前减少了一多半的时间,谁提起这事, 不夸几句。   是以,很多人开始四处打听他的情况,并且汇编成了不同的小册子。   比如画像加简历,可以卖个一两银子一本。   文章加画像, 最贵能卖到一百两银一本。   总之,光余隐这个名字,就给书肆和画铺就赚了不少的银钱。   就像孙青林,嗯,买的画像是余隐离京前的, 是以, 如今见了真人, 他一个劲地喊自己被骗了,被骗了……   像滨海那边的百姓,还把他跟卫国公一人挂一边门上。   那就是两个老年门神啊!   小老头儿看的是那种最贵的内部资料, 来京之时,他们国家的皇帝给他们准备的, 关于楚朝最关键的几个人物。   虽然自个儿没花钱, 但是国家花钱了, 而且还不少。   一进入楚朝, 一坐上官船, 更是被这速度给惊到了,一打听才知道, 楚朝现在的船只都已经换了。   原先的老船就是搭钱, 人家也不乐意做。   而且如今的新船, 比老船更省钱呢。   小老头听得激动不已,到了京都便上门来拜访余隐。   原先以为一个臣子,与皇族非亲非故的,而且还是寒门出身,却在小册子中,被排到了第一位,甚至力压各位王爷、皇子,甚至公侯卿相。   直到踏入楚国境内,听到的,看到的越来越多。   他才暗暗吃惊。   一到京都,进宫拜见了皇帝,便即刻带人赶了过来。   此刻与余隐一个照面。   顿时觉得,比传说中的还要好上几分。   在余隐没搞清情况的时候,小老头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动不已。   “余大人,今生能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余隐主肝一颤,这都升级生有生之年系列了。   小老头语无伦次了一会,余隐才算是搞清楚,对方的身份。   根据邻国送来的资料,还有从服饰上大概猜出,这位怕是从东域过来的那位张卷张大人。   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是却在东域特别受皇帝的重视。   而且张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东域那边的国情与楚朝还有些不同。   皇帝的权利有时候还不如世家。   不用余隐交待,已经有人把茶水和点心都端了上来。   朴乔星见张卷一直拉着余隐说个没完,恨不得立马拉着余隐去建长城去。   于是轻咳了两声,礼貌而不失疏离的开口,“余大人,咱们的棋是否还要继续?或者说,大人觉得棋艺不如我,便想提前收场?”   余隐挑眉,还没开口,张卷便恍然道:“原来大人与南邵使节正在对弈,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大人继续,待您此间事了,咱们再秉膝长谈。”   余隐:“……”   咱们也没有多熟吧。   余隐略一思索。   此刻不足半个时辰,就有两家的使臣找上门来。   南邵朴乔星,要挑他的棋艺。   东域的张卷要跟他讨论建房子……   您不知道,楚朝建房子最好的是张家么?   找他这个连鸡窝都没盖过后人,怎么好意思?   说是来切磋学习,这分明就是碾压嘛!   是以,必须赶紧把这两位打发走,不然后面的事情,肯定乱成一团。   余隐刚开始跟着朴乔星一步步的来,走了十来步,发现,她的棋艺跟余妙和卫七差不多,比起卫国公和卫五还差一截,更别说皇帝了。   于是,下手之间便快了几分。   又走了十几个子,朴乔星惊觉,自己已经被他带乱了节奏,而余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想要拉回节奏,已经有点困难了。   而一旁的张卷还十分二的在一旁问东问西。   便由一位工部的大人小声给他解释了一下,他越是声音小,朴乔星就越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听他倒底说了什么。   到后来,这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而就在这时,余隐突然画风一转,刚才的下子设局,猛的一子落下,便如网一样,将半个棋盘给拔得干干净净。   朴乔星震惊了一会,突然抬头望着他道:“人家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大人这些个属下,可真是一个个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呢!”   刚才给张卷讲解的雷大人,老脸不由一红。   张卷却不在意这些,“朴大人此言便差了些,老夫这是不懂才问,俗话说不耻下问,便是这个理儿,更何况,咱们的声音那般小,朴大人怎么就受影响了?”   朴乔星一张脸胀得通红,气哼哼地瞪了张卷一眼。   张卷微微一愣,随后道:“唉,你不是朴大人,你是谁呀?为何要冒充南邵使臣?老夫曾与朴大人有两面之缘,怎么着也不是你这种白白嫩嫩的模样。”   朴乔星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小毛嘴巴一抽,“我就说嘛,南邵国的朴大人中原话比咱们还要标准。”   众人齐齐点头。   刚才还惭愧生为楚国人,却把自家的语言说得不溜的几位大人,立刻抬头挺胸。   朴乔星气得直哼哼,而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伸手推了最近的张卷一下,而后拔腿跑了出去。   余隐忙上前问道:“张大人,您没事吧!”   张卷摇头,“没想到,那小姑娘脾气还挺倔。”   众人:emmmmm……   小毛恍然道:“原来是个小姑娘呀,我就说嘛,南邵国的朴大人一向以棋艺著称,怎么没两下子就被我们家大人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张大人道:“这么说倒还真是,据说朴大人在南邵属于国手级别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基本上把自己的身份忘得干干净净了。   余隐见张卷不但没事,还有心情继续挖人家的坟,便对众人道:“没热闹看了,都回去工作吧,对了吴大人和朱大人留下。”   这两位在土木方面也是颇有研究的,怎么着也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强。   张卷来找余隐还真有东西给他看。   东域想建一座宫殿,然而,这次的工程实在有点庞大,几翻建模都没成功。   余隐实在不太懂这个,倒是吴大人和朱大人提了不少的意见。   张卷临走时,万分感谢。   回去后,差人过来送了点小礼物,算是答谢。   吴大人望着手中的东西,笑道:“果然是跟着大人有肉吃。”   余隐忙道:“我这肉还是跟着二位大人混来的呢。”   三人边往回走,边聊天。   余隐不懂土木,不过对于帮对方改了几个风水相冲的地方。   朱大人道:“大人,下官看您刚才提的几点都是关于风水方面的,下官把隔壁的宅子也给盘了下来,想打通并为一家,同时改一下后花园,大人若有时间帮下官瞧瞧吧。”   余隐道:“老夫只是略懂一二,若是朱大人真要改,不如请青龙观的道长帮忙瞧瞧。”   他这种半路出家的,给人看风水,实在是怕误了人家。   别把好好的人家给看破了才行。   朱大人道:“下官前些日子请人瞧过了,只不过刚才瞧大人给张大人改的那几种山石,花木,让人瞧着心情特别舒畅。”   余隐笑道:“行呀,那就这次休沐吧。”   朱大人忙道:“多谢大人了,到时候吴大人也一并来吧,我家夫人旁的不行,一手川菜做的却是相当地道。”   余隐被他说的口水差点流下。   滨海后来有家川菜馆,那味道特别的正宗,不过因为两地人饮食方面有差异,一直不温不火的,倒是余隐他们这些从京里过去的人,喜欢常去。   老板每次饭菜量都特别的足。   做的鱼又鲜又香又麻,吃得你满头大汗,但又回味无穷。   中午南邵的假朴乔星大人来工部闹了一场。   临近下班时,李三又道:“大人,南邵的朴大人又来了。”   余隐抬头,“那个小姑娘?”   李三点头,又摇头,这次来的不止有小姑娘,还有一个真老头。   那块头跟卫国公似的,一看就很不好惹,小姑娘这次虽然穿着男装,但是那嘴都能吊油瓶子了……   余隐和李三一道出去迎人,刚打了个照面,余隐心头就突了一下。   这还真是跟卫国公似的,人高马大的,四平八稳往那儿一站,跟要上战场似的。   余隐细细一品张卷说这姑娘不是朴乔星的时候,那白白嫩嫩用的可真是一都不错……   见了正主,怕是瞎子一眼都能认出对方来。   工部的其他人都在小声议论,这是人家小姑娘找来的帮手。   砸场子来了。   朴乔星抱拳道:“请问,哪位是余大人?”   他声音低沉,但是又底气十足,震得余隐耳朵都有点疼。   “在下正是余隐,请问阁下是?”   余隐上前刚一自报家门,对方便用在眼睛在他的身上扫了好几圈,而后道:“幸会,听闻大人棋艺了得,今日又将……我家弟子打得落花流水,朴某想着讨教一二,也好心服口服。”   余隐:“……”   这货跟张卷似的,成语用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倒是那位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口音都不像外邦之人。   余隐对对方的身份,有点点好奇。   “好!”   余隐应了一声,向李三使了个眼色,他立马跟人将中午的棋盘给拿了出来。   中午还似一盘残局,余隐指着棋盘道:“朴大人,这是中午时余某与爱徒下的那盘,并未分出胜负,执黑者乃是爱徒,白子为余某,大人是想接着与余某下,还是咱们再来一局,一切从零开始。”   朴乔星一听这话,气得直咬牙。   执黑者都是棋艺不如人者,而另一方面,这残局拿出来,分明就是打他的脸。   这局棋一看便是余隐胜了,其实他早就胜了,只不过逗着小姑娘玩儿。   朴乔星磨了磨牙,“重新开始吧,余大人拿这盘黑子必输之棋局,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   余隐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朴大人如果咱们换一下角色如何?”   朴乔星想拒绝,这特么是真打他脸。   岂知,小姑娘抢先道:“大人这么说自己是能把死局盘活了?若真如此,也不劳我师傅了,就由晚辈来会会大人吧。”   余隐一看朴乔星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怕是南邵皇族,应该是公主什么的。   一听这话,工部的其他人差点当众翻白眼。   这还真是外邦这群人能干得出来的。   余隐望着对方微微笑着,但并没开口,小姑娘道:“怎么,余大人只会空口说白话吗?”   余隐道:“姑娘请。”   小姑娘当真是半点不客气,而且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开局之前,掷地有声道:“大人若是能把这死局盘活,那咱们便输得心服口服,若是我赢了,大人须得公开宣布,棋艺不如我师父。”   余隐咽了下口水。   “姑娘这作风行事,还真是南蛮小国才能培养出来的呀!”   小姑娘一拍桌子,差点上来跟余隐打起来。   余隐道:“怎么,只许你说老夫,不许老夫说你?姑娘身份尊贵,连朴大人都能任您差遣,可那是在你们南邵国内,如今这里是楚国,在南邵国内可能没人敢说姑娘不知礼数,但是在这里,老夫还是要提醒一句,这天下人并非都是你南邵的子民,任由公主说一不二。”   余隐说完,工部的列位大人,纷纷拍手叫好。   刚才被南邵公主气得差点翻白眼的众人,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   南邵公主一张脸被气得通红,咬牙道:“本公主原以为楚国乃天下礼仪之邦,余大人做为皇子的先生,定是博才多学,气量过人,不曾想,也就是一逞口舌之快的小人罢了。”   “为了此事,与我一介弱女子,过不去,此乃天大之笑话。”   余隐好笑道:“多谢公主抬爱,老夫的博学与气量也只对值得的人。”   南邵公主:“……”   我特么想抽死他,现在立刻马上。   余隐下棋的时候,喜欢给对方留一条活路。   整盘棋看似死局,但其实,只要落下一子,便立刻能看出生门在哪儿。   而且他最近在研究五行八卦,此盘棋,便以隔入了半个八卦阵,结果一出手就把南邵公主给绕晕了。   中午时刚好是余隐落的白子,此时虽然身份对掉,但是依旧余隐走棋。   于是,他顺手拈了颗子,落在了左边角落上,顿时生门闪现。   南邵公主刚拈住棋子,面前便多了一张大手,朴乔星道:“公主,这盘棋活了,咱们又输了……”   南邵公主还处于懵逼状态。   朴乔星叹息道:“公主若是不信,便由下官来指给公主下。”   南邵公主是他亲手教的棋艺,在南邵国朴乔星自认棋艺数一数二,公主的棋艺也是出类拔萃的,岂知,今日一出手就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而他居然看不出,整盘棋的生机在哪儿。   余隐这一子,便粉碎了他多年的骄傲。   所以,此刻也不用余隐说,朴乔星自己便给弟子讲解了起来。   南邵公主听得震惊不已。   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到了后来,两人居然用起了国语。   余隐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还是能看明白的。   现场教学完毕,朴乔星带着南邵公主一并向余隐道歉,态度诚肯,谦虚,与刚才初来时的模样完全不同。   众人:“……”   这倒戈速度也是够快的呀。   余隐倒是对他这样的性格蛮欣赏的,送对方离开时,道:“朴大人有时间咱们好好对上一局,到时候咱们只管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朴乔星:“……”   老夫就知道,楚国人都是假仁假义的。   到了此刻,居然还想占人便宜。   余隐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串数据,朴乔星对他好感度降了10个点,而南邵金梨公主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30个点。   余隐:“……”   这次皇帝寿诞,来了差不多二十个友邦小国。   像东域、北夷,还有西羌这样的大国也都有来人。   使臣均是个国的佼佼者。   大家知道南邵国来找余隐下棋,一个个都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   结果,打头阵的南邵国被狠狠地打了脸。   那些个想要挑战的众人,便悄悄收起了蠢蠢欲动的心思,看看谁谁先耐不住寂寞,再去挑战一二。   结果,等了两天,一点动静都没。   有几个人,甚至觉得余隐也不过如此,可能是因为南邵的朴乔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所以,才会让余隐得了先机。   于是,沉寂了两天之后,又有一个圭邱国的本大人前来挑余隐。   余隐满头大汗的正站在火炉前,跟工匠了解这两天融出来的材料,一听这话,忍不住抚额,“他们是瞧着老夫好欺负?”   李三窘窘有神。   您哪是好欺负,把人小姑娘说得都快哭了。   简直得理不饶人呀!   “他想挑战什么?”   余隐边走边问,他这人说实话,琴棋书画中,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棋了。   最近又在研究风水术,所以棋艺比起先前更加的精堪,同时变化莫测。   所以,刚修好的新宅的后花园,他又让人挖了几个地方,将树啊、花呀,按照九宫格的方式种了起来。   余老太太为此还把他狠狠地骂了两天。   余妙是好不容易找了个女婿,结果他倒好,巴不得孩子结不成婚。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结果他把后园子又给折腾了起来。   彭老太太也气得想打他。   幸好余妙帮着说了话,这才让余隐躲过了一劫。   不过他决定好了,既然宅子不让挖,他就去果园里挖果树去。   摆上几个风水大阵,到时候果子一年四季都能长出来。   当然这处有违规律的事情可能办不到,但是让果子个子更大,更甜,卖上更好的价格,他觉得这样的风水阵还是没问题的。   李三道:“属下瞧着他好像背了一把像琴一样的东西。”   余隐咽了下口水,“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虽说君子六艺。   但真正精通的,也就是其中一二。   像张卷找过来,他略一跟人解释,对方就明白,而且对方也没指望他帮什么大忙,只是想通过他,找两个懂这方面的人。   然而,这位本大人想要找人拼琴艺,不去找乐师,找他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呀。   明摆着是来找他那啥的嘛!   “大人不接吗?”   “老夫这不是有心无力吗?”   这些人真是脑袋有坑吧。   余隐洗漱过后,换了身衣裳,见到这位圭邱国的本大人时,对方已经来了两刻钟了,不过这货脾气好,余隐不在,他也不着急。   把琴放在桌子上,欣赏厅里的古画。   余隐过来,双方打了招呼。   余隐刚要开口,就听本大人道:“在下知道大人博学多才,但最擅的还是棋艺,是以在下并非找大人来拼琴技。”   余隐:“……”   “在下听闻大人在翰林院待了将近三十年,据说楚国的翰林院网罗天下书集,而且曾看过大人的诗词,是以今日想请大人,替本的新曲填词,也算是蒂结两国百年友好之见证。”   余隐算是明白了。   这货要比南邵那位段位高出不少。   人家过来,不是来找茬的,也不是来切磋的,人家是来求词的。   高帽子给你戴了一顶又一顶,最后话锋一转。   你填的好了,是你有才,你填得不好了……   余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让小毛准备笔墨,让李三把客人的琴放好。   本是个看起来矮胖的中年男子,然而,待他坐到琴前,整个人突然就不太一样了,气质嗖嗖嗖地往上升。   余隐不由敛了敛神。   本望着自己的琴,就像看着老婆一样,温柔地轻轻低语了一会,这才对余隐道:“在下这首曲子,写了十年,求了十年的词,可却从未有一首词能配得上在下的曲子……”   余隐嘴角颤了颤。   这人太难侍侯了。   本抬头冲余隐淡淡一笑,“大人,这首曲子若是填好了,本便在你们皇帝的寿宴上为大家弹奏,以示咱们两国百年友谊。”   余隐眼皮一抽,这都上升到国家政治了,他若是填不好,就太丢脸了…… 第83章 第 83 章   本还是蛮人性化的。   在开始之前, 对余隐道:“大人,我对这首曲子极其满意,希望您也能慎重, 咱们不急, 我先为大人弹奏两遍。”   余隐:“……”   搞得他好紧张。   余隐微微点头, 连呼吸不知不觉的放轻缓了许多。   这位本大人, 真是会搞紧张气氛。   本的琴与楚国的琴还是有些区别的人, 但是外观上,看起来像是古琴。   他抬手先试了几个音, 发现并未因为天气情况而影响琴的质量,这才看了余隐一眼,而后正式开始了……   本的曲子先是由低到高,如高山流水, 每次微顿,都有像击在山石上的水滴, 让人心头微微发颤,不过刹那间,那种感觉又轻轻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温柔之感。   余隐一连听了三遍, 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每首曲子, 都有自己的故事。   想来这首的故事怕是本多年来, 求之未得的女孩吧。   本见他依旧没任何动作,忍不住提醒道:“大人可否觉得我这是强人所难了?”   余隐稳了稳神道:“大人这首曲子, 确与我们楚国琴师所作的曲目有些许不同,看大人如此珍视, 又慎重, 老夫大胆猜测, 大人这首曲子,便是为一女子所作吧。”   本微微一怅,随后低头望着手中下的琴,手指轻轻抚动,又似轻音呢喃。   余隐吸了口气,果然被他猜中了。   “那女子对大人极其重要。”   按照余隐的理解,两人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   但是那女孩又是本这一生之中的高光时刻,像阳光,像泉水一样,照亮了他原本那啥的心灵……   总之,故事很美。   女孩在他的心中也特别特别重要。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词配不上这首曲子,而是他觉得,所有的东西配不上那个女孩。   余隐说完,微微笑道:“大人,这样的曲子,怕是也改过不下数十次吧。”   本轻轻点头,苦笑道:“大人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余隐点头。   本的故事得从他刚出生讲起。   做为家族唯一的男孩,而且是盼了许多年的男孩,他一出生就极受重视。   可偏偏,他的母亲身份不高,在他出生后,母子便被迫分开。   他是到了二十岁,成年以后才知道了真相。   本跟所有的孩子一样,一心想要找自己的母亲,他虽然找到了。   可母亲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本来故事就该结束了。   然而,母亲却在极其难艰的时候,收养了一个女孩。   女孩一直陪伴在母亲的身边,照顾她,安慰她,用自己的笑容令那个可怜的女子,有一丝一滴的温暖。   母亲走后,本便决定把女孩带回家。   然而,他又怕家人不同意,于是便把女孩安置在离家里不太远的一个小院里,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去看女孩,听她讲母亲以前的事情。   看母亲为他写过的东西,这样的时光一晃而过。   后来被家里人发现,女孩从此便在他的生命中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母亲留给他的一本手账,他拼了命的寻找,可是半点蜘丝蚂迹都没有……   本还是后来听说,女孩死了。   连同母亲留下的东西,一并化为了灰烬。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保护自己在乎的东西的能力。   于是开始发奋努力,有朝一日,在家族之中,再也没有人能掌控他的一切,可回头时,他才发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却不在了。   于是,便写了这首曲子。   然而,他的曲子除了温暖与和谐之外,并有悲伤与愤怒。   余隐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小胖子,即使经历了人生中的恶,却依旧希望把真与善留在心底。   这样的人……   余隐听完,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并不表示,我们就该自怨自艾,成天的负能量附体。   把美丽的东西留在心底,当作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也很好呀。   余隐默了一会道:“还要劳烦再大人再弹一次。”   他第一次只品出了其中的儿女情长,这一次大概更能品出更多。   本的琴艺也许不是最好的,在余隐看来还不如宫里的琴师,可他的感情却是最珍的。   人生中最美的东西是什么?   是清晨一叶绿舟上的露水,是花间蝴蝶展翅的刹那,还是飞羽震空中,所传递的力量……   亦或者如泉水,穿石时,阳光融化寒冷时……   余隐又细细品了两遍,这才缓缓提笔写了下来。   东风疏雨,落月弦上音,   江边小舟,画里两三行;   叹晚风凉,陌上花自开,   ……   他写得挺简单,每个字都在写景,然而,字里行间却透着淡淡的忧伤,在这忧伤之中,却又透着丝丝温暖与思念之情。   本看了好一会,拿着纸轻轻念了好几遍,突然道:“大人的画艺一定十分了得吧。”   余隐:“……”   这关注点有点清奇呀。   “大人的文字不知不觉的便在我脑中勾勒出几幅画卷来,每一幅的意境即让人向往,又让人不甘……”   “就像我与母亲一样,她与我思而不得,而我与她念而不见,只能透过生僵的文字,口味其中的丝丝情意……”   余隐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了下去,缓缓道:“大人觉得这首诗可还行?”   本点头,“让我试试吧。”   余隐一扭头,就看到李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余隐颇为无语,伸手扯了他一下,李三苦笑道:“属下实在不太懂这曲子。”   听不出高山流水,还是鸡鸣狗盗,只觉得有点嗓耳。   余隐好笑道:“你去瞧瞧工匠那边怎么样了,要是本大人弹完,觉得可以,我很快就能过去了。”   李三用力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小毛道:“大人,奴才去瞧瞧马车可是修好了。”   眼看要下班了,结果,他们今日来的时候,刚到工部门口,马车车轮子给卡的一声裂了条口子。   余隐看了一下,其实是年久失修,今年又雨水特别多,前两天那场雨下了足足三天,路上积水太多,大家又急着赶路,一群人在水里泡了大半天,愣是把车轮给泡坏了。   小毛一溜烟的跑了,此刻厅里只剩下余隐两人。   余隐坐下,认真听他弹曲儿。   本的声音跟他的一人样不急不徐的,把诗词一句一句的吟出来,再配上曲子,余隐听得竟然有些许的心动。   谁人未曾年少过!   谁人未与晚风齐飞扬……   许是点点星,   映入飞花迷人眼。   许是天边雁,   路过清舟划片云!   ……   本一连弹了两遍,才意尤未尽地住了手。   余隐听得心里有点难受,他的少年,余隐的少年,还有系统的少年……   每个人都未曾拥有过美妙的时光。   可余妙和小鱼儿有。   余隐想起夕阳下小姑娘圆圆的小脸,浅浅的梨涡,心头瞬间荡起了一片暖意。   本将词收了起来,也将自己的琴装进了盒子里,而后在余隐目瞪口呆之下,郑重地对他行了一礼,“多谢大人解我多年之忧。”   余隐忙道:“大人客气了。”   “我一生酷爱音乐,收集了好几尾琴,此次出使楚国,带了两把,我曾说过,另一把琴,若是谁替我填得了词,我便将琴送予谁。”   他说着,抬头对门外喊道:“末成把燕尾琴拿来,我要赠予余大人。”   话音一落,从门外走进一个侍琴少年。   少年恭敬的把琴放到桌上,而后退回了本的身后。   本道:“大人不看看吗?”   余隐还是有点懵。   说好的来挑战他的,结果一转眼,送了他一把琴。   燕尾装在一个黑色的皮盒子里,本在旁边按了一下小巧的机关,盒子便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尾深褐色的琴,在琴头上雕画着两只燕子,迎着青柳飞舞。   旁边有两个篆体的小字——燕尾。   本道:“这把琴曾是我师父送予我的,师父是楚国之人。”   余隐恍然,将琴盒盖了起来,“既然大人相赠,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本道:“这尾琴师父曾说过,琴音好解,但知音难求,先生是这么多年,唯一能解我琴音之人,礼当把珍贵的礼物送予您。”   师父还曾说过。   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到家乡,有朝一日,能让燕尾代他回归。   送走了本,差不多要下班了。   余隐去工匠那儿瞄了一会,感觉现在的这一款配方确实不错,无论是韧性,还有硬度,都挺合适,最主要的是耐高温呀。   一直跟进的小张大人,也长长吐了口气,笑道:“总算是成功了,一个月内,不知道咱们能把火、炮做出来不?”   余隐道:“这个不难,主要是这玩意的原理其实比火、枪还简单。”   两者的相通之处也挺多,他们在这一方面有经验。   难就难在材料的选择上。   他们搞了几个月,才选了这么一块,还不知道做出来,会怎么样?   小张大人道:“肯定会成功的,我感觉大人是福星。”   余隐挑眉。   小张大人吐了下舌头,嘿嘿笑道:“大人可能不知道,自打你来了工部,咱们这儿想做什么都能成功,以前咱们多次被人挤兑,说什么每年花那么多银,却半点东西都造不出来,如今可好了,大人一来,咱们这东西是哗哗的往外冒。”   先不说别的,光是那船。   如今可算是天下人都知了。   平时瞧不上小张的叔叔伯伯们,现在谁见了他不夸两句。   觉得他们工部来了位好领导。   先前对余隐这个空降选手颇有微词的,如今一个个头顶三柱香,恨不得余隐不要走。   余隐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大家的功劳,老夫跟大家比起来,资历浅了不少。”   余隐跟同事们聊了一会,时间就已经过了。   小毛在外头探头脑,余隐朝他招招手,小毛立马跑了过来,“大人,有件事得跟您汇报一声。”   “咱们那马车轮子,一时半会没修好,而且那木头被水泡的都糟了,所以,师傅建议咱们换个车轮。”   余隐微微触眉,“那就是说,今日咱们得走回去了?”   小毛尴尬道:“这也不是咱们一家走回去。”   工部这边还有修这些东西的工匠,其余几个部门,也有人的马车被大水泡坏了。   虽然没他们坏得这么彻底,但是多少都不怎么好用了。   是以,都送到他们这边来修。   如今排了好几辆了。   余隐想了想道:“那找两匹马来,咱们骑着回去便是了。”   小毛:“……”   大人,您不知道自己如今风头正劲,一出门无数少女眼冒金星吗?   您居然还想招摇过市!   马车坏了,马还好着。   只好这么办了,他们又向人借了匹马,小毛跟李三挤一匹上面,这么晃晃悠悠的朝家走去……   骑在马上,余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们家就目前的经济情况来说,足够养马了,而且马就没有马车那种麻烦。   念头一闪过,他又觉得,冬天有点不合适,下雨了更不合适。   倒是马车安全、方便。   而且家里有老人孩子,出门会马车是上上之选。   他想起出海时,淘到的那个小车玩具,貌似是用金属做的,金属的而受性,比木头的要强上不少。   最主要的是,那玩意撞一下也不会坏掉。   貌似,他以前看过资料,战车就是用金属制成的,起码其中一部分是金属。   余隐坐在马上越想越入神,目光下意识的就朝街边路过的车子望去。   从车轮到车身,再到车厢,最后……   马车帘子“刷”的一下拉开,金梨公主那张娇俏、微怒的脸露了出来。   她大眼一转,狠狠地瞪了余隐一眼,“登徒子。”   说完,刷的一下放下帘子。   而看车看的入迷的余隐根本没注意这一茬,金梨公主的马车走了,他又盯上了另一辆,如此反复,有人暗戳戳地骂他两句。   有人默默地让车夫快点离开。   直到岳大人掀开帘子,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   一看自己盯着人家的车轮看了好一会。   岳大人笑道:“看你大半天了,想什么呢?”   余隐依依不舍地从车上将目光落到岳大人身上,“我那车不是坏了吗?想着要不要造一辆结实点的。”   他现在大概有了初步的想法。   岳大人笑道:“您这是在工部待的时间久了,见什么东西都改改吧。”   余隐是真的在想马车的事。   岳大人本来要去家里找他,他看上了一个铺子,上下两层的,而且比较大。   自己一个人感觉吃不下去,刚好余隐又想跟他做邻居,便特意过来找余隐,结果这一路跟了对方老半天。   余隐虽然一直盯着他的车瞧,但眼里根本没他这个人似的。   岳大人被刺激到了。   此刻把铺子的事跟他一说。   余隐道:“走去瞧瞧。”   岳大人招呼他上车,小毛长长吐了口气。   翻身爬上了余隐的马,他个子不低的,可这马就是有点儿不太听到话。   小毛有几次差点被摔下来。   苦哈哈抱着马脖子道:“大人,您倒是跟它说说嘛,就让我骑会儿,回到家就放他自由。”   余隐从车窗里探出头,笑道:“乖别闹了,让他骑骑,回头给你好好刷刷毛。”   小毛用力点头:“没错,回去就给您刷毛!”   马儿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怎么回事,乖巧地驮着小毛回家去了。   余隐在车上了解一下铺子的情况,位置不算京都中心,但是那边的酒肆啊、茶楼特别多,还有好几个客栈。   往年赶考的举子都爱住那里。   一是房租便宜些,二是那边比京都繁华地段要清静些。   就算此刻,也有不少读书人,喜欢在那边办个诗会呀什么的。   岳大人嘿嘿笑道:“不瞒您说,那地方离书院也不算太远。”   余隐了然,“所以,铺子比中心价格差不了多少。”   岳大人点头,“咱们过去瞧瞧,您觉得不合适,咱们就先不要了,再另寻他地。”   余隐默了一会道:“我觉得可以买。”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风水之术,再加上空间的灵气惭惭恢复,在里面的时间逐渐加长,但不影响外头的时间。   是以,现在光他画的图,也不用到现场,差不多能感受一下靠不靠谱。   岳大人道:“咱们看看再说吧。”   余隐点头。   他只是感受,但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更何况,一万多两的铺子,还是慎重些的好。   余隐一到目的地,就被当年自己住过的那家客栈给吸了目光。   岳大人顺手一指,笑道:“就是那家,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好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想做了。”   余隐望着客栈上的“登高楼”有点不可思议,“这家不是生意挺好?”   因为住里面的举子们中过不少的进士,还曾经出过状元、会元,是以生意比别家都要好。   岳大人道:“谁知道,我也是听人说他们要出售。”   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这几天过来瞧铺子的人还蛮多。   只不过这铺子若是买了,得拆了再建,这房子说实话,年代有点久远了。   余隐跟着岳大人入内。   掌柜的一瞧见他们过来,立马迎了上来。   这掌柜余隐记得,当年他进京时,他也才三十多岁。   如今一眨眼,大半截入土了。   头发灰白,眼神无光。   今年苏明义在这儿住时,他也差人来过,小毛回去还跟他八卦。   掌柜的儿子想跟人出海赚大钱。   但是家里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天天在客栈闹,再加上房子太老,有许多举子为了安全,都到别家去住了。   所以,小毛回来跟余隐说,是想让他帮苏明义换家。   余隐知道对方肯定不乐意换。   于是,便没提过这事,此刻想起来,大概能猜出对方为什么急着出手客栈了。   “两位大人,咱们这铺子,地方大,除了前面的一幢小楼之外,后面还有两进的大院子,买了一点都不亏。”   掌柜的声音略微沙哑,脸上挂着笑。   可余隐瞧着他怎么都像是要哭。   便道:“您这是年纪大了不想做了?”   掌柜身子一颤,用力点头,“可不是,老胳膊老腿干不动了,这两年老婆子身子不太好,咱们便想着把铺子卖出去,好回乡养老。”   余隐道:“那您孩子们就没想过接手?”   这边位置看起来是偏了点,但是有许多新入京的,其实在这边住的还是挺多的,南来北往的商人,打尖住站的都是图便宜,安全的。   掌柜摇头:“实不相瞒,我们家孩子早年也想着像各位大人一样,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取个功名,谁知道,读了好几年,越读越回去了,后来娶了媳妇儿,原以为他会有些责任心,谁知道,现在孙子都成亲了,他却还是不学好。”   “本来咱们这铺子是不想卖的,可那我儿子不争气,学什么赌钱,把家底赔光了不说,还欠了几千两银子,如今也只能把铺子卖了。”   余隐默然。   见掌柜扭头偷偷抹眼泪。   他只得把到嘴的话给压了下去。   岳大人忙转移话题道:“老余你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   他们两人要是买,其实也就是把这铺子一分为二。   无论是前院还是后院,分开了,再重新建一下,格局什么都重新来,用个几十年没问题的……   而且余隐也仔细看过了,这里风水不错。   与余妙的八字什么并不相冲,再摆个风水局什么的,肯定能赚钱。   一个要卖,一个要买。   而且双方都挺中意,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过两天一并签协议,到官府办下手续。   余隐回去后,让李三即刻去查下登高楼的事情。   楚国虽然不禁赌,但是掌柜那儿子,他总感觉是被人套进去了。   先前还想着出海赚大钱,如今又染上了赌瘾。   现在要卖铺子了,说明有人早就相中了他家铺子,又利用那孩子急功近利、不安份的性子,设了这么一个局。   晚上李三回来。   拿了一份账单,全是掌柜的孩子这些年干的事情。   如今四十多岁了,结果经不住旁人挑唆,本事不大,但是性子却急,吃晚嫖赌样样不缺,回到家一不顺心还打老婆。   高掌柜夫妇就这么一个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默默地帮忙堵窟窿。   现在欠了□□千的赌债,人家催他,半个月还不上钱,就断一只手,高掌柜没办法,才把铺子给卖了。   余隐道:“想买他们家铺子的名单都有吗?”   “有!” 第84章 第 84 章   差不多有十来家。   有好几家, 都是余隐挺熟悉的。   扫了几遍,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便让李三去盯着他赌钱的那个场子。   李三道:“那这铺子咱们还要吗?”   余隐道:“要。”   李三明白, 转身出去了。   余隐刚拿着书翻了一会, 余妙就急吼吼的跑了过来, 小姑娘额上还有汗。   余隐鲜少见她这么着急的, 忙放下书道:“出事了?”   余妙把门上, 露出手心里的一排字。   “登高楼是针对他的。”   不用猜,这种东西, 只有司杰那小子搞得出来。   用什么幻术传递信息。   余妙刚才跟司杰传着信息聊天儿,突然对方便中断了一下信息,再次传过来时,便说了一下关于铺子的事。   余妙道:“爹, 那铺子咱们不要了,嫁妆不嫁妆的不都是给人看的吗?”   余隐还真没想到, 那铺子是针对他的。   现在略一琢磨,便发现了其中端倪。   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外头瞧铺子, 想给余妙弄点东西。   尤其是知道飞鱼道长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起, 他就更加心急。   生怕自己哪天, 突然也……   两人正说着, 一只信鸽落到了桌上,余妙熟练的把信笺拿出来, 上面用小楷写着一段话,大致把铺子的事情给余隐透露了一下。   登高楼的高老板那儿子的确是不争气。   但是并不至于把自家的铺子给弄没了, 而且他们一家人就靠这铺子生活了。   如今儿子中了秀才, 又生了孙子, 一家人正是子孙满堂,安享快乐的时候,结果,他突然被人做了套,赌输了不少银子。   为什么呀?   对方是根据情况算清楚的。   司杰信上说,这事让余隐不要管,至于铺子的事,他若想要,就买吧。   但是这其中的别的事情,他一概不能插手。   余隐默了一会道:“你问他,这事背后可是史家?”   余妙咽了下口水,“您怎么猜出来是史家?”   他们家真的沉寂很久了,尤其是司杰当上了国师,他们又舔着脸来认亲,结果被司杰狠狠地打了脸。   一家人在京都算是臭了。   现在怎么突然就蹦起来了?   余隐冷哼道:“他们是想趁乱,弄得咱得走投无路。”   史家人擅占卜。   大概飞鱼道长出事,这一事他们也算出来了。   于是,余隐这边的情况他们再一算,自然就算准了什么时候下手比较好。   如今刚好碰上各国来使,又是皇帝寿诞,余妙还要马上成亲。   余隐忙得脚不沾地,这个时候确实是下手的好时候。   就算是皇帝再宠信余隐,出了这等事情,也不好不办他,到时候再弄个他趁人之危,强买强卖。   余隐道:“老夫这辈子也就是挡了下史家的道儿。”   像周家,周虚然跟他那姨娘的娘,还有老父亲,早就蹦哒不起来了,至于如今的周侯,跟余隐的关系不要太好。   至于如今还被关在庵里的张李两家姑娘。   张家本就与李家不同,张大人现在跟余隐的关系怎么说呢,虽然不能冰释前嫌,但是想说这是他搞得鬼,还真没这么大的能力。   至于李家,更不用提了。   余隐等了一会,余妙已经从司杰那儿得到消息。   这事的确是史家干的。   不过他还是那句话,铺子他想买就买吧,但是这中间的事情他不能插手,这是他跟史家之间的恩怨,三天后给余隐满意的答复。   到了此刻,余隐都不知道说什么。   司杰这个人确实挺令人讨厌,反起脸来六亲不认,也不知道余妙的选择是好是坏,他这辈子都没爱过人,所以不好评判,只得伸手揉了揉余妙的脑袋,“别担心了,他都说了买就买便是了。”   余妙撇撇嘴,“能不要吗?女儿觉得,高家的两老人挺可怜的。”   余隐笑道:“我也觉得他们挺可怜,但是有因必有果。”   他们能养出那样的孩子,便是因。   这样的果没人帮他们咽下去。   余妙点头,“那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余妙走后,余隐把李三找过来,让他别管这事,至于买卖铺子的事,让他明日跟高老板说一声,三日后再办理。   登高楼前后院一共一万七八。   他跟岳大人每人准备九千足矣。   这银子对他来说,目前的确不算什么。   主要是皇帝每年给他生发水的分红比较多,再加上现在东海阁步入正轨,每月大概有一千两的收益。   这段时间来已经把投入捞回了。   果园和皇庄的收益完全够家用。   余隐躺在床上突然有点飘,想想自己刚来的那段时间,想要打发老家人的人,连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想到老家的人,他突然想起。   刚才回来,去余老太太那儿,老太太给他一封老家来的信。   这次来信是新的族长,也就是他那个堂弟,余三老爷。   余二老太太的儿子。   除了问他安好之外,还恭喜他升官发财。   最后,顺便提了一下,给族里买祭田与办族学的事儿。   当时说是要在老家办个族学,结果他没两天就被发配到滨海去了。   如今四年过去了。   那边的事情还没怎么落定,他记得余妙在滨海跟他提过一次。   老家的族里给他来了信,不过他人都去滨海了,余妙直接回绝了,只说等他平了倭寇回来,再说这边的事。   大概可能,因为人家也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是以再也没来信。   余隐打算明日去问问彭老太太。   彭家的族学,就是彭老太爷当时在世时支助办起来的,不过彭家族里,倒是有两位商人,虽然不算富贾一方,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彭老太爷只是牵了个头,起初的费用三家平分。   一家也就是一百来两。   因为族学的事,彭家的孩子们回去参考考试时,族里人都特别照顾,每年彭家的祖坟,族里还有专门打扫什么的。   问题是彭家人通情达理呀,他们家,余隐现在想想,也只想呵呵两声。   余隐把信又看了一遍,这才收起来。   第二天,他刚从床上爬起来,小毛就贼兮兮地说:“大人,您猜一大早谁来了?”   余隐想不出,也又不算,只得一边用帕子擦脸,一边道:“说。”   小毛吐了下舌头,嘿嘿笑道:“那天,那个南邵国的金梨公主。”   余隐嘴角抽搐,“她怎么摸到这儿来了?”   小毛道:“打听呗,您住的又不是什么无人区。”   余隐伸手抽他,“这才几天,翅膀都硬了,敢顶嘴了,小心老夫不给你和小桃说亲。”   小毛立马蔫了。   小桃是自小跟着余妙的,性子温和,笑起来特别有范儿,比他们滨海的大家闺秀都要好看,头一天进府,还是小桃帮他收拾的屋子。   小毛至今都记着。   可惜他年纪比小桃小了三四岁,人家小姑娘不大乐意。   余妙也觉得不太好,他便偷偷把这事跟李三说了,李三当即拍桌子道:“怕啥,女大三抱金砖。”   而且小桃自幼丧母,继母一进门就把她给卖了。   是以,从身世上,他觉得自己跟小桃很有共同语言,再加上他跟着余隐学习。   小桃跟着余妙学习,两人学问都不说多好,起码都有“名师”,也算是身份相当,实力相当了……   李三把这事跟余隐一提。   余隐自己也是两眼一摸黑,索性便把这事问了彭老太太和余妙。   老太太倒是挺支持的,而且对小毛也蛮喜欢,余妙除了觉得小毛年纪小点儿,也没别的可挑的错处。   不过这事余妙还没正式跟小桃提。   大家一致默认为,待余妙成亲后,再将其提上日程。   余隐见小毛乖了,洗漱过后,便去了前院。   余妙比他起得早,此刻正站在院里跟金梨聊天。   金梨今日穿了件女装,而且是京都最近很流行的款式。   浅浅的绿色颜色,在这样的夏季,特别的清爽,头上别了一朵姜黄色的小花,整个人看起来即没那日的攻击性,又没有什么架子,跟京都的闺秀没什么区别。   余妙见余隐过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道:“爹,金姑娘说是与您约好了,今日特意过来取一下棋谱。”   余隐皮笑肉不笑,“金姑娘可真准时呀!”   一大早,他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堵在这儿了。   金梨不太好意思地垂着头,颇为娇羞地说道:“小女子,知道大人一会要去衙里,是便趁着大人没出门前来了,还忘大人别见怪。”   余隐磨牙,“怎么会?哦对了,我与令尊说的是哪本书来着?”   金梨不慌不忙道:“金谷九局图。”   余隐脸一黑。   胃口还挺大。   “这本书不在老夫这里,老夫这里有一本《棋经》倒是可以借给你们。”   余隐说着人,上小毛进书房拿书。   金梨一听这话,就气得磨牙。   小气死了,谁不知道《金谷九局图》就在他府上,什么《棋经》,她随便去书肆里二两银子也能   小毛把书拿出来,余隐连看都没看,直接让人把书给了金梨。   也没跟对方废话,对余妙道:“老夫今日还有许多事情,中午便不回来了,晚饭大概也不用了,你一会差人给你外祖母说一声,就说我下衙后去他们家吃饭。”   余妙:“……”   您一个月总得去蹭好几回。   还美其名曰陪外祖母聊天……   默了一会道:“那女儿下午带着妹妹一道过去,咱们晚上一起回来。”   余隐笑道:“好。”   说完,让小毛接住小桃急吼吼递过来的点心盒子出门了。   金梨见余隐就这么走了,急得直瞪眼,可人家女儿在,她又不好意思骂人,只得磨了磨牙,礼貌地跟余妙道了别,而后快速追了出去。   余隐昨天是被岳大人送回来了。   此刻望着门口的两匹马,才想起,其中一匹还是借来的。   而他们家马车,已经坏了……   深吸了口气,正打算翻身上马,金梨已经追了出来,她快速跑到马前,一把揪住缰绳,不乐意道:“余大人这是几个意思?”   余隐挑眉,“上衙门去,还有几个意思。”   金梨一噎,手却不松开,抬头望着马车上的老头,不服气道:“您昨日是否在街上见着我了。”   余隐摇头,他是半点印象都没。   小毛缩了下脖子,正想提醒,却见金梨气得脸都红了,跺着脚道:“你明明就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还敢说没有。”   她昨日去买胭脂去了。   她虽然生在南邵,但母亲却是楚国人,自小便受母亲的感染,对于楚国极其向往。   是以,官话比许多楚人都说得好。   进了京都,自然是要买一些京都最流行的衣裳首饰。   胭脂铺子,银楼等等,都逛了个遍,昨日要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余隐,原以为他是想跟自己打着呼,结果他却像瞎子一样,只盯着自己瞧了一会。   余隐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给逗乐了,“公主怕是误会了吧,老夫一把年纪了,什么样的没见过,什么样的能看,什么样的人不能看,老夫又不是不懂……”   金梨气得抬脚就要去踹马腿。   余隐忙道:“马儿可不是人,你踹了它,它便立马还回去。”   金梨气得快哭了,泪珠子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你就是瞧我了,你就是偷偷瞧我了,你还不承认,我母后说了,这在你们楚国,一个男子若是瞧那个女子,是要对她负责的。”   这话把余隐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小毛也是震惊得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余隐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跑了出来,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滑倒,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爹。   这个继母是不是也太年轻了些?   余隐稳了稳神道:“姑娘,您说话得讲究凭证,老夫若真是看你了,老夫乐意把这眼睛挖出来谢罪。”   简直那啥那啥了人类了好的朋友。   金梨抹了把眼泪,一把揪住小毛,“昨日你也在场,你倒是说话呀,不要因为他是你们家老爷,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小毛想哭,“公主,我们家大人真没瞧您,他瞧的是马车轮子。”   余隐算是明白了,他昨日一路上都在想马车的事。   于是,注意力全在马车上。   根本没注意马车里的人,是以,弄出了这么一个大笑话。   小毛和李三再三作证,余隐真的没看她。   不止没看她,路上任何一个人都没看,真的只是在看马车。   金梨脸更黑,恨不得上去挖下余隐的眼珠子当炮踩,太过分了,她堂堂南邵国五公主,居然不如一辆马车。   而且还是马车的轮子。   金梨气哼哼道:“我不管,我曾经说过,我这辈子只嫁棋艺比我好的。”   余隐怒道:“你这是碰瓷。”   碰完了马车,又碰棋。   金梨咬牙道:“本公主决定的事,从来未曾更改过,我今日便进宫,让圣上给我赐婚。”   余隐一口气噎住,半天回不过来。   他碰到过安阳公主,白三姑娘,可那两人再怎么着也是自持身份的,尤其是安阳公主,饶是白三姑娘那样的,也没眼前这位可怕呀。   余隐一时只觉得血压嗖嗖嗖地往上升,小毛忙扶住他。   余妙见状上前帮他一边顺气,一边急道:“爹,你怎么样?没事吧!”   余隐一听这话,索性假装晕倒。   余妙当场就哭了起来,一通忙乱之后,他被人抬到了屋里,叫大夫的叫大夫,去工部请假的请假。   一时间府里一团乱。   大夫过来诊了一会脉,直言道:“急火攻心,需要静养。”   开了个方子,让小毛去抓药,余妙将大夫送出门。   一回头,见到金梨正趴在门框上,往里面偷看,于是脸色一沉道:“金姑娘是吧,我有话想与您说。”   金梨也挺尴尬,一句话,把老头送床上去了。   她没想到余隐这般脆弱。   余妙把人请到隔壁的小花厅,吩咐小桃上了茶水,拿了点心,这才道:“我不管你是公主,还是什么身份,既然你把主意打到我爹身上了,我只能与你说,你们不合适。”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金梨,立马像刺猬一样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好笑道:“为什么呀?就因为我比你年还小?”   余妙点头,“我爹今年五十三了。”   余隐是三十三岁才得的余妙,今年余妙都二十了。   金梨推算过,余妙今年二十,余隐顶多三十多岁,而且他的脸看起来比三十多岁还要年轻些,所以,两人并不违和。   现在一听这年纪,当场吓得张大了嘴巴。   “搞错了吧!”   就余隐那模样,说二十七八都有人信。   余妙好笑道:“我爹看着年轻?”   金梨点头,起码比朴乔星要年轻不在一星半点上。   而朴乔星今年也才三十七岁。   余妙深吸了口气道:“你若觉得他棋艺了得,大可拜他为师,想要嫁给一个早已半截入土的人,还请公主三思。”   余妙也不是反对。   她给对方算了一笔账。   余隐今年五十三,金梨也才十七岁,两人差了三十六岁。   二十年后,女方也才三十多岁,而余隐已经七十多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三十多岁的寡妇,而且还是在异国他乡。   金梨被她说得有点动摇。   余隐这年纪也确实老了些……   “那个,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   金梨讪讪地挥了挥手,“那个,我先走了,万寿节那日你会去吧。”   余妙点头。   将人送到门外,直到马车远去,她才折了回来。   走回余隐的房间,伸手便将余隐的被子给掀了。   “爹爹,觉得今日的事情好玩吗?”   余隐抽抽嘴角,小声道:“人走了?”   说完,还用眼睛四处瞟了瞟。   余妙被他给气乐了,刚才还真把她吓个半死,结果转身跟小桃说句话,就瞧见他拉着大夫的手在那咬舌头。   瞬间就知道他是在装死了。   余妙也没理他,就那么盯着他。   余隐被看得颇为心虚,坐在床上咧嘴傻笑,“那个你让人去给我请假了吧。”   余妙依旧没动,盯得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哭丧着脸道:“要不,你让你家小杰给你爹画几幅斩桃花符。”   余妙默了一会道:“您,真的打算这样一辈子吗?”   余隐一时没明白。   余妙道:“不续弦了吗?”   余隐点头,“不是早就与你说过了吗?”   “那您还处处招惹别人。”   余妙快被他气死了,别跟她说,那些小姑娘都是自愿看上他这个老头子的。   余隐一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老夫也就是跟她下了一盘棋,她以南邵使臣的名义去挑战老夫,老夫总不能不应战吧,再说了,真的就是一盘棋的事,我怎么就知道,她因为一盘棋就要嫁我。”   “那您以后……”   算了,等于她没说,“女儿让国师帮您画道符。”   余妙转身出去,余隐下意识地伸手揪了揪头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嘛。   他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三道破桃花符。   这些日子,似乎安阳公主和白三姑娘消停了,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么一个?   说好的竹外桃花三两枝,这还真是……   应该以后就没事了吧。   事不过三,应该就个道理。   余隐自我安慰了一番,想起自己还得去彭家。   而余隐和小鱼儿也要一道去,现在马车都坏了,总不让两个孩子当街骑马。   他只得把李三唤了过来道:“你去租辆马车去。”   李三以为他要去工部,忙道:“大人,这样不好吧,您身子不舒服,这药都还没喝呢……”   余隐道:“不是去工部,是去彭家,我骑马能行,总不能让妙儿也骑马吧。”   李三恍然,出去租马车去了。   余妙过了一会回来,手里拿了张叠好的符,塞给余隐道:“国师说这符千万不能碰水,至于管不管用,他也说不上来,因为他没试过。”   余隐见她还是挺不开心的,伸手想要揉她的脑袋,却被余妙躲开了,“我去给我娘上柱香……”   余隐:“……”   余妙边走边绞帕子。   好郁闷,总有小姑娘想当给她当娘。   其实也不是余隐不可以续弦,只是她总感觉,那样的话就破坏了,父母之间的感情,算了,这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余妙给她娘上好香,从路边摘了朵花,一路走,一路碎碎念——   找,不找,找,不找…… 第85章 第 85 章   小鱼儿中午就回来了。   一见余隐也在家, 欢喜地扑过来抱大腿,“爹爹,九公主要我与她在圣上寿宴上表演, 她要跳舞,让女儿弹琴。”   余隐笑道:“那挺好,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到时候也不失乐趣。”   小鱼儿:“……”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她学习上是不如姐姐认真,也没多努力, 但是她也很勤奋好么?   每次先生的课业, 她都完成的很好呢。   小鱼儿越想越不对劲,嘟着嘴道:“那我弹给您听听?”   余隐道:“不急, 下午去你外祖家, 你给外祖母弹一曲。”   小鱼儿双眼一亮, “真的呀,六表哥家的毛豆在吗?好久没捏他的脸了。”   余隐笑着先捏了捏她的脸。   机灵的小鱼儿,发现吃饭时,她家姐姐跟她爹气氛有些不对,倒是余老太太不以为意地自顾自的吃着。   还时不时吃小鱼儿讨论一下, 表演时所穿的衣裳。   余老太太的建议时,一定要穿得喜庆。   九公主要是穿红色, 那她就穿绿色,或者色。   余隐被噎得直瞪眼。   余老太太却震震有词道:“你弹琴呀,本来大家就瞧不见你, 主角是公主, 你若是穿得普通了点儿, 大家更不瞧你了, 你穿得艳丽点, 到时候准把大家目光吸引过来。”   小鱼儿摇头,“不好看。”   这两个颜色都不是她喜欢的,小姑娘家喜欢粉粉嫩嫩的颜色。   什么鹅黄,湖蓝,浅粉,一系列的。   于是,直接无视余老太太问余妙。   余妙道:“娘娘到时候会给你准备衣裳吧。”   小鱼儿点头,“明日就好了,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扒八三凌七期吾三六好几个颜色让我挑,可我感觉都好看。”   余隐再次被噎着了。   她这是来炫耀的,没跑了。   余妙的审美还是挺在行的,吃完饭给她列了个单子,让她依着九公主的衣裳颜色来配。   小鱼儿把纸条叠好放在荷包里。   余隐坐在一旁突然觉得有点腻味。   他在宫里面圣的时候,皇帝哪怕再胡搅蛮缠,拿这个砸他,拿那个打他,他都得陪着笑脸,甚至说着违心的话。   都是为了讨生活。   小鱼儿这般小,便要懂得察言观色,公主选了什么衣裳,她就得配合着,即不能太夺目,又不能与之背道而驰。   得让人觉得,她就是公主的小跟班,公主才是主角,而她永远是那朵在角落里的陪衬。   小鱼儿一回头,见她爹正在发呆,悄悄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道:“爹爹,想什么呢?”   余隐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你说咱们回家去好不好。”   在老家那种小地方,他不用担心,哪天说错话,做错事。   孩子们也不用担心。   不开心就是不开心,高兴就是高兴,总比在京里,时时刻刻得束缚着自己的好。   余妙抬头,微微有点吃惊,“爹爹,想回老家?”   余隐反手揉了下小鱼儿的头,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这边的事情这么多,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   余妙应了一声,拉着小鱼儿去准备给彭老太太的礼物了。   如今家里除了四房,还有彭六一家,要备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不少。   父女三人未时末才从家里出发。   余隐被余妙灌了两大碗黑乎乎的药汁,苦得差点翻白眼。   余妙小声嘀咕,叫您装,叫您装,让人替您收拾烂摊子……   余隐尴尬地直抽嘴角。   现在坐在车里,还感觉吐出来的气一口药味儿,这个大夫太不行了,配药的时候,不说给他配点甘草之类的药,缓缓这味儿。   小鱼儿见他一路上一直像大黄一样吐舌头,忍不住咯咯直笑。   到了彭家,一进门就拉着老太太开始告状。   彭老太太道:“哪不舒服呀?年纪大了,可别硬撑着。”   余隐道:“没什么事儿,可能受了点风寒。”   快到中秋了,京里也是一日凉过一日。   前几天又下了几天的雨,彭老太太嘱咐他几句,这话题算是揭过了。   余隐今日来找彭老太太主要还是在老家办族学的事儿。   这事四年前就有想过。   不过当时还不成熟,他直接去了滨海,现在旧事重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跟余老太太和余妙讨论过。   大家都觉得这事可行,只是不知道如何个行事。   而且彭家有经验,余老太太认为他可以来问问彭老太太这事。   彭老太太道:“让他们来两个说得上话的人到京里,咱们一道商量个方案,否则你把钱寄回去,谁知道会怎么样。”   “要不然,就派个信得过得的人,监督这事完成。”   几百两银子,虽然对现在的余隐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在乡下的农户来说,差不多一家人一辈子的收入,不敢担保有人不打什么歪主意。   余隐道:“还是您想的周道,我这便回信让他们来两个人。”   彭老太太拿小锤子敲他,“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急什么,咱们先把方案商量好了。”   余隐连连点头。   彭老太太的意思,先让人摸清老家那边的底,他们几十年没回去了。   族里什么个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万一族里人打着他的旗号,敛了不少的钱财,却在他面前哭穷这怎么行?   她还是那句话,差人回去先打听一下,看看实际情况如何,到时候再选几家说得上话的富户,几家一起把这个族学办起来。   这样以后他在京都,就算不回去,也没人敢打祭田、族学的主意。   余隐用力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彭老太太说完,正想喝杯水,就瞧见余妙和余隐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好笑道:“怎么了这是?”   余隐道:“还有别的吗?”   他总感觉这些还不够,“您说派谁回去好?”   彭老太太直翻白眼,“你平日里看着挺激灵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这儿什么都不会了?”   余隐苦笑,“我这不是一时想不到人吗?”   “给那边的知县去封信,他都能帮你办得妥妥的。”   余隐:“这样不好吧……”   滥用职权。   “没什么不好的,你那族学办来,将来少不得跟他打交道,他若是想升官,也得过你这一关……”   余隐在翰林院待了近三十年,后来又来工部。   都是那种技术宅的部门。   这种人情往来方面,用人方面,还是弱得很多,更别说用手中的权利,帮自己办个什么事了。   否则也不会穷得吃土了。   在彭家吃完饭,他照彭老太太的主意,先给陌南的县令去了一封信,再者也给族里回了信,让他们派两个说得上话的人来京里,把这事给定了。   至于以后回去督促这事的人,余隐决定发挥下自己的特长。   先推算一翻。   然而——   推了大半天,把身边几个人的面相都看完了,也没推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余妙道:“福叔或者贵叔两人都行吧,他们两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到时候回家跟亲戚见个面什么的,心里肯定特别开心,再加上那边有县里派人盯着,我觉得他也就是回去走走过程,算是个摆设。”   余隐点头:“那就让阿福回去吧。”   长贵这几年都在管着庄子和酒坊的事,如今火锅店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现在果子正是成熟的季节,长贵走了,不合适。   倒是阿福跟在余老太太身边,也没什么事儿。   余隐把阿福叫过来,跟他把这事一说,阿福眼眶瞎间便红了起来。   余隐:“……”   “没事,就是没想到,咱们有朝一日还能回去办事。”   余隐默然,说得他都想回去了。   第二日,余隐去工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金梨公主去他们家闹的事被传了出来。   甚至传着传着,被传成公主把余隐气病了。   余隐:emmm……   几位平时跟他聊得挺好的,大人还是工匠,悄咪咪问他,“大人,怎么回事呀?搞得人家都无心工作。”   余隐吹了下胡子,翻着白眼道:“还能怎么着,因为输了棋,去我家借书去了,结果,刚好我这几日太劳累了,又受了些风寒,昨日骑马吹了大半城的风,于是便病了,刚好让人家小姑娘背了锅。”   众人:“……”   怎么听起来这么假呀?   不过玩笑话大家也不好再说。   反而有人道:“大人,您那马车,车轮子已经换好了,今日终于不用吹风了。”   一听这话,大家忍不住各种表情乱飞。   余隐咳了两声道:“老夫去瞧瞧。”   他仔细思索过,马太贵,普通人用不起。   马车虽然常见,但确切的说,普通人依旧用不起,是以独轮车,小平车倒是很常见。   不过一下雨全得抓瞎   所以,雨雪天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实在不够友好。   他想了两天,觉得可以做一个,不用马的马车。   他家马车的两个轮子都被换了,上面还渡了一层金属,别外包了一层厚厚的皮革。   最近他们炼铁发现几种东西放一起,除了不同程度的增加韧性或强度之外,有时候连亮度都比较好看,而且挺防腐。   工匠用的就是那种特别亮眼,很好看的那一款。   工匠笑道:“这次保准结实。”   余隐看得有点心潮滂湃,热血沸腾。   先不说这马车改得好不好,光是这种颜值上就嗖嗖嗖的上升了好几度。   再谈到实用性,肯定比纯木头的要好上许多。   只要外头的金额不腐,不掉,里面的木头肯定也坏不了,即不怕受潮,也不怕虫驻,简直太美了。   他先前都没想过如此之用。   现在激动的抓着对方道:“不错不错,老江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吗?咱们一并来聊聊。”   老江:“??”   余隐抹了把脸道:“我是说,这种在外头包金属的点子是谁想出来的。”   老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跟下头的几个工匠一起想出来的。”   大家属于集思广意吧。   余隐瞬间明白了,他最近都在一个人闷头苦想,闭门造车,把自己锁在那个圈子里出不来,但是老江却不同。   他们都是在实践中,与大家一起商议来的。   于是,便道:“老江麻烦把大家都叫过来,还有李三你去把最近手上没什么重要事情的大人都喊过来。”   在众人没来之前。   余隐让小毛回头把自己这两天在家里画的图给找了过来。   他那个小册子,都是这几年做的一些资料,尤其是到了工部之后,小册子已经换了两本了,里面有图纸啊,摘要啊什么的。   还有自己想到的一些小点子。   他原先以为马车这等小事,肯定不需要大家一起上了。   他自己就能搞定,如今看来,他真是太小看群众的力量了。   余隐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感慨,自己最近做什么事情都挺顺,于是便开始有点飘了。   觉得肯定能行。   事实上,他还差得远了。   一个人,永远比不过一群人。   余隐平复了一会心情,不过半盏共的时间,能来的都来齐了。   大家搞不懂余隐,突然喊大家来看马车做什么,直到他把自己的想法“不用马拉的马车”说出来。   众人隐隐有些明白了,他这是又要做新东西了。   余隐把这两天自己遇到的情况,甚至还有不少人遇到的情况总结了一下。   马车年久失修,肯定要坏掉,不过现在老江他们这个想法就不错,于是先把做出这种轮轮的人表扬了一番。   又接着说自己的想法,不需要马拉的车,那肯定得方便操作。   于是他又说起了他们先前造的那个船,感觉原理可以运用过来,又把自己的图纸给大家看看,这才开始让大家踊跃发言。   裴大人道:“下官倒有一个主意,能否把马换成人。”   但是两个轮子又不稳,于是在前方就需要另一个轮子。   余隐双眼一亮,速度拿笔画了下来,裴大人激动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这样的话,下官觉得,在平地上,如京都这样的大街小巷,用起来更为方便,而且节省空间时间。”   余隐还是希望大家广泛发言,不一会就画了好页,大家又从中选出一个最好的,一群人站在马车前,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直到小勇过来,让余隐进宫,大家才停了下来。   余隐道:“老夫觉得大家的提议都不错,不如先画个草图,再做出两个模型,大家觉得怎么样?”   余隐把这边的工作安排好,让裴大人、石大人和老江一起研究人力车。   他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皇帝这个时候让他进宫,中午肯定是不能回来吃饭了,于是便让小毛和李三中午不必等他。   皇帝喊余隐进宫,主要还是想关于过两天寿宴的事情。   余隐他们部门倒是几个人报名了棋艺,不过主要是还是翰林院那边。   孩子们年轻,有闯劲。   彭六和苏明义,还有吕东桂都报名了。   吕东桂在滨海那两年没事就跟余隐下棋,棋艺相当拿得出手。   彭家的孩子个个心灵手巧,彭六在书画方面的造诣比余隐还要高出不少。   苏明义诗词作的好。   所以,他从名单上看了一圈,自己认识和熟悉的就有好几个。   皇帝道:“你最近是不是偷懒了?朕都好几天没听说你来打马球了。”   余隐心头一突,这是又抓住自己小辫子了,哭丧着脸道:“臣这昨日不是生病了吗?”   皇帝点头,“听说了,被那个南邵的公主给气的?”   余隐听这声音,感觉有点莫名酸味儿,于是立马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臣这纯粹是年纪大了,这两天下雨受了点风寒。”   皇帝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装了,你那身体,朕还不知道。”   自打回京到现在,都没见他请太大夫。   余隐抽抽嘴角。   皇帝中午留他吃了顿饭。   在放他离开之前,给了他两个人名。   余隐有点懵,这是让他参这两个人?   皇帝呸了他一口,将左右都退了下去,这才道:“老五今年十七了,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皇妃都定下来了,今年选秀的那些个女子中,当时皇后只留了两家做为侧妃,正妃如今还没定好,你帮朕瞧瞧这两家的姑娘如何。”   吏部尚书黄大人的嫡孙女黄翡,忠勇候府的六姑娘连茉。   这两家都是保皇派,所以不存在党系问题。   余隐一看这个选角,就明白,皇帝这是要选未来的皇后。   黄家老牌世家,忠勇候则是跟着先皇一起打天下的,智勇双全,连茉在京都的名声不在余妙之下。   这两位姑娘还都长得不错。   只不过黄家这位今年十八了,比五皇子长一岁。   连家这位十六。   余隐下意识的就想占卜一下,虽然他的卦还是半调子,不过测算下八字倒是没问题。   皇帝见他掐着手指头,在那里叨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正经点,你女婿是国师,能掐会算的,你别给朕装了。”   余隐嘿嘿笑道:“臣这不是最近迷上这个了吗?”   皇帝黑线,“你是想事事都压女婿一头,将来让他不敢欺负你闺女吧。”   余隐:“……”   老夫没这个想法。   余隐算的很快,这两位姑娘怎么说呢。   单从八字上看,都是长命百岁的命格,然而,若是跟五皇子一起算,都活不过二十五。   余隐哭丧着脸,“好像还真是又失败了。”   他怎么能算出人家五皇子克妻呢?   这太大逆不道了。   皇帝道:“你是否算出,两人都早亡。”   余隐点头。   “钦天监也是如此说,但是奇怪的是,两人若是单从八字看,又都是长寿命……”   余隐:“……”   我居然对了一次。   皇帝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又没关注到点上,气道:“你能不能别走神?”   余隐忙立下稍息,“臣就是在想,有没有那种跟五皇子不犯冲的八字。”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好一会。   余隐怀疑自己脸上有米粒,于是伸手擦了擦。   皇帝道:“把纸翻过来。”   余隐指了指面前的纸。   皇帝点头。   于是,他把纸给翻了过来。   皇帝给他的两个八字,是一张裱在木板上的锦,背面赫然又写着另一个八字,不过没写姓名。   余隐道:“就是说这个八字的姑娘,是不与他相克的对吧。”   皇帝嗯了一声,幽幽道:“你仔细瞧瞧。”   余隐下意识的又要掐指头,皇帝被他气乐了,“你又不是专业的,你一直抢人饭碗干嘛,你且仔细看看这个八字。”   余隐被他说得有点尴尬。   盯着八字一字一字看了起来。   “唉,怎么今年才七岁呀,还是个孩子呀,这就是再合适,也不太合适吧!”   谁家的姑娘忍心这么小就嫁出去呀。   余隐又看第二个信息,忽然道:“唉,居然跟我家老二一个月的……”   “不对,这不是我家老二的生辰八字吗?谁这么缺……”   他就说嘛,为何皇帝不让他算,非让他看。   余隐差点气得跳起来,不过一想眼前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只得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到了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皇帝是想要他家老二当媳呀。   前期先铺垫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到了最后,才亮出目的。   余隐凌乱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皇帝道:“圣上,这八字是谁推算出来的?史家的?”   皇帝淡淡道:“木尊者。”   余隐差点脱口而出,他家这亲家纯粹是坑爹呢。   他平复了一下心续,小心问道:“那圣上觉得可信吗?”   皇帝好笑道:“你不是会算吗?你自己掐掐不就知道了。”   余隐被他堵得直打嗝。   他家小闺女性子跟老大不一样。   老大吧可能当时亲娘带着,彭珍娘又天生要强,得了彭老太太真传,但是老大的性子就有点像余隐本尊,不爱说话,性子文静。   而且彭珍娘教得好,所以余妙是那种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又因为小时候胖,所以性子就挺内性,不过余隐知道她骨子里坚强着呢。   老二刚好相反,母亲去世的早,被姐姐一手带大,虽说长姐如母,然而姐姐却又不是父母,总会宽容不少,老二的性子就有点跳脱,再加上余隐的官位一日一高过一日,她又是公主伴读,出去玩啊,参加宴会呀,都不曾有人得罪她,甚至大家都乐意捧着她。   是以,小鱼儿的性子比老大圆滑,但是又有点跳脱,与姐姐还是差了不少。   余隐原先想着,给她找个富贵点的人家,或者也像余妙一样找个上门女婿,放自家眼皮子底下,肯定能过好。   岂知,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第86章 第 86 章   “别端着了, 算算吧,看两人八字合不合。”   皇帝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老头就想笑。   余隐在心底叹了口气,掐着指头算了起来, 果然八字合适,不过按理说十岁的年龄差也不算什么,可偏偏五皇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做为皇帝, 就别指望他一辈子只娶一个老婆了。   现在那两个侧妃,已经在准备待嫁了。   余隐敢怒不敢言。   若这事真这么定了,他敢保肯定, 他家小闺女, 就是人家老楚家的童养媳了。   想想都想哭。   皇帝一丝都不放过他的表情,“你且回去好好想想, 若真有旁的办法,朕也不会拿一个小姑娘来开玩笑是吗?”   余隐点头。   娶个年纪小的, 总比一连死一群的老婆名声好。   主要是, 他闺女年纪小, 待将来嫁进来,庶子庶女一大堆了, 这不纯给人填堵吗?   余隐差点哭出杀猪声。   从宫里出来, 连他的小车都不乐意研究了。   不过裴大人和石大人两人年纪轻, 效率高, 而且这种小车,也不需要多复杂的工序。   两个时辰就商量出了章程。   余隐一扫,这车后面跟马车一样, 但是前头加了个轮子, 而后加了像船上的齿轮, 还有把柄, 总之看起来挺简单。   余隐扫了一会,拿着纸在旁边画了另一幅图。   下面加了个脚踩的装置,上面的手柄不动,减少了齿轮装置与控制柄的空间。   看起来小车又小了一部分。   裴大人道:“大人这样改,好像更容易了一些。”   石大人附和,“要不就按您这个做一个模型吧。”   余隐道:“两个都做一下,看哪个好用,哪个方便,咱们再从中慢慢修改,左右并不着着。”   余隐把人打发走。   想想下午没别的事,就火急火燎的回家去了。   小鱼儿这事,他得彭老太太商量一下。   主要是孩子太小。   总感觉把自家孩子往火坑里推。   彭老太太此刻刚睡午觉起来,人还有点迷糊呢,一听说余隐来了,有点没反应过来,“姑爷来了?”   小丫头点头:“是,他在客厅等着您,说是有件急事想跟您商量一下,自己做不了主。”   彭老太太换了件衣裳,由小丫环扶着到客厅时,余隐已经喝了两杯茶了,一看到她过来,忙上前把人扶着坐下。   彭老太太道:“什么事,这么急?”   余隐苦笑道:“你们都下去。”   彭老太太满肚子的疑问,听他说完,那仅剩下的半点迷糊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当真?”   余隐点头,“圣上今日特意喊我过去说的。”   估计皇帝也考虑到他家闺女年纪实在太小,无论是什么人,娶妻都不能直接娶个小娃娃吧,而且侧妃也不能不生孩子呀。   更何况是个皇子,十年不娶妻,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总之,这题有点超纲。   彭老太太默了一会道:“那八字真是木尊者推算出来的?”   余隐哭丧着脸,“圣上是这么说的,我也不好直接找人对质去。”   这年头,皇帝说是你家闺女,那就是看得起你,而且他确实算过了,这两人八字很合得来,相辅相成,最主要是五皇子这个人性子好。   可能因为年纪大,两人从八字上看,还蛮恩爱的。   彭老太太道:“要不,明日我带妙儿上青龙观去问问。”   余隐点头:“劳烦您了。”   “别跟我老婆子客气了,咱们敞开了说,若五皇子不是个皇子,你乐意让你闺女找个大十岁的吗?”   “若是,他能等你闺女长大。”   余隐苦笑道:“这哪有如果呀,他若真不是皇子,我现在也不用犯愁了。”   他都混到这份上了,随便哪家的,他都能与之抗衡一二呀。   彭老太太:“……”   “换句话说,你觉得五皇子这个人怎么样?”   余隐对他的印象蛮好,毕竟自小看着长大的,学习刻苦,人又聪明,情商还挺高,性子蛮温和,最主要的是他虽然是皇帝嫡子,母亲是皇后,但并没有各种骄躁的情绪。   除了八字上看出来他性子好之外,余隐从接触中也能感觉到,这孩子心性温和。   这么说吧,比大女婿讨他喜欢多了。   彭老太太被这话噎得不轻。   忍不住吐槽道:“你就是瞧人家小杰不顺眼。”   余隐也不否认,主要是他打着护送的旗号,把他闺女拐跑了。   这就不能忍呀!   没经过他的同意呀。   那个胆子小,自卑的小姑娘,被他养了一段时间,各种鼓励,各种出谋划策,终于蜕变成功,他自己还没得瑟两下子呢,就被人给抢走了。   谁心里舒服呀。   彭老太太第二天跟余妙和余老太太一道去了青龙观。   余隐则是去了早先约好的朱大人家。   朱大人比他入京还晚,是以买的宅子比他家还要小那么一丁点,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家里实在挤不开。   所以,便把隔壁给盘了下来。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吴大人,三人现在在工部接触的时间最多。   许多话题聊起来也不尴尬,余隐先去他们家后花园看了看,把整个宅子的格局都记在心里,这才跟他讨论了一下,把假山放到哪儿,在哪里建个亭子,种什么花。   朱大人都一一记下来,能改的立马就让下人改了。   余隐好笑道:“我这只是个人建议,您可别当真呀。”   朱大人道:“下官信得过您。”   主要是余隐到他们家还看了他们家花草种的有点杂,而且有的喜阴的花草,他种在向阳的地方,得亏今年雨水足,不然肯定早黄了。   而有的树本来喜阳,他却种在角落,导致许多东西长得不茂盛。   余隐把该注意的东西再三交待后,已到了午膳时间。   朱夫人做了一手的好川菜,辣鸭头、酸菜鱼、毛血旺,哪一样都看得余隐直流口水。   只可惜了吴大人,不怎么吃辣,一边辣得流鼻涕,一边擦汗道:“太辣了,太辣了……”   可惜他手却没停下来,还比平时多吃了一大碗饭。   余隐旦笑不语。   从朱家回去,余妙他们已经从青龙观回来了。   去之前,一家人心情都不大好。   回来之后,两个老太太还有说有笑的,手拉手一起看余妙绣的腰带。   余隐心里一突,看来这事是成了。   他家小闺女这么小,就要去当童养媳了,想到此,他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余老太太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小鱼儿都比你坚强。”   余隐心想,她一个孩子懂什么呀。   一扭头,他家小闺女坐在一旁吃果脯,小脸鼓鼓的特别可爱。   发现她爹看她,顺手拿了一个给她爹。   余隐:“……”   这孩子没救了,你爹都快为你秃头了,你还没心没肺的吃着。   余老太太看了余妙一眼。   余妙会意,把妹妹带出去玩儿了。   彭老太太这才道:“这大概就是缘份吧。”   余隐一颗心高高挂起,等了半天的下文,结果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今日出城的时候,碰巧遇到五皇子。   论长相,这孩子在众多皇子中不算太出挑,但是性格却是最好的,即没有三皇子那种略带卑微,又没有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傲劲儿。   就跟平常的世子家没什么区别。   彭老太太问他,知道这事吗?   他表示自己知道。   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鱼儿。   彭老太太就信了他的话。   余隐嘴巴张得挺大,半天发不出音来。   彭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当年老身问你,将来会对珍娘好吗?你说会的,老身便信了你,事实证明,你待她确实不错,尤其是前几年没孩子的时候,我时刻都害怕,你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转眼就纳了个妾。”   “结果,这么一等便是十来年,你们虽然没孩子,但是过得依旧挺幸福,后来妙儿出生,你也没嫌弃是个姑娘,在珍娘想生小鱼儿的时候,他极力反对,当时我就知道,这辈子没看错你。”   “后来,珍娘去世,你本可以再娶个,但是你却连你娘的话都不听。”   再后来安阳公主的事,还是那个什么郡主,彭老太太都心里门清。   饶是彭珍娘去世,可余隐依旧把她当母亲一样敬着,还时不时的去家里蹭个饭,遇到什么事儿都找她聊。   彭老太太便对他越发的喜欢了。   是以,今日见到五皇子。   彭老太太觉得,跟当年看到余隐时的感觉一般无二。   上了山连卦都没求,只跟余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一道在山上玩了一天。   吃吃喝喝这便下山了。   余隐没想到,他丈母娘对他评价这么高。   余老太太道:“我也觉得那孩子不错,起码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余隐满肚子的话,到了此刻再说也没什么用。   老年妇女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算了,两个女婿都挺让人糟心。   默了一会道:“我去看看我的菜最近长得怎么样了,晚上让厨房烧个冬瓜排骨汤吧。”   余老太太挥挥手,跟彭老太太又一起看余妙的绣活去了。   余隐路过园子时,小鱼儿正跟小丫环一道玩捉迷藏……   小姑娘灵活的像只蝴蝶,跑来跑去特别开心。   他站在路边瞧了一会,便转去了自己的小菜园子。   摘了点药草,又摘了个大冬瓜,往厨房走去。   余妙正在吩咐厨娘今日要烧的饭菜,便见他提着东西过来,临时又加了一道。   见余妙布置的井井有条。   余隐突然   “女儿见到国师了,他让父亲过了万寿节再去买铺子,史家这事处理出来有点麻烦,而且他也不好触圣上的霉头。”   余隐明白。   他刚开始一心想买,还真是跟司杰有点别苗头的意思。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感觉那铺子还是不要的好。   若真是史家在背后搞鬼这事解决了,想来那高老板的儿子,估计也是怕了。   以后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办这事了。   而高老板一家靠着这铺子讨生活了,他若真跟岳大人把这铺子给瓜分了,倒有个趁人之危之嫌,万一将来有人故意找茬,无论是对余妙还是小鱼儿,都影响不好。   余隐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余音了。   也该考虑事情的时候成熟起来。   是以,余隐顿了顿道:“我还是另找铺子吧,实在不行,咱们就买庄子好了。”   余妙没想到,她爹这么快就想通了。   于是,笑着点了点头,“不着急的,我又不是嫁出去。”   余隐磨了磨牙,“好像这个理,应该有买铺子,买庄子才对,这倒让我给着急上了。”   余妙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余隐伸手弹了她一下,“记得让厨娘把菜煮得清淡一些,你祖母和外祖母年纪大了,不适合吃味道太重的东西。”   余妙应了一声。   余隐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差人把自己的想法跟岳大人说了一声。   待吃过晚饭,送走彭老太太,小毛回来道:“岳大人说,让您放心,他又物色了一个铺子,这次一准调查仔细,可别人家神仙打架,咱们小鬼遭殃。”   余隐黑线。   第二日,八月初六,万寿宴便开始了。哇,   今年由于日子特殊,办得比往年都大了不少。   往常也就是文武百官送完东西,在生辰那日朝拜什么的。   今年,一共要连办三日。   前两日,都是一些比赛啊,活动啊,来增加趣味性。   是以,大家沾光集体放假三天。   余隐早上要去打马球。   跟上次一样,他一个老头混在一群少年之中。   小鱼儿还提议,让他把胡子给刮了。   余隐:“……”   余妙附和道:“这样子的话,因为离得远,所以从身形上,大家看不出您的实际年纪,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余隐有点心动。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没了胡子长啥样。   余隐还在考虑要不要剪,岂知,小鱼儿已从余妙的荷包里翻出了小剪刀,趁她爹不注意,卡察一刀子下去,胡子断了一大半。   余隐望着狗啃式胡子默然。   这不剪都不成了!   于是,在两个闺女的鼓励下,他把胡子给刮了。   小鱼儿望着陌生又熟悉的老爹,委屈的直撇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随后嘻嘻笑道:“哇,爹爹没有胡子的样子,真是好好看呀!”   余妙用力点头。   她也发现了,她爹自从减肥成功后,就脱胎换骨了一样。   看起来整个人生气勃勃的,又比之前年轻了不少,现在胡子一刮,说二十多岁都有人相信……   余隐望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心头有点打鼓。   这特么一大早起床就被两闺女给坑了。   就他这长相,出去还不得那啥那啥,不是他自夸,他感觉他现在妥妥的青春美少年。   捂脸!(请忽略眼角的皱纹哒!)   于是,出了门之后,他家下人先是不认识他了。   接着是小毛那偷偷瞄啊瞒的小眼神,还在后头跟李三吐槽,“李叔,您说大人这是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还给不给咱们活路。”   他们家大人的身材是真好呀。   半点赘肉都无且不说,腰板挺得笔直,走起路来自带仙气。   顾盼之间,便让人有种自惭形愧的悲凉之感。   再加上他今日特意穿得骑装,而且是很年轻的那种颜色。   小毛哭丧着脸偷偷又瞄了一眼双眼桃心望着余隐后脑勺的小桃,给李三道:“李叔,小桃姐这该不会是看上咱们家大人了吧!”   李三伸手敲了他一记,“怕啥,大人连公主都瞧不上,那能瞧得上她呀。”   小毛用力点头,“没错,没错,她只能配得上我。”   李三:“……”   这对话内容怎么感觉怪怪的?   彭老太太早先一直觉得余隐长得不是很丑。   主要是胖把这孩子给耽搁了,再加上他从乡下来,除了读书之外,还得帮余老太太干农活,是以,黑不拉叽的。   但是后来在京里养了几十年,都不曾白过。   彭老太太就知道自己瞧错了。   可他自打瘦了之后,又在滨海待了几年,一回来,彭老太太就发现,她这个女婿,变了,以前的丑八怪突然就变成了俏郎君。   今日把胡子给刮了之后,彭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想去招蜂引蝶呀!   于是,瞬间黑了脸。   小鱼儿搂着她的胳膊道:“外祖母您觉得我爹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呀,这是我跟姐姐一起出的主意。”   彭老太太:“……”   是很好看,估计今天以后,京城第一美男要换人了。   彭六奶奶实在没想到,余隐这般年轻。   平时有个胡子,看起来比同龄人能年轻些,可是今日把胡子刮子。   整个人又嫩了十来岁。   于是,心里默默跟彭六进行了一番对比。   居然发现,彭六各方面都输了。   尤其是身姿和气质方面。   余隐的五官不算太出挑,但是放在他那张脸上,却格外的和谐,甚至自带一股矜贵之气。   余老太太倒是开心的很,自家儿子这般好看,做娘的自是比旁人都高兴。   果真,如彭老太太所想。   余隐一出现,立马引起来了不少侧目。   大家都认得这是余家的马车,同时又认得余妙和彭老太太她们。   如今见一个青年先从车上下来,而后将女眷们都扶了下来,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讨论这是谁……   彭六和苏明义早早过来收拾他们的棚子,见远远的一行女眷中有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喊住正喝水的苏明义道:“那人你认识吗?”   穿的是骑装,今日肯定是打马球的。   可偏偏那张脸,他实在想不起来,关键是那年龄,也只能在青年组了,他绞尽脑汁把名单都过了一遍,很不凑巧,都对不上号。   苏明义道:“走路的姿势有点像余大人。”   彭六震惊,“不能吧,我小姑父都五十多了,这人明明才二十来岁嘛!”   苏明义咽了下口水,“离得远看不见皱纹。”   彭六:“……”   这解释给满分。   两人正说着,又有几个认识的人凑了过来。   大家的目的都差不多。   那位一进场就吸引大家目光的男子是谁。   余隐在马车里的时候,除了小鱼儿一个劲地夸我爹天下第一好看,其余人都崩得住。   下了车,他才惊觉。   他他他……被大家这么热浪的目光给盯着,实在是崩不住了。   再加上他耳朵灵,小姑娘们的私语声,老太太们的惊奇声,甚至还有人想一会趟他上场的时候,过来跟余家人打听一下,看他娶妻没。   更有胆子大的,跟彭老太太关系好的,借着打招呼之名,上来就将他打量了个遍。   余隐满头黑线。   只得跟对方打了个着呼,并且直指名道姓道:“不知道小许大人最近怎么样了?上次老夫没能让他去户部,却进了礼部,可还习惯?”   许老太太一听这声音,震惊道:“你是余大人?”   余隐微微笑:“老太太,正是晚辈。”   许老太太:“……”   你没事刮什么胡子呀。   由许老太太这儿开头,接下来的路倒是顺利多了。   饶是如此,一些不知情的,依旧各种讨论他,余隐气得把那破桃花符给骂了好几遍。   他自己画的不管用就算了,司杰画得也不管用,说出去多砸国师的招牌。   结果,他家二闺女,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遇见自己的同窗好友什么的,喜滋滋道:“看我爹今天好看吧!”   彭老太太脸几乎黑成锅底。   扭头丢给余隐一个白眼,“回头赶紧买个假胡子先沾上。”   余隐:“……”   余妙善于察颜观色,再加上她爹一个劲地跟她打眼色,忙把自家妹妹给拉了回来。   在那个小姑娘错愕的目光中,一家人速度逃离。   到了自家的地盘,余隐刚要钻进棚子,就被彭六他们一群年轻人给拉住了。   彭六盯着他的脸看好一会,哈哈笑道:“小姑父还真是你呀!”   “我天啦,你这是中了什么邪,把自己搞这么好看做什么嘛,抢咱们的风头呀……”   彭六毫无顾忌,大嘴巴一张叭啦叭啦。   余隐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胡说,没看你祖母心情不好吗?”   彭六小声道:“可我们心情好呀。”   “是你好吧!”   身后的几个人幽怨地靠在一起。   彭六嘿嘿笑道:“行了,都拿来吧,今天呢虽然我和苏兄大获全胜,但是咱们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呀,一会呀看完比赛,我决定请大家去东海阁吃一顿怎么样!”   “好!”   一听这个,大家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麻溜的拿钱走人。   余隐见彭六将二十两银子,麻溜的跟苏明义一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成了他们的赌注。   余隐伸手道:“拿来。”   彭六:“??”   “小心我告诉你祖母……”   彭六:“……”   我以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姑父。 第87章 第 87 章   在彭六心里, 余隐从世界上最好的小姑父,变成了世界上最见钱眼开的小姑父。   余隐把银子随手就给余妙, 让她下午带着孩子们去街上玩一圈。   他们坐的地方除了彭家和余家之外,余眉也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起先都没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她哥。   直到叶朴睁着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余隐才踢了他一下,“看什么,叫舅公。”   叶朴一听这声音立马就认识了, 腼腆地喊道:“舅公。”   余眉:“……”   类似这样的名场面,今日也不是第一次了。   余隐见怪不怪,直到五皇子差人来说,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今日的比赛跟一年一度的马球赛还是有些不同的, 起码没有那么多的队伍, 要分出什么胜负来,主要是大家打得热闹,图个喜庆。   众人见到余隐时,一个个表情古怪,眼神乱飞。   余隐抬眸扫过众人, 摸了下自己的胡茬子, 挺直了腰板道:“怎么样,是不是老夫看起来年轻了?”   众人点头。   何止是年轻了, 简直有点好看好么。   尤其是那气质,算了, 做为学生的他们只能靠边站了。   余隐的球技自是没话说的,而且跟大家一起练了好些天了, 大家配合的也蛮好。   所以, 一开场, 便给大家来了个惊喜,在众人淬不急防的时候,突然挥杆子进了一球。   三皇子:“……”   还给不给人活路。   不过今日上场的除了余隐之外,还有范成若,于是按照年龄分,两人分别被推为自家的队长。   范成若也不甘示弱,打马上前,两人一来一往,在场里撒丫子跑欢了。   伴随着砰砰砰的进球声,和欢呼声。   坐在看台上的众位外邦使臣,都睁大了眼睛。   张卷年纪大,眼神不太好,只能看到场下马跑得特别欢。   问旁边的随从,“我怎么瞧着,进球最多的,就是中间那两个人。”   随从道:“奴才瞧着正是他们,两人的球技应该是整场最好,而且都跟自己的队友配合的十分默契。”   皇帝旁边坐了太后和皇后等等众妃嫔。   眯着眼睛看向场里。   一群人他都认得,然而刮了胡子的余隐,他是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现在见他打得一点都不输年轻人,心里不由的来气,磨牙道:“明天给他送个假胡子,别这么招摇。”   尤其是他家的安阳公主,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太后也不差,母女两人,左一句余隐英姿飒爽,右一句余隐加油。   听得他心头直冒火。   跟他一样心思的还有金梨公主。   恨恨直磨牙,说什么年纪一大把了,这看起来比年轻人身手还要灵活。   整个场里,几乎就成了他跟范成若的主场。   其余的人几乎成了他们两人的陪衬。   有余隐他们这一场珠玉在前,到了后面的老年场,大家的议论度立马就低了不少,甚至还有人提前跑去别的场地看去了。   今天主要是各种比赛,都是楚国最好玩的游戏。   那边有射箭、蹴鞠、捶丸等等……   余隐比赛完,洗了把脸,直接被太后叫了过去。   余隐见到太后之后,太后看他的眼神,余隐瞬间就想哭,这破桃花符是彻底没什么用处了……   太后道:“哀家听闻大人明日还要与人下棋?是象棋还是围棋?”   余隐两边的棋都报名了。   不过围棋大概也就是走个过程,象棋是兵部的陆大人要跟他玩。   对方约他很久了,余隐都没什么时间,这次刚好借着皇帝寿宴,两人公平公正的比一场。   主要的是这次的比赛,皇帝都准备了彩头。   一盏琉璃灯,一对羊脂玉如意,还有一些些余隐叫不上名来的东西。   都很值钱就对了。   不过这些都是给各项比赛的头名。   像今日这场马球,是没有彩头的,算是寿宴的热身赛,给大家拉拉热闹,提提精神。   明日才是真正的开始。   太后道:“哀家也喜欢下象棋,当时先皇在时,哀家常陪着他,如今先皇不在了,皇上和安阳都不好这一口,不如今日大人就陪哀家下两局吧。”   余隐头皮有点发麻,下意识的看向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瞧他。   余隐无语,他家傲娇领导又生气鸟……   陪太后下棋这消息一经传出去。   立马整个整地都沸腾了。   先不说,大家有多爱八卦,就说这几年,安阳公主跟余妙走得近,无论是彭家还是余家去参加个什么宴会,她都特别给面子。   而且对方还是个单身的公主。   余隐又丧妻好几年了。   太后刚等马球赛结束,就把人喊过去聊天。   这下子又让陪着下棋。   众人那小眼神瞬间开始乱飞。   太后要下棋,宫人很快便摆好了棋盘。   余隐在家时陪过彭老太太下,即不能赢,也不能输得太随意,要让老太太觉得,我比你技高一筹,但是又高不了多少,两人有点势均力敌。   这样子,老太太才觉得有意思。   余隐感觉,跟彭老太太玩,比起跟皇帝还难。   皇帝知道自己棋艺如何,余隐偶尔想早点离开,直接下杀手。   现在跟太后下,他就是再急也得耐着性子来。   安阳公主和皇后一边坐一个,余下的小公主啊,小皇子啊,都过来围观,一时间看台上竟然比场下更热闹。   余隐原以为太后的棋艺,顶多不超过余妙。   岂知,对方一出手,他立马就知道,太后的棋艺绝对不简单。   太后挪了马,淡淡笑道:“余大人可得注意了,哀家这棋艺可是陪先皇几十年如一日的练出来的。”   余隐扫除心底的轻视,不由的又挺了挺腰板。   太后是半点都不留情面,能先声夺人的,绝对不迂回。   把余隐好几次都逼得无路可走,但是明眼人一看,又知道他该走哪一步。   太后笑道:“别客气,那种故意想方设法输棋的人,哀家真是半点都没好印象。”   “哀家最讨厌那种畏首畏尾的了!”   余隐抹了把汗,伸手就将炮打了出去,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将军。   太后:“……”   我老太婆就是随口说说,你竟然就当真了。   象棋没有围棋那么多弯弯绕绕,两人的打法都属于很猛的那一种。   一会儿功夫两盘就下完了,下头的比赛也进行了半场。   余隐起身道:“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望着自家空空如也的棋子,默了一会道:“无防,哀家说过,就喜欢你这种实诚的人……”   余隐离开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盯出个窟窿来。   看来,太后说的是假话。   他从太后那儿出来,直接回了自家的地盘。   不料金梨和安阳公主都来了。   一老一少,互相偷瞄着对方。   余妙见他回来,差点热泪盈眶,“爹,金梨公主是来还棋谱的,安阳公主听说圭邱国的来使本大人送了您一把琴,想瞧瞧。”   余隐点头。   虽然心里不乐意,可来者是客,他还是很认真地一一回答了。   金梨公主今日前几天可算是温柔多了,一国公主的范儿也起来了,温和中又带着贵气,让寻常人等不敢直视。   安阳公主一向在余家人面前都走的亲民路线,听说那琴在余家放着,便想着明日一早过去瞧瞧。   跟余隐说完,她就拉着余妙聊了起来。   说的是她准备在九月办一场赏菊宴,不过因为余妙九月要成亲,本来想让余妙去帮忙的,这下子巧了凑到一起去了。   不过她还是希望余妙能早点过去,到时候把国师也带上。   说完,安阳公主掩嘴笑了起来,还跟彭老太太和余老太太说,两人找了个这么好的孙女婿……   余隐:“……”   金梨公主跟余妙实在不熟,急得直跺脚。   磨叽了一会,在余隐走后,她也离开了。   余隐原想出来透透气,岂知,刚才瞧他打球打得如此之猛的几个外邦的使臣,纷纷找到皇帝那儿,表示他们也喜欢玩马球。   想要跟楚国的队伍同台竞技,为皇帝的寿宴增光添彩云云。   皇帝只得差人来找余隐。   是以,余隐一出门就见到过来找他的小勇,小勇抹了把汗道:“大人,太好了,您在呀!”   余隐心头一突,“有事。”   小勇把这事一说。   余隐微微挑眉,“范统领也参加吗?”   “嗯,对方一共六个人,咱们也得出门个,所以,除了几位皇子之外,您和范统领都在其中。”   余隐一算,还真是,前段时间因为外祖家的事,沉寂一阵子的二皇子和四皇子,这次的比赛也都参加了。   不得不承认,这两位比起温和的五皇子和有些畏首畏尾的三皇子来说,的确在球场上要骁勇不少,而且还懂得战术运用。   小勇道:“大人,师父让我问您,您身体吃得消吗?若是不行,他劝圣上换个人。”   余隐心头一暖,他跟吕公公之前没有吕东桂的时候,怎么说呢,关系是还不错,但是并不贴心。   然而,自从吕东桂拜他为师之后,吕公公对他就像自家兄弟一样。   余隐怀疑他把系统吞了,他差不多就跟系统融为一体了,自打上次数据在脑中显示过这后,他琢磨了许久,突然发现,自己只要想知道哪些人是真情,哪是假意,念头一动,便能看到各种数据。   不过,他很少看这些。   人生要是什么都先知了,反而没什么意思。   更何况,与人交往,又不是与一串数据交往,未知的反而更有趣。   余隐笑道:“老夫还好,一会告诉你师父,晚饭咱们一起去吃火锅。”   小勇忙应了一声。   余隐道:“你也来呀,老夫请你好几次了,你都不给面子。”   小勇被他说得满面通红,诺诺道:“大人放心,这次小人一定去的。”   吕公公已经跟皇帝说好了,过完了万寿节,便出宫养老去。   小勇是吕公公的徒弟,以后的身份不言而喻。   吕公公在这次寿宴上,已经不是公公的身份了,皇帝特意交待他是老朋友,所以,有些事情,小勇已经接手。   如果这次他再不去,怕是以后都没什么机会跟师父一起吃饭了。   这顿饭也算是给吕公公送行。   想到此,小勇不由的眼眶发酸,他是吕公公出公办事时,在路边捡到的,本来想交给弟弟抚养,结果吕二太太不大乐意。   再加上那时候,皇帝才刚登基,什么都不太稳,吕公公身份更没如今尊贵。   自家也没多余的银子贴补,索性便将他带进了宫,小勇虽然一直喊吕公公师父,但是在他心里,吕公公便如同父母一般的存在。   余隐过去时,大家已经来齐了。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刚才从他那里离开的金梨公主也在。   她看到余隐,示威似的朝他挑了下眉,余隐不置可否,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果然将对方激怒。   金梨公主冷哼一声,突然上前道:“圣上,我在我们南邵时,也跟着母后一起打过马球,这次我也要会会楚国的皇子们,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立刻被她吸引了过去。   金梨公主抬头挺胸。   三皇子道:“父皇,他们那边有个姑娘,咱们这边是否也要出个姑娘?”   “圣上,让我上场上吧!”   余隐一听这声音,头皮都抽了一下。   白三今日竟然也在。   皇帝笑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临时又加了一场比赛,本来而且是与外邦使臣一起打球,围观群众顿时活了过来。   甚至在那边看其它比赛的,也都跑了过来。   余隐翻身上马,挥了下手中的球杆,找准了手感。   突然听到身后的白三道:“余大人,没想到,咱们有朝一日,还能并肩作战。”   余隐道:“郡主记性可真差,上次你去滨海,还是老夫给你写的保信。”   白三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以为大人不屑想起与我们共事的种种呢!”   余隐苦笑,能不想起吗?   人家淑妃的儿子四皇子还在这儿呢?   京里人都认为,这其中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四皇子现在看他的眼神,都有点那啥。   只不过皇帝还活着,四皇子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再说了这事的主导也不是他,要真拉扯起来,他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帮凶。   余隐差点被她带偏了。   此刻比赛已经开始,他敛了下神,速度拍马追了上去。   这一次的球赛,可不单单是为了好看,热闹。   更多的还是双方政治场上的较量,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互相压制对方。   外邦人的挑衅,他们自然是敢接的,而且还要接得漂亮。   余隐和范成若上一场,还是对手,此刻已经成了战友,并肩作战。   金梨公主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只要余隐去追球,她就去追余隐,各种搞破坏,余隐气道:“您这就不是来玩的吧!”   分明就是来打他的。   金梨咬牙不说话,继续用杆子别他。   幸好,白三赶过来,道:“余大人,您一个老头子跟人家小姑娘较什么真儿,这事就交给本郡主吧,毕竟有时候,女人还是蛮了解女人的。”   余隐:“……”   白三跟金梨对上,互不相让。   余隐这时才知道,别看金梨一幅不懂事的样子,这妹子居然文武全才。   跟功夫不错的金梨直接在马上过起招了,也不落下风。   范成若啧啧有声,“余大人,真看不出来,这位南邵国的公主,也是个人才。”   余隐道:“还有两球就被对方追上了,你还有心情看女人。”   范成若一噎。   果然,读书人都那啥那啥,只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说别人,而他自己……   明明刚才还在看来着。   范成若感觉自己嘴实在太笨了。   这一走神,球就从他的眼前划了过去,余隐和二皇子已经打马去追北夷的萧大人。   余隐的马速度快,但是对方的马也不慢,而且北夷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   论武力值,余隐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眼看就要追上了,对方突然挥着球杆朝余隐的门面上扫了过来。   余隐吓了一跳,忙向后仰了一下,萧大人立刻打马向行,球杆挥出,马球伴随着嗡嗡声飞进了球门。   二皇子气得骂了两句。   余隐这一刻突然明白,不是自己技术好,是因为他先前的对友都太菜。   就算是范成若跟他打,对方也知道他是文人,是以动手之间,都收着力道,如今遇到北地的萧大人,瞬间便将他的真正实力暴露出来了。   范成若见他还在发呆,打马上前道:“我一会引开他,大人只管注意马球便是了,咱们一起合作,肯定比他们几个外邦人默契多了。”   余隐点头。   再加上由几位皇子,替他们打眼护,接下来的比赛,余隐只管盯着球,再也没跟萧大人对上过,就算偶尔抢球,范成若也会立即赶到。   这么一来,他的优势就立刻显现了出来,一场球赛下来,双方都被累得喘气如牛。   金梨被白三拦住,根本没进余隐的身,一见他一个人进了五六个球,顿时气得双眼发花。   恨恨道:“别得意,有本事,咱们单挑呀,马球不是我强项。”   白三笑道:“刚好,马球也不是我强项。”   “那就好,明日的几个项目,咱们一个个过……”   余隐他们这次赢得并不轻松,对方虽然认输了,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余隐的身裳都湿透了,正想着,完事后,回去先好好泡个澡,岂知,北夷萧大人突然道:“圣上,听闻余大人文武双全,在北地时,便对大人仰慕已久,前些日子,又听说大人赢了南邵国手朴大人,所以,我也要跟大人过一局。”   余隐吐血,干嘛都盯着他呀。   不过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他,他也不能退缩。   原以为对方是要下棋,结果,萧大人话锋一转,“咱们北夷人虽然不注重什么君子六艺,然骑马射箭都却不在话下,是以,我想趁着今日那边刚好有场地,与余大人比试箭法。”   余隐生无可恋地扭头看了一眼范成若。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大内统领在此,为何他要挑我一个文臣?   范成若倒是有点明白。   萧子安这货刚才事实上,是已经跟他过了大半天招了。   他一直防着对方不让他跟余隐靠近,这才让余隐进了好几个球。   奠定了他们胜利的基石。   萧子安不服呀,连一个老头都打不过,让他一代武将脸往哪里放。   他跟范成若已经过过招了,是以双方的底都摸了个清清楚楚,要是挑范成若不一定能赢,于是便捏这么一个老柿子。   皇帝也蛮震惊。   你一个大将军,挑人一个老头,你啥好意思说得出口。   不过确实不让余隐应战,有点丢份儿。   但是若是输了……   皇帝正纠结时,余隐缓缓上前道:“承蒙萧大人看得起,老夫一介文臣,也时常梦想像各位将军一般在战场上驰骋杀敌,替国争光,可惜……”   “不过今日萧大人看得起,给老夫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老夫定不负大人所望,大人请……”   皇帝拿花生仁砸他。   余隐因头,双方一对眼。   皇帝用嘴型道:“你行不行,不行就给朕回来。”   余隐弯弯嘴角,给他一个安了的眼神。   皇帝黑线,这老头子笑的时候居然有点……好看。   余隐这个老柿子。   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跟常年在马背上驰骋的萧子安都没比。   甚至弓箭放在他面前,他那文弱的样子,都似乎提不起来一样,萧子安勾了下唇,扫了他一眼道:“大人,咱们每人连射三十次,分数最高的,便获胜,不过这是第一局,第二局,咱们便去射哪边的柳枝,我听说你们楚国人最是风雅,射柳还有彩头什么的。”   余隐笑道:“那大人要拿什么东西做为今日之彩头?”   萧子安伸手便指了一下,站在人群中,与妹妹手拉手的余妙。   余隐脸一黑,“大人怕是搞错了,那是老夫的闺女,并非什么物品。”   萧子安道:“我早就听闻余大人教女有方,文采不输当年的廖夫人,我们大汗正缺这么一位知书达理的王后呢。”   余隐眼里已然冒出了寒光。   二话不说,突然抬手拔箭,而后利索的搭弓,不等萧子安从余妙身上收回目光,箭就已离弦,“嗖”的一声,插在了萧子安头上的玉冠正中央的那颗宝石上。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萧子安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老柿子,突然出手。   余隐抬头,冷冷道:“萧大人,老夫说过,老夫的闺女不为彩头,不是货物,谁若是再敢拿老夫的家人开玩笑,就休怪老夫不客气。” 第88章 第 88 章   认识余隐的人, 都知道,这老头无论是对谁,都是笑嘻嘻的。   生气这个词在他的身上几乎从未体现过。   还是上次李家与张家姑娘欺负小鱼儿时, 他力排众议, 非让太后给作主,将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送进了庵堂。   如今还没刑满回归呢!   今日, 却突然对外邦使臣出手, 态度强硬, 霸气侧露, 与刚才看似连弓都拿不起来的文臣模样,大相径庭。   远处的听不见余隐的话。   但是近处的却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个个被他说得激动不已。   萧子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余隐道:“萧大人, 若是想与老夫比试,那现在便开始,若是不想,老夫便告辞了。”   萧子安稳了稳神,伸手便将头上的箭给拔了下来,不料,余隐力道看似不大, 但是却恰巧射到了宝石的最中央。   于是, 他这么一拔, 宝石当场也被拔了出来。   萧子安只觉得一张脸烧到了脖子根, 恨恨道:“大人请。”   余隐这次根本没跟他客气。   若他不打余妙的主意, 他还能当对方是外来的贵宾, 如今只当他是个二缺。   对付这种人, 你只有比他狠了, 他才能乖乖地收起自己那张牙舞爪的龌龊。   余隐拉弓搭箭的时候, 对方也已提手准备了,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去的,第一箭均是正中把心。   余隐根本没停,瞄准目标,再次射了出去。   前面的五箭两人差不多都是同步的,到了第六箭余隐的速度明显慢了一点,不过他却不以为意,反而不慌不忙地控制着节奏。   萧子安见自己终于比余隐快了,暗暗松了口气,手根本没停,一箭接一箭。   直到双方都打完了三十箭。   他才惊觉,他并没有比余隐快多少,可刚才那种自满感,是哪儿来的?   萧子安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回过神时,宫人已经把分数给统计出来了。   前五箭都是十分,到了第二轮开始,萧子安明显就没起初好了,而余隐一直保持在十分左右,其中还有三四箭,直接串成了一个糖葫芦。   第一轮,余隐足足比他领先了二十五分。   小太监回去给皇帝和各位娘娘报喜时。   皇帝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小太监又把刚才萧子安挑衅余隐的事给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丽贵嫔惊呼道:“天啦,余大人的箭法这么准吗?”   小太监道:“是呢,奴才就站在旁边,亲眼瞧见,那宝石被箭穿透,与箭一起从萧大人的头上拔了下来,但是发冠却未坏分豪。”   皇后倒吸了口凉气。   太后道:“哀家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文臣,没想到还有这等本领。”   第二场比试是射柳。   柳枝上串上铜钱,或者特别小的东西什么,因为今日就是图个喜庆,所以早几天就有宫人布置好了场地,现在刚好拿来用。   萧子安咬着牙,在开始之前,额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   他刚才扫了一眼,树上东西是挺多,有贵有贱,但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谁射中了,便是谁的。   依旧每人三十箭。   不过为了更好玩,大家都是蒙着眼睛的。   是以,两人要靠风声,还有自己的记忆力,来判断了。   余隐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前排,拉着妹妹,一脸紧张的余妙,冲她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而后便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比赛开始,周围的声音立马安静了下来。   余隐微微一动,调了个位置,手中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他每射一箭,都微微错开一丝,这种很细小的变化,旁边的宫人看得清清楚楚,而他们两人射中什么,对面的宫人也会快速报出来。   余隐一连七箭全射中了铜铁。   而萧子安则就混乱了不少,有花生,有铜钱,还有一颗核桃。   余隐弯了弯嘴角,淡淡道:“萧大人,您这记忆力可不太好呀。”   萧子安脸都绿了,第一局被一个文臣老头压了一头。   第二局,居然也……   他紧咬着唇,手中的箭再度发了出去,只听得对面一声惊呼,一个小宫女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而,箭却在她面前半米外,被另一支箭打落了地。   刚才安静的围观群众,一见这场面,立马便议论了起来。   有人甚至还喊道:“这有什么好比的呀,余大人无论是箭法,还是记忆,甚至听力和准头都比这个北夷将军好多了。”   “完全是实力上的碾压吗?”   萧子安一听这话,气得大吼一声,“都说楚国是礼仪之邦,如今看过不过如此,比赛尚未结束,你们便起哄自己的人赢了,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萧大人请继续。”   第二场比试,自打出了小宫女一事,大家的心思都不在比赛上了。   反而都开始瞧不起萧子安。   饶是他后面平复了一下心情,箭法依旧很冷,而且百发百中,依旧挽不回大家对他的好感度。   余隐射中了二十三个铜钱,两颗珠子,四个铃铛,   萧子安那边刚开始虽然乱,不过后面他放慢速度,仔细听音之后,铜钱的数量也有所增加,不过前期确实拉了不少的分。   这两比赛,都是压倒性的胜利。   余隐却没有平时的谦虚,盯着萧子安道:“若是萧大人起初没打我女儿的主意,老夫今日兴许还能让你一让,顾全你的颜面……”   萧子安被气得差点吐血。   只觉得两眼发黑,站在那儿好一会才听清周糟的声音,恨不得把余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北夷人的骁勇,在此次来的十来个外邦中,算是佼佼者,连萧子安都败给了余隐,其余人等,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安份了下来。   至此之后,余隐护犊子的形象算是深入人心。   这场射击赛,成了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原先还气余隐居然敢赢她的太后,还跟安阳公主叨叨了好几回:“都怪你父皇,非要什么以貌取人,瞧瞧人家余隐,如今瘦下来不也照样变好看了,而且哪个男人能像他一样,这般热血。”   “就因为人家随口说了要让他闺女去北夷,他就把人给打得信心尽失……”   安阳公主:“……”   我娘魔障了啊!   外邦十来个国家。   无论是文化,还是国土面积,都比不上楚国。   而北夷和南邵,都是其中的大国,相对来说要发达不少。   如今两国的使者都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尤其是南邵的,还时不时的跟余隐讨论棋艺方面的问题,嫣然早就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接下来的游戏,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不过都是些年轻人凑热闹,赚点彩头。   余隐晚上请吕公公吃火锅。   彭六那几个就他们在隔壁,年轻人在一起,边吃边聊,嗨得不要不要的。   搞得余隐这边的几个老头子,差点头秃。   梁君成道:“师弟,你跟吏部的那位黄大人关系怎么样?”   余隐点头,两人关系以前不好,但是在长头发这件事上,一致达成共同目标,所以,关系系突飞猛进。   “那你帮我问问他,还有没有放外的空缺,让我家老大出去吧。”   “哪怕地方不太好,也没什么问题。”   梁君成说完,猛灌了好几口酒,简直了,养了个白眼狼。   梁家表姑娘那事闹得沸沸扬扬。   梁君成原先挺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还想着以后就在京里找个空缺养老了,还能好好教育下一代。   岂知,大儿子三十多了,突然闹出这事。   一家人不止成了京里的笑话,还跟亲家闹出了嫌隙。   现在那姑娘肚子也大了,到了冬日便要生了,一家人虽然不待见她,可她日日在梁夫人屋外哭,不为大人想,还得为孩子想呀。   于是,梁大太太又闹起来了,总之梁家现在一团乱。   梁君成便想着,把老大一家送走,免得影响两个小辈的学习。   他那儿子总之已经养废了,可不能把孙子再教坏了。   余隐道:“他现在是六品是吗?”   京里的六品出了京一般得升一升的,可现在又不是派官的时候。   梁君成道:“没事,县令也成。”   余隐:“……”   这是被伤得够透了呀。   余隐这顿饭请的也就是几个人。   除了吕公公和小勇之外,还有梁君成和刘大人、岳大人、鲁大人。   一群老头比起隔壁简直安静太多。   吕公公道:“老余这次可是出尽风头了,那位萧子安萧大人,据说心胸并不像外貌一样宽广,你这段时间小心些。”   余隐明白,他一箭射了人家的头冠,这等羞辱,哪个正常人都忍不了。   但他打余妙的主意,他也忍不了。   余隐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待下次休沐,我去观里求个平安符。”   吕公公道:“我也跟你一道去。”   下次休沐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他就出宫了。   吕公公在皇帝身边待了几十年,如今一想到要离开,心头就禁不住发酸。   决定给皇帝求个符什么的。   梁君成通过他家儿子这事,整个人都暴瘦了,如今一心想着在家教孙子。   于是,便说起想要养老的事儿。   还问余隐能不能养老的时候,去书院做先生,到时候还能把自家的孙子弄进去。   余隐:“能呀!欢迎你们都来。”   他现在都愁着呢。   京里就这么些官员,有人一心搞事业,翰林院那些个,大部分都是混三年,然后去别的部门或者谋个外放,很少有人乐意教书育人,做学问一辈子的。   余隐这几位关系好的,都是在翰林院待了很久的。   大家聊起书院的事,气氛就又活了起来。   余隐跟梁君成说过,等书院建起来,他就辞了工部的事,然后认真努力当个好先生。   算是退休了吧!   刘大人又把余妙的新书提了一下,笑道:“这水平,我瞧着都超过她爹了,以后肯定不在老余之下呀。”   余隐笑道:“客气了,刘大姑娘也不差呀……”   说起孩子,众人的话题就多了起来。   鲁大人道:“待书院开始了,大姑娘要去教书吗?”   余隐摇头,“还不太清楚,她还没想好。”   余妙性子腼腆,说白了有点内性。   让她单独给小鱼儿讲完全没问题,但是让她给一群人讲,她就有点胆怯。   余隐以前觉得,长得美丑胖瘦都不重要,只要心眼好,善良,有才华就成。   然而,事实上,这个世界对于长相好的人还有种特别的偏爱。   余妙的性子就是被从小孤立成这样的。   现在虽然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长时间以来的性子还是挺难改变。   书院方面除了余妙,鲁姑娘和刘姑娘都在廖夫人的邀请之列,京里排得上号的,几乎都被邀请了。   一顿吃完,余隐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他才来的时候,小鱼儿还是个小豆丁、肉团子,转眼间四年过去了,小肉团子长成大姑娘了……   正感慨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余隐扭头一看,居然是张卷跟几个外邦使臣。   大家这些日子都住在一起,今日又被余隐这个精神老头给刺激到了,整顿饭,都在讨论如何把身体练起来。   余隐笑着跟大家打了着呼。   张卷道:“真没想到,余大人也在这里吃饭,这家的味道真好,待回去之后,老夫也考虑在我们那边开这么一家这样的火锅店。”   余隐道:“有需要帮忙的直管跟我说,如果觉得底料难做,或者锅子不好买,我们也可以提供的。”   “如今,我们楚国的船运发达,想去哪儿都成的。”   这倒是实话,像张卷他们国家,要来楚国,中间得过一片海。   起码得十天半个月,这还算是最近的。   因为两国自古以为都有贸易,再加上东域一直以楚国马首是瞻,在北夷侵犯时,楚国还曾派过兵。   所以,两国关系倒是真好。   跟他一起来的,剩下几个小国,比东域离楚国还要远,这次大部分都是坐商船来的,一听这话,大家纷纷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国的新船,他们在进入楚国境内时就见识到了,比起他们来时坐的自家的商船,要快上好几倍,同时又稳,又舒适,据说这是最近两年才投入使用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站在楼道口上,说起来了楚国的船。   恒国的使者道:“不知,大人可知,你们的船对外销售吗?”   余隐一惊:“你们想买船?”   恒国使者点头。   他这次从恒都过来的,恒国四面环水,就算是在本国内,也有一条大河,国民几乎都是住在河对岸的,日常出行基本靠船。   而且他们本国的土地有限,是以,大部分靠贸易得来。   恒国的渔业特别发达。   如果可以,他们也想自己买几艘船,不管是去别国买,还是自家卖,都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们除了感受楚国的繁华之外,还在四处打听楚国的东西。   最直接的便是交通工具。   余隐道:“若是使者大人想要,我可以向圣上提意一下,圣上同不同意老夫就说不准了。”   他们的船说实话,虽然现在出了一代二代。   但是第一代的船只目前在国内的水运上正运用着。   二代的船模已到了滨海,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春天便可以造出一艘来。   所以,就目前来说,他们其实用的还是一代。   如果就这么把自己的船卖出去,余隐有点不厚道的想,太简单了。   万一对方按照他们的船自己造起来,怎么办?   恒国使者也很识趣,谢了余隐,此事便没有再提。   其他人把国事上的话题扯到了吃食上面。   大家就说到了这家火锅店。   余隐还是那句话“欢迎加盟。”   张卷思索了一会,恍然道:“这家店原来是余大人开的?”   余隐笑道:“是呀,所以,各位大人,若是引进自己国家我是非常欢迎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只管说,因为咱们不是有船过去吗?到时候,只管需要的东西带上就成。”   大家一听这个,不少人还挺有意向。   出了东海阁,他才发现,还有几个熟人也在吃饭。   萧子安一见笑盈盈与其余几个小国的来使一道出来的余隐,脸瞬间便黑了下来。   余隐微微挑眉,大方地跟对方打了个着呼:“萧大人,好巧!”   萧子安冷哼一声,转身骑马离开了。   余隐抽抽嘴角,若不是他先挑衅,他也不会那么不给面子吧!   寿宴的第二天,都是一些很寻常的游戏。   几乎参与的人都能讨到彩头。   余妙和小鱼儿,两姐妹都或多或少赚了点东西,尤其是小鱼儿跟九公主一道去猜谜,赢了不少的小玩意,刚上马车,就开始摆在桌子上,给她爹显摆。   有不值钱,但是特别好看,少女心的手串,还有一块价值不错的玉佩,让余隐眼前一亮的,居然还有一支笔。   他顺便把笔拿了起来。   小鱼儿道:“这笔是五皇子帮我赢的,据说是这次猜谜的压轴奖品。”   余隐立马把笔放了下去,表情古怪地拿起一个小木雕看了起来。   雕的是两个坐在一起翻绳子的小女孩,栩栩如生。   余隐正想着,这两个孩子有点面熟,不料被小鱼儿一把给夺了过去。   小姑娘还用帕子仔细擦了擦,歪着脑袋不服气道:“爹爹,真是的,毛手毛脚的,这可是五皇子特意给我跟九公主雕的呢!”   余隐一噎,“谁雕的?”   “五皇子呀!”   小姑娘说着,就把木雕放进了荷包里。   余隐被气直翻白眼。   彭老太太还说五皇子跟他年轻的时候像,像个毛线呀,他可没这心思给彭珍娘雕小人玩。   也就是没事,给她写个诗什么的!   在小闺女这儿受了不少气,他又开始看大闺女的彩头。   余妙跟人下的是棋,还有书画,诗词也有涉猎。   但是她每个都只玩了一两局,向征性的拿了点小礼物走人。   其中最贵重的有个簪子,据说是太后放进去的。   余隐道:“你是下了象棋?”   余妙点头。   余隐把簪子还给她,“好好收起来。”   余妙应了一声。   小鱼儿提议去戏园子看戏,再顺便到外头吃过饭再回去。   余隐捏了下她的脸,“你小心吃成胖球。”   他都没发现,这小家伙嘴巴这么叼,一有机会出门,就要在外头吃过东西才回去。   小鱼儿歪着头不服气道:“才不会呢,我是吃不胖的。”   余隐想说,你忘记你小时候胖得你爹都抱不动了。   按照小鱼儿的要求,父女三人在戏园子里一边听戏,一边吃果子、嗑瓜子。   听了一个时辰的戏,找了个酒楼吃东西。   小鱼儿对自家的火锅不是很感兴趣,她点的是一家川菜馆,老板和跑堂的都是一口川中话,跟唱戏似的,特别好听。   余隐才发现,她也不是来吃东西,主要是听人说话来了。   八月初八,寿宴正式开始。   一大早,余隐他们便进宫各种朝拜、祝寿,站到中午了,才能坐下来吃点东西。   跟他同一桌的,是吏部尚书。   黄大人捶着自己的老胳膊道:“不行了,老夫这老胳膊老腿,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想当年他也是一站大半天,那身姿也不比谁差呀。   由他开头,剩下的老头们都开始回忆往昔,感慨时光如流水。   好不容易菜品上来了,还是差不多凉透了的,幸好现在天气不冷不热,许多东西即使凉了,吃了也不怎么伤人。   余隐倒是不忌口,羡慕的跟他一起的黄大人直感慨,“余大人这胃口可真好。”   余隐尴尬道:“还行吧,我这个人平时就爱吃,要不然以前也不会胖成那样了。”   黄大人道:“主要是牙口好。”   正说着,一曲舞蹈悄然结束时,宫人们抬了一架琴出来,放到中央。   余隐一抬头便笑道:“我家小闺女要出来了。”   小鱼儿今日穿了一件粉蓝相间的衣裳,特别的清新脱俗,小脸上一双大眼快速锁定了坐在离皇帝不远处的余隐。   余隐挥挥手,给她摆了一下加油的手势。   小鱼儿微微点头,便坐了下来。   小鱼儿的琴是宫里的嬷嬷教的,偶尔回去余妙会帮她纠正一二。   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那里似模似样的,手指划动之间,便有乐声响起。   余隐微微侧目对黄大人道:“我家老二胆子就是大。”   话音未落,萧声响起。   余隐微微一愣,说好的是跟九公主一人弹琴一人跳舞的,怎么突然又琴萧合奏了?   念头才一闪过,就见一长身玉立的少年从后方走了过来。   余隐:“……”   老夫信了你的邪。 第89章 第 89 章   余隐没想到, 怎么会妹妹突然换哥哥。   这口气一时之间有点咽不下去,黄大人见他情绪不对劲,又听到前几日钦天监的一位大人, 跟他透露的。   五皇子的皇子妃怕是有点难产呀。   黄大人大概知道,太后挺喜欢他家姑娘黄翡的。   皇后与贺家则看中了连家的姑娘。   而且从钦天监都合过八字了, 是以钦天监那位才偷偷跟他说有点难产。   八字不合呀!   黄大人也没想那么多, 只不过是家里的女人们, 觉得他们家出个皇子妃啊, 皇后什么的, 以后对家族好,能扬眉吐气。   如今再看小鱼儿跟五皇子一起表演。   当场心里便有点小谱了。   余隐气归气,但是还是忍着没掀桌走人, 九公主也终于上场上了。   小勇过来赐了一份平菇人参炖鸡。   缓缓道:“圣上说了,两位大人为国操劳,二位大人又上了年纪, 那些已经凉了的菜就别用了,喝点鸡汤暖暖胃。”   说罢, 还替两人每人盛了一碗。   余隐的里面,多了几块平菇。   余隐咬着嘴里的菇,默默想,这是想让他心平心和看节目啊。   黄大人眼观鼻, 鼻观心把一碗鸡汤麻溜的给喝完了。   心想,他们家皇帝, 可真是太考虑余隐的心情了。   T_T   除了炖鸡之外, 还赐了一道酸菜鱼, 两道甜点, 一壶果酒。   黄大人道:“余大人老夫敬你一杯, 今日还算是沾了你的光呢!”   余隐抽抽嘴角,“大人还得帮我个忙。”   梁君成跟他说的事,还没找机会跟黄大人说呢。   于是,借着这个机会,他便小声嘀咕了几句。   黄大人道:“我回去查查,明日给你回复,不过确实如你所说,目前也不是调动的时候,好的位置肯定没有了,不过也是能升一升的。”   余隐跟他碰了碰杯,小半壶酒下去,这个辣眼睛的节目也就结束了。   余隐见她家小姑娘下去,心口默默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节目除了宫里的舞蹈之外,还有各国使臣带来的本国的特色节目。   圭邱国的本当众表演了他那一曲。   众人听得心情各异,一时间琴音落定,众人竟然没回过神来。   本缓缓起身,行了礼道:“这首曲子在下写了十年之久,还是来京都后,余大人帮忙填的词,余大人之才,本此生罕见……”   余隐被他一通夸,脸上尴尬地直抽抽。   这事其实也不算是秘密,不过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出来,他实在有点……   余隐连连道:“客气了,客气了,以后多交流,多交流。”   皇帝对旁边的吕公公抽抽鼻子,“瞧见没,小人得志样儿!”   吕公公笑道:“大人这也是替咱们长了脸呀,这位圭邱国的使臣,十年间都未曾找到合适的词,如今到了咱们京都,余大人就帮忙解决了,这不正说明,咱们的人才比他们多吗?”   皇帝用眼神咧他,“圭邱国能跟咱们比吗?”   弹丸之地而已。   尽管皇帝不想承认,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宴席结束,余隐的名字又被无数人提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传播八卦的速度太快,还是怎么回事,他回去后,居然有戏班找上门来,想请他给谱曲。   余隐当场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他能写填词都不错了,还谱曲,又不是万能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   几十个节目轮下来,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   余隐趁着上厕所的时间,把他家小闺女拉到一旁,小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你跟九公主一起表演吗?五皇子来凑什么热闹?”   小鱼儿一脸懵逼道:“因为他也没能节目要表演,娘娘说就加入我们好了,这样子音乐更丰富。”   余隐一口气没提上来。   怎么哪个女婿都不让人省心,这是逼着他造反呀。   想想也是,两个女婿,都特么身份比他高,让他这个岳父以后怎么混?   余隐练了会龟息功,道:“下次不许这样,你是女孩子,跟男孩子,要保持距离,明白吗?”   小鱼儿点头,“明白了。”   说着,大眼睛时不时的往旁边瞄几下。   余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几个小姑娘正朝她招手。   余隐脸黑了黑,太没心没肺了,老父亲了你头都要秃了,你却只想着玩。   余隐心累地挥挥手:“走吧,走吧,小心些,别闹出乱子来。”   今日人更多了。   余隐在外头吹了会凉风,这才慢慢悠悠的进了殿。   进去时,最后一个节目刚好收尾。   他才一落座,就感觉不少人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余隐咽了下口水,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黄大人凑过来道:“圣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余隐心里一咯噔。   “什么事?”   就在这时,吕公公捧着圣旨缓缓上前,朗声读了起来。   大概意思,皇帝年过四十,已登基二十年,众皇子也年纪不小了,且个个聪明毓秀,尤其是五皇子,最得圣心。   又是皇后的嫡子,于是,皇帝趁着此次,外邦使臣均在场的机会,立五皇子为储君。   余隐听到这里,微微吐了口气。   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皇帝要说五皇子的亲事。   然而,这念头才一闪过,吕公公又继续道:“余氏次女余妤……”   贤良淑德云云……   赐婚给五皇子,念在余妤年纪尚幼的份上,待对方齐笈后再成亲。   余隐后面对方怎么夸的,没大听清楚,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皇帝真是太狠了。   老子闺女连八岁都没有,就赐婚,简直是……   待余隐回过神来时,周围一众的道喜声。   原先朝里差不多都认为,黄家和连家之中二选一,胜算最大的该属黄家,毕竟忠勇侯府和贺国舅府都是武官出身。   做为文官之首的黄家,胜算最大。   岂知,半路杀出个小鱼儿。   且还是一个小不点儿。   不过京都这些人精,一见风向转了,立马跑过去恭喜余隐。   余隐两个女儿。   大女婿为当朝国师。   二女媚为当朝太子……   众人:“……”   惹不起,哭唧唧!   余隐其实挺郁闷的。   他在前面替皇帝挣面子,结果,他却算计他家孩子。   今天要赐婚,半点都不给他透露。   说实话,到了他这个年纪,哪还需要这种惊喜嘛!   余隐坐在车里,望着跟姐姐翻绳子的小鱼子,真想问她一句,你都有婆家了,你知道吗?   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半道上堵着他们,跟他打招呼,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余隐直到进了家门,才暗自松了口气。   小鱼儿依旧懵懵懂懂,该吃的吃,该玩的玩。   拉着余妙又去喂她的小乌龟去了。   彭老太太和余老太太后面的两日都没去。   如今听到这消息,彭老太太不等余隐回来,就先过来了,怕余隐去彭家,还特意让人通知了他一声。   余隐见到两位老太太,苦笑道:“还真被岳母猜中了,圣上就是想今日宣布此事。”   他其实也不是太在意年纪差多少。   主要是,对方马上要迎娶侧妃了,人又是太子,跟普通人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普通人吧,谁家庶子比嫡子先出生,哪得让人笑一阵子,都不乐意跟他们家来往,然而,这事在皇室根本不值一提。   余隐还在史料里看到过,有些皇族还兄妹成亲呢。   辈份更是乱的可以。   彭老太太道:“即然木已成舟,你也别太往心上去,圣上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事。”   余隐道:“我哪敢生他的气,就是觉得好好养大的闺女,才嫁人,就要给人当后娘去。”   彭老太太:“……”   余老太太叹了口气道:“这有什么,以前咱们乡下穷人家的孩子,若是能去富户给人当继室,一家人都觉得脸上有光,哪怕那老头比她爹都大。”   余隐:“……”   我们家不穷。   当然了,比起皇帝他是够穷的。   这事既然就这么定了,肯定再反抗也没用。   余隐只得想着找个机会跟五皇子聊聊天。   正琢磨着明天直接喊他过来,还是怎么回事?   小毛便跑过来道:“大人,永乐班的班主求见。”   余隐有点懵。   “就是,咱们那天去听戏的梨园里唱的那一家,您还说他唱的好来着。”   余隐点头,“有点印象,他来做什么?”   小鱼儿喜欢看热闹,他刚好那时候没什么事,就陪着去了。   事实上,他也不爱听戏,不过就看对方身手不错,随口夸了一句。   可是这事都过去两三天了,他现在来做什么?   余隐让人在前书房等着,他跟两位老太太说了一声,便赶了过去。   永乐班的班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比余隐还要老上不少。   一看到余隐便笑着奉称了几句。   余隐道:“不知道张班主找老夫有何事?”   张班主道:“今日圣上的寿宴,小人有幸带着班里众人去,表演了一场杂耍,听闻大人为圭邱国的本大人,填了一首词,是以,想请大人也替咱们填两首。”   张班主还把戏本给拿了过来。   故事讲的先皇如何赶走北夷,平定京乱,救民于水火的故事。   余隐道:“不知如何填?圭邱使臣是自己作好了曲子让老夫填的词,您这曲子可是有了?”   张班主忙道:“有了,有了,不知大人这儿可有二胡?”   余隐嘴角抽了抽。   他们家还真没有二胡。   两个孩子学的都是琴。   小毛道:“李大人家有,奴才过去借一下吧。”   余隐点头。   小毛快速跑了出去,余隐细细问了一下张班主的情况。   若是这剧本写的是旁的,他大可以推掉,然而先皇嘛……   这剧本是张班主写的,但是请了好几位大人过目过,又让太后把过关,所以这剧本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剧本了。   余隐道:“张班主让老夫填词,这也太瞧得起老夫了?”   张班主道:“不瞒大人,是太后和安阳公主提议让小的过来找余大人的。”   余隐:“……”   这老太太到底想干嘛?   李家跟他们一个胡同,在最后。   李大人自个儿喜欢拉二胡,且拉得还不错。   小毛借的时候,对方直接跟了过来。   双方一见面,张班主立刻认出了,经常来他们戏班拉二胡玩的李大人,笑道:“真没想到,李大人与余大人是邻居。”   李大人笑道:“我也没想到,是你这小老头借二胡。”   余隐道:“既然你们认识,那便开始吧。”   张班主在开始前,笑道:“这曲子,还是李大人帮忙改了好几次的,要不李大人拉吧。”   李大人也没客气,落座后直接拉了起来。   二胡拉出来的曲子,颇有点哀婉,但该激烈时,半点都不比旁的音器差。   张班主虽说让李大人拉,他自己也没闲着,在激动之时,还敲起了桌子。   余隐望着自己才淘的老桌子,嘴角直抽,生怕这货把桌子给敲散了。   一曲毕,李大人道:“余大人品出什么来了没?”   “杀气、将气,但又透着对天下百姓的忧心,是以,这一曲应该是攻进京城之前,先皇的一段心里独白吧。”   李大人拍手道:“余大人妙哉。”   张班主双眼放光道:“太后娘娘果真没看错人。”   想要填词,听一遍是不够的。   余隐让小毛准备笔墨,又让李大人和张班主演了两遍。   这才提笔写了下来。   惜明晨今朝,   跨万水千山,   共赏杏花春色,   旌旗猎猎……   余隐填完之后,又让两人演了两遍,自己一字一字的把词念了两遍,从中修改了几个词语,这才把给了张班主,让他自己读两遍。   张班主是配着曲子一起吟唱的。   他习惯性的唱词一配,瞬间味道便不一样了。   余隐听得都是一愣。   李大人拍手道:“美,这词填的美极了。”   张班主道:“小人这便进宫,拿给太后定夺,若是太后觉得没问题,定把报酬送到府上,还忘大人不要推辞。”   余隐也没跟他客气。   能进宫表演的戏班本就不多,他根本用不着替对方省钱。   张班主走后,李大人又在余家玩了一会,做为邻居,大家平时都挺忙,尤其是余隐这几年忙得都瘦了好几圈。   李大人原想着让自家的几个孩子跟着余隐学习,岂知,对方根本没时间,这才歇了这份心思,如今大家都有空,便多聊了一会,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   太后那边很快就做出了批示。   为了表扬余隐这词填的好,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是跟给小鱼儿的赏赐分开的,众人一打听,才知道,张班主请了余隐填词,太后一听便中了,于是,给的赏赐。   吃瓜群众:“……”   他该不会是,改运了吧!   万寿节一过,余隐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了。   余妙的婚事还有二十来天,如今彭老太太直接住进了余家,跟余老太太一起把关。   安阳公主也派人过来帮忙。   余隐便趁着他那个不用马的马车打模形这几天,跟五皇子约了个会。   五皇子知道余隐嫌弃他年纪大,但是他嘴巴比司杰好,虽然余隐不高兴,但是他各种哄啊哄,于是,老丈人看他的眼神就温柔了。   五皇子道:“岳父放心……”   余隐一瞪眼。   五皇子立马改口道:“先生放心,我已与母后和父皇商量好了,两位侧妃过两年再进门,至于以后庶子庶女的事……”   余隐脸黑了黑,“这事跟老夫无关,老夫只想知道,你怎么就答应你圣上和皇后,这门亲事了。”   五皇子愣了一下,随后道:“为什么不能答应。”   余隐下意识的挑眉。   五皇子求生欲极强地道:“小鱼儿从三岁便入宫做了伴读,学生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性子最是了解,而且学生也是先生启蒙的,先生的家教如何,学生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大姑娘已经有了人家,学生觉得,大姑娘也是不错的。”   余隐差点抽他,“好好说话。”   五皇子哭:“学生真觉得,小鱼儿蛮可爱的。”   比起他家那位妹妹,不知道要乖巧懂事了多少倍。   说实话,男女感情这事,不可能发生在一个小豆丁身上呀,但是他喜欢小鱼儿,像妹妹一样的也无可厚非呀。   余隐从他这儿套不出什么话。   便挥挥手把人放走了。   他还约了黄大人跟梁君成。   黄大人那边的空缺已经出来了,一共三个位置,都是从五品,一个盐运司副使,两个知州。   余隐觉得做个知州还是不错的,起码梁君成在这方面有经验。   就算是再生气,也能给儿子一些建议。   岂知,双方一见面,他一听是知州,便道:“太便宜他了。”   余隐:“……”   那可是你亲儿子。   “正六品有没有?”   黄大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人家找关系,谋外放,都是想着能高上一二级,到了他这儿直接要平调。   京官外放等于降级了好么。   不过对方坚持,他这里还真有几个,通判什么的职位,所以在州比前两个要富足。   其中一个离滨海还挺近。   余隐一听这个,便道:“他们那边这两年发展的也不错,卫国公前段时间给我的信里说了,那边现在也是水军基地之一,与滨海之间建了一个大船场,和码头,现在出海都在那里了,若真过去,我还能让他们几个盯着,肯定不能再出什么差子了。”   梁君成道:“行,就这里吧。”   余隐暗暗松了口气,他这两日刚好要给滨海那边去信。   把这个消息递过去,到时候让卫五他们几个帮忙盯着,能让人爬一次床,肯定就能被人使了绊子爬第二次。   余隐才把信发出去,梁君成又找上门来。   这一次哪还是他家那个意气风发的梁师兄。   拉住余隐差点痛哭失声。   余隐:“舍不得他去?”   梁君成苦笑:“哪能,我回去与他一说,他便说是咱们特意把他安排那边,让人监视他的……”   余隐没想到梁大公子儿子都快成亲了,自己居然还如脑残。   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梁君成道:“什么也别说了,跟我喝几杯吧,他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至于那个表姑娘,既然说一心想要侍候姨妈,那就留在府里好了。   余隐一听这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好吧,他这几天一直拧巴的事,突然在这一刻释然了。   他现在的身份二品大员,大女婿国师。   若真给小鱼儿找老公,那只能往公侯府里或者同等的尚书什么的家里找。   可若真比较起来,五皇子绝对领先那些京都里面的公子哥儿的。   梁君成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把余隐给劝好了。   两人喝了两坛子的果酒。   梁君成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了,余隐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事情都没有。   哪哪都清醒的很。   八月的中秋宴,余隐又带着两闺女进宫去了。   不过次身份就不一样了。   小鱼儿也穿得并不那么随意,而且这次她都不用比照公主来穿,而自己皇后特意差人送来了几身衣裳,配套的东西也是样样齐全。   还差了四个小宫女,一个教养嬷嬷来府里供她使唤。   怎么说呢?   如今的二闺女,已经真正意义上过上了童养媳的生活。   吃、穿、用、度,样样都不用自己操心,全部私人定制。   皇后啊太后啊,还时不时的赏过来。   趁着大家吟诗赏月的时候,皇帝把余隐叫过来道:“感觉怎么样?这次没亏吧。”   余隐点头,“是少了一个人吃饭,没想到,咱们父女缘份如此浅,本来还想养她到十八九岁再出嫁,如今才七岁,就实现了财务自由,臣实在是心里难受呜……”   太他妈伤感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去别人家当童养媳了。   皇帝:“……”   这个财务自由用得妙呀。   余隐跟皇帝又比比了几句,才把话题扯到正事上,“圣上,臣与工部各位大人制作的人力马车已经做好了两个,明天正打算试骑,若是没问题,打算先做上一批,您明日若有时间,去试骑一下吧。”   皇帝知道他在搞这个,还说什么因为马太贵,普通人用不起,而且马还会到处拉屎,除了卫生问题不太好解决之外,还得喂它吃东西,于是他便琢磨出了一个不用马的马车。   皇帝道:“行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明日朕一定过去。”   余隐:“……”   你不挖苦我,是不是心里就不好受。 第90章 第 90 章   中秋宴, 除了宗亲之外,还有十来家数得上的功臣家眷,比如卫国公府, 贺国舅府等等。   余隐从皇帝那儿回来,刚巧贺国舅来找他。   余隐望着他日渐圆润的脸, 忍不道:“国舅爷最近又发福了。”   贺国舅嘿嘿笑道:“说正事, 听说你把梁家那小子弄到滨海去了。”   余隐摇头,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也就是那边刚好有个六品的缺。”   “让我家孩子也去吧。”   如今的滨海可是炙手可热的热门州郡, 贺国舅才不会,没有余隐老黄能让梁家的人过去。   余隐好笑道:“他还真去的不是滨海,只不过是邻郡, 再说了,他一个六品的京官,下放还是捞了个六品, 您觉得这是好事吗?”   贺国舅可不管这个,“让我家那小子去吧, 你不知道他天天瞧着卫国那两个在那边建功立业,着急得直上火。”   余隐拿眼斜他,“你找找娘娘吹吹枕头风,可比我这管用多了, 再说了,你们过去也是武职, 跟我这儿扯不上关系呀。”   贺国舅抓着余隐的胳膊摇, “老余看在咱们同甘共苦的份上, 你就给卫国公写封信, 让他照顾我家小子一二, 你不知道那老头跟我一向不对付。”   余隐挑眉,被他这样子给恶心到了,忙抖开他的手道:“这么说,你已经谋好位置了?”   “好了,本来吧,我亲自给卫国公写信更好,但是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打小就欺负我,现在指不定我不在,怎么欺负我家孩子呢。”   余隐想说,你可真是小人之心。   不过眼角的余光刚好扫到小鱼儿在那儿吃蟹。   由于不太会用钳子,五皇子便把自己剥好递给她,自己则是把小鱼儿剪得乱七八糟的一个给拿到了自己的跟前。   用工具剥开,将里面的肉细心地剥到蟹壳里。   见小鱼儿吃完了,又将两人的盘子换了过来。   贺国舅正跟他说得起劲,结果这货就走神了,只得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被这一幕给酸得老牙差点掉了。   贺国舅摸着早就没了腹肌的圆肚皮道:“老余,说实话,现在咱们两家都成亲戚了。”   余隐点头。   这话倒是不假。   贺国舅凑到他耳边,眉飞色舞道:“怎么样,我们家这位还不错吧,这孩子像我家小妹,实心眼儿,又温柔,手又巧……”   余隐听得满头黑线。   您不会夸人就别夸了成不行。   小鱼儿吃完了两只,还想要第三只,被五皇子挡住了,“蟹肉太凉,吃多了不好,要不吃点鱼吧,鱼肉多些吃长个儿。”   小鱼儿乖巧地点头,“谢谢五皇子。”   五皇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客气,想吃什么只管跟五哥说。”   “好的,五皇子……”   五皇子:“……”   中秋节,京里一般都要热闹好几天。   不过这些热闹与余隐这个老头子似乎没什么关系。   大闺女跟国师出去约会看花灯去了。   小闺女约了九公主一起去划船,看庙会。   余隐思索着,这中间肯定还有五皇子这个碍眼的。   不过他手上的事情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根本管不了那些闲事。   望着眼前这两辆根据图纸,再三琢磨打出来的人力马车,余隐还是身先士卒,骑上转了两圈。   还真别说,在平整的大院里,来回转圈,即不费力气,还特别好玩,而且速度比起人走路要快上不少。   这样的速度在京都,完全够用。   就算是马车在京都这样人来人往的大都市,也是跟不开的。   所以,这速度比起马车,倒是还能快上几分。   余隐他们还设计了一个刹车,原理是根据缰绳设计的,主要是把快速运动的转轴给卡住让其停下来。   这车刚开始他们想的有点麻烦,不过后来试了两次之后,发现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齿轮,改了两三次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共打造了两辆,一辆的齿轮是三个,一辆的齿轮是两个。   余隐用的这个便是两个的,这样的速度他已经很满意了,而且转弯什么也挺方便。   另一辆由裴大人试用。   这东西余隐只提供了一个思路,剩下的事情全部则裴大人和常大人一起讨论研究。   如今两人一人一辆,在宽大的前院转来转去。   裴大人道:“常大人,不如咱们去外头的街上转两圈吧。”   这院子看起来挺大,真正运动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   两人骑着车一溜烟的便出了门,余隐带着一行人快速跟了出去,在外头两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老江笑眯眯道:“这两人倒是速度挺快。”   余隐道:“那是车的速度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过了差不多两刻钟,两人满头大汗的踩着车子回来了。   常大人抹了把汗,哈哈大笑道:“大人,您这主意真好,您猜刚才下官跟裴大人到了哪儿?”   余隐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去闹市去了。   默了一会道:“应该是到醉仙楼那边了吧。”   常大人:“……”   让您猜下,您有必要这么准吗?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惊得张大嘴巴,“不会吧,这么快?”   从他们这儿到那边走路起码半个时辰,可现在……   余隐让老江他们把车子全面检查一下,要是没问题,再找两个人磨合着几日,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批量生产了。   想到此,余隐突然搓了下手道:“谁也别跟老夫抢,老夫得先要一辆。”   “就你成日的徇私。”   余隐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皇帝来了。   今日大家待了他半天,结果他差人过来说,今日有事不来了。   结果,他们才试完车,他又来了。   余隐只得硬着头带人跟皇帝见礼,皇帝摆摆手,“都起来吧,这就是那两辆车?”   余隐点头。   “朕刚才过来时,好像看到是他们两个一前一后骑着,那速度跟飞似的,朕都没看清楚,就不见人影了……”   一听这话,两人心头突突直跳,妈呀,这可是无视皇帝呀。   于是,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抬脚踹了就近的常大人一下,“行了起来吧,朕又没怪你们,朕只是觉得这车子不错,不知道可人名儿了?听老余人力马车人力马车的叫,朕觉得怪怪的,不如就叫人力三轮车吧……”   众人齐声道:“多谢圣上赐名。”   三轮车试骑那日,不止是皇帝瞧见了。   许多的百姓都瞧见了,尤其是醉仙楼也算是京都的一大标志。   里面的食客不知几许。   大家对于两位穿着官服,骑着个像马车又不是马车的车子在街上呼啸而过的样子印象特别深刻。   自然还有留在京都打算过完中秋参加完秋猎再回去的各国使臣。   此事一打听,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是工部最新研制出来的三轮车呀,还是皇帝亲自命名的。   目前这两部,由工部的几位年轻的大人,每人轮流一天的骑着上下班。   余隐这一天中午正在听小张大人谈自己骑车的感受,就听小毛道:“大人,外面东域国的张大人,与好几位外国使臣一道来了,说是想看看咱们的三轮车。”   余隐道:“他们倒是消息挺灵通。”   自打余隐回京这段时间,工部制造出来的东西,其实还是蛮多的。   比如战船。   比如火、枪和弓、弩,火、炮也正在研制中,余隐估计,到年底差不多能完成。   到时候真的给打倭寇提供了一个更坚实的后盾。   据他跟卫国公这段时间的通信来判断,倭寇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原先海岸线长,又没有水军的楚国是他们重点抢掠的对象,这段时间,楚国的水军速度发展了起来。   且特别的强大,手上又有武器与战船。   在各方面都是碾压性的存在。   再加上如今以滨海为根据地,水军的数量已差不多,让每个沿海城市都能有一千左右的防守,而他们目前的工匠正在加班加班的制造火、枪和弓、弩。   待过几天的秋狩过后,大概这两种武器,就能大批量生产,同时给每个城市的领导配上几个了。   余隐带了几个大人迎了出去。   依旧是第一次与张卷见面的大厅。   不过这次大家来的目的与上一次不一样。   张卷跟余隐最熟悉,便开门见山地说了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   余隐笑道:“车子就在后面,各位大人请随我来。”   三轮车自从做出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五六天了,每天都有人骑着从街头晃动,尤其是小常大人,把三轮车看的跟孩子似的。   不知道有多得瑟,骑着去花鸟市场转了一圈还。   昨天是他骑的,早上来时,还给大家带了不少的吃的。   张卷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道:“看着跟马车倒是有些相同,但是又有些许不同。”   余隐制造的初忠,其实就是为了代替马车。   起码在京都以内可以代替马车。   同时还能节省人力,你养个马,就得有马夫。   如果,你用三轮车,很好自己可以骑着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如今要远行有船只,想要走陆路,可以坐马车,他们也不是完全放弃马车。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人能替代的。   但是马车的车轮,经过上次老江几个人的改造,如今已经不怕水了,算是无心插柳,如今工部众人的车轮都在改造之中。   余隐正跟皇帝商量,能否让他们研制出来的那种混合金属大批量生产。   如果可以,完全可以将马车升级。   让三轮车的车轮也更加稳固,如果三轮车的核心部分都用金属制的话,需求量并不在少数。   余隐道:“是根据马车设计的,就是想着养马成本太高,所以才想做一个不用马拉的车子,这样子即方便又能节省不少的开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卷道:“能否让我试一试?”   余隐道:“没问题。”   在张卷上去之前,他还是把需要注意的事项都给他讲了一下,同时告诉他如何发力,车子才能走动。   张卷年纪大,双腿没有年轻人灵活,转起来倒是有些吃力。   不过方向什么的都掌握的不错。   余隐见他骑得有些吃力,猛的想起,如果把三轮车的结构,运用到轮椅上。   有许多的老年有,甚至残疾人都无法出门,需要别人帮助。   如果,能做出一辆,自己可以用手搅动的轮椅那就好了。   余隐让裴大人和常大人陪着众位使臣,自己则快速回到办公室,把刚才想到的东西记了下来……   还顺手画了两张图纸。   待从办公室出来,裴常两位大人,已将大家引到了大厅之中,命人上了茶水点心,大家对于三轮车热烈的讨论着。   甚至有人还说,上面可以加个棚子,这样子下雨也不会淋到。   也有人建议,可以做得再小一些,这样更省力。   裴常两位把大家的建议拿笔一一记了下来。   张卷见到余隐道:“余大人,你们这个车可否要大批量生产?”   余隐点头:“有这个计较,但是就目前来说,可能速度并不算太快。”   张卷道:“如若能大批量生产,咱们都想买一些回去。”   余隐没想到,他们过来居然是想要谈生意的,可这车实在太过简单,若是让对方买走,他怕用不了多久,这车就泛滥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简单的东西,也就是赚一次性的钱。   第二次,大概就不吃了。   余隐笑道:“那没问题,但是我今日跟大家交个底,就目前来说,等到明年,都不知道,你们每个国家能否买走一百辆。”   张卷道:“足够了。”   余隐想也的确足够了,一百辆拆完了,你们要是还造不出来,那他也只能呵呵了……   想他拆了五六块怀表,余隐就有点心疼。   那玩意当时对于他来说,简直算是天价了,结果他……   今日一共来了六国的外邦使臣。   有的定了五十辆,有的定了一百辆,还有特别小的,只定了十辆。   余隐算下来,一共卖出了四百辆。   而且每辆的价格他初定为一百两银子。   至于那位想要买他们船只的国家,余隐已经在朝上的时候提议过了。   大家一致认为,可以卖,但是价格必须不能便宜,不过战船2.0目前不卖,只提供商船和旧的战船,至于商船,他们也可以按照对方的要求,卖国内使用的和出海使用的。。   那位大人今日刚好也在,余隐把这事一说,对方立马笑道:“真是太感谢大人了,有了这两种船,咱们以后就方便多了。”   余隐晚上回去,又将自己的轮椅图改了改。   还让小毛去给他弄张轮椅来,第二天,便开始实验了起来。   这东西简单,也就是一两天的时候,他就弄了个初形,自己使用过后,觉得还不错,便让工匠按图纸做了一个。   中间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大家再一起讨论。   不知不觉,便到了八月下旬。   往年的秋狩都是在八月初进行,由于今年万寿节大办特办,才拖到这个时候。   萧子安上次挑衅余隐没成功,还被羞辱了一顿,这次面对自己的强项,他那颗心又不安分了,结果,来给余隐下战帖时,余隐正跟范成若还有贺国舅在试新武器。   萧子安远远瞧见,范成若手里拿了个东西,对准百米开外的稻草人,瞄准射击,最后“砰”的一声,直接把草人的半颗脑袋给炸飞了。   而余隐为了试枪的破坏力有多大,直接放了一颗在草人里面。   于是,这一枪下去,红色的瓜肉四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力。   饶是在战场上烧杀抢掠多年的萧子安,也被吓得心头咯噔一下。   下意识的便顿住了脚步。   贺国舅嗓门大,哈哈道:“老余这玩意可真好,若是咱们到时候,派十个人去打倭寇,老夫敢说,那群龟准被吓得四处逃窜。”   余隐道:“那还是换成弓、弩吧。”   把人下跑了,哪有一锅端的好。   范成若又试了一次,剩下的半个西瓜,瞬间便碎成了渣。   萧子安的随从吓得脸都白了,“大人,这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比咱们的箭还要厉害!”   何是止是厉害,而是楚国人所说叫什么望其项背。   萧子安冷哼道:“厉害又如何?楚国人惯会做这些事情不着调的事情,到了战场上,还不是咱们厉害。”   他从贺国舅的话里多少品出点味来。   这东西怕是不好制造,否则为何不能每人配上一把,非要打倭寇的时候,只带十来个人。   随从倒不这么认为,可萧子安的话,却半点都不敢反驳,只得诺诺地称是,“大人说得是,战场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贺国舅道:“那让老夫来试试老夫的……”   他箭法跟卫国公有一拼,现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从余隐那儿弄了几颗亮眼丹,如今耳聪目明的,竟然比年轻的时候眼神还要好上一些。   他抬手,微微一拉,手中的箭便射了出去。   直接穿透了对面的草人,落到了一棵大树上。   贺国舅暗暗吃惊,“老余这玩意也太厉害了吧!”   他感觉比起火、枪更好用,而且还环保。   余隐道:“在水里打也是一打一个准。”   贺国舅哈哈笑道:“老余,早知道你这么能奈,就不该让你在翰林院混吃混喝那么久,若是这两样东西早早造出来,哪还有倭寇他们什么事儿?”   余隐咧咧嘴,“时也,命也。”   他自打吞了系统之后,对于风水、命运之术,越发的深信。   有时候,某些东西需要的都是一个契机。   若是本尊不死,他怎么会来?   若不是他天生木灵根,那系统为何又会选中他们?   这事,说来复杂但又简单,因果也。   萧子安全程目睹了两件新武器的面世。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原先还想灭灭余隐的威风,趁着狩猎的时候,能下黑手就下黑手。   到时候,随便弄个什么熊瞎子、大虫、毒蛇之类的把他给咬了,他即报了仇,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就算摘不干净,到时候以北夷要压境为由,哪还轮得上他们为一个文臣老头讨公道。   现在,萧子安心里直打鼓。   正磨叽着要不要上前,余隐他们已发现了他。   余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哎呀,是什么风把萧大人吹来了,小毛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失职了,居然让萧大人那边等了那么久,真是太怠慢贵客了。”   萧子安:“……”   这货好欠揍。   萧子安只得领人上前,望着还在瞄准的范成若,心头微微一颤。   “你们这是在试武器?”   萧子安用下巴点了下范成若手里的黑家伙。   看起来细细小小,而且一只手都能拿的住,结果却直接暴了百米外的大西瓜。   余隐道:“嗯,咱们准备明日狩猎的时,用新武器与旧式的箭进行比试两轮,看谁打的又准又多。”   萧子安心头一凛。   目光从余隐笑眯眯的脸上划过,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他懂了,这老头刚才其实早就发现了,只不过却想敲打他,让他看完整个过程。   现在又这么般说,萧子安只觉得自己过来简直就是把脸贴上来让人打的。   余隐道:“老夫知道萧大人箭法了得,乃是北夷第一勇士,不如明日,萧大人带几个人与范大人他们比试一番如何?”   萧子安下意识地把袖中的战帖,给缩了回去。   “赢了可有何彩头?”   余隐道:“自然有,除了上等的弓、箭之外,还有一些龙眼大小的珍珠。”   这珍珠是滨海那边进贡来贺寿的。   虽说龙眼大小,但却并不值钱,因为全是人工养殖。   如今滨海的珍珠,也算是出名了。   不止本国需求量大,外邦的贵族也喜欢,价格便宜的同时,品相也比较好,而且颜色按近,无论是戴头上,还是做珠串,都特别的好看。   萧子安道:“若是我赢了,把范大人手上那东西给送予我。”   余隐没想到他眼光这么好。   笑道:“成呀,不过大人也得赢了再说。”   范成若已经练习了很长时间了,不止是他,他手下的那些个侍卫,也是特意挑的最能干,身体素质最好的一批,跟着他练习。   现在随随便便拉出一个,都能百步穿杨的。   送走了萧子安,贺国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在北夷待傻了,怎么看,怎么脑子不够用的样子。”   余隐道:“他够不够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北夷大汗的脑子肯定比他够用。”   如果他猜得不错,萧子安现在怕是让人把今日见到的情况给大汗汇报去了。   如果他还没算错的话,北夷的大汗怕是这次跟着一道来了,只不过并未暴露身份。 第91章 第 91 章   第二天, 要去猎场,余隐晚上便带着孩子一道准备东西。   余妙马上要出嫁了,不方便出去。   倒是皇后那边早早就来了信, 让小鱼儿一定要去, 到时候, 余隐陪着皇帝,小鱼儿便由安阳公主和二公主他们照顾。   余隐心想, 这未来婆婆对这儿媳还蛮好的呀。   不管是真好,还是假好,这面子真的很过得去了。   自打小鱼儿和五皇子这事定了之后, 原先跟他不怎么亲近的,纷纷过来打招呼,如今的余家可算是门庭若世了。   余隐把自己熬的丹药给小鱼儿装了几瓶。   现在空间里面的时间, 恢复得跟最初没什么差别了。   他在里面就算是练上两炉的药, 外头也不过才一个时辰。   他这几日便趁着睡觉的时候, 自己躲在空间里练丹。   有止血的, 有防蚊虫鼠蚁的,还一瓶解毒祛热的,用的全是空间里面的药材, 效果特别好的。   余隐给她装在一个小药箱里,每个瓶子上面都有贴有标签, 上面细细的标明了使用方法与用途。   九公主第二天, 见她提了个小药箱,一直不离身。   好奇地扒拉开看了看里面的瓶瓶罐, 惊呼道:“这是你爹给你准备的?”   也太齐全了吧。   皇后没法随行, 皇帝要出来独守猎至少半个月。   是以, 做为储君的五皇子也没法出来, 他得留下来监国。   皇后要管着官里的大小事情,总之,这两人都没来。   倒是安阳公主,带着二公主和三公主一道来了,范成若还特意抽调了两队人马,随行左右。   人家是来狩猎的,公主们是来游山玩水的。   小鱼儿头一次来,眼里全是星光。   一听这话,用力点头,“我爹说,这些药危险的时候会救命,让我一定要背好。”   每个小瓶子里有六颗丹药。   九公主拿起一个止血的打开,倒出一颗褐色的小药丸,放在手心里。   小鱼儿忙道:“别乱动,我爹说了,是药三分毒。”   九公主有点委屈,不过皇后交待了,小鱼儿现在身份早就与以往不一样了。   是准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   是以,让她跟小鱼儿打好关系,别像以前一样欺负她。   想到此,九公主便把瓶子放了回去,道:“咱们也去狩猎吧,总不能把先生教的东西给忘了,而且我瞧见了,我贺家那个小表弟,今日也上场了。”   小鱼儿下意识的想摇头。   九公主嘟着嘴道:“你怎么那么胆小呀,一点都不好玩。”   被从小玩到大的小嫌弃,小鱼儿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咱们不要走远,就在这片安全的地方打兔子行不行。”   九公方双眼一亮,“好呀,兔子也是猎物。”   两人骑着小马,背着特制的弓、箭在林子里来回走了好几圈,都没瞧见一只兔子。   九公主的脾气渐渐便上来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大人,在那边……”   小孩子眼睛尖,一眼就瞧见草丛里闪过一个东西。   九公主立马拉弓搭箭,快速射了出去。   一声闷哼,草丛不动了。   九公主拍马前行,不过很快也有几个人打马过来了。   双方一见面,两人微微一愣。   不认识。   而且这衣裳也不像宫里的。   念头才一闪过,对方突然道:“九公主?余二姑娘?”   小鱼儿心头砰砰直跳,下意识的便往后挪了挪。   萧子安一手将猎物捡起来往背后丢。   九公主忙道:“你干嘛呀,那是我们打到的。”   萧子安挑眉,“你们打到的?有何证据?”   每个人用的箭都不同,他扫了一眼九公主身后的箭羽,微微晃了一下,将猎物在她的面前抖了抖,“瞧见没,这是我打到的。”   说罢,他目光一扫,落在旁边的草丛中,一只小巧的箭插在泥土中。   九公主一张脸胀得通红,委屈的就要哭了。   萧子安道:“行了,这里不安全,两位还是回去吧。”   说着,打马就要离开。   九公主心不甘情愿地嘟着嘴,喊了一声小鱼儿,两人骑着马情绪有些低落的往回走。   就在这时,突然九公主骑的马,惨叫一声,而后双腿跪地,口吐白沫当场死了。   而坐在马身上的九公主,也因为这一下,被甩出去了好几米远。   痛得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小鱼儿吓了一大跳,颤抖着想要从马身上跳下去,岂知,她的马就像受到了惊吓似的,长嘶一声,拔腿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可就算是它速度快,也不过几秒的时间,突然倒地与九公主的马一模一样,吐口白沫当场没了生息。   小鱼儿比九公主幸运,她一直抱得很紧,没被甩出去,然而,却吓得脸色发白,一只脚还被压到了马下面。   就在这时,九公主突然一声尖叫。   小鱼儿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脸碗口大的蛇头,对着她的脸。   小姑娘当场就吓得哭了出来。   萧子安听到身后有声音,犹豫了一会,还是带着人折了回来。   结果,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大跳。   蛇已经咬死了两匹马,目前正跟小鱼儿互相对视着,长长的信子,突然吐出来,差一点就要勾到小鱼儿的脸。   小鱼儿吓得连哭都不哭了。   九公主趴在地上,吓得直抖。   萧子安拉弓搭箭,就在这时,蛇突然弓起了身子,嗖的一声像利箭一般朝他扑了过去。   萧子安手中的箭还没射出,蛇就到了眼前。   “大人小心!”   话音未落,萧子安手中的弓便挥了出去,与蛇扭打到了一声。   不过两息的时间,他身下的马也被咬了一口,瞬间倒地,萧子安重心一沉,瞬间便失了先机,蛇一口咬到了他的手臂上。   不过他却半点没有停,手中的箭速度插到了蛇的头中,刹那间鲜血四溅。   短暂的暂停期间,其余的人有刀的用刀,有箭的用箭,已将蛇切成了十七八块。   而萧子安也因为毒液速度蔓延,晕了过去。   一时间乱成一团。   小鱼儿的脚被九公主从马肚下面拔了两人,两眼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直流泪。   小鱼儿心头砰砰直跳,是刚才那个人救了她。   那个那天跟余隐一起比试的人。   突然一个声音道:“不好了,大人怕是有生命危险,咱们得把毒液吸出来……”   小鱼儿混浊的大脑被这么一句,给刺了一下,顿时清明了不少,忙:“等一下,我们有药。”   余隐给她的小药箱此刻就背在身上。   刚才虽然摔了马,不过余隐的箱子很是小巧,里面又装得严严实实的,药并未从瓶中洒出来。   她拉着九公主一拐一拐的上前。   颤颤崴崴地将药箱打开。   从中把解毒的药瓶拿了出来,倒出一粒药,一分为二。   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起码对方还不信任她,九公主厉声道:“滚开点,要是咱们想害他,何必多此一举,等他毒发身亡不就好了。”   平时胡搅蛮缠的小公主,一发威,瞬间便让人心头一跳。   小鱼儿又将用法说了一遍。   随从才把药给人服了下去。   萧子安脸此刻都变成了青紫色,尤其是唇色还越来越黑。   小鱼儿拉着九公主,连呼吸都忘了。   她爹说能解,她真的以为解毒,但是能解什么毒,做为一个小毛头,她还不太懂。   呜……   就在小鱼儿快要把自己憋晕过去时,萧子安突然咳嗽了起来,而后猛地吐了一口黑血。   在场的所有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甚至有性子急的,已经把刀架到了小鱼儿的脖子上。   厉声道:“你给我们大人吃的什么?”   小鱼儿瞬间便被吓哭了,眼泪啪啪地往下落,“我爹爹给的,给的解毒药丸。”   九公主抬脚就朝那人踹了过去,“把你的刀拿开。”   “滚开点……”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就在这时,安阳公主带着人终于找了过来。   一地的狼籍,再加上对方的刀架在小鱼儿的脖子上,而九公主被人像小鸡一样的拎着,安阳公主立马道:“把这些北夷人给围起来,快去通知圣上,就说这边北夷人抓了公主……”   事情发展的有点超乎想象。   幸好皇帝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萧子安已经醒过来了。   只不过脸色有点发白。   但是人并不迷糊。   余隐听两个小姑娘把事情的经过讲完,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气得想打人,指着九公主道:“我说什么来着,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非得跟着来,瞧见没,你就这性子,天生就会惹是生非,幸好现在大汗没有性命之碍,否同你就是千古罪人。”   余隐心头一突。   下意识的便朝萧子安看了过去。   他居然是北夷大汗祝叙。   九公主被骂得低头直掉眼泪,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皇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谢谢大汗的救命之恩。”   九公主立马跑了过去,余隐则是带着小鱼儿一道走了过去。   望着眼前的祝叙心情复杂。   那日还射了人家的头冠来着,今日对方又救了小鱼儿。   余隐颇有点不好意思:“今日多谢大汗救了小女,那天的事,老夫向像道歉,不过一码归一码,老夫还是那句话,谁也不能欺负到我家人头上。”   祝叙冷笑一声,“我且问大人,今日咱们这场比试谁输谁赢?”   余隐道:“大汗虽输尤荣。”   祝叙被这话气得差点当场翻白眼,这个死老头真是好欠揍。   余隐道:“大汗不得不承认,火、枪比弓、箭更厉害,但老夫也不得不承认,大汗之胸怀天下少有。”   他说完,把自己的那把火、枪从背后摸出来,递给对方道:“还请大汗收下。”   皇帝听余隐说过。   今日北夷人要与范成若比试,看看到底是新武器厉害,还是老武器。   如今胜负虽然未分,但是祝叙确确实实救了九公主和小鱼儿。   尤其是小鱼儿,余隐还跟对方有过结。   所以,这样的人,能统领北夷,对他们来说并非坏事。   祝叙接过火、枪,当场便表明了立场,只要他还活着,北夷便与楚国交好。   他还希望开起边贸。   知道,现在的楚国,自打两年前余隐带领众人出了一次海之后,目前每年都会出去三次,与各国进行贸易。   一个来回的收入,都比一个郡城要多的多。   所以,他们也要加入出海贸易。   同时,他这里有张地图,是失传一久的陆地经贸之路,途经的国家一点都比出海少,所以,他想邀请楚国一道把这条路走通。   余隐听得颇为心动。   皇帝更不用提了,要不是考虑到对方身体虚弱,早就拉着人秉膝长谈了。   做为刺头,而且北夷人还曾经打进过楚国的京都。   所以,他们还有不少的追随着。   此次来贺寿的外邦中,就有五六个小国是北夷的附属,如今北夷都宣布要跟楚国友好相处,同时开展经贸,共同发展经济了。   他们哪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呀。   于是,这次狩猎最大的收获,不是用武器震住了外邦。   而是双方都用诚心,打动了颇此。   祝叙休养了两天,身子已经完全好了,太医查过之后,身上半点毒素都没留下。   为了证明自己比范成若厉害,他在最后一天找对方,又进行了一场比试。   余隐站在树下,一边啃果子,一边道:“我天啦,这人的好胜心是有多强。”   贺国舅道:“老夫敬他是条汉子。”   余隐点头。   两人这次比的就是在一片普通的猎区,只有一些小动物的地方,全是用的箭,每人十支,最后看谁猎的多。   时间为一个时辰。   看起来也挺公正的。   余隐跟贺国舅聊了两句之后,贺国舅便说起了自己这两天用新武器的心得。   刚开始可能觉得不顺手,但是多玩几次就好了,不过说真的短板也有,但是性价比还是比早先的要高。   如果拿去跟北夷人拼一场,保准能把对方打得抱头鼠窜。   余隐咳了好几声,“老贺呀,人家大汗还在里头跟范统领玩儿呢,你说点好听的。”   贺国舅:“……”   说好的言论自由的。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两人出来时,手里都提了一中的猎物。   不出意外的打了个平手。   原先互看不顺眼的人,现在显然有点惺惺相吸的感觉。   祝叙此次来楚国的目的,是要求娶公主的,岂知,皇帝的娃儿并不多,而且嫁人的嫁人,年纪小的又特别小。   好不容易瞧上余妙了,结果人家也有婆家了。   于是,回京之后,上朝第一件是便是讨论北夷的事情。   一是经贸,二是和亲。   经贸好说,偿到了出海的甜头,几乎是全票通过的,然而,和亲嘛……   他们真的没有合适的姑娘呀!   小鱼儿和九公主出事后的第二天就被送回了京。   此刻,两个小姑娘刚下课,在皇后宫里点水果。   皇后也没避着她们,一边逗着自家的侄孙,一边跟贺夫人聊天。   “圣上想好嫁哪家的姑娘去了吗?”贺夫人手里抱着小孙子,眼睛却瞄了一下一边玩耍的两个小姑娘。   九公主比小鱼儿长一年,到了今年冬天就满九岁了。   如今宫里统共有两个孩子,七公主今年十三,母亲位份不高,身子也不太好,便在今年春天的时候,求皇帝给女儿定了个人家。   不算太显赫,但跟七公主倒是挺相配,两个孩子小时候还一道玩过。   所以,不可能毁婚,把人嫁过去。   再者皇族的宗亲之中,还真找不合适的。   那场宫变,皇族几乎被灭尽了,就剩下先帝这一支了,且先帝孩子并不多,当年打仗时伤了身子,否则也轮不到如今的这位当皇帝了。   总之,他们家孩子少的可怜。   就数九公主了,不过孩子确实挺小,如果对方坚持等三四年,也不是不成。   皇后这几日愁得头发都快掉秃了。   忙叫人去找了两瓶生水过来用。   皇后苦笑:“没有,谁家也不乐意把自家闺女嫁过去,这些日子,能定亲的都亲定了,没定亲的年纪实在太小。”   贺夫人道:“咱们既然都与他们合作贸易,互通有无了,何必在乎一个女子?”   “若他真有诚意,就该破坏别人的天伦之乐,强行娶走女子,让人背井离乡……”   皇后:“……”   这话您不该给我说。   皇后愁得直掉头发的时候,祝叙带着人陆陆续续的离京了。   人家压根没提再娶公主的事儿,倒是临走时,希望余隐有机会去北夷看看。   余隐满口答应。   待送走了,皇帝一听说他要去北夷,气得拿点心砸他,“你去做什么,小心人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回来。”   余隐窘,“臣就是想看看,他们那边适应种植些什么东西。”   皇帝气得直望天花板,“你什么时候去?你有时间吗?你手上的事情都还一大堆呢。”   这答应别人的事,能随便答应吗?   皇帝也是被这货给气得晕了。   余隐默了一会道:“臣想好了,待书院步入正轨,臣便辞官,带着小鱼儿出去转转。”   皇帝一时被这话给惊住了。   这事,自打小鱼儿被强行赐了婚,他就想好了。   趁着小姑娘没入宫之前,带着她到处走走,看看,不管是对以后,还是对现在都有好处。   进了宫的女子,想出来,除非死。   所以,他想趁没进宫之前,先带孩子出去玩几年。   短则一年,多则两三年。   眼界的开拓,往往会影响一个人的一辈子。   五皇子不可能不娶别的女子,小鱼儿又不可能抗旨不婚,这事虽然是死结,但却很简单,一个人只要活得丰富精彩了,就不会只盯着后宫的一亩三分地了。   皇帝略一思索,便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烦躁地挥挥手,“你下去吧。”   余隐回到家,小鱼儿已经放学回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小姑娘正在学女红。   拿着针线,坐在窗前,仔细地绕来绕去。   余隐凑近一看,绣的是条帕子,上面一只胖头鱼,看起来很喜庆。   此刻正在绣眼睛。   意识到光线被挡住了,她往旁边挪了挪。   余隐逗她,“给爹绣的?”   小鱼儿白了他一眼,“才不是呢,是给姐姐绣的,姐姐都要成亲了,我还没有像样的礼物拿给她。”   余隐心想,你这帕子也太磕碜了。   不过一想小孩子也没什么钱,便道:“那你加油,我去看看你字写得怎么样了。”   他发现,他们家老二就没有老大在学习方面的天分。   一是爱着急,二是马虎,三还喜欢自作聪明。   结果,往书案上的作业本一瞧,气得差点拍桌子,百十个字,她涂涂改改了七八个,更要命的是,这字迹越到后来越了草。   已经从小楷变成了草书。   个头也越写越大,几乎糊成一团。   “小鱼儿,你过来。”   小丫头坐在那边没动,只张嘴应了一声,“什么事呀,没看我正忙着。”   余隐的火气嗖的一下便上来了,一巴掌拍到桌上,“你给我过来。”   小姑娘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满脸的不耐烦,余隐指着上面的错字,说了大半天,结果一抬头,她却在打哈欠。   打完了,又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头。   余隐面色一沉,父女两人对视了一会。   余隐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这才道:“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飘?”   小鱼儿摇头。   “那你坐下,与我说说,前段时间,明明字越写越好了,这段时间,为什么还不如之前了?”   这一问才知道。   他家老二因为被赐婚了,而且对方还是储君身份。   孩子再小,耳濡目染的,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再加上教养嬷嬷时刻提醒她,您以后就是皇后,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能叭啦叭啦。   小鱼儿又天天跟九公主混在一起,自然知道皇后的身份多么尊贵。   于是,被叨叨多了,便下意识的觉得,自己都是皇后了,还这么努力做什么呀,于是,便有了松懈的心思。   这么一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最近余妙又要成亲了,饶是有余眉和彭老太太帮忙,依旧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管妹妹的心理变化。   以前她得看公主的眼色,如今连公主都看她的,她能不飘吗?   小孩都特别的好惯。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余隐把小姑娘拉到跟前。   “你真以为,储君就是未来的皇帝?跟储君定亲了,你就必须是未来的皇后?”   好吧,他顺手拉了几本书过来,从中把典故一个个的讲给她听。   别说储君了,就是马上要登基了,也能被人拉下来,三十年前那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是幸运从储君过度为皇帝,你也幸运成了皇后,真以为万事大吉了?   余隐也没跟她讲什么大道理,史书往那儿一戳,小姑娘自己又认识字,不懂的他再提点,小姑娘原本发飘的心,就渐渐沉了下来。 第92章 第 92 章   小女儿都被教养嬷嬷教的脑袋变成屎了。   余隐便没再给对方留面子, 打发走了小鱼儿,直接把人喊了进来。   嬷嬷原先还震震有词,觉得是小孩子自己误会了。   余隐一头茶水浇下去, 嬷嬷那张激昂的脸立马便没了气色,不可置信地抬头。   余隐道:“第一,皇后打发你们过来, 是你们来侍候我家小鱼儿的, 不是让您在这里乱教东西的,您可以教她宫里的规矩, 但是其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打住。”   “第二, 若是想待在这里,不被老夫拍回去, 就好好给我听清楚, 每日要教的内容,须得通过我同意,若是有什么不该说的你给说了,老夫断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嬷嬷一听要被打回宫里去,当场就吓得瘫在了地上。   余隐道:“要哭出去哭,不想回去,就按老夫说的做,老夫有事忙回不来, 就拿着写好的纲要去找大姑娘, 再不行, 彭老太太也得。”   他原先是想着, 余妙成亲后, 给彭老太太准备个院子, 她想来就来住几日,也跟余老太太有个说话的。   如今,看来彭老太太得常住了。   否则,眼前这位还不定把孩子教得拐到哪儿去。   嬷嬷抹了把眼泪,被两个小宫女扶了起来。   余隐在对方出门前,继续道:“试用期三日,若这三日内,你表现的让老夫不满意,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宫里去。”   “别跟老夫提什么皇后跟前的人,你这搬教坏小孩子,就是皇后,老夫也不给她一点面子……”   真特么拿着鸡毛当利箭。   打发走了宫里的几个人,余隐才翻开小毛早上放在案的书信。   早两天便到了,不过最近余隐一直很忙,来不得及翻,小毛就将信给收了起来,估摸着他今日有时间,能回来早,便把没看的信件给放了出来。   除了滨海那边的信件之外,还有老家来的。   族里这次由族长亲自过来,带了上次来过的余三和余五。   余隐一琢磨,还不如直接说带自家两儿子过来,自然除了族长一家,还有族里德高望众的七老太爷和六老太爷。   余隐一算,估摸着活下来的老一辈也就这两位了。   而且六老太爷虽然辈份高,年龄其实并不比余隐大几岁,如今还不到六十。   大家是接到他信的时候就起启了。   余隐算算时间,也就这两天能到。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没让人直接住家里,而是让小毛跟会馆打声招呼,把人家置在那边,至于在京里的这段时间用度,都由府里出。   现在的他再也不穷得收留不起几个穷亲戚的胖老头了。   余家人再度上京   余隐最近几日,也刚好清闲。   手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三轮车正式投入生产。   新武器,经过这次狩猎的试用,除了一点小毛病,已经改进了之外,目前已大批量的开始生产。   基地就设在白虎山那边,由郡王府镇守。   而且这次除了外邦买三轮车之外,还有三个大国买了商船,一共成交了七辆。   除了三艘大的,剩下的四艘都属于中型的商船,除了能拉货之外,还能在国内拉人搞运输……   如今,圣旨已下,大概滨海的船厂已经开始生产了。   余隐的那个轮椅,经过几次小修改,也已经没什么大毛病了,只不过考虑到腿脚不方便的人,如何坐上去,他才没能让工匠继续做,而是让工部闲下来的几位大人,讨论一二,到时候再进行修改。   这一天,余隐一大早,就看了嬷嬷递上来的单子。   嬷嬷的教学量并不大,知识方面在宫里都学了,她主要是教宫里的规矩什么的。   余隐瞧了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同时又再三强调不许说什么,将来你就是皇后,该有一国之母的范儿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只管把她当普通的孩子教便成,她未来的身份如何,那也是以后,就单单现在,她也只是老夫的女儿,我们余家的二姑娘,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孩子。”   嬷嬷被他一通敲打,心里不服气,便跟宫里的老姐妹透露了两句。   结果,老姐妹当场便把她劈头盖脸的收拾了一顿。   这话哪敢跟皇后说,且不说皇后会不会替她敲打余隐,即而厌烦了小鱼儿这个准儿媳。   就单说,目前皇帝对余隐的态度。   总之,嬷嬷现在一看到余隐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教小鱼儿的时候,虽然要求还是严格的,但是不该说的话,半句都不敢说。   再加上,余隐让彭老太太盯着,也让余妙再忙,都看看妹妹这边的情况,嬷嬷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即要应付老的,又要应付小的。   后悔当时把手里的银钱都拿了出去,争了个未来皇后的教养名额。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乖乖在宫里养老的好。   余隐见她缩头缩肩,自己声音微大,便吓得哆嗦的样子,咽了口水道:“嬷嬷,老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前面教的实在有些过分,以后若是把孩子教好了,老夫定不会亏待你,我们家小鱼儿也不会亏待你,你若将来想出宫养老,老夫定会鼎力相助,且替你谋个好的后路……”   嬷嬷一个劲地点头。   心想,您可别哐我!   余隐把人打发走。   去后院伺侍了一会菜园子,大概午饭之前,余家的人来了。   双方一见面,大家都愣了一会。   尤其是余三和余五,上次两人来过,如今再次见到余隐,一时没认出来。   余隐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特意问了两位老太爷的身体状况。   这才道:“大家一路辛苦了,我在外头订了饭,大家一道去吃吧。”   七老太爷一听这话,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却被六老太爷给拉了下。   余三老爷道:“二哥客气了,咱们有些年没见了,我们这次来,乡亲们给带了不少的东西,都是婶婶和你们的。”   余隐喊来小毛,让他把东西带下去,再跟余老太太说一声,便带着人出门了。   七老太爷没忍住道:“二娃子,你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咱们远道而来,想拜见下嫂子都不成了?”   余隐道:“七叔说笑了,我家妙儿马上要成亲了,我娘正在新园子那边准备东西呢,没在这里。”   六老太爷道:“那恭喜呀,嫁的是哪家?”   余妙和小鱼儿的婚事,余隐根本没通知老家人。   梁君成也不是多嘴的人。   余隐道:“我们妙儿不外嫁。”   众人:“……”   余隐微微笑道:“男方无父无母,所以,入赘我们家也无可厚非。”   七老太爷轻蔑地哼了一声,“也是呀,上门女婿哪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不过也是,妙儿如今也有二十一二了吧,这样的年纪,在咱们乡下,也就是给人做继室的份。”   余隐一听这话,感觉这货被二老太太附体了。   “七叔这话倒是不假,想起当时,十六岁的兰姑姑,硬是被你和三叔撺掇着,嫁给了四十来岁,死了三老婆的老地主,结果不到三年,便被对方折磨死了。也不知道,兰姑姑这些年有没有回来找过您?”   七老太爷一听这话,吓得身子一哆嗦。   余隐道:“三叔当年如何死的,想来五叔不会忘记吧。”   七老太爷脸色发白,咬着牙尖声道:“你别胡说。”   余隐冷哼一声,“要不是你为老不尊,胡搅蛮缠,你真当我会愿意搭理你?”   “您若不是心里有愧,怎么变得如此暴躁?”   “更何况,我闺嫁给什么样的人,还不论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七老太爷气得直翻白眼。   余隐道:“三弟,你这就不对了吧,咱们说好了,带两个族里德高望众的,现在这位……”   余三老爷忙道:“二哥,咱们这不是,族里年纪大的要么去的去,不能动的不能动,所以才会……”   六老太爷道:“二娃子,你就别生气了,你还不知道你七叔什么人,他就是没读过书。”   余隐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没读过书,并不表示不会做人。   何止七老太爷没读过书。   他们族里读过书的人并不多,余隐吵完就觉得挺掉价。   他也发现,自从吞了系统之后,他这脾气就嗖嗖嗖的往上窝,原先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已经不见了。   东海阁依旧人满满的。   不过余隐早两天就让小毛过来给掌柜说留一个房间。   掌柜见余隐带人来了,笑盈盈地迎了上来道:“大人,您来了,还是您常来的那间,锅子已经热了,菜马上就上来。”   七老太爷记吃不记打,一见掌柜的样子,忍不住又要瞎吡吡。   六老太爷一个眼瞪过去,他立马缩了下脖子,不过这一路上,也不止掌柜的对余隐客气,碰到的凡是认识的,都热情的打着呼。   于是,七老太爷一时又没忍住:“瞧见没,真以为自己被几个人捧着,就不知天高地厚,不认亲戚了。”   余隐回头扫了他一眼。   七老太爷立马闭了嘴,到了房间,小二把菜一一上齐了。   思索再三,还是附在余隐耳边道:“大人,太子和三皇子,以及贺家的几位哥儿都在隔壁,您看要不要过去见一见?”   七老太爷分不清品阶的大小,但是皇子呀!   他一颗心立马激昂了起来。   眼巴巴地看着余隐,只见余隐面上淡淡地,“他们知道老夫来了?”   小二点头:“他们原先想用这个房间,掌柜说是您定了,于是他们便等了一会,待隔壁的人走了,才去了隔壁。”   余隐哦了一声,小二见他没起身,只得转身出去了。   七老太爷现在已经完全迷糊了。   当时二老太太回去后,说什么余隐一个五品的官儿,别听着大,还很怕他们。   今日一来,哪还是那么一回事。   不仅开口就怼他,现在连皇子的面子都不买。   七老太爷欺软怕硬了一辈子,觉得余隐是晚辈,骂他两句,打他两下,跟小时候一样,若是自己不开心了,就拿他当出气筒。   余老太太找过来,有他娘替他出面。   余隐再能耐,在他面前也是晚辈,余老太太再钢,在他娘面前也是媳妇儿。   如今,却一见面,就被对方给怼得心口直颤。   兰儿是他亲妹妹,可当时他已经十八了,还没娶上老婆,于是便怂恿着父母,把妹妹给卖了,一直觉得,那是为了她好。   老地主家里有钱。   结果,妹妹成亲不足三年便被虐待死了。   自那以后,他时常梦到她回来找他,问他为何那么狠心。   余隐一边吃,一边将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交待了一下。   六老太爷道:“二娃子可能觉得,六叔来是因为年纪大了,其实我这老头子过来,是代表的我家老大和老四。”   六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就出去跟人跑船,倒腾货物,赚点小钱养家胡口。   后来几个孩子长大了,他便跟六老太太琢磨着在县里弄了个铺子,就卖个小吃食,也算是赚了点钱,现在老大接管了铺子。   老四则被他找朋友,去跟着跑船去了。   这两年滨海那边出海赚钱了,老四也借了钱出去了一趟,总之赚了不少。   如今在村里,他们家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六老太爷道:“我听老四说,滨海那边的船队还是你牵的头,那边的百姓都把你当海神一样的敬着呢,咱们家老四能赚点钱,说起来都是沾了你的光。”   “所以,你提出想与族里人一起办族学的时候,老四头一个便同意了。”   余隐被夸得都有点心虚,不过场面话还是会扯几句的。   一来二去,倒是跟六老太爷聊嗨了。   知道了六老太爷来此的目的,他便问道:“那七叔来呢?”   七老太爷虽然虎,但他老婆孩子却不错。   尤其是他家老二,这几年跟着自己舅舅收药材,赚了不少钱。   所以,他也是来凑钱的一份子。   余三老爷道:“我们家孩子多,这些年又是我娘把持着家里,她多多少少几乎都贴给妹妹家了,所以,我这也拿不出来。”   “不过,我还有些手艺活,所以,到时候建族学的时候,我会带着孩子出份力的。”   余隐没想到,这次来的人都这么通情达理,自然某人除外。   一顿饭结束,这事也算是定了。   余隐把人送到会馆,六老太爷道:“若是这事就这么定了,那咱们后日便启程回去,族学要是能建好,明年开春孩子们就能进去上学。”   余隐有点懵,“这么着急?留下来参加完妙儿的婚礼再走吧。”   “马上就九月了,到了冬天房子便不太好建了……”   六老太爷提议后日离开。   一是因为年纪大了,坐了一路的船,有些吃不消。   二是在等余隐把契约写好,再到官府公证一下。   至于余妙的婚礼虽然不能参加,但是他们每人都留了不少的礼金,算是给余妙压箱底的钱。   余隐这次对老家人的印象算是彻底改变了,当年要留在他身边的余三,如今也已经成家,自己一边读书,一边赚钱养家。   觉得既然自己不能读书出来,那就让自家孩子好好读书。   感觉都是明白人一样。   余隐回去后,便把早先拟好的契约拿了出来,第二天,把人请到家里来,把这事给定了。   阿福听说要回去了,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忙前忙后,跟余三他们打听自己认识的人的情况。   契约公证这事办起来挺简单的,大家看后也没什么问题,这事就这么定了,在官府盖章,大家各执一份,族学的事就这么定了。   下午,余三和余五两兄弟正准备去买船票,被李三给拦了下来。   李三道:“老爷今日已经联系好了,明日巳时,有官船过去,阿福拿着我家老爷的贴子,大家一道坐着回程便是了。”   余三老爷道:“这样不好吧!”   七老太爷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的,官员可比商船安全多了。”   李三道:“那位大人是我家老爷的好友,所以,这事你们只管放心坐便是了。”   送走了余家几个人。   余隐坐贺国舅的马车一道回京。   贺国舅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是一看到自家小孙子就这么走了,忍不住直抹眼泪。   余隐假装没看见,抿了口茶道:“国舅爷今日要进宫吗?”   贺国舅嗯了一声。   又继续抹了会眼泪道:“老余,你家闺女马上要成亲了哦!”   余隐被他说的心情一时居然不好了。   贺国舅哈哈大笑道:“老夫,就知道,你小子不满意国师。”   余隐白他,“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辛苦养大的闺女,现在被猪给拱了。”   贺国舅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最郁闷的该是史家才对。”   就前段时间因为买卖铺子的事情,史家设了那么大一个局,结果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余隐这个女婿是选对了。   还没进门,胳膊肘就拐向余家了。   两人聊了一会孩子,贺国舅才道:“昨日收到密报,怕是倭寇等不到今年冬天了。”   余隐精神一震,“真的?那边可有风吹草动了?”   “这两年他们几乎被咱们压着打的,怕是早就被惹毛了,圣上让老夫明日前往白虎山,看看进度,要是没问题的,大概一批新的武器要送过去了。”   余隐默了一会道:“可请国师占卜了?”   贺国舅摇头:“这种事情,并非天灾,不好占卜,怕生变数。”   余隐明白,如果贺国舅这次护送武器过去,那么有可能把卫国公换回来。   卫国公在外好几年了。   不过这两人都是皇帝信得过的。   至于卫五和卫七,大概可能不会回来。   不过楚宗庆的话,也有可能被调回,勇南要不是身份摆在那儿,早就亲自跑到滨海去了,如今又让皇帝给楚宗庆赐了婚。   婚期就定在明年开春。   果然,余隐才到工部,就被皇帝派人唤进了宫里。   各部的主要人员都在,还有几员武将,余隐心头一跳。   一抬头就看到皇帝面色不愉,丢了一封信给他。   余隐接住一看,吓了一大跳。   倭寇也太狂了,居然劫持了回去的各国使臣。   这么一算,各国使臣也才出了楚国境内,就被劫持了。   看来对方何止是等不到冬天,现在就想动手。   大家今日讨论的内容,就是如何出征,派谁去,人又要怎么救。   这次来的十来个国家,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对他们都挺友好,而且大家距离也不是很远,如今更是稳定了贸易关系,如果就这么出事了。   到时候,不怕对方打起来,只怕关系恶劣,不利于大家共同发展。   如果去剿灭倭寇。   那么肯定得有人留守。   卫国公年纪大了,绝对不能出征的,至于卫五和楚宗庆,水军是两人一手带起来,如果一起出征,也是不可能的。   余隐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大半天。   最后决定由京里派两个人跟着贺国舅一路去送粮草和武器。   再调各地驻守的兵,在卫五他们出征的时候,守城什么的,因为倭寇这两年,被他们压着打,已经跟以前打法不一样了。   现在整个海岸线都有可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   要看哪个地方最薄弱。   是以,如果哪边的要出征,就得有援军立即补上。   如果没有使臣的事,这事其实挺好解决,但是现在还关系到一些从楚国回去的使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在余妙成亲之前的一段时间,余隐他们天天忙着各种讨论。   规划路线,甚至工部这边连只做了一半的火、炮都开始加班加点的打造了起来。   到了九月初十,贺国舅带着粮草,以及数百支□□和一千支弓、弩上路了。   而余隐这边的火、炮却只赶出来一半。   虽然当时做过模形,试过水,但是现在若真拿去上战场,余隐觉得太不稳定了。   别到时候,把自家的给打了。   余妙婚期越来越近,余隐却忙得在工部根本挪不开身。   只得让彭四爷过去帮忙照看着。   幸好吕公公现在出宫,他跟皇帝派去的一人对接,余妙的婚事倒是一切顺利。   余隐这边的工作也挺顺利。   在余妙成亲的前一天,工部加班加点,终于装成了一门火、炮。   余隐终于要以松口气了。   饶是如此,第二日,出席婚礼的时候,还满脑袋想着一些问题,搞得余老太太拿拐仗偷偷敲了他好几下。   伴随着余妙成亲,余家所有人都搬到了新居。   原先的那个宅子,隔壁已经被盘了下来,余隐想等明年开了春,打通了一并收拾起来。 第93章 第 93 章   余妙成亲后的第二天, 余隐依旧去工部报道。   经过一天的检查,火、炮已经运往了山脚下,一群人中午才赶到。   根据以前模拟过的情况试了好几次, 距离比余隐想象中的还要远,威力更是巨大,一下子砸过去, 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 更可怕的是,远远的那群稻草人, 全部点燃了。   直到此刻,余隐才明白, 当年为何制造者一夜之间消失了。   这个东西的威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无论是哪一方拥有了, 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余隐心头挺沉重。   他不是怕死, 而是觉得,如果这下过去,死几十上百个,这仗怕是……   皇帝对于这样的威力倒是很满意。   大大嘉奖了余隐和工部众人。   同时,又命工匠按这门火、炮的样子,日夜赶工,务必早日拥有十门。   余隐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头砰砰直跳。   若是只拿来吓唬人, 装门面, 他觉得无可厚非, 起码不轨者的都给震住了。   至于真要拿去打仗, 是否也太残忍了?   这一念头和情绪, 直接折磨了他好几天, 直到收到卫国公的来信,他才咬牙吼了一句:“王八蛋……”   像倭寇这样的垃圾,就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全民覆灭更好。   因为不敢再来犯滨海,终于找准了机会,对南省那边下了杀手,不止抢了妇女儿童,还放火烧了城。   饶是抢救的急时,南省那边又有水军驻守。   依旧损失惨重。   余隐那一刻,才猛然醒悟过来,他可怜那些混蛋,就约等于助纣为虐。   余妙跟司杰在院子里练了会气,便收拾了一下,去喊余隐吃饭。   结果,看到她愁眉不展的老爹,突然心情好了不少,便笑道:“爹爹这么高兴,可是滨海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余隐把信递给她。   余妙扫了两眼,吓了一大跳。   不明所以地还给余隐,余隐道:“我现在收拾这群渣渣,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制造武器。   他又有了新的感悟。   既然火、药装进枪里、炮里都可以使用,那么如果做成一个小东西,拿在手里投出去了?   就像他们平时打雪仗一样。   方便好用,而且他查过资料了,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就像鞭炮,只不过是做得再大一些,威力翻倍而已。   余隐在家里吃完早饭,便立马出门了。   到了工部,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一讨论。   众人都差点被感动哭了。   才休息了两天,就又要投入新的工作去了。   他们家大人,为什么这么大精力?   他们部门阮大人在的时候,特别清闲,像以前用的冷兵器,早就是成熟的武器了,根本不需要他们在这里废脑子。   如今,余隐才来多久呀,他们成天被人追在后面催着。   仔细一想,可不是,余隐来了之后,他们造出来的东西,比过去几十年都多。   大伙虽然心底各种吐槽,但又不得不承认。   他们新任的领导,不止有各种努力,各种点子乱飞,还开发了他们心底的那些小东西。   所以,除了武器、船只之外,工部最近几个月来,也算是百花齐放。   有利国利民的三轮车,有手动轮椅,现在他们还根据轮椅制作出了婴儿车。   那几个专门研制农具的,更是将现在的农具改了又改,使用其来比以前方便太多。   大家还根据钟表的原理,把原先需要用人不停摇动的风扇给改造了一番,今年夏天,在京都算是卖的最火的一件东西。   手、雷这事,因为有经验了。   所以,用了没几天便制作成功了。   除了人的臂力不一,投出去的距离不同之外,杀生力还是比弓箭要强不少,而且一次可以放倒好几个人。   余隐在工部忙忙碌碌又过差不多两个月。   在京都开始飘雪的时候。   海上传来消息,倭寇被打得抱头鼠窜,占用的那个岛,直接被他们占领了,并且派军长驻了,算是占领海外的第一步。   而那些使臣也被顺利救了出来,不过这几个月,也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听说是楚国人救了他们,一个个哭得哇啦哇啦的。   如今正由卫五带队,护送着回往各国。   同时为了不浪费人力财力,还有两队商船跟着。   余隐本来觉得挺激动人心的,搅了大家几十年的倭寇,一朝被灭了。   岂知,后面这事直接喷了。   小鱼儿凑过来道:“爹爹,看什么呢?”   余隐笑着揉了下她的脑袋:“以后咱们就能安全的出海了,到时候爹爹带你去各个国家瞧瞧怎么样?”   小鱼儿双眼一亮,“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小姑娘才开高兴了一会,情绪又低落了下来,“什么时候去呀,可别我都嫁人了,您还没带我去……”   嬷嬷都跟她说了。   若是进了宫,以后想出来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就算是回家探望过父母,也得挑时间,而且不能随时回来。   她先前觉得五皇子蛮好的,给他做媳妇儿,也挺好。   因为他会教她下棋,教她练箭和骑马,还会给她雕小人玩,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其实并不好,如果不能随时回来看望姐姐和爹爹,她感觉可以换个老公,就像姐姐和哥哥一样,留在家里多好呀,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余隐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在你十岁之前,咱们肯定能出发。”   小鱼儿黯淡的双眼立马亮了起来,“爹爹没骗人吧!”   她到明年开春就八岁了。   十岁之前,那就是说还有两年。   “自然不会骗你。”   余隐捏了下她的脸,小丫头开心地欢呼一声,蹦蹦跳跳的出门去告诉余妙去了。   结果余妙刚吐完,此刻正躺在床上。   小鱼儿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炫耀,转身便跑去跟彭老太太和余老太太得瑟了。   彭老太太笑道:“你爹若真能走得开,也是件好事。”   余隐自打入了京,便被固在这一亩三分地。   若是真能出去,自然是好事,对于小鱼儿的将来也是大好的事情。   一个有眼界的皇后,一个只知道整日在宫里拈酸吃醋的皇后,哪个更好,哪个更招人喜欢,大家心知肚明。   小鱼儿一时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咧嘴笑道:“爹爹都说了,他不会骗我的……”   余隐有张地图就挂在书房的墙上。   他把出行的路线已经规划好了,他们先坐车去北夷,在那边瞧瞧大漠和草原,再延着商路回归,这么一来,几乎将整个楚国逛了一大半。   到时候再到滨海坐商船出海。   如果顺利,三年时间肯定能回来。   那时候小鱼儿也才十三四岁,回来待嫁足够了。   有了目标,工部众人发现,他们家老大最近脸上时常挂着笑容。   搞得人心有些愰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憋了什么大招。   于是,这一天,吃过饭,大家缩在火炉前,一边聊天,一边烤地瓜。   “搞什么,老余最近笑得我都有点心肝直颤……”   “别说是你了,我现在一看他都想跑,太可怕了,他那脑子怎么长的呀,一转眼一个点子,结果,咱们就得跟工匠鼓捣好长时间,然后,他又有点子出来……”   “他最近一笑,我就感觉挺惨,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余隐顶着雪从外头回来,一听这话,忍不住咳了一声道:“皮了吧你们,还在背后议论领导……”   众人嚎了一声。   余隐道:“其实我还真有个东西,想跟你们讨论下。”   众人齐齐挺直了背。   “咱们的车子,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好几个种类,这就不说了,但是老夫发现,有人骑着车吧,在街上横冲直撞的,而且随着车子越来越多,这类现象越来越明显,昨天还引起了一系列的撞人事件。”   最主要是路滑。   所以,余隐想提议,能不能家些人骑车上街的时候,限个速度。   同时在路口的时候,设计一种标识,让人有序的通过。   大家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大半天,突然有人道:“大人,这不该是京兆尹的事吗?”   众人:“……”   余隐抽抽嘴角:“是他们的事没错,但是搞设计不是咱们的事吗?”   “……”   这样的日子,余隐在工部待到了第二年夏天。   书院终于建好。   余隐领着个头又拔高不少的小鱼儿,去看现场。   再次升级做父亲的三皇子,全程都乐哈哈的给余隐介绍各座院子的规划。   无论是男院,还是女院,都有活动地点。   什么琴棋书画设等等。   由于本朝的规格并不算太严格,女子更不像前朝那般,上个街还要把脸上遮上,像女孩子上学这样的事情,在京都几乎家家都有。   于是,骑射在女院那边也设了一个小小的场子,每旬大概会有一节课的时间。   小鱼儿拉着余隐道:“爹爹,以后我也会来这边读书吗?”   她听九公主说,宫里的事情还没定。   皇子、公主身份毕竟有些不一样。   但是皇帝有意思,让他们全挪过来,可是反对的声音也不少。   余隐道:“你想来那就来呗!”   小鱼儿情绪没想象中的激动,余隐揉了下她的脑袋,“不用担心太多,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四季更替,生生不息,乃自然规律也……”   小鱼儿:“……”   我爹最近被哥哥传染了。   进入九月,书院正式开学。   在开学之前,还是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报名。   陆陆续续计算出来的学生人数,以及成绩,进行分班了好几天,才算是大概有了个底。   余隐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学生。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事先整理好了。   在他离开工部的这大半个月,众人起初还欢呼了一声。   终于可以轻松了。   直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大家才惊讶的发现,被余隐奴役久了,居然不适合这样清闲的日子。   做为书院的第一任山长。   余隐的名字这段时间再次被人翻来覆去的提起。   他的简历,再次成为书肆热销的东西。   余隐这一天,从书院上完课回去,路过书肆时,想着给余妙的娃儿买个礼物,于是便听到外头有人说:“不会吧,怎么又完了?昨天还跟我说,让我今日来拿书的。”   掌柜不好意思道:“实在不好意思,要不再过两天吧,主要是这几天卖的太快了,我一转身,小二就把书卖出去了。”   余隐喊了一声小毛道:“拐去刘家书肆。”   余隐多少知道一些印刷方面的流程。   其实现在的印刷已经很先进了。   字都是一个个刻好的,只不过刻字的速度有点慢,有时候字体还不规范,像个别人想要出字帖的话,那就得重新刻版。   最主要的是现在木刻,或泥刻,字用不了多久,就得重新来。   余隐在书肆问了一大堆,把掌柜都问得哑口无言。   他这才打道回府。   到了家,准备去逗孩子,这才发现,要给孩子买的礼物忘了。   T_T   余隐第二日去书院,跟刘大人他们把书出的还是太慢,给提了一下。   刘大人道:“大人有什么好的方法?”   余隐默了一会道:“能否把木刻或泥刻的字,变成金属的,这样子用起来,虽然成本刚开始有点贵,但是真正用到后来,即节省时间,又节省金钱。”   一个字,理论是,可以用很久。   鲁大人道:“这主意是不错,还有就是,纸张比较贵,做起来比较慢,大人有没有觉得?”   所以自古以为,书都比较贵。   一本三字经,都要三四百钱。   所以,穷人给孩子读书的也特别少。   余隐一早上跟人讨论了大半天,才发现,字是可以改,然而造纸术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除非把人工变成机器,可想要制造这样的机器,还没有任何参考资料。   为了能够把造纸术再进行改进,余隐这段时间,除了翻资料之外,便找作坊一直盯着工匠如何工作,一整套流程下来,他也算是摸清了不清。   于是,回来结合资料,再写写画画。   不过这样浩大的工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   余隐叹了口气,只得先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们把三轮车变成两轮之后,不止速度提高了,单人骑着也特别的省力,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进步。 第94章 小鱼儿番外   在小鱼儿十岁那一年, 余隐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带着小姑娘沿着事先规划好的地图,四处游历去了。   这一逛便是四年。   余隐在这四年时,时刻都在思考着怎么把造纸术改进。   到时候, 让出纸速度更快, 让纸变得更便宜, 就算是质量比不上人工的, 但只要能撑起大家的需求,甚至便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 才是最主要的。   于是,在这四年里, 他收获还蛮多,将人工的部分, 尤其是将植物变成纸浆这一部分, 改造成了机械, 至于后面的, 他也有想过, 但是中间人工的部分还是至关重要的。   是以,回京后,余隐便马不停蹄地找工匠研究去了。   小鱼儿已经由原先到余妙肩头的个子, 长得比姐姐还要高大半个头。   余妙望着眼前喝粥的少女的, 禁不住有点心酸。   小鱼儿不到三岁,母亲便离开了。   如今一眨眼十来年过去了。   余妙看着妹妹,感慨万千,眼眶不由的便红了起来, “你吃好了, 进宫去给娘娘请个安。”   小鱼儿轻轻点头, 伸手揪了一下二丫头的头发,“赶紧吃,吃完了,带你出去玩。”   余妙:“……”   小鱼儿带着自家小侄女在院子里你追我赶了一会儿。   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小肉墩子,出门去了。   临上车前,突然掀开帘子道:“姐姐,一会是不是太子也在呀!”   她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她爹在回来的路上,把这事跟她掰碎了,说过好几遍了。   尽管印象中,太子还是那个对谁都很温柔的哥哥,可是小鱼儿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   余妙点头:“大概会。”   皇帝狩猎去了,太子监国,而且这两年,太子监国的次数越来越大,皇帝把沿海那边的事务几乎都交给他了。   小鱼儿弯了弯嘴角,伸手给小肉墩子一个飞吻,“等小姨回来,咱们晚上吃锅子去。”   余妙刚开始见到妹妹时,觉得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可一扭头,就见她冲着院里的小猫挤眉弄眼。   甚至还跟大黄抢余隐手里的果子,余妙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刚酝酿的情绪,想安慰她几句,结果,她一转头便想着晚饭了。   小鱼儿走后,余妙索性让人去东海阁定了两桌。   彭家两年前,彭三和彭五都中了进士,如今全回了京,都在翰林院。   彭六夫妻这两年并没闲着,陆续生了两孩子,光是孩子她算算,就有七八个人,再加上她家这两个,一个房间根本坐不下女眷与孩子。   幸亏这孩子当中,也有过了十岁的,可以挪到男客那一天。   余妙忙碌着通知大家,晚上一起聚餐的时候,小鱼儿已经进了宫。   与小鱼儿想的差不多。   太子就在宫里等着她,而且还是她没到皇后那里之前。   十四岁的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饶是在外面游历几年,小鱼儿的皮肤依旧是白白嫩嫩江的。   一双大眼睛,偷偷瞄着周遭的景物,小心翼翼地心里感叹——飞花流水,物是人非。   她小时候进宫时的宫女们,都被放出去一批了,眼前这位引路的,是新来的,年纪跟她差不多,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   小鱼儿便与她随口聊了几句。   就在这时,小鱼儿见到了那位好几年不见的太子。   要说生分嘛,肯定是有的。   当年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多少有点腼腆。   小鱼儿跟着小宫女一道见礼。   结果,膝盖都不由的颤了两下,还没等到对方开口。   于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一眼。   结果,就见太子看着她,表情古怪。   小鱼儿:“……”   老娘这是隐身了?   “殿下,这是要去娘娘那儿?”   小鱼儿深吸了口气,索性把身子给直了起来。   太子被她唤回神来,笑着点头:“听说你进宫,便在这儿等你一等。”   小鱼儿:“……”   “那个,小九都念叨好几天了,知道你进宫,肯定特别高兴,我让人去贺家找她了。”   “那个,先生还好吧!”   小鱼儿听得满头黑线,不过依旧礼貌地点点头。   两人尬聊了一路,小鱼终于在快到皇后那儿时,道:“殿下成亲多年,可有孩子了?”   问完,小姑娘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她太难了!   自打她爹跟她讲了两人年龄差,她再仔细一想,她离京的时候,太子已经把两位侧妃抬进府了。   如今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   要是还没孩子,那就有鬼了。   岂知,太子狂摇头,还有点不太好意思,“没有。”   小鱼儿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骗我?”   太子:“……”   总感觉她越来越像余大人了肿么回事?   念头转瞬即逝,太子拉回自己的思绪,低声道:“没有。”   小鱼儿歪着头想了想,貌似她自打回京后,还真没听说过,太子生孩子的事儿。   于是,默了一会道:“九公主定亲了?”   一说起妹妹,太子的神态明显自然了许多,“定了,你应该知道了吧,当年北夷大汗来京时,本想求娶公主的,只不过当年并未有合适的人选。”   这事她有印象,而且当时小九公还偷偷跟她说过,要是非得嫁过去的话,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她觉得祝叙这个人,还蛮好的。   是个英雄。   小鱼儿后来又跟着余隐在北夷待了一段时间。   余隐还帮对方看了看当地的土质,除了特定的几个地区可以种一些别的作物之外,大部分只能以游牧为生。   现在九公主要嫁过去,她倒不是特别的惊讶。   反正笑道:“她应该挺开心的吧。”   太子点头,突然扭头,看着已经到他肩头的少女道:“你开心吗?”   “什么?”   “回京开心吗?”   ……   小鱼儿原本以为,跟太子见面,挺陌生的呀。   好几年不见了,主要是当年她还是个小朋友,长大了总归是有点不太好。   见到皇后和太后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她已经不是五谷不分的小女孩了。   幸好回来之前,余隐给她打过预防针,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少给她谈了一些。   皇后准备了许多她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   又有九公主在旁边拉着她的手。   小鱼儿便讲了一些自己游玩的事情。   待说到海上遇到风浪时,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地笑笑,“我爹说了,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哈哈!”   太子:“……”   先生把我媳妇带成女汉子了。   女汉子小鱼儿从皇后这儿出来,就被九公主拉到自己那边。   路上见没人的时候,忍不住道:“怎么样?”   小鱼儿一脸懵,“什么?”   “我哥哥,怎么样?”   小鱼儿歪着头想了一下,后知后觉道:“比想象中的要老一点。”   九公主抽了抽嘴角,“你没觉得,他很温柔吗?”   “没有呀,他很不会聊天!”   简直尴尬死了,要不是她脾气好,早一巴掌呼上去了。   大黄泪目:“……”   从小就骑狗身上的人,脾气是有多好?   徒手撕大白鹅的人,脾气有多好……   九公主忍不住面皮直抖,却发现,小鱼儿在旁边抿嘴直乐,顿时发现自己被骗了,伸手就要捶她。   小鱼儿忙拔腿就跑……   太子还真不知道,在他家媳妇眼里,他是个话题终结者。   而且还有点老。   T_T   小鱼儿给大家都带了礼物,不过另外还给九公主备了一份,是一颗很漂亮的水晶球。   个头不大,但是特别的通透。   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九公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小鱼儿道:“怎么样,够朋友吧!”   九公主抬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道:“这东西,除了我还有谁有呀?”   小鱼儿统共就得了两颗,于是,她自己留了一颗,另一颗给眼前这位了,于是老实交待。   小姑娘严肃的脸立马咧开了花,“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跟在母后那儿似的,搞批发呢,人手一件。”   小鱼儿呸她,“你以为这东西这么好弄到手?”   她跟她爹转了多少个国家,才找到的,这种纯天然的尤其难得。   这年头,想要批量生产也得有批量生产的条件呀。   不过,按余隐说的,这东西也不是不能生产。   当然,肯定做出来价格与纯天然的没法比,就拿他们现在的珍珠来说,人工养殖的,就是一百颗,也抵不上人一颗野生的呀。   凡事,还是物以稀为贵。   听小鱼儿侃侃而谈,什么话都一套一套的。   九公主直咽了口水,末了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你爹了,嘴巴一张一合,便能生起死人而肉白骨。”   小鱼儿大窘,“哪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九公主:“……”   太像你爹了。   九公主也给小鱼儿准备了礼物,两人一道长大,虽然分别了几年,但是并没有让人觉得生份,她后来又换了几个伴读,都是不怎么交心的那种。   现在想想,这大概就是大家所说的投缘吧。   小鱼儿来的时候,只带了几样礼物,临走的时候带了差不多满满一车。   皇后和太后,还有皇帝的赏赐还在陆陆续续的往回送。   到了家,太子的赏赐也到了。   小鱼儿揉了下脸,伸手拉开盒子,只见里面一只小奶狗。   小太监道:“殿下养的小狗前几日生了,特意给姑娘留了一只,今日特意让奴才送来。”   小鱼儿还没说什么,大黄从后头窜了过来,趴在盒子上,大嘴一张,大舌头直接将小狗从头舔到脚了。   小狗吓得直哆嗦。   小鱼儿望着狗身上沾满口的毛,默默别过脸,“大黄,以后它就由你照顾了。”   做为一只成熟的狗,能不能……   小太监回去战战兢兢地站在太子面前。   “她喜欢吗?”   太子感觉自家狗蛮好看的呀,小姑娘肯定都喜欢毛茸茸的。   小太监快哭了,垂着头,绞着手指头,弱弱道:“二姑娘,姑娘她,让大黄帮忙照顾,大黄就是他们家那只老狗。”   个头跟小牛犊似的,跑起来都能把人撞倒。   那脑袋跟大西瓜似的,明明看起来像土狗,但是个头却比土狗大好多。   太子默了一会道:“你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小太监也没敢多说,反正在二姑娘别过脸那一段,他描绘了一下,而后大黄就把盒子给拖走了。   太子心头一凛。   这是不喜欢呢?   他家小媳妇变了呀…… 第95章 小鱼儿番外-2   太子觉得, 小鱼儿不喜欢狗,可能是喜欢猫的。   于是,又差人第二天送了两只小奶猫。   猫再不行,送兔子呗!   兔子逗不了姑娘开心, 好吧, 送两只鸟儿吧, 比翼双飞什么的应该也成呀。   最后送了一只乌龟, 两条鱼。   余隐这几天忙得早出晚归,都在搞自己的实验, 于是根本没空注意家里的变化,这一日, 实验的东西终于有点眉目了,这才发现, 自家菜园子旁边多了一群动物。   “真没想到, 司杰这货还挺会带孩子的……”   他话音一落, 小毛抽抽嘴角, “这是太子送给二姑娘的。”   余隐险些被呛住, “送二姑娘的?他脑子没问题吧,还是说在家带孩子带久了,所以, 还真以为小鱼儿是个孩子?送小朋友喜欢的东西, 就行?”   小毛默然。   还真被他家老爷说中了。   自打来了小动物,府里的孩子们天天来这边玩。   他家那两个,和余妙的两个,就连邻居家的都被勾过来了, 现在府里的人, 都在猜太子过两天又送什么。   到时候能不能弄个动物园。   余隐今日待在家里, 一是等小鱼儿去女学那边考试。   二是,想看看余妙的大哥儿,学问如何了。   他们走的时候孩子才满一岁,刚会哇哇的发两三个单音,现在孩子都五岁了,才开始启蒙,不过这孩子学的东西,可能跟旁人的不太一样。   据说史家的人,有没有天分,刚一出生便能看出来。   不过也是,修道这种东西,的确是靠天分的。   除非你有钱,有东西,愣是把一个半点灵根都没的人,经过洗髓伐经,弄出灵根来。   “大哥儿过来,让祖父考考你。”   余隐喊了一声,揪着兔子耳朵的余一。   小家伙跟他娘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个头高高,身材均匀,小小年纪就跟他爹差不多,有种眉目如画的感觉。   余隐磨磨牙,这些天回来,心思不在家里。   今日才发现,自家大孙子,居然半点没有自家人的影子。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半点小孩子的天真都没有。   余隐疯狂在心里吐槽了一会,就见余一抱着一只小鸭子走了过来,奶声奶气道:“祖父,它肚子疼,能不能给它请个大夫。”   余隐盯着耷拉着脑袋,趴在余一胳膊上的小鸭子。   “真的,祖父给它请个大夫吧,要是再治不好,它就要死了。”   小家伙可怜巴巴地就要哭了,大眼里泪光涌动。   余隐心头一软,谁特么说不像他闺女了,明明很像么。   “祖父,求求您呢!”   余隐拗不过他,只好带着孩子,抱着鸭子去找大夫了。   他知道花鸟市那边有家兽医馆,把鸭子抱过去之后,对方一摸,就摸出了问题。   还真跟余一看的一模一样。   兽医给了点药,让他们回去喂给这只鸳鸯。   同时又怕别的动物也被传染了,于是,又多拿了点药,让他们每日别乱给动物喂东西,最好能分开喂。   余隐郁闷的不是喂养方式的问题,而是太子那个混蛋,居然偷偷摸摸的送两只鸳鸯。   太过分了。   想表达什么?   王八蛋,真是被他纯良的外表给骗了。   太子还不知道自己被老丈人给记恨上了。   叫人弄了两只小鹿,打算差人送过去。   天天被喊来送东西的小太监哭丧着脸,“殿下,要不咱送点别的吧,奴才瞧着二姑娘可能不太喜欢这个。”   而且那天他去的时候,小鱼儿正在啃鸡腿。   看了一眼他送的鸳鸯,于是,便让人送到后头养起来,还说什么好好养着,多让它们运动运动,以后肉才紧实好吃。   小太监看着眼前可爱软萌的小鹿,心里直抽气。   鹿肉其实味儿比鸳鸯更好!   太子道:“对了,是不是今日姑娘要去女学参加考试?”   小太监点头:“余大人带姑娘一道去,这时候应该快考完了。”   太子道:“那咱们一道去吧,我已经许久未见过先生了。”   要说太子对小鱼儿的印象。   大部分还停留在小时候,不过那一日,码头的匆匆一瞥,他着实被惊艳到了。   如今这几日,满脑子都是那个神彩飞扬,笑容灿烂的女孩子。   看惯了京里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家闺秀,小鱼儿的不同显得特别的珍贵。   而且这份珍贵,还是属于他的。   于是,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立马就爬上来了。   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们赶到书院时,小鱼儿刚从里面出来。   余隐领着怀里抱着一只鸳鸯的余一,正问她:“怎么样?有难度吗?”   小鱼儿一边揪着余一脑袋上的小揪揪,一边得意道:“能有什么问题呀,我可是您一手教起来的。”   余隐黑线,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时候,这货就是这毛病,眼高手低。   被他带了这几年了,半点没变,说起大话来一套一套的。   跟姐姐真是天差地别。   “明日我且问问廖夫人,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学贯古今了,诗词歌赋,无一她拿不下来的。”   小鱼儿:“……”   你欺负我才读到四书。   太子见三人准备上车,忙从旁边走了过来,笑道:“先生,好久不见。”   余隐挑眉,两人四目相对。   太子心头一突。   余隐道:“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两日咱们才在圣上那儿见过面,还一道讨论了船只该不该再更新换代。”   现在的船所改进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初代和二代之间的问题。   如果想要更新换代,就得换成别的动力发动,以节省人力。   他这次带着小鱼儿在外游玩时,有一次用的锅太紧了,结果,愣是半天拉不开,被里面的水汽给吸得紧紧的。   再后来,他陆陆续续实验了几次,觉得水汽的力量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于是,便想着,可否把这种力量用在船只或者车辆上。   在他鼓捣造纸术的改进时,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把造纸的机器略一改进,用在织布上面也不错。   是以,这几天他跟工匠和几位大人一道讨论过。   在打造模形的时候,要以试着改一下织布机,现在的织布机已经改了不知多少次了,但是原理基本上还是一样的。   所以,他这次想改的话,就需要改变动力装置。   太子只当没听懂,“先生这是要去书院吗?”   余隐点头:“带两个孩子熟悉一下环境。”   小鱼儿不管考没考上,都得来女院学习一段时间。   至于余一,余隐还没决定,他目前在京里的一家私塾学习。   回家后,司杰还要重点给他讲解风水易经方面的知识,所以,能不能进书院,也是个未知数。   太子道:“那挺巧,孤也打算去书院一趟,前几日刘山长报上来一批需要支助的生员名单,孤今日有空,刚好过来核实一下。”   余隐一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就鬼扯吧,现在都几月份了,才定支助的生员。   不过也没拆穿他,领着两个一道上了马车。   岂知,余一拉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祖父,太子在撒谎。”   小鱼儿双眼一亮道:“唉,你怎么看出来的?”   余一一本正经道:“从他的眼不由衷看出来的呀,而且,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他嘴上的风水与内心的想法不一样。”   余隐:“……”   老夫才知道,嘴上还有风水。   余一见两一都有点懵,摸着怀里的鸳鸯道:“爹爹说了,他第一次碰到祖父时,祖父就在撒谎,不过好在,祖父并未有坏心,他便记住了,但没说破。”   余隐:“……”   “太子也没什么坏心,就是想跟咱们一道儿说说话,想在小姑面前刷刷存在感。”   小鱼儿噗——   一口老血喷得老高,一个五岁的毛头,还知道什么是存在感。   余隐叹了口气道:“你爹说的对,知道但不说破,是中华美德。”   余一点头:“祖父又骗人。”   余隐:“……”   老夫不想跟你聊天了,真的。   你老子不懂得尊敬老夫,你也不尊敬老夫,简直太没天理了。   小鱼儿略一琢磨,笑得前俯后仰。   余隐伸手抽了她一下,小鱼儿还是没能停下来。   太子在自家的马车上,听到后面陆陆续续,随风传来的笑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余家的姑娘,大家都有一种别人没有魅力吧。   这话是贺景生上一次喝醉时的胡言乱语。   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贺景生喜欢余妙,是那种怎么说呢?   据说刚开始也瞧不上对方,可赖不住他娘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娶妻娶贤,于是便多住了几眼余妙,谁知,突然有朝一日,那个并不出众,甚至还有些笨拙的姑娘,明艳了起来。   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每一瓣都让人着迷。   后来嘛,余妙的名气越来越盛,容貌也与她的名气一样。   越发的动人,贺景生就像被勾走了魂一样。   他们几个还拿他开过玩笑,是不是余大姑娘让他去死,他绝不说不?   现在想想,他突然感觉,如果小鱼儿想要让他,他是不是也心甘情愿?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可偏偏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听到她的笑声,就自个儿也开心,知道她不喜欢他送的动物们,他更想着法子送一个她喜欢的。   小鱼儿回家后,余妙正跟司杰坐在院里的桂花树下下棋。   余一和余隐把鸳鸯送去了后院。   余妙道:“考得怎么样呢?可有把握过关?”   小鱼儿点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余妙刚吐了口气,司杰就毫不客气道:“放心吧,就算是考得不好,也不敢不让她进门呀,毕竟这可是准太子妃,万一传出去,太子妃学识不行,你说皇后是退婚还是不退?”   小鱼儿伸手便去掐他,“哥哥,就知道笑话我。”   余妙道:“我相信妹妹肯定行的,要不我替你占上一卦。”   小鱼儿摇头:“不用了,一一都帮我算过了。”   余妙:“……”   司杰道:“糟糕,他是不是还跟父亲说了什么?”   小鱼儿点头:“不过真的,我觉得你儿子,跟你简直一模一样,把爹气得差点吐血,哈哈……”   “……”   余妙除了满头黑线,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余隐这个人,怎么说呢,对自家的女婿们都有点不太待见。   在没成为女婿之前,看对方还是顺眼的,时不时的夸上两句,缺点也能说成优点。   就比如司杰,不爱说话,直来直气,都能说对方那是耿直,没什么坏心眼,这种人最难得……   后来嘛,好家伙看你哪哪不顺眼。   就算现在孩子都生两个了,他还看你跟眼中钉似的。   是以,现在看太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正下着棋,小鱼儿正一口一个枣子的往嘴里塞。   余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道:“小姑给银子。”   小鱼儿震惊,“真送来了?”   余一傲然,“两只小鹿。”   余妙还有点懵,小鱼儿却趴到桌上,嚎了一声:“鬼啊,他是想送个动物园吧!”   真的,有毛病吧。   人家送什么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的,哪有人天天送动物的呀。   小鱼儿气哼哼地领着余一去院里拿银子去了。   余妙挑眉,“太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要说跟小鱼儿有什么感情,还真没有,小鱼儿小时候跟九公主一道,顶多两人就是见个面,说个话,彼此存在感挺够。   但是若说别的,余妙不相信,太子有那啥那啥情节。   下意识的就想起卦。   司杰一把按住她的手道:“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是真的喜欢,可能他喜欢的只是那种感觉……”   一瞥一笑,一举手投足间的感觉。   有一个人,恰好在那个时间段,撞进了那种感觉。 第96章 大黄番外   余隐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 是在小鱼儿成亲后,快要生孩子的时候。   望着走路虎虎生风,毛发旺盛, 且毛色光滑油亮松软的大黄, 他一时间有点恍惚。   大黄来家的时候, 小鱼儿才三岁。   如今小鱼儿十八了,成亲也有两年了,他仔细一算, 大黄这货, 就算是当时刚出生没多久, 如今也有十五六年了。   十五六年的老狗……   余隐打了个哆嗦,心头砰砰直跳。   居然还活着。   最近他发现大黄依旧到处招蜂引蝶, 一出门, 就勾得邻里家的狗子前赴后继。   更夸张的是,有的狗子看到它, 居然茶饭不思。   余隐:“……”   老夫是个正经人儿。   居然养出这么一只不正经的狗子。   待司杰回来后, 余隐一把把他揪进书房, 关好门窗:“你家大黄到底多大了?”   太吓人了, 要是按他算的年纪, 大黄起码要不行了才对呀, 可现在看他的样子,明明龙精虎跃的,再活二三十年没问题。   司杰掐指一算,看着余隐道:“父亲, 今年也有六十三了吧!”   余隐白他, “说正事, 大黄今年到底多大了?”   “父亲, 六十三看起来跟三四十没区别,大黄多大了,跟它目前看起来的样子又有何区别?”   余隐心头一冽。   “父亲,一一都快十岁了。”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默了一会道:“你看出什么了?”   最讨厌他们家大女婿了,总是一幅我知道,但偏偏不说破的样子。   余隐在心里呸了他一口。   “父亲也知道我师父现如今在外人看一也有一百多岁了,然而事实上,师父今年有二百三十岁了。”   余隐:“……”   “所以,父亲不必担心,人可以超过普通人的寿命,为何狗不可以?”   直到司杰走后,余隐才觉得,这货根本又没说什么。   反而一幅高深莫测,把他忽悠得不要不要的。   从司杰这儿没得到什么答案,他只能自己个儿琢磨了。   先前说与他一样的那位飞鱼道长,后来又变成了普通人。   再后来说自己回家种田,娶老婆了,这些年余隐时刻派人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如今的飞鱼道长,完全是一个老头儿,且一年比一年老,只不过心情不错。   而他这边,倒是自己个儿吞了系统,一切按部就搬的进行,空间里面,他依旧想进就进,想出来就出来。   跟他吞了系统之后得来的那段记忆完全不一样。   余隐自个儿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反而是他能感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这就很微妙了。   余隐摸不透,但是看到大黄那得瑟的小样儿。   他就有点……   这一日余隐带着二丫头到后院看动物。   二丫头跟小鱼儿小时候一样,胆子特别肥,揪着大黄就爬到了它的背上,大黄也不嫌弃她,直接驮着人往后园走。   大黄比一般的狗子大,身强体壮的,往那儿一戳。   原本欢乐的动物园子里,立马安静如鸡。   没错,太子那货陆陆续续送来了几十种动物,如今余隐家里已经成了一个小形动物园了。   从可爱柔软讨小姑娘欢心的,再到大形猛兽,简直毫无下限。   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条大蛇,成日挂在树枝上。   还弄来了一只狮子,两头狼,个个眼冒金光的,本来小鱼儿出嫁的时候要带走的,结果家里的孩子不乐意。   于是,只好留下了一部分。   如今凶猛的这几只还在,刚才还互相呲着牙,发出呜呜的吼声。   结果,大黄一摇一摆的一出现,众动物们立马静悄悄地收了声儿。   有些胆子小的,还缩成一团直抖。   尤其是那几只小兔子。   余隐:“……”   兔子怕狗就算了,狮子和狼还怕狗,真是没天理呀。   大黄像王者巡视一样,在园子里驮着二丫头转了两圈,而后便离开了。   余隐发现,大黄最近比较喜欢勾搭别的狗子之外,还有一个功能,会看孩子,好吧,事实上大黄以前就会看孩子。   他思来想去,大黄做为一只狗子不会修习道术,没法长生。   但是大黄喜欢吃他给的果子,这么一想,大概可能,是果子的原因。   这一日,余隐带着大黄跟吕公公还有几个老头一道去山里踏青,于是,大黄百米之内,能飞的能跳的,能走的,能跑的,除了人类之外,都呆若木鸡。   卫国公拿着弹弓一连打了三只鸟儿,觉得有点不对劲呀。   “这鸟怎么回事?难不成都冻死了?”   他又不是新人,啥也不懂。   一弹弓下去,林子里的鸟到处乱飞,横冲直撞的。   今天,结果不止不飞,反而都有等着他打。   贺国舅道:“别乱说,这么热的天,燕子都回来了,哪能冻死鸟呀。”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   余隐心头直打鼓,早知道就不带大黄来了。   于是,他们本次踏青,顺便由卫国公跟贺国舅比赛谁猎的鸟儿多这事,就淘汰了。   不管先前飞得多欢,只要大黄一过来,众动物纷纷……   于是,大家还顺手捡了两只兔子。   余隐给孩子们捡了一只松鼠。   原先的打猎,最后成了捡捡捡……   几个老头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时不时的讨论一下今日的奇观。   卫国公还不信邪,回去后,到自家的后院打麻雀去了,结果,他一过去,麻雀到处乱飞……   原以为自己神力附体,能镇飞鸟,结果,一回家梦想碎破。   余隐把松鼠塞进园子里,大黄就跟在他的旁边。   平时张牙舞爪牛气冲天的动物们此刻个个神情紧绑。   余隐带着大黄一离开,大家算是松了口气,结果余隐和大黄一回头,动物们又立马被定住了。   余隐把大黄揪到一旁,“说说啥回事?你一只狗……”   竟然成了百兽之王。   大黄用大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好吧,他就知道跟一只狗说不上事儿。 第97章 第 97 章   余隐以前听说过天道。   只有饲养天道成功的人, 才能开启小世界。   自然,也有人即不用饲养天道,也能开启小世界, 不过那种小世界, 就像他手中握有的这个空间一样。   灵力有之,地盘有之,但是得需要寻齐阴阳五行。   这事就有点麻烦了。   所以,许多人的小世界, 严格意义上来说, 那只是一个小空间。   直到有一天, 余隐发现自己拥有了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特别的完整。   人类在这个世界上不断的繁衍生息。   这个世界不停的进步, 从最初的冷冰器, 到后来的飞机、火箭。   从最初的小木屋,到了此刻的高楼大厦。   余隐看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的画面,心里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慨。   这是他的世界呀。   “叮当”伴随着门铃响起, 站在窗前望着广场上大屏幕的余隐缓缓回头, 就见大黄摇着大脑袋, 而后用嘴巴咬住门把, 将门给拉开了。   外卖小哥把外卖交给大黄。   大黄便叼着回来了。   余隐揉了揉它的头。   今日两人点的是一份酸菜鱼。   这么多年过去了,余隐依旧忘不了余妙做菜的味道。   那个温柔腼腆, 笑起来总能让人安心的小姑娘,他目送着她,从一个胆小怯弱的女孩, 变成自信,又望着她, 生儿育女。   饶是跟着司杰修习道术, 余妙的生命终是走到了尽头。   也就是在那一日, 余隐突然看到了一切。   也想起了一切。   一个人的三魂七魄,若是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各自强大。   他便是如此。   那个代表了他所学的所有知识的灵魂,投身成了余隐。   而另一个拥有灵根的魂魄,成了修道界的余音。   剩下的一魂则带着他的五行之力,成了那位最后被空间所锁的少年。   这就是为何,他吞了系统之后,其余的人通通失去了所有。   他的三魂在自己的世界中,各自生存,直到机缘巧合下,才再次融为一体。   分分合合,这便是一场修行。   余隐和大黄吃完饭,大黄将垃圾丢进垃圾桶,   余隐则收拾地上的残渣,一人一狗提着包出门,今日要去一个学校给学生讲古。   做为一个不老不死者。   他和大黄每隔一段时间都换一种不同的身份。   同时在不停地寻找自己认识的人,那种感觉颇为心酸。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修道者,是否也能像余妙他们一样,寿命即使再长,也有老去和离开的一日。   面对礼堂里,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余隐的嘴角不由扬了起来。   记忆一下子便飞去了很远很远!   “先生,蒸汽既然能够带动船只,是否也能带动车辆,甚至更多的东西……”   “先生,您说我们可以制造像飞鸟一样的交通工具,可我们并没有翅膀,而且风速有时候也并不稳定,所以,目前我们利用风是完全不到的吧!”   那一年是书院成立的第十年。   余隐他们除了成立了各种学习班之外,还有几个特别的班级。   交通工具的改造,机器动力的实现等等……   所以,他今日要讲的,也是关于人类如何,从冷兵器时代过度,人类的生活,又是如何一步步的变好。   如今有许多的东西看似很先进,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雏形。   余隐一向话很多。   尤其是随着岁月的流逝。   他感觉自己只要一张嘴,便停不下来。   待下午走出教室时,他依旧觉得,还有许多没有讲。   “大黄?大黄?”   余隐扫了一圈,都没发现他那张老狗。   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年头,早跟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狗子没有主人在身边,极有可能被人抓去炖成狗肉。   余隐深吸了口气,缓缓闭眼用灵识一扫,就瞧见操场边上有一个软软萌萌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块饼干在喂大黄。   一向只吃空间里食物的大黄,今日乖巧的啃着小女孩手中的饼干。   余隐再仔细一瞧,顿时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   ——小鱼儿。   那个曾经调皮捣蛋,动不动就揪着大黄的脖子,往它身上爬的孩子。   余隐快步朝着操场的地方走了过去。   在他靠近时,小鱼儿的家人也找了过来。   四目相对,余隐张口便道:“请等一下,我瞧着这位小姑娘,骨骼清奇……”   “呸”神似余老太太的老婆子呸了他一口,快速把自家孙女拉走了。   “都跟你说过了,别乱跑,别乱跑,这年头神经病可多着呢!”   余隐:“……”   大黄呜呜两声,蹲在他的腿边。   余隐低头揉了下它大大的脑袋,“走吧,神经病的狗。” 第98章 表白   皇帝最近特别发愁。   他都五十岁了, 居然还不让他退休。   摸摸自己连生发水都拯救不了的头发,皇帝默默泪流。   望着眼前个头都比他高,身强体装的儿子, 忍不住抱怨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赶紧把你媳妇儿娶进门吧!”   太子先前不是没娶过,可惜他那命格,实在有点奇特。   本来嘛,说是只克老婆。   岂知, 连小妾都克, 两个侧妃还没进门,都纷纷出了点事儿。   再加上不知道谁传了一嘴巴, 这孩子克女人,于是才找了八字很硬的余家二姑娘。   小鱼儿大家都知道, 因为生她, 母亲便身子不好,没两年去了。   是以, 大家一致认为这姑娘命硬。   她跟太子配对刚好。   太子:“……”   孤有什么办法。   于是,两家的家长偷偷在太后那里哭, 皇后那里求, 最后这两个侧妃愣是没抬进门,婚事黄了。   原先府里还有一些想借机爬床的妹子们, 在头两个接二连三的,没成事,还把脸摔破, 手被刀划, 腿被狗咬之后, 彻底歇菜了。   所以, 小鱼儿和余隐回来之后,皇帝各种暗示,你可以嫁闺女了,再不嫁朕就坚持不下去了……   太子也不是着急。   而是想着,他得娶个老婆呀。   要不然,哥哥弟弟的孩子们都能扯大旗成事了,他连个娃儿都没有。   当年的宫变,至今大家还记忆犹新呢!   更何况,他感觉他家小媳妇儿,实在太可奈了,要是下手晚了,被人拐走怎么行?   以余隐的尿性,指不定这婚,他还能想办法退掉。   于是,太子一个月内送了一个动物园。   依旧没能打动小姑娘,急得嘴上直冒泡。   直到九公主出嫁前,小鱼儿进宫,他才逮着机会把人骗到后花园,“孤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吗?”   他之所以送动物,是因为他听说小鱼儿当时在北夷时,为了一只狐狸跟大黄蹲了大半天,最后才把狐狸给抓住。   是以,觉得小女孩肯定喜欢毛茸茸。   小鱼儿想了想道:“我家孩子们都挺喜欢,邻居家的孩子们也挺喜欢。”   她还考虑着,要不要收个门票啥的。   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给气得肝疼,太子哭丧着脸道:“孤没有给女孩子送过东西,你若是有喜欢的,直管告诉孤。”   小鱼儿见他快哭了,噗的一声笑道:“我很喜欢呀,不过我觉得,殿下有时间想着送东西给我,不如多关心关心娘娘,几年不见,我瞧着她比以前瘦了许多。”   尤其是九公主要出嫁。   而且又是远嫁,即使这几年,两国交好。   可是她依旧不放心呀。   太子道:“那你没事的时候,也多进宫陪陪她。”   小鱼儿点头:“我跟娘娘说好了,等过段时间,一起去上香。”   太子双眼一亮,“过多久?”   小鱼儿:“……”   你像大灰狼呀!   大灰狼还是蛮有耐心的。   终于借着自家母家思念女儿,一个人孤单寂寞为由,把媳妇娶进了门。   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媳妇,太子泪流满面。   这个终于——   太子也是压力挺大的。   一把年纪了,终于娶了个活蹦乱跳的。   然后,活蹦乱跳的终于怀孕了,且马上要生了。   余隐带着余妙早就过来蹲着了。   太子急得直挠墙,“姐姐,姐夫到底算了没?几时能生出来?”   余妙满头黑线:“哪有那么快,这才进去一个时辰。”   真以为母鸡下蛋呢。   太子哭,“才一个时辰呀!”   妈的,他感觉腿都酸了。   余隐道:“你去外头转吧,转得老夫眼都花了……”   太子:“……”   我还是去墙角蹲着吧。   余一过来汇报的情况是,太子蹲在墙角,把坛子里的花叶子播了一地,结果,小鱼儿生了,他蹲得太久,一时起来,趴地上吃了一嘴的草。   于是,小鱼儿双眼一亮,她家小嵬仔子的小名就定了——草草。   太子泪目,“要不叫青青吧。”   余隐:“……”   青青河边草!   这是打算生五个呀!   青青的出生,比太子还要高兴的是皇帝。   大晚上激动的睡不着。   太好了,他终于可以退休了……   余隐:“……”   太惨了,老夫又要带孩子了。   卫国公:“好惨呀,这个没法打,怎么破?”   贺国舅:“妹夫来了,都不好意思带老伙们去找乐子了。”   皇帝瞪眼:“你们这是嫌弃朕!”   余隐:“……”   心好累,他带的孩子还少么?   一个个退休的老头,都来找他玩儿。   现在又多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