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幺妹改嫁大佬后首富了[七零]   作者:姜姜有酒   简介:   月光花精刚修炼成人型那天,没熬过天劫,成了年代文里的姜安宁。因为受伤变得嗜睡饭量大,她成了无线电一厂家属院又懒又馋的代名词。   在缺衣少食、崇尚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七零年,姜安宁就是最不受欢迎的媳妇人选,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因为老一辈的约定,她可以在周家未婚男子中选一个嫁。她选了表现最积极看起来也温和老实的周兴云。   宣布结果前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嫁给了周兴云。周兴云早有相好,娶她只是不敢违背爷爷的命令。婚后她为这个家庭操劳付出,在守了一辈子活寡后,疾病交加死在除夕。   梦醒后,她果断换人。正当她不知道选谁时,周兴云那个在海岛当兵的小叔回来了。   *   周恩瑾,海岛最年轻的副团长。虽然仪表堂堂,但为人冷漠,不苟言笑。尤其那双眼睛,格外有压迫感,只是看一眼,就让人从心底里打颤。因为这样,他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他本人也不在意,一心扑在工作上,成了部队领导的老大难。   听说家里给介绍了个娇气漂亮的相亲对象,众人以为又会被吓跑,不成想他直接打了结婚报告,带着媳妇上了岛。   姜安宁穿着雪白的确良裙子,踩着精致的红色小凉鞋,跟在周恩瑾身后,俏生生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众人担忧:漂亮是真漂亮,就是看起来不太能吃苦,她真的能适应恶劣艰苦的海岛生活吗?   沐浴在炙热阳光下、精神百倍的姜·真热带花卉·安宁表示:这都不是事儿。   没多久,众人就发现——   看起来娇弱需要人照顾的姜安宁,力气大的一拳打晕一头野猪,干起来活来比岛上最勤快能干的嫂子还厉害。   她种的自留地蔬菜琳琅、瓜果累累。她做的饭花样繁多、齿颊留香,就连她养的鸡也比其他人肥上一圈。   嫁给最有前途的军官后的她,也靠自己一步步从又懒又馋的反面教材成为人人夸赞的一代首富,坐拥无数资产。   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姜安宁害羞地笑了笑:我也就有亿点点技能。   排雷:   1、文中有穿书女苏渔,是另一本书的配角,这本书里不会写太多。友情客串。防盗70%   2、海岛不是真实岛屿,而是结合南边岛屿架空。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安宁,周恩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甜甜蜜蜜年代生活   立意:热爱生活,勤劳致富  ​ 第1章   一九七一年春。   一大早锦城知青办的喇叭就响起来,播放的除了首都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指示,就是人日报《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文章内容。   这次锦城响应号召要动员四万多名初高中毕业生到南省上山下乡。   虽说支援建设是一件光荣的事,可到底离家远,生活艰苦,那些舍不得孩子的人家就到处想办法,找工作的找工作,嫁人的嫁人。   无线电一厂家属院。   这时刚到二月底,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天气还是很寒冷。   姜安宁穿好棉衣,把散开的柔顺秀发全拢到右边,手指灵巧翻飞编成一股麻花辫,之后起身去了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就是无线电一厂家属楼和水房间隔出来的一小块空地。周围都是墙,私密性很好,别看只是一块十平米的小地方,那也是家属院蝎子粑粑独一份的存在。   原来这里是个简陋的棚子,放一些杂物。去年三月开始,每个月都有家属因为用水纠纷在水房打起来,最厉害的一次更是差点出了人命,厂里领导商量后决定扩建水房。新水房就选在姜家屋子的旁边。   因为湿气重,污水难闻,加上早晚用水吵闹声大,姜母王福花一开始并不愿意。   是厂里领导专门找人做了思想工作,又承诺把水房墙后和姜家房子间多出来的夹角补偿给姜家做自留地,王福花才勉强同意。   姜安宁拿了木桶,趁没人注意,伸手在里面搅了搅,几滴晶莹剔透充满灵气的绿色液滴随着她的动作混合在水里。   这些绿色液体是月光花素,能够改善植物口感,提高植物生长速度。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只月光花精,刚化成人形那天,因为太脆弱没熬过天劫,醒来就穿到了七十年代的姜安宁身体里,从刚穿越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她因为要修养被天劫劈伤的神魂,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大量吃东西补充营养。也就这两天伤势没那么严重了,清醒的时间才多了。   浇完菜,姜安宁又去了墙角的鸡窝,用稀释月光花露的水给鸡喂食。还没喂完,就感觉眼前有点发黑,抹了把额头,都是汗。   她靠着墙休息。   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刚好她现在清醒的时间多了,得想办法快点养好伤。   一个黑瘦的小男孩儿掀开门帘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   是侄儿铁牛。这孩子三岁时掉下枯井摔断了腿,那会儿是特殊时期,大哥大嫂因为铁牛外公的成分问题到处奔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期了。   铁牛把小马扎往姜安宁面前一放,又风风火火回屋冲了麦乳精糖水,“老姑,喝水。”   喝完糖水,力气恢复了不少,姜安宁安慰地摸摸铁牛,“不要担心,老姑没事。”   铁牛心疼地蹭了蹭老姑,以后他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医生,治好老姑的病。   “你怎么过来了,我马上就把鸡喂完了。”   铁牛这才想起,忙道:“老姑,祖祖和二姑奶奶来了!”   姜安宁停下喂鸡,“奶和二姑有说什么事吗?”   记忆中她奶和她妈关系一直不好,除了逢年过年,基本不怎么来往。倒是这个二姑三不五时上门打秋风,都被王福花同志怼回去了。   “好像是因为你的婚事。”铁牛烦恼地爬了爬头发, “我刚要听,就被奶赶出来了。”   姜安宁伸手在鸡窝里摸出三个鸡蛋,递给铁牛。   “居然又是三个蛋。老姑,你真是神了。”铁牛摸着热乎乎的鸡蛋笑得缺牙都露出来了。   三只老母鸡是家里重要的营养来源,因为天气冷,再加上鸡老了,冬天一天能捡到一个蛋就不错了,几天一个蛋都没有也是常有的。   可自从老姑接手了后院,每天都能捡到鸡蛋,经常还是三个蛋。铁牛对老姑简直不要太崇拜。   姜安宁摸了摸铁牛的脑袋,“别摔了,拿到你奶的房间放着,中午给你做鸡蛋羹吃。”   铁牛点点头,随即又担忧地摇头,“老姑,我还是陪你一块进去。”   祖祖和二姑奶奶那么凶,她老姑身子娇弱,要是被欺负怎么办。他已经是个五岁的小男子汉了,得护着老姑。   姜安宁被他人小鬼大的表情逗笑了,“不用担心。还有你奶在,你奶能看到你老姑被欺负?”   铁牛嘿嘿笑了笑,“那倒是,都忘了奶还在。奶一个人三个二姑奶奶都不是对手。要是奶和二姑奶奶打起来,你先别上去,等我出来。”   姜安宁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知道了,快去吧。”   “好嘞。”   姜安宁擦干净手,往堂屋走。   “大嫂,这男的长得斯斯文文,家庭条件也不错。姐夫是棉纺织厂厂长,他自己在粮管所上班。安宁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多亏你妹夫和人家有交情,否则这样的好婚事哪轮得到安宁?”   姜红梅翻了个白眼,就姜安宁那风一吹就要倒的身子和那嗜睡饭量大的怪病,能有人要那都是她们姜家祖上积了德。也就王福花把自己闺女当成宝,一个丫头片子,比男娃都穿得好吃得好。   这些东西要是给她孙子虎娃子该多好。   不过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不然王福花能撕了她。   “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介绍给你家春花,我记得你家春花也符合上山下乡政策。不打算嫁人就必须下乡。你舍得?”王福花没好气地呛道。   她这个小姑子就是个势利眼白眼狼,有好处肯定优先自己。说起来两人还是一个村长大的,以前在乡下她被欺负自己没少帮她。结果自己和姜全根在一起,她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嫌弃自己家落魄,在婆婆苗翠兰面前给自己穿小鞋,到处败坏自己名声。   她和婆婆苗翠兰之间之所以闹得不可开交,姜红梅没少出力,她会有这么好心?   姜红梅“啧”了一声,从果盘里抓了一大把瓜子揣进兜里,又抓了一把嗑起来,“大嫂你这话说的,我这当姑姑的能害安宁不成。曹卫兵要是看上了我家春花,我肯定同意。这不是没看上吗?这个男的真的不错,我的话你不信,咱妈的话你还不信?”   要不是曹卫兵许诺给她儿子安排工作,还说事成之后给她两张大团结,姜红梅是根本不想上大哥家的。   她这人惜命的很,谁知道安宁的怪病会不会传染。   王福花眉头皱了皱,要说只有姜红梅一个人上门,她肯定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绝,可婆婆也一起来了。   以苗翠兰的个性,要是对方不靠谱,婆婆肯定不会上门。   自己闺女若是没有怪病,绝对不愁嫁。自从得了怪病,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就是平时想找好人家都不容易,何况现在。   那边一直没有回信,她这个当妈的,得替闺女考虑。若是男方真的不错,也不是不可以。   姜红梅见王福花不说话,捅了捅苗翠兰,“妈,你说两句。”   苗翠兰被她捅得心烦,“行了,你急什么急。你那点小心思还是给我收起来,说话尽捡好听的说,小心以后生儿子没屁/眼。”苗翠兰没读过什么书,骂人话糙。   姜红兰不干了,声音尖锐,“妈你怎么骂人?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外孙。再说我还能有什么坏心思,还不是希望安宁能留在城里。”   “你是我生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再闹就给我滚回去。”苗翠兰被她吵得耳朵疼,骂骂咧咧。   姜红梅敢怒不敢言,拉长个脸不说话。她吃瓜子还不行吗?   苗翠兰看了一眼王福花,对这个泼辣大胆的儿媳妇向来不喜欢,但姜安宁好歹叫她一声奶,她那个身子要是去了兵团,能不能有命回来都是个问题。   “他们家的情况我也打听过了,家里条件和红梅说的一样,就是男的今年三十五岁,还有两个男娃。年纪是大了点,但年纪大的男人疼老婆。只要能养家,对安宁好就成。”   王福花不忍心。自己女儿才十九岁,那男的比她大了十六岁,都差辈了。   更何况还有两个男娃,后妈哪是那么好当的,都能记事的孩子了,你就是对他们再好,也不可能抵得上亲妈。   “妈,这个男的不行。年纪太大了,差了十多岁,还有两个孩子。不行不行。”   苗翠兰不同意她的说法,“年纪大怎么了,你爸就比我大十岁,我们还不是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至于孩子,安宁的身子弱,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对方有孩子,也不用担心绝后。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有工作的男人抢手的很,不嫁人又没有工作,只能下乡。以她的身子和长相,有命去没命回。”   她这个做奶奶的,难道不想安宁嫁给未婚条件好的男人吗?但是和生命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王福花也知道苗翠兰说的在理,可要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她真的不忍心。   “妈,全根那个忘年交的事你也知道,两家交换了信物,说好把安宁嫁进他们家。我上个月刚寄了信,估计回信这两天就到了。”现在离知青办的截止日期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是想等等回信。   周家是红色家庭,在这个年代就是安全和保障。万一以后大儿媳妇娘家的成分问题闹大,也能护得住女儿。   再说周家家里都在部队,条件好。安宁要是能嫁过去,吃穿不愁。安宁的怪病虽然好了十之八九,可到底身子娇弱。对方条件好,家务方面对安宁就可以宽容些。   做父母的,总希望儿女能过得好。   “这么多年你都寄了多少信了。人家要是真想结亲,就会回信。没消息,就是不同意。哪有你这种上赶着贴人冷屁股的,也不嫌丢人。”   “大嫂,这么好的条件你都不同意,你是不是因为是妈介绍的?”姜红梅故作惊讶地道:“你不会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吧。”   这话一出,堂屋突然安静。   这一切都被赶来的姜安宁听在耳里,再让二姑这么挑拨下去,妈和奶的关系又要僵硬了。她索性直接撩开门帘走进堂屋。   “奶,二姑。”   苗翠兰看到她,脸上都笑出褶子了,”安宁来了。正好,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作者有话说:   开新书啦,感谢小天使支持。本章评论有20个红包掉落。   关于月光花素可以调节植物生长,这是真的!文中稍微扩充了一下来写。   厦门大学植物激素研究小组从月光花的茎、叶中提取的一种天然植物生长调节物月光花素,它在水稻、小麦、大豆、油菜、胡萝卜等十余种农作物上均表现出明显的生理活性,特别是对甘薯、马铃薯、花生等有明显的增产作用。在第十届(1979 年美国)和第十一届(1982 年英国)国际植物生长调节物质学术交流会上引起较大的反响。月光花素具有很强的生理活性,能调节植物体内的新陈代谢,促进植物的生长发育,在作物生产上应用可获得丰产。 第2章   这些年因为几个孙子孙女和大哥的努力,王福花和苗翠兰婆媳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姜红梅这心没有一天安定过。生怕哪天两人说开,她做的事就暴露了。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火上浇油,结果被姜安宁打断。   姜红梅不太高兴,苗翠兰她不敢说什么,姜安宁她这个小辈就不怕了,正准备呵斥几句,却被这个侄女的模样惊到了。   这还是那个面黄肌瘦的病秧子?前面见到时还一脸病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她哥和王福花本来就长得好看,生的四个孩子都长得不错,但多少都继承了爸妈身上不完美的地方,偏就这个最小的侄女专挑爸妈好的地方长。   那模样那身段,就和画上的仙女一样,怪不得曹卫兵只是看了一眼就被迷得不行。   尤其那皮肤,那五官……   姜红梅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好看,就是她们街道之前被下放到农场的资本家小姐都没这么好看。   要是她家春花长成这样,她就敢要五百块的彩礼外加三转一响。有了钱和东西给春生说个厂长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看见好东西却不是自己家的,不是自家的就算了,还不能薅点回去,这让喜欢占便宜的姜红梅不舒坦。   今天早晨是阴天,冷风阵阵从窗外吹进,姜安宁嗓子痒咳嗽了一声。王福花赶忙过去把窗户关上,给姜安宁倒杯水润嗓子。   这一幕看在姜红梅眼里,略带嫌弃,连带着身体都离姜安宁远了点。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得了那种治不好的怪病,就说明这个人没福气。   王福花从小到大都压自己一头又怎么样,有这样一个闺女,以后有的操心。   这么一想,她倒是有点同情王福花,说话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安宁这是醒了。不是二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长辈话都没说完,你就插嘴。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姜家没有家教。”   “二姑,刚才我妈和奶说话,我见你也插话,我以为这是可以的。原来这是没家教的行为吗?那我以后不学二姑了,不能让人家误会我们家没家教。”姜安宁惊讶地张大眼睛,稍显无辜。   姜红梅被她噎得不行,“大嫂,你就是这么教育安宁的,顶撞长辈?”   “红梅,安宁还小,说话直你别见怪。”王福花咳嗽了下掩饰眼里的笑意,嗔了一眼姜安宁。   姜安宁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叫说话直?她这是没大没小,要不是你有病,我今天非得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姜红梅摆长辈谱失败,还被丫头片子给怼了,下不来台,恼羞成怒。   铁牛放好鸡蛋出来,见二姑奶奶张牙舞爪地指着老姑骂,冲到姜安宁面前,老鹰护小鸡似的,“不许欺负老姑。”   苗翠兰见窗外有人探头探脑,眉心皱成了川字。   “行了。越说越不像样了。”苗翠兰打断她,“想摆长辈的谱,你自己先有个长辈的样。不要以为鼻子里插根葱就轮到你装相了,你妈我还没死呢。”   姜红梅委屈极了,为什么都说她。   苗翠兰嫌弃地撇了撇嘴。这个闺女每次都以为安宁好欺负,回回吃瘪还不长记性。   这么蠢一定是肖了老头子,一点也没继承她的聪明。   铁牛依偎在姜安宁旁边,也不说话,就虎视眈眈地盯着姜红梅。身体一直紧绷,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姜安宁被暖到,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抱进怀里,铁牛这才放松。   铁牛脸和耳朵都红了,不好意思,又舍不得出来,把脸埋进姜安宁怀里,喊了声老姑。   苗翠兰转头看着姜安宁,“安宁,接着刚才的话头,对曹卫兵你是什么想法,是直接相看还是等收到周家回信了再相看?”   按苗翠兰的意思,肯定是越快越好,等几天变数就大,要是被人截胡了,想再找一个条件这么合适的就难了。   没想到姜安宁直接摇头,“奶,不管周家的婚约作不作数,我都不打算相看曹卫兵。他不合适。”   “……这?”苗翠兰看了看王福花。   王福花也一脸惊讶。听自己闺女这意思,她似乎见过曹卫兵?   “妈,你忘了,你也见过曹卫兵?”   “我见过?”王福花狐疑地看着自家闺女,她完全没印象。她看了看苗翠兰和姜红梅,两人也一脸疑问的看着她。   以为是自家闺女找的借口,找自己打配合,王福花脸不红心不跳,“嗯,我应该是见过。”   姜安宁发现她误会,哭笑不得,“去年红星大队交公粮,我们和外公一起去的,路上鸡公车坏在半途挡了一群人的路。为首的那个就是曹卫兵。”   这个年代国家实行计划经济,每年秋收过后,各个公社都要到粮站交公粮。   交公粮时间有限,只有三天。红星大队因为位置偏远,加上下雨路不好走,王福花就带着她和三哥姜爱军一起去帮忙。   路上鸡公车坏了,外公就让其他人先走,留着等人回去换车。当时一辆吉普车路过。   姜安宁他们准备把粮食往旁边挪的时候,就听到车上有人喊直接压过去,直接把好几袋粮食撞飞到雨水坑里。   为首的那个看他们心疼,坐在车上骂了一句乡巴佬破落户,然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   得益于月光花精过目不忘的能力,那人的相貌姜安宁一直没忘。后来有一次去供销社买东西经过粮管所认出来,听到别人叫曹卫兵,她就记住了。   听姜安宁这么一提醒,王福花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曹卫兵。如果是他,不行不行。”   什么踏实勤快的人,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王福花把曹卫兵的情况一说。   苗翠兰眉头紧皱,她就是农村出生的,自然晓得粮食的珍贵,曹卫兵这种人她见过。   说好听点是表面光假正经,说难听点就是煤粉子捏菩萨心肠黑。安宁嫁过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曹卫兵不行,苗翠兰也不留了,要回去。   王福花:“妈,吃了晌午饭再走。”   “不吃了。我先回去回绝曹家。我鸡也还没喂,饿坏了怎么办。”   苗翠兰一方面是想替大儿子家节约钱,一方面也确实担心自己老母鸡。她和老头子平日里靠这点鸡蛋可以攒点闲钱。   屋里两只鸡是她的宝贝,为了早一点落实安宁的婚事,她都忘记喂了。现在事情解决了,她坐不住。   “妈,大嫂留你了,别浪费大嫂心意,再说我都好久没见过我哥了。留下吃了晌午再走。”姜红梅磨磨蹭蹭,就是不起来。   厨房挂的那个腊肉她都看到了,妈在这,王福花肯定会做些好吃的,她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姜红梅咽了咽口水,眼珠子时不时就往厨房飘。   苗翠兰一下就看出她的小算盘,老大虽然在工厂上班,但一大家子人也不富裕。   安宁的病和铁牛的腿花费大,肉是给两人俩补身体的。她这个当长辈的不想着帮衬帮衬,尽想占便宜。   苗翠兰一巴掌拍在姜红梅身后,“你屁股上生疮了,赶紧给我起来。再不起,老娘打断你的腿就不用起来了。”   那声音格外响亮,姜安宁都替她肉疼。   苗老太太从小在地里刨食,就算后来当了城里老太太,手劲儿也没小多少。这一巴掌下去,她二姑后背估计都淤青了。   “妈你也真是的,有话就好好说,动什么手。”姜红梅后辈火辣辣的,不敢逗留,跟在苗翠兰身后离开了。   等苗翠兰走到门口,姜红梅猝不及防返回桌边,薅了一大把瓜子装进了兜里,小跑着跟上去,“妈,你等等我。”   姜安宁嘴角抽了抽,真是开了眼界。   瓜子是上次二姐姜爱敏寄回的副食品票买的,只有半市斤,平日里不拿出来,只有来重要客人才拿出来。这还是王福花怕受潮,放在桌上晾晒后忘了收的。   现在所剩无几,王福花心疼坏了,把掉在地上的捡起来吹干净放回去,回自己屋藏进五斗柜锁起来。   估摸着快到晌午,姜安宁去厨房做午饭。   姜家的屋子和家属院其他人家一样,都是简单的砖房。不过她们家屋子比其他家多了一个房间和几平米的小厨房。   这多亏了她爸姜全根高瞻远瞩。   当年厂里建家属院,规格都是一间堂屋两间屋子,说是房间其实没多少平米。家属院建好后,结了婚的员工可以优先选。   这个时候是福利分房,不要钱,但要按照工龄、职称、家庭人口等等数个条件论资排辈。僧多粥少,每次分房都和打仗一样,也是矛盾激化最严重的时候,各家都使出浑身解数分房。   姜家所在的这块地因为挨着隔壁的棉纺厂家属院,地形不规则,又是末尾巴,建好后多出一间房和一个三角形隔间。按照厂里的制度,多出来的要花钱买。   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再者这里离公共旱厕远,上厕所不方便,反而爆冷门,没人争抢。   姜全根力排众议选了这套。   当时姜家也不富裕,钱不够,姜全根东拼西凑去借。院里其他家都觉得姜全根疯了,等后面不够住了,肠子都悔青了。   她刚走进厨房,就听到家属院牛爱芳婶子的声音。   牛婶子是来找她妈的,两人说了几句,牛婶子就离开了。   王福花一脸喜气进厨房,“你爱芳婶子刚从邮局回来,说有我的包裹和信。你猜是谁寄来的?”   “这还用猜,肯定是大哥大嫂寄来的。”   “是周家,就是你有婚约的那个周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6 10:58:16~2023-02-27 00:3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姜安宁没想到竟然是周家。   过去王福花不是没寄过信,准确来说,是每年都会寄信,但所有的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姜安宁以为这次也一样,没往那方面去想。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大哥大嫂寄来的。   说起周姜两家的婚约还要追溯到锦城解放前夕。   当初敌特残留势力被压缩在锦城周边,周家老爷子率领的战士与敌特在红星大队的后山翻牛岭发生交战,敌人狡猾狠毒,周老爷子为了救乡亲受伤,是她爸上山打猎路过悬崖救了他。   后来她爸利用自己对翻牛岭的熟悉,和周老爷子配合默契抓到了敌特首领。两人因此成了忘年交,约定两家婚约。   周老爷子离开前,留下了自家住址和一块龙凤玉佩的凤佩作为信物。刚解放那几年发生了不少事,两家一直没有联系,一直到65年,她爸才开始寄信。   姜全根是个执着坚定的人,一直没回信,也没有放弃,还是让她妈每年寄信。   姜家其他人都认为周家是不愿履行婚约才不回信,她爸坚信老大哥不是这种人。   这次信是回了,就是不知道周家对婚约是什么态度。   姜安宁想知道结果,王福花更想知道结果,匆匆交代几句,赶去邮局。   姜安宁接过做菜的重任。   姜家因为有后院,种了不少蔬菜。姜安宁接管后,蔬菜种类多了不少。   早上刚收的圆根萝卜白生生的躺在箩篼里,旁边宝塔模样的儿菜和圆滚滚的莲花白青翠新鲜,都是上好的食材。   姜安宁打算锅里煮白水萝卜,这样上面放蒸笼,可以蒸玉米面饼子、红薯和鸡蛋羹。   铁牛要留下来帮老姑做菜。   正好牛婶子家的狗娃来找他,姜安宁打发他出去玩。铁牛见确实帮不上太大的忙,回屋拿上自己烟盒,带着无线电一厂的小孩去找棉纺织厂家属院的小孩们拍烟盒去了。   做饭得先生火,这时候生煤炉子可是一项技术活。   姜家的煤炉子是铁皮箍的,结实耐用,得打开炉子下面的圆盘,先把早上的煤灰清理干净,用火钳夹些煤球木屑进去,再用火柴点燃废报纸引火。   今天是阴天,快到晌午天还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煤炉子烟大,熏的她眼睛疼。   煤球引燃后,姜安宁往里吹了吹气,等煤球变得红通通才拉下圆盘。这圆盘是控制煤炉子火大小的开关,缝隙大进风多火就大,反之亦然。   生好煤炉,她在锅里烧了水。   因为离水房近,姜家专门买了一口大水缸,每天早上姜全根去厂里前都会先去打好一天用的水,这样她们平时用水就不用去水房挤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正是晌午,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正是用水的高峰期,等着用水的人多,有时候还要排队。这还是扩建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没扩建之前用水多难。   姜安宁洗好菜,锅里水也滚开了。   这个季节的萝卜清甜多汁,切成手指粗细的薄片,煮的时候最好是肥肉一起煮,这样煮出来的萝卜带油气味道鲜味,不管是直接吃还是蘸辣椒都很美味。   可惜现在猪肉都要凭票购买,这个月姜家的肉票就剩了半市斤,不等到要过期,王福花是不舍得的用的,   姜安宁只能加点荤油进去,有总比没有好。   等饭菜的间歇,姜安宁去屋里把王福花洗好没晾的衣服拿出去晾。   家属院院子比较宽敞,平日里每家有晾晒的衣服都晒在院子里。今天天气阴,怕下雨,姜安宁打算晾在屋檐下,免得被雨淋了又要重洗一次。   姜安宁做饭每份饭菜分量足足四五个成年男人的量,不是因为姜家吃饭的人多,而是因为她饭量大。   事实上姜家人口简单。   她爸姜全根是国营无线电一厂的工人,因为喜欢钻研和学习,早早就升了六级工人,还是厂里的先进个人。   五斗柜上放着的搪瓷缸就是无线电一厂给姜全根的奖励,是她的专属杯子。   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加她一共四个孩子。   大哥姜爱国是大学生,一毕业就和大嫂秦兮蓉结婚。铁牛外公家解放前是资本家,66年被拉出来批/斗写大字报,还是大哥大嫂到处跑,拿出铁牛外公解放前给我军捐飞机大炮的证明才避免事态恶化。   两人都是物理系的大学生,前几年去了西北,据说是跟着导师在做什么项目,寄信回来的地址每次都在变。   二姐姜爱敏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因为见义勇为和人打架被叫家长。大串联的那几年跟着红/卫兵全国上下的跑。   她也符合这次上山下乡条件,本来王福花也在帮她相看。没想到她之前认识的一个老公安见她身手好观察力强,又刚好有空缺,就让她过去考核。前几天通过了,就去当公安了,每个月偶尔回来。   三哥姜爱军年前下乡了。他原本在城里有一份鞋厂的工作,只是不喜欢鞋厂的味道,觉得闻久了会短命,也不想家里人去干,一声不吭把工作卖了,跟着狐朋狗友到处晃,房梁上的那条腊肉就是姜爱军弄来的,很有门路。   去年去帮外公交公粮,姜爱军看上了隔壁红旗大队一个叫钱秀儿的姑娘,为了进水楼来先得月,就到红旗大队插队。   等王福花知道消息的时候,名字都报到知青办了。也不知道她三哥是怎么弄的,知青办还特地写大字报表扬,说他思想觉悟高,一颗红心闪闪发亮,把王福花气的三天三夜都没理他。   据说大哥前头王福花还怀过一个男孩,后来不知怎的没立住。   现在还没流行计划生育,一家生七八个孩子都是正常的,姜家的人口还算少的了。   这时,铁牛美滋滋的回来,献宝似的和老姑分享自己的战利品。   一大兜精美的烟盒,有“礼花”、“红梅”、“上海”这种小的,也有比较稀少的“小外国”这种大的,不老少。   “怎么赢这么多?”姜安宁摸了摸铁牛的头。   铁牛把烟盒捧到桌上,“我玩的比较厉害,他们都想和我玩,但是我只有一个人玩不过来。我就让他们给我烟盒,谁给的多我就先和谁玩。这叫陪练费。”   姜安宁笑了,“你还知道陪练费?”   铁牛点头,“那当然。爷爷每次下象棋,关爷爷都不来,他说爷爷是臭棋篓子,都是爷爷给了茶叶当陪练费才来的。关爷爷比爷爷厉害,收陪练费。我比其他小孩厉害,我也收陪练费。”   姜安宁嘴角抽了抽,“你可不要在你爷爷面前说他是臭棋篓子。”   铁牛似懂非懂,决定等爷爷回来了当面问他,想到兜里的烟盒,特别骄傲的挺起胸膛,“等换了钱,给老姑买好吃的。”   姜安宁是知道有人喜欢收集烟盒,但烟盒不贵,这么大一兜,就几个稀缺的值点钱。   见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逗逗他,“你不是最喜欢烟盒吗?都卖了你舍得?”   铁牛点头,“舍得的。”因为他最喜欢的不是烟盒是老姑。   萝卜、鸡蛋羹等做好后,姜安宁又做了两道菜,王福花还没回来。   按理来说邮局离家属院就几条街,以王福花的脚程早就该回来才对。   “铁牛,你看家,老姑去接你奶。”姜安宁不放心,解下围裙,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外面天色愈发暗沉,眼瞅着要下雨,姜安宁加快脚步往邮局走,走到半路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蹒跚的身影。   王福花左右胳膊夹着两个硕大的包裹,气喘吁吁地挪动。估计是太累了,整个人弓着,像极了后世她看过的一张“在生活的暴风雨中艰难前行”的表情包。   姜安宁冲过去,“妈,这么多东西,你怎么不回来叫我。包裹我来拿,你休息休息。”   王福花挪开,“不用了,马上就到了。你身体刚好,别累着。”   “你女儿力气大你是知道的。这点东西,根本累不到我。”   “你这丫头,一点也不知道谦虚。把包裹打开,取一部分出来我拿。”   当父母的总是怕累着儿女,就算她拿的动,也希望能照顾她。   姜安宁摇头,拎过包裹,把两个包裹打个结连在一起抗在肩上,两人一起往家属院走。   王福花见她确实不累,这才作罢。   路上碰到牛爱芳牛婶子的爱人路建国,见安宁扛着那么大的包裹,非要帮忙拎。   “路叔叔真的不用,我拎得动。”姜安宁努力说服路建国,就连王福花都跟着劝说。   路建国以为姜安宁是在不好意思,“都是一个家属院的,你爸和我还是好朋友,这点小忙是应该的。再说你路叔是个大男人,这点东西小意思。”   “那……好吧。谢谢路叔叔。”   “不碍事。”路建国摆摆手,拎起包裹往肩膀上一甩,两个包裹竟然纹丝不动。   这就尴尬了。   “刚才没用力,再来一次。”   还是纹丝不动。   路建国脸都红了,不是因为用力,是羞的。   “还是我来吧。”姜安宁走过去,拎起包裹一甩,脸不红气不喘就拎在了肩上,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路建国,“路叔,一起走吧。”   路建国跟在姜安宁身后,怀疑人生。   这个包裹那个包裹真的一样吗?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轻松。明明瘦瘦小小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居然扛得起这么重的包裹。   想不通。   姜安宁不知道路建国心里的想法,到家后和路建国告别就和王福花回到自己家。   姜全根还没回来,他们车间比路建国他们车间要晚一点。   一到家,王福花就迫不及待打开周家的信,一目十行挑重要的东西快速扫一遍,看完松了口气。   姜安宁:“信上说了什么?”   王福花一脸喜气,“周家解放后就搬去首都了,没住在老宅。怪不得没收到信。也是赶巧了,这次周家回去祭祖,刚好收到信。”   “信上有说婚约吗?周家的态度是什么?”   王福花笑的更灿烂了,“婚约的事作数,两个包裹是老爷子寄过来的赔礼。周老爷子说他已经打电话叫周家的人一周内赶过来。算上寄信的时间,应该就是后天。”   谁知还没等到后天,姜家就出了一件事。   那时,姜安宁正趁着午休疗伤,牛婶子一脸着急地跑过来,“不好了,安宁。你妈和赵桂花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评论掉落20个红包。   感谢在2023-02-27 00:35:32~2023-02-28 02:4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2882217、小可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王福花打架的地方离供销社并不远,就在粮管所那条街道。   姜安宁到那一看。   好家伙。她妈和隔壁婶子赵桂花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打滚,两人头发都乱糟糟的。   旁边围了一圈人在那看热闹,不痛不痒的劝几句,倒是没人真的上前帮忙。   要知道这样的好戏可不常见,尤其挨打的还是赵桂花,大家都乐的看个乐子。   赵桂花看到姜安宁,可算是见到救命稻草了,哭喊着:“安宁你终于来了,快点,帮我拉开你妈。你妈太凶残了。”   她后脑勺那块儿现在还火辣辣的,被王福花薅秃了一块。这个王福花,以前只知道她凶悍,没想到这么凶悍。   “安宁,你不要管。妈早就想收拾她了。”王福花拽住赵桂花,“赵桂花,我告诉你,今天你不道歉,谁来都没用。”   赵桂花替自己叫委屈,好不容易从姜红梅那花五毛钱打听到了曹卫兵的工作单位,本想着在曹卫兵面前说点姜家的坏话,好让曹卫兵对她家丹凤有好感。   这样后期她再顺水推舟,撮合两人。   没想到刚说几句,就被王福花抓了个正着。还有曹卫兵,那人根本没给她脸,直接走人。   她怎么这么倒霉哦。老天爷真的对她太不公平,什么坏事都让她遇到了。   她都认输了,王福花还没完没了,非要她道歉不说,还要在家属院当众澄清。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也不知道姜全根怎么会看上这种人,这么凶悍的女人竟然也有人要。她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男人,只能嫁给窝里横的废物。   命苦啊。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赵桂花,要不你还是道个歉吧,本来就是你的不对。大不了回去和你家老马打一顿。”   “对,这次可以让你家马学东重新选一条裤子,上次那条秋裤都破了洞。那屁、股啧啧,比我们家蒸的馒头都要白。”   周围哄笑一片。人群中有些人不明就里,知道的就给他们说道。   上次赵桂花偷拿厂里的钉子,被当众批评,马学东嫌弃她丢脸,两口子在院子里干架,拉扯间马学东裤子被扯坏了,里面红色秋裤屁、股上有个大洞,正好露出马学东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马家丢了大脸,好几天都没出现在院子里过。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赵桂花的肺管子,一旦认错,回去老头肯定要和自己干架,反正打已经挨了,她要是梗着脖子不认错,王福花还能吃了她不成。   这么一想,赵桂花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心虚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姜安宁和王福花泼脏水,说自己是冤枉的,要找厂里领导给自己做主。   姜安宁看她妈气得够呛,怕气出个好歹来,上前拉开她妈。   赵桂花见王福花被拉开,更有恃无恐了,躺在地上打滚,非说自己被王福花打伤了,要医药费。   那撒泼打滚的无赖样,也算是让姜安宁开了眼界。   姜安宁蹲下身,要拉赵桂花起来。   赵桂花不动,往地下缩,“别拉我,我手断了,你们必须赔我医药费,不然我就不起来。”说完又开始哭嚎。   周围的人都替姜安宁母女捉急。赵桂花这种人就是狗皮膏药,被她赖上肯定要脱一层皮。   姜家这次要破财了。   姜安宁看着赵桂花,指了指她的手,“手断了我们肯定会赔钱的。就是不知道你手是不是真断了。”   “她就是装的,我用了多大力气我知道,哪可能把手打断。”王福花要拉安宁,安宁朝她使了个眼色。   “我就是手断了,疼死我了哟。我要找领导给我做主,你们姜家人无法无天,把人手打断了还想不认。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姜安宁被嚎的耳朵疼,打断她,“赵婶子,你看多少钱合适?”   赵桂花见有戏,狮子大开口,“我手断了,伤经动骨一百天,医药费加上 误工费,至少要三十块钱。”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三十块钱,你可真敢开口。   姜安宁没否定,“手要是真断了,我们肯定赔。不过我要先看看伤。是这只手断了吗?”   赵桂花眼神闪烁,“是的,就是这只手,哎哟,疼死我啦。”   “我看看。”   “你小心点。”   “一定。”姜安宁嘴上这么说,手却狠狠掐了一把。   “哎哟。”赵桂花吃痛,条件反射用手要打人。   周围的人纷纷道:“不是说手断了吗?这不是好好的,还能打人。”   姜安宁笑着道:“看来赵婶子的手没断,赵婶子不会想说断的是另一只手吧。要这样,我可就要找厂里领导评评理了。我记得上次你偷钉子,厂里领导说你要是再犯就滚出家属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我们这次试试。”   赵桂花这才后怕,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那可不行,毕竟我们打了人,就这么算了,多不好。”   赵桂花讪讪,这次是真的不敢了,她家老头子正在评今年的先进个人,虎视眈眈的人有好几个,要是因为这事不成了,她还不被老头子撕了。   她也是能屈能伸的,知道必须拿出诚意姜安宁才会放过她,立刻滑跪。   “安宁,对不住,是婶子错了。下次不敢了。”   王福花开口,“光道歉还不行,必须澄清。”   赵桂花还犹豫,一看姜安宁不动于衷,咬了咬牙,“行,我答应你,周末家属院家属大会我当众澄清。”   姜安宁这才罢手。   赵桂花吃了大亏,未来还有一场家庭风暴等着她,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周围人见没热闹看,都散了。   姜安宁走到王福花面前,发现她今早刚穿的藏蓝色棉布衣服都是灰,脸上还被挠出了血印子。   王福花望着她的眼睛闪烁着泪花。   “妈,你怎么哭了,是哪疼吗?”姜安宁慌张地查看王福花身上的伤势,除了脸上的血印子,其他地方似乎没看到。   难道是内伤?   “妈,走,我带你去卫生所检查下。”   “不用。”王福花摇摇头,“妈这是高兴的。幺女长大了,都能给妈撑腰了。”   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王福花心中难过,等周家的人来,女儿怕不是要不了多久就嫁人了。她舍不得。   怕女儿担心,王福花擦了擦眼泪,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家去。妈今天在供销社抢了一匹红布,给你做件新棉袄。明天你就穿这个去见周家人。”   二月的天黑的很早,傍晚时候还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王福花想起还有事没交代,去到姜安宁房间,拿出一个小包,“这里面是票和钱,明天上午是大集。你看着买点好的食材回来。晚上周家要过来吃饭。”   铁牛一听有赶集,一骨碌坐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奶,老姑,我也要去赶集。”   “不行。”王福花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大集人多,拐子也多。你老姑要带那么多东西,哪有多余的功夫看着你。你要是被拐了,让奶怎么活。”   铁牛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下去。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赶过集,听狗娃说,赶集可好玩了,有卖糖人的,有耍猴的,还有各种好吃的。   姜安宁不忍心,“大集市每逢双号都有。老姑答应你,这次你乖乖听话,下一次赶集就带你去。作为听话的奖励,老姑这次会给你带好吃的糖葫芦。红红的用糖裹起来的糖葫芦哦。”   “真的?不反悔?”铁牛眼睛一下子亮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王福花。   王福花没好气地道:“就按你姑说的。奶也就反悔了一次你就记住了,小没良心的。”   知道下次能去,铁牛高兴坏了,在床上开心的打滚。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们早点睡。”王福花给铁牛掖了掖被子,端着煤油灯出去了,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周家寄来的包裹里面有一大块羊肉。羊肉就不要买了,买点其他的。”   姜安宁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姜安宁就被王福花叫醒了。   集市上到处都人山人海。这个时候的集市比较灵活,没有规定具体的开市罢市时间,全看人。人多了,就开市了,没人了,就罢市了。一次赶集往往是周边几十里范围内的人都来。   七十年代不允许投机倒把,被抓住了,轻则被处罚、批/斗,严重的可能被判刑。上上个月,附近就有个叫崔兰英的因为贩卖布票被判了五年。   不过,像锦城农民自己的农副产品是可以自由买卖的。   路上碰到牛婶子,说前面大树下有卖鱼虾的,问姜安宁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姜安宁答应了。   挑了一条黑鱼和一些虾,刚拿到手,就被一个带着黑色帽子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一下,手上的黑鱼掉进桶里,溅了她一身水。   那人撞了人就想跑,被牛婶子一把抓住,“你这人怎么回事,撞了人不抱歉?”   姜安宁也不高兴,大冬天的,衣领都湿了,很容易感冒的。   那人目光一直盯着人群,看也不看姜安宁,匆匆说了句抱歉,就想走。   牛婶子觉得他太敷衍,想拦住他,被姜安宁按住了,“算了,牛婶子,别因为他坏了好心情。”   如果刚才她没看错,那人衣兜里露出的来是刀吧。   “这衣服都打湿了,得赶紧换。”牛爱芳从篮子里拿出一件花棉袄,“幸好我怕变天多带了一件,你去找个地方换上。”   “多谢牛婶子。”   姜安宁来到集市附近一个树林,周围的树都光秃秃的,一眼就能看清楚,不适合换衣服。她的目标是这里废弃的一个防空洞。   69年和华国交好的老大哥突然变脸,为了应对危机,全国人民开始“深挖洞,广积粮”。这个防空洞就是那时挖的,后来危机解除,这里就被废弃了。   姜安宁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当初姜家也参与防空洞的挖掘,她因为身体原因没参与,但大概位置是知道的,就是得找一找。   “老周,不好,有人来了。”不远处一个隐蔽处,一个长相憨厚的军人藏在落叶下,瞧见姜安宁离防空洞越来越近,担忧地道。   周恩瑾按住他:“别动。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来接应的人。敌特最擅长伪装。”   作者有话说:   昨天那章修改的了,最开始看过的小天使可以刷新看看。   姜安宁::我是敌特?   周恩瑾:我这是合理怀疑。   姜安宁:那行,今晚你打地铺,不要有意见,我这也是合理反击。感谢在2023-02-28 02:47:59~2023-03-01 08:5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不可能吧。这么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怎么会是敌特,你看她笑起来的时候多好看,像俺……我们老家集市上卖的大饼一样可爱。”宋大山眼睛瞪得溜圆,探头往姜安宁的方向看,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好看的姑娘可能是敌特。   “而且她手上有棉袄,衣领的位置湿了大片,还沾了一片鱼鳞。应该是附近赶集的人,弄湿衣服想找个地方换衣服。”   “你说的都没错,但是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周恩瑾目光犀利,盯着姜安宁的方向一动不动,“越是看起来无辜的人越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尤其是这种长相漂亮,看起来柔柔弱弱没什么攻击性的,一旦是敌特,造成的伤害也是巨大的。永远不要低估敌人的恶。”   宋大山总感觉老周说这句话的语气格外沉重,可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识趣的没多问,继续趴在落叶下。   此时刚开春,昨夜还下了雨,地面湿漉漉的,冷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们身上的落叶是去年秋天落下的,表面上看起来完好,底下的却早已腐烂。   除了味道难闻,还有各种微生物和虫子穿梭其中,叮的人皮肤瘙痒。   即便浑身痒得不行,周恩瑾和宋大山都没有动。   周恩瑾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姜安宁,精瘦有力的身体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利箭,随时准备暴起刺穿敌人喉咙的同时,也可以瞬间化作保护我方人民群众的盾牌。   虽然他嘴上说姜安宁有可能是背后的人派来接应何运才的人,但她同样也可能是一个无辜的群众。   抓敌特完成任务固然重要,但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危,也是军人不可推卸的职责。   那头的姜安宁对周恩瑾两人的存在一无所知,在附近转了转,终于找到了防空洞的位置。   难怪她刚才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是被藤蔓挡住了。   此时天还未大亮,光线不足,防空洞又在一处背阴处,光线更是昏暗,以至于姜安宁没看到防空洞口盖了浅浅一层灰的脚印。   虽然有点黑,但这正和了姜安宁的意。毕竟她是要换衣服,太亮了容易被人看到。   不过她也没打算往里走太深,洞里黑乎乎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在洞口一点的位置换就行。   “老周,要不要阻止她。万一她不是来接应的人,撞上了受伤的何运才,恐怕会有危险。”   宋大山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从抓捕何运才到放长线钓大鱼的这些天,他们多次和何运才交手。他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她如果真的是来换衣服的,不会往里走。洞口和月光投下明亮处就可以把衣服换了。”   周恩瑾目光落在防空洞周围,结合对姜安宁和何运才的观察迅速分析出结果,“至于何运才,他现在自顾不暇,以他的个性,不会节外生技,反而会故意放走她,来迷惑我们的视线。相反,她若是来接应何运才的人,换衣服就是她的伪装,她必然会想办法和何运才联系。”   宋大山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怎么就确认她会在洞口换?如果要换衣服的话,去里面换不是更保险吗?”   周恩瑾:“她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宋大山还想问更多,就看到姜安宁停在了防空洞口一米左右的位置,顿时惊讶极了。   还真要在洞口换衣服,老周料事如神啊。等等,不对,她怎么停下了。她这是要往里走?   宋大山屏住呼吸,她不会是来接应何运才的人吧。   姜安宁眉头紧皱,停下解扣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   可仔细查探,又没察觉到异样。她可以肯定不是她的错觉,那就说明是暗中观察的人反侦查能力太强。   从对方的窥探中她没有感受到恶意,至少说明对方不是敌人。   想到方才在集市上撞到的那个男人,当时那人面色凶狠,随时注意人群的动静,一看就是在躲人。   这个年代,有这样专业反侦查能力的人并不多,不是在躲公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躲军/人。联系到这个特殊的年代,说不定是在抓敌特。   不管是哪一种,既然对方不露声色,很有可能是不想惊动自己,那自己也最好装作不知道。   宋大山猝不及防被按脸,吃了一嘴的腐朽落叶,不满地抱怨:“老周,你干什么按俺。”   “差点被发现了。”周恩瑾看了他一眼,当初老宋嫌弃“俺”土说要改掉的时候,他就不大信。果然一激动又说出来了。   宋大山不信,又怕打草惊蛇,只敢小声道:“不可能,这么远的距离,就看了那一会儿怎么可能被发现。”   “她刚才停了一下,应该是察觉到异样,只是不确定。小心点。”   就连周恩瑾估计也没想到姜安宁的直觉会如此明锐,更加想不到她仅凭借明锐的直觉和少量的线索就将事情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宋大山松了口气,“吓死俺了,还以为真的被发现了。”   如果真被一个普通群众看穿他的伪装,他真的可以收拾东西回老家种地了。   只是他不会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群众实际上一点也不普通。   此时朝霞升起,万丈橙红色的霞光穿过云层投射在防空洞前,洒下一片光路。   在大片橘红色的光路中间,站着姜安宁。暖橘色的阳光照在她精致的脸蛋上,给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周恩瑾想起少时读过的一句诗——“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本来以为只是曹子建爱而不得的夸张手法,没想到有一天他亲自看到,才有所体会。   姜安宁装作毫不知情,迅速脱下打湿的外套。   她的身材很苗条,哪怕穿着厚厚的灰蓝色棉衣,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周恩瑾反应过来,低头的同时,不忘挡住宋大山的视线。   好在宋大山粗线条没注意,趴着留意周围的异样。   姜安宁很快换好衣服离开。   宋大山狐疑地扫了一眼周恩瑾修长的脖子,“你脖子怎么红了?”   周恩瑾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自在,甩掉脑中方才看到的画面,面不改色地答道:“热的。”   热的?以前热的时候也没见他连耳朵也红了啊。   宋大山后知后觉,“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人小姑娘看起来才多大,你都二十七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周恩瑾脸都黑了,“……闭嘴。”越说越不像样,再说他很老吗?   集市上。   牛婶子还等在卖鱼的摊位前,看到姜安宁松了口气,目光便落在姜安宁身上,“这件棉袄还是我从老家那旮沓带来的,我就知道你穿好看。果然不错。”   真的么?姜安宁看了看身上花花绿绿的大棉袄,突然词穷了。   集市上卖的东西很多,姜安宁除了买些鱼虾鸡鸭,也买了蔬菜种子,都是姜家没有的品种,计划着在嫁人之前利用月光花露多赚点钱。   一方面可以改善家庭生活。只有吃的好了,她的伤才恢复的快。   另一方面,她也想攒点钱带铁牛去大医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治好他腿的办法。   运气比较好的是她碰到有社员卖野生的羊肚菌。这种野生菌非常鲜美,价格昂贵。若是能种出来,是不小的进项。   而且社员怕影响羊肚菌的品相,特地连土一起挖过来卖的。上面有菌丝。   牛婶子不解,“你买这玩意儿干啥,价格都快赶上半斤肉了,还不如去供销社买肉实在。”   这年头人民肚子里缺油水,什么好吃的都要和肥肥的猪肉比比。   或许也是因为价格问题,这个社员一直没舍得卖,留来留去,羊肚菌都有点焉巴了,倒是给姜安宁捡了漏。   这时,人群突然朝一个方向移动,姜安宁和牛爱芳被人群裹挟着走,等停下的时候,才发现回到刚才那片树林附近。   正前面不知何时搭上了一个戏台,咿咿呀呀唱着样板戏《沙家浜》的内容。尽管听得都能唱了,大家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姜安宁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出了怪异的地方。   戏台并没有演绎样板戏的全部内容,台上也只有主角阿庆嫂,反反复复地唱着“引诱敌人来打枪”这段,响亮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   “乡亲们若是来抵抗,定要流血把命伤。恨不能生双翅飞进芦荡,急得我浑身冒火无主张……芦苇深处把身藏。要沉着,莫慌张,风声鹤唳,引诱敌人来打枪。”   周恩瑾宋大山也听到了。   宋大山乐了,“这戏台怎么回事,样板戏怎么只唱这一段?怕不是忘词了。”   周恩瑾面色严肃,招呼宋大山,“收网。”   宋大山愣住:“不等接头的人了?”   周恩瑾掀了掀眼皮扫了集市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眼神犀利,“背后的人不会来了。何运才成了弃子。先抓回去。”   何运才受了伤,现在又成了弃子,只好束手就擒。   周恩瑾两人本来就是过来支援友军的,抓住人后把人交给当地军区的战友,任务就算完成。   周恩瑾脱掉军装,抖掉里面的虫子和落叶。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宽肩窄腰,精瘦有劲儿。   宋大山有点嫉妒,一巴掌拍在周恩瑾肩膀上,被肌肉反震得手痛,“明明大家一起在海岛训练,周恩瑾晒的太阳还比他多。怎么我就成了黑炭,你的皮肤还是那么白。”   突然想起什么,他捅捅周恩瑾,“你小子不会真看上那姑娘了吧?”   “……别乱说。”   “那姑娘长得那么好看,喜欢她的人肯定多。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周恩瑾脚步顿了顿,想起光路中恍若仙子的女孩儿,心中莫名有一丝不舒服。   “要不要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不需要。”   “真不需要?”宋大山话一转,“老周,快看!那边上不是那姑娘吗?好像要走了。”   周恩瑾猛地回头,没看到人。   “嘿,还说不想老牛吃嫩草。我看你想吃的很。”   “……滚蛋。”   作者有话说:   姜安宁:请叫我推理小能手。   周恩瑾:丁达尔美景下的媳妇真好看!   阿庆嫂唱词来自《沙家浜》戏剧。感谢在2023-03-01 08:53:25~2023-03-01 23:4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可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买好食材,姜安宁和牛婶子一起往家属院赶。她背后背了个大背篼,装着买来的鸡鸭鱼肉,手上拎着装羊肚菌的竹篮,上面盖了一层叶子。   路上碰到家属院其他婶子,大家见姜安宁买了这么多东西,都很好奇。   “安宁,你家这是要来客人吗?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背篼这么沉,也不知道买了什么。肯定买了肉,说不定还有鸡。   石头奶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直往姜安宁背篼里看,只可惜背篼被外套罩住了,看不到。   姜安宁没想到会碰到石头奶,这人和赵桂花臭味相投,是家属院出了名的大喇叭,什么事被她知道了,保准不出一个小时就能传遍家属院。   还好来之前,王福花有交代,姜安宁就按王福花交代的说:“我爸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这次回老家祭祖,正好路过锦城,要过来看我们。各位婶子,天色不早了,我妈在家肯定等急了,我就先走一步。”   说着就往旁边一躲,躲开石头奶想拿开竹篮上叶子的手。   石头奶讪讪的收回手,撇了撇嘴,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竹篮和背篼。   牛婶子和其他婶子还有事情要说,就没和姜安宁一起。   快步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看到无线电一厂家属院的房子。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门槛前不停张望,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跑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安宁觉得铁牛今天跑步的速度快了一些,有问题的那条腿走路也顺畅了些。   “老姑,你回来了。”铁牛站在姜安宁面前,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糖葫芦吞口水,虽然很想吃,但是他也没忘记通风报信,“奶去二姑奶奶家了,她让我给你说一声,中午不用等她吃饭了。”   “二姑家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奶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姜安宁把右手的糖葫芦递给他,“慢慢吃。别沾到衣服上,不然你奶又要揍你了。”   “晓得。”铁牛应了声,高兴地接过糖葫芦,没有急着吃,而是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了才凑到老姑耳边道:“今天早上,三婶婶来找奶,说是二姑爷和他们厂里的寡妇好上了,被二姑奶奶捉奸在床。二姑奶奶家现在可热闹了。”   这是什么劲爆的新闻。姜安宁看着铁牛一脸八卦的样子有点纠结:“小孩子家家的,听这些长不高。下次遇到这种事,躲远点。”   铁牛撇嘴,老姑就会骗人。不过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才不会揭穿老姑。   回到家,家里安安静静的。王福花已经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就连墙角的蜘蛛网也没放过。   这时候没有装修一说,墙壁都是裸露的砖头,时间久了就容易掉灰。   别看王福花是个雷厉风行的火爆性子,实际上私下爱干净得很。没有腻子,她就去废品站找了不用的废报纸和废书糊墙。墙上还做了木架,上面订了些钉子,平日里用不上的东西就挂在上面,腾出不少空间。所以她家看起来很宽敞,不像其他家堆满了东西显得逼仄。   姜安宁肚子饿了,给自己和铁牛冲了一杯麦乳精垫垫肚子。弄了中午饭和铁牛吃了就进屋休息了。   下午要忙的东西多,姜安宁怕来不及,休息了半个小时就起来了。一出房间,正好碰到回来的王福花。   “妈,吃饭了吗?我给你留了饭。”   “没呢,忙活了一中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吃。”   “怎么样,二姑的事情解决了吗?”   王福花叹了口气,“这次算是解决了,以你二姑那个个性,就怕以后有的是扯皮。算了,不说她了,我让你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姜安宁把背篼放到桌上,拿起搪瓷缸倒了点热水来喝,“都买齐了。你看看有没有缺漏的,要是有,我再去一趟供销社。”   王福花拿开衣服,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很是惊讶,“怎么买了怎么多,给你的钱够用吗?”   “够用。还有剩的。”姜安宁把剩余的票和钱放到桌上,“估计是因为刚过完年,大家手里缺钱。这次赶集卖东西的人特别多,价格也比平日实惠。”   王福花给的钱本来就是抛着给的,就算是平时,也能买不少东西,就是剩不下什么钱罢了。   “那可算是捡着便宜了。”王福花把东西往外拿,突然瞧见什么似的,拎起串河虾的草绳,捏了捏虾背,“居然还活着。你爸最喜欢吃虾了,待会儿做的时候多放点蒜和辣椒。我拿到厨房养起。”   周家昨天挂过电话,说是今天下午的火车因为暴雨停运了,改成了中午一点的火车。   中午姜全根就没回来,在厂里食堂打了饭,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去火车站了,生怕去晚了,没接到人。   王福花带着姜安宁和铁牛在家忙晚饭。晚饭是姜安宁主厨,王福花和铁牛打下手。   周家这次一共来了五个人,加上姜家四个人,一共就是九口人,起码得准备十二个人的饭菜才够吃。   现在时间还早,做好了饭菜容易凉。姜安宁就先做准备,把费时间的菜先准备好,其他需要用的蔬菜肉类也洗干净切好。   王福花心疼闺女要做这么多饭菜,但也没办法,她的手艺她知道,平日自己家里人吃吃就算了,有客人来就不够看了。   姜全根那边到了火车站,火车还没到。他也没觉得意外,七十年代坐火车,晚点一两个小时是常态,不晚点才是特殊情况。   又等了一个多钟头,火车终于到了。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看绿军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   “周时峰周大哥,这里。这里。”姜全根挤开人群,往站台的方向靠近,可惜周围人太多了,半天没挤过去。   “爷爷,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你。”周兴云穿着一身板正的的确良,手里领着箱子,头发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外貌不算出众,但好在个子够高,大概有一米八的样子,看起来也算顺眼。   周老爷子探头往外面瞧,总算看到了在人海中浮沉的姜全根,脸上露出笑容,“拿上东西,往那边走。”   说着不等孙子扶他,老爷子一个人挤开人群大踏步走过去。   “爸,您慢点。小心身上的伤呢。”徐珍珍用手帕捂着鼻子,跟在后面。   人群推挤着她,徐珍珍忍住骂人,整个人都很烦躁。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坐过这么糟糕的交通工具,人多的要死,每个人都像逃难似的,大包小包带着东西。   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车厢里臭气熏天。就算他们找人买的卧铺,那床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脏得很。   徐珍珍愣是没上去坐过,站了一天一夜,脚都肿了。   周兴云跟在她身边,护着她去追老爷子。   周家其他两个兄弟,周兴海,周兴河一人拎着一大包东西下来。   周兴河正打算叫周兴云,一看人家拎着最轻的那个箱子护着二婶早跑了。   如果他没记错,那里面装的是周老爷子给姜家的礼物吧。   周兴河气的不行。   这次他是根本不想来的,他才十八岁,比人家女方都还要小一岁,爷爷就让他来相亲。不知道还以为姜家那女人才是他的孙女。   他年纪最小,从小被爹妈教养,是个霸王脾气,根本忍不了,直接破口大骂:“周兴云这个王八蛋,就知道专营取巧,讨好人家。又没人和他抢,跑什么跑。”   这么多东西,都要他拿,他拿不动。   周兴河都要哭了。   “行了,一个成年男人,居然动不动就哭鼻子。”还是周兴海看不下去,接过一个箱子。   “谢谢哥。”周兴河舔着脸凑过去,看着他哥:“哥,你是什么想法,难道还真的想娶这个村姑?”   “别胡说,人家哪是什么村姑。要是让爷爷听到,你就等着挨打吧。”周兴海不赞同地道。   周兴河不在意地撇撇嘴,“我也就只是嘴上说说,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让爷爷听到。爷爷也真是的,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搞包办婚姻这一套,封建!”   周兴海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研究,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个符号,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两拨人马汇合后,姜全根先送他们去招待所休息,等晚一点让他们过去吃饭。他先回去准备。   周老爷子也没拉着他多说,他年纪大了,一路舟车劳顿确实吃不消。不过,休息前,他还是问招待所借了电话,给周恩瑾那边去了电话。   等了没几分钟,周恩瑾打过来了,“爸,什么事?”   周老爷子不太高兴,“你人呢,不是说任务完成就过来吗?今天就要去姜家相看了,你怎么还没过来?”   周恩瑾捏了捏眉心,“爸,任务还没完成,我就不过去了。”   周老爷子啪一巴掌拍在前台上,声音如雷:“兔崽子,别想诓我。我已经给锦城军区的齐师长打过电话了,你们的支援任务早就完成了。周恩瑾,你别想着回海岛,给你一天时间,给老子滚过来。要是不过来,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说到最后一个“门”字的时候,周老爷子突然喘不过气来,徐珍珍周兴云连忙冲过去,“爸/爷爷,你没事吧。”   声音传到电话里,周恩瑾心一紧,忙问:“爸,你怎么了?”   周老爷子示意徐珍珍挂掉电话,徐珍珍听话照做。   等电话一挂断,刚才还气若游丝的老头子气不喘了腰不痛了。   徐珍珍都傻眼了,“爸,你是装的?”   周老爷哼了一句,“小兔崽子,敢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这次就不信你不回来。”   下午五点,姜家做好饭,等着。   王福花紧张地踱来踱去,姜安宁劝她,“妈,你不要太紧张了,就当是普通朋友上门吃饭。”   “哪能不急,这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   正说着,周家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1 23:46:42~2023-03-03 02:1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姜安宁和铁牛负责摆菜,王福花出去接人。   姜全根朝王福花介绍:“老大哥,这是我爱人,王福花同志。王姐,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周时峰周老大哥。”   徐珍珍一听姜全根叫自己爱人“王姐”,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这也太不讲究了。   不过她面子做得好,看不出任何嫌弃,连脸上的笑容都像精心计算出来的一样,什么样的弧度最让人感觉亲切,她就用什么样的弧度。   “周大哥,稀客稀客。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快请进!”王福花忙招呼众人进去。   周围邻居时不时探头看热闹,尤其是石头奶,那双眼睛滴溜溜在周家几人尤其是周家三个小子身上打转,“这周家不会是来相看的吧。”   “不是吧。安宁不是说了,是他爸的朋友过来看望。牛爱芳,平日里你和王福花关系最好,周家是不是来相看的?”   “这我哪知道。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是来相看的,也不关我们的事。你们还是别八卦了。”牛爱芳埋头清理手边的荠菜,其实这事她还真知道,之前王福花也拜托她帮安宁找过对象,不过她不会说出去。   “爱芳说的对,人姜家的事,哪用得着你们关心。散了散了。”   石头奶目光在姜家望了望,把东西一放,就往柳青路跑。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婆子我亲眼看到人进去的,不是一个,是三个,个顶个都是不错的后生。”   隐藏在阴影处的男人捏断手里的大前门香烟,眼神闪过一丝冷意。   “把钱给她。继续给我盯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过来报告,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说好说。老婆子我一定知无不言。”石头奶得了一块钱,满脸褶子的脸都笑出花来。。   石头奶一走,曹卫兵的狐朋狗友为他抱不平。   “老大,姜家人不给面子,要不要兄弟们帮忙?”   曹卫兵摆手,“我自有安排。”   他曹卫兵看中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想嫁给其他人?做梦。   也是他之前给人的印象太过温和,姜家才会以为他好欺负。一个女人而已,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他不念情义。   至于周家人,大城市来的又怎么样,到了他的地方,是龙得给他盘着,是虎也得给他卧着。敢跟他曹卫兵抢女人,也要掂量掂量够不够格。   *   一进姜家,徐珍珍那双狐狸眼只是随意的一扫,便不动声色的将姜家的情况收在眼底。   简陋狭窄的房间,贴满废弃报纸的墙面,破旧的家具门窗,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寒酸。   要不是为了婆婆留下的那套翡翠首饰,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家儿子娶这样的人过门的。不能对儿子的事业有任何帮助,还要拖后腿。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穿着围裙的姜安宁身上,顿了顿。   饶是见过不少美人,自己也身为美女,徐珍珍还是对姜安宁的容貌很吃惊。   长得这般勾人,难怪不想下乡。   姜全根见自己闺女来了,连忙给众人介绍,姜安宁他们小辈之间没有跟随爸妈的称呼,而是各论各的。等以后结了亲,再改口。   所以姜安宁叫周老爷子周爷爷,称呼徐珍珍婶子,和周家三兄弟平辈。   “安宁铁牛来来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周老爷子的目光落在姜安宁身上,那笑容就没停过。   这孩子真不错,眼神干净,从容不迫,一看就聪慧过人。要是真能把人娶进来,是他们周家的福气。   周兴云很有眼色的把礼物递过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待人接物大方得体,说话也很讨喜,三两句就让姜全根和王福花很有好感。   周兴河撇了撇嘴,装腔作势。不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箱子,很好奇老爷子到底准备什么礼物。   周兴海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比起姜安宁,他对窗台上花盆里刚长出向日葵小苗更感兴趣。   周老爷子送给姜安宁的是一副剔透的红色水滴状的玛瑙耳环,给铁牛的是一个坦克小模型。   徐珍珍一看送的是耳环,脸色变了变。   “这太贵重了。”姜安宁推辞,这副耳环一看就很值钱,是顶级的玛瑙做成的。   周老爷子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是老婆子留下的,她去世前,就说要把这个给你。收着收着。你要不收下,我可就不高兴了。”   “那……谢谢周爷爷和周奶奶。”   想到老妻,周老爷子有些伤感,老婆子,你看到了吗,这丫头真不错。她很喜欢你的礼物。   姜家今天整了满满一桌菜,比过年还丰富,辣的有蒜蓉河虾、剁椒鱼头、麻婆豆腐,不辣的有羊肚菌炖鸡、甜皮鸭、蒜蓉回锅肉,剩下几个都是后院新鲜采摘的蔬菜炒的。   王福花进屋拿了泡酒:“大家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随便吃,不要拘束。”   周老爷子很高兴,红光满面的:“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太破费了。”   王福花笑着道:“都是些家常菜,大家随意。”   徐珍珍微笑:“福花姐,您太客气了,要整治这么一桌菜可不简单。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说着顺势把话头递给周兴云:“兴云你说是不是?”   “那是肯定的。这些菜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要准备这么多可不容易,切菜烹饪火候样样都不简单。倒是我们过来一趟,给王姨姜叔添麻烦了。我自请一杯,替我爷爷、我妈以及我们这些小辈谢谢您和姜叔的招待。”   周兴云的一番话,让大家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哪里哪里,你们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双方一番互相吹捧,饭桌上热闹极了。   姜全根给老大哥倒酒,招呼他吃菜,“尝尝这蒜蓉河虾,剁椒鱼头,我记得你最爱吃辣了。”   周老爷子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每一道都想尝一尝,优先夹了块剁椒鱼肉。   吃完又忍不住夹了一块。   徐珍珍本来不想吃,姜家那厨房她方才瞧见了,破旧简陋,一点都不卫生。这样的环境做出来的菜,即使卖相再好看,也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第一次见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这人惯会卖乖讨巧,不然也不能从一个大家族的私生女变成周家的二儿媳妇。不仅要吃,还要吃的高兴,该说的漂亮话也不能少。   周兴云三兄弟就简单多了,口味随了周老爷子,都能吃辣。剁椒鱼头一入口,便爱上了。   鱼头被蒸的恰到好处,剁椒的香味辣味渗透进晶莹的鱼肉,鱼头软糯,鲜辣得宜。   姜全根脸上毫不掩饰地得意:“老大哥,这味道怎么样?”   “这味道相当地道。弟妹这手艺越来越好了。”周老爷子是个老饕餮,年少参军很是跑了一些地方,吃过的美食也不少。   “那你可猜错了,这都是安宁做的。”姜全根眉开眼笑,指着一桌菜,“知道你喜欢吃辣,安宁一大早就去集市上买食材。我也是愁啊,怕她累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幺女说你们难得来一趟,一定要请你们尝尝她的手艺。”   姜全根这熟悉的炫耀手段,一下子冲散了久别重逢的陌生感,周老爷子感慨:“你这小子,就知道嘚瑟。”说着和王福花讲起年少的趣事,“从前我在红星大队,那会儿就见天给我们炫耀弟妹给他做的衣服,这么多年过去,还是熟悉的味道。”   两个忘年交畅享往事,其他人也没闲着,一边吃一边聊天。   姜安宁吃饭的时候也没忘记正事,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家三个男同志,偶尔也主动挑起一些话题。   吃到最后一大桌子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周家三兄弟还有点意犹未尽。   徐珍珍看着姜安宁,脸上笑容温和:“安宁是真不错,我呀是越看越喜欢。谁要是娶了我们安宁做媳妇,那可是难得的福气。”   王福花和姜全根听了很舒服,谁不喜欢自己闺女被人夸。   这比夸他们自己还高兴。   一顿饭,吃得宾客尽欢。   吃完饭,周老爷子递给姜安宁一张表,“我们家适龄的孩子安宁可以随便挑。你也不要怕得罪人,周爷爷给你做了张表格。你就按照这个打分。选谁我都支持。”   姜安宁接过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种猪选择报告?!   周爷爷你这是认真的?   还有什么编号、猪龄、性格、长势等等条目一条条排列整齐。   不仅姜安宁看到了,周家其他人也看到了,个个表情一言难尽。   什么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就是。   他们真的是爷爷的亲孙子吗,是捡来的吧。一定是捡来的吧。怀疑人生。   “啊,不好意思,都是警卫员小张给弄错了。是这张才对。”周老爷子默默对不在场的小张说了句对不起,不在意的拿回报告,从随身包里重新拿了一张表。   姜安宁嘴角抽了抽,您但凡装的再像一点,我也就信了。   新表格抬头的“种猪选择报告”被换成了“相看报告”,编号变成了姓名,猪龄换成了年龄,长势换成了外貌,其他的没怎么变。   周家人:“……”   姜安宁笑死。   这换了和没换好像没什么区别。   不对,区别还是有的。   伤害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   姜安宁:周爷爷好有意思,我喜欢。   周恩瑾:你叫他爷爷,叫我什么? 第8章   针对相看报告的内容,周老爷子还非常耐心地一条条给她解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爷爷在教孙女怎么选孙女婿。谁能想到是在帮别人挑自己孙子。   尽管只是第一次见面,姜安宁还是深切的感受到了周爷爷的用心,他是真的在替她着想,也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嫁到周家。   天色渐深,周家人告辞回招待所。   王福花让姜全根和姜安宁送周家人回去,临出门时不放心,凑到她耳边语重心长地叮嘱她:“回去的路上,不要害羞,多接触接触。”   姜安宁听出了母亲话里的关心和担心,笑着抱抱她,“妈,你放心,我晓得。”   这两天,锦城知青办的动员任务完成的并不算顺利,为了提高效率,每天都有动员人员到家里走动。妈为了给她多争取点时间要顶住压力同动员人员周旋,又要为了相看的事忙里忙外,急的都有白头发了。   这些安宁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打算速战速决。有相看报告作参考,省了她许多功夫,观察个一两天,就可以宣布结果。   这也符合这个时代的特征,相看嘛,只要人不错,感情可以等婚后慢慢培养。   招待所离家属院不远,走了十几分钟,也就到了。把周家人送到后,姜安宁和父亲同周家人打完招呼便回去了。   周家一行人刚进招待所,就被前台的服务员叫住,“有位解放军同志给您留了一封信。”   周老爷子一听“解放军同志”就知道要遭,看完信,果然如他所料。   信里周恩瑾让他别白费力气,教育他装病不可取,还说已经买了回海岛的火车票,汇报完任务就直接回海岛。   周兴河见爷爷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好奇小叔写了什么:“爷爷,小叔信里说什么了?”   周老爷子一巴掌把信拍在桌上,“自己看。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竟然教训起老子来了。”说着他想到了什么,哼哼两声,问招待所借了电话拨出去。   电话那头点头应道:“周叔,我查过了,错过这趟,下一躺回羊城的火车票最快也是三天后。这张票我先扣下了,没有你发话,肯定不给那小子。”   “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挂断电话,周老爷子心情大好,之后又打了电话去海岛,帮周恩瑾请假。   齐师长一听是要相看,一心关心大龄属下个人问题的他二话不说就允了假。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三月初,锦城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早上还下着小雨,晌午就出了大太阳。   姜家后院的自留地,方方正正,每一块都种上了新的蔬菜,边上的位置还种了一排向日葵小苗,犹如被尺子测量过,笔挺地站立。   这些都是这几天她利用休息的时间,用生瓜子催出来的,之前种在花盆里,今天才挪到地里。   对于向日葵小苗,姜家只以为是她之前种的,只是这两天天气暖和了才发芽。倒是省了她解释的功夫。   只是可惜了羊肚菌,第一次种没经验,根本不出菇。   浇完水,姜安宁听到王福花叫自己,赶到厨房一看,原来是没酱油了。   “这是票和钱,你去供销社打点酱油回来。”王福花一边把酱油瓶递给她,一边没忘记数落她爸:“你爸也真是得,知道去打酒,不知道顺道拎点酱油回来。男人啊,眼里没活怎么行。你选择周家的人的时候不要忘了这条。”   “不会忘的,周爷爷都写了的。”   “周老大哥这事办的,真实在。”王福花心里安定许多,有周老爷子在,周家就没人敢委屈自家闺女。   姜安宁接了酱油瓶去了供销社。这个点供销社没什么人,不需要排队,很快酱油就打好了。   她原路返回,路过粮管所那条街道时,碰上曹卫兵拎着肥肉往回走。   真是冤家路窄。   姜安宁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另一条街走。   曹卫兵笑着跑过来:“安宁,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这些天有没有想我。这猪腿是我刚去肉联厂割的,你拿着,还有这点花生,我记得伯父喜欢喝酒,这些你拿回去给伯父下酒。要是不够,下次我亲自再给伯父送。”   虽然知道姜家在相看周家,但是曹卫兵根本没当回事。在他心里,姜安宁迟早都是他媳妇。   也就不计较这点肉和花生了,女人嘛,随便哄一哄不就行了。   “别,你可别靠近我。我不要你的东西。”姜安宁往后退两步,“还有谁是你对象,我和你认识吗?滚远一点。”   姜安宁毫不掩饰对曹卫兵的厌恶。   总共也就见过几次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就敢说什么“有没有想我的”,听得她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你这是和我闹脾气了?我这几天没来都是去办大事,以后你就是主任的对象了。听话,不要惹我生气,欲擒故纵这套用久了是行不通的。”   听听这叫什么话,还特么……欲擒故纵。   他以为他是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曹卫兵,你再这样,我就要告你耍流氓了。粮管所就在前面,你要是不想让同事看到你被公安抓走,就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说的这么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不想和你这种人沾上一点边。麻烦您麻溜地离开我的视线。”   说完姜安宁不打算和他多浪费时间,直接走人。王福花女士还等着她的酱油呢。   曹卫兵有过不少女人,姜安宁是个例外,不仅长得比他之前的女人都美,还用欲擒故纵吊住了他的胃口,所以他愿意娶她。   但几次三番被拒绝,他没了耐心,直接冷下脸来,拦住她的去路,“姜安宁,以你的身体和名声,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安宁转过身来,那双桃花眼带着一丝冷意,“你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曹卫兵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眼神翻滚着戾气,“你要明白,我现在给你脸,是因为我还稀罕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要是不听话……”   剩下的话,曹卫兵没说完,但姜安宁明白了。   她也没和曹卫兵多说,这种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全世界都围绕着他转的,自大狂妄,不可一世。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说一百句,不如做一句。   得想个办法。   她四处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跑过去拉住正在赶路的解放军同志。   对付坏人,当然要找公安,没有公安,解放军也是不错的选择。   周恩瑾回头一看,是她。   姜安宁没想到随手拦住的兵哥哥居然是个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英俊青年。   这脸,这身材,妥妥的颜控福利啊。   “同志,有什么事吗?”周恩瑾刻意压低声音,让自己不要显得太严肃。   姜安宁猛点头,“有的。解放军同志,有坏人威胁我。我需要您的帮助!”   周恩瑾眼神如刀,看了看不远处的曹卫兵,“是他吗?”   姜安宁告状:“没错,就是他。”   周恩瑾陪着姜安宁走过来。   曹卫兵脸色难看,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来这招。   有周恩瑾在,曹卫兵不敢多纠缠,深深看了一眼姜安宁便拿着肉和花生离开了。   那眼神令周恩瑾皱了皱眉头,看来回头得拜托老同学查查这个人。   那双手,不像一个普通人的手,倒像是常年握枪的手。   “解放军同志,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大麻烦。”姜安宁温柔地笑了笑,表示感谢。   周恩瑾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嘴角有酒窝,“不用谢,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我叫姜安宁,请问您怎么称呼?”   “周恩瑾。原来你就是姜安宁!”   作者有话说:   曹卫兵:这女人不讲武德,竟然找解放军叔叔。   姜安宁:对付你这种人,就要用这种方法。解放军叔叔,抓他。   感谢在2023-03-04 11:30:09~2023-03-05 19:3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可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皮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无电线一厂家属院。姜安宁一边吃饭,一边在想周恩瑾离开前那句◎   无线电一厂家属院。   姜安宁一边吃饭,一边在想周恩瑾离开前那句话。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他们很快会见面?   王福花伸手在姜安宁面前晃了晃,面色担忧:“幺女,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是相看的事情不顺利?   姜安宁回神,“妈,你别担心,我就是突然想起点事。”   既然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吃饭吃饭。   王福花朝姜全根使了个眼色,催促他快问。   姜全根略带为难,还是你来问,万一幺女还没想好。   两人的眉眼官司被姜安宁看在眼里,她眉头微蹙,轻声道:“爸妈,你们有什么事吗?”   “妈没事。”王福花放下碗筷,掐了掐姜全根腰间软肉,笑着对女儿道:“是你爸,他有事想问你,是吧,老姜。”   “没……错,是我想问。”姜全根被掐了下腰疼龇牙咧嘴,面上还不能漏出来,只好尴尬地咳嗽两声,“明天不是就要宣布结果了吗?爸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好选哪一个?”   姜安宁也没瞒着,拿出相看报告,顺道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希望父母帮忙参考下。   三个男同志里,大哥周兴海,是真正具有研究精神的科研人员,在海岛热作院工作。按理来说,他和自己都对种植感兴趣,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应该很适合才对。   实际上恰恰相反。   可能是对科研太有热情了,周兴海对其他事情都没什么感情。每次只要聊到关于植物的话题,他就很活跃。一旦聊其他话题,两人基本就聊不起来,很多时候姜安宁说什么,除了得到一声千篇一律的“嗯”,基本都直接冷场。   这一点和她很不一样。她虽然也喜欢植物,但更喜欢享受生活。当然希望找一个能够和自己分享喜悦的人。   周兴海这种人做伙伴或者同事都挺好的,做丈夫就不适合自己了。   最小的周兴河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还有少爷脾气,不够成熟。也不适合。   “这么说,你选择的是周兴云?”姜全根和王福花对视一眼,“我们也觉得周兴云更合适。”   周家的三个男同志都挺不错的,各有各的优点。但自家闺女身子娇弱,她们当然希望找个能照顾她的。   三个人里周兴云表现是最好的,眼里有活,处事成熟,一看就是个体贴会照顾人的。也是三人里表现最积极看起来最想娶自家幺女的。   最重要的是徐珍珍很喜欢自家幺女,幺女嫁过去不用担心婆媳关系。王福花觉得,不用处理婆媳关系,婚姻幸福就有了很大的保障。   再者,周兴云年龄也和幺女相仿,确实是最适合的。   姜安宁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感觉周兴云和徐珍珍不是她看到的那个样子,像隔了一层水雾,不够真实。   选不选周兴云,她还不确定。   *   周恩瑾和姜安宁分开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邮局给老头子打电话。刚开始两个电话,招待所的人都说周老爷子不接。   一直到周恩瑾打第三个,周老爷子才慢悠悠地接过来,说话很懂阴阳怪气,“哟,什么风把周大忙人吹过来了,您不是赶着回海岛吗?还抽得出时间给我打电话,耽误您干大事就不好了。”   “爸。”周恩瑾刚叫一声就被老爷子打断。   “别叫我‘爸’。我已经把你扫地出门了。我们现在是陌生人,按照军衔,你得叫我一声首长。”周老爷子捧着姜安宁给他做的柠檬水,美滋滋地品着。   安宁这孩子就是手巧,连这没人要的柠檬都能做成这么好吃的糖水。老儿子还不知道珍稀,活该他打一辈子光棍,气死老子了。   “首长,之前是我不对。我同意相看。”   周恩瑾对见过安宁的事只字不提,老头子正在气头上,若是知道他是因为见过安宁才改变的想法,势必会想什么方法刁难自己出出气。   他和小姑娘的相看,不希望出现波折。   周老爷子一下子把背挺直,“小兔崽子你说的是真的?”   “对。我的年纪也不小,个人问题不能再拖。”   “你这么想就对了。安宁是个好孩子。我还怕她看不上你们。多一个人就多一次机会。”周老爷子生怕儿子反悔,“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今晚我在萧良这歇一夜,明天一早就赶过去。”   商量好后,周恩瑾又给海岛那边打了电话,这才知道老头子提前给他请过假了,倒是省了他一番事。   齐师长苦口婆心地劝道:“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了。这次过去,尽量多笑,别整天冷着一张脸,要是还把小姑娘吓跑了,下次组织上直接给你安排结婚对象。周团长,这是命令,明白?”   “是,师长,保证完成任务!”   齐师长满意地点头,“还有什么事?”   周恩瑾:“师长,我想打结婚报告。我和姜安宁的。”   姜安宁不是他那个相看对象吗?“你这不是还没相看吗?”   “是没相看。就是先把资料给您寄过去,确定了,还要麻烦您帮忙审批。”   齐师长乐了,“什么时候见你小子这么着急了。你怎么就确定人小姑娘看的上你?”   想到姜安宁,周恩瑾眼神温柔,他有这个信心。   招待所,周老爷子宣布周恩瑾要来相看的时候,周家其他人神色不一。   周兴云和徐珍珍脸色都变了。本来稳操胜券的事情,现在出现了重大变故。徐珍珍朝周兴云使了个眼色,两人找借口回屋商量去了。   周兴河是好奇,周兴海还是无所谓。   当天晚上,姜安宁做了一个预警梦。   这是植物精灵的天赋之一,触发条件纯属偶然。其实就和人类的第六感一样,只是她们做精灵的,直觉已经进化成天赋能力。   梦里,她在这个相看中选择了周兴云。婚后才发现周兴云早就有相好,娶她一是不敢反抗周爷爷,二是为了周奶奶留给她的财产。   婚后,周兴云就搬出去和相好住了,那相好还生了一个私生子。她守了一辈子活寡,只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事业中,赚了许多钱,结果把自己身体累垮了,疾病交加死在除夕。   她死后,周兴云继承了她的全部财产,用她的钱养着扶正的相好和私生子,过着豪华奢侈的生活。   然后姜安宁就被吓醒了。   这预警梦的内容,就很离谱。   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浪费一辈子的大好年华?   这种冤大头谁愿意谁当,反正她不干。   这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下一个更乖。   王福花收拾好东西,准备叫姜安宁起床,没想到她早就收拾好,在厨房做早餐了。   姜安宁今天打算蒸包子。   之前收的蔬菜太多,她和王福花就全做成菜干了,用热水泡发,和粉丝一起做成包菜粉丝馅,虽然是素包子,味道却一点不比肉的差。   “幺女,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王福花穿好围裙,过来和女儿一起包。   “做噩梦了,睡不着。”姜安宁把馅料放进面团里,手快速旋转折出褶子,“妈,我想换个人选。”   “换个人选?”王福花一时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不选周兴云了?”   姜安宁点了点头,把自己为什么不选周兴云的原因说了。预知梦的事她也没瞒着,只是当做普通梦说的。   “不管你选什么,爸妈都支持你。”   别人或许会觉得仅靠直觉就断定一个人好坏,未免太草率,但王福花知道,自家幺女自从三年前得了怪病后就和别人不一样。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既然她觉得周兴云和徐珍珍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之所以他们没发现,一方面是接触的时间不长,另一方面就是对方隐藏的太深。   自己幺女是有成算的,她和老姜能做的就是信任她,相信她做的任何决定。   在她需要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后。   “那周兴海和周兴河你有想好选哪一个吗?”   姜安宁摇头,“暂时没想好。”   “昨天晚上,你爸去招待所和周老爷子下棋。周老爷子说他那个老儿子,就是周兴云那个在海岛当兵的小叔回来了。本来我想着你都决定人选了,所以就没和你说。现在你不想选周兴云,不如去见一见那个人。”   海岛,当兵,姓周。   姜安宁的心一下子扑通扑通跳起来,不会是她想到那样吧。   周恩瑾,会是他吗?   早上九点,无线电一厂家属院外来了辆吉普车,一个身穿六五式海军服的解放军从车上下来。 第10章   “安宁,你先打扮打扮,妈出去看看。”王福花一大早翘首以盼,时不时就要出门看一看周恩瑾来了没?   牛爱芳在门口扫地,见状劝了劝,“福花,你这人就是爱操心。离知青办的最后期限还有一周,安宁不管选哪个,都能过得幸福。”   说是这么说,但是王福花还是希望女儿能选个贴心的。周兴云被排除,剩下的周兴海周兴河虽然都不错,可到底不是那么合适。   她只能寄希望于周老爷子这个老儿子了。听说周恩瑾今年二十七岁,是海岛最年轻的团长,年纪虽然大了点,但事业有成。安宁怕冷,去四季暖和的海岛随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想着,隔壁的门打开。   “福花,你们家安宁还没找到人家?我劝你还是早点准备下乡的东西。以安宁的怪病,想要找个有工作的男同志,我看够呛。”说话的是赵桂花,因为打架做检讨的事丢了脸,她好久没露面。今天不知怎的,一大早就出现在门口,还罕见地简单收拾了下。   说自己可以,说自己闺女就是不行。   王福花一点不给她脸,“啪”一脚踹倒了赵桂花越界到自家过道撒了一地土的花盆,“你打胡乱说什么,我们安宁长得好,又是高中生,想娶的人踏破我家门槛,用得着你乱嚼舌根子。有那个闲心,你多操心自己闺女,见天的只想拿女儿换儿子前程,小心遭报应。”   “我呸!什么报应不报应的。”赵桂花心虚一瞬,随即又挺直了腰杆,叉腰道:“谁说我不疼闺女的。我们家燕子不用下乡了。我给她找了个对象,是钢铁厂的工人,不仅不嫌弃她瘸腿,还愿意花三百块钱的彩礼娶她。”   其实是两百块的彩礼,赵桂花特意多说了一百。   周围的邻居一听,都惊讶的张大眼睛。   “桂花,你说的真的,你家燕子真要嫁给钢铁厂的工人?人家还愿意给两百块的彩礼?”   赵桂花挺了挺胸膛,一抒之前当众做检讨的郁气,略得意地扫了一眼王福花,“燕子对象今天就要上门,为了这次上门还特地找人借了一辆小轿车,要载我们家燕子去看电影。”   “小轿车哎。这可不得了。燕子这对象能耐啊。”   正说着,家属院外有人大声道:“门口来了一辆小轿车,赵桂花,不会是你家女婿吧。”   “那肯定是。我就不多说了,回头请大家吃喜糖。”说着赵桂花理了理衣衫,满脸笑意地往外走。   “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王福花干脆也出去等,她就不信赵桂花的话。   家属院一群人出了门,果然看到了停在门口的吉普车,军绿色,新新赞赞的外表,看起来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赵桂花迎上去,叫着女婿的名字,等看清来人,尴尬地愣在当场。怎么不是她家女婿。   其他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赵桂花家女婿?这样的男同志真的能看上燕子?不是他们嫌弃燕子,实在差距太大了。   面前两人高高大大,都是一表人才,尤其当先的那个,长得那叫一个好看,五官硬朗英俊,气质出众,穿着海军服板正的哟。   这样的女婿就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   周恩瑾拎着礼盒,萧良跟在身后,大包小包充当小弟,不满地抱怨,“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我念了多久的大叶种茶,还没捂热乎就被你小子拿去献殷勤。回了海岛,你要是不给我寄,我就找弟妹告状。”   一抬头,被门口挤满的大妈大婶小媳妇们吓了一跳,看向周恩瑾:“弟妹家这么多人,都是来等你的?”   周恩瑾摇了摇头,“不是姜家人,应该是家属院的人。”   这时,周恩瑾萧良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伯母,我在这。”   众人齐齐看向两人身后,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矮胖男人气喘吁吁地扶着自行车站在后面,自行车把手还挂着可怜巴巴的一盒绿豆糕。   刚才大家之所以没看到,实在他长的太矮了,目测就一米六不到,被前面的人高马大的周恩瑾萧良一挡,直接淹没。   矮胖男人看到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盯着,不赞同的看着赵桂花,“自行车链子坏了,费了不少功夫。怎么这么多人?”   语气之间带着责怪和不满。   众人发现他说话两只眼睛一直朝中间看,是个斗鸡眼。   这个矮胖男人才是赵桂花的女婿,那这两人是谁?众人齐齐看向周恩瑾萧良。   王福花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挤开人群走到周恩瑾萧良面前,“是恩瑾?”   “伯母,买东西耽搁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我是周恩瑾,这是我朋友,萧良。”   萧良:“伯母好。”   “好好好!”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满意,脸上的笑停不下来,“人来了就好,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过来一趟不方便吧。”   “不会,开了车,方便很多。”   王福花脸上的笑用灿烂来形容一点不夸张,尤其是看到赵桂花黑着脸还当其他人羡慕惊奇的目光时,这心情别提多畅快了。   别看平日里大家有说有笑的,实际她知道,背地里不少人等着看她家的笑话。周家来相看,他们虽然没往外说,但院子里不少人都猜到了。   背后说什么的都有。   一会儿说她家安宁身子弱不能生,首都来的人不可能看上。一会儿又说安宁是天生早夭的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她这个当妈的,听到这些心都要碎了,怕闹大让闺女听到伤心,只能表现的更凶悍一点,让这些嘴臭的人都忌惮忌惮。   王福花领着周恩瑾和萧良进屋,把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探视的目光。   赵桂花丢了大脸,整个人都丧气的很,跟在一脸不满的矮胖男人身后也进了屋。   他们前脚一进门,家属院后脚就讨论开了。   “赵桂花也太不是人了,居然给燕子说了这么个男人,那年纪都能当赵桂花老公了。”家属院的人说起话来,根本不讲究。   “就是,还说借了小轿车,结果人家是来相看安宁的。你说笑不笑人。”   “你们记得不,上次废品站老杨头被批/斗差点闹出人命,锦城革委会的二把手都来了,就是跟在姜安宁相看对象后面那个人。”   “不能吧,和革委会二把手是朋友,还指使对方给他拎东西。那个姓周的小伙子得是什么身份?这样的人会来相看安宁?”   “来都来了还能是假的。相看的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周家这是稀罕死了安宁吧,不然怎么愿意把自家孩子当案板上的肉,让安宁随便选。”   “石头奶,你不是说周家看不上姜安宁,还说姜安宁没人要吗?这下你怎么说?”   石头奶眼神躲闪,“我可没说过这话,你不要栽赃我。”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弯酸她,出门去找曹卫兵了。   姜家。   姜安宁一听人来了,快速把麻花辫在头上缠了个好看的发型,深吸了一口气,撩开门帘出去。   真的是他。   周恩瑾,姜安宁心里默念了这三个字,松了口气。连她也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既期待又紧张,现在结果揭晓了,她反而平静了。   周恩瑾放下东西,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了眼姜安宁,对王福花和姜全根道:“伯父伯母,我想和姜安宁同志单独说几句。”   王福花和姜全根看了眼去后院摘菜,萧良也跟着去了。   堂屋就剩下姜安宁和周恩瑾两人。   “你想说什么?”姜安宁打量面前的周恩瑾,正好撞到周恩瑾的目光。   那深邃的眸子仿佛蕴含着旋涡,稍有不慎便会陷落。她稍稍移开目光,落在其他地方。   他的个子真的很高,周家人本来就高,周恩瑾比其他人还要高出一个头,大概有一米八八吧。她得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今天他似乎特地梳洗过一番,海军服熨烫笔挺,上次见稍微长长了一点的头发也特地剪成了寸头。   前世她看到一种说法,寸头是最考验颜值的发型,不是帅哥不要轻易尝试。   周恩瑾很适合寸头,他的五官精致但不失阳刚,鼻梁挺翘,脸型好看,剪了寸头非但不影响颜值,反而更显得他干净利落,英俊帅气。   周恩瑾也看着眼前的女孩。几天不见,她似乎更好看了。   姜安宁今日穿了王福花亲手做的红色大衣,里面搭配了一件布拉吉厚裙子。   虽然是旧裙子,但是过年的时候王福花去供销社重新买了染料染成深蓝色。   穿在姜安宁身上,像后世港风的穿着,洋气又好看,更衬的她眉眼如画,面若芙蓉。   “姜安宁同志。”周恩瑾声音低沉。   “嗯?周恩瑾同志。”姜安宁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   两人顿了顿,都不由自主移开了眼神。   周恩瑾头一次这么紧张,本就严肃的面容更显得紧绷,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姜安宁同志,我是周恩瑾,今年二十七岁。毕业于海军军官学校,目前在海岛任职,正团级。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七块,每个月还有补贴。”   他这是在做自我介绍?   姜安宁贝齿轻咬红唇,听着周恩瑾的嗓音,一种陌生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周恩瑾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从军十多年,这些年工资都没花,全存起来了。我妈去世前还给我留了一张存折,到时候可以都交给你。没有不良嗜好,家世清白,身体健康。”   说到这,他低头看了一眼姜安宁。   姜安宁低着头,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脖颈,此刻泛着淡淡的粉色,白皙粉嫩得仿佛轻轻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周恩瑾喉结滚动,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你……愿意选我吗?”   说到这,他垂在军裤两侧的手紧张得握了握拳。   姜安宁脸颊滚烫,虽然两人都知道是来相看的,可周恩瑾这么直接,小花妖还是有点不适应,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也不知道对周恩瑾是什么想法,两人明明只见了一面,却像见过很多次一样。周家其他人,她可以用相看报告一条条打分,可要是对方换成周恩瑾。   那些条目似乎都不重要,或者说周恩瑾条件最适合,不用相看报告也可以。   周恩瑾看姜安宁没回复,以为她还在对比其他人,略沉默了下,道:”兴河年纪太小了,不够成熟。兴海对婚姻一向都是无所谓。至于兴云,不适合你。”言下之意,只有他最适合。   只能对其他三个侄子说句对不住了,他年纪最大,错过了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三个侄子应该不愿意看到这样。   姜安宁看他紧张的模样,不由兴起了逗逗他的想法,故作严肃地道:“我们年纪相差大了点。”   周恩瑾:“……”幽怨。 第11章   他怎么不说话了?   姜安宁抬眼望向他,便被他的眼神逗笑了。一米八八的大高个,严肃硬朗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怎么看怎么违和,又有点好笑。   像什么呢?   姜安宁脑海里突然出现隔壁棉纺织厂家属院的那只大狗狗。   真的好像。   后院摘菜的萧良好奇,偷摸看了一眼,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这一幕。   要瞎了,要瞎了。周扒皮居然能做出这种表情?还笑的这么……   他嫌弃极了,为了追对象,周扒皮太狗了,连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用的出来。   不过,真的有效吗?他的脑海浮现一抹靓丽的警服身影。   周恩瑾眼神如刀,一下甩过来,带着警告。   萧良撇撇嘴,不看就不看。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没了碍事的人,周恩瑾的发挥更加游刃有余。   在未来对象面前,适当的示弱装可怜,可以有效拉进两人的关系。   周团长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声音也越发温柔生怕吓跑了未来对象:“……不管你选谁,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嘴上这么说,那表情一点也不像。姜安宁感觉自己要是拒绝了某人,那双深邃的眸子就会染上悲伤。   不得不说,有的人是真腹黑。   周恩瑾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我。姜安宁同志,我以这神圣的海军军服作为见证。只要有我周恩瑾在的一天,就会爱惜你,尊重你,保护你。”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妻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注视着姜安宁,认真又郑重。   用这样脸说着这样的话,姜安宁的心跳了一下,原本逗逗他的想法也没有了。   这样真的很犯规,谁能拒绝。   姜安宁脸颊微红,咬了咬唇,“我也有一些事要告诉你。”既然决定要选他,有些事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周恩瑾端正坐姿,“姜安宁同志,你尽管说。”   “三年前我得了一场怪病,虽然现在好了很多,但每天最少要睡够十个小时,偶尔可以干一点重活,干不了太多。而且……”说到这,姜安宁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都说到这了干脆心一横全部说了:“我吃的多,比厂里干活的男同志都要吃的多,一顿是两三个成年人的饭量。”   虽然她知道这是天劫中伤了神魂的原因,可其他人不知道。周家其他人都提前知道了,周恩瑾最后来,姜安宁估计他还不清楚。   原来是这个,周恩瑾松了口气,“我们结婚后,存折和工资补贴都交给你。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可以自己安排,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至于干活,我娶你是因为爱惜你,想和你组成革命伴侣。我每天都会回家,家里的活我可以干。就算外出任务不能回来,你也不用干,等我回来。”   说这些话,向来泰山崩于眼前不眨眼的周大团长竟然紧张得手心出汗。这要是让海岛上那群人知道,估计要惊掉下巴。   这是姜安宁心里最大的担忧,他不介意就行。她也不可能把活都留着给周恩瑾,力所能及的她也会做。幸福的婚姻是要两个人一起维护的。   目前来看,她对周恩瑾还是很满意的。   姜安宁想了想,“周恩瑾同志,我有一个要求。”   “姜安宁同志,请说。”   “知青办催的急,结婚的事我希望可以尽快完成。”姜安宁不确定周家这样的大家族会不会讲究很多规定流程,但她希望能减少中间环节,早一点结婚,妈也能早点放心。   她这是答应了?   周恩瑾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之前爸给我寄过你的资料,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送到了齐师长办公室。只要政审一通过,我们就可以结婚。”   听到这个答案,姜安宁整个人都有点惊喜,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姜安宁同志,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都可以问。”   “没有了。周恩瑾同志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次过来是请假,没法陪你在姜家多呆。结完婚你愿意和我一起随军吗?以后你想回来,我们可以找时间一起回来。”   这样一来,她就没多少时间和家人告别了。虽然有点舍不得,但姜安宁也理解,“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回海岛。”   就像周恩瑾说的,以后有时间,也不是不能回来。   两人都没有其他问题了。   姜安宁抬眼看着他伸出右手,笑着道:“周恩瑾同志,未来请多多指教。”   落落大方,不扭捏。这样的姜安宁让周恩瑾更加欣赏。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姜安宁同志,未来请多多指教。”   两人对视。   心脏都漏了一拍,空气都变得黏腻。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周老爷子的声音,周恩瑾移开目光,只觉得口干舌燥,“我爸他们来了,我去接他们。”   姜安宁眉眼都透着羞涩,声音软软糯糯,“那……我去叫爸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飞快移开,出去的出去,去后院的去后院。   王福花他们早就听到周老爷子的声音了,只是怕自家闺女和周恩瑾的话还没说完,不好进来。   这会儿一看自家闺女的神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姜全根和萧良走在前面,姜安宁和王福花走在后面。   “相看的怎么样?成了吗?”王福花悄声问。   姜安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就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福花笑得花枝乱颤。   姜安宁发现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轻松,连额头的白头发似乎都黑了不少,也跟着笑了起来。   幺女的事情解决了,王福花现在最担心就是二女儿,她看了眼萧良,问:“闺女,你看萧良这孩子如何,我刚才打听过了,他还没有对象,你说他和你二姐合适吗?”   姜安宁脑海里回忆了下二姐风风火火干公安的场景,又看了一眼一脸书卷气的萧良,总觉得不太搭。   有时候,缘分这件事就是很奇妙。   萧良出去看到周恩瑾那一脸荡漾,就知道事情成了。这小子运气真好,对象这么容易就被拐回家了。   他承认他嫉妒了,所以说刚才那方法真的有效。或许他可以试试。   *   周兴云看着小叔从姜家出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眼神却心虚地不敢看小叔,生怕被看出端倪。   周恩瑾和周家人打过招呼,目光落在低头的周兴云身上,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到了姜家,徐珍珍面露微笑,不着痕迹地朝周兴云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   周兴云深吸一口气,笑着道:“伯父伯母,我想和安宁单独说几句。”   他一说,周兴海和周兴河也开了口,都希望和姜安宁单独说几句。   王福花和姜全根面面相觑,今天怎么都要和自家闺女单独说话。两人看向姜安宁。   姜安宁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三个都是周恩瑾的晚辈,以后还要打交道的,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大家心里不愉快。   周家人在堂屋说话,姜安宁带着人去了后院。   周兴云第一个。   周兴云见周围没了人,整个人都轻松了些,刚才一路,小叔的目光就没离开他,紧张得他差点露馅。   他抛开脑海中的顾虑,望着姜安宁。   不得不说,姜安宁真的很美。可惜太瘦了,他还是喜欢丰满有韵味的女人。   和周家其他人比起来,他更需要爷爷的认可和奶奶的遗产。他不想每次家族聚会都被人在背后骂他私生女生下的儿子,上不得台面。   奶奶的翡翠首饰是周家的传家宝,代表周氏家族对儿媳妇的认可。他妈是唯一没被老太太认可的儿媳,娶了安宁就能拿到翡翠首饰,以后他和他妈在家族聚会才能抬得起头。   而有了老太太其他的财产,他的生活才能更上一层楼,方丽和孩子才能过的更好。   想到这里,周兴云努力装出一副深情嘴脸,从怀里娶出一枚锦盒打开递到姜安宁面前,“安宁,这个是我特地找人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锦盒里面是一条项链,样式简单,不打眼,细看却很精致。   姜安宁一言难尽地看了周兴云一眼。如果她没记错,在预支梦里,这条项链是周兴云的相好送给他的。   所以他这是把相好送给他的礼物转送给了她?   这是什么下头行为。   “谢谢,东西我不需要,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回去吧。”姜安宁转身就想走,感觉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周兴云拉住姜安宁,等她转头,又露出一副苦涩的笑容,“这么多年,我第一次送女孩礼物。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送你,希望你能收下。”   他的目光深情又专注,仿佛对面的女孩是他毕生所爱。   姜安宁被恶心的不行,“还是算了吧,别人送你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下。”   周兴云愣在当场,什么意思。   姜安宁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走人。   周兴云反应过来,拿过项链仔细一看,项链上竟然刻了他和相好名字的中字。他脸色难看,气的差点把项链扔出去。   因为刻的很隐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要不是姜安宁早就知道,估计还发现不了。   周兴云看着姜安宁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明明万无一失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意外,翡翠遗产通通没有了。   周兴云脸色阴沉地滴水,却无可奈何,只能咬牙收拾好情绪,回了屋。   姜安宁和周兴海周兴河也说了几句,聊的都还比较愉快。周兴海还邀请她去海岛热作院参观。   到了宣布结果的时候,除了徐珍珍母子脸色有点不对外,周家其他人都很高兴。   周老爷子欣慰地看着姜安宁:“安宁,不瞒你说,爷爷真的很希望你能嫁进周家。不过,你也不要有压力,如果你看不上这几个臭小子,也不要勉强自己。爷爷是真心希望你可以过的幸福。”   说完这句话,场面一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安宁。   虽然大部分人早就知道结果,可真的到了要宣布的那一刻,还是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周恩瑾。一向冷静沉稳的他,还是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姜安宁指着周恩瑾:“我选他。”   其他人祝福恭喜,只有徐珍珍母子强颜欢笑。   知道安宁决定嫁进周家,周老爷子非常高兴,两家人开开心心准备结婚用的东西。   海岛那边审核一下来,择日子,上门下定,敲定婚宴,全都走上了流程。   明日就是正式成婚的日子,姜安宁心里很高兴。   就在这时,姜红梅哭哭啼啼进了屋,一把抱住姜安宁的腿哭嚎道:“安宁你一定要救救你姑父。你姑父都是因为你才会被抓走的。你可不能不顾你姑父的死活,只顾自己结婚啊。” 第12章   姜红梅一路进来,家属院不少人都看到了,探头探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她二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起来。”王福花气得脸都红了,想要拉人起来。   明日就是自己幺女大喜的日子,姜红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进来就抱着闺女大腿哭,不仅添堵,也太不吉利了。   偏偏姜红梅太胖,蹲在门口和一堵墙一样,门也关不上,让人白白看笑话。   “二姑,你先起来说。”姜安宁要扶她。   姜红梅不管不顾,只哭:“曹卫兵是因为你才抓你姑父的,你要是不救你姑父,我就不起来。”   “妈,你这是做什么?这件事怎么能怪安宁,我扶您起来。大舅妈、安宁实在对不住。”春花春生搀扶着苗翠兰从后面跟上来,脸上歉意又觉得羞得慌。   姜红梅就是不起来,哭嚎着要姜安宁答应救人。   姜安宁正准备伸手搬人,瞧见她奶的动作,觉得不能剥夺了她奶教训自家闺女的权利。   还是看着吧。   她一个小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对付长辈还是得长辈来才行。   “你这是装的哪门子疯,老娘太久没揍你,屁/股痒了。”苗翠兰气得拿起扫帚就往姜红梅身上抽,“你侄女好好的日子,我让你不说人话。该打。”   “妈,别打我,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打我。”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嫁了个不中用的男人,都当奶奶了还要被自己妈揍。   “老娘打的就是你。起不起来?”苗老太太动起来手来丝毫不心软。   “随便你打,我就不起来,我就不起来。安宁不救人,我就不起来。”姜红梅龇着牙耍赖,衣袖在鼻子上一擦,眼泪鼻涕全都被擦上去了。   姜安宁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套红棉衣是王福花熬夜做了好久的,不能埋汰了。   “二姑,你还是先起来说。”姜安宁嘴上温温柔柔劝说,一手抓着姜红梅水桶腰,一手拿开她抱腿的手,丝毫不留情的就这么把姜红梅提起来站着了。   她的力气大,只负责拎,至于拎的舒不舒服,那就不是她能照顾到的了。   姜红梅只觉得裤腰带一紧,勒的一痛,她就被姜安宁面无表情的搬走了。   “……”姜红梅哽住了,她还打算抱着大腿哭到姜安宁同意来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姜安宁反手把门一关,望着姜红梅,“二姑,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姑父怎么会被曹卫兵抓走?”   姜红梅原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一听姜安宁的问题就像被捏住了嗓子一般,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脸憋得通红。   最后还是春花春生看不下去,把事情说了出来。   “我爸搞破鞋被人举报到厂革委会,这件事是曹卫兵派人做的。现在革委会的人把他抓了要批/斗他,还要剃阴阳头游街。曹卫兵说……”说到这里,春花顿了顿,看了一眼安宁道:“说如果表妹不取消婚礼,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姜家其他人。”   姜红梅哭嚎:“安宁啊,你二姑父要是被剃阴阳头游街了,让我们一家怎么活。一笔写不出一个姜字,你们家也会受影响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姜安宁还没说什么,王福花受不了了,指着姜红梅开骂:“姜红梅,什么叫我们见死不救。是我们让妹夫去搞破鞋的?妹夫要是不做这件事,能让曹卫兵抓到把柄。凭什么怪我们安宁?”   “怎么就不怪安宁,要是她嫁给曹卫兵,什么事都不会有。”姜红梅也反驳回去。   姜安宁脸上的笑冷下来,“二姑,你要这么说话,就请回吧。这件事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   姜红梅被她的眼神吓到了,生怕姜安宁撒手不管,立刻怂了,“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姜红梅这个人虽然很讨厌,但有一句话她说的很对,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二姑夫被批/斗游街,他们家也会受影响。   再说曹卫兵是冲着她来的,就算不是二姑夫,也会是姜家其他人。这次不一次性解决,还不知道对方要使出什么阴招。   她也不希望自己离开后,爸妈他们受到伤害。   这时,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身形矫健皮肤略黑的女人。   “哟,二姑这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把你怎么了?”姜爱敏把门关上,抱着手臂嘲讽地看着姜红梅。   姜安宁高兴地跑过去,“二姐,你怎么回来了。”   姜爱敏和其他人打了招呼,点了点她的鼻子,“我最爱的妹妹要嫁人了,我这个做姐姐怎么可能不回来。”她的目光落在姜红梅身上,一米七的大高个配上那一身公安服,不怒自威,“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有人趁我不在时欺负你。”   “爱敏,我可没欺负安宁。”姜红梅不明白,为什么才几月不见,姜家两姐妹的变化这么大。连假小子姜爱敏都变得这么有气势。   “二姐,没人敢欺负我。”姜安宁温柔抱着二姐手臂撒娇,“对了,二姐,我拜托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姜爱敏拿她没办法,“你难得给二姐打一次电话,二姐能不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这是你要的东西。”   姜安宁接过资料。   打蛇打七寸,曹卫兵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乡下小子,不仅能把自家姐姐嫁给厂长,还能这么年轻就坐上粮管所这种肥差的主任,她不信没有猫腻。   果然,不出她所料。   曹卫兵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胆大,不仅倒卖粮管所的粮食,还敢贿赂上级。   只要把这些资料举报到粮管所,曹卫兵吃不了兜着走。   姜爱敏拿过资料,爱恋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明天就是你结婚的大好日子,只管开开心心做你的新嫁娘。其他的姐来做。二姑夫的事,也交给我。”   姜安宁看着二姐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有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姜红梅还想说什么,被春生春花拉走了。苗翠兰留下来,明天就是大婚,许多事还要她帮忙。   当天晚上,姜爱敏回来,找到姜安宁。   “安宁,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去举报曹卫兵了?”   姜安宁一头雾水,“曹卫兵被举报了?”   姜爱敏见妹妹不像知道,面露疑惑,“这就奇怪了,今天我们去抓曹卫兵,有人比我们快一步。难道还有其他人盯着曹卫兵。听说背后还有锦城革委会的手笔,会是谁呢?”   锦城革委会?难道是周恩瑾。   “老姑?”铁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姑,你出来一下。”   “我出去看看。”姜安宁出门了,看向铁牛,“怎么了?”   铁牛一脸神秘地看了看周围,示意姜安宁低头,悄声在她耳边道:“老姑父让我来找你。就在家属院外的小广场上,他不让我告诉其他人。”   姜安宁惊讶,他怎么来了。她找了个借口,和家里说一声出了门。   到了小广场,远远看到一个笔挺的身影,月华投下银色光辉,衬的他越发英俊。   姜安宁的心不由得跳起来,“明天就是正式结婚了,你怎么来了?”按照锦城的习俗,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最好不要见面。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周恩瑾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这是给你的。”   姜安宁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串磨好的贝壳项链。   “现在时局紧张,没法送太打眼的,这枚贝壳项链我磨了两个晚上,明天结婚,你正好带。”   姜安宁很感动,“你就是为了这个特地跑一趟?”   “当然不是。”周恩瑾那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姜安宁,“明天就要结婚了,我怕你不适应,过来看看你。”   四目相对,一切都很暧昧。   周恩瑾伸手想要替姜安宁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一只手一把抓住他,来了个过肩摔,“哪来的登徒子,竟然对老子妹妹动手动脚。” 第13章   “你是三哥?”眼前的姜爱军和当初下乡的时候差别太大,头上带了个瓜皮帽,人也黑壮了不少,姜安宁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不是我还能是谁?”姜爱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冲反手控制住自己手臂的周恩瑾呲牙,“还不快放开。”   姜安宁反应过来,忙让周恩瑾放开他,“三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还穿成……嗯,这样成熟?”   姜爱军捏着自己酸痛的肩膀,理正瓜皮帽,炫耀道:“我这身怎么样?是你未来嫂子给我做的,你看看这帽子,这走线,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你未来嫂子对我的爱。”   这炫耀的表情和她爸不能说毫无关系,真的是一模一样。   还是那个臭屁嘚瑟的三哥,一点没变。   姜安宁忍不住笑了。   “你就是周恩瑾?”姜爱军不客气的打量周恩瑾,收到王福花的电话,他就收拾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一路跋山涉水,就是想看看把他妹妹拐走的人长什么样。   长得还行吧,也就比他好那么一丢丢。   周恩瑾挺直胸膛,站在姜安宁身边,和姜爱军打招呼,“三舅哥,你好,我是周恩瑾。”   “什么三舅哥,等你进门了再改口不迟。”姜爱军一点也不领情,“安宁,你去路灯下等,我和周恩瑾同志说两句。”   本以为下乡这些日子,得到亲亲未来老婆的锻炼,给未来妹夫吃个下马威不在话下,没想到翻车了。   看起来是个能护住自己妹妹的,就冲这一点,当他妹夫勉勉强强吧。不过,认可归认可,该说的丑话还是要说在前边。   姜安宁看看姜爱军,又看看周恩瑾,眉头微蹙,脸色担忧。   看着从小呵护到大的妹妹,自己捡了一分钱宁愿给妹妹买吃的也舍不得自己用的姜爱军酸了,说话语气也酸溜溜的,“你就这么紧张他,难道我还能打伤他不成?”   “我哪是紧张他,我是紧张你。”姜安宁无奈地叹口气,给周恩瑾递了个眼色,让他悠着点。   就她三哥那又菜又爱玩的个性,刚才吃了亏,保不齐就要找周恩瑾找回场子来。拳脚无眼,打伤了他怎么办?   周恩瑾收到未来伴侣的眼色,示意她不要担心。   姜安宁给他俩留空间,来到家属院外的路灯下,远远望着这边。   姜爱军还沉浸在妹妹的维护中,面露得意地看了一眼周恩瑾,就算妹妹结婚了,她重视的也是他。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姜爱军强烈要求要和周恩瑾单挑,打完过后对周恩瑾的印象好了不少,不过还是拿出气势划下道:“以后你要是有一点点对我妹妹不好,我姜爱军就是杀到海岛,也要叫你好看。”   “三舅哥放心,我以军人的荣誉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珍爱姜安宁同志。”周恩瑾望着路灯下的姜安宁,眼神温柔,誓言铿锵有力。   姜爱军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周恩瑾还想和安宁说两句,被姜爱军瞪了一眼,“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今晚你还要和我们抢?”   姜爱军朝姜安宁做手势,让她过来。周恩瑾和她道别,“明天见。”   姜安宁温柔地点点头,“明天见。”   姜爱军拉着姜安宁到了个没人的地方,脱下身上的大衣,从大衣背部的内衬里摸出一叠钱,“这是三哥给你的嫁妆,六十块,你好好收着当你的私房钱,别丢了。”   说着又拍了拍随身带最大的包裹,“这里面是我在乡下弄的好东西,都是给你路上带着的。”   姜安宁看着手上皱巴巴,有零有整的钱,再看看包裹里满满当当的吃食,鼻头酸酸的,“三哥,东西我收下了,钱你拿回去。知青每个月的津贴本就不多,你刚到乡下还要买粮食,这些钱留着你自己用或者攒起来。”   她可是知道三哥有多稀罕未来嫂子,下乡前定下目标要在两年内赚到三转一响和彩礼钱。这些钱应该是他存了许久的。   “你这丫头,还跟三哥客气起来了。”姜爱军装作生气,“你三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想要赚钱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嘴上说的容易,其实攒这些钱也不容易。当初知青安置费他没要,全留给家里了。他到乡下的时间已经过了秋收,粮食都是跟村里花钱买的,津贴大部分都用来买粮了。   这些钱大部分是他之前攒的,小部分是偷摸进山攒下来的。这年月的山林,外围几乎碰不到好东西,要好东西就得进山,那些值钱的草药山货都长在危险的地方。要不是大串联时,跟着一个师傅学过拳脚,还真不敢进去。   这些钱本来就是给妹妹准备的嫁妆,本来还想多攒点,哪想得到妹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这些钱你要是不收着,就是不认我这个三哥了。”   “谢谢三哥。”姜安宁红着眼眶点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姜家就忙起来了。苗老太太昨天没回去,姜全根去和姜爱军挤了挤,她就和王福花一起住的。   也不知道昨晚说了什么,姜安宁早上起来准备的时候,发现婆媳俩难得有说有笑,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今天的酒席。   因为时局特殊,不能铺张浪费,姜家的婚宴就只打算请重要的亲戚和周围的邻居吃个便饭。   一大早,王福花就指挥铁牛和姜全根去隔壁邻居家借碗筷、桌子、板凳的。姜红梅一家、还有她小叔爷爷们来的早,都在帮忙摘菜,做饭,打下手。   牛爱芳婶子、石头奶还有家属院里其他的邻居也有很多过来帮忙的。   借过来的桌椅碗筷都要清洗,这些婶子婆婆就抬着东西有说有笑的去水房洗。家属院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姜安宁是新娘子,家里的事不用她忙,她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周恩瑾去领结婚证。   早上九点,周恩瑾就开着吉普车来了。吉普车上挂了大红花,周恩瑾穿着崭新的海军军服,左胸口的位置别了花来接新娘子。   铁牛狗娃他们这些小孩子是最高兴的,围着新郎要喜糖和红包。   萧良周家兄弟在一旁打下手,帮着周恩瑾散水果糖和红包买通路上的人力障碍。一路过关斩将,两人才来到姜安宁的卧室,全都累出了一身汗。   姜爱敏春花她们挡在门口,不给红包不让进。   萧良看清楚人,脸上都是喜悦,“姜爱敏你也在这。”   姜爱敏一看是小白脸,点了点头,看向周恩瑾。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怪不得自家妹子会选他,“妹夫,红包不到位,我妹子你可是娶不走的。”   周恩瑾冲萧良他们使眼色,“红包还有糖。”   萧良回过神来,那眼神别提多热情了,掏出一大把红包就往姜爱敏手里塞,看的其他挡门的姐妹都不乐意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周恩瑾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姜安宁今天穿着红色棉服,一头黑色柔顺的秀发盘成发髻缀在脑后,脖子上带着白色的贝壳项链,洁白如玉的耳朵上挂着的珍珠小耳环。   眉眼如画,人比花娇。   “安宁,我来接你了。”   同一时间,锦城某处监狱。   一个瘦猴模样的人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打开监狱门:“老大,组织上派我来接你了。”他指了指身后畏缩的男人:“这是来替你的。”   曹卫兵走出监狱,看着天上的太阳,眼里翻滚着毒计。   姜安宁周恩瑾,这一番遭遇我该好好谢谢你们才是! 第14章   听到周恩瑾的声音,姜安宁抬眸看过去。   周恩瑾一身海军服,身姿挺拔,眉眼透着温柔的笑意朝她伸出手。   他是英俊不凡的,尤其是当那双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眸裹挟着无限的情谊看向她的时候。   “安宁,我来接你了。”周恩瑾又说了一次。   姜安宁心脏漏了一拍。   “新娘子这是看新郎看呆了。”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房间里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姜安宁的脸“噌”一下红了起来,嗫嚅道:“你……你来了。”把手给周恩瑾,让周恩瑾拉着她起来。没成想坐太久腿麻了,一时间没起身,急的她都要哭了。   接着她就感受到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把她抱起来。   “新郎抱新娘子喽。瞧瞧这力气,安宁以后福气享不完哦。”旁边的人跟着起哄,羞的姜安宁把脸埋进周恩瑾的脖子。   红晕爬上洁白如玉的脸颊,像极了含苞待放的桃花,灼灼迷人眼。   她的呼吸灼热烫人,周恩瑾的体温也跟着直线上身,脖子耳朵红了一片,“别欺负我媳妇。”   “这婚都还没接完,这就护上了。以后保准又是个粑耳朵。”   小孩子不懂,见周围起哄跟着闹:“耙耳朵粑耳朵。”   周围哄笑一片,房间里的气氛更加热闹。   被周围的人这么一打趣,饶是周恩瑾一向沉稳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   乐的萧良在一旁拍手叫好,周扒皮居然也有今天,瞧瞧那脖子,那耳朵,红的那叫一个鲜艳。   周恩瑾要抱着姜安宁往外走,姜安宁连忙开口:“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这个年代大家谈对象结婚都比较含蓄,即使结了婚的夫妇在外人面前也很少有亲密的行为。真要被这么抱着出去,她估计就不用做人了。   两人先后对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叫粉红泡泡,但就是觉得看着心里舒服,跟着开心。   萧良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姜爱敏身上。   看着妹妹妹夫恩爱,姜爱敏的心里也跟着高兴。之前知道妹妹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随军,她一直担心,现在看到周恩瑾这么珍视妹妹,她心头的石头就落了地。   趁着没人看到,一向坚强的女公安竟然偷偷抹了抹泪。刚抬头就撞上萧良的目光。   饶是姜爱敏大大咧咧于情爱还没开窍,也忍不住脸红。躲开萧良的目光,跟在妹夫妹妹身后,随时照顾妹妹。   萧良看她害羞,也跟着笑了笑,如果他动作快一点,说不定可以赶在周恩瑾生孩子前结婚。嘿嘿!   姜家这次嫁女,牌面非常足。因为周家家在首都,周老爷子特地和姜家商量,两家合办婚礼。   家属院里十分热闹,大大小小的桌子摆了十多桌,每张桌子上都是十道菜,取一个十全十美的寓意。菜色也很丰富,不仅有一条藿香鱼,一盘回锅肉,还有红烧蹄髈和炖鸡。四个肉加六道菜,这样的席面就是在锦城都是少有的。   更别说每个人都有一把喜糖,男同志抽烟的每桌还有一盒大前门香烟,一盒大前门香烟这时候可要三毛四一包,差点都够买半斤大肥肉了,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弄到这么多。听说是周家特地托关系弄来的。   安宁这孩子有福气啊,能嫁进这样的人家。   姜全根王福花带着新人每桌敬酒,介绍新人。一圈酒敬完,周恩瑾有点醉了,王福花让姜爱军帮着把女婿先扶进新房休息。   其他人都出去吃席了,姜安宁留下照顾周恩瑾,她弄搪瓷盆打了水,准备给周恩瑾擦一擦。   刚把帕子拧干擦上周恩瑾的脸,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你醒了?”   周恩瑾不说话,握着她的手,那双比平日格外明亮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姜安宁。   黝黑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一头野兽,想要将她拆吃入腹。   姜安宁被看的脸红,移开目光:“既然你醒了,先擦擦,我出去给你弄点醒酒汤。”   “啊~”姜安宁尖叫一声,被周恩瑾一把拉进怀里,吓了一大跳。想着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她嗔怪地推推他,“你先放开。”   谁知周恩瑾抱得更紧,“不放。”   “不行,要是有人进来了怎么办?”只是想一想那个场景,姜安宁就躺不住,推着周恩瑾起来。   周恩瑾灼热的呼吸吐在她脖颈上,声音沙哑:“不会有人来。只要有人靠近,我就能知道。”   姜安宁知道他的听力很好,上次光是听脚步就能分辨出他们家每个人。他这么说,没骗人。   周恩瑾说完,生怕姜安宁反对,喝了酒发红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陪我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姜安宁看了看他的脸,狐疑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周恩瑾眼巴巴看着她,又搂紧了点。   事实证明,男人尤其是像周恩瑾这样的男人撒起娇来,完全没女人什么事了。   好像一只大金毛。   姜安宁手痒,想摸。   想着爱人喝醉了,恶向胆边生,伸手撸了一把大狗狗的脑袋,笑眯了眼。   真的好满足。   “这是做什么?”   看到周恩瑾疑惑的眼神,姜安宁心虚地收回手,看了看手上的梅花牌手表。   这是周恩瑾送的三转一响中的一响,据说是外国的牌子,崭新簇亮的。   “只能呆一会儿,就一分钟,不能再多了。”姜安宁掐着时间,躺在周恩瑾怀里,闻着他的气息,格外安心。   周恩瑾带着笑意地眼睛看了一眼姜安宁,满足地躺着。   对这一点,姜安宁一无所知,目光看着表,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快到一分钟的时候,周恩瑾听到姜爱军的脚步声,舍不得放开媳妇,打算等姜爱军走到门口再松开。   等人走到门口,他刚想开口,没成想,姜安宁也听到了脚步声,猛地起身,一把按在了不可言说的位置,疼的周恩瑾倒吸一口凉气。 第15章   姜安宁正要询问情况,门被推开,姜爱军走了进来。   “三哥,你来了。我在收拾房间,这房间有点乱。”姜安宁假装整理床铺,却不知道通红的脸蛋暴露了她。   另一边的周恩瑾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手掌上的青筋,那是忍耐到极限的标志。   “爸妈让你们出去吃饭。”姜爱军看了看两人,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妹妹脸红的不正常。   联想到刚才敲门没人回应,难道是周恩瑾这小子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姜爱军眼神如刀,充满警告意味地看向新晋妹夫。   周恩瑾根本没注意到三舅哥的警告,强忍着疼痛。   “嗯,知道了,我把床整理好就出来。”姜安宁担忧地看了周恩瑾一眼,他脸色好像没什么变化,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姜爱军越发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正打算多问几句,就被姜安宁催促,“三哥,我们先房间整理下,你先出去和妈说一声。”   他一走,周恩瑾没忍住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姜安宁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也看不出什么。   周恩瑾喘了口粗气:“没事。”   “真的没事?”姜安宁狐疑,听说人类男人那里特别脆弱,刚才那一下她的力气似乎大了一点:“要不还是去一趟卫生所吧,我马上收拾下。”   周恩瑾脸一黑,握住她的手,“真没事。你先去门口等我。”   姜安宁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那好吧,我先去门口等你。”   周恩瑾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点了点头。   姜安宁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周恩瑾就出来了。她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一切正常,应该没什么大事,也就松了口气。   办完酒席,周兴海周兴云周兴河还有萧良被周老爷子抓了壮丁,等王福花他们把桌椅板凳洗干净,铁牛带着他们去还。   周兴海周兴河对这份婚事是乐见其成的,比起他们自己成婚,自己老大难的小叔结婚,也是一件大喜事。   周老爷子更不用说了,那笑容从知道姜安宁要嫁进周家开始就没停过,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模样瞧着都年轻了几岁。   若说周家谁不高兴,就要数周兴云母子了。   徐珍珍一心想靠着翡翠首饰获得周家的认可,浪费了精力时间还受了不少罪,结果都做了白工。   就算她再会装面子,这会儿脸上的笑也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   周兴云看着周恩瑾姜安宁恩爱有加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不舒服。   虽然姜安宁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他也真的有想过娶她,她要是嫁给他了,他不一定会喜欢。但她没嫁给他,对周兴云来说就总是一份遗憾。   冥冥中,他总有一种感觉,姜安宁应该嫁给他的。奶奶留下的翡翠首饰,爷爷奶奶当做聘礼的那些财产,都该与他有关的。   可如今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姜安宁和周恩瑾从街道办事处出来,拿着刚开好的结婚证明去领了结婚证。   结婚证外面是伟人头像和语录,红色的外壳上还有一个银灰色的“忠”字,代表婚姻应该忠诚。背后有两行字“勤俭持家,勤俭建国”。里面是最高指示和结婚两人的信息。   姜安宁看过爸妈的结婚证,是后来补办的,五十年代的结婚证是用两张巴掌大纸片做的,上面只有爸妈的信息和结婚日期。   对比起来,七零年代的结婚证要精致许多。   居然没有照片?   姜安宁又翻看了一遍,确实没有照片。这倒是提醒了她,两辈子第一次结婚,这么重要的时刻,应该要留下些东西。   “周恩瑾,我们去照相馆拍几张照片作为纪念好吗?”姜安宁扯了扯周恩瑾的衣角。   周恩瑾低头温柔道:“好。”   姜安宁记得锦城国营照相馆就在附近一条街,两人结伴而行,中间还隔了一米的距离。路上还碰到几对结婚的新人,也是去国营照相馆的,都和他们一样,新婚夫妻间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前进,很有时代特色。   到了国营照相馆,两人先去看了价格表。上面标注的非常清楚,照片费用主要是看尺寸来定,价格从几毛钱到几块钱不等。半身像三毛钱一张,全身像四毛。   基本都是黑白照片,也有彩色照片。不过数量很少,都是人工绘涂上去的,需要另外收费。   姜安宁和周恩瑾只拍了几张两人的半身像,她打算找个机会带家人一起来拍一下全家福。   一天忙完,姜安宁没有回姜家,而是和周恩瑾一起去了招待所。从今天开始,她就多了一个新家。   姜安宁洗过澡坐在床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虽然是个小花妖,但也是个有见识的小花妖。人类那些动作视频,她也曾好奇的偷看过。   此刻只要一想到里面的主人公换成了自己和周恩瑾,她的脸就烧得不行,根本不敢多想,用被子蒙住脑袋,不停给自己催眠,不要乱想。   身边的床凹陷进去,鼻尖传来周恩瑾的气息,那是很好闻的皂角的味道,清新微淡萦绕在身边,像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她。   “怎么蒙在被子里?别闷坏了。”周恩瑾躺在她身边,拉开她的被子。   姜安宁探出头,四目相对。   男人是刚洗完澡的样子,穿着白色背心,肩膀上的线条健美结实,身上的水还没干透,薄薄的背心略湿,贴在他的腹部,勾勒出他清晰的八块腹肌。   也许是因为天生冷白皮的缘故,他虽然在海岛当兵多年,皮肤却不是很黑,是那种白皙中透着一点健康的肤色,此刻他褪去军装,多了一丝野性和不羁。   那双黝黑的眸子看着她,充满了攻击性。好像从前住在她附近的食肉植物狩猎时的样子。   周恩瑾令人感到危险的同时看起来更加让人心动。   姜安宁害羞极了,小花妖没有经验,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全是粉红一片。   像一只迷路的小鹿闯进猎人的猎场,慌张又可口。   周恩瑾眸色更深,喉结滚动。生怕吓到了小妻子,抱着她亲了亲额头,“别怕!”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敢看周恩瑾,生怕被看出端倪,结结巴巴地红着脸道:“关……关灯。”   那声音颤抖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炸掉一样。   房间突然陷入黑暗。眼睛看不到,人类的感官却更加敏锐。   安静地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第16章   灼热的呼吸纠缠,周恩瑾的薄唇落下,粉嫩的肌肤上开出了朵朵耀眼的桃花。   三月初的夜晚,气温还没回暖,室内的温度却不断攀升。   “准备好了吗?”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姜安宁的心跟着颤抖,将头埋进周恩瑾的脖子,尾音上翘得吐出一个“嗯”字。   突然从隔壁房间传来椅子被绊倒的声音,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接着又响起水杯“啪啦”摔碎的声音,似乎可以感觉的到隔壁住客的慌张。   姜安宁和周恩瑾都僵住了。   这才意识到招待所的墙壁这么不隔音。   如果没记错,隔壁住的应该是萧良。意识到这一点,姜安宁脸蹭一下子红了,把脸埋进枕头里。   没脸见人了。   周恩瑾咬牙切齿,箭在弦上却不得不放弃,深吸一口气,抱着害羞的姜安宁吻了吻额头,“睡吧。”   萧良看着倒地的椅子和稀碎的水杯扶额。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喝一杯水。谁知道会不小心绊倒椅子,爬起来的时候还碰落了水杯。   他就不该嫌弃时间晚离家远住招待所,这下要完。   夜深人静,姜安宁睡得安稳,被窝里一个大暖炉对怕冷的热带花卉来说不要太友好。   只是苦了周恩瑾,抱着新婚妻子根本睡不着。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才压住心头的火。又怕一身寒气冻着妻子,在地上做了几十个俯卧撑热身才上床。   刚掀开被子躺下,新婚妻子就循着热度滚到了怀里。   想到距离回海岛还有好几日,周恩瑾不由得露出苦笑。   按照锦城的习俗,结婚第三天是回门。姜安宁和周恩瑾起来后就去供销社买好东西回了家属院。   刚走到家属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小一只坐在老位置等人。一看到她,铁牛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旋风般扑进姜安宁的怀里。   “老姑,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呜呜。”虽然说好见到老姑不哭的,可是真的见到了,铁牛还是没忍住。   姜爱军头疼,朝姜安宁抱怨:“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五点不到就醒了,让睡觉不睡,非要在这里等你。”   姜安宁给他擦眼泪,“都哭成小花猫了。看,老姑给你带什么了?”   铁牛哭够了,抬起头。   周恩瑾递过去一把大白兔奶糖。   谁知道铁牛对着周恩瑾眼泪汪汪请求:“我不要糖,你可以把老姑还给我吗?”   “小屁孩说什么胡话。”姜爱军一把搂过铁牛,“你老姑嫁给你姑父了,嫁人了就有新家了,哪能像以前一样在家陪你。”   这一安慰 ,铁牛哭的更伤心了,“有新家就不要旧家了吗。老姑,不要不要我!哇!”   王福花刚出来就碰到这一幕,一巴掌就拍到姜爱军后脑勺上:“你一个当小叔的天天没个正行,不是东晃西晃,就是欺负侄子。你要还这样,赶紧给我回乡下,省的我看见你心烦。”   说着招呼女婿女儿进屋,嫌弃的表情也变成了笑脸。   铁牛对着三叔哼了一声,紧跟着老姑进屋。   姜爱军叹口气,他是真的是想安慰人来着,怎么就没人相信他。他比窦娥还冤,估计一会儿该飞雪了。   家里只有妈和三哥铁牛在,爸和二姐都去上班了。   进屋后,铁牛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紧紧抓着老姑的衣角,老姑去哪他就跟到哪。   后来还是周恩瑾带着铁牛出去玩,也不知道两人之间说了什么,等回来的时候,铁牛就眉开眼笑了,对这个姑父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吃过晌午,周恩瑾去火车站买票了,回海岛要先做火车到羊城,再坐轮船回海岛。票紧张,得提前买好。   王福花和姜爱军也有事出门了,姜安宁和铁牛在家。   姜安宁去后院看了看,经过这些日子的精心照顾,加上有月光花露这个外挂,后院的菜都长的很快。看样子,能收不少。   这些天气温开始回暖了,菜本来就长的快,姜家的长的更快一点,更茂盛大棵一些,姜家人只当时姜安宁照顾的好,虽有点疑惑,但想到这个菜是姜安宁做的,也觉得理所当然了。   姜安宁又给菜地浇了水,这批菜她种的都是价高稀少的,想着卖了钱带铁牛去看看腿。   这件事她一直没放弃,周恩瑾知道后也帮忙打听,最近才有了一点进展。   铁牛的腿被耽搁太久,想要恢复唯一的办法就是做手术,现在能做这个手术的人很少,只有一个叫宁远山的医生能做。他原来是首都医院的教授,可惜早几年被下放到农场了。只知道是去了南方,具体是哪个农场还没打听出来。   姜安宁刚从后院进屋,铁牛找到她,一脸神秘:“老姑,你跟我来。”   姜安宁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有些心疼。   姜安宁跟着他进了两人的屋子,到了房间,铁牛打开柜子,把小木盒递到老姑面前。   姜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盒子,用来装自己私人物品。   木头用的是好木头,都是姜全根下班后去去废品站找了不要的木头做的。前几年小兵运动正激烈,有的人家被批/斗,家里的东西也都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糟粕被打砸废弃。这些木头被扔到废品站,家属院有的人就过去捡来烧柴或者打点东西。   平日里铁牛非常宝贝这个盒子,每天回来都会神神秘秘拿着盒子躲进被窝里,也不知道干什么。每次出来,脸上都很高兴。   半大的小子眼眶红红的,哽咽着道:“老姑,这是我给你攒的嫁妆。等我长大了,就去海岛看你。”   铁牛不敢看老姑,一想到老姑以后要去坐火车都要坐那么久的地方,他就舍不得。   姜安宁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毛票,花花绿绿的,每一张都被压的平整,放在盒子里,旁边还有一个小锦盒。   她数了数,竟然有六块一毛二分钱。   “有点少,可是我很努力很努力再攒了。”铁牛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钱这么难攒,他攒了好久。平日里奶给的零花钱,过年收到的红包,还有卖的烟盒钱,除了和隔壁棉纺织厂的小孩换过几块大白兔奶糖,他都没花过。   早知道就不买那些糖了。   姜安宁的心酸酸的,抱着铁牛,“老姑有钱,这些钱你留着自己用。”   铁牛摇头,“老姑的钱是老姑的钱,这些钱是铁牛给老姑的。不一样。这是铁牛的心意。”   姜安宁很感动,“好,老姑收着。”   铁牛看到老姑收了,心里很高兴。可一想到老姑要离开了,又伤心了,黏在姜安宁身边,最后还是狗娃石头来找他,说隔壁棉纺织厂小孩又来找他拍烟盒,也付陪练费,他才依依不舍去的。   他要从现在攒钱,攒够了钱就去海岛看老姑,他都和姑父说好了。   铁牛走了没多久,姜安宁在家弄菜地,就看到石头奶慌慌张张进来,“安宁,铁牛让曹卫兵抓走了。” 第17章   曹卫兵不是被抓起来了吗?姜安宁脸色一变:“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看到他们往背阴巷那边去了。”石头奶脸色苍白,刚才要不是她跑的快,差点就被发现了。   姜安宁二话不说就追过去了。   “你别去……”那人有刀。石头奶的话还没说完,姜安宁已经跑没影了,石头奶在原地跺脚,生怕连姜安宁也出事,王福花到时候找她拼命。   她就是爱贪小便宜嘴碎了点,但也没想过要害人啊。这件事不会牵连到她吧。   背阴巷是棉纺织厂背后的一条老巷子,那里几年前出过火灾,烧死了十几个住户,平日里就没什么人出入。   昨天一下雨,道路泥泞积水更加不好走。   曹卫兵和他的两个手下正背着昏迷的铁牛走在巷子里。   “妈的,怎么到处都是水坑。老大,要不我们换条巷子走,这么多水坑,等走过去,裤子全湿了。”他刚花了几十块在百货商场买的新棉裤,他心疼死了。   “瘦猴说的对,反正也没人发现我们抓了铁牛,我们慢点走也无所谓,等姜家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就走了。要我说,老大你就该直接走,要是被抓住,组织上可不会再救我们。”   “要不还是别抓人了,你要报复嫂子有很多方式,没必要用这一招。老大,你觉得呢?”他们不过是偷卖了一点粮食,被抓了顶多去劳改。这要是绑架,情节就严重了。   曹卫兵淡漠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俩有意见?”   那一眼看的两个小弟头皮发麻,不敢再多说什么。   跟着曹卫兵这么多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他这种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审视,冷漠又阴狠。仿佛他们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随时可以丢弃一般。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们也算是跟着曹卫兵鞍前马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大这样的语气让他们寒心。也是,连自己亲大姐说舍弃就舍弃的人,能期望他对他们有多好。   “老大,我们哪敢有意见。”两个小弟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早起了小心思。   曹卫兵能没准备吗?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只是在走之前,有必要给姜安宁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他在锦城筹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就这么离开,他真的不甘心。而这一切,都是拜姜安宁所赐。   三人各怀鬼胎,倒是给姜安宁多争取了一些时间。她赶到的时候,三人正要走出背影巷。四人打了个照面。   “老大,怎么办?她追来了?”   “一个柔弱的女人而已,也值得你大惊小怪,抓了就是。她要是敢反抗,”曹卫兵抓过铁牛用刀在他的脖子前面比划,“我手中的刀可没长眼睛。”   姜安宁看到铁牛没受伤,心下暗自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曹卫兵的脸上,“你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抓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曹卫兵根本没把姜安宁放在眼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有什么威胁。若不是怕她吵闹引来其他人,连用人质威胁这招都不会用,直接让手下绑人。   他抓铁牛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引姜安宁过来,之前她一直和周家人在一起,他不好动手。现在她主动追过来,倒是省了他的事。   所以他答应的也很爽快,“要我放人,可以。你过来,换他。”   “我可以答应你。你要保证不伤害铁牛。”姜安宁装作一副软弱害怕的模样。   她本就长得好看,此刻露出这幅表情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也显得更加温和无害。   曹卫兵见人走近,把铁牛丢给两个小弟,抓住姜安宁,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我说过,我曹卫兵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可惜,我现在不稀罕了。不知道你那个新婚老公,要是看到你被划烂的脸,会不会后悔娶了你。”   他要姜安宁顶着一张烂脸永远活在痛苦中,为拒绝他伤害他忏悔。   好面子的人通常自负又狂妄,姜安宁不仅折辱了他,还害他不得不远走他乡。不折磨姜安宁,曹卫兵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是现在。   姜安宁看准时机捏住曹卫兵的手,来了个过肩摔。   曹卫兵被摔了个狗啃泥,躺在泥坑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一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外表多有欺骗性,这冲击就有多大。对曹卫兵而言,这是耻辱。   姜安宁并不恋战,夺了匕首就朝两个小弟冲了过去。   两个小弟看了一眼泥水中的曹卫兵,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决定。犯不着为了一个不重视他们的老大把自己搭进去,干脆把铁牛推出去,直接跑路了。   姜安宁抱住铁牛,确认他只是晕过去了,心才安宁下来。   “很好,姜安宁,你成功惹怒我了。”曹卫兵呸一声,吐掉口中的泥巴,阴沉着脸看向姜安宁,眼中充满被挑衅的愤怒。   姜安宁抱着铁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这怎么能怪我,技不如人是你的错。”   不得不说,姜安宁是懂怎么气人的。曹卫兵的脸阴沉地都快滴出水来。   偏偏姜安宁还不罢手,尽挑曹卫兵在意的点杵他肺管子。什么难听说什么,就为了替自己多争取点时间。   曹卫兵一开始没察觉她的目的,后来发现不对劲,直接过来抓她,“贱人!”   她虽然有点力气,但都是蛮力,真要和懂拳脚功夫的人对起来,她不是对手,更何况铁牛还在旁边,动起手来更加束手束脚。   好在周恩瑾带着公安很快追来了。   曹卫兵自知不是周恩瑾的对手,愤愤地看了一眼姜安宁,窜进隔壁巷子就逃走了。   公安去追曹卫兵,周恩瑾则跑向姜安宁。   “你终于来了。”姜安宁一放松,脱力的后遗症就显露出来了。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向沉稳冷静的周恩瑾第一次露出了心慌的表情。   姜安宁醒来的时候是在姜家。铁牛睡在床里面,紧紧握着她的衣角,王福花坐在窗前补衣服。   因为脱力,加上她神魂的伤本就没好,她现在浑身软绵绵的,肚子也饿得不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到动静,王福花连忙冲好麦乳精递到她手边:“先别说话,快喝点东西补补。你这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冲上去,就算要去救人,也要多叫几个人一起啊。要是你和铁牛出了事,你让妈怎么活?”   一想到自己闺女的单枪匹马和逃犯搏斗,王福花的心就后怕地喘不过气来。   姜安宁喝了麦乳精后,精神好了许多,“当时情况太着急了,我没顾上。对了,曹卫兵抓住了吗?”   王福花拿过搪瓷杯放到五斗柜上,又给幺女拿了几块饼干,“刚开始被他逃了,多亏有恩瑾在,是他找到了曹卫兵在锦城的躲藏点。”曹卫兵被抓住的时候,她还冲上去给了他几个巴掌,踹了几脚。   “他人呢?”姜安宁没看到他。   王福花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在厨房拔鸡毛呢。卫生所的医生说了,你身体弱要多补充营养。供销社没有鸡卖,他就去乡下给你换了几只鸡回来,要给你炖鸡汤。这个女婿选的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个会疼人的。”   过来看妻子不小心听到丈母娘吐糟的周恩瑾:“……”   王福花一点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姜安宁偷笑,也没提醒她。   王福花发现后脸色一红,嗔了幺女一眼,“你这丫头人来了也不提醒妈。恩瑾啊,妈说的不是你,你年纪也就比安宁大了八岁,不算大。”越描越黑,王福花索性不解释,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姜安宁吃完饼干还不过瘾,让周恩瑾给她拿点大白兔奶糖。这时候的大奶糖属于营养食品,有“七颗奶糖等于一杯奶”的说法,不仅要糖果票,还要托关系才能买到。   大白兔奶糖奶香浓郁,甜而不腻,是姜安宁最喜欢吃的糖果。   “这里沾上了。”周恩瑾指了指嘴边。   姜安宁伸出舌头舔了舔,本就红润的嘴唇被这一舔,更加诱人,仿佛雨后枝头的红樱桃,让人心旌摇曳。   周恩瑾眸色加深。   “不是这里。是这里。”说着他便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今晚24点后掉落万字更新,是时候回海岛,圆房啦。拜托各位小天使支持一下,感谢感谢!   入v评论有红包掉落,这次还设置了抽奖,1000个晋江币随即发放。感谢在2023-03-14 11:35:46~2023-03-15 20:4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818587 10瓶;小可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三更合一◎   男人的唇温热干爽, 落在她的唇上,吃掉了她嘴角的奶糖。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炙热和攻击性。   他的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 摩挲的力度越来越重,他的眸色也愈发幽深。虎口的枪茧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颤栗的感觉。   “干……干净了吗?”姜安宁的心难耐地颤抖着, 只觉得鼻尖全是奶糖的甜香味, 夹杂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扑面而来。   “别动。”周恩瑾的声音沙哑又低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还有。”   姜安宁刚想问哪里,红润的嘴唇就被撅住。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男人的唇齿间。   不同于刚才蜻蜓点水似的吻,这个吻暴躁又狂野, 小花妖整个人好像要被揉碎一般, 心脏砰砰砰跳到了嗓子眼, 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发出呜咽声。   亲完之后小花妖眼睛水润水润,她摸着刺痛的嘴唇, 可怜巴巴地控诉:“疼。”   周恩瑾喉结滚动,移开目光,声音像砂纸粗粝,“我帮你涂点药。”   这时,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姑父你为什么要咬老姑的嘴?”   铁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老姑的嘴, 语气带着不满, “你看你把老姑的嘴都咬破了。”   那眼神带着指责, 像是周恩瑾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姜安宁有点脸红, 竟然被铁牛看到了, 都怪他。   周恩瑾摸了摸鼻子, 清了清嗓子,搂过铁牛解释:“老姑不舒服,姑父在帮她上药。不信,你问你老姑。”   铁牛一开始不想让他抱,欺负老姑的都是敌人。听到他的解释才放弃抵抗,疑惑的眼睛看向老姑,分明在问是这样吗?   姜安宁闻言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糊弄孩子。   周恩瑾无辜地看向她。   姜安宁咬了咬唇,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以铁牛不耻下问的习惯,要是不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肯定会追着问,说不定还要问王福花。   她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铁牛心疼坏了,“老姑,还疼吗?姑父,你要不要再帮老姑上上药。”   姜安宁红着脸拒绝:“不用了。老姑不疼了。这伤是大人才有受的伤,你还是小孩子,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末了,不忘记提醒一句:“也不许问别人。”   铁牛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有些苦恼。怎么这么多事都要长大才知道,长大好忙哦。   王福花叫他们吃饭,姜安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下午,周老爷子带着周家人过来看望姜安宁,顺便和他们告别。   “老弟,你和弟妹多保重。有机会,一定要来首都找我。”周时峰拍了拍姜全根的肩膀,他这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年纪大了,全都复发了,指望这身体出远门怕是不可能了。   姜全根很舍不得这个老大哥,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老大哥,你放心。等空了,我就带着王姐去首都看你。”   “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可不能忘记。”周老爷子哈哈大笑。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周老爷子看的很开,但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老爷子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好好照顾安宁,要是敢欺负她,别说姜老弟了,老子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周恩瑾温柔地看了姜安宁一眼,“我会照顾好安宁的。”   “爸,等过年我们去首都看你。”姜安宁笑着对周老爷子道。   “爸,要去做火车了。大家都别送了,不然该舍不得了。”徐珍珍满脸笑容,招呼周兴云帮老爷子拎东西。   徐珍珍是一刻不想多呆的,招待所环境哪有首都家里好,吃的也差,她这些日子以来就没一天睡过好觉。能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周兴云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姜安宁和小叔,总觉得站在姜安宁身边的人该是自己。   这几日他总是做一个梦,梦里他娶了姜安宁,获得了奶奶的翡翠首饰和财产。妈也如愿得到了家族的认可。   姜安宁以后赚了许多钱,作为夫妻共同财产,他享受着奢侈的生活,连带着方丽和孩子都过着好的生活。   此时他还不知道心底埋下了一颗不甘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周兴河还是那副少爷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在周兴云和小婶之间来回扫,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主意。看周兴云计划落空,他就高兴。连带着对姜安宁这个小婶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至于剩下周兴海,满脑子都还想着姜安宁后院的菜,问姜安宁要了她培育的菜种,留给姜安宁一个电话和地址,邀请她以后去海岛热作院做客。   送走周家人,姜安宁也要离开了。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以后就有自己的小家了。   王福花自然是舍不得的,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东西。   “你今天去厂里,记得再多找几个人换点全国粮票布票什么的,之前那些还不够。这些钱你拿着,谁家帮了我们,你也记在心里,以后都要还人情的。”王福花不放心地叮嘱姜全根,生怕他换少了,委屈了自己闺女。   姜全根点头,“王姐,你放心,保证完全任务。”说完就骑着自行车就出门了。换完票,他还打算把锦城周边的小河沟都跑一遍。   幺女最喜欢吃油炸小螃蟹了,以往每年秋天他都会到河沟里摸螃蟹,河蟹小小一只没多少肉,炸起来却喷香,在缺少零食的年代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王福花留在家里轻点东西,幺女回海岛后,爱军也要回生产队了,她得准备两个包裹。   虽然她平日里嫌弃爱军回城了不务正业,但对家里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因为安宁是幺女,之前又生了怪病差点没了,对她就要偏爱点。   王福花是个节俭的,平日里姜全根每个月的工资粮食津贴她都存起来了,除了必要的花销,在其他地方都是能省则省。   后院种了菜不需要花钱,每日的鸡蛋也用来给铁牛安宁加营养,加上爱敏和老大两口子寄回来的工资,总的来看花钱的地方少收入多,她手里还是存了些钱的。   正好今天赶集,王福花天都没亮就去了一趟大集,看到合适的就买上一些。别看每样不多,加起来就很多了。王福花还特地跑了一趟百货商店,给闺女买了条全新的的确良裙子和一双红色小凉鞋。   用她的说法就是,闺女第一次去海岛,海岛那地方热,锦城的有些衣服就不合适的,得准备一身新的,给女婿的同事邻居一个好印象。   这两天姜安宁和周恩瑾都住在姜家,一个是可以和家人多呆一些时间,另外就是王福花觉得家里有住的地方,没必要专门在招待所开一间房,小两口以后花钱的地方多,这些钱该省就省。   夜色降临,姜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给姜安宁姜爱军送行。王福海还把萧良都叫来一起吃饭。   昏黄的灯光下,都是她爱吃的菜。   “居然有油炸小螃蟹。”姜安宁惊喜极了,“爸,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螃蟹了。好香!”   姜全根呵呵直笑:“爸今天下班特地去河里摸的,摸了好多,剩下的都让你妈装进罐头里,回头你在火车上吃。”   冬天河蟹都冬眠了,需要找螃蟹洞挨个抓,要抓这么多螃蟹要费不少功夫。姜安宁的心鼓鼓胀胀的,“谢谢爸。”   “谢什么谢?你还和爸客气。”姜全根假装生气。   姜爱军唉声叹气,眼神幽幽得看着二姐和小妹,“只有我是捡来的。这一桌菜有二姐最喜欢的清炒莴笋,有小妹最喜欢的油炸螃蟹,就没有我最喜欢吃的鸡屁股。”   王福花丛厨房出来,嫌弃地把一个碗放在他面前,“诺,你喜欢的鸡屁股。也不知道你这习惯是肖了谁,怎么会喜欢吃这个。”他们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喜欢吃鸡屁股的,不管怎么做,总觉得有一股味。   姜爱军看到鸡屁股,高兴:“还是妈对我最好。”肥嘟嘟的鸡屁股,真香。   “我知道是像了谁,都说外甥像舅,肯定是肖了小舅。”姜爱敏看了一眼啃鸡屁股啃的欢的姜爱军,嫌弃地浑身鸡皮疙瘩。   “小舅?外婆不是只有妈一个孩子吗?我怎么还有一个小舅?”姜安宁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福花眼里闪过一丝落幕,叹了口气,“你小舅的事回头我给你说,饭菜都要凉了,吃菜吃菜。”   一家人热火朝天,周恩瑾和萧良还陪姜全根小酌了一杯。   吃完饭,姜爱敏局里还有事,要回去,和小妹道了别就要骑自行车走。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黑的天着什么急,起码要有点安全意识。”王福花不放心,“我找个人送你。”   “不用人送,我一个人可以。”姜爱敏亮了亮拳头,“哪个王八蛋敢图谋不轨,我非揍的他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王福花掐了她一下,朝一旁的萧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萧同志,你叔和爱军有事走不开。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忙送一下爱敏。”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有事的姜全根和姜爱军互相看了眼,还是觉得埋头吃菜。   萧良受宠若惊,“方便方便,我一定把姜爱敏同志安全送到。”   “妈,我不要他送。”姜爱敏之前是不喜欢萧良的,小白脸,书生样,一看就不能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接触多了每次看到他,她就不对劲儿,脸也烫的不行。   这让姜爱敏很不自在,只要一想到要和萧良同志一起骑自行车回去,她就坐立不安。   姜爱敏朝小妹使眼色,帮我说话。   姜安宁假装没看到,妈可是盯着得,她不敢捋虎须。二姐,你自由多福吧。   姜爱敏被王福花镇压,只好同意萧良送她。   姜安宁看着两人的背影,“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王福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妈我吃过的饭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还能看不出你二姐的心思。你二姐是个榆木疙瘩,妈只能多操点心。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进屋来,妈给你交代下给你准备的东西。”   看着满满当当的包裹,姜安宁嘴角抽了抽,妈是把供销社搬空了吧,这么多东西,怎么带。   “怎么不好带?你力气大,还有女婿在。况且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吃食,你和女婿一路吃,等到羊城就轻了。你嫁了人,妈能给你做的就这么点了。”王福花说着眼眶就红了,不想让女儿担心,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姜安宁从后面抱住王福花,鼻子酸酸的:“妈,就算我嫁人了,也还是你女儿。你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王福花哽咽,拍拍她的手,“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妈,我之前培育了一些菜种。回头等后院的菜收了,你让爸卖给收购站,就把这些种下。里面有你最爱的吃番茄,爸最喜欢的土豆,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味道很好。”姜安宁从五斗柜里拿出一包菜种,交代王福花手里,“另外,铁牛的腿你不用担心,只要做手术是有可能痊愈的。”   王福花高兴:“真的?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现在还不行。国内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被下放到南方农场了,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等我去了海岛,更方便打听。一旦我打听好,就给你打电话。”   孙子的腿有希望好,王福花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擦了擦眼泪,“对了,这次你结婚,正好碰上红星大队春耕,你外公作为大队长走不开,让你三哥给你带了东西。妈都给你放在包裹里了。你外公还给了钱,妈给你在衣服里缝了个小兜,回头你拿了油纸把整钱藏到里面,身上只留一些零钱。”   眼看明天坐火车的注意事项都交代的差不多了,王福花才提到了小舅的事。   “这次你去南方,顺便帮妈找一找你小舅。59年闹饥荒,老家草根树皮都吃没了,你外公外婆带着我和你小舅出去讨饭,路上你小舅和我们走散了。后来听村里人说,他往南方去了。”   外公一家不是红星大队本地人,是从云县逃荒过来的。这事姜安宁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她还有一个走丢的小舅,“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妈提过小舅的事?”   王福花叹口气,“你小舅走丢是你外公外婆心里的一根刺。你外婆一直认为是她没看好你小舅才让他走丢,到死都很自责。你们年纪小,妈怕你们说漏嘴惹外婆伤心,从来没提过。”   “小舅走丢的时候都八岁多了,已经记事了。难道从来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妈也不清楚。其实这些年我们一直往老家打听,都没有你小舅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你外婆去世前,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把你小舅找回来。这次你去南方,打听宁医生的时候也帮妈留意留意。”   要找一个走丢十几年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舅身上也没有什么胎记,唯一的线索除了名字,就是长相。   妈说小舅和她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简直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小舅到底长成什么样。不过多一个线索总是好事。   翌日一大早,姜家人就全家动员起来,送姜安宁和周恩瑾去火车站。七零年代坐火车是赶火车,去晚了,人坐满了,很可能就挤不上车了。   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到火车站,到那一看,人多的让人头皮发麻,根本挤不进去。后来还是王福花女士当机立断,让几个男同志在外面挡住人流,女同志走里面,才挤到火车边。   姜安宁看到有一辆绿皮火车前拉了许多横幅,写着“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到广阔天地炼一颗红星”这样的标语,还看到不少年轻人胸前带着大红花,穿一身绿军装在等火车。   算着时间,到南省上山下乡的第一批知青就是今天出发。   火车站人多,人一多,难免混杂一些心思不纯的人。这不,他们刚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好几声抓扒手。   都是团伙作案,一旦被发现,就分开跑。有个扒手被围住,还拿了刀出来。   周恩瑾见状过去帮忙。   有一个扒手以为没人看到,悄无声息的往站台外走,一把被姜安宁按住。姜安宁把人教给乘警,替那名知青夺回钱包。   “这位同志,谢谢你帮我抢回钱包。”苏渔拿过钱包,松了口气。   这里面有她的全部家当和知青安置费,要是被偷了,去了南省她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她抬头打量姜安宁,难掩眼里的惊讶。这个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穿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看的小姐姐。   颜控的苏渔忍不住和姜安宁聊起来,这么一聊,两人都是吃货,一聊到吃的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等周恩瑾过来的时候,姜安宁和苏渔成了朋友,还互相留下了地址。   火车到站,姜安宁和苏渔道别。   所有人都大包小包的,车门口挤满了人,有的背着被子被褥,有的用网绳兜住搪瓷缸拎着往上挤,还有的人见上不去,转身踩着朋友的肩膀直接从窗户上翻了进去。   人流朝火车上挤,连呼吸都困难,个子不高的脚就不像自己的,根本没落过地就被挤上了火车。还有的人来送朋友,结果被挤上火车,从窗户九死一生才爬下来。   姜家人多,大都是男同志,一番挣扎姜安宁和周恩瑾总算挤上了火车。   王福花和姜全根抱着铁牛,看着火车离去,忍不住落了泪。   铁牛更是绷不住哇哇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老姑老姑。   送走姜安宁,姜爱军也回红星大队了,一下子热闹的姜家,就只能王福花老两口和铁牛了,冷冷清清。   周恩瑾定的是卧铺,一张上铺一张下铺。比起连地上也坐满了人的硬座,卧铺车厢要好多了。   她们对面的下铺是一个老太太带着自己儿媳妇和孙子,从她上来,那眼睛就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扫。说不上恶意,但确实让人有点不舒服。   卧铺下摆满了东西,周恩瑾见没地方放,暂时把行李先放到自己床铺上。   姜安宁有点晕车,此刻小脸煞白,连带着那双明亮水润的眼睛都黯淡下来。   “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周恩瑾见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地问。   姜安宁虚弱地摇头,“我靠着休息下就行。”   “我去给你打点水,擦一擦会好些。”周恩瑾把东西放好,拿了帕子出了卧铺。   果然用冷水擦了下,姜安宁精神好多了,恹恹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周恩瑾拿帕子去清洗。   等他一走,隔壁老太太说话了:“姑娘,不是大娘说你,你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伺候你。尤其你男人还是军人,军人的任务是保家卫国,哪里能干这种事。”   姜安宁不想理她,她虽然好多了,但还是有点不舒服,没有多余的精力搭理。   那老太太见她不说话,更来劲儿了,那张嘴唾沫横飞的叭叭个不停。她儿媳妇看不下去,拉了拉她,小声道:“妈,别说了。柱子刚睡着,别吵醒了。”   老太太本来拉着一脸,一听可能会吵醒自己孙子,顿时闭了嘴。看了眼睡得熟熟的孙子,不满地谴责道:“王桂芬,你刚才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小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的。果然是当后妈的,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孩子。”   王桂芬被这么一说,脸色惨白,咬着唇低着头,抱着孩子不说话。   没了烦人的苍蝇,姜安宁心里舒了口气,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火车缓缓启动,又进来一个女乘客。   方秀看了眼自己的车票,走到姜安宁对面的卧铺,冷着脸:“这是我的位置。”   老太太舔着个笑脸,“姑娘,你看我们带着孩子,不方便。要不我们换一换,你去上铺。”   “让不让开,不然我叫乘警了。”方秀一脸不屑地看了眼老太婆。如果没记错,这老太婆是三团唐营长的妈,这次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就是来海岛随军的。   重生一世,她最看重的就是位置,只有她让别人腾位置的份儿,一个营长的妈也配和她换位置?   曹老太看出她是个不好惹的,连忙起身,回头掐了一把王桂芬,“你个不下蛋的母鸡,都是因为你没用,连累我孙子连个卧铺都坐不成,果然是后妈。要不是老娘聪明……”说到这,她想到什么似的,不说话了,只是那眼神看王桂芬哪哪不顺眼。   王桂芬忍着疼痛,不敢反驳婆婆。   方秀嫌弃卧铺脏,从箱子里拿了衣服铺上,躺在上面休息。   上铺太窄了,曹老太带着孙子睡不舒服,于是把目光投向姜安宁。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好欺负。   “这位姑娘,你看要不我们……”   曹老太话还没说话,姜安宁直接拒绝,“不换。”   曹老太被拒绝,脸色挂不住,“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通人情。我也不是白住你的位置,就是和你换一下。”   “位置是我的,我想换就换,不想换就不换。你管不着。”姜安宁眼皮都没抬一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王福花给她准备的柿饼。   柿饼是今年秋天刚晒的,红星大队的柿子树比较多,外公家有好几棵,每年都会挂满红彤彤的果实。柿子多收购站就卖不上价,吃不完就晒成柿饼,留着待客或者自己甜甜嘴。   柿子表面都是白色的糖霜,吃到嘴里甜津津的,十分美味。清新香甜的味道也驱散一些恶心。   姜安宁吃着柿饼,没理会面前的曹老太,思绪飘到了周恩瑾那。   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曹老太那双吊梢眼闪过一丝不满,“我孙子还是个孩子啊,他要是爬上铺摔到了怎么办?你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呢?我一个老太太带着孤儿寡母的,容易吗?就是找你换个座位,你为什么要难为老婆子啊。”   这毫不客气地指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抢了她的座位。姜安宁见过不要脸的人,但这么不要的脸的还是头一回见,真是长见识了。   姜安宁中铺的女人看不下去,先说了一段伟人语录:“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说完劝道:“这位姑娘,她一个老太太带着孩子爬上爬下确实挺不方便,要不你就和她换了吧。举手之劳,反正你年纪轻轻的又不费事。”   曹老太太看有人附和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了,“还是这位女同志明事理。”都用上语录了,伟人都说了要互帮互助。   现在是特殊时期,用伟人语录打“语录仗”是一种独有的现象,对方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了个高帽子。若是她找不到对自己有利的语录,就要乖乖让出下铺,不然就是不服从指示。   姜安宁气笑了,看着中铺的女知青,回敬一段语录:“只有不要脸的人们才说得出不要脸的话,顽固派有什么资格站在我们面前哼一声呢?”之后她接着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助人为乐,你就和她换啊。还是说你只是嘴上说说,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女知青找不到反驳的语录,急着解释。为了表示自己的无私,当场表态:“这位婶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和你换。”   曹老太看了眼姜安宁,有点犹豫。中铺和下铺,她当然还是想要下铺。可是姜安宁油盐不进,她也没有办法,“那就换吧。换了你可不能反悔。”   女知青得意地看了一眼姜安宁,“我肯定不会。”   她和曹老太换完,还帮着曹老太把东西拎上去,她昂着下巴看了一眼姜安宁,满是对她的不屑。   姜安宁笑了笑。一会儿说不定还有好戏看。   如果她刚才没听错,这老太太刚才好像说的是“连累他孙子没有卧铺住”。   “没有下铺”和“没有卧铺”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   方秀眯着眼听完了一场闹剧,倒是有点好奇对面的女人是谁,听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她坐起身,看向对面,眼里都是惊讶。   姜安宁,她怎么会在这?   这时周恩瑾从车厢另一头进来,方秀也看到了他。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打量。   姜安宁嗔怪地看了周恩瑾一眼,“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刚才火车上遇到了一个以前的战友,聊了几句。”周恩瑾见车厢里气氛不对,“怎么了?”   姜安宁摇头,“没什么。”   周恩瑾见她脸色仍然不是太好,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刚才吃了柿饼,现在还不是很饿。”   两人说了会儿话,姜安宁累了休息。   周恩瑾等她闭上眼,目光犀利,看向方秀:“这位女同志,你从方才便一直盯着我妻子看,有什么事吗?”   周恩瑾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格外有压迫感,只是看一眼,方秀就忍不住打颤。   她连忙否认,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周恩瑾皱眉,总觉得这个女同志有些奇怪。不过见她没有再看,他收回目光,守着姜安宁闭目养神。   方秀松了口气,脑子倒是更清醒了。看这样子她给姐姐出的主意奏效了。姜安宁没有嫁给周兴云,而是嫁给了他小叔周恩瑾。   她嘴角微勾,看向姜安宁的目光带着同情,女人再会挣钱又如何,两辈子都是守寡的命。上辈子守活寡,这辈子守寡。   这么一想,方秀满是重生女的优越感。   上辈子她和她姐姐方丽都是私生女,从小看人脸色吃饭,靠着不错的姿色和手段,各自都找到了金主,成功上位。   只可惜她运气不太好,挑中了一个家暴男,而她姐姐比她运气好一点,挑中了周兴云,在对方老婆死后成功上位,成了周太太。   这辈子她重生后,直接替姐姐出主意,提前怀孕,然后假装不小心给周老爷子寄信。姜安宁没嫁给周兴云,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方秀不会知道,那封信根本没送到周老爷子手里,而是落在了徐珍珍手里。她一心想要获得认可,怎么愿意让儿子娶方丽。   不过这些就不是方秀能知道的了。   这辈子她会成为司令夫人,享受权利和财富。而姜安宁夫妇注定只是她和丈夫盛开元登上顶峰的垫脚石,不必放在心上。   这趟火车从首都出发,经过锦城发往羊城,绿皮火车慢,差不多要一天一夜才能到。   姜安宁睡了一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醒来的时候快到晌午了。   火车餐车从卧铺路过,竟然有新鲜的军屯锅盔卖。   姜安宁走过去,“同志,请问这锅盔多少钱一个?”   铁路员:“素的三分钱一个,肉的五分钱一个,不要票。都是新鲜出炉的,姑娘来几个?”   “给我五个吧。”   付完钱,姜安宁拿着锅盔回到座位,和周恩瑾一起吃。   军屯锅盔和一般的锅盔不一样,要先在揉好的面饼上面沾满了芝麻,然后用油酥一遍,酥出香味后再放入炉膛烤的酥脆。烤的时候多余的油被烤出来,锅盔吃起来油而不腻,酥香爽脆。   曹老太的孙子闻到香味醒来,哭着闹着要吃锅盔。曹老太心疼钱,舍不得买,居然问姜安宁要。   姜安宁无语了,她怎么有脸开口。   曹老太见姜安宁不回答,竟然将目标转移到了周恩瑾身上,军人为人民服务,他总不好拒绝。   “解放军同志,我儿子也是一名海军战士。看在孩子饿了的份上,你能不能把你的锅盔分一个给我孙子。”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周恩瑾还没回答,姜安宁先开了口:“他没有锅盔。这些锅盔都是我的。”说完当着曹老太的面,把剩下的锅盔每个都咬了一口。   想拿身份说事儿,欺负她男人,不行。   姜安宁鼓着腮帮子瞪了曹老太一眼,像只可爱的松鼠。   周恩瑾望着姜安宁的眼神温柔如水,这种被人围护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曹老太虽然不嫌弃孙子吃她的口水,但也不好当着怎么多人的面继续要。偏偏孙子哭着闹着要。   “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人家只顾自己吃,不愿意给你,你吃屁吃。”曹老太心不甘情不愿的买了一个,肉疼就拿儿媳妇出气:“你这个后妈真是没用,连个锅盔都不给我孙子买,这要是亲妈能干这种事儿。”   王桂芬痛苦的开口:“妈,贵哥的工资津贴都是你收着的,我哪有钱。”   “要你什么用,连个私房钱都存不出来。”   姜安宁才不管曹老太怎么指桑骂槐,都当做狗叫。被狗咬了当然不能咬回去,应该拿棍子打回去。   她扫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该关门打狗,不是,是该查票了。   乘务员走进卧铺车厢,大声喊道:“查票了查票了,全部把票拿出来,一人一票。”   曹老太肉眼可见的慌了,随即一想不对,她有票,她扫了一眼对面上铺的女知青,稳如泰山。幸好刚才从这个蠢货那骗到了票。   “把票拿出来。”乘务员对曹老太说。   曹老太把女知青的卧铺票交出去,乘务员检查过后没问题,看向王桂芬:“你的呢?”   王桂芬支支吾吾,半晌才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站票。   “你这是站票,不能住这里。”说话的是检查女知青火车票的乘务员,要赶女知青走。   女知青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站票?”她拿过一看,真的是站票。   她明明买的是卧铺怎么会变成站票。不对,这票不是她,她看向曹老太,“同志,这站票是她的,不是我的。我的票在她那。”刚才换票她太相信这个老太太,没看票。   曹老太翻脸不认:“小姑娘怎么睁眼说胡话,你的票咋可能在我这里。你既然是站票,就不应该跑到卧铺车厢来,还大吵大闹,影响其他乘客休息。”说着严肃地看向乘务员:“同志,你应该快点带他们去硬座车厢。”   女知青简直不敢相信,曹老太不仅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她想找其他人帮她证明,可她拿不出购票证明,曹老太就死不承认,连撒泼打滚都使出来了,就说票她儿子给她买的,她儿子是军人,不能寒了军属的心。   最后乘务员只能按照规章制度,票在谁手上,谁就是票主人,把王桂芬和女知青带到了硬座车厢。   这场闹剧过后,曹老太自知理亏,最主要是怕节外生枝,难得安静下来,姜安宁他们车厢一路相安无事。   火车到达羊城后,周恩瑾带着她先去做了客轮。   到了岛上后,离驻地还有一段距离,本来要走着去的。没想到运气好,遇到了附近农场的人,用小嘎斯车载了他们一程。   到达海岛部队驻地得时间倒是比他们预计的早了许多。   这时正好是早上十一点,阳光温煦,温柔的海风吹拂着姜安宁的发梢,从身体到神魂都非常的舒服。   而且她发现神魂的伤恢复得更快了。   家属院是一溜稍显年代感的平房。   “我分的房子在另一边,还在修建。这是老家属院,我们暂时住在这里。等新房子修好,就搬过去。”周恩瑾领着她来到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这是周恩瑾特地选的。   院子里左右各有两棵高大的椰子树,上面挂着满满的椰子。院子是篱笆扎的,里面有一块地可以用来种东西。旁边还有几颗芒果树,现在正挂着青呼呼的芒果,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实现芒果椰子自由了。   “喜欢吗?”   姜安宁深呼吸了一口海岛的空气,满意地点点头,“很喜欢。”   她的脸上笑容灿烂,露出了嘴角的梨涡,看的出来很高兴。   周恩瑾:“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姜安宁乖乖在原地看着包裹,看了看房子周围的环境。左右都有人居住,隔了一段距离,倒是有私人空间,互不干扰。他们对面的房子好像也是新来的家属。   以后面对面的,不知道对方好不好相处。   周恩瑾很快就把钥匙拿回来了,两人进屋把东西放下,开始打扫房间。周恩瑾让她休息,姜安宁不想休息,坚持和他一起忙活。等把房间打扫完,差不多就是晌午。   两人肚子都饿了,锅碗瓢盆周恩瑾来之前就托战友买好,直接就可以用。   姜安宁要去做饭,周恩瑾拉住了她:“你身体还没好,先去睡会儿。午饭我来做。”   姜安宁没有推辞,她确实有点累了,海岛虽然有助于她的恢复,但也需要时间。   吃了晌午饭,周恩瑾去报到,姜安宁就在屋里休息。夜晚,姜安宁正睡得迷迷糊糊,周恩瑾回来了。   他似乎刚洗了澡,身上带着海洋的味道,让人舒服又安心。   “累不累?”周恩瑾从后面搂抱着她。   “不累。”她从下午一直睡到了晚上,晚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又睡到现在,早就休息够了。   “既然不累,那我们就把上次没做完的事做完。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说着周恩瑾低头吻上了她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苏渔是《穿成大佬的咸鱼契约妻》的女主,大家喜欢看姜姜的年代文,可以先收藏下作者的下一本书。这是一个关于滇省美食和契约年代文的故事。   放一个文案:社畜苏渔因为连续熬夜加班猝死在工作岗位,享年二十八岁。   再睁眼,她穿进一本年代文,成了男主那个勤劳踏实,却操劳过度的早逝原配。   苏渔:操劳是不可能操劳的,这辈子她只想做只快乐的小咸鱼。   面对养父母的逼婚,她麻利收拾行囊踏上了开往南省的知青专列。   七零年代的边境小城是“头顶香蕉,脚踩菠萝,摔一跤可以抓把花生”的富饶地方。   这里有成群的大象和孔雀。   竹楼连着竹楼,佛塔向着佛塔。   铁匠阿哥金花阿妹在凤尾竹槟榔树下对歌,盛装的男女老少在木棉花大青树下赶摆。   在这个地方咸鱼,是社畜苏渔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穿书后做到了。   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又有一手好厨艺,农场里总有人想欺负她。   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找个靠谱又护得住自己的男人契约结婚。   恰巧这时,老乡以前的战友来探望他。   贺少煊,书中男配,长相英俊,气宇不凡,也是女主未来混的风生水起的贵人。书里说他只爱事业无心婚姻,为了不被催婚,常年呆在部队不愿回家。   这简直就是天选的契约对象。   苏渔找上贺少煊,说服他合作。   婚后,苏渔过上了没事研究研究美食,有事晒晒太阳吹吹风的快乐咸鱼生活。贺少煊也因为有了稳定的大后方,可以全身心投入事业。   只是从某一天开始,这场盖棉被纯聊天的夫妻生活悄悄变了味。 第19章   ◎二合一◎   明白他说的是哪件事后, 姜安宁混沌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   男人的动作又急又凶,落在肌肤上的吻灼热得吓人。他像最娴熟老练的猎人,面对猎物, 展露出了无限的耐心,一点一点诱她入网, 再一寸一寸拆吃入腹。   空气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淡淡的却很好闻。   “你涂了什么好香?”周恩瑾在她脖子旁边轻嗅。   姜安宁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是我的体香。我只要情绪激动,都会有。”   月光花是是夜晚绽放的花,对于花妖来说,香味更是她们招来蜜蜂蝴蝶繁衍后代的手段。   原来如此,周恩瑾虽然觉得奇怪, 却也知道有的天生自带体香。   这味道很好闻, 随着时间流逝, 似乎更加浓郁了,尤其耳朵的位置更像是开关。   周恩瑾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伸手摸了摸, 果然又浓郁了。   “别,痒。”姜安宁控诉地推开他,碰到那伟岸的胸膛又像是被烫到一半缩回了手。   姜安宁缩回手后,又偷偷瞄了一眼, 真正的八块腹肌, 还有人鱼线。   脑海里画面翻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她脸颊滚烫。她再也不是一只纯洁的小花妖了, 但是腹肌真的有点好摸哎。   谁叫她们花妖都是颜控, 都怪周恩瑾, 害她露出了本性。   周恩瑾轻笑, 看她这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似乎别有趣味。   姜安宁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下:“不许嘲笑我。”   “没有嘲笑你。”周恩瑾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是欢喜。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革命伴侣。我的一切你都有权分享,在我面前,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他说的认真又庄重。呼吸吐纳在她的耳畔,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姜安宁不明白这是什么,却下意识点了点头。   柔顺的黑发垂落,挡住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周恩瑾撩开她的秀发。   “看着我。”   他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克制。   姜安宁意识游离,迷离水润的双眼看向他。   之后她便被卷入了汹涌澎湃的旋涡,宛如一叶小舟,随着风浪摇摆。   她像一朵盛开到荼蘼的玫瑰,清纯与魅惑交织,洁白与艳丽同舞。   今夜屋外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房里,见证着满室春光明媚。   翌日天还没亮,响亮的号角声响起。   吵。   姜安宁把头埋进被子。   周恩瑾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训练。你多睡一会儿。”   姜安宁迷迷糊糊应了声,又陷入了沉睡,一直到太阳高挂才醒。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姜安宁揉着酸软的腰下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精神比在锦城的时候好多了,间歇性的起床就头晕症状也没有了。   果然热带更适合她们这种热带花卉。   厨房里温着早饭,姜安宁打开一罐自己做的辣酱菜,就着粥吃了。吃饭完,她先是把锦城带来的包裹都整理一遍。   海岛天气暖和,有些吃食不能放,得趁着没坏之前吃掉。剩下的菜干和能放的罐头,姜安宁都放到了五斗柜里。   “有人在家吗?”   姜安宁出去一看,一群海军战士站在门口。   “别挤我。”   “我没挤你。”   十七八岁的年纪,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陶瓷盆,黝黑的脸上露出八颗白皙的牙齿的笑容:“嫂子好。我叫朱大力,是来帮周团长送搪瓷盆的。”   其他小战士也跟着道:“我们也是来送搪瓷盆的。”   一群人来送一个盆?   姜安宁虽然心里觉得奇怪,还是谢着接过搪瓷盆。   几个小战士见过人后,迫不及待的回了宿舍。   同宿舍的战友见他们回来,一窝蜂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   “看到嫂子了吗?”   “嫂子长什么样?”   见过几人就迫不及待的分享起来。   “见到嫂子了,嫂子长的可真好看。”   “人温柔,说话声音也好听,像唱歌一样。怪不得周团迫不及待要打结婚报告,要是我,我也肯定等不及。”   正说着周围人朝他挤眼睛,他没反应过来,还问:“你小子眼睛抽筋了,挤眉弄眼干什么?”   还是宋大山看不过去,咳嗽两声提醒。   那小子才僵着身子转过身,“周、周团?”   周恩瑾面无表情,那双犀利的眼睛气势逼人,“既然这么闲,那就加练。负重五公里跑,立刻!”   战士们哀嚎一片。   宋大山跟在周恩瑾身后,好奇地问:“弟妹真的长得那么好看?”   周恩瑾看了他一眼。   宋大山摸摸鼻子,“我就是太好奇了。不是我说你,老周你变心也太快了,这才多久,你就娶了其他姑娘。”   “没有其他人,一直只有她。”周恩瑾丢下这句话,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拿起桌上的文件安排起下个月的训练任务。   他这是什么意思?   宋大山一开始没想明白,等理解意思后,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弟妹就是当初防空洞的那个姑娘。”   周恩瑾“嗯”了一声,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宋大山十分鄙视:“当初某人可是斩金截铁说不想老牛吃嫩草,结果怎么着,都把草叼进自家屋了。阴险!”   *   姜安宁正在院子里除草,她这次从锦城来带了不少蔬菜瓜果的种子,等地整理出来,就把菜种上。   海岛温度适宜,蔬菜水果都长得快,家属院都有自留地,想吃什么菜直接摘就行。   后院的位置比较宽,她还打算养几只鸡,这样就不愁鸡蛋吃了。   一群拎着口袋木桶的大姐结伴路过。   “你是周团长的媳妇吧?!”说话的大姐四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笑起来很亲切,“我是齐师长的爱人孙芳,也是我们家属院妇女协会的主任,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家属院最中央。”   其余大姐都好奇地看了一眼姜安宁。   这就是周团媳妇?长得可真好看,瞧瞧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漂亮是真漂亮,就是看起来不太能吃苦,她真的能适应恶劣艰苦的海岛生活吗?   众人不禁替周团担忧起来。   姜安宁笑着道:“各位婶子嫂子好,我是周恩瑾的媳妇姜安宁,刚来海岛,请大家多多关照。”   孙芳婶子是个热心肠的人,怕她初来乍到不适应,拉着她挨个给她介绍:“安宁,这位是二团付一山付团长的爱人郭秀娥郭嫂子,就住在你隔壁。你要是有什么事找不到我,找她也一样。她旁边这位一团祝营长的爱人卢晓竹同志,和你一样,都是今年刚来海岛随军的。”   “郭嫂子好。卢同志好。”姜安宁笑着打招呼。   郭秀娥是个爽朗的妇女,见到第一眼就很喜欢姜安宁。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看人有一套。这孩子一看就是善良没心机的,还长得这么好看。   “孙婶子说的不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卢晓竹听到郭秀娥这么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姜安宁一眼,笑意未达眼底。   其余几个嫂子孙婶子也都一一给姜安宁介绍了。几人又闲聊了几句。   姜安宁对面家属院的门打开。   方秀出来倒垃圾,看到这么多人堵在路上,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姜安宁看到她,也有点惊讶。没想到两人还会再次见面,还是对门邻居。   孙婶子看到方秀,也热心地叫她过来,介绍家属院的嫂子给她认识。   不过,方秀似乎并不是很请愿,语气淡淡的,故意拉开距离。不是她不懂得审时度势,而是在场的几位军嫂的丈夫中,除了齐师长,其他以后都没有她丈夫盛开元位置高。   就算是孙芳,她也不是很想浪费精力搞好关系,重活一世,她知道齐师长的爱人是个短命的,大概就在今年,会因为一场意外早死。   这个也是上辈子她在大院给盛老爷子当保姆时听说的,具体是什么意外,她也不清楚。当然也没想过要提醒。   对于十分精于算计和衡量得失的方秀来说,和这些人打交道,就是浪费时间,有这些时间,不如拿来保养皮肤。女人还是要漂亮,不修边幅皮肤粗糙,是抓不住男人的心的。   不过,碍于孙芳还在,方秀出于礼貌留了下来。当然仅仅出于礼貌,并没有投入多少热情。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她语气疏离,自然也就歇了结交的意思。   对比下来,她们还是更喜欢周团的爱人,真诚热情,落落大方。不像某些人还以为谁欠了她肉票没还一样。   这时,只听到啪一声,孙芳脚边的木桶突然侧翻,一条鳗鱼从里面钻了出来,朝她的腿咬了过去。   “小心!”   孙芳反应不急,差点被咬,还是姜安宁拉了她一把,才躲过去。   看着鳗鱼锋利的牙齿,孙芳一阵后怕。   鳗鱼一击不成,攻击性更强,在地上动来动去,姜安宁眼疾手快,拿起工具夹进桶里。   她发现来海岛后自己力气又大了。夹鳗鱼没怎么用力就抓住了。   应该和地域有关,毕竟月光花是热带花卉,到了这里,小花妖的能力更强才是正常的。   因为这个小插曲,几个嫂子都对姜安宁有所改观。尤其是孙芳。   众人又聊一会儿。   卢晓竹看了眼天色,提醒道:“快晌午了,该回去做饭了。”   孙芳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是我刚才赶海的海鲜,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和方秀拿点回去吃。别看我们海岛条件虽然艰苦,但是有一点好处是其他地方没有的,那就是海鲜尽管吃。”   其他嫂子也匀了一些收获给她们。   姜安宁谢过大家的好意,和军嫂们约好下次一起赶海。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融洽。   方秀心底看不上女主。   会拍马屁又如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嫂子们各回各家,姜安宁也带着孙嫂子给她的蓝脚蟹和沙虫回了院子。   蓝脚蟹其实就是兰花蟹,因为腿是蓝色得名蓝脚蟹,属于远海梭子蟹的一种。蓝花蟹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一共三只兰花蟹,她打算都做成清蒸的,清蒸的做法是最能品尝到原汁原味的。   兰花蟹好清洗,不好洗的是沙虫。沙虫又有“海滩香肠”的称呼,因为生活在泥沙里,想要做出来的沙虫好吃,必须要洗干净。   剪掉沙囊后还要剪开清洗干净里面,后续还有其他步骤。沙虫不多,但鲜美脆嫩,用来熬沙虫粥最有营养。   这边姜安宁刚把沙虫粥熬上,就见郭嫂子抱着一个陶罐上门。   郭秀娥脸上带着笑容:“安宁妹子,我听老付说你是锦城人。这是我做的辣椒酱,用的海岛特有的黄灯笼辣椒做的,好吃不上火,我给你拿了一罐来,你先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那还有。”   “谢谢郭嫂子,正好我这次也带了一些锦城的特产来。”姜安宁接过陶罐,回屋抓了一把核桃。   “这怎么好意思?核桃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带过来,留着慢慢吃才对,不要不要。”郭秀娥生怕姜安宁给她,放下陶罐就跑了。   姜安宁看着桌上的辣酱,哭笑不得。   晌午,姜安宁除了兰花蟹和沙虫粥,还炒了几盘蔬菜,炖了只鸡,煎了葱花饼。   鸡是奶奶养了七年的老母鸡,来海岛之前杀好带过来的。别看她奶平日里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听到她晕倒的消息,还是忍痛杀了一只老母鸡让她带来海岛。   鸡吊在砂锅里煨了好几个小时,炖到骨酥肉烂,香味扑鼻。喂了七年的老母鸡营养丰富。   至于葱是孙芳婶子友情提供,让他家孩子特地跑一趟,给他们送了不少新鲜菜。   中午,周恩瑾回来,看到沙虫粥和兰花蟹,惊讶:“你去海鲜集市了?”   “没有。晌午碰到孙嫂子他们赶海回来,嫂子们给的。”姜安宁拿了一个碗,装了三张葱花饼,“这是给隔壁郭婶子的,刚才郭嫂子送了一罐黄灯笼辣椒酱给我,我给她核桃她没要。这些葱花饼一定让他们收下。”   听到这,周恩瑾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才来海岛两天,连郭嫂子的辣椒酱都有了。”   要知道郭嫂子的黄灯笼辣椒酱是海岛一绝,别人也做辣椒酱,就是没有郭嫂子的辣椒酱好吃。   去年台风频繁,郭嫂子种的黄灯笼辣椒十不存一,辣酱的数量直接腰斩。对于来自湘城无辣不欢的郭秀娥来说,这比丢了布票还心痛,仅剩的几罐辣酱酱谁来都舍不得给,没想到却给了爱人一罐。   媳妇这么受欢迎,他也跟着高兴。   “那是郭嫂子人好。”姜安宁催促他,“你快把葱花饼送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周恩瑾过去送完饼,回来和姜安宁一起吃晌午。   姜安宁想起早上来的小战士,对周恩瑾道:“这次搬家,别人帮了我们许多。我想找个时间,请你的朋友和嫂子们到家里来吃个饭。”   周恩瑾把拆好的蟹肉端到姜安宁面前:“可以。”   姜安宁:“那就这么定了。18号那天,你们休假,也是大集,正合适。”   “好。”   吃完饭,趁着休息时间,周恩瑾把院子里种菜的地挖出来后就去训练了。   那边郭秀娥闻着葱花饼的香味,没舍得吃,等晚上自家男人回来了,才拿出来。   儿子柱子早就忍不住了,嚷着要吃葱花饼。   郭秀娥给他分了一张,又给丈夫分了一张,剩下的最小的留给自己。   “这是谁送来的?”付一山知道自己媳妇手艺,除了辣椒酱做的可以,其他的东西都做的一般,更别说烙饼了,一看就是别人送的。   郭秀娥吃着葱花饼,“隔壁周团的媳妇姜安宁妹子送的。”   “周团那个包办婚姻的媳妇?”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郭秀娥瞪了他一眼,“什么包办婚姻,我看周团稀罕他媳妇得紧。早上我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周团在院子里给他媳妇洗衣服。我和你倒不是包办婚姻,结婚十几年,也没见你给我洗过衣服。”   说到这不由得羡慕起安宁妹子来。   付一山被这一怼,觉得委屈:“不是你不让我洗衣服的吗?”   “就你那粗手粗脚的样子,我做衣服的速度都赶不上你洗烂衣服的速度,我哪敢让你洗。”郭秀娥一想到自己去年刚被洗烂的棉衣就忍不住心疼,扫了一眼提醒道:“别吧唧嘴。”   “我没吧唧嘴。”付一山粗犷的脸上都是疑惑,问身边的儿子,“我吧唧嘴了吗?”   柱子点点头,“吧唧了。”   郭秀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天罗参谋长的爱人问我安宁妹子的情况,我那时候还没见过,自然没说。你说她不会还打着把自己侄女介绍给周团的主意吧?”   “不能吧。周团都结婚了,就算没结婚,也不可能娶她侄女。”   “谁说不可能。之前也不是没有例子。”她可得替安宁妹子好好打听打听,可不能让她吃了亏。   昨夜是雷雨天,第二天一大早,天晴了,孙芳郭秀娥还有其他几个军嫂来找安宁一起上山。   山上虫子特别多,姜安宁特地穿的严严实实,免得到时候被咬。   今天家属院的军属们基本都去了,方秀卢晓竹也在队伍里。   郭嫂子走在她左边,一路给她讲注意事项:“这山路就是不太好走,蛇虫多,待会上山你拿根棍子,跟在我身后。”   她从小运气就好,每次上山不仅不会遇到危险,还都有不错的收货。安宁跟着她,更安全。   姜安宁点点头,询问郭嫂子野菜分布区域。她们这次的主要目标就是它。   一种叫雷公笋的野菜,只有雷雨天才有。别看名字带了个“笋”字,其实是一种姜科野菜。吃的就是它的嫩茎。   刚好请客可以添一道菜。   孙婶子和郭嫂子都是找雷公笋的高手,尤其是郭嫂子,一找就是一堆。姜安宁跟着她沾了不少光。   这就让队伍里有些人不舒服。卢晓竹拎着篮子紧跟在两人后,希望可以捡点漏。   “郭嫂子,你看那边山湾,是不是?”姜安宁指着稍远一点的地方,找植物她一看一个准儿。   郭嫂子走过去,“还真的,就是有点远。在山湾那头。你眼睛真厉害!”   正好这边也采的差不多了,大家就商量着往山上走一走,反正这里是外围,没什么大型动物。   姜安宁又发现一处,正准备采摘,就听到有人喊:“不好了,野猪下山了!”   她循声望去。   只见方秀脸色惊恐得朝山下奔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一只龇着獠牙的大野猪。   光是那獠牙就有一米,锋利又尖锐。要是人被这獠牙一戳,画面不敢想象。   大家四散逃开,可是山路狭窄,只有两条路。   方秀比较了一番两条路的最后一个人,果断选择往姜安宁这条路跑。   卢晓竹跑得太快,她跟不上,落在后面还是要遭遇野猪。   反观姜安宁这边,郭秀娥心宽体胖跑不动,姜安宁看起来弱不禁风,也不像是能跑的。   两相比较,当然是选这边更能活命。   事实也是如此,她很快跑过了姜安宁郭秀娥,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郭秀娥落在最后,气喘吁吁:“安宁,别管我了,你先跑。”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大叫:“小心!”   郭秀娥转头一看,野猪吭哧吭哧朝姜安宁撞去,而前方不远处就是悬崖。这一撞,姜安宁必死无疑。   其他嫂子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郭秀娥更是脸色惨白,都是为了等她。   结果以为的人间惨剧并没有发生。所有人看着姜安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嫂子们傻了,面面相觑。   刚才发生了什么?安宁她一拳打晕了野猪?   嫂子们看看地上的野猪,再看看站立着的安宁,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那么瘦小娇弱的安宁,那么一头凶猛厉害的野猪。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部队的战士发现问题,带着人赶到。看到地上的野猪也愣住了。   周恩瑾见妻子一切安好,走过去抱住她,大家都以为他在安慰妻子,除了姜安宁没人注意到他颤抖的手。   等大家情绪稳定下来,周恩瑾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其他嫂子纷纷看向方秀。   作者有话说:   文中关于美食的描述参考了百度。特别提示,纯正的黄灯笼辣椒酱很辣,如果辣度五颗星,它可以达到四颗星,只要一点就很辣。不能吃辣的朋友不要轻易尝试,喜欢吃辣的也要慎重尝试。   感谢在2023-03-16 23:54:43~2023-03-18 04:0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 5瓶;宁美人、啊皮皮、素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三合一◎   方秀被人这么一盯, 不自在。她避开其他人指责的目光,左看右看,都没找到自家老盛。   “是方秀引来了野猪。”同行的军嫂有人说道。   没人撑腰, 方秀咬着红唇,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上山, 不知道那里有野猪,我只是看到了雷公笋想要摘,哪里知道知道会引来野猪。”   想到刚才被野猪追的画面,方秀就腿软,她错估了野猪的攻击性, 差点丢了小命。   不得不说, 方秀是懂的如何利用自己优势的。她长了一副小百花的脸, 那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桃花眼,此时露出这幅泫然若泣的表情,演出了那种无心犯错之后的害怕无辜, 很是拉了一波同情票。   “这事也不能怪她,是我们上山前没说清楚注意事项。方秀你要吸取教训,下次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往西边跑,那里有站岗放哨的战士可以寻求帮助。”同行的嫂子虽然不满她引来野猪, 但想到她第一次上山, 不清楚情形, 只能自认倒霉。   方秀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故作乖巧地点点头, “我记住了。”   姜安宁的目光看向方秀, “你撒谎!”   同行的军嫂不解地看向她。   这时迟来的盛开元、付一山等人赶到。盛开元走到方秀身边, 看到她没受伤, 松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姜安宁:“姜同志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秀走到盛开元身边,轻柔地叫了一声老盛,声音婉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恩瑾捏捏姜安宁的手,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给与她支持。   “你说你不是故意引来的野猪,那你告诉我你背篓里的东西是什么?”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野猪上,现在野猪被打晕,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没逃过她的鼻子。   众人看向方秀背后的背篓。经过姜安宁这一提醒,大家才反应过来。   方才被野猪追的差点丢了性命,方秀都舍不得丢下背篓,里面不可能只是野菜这么简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背篓里只有野菜,我们一起摘的你忘记了?”方秀下意识想要将背篼藏起来,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恼怒姜安宁。嫂子们都不追究了,她在这冲什么英雄。   盛开元几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哪能看不出她的异样。盛开元一把夺过背篼。   “老盛!”方秀脸色大变,去抢背篓,盛开元躲开,拂开上面层层叠叠的野草。   看到里面的场景,姜安宁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天啊,是野猪崽子。”   “脑袋被砸成这样,难怪野猪要疯。”   “她都知道要用草和土掩盖血腥味,会不知道附近有野猪?肯定在撒谎。”   姜安宁看到血腥的一幕有些恶心,浑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对花草妖来说,喜欢吃花草嫩根嫩芽的野猪是天敌般的存在。在她还是一棵刚有意识的小花妖时,她曾经被一头野猪啃掉了半边草根,疼了整整好几个月。   刚才野猪下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回到了还是月光花的时候,忘记自己可以逃跑。是郭秀娥嫂子叫醒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人了,不是那个面对野猪束手无策的花草。   周恩瑾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扶着她靠着自己身上,那双宽厚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背:“别怕,有我在。”   姜安宁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卸去浑身力气靠着他。身后温暖结实的胸膛给了她最大的抚慰。   对方秀的所作所为,嫂子们愤愤不平,不仅是因为被连累,还有信任被辜负的愤怒。   “方秀,你说,你为什么要去抓野猪崽子?”   “要不是有安宁,刚才我们好几个都要被野猪追上。被咬伤咬死都有可能。我膝盖的伤就是刚才摔倒擦伤的,全是血和泥巴。”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你这种人。亏大家相信你,你却撒谎辜负我们的信任。”郭秀娥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胆战,看着方秀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骂起方秀来根本不客气。   付一山拉了拉她,示意她差不多得了。没看到老盛的脸色难看成那样?   郭秀娥气不打一处来,“拉什么拉,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她有胆子做这种害人的事,还不准大家说了。老付,如果不是安宁妹子拉了我一把,你就见不到我了。你还帮她说话?”   说着狠狠掐了一把付一山。   付一山龇牙咧嘴,他哪是替方秀说话,他是心疼她嗓子都哑了,还在骂人。   只是这个时候不能反驳。   你要问为什么?当然多年得来的经验,爱人对是对的,不对也是对的。   方秀支支吾吾,就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盛开元脸色难看,“方秀,你来说,为什么要去招惹野猪?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亲自押着你去领罪,这副团长我不做也罢。”   “老盛,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方秀慌张地抓住盛开元的手臂,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挑对自己有利的说,说着说着还嘤嘤哭起来。   “老乡告诉我一个偏方,吃了小野猪猪心有助于怀孕。我和你结婚一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我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孩子。   嫂子们,你们也是军嫂,肯定能理解我的。男人们在外,随时可能遇到危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大家,我只是想替我们家老盛留一个香火啊。”   盛家这样的家族,她虽然想办法嫁进来,可只要一天没生下儿子,盛夫人的位置就坐不稳。   其实她说谎了,这个偏方不是老乡给她的,而是盛老太太给的,也不是怀孕的偏方,而是生儿子的偏方。她从小寄人篱下,读过的书很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但这是盛老夫人给的,没有用,她也得做,盛老妇人满意了,她这个盛家媳妇才能做的稳。   盛开元朝各位军嫂鞠了一躬:“这件事对不住各位嫂子。作为丈夫,我没察觉到她的想法,是我的疏忽。”他看向方秀,“道歉!”   方秀不想道歉,太丢脸了,而且这件事大家只是受了点惊吓,又没人真的被野猪伤到。不过,这话她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在盛开元的坚持下,方秀勉强挤出个笑脸,道了歉。   周恩瑾扫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方秀,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   姜安宁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恩瑾,我们下山吧。”   “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周恩瑾面色担忧地看着妻子,声音轻柔。   姜安宁摇了摇头,“我想自己走一走。”刚才用力过猛,现在肌肉酸痛,走一走也能缓解缓解紧张。   周恩瑾拿起妻子的背篼,把周围散落的雷公笋装进去。姜安宁捡起地上的藤蔓交给他:“还有这个。”   这是她刚才采雷公笋的时候发现的野生月光花,打算带回去种在篱笆下,既可以观赏也可以做掩饰。   下山的路上,嫂子们围在姜安宁的身边,话里话外都是感谢的话。说到最后,大家更多的是好奇。   “安宁妹子,你是怎么打晕野猪的?是用了什么武器吗?”嫂子们想不通,为什么看起来柔弱需要人保护的安宁妹子,只是朝着野猪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拳头,一头两百多斤、皮糙肉厚的野猪就倒地了。   还倒的死死的,晕过去前四肢还抽抽了两下,显然受到的冲击很大。只有用了武器可以解释,安宁妹子一定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武器打倒了野猪。   姜安宁谦虚地摇头,“没有用武器,我就是天生力气大了点。这头野猪先前消耗了力气,我才能打晕。”   竟然没使用武器。嫂子们看安宁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   安宁妹子的手洁白细嫩,怎么看怎么好看,就是不太像能打晕野猪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一幕,她们也不会相信。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那也很厉害了。”郭秀娥竖起大拇指,“我们见到野猪,只有逃命的份。你是英雄,像地道战里英勇战斗的英雄,打晕野猪,救了大家。嫂子们,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齐齐说是,簇拥着安宁说说笑笑。   经过大家这么一打趣,姜安宁心里的害怕和紧张慢慢缓解 ,周恩瑾跟在旁边,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妻子。   郭秀娥无意中看到,忍不住道:“周团长,我们又不会吃了安宁妹子,你这看的也太紧了些。”   “嫂子们说笑了。”周恩瑾一点也避讳,扶着安宁的手,提醒她小心脚下的石子。   反而是安宁,被大家一笑,脸一下子就红了。   新婚夫妻嘛,大家懂的都懂。   人群中卢晓竹举着跌倒擦伤的手,看着被众星拱月的姜安宁,流露出羡慕。   要是她也有这么大的力气就好了,此刻被大家追捧的就是自己。只可惜有的人天生就有好运气,轻而易举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方秀垂着头,不是滋味的跟在后面,看姜安宁的眼神也越发不喜欢。原本以为只是无足轻重的垫脚石,没想到还硌人。   那头晕倒的野猪被送去炊事班杀掉,每个军嫂都分了一条肉压压惊,姜安宁功劳最大,司务长给她分了一大块,剩下的给战士们加餐。   “要一点排骨,只要两斤肥肉。”周恩瑾叮嘱司务长。   妻子喜欢吃糖醋排骨和瘦肉,肥肉要一点炼油就行。   司务长拿着刀划拉下排骨,不理解地说:“人家都喜欢肥肉,你倒好,挑瘦的就算了,还要没多少肉的骨头。这骨头和肉的斤数一样照算的。”   “知道。我再拿五个鸡蛋。”周恩瑾见旁边有新拾取的鸡蛋,拿了几个,“都记副食品本上。慢慢还。”   司务长没好气的道:“我这还有刚送来的海鸭蛋,你还要不要?”   周恩瑾毫不犹疑:“要。要大个一点的,城西红树林产的。”   城西红树林产的海鸭蛋营养丰富,口感比其他地方海鸭蛋口感更好。啧啧,这老周什么时候对吃食这么讲究了。   要知道以前出任务,周恩瑾从来不在意饭菜,只要能吃饱就行。就算后来回了海岛驻地,他对吃食也不是很热衷,味道口感都不挑。   现在都会选食材了?还知道哪里的海鸭蛋最好?   司务长一脸狐疑地盯着周恩瑾打量,大饼脸凑近:“你是周恩瑾吗?不会是哪个狗日的敌特假扮的?”   周恩瑾皱着剑眉,嫌弃地把司务长的大饼脸推选一点。   “走了。”说完拿过割好的排骨和肉转身离开。   司务长感叹一句,这不苟言笑的样子还真是周恩瑾。见过宠媳妇的,没见过这么宠媳妇的。老周结婚前,没看出他是个老婆奴啊。   还是打光棍好,这结了婚,连老周这种万年冰山都变成这幅德行了,要不得要不得。   起床号准时响起,周恩瑾把早餐温在灶上,和姜安宁说了一声,就出了门去了隔壁院子。   今天各团要一起去海岛另一面的沙滩上拉练,周恩瑾和付一山约好一起过去。   郭秀娥正在院子里给菜浇水,看到周恩瑾朝屋里吼道:“老付,你掉茅坑了,怎么还不出来。周团长都来了。”   里面传来急急忙忙的声音:“就来就来。”   “周团长,辛苦你等下,老付马上就出来。”   “不急。”周恩瑾一本正经开口:“秀娥嫂子,今天的暖房宴人多,我怕安宁忙不过来,想请秀娥嫂子帮一下忙。”   郭秀娥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当即松了一口气:“周团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她手艺虽然不行,但打打下手还是不错的。   谢过秀娥嫂子,周恩瑾和付一山往集合的地方赶去。   郭秀娥有点受宠若惊,认识周团长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谢谢。   平日里看到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她还是有点怵得慌。也不知道安宁妹子怎么受的了。   也不对,周团长只有面对其他人是冷着脸的,在安宁妹子面前,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清晨,汹涌的浪花敲打着岩石,朝阳从海平面升起,金色的光辉照射在海面上,星星点点仿佛无数金子在翻滚。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姜安宁神魂的伤恢复地越来越好,每天的睡眠时间缩短到十个小时。结婚后,因为需要睡眠,周恩瑾早上去训练前会把早餐做好。   今天早上是青菜海鲜粥配海鸭蛋,吃完早餐,姜安宁去厨房拿了水桶,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刚出门就碰到郭秀娥嫂子。   “安宁妹子早,你这是要去海鲜集市?”   “秀娥嫂子早。”姜安宁笑道:“搬家这么久,你们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和恩瑾打算今天办个暖房宴,请你们过来吃个便饭。趁着赶大集,去集市买点新鲜的海鲜。”   郭秀娥挎着篮子走过来,“那感情好,我也要去海鲜集市。你要是不嫌弃,今晚的暖房宴,我给你打下手。什么清洗切菜的活你都交给我。”   “我谢嫂子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郭秀娥爽朗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去晚了就买不到新鲜的了。”   这次的海鲜集市在附近一个渔船码头,离家属院有一里路。海岛建设时间短,岛上交通不发达,只有东西两条主干道,周边的路上长了高大的椰子树和木棉花,海风一吹,就感到一阵凉爽。   码头上人很多,男男女女很多,最多的还是来买海鲜的女同志。不仅是驻地部队的家属,周围几个大队的人,还有附近农场的知青。   橙红色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不断朝码头驶入。一筐一筐新鲜的海鲜从上面被搬下来。   渔业大队的社员满脸高兴,今天早上运气比较好,一出海就遇到了涨潮,尤其是涨潮七八分的时候,更是网到了不少价格高的海鲜,一下船就卖给供销社了。剩下的不管卖多卖少,都是赚的。   七零年代海鲜不像后世那么贵,基本都是几毛钱几分钱一斤,海鲜营养价值高但是不顶饿,对缺少油水的年代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一斤大肥猪肉实在。穷苦人家,没有足够的粮食,顿顿吃鲍鱼顿顿吃海鲜的也不少。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评论,说当时有的老乡想着红烧肉,捡鲍鱼充饥的。   “老乡,有沙虾吗?”姜安宁想做点虾酱,海岛的沙虾做出来的虾酱红润鲜亮,味道淳香,平日里不管是拌菜还是当蘸料都不错。   可是她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有卖的。   “那玩意分量少还卖不上价,我们都不卖的。你是要做虾酱?你要是诚心想要,给我留个地址,我下次捕捞了给你送来。”老乡看了一眼姜安宁的穿着,估摸着是附近海岛部队的家属,像沙虾这种本地人才喜欢的,其他地方的人知道的不多。   “行,那就麻烦老乡。我男人是海岛部队的,你送到这个地方就行。我叫姜安宁,这是定金。”姜安宁递过去三毛钱。她打算多做一些,到时候做好了,给家里还有大哥二哥外公都寄一些回去。   “不用定金,你是解放军的家属,就是英雄的家属。我相信你。”老乡说什么都不收,沙虾不过是费点事,又不值钱。   姜安宁又问了老乡家其他的海鲜,定了一些鱿鱼剥皮鱼海菜之类的,这些东西都不贵,当地没什么人要,老乡有的直接拿来沤肥,一两分钱就可以买几斤。   她也没打算买太贵的海鲜,要是被王福花知道,肯定不舍得吃。但是便宜的就不同了,刚好可以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约定好时间,姜安宁也没多耽搁,又在他箩筐里买了一条石斑鱼和花虾沼虾之类的,都几分钱几毛钱一斤的,就石斑鱼稍微贵一点,三毛钱一斤。几斤重的野生黄花鱼也才两毛钱一斤,还没多少人买。   买完又去其他摊位看了看。等秀娥嫂子买好,两人一起结伴回了家属院。   暖房宴在晚上,姜安宁怕海鲜死了就不新鲜了,找了水缸养着。   下午三点,姜安宁郭秀娥开始忙活,先把其他的菜准备好,秀娥嫂子知道一些海南当地的特色菜,只是不会做,姜安宁自己照着她给的方子做。   秀娥嫂子是个麻利人,这一点和王福花有点像,干活做事都很踏实,有她在,姜安宁自己只需要负责炒菜,其他的秀娥嫂子都一手包揽了。   包括杀鱼。   秀娥嫂子做饭不行,但杀起鱼来那叫一个利落,片出的肉片薄如蝉翼,拎起来看能透光,简直让姜安宁刮目相看。   秀娥嫂子得意地笑了笑:“我老家大队有个鱼塘,我从五岁起就开始杀鱼了,不是嫂子吹牛,就没有我郭秀娥杀不了的鱼。不然当初他付一山能一眼相中我?”   姜安宁好奇极了,“当初嫂子和付团长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这个,秀娥嫂子难得害羞,“当初我在鱼摊杀鱼,摊子上就我一个女同志,我杀的鱼却是里面最快最好的。老付回家省亲,路过看到了我,隔天就让人媒人介绍。”   其实以她的条件,如果正常相亲,根本不可能遇到老付这样的好人家。   姜安宁又听秀娥嫂子说了一些他们夫妻相处的趣事。   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夫妻千千万,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秀娥嫂子和付团长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多听听她也能多学些夫妻相处之道。   说完这个,郭秀娥突然提道:“对了,方秀的处罚结果中午的时候出来了。”   “什么处罚?”姜安宁惊讶,一边调制蘸料,这是用来清蒸石斑鱼的,大葱生姜还有豉油,“我以为道过歉就算了结。”   这件事说起来是家属们的事,可她故意引野猪,差点造成其他家属伤亡的严重后果,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没人上报,这件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郭秀娥:“听说是孙芳嫂子上报的。已经广播通报批评了,让大家引以为戒。这个月的学习班,孙芳嫂子还安排了方秀做检讨。”   “学习班是什么时候?”姜安宁以前在锦城的时候,无线电一厂也会开家属会,和学习班很类似,主要就是思想政治教育。   “估计就这几天吧。最近这段时间新上岛的媳妇多,孙嫂子打算等这一批都到了,再开学习班。你们右边被分给了三团的唐营长,他家属也是这一批上岛的。”   同一时间,海岛二团和三团各选了一个营的人一起拉练。拉练中场休息,没什么娱乐活动,唱歌和单人切磋都是最常见的方式。   周恩瑾脱下军装,扔给旁边的裴青松。   裴青松一愣,随即露出兴奋之色,看热闹不嫌事大:“哟,老周,亲自下场?谁这么幸运?”   他是俊美的,和周恩瑾的英俊硬朗不同,他的五官更柔和,此刻一抹痞笑,更妖孽。   周恩瑾没说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旁边的宋大山也看到了,凑过来和裴青松坐着,这里视野最好,那张憨厚粗狂的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周恩瑾一上场,底下的兵都沸腾了。以前都是底下的兵下场,团长们都在旁边看,这次海岛最年轻的周团长居然亲自下场。   “周团!周团!”呼喊声此起彼伏。   在海岛部队,周恩瑾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十五岁入读海军军官学校,是当年年纪最小的学生,出生优渥,能力出众,十七岁就以优异的成绩从海军军官学校毕业,进入海岛部队。从军十年,先后参与了多次战斗任务,大小军功不计其数。   众人都知道他熟悉各种武器装备,空中作战能力更是一骑绝尘。就是不知道他身体素质如何。这会儿周恩瑾要上场,底下的兵都兴奋地想要一睹风采。   裴青松抠抠耳朵,嘴里叼了根草根,“老周这人气不减,尤胜当年在学校啊。”   周恩瑾站在中央,脸上还是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盛开元,“盛副团长,比一场?”   “比一场,比一场。”沙滩上的兵都起哄。   盛开元没想到周恩瑾会挑自己,有些惊讶。过去无数次,他想找周恩瑾比试,对方都拒绝了,这次居然主动提出。   周恩瑾嘴角微勾,眼神犀利:“怎么?盛团长不敢?”   他从不对女人动手,但可以教训她男人。   周围的兵还在起哄,盛开元早就想找周恩瑾比一场,闻言,脱掉军装走到沙滩中央。   “比就比,就怕周团长不服老。”比起年纪,盛开元二十五岁,确实要年轻那么一点。   火药味浓啊!   裴青松那双狐狸眼在周恩瑾和盛开元之间来回,多少年没见过老周这个样子,有好戏看了。他拍了拍宋大山,下巴朝中间努了努,“我不在的时候,他俩发生了什么?”   因为盛开元大哥的缘故,周恩瑾对盛家的挑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多少年没这么动怒过了。   宋大山看了看周恩瑾,“还能因为什么,给弟妹出气呗。裴政委,你不知道,前几日,弟妹差点出事……”   听完,裴青松了然。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   沙滩中央,周恩瑾拳拳到肉,盛开元刚开始还能应付,随着时间流逝,周恩瑾的动作非但没有减慢,反而愈发加快。格斗技巧灵活多变,盛开元落下风。   盛开元算是看出来了,周恩瑾这家伙还是当年那个焉儿坏的周恩瑾,这是拿他给媳妇出气。他也不是吃素了,早就想教训周恩瑾一顿了。   在又一拳落空后,盛开元心中一惊,周恩瑾的单兵格斗技巧竟然这么强,还能预测他的动作。   周围的兵都看得津津有味,周团也太厉害了,盛团长不是对手。   果然,周恩瑾一个拉肘别臂,直接将盛开元按照了沙滩上不能动弹。   “承认了,盛副团长。”周恩瑾放开他,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一场比试,双方各有损伤,周恩瑾顶了顶腮帮子,嘴角有裂口。反观盛开元,更惨,挨了好几拳,嘴角都乌青了。   “周团,周团。”周围的呐喊声震天,叫着的全是周恩瑾。谁说男人不追星的,追起来比女人也不差。   裴青松稀奇地盯着周恩瑾,“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嫂子,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把我们冷面阎王的心给捂热了。”   周恩瑾擦掉手上的沙,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今晚训练结束,我们家暖房。老宋,你也一起来。”   下午快到训练结束,姜安宁和郭嫂子准备的差不多了。快到到点,郭婶子回去换了身衣服,姜安宁也特地收拾了下。   这次来的都是周恩瑾要好的战友,第一印象很重要。王福花之前在百货商店给她买的的确良连衣裙和红色小凉鞋总算派上用场了。   换好衣服,姜安宁又把干活凌乱的头发整理,乌黑的秀发在她手里,快速变成了单侧麻花辫,搭在右侧的肩膀上。   训练结束,周恩瑾带着裴青松宋大山还有上次来帮忙的朱大力几人,推开门,没看到姜安宁。   郭秀娥指了指卧室:“安宁妹子马上出来。”   周恩瑾和众人说了一声,“你们先坐一下。”   姜安宁刚编好辫子,正准备出来,看见周恩瑾的伤,忙走过来查看,“疼吗?”   周恩瑾握着她的手摸在自己脸上,“疼。”   毫不要脸的示弱。要是被外面一群人知道,估计要惊掉下巴。   都淤青了,姜安宁心疼地拿药擦了擦,“怎么受伤了?”   周恩瑾面色平静,坐在床边乖乖等妻子上药,“训练时没注意。”   姜安宁擦好药,担忧地道:“还疼吗?”   周恩瑾抱了抱她,“不疼了。”   姜安宁看了看,擦了药确实没那么严重了,这才突然想起,外面还有客人,连忙起身,“先出去,别人该等急了。”请客吃饭,客人在外面等着,两个主人还在卧室,像什么样子。   没一会儿,周恩瑾带着人出来了,从他背后探出一张漂亮的小脸,俏生生地朝众人打招呼。   姜安宁穿着雪白的确良裙子,踩着精致的红色小凉鞋,像海岛上盛开的木棉花,耀眼夺目。   寒暄过后,周恩瑾招呼几人去厨房端菜,有意无意从几人面前路过,刻意用手摸了摸嘴角。   裴青松几人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伤,“涂药了?”   周恩瑾语气轻快,透着一丝丝不同:“嗯,安宁擦的。”   裴青松几人嘴角抽了抽,“就一个裂口,至于吗?还擦药?你以前中枪了可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   周恩瑾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带着点优越感,“你们没结婚,不懂。”说完端着菜出去了。   万年单身狗裴青松宋大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恩瑾,tui!   只有付一山觉得自己被误伤了,这么一想再看看裴青松宋大山,略带同情,“你们确实不懂。”说着也端着菜出去了。   裴青松宋大山呵呵两声。   今晚的暖房宴,主食是二合面饼子,菜姜安宁做了一大桌,清蒸石斑鱼,蒜蓉花虾,香煎小黄鱼,清炒雷公笋……   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扑面而来的香味香的众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香吧,这些全都是安宁妹子做的。”郭秀娥见几人被惊讶到的样子,与有荣焉。安宁妹子这菜刚一做出来,她就震惊了。明明大家用的都是一样的食材,安宁妹子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会做这么多菜,还能做的这么好的,她长这么大就只见过两个,一个就是刚随军那年老付带她去吃过一回的羊城国营饭店。剩下的就是安宁妹子。   尤其是那到野猪红烧肉,那叫一个香。   对比起其他的海鲜,红烧肉无疑是最先被品尝的。红烧肉挑选的是三分肥两分瘦的五花肉,切成大小差不多的方块,堆叠在白色的磁盘里。   宋大山夹了一块,筷子一触到红烧肉,寸长的红烧肉颤颤巍巍,酱汁从上面滚落,就像落在了他的心上。一口下去,满口的都是肉香。   其他人也忍不住夹了一块,都被入口的味道震惊了。就连裴青松这样出生羊城、见过无数美食的人,都被姜安宁的手艺惊呆了。   除了红烧肉,其他的海鲜味道也很棒,姜安宁见大家吃的开心,她也开心。   对于喜欢做菜的人来说,什么赞美都比不上食客的空盘行动。一大桌子饭菜,姜安宁怕不够,多做了两个人的量,没想到还是吃完了。   宋大山满足地摸着肚子,好久没吃的这么开心,不由得羡慕周恩瑾:“弟妹,你家还有没成婚的妹妹吗?看看我怎么样?”   朱大力几个听到声音,也围了过来,“嫂子,我也可以,看看我。”   “你们几个,我先来的。”宋大山捍卫优先权,“我是副团长。”   “那有怎样,这里又不是战场。找对象面前没有分别。”朱大力面憨心嘹亮,其他几个士兵闻言都附和。   宋大山气死了,偏偏还不能反驳。   他们关系真好。姜安宁看他们斗嘴,不由得笑了,“你们不要争了,我就是我们家最小一个。”   几人都恹恹的,互相看着,叹了口气。   周恩瑾找来裴青松,对姜安宁道:“安宁,你不是想找你小舅的消息吗?老裴家是羊城本地人,之前宁医生的消息就是他打听到的。”   裴青松笑着道:“嫂子,不用客气。我家在本地还算小有名气。您尽管说。”   姜安宁就把小舅的情况和裴青松说了,“……我小舅叫王远舟,我妈说我们俩长得很像。”   “除了这些信息,没有其他信息吗?”要找一个二十多年走丢的人不容易,信息越多越有把握。   姜安宁摇摇头,想了想,又不太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不是那么确定,或许可能,我小舅喜欢吃鸡屁股。这……算吗?”   裴青松一怔,“算。”   说完小舅的消息,裴青松又把宁远山教授事情说了。   按照他的说法,宁教授原来被下放的地方在苏城,又来因为意外被掉到广省,应该是被下放到了广省下面的大队。本来是有档案,但是前不久,档案室火灾,档案损毁了。他的人正在确认去了哪个小队,目前其他地方都看了,就差海岛农场了。   姜安宁谢过裴青松,很替铁牛高兴。海岛的大队虽然不少,但只要花些时间,总能找到。   等姜安宁他们谈完事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先告辞离开了。裴青松瞧着天色晚了,也回去了。   姜安宁洗完头发,回到卧室,见周恩瑾躺在床上看军事书,“碗都洗好了?”   “嗯。”周恩瑾过来帮她擦头发,“她们走之前都把碗洗干净了。”说完拿过桌上的小盒子递给姜安宁,“这是他们走之前留的。”   姜安宁探头一看,愣住了。里面有粮食票,一市两半市斤的都有。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好。   这天,天气很好,昨夜浪潮很大,今天天晴了正适合赶海。姜安宁拎着工具,和秀娥嫂子还有家属院其他嫂子们一起去附近的沙滩上赶海。   到了沙滩,姜安宁舒服地吸了口气,海风送来清晰的大海的味道,很舒服,是热带花卉熟悉的味道。   海沙岛今天的风浪还是很大,风浪击打着岩石,溅起无数浪花。天边无数海鸟飞舞,时而能看到长着红色脚蹼的鲣鸟在海中掠过,也能看到不会抓鱼的军舰鸟追着鲣鸟抢食吃。   远远来了另一群人,也是家属院来赶海的。姜安宁粗略扫过一眼,除了方秀都不认识。   方秀低头对她身边的清秀女同志耳语了几句,那位女同志抬头看了她一眼,气势汹汹挎着木桶走到姜安宁面前。   “你就是姜安宁?周团长新娶的那个媳妇?”韩丽梅昂着下巴审视姜安宁,语气带着不屑和嘲弄,“果然是狐媚子,就会勾搭人。”   作者有话说:   文中海鲜的情况查了下资料,不是那么全,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辛苦小天使们帮忙指出。   感谢在2023-03-18 04:09:05~2023-03-20 23:2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佳佳是小说迷 20瓶;55330515、扶摇 6瓶;催更的叶子徐、七步红妆 2瓶;小可爱、啊皮皮、加油娜娜、青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二合一◎   “这位同志, 我们认识吗?一上来就骂人,不合适。”姜安宁掀了掀眼皮,冷脸看了她一眼。   韩丽梅不敢置信, “你不认识我?我是韩丽梅。”难道周团长从来没对她提起过自己吗?   她咬着唇,不愿相信那个人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姑姑不是说, 周团长对她是不同的, 只是碍于父母之命不敢违,才会对她不加颜色。   难道全都是假的,难道过去都是她一厢情愿吗?   不会的,一定是这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了周团长。   方秀不是说了吗?   这个女人刚开始选择的是周团长的侄子,后来知道周团长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才改变主意。她长成这样, 尤其那身段和脸蛋, 只要她有心勾引, 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周团长说不定也是落入了她的圈套,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想到这里,韩丽梅心中豁然开朗, 看着姜安宁的眼神也带了些不悦:“我说我叫韩丽梅。”   “哦,我知道了。”姜安宁语调转了好几个弯,毫不客气地审视回去,“你就是那个对我爱人死缠烂打的女同志?”   论阴阳怪气, 姜安宁不输任何人。月光花看起来温柔洁白, 但也是有刺的。   结婚前爱人给她提过一嘴, 好像是罗参谋长的爱人想把她说给他, 周恩瑾没同意, 对方就一直追着他不放来着。   现在……这是要找她麻烦?   “你!”韩丽梅噎住, 气急败坏, “你别得意, 要不是因为周家老爷子,你以为周团长会娶你吗?我和周团长才是最合适的……”   “丽梅,闭嘴!”说话的是和韩丽梅一起来的一个女人,瞧着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朴素简单的绿军装,五官不是很有辨识度,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她走到姜安宁前面,语气温和,“你是周团长媳妇吧,我是罗参谋长的爱人韩玉英同志。这位是我侄女韩丽梅。刚才的事,真是对不住。这孩子从小被爹妈惯坏了,不会说话。我替她向你道歉。”说着她拉过韩丽梅,“给周团媳妇道歉。”   “姑姑!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韩丽梅瞪着姜安宁。   姜安宁身边的军嫂不干了,尤其是郭秀娥,安宁妹子可是救过她命的人。谁要是敢欺负安宁妹子,就是和她郭秀娥过不去。   郭秀娥当即走到韩丽梅面前,瞪着她不客气地道:“我说韩丽梅同志,你好歹也是个高中生,脸皮怎么这么厚。人周团长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你死缠烂打不说,现在还跑到安宁妹子面前骂人。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你读过书,应该比我们这种大老粗更懂这个道理才对。”   “秀娥说的对。你也是女同志,应该知道名声对女人的重要性,嘴巴还是要讲点口德。”   “胡说八道就是污蔑,你是个聪明人,不该犯这种错误。”   军嫂们一个个都替姜安宁说话。   韩玉英脸上都是尴尬,声音严厉地又说了一次,“丽梅,道歉!”   “我不道歉,我凭什么道歉?”韩丽梅被众人指责,委屈地哭了,指着姜安宁道:“我才没有胡说,她姜安宁就是狐媚子,喜欢抢人对象。”   秀娥嫂子还想怼回去,被姜安宁拦住,她走到韩丽梅面前,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都是冷意,“韩丽梅同志,说话要讲究证据,你亲眼看到我抢人对象了?我抢谁对象了?”   “我……”韩丽梅被她眼中的寒意骇住,下意识后退,眼角余光看到方秀后,就像遇到救星一样,一把把方秀推到身前,“这些都是方秀告诉我的,你抢的就是方秀姐姐的对象周兴云。”抢了周兴云就算了,看到周团长来了,又勾搭周团长,不要脸的女人。   闻言,姜安宁第一次认真打量方秀。   标准的小白花长相,眉毛是柳叶眉,不管何时总是轻蹙成一定弧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弱无害。   姜安宁回忆了一番预知梦里周兴云那个相好。   这一对比,确实有相似的地方,两姐妹都是小白花的长相,只不过方丽长相更加清纯。预知梦里每次见面,方丽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会以退为进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比起姐姐方丽,方秀的五官更寡淡,为人做事也要功利冲动一些。   郭秀娥替姜安宁抱不平,“方秀,你是属搅屎棍的吗,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为什么要在背后说安宁妹子坏话?是不是因为野猪的事心怀怨恨?”   “我……没有。”方秀被推到前面,心里都快把韩丽梅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了,面上却不能露出不满意。谁叫韩丽梅是韩玉英的侄女,而韩玉英的丈夫未来会成为盛开元的顶头上司。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乱说?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找盛副团长说理。”军嫂们并不放过她。   方秀慌了,上次野猪的事情就连累老盛被师长批评,要是这次她又和其他家属产生矛盾,肯定会影响老盛在领导面前的形象。   这件事必须坐实了。   “我没乱说,我姐姐和周兴云早就在一起了,是姜安宁非要拆散两人,和周兴云相看。不信,你们问姜安宁。”方秀看向姜安宁,这些事情都是事实,姜安宁就算有心隐瞒,也是纸包不住火。   “安宁,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抢了方秀姐姐的对象?”说话的是卢晓竹,她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故意问道。   姜安宁看了她一眼,卢晓竹心虚地低下头,“我只是替大家问出心中的疑问,免得大家误会。”   姜安宁没理她,看向方秀,“你既然知道我的存在,那应该也了解我们姜家和周家的婚约是在我出生前就定下的。你姐姐明知道周兴云有婚约在身,还要和他处对象。是你姐姐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这……”方秀一时被问住了,随即她反应过来,反驳道:“婚约只是你和周家人之间的,只要是周家人就行,并不一定是周兴云。周兴云是可以处对象的。是你拆散了我姐姐,要和周兴云相看。”   姜安宁继续道:“相看之前,周老爷子明确问过周兴云有没有对象,他说没有。你说周兴云是你姐姐对象,人家周兴云承认吗?既然不承认,那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叫嚣?”   “你胡说。周兴云要是不喜欢我姐姐,怎么会同意娶她。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我姐姐打电话告诉我,她和周兴云要结婚了,婚礼就定在今天。”方秀胜券在握,这次看你怎么反驳。   姜安宁直接笑了,“周兴云就算娶了你姐姐又怎样,只能说明他们现在是对象,并不代表以前也是。还是说你认为是周老爷子说谎,把自己有对象的孙子带过来相看,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确认下?顺便也给周兴云打电话对质?”   周老爷子退休前是海军部队德高望重的战士,在场年长一些的军嫂都见过,知道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军人。方秀就算想栽赃也栽赃不了。   方秀也意识到掉坑里了,这要是真对质起来,她和姐姐耍的计谋就败露了。到时候她姐姐和周兴云的婚事还能不能成就不好说。   要是成不了,盛老太太不会放过她的。   当初她之所以能嫁进盛家,就是利用了盛老太太对周家的恨,老太太要周家不得安宁。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你在心虚?”姜安宁步步紧逼,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问的方秀不知所措,说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越说错越多。   方秀没想到姜安宁嘴巴这么厉害,几个问题直接问到要害。   不应该啊。上辈子的姜安宁木讷嘴笨,被姐姐几句话就能说的哑口无言,这辈子怎么变聪明了。明明她才是重生的那个人,她才是主角,可是为什么每次与姜安宁对阵,都一败涂地。   要说姜安宁也重生了,从接触来看那也不像。   方秀不知道的是,姜安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比起方丽,方秀的段位还是低了些,甚至姜安宁觉得眼前的方秀比预知梦里的方秀好对付。毕竟预知梦里的方秀可没有这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优越感,尽管她隐藏的很深,还是被姜安宁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方秀的优越感来自哪里,但这并不影响她利用这一点。   自从嫁到海岛,关于她和周恩瑾结婚的小道消息就一直没停过,与其被别人猜东猜西的议论,不如她来直接点爆这个雷。   正所谓走对手的路,让对手无路可走。   大家也不是傻子,看方秀的表现就知道了事实真相。   方秀自知理亏,找了个借口回去了,赶海什么的也不去了。   “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丽梅,你该向安宁同志道歉。”韩玉英语重心长的对韩丽梅说。   韩丽梅气恼地叫了一声“姑姑”,还是没有道歉。对这个抢走周团长的情敌道歉,一向心高气傲被宠坏的韩丽梅接受不了。   韩玉英见她这样,语气不由得加重,显然是生气了:“丽梅,既然你这么有主见,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明天我就让你姑父买好火车票,送你回老家。”   “姑姑,我不想回去。我道歉还不行吗?”真要回去了,她上哪找一个比周团长更优秀的男人。   韩丽梅想清楚后,向姜安宁道了歉:“姜安宁同志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只是希望以后韩丽梅同志管好自己的嘴,别再来打扰我和我爱人。”姜安宁说完拿起自己赶海的工具,招呼郭秀娥他们朝沙滩走去。   闻言,韩玉英倒是对姜安宁有几分刮目相看。   韩丽梅恨恨地望着姜安宁的背影。   韩玉英皱着眉头,这个侄女不能再呆在海岛了。找个时间,让老罗安排人送她回去。   此时天色大亮,潮水刚刚褪去,沙滩上留下了满地的海鲜。七零年代的海洋捕捞技术还比较落后,海里的物产丰富,每次赶海都能有不错的收获。   这次虽然只是小潮,但沙滩上的东西也多。姜安宁她们一看到满地的东西,都乐的合不拢嘴了,哪还记得刚才的不愉快。   郭秀娥的运气是最好,每次上山赶海她都能发现不少好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她是第一个发现一片丰富的蛏子洞的,数量很多,比其他滩涂都多。   按照赶海的规矩,基本是谁发现了这片就谁来抓,剩下的人都会去其他地方,不争抢,除非发现的人开口让留下,不然不会留下。因为海滩上海鲜很多,其他人去另外地方,也不怕抓不到,没必要挤在一个地方抢。   卢晓竹却不这样想。其他地方虽然也抓得到,但数量和品质是有差异的,而每次郭秀娥都是收获最丰富的。她只要跟在郭秀娥后面,捡到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多。   捡的海鲜她只选了不值钱的吃,剩下的都寄回了娘家,给家里七个弟弟妹妹吃。   这么几次下来,卢晓竹吃到甜头,每次只要上山或者赶海,她就会跟着郭秀娥。只要对方不撵她,她就不走。   一开始她只是偷偷摸摸地跟,后来发现郭秀娥虽然皱眉,但是并没有赶她,她就放开了。   这次,她也打算故技重施,只是没想到郭秀娥居然拦住了她,“卢晓竹同志,你去其他滩涂挖吧。这片滩涂不大,我和安宁妹子两个人完全足够了。”   卢晓竹愣在原地,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撵。只是人家都开口了,她也不好留下,讪讪地笑了笑,掉头往其他地方去了。   等她走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滩涂。   郭秀娥正挥着小锄头朝姜安宁挥手:“安宁妹子快过来,这里好多蛏子洞,我们一起挖。”   姜安宁穿着橡胶雨鞋,带着工具就过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很是融洽。   姜安宁来到滩涂,学着秀娥嫂子的样子蹲下,然后探头往滩涂上看了看,问:“秀娥嫂子,滩涂上这些还在冒泡的小洞就是蛏子洞?”   郭秀娥兴奋地点点头,说着便抓起身旁的竹筒,“我先给你演示一遍,方法很简单。你仔细看。”   “好。”姜安宁乖乖看着。   橙红色的霞光照射在她的脸上,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   郭秀娥看到不得不感慨一句,安宁妹子真的太好看了,难怪周团长在她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她要是周团长,娶了这样的媳妇,肯定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韩丽梅居然还想撬墙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墙角就是碉堡做的,任她扛着机关大炮也休想撼动。   郭秀娥拉回思绪,打开竹筒,从里面倒了些海盐混合水,挑那些还在冒泡的小洞撒去,没多久,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就冒了出来,郭秀娥一把抓住。   “安宁妹子你看,这就是蛏子。”郭秀娥把手递到她眼前,脸上笑容灿烂,“这个还是两年蛏,你看这长度,这片滩涂要都是这种品质,今天就大丰收了。”   像蛏子这种海鲜不是每个季节都适合抓的,只有每年的三四月和七八月才是抓蛏子的好季节,因为这个时候是蛏子最肥美的时候。   姜安宁按照秀娥嫂子的方法,开始抓蛏子。第一次没有成功,盐撒下去了,蛏子没有冒出来,反而从滩涂里跑了,她拿小锄头挖没挖到。   有了第一次的失误,后面她就注意多了。   这一片滩涂的蛏子质量都非常好,各大肉肥数量还多。没一会儿,姜安宁腰间的竹篓就装满了大半。   按照秀娥嫂子的说法,这还只是小潮,等到了月底的大潮,那时候来赶海收获更多。姜安宁决定以后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多来几次。   赶海这种事情不仅有趣,还能改善生活,关键还不要钱。   其他嫂子们也在沙滩上埋头苦干,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看样子收获不错。   这片滩涂抓完,郭秀娥带着她往沙滩东边走,那里有许多礁石和浅坑,退潮后能留下不少好东西。   “秀娥嫂子,那里有一只鱿鱼。”姜安宁走到礁石上,弯腰捡起坑里的鱿鱼。   鱿鱼这种东西滑溜溜的,肉质却不错。不管是做成干锅鱿鱼还是铁板鱿鱼都很好吃。之后姜安宁又发现了好几只鱿鱼,最大的好几斤。   秀娥嫂子是个非常好的师父,在她的带领下,姜安宁这个第一次赶海的小菜鸟,不仅成功掌握了不少赶海小技巧,还收获颇丰。   她的竹篓木桶里满满都是海鲜,要离开的时候,她看礁石上有很多海菜,忍不住薅了一把,没想到居然在海菜下面找到了鲍鱼窝。   没错,就是鲍鱼窝。   礁石底下和礁石上都是鲍鱼,每一个都有小孩儿拳头大。   姜安宁和郭秀娥捡了好一会儿才捡完,这还是只捡了大的,没要小的缘故。要不是涨潮了,她们在下面多捉摸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捡到更多。   当然海鲜是捡不完的,赶海的时候不能贪心。别看自己离岸近就疏忽,涨潮的速度是很快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困。   此时,海面上各种海鸟趁着涨潮的时候追逐着鱼群,一只受伤的红脚鲣鸟钻入水下,抓到了一只秋刀鱼。没想到意外发生了,一直军舰鸟横飞过来,抢走了它的鱼,还攻击了它。   鲣鸟摇摇晃晃地朝海岛飞去。   *   大家集合的时候,其他嫂子一看姜安宁的收获,连连惊叹。   “都说第一次赶海的人运气好,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看到安宁妹子的收获,我才知道是真的。这么多蛏子,个顶个的大,居然还捡到了这么多鲍鱼。哟,还有几只梅花海参,这可是昂贵货。”   “嫂子们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了点。”姜安宁也很高兴,这都是她的战利品,吃不完的她打算都晒成干,给家人寄些回去。   锦城是盆地,四周不靠海,连湖泊都没几个,平日里也就在河沟里摸点螃蟹河虾,王福花他们都没吃过海鲜。   姜安宁都能想到爸妈铁牛收到海鲜有多高兴了。穿过来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真的有点想他们了。   大家都在分享自己的收获,只有卢晓竹站在外面,一句话也没说。   她去的最晚,找到的滩涂位置并不好,她自己工具也没带很齐全,蛏子跑掉了很多。好不容易,捡到了几个海参,却遇到了搁浅的海蛇,惊慌之下,木桶直接掉进了海里。   差点丢了小命不说,找到的海鲜也都打了水漂,还附带一只木桶。反观姜安宁收获满满。   卢晓竹看着姜安宁的收获,心里不是滋味。要是和郭秀娥一起抓蛏子的人是她,现在抓到鲍鱼收货满满的就是自己了。   家里的弟弟妹妹也可以好久都不用饿肚子。   抓了这么久,就算是姜安宁天生力气大,都有点累了,更何况其他的嫂子。离晌午还早,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椰子树下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她们选了个没结椰子的树坐着休息,刚休息了几分钟,韩丽梅她们那一波人也赶海回来,在另一边的椰子树下休息。   姜安宁这边的军属都是一旅的,韩玉英他们则是三旅的,两边家属院隔了有一段距离,大家只是打过照面,并不是很熟。所以双方打了个招呼,就各休息各的。   姜安宁坐在椰子树下,看着远处的大海,静静地吹着海风。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回头一看,是韩丽梅那边。   好像是一只受伤的鸟,落在了韩丽梅的身上。   韩丽梅身上的的确良衬衫都粘上了血,因为之前的事她本就生了一肚子气,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愤怒值不断积累。尤其是在感受到姜安宁查探的目光后,感觉丢了脸的韩丽梅怒从心头起,一脚将受伤的鲣鸟当出气筒踢飞出去。   鲣鸟发出虚弱的哀鸣,落在姜安宁不远处。   出了这事,韩丽梅那波人不打算休息,而是拿着今天赶海的收获往海沙岛另一边的家属院过去了。   “我们也回去吧。”郭秀娥他们也准备走了。   姜安宁看了看地上鲣鸟,鲣鸟似乎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那双眼睛流露出悲伤的神情,躺在地上哀鸣。   郭秀娥也看到了鲣鸟的情况,劝道:“安宁妹子别管了,这只鸟受伤太重活不了了。”   到底不忍心,姜安宁捡起鲣鸟,放到海菜上面,“我带回去试试。”伤的这么重,也不知道月光花露有没有效果。   回到家,姜安宁先用水给鸟清洗了伤口,包扎好后,给它喂了月光露。之后她找了些枯草给鲣鸟做了个窝,把它放在里面休息。   吃完晌午,她看到鲣鸟在窝里睡觉,又给喂了一次月光露,就去处理海鲜了。   这次的海鲜她留下一些吃,剩下的她准备全部晒干,杂物房里有现成竹篾,正好可以用来晒海货。   郭秀娥从外面回来,看到姜安宁在晒海货,过来帮忙,“安宁,我刚才去了趟邮局,正好碰到一个叫周兴海的打电话过来,他托我带句话,请你下午三点务必给他回个电话。”   姜安宁把清理好的鱿鱼摊开,“他有说什么事吗?”   郭秀娥摇摇头,“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只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比较着急。”   “好,我知道了,谢谢秀娥嫂子。”   姜安宁来到邮局,给周兴海那边拨了电话,一分钟后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周兴海的声音:“小婶,之前小叔托我帮忙找一个叫宁远山的医生,人找到了。”   姜安宁呼吸一顿,握紧了话筒:“在哪?”   “海沙岛向阳渔业大队。”   作者有话说:   文中关于抓蛏子的资料有查看抖音赶海视频和百度一些关于七十年代赶海回忆。   感谢在2023-03-20 23:25:11~2023-03-22 01:0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困的多宝鱼 10瓶;Zoe月亮不营业 3瓶;催更的叶子徐、我愛巧克力 2瓶;玺欢你、啊皮皮、鸢、素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二合一◎   姜安宁以为还需要些时间,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宁远山。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要把好消息告诉王福花他们。   问清楚地址,和周兴海又交流了几句, 姜安宁立马给锦城去了电话。   锦城离海岛比较远,电话用了三分钟才打通。   邮局的大婶是个热心肠的, 听到找王福花, 立马猜到了她的身份,“姜同志,你稍等一下,你妈和你爸刚从邮局离开,还没走远。我去叫人。”   “好的, 谢谢大婶。”姜安宁挂断电话, 站在旁边等。   等待的时候格外难熬, 尤其是期盼了许久的事情有了结果,想到铁牛的腿有希望治愈,姜安宁的心就像装满了水, 喜悦不停的溢出。   一直以来铁牛的腿就是家里人的痛,王福花不止一次看着铁牛的背影偷偷掉眼泪。为了让铁牛和正常孩子一样健康成长,家里人在铁牛身上花费了许多心思。   刚开始得知铁牛的腿不能治时,姜安宁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和铁牛说话, 给他讲英雄故事, 就是希望他可以健康成长, 不会因为腿伤变得自卑。   铁牛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没有让他们操心, 长成了一个快乐又有责任心的小男子汉。   等了五分钟, 电话响起, 姜安宁拿起电话凑到耳边:“喂?”   “安宁, 是我。”里面传来母亲王福花的声音,从电话里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母亲误会了,姜安宁赶紧解释:“妈,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王福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埋怨道:“你这孩子,说话不说清楚,妈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的脸都白了。没事就好。电话贵,有什么事情快说。”   姜全根站在身边,凑过来听女儿的声音。虽然安宁刚到海岛的时候,就打过电话保平安,但他还是听不够。   听到王福花的催促,姜安宁赶紧捡重要的说,不然以她妈的个性,舍不得打太久能直接挂掉。   “是铁牛的事,我打听到宁医生的地址了。就在海沙岛下面一个大队。”   电话里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只听到呼吸声,沉默了两秒,王福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颤音,“这么说铁牛的腿有救了?”   “现在还不确定,得先找到宁医生了解情况后才能知道。”姜安宁说的保守,毕竟宁医生下放农场也有几年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不过,只要能找到宁医生,铁牛的腿就多了一线希望。   “那也很好了。”王福花擦了擦眼泪,拿着电话连连点头,“是该先了解情况。我也是关心则乱,那我跟你爸可以做些什么?”   “爸妈,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我把一切安排好了,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说完铁牛的事,姜安宁问了问家里的情况:“你和爸的身体还好吗?我在这里买了一些海鲜,等晒干了,我给你们寄回去。我还做了虾酱,用的是当地特有的沙虾,不管是用来拌菜还是炒菜都很好吃。”   王福花心疼钱,“花那些冤枉钱干什么,我和你爸在家有菜有肉,吃的很好。你现在刚结婚,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手不能太松了,得省着用……”   她就知道王福花会这么说,当即说道:“妈,你放心,海岛这边其他不说,海鲜是真的很便宜。几分钱就能买一大堆。昨天我跟着家属院的嫂子们去赶海,抓了十几斤海鲜。光鲍鱼就有一大桶,根本吃不赢。这些都是不花钱的。”   王福花一听,这么便宜,当下乐开了花,就没反对了。   闺女孝顺,他们做父母的自然高兴。   “你在那边顺利吗?都适应吗?”   听到这句话,姜安宁鼻头酸酸的,“都适应的。恩瑾待我很好,和家属院其他嫂子相处的也很好,还交到了新朋友。”就是有点想家,想家里人。   “那就好,那就好。”海岛那么远,气候和饮食都和锦城很不同,家属院里人多是非也多。王福花生怕幺女到了那会不习惯。   现在知道她过得很好,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长途贵,妈就不啰嗦了。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和你爸。”   姜全根站在旁边,扯了扯爱人,用口型指了指自己,表示想和女儿说话。   王福花白了他一眼,“行了,电话费贵。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爸想和你说两句,我把电话给他。”把电话递给自己爱人,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捡重要的说。”   等换了人,姜安宁冲着电话喊了一声“爸”。   姜全根听到幺女熟悉的声音,大声应了一声“哎”。平日里坚强沉默的男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怕别人看到,转过身背对着人道:“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和女婿多商量。要是遇到不高兴的事情或者受委屈了,一定要记得和家里人说。不管什么时候,你想回来,只要给爸妈说,爸妈就去接你。”他就怕女儿报喜不报忧,在外面受欺负也忍着。   “好。”姜安宁眼泪忍不住,带着哭腔道:“爸,你们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为了省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治风湿的药酒也要每天擦,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等我和恩瑾休假了,就回去看你们。”   听到闺女说休假回去看他们,姜全根乐呵呵的,就好像闺女明天就要回来了一样。   眼看时间不短了,王福花催促姜全根快点,姜全根说完,她也没多说,让姜安宁照顾好自己,就急急忙忙把电话挂了。   姜安宁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哭笑不得。   自从来了海岛,一切都很顺利,她过得也如鱼得水,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想家。   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去,家里总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   和家里人打过电话后,她的心情好多了。付完电话钱,姜安宁往家里赶。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电话是真的贵,尤其是长途。感觉也没打多久,就花了一块多。要知道这时候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才三十多块钱。这打一次电话,就花了三十分之一,怪不得没什么人打。   要是在家,妈估计又要心疼了。姜安宁都能想到王福花的表情,肯定是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念叨:“早知道就少说两句”。   刚走出邮局,姜安宁就碰到了方秀。   自从上次赶海之后,方秀好一阵没出现在她面前。这会儿看到她,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走。   姜安宁也没在意,只要她不来找自己麻烦,她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方秀手里拎了一个大包裹,来到邮局后,先是给首都打了个电话,“姐,我给你寄了点海岛的特产,都是很有营养的。你好好补补身体。”   “谢谢妹妹,你对我真好。”电话里传来轻柔的嗓音。   “姐,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是亲姐妹,从小相依为命,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方秀想到刚才见到的姜安宁,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和姐姐方丽说了,“姐,你说她是不是有点邪门。简直就像我的克星,每次遇到她,准没好事。”   一说到这,方秀就有些担忧。过几天孙嫂子要开学习班,她上门找了找几次孙嫂子,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愿免了她的检讨。不仅如此,还要她提前写好纸质的检讨,给她过目。她通过了,她才能上台读。   她上一次写检讨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想到写检讨不仅要引用伟人语录,还要检讨自己的思想觉悟,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生怕写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露了馅。   方丽闻言,劝她先不要找姜安宁的麻烦,当务之急是先保养好身子,早些怀孕坐稳盛家太太的位置。   两姐妹交流了一会儿,方秀的思路更清晰了。   “还是姐姐聪明 ,一下就说中了重点。”   电话里方丽咳嗽了一声,方秀心一紧,“ 姐你不要太劳累了,你现在怀了周家的宝贝孙子,该好好保养,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想吃什么就吃,不要省钱。”   “我和你不一样,盛开元是盛家长孙,又是副团长,每个月不仅工资多,还有盛家的补贴。你姐夫这个人在周家并不受宠,全靠那点工资养家,家里大大小小用钱的地方多,我都是省着花的,哪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说到这,方丽的声音带上了些哽咽。   也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可她也没有其他人选了,周兴云是她认识的人中条件最好的一个。   方秀听着难受,“姐,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老盛的工资都在我这。我先给你寄一百块钱过去。你买点好吃的,多补补。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寄一些补品。”   “姐姐哪能用你的钱。”方丽的声音犹豫不定。   方秀坚持要给钱,“姐,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些钱是我这个做小姨的给我外甥的。”等她挂断电话,赶紧从邮局取了钱和东西一起寄往首都。   锦城。   姜全根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王福花在后面扶着座位上的包裹,这是在西北的老大媳妇寄回来的。   等回到家,王福花拿出来一看,除了衣服吃的和票证,这次还多了存折和信。   里面是铁牛的医疗费和生活费,是姜爱国和秦兮蓉这些年存来给铁牛治病的。   王福花把衣服拿出来,有两条裙子,是给姜安宁,“老大媳妇是个有心的。”后面带铁牛去看病的时候,一起带上。   海岛这边,姜安宁回到院子,给菜地浇了水,又看了看晾晒的海鲜。   蛏子肉鱿鱼这些都晒的半干了,看这样子,用不了三天,就可以给家里寄回去了。不知道老乡的沙虾打捞的怎么样,若是能赶上,到时候一起寄。   忙完院子里事,姜安宁累的一头汗,打了些水擦了擦。井水擦完,热气一下就被带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爽,再去厨房开个椰子,这生活不要太美。   这些椰子都是朱大力带着几个小战士过来帮忙摘的,摘下来就堆在厨房,姜安宁口渴了就喝上一个。   新鲜的椰子味道和清水差不多,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吃过的椰子姜安宁也没丢,把椰肉吃完了,椰壳留着,以后可以雕刻成东西装饰房间。   躺在周恩瑾给她做的躺椅上休息,一切很安逸,如果隔壁没有那么吵就好了。   这个隔壁指的是姜安宁右边的院子。   这里被分给了二团的唐建唐营长,从晌午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做木工还是敲什么东西,偶尔还能听到女人孩子尖锐的叫骂声。   这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一个女人端着盆子出来洗东西。   姜安宁下意识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没想到居然是火车上那个老太的儿媳妇。她记得,好像是叫王桂芬吧。   王桂芬也看到了她,腼腆地冲姜安宁打了声招呼。   “你在和谁说话?还不快滚进来给我孙子做饭。真是一点没用,不是亲妈就是不知道心疼孩子。都这个点了,你是想饿死我和我的宝贝孙子好当家做主吗?我告诉你,王桂芬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等唐建回来,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他后娶的媳妇是怎么虐待他妈和儿子的。”   曹老太骂骂咧咧,刚才孙子嚷嚷着要吃肉,哭的差点晕过去了,这个女人就在一旁看着,当后妈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孩子。   王桂芬不想丈夫忙碌了一天回来,还要操心家里的事,赶紧把衣服晒好,进屋做饭。   看完这一幕,姜安宁庆幸这个院子他们只是暂住,虽然舍不得秀娥嫂子这样的邻居,但她更不想有曹老太这样的邻居。   休息够了,姜安宁去看了一眼鲣鸟,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伤势好点了没。   没想到过去一看,鸟窝里什么也没有。姜安宁在附近找了找,才确定这鸟应该是伤好了飞走了。   这么快伤就好了,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海岛不仅对她的神魂伤势有好处,连带着对月光露也有加强效果的作用。   晚上,周恩瑾训练回来,姜安宁把宁远山的消息告诉了他,“我想亲自去一趟向阳渔业大队看看情况。”   周恩瑾上床掀开被子,躺在爱人身边,搂着她的腰,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头顶,“可惜我明天开始要出任务,不能陪你去。”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向阳大队那么近,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姜安宁窝进他的怀抱,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他手臂上上的肌肉,“倒是你,这次任务会有危险吗?什么时候回来?”   周恩瑾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没什么危险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巡视任务。估计要半个月。后天早上司务长要去海沙岛附近的农场采购,你可以坐他的车。”   姜安宁“哦”了一声,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周恩瑾压在了身下。接着就被他带入了一片汹涌的漩涡,随波浮沉。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春意正酣,情人的低语和呜咽,夹杂着海岛竹编凉席的擦擦声,摇摇晃晃的动静一直到黎明。   部队的采购车是早晨六点出发,姜安宁提前一点到约定的凤凰木下。   现在还不是凤凰花开放的季节,等到五月,凤凰花开火红一片,那时候的景色才美。   姜安宁到了没一会儿,远远就看到一辆解放牌卡车穿透清晨的白雾,停在了面前。   一张很有特色的圆脸从卡车后座探出。   “是姜安宁同志吧,我是司务长秦岳。”秦岳个子不矮,但和周恩瑾比较起来,还是矮了一头。大脸小眼睛,长得白白净净,在一众瘦削的战士中很是显眼。   “秦岳同志你好,我是姜安宁。”姜安宁礼貌地弯了弯眉眼。   秦岳招呼姜安宁上车。卡车里面很空,除了司务长还有两个小战士,姜安宁冲他们点了点头,看向秦岳,“这次麻烦司务长了。”   “弟妹客气了,就是顺个路。”秦岳不在意的摆摆手,给姜安宁拿了个小马扎坐着。   等姜安宁坐下,秦岳才看清她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弟妹长得就和仙女一样,难怪老周结婚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娶了弟妹这样的人,他小子要是不珍惜,那真的就是天打雷劈了。   卡车开动后,很快就离开部队。向阳渔业大队离部队没多远,坐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姜安宁谢过秦岳,和对方约定好回去的时间地点,抬脚朝向阳大队走去。   这个时间点社员都起来了,有的在田里干活,有的在修整渔网渔具。路边还有小孩子们边吃饭,边追逐打闹。   海岛的人长期生活在海岛,皮肤普遍都显黑,很少看到姜安宁这样白得发光的人。瞧见姜安宁,这些孩子都停下来,捧着缺口的碗拿好奇的目光看向她。   姜安宁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姐姐有问题想问你们,只要愿意帮姐姐的,都可以有一颗大白兔奶糖。”   有两个胆子大的小男孩看了看周围,又看向姜安宁,看到姜安宁点头,有些害羞地靠过来,“姐姐,你想问什么?”   “请问你们大队是不是有一个叫宁远山的人,是从首都下放到这里的医生?”   其中一个小孩带着戒备地看了她一眼,“你找他干什么?”   “我侄子的腿摔断了,我想请他帮忙看看。”   那小孩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道:“那你跟我来吧,我爷爷就叫宁远山。”   小男孩叫宁思明,是宁医生的孙子。父母在前些年度运动中饱受折磨,去世了。只留下他和爷爷宁远山相依为命。   宁远山现在是向阳大队的赤脚医生,住在大队山脚的草屋里,听说了姜安宁的来意,他略一沉吟,便答应了,“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姜安宁闻言,连连感谢:“不管结果如何,都谢谢宁医生。”   “你先不要谢我。”宁远山脸色严肃,“我这里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没有做手术的条件。你侄子的腿不是个小手术,一般的卫生所不能做,只有羊城的医院有这个条件。”   这个条件并不是简单,姜安宁只能先应下,再回去想办法。   周恩瑾出任务回来听说后,摸了摸爱人的小脑袋安慰她:“不要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我等会给三姐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办法。”   周恩瑾的三姐周书婷比周恩瑾大三岁,是首都部队的一名军医,她有一个学长就在羊城医院当医生。听说了铁牛的情况,愿意帮忙。   安排好一切,姜安宁怀着欣喜的心情拨通了锦城的电话。   电话是王福花接的,听说铁牛的腿能治,当场眼泪的就流了下来。   她们也没耽搁,萧良帮他们买了票,王福花就带着铁牛过来海岛。   赶火车这天,姜全根和萧良把两人送到火车站。上火车前,王福花带着铁牛去趟厕所,把身上的好衣服换成破烂打满补贴的衣服。   火车上扒手多,人贩子也多,她一个老婆子带着孙子还有那么多东西,很不方便。   为了少上厕所,两人愣是在火车上没喝过一口水。   等火车到了羊城,婆孙俩都瘦了一圈。   姜安宁看到两人后,差点没认出来。   铁牛见到老姑,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不撒手,“老姑,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铁牛?”   姜安宁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老姑当然想铁牛,没有铁牛在身边,老姑晚上都睡不习惯。”   以往每晚睡觉前,她都会给铁牛讲故事。来了海岛后,睡前不讲故事,她居然不习惯,怎么都睡不着,非得拉着周恩瑾讲睡前故事。   惹的后来只要她睡不着,周恩瑾就拉着她做夫妻之间的事,美其名曰助眠。   铁牛蹭了蹭老姑,闻着老姑的味道特别安心:“铁牛也一样,没有老姑在,都睡不着。”   说到这,王福花插了一句:“你是不知道,你刚离开那会儿,这小子半夜不睡,非要缠着你爸和我,讲什么睡前故事,可把我们累的够呛。”   姜安宁听了,面色一红,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周恩瑾。   周恩瑾轻笑。这一点姑侄两人倒是很像。   王福花还在抱怨,姜安宁不好意思赶紧转移换题。   简单的叙完旧,姜安宁接过王福花手里的包裹,被包裹的重量惊了一下,“妈,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如果她没摸错,这里面一个大块头长方形的东西是收音机?   这年代的收音机不像后世那么小巧轻便,而是大块头,蛮重的,很难想象王福花居然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赶路。   王福花帮铁牛擦了擦脸,“这里面除了我和铁牛的衣服,都是给你带的。之前你们结婚,恩瑾买的收音机我也给你背过来了。”要不是缝纫机和自行车太大,她都想一起背过来。   闻言,姜安宁鼻子一酸。   三转一响走之前,她和周恩瑾商量过了,考虑到带着坐火车不方便,所以留在了家里。没想到现在妈又把半导体收音机给背来了。   她猜测要不是因为缝纫机和自行车太大,王福花能一起背过来。   爸妈对她的爱这么深沉且不计回报,她何德何能这辈子才有机会遇见有这样的父母。   周恩瑾在羊城医院附近定了招待所,王福花虽然心疼钱,但也知道这钱不能省。   她们到达时候是下午两点,两人在火车上都没敢睡着,这会儿是又累又渴又饿。   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上床休息,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两人的精神才好多了。姜安宁和周恩瑾打算带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个饭,然后到处逛逛。   几人刚进去就听到妇人的哭喊声,周恩瑾抬眼扫过去,脸色一变,“是孙芳婶子。”   姜安宁闻言,赶紧起身。   只见人群中,孙芳抱着一个脸色发紫呼吸急促的孩子在地上大哭,“天宝,你怎么了?不要吓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2 01:03:05~2023-03-23 00:2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hantom C 442瓶;沭曦、好心情 10瓶;婕婕 8瓶;玄音宝宝很爱笑 5瓶;啊皮皮、催更的叶子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二更合一◎   “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姜安宁快速挤开人群,来到孙婶子身边蹲下,看了眼小孩的状况, “孩子被异物堵住了气管,快把孩子给我, 再晚就来不及了。”   孙婶子连忙把孩子给姜安宁。   孩子和铁牛差不多大的年纪, 虎头虎脑的,原本白胖可爱的脸泛着紫色,小脸痛苦地喘息着,眼看快失去意识了。   他还这么小,正是茁壮成长的时候, 不应该因为这样的意外离开这个世界。   姜安宁从后背环抱住孩子, 右手包裹住左拳头不断挤压孩子肚脐上方。   周围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看着姜安宁的动作, 每一个人眼里都有着相同的的期盼——希望姜安宁的方法有效。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姜安宁的动作被牵动着。   王福花带着铁牛站在一旁,紧张地捏紧手。一方面对女儿见义勇为感到骄傲, 一方面又怕孩子没救活,女儿被伤心过度的家人赖上。   铁牛的手被奶捏的生疼,却没喊一声,懂事的依偎在奶奶身边, 看着老姑救人。   反而是周恩瑾, 面色沉稳,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人群中本就鹤立鸡群, 这会儿不说话站在姜安宁身后, 随时做好在爱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的准备。   海姆立克急救法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六分钟, 超过这个时间很难救回来, 而且就算救回来, 也有可能已经造成脑部损伤。①   这个孩子窒息有一会儿了,姜安宁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只能尽量试一试。   好在孩子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也清楚她是在救他,非常配合。没用多久,堵塞在气管的东西就被吐了出来。   竟然是海岛腰果。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枚小小的腰果差点要了小孩的命。   姜安宁把孩子放开。刚才注意力都放在救人上,太紧张都忘记呼吸了,这一放松,一口气没上来,就要往旁边倒。   一双大手温柔地扶住她的腰,接着一个军用水壶递到她嘴边。   “先喝点温水。”周恩瑾扶着她坐下,让爱人靠着他休息。   齐天宝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还挂着泪珠,呼吸已经顺畅,当即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扑进孙婶子的怀里,“呜呜呜……奶奶,我好害怕。”   孙婶子抱着他,不断拍着他的背,安抚:“不怕不怕,奶奶在。”   小孩子哭的十分伤心,刚才的一切对小小的他冲击太大。   周围的人见状反而笑的很开心,高兴孩子好好的。   “谢天谢天,东西被吐出来了。”他们都以为救不活了,以往见过太多被噎住失去生命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很少有能救回来的。   “什么谢天谢地,我看最该感谢的是这位女同志。要不是她挺身而出,这孩子……”那人说到这里,摇摇头,怕是凶多吉少了。   其他围观的人也附和他的想法,人群里不知谁带头鼓了起掌。响亮的掌声和赞美声包围着姜安宁。   等孩子情绪稳定下来,孙婶子红着眼眶握着姜安宁的手, “安宁,婶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要是天宝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你救了我们一家的命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啜泣和后怕,更加用力抱紧了孙子。   “孙婶子,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姜安宁拍了拍孙婶子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片,显然吓的不轻。   王福花也牵着铁牛站在姜安宁身边,安慰道:“大妹子,别哭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孩子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再给孩子吃这么硬的东西了。”   “明白,明白。”经过这一次,孙婶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吃东西都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又发生今天的一幕。   这时,人群后面才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让让,医生来了。需要救助的孩子在哪?”   人群指了指正在孙婶子怀里的齐天宝。   “这孩子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也不像窒息的样子,赶来的医生护士不解。   还是有位穿中山装,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大叔好心解释:“孩子刚才确实被噎住,脸色都发紫了,是这位女同志救活的。”   医生看了看孩子的情况,走到姜安宁面前,“这位女同志,可以问一下你是用什么方法救的孩子吗?”每年都有无数的人因为异物堵住气管离开,若是这个方法有效,太多的性命都可以得到挽救。   虽然这个方法要到74年才会被一个叫海姆立克的美国人发现,但早一点传播开,就能多救无数人的性命。姜安宁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分享出来。   这个时候,国外的关系敏感,说出来需要包装一下。   她略一沉吟道:“这个方法是一位老乡交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这个方法对噎住和溺水的人有效。”   “那同志,”年轻医生扶了扶眼镜,脸上浮现一抹微红,声音因为紧张有些结巴,“这、这个方法可以教教我吗?”似乎怕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青年医生又局促地补上一句,“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   这年头有一门独门技术可是当家糊口的好手艺,各家都看的很紧。   姜安宁把军用水壶递给周恩瑾,弯了弯眉眼笑着道:“同志没关系的。这个方法我也是偶然学来的,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年轻医生高兴地搓搓手,不停道谢:“谢谢同志,谢谢同志。”   “我们也可以学吗?”人群中有个小小的声音,是个年轻的妇人,那妇人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不太好意思,但想到自家娃还是咬咬牙又问了一遍:“我们可以跟着学吗?”   周围的人也都屏住呼吸,等着姜安宁的回答。这可是能救命的方法,若是能学,那真的是走了大运气。   “当然能学。”姜安宁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笑着道:“不仅这位医生和大姐可以,大家只要想学都可以学。”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簇拥着姜安宁。   周恩瑾的目光温柔专注,充满自豪。   这就是他的爱人,勇敢无畏,善良温柔。   姜安宁站在人群中央,非常耐心的讲解海姆立克方法。先说急救法的针对性,又仔细讲解了每个动作。   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耐心细心,不仅亲自示范,还会让大家先做,然后帮大家纠正,确保方法的准确性。   “大人和小孩子的方法是不同的。如果是大人就可以按照刚才教的,如果是婴儿和2-3岁的孩子,方法有一些不同……”   王福花周恩瑾跟着姜安宁的动作比划,就连铁牛也一动不动盯着自家老姑学习。   他觉得今天的老姑好像会发光,看着老姑成功救活了小孩,铁牛的心里滚烫滚烫的。   再一次,坚定了学医的想法。   希望有一天他也可以像老姑一样成为一个能够帮助别人对社会有用的人。   人群中姜安宁在教,周围的人在认真学,就连国营饭店后厨的厨师和经理都出来跟着学了。   正值饭点,繁华热闹的羊城国营饭店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吃饭,全都在跟着学。   “姜同志,这些都是别人被堵住的时候的抢救方法,这个方法对自己噎住有效果吗?”说话的是之前那位穿中山装挂相机的男同志。   姜安宁先是肯定了男同志的问题,接着道:“这个大叔提的问题非常好。那如果是我们自己呛食,也可以使用这个方法。具体的做法是找一张椅子,弯腰靠在椅子边缘,用边缘的力量代替拳头快速向上腹部冲击。用力的方向一定是向内上方。我给大家示范一下……”   姜安宁讲解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认认真真学着,那位中山装的大叔更是拿着相机拍下姜安宁的动作。   等周围的人都学会了,姜安宁才停下来。   在场的人看着姜安宁一行人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这才想到桌上的饭菜还没吃,纷纷坐回桌子去吃。   国营饭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回厨房做饭的做饭,到柜台收钱的收钱。   因为海姆立克急救法可能带来一定损伤,孙芳婶子带着齐天宝去医院先检查检查。   走之前,孙婶子再三感谢,还说等回海岛了要请她去家里吃饭。   姜安宁他们找了张靠窗的桌子,桌子四四方方,刚好一人坐一个方向。上面放了一个竹筒装了筷子,到时候吃饭就从里面拿,这和后世差不多。   王福花和铁牛都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好奇地四处查看。   饭店的墙壁上写着一号首长语录,左边一道标语写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右边写的“不准打骂顾客”。   七零年代能在国营饭店工作的人,不仅要成分好,还要有一定关系。别看只是个服务员,实际上在那个年代等同于公务员。要是说对象,能在国营工厂或者饭店上班的都要被媒婆高看一眼。   今天的国营饭店供应白切鸡、蜜汁叉烧、溜肉段等肉菜,价格从七毛到一块多不等,主食有米饭馒头花卷之类的,都是三五分钱一个或者一碗。   姜安宁自己也没吃过羊城的饭菜,上来回海岛,一路行色匆匆,都没时间,这次她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蜜汁叉烧,白切鸡都点了,还点了些其他的菜,主食他们家都习惯吃米饭,爱人喜欢吃馒头。   想好要点的菜,姜安宁三个在座位上等,周恩瑾去柜台交钱交票。来之前,他特地找老裴兑换了一些羊城的粮票。国营饭店吃饭,菜不要票,粮食票和肉票是必须收的。   三人刚等没多久,周恩瑾就回来了。   姜安宁诧异,“怎么这么快?”这个时候正是饭点,排队吃饭的人多,应该要很长时间才对。   “老乡们人好,感谢你教他们方法,非要让我们在前面点。没法拒绝。”周恩瑾坐下,给几人添了水。   姜安宁笑着看了看排队的人,这个年代大家都太实在了,她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能早一点吃到饭菜,姜安宁也很高兴。   饭菜一上来,姜安宁就惊呆了,实在是分量太足了,按照这个分量,他们四人吃饱,估计花不了三块钱。   羊城国营饭店的大厨是祖上的手艺,味道是真的好,尤其是白切鸡,姜安宁和铁牛都很喜欢。   锦城人吃麻辣,每次做饭口味重,喜欢放花椒辣椒和香辛料。她们习惯了这种吃法,第一次吃味道清淡的白切鸡真的有点惊喜。   倒是周恩瑾和王福花对蜜汁叉烧这种甜味的菜情有独钟。   上菜的中途,服务员端过来一盘木须肉和蒜香骨。   姜安宁投给周恩瑾一个疑惑的眼神,你点了个菜?   周恩瑾摇头。   服务员大姐看出他们的疑惑,把菜放下后解释:“姜同志,这是我们经理送给你们吃的。”   姜安宁推辞:“无功不受禄,这个我们不能收。”   服务员大姐为难,正说着国营饭店的经理伍国华伍经理就过来了。   “伍经理,姜同志他们不肯要。”   伍经理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和周恩瑾坐着差不多高,穿着蓝色棉衣,一身板正笑着道:“姜同志你好。我是羊城国营饭店的经理,我叫伍国华。这些菜是我自己买下来,不是饭店的,还请姜同志收下。”采购部经理的人见天盯着他犯错,要是这孩子在他管理过程中出事,肯定会被采购部经理利用。   旁边的大姐也帮忙说话:“多亏你救了那个孩子,保住了我们饭店的名声。不然伍经理这位置可坐不稳,你帮了他大忙,吃他一盘木须肉和蒜香骨是应该的。”人家可不会管孩子是自己呛到了还是怎么的,只会认为是饭店吃死了人。作为饭店经理,伍国华肯定会受处罚。   “伍经理,这个我们真的不能收,我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我丈夫还是解放军,要是收了,影响不好。”姜安宁解释。   伍经理听了,差点好心办错事,当即连番感谢,不再提送菜的事。   至于端上来的菜,姜安宁也没让他们端下去,花钱和票买下来。就当加菜 了,正好她刚才没吃饱。   吃完饭,姜安宁带着王福花他们回招待所休息,明天就要去医院检查,今晚必须要休息好。晚上睡觉前,王福花敲开了姜安宁和周恩瑾的门。   “安宁,你过来一下,妈有事要和你说。”   作者有话说:   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内容来自百度,后续就不做过多说明了。 第24章   ◎一更◎   姜安宁关上房门, 跟着王福花去了她们房间。铁牛早就困得不行,在床上呼呼睡着。   “妈,什么事?”姜安宁替铁牛掖了掖被子, 小声问。   王福花拿过随身穿的外套,从里面夹层拿出牛皮纸层层包裹的存折和票证递给姜安宁, “这是你大哥大嫂给铁牛存的医药费, 你收着。”   姜安宁打开存折一看,“妈,铁牛的手术要不了这么多。”存折里有差不多一千块钱。   大哥大嫂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工资也就一百多块钱,除掉吃喝给家里寄的钱,偶尔还有给他们买东西, 一个月能存五十差不多了。这么多钱几乎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   王福花把存折和票塞进姜安宁手里, “这些钱你先收着, 铁牛的腿后续恢复还需要营养,这种手术最少也要一个多月,这期间住的吃的用的哪样不要钱。你现在成家了, 不是一个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免得以后因为钱的事情扯筋,伤了情分。”   姜安宁知道她妈的意思,但这些钱该收的她会收, 但不用算那么清楚的她不会收, “妈, 存折我收着。手术费医疗费之类的从里面扣, 至于吃的住的这些就不能收钱了。铁牛是我侄子, 难得来海岛, 我这个做老姑的难道还能不管饭不管住?再说住家里, 吃的菜和海鲜什么都花不了多少钱。”   兄弟明算账是没错, 但有些东西算的太清楚,反而疏离了亲情。   闺女说的头头十道,王福花心里很安慰的同时不免升起一股失落感。闺女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什么都要自己教的小娃娃。   做父母的就是这么矛盾,孩子小的时候,希望儿女早些懂事,可当他们真的懂事,不像以前那样需要自己后,父母又会感到难过。   “妈,怎么哭了?”姜安宁手忙脚乱地帮王福花擦眼泪,“哪不舒服吗?”   王福花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这怎么还流猫尿了。”怕闺女误会,特地解释了一句,“妈就是高兴,你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需要妈了。”   姜安宁上前抱着母亲,像之前因为神魂受伤疼痛的时候王福花安慰她一样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妈,歌里不是唱了吗,‘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不管我多大,我都是你的幺女。就算我六十岁,也还是需要妈。”   “傻闺女,等你六十岁,妈都走不动了,还能帮你什么?”王福花嘴上这么说,却因为闺女的安慰破涕为笑,“好了,妈不哭了。你比妈想的周到,妈就放心了。钱你不要,票证你总得留着,妈这次来,换了些全国粮票,还有些钱,给你压箱底。”   姜安宁只收了粮票,钱没要,“妈,恩瑾每个人月的工资我都收着。结婚前,爸妈二姐三哥爷奶包括铁牛都有给我嫁妆。你幺女我现在可是个小富婆。”说着冲王福花做了个嘚瑟的小表情。   王福花被她耍宝的样子逗笑了,“你啊你,都结婚的人了,还这么调皮。好了,天色不早了,女婿该等急了,你先回去。”   “好的,妈。”姜安宁说完话突然凑上去抱着王福花亲了一口。   做完这一切姜安宁的心也跳个不停。这个年代表达爱意是含蓄的,不管是父母对子女还是夫妻之间,很少会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   小花妖做人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这样做,别说王福花,她自己也有点被吓到。   但刚才那一瞬间,小花妖的心酸酸胀胀的,想那么做就做了。   王福花愣了愣,随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看得出来很高兴。   “妈,我走了。”姜安宁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后面突然传来一句,“你爸把私房钱给你了?”   “给了,一共三十多块钱呢。”说完,姜安宁就知道遭了。   果然,身后传来王福花冷哼,“我就知道你爸肯定背着我藏私房钱了。他还不承认,这次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跪搓衣板这事过不去。   都说任何私房钱都逃不过掌管经济大权的一家之主法眼,原来是真的。爸,我对不起你。   姜安宁只能在心里替姜全根默默祈祷了。   远在锦城的姜全根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他好不容易重新存的一块四毛二分钱私房钱保不住了,埋头继续手下的研究。   这是无线电一厂第一次自主研究电视机,只要把剩下的问题攻关,或许明年就能生产出第一台黑白电视机。厂长说了,第一批电视机除了上交的,厂里会留一台奖励给贡献最大的人。   他想努力挣表现,要是拿到电视机,就给闺女寄到海岛去。   姜安宁回到房间,周恩瑾已经洗完澡了,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热水已经好了,先洗个澡解解乏。”   “嗯。”姜安宁拿了衣服去洗澡间,洗完澡一身的疲惫都消解了不少,今天走了不少路,又救了人,腿有点吃不消,水肿了。   “躺下,我给你按按。”周恩瑾拍了拍床。   姜安宁过去躺好,她身上穿了一件棉质连衣裙,柔软轻薄,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她一边享受一边和周恩瑾聊天,“妈刚才把大哥大嫂的存折给我了。妈还让我把铁牛的营养费生活费从里面扣,我没要……”   “你不要是对的。妈和铁牛难得来一趟,我们招待是应该的。”周恩瑾轻柔的按压,“力度怎么样?要不要重一点?”   姜安宁舒服地哼哼,“你是不是专门学过,怎么这么会按?”   周恩瑾温柔地看了爱人一眼,“刚进入部队的时候,训练的多腿不舒服就自己按,按多了就会了。”   姜安宁突然翻过身,把头靠在他的腿上,从下面看着他的脸。她遇见的是从军十年已经成为团长的周恩瑾,以前的周恩瑾是什么样的呢?   她突然特别想知道,要成为如今的他应该很辛苦吧,还有他为什么那么小就去念军校了。   “恩瑾,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周恩瑾帮她理了理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声音轻柔,“不按了?”   姜安宁摇摇头,摆好姿势,乖乖听。   “你要是遇见以前的我,保准看不上我。”周恩瑾以略带玩笑的口吻道:“以前的我天天打架,脾气一点也不好。”大院里的人都说他是狼崽子,刺头王。   姜安宁不相信,现在的爱人沉稳冷静,虽然严肃但脾气很温和,从来没看到他发火的时候。   周恩瑾缓缓道来。   十几岁的周恩瑾是大院最不能惹的人,天天带着大院里的小子打架,不仅家属院里的人怕他,就连自己家里的人,几个侄子还有二嫂徐珍珍都怕他。   “那你为什么那么小就去念军校了?”海军军官学校在别的省份,距离首都差不多有一千多公里,以这个时候绿皮火车的速度,得好几天。   周恩瑾那时候才十五岁,就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应该有原因的吧。   周恩瑾顿了顿,语气变得飘忽,像是想起来什么,“那一年我妈因为出差途中发生意外身故了。周围的人都说妈是被劫匪给杀的,只有我不这么认为……”   从爱人的叙述中,姜安宁知道了关于婆婆的一些事。   婆婆舒冉月是首都棉纺织厂的厂长,能力出众,办事公平公正。在她的管理下,首都纺织厂每年的产量都名列全国第一,比第二名超出一半有余。   这样的婆婆却因为一次出差,死在了劫匪手里。那一年,周恩瑾刚十五岁。周恩瑾并不相信婆婆的死是意外,因为在婆婆出事的前一天,他亲耳听到了婆婆和别人的电话。   婆婆语气激动,提到海上安全,还提到要将证据上交给部队,让部队调查对方的一切。之后婆婆就出事了。   这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周恩瑾认为是谋杀,却提不出任何证据。为了找到证据,只好投身部队,希望能调查清楚母亲出事的真相。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姜安宁闻言,神色凝重,“是海岛的人吗?”   周恩瑾没说话,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知道是谁吗?”   周恩瑾摇头。   姜安宁心中有些忐忑,看来海岛并没有她想的安全,周恩瑾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真相,说明背后之人不简单。   周恩瑾摸摸她的小脑袋,“别担心,一切有我。睡吧!”   两人躺在床上,姜安宁突然想起一件事,坐起身问:“恩瑾,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私房钱?”   周恩瑾愣了愣,“怎么这么问?”   姜安宁就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末了幽幽地道:“不许背着我藏私房钱,每个月我给你拿五块钱。”吃住都不用花钱,五块钱应该够了。   “我吃住要么在家要么在部队,没有花钱的地方。”周恩瑾一开始不打算要,说到这里,略一沉吟,“还是给我吧。”   “怎么改口了?”姜安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上次巡视任务,三连有两个新兵牺牲了。他们一个是家里的老大,上面有两个父母,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最大的才八岁。还有一个老家有个瞎眼的母亲,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女。我想每个月给他们家里寄点钱。”几块钱不多,但对牺牲战士的家属来说也是一份安慰。   现在百废待兴,内忧外患,部队战士都过得紧巴巴的,能给的补贴有限。   姜安宁的心也很怅然,没有前辈们的牺牲奉献,哪来的后世安稳幸福的生活。前辈们为了大家,离开家乡来到海岛,他们的家里人不仅要承认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忍受艰难的生活。   成了军嫂后,姜安宁才知道其中的艰难。要是出事的是周恩瑾,她想都不敢想。   “我多给你五块,一共十块。每家给五块。若是还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虽然他们能帮的有限,但是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周恩瑾抱着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姜安宁四人去了羊城医院,宁医生带着宁思明已经到了。宁医生请姜安宁帮忙照看一下思明,带着铁牛和羊城医院医生去做检查。   姜安宁三人焦急等待,检查结果出来后,一个护士来到他们面前,“谁是姜武杰的家属?跟我来一趟,宁医生找你们。”   姜安宁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难道检查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明天白天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3-03-24 11:50:12~2023-03-24 23: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我还是要辞职、素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二更、三更(包含评论过两百加更)◎   “宁医生, 铁牛的检查有什么问题吗?”姜安宁和王福花眉头紧蹙,一颗心纠紧。   宁远山看一眼手上的检查报告,“从铁牛的报告来看, 他的腿是由于急性外伤诱发腰椎突出导致的,手术成功率高。以小孩子的恢复力来看, 用不了两个月就可以恢复的和常人一样。”   手术需要用的这项技术整个国内只有他会, 当初为了学习,他多次与弗莱克通信。特殊时期,这样的海外关系成了他和家人的催魂索。   闻言,姜安宁和王福花都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 心又因为宁医生的“只是”提了起来。   “在检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铁牛有头痛头晕的现象。我问过铁牛, 这种现象之前并不严重, 从去年开始一年有一次,但最近有增加的趋势。可能是当初坠落导致脑部有淤血。”   以当前的医学手段还无法准确确认,但从宁远山的经验来判断, 铁牛的情况完全符合中医对淤症描述。   姜安宁深呼吸一口气,“那淤血有危险吗?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暂时没什么危险。不过从铁牛目前的表现来看,淤血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生活。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很有可能会压迫到神经。一旦神神经被压迫, 无法确认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淤血压迫可能导致神经坏死, 神经一旦坏死是无法再生的。如果在未来, 还可以通过头部微创手术来清理淤血, 可现在是七一年。以七十年代的医学条件, 没有很好的方法可以消除淤血。   铁牛还那么小, 他以后该怎么办?   “安宁, 宁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王福花不明白什么叫神经, 压迫又是什么。   姜安宁很难受,不知道该如何同王福花说。周恩瑾搂了搂她的肩,问:“宁医生,我听说针灸可以疏通经络,不知道是否对铁牛的病有帮助?”   被周恩瑾这么一提醒,姜安宁回过神来。差点忘了,还有中医。   宁远山沉默了几秒,道:“我可以通过针灸帮铁牛试一试,只是这样一来,需要花费的时间就比较长。快的话一年可能有效果,慢的话三五年也有可能。”   周恩瑾:“还要劳烦宁医生,手术之后,我们会带铁牛回海岛。”   几人商量过后,决定让铁牛去海岛,跟着姜安宁他们一起生活。   王福花虽然舍不得,但想到孙子的病,还是同意了。   要把铁牛留在海岛,不是直接留下来就可以了。铁牛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全在锦城,所以帮忙办理好住院手续,周恩瑾就先回海岛了。   一方面是因为假期结束,另一方面是要去帮铁牛转移粮食关系。   姜安宁和王福花去见铁牛,铁牛这会穿着病号服,和宁思明蹲在医院的地上拍烟盒。   两个小家伙年纪差不多,都是不服输的个性,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看到老姑和奶,铁牛高兴地起身,扑进老姑的怀里,“老姑,奶,我想你们。”   一个人在陌生的医院,又是做检查又是住院的,就算铁牛是个小男子汉,也一样会感到不安。   中午,姜安宁拿着票和钱去医院食堂打饭。王福花见没水了,叮嘱铁牛和思明不准到处跑后,拎着铁皮暖水壶去打水。   铁牛和宁思明排排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好无聊哦。   铁牛看了身旁的小屁孩一眼,“我今年六岁,我是老大。”   “你骗人。漂亮姨姨说你才五岁。”宁思明揭穿他。   铁牛脸上浮现一抹红,“我没骗人,我五岁半了,用我爷爷的话来说,四舍五入就是六岁的小男子汉了。所以我才是老大。”   宁思明哼了一声,“我也是五岁半,我们同岁,你才不是什么老大。”   “那我教你拍烟盒,你叫我老大。”铁牛开始谈条件,见宁思明开始犹豫,又抛出一句,“你要是叫我老大,我就请你吃一颗大白兔奶糖。”   宁思明吞了吞口水,想起上次漂亮姨姨给过的大白兔奶糖,点了点头,“那我叫你老大。”   铁牛很高兴,在无线电一厂他就是老大,到了羊城,他还是老大。   两人没话说了,就听其他病床的人讲话。隔壁床有个奶奶去做了手术后,没回来,听说是死了。   铁牛不明白,问思明:“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老大,你不知道?”宁思明语气像在说你是老大居然不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考考你。”铁牛梗着脖子道。   宁思明疑惑想了想,“死就是睡着了,然后变成星星挂在天上,不能回家了。”爷爷说他的爸爸妈妈就是变成星星了。   这一说把铁牛吓到了,“死了就不能回家了吗?是不是就不能见到老姑了。还要挂在天上,那么高要是掉下来摔死了怎么办?”   姜安宁打好饭过来,就听到铁牛的话,哭笑不得。   铁牛看到老姑,跑下床,扑进她的怀里,“呜呜呜……老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挂到天上。”   “傻孩子,手术很安全,你也不会死。老姑还等着带你回海岛,跟老姑一起生活呢。”姜安宁把铝制饭盒打开,分好饭菜,让饿了的两个小家伙先吃。   铁牛的关注点一下就从死上面移到了回海岛,“老姑,做完手术我可以和你一起回海岛生活?”   “当然。”姜安宁把筷子递给宁思明和他,“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住在海岛,暂时不回锦城了。”   铁牛一下子高兴起来,以后他可以和老姑住在一起了,太好了。   “那我要做手术。老姑,我们现在就做手术好不好?”   姜安宁把铝制饭盒推到他面前,“急什么,明天下午才做手术。先吃饭!”   宁医生不愧是首都医院最厉害的医生,有他操刀,铁牛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做完手术当天,宁医生带着思明回向阳大队。走之前,铁牛拉着小弟眼泪汪汪,约好到海岛了找他一起玩。   铁牛恢复得很好,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这天,周恩瑾特地请了假。王福花和铁牛在医院等他们,姜安宁和周恩瑾回招待所收拾行李。   收音机和其他穿的吃的,周恩瑾上次回海岛就拿回去了,所以两人只需要收拾下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姜安宁肚子一抽一抽的,同时下腹部有什么东西流出。   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怎么办?   姜安宁都要哭了。   周恩瑾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姜安宁示意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见周恩瑾的耳朵以飞快的速度红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你把票给我,我去领。”   姜安宁从包里找了一张粉色的票证,上面写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中间的位置写着“月经带一条”五个大字。   七零年代统购统销,什么都需要票,没有票有钱都没地买。幸好来之前,她找郭嫂子换了一张月经带票,不然这时候就真的抓瞎了。   周恩瑾来到羊城供销社。   今天是供销社上货的时候,人非常多,天刚亮,供销社门口抢购东西的女同志就排起了长队。   周恩瑾站在队伍中,格外显眼。   他一米八八的个子,五官生的英俊硬朗,还穿着六五式海军服,整个人显得笔挺有型,最重要的是:他是队伍中唯一一位男同志。   周围的女同志都忍不住投以注目的眼光,等轮到周恩瑾后,大家都好奇他要买什么。   周恩瑾把月经带票递过去。   每个月来大姨妈,女同志都可以凭票领取月经带一条。   售货员大姐看了他一眼,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同志来领月经带,一猜就是给家里媳妇买的。   现在的男同志觉得丢脸,都不愿意干这件事。每个月这一天,她们女同志不舒服还要忍着疼痛赶老远的路亲自来领月经带。   像周恩瑾这么气宇不凡,还疼媳妇的人可不多。要是她家那口子愿意帮她领,她估计睡着了都能笑醒。   这么一比较,售货员大姐顿时觉得周恩瑾是个难的好男人,也有意给排队的女同志们看看,还是有愿意帮媳妇领月事带的男人。   于是她朝着后面从货架上拿东西的同事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句,“给这位解放军同志拿一条月经带。”   叽叽喳喳的排队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女同志们齐刷刷看向周恩瑾。   饶是周恩瑾是个沉稳内敛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也禁不住红了耳根,领了月经带后连忙朝招待所赶去。   姜安宁拿到周恩瑾领的月事带,进屋换。   这时候的月经带不像后世的卫生巾,防侧漏还透气吸水性强,现在的月经带说白了就是一小块布做成的长条子。   姜安宁往里面放了卫生纸。像有的女同志不在意的或者用不起卫生纸的会选择用草木灰,也可以起到作用。   做好措施后,姜安宁把换下来的裤子收起来放包里,和周恩瑾一起去医院接王福花和铁牛。   从羊城去海沙岛附近海岛的轮渡只有两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她们已经错过了早上的一班,只能赶下午的。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法在天黑前赶回部队,只能选择在海沙岛附近的海岛住一晚。   王福花和铁牛都是第一次做船,刚开始还有心情欣赏海上的风景,没过多久,就开始心翻恶心。   姜安宁拿了点话梅给王福花两人吃,这才好点。   下了轮渡,周恩瑾没有带他们去住招待所,而是去了红旗大队一户社员的家里。   “上次吃国营饭店的白斩鸡时,你不是说想尝尝海岛的特色菜吗?”周恩瑾拎着包裹在前面带路,“老萧是苗族人,家里世世代代都住在海岛,祖上以前在苏公家里掌厨,一手好厨艺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要说附近谁家的文昌鸡做的最地道,老萧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说到这,一向沉稳的周恩瑾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见老友的雀跃。   到了地方,周恩瑾上去敲门。   开门的大哥是个矫健黝黑的汉子,国字脸,左眼的地方带着眼罩,据周恩瑾说是在一次战斗中为了解救渔民,被敌人刺伤的。   看到周恩瑾的第一瞬间,萧解放哈哈大笑着上前拍拍周恩瑾的肩膀:“老周,好久不见。”随后转身看向姜安宁,“这就是弟妹吧,果然是难得大美人。快快,请进!美君,来贵客了。”   从里面走出个温柔清秀的妇人,笑着道:“大娘,弟妹,快请进,饭菜已经做好了。今天托了你们的福,我们家老萧难得露一手。”   “哪里哪里,嫂子不嫌弃我们叨扰,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姜安宁弯了弯眉眼。   “瞧妹子说的。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哪还会觉得叨扰。你和老周以后啊可要多来。”吴美君领着姜安宁她们把行李放好,带着他们去了堂屋。   桌子中间摆了六菜一汤,都是海岛当地的特色菜,尤其中间那只鸡。用的是当地特有的文昌鸡,这种鸡从小吃大榕树的树籽长大,皮薄肉嫩,骨酥皮脆。   这只鸡萧解放用了白斩的做法,最能体现文昌鸡的原汁原味,再配上酸桔、酱油等佐料,吃起来滋味绝佳。   像王福花、铁牛本来因为晕船,没什么胃口的,结果吃着鸡肉,配上鸡油鸡汤和粗粮煮的饭,愣是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这一餐吃的实在太享受了,回到屋里姜安宁都还在回味,看着萧家后院两只毛色光泽的文昌鸡,爱不释手,想养。   周恩瑾今日难得小酌了一杯,这会儿脸色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眼睛却亮亮的。   姜安宁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这眼神实在太熟悉了。可是今晚是在别人家里,妈和铁牛还在隔壁,无论如何都不行。   周恩瑾只是微醺,又没醉,凑过去抱着爱人,蹭了蹭脖子。   “今晚不行。”姜安宁严厉拒绝。   周恩瑾轻笑,“我知道。我就抱抱。”   “真的只是抱一下。”姜安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是过去前科太多。   周恩瑾点头。   “那好吧。”姜安宁半信半疑地靠在他怀里。   周恩瑾从后面环抱住她,头埋进她的脖子。   姜安宁发现他只要一喝酒,就会变得粘人,还喜欢像只金毛一样蹭她的脖子。   “恩瑾,你知道美君姐家里的文昌鸡是哪买的吗?我想在院子里养三只。”若不是现在规定只能养三只,多了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她都想养一群,等长大了就做来吃,味道一定很棒。   周恩瑾闻了闻她身上的淡淡的月光花香,“我爱人眼光真好。老萧的文昌鸡是老品种,苏公亲自培育的品种,别的家没有,只有老萧家有。回头我问问他有没有小鸡仔,有的话我们也买几只喂。”   第二天天一亮,四人辞别萧解放吴美君,坐了最早一班的轮渡回了海沙岛。   轮渡停靠在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王福花兴奋地踩了踩坚硬的土地,松了口气,“总算活过来了。妈是没那个福气享受的,做火车轮船都晕。”   “您啊是坐少了,等以后坐多了,就不会有这个感觉了。”姜安宁说到这想到以前一件趣事,笑着道:“您忘了,爸刚买自行车那会儿,您坐自行车都晕车,现在坐习惯了,不也没事。”   王福花也想到这了,呵呵直笑:“你说的也是。”随后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也不知道孩子他爸在屋头怎么样,每天风湿药酒按时擦了没?   姜安宁看出她的想法,开口道:“妈,你要是想爸了,待会儿我带您去邮局给家里打个电话。”别看王福花女士平日里对她爸各种嫌弃,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担心姜全根的身体。   谁知这话一出,王福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傲娇地哼了一声,“谁说我想你爸了,我才不会想你爸。他敢背着我藏私房钱,这事我回去就和他算账。好不容易来女儿这一趟,我得好好玩玩。”   “好好好,不想他。”姜安宁和周恩瑾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笑意。   王福花脸皮薄,不敢看女儿调侃的目光,四处打量。   不远处就是海鲜市场,大大小小的渔船正在往下卸货,各种各样的海鲜应有尽有,鲜活的九节虾,好看的海螺,刀片一样的带鱼……   “那边是集市吗?”王福花踮起脚伸长了脖子。   姜安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海鲜集市。今天我们东西多,等后天赶集,我带您来。”   “那好。”王福花有点跃跃欲试了,刚才她看了好些女同志拎着海鲜,那些鱼虾她都没见过。   来的时候,周恩瑾问司务长借了车,等他们到的时候,朱大力开着车在码头等候。   他们把东西放好,人也坐好后,解放牌卡车发出突突声,载着他们快速往家属院去。   刚到家属院,就碰到郭秀娥嫂子从外面回来,捂着肚子,那脸上的笑容灿烂地都晃人眼。   瞧见姜安宁,郭秀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作者有话说:   现在只能保证每天都会更新,后续我调整下更新时间,固定时间更新。谢谢小天使支持。   文中美食参考了百度百科,以后不再说明。   感谢在2023-03-24 23:57:14~2023-03-25 21: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禾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二合一◎   “秀娥嫂子,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姜安宁笑着打趣她。   “哈哈哈……安宁妹子,你是不知道。”说到这,郭秀娥又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哎哟,不行, 你等我笑会儿。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她这一说, 姜安宁更好奇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铁牛藏在老姑背后,探出脑袋看着面前这个笑的很大声的阿姨,和姜安宁如出一辙的杏眼里全是惊讶。   这个阿姨笑声好大,像打雷一样, 轰隆轰隆的。   郭秀娥笑的肚子疼, 喘着粗气, 目光扫到旁边一脸笑意的王福花和一脸惊讶的铁牛,有点不好意思,努力收敛笑容, 可一想到那个画面真的太好笑,最后她强撑着不去想才歇了口气。   “这个稍后和你说,这两位一定就是大娘和铁牛了吧。大娘你好,我是安宁妹子的邻居, 我叫……”   她话还没说, 王福花率先走上前, 笑着道:“是秀娥吧。安宁老跟我提起你, 说她刚来的时候, 你非常照顾她。今天一看, 果然是个敞亮又古道心肠的妹子。”   “大娘您太客气了,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都是安宁妹子厚道, 不嫌弃我啰嗦。”郭秀娥谦虚,只是压抑不住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内心。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说的十分热络。刚见面的陌生感就在这一声声的寒暄中消失。   “海沙岛太阳晒,妈,你们先进屋。”周恩瑾打开院门,拎着东西往里走。   郭秀娥自责地拍了下脑门,“看我,都忘记这茬了。我们进去慢慢说。”   姜安宁领着王福花和铁牛进院子,一边给她们介绍,“妈,这就是我们暂住的小院。有三间红砖房带一个院子。”   王福花四处打量,越看越满意,“不错不错,这院子比家属院大多了。”   三间屋子的砖房,虽然旧了点,但被打理的很好。   院子侧边种着一颗海岛特有的椰子树,她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顶,竹篱笆上缠绕着陌生的藤蔓,左边的位置被开垦成了菜地,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欣欣向荣地生长着。   “老姑,这是什么?”铁牛盯着芒果看,还拿出自己的手掌去比划,然后发出惊喜的“哇”声。   “这是芒果,一种热带水果。成熟之后味道很香甜。在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了……”姜安宁介绍完院子带着人进了堂屋。   周恩瑾正在开椰子,姜安宁从柜子上方的木盒子里拿了五根稻草管当做吸管插进椰子中,分给在场的人。   郭秀娥新奇地试了试,当清香的椰汁从稻管里吸出,她眼睛明显亮了亮,连连称赞,“这个方法好。安宁妹子,你真是太聪明了。”也就安宁妹子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回头她也去找一些水稻杆。   “我就是觉得之前那样喝不太方便。”姜安宁拿着稻草杆帮王福花和铁牛插上,“妈,铁牛,你们尝尝。这是门口那棵椰子树上的椰子。”   王福花和铁牛尝了尝,怪好喝的。   姜安宁也觉得好喝,椰子是周恩瑾早上出门时拿井水冰在搪瓷盆里的,喝起来冰冰凉凉,十分解渴。   她喝了一口,把椰子递给正在开椰子周恩瑾,周恩瑾就着稻草杆喝了一口。   郭秀娥忍不住啧啧两声,瞧瞧这恩爱的,那眼神都快拉丝了。新婚夫妻都是一个样。想当初,她和老付不也是这样。   就是老付没人家周团长细心。这椰子冰爽,一看就是早上就用井水泡着的。   谁能想到当初不苟言笑能把相亲对象吓跑的周团长,娶了媳妇居然这么体贴?   也就那些心思不正的还想撬墙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想到这,郭秀娥开口:“安宁妹子,你刚才不是问我笑什么吗?上次你救的那只鲣鸟你还记得吗?”   姜安宁点点头,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到柜子里,从里面又拿了瓜子花生出来,“跟鲣鸟有关?”   郭秀娥一拍大腿,“没错,就是和鲣鸟有关。韩丽梅之前差点踢死那只鲣鸟,你猜怎么着,人鲣鸟来报仇了。今天上午韩丽梅和三旅一个团长相亲,那只鲣鸟带着一群鲣鸟冲出来,拉了韩丽梅一身鸟屎。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谁叫她韩丽梅平日里仗着年纪小、姑姑是旅参谋长的爱人就故意恶心人。这下遭报应了吧。”   郭秀娥继续道:“听说不知道谁找了罗参谋长,现在罗参谋长也知道了韩丽梅做的事,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这次相亲泡汤,她就要被送回老家了。”   姜安宁没想到会是这样,只能说环环相扣,因果自有定数。韩丽梅当初要是不差点踢死鲣鸟,估计也不会由此遭遇,连好好的相亲也泡汤了。   王福花还不知道谁是韩丽梅,郭秀娥就把韩丽梅当初做的那些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王福花听完咂舌,“这女同志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秀娥同意地点点头,“对了,安宁妹子,差点忘记说正事了。这次新上岛的军属全部到齐了,明天下午,孙芳婶子要开学习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   因为早上做了一上午船,除了周恩瑾,姜安宁三人都有点疲惫。晌午吃完饭,姜安宁帮着王福花铁牛把床铺好,就回自己房间休息。   周恩瑾进来,摸摸她的脑袋,“以后不会了。”   “什么不会了?”姜安宁疑惑地抬起头。   “韩丽梅,”周恩瑾皱着眉头念完这个名字,语气认真,“我已经找罗参谋长说过此事。之前是我没处理好,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姜安宁抱着他,头靠着他的胸膛,声音糯糯的:“好啦,原谅你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明确拒绝过她,谁能想到她还不死心。”   小花妖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她活了太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有的人是真的不能用常理来看。   “好困。”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就这么靠着周恩瑾的胸膛睡着了。   周恩瑾小心翼翼地抱起爱人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拿着安宁之前换洗的衣服出了门。   等姜安宁睡醒,才发现院子的晾衣绳上挂着自己的衣服,包括那条被大姨妈弄脏的裤子。   她脸一下子红的像烧起来:“你……你怎么把我的裤子洗了?”   要命,洗其他的就算了,为什么要洗裤子。别人怎样她不管,她真的会不好意思,就算对方是自己的爱人,那也不行。   周恩瑾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你现在不能碰冷水。”   “就算那样,你也不能……不能……”说到这,姜安宁有点难以启齿,她要怎么跟爱人解释她内心的小九九,只能跺了跺脚:“反正以后我那个弄脏的你不准洗。”   周恩瑾是什么人,从她的语气脸色便推测出她的心思,轻笑了一声,“知道了。”   “你还笑。”姜安宁控诉的看着他。   “不笑了。”周恩瑾揉揉爱人的脑袋,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周……周团长好?”身后插进来一个声音,带着忐忑。   眼前这个一脸笑容地人真的是以冷酷犀利著称的周团长吗?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   周恩瑾又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犀利,“有什么事?”   小战士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发颤,“方才外面来了一位老乡,说是来给周团长的爱人送沙虾的。”   “找我的。”姜安宁从周恩瑾身后探出头,“同志,那位老乡在哪?”   周恩瑾有事要去办公室处理,小战士领着姜安宁过去。   姜安宁到那一看,没看到当初海鲜集市上遇到的那位老乡,反而看到了萧解放。   萧解放看到人,朗声笑道:“听我叔说周团的媳妇,我还猜是不是,没想到真是弟妹。”   姜安宁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同样有点意外。   萧解放这次来不仅给她带了几百斤沙虾,还带了一些其他的鱼,姜安宁看了下,有马面鱼墨鱼之类的,都是合适晒干的海货。   别看这么多海鲜,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这么一大堆一共也才花了几块钱,真的很便宜。   门口的小战士们看姜安宁东西太多,想帮着她搬回去,姜安宁摆了摆手,“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说着请萧解放等待一会儿,自己推着鸡公车把几百斤海鲜推回去了。   小战士们都惊了。   姜安宁同志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居然这么厉害?果然人不可貌相,之前听说姜安宁同志一拳揍晕了一头野猪,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小战士们都崇拜厉害的人,不知不觉间看姜安宁的眼神就充满了敬佩。   萧解放也没想到老周的媳妇居然这么厉害,对姜安宁刮目相看。   姜安宁用鸡公车把海鲜推回去放到院子里,回屋拿了些红枣核桃柿饼之类的装上,折回去把鸡公车还给萧解放。   “萧大哥,这是我老家的一些特产,给你们尝尝鲜。”   萧解放接过包裹,“你嫂子怀孕了,听医生说要多吃坚果红枣,我就不和弟妹客气了。对了,上次老周和我说过你想养文昌鸡,我们家的鸡仔都是在我叔家抓的。回去我和他说一声,你哪天有空去向阳渔业大队挑鸡仔。”   “那就谢谢萧大哥了。等我把鸡笼买好,就去找萧大叔抓鸡仔。”   这一幕被韩丽梅看在眼里就成了有说有笑不知检点。想到自己就要被送回老家,韩丽梅心里就把姜安宁恨上了。   当初要不是姜安宁烂好心救了那只该死的鲣鸟,她也不会被当众拉了一身,丢了大脸不说,还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相亲对象吓跑。   那个团长,虽然年纪大了点还是个二婚,但职位和阅历都不输给周恩瑾,是她退而求其次最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都泡汤了,这都怪姜安宁。   “那是谁?”有军嫂顺着目光看到了门口的姜安宁和萧解放,好奇的问了一句。   有知道的军嫂回道:“是三团周团长的爱人,好像叫姜安宁。长得可真好看,难怪能把周团长拿下。”   要知道海岛上不少未婚的姑娘都对周团长虎视眈眈,就等着组织上安排相亲,她们可不怕周团长的冷眼。谁能想到周团长回去相个亲,就直接打了结婚报告。   曹老太听到这话不舒服了,那双吊梢眼瞅了一眼姜安宁,“长得再好看,心肠是黑的有什么用。火车上那个故意为难我的军嫂,就是她。”   “没看出来啊,周团媳妇居然是这种人。这模样,这性情,我看啊,能不能长久都是问号。可怜周团那么一个人怎么娶了这种媳妇。真替周团不值。”   “且看着吧,这位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   韩丽梅听着军嫂的议论,不介意推波助澜,“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谁,两人关系看起来似乎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我看就是作风有问题,谁家女同志和男同志笑成那样。”曹老太适时接一句。   其他军嫂都是一团的,不了解姜安宁,加上之前曹老太惯会做人,对火车上那件事颠倒黑白。她们对姜安宁难免有点先入为主,此刻看姜安宁是哪哪都有问题,回去就把这件事当做八卦讲了出去。   姜安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回到院子,王福花和铁牛都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帮忙处理海鲜。   “安宁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这样弄的。”王福花招呼幺女过去,这个鱼闺女晒过,她学着弄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姜安宁过来看了下,点点头,“妈,这个是马面鱼,又叫剥皮鱼,清理干净把皮扒掉就可以晒了,做法是对的。我给你说说其他鱼的做法……”   “幺女,这么大一堆鱼要不少钱吧?”王福花有些心疼地看着扔掉的鱼皮,这些鱼皮太硬了,或许煮煮可以吃?   姜安宁知道王福花又心疼了,拿起一条马面鱼从肚脐剪开,撕掉外皮,“妈,这一堆,还有这一堆沙虾,一共花了不到五块钱。”   “这么便宜?”王福花被惊到了,虽然她不知道这里具体有多少斤鱼,但也知道绝对不少,这么多才五块钱,这也太便宜了吧。   要知道上次在百货商店买一条的确良的裙子都要十几块。   “之所以这么便宜,也是老乡实在。帮我们打鱼,只收了鱼钱,没算人工的。”几分钱一斤的,算下来确实也就几块钱。   “不管怎么说,这些鱼是真便宜。还是海岛好,可以放开吃。”王福花不心疼钱了。她这次来也带了钱,到时候买上些鱼在闺女的院子晒干了,一起带回去,也省了买其他礼物的钱,一举多得。   三个人在院子忙活,后来隔壁郭嫂子也过来帮忙,四个人忙到天快黑了才忙活完。   所有的沙虾姜安宁全部拿来做成虾酱,其他的鱼留了两条晚上吃,剩下的全都晒成干货。   第二天下午,王福花和铁牛在家帮忙翻晒鱼干,姜安宁和郭秀娥一起往家属院中央赶。   这次学习班的开办地点在宣传部的礼堂,几乎岛上所有的军属都来了。   两点一到,孙芳婶子先上台进行了思想政治宣讲,之后又请人讲解了赶海赶山的注意事项。到了三点,孙芳婶子再次上台。   “相信前段时间野猪下山的事大家也听说了,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军属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风貌。作为这次事故的始作俑者,方秀同志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有请方秀同志上台做检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5 21:46:05~2023-03-26 23:5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仙女爱吃肉、玄音宝宝很爱笑、于竹影 10瓶;小可爱 5瓶;我愛巧克力 2瓶;啊皮皮、催更的叶子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二合一◎   活了两辈子, 方秀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做检讨,紧张地直哆嗦。她站在讲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姜安宁。   姜安宁穿着绿军装, 头发编成了两股麻花辫自然垂落在两肩,玲珑娇俏, 站在人群中格外出众。绿色显白, 姜安宁本就白皙,穿了这一身,皮肤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在一众黑黄皮中显得漂亮又精致。   不过一个月没见,她好像又变漂亮了。   同样都是新上岛的军嫂, 对方坐在下面听, 她却要站在台上当众做检讨, 接受众人的批评。这一番对比,让喜欢掐尖儿要强的方秀心里不是滋味。   可事已至此,她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做, 按照姐姐的说法,还要往好了做,积极响应“斗/私批/修”的最高指示,让大家都感受到她真诚的认错态度。   她就不信, 她一个重生的, 天选的主角, 能被姜安宁比下去。姜安宁这辈子就算嫁给了周恩瑾又怎样, 还是注定被她们两姐妹踩在脚下, 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方秀收起心神, 拿出姐姐帮忙参考的检讨书, 开始念。   检讨书里先反思了野猪下山事件中她的错误, 重点检讨她的私心,批判她的私心。   等方秀做完检讨,孙芳婶子上台,她的神色严肃认真:“各位同志,我们都是为了海沙岛的建设来的,作为军属,我们更需要从内心深处认识到斗/私批/修的意义,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只有这样我们的思想感情才能离小资产阶级修/正主义越来越远……”   底下的军属纷纷点头赞同,开始检讨起自己私心来,有的人检讨自己不该偷拿公家的信纸当卫生纸用,也有的批判自己买肉私心想多割点肥肉,还有的连在老家的时候跟在公家的牛后面捡了牛屎也说出来批/判。   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在学习班就是要进行思想教育。姜安宁也不能避免,入乡随俗批判了自己一把。这在后世看来有点不能理解,但那个年代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这么做才奇怪。   检讨结束,孙芳婶子再次上台,不过这次她一脸笑容地看着台下的姜安宁:“家属院的是公平公正的,对有错误的军属要进行批评教育,对有贡献的军属也要进行奖励表彰。在这次野猪事件中,姜安宁同志的表现,充分体现了进步思想。经过组织的考察,特别授予姜安宁同志“英勇无畏好军嫂”称号。”   话音一落,礼堂里掌声一片。   郭秀娥拍得最响,催促姜安宁上台领奖。   姜安宁愣了,来之前她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看着孙芳婶子和郭秀娥嫂子鼓励的眼神,她站起身走上了讲台。   在小花妖漫长的岁月里,她帮助过很多人,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受到如此隆重的表彰。   此刻看着台下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姜安宁的心暖呼呼的,这种感觉陌生又悸动,弄得她有点紧张,上台的时候都同手同脚了。   “安宁妹子肯定是紧张了。”郭嫂子和几个熟悉姜安宁的嫂子在台下笑着打趣。   “安宁妹子这都算好的了,要是我,估计就直接傻站在上面,话都说不出来,”一想到那画面,这位嫂子就哈哈笑起来。   “我估计也差不多,哪像安宁妹子说话这么溜。”   几个嫂子都比姜安宁大,有结婚早的孩子都快赶上姜安宁大了,这会儿看姜安宁的眼神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同韩丽梅曹老太关系好的几个军属,就不这样了,看着台上的姜安宁心里别提多酸了,恨不得上去领奖的是自己。但这个表彰表扬的是姜安宁救其他军嫂,她们就是心里有意见也找不到话说,谁叫她们没这么大的力气呢。   “英勇无畏好军嫂”不仅有一张大红奖状,还有实质的奖励:五块钱、一个暖水壶和一个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   看到奖励的时候,这几个人心里更难受了。   尤其曹老太看到五块钱和暖水壶,那双吊梢眼都快黏上去了,心里不住念叨着:“王桂芬真是个没用的,连个暖水壶都赚不到。要是有了这暖壶,宝贝孙子就能随时喝上热水了。这些钱给姜安宁一个赔钱货干什么,要是给了她,就能天天给宝贝孙子买大肉了。”   可惜就算她心里想要暖水壶和钱想要疯了,也只能看着姜安宁拿走。   姜安宁领到奖励着实有点高兴。   海岛天气热,每天都要出汗,出汗了就得洗澡。每天洗澡加上喝水,一个暖水壶不够用,正愁不方便,现在白得了一个暖水壶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韩丽梅在台下看着姜安宁脸上灿烂的笑,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张脸。   姜安宁本来没怎么得罪她,但她就是看姜安宁不爽,究其原因,有被抢走男人的愤怒,更有各方面被碾压的嫉妒,这些负面情绪啃食着她的内心,让她连手指甲捏紧掌心的肉里都不自知。   学习班结束后,孙芳婶子叫住姜安宁,这时候军嫂们都散的差不多了,说话也比较方便。   “安宁妹子,上次在羊城国营饭店多亏你救了天宝,后天我想请你们到我家吃饭。”   姜安宁犹豫,去爱人领导家吃饭,会不会影响不好。   孙芳婶子看出她的顾虑,握着她的手拍拍,“不用担心,你是我家天宝的救命恩人,请救命恩人吃一顿饭,我看岛上哪个敢说三道四。”   说到这,她笑着道:“我们家天宝回来就一直想见救了他的漂亮姨姨,我和他说你会去,小家伙高兴了一上午呢。你要是不去,我家小孙孙还不得给我上演水漫金山。他那倔脾气和他爷爷一个样,我可服不住。”   孙婶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安宁也不好拒绝。孙婶子还特地让叫上王福花和铁牛,姜安宁都答应了。   两人离开后,卢晓竹从帘幕后面走出来,脸上忧心忡忡。   每年军属上岛后,部队都会安排工作。僧多粥少,竞争相当激烈。听说这次有小学教师的岗位,以她初中生的学历,在一众书都没怎么念过的人当中,争取成功的概率很大。可如今姜安宁和孙婶子关系这么好,会不会内定她?   看着姜安宁和郭秀娥远去的背影,卢晓竹的心就像在热锅上煎烤一般难受。   姜安宁和郭秀娥回到家属院,在门口分开。她拎着东西进屋。王福花正在打扫卫生,“怎么又买了一个水壶?你这丫头,有点钱也不知道省一省,家里都有一个了,还花冤枉钱。你哪来的票?”   “没要票,也没花钱。”姜安宁脸上有着小得意,也不解释,而是直接把卷起来的奖状递给王福花,“看看。”   王福花满脸疑惑,打开奖状,她虽然识字不多,但奖状两个字还是认得到的,再说之前姜全根得先进个人也拿过奖状,和这个一模一样,“这是谁的奖状?”   姜安宁把手背在后面,头昂的高高的,露出灿烂的笑容,脆生生道:“还能有谁的,当然是你女儿我的,组织还授予了我“英勇无畏好军嫂”的称号。”说着指了指暖水壶和搪瓷缸,还掏出口袋里的五块钱,啪一下放在桌子上,得意道:“这些都是奖励。”   “看把你嘚瑟的。不过,该你嘚瑟。”王福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奖状必须找个地方挂起来。这都是组织对你的认可,你要好好表现。”   姜安宁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挂在卧室?”和爱人的那么多勋章放在一起,似乎也不赖。   “不行不行,挂卧室有人来了,都看不到,要挂个显眼的位置。”这奖状不仅是荣誉,更是这个唯成分论时代的一种保护。有它在,别人都要高看几分。   王福花想要把奖状挂堂屋,姜安宁觉得不太好意思。最后还是没有扭过王福花,挂在了堂屋。不过没挂在正中央,而是侧边,稍微不那么显眼,但又不至于看不到。   眼看天色不早了,姜安宁出去找铁牛,刚出门就碰到了同样要去找大柱子的郭秀娥。   柱子改叫大柱子了,现在家属院有两个柱子,为了区分,秀娥嫂子家的就成了大柱子,曹老太家的是小柱子。   *   铁牛的性格应了他的名字,是个小社牛,才来海岛没几天,就和家属院其他孩子称兄道弟起来,听说还收了不少小弟。   那些孩子都折服他拍烟盒的厉害,每天早早的就来找铁牛玩。周恩瑾重新给铁牛做了个小木盒,里面都快被赢来的烟盒和弹珠装满了。   铁牛这会和郭秀娥家的大柱子正拿着两只寄居蟹在比赛,周围叽叽喳喳围了一圈小孩,加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最后是铁牛的寄居蟹大毛赢了,大柱子爬了爬脑门,苦恼:“我怎么又输了。”   铁牛嘿嘿一笑,“你当然会输,我是有方法的。下一个谁来?”   “我,我。”说话的小孩嘴边糊了一圈干鼻涕,举着手里的寄居蟹撞开前面的小孩,直接把自己的寄居蟹放到地上,“我要来。”   那个被撞到的小孩跌倒在地,脸和身上都是沙子,铁牛扶起他,护在身后,恼怒地瞪人:“不许欺负羔子。你欺负他,我不和你玩。”   “凭什么不和我玩,你必须和我玩。”曹老太的小柱子凶狠地反瞪回去。   “你欺负人,欺负人就不和你玩。”周围的小孩都不喜欢小柱子,他总是抢他们的东西。   “不和我玩,我就不让你们玩。”说完小柱子一脚把铁牛的寄居蟹大毛踩死,又抢过其他小孩的寄居蟹踩死,然后叉着腰挑衅地看着周围的小孩,“看你们怎么玩,哼!”   铁牛看着被踩扁的大毛,一下子眼睛就红了,冲上去就要和小柱子干架。   曹老太冲到小柱子面前,叉腰瞪着铁牛,“干什么干什么,小屁孩还敢欺负我宝贝孙子,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再敢欺负我们家柱子,小心我揍死你。”   和他那个老姑一样,讨人厌得很。   大柱子还有其他小伙伴红着眼睛站在铁牛身边,“小柱子踩死了我们的寄居蟹。”   曹老太看了眼地上的螃蟹,“我呸!就几只不值钱的螃蟹,踩死了又怎么样,也值得你们大呼小叫,要打我宝贝孙子。”   小柱子从曹老太身后探出脑袋,朝众人做了鬼脸,“略略略,就要踩死,全部踩死。哈哈哈哈哈。”   曹老太非但不责怪小柱子,还夸他聪明,知道踩寄居蟹擒贼先擒王。夸完还不忘呸了众小孩一口,带着孙子得意洋洋的回去。   姜安宁找到铁牛的时候,他和大柱子正在椰子树刨坑埋大毛,两小孩哭的可伤心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姜安宁给铁牛擦了擦眼泪,没想到被拒绝了。   铁牛挂着泪珠解释:“大毛死了,我们在给大毛哭丧。”   “铁牛说的对,我们是孝子贤孙,在给大毛它们送行。”大柱子也挪开脸不让郭秀娥擦,眼泪汪汪看着郭秀娥:“妈,等你死了,我也这么给你哭。”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更大一个沙丘对郭秀娥道:“妈,你看,这是我给你堆的坟,好看不?”   郭秀娥气的血压飙升,抓住大柱子按在膝盖上,蒲扇大的手掌啪啪就打起来,“我让你孝子贤孙,我说那么多你记不住,你奶说孝子贤孙你就记住了,还给老娘刨坟,老娘今天就要打的你屁股开花,看你还哭不哭。”   大柱子被打的哇哇大叫,哭的比刚才还伤心。   “秀娥嫂子,孩子还小,好好说就行,别动手。”姜安宁上前劝道。   “安宁妹子,这次老娘非要他长教训不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气死我了。”郭秀娥嘴上这么说,下手却轻了不少,除了刚开始那几下是真打,后面都是吓唬为主。   姜安宁见状也没再劝,眼角余光瞥到铁牛一脸惊恐看了她一眼,偷偷伸脚把右边那个沙丘毁尸灭迹。   所以……这是给她也刨了一个?   突然有点理解秀娥嫂子想揍人的心情了。   回去的路上,姜安宁和郭秀娥问起事情经过,听到曹老太和小柱子的部分,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唐营长的妈也太不讲究了,哪有这样教小孩的。这不是欺负人嘛,我非得找她去。”郭秀娥替大柱子擦了擦眼泪。   姜安宁也道:“秀娥嫂子,我们一起去。”   去的时候,王桂芬正在屋里做饭,曹老太抱着小柱子在一旁骂骂咧咧。   王桂芬看到两人上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两位嫂子怎么来了,请坐。”   “不了,你们家的凳子我们坐不起。我和安宁妹子是来讨个说法的。”郭秀娥一点不给面子,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王桂芬听完脸上满是愧疚,拉过躲在曹老太身后的小柱子,“妈不是教过你,要和小朋友好好相处,你怎么能踩死别人的螃蟹,快给铁牛大柱子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曹老太护着孙子,“就几个寄居蟹,重新找几只赔给你们就是。果然是后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不知道护着柱子,还要他道歉。”   王桂芬这次铁了心要让小柱子道歉,曹老太干脆躺在地下打起了滚。   “妈,你不能这么惯着柱子。”王桂芬压抑着痛苦,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柱子不想道歉我们就不勉强了。”姜安宁看着曹老太。   听到她的声音,曹老太得意极了,一个赔钱货,她还收拾不了?   姜安宁接着道:“我们直接找唐营长,既然曹大娘不想管孩子,那就让唐营长这个当爹的来管。”   唐营长那个人她听爱人提起过,为人正值,是个兢兢业业的好战士,因为岗位的原因,他不像自家爱人一样可以经常回来,应该对这件事不知情。   郭秀娥眼睛一亮,“安宁妹子你说的对,最好还要找找政委。”   王桂芬害怕影响到丈夫,正要开口求情,看到姜安宁冲她眨眼后,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曹老太一听要告诉给自家儿子听,心里也慌了。这次能来随军,还是拿捏了儿媳妇才来的。要是被儿子知道这件事,肯定要送她回去。   回了老家,自己一个人,没人伺候自己不说,还不能陪着宝贝大孙子,这可不行。   “哪用得着告诉唐建,他工作那么辛苦,还是别让他操心了。”曹老太也不撒泼打滚了,利索地爬起,拉过小柱子,“不就是倒个歉嘛,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是正常的,也值得你们上门。小柱子,快给铁牛大柱子道歉。”   “对……对不起。”小柱子被按着头,道了歉。   铁牛哼了一声,别过脑袋埋进姜安宁怀里。   曹老太脸上讪讪。   姜安宁和郭秀娥见小柱子道了歉,也就没再难为,带着孩子回去。   一出院子,郭秀娥就忍不住向姜安宁竖起了大拇指,“安宁妹子,还是你有办法。你别看我平时也挺泼辣的,但是面对这种撒泼打滚的老太太是真的没辙。”   姜安宁被她一脸无奈的表情逗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就是试一试,没想到搬出唐营长来,有这么好的效果。”   “就是有点可惜孩子,都被曹老太养歪了。”郭秀娥叹了一口气。   姜安宁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唐营长家的院子。如果王桂芬是个聪明的,这小孩或许还有机会养回来,方法她已经示范过了,就看她会不会把握了。   唐营长是个好战士,他的孩子就算不是个英雄,也不该因为教育问题成了混世魔王。   姜安宁和铁牛回到院子,还没走近,就听到王福花一声尖叫。   她和铁牛赶紧进屋,“妈,你没事吧?”   王福花呼出一口气,心跳的砰砰响,“妈没事,就是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姜安宁顺着王福花的视线一看,愣住了,这是上次那只鲣鸟?   红脚鲣鸟张开翅膀飞到姜安宁面前落下,把嘴里叼着碧绿的白避霜花树树枝放到姜安宁面前,然后便开始在姜安宁面前高抬起红色的大脚丫子跳起了踢踏舞?   一边跳舞还时不时张开翅膀朝姜安宁面前拱一拱。   “老姑,大鸟在跳舞吗?”铁牛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鲣鸟看,手跃跃欲试想要摸一摸。   王福花和姜安宁对视一眼,这鸟是……什么意思?   “它这是把你当成了雌鸟,在跳求偶舞。”周恩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听完他的解释,姜安宁真是哭笑不得。   鲣鸟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不喜欢,张开翅膀飞走了,铁牛失落了好久,“老姑,大鸟吃瓜子吗?”要是吃的话,他可以把口袋里攒下来的瓜子都给它吃。   “我也不知道,问问你姑父?”   铁牛跑进屋里,一把抱住姑父的腿:“姑父,大鸟吃瓜子吗?”   “鲣鸟不吃瓜子,吃鱼。”   周恩瑾见他失落,问他骑大马吗?得到肯定答案后,一把抱起他,架在脖子上。   铁牛坐在姑父脖子上,哈哈大笑,“飞飞飞飞。”   王福花看着女婿和孙子一起玩,笑着道:“恩瑾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幺女,你们结婚快半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姜安宁停下摘菜的手,“这么早就要孩子会不会太快了?”   她感觉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就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心理生理都没做好准备。她也不会带孩子,当然铁牛除外。铁牛虽然也是孩子,但她觉得两人更像朋友,铁牛懂事以后,还是铁牛照顾她多。   不过这个年代,似乎结了婚就开始要孩子了,一家七个八个都是少的。像秀娥嫂子,她才三十岁不到,就生了六个。除了柱子因为要上学了,被他们带在身边,剩下五个都在老家。   王福花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也是时候考虑了。恩瑾已经二十七了,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哪个孩子不都会打酱油了。”   姜安宁一想也是,反正早晚也要生,早生的话恢复还快。想一想,如果有一个长得像自己或者爱人的小孩,奶呼呼一定很可爱。   王福花看幺女的模样,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没再劝。看到幺女那思考的模样,和姜全根一模一样,这么一想,她心里突然焦躁,安静不下来。   “安宁,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突然跳的很快,不行,我得去邮局给你爸挂个电话。”说完王福花匆匆出了门。   “妈,刚好我也要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姜安宁把门锁好,领着铁牛跟在后面,到了邮局,只看到王福花脸色煞白地出来。   “妈,怎么了?”姜安宁心里不安。   王福花的眼里含着泪:“你爸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6 23:56:12~2023-03-27 23:5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夙歌、今天我还是要辞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二合一◎   姜安宁左胸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呼吸困难:“妈,你先别急,告诉我, 爸到底怎么了?”   王福花擦了擦眼泪:“我刚才打电话过去,是你奶接的。她说你爸今天在厂里上班的时候, 支架突然断裂, 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检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安宁,你说你爸要是出什么事……”说到这,她哽咽地说不下去。   “不会的, 妈你不要往坏处想。”姜安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强撑着不掉下来, “爸一定不会有事的。奶有说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吗?”   王福花摇头,“医生刚给你爸做完检查,还没出结果。你奶说等一下给我打电话。”   正说着, 电话铃铃铃响了起来。   “肯定是你奶打来的。”王福花冲过去拿起电话,果然是苗翠兰来的电话,她紧张地问:“妈,全根怎么样?”   姜安宁和铁牛也凑过去听。   苗老太太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医生说多亏全根带了柳条头盔, 身体没有大碍, 就是左腿是什么粉什么骨折, 那个词我没记住, 反正就是腿折了, 要住院多观察几天。”   听到只是腿折了, 王福花和姜安宁都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 只要人没大碍就好。   “妈,我待会就去买票回锦城,全根这两天麻烦你了。”幸好有苗翠兰在,不然姜全根一个人在锦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麻烦什么麻烦,全根是我儿子,我照顾他是应该的。”苗翠兰嘴上凶巴巴的,话语背后却充满了关心和体贴,“还有你,在那边带着铁牛看腿。难得出一趟远门,急着回来做什么,全根这边,有我和老头子照看,吃得好睡得好,不用你操心。”   别看婆婆语气不耐烦,但王福花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急着回去,忙道:“妈,铁牛的腿已经做完手术,现在恢复得很好,明天我带他去见医生,后天我就回来。”   听到曾孙的腿没事了,苗翠兰心里也高兴。   王福花把电话给姜安宁:“你奶想和你说两句。”   “奶,是我安宁。”姜安宁拿过电话。   “安宁,铁牛跟着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孙女婿是个好的,你比奶会看人。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不要怕,给你爸妈打电话。我们姜家虽然人口不多,但都不孬,明白吗?”   姜安宁嗯嗯两声,“知道了。奶,海岛这边海鲜多,我给你们晒了许多干货,等妈回去,带给你。”   苗老太太虽然是个节约的,但是在吃上面还是相对大方的,闻言乐呵呵的笑了:“海鲜?那可是稀罕货。奶这回算是耗子掉进水缸里,赶了一回时髦了。”   说到最后,苗翠兰让把电话给王福花,两人又说了几句,都是关于家里的事的。   王福花打完电话后,姜安宁明显感觉她没有之前那么着急忙慌想回去,好奇地问一句:“妈,奶说什么了?”   “你奶让我不要着急回来,在海岛多耍两天。她和你爷去医院照顾你爸。”王福花说着把电话钱付了,牵着铁牛和姜安宁一起往海沙岛的供销社走。   姜安宁见她说起苗翠兰来语气都变了,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和奶和好了?”   “你看出来了?”王福花没想到幺女眼睛这么厉害。   姜安宁点点头,只要仔细观察还是不难发现变化的。   她离开海岛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停留在表面上过得去。基本处于非必要你不踩我,我也不去贴你冷屁股的状态。   刚才打电话,两人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变亲近了许多。   “来海岛之前,我本来很担心家里,你爸那个人你是晓得的,让他研究东西看书他比谁都厉害,但要让他照看家里的菜地和鸡,他抓瞎了。”说到这,王福花就叹口气,都是两只手喂鸡,喂得都是剩饭包谷之类,他就是能把鸡喂瘦,也不知道是怎么喂的。   收回心思,王福花继续道:“那会儿是你奶主动上门说家里有她照看,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误会解开了,妈才放心带着铁牛来海岛,一呆就是半个多月。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奶,妈也有错。要是当初你妈不那么要强,前头的孩子就不会流掉。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说你要去供销社买什么东西?”   “买鸡笼。上次在萧大哥家看到文昌鸡,我想着院子里还空着,想选三只来养。现在就缺鸡笼。”一般养鸡人家都是自己找竹子编的鸡笼,但她和周恩瑾都不会,只能上供销社买了。   “买鸡笼干什么,妈会编。”王福花见幺女一脸意外,当即解释:“你别不信,在家的时候妈之所以没编过,主要是你爸总担心我弄竹子把手划伤,自己就把活干了,妈都没表现的机会。妈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靠编东西还拿过大队的三八红旗手呢。”   姜安宁轻笑:“我妈真厉害。”   “那是当然。”王福花挺了挺胸脯,笑道:“海岛上有竹子不,你带妈去砍一根,走之前,妈帮你把鸡笼编好,再教你怎么挑鸡崽。”   竹子上次挖雷公笋的山上就有,家属院的人要用都可以上去砍,每家每年都有用竹子的份额。   鸡笼编好,第二天姜安宁和王福花带着铁牛往向阳渔业大队赶去。这次来,她们主要的目的是去感谢宁医生的,顺带把鸡崽挑了。   宁远山虽然在向阳大队备受尊敬,但身份敏感,只能住在大队的牛棚。好在海沙岛平均气温不低,不用担心冬天牛棚四处漏风。   还没到牛棚,就先碰到了宁思明,小家伙炮弹一样冲过来,欢喜地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乖巧地喊人:“老大,漂亮姨姨,奶奶。”   “思明真乖。”姜安宁给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走,带我们去找你爷爷。”   宁思明笑眯了眼睛,和铁牛并排走着,一路分享自己的趣事。   宁医生正在牛棚前的坝子里晒草药,看到姜安宁和王福花,笑着请他们进去。   “这些都是给您和思明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希望您收下。”姜安宁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里面有麦乳精红枣核桃,都是她特地挑的。   第一次见宁医生就觉得他太瘦了,和王福花年纪差不多,却已经头发花白,满脸老态。整个人瘦骨嶙峋的,很营养不良。   宁远山看到里面有麦乳精眼眶都红了。自从被举报后,他辗转各地,尝尽了人情冷暖,他可以不收,但一想到瘦弱的小孙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化作一句“你们有心了”。   宁远山给铁牛检查了身体,铁牛的腿恢复的很好,今天就可以开始针灸了。   趁着铁牛扎针灸的时间,姜安宁按照萧解放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位姓萧的老乡。   老乡家后院到处都是鸡崽,附近几个海岛的人都知道他家鸡崽品种纯,质量好,都来他家挑。挑不完的,老乡会担着箩筐转乡。   这时候大家养鸡都是希望养大了下蛋,鸡蛋是家里重要的营养来源,对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供销社收鸡蛋按照大小来定价格,一斤鸡蛋能卖到七毛二。攒上一段时间也能卖一些钱。   所以相比较起来,母鸡就比公鸡更受欢迎,挑鸡崽的也都希望能挑到母鸡崽。当然这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眼力和经验了,因为小母鸡和小公鸡看起来差不多。   王福花一边挑小鸡一边给姜安宁说怎么选强壮容易养活的鸡崽,怎么分辨公母。   受侄儿拜托帮忙的萧大叔本来担心她们不会选,要帮忙挑选的,这会儿听王福花说的头头是道也忍不住点头。   王福花怕养不活多挑了三只小鸡,姜安宁只要了三只,有月光花露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偷偷给三只小鸡仔弄了点水,把月光露加到里面喂给小鸡。   姜安宁把鸡崽放进鸡笼,“萧大叔,就赊这三只鸡崽。”   所谓赊小鸡就是买的时候不用付钱,等来年开春用鸡蛋抵账。这是这个年代的人为了表示自己的小鸡成活率高,普遍采用的一种方式。   等萧大叔拿出小本本记下赊的小鸡数目后,姜安宁和王福花便告辞拎着鸡笼往牛棚赶。   到了宁家,铁牛的针灸也做完了,和宁医生小思明告别后,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属院。   虽然苗翠兰让王福花在海岛多玩几日,但是王福花还是放心不下姜全根,让周恩瑾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回了锦城。姜安宁和铁牛去送的她。   夕阳西下,橙红色霞光穿透椰子树洒落下来。姜安宁和周恩瑾带着铁牛往孙芳婶子家赶。   齐家。   得知救了自己的漂亮姨姨今天会来,齐天宝睡完午觉就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小脸上满是渴望和开心。   等看到姜安宁的身影,他像一头健壮的小鹿一般冲过去,等到了姜安宁面前,又矜持地刹住车,偷偷看了姜安宁一眼,害羞地道:“漂亮姨姨,周叔叔。”   姜安宁摸摸他的脑袋,牵着他和铁牛跟在周恩瑾身后进了齐家。   孙芳婶子听到声音出来,招呼姜安宁他们进屋,拉着姜安宁的手就热情地介绍起来,“老齐,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姜安宁同志。”   齐师长看向姜安宁眼里都是感激,“姜同志谢谢你救了天宝。”要不是姜安宁,他差点见不到天宝了。   自从儿子在战场上牺牲后,齐天宝就是他们两口子的命,不敢想象失去天宝,他们会怎样。   “齐师长您客气了,相信谁看到这样的事,都会伸出援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没什么的。”   齐师长拍了拍周恩瑾的肩膀,“你小子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长得好看,有勇有谋,还谦虚,不错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周恩瑾在齐师长面前一点也不谦虚。   “你这小子,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齐师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孙芳婶子见齐师长还在聊,招呼大家坐下。“饭菜都上齐了,你再拉着恩瑾两口子多话,待会儿菜该凉了。”   齐师长被爱人一说,丝毫不在意,乐呵呵地招呼。   “快快快,都坐下。你孙芳婶子今天可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堂屋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光猪肉就有两道菜,还有各种海鲜,鱼类。可以说这一餐十分丰盛。   孙芳婶子拉着安宁坐下,“想着你是锦城人,喜欢吃辣。我特地做了几道辣菜,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孙芳婶子你也太客气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今天有口福了。”姜安宁谢过孙芳婶子,夹了一道香辣蟹。   螃蟹是用兰花蟹做的,清洗干净的螃蟹切成两半,裹了面粉油炸炒的,香辣可口,鲜香麻辣,非常好吃。   姜安宁又尝了尝孙芳婶子推荐的其他菜,都很不错。   “怎么样?”孙芳婶子紧张地问。   这几道辣菜都是为了招待姜安宁,她特地找司务长学到。虽然做了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拿出来招待客人,也不知道合不合安宁的胃口。   姜安宁重重地点点头,“都很好吃。”   闻言,孙芳眉开眼笑,“喜欢你就多吃点。”   孙芳婶子的手艺非常好,每道菜都很合他们的胃口,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齐师长拉着周恩瑾进了书房谈事情,姜安宁留在堂屋和孙芳婶子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工作的事情上来了,孙芳婶子说:“今年,新上岛的军嫂多,部队提供的工作机会也多。你要是想去工作,就多留意公告。每个岗位的招聘时间都不一样,别错过了。”   说到这个,姜安宁是有想法的,“婶子,你知道都有哪些工作吗?”   “你是高中生,又会做吃的,可以试试学校老师和食堂的岗位。学校老师每个月有三十多块的工资,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五点下班,上六天可以休息一天,比较轻松。食堂的岗位就要辛苦些,要早上四五点起床给战士们准备吃的,不过时间灵活,就是饭点的时候比较忙碌。其他的岗位……”   姜安宁听完孙芳婶子的介绍,首先排除了老师和食堂,虽然这两个工作都有工资,但每天要起那么早去上课或者干活,她适应不了。   她还是想找能发挥她种植天赋的岗位。可听孙婶子介绍了一圈,似乎都没听到合适的。   “婶子,我听说司务长那里招副业组?这次没有这个岗位吗?”   “你要去副业组?”孙婶子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耐心给就姜安宁讲解,“副业组这次也是招人的,不过这只是司务长开源节流做的一个尝试,严格来说,不算部队的正式工作,所以是没有固定工资的。收入是按照副业组副业收入来分配的,每个月副业组产生的收入或者生产的东西交固定部分给司务长,剩下的副业组的人自己分配。分配多少,收入就是多少。”   闻言,姜安宁心里安心了,做副业不用每天打卡一样的上班,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做副业,不用担心会被挖资本主义墙角。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岗位。   “婶子知道进入副业组要什么条件吗?”   “你真的想去?”孙芳怕她刚来不清楚副业组的情况,到时候反而错过其他机会,给她仔细分析了利弊。   副业组的人要自己找副业来创造收入,没找到或者副业发展不好,可能就没有收入。因为这样副业组一直都没什么人愿意去。所以要加入没什么条件,也不限制名额,只要想去的都可以去。   这一点倒是正合了姜安宁的心意。她有种植天赋,还有月光花露在手,完全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晚上睡觉前,姜安宁把自己想去副业组的工作的事情告诉了周恩瑾。   周恩瑾拧干毛巾擦了擦脸,感受着冰凉的井水在脸上带走热气才松开,“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你不担心我赚不到钱?”姜安宁坐在床上擦雪花膏,凝脂般的雪花膏抹在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一点揉开。   周恩瑾把毛巾清洗干净,挂在脸盆架子上,倒了水,来到床边,接过她手里的雪花膏,帮她抹背,“不担心。我的工资和津贴足够养家,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赚不到钱也不怕,有我做你的后盾。现在还有顾虑吗?”   “没有了。”姜安宁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叫他的名字,“周恩瑾,我也可以做你的后盾。你要对我有信心,等我赚到钱了,换我养你。”   “好,我等着你来养我。”   那晚之后,周恩瑾就忙起来了,除了训练,他还要带战士们进山打猎。   开春的时候,海沙岛附近的农场闹起了猪瘟,不管是猪仔还是成猪都死了不少,前几日还能有肉食供应,最近几天,食堂几乎都看不到荤腥。接下来没有荤腥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战士们训练任务重,光吃素没有油水,时间久了也不行。不得已,齐师长下令让各团团长轮流带队进山,希望弄一些肉食给战士们补补油水。算着日子,应该快回来了。   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姜安宁好奇地出了院门,正好看到郭秀娥在院子里浇菜,问了一句:“秀娥嫂子,这是怎么了?”   郭秀娥看了一眼,回道:“应该是上山打猎的人回来了。”说到这,她放下水瓢,出了院子,“走,安宁妹子,我带你去瞧瞧。你今年第一次来,还没见过战士们打猎归来的场景吧。我和你说,十几头野猪齐齐码成一排,一眼望去全是肉,那场面之壮观,绝对不能错过。”   听秀娥嫂子这么一说,姜安宁还真的心动了。   去看看似乎也不错?   部队中央的坝子上围了一圈人,郭秀娥领着姜安宁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看到朱大力,郭秀娥道:“今天好像是周团带队。不过,怎么没看到周团长。大力,你家周团长呢?”   “团长他、他……”朱大力结结巴巴,眼神躲闪,不敢看姜安宁。   夭寿啊,怎么就刚好他碰到了嫂子?朱大力疯狂朝旁边的战友递眼色。   对方假装没看到,回他一个后脑勺。   这群牲口,见死不救。朱大力心里唾弃,听到身后的声音,只好转身,呵呵笑着:“嫂、嫂子好。”   姜安宁心里不安,“大力,你家团长人呢?”   “这……”朱大力实在扛不住姜安宁和郭秀娥的双重拷问,只能如实招了,“今天下山的时候我们遇到狼群袭击,周团长为了救人被狼抓伤了。这会儿正在部队卫生所,他不让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7 23:57:55~2023-03-29 01:1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兴崽1007小行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二合一◎   海岛部队卫生所。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推着医用推车打开病房, 看到病床上的周恩瑾,笑着道:“醒了?”   周恩瑾“嗯”了一声,手撑着床坐起身, 瞥见来人,“你怎么在这里?”   “最近海岛医务资源缺乏, 院里调我来支援。”周书婷把推车停好, 拿了绷带和伤药来到床边,伸手就要撩起周恩瑾的上衣。   周恩瑾往后躲了躲,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挡住,“我自己来。”正要解开上衣纽扣,瞥见周书婷兴致勃勃的目光, 面无表情的下逐客令:“你先出去。”   “不是吧, 你连我都避嫌。”周书婷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不敢思议, “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姐。小时候我们一起洗澡,你的小牛牛我都见过。”   “……”   周恩瑾不说话, 那双眼睛压迫感十足。   周书婷撇了撇嘴,明媚的大眼睛连翻白眼都是好看的,“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经逗,真没意思。也不知道弟媳妇怎么受的了你。你受伤的事真不打算告诉她?”   周恩瑾沉默了几秒, 面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是小伤, 没什么大碍。要是告诉她, 她会担心。”   周书婷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霸王, 竟然有为爱化作绕指柔的一天。   姜安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弟媳妇。   不过看自家弟弟一点也没有危机感, 周书婷还是点了点他:“我劝你还是告诉弟媳妇, 你自以为是为她好, 但对弟媳妇来讲,这个好未必是她想要的。”   闻言,周恩瑾沉默,片刻后,看了一眼一直呆在病房里的三姐,“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瞧瞧这是什么语气?枉费她刚才还提醒他来着。看他这语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周书婷故作伤心,“弟大不由姐啊,没良心的家伙。”说完转身打开房门走了。   周恩瑾艰难地解开上衣,露出伤口。   爪子印从左肩膀一直到胸口的位置,血淋淋,伤口看起来严重,还好只是皮肉伤,不然就麻烦了。   酒精刚倒上去,血水就立刻渗出,周恩瑾却像没事人一样,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扣扣。”门被敲响。   朱大力看了眼身旁怒气冲冲的嫂子,咽了咽口水,“团、团长,是我。”   “门没锁,进来。”   姜安宁推开门走了进去,朱大力很有眼力见地关上门。   周恩瑾背对着门口正在上药,半晌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一向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他竟然手足无措。   “你怎么来了?”周恩瑾看了一眼门口,这个朱大力,不是说了不准告诉安宁吗?   “看什么,你还想找大力同志的麻烦不成?”姜安宁瞪着爱人:“是不是我不碰到大力,你就不打算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我们是革命伴侣,要坦诚相待?”   周恩瑾解释:“就是被狼抓了几下,没事,我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   “怕我担心,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瞒着我会伤心。”姜安宁咬着唇控诉他。   周恩瑾看着爱人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想到刚才三姐的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安宁,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他下床过来拉姜安宁,被躲开,牵动了伤口,不小心牵动胸口的伤口“嘶”了一声。   姜安宁顿了顿,没躲着他,看着他胸口的伤口,咬了咬唇,“怎么伤的这么重,药上了吗?”   “正准备上,你就来了。”周恩瑾给她看了看手上的绷带和药。   姜安宁看到他伤的这版严重,心里的怨气突然就消散了,拿起药和绷带,坐到床边,凶巴巴地道:“过来,我帮你上。”   周恩瑾靠过去,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爱人,“对不起。”   姜安宁不说话,拿起棉球沾了酒精给伤口消毒。伤口和酒精一接触,周恩瑾咬牙,身体紧绷。   “疼就对了,让你不长记性。”她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消完毒,涂好药,用绷带包好。   “现在伤包扎完了,我们来说说你瞒着我的事。”姜安宁知道他只是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小花妖虽然没结过婚,但她活的太久,看过太多的婚姻。对婚姻,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想要的婚姻永远不是一方依附另一方的单方面给予,而是彼此信任,互相依靠。   “恩瑾,我想说说我的想法。”   周恩瑾坐在爱人面前,认真聆听。   姜安宁郑重地看着爱人的眼睛,“我们是夫妻,是革命伴侣,也是最亲密的爱人。我依赖你,信任你,我也希望偶尔你也可以卸下刚强的外壳,依赖我,信任我。”   周恩瑾望着爱人,心里被这誓言温暖。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爱人。   “我答应你。”他的眼神热烈火热,内心澎湃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俯身吻上爱人的额头、鼻尖直到嘴唇。   “伤!”姜安宁担忧。   “别管它。”周恩瑾说着便要吻上爱人的唇。   “咳咳!”病房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姜安宁脸热的快烧起来,一把推开他。   周恩瑾疼得“嘶”一声,不善得看着不速之客。   宋大山不好意思得摸了摸鼻子,俺又不是故意的。   怪不得老裴让他先进来,感情是未卜先知了?   姜安宁拿起铝制饭盒,声音透着紧张害羞:“那个,裴政委,宋副团长,你们先聊,我、我去食堂打饭。”说着像后面有人追一样逃也似地往外跑。   跑出病房又想起还有事情没交代,只好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深呼吸一口,故作镇静地走进病房,凶巴巴地叮嘱周恩瑾:“伤没好前,不许乱动。”   周恩瑾乖乖点头。   一旁的宋大山看到他这么听话,和裴青松对视了一眼,都很惊讶。   三人认识十多年,对彼此的性格可以说了如指掌。   别看老周现在沉稳冷静,做什么事都进退有度,三人刚认识时他可是新兵营出了名的刺头,刚入军营就敢对部队的训练计划提出质疑,这在把服从当成天职的部队完全是不可想象,但他就是做了,还不止一次。   虽然这些年老周被部队训练地人模人样,但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他就不是个会认真听话的主。   周恩瑾目光跟随者爱人,直到门关上,才收回视线,掀了掀眼皮看向两个战友,挑眉:“有事?”   宋大山按捺不住,“老周,弟妹就是去食堂打个饭,至于做出十里相送的神情的吗?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听话?这结婚了的人都跟你一样黏糊?”   周恩瑾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懂,你都没有对象。”   宋大山:“……”胸口好疼。   “你都二十八了,你还没对象。”周恩瑾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是炫耀的语气。   宋大山咬牙,忍住。他是病人,俺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一米八的粗犷大汉,愣是感受到了弱小可怜无助且无法反驳的伤感。   都是单身,凭什么受伤的只有俺。   后知后觉的宋大山把目光投向在一旁剥橘子的裴青松,“老裴,老周这么洗刷俺们,你就不说两句?”他嘴笨不会说,老裴是政委,总能反击了吧。   裴青松把橘子塞进嘴里,强调:“不是洗刷我们,是洗刷你。我有喜欢的人了。老周的心情我懂。”   宋大山不信,努力找补:“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大家都在军营训练,我们怎么不知道?”   “上次去首都出任务,碰到的一个姑娘。”裴青松想到那天在月色下翩翩起舞的人,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想到这里,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露出一抹疑惑。也许是思念太久,刚才在医院,他竟然好像看到了她。   宋大山不敢相信,老裴竟然有喜欢的对象了。   所以受伤的只有俺。   “只有俺”三个字不断回响在宋大山的脑海。   暴击!   周恩瑾和裴青松同情地看了一眼宋大山,后者耷拉着肩膀,默默在心里流泪。   周书婷检查完病房,过来看弟弟,远远瞧见裴青松和宋大山离开。   那双明艳的大眼睛落在裴青松那张妖孽的脸上停住。   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那魅惑的狐狸眼,周书婷只觉得一向平稳的心脏竟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正想上前认识,一个病人的家属拦住她,“周医生,我爱人的身体怎么样?”   等回答完病人家属的疑惑,周书婷再看去时,那抹挺拔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海。   周书婷难掩失落,随即心情又明朗起来,那人穿的海军服四个口袋,明显是个干部,自家弟弟说不定认识。   想到这,周书婷便不再耽搁,去了病房。   姜安宁和周恩瑾正在吃饭。   今天食堂居然有大包子,每一个都有成年□□头大,雪白暄软包子皮是用白面做的,内里是满满的馅料,混合着野猪肉和包菜的香味,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食堂的饭菜不仅要票,还是定量供应的,一个人只能买两个包子。姜安宁他们留了一个给铁牛,剩下三个包子,一人一半,吃完   根本不过瘾。   “明天赶集,我买一市斤猪肉回来,我们自己做。”   周恩瑾摸摸她的脑袋,“好。”   正说着,门被打开。   姜安宁看向门口。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医生,身材高挑,明艳动人,尤其那双眼睛,和周恩瑾有几分像,却少了周恩瑾的严肃和压迫感,多了一丝妩媚和柔情。   周书婷目光看向姜安宁,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这就是弟媳吧,我是周恩瑾的三姐周书婷。”   “三姐你好,我是姜安宁。”姜安宁弯了弯眉眼,声音柔柔的。   周书婷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长得好看,心情还温柔,难怪自家弟弟连亲都没相就迫不及待打结婚报告。   姜安宁也很喜欢这个大姑子,和她说话的语气都透着欢喜。   对于颜控的小花妖来说,长得好看的女人,和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容易得到它们的善意。   尤其眼前的大美人,还是周恩瑾的三姐。   “之前羊城医院的事谢谢三姐帮忙。”姜安宁从桌上拿起橘子递过去,“三姐,吃个橘子。”说完又拿了干净的搪瓷缸给周书婷倒了一杯水,“三姐,喝水。”   “谢谢弟媳。”周书婷也很喜欢姜安宁,和她聊了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但却像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意外的合拍。   姜安宁和周书婷就是这样的感觉。   两人自顾自的聊天,姜安宁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周书婷,妥妥的小迷妹,围着周书婷,帮她拿东西,邀请她到家里做客,还询问她的喜好,说要给她做好吃的。   周恩瑾被冷落,有些吃醋,拳头抵在下巴,故意咳嗽两声刷存在感。   没想到姜安宁只是看了他一眼,给他倒杯水,又和周书婷去聊天去了。   周恩瑾看着手上的搪瓷缸:“……”   周书婷看着弟弟吃瘪,心里也是好笑。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姜安宁出去洗饭盒,周书婷问周恩瑾:“你们部队是不是有一个狐狸眼长得特别好看的干部?你认不认识?”   狐狸眼?还是干部?   海沙岛上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裴青松了。   “认识,那是我们团的政委裴青松。”周恩瑾坐在床上,给爱人削芒果,闻言掀了掀眼皮,“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书婷摸索着下巴,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说他给你做姐夫怎么样?”   “裴政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周恩瑾掀了掀眼皮。   这样啊,周书婷肉眼可见的失落。   周恩瑾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都是皮外伤,他身体素质强,没两天就开始长肉了,之后便又投入了紧张的训练。   这天一大早,姜安宁特地去了一趟海鲜集市买九节虾。这种虾又叫鬼虾、花虾,虾肉鲜甜,富含丰富的营养,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她想晒点虾干给她爸寄回去。   这个时节正是九节虾产卵的时候,她买的九节虾各个膏肥体壮,每一只都有手掌长,特别适合晒成虾干。   除了这些她还晒了一些虾皮,虾皮富含钙,对铁牛和姜全根的伤都有好处。等她去副业组上班,就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得趁着现在多晒一部分。   “安宁妹子,又晒虾呢。”郭秀娥给家里寄完钱,从邮局回来,笑着走进院子,洗了手帮姜安宁晒。   姜安宁见她苦大仇深的模样,问了一句,“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郭秀娥叹了口气,“安宁妹子,我这是愁的啊。家里几个孩子饭量都大,每个月光粮食就要花不少钱,靠老付那点工资也就刚刚够用,想改善改善生活是不行了。我就想趁这次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工作,结果看了一圈,都不符合。”   食堂的工作倒是好,可她那手艺,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其他的要么要求高,要么时间上不合适,就没一个够上的。   “安宁妹子,这次部队安排的工作岗位,你有想去吗?”   “有,我想去副业组。”姜安宁把煮好的虾放到簸箕上。   郭秀娥眼睛一亮,对啊,还有副业组,“安宁妹子,我可以跟你一组去副业组吗?”安宁妹子是个有能力的,就拿种菜来说吧,安宁她家菜园比其他军嫂的菜都要种的迟,但那长势愣是比海岛上其他嫂子的都好。   跟着她,肯定有前途。   “你让我想想。”姜安宁没有立刻回复,边晒虾干,她也在思考。   这次周恩瑾受伤给了她启发,既然部队这么缺肉食,她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能力多养一些。不仅自己家人可以实现肉食自由,也能为海岛建设出一份力。   至少肉食够的话,周恩瑾他们也不用冒着风险进深山打猎。   可这样一来,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如果秀娥嫂子能来,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坏事。   “副业组不像其他工作没有固定工资,有可能赚不到钱,秀娥嫂子你能接受吗?”她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别人不知道。而且刚开始肯定会有一个等待期。   没想到郭秀娥根本不在意,“不怕,安宁妹子你是个有能力的,我相信跟着你干可以赚到钱,就算短时间内赚不到钱,未来也一定可以赚到。”   她这个人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她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她直觉很准。直觉告诉她,跟着安宁妹子准没错。   姜安宁见她这么信任自己,也没推辞:“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日抽个时间我们就去找司务长报备。”   副业组可以自己干,也可以几个人合伙干,只要自己商量好,司务长那边报备一下即可。   解决了工作的事,郭秀娥很高兴,想到什么,突然一脸神秘:“安宁妹子,这个月月中你有事么?”   月中也就是四天后?   姜安宁摇摇头。   “那你要不要去看战士们游泳比赛?每个月的月中,部队都会举办游泳比赛,凡是海军战士都可以参加,周团长也去。”说到这个,郭秀娥双眼都放光了。   海岛的生活没多少娱乐,除了赶海赶山,就是看战士比赛。部队里各种比赛很多,但并不是每个比赛家属们都可以看。像一些操作舰艇飞机之类的她们不能近距离接触,但游泳比赛是少有的可以近距离看的项目,这也是最受军属们欢迎的项目。   月中那天。   四月份的海岛已经比较炎热,火红太阳挂在天空,晒得人直流汗。   姜安宁带着铁牛,郭秀娥带着大柱子,一起往海沙岛西边的沙滩走。   这是海沙岛最长的一条海岸线,岸边全是柔软的沙子,没有礁石,非常适合这种群体性活动。现在离比赛还有半个小时,沙滩上就挤满了围观的军属们,热火朝天的讨论。   姜安宁穿了一身蓝色棉麻衣裤,头上带了一顶草帽,站在人群中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身边的军属们纷纷投来注目的眼光。   因为人太多,好的观看点不好找,路上碰到认识的军嫂,和她们挤了挤,总算站到了前排。   “安宁妹子,来了,来了。”郭秀娥兴奋地通知姜安宁。   姜安宁踮起脚望去,远处一群战士朝这边整齐划一的跑来,嘴里唱着军歌,响亮的歌声响遍海岸线。   铁牛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周恩瑾,高兴地指给姜安宁看:“老姑,是姑父,我看到姑父了。”   姜安宁也看到了。   周恩瑾皮肤白,又在最前面带队,十分显眼。   周恩瑾看到爱人,冲她点了点头。   说是比赛,其实并不像真正的比赛那么多规则,姜安宁觉得更像是一场游泳训练。   战士开着机动船去到海上,作为终点,参与比赛的战士在枪响后跳下海开始游,游到终点为原则。前三名到达终点的战士有奖励。   第一名的奖励是一张工业券加一斤肉,第二名就只有肉,第三名只奖励两个肉包子。   比赛开始前,裴青松作为代表,发表比赛誓词,大体就是一段鼓舞人心的话,这场景让姜安宁想起前世偷溜进人类学校操场看到的开学典礼。   别说,还真的挺像。   发令枪响过后,所有参与比赛的战士都像下饺子一样朝着终点游,围观的战士和军属们大声喊着加油。   刚开始人多还看不出区别,渐渐就有人冲出人群。   为首那一个犹如离弦的箭一般一骑绝尘,矫健的臂膀划开海水,激起细碎的浪花,飞速地朝终点游去。   不是自家爱人是谁?   他的身后是付团长和宋大山,也在飞快游向终点。   人群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大声呼喊着“周团长”三个字。   铁牛双眼发光,眼里的崇拜快要溢出来了,“老姑,老姑,姑父赢了,姑父是第一名。姑父好厉害。”   一旁的大柱子也不甘示弱,“”我爸爸是第二名,也很厉害。”   铁牛:“我姑父更厉害。”   “我爸也厉害。”   郭秀娥想到奖励的那一斤肉,脸上都是笑,“都厉害,都厉害。”要是每月都拿第二名,那该有多好。   不过她家老付是没这个本事了,这次都使了老鼻子劲儿了,能得一斤肉就很不错了。   身边的军嫂用手肘捅了捅姜安宁,羡慕地说:“安宁妹子,你家周团长也太厉害了,每次游泳比赛只要有他参加,就没输过。”   姜安宁弯了弯眉眼,注视着自家爱人的目光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她家周团长就是厉害。   所有比赛的战士都上岸了,海水打湿了身上的背心,勾勒出背心下隐藏的身材。   “没想到一旅的团长看着不壮,居然有腹肌。”   “你这就不知道了,这位一看就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听说这种人那方面很强。”   “肯定是的,人家都说鼻梁挺的人,那方面需求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安宁:“……”   嫂子们聊天都这么猛的吗?   这话题眼看就要本着限制级发展,那军嫂话题突然一转,“要我说,鼻子最挺的还要数周团长,究竟鼻梁挺和那方面有没有关系,安宁妹子最有发言权。安宁妹子,你家周团长那方面怎么样?一夜几回?”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9 01:17:52~2023-03-30 01:3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YM 10瓶;福运锦鲤 5瓶;催更的叶子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二合一◎   姜安宁没想到嫂子们话题转的这么快, 转眼吃瓜就吃到自己身上了。   自家爱人的鼻子确实挺,不仅是在场战士中男的高鼻梁,就是在祖上有胡人血统的周家, 他的鼻子都是非常挺拔的那个。   至于鼻梁挺和那方面的关系是不是成正相关,她也不确定, 但周恩瑾那方面确实挺厉害的。   她的腰腿从昨夜到现在都还酸疼。要不是周恩瑾伤刚好, 她今天能不能来看游泳比赛都要打问号。   只是这种问题太私密了,怎么能对外面说。   姜安宁的脸红了,面对嫂子们的调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安宁妹子这含羞带怯表情,我就知道周团长那方面肯定厉害。”这位嫂子暧昧地笑了笑。   其他军嫂附和:“安宁妹子长得这么漂亮,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我要是男人我也把持不住。更何况周团长这种正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一夜好几次肯定都不够。”   哪像他们男人, 年级大了,那方面就有点力不从心,还得指望赶海的时候多捡点生蚝补补。   被说中, 姜安宁羞的不行:“嫂子们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们了。”   其他嫂子见她这般害羞,愣了愣,哈哈大笑,“安宁妹子, 不会真被我们说中了吧?”   果然男人还是要找身强体壮鼻子挺的, 以前她们还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结了婚才懂其中的奥秘。   “行了, 行了。”郭秀娥见状, 帮着解围, “再打趣下去, 安宁妹子下次见到你们该躲了。”她看向姜安宁, “别理她们,她们就是羡慕你被周团长滋润的容光焕发。”   这话一说,姜安宁羞怯地跺脚,“秀娥嫂子!我不理你们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往沙滩另一面跑。   再不跑,她不知道还能听到多劲爆的话。都说这个年代的人在感情上淳朴害羞,但是结了婚的嫂子们猛起来也是真的猛。   她这种小菜鸡,招架不住。   边跑还能边听到身后嫂子们爽朗的笑声。   铁牛和大柱子还有军属院其他的小孩正在玩沙堆,细细的沙子被堆成了各种形状,有椰子芒果,还有小鸡。   铁牛好奇得凑过来,“老姑,你脸怎么红的像虾子?”   “老姑没事,就是热的。”姜安宁移开目光,用手扇风给脸降温,下次嫂子们再谈这个,她可得离远点。   回到姜家,天色还早,姜安宁去院子里看了看晒的海鲜,虾干和虾皮都晒的差不多了,她打算去邮局一趟,给她妈挂个电话,顺便把这些东西寄回去。   铁牛正和秀娥嫂子家的大柱子在院子外玩泥巴。   “大柱子,你说的秘密基地真有好玩的?”铁牛把手里的泥巴搓成一个个圆球状的汤圆,放到大柱子捏成的泥巴锅里。   大柱子点点头,假装烧火煮汤圆,“当然。你要保密,我妈是母老虎,知道了肯定不准我们去。”   “到时候叫上天宝,我们是取经三人组。”铁牛不忘叫上新收的小弟,心想要是思明也在就好了,这样他们就有四个人,凑齐真正的取经四人组。   “可以。”多一个少一个,大柱子无所谓,   姜安宁收拾完东西,看见铁牛和大柱子,叮嘱了一句:“铁牛,你跟着大柱子就在郭姨家好好玩,老姑去一趟邮局。不准去海边,知道不!”   上次她和秀娥嫂子出去,回来发现俩小孩居然偷偷跑去看海了,虽然没出什么事,但把她和秀娥嫂子吓的够呛,回来两个人都被凑了屁股。   “知道了,老姑,我们不去海边。”他们今天要大柱子的秘密基地。   郭秀娥见她扛着一个大包裹,就知道她这是要去邮局,“安宁妹子放心吧,有我看着这两小子。”说完对着自家快七岁的大柱挥了挥手里的擀面杖,狮子吼:“要是让我知道你带铁牛去海边了,腿给你打断,听到没有?”   “听到了。”大柱子递了一个眼神给铁牛,看吧,我就说我妈是母老虎。   铁牛在心里赞同,果然好可怕。   邮局就在部队里,花几分钟就到了,姜安宁放心地扛着海鲜去了邮局,邮局是两间并排的红砖房,平日里除了军属院的人,没什么其他人来,邮寄东西什么的也比较方面。   邮局的人正在清理仓库,见到有人来寄东西,其中一个大姐把手往围裙上一擦,走了过来。   “安宁妹子,都是寄往锦城的?”大姐是军属院的军嫂,认识姜安宁。   “麻烦宋大姐,有两个是寄到锦城,另外一个寄往西北。”最大的是寄回无线电一厂的,剩下两个稍小一点的一个是寄给三哥姜爱军和外公的的,一个是寄给大哥大嫂的。   姜安宁把三个包裹分开,把包裹地址和收件人给大姐。寄完包裹,姜安宁又给锦城去了电话。   “妈,爸的腿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可能年纪大了,恢复的慢。”王福花让姜安宁放心,“医生说多喝蜂蜜有助于骨折愈合,我已经让你三哥在老家找了,就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合适。”   说到对骨折有好处,姜安宁顺便把包裹的事情说了,“妈,我这次寄回来的海鲜里面有我新晒的虾干,是煮过晒干的,直接剥开了就能吃,你每天给爸吃一点,可以促进骨骼生长。至于其他的海鲜,也对爸的腿恢复有好处,每道海鲜我都写了做法,你要是不会做就看一下。”   “妈记住了。”王福花知道女儿贴心,但也心疼钱,这么多东西,光邮费也得花不少钱。又是寄东西又是打电话,不可避免被王福花念叨了一通,让她以后没什么紧急的事,就寄信,别寄这么多东西。   姜安宁表面答应,以后该寄还是得寄。挂断电话,姜安宁准备离开。   “同志,让一让。”邮局的工作人员搬着累的老高的两垛杂物往外丢,东西太高没稳住,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一部分落到姜安宁脚边。   姜安宁目光一凝,捡起地上两张蓝色图案的邮票,主图有军辉还有“军人贴用”的字样。   关键是这东西她好像在哪见过。   “这是蓝军邮。以前发行的邮票,现在不能用了,你要是喜欢可以拿走。”宋大姐知道有些人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反正不丢也要烧掉。   原来是蓝军邮,怪不得她记得。   上辈子她还是一只小花妖的时候,第一次修成人形,蹭到山下居民家看过电视,在一场拍卖会上,一套蓝军邮四方连被以拍卖出了三百多万的价格。   这是为了优待军属寄信,专门发行的一套免费寄信邮票,一套共有三枚邮票,除了蓝色,还有橘黄色和紫色,据说分别代表了陆军、空军、海军。   后来因为寄信可能会暴露部队地址和信息,被紧急停用,剩余没发行的也销毁。蓝军邮因为发行较晚,存世量最少,又是国家成立后发行的第一套军用邮票,非常珍贵,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单枚邮票的价格仅次于国宝级的邮票“全国山河一片红”。   虽说是要丢掉的邮票,但毕竟是公家的东西,姜安宁没好意思白拿,也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花钱买下。因为是废弃邮票,很便宜就买到了。   姜安宁没想到出来寄个东西还能捡个小漏,一路上心情都非常好。   回到院子,郭婶子家门关着,铁牛和大柱子也不在,姜安宁猜测应该是秀娥嫂子出去不放心,把两个孩子也带上了,便没有管,回了屋。   想着过两日就要去司务长那报道,姜安宁拿出纸,准备列一列之后的计划。   文昌鸡的生长周期要三个月左右,想要口感好点最好是喂够六个月以上。这期间她们不能只喂文昌鸡,也要找找其他的副业。   司务长说了,部队的公用资源她们都可以纳入副业范围,做之前报备一下,若是没有问题,就可以做。   姜安宁一边写一边哼小曲。   “怎么这么高兴?”周恩瑾出临时任务,回家拿东西出来正好碰到。   姜安宁看了看梅花表,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日训练要到六点才结束,这还不到四点怎么就回来了?   “待会要出临时任务,我回来拿东西,顺便和你说一声。”周恩瑾一边收拾东西,“遇到什么事了,高兴成这样?”   姜安宁献宝似地从书桌上拿出两张蓝军邮,递到自家爱人面前,“看,我捡到宝啦。”   周恩瑾疑惑地看了爱人一眼,没明白邮票有什么特别的。   “你别看它现在只是一枚普通邮票,以后它会很值钱的。我要好好收藏,等以后值钱了就拿出来。”姜安宁笑眯眯地摸着邮票,这都是钱啊。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说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得意与娇憨。   周恩瑾见爱人这么喜欢邮票,严肃的面容露出一丝宠溺,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这里面有一些邮票,都是以前无聊的时候收集的,都给你。”   姜安宁翻开书,当即被震惊到了,好多邮票。不仅有蓝军邮那一套三色的,还有好多其他的邮票。   她的目光落在翻开的一页,里面有一枚红色邮票。   票面图案是工农兵手持红色语录,背景中是革委会的红旗汇成的海洋和群众欢呼的画面,上面是地图,地图上写着“全国山河一片红”。   还是“大一片红”,最值钱的那种。   姜安宁呼吸一滞,如果没记错,同样的一枚“大一片红”在拍卖会上卖出了一千三百多万的天价。   虽然邮票现在还卖不了这么多钱,但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画面。   令人沉醉。   “这些邮票都给我?”姜安宁爱不释手地摸着邮票。   “你说呢?”周恩瑾不置可否,脱下身上的海魂衫,   姜安宁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爱人高大匀称的身材,胸口被狼抓伤的地方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腹肌和胸肌都非常明显,腰间两条v字形人鱼线坚实有力。   脑海里突然想起嫂子们打趣的话,姜安宁的脸一下红了,突然觉得口渴。   周恩瑾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便撞上爱人火辣辣的视线。   姜安宁被抓包,心虚地低下头,假装翻看邮票,只是赤红一片的脸颊泄露了她隐藏的心思,连书翻倒了都没发现。   耳边传来爱人低沉浑厚的笑声。   姜安宁不服气,可恶,为什么她要像做贼一样心虚。他是她的爱人,她有什么不可以看的,不仅要看,还要正大光明的看。   她抬起头不服输地看着周恩瑾。   周恩瑾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这样别扭的安宁,是以前没见过的,有趣又可爱。   姜安宁误会他在嘲笑自己,飞奔上去啃了他喉结一口,然后挑衅地看着他,有恃无恐。   反正他马上要出任务了,自己才不怕。   周恩瑾愣了,这还是爱人第一次主动亲吻他,摸着被亲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爱人唇瓣轻柔的触感,那双极具压迫感的双眸渐渐浮上一抹欲/色。   扳回一局,姜安宁心情颇好,自顾自地数着邮票,丝毫没发现危险。   周恩瑾收集的邮票很多,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正要抬头询问,眼前投在一抹阴影。   “不是说要出任务?”姜安宁颤抖着声音,明天早上她能下床吗?   “出任务是晚上,时间足够了。”说着便吻了下来。   姜安宁觉得还可以拯救一下,只是还没来记得开口,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爱人的唇齿间。   她错了。   她就不该挑逗他。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她吧。   好在周恩瑾并考虑到要出任务,没有太难为她。结束后,姜安宁揉着酸软的腰下了床。   夕阳西下,丝丝缕缕的霞光染红天边的云彩,海风轻柔,送来大海的味道。   院子的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长势良好,最外围的地方种上了西红柿,此时正在开花,有的地方花谢已经露出点点绿色的果子。靠着篱笆的位置,种了茄子和黄瓜,此时巴掌长的茄子,手指长的小黄瓜悄悄爬上枝头。其余的蔬菜也长的非常好,一片欣欣向荣。   墙角的位置,三只毛茸茸的文昌鸡自由自在的翻开落叶找虫子。   只是突然起来的一阵哭闹声打破了岁月静好的画面。   姜安宁循着声音看去,郭秀娥嫂子正拿着擀面杖追着大柱子打,而铁牛和天宝背对着她缩在角落,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30 01:33:07~2023-03-31 19:0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火 5瓶;醉色染红颜 3瓶;紫轻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二合一◎   “你给老娘下来, 我让你带着铁牛天宝乱跑,今天不把你腿打断,老娘就跟你姓。”郭秀娥叉腰对这树上叫骂。   大柱子手脚麻利地蹭上椰子树, 看到姜安宁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安宁姨姨, 救我。”   “秀娥嫂子, 这是怎么了?”姜安宁又叫了铁牛天宝的名字,奇怪的是两小只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扑过来,反而背对着她把身子往角落里缩,生怕姜安宁发现了一般。   有古怪。   “安宁妹子,真是对不住。我就错个眼的功夫, 这几个竟然胆大包天去捅蜂窝。这不, 我刚带他们从卫生所回来。幸好没什么大碍, 不然我怎么和你和孙芳嫂子交代。”郭秀娥头疼,脸上都是歉意,说到这, 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椰子树狮子吼:“臭小子,你给我下来,听到没有。我数三声。”   姜安宁一听被蛰了, 连忙走到铁牛和天宝面前。两小只还想躲, 被她拦住。   “我看看。”姜安宁把两小只的脸扳过来。   “漂亮姨姨。”齐天宝喊了一声, 还有点扭捏, 不好意思。   “老姑, 不要看我。我毁容了。”铁牛小手把嘴捂得严严实实, 伤心不已。   姜安宁看了看, 齐天宝还好, 脸蛋有点红肿,不算多严重,“铁牛把手拿开,老姑看看。”   不管姜安宁说什么,铁牛就是严防死守,“老姑,我变得好丑。”   臭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臭美了。姜安宁不看看不放心,“老姑就看一眼,不会笑你。”   铁牛眼泪汪汪看着她,“真的?”   姜安宁点点头。比起疼不疼,臭小子显然更关心自己好看不,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铁牛把手拿开。   “噗!”姜安宁把脸埋进膝盖,肩膀一抖一抖的。她不想笑的,但真的有点忍不住。   惨目忍睹。   蜜蜂蛰哪里不好,就喜欢蛰在双唇上,铁牛的双唇现在肿成了香肠嘴。   姜安宁忍住笑,“疼吗?”   铁牛摇头,幽幽控诉:“你说过不笑的。”瘦小的肩膀承受了许多,伤心地画圈圈,“我是不是毁容了。”以后就当不成美猴王了。   想到这,铁牛更伤心了。   孙芳婶子知道自家孙子被蛰了,匆忙赶过来,发现没什么问题,松了口气,看到三人被蛰的地方,哭笑不得,牵着齐天宝回去了。   铁牛嘴不疼,但心很受伤,回到房间越想越伤心。   姜安宁拿着药进来,扒拉开被子,“好好上药,红肿很快就消失了。到时候你又是漂漂亮亮的小崽子了。”   “不会毁容?”铁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得到老姑的肯定回答后,眉开眼笑,以后还可以当美猴王。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伤心很简单,快乐也很简单。   姜安宁去厨房做饭,最近天气渐热,铁牛和自己的胃口都不太好。   晚饭她想做点酸辣爽口的吃食,正好早上赶集的时候 买了些新鲜海鲜,她打算做个生腌。   新鲜的皮皮虾、梭子蟹、蛏子等刷洗干净,用白酒杀一下菌。葱姜蒜小米辣剁碎,倒入新鲜的椰子,加入酱油鱼露等调味料,做好生腌酱料后,把海鲜放进去腌制三个小时即可。   腌制好后,姜安宁看见菜地里韭菜长得很好,便想着再摊一点韭菜饼子做晚餐。割韭菜的时候意外发现两根藏在藤蔓里的翠绿黄瓜。   当初种菜的时候,为了能早一点吃到,姜安宁特地把中间隐蔽的蔬菜瓜果浇了月光花露。这两个黄瓜就是月光花露的结果。   用月光花露浇过的黄瓜不仅长势好,闻起来也有一股浓郁的黄瓜香,是后世那些农药催出来的黄瓜不能比的。   天色快黑的时候,生腌终于可以吃了。姜安宁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和铁牛一起一边吹着海风一边。   因为腌制的时间足够,很轻易就脱壳了。新鲜的皮皮虾肉质脆甜、软滑弹牙,调料的酸辣口感刺激味蕾,让人口舌生津。   铁牛最喜欢的还是螃蟹,巴掌大的梭子蟹解开壳,就可以看到晶莹剔透的蟹肉和红艳艳的膏,嘬一口汁水,再吃肉,那味道能鲜到人舌头吞进去。   姜安宁尝了尝黄瓜,新鲜的拍黄瓜清甜脆口,吃起来开胃又下饭。比在锦城种植的蔬菜还要好吃。   她猜,应该是伤势痊愈后连带着月光花露的能力也跟着提高了。   吃到一半,家属院门口的大喇叭突然发出电流的滋滋声,不久孙芳婶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明天早上八点在西边沙滩开办游泳班,凡是不会游泳的家属想要学习的都可以来。”   家属院每年都要举办游泳班,一般都是到了五六月份天气比较炎热的时候,今年提前了许多。   孙芳婶子在喇叭里也说了缘由,说是今天有新上岛的军属去赶海,因为不会游泳,掉下礁石差点出了事。   第二天一早,付团长休假,大柱子和铁牛都由她照看,姜安宁和郭秀娥一起往西边的沙滩走。   西边的沙滩就是举办游泳比赛的地方,到那一看,来的几乎都是新上岛的军嫂。   姜安宁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发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王桂芬、卢晓竹,韩丽梅和方秀。   虽然是游泳,但大家还有有些保守,除了方秀和另外一个军嫂穿了泳衣,其他人都穿的短袖短裤。   姜安宁也换上了一身短裤,露出洁白如玉的皮肤。   “安宁妹子,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郭秀娥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嫩的像豆腐。她天天操持家务,全身的皮肤都粗糙,做梦都想有安宁这样的皮肤。   姜安宁痒地瑟缩了下:“我这是天生的,不过郭嫂子要是想皮肤好一点,可以多注意防晒。出门的时候带带帽子,还有就是多注意饮食,皮肤要是干的话,可以抹一点雪花膏。没有雪花膏的话也可以抹一点猪油。”   这个年代似乎没有防晒的概念的,大家都是素面朝天地出门,平日里也不怎么管皮肤。其实郭嫂子的底子不差,就是晒的太厉害。   郭秀娥还真不知道这些,默默记下。周围的一些军嫂也侧耳听着记在心里。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姜安宁又是他们之中最美的,没有藏着掖着自己的保养秘诀,这个行为默默拉了一波好感。   韩丽梅不爽,念叨了一句:“资本主义作风。要斗私批修。”直接上纲上线打起了语录仗,要带姜安宁一顶高帽子。   要知道在不少军嫂们心中,姜同志的穿衣打扮、发型可都是风向标,不少人偷偷跟着学呢。   韩丽梅这一说,可算是惹了众怒了,生怕以后姜安宁顾忌这些不分享了。   姜安宁还没说话,有嫂子立刻不干了,“韩同志,你可以不能乱说。一号首长说了,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就算是皮肤,也应该用最认真的态度。安宁同志的做法才是贯彻了首长的指示。”   说完还冲着姜安宁露出一个安慰地笑:“姜同志不怕。我们可都是看着的,不会让人颠倒黑白。”   姜安宁被众人维护,也很感激,“谢谢嫂子们。”   那嫂子更来劲儿了,邀功似的拉着韩丽梅不让走,要打语录仗。韩丽梅招架不住,很是被讽刺了一番。   郭秀娥拉着姜安宁找了个位置等,一边等一边聊天,约好后天一起去找司务长报道。   “老师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那嫂子才算是放过韩丽梅。   韩丽梅脸色铁青,她好不容易才向姑姑争取留下来,不能闹事,只能忍着,差点憋出内伤来。心里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了姜安宁的头上。   教游泳的老师叫肖翠,是位方脸的大姐,看起来三十多岁,也是一名军属,来海岛随军已经六七年了,在家属里游泳很厉害。以往每次游泳班的老师都是她。   姜安宁不会游泳,小花妖对水是喜欢又带着一丝丝恐惧的,不过肖大姐讲的非常细致,她记起来也很快。   理论知识讲完,就要下海实践了。别看这群军属平日里赶海最积极,可真到了下海的,面对宽广陌生的大海还是很恐惧的。   “大家不要害怕,首长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的男人是征服大海的勇士,作为军属我们也不能落后。”肖翠的目光落在姜安宁身上,笑着道:“这位女同志,请你上来给大家做一个示范。”   姜安宁指了指自己,“我?”   “没错,就是你。刚才我看过了,你是这批家属里学习的最快的,动作也很标准。”肖翠见她有点害羞,号召大家:“给这位同志鼓鼓掌。”   哗啦啦掌声响起。   郭秀娥冲她挑眉:“安宁妹子,你可以的。”   姜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在军嫂们的注视下走到前面。   韩丽梅嫉妒得看了姜安宁一眼,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有姜安宁在,自己就算再努力也会被她抢了风头。   大海这么大,怎么就不能让一个人消失的干干净净呢?   肖翠先一步下海,招呼姜安宁也跟着下来。姜安宁慢慢进入海里,等到了海水到胸膛的位置,肖大姐先扶着她的腰带着她找了找感觉,之后便让她自己尝试。   “别怕。”肖大姐在一旁笑着鼓励,“你已经克服了对水的恐惧,这就是成功的开始。”   姜安宁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抬起腿,双手尝试摆动,刚开始还有些害怕,等发现自己能慢慢浮起来,胆子便大了些,结果刚扑腾了两下,就呛了水。   海水灌进嘴里的时候,她的皮肤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月光花香。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捕捉这感觉,便被肖大姐抓了起来。   “还好吗?”肖翠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她长的好看,就连呛水的时候看起来也我见犹怜。眼眶微红,泛着泪。   姜安宁摇摇头,刚才她虽然呛水了,可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皮肤,阳光下似乎有一层透明的蜡质层,很快便随着海水蒸发掉。   有了这一次,姜安宁多次尝试,终于能短暂地浮起来,只要控制的好,就不会呛水。   而且她也发现了,这层蜡质层不是别的,正是月光花叶片表面的防水层。保持叶片呼吸的同时能隔绝海水。   这蜡质层就像一个贴着皮肤生长的泡泡,将她包裹在其中,可以漂浮在海上,也可以在大海中坐着泡泡遨游。   时间有限,场地也不太适合,姜安宁只是趁着游泳的时候保守地试了试,打算找个没人的时候下海试试。   有了一个成功案例,其他军嫂也试着游泳,几十个军嫂挤在浅海处扑腾,太挤了。肖翠便把大家稍微分散一点,每个人在各自的区域游,稍微宽敞些。   好巧不巧,肖翠把姜安宁和韩丽梅分到了相邻的区域。   郭秀娥知道两人不对付,不想安宁妹子添堵,主动和她换了位置。   只是没想到,郭秀娥游到一半的时候,腿突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紧接着浑身麻痹。   “救、救命。”她恐惧的奋力挣扎,扑腾起水花,呛了好多水。   “不好,有人溺水了。”王桂芬离郭秀娥近,最先看到,大声喊起来。   姜安宁听到声音,连忙朝这边赶过来。其他军嫂也过来帮忙。   “水母,有水母。”韩丽梅尖叫着往岸上爬。   透明的海水中零星飘着几只蓝青色两头尖尖的水母。   肖翠脸色大变,“这水母剧毒,大家小心。”   其他人一听,纷纷停下,面色哀伤地望着郭秀娥的方向。她们都知道她没救了。   “安宁妹子,别过去了。”有军嫂劝道,她们虽然也很想救人,可这是水母啊,面上看着就几只,谁知道海水下还有多少。   姜安宁放出透明蜡质覆盖肌肤,往郭秀娥溺水的地方赶去。   有了透明蜡质层的保护,姜安宁一路有惊无险地游到郭秀娥身边,眼角余光恍惚扫到郭秀娥不远处海面下有一抹黑影。   姜安宁也没在意,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分泌出更多的蜡质层包裹在手上,拿掉郭秀娥身上的水母触手,往郭秀娥嘴里喂了月光花露,托着她往岸上游。   她做这些的时候背对着人,因此没人看到。   姜安宁托着陷入陷入昏迷的郭秀娥往岸边走,爬上岸后,肖翠来帮忙,“赶紧送卫生所。”   “医生,她被水母蛰了。”   卫生所的医生正是周书婷,看到郭秀娥脸色一变,“快!”   郭秀娥被推进去,其他军嫂在外面等。   姜安宁等待的同时,不明白那片海域为什么会出现僧帽水母。   僧帽水母漂浮在海上,自身不能产生动力,靠风和海浪移动。当时那片海域换之前她下去过,看的很清楚没有水母,之后也是风平浪静,水母也不可能被风浪送到那片海域。   这些水母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她忽略了,当时情况太紧急,她也不知道忽略了什么。   一个小时后,周书婷出来。众人纷纷围上去,询问情况。   “有惊无险,幸好送来的及时,用了药已经脱离了危险。”周书婷安慰地拍拍姜安宁,“她已经醒了,去看看她吧。”   病房里,郭秀娥虚弱地躺在床上,付团长带着大柱子和铁牛守在边上,喂她喝水。   她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郭秀娥在抱怨付团长:“我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不要像个影子一样跟着我,我又不会丢。”   影子两个字如划破夜空的闪电出现在姜安宁脑海。   当时她看到那抹黑影根本不是什么大型鱼类,而是人影。有人在水下。脑海里那些不理解的地方似乎一下串联起来。   其他军嫂见郭秀娥平安,放心过后便告辞离开。   铁牛见到老姑,害怕的跑过来,抱着姜安宁的腿不让开,幸好老姑没事。   姜安宁牵着铁牛,看着郭秀娥,“秀娥嫂子,对不起。要不是和我换了位置,你也不会……”   “打住!”郭秀娥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只是一场意外,谁都不会想到那片海域会出现水母。又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自责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但姜安宁知道不是。如果不是月光花露,被僧侣水母蛰这么一下,秀娥嫂子恐怕凶多吉少。   对方有备而来,如果不是秀娥嫂子临时提出换位置,在那里游泳的人是她才对。   那人想杀的人是她。   在场的人里韩丽梅方秀和她不对付,但方秀没那个胆子,会是韩丽梅吗?   周恩瑾出任务回来,得知消息便马不停蹄地回家。   姜安宁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见到她好端端的,周恩瑾吁出一口气,走过去抱着她,“怎么了?”   “恩瑾,水母不是意外。那人想对付的人是我,秀娥嫂子是替我挡了一劫。”姜安宁抓住周恩瑾的手,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周恩瑾脸色一凝,“具体怎么回事?”   姜安宁就把自己发现的问题告诉他,“会不会是韩丽梅?在场的人里她最恨我。”   “也有可能不是冲着你来的,是冲着我来的。”周恩瑾的声音充满了冷意,“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杀害我母亲的真凶吗?”这意外死亡的手法有种熟悉感。   “是她?”姜安宁抬眸看向爱人。   “不一定,但不管如何,这件事都必须好好查一查。你先睡,我出去一趟。”说完,周恩瑾回屋拿上文件便往师长办公室赶去。   “周团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怀疑我们的战友,怀疑海岛的安全。”齐师长的脸色严肃,再一次看向这个得力干将。   “师长,这份文件还请您过目。”周恩瑾把手里东西递过去,“这是十多年前我母亲被害案的全部细节,还有这些年来我调查到的证据,同样是伪装成意外的作案手法。一年前的渔民失踪案,我怀疑也和对方有关。这个人就在海沙岛的某处,他不在部队,但在部队一定有眼线。”   齐师长快速看完后,脸色难看。庆幸这个人不是在部队,若是真的在部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他这个师长也不用做了,自我枪毙得了。   “不要声张,你和裴青松一起,秘密调查这两年上岛的所有人,这次事件相关的所有人也一并调查。”海岛之前上岛的条件非常严苛,也就这两年条件好了些,来随军的才多了起来,对方的眼线最有可能在其中。   没多久,所有当天去游泳的人都被带到了孙芳婶子的办公室,由孙芳婶子询问情况,周恩瑾和裴青松暗中观察,所有人从进办公室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人记录下来。   “这些人看起来都都没有问题。”裴青松反复查看手上的记录,上面记录着所有人到问询室后所有的和周恩瑾商讨。   周恩瑾面色冷静,递过去一份记录,“派人盯紧肖翠。”   裴青松接过看了看,也发现了问题。   所有被带过来的军属中,第一句都是询问什么事,是不是和水母事件有关系。只有肖翠似乎早就知道为什么来,描述当时场景也在有意无意强调自己不知道那片水域有水母。   单独听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但把这些记录,和所有人的描述放在一起就看出不同了。   太过刻意,反而露了马脚。肖翠估计也不知道姜安宁发现了一抹人影。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只有少数人知道底下的暗流涌动。   郭秀娥在卫生所住了几天,姜安宁每天都会去看她,会做有助于恢复的饭菜过去,顺带往里加一些月光花露。   姜安宁现在每天能凝结一小碗月光花露,除了自家吃饭的时候夹带私货,吃不完的稀释后用玻璃罐藏起来,浇菜浇花也喂喂鸡。   这天回到家,姜安宁就听到铁牛的惊喜地声音,“老姑,那只鲣鸟又来了,还给你带了只大龙虾。”   姜安宁进去一看,好家伙,那龙虾比一本书还长,她也分不清是什么龙虾,只知道这样的龙虾在供销社要卖两块到三块钱一个。   鲣鸟送完东西后,没跳求偶舞,但却拿脑袋拱她,鸟眼睛时不时往鸡笼看。   姜安宁一看早上给文昌鸡稀释的月光花露都没有了,心里有了猜测,重新弄了一小杯稀释过的月光花露出来。   鲣鸟闻到味道,兴奋地伸开翅膀飞过来,很快喝完了。喝完脑袋又开始拱姜安宁。   姜安宁又给了装了一些,喝饱后,鲣鸟蹭了蹭她的手,恋恋不舍的飞走了。   有加了月光花露的恢复膳,郭秀娥的身体很等到去司务长报道的前一天,就完全好了。   到了司务长说的地点一看,副业组来了这次居然来了好几个军嫂,除了她和郭秀娥,韩丽梅曹老太还有王桂芬他们都在。   韩丽梅是为了在姑姑姑父面前挣表现,曹老太是为了占便宜跟前跟后,至于王桂芬则和郭秀娥目的差不多,想找个时间灵活又能多少赚一点的活路。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哪都有你。”韩丽梅看着姜安宁的眼神厌恶极了,上次被水母蛰的怎么不是她。   要是被剧毒水母蛰死了就好了。   副业组一共来了八个军嫂,除了一个不认识的和站在中间的王桂芬,剩下差不多分成了两派。   司务长眉头皱得死紧,他最讨厌搞小动作,不过这也没办法,上岛的人素质参差不齐。   “既然人到齐了,先选组长。”司务长拿着本子说到。   话音刚落,底下就争抢起来了,郭秀娥他们自然希望姜安宁当组长,曹老太他们则希望韩丽梅当组长。   双方吵的不可开交,最后司务长被烦的不行,直接拍板,“那就先分两组,一组四个人,给你们十天时间,谁创造的副业价值高,这组长就由谁来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31 19:00:16~2023-04-01 23: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CHELLE 20瓶;火火 5瓶;青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二合一◎   “司务长, 我没意见。”韩丽梅说完看向姜安宁,胸有成竹。她小姐妹的丈夫可是羊城百货商店的采购,到时候随便捣鼓点海岛上的物资, 还怕没人收购吗。   对方不怕,自己更不怕, 姜安宁对着司务长点了点头。   秦岳也省心, “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看法,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十天内哪一组副业产生的收入多,哪一组就是副业组的组长。接下来先分组吧,你们一共八个人, 刚好分成两组。你们自己分一下, 回头到我那登记就行。至于做什么副业, 我不管你们。十天后,我等你们的结果。”   副业组本来就只是一个尝试,司务长事情多, 也忙不过来,所以这块主要还是靠副业组的人自己。   秦岳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就去查看开垦出来的菜地情况。   到那一看,地里种的蔬菜都长出来了, 再过十天半个月食堂就有新菜了。   这头, 曹老太一听分组, 那双吊梢眼笑眯眯地往韩丽梅跟前凑, “我和丽梅同志一组。”   “那我要和安宁妹子一组。”郭秀娥往姜安宁身边一站, 坚定的选择了她。   “我们也选丽梅同志。”说话的是一团的两个军嫂, 一个叫邱玉, 一个叫费招娣。   她们的丈夫都是韩丽梅姑父手下带的兵, 自然站在韩丽梅这一组。剩下是王桂芬和一个叫阿曼的女人。   让姜安宁惊讶的是,王桂芬居然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自己。   “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不快过来。”曹老太的吊梢眼就差喷出火来,生怕王桂芬这个蠢货惹怒了韩丽梅。   王桂芬被骂还是很受伤,只是这次她不再沉默,而是鼓起勇气反驳:“妈,要是唐建在这里,也会同意我的选择。而且我过去人数就多了。”   姜安宁和郭秀娥都有些意外,她好像变了不少,还知道找外援。   邱玉和费招娣一直看不上曹老太和她儿媳妇,原本在看热闹,听王桂芬这么说,立马站出来:“曹老太,年经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还是不要勉强了。我看桂芬去那边挺好的。”王桂芬要是过来了,她们俩不就得有一个人过去。邱玉和费招娣都想和上级打好关系,自然不乐意。   “选好就过来。”韩丽梅哼了一声。   曹老太一听韩丽梅生气,讪讪收了嘴。王桂芬这个蠢货最近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动不动就搬儿子出来,害得她骂人都不敢骂太狠了,生怕对方告状。   剩下一个女人阿曼,韩丽梅没等她选,直接皱着眉头推开:“你别跟我们,你去那边。”   说着还刻意离对方远一点。   曹老太急着表现,充当马前卒,嫌弃的表情丝毫不掩饰:“我们不要你,离我们远点。”脸上坑坑泡泡的,就算不是麻风,也有可能是其他病,要是传染了她们怎么办?   曹老太私心想着,最好把姜安宁传染上,毁容了看周团长还要不要这个女人。   阿曼刚到部队,因为脸的问题,她没少受白眼,此时被如此嫌弃,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不传染的。”她小声道。   可惜韩丽梅他们根本不在意,四个人已经开始商量起来了。   阿曼以为这次不会有人要她,可能也不会留在副业组了,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   “你和我们一组吧。”姜安宁抛出橄榄枝,温柔邀请她。   阿曼高兴地抬起眼,走过去,走到一半,想到什么又停下来了,抿了抿唇,“你不怕我传染你们吗?”   郭秀娥爽朗地拉过她,“你刚才不是说了不传染的吗?要是真会传染,你也不可能上岛。”   姜安宁弯了弯眉眼:“秀娥嫂子说的对,而且你不用担心。我见过和你一样的情况,像这种长痘留下的印子,后期只要多注意,还是有可能消除的。”   “真的?”阿曼被这个困扰很多年了,一开始以为是麻风,后来发现症状不同,也吃过很多药,都没办法。   “回头我给你一个方子,你可以试试。”   “姜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了。”阿曼眉开眼笑起来,组员们也太好了。她一定好好表现。   分好组,姜安宁理所当然的被推荐成组长,带着组员找了个地方讨论。   司务长只给了十天的时间,时间比较紧。   姜安宁先是组织了大家互相认识,然后每个人都说了自己擅长的东西和对副业的想法。   “我叫王桂芬,是三团的唐营长的爱人,我除了一身力气,也就会编一些简单的东西,像藤筐箩筐竹篾这些我都可以编。”王桂芬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副业。”   之后是郭秀娥和阿曼。   姜安宁对秀娥嫂子比较了解,倒还没什么,倒是阿曼给了她惊喜。   “我叫阿曼,是附近海岛的人。我是三团于营长的爱人。我是黎族人,家就是附近海岛的。”说到这,阿曼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后,才道:“我会养蚯蚓,养鸡不怕缺吃的,我养的鸡可以卖到这个数。”   她虽然害羞却依然自豪地说了一个数。   姜安宁没去过黑市,不清楚这个数是多还是少。郭秀娥见她不解,解释道:“现在一只普通文昌鸡能卖到一块钱,一斤一块三毛钱那可以是老母鸡的价格。可惜司务长只给了十天时间,不然就养文昌鸡我们也能赢。”   “没事,这个我们可以先放着,等以后再养。”有阿曼在,她的养鸡计划更容易实现。   阿曼接着又放出一个劲爆的消息:“我知道羊城和附近海岛上所有黑市的位置,也有熟人,我们要是找到东西,我可以找销路。黑市比收购站价格贵多了,我们肯定能赢。”   姜安宁咂舌,没看出来,阿曼看着普通,居然这么能耐。不仅知道黑市的位置,还有关系。看她笃定的样子,那关系还不一般。   “阿曼你就不怕我们说出去啊,你也太胆大了。”郭秀娥也被惊到了。   阿曼羞涩地笑笑,“捉贼拿赃,我又不会傻傻的承认。”   这个阿曼倒是个妙人,不过去黑市买东西,就算价格高,她们也不能这么干。   大家商量了对副业的看法。   秀娥嫂子提到:“明天下午家属院会组织人去采摘芒果,每年芒果吃不完,又卖不掉都烂掉了。如果今年他们可以找到销路,就是一个来钱的渠道。”   姜安宁并不是太看好这个方法,“如今正是大量芒果上市的时候,鲜果多收购站的价格就低,要想卖得多,卖更高价格就需要到羊城甚至更远地方找销路,一没门路二没人脉,想要在十天内搞定不太现实。”   “安宁说的也对。”阿曼是本地人,对这个场景太熟悉了,“要不我们上山找山货或者赶海弄海鲜?”说完她自己先否定了,“这两个好像也不是多好的方法。”   山外围经常被人光顾,也没什么好东西,深山又太危险了。赶海的话量太少了,价格也不行。   还是时间太紧了,姜安宁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下午采摘芒果的时候,我们再讨论。”   大家都同意,目前确实没什么好的想法。   副业组上工时间比较灵活,通常而言来副业组的军属都要照顾家里,时间上就不像拿工资的工作那么满,一般是只出半天工,有特殊情况再商量。   第二天早上五点,周恩瑾生物钟到点就醒,掀开被子下床。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现在还早,才五点,你再睡会儿。”周恩瑾替她掖了掖被子,海沙岛太阳出来前温度还是有些凉的。   姜安宁摇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睡了,今天要带铁牛去宁医生那针灸。现在做早饭,吃完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今天不用做饭,我去食堂打饭。昨天巡逻的战士打了不少海鲜,司务长做了海鲜包子。你再睡一会儿,我打好饭叫你。”   秦岳是个负责灵活的人,为了帮战士们改善生活,特地请示了齐师长,请出海巡视的战士顺便撒网。每次只要收获不错,第二天食堂就会做暄软的海鲜包子,味道极好。   姜安宁一听可以多睡一会儿,满足地蹭了蹭爱人的手,“你真好。”   周恩瑾吻了吻爱人额头,看着她困的睁不开眼睛都不忘撒娇的样子,心里柔软极了,“睡吧。”   姜安宁蹭了蹭温暖的被窝,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周恩瑾简单洗漱过后,带上家里所有的铝制饭盒去了食堂。   出了院门,还碰到也要去食堂打饭的付团长,两人一起去。   付团长愁眉苦脸的,“周团,你害苦了我。我们家那位自从看过你给安宁妹子打饭,隔山差五就差使我上食堂。”每次去食堂都被要被其他团长洗刷,谁家大老爷们干这个,也太没面子了。   付一山也不是不心疼自家媳妇,就是这个年代大部分男的在家连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他在家干干家务没什么,这出去他还是要面子。   同样都是男人,周恩瑾能不理解他吗,不过在他心里,面子哪有媳妇重要,自己的媳妇自己疼,其他人的想法他并不在意。   付团长也并不是想要解决方法,就是抱怨下,该打饭还是打饭。   周恩瑾离开好一会儿,部队才吹起床号。   来海岛这么久,姜安宁也差不多习惯了起床号的声音,哪怕外面再大声,也不影响她睡觉。   因为今天食堂有海鲜包子,进了食堂不仅能看到不少战士,还能看到女同志和半大的小子,都是过来买包子的。   周恩瑾是战士当中的风云人物,姜安宁则在军嫂们中人缘很好。   一路上碰到不少嫂子们,见周恩瑾拿着饭盒,笑着打招呼:“周团长这是给安宁妹子打饭?”   等到肯定答案后,嫂子们又是一阵羡慕,周团对安宁妹子可真好!哪像她们的男人,回到家家务不做,翘着脚当大爷。   来到窗口,周恩瑾对打饭的秦岳道:“给我五个蟹肉包子,五个鱼肉包子。再来三份小菜,三个海鸭蛋。”想着自家爱人还没吃过,周恩瑾又多加了一个,把铝制饭盒分开摆着,“分开放,别串味了。”   秦岳调侃道:“什么时候见你这么讲究,还怕串味单独拿了五个饭盒过来。这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   周恩瑾也不介意,想到自家爱人心里就柔软一片,秦岳这种没对象的怎么懂其中的感受。   打好饭,周恩瑾怕包子冷了不好吃,快步跑回家,把饭盒放在灶上温着,吃完了自己那份,才去叫爱人起床。   姜安宁揉着惺忪的睡眼,忍着困意起床,周恩瑾给她打了水洗漱,“以后你就不用赶早去向阳大队了,齐师长昨天通过了宁医生的调令,之后部队会重新派一名赤脚医生去向阳大队,宁医生就留在部队当医生。”   姜安宁很高兴,擦了擦脸,“你去找齐师长说的?”   “三姐也帮了忙。宁医生这样既懂手术又懂中医的医生只当赤脚医生太可惜了,部队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宁医生能调过来,对部队也是一件好事。就算我不说,齐师长知道了也会提。”   虽然爱人说的容易,但姜安宁知道其中的艰难。   宁医生的成分问题就是很大的阻碍,上面对这类下放到牛棚劳改的知识分子管理很严格,要说服师长还要往上报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爱人不愿多说,姜安宁也没多问,夫妻之间不需要太多感谢,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互相扶持着就是婚姻最好的经营之道。   姜安宁想到周书婷,提了一句:“三姐还没来过我们家,找个时间,你请三姐过来吃饭,顺便也把裴政委请过来,上次他帮了忙,还没好好感谢人家。”   “你不是要忙副业组的事,来得及吗?”   姜安宁把毛巾拧干,搭在洗脸架上,“来得及。”   “那行,今天我见到人了说一说。明天怎么样?”   姜安宁想了想,点头。   周恩瑾出操,姜安宁叫醒铁牛,一起吃早饭。   姜安宁也是第一次吃海鲜包子,蟹肉包子还温热,白色的包子皮浸透了黄澄澄的蟹油,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包子包的很好,个大皮软,十八道褶子整整齐齐,就像用尺子量好的一般,看着就很有食欲。   “小心烫。”姜安宁帮铁牛用筷子把蟹黄包打开一个口,“先慢点吸一口上面的蟹黄,然后倒一点陈醋进去。”   铁牛按照老姑的方法,吸了一口,那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老姑,好好吃。”   “别顾着吃包子,也吃点菜。”食堂的蔬菜味道也不错,配上包子可以解腻。   包子里面不仅有蟹黄蟹肉,还加了肥瘦均匀的猪肉碎和爽口的笋丁,配上浓浓的汤汁,味道非常好。   吃完早饭,姜安宁带着铁牛往向阳大队赶,一路上她也没闲着,边赶路边想副业的事。   其实海岛上资源挺多的,以前不能投机倒把,现在以集体名义可以买卖,很多资源都可以利用起来。时间充裕,她可以有很多选择,但十天的话,就必须选一个来钱快的方法。   单价要高,数量也不能少。   到了向阳大队,宁思明小家伙早早等在了路口,看到两人,高兴地跑过来,“漂亮姨姨,老大,我想你们了。”   两小只好久不见,有说不完的话,铁牛还给思明带了寄居蟹,“我给你带了礼物,是寄居蟹。你是我的小弟,这寄居蟹是大毛的小弟,给你。”   思明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高兴地捧着寄居蟹,路上只要遇见小朋友,就会炫耀,“这是我老大送我的。”   每当这个时候,铁牛就会挺着胸膛,小大人似地道:“没错,我就是思明的老大,以后你们不可以欺负他。”   到了牛棚,宁远山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姜同志,我能到部队工作,多谢你和周团长的帮忙。”   这份工作对他而言就是救赎,不仅可以发挥所长,还有了一份稳定的工资,可以养活自己和孙子。   宁远山自己不怕苦,就怕孙子跟着自己吃苦,他已经害了儿子儿媳,不能再连累孙子。   “宁医生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不管如何。老朽在这里谢过了。”宁远山很感激,朝姜安宁鞠了一躬。   “宁医生使不得,使不得。”姜安宁赶紧上前扶起老人。   宁医生双眼含泪,没说话,只一个劲儿点头。等心情平复好,宁远山先帮铁牛把脉,脸色十分严肃。   姜安宁蹙眉,难道有什么问题,“宁医生?”   宁远山放下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高不怎么长,你回去记得多给他补充营养,不然长不高。”   铁牛的身高来锦城之前就这么高,一直没怎么长,她之前只以为是腿的问题,可现在腿已经治好了,他的个头还是没往上窜,原来是营养没跟上。   趁着铁牛做针灸,姜安宁去了一趟萧大叔家,找他买了一只鸡,萧大叔怕她拎着不方便,知道她是拿来吃的,帮她杀干净,找了个篮子装好给她。   文昌鸡她打算一半拿来炖,给铁牛补身子,一半留着明天请客当一道菜。   身高不长的话喝牛奶效果很好,就是牛奶票不好弄,到时候问问恩瑾,看能不能找人换一些。   午后的阳光灿烂刺眼,姜安宁睡醒起来,就听到秀娥嫂子和大柱子的声音。   “安宁姨姨,我去找铁牛。”大柱子风一般地朝铁牛的屋子跑。   “秀娥嫂子,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郭秀娥拿着竹竿坐着,“不急,你慢慢收拾。”   姜安宁去杂物房找了背篼竹篮,又带上一把弯刀就出来了。下午太阳晒,她特地带了草帽。   郭秀娥看她一身装扮,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没准备竹竿。给你,我特地多拿了一根。”   “竹竿是用来做什么?”今天不是去摘芒果吗?   姜安宁一双小鹿眼满是疑惑,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可爱又迷糊。   郭秀娥知道她没去过,特地解释:“今天我们要去的那片芒果林是野生芒果林,树都高,不要竹竿根本摘不到芒果。”   铁牛和大柱子也出来了。铁牛跑过来,也背上了王福花给他做的小篮子,跟在老姑身边。   这时,突然听到翅膀扑腾的声音,抬头看去,一只红脚鲣鸟叼着一串白色花朵落到姜安宁脚边。   郭秀娥惊奇:“这鲣鸟就是你当初救的那只吧,这聪明劲儿怕不是成精了吧?还知道送花?”   姜安宁知道鲣鸟的目的,接过花,给它喂了点竹筒里的水。   鲣鸟吃完扑闪着翅膀又走了。   “它这是把你当主人了吧,又送龙虾又送花的,也不知道下一次会送什么?”郭秀娥也羡慕,有这么一只萌萌的鲣鸟做宠物,那也太拉风了。   “秀娥嫂子,这是什么花?”姜安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   郭秀娥看了眼,“这是荔枝花,这次我们去野生芒果园,也会路过一片野荔枝林,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了。不过不要太靠近,那边蜂窝多,小心被蛰了。”说着还特意警告了大柱子一声。   有了上次的教训,铁牛和大柱子乖了许多,齐齐摇头保证不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姜安宁闻着荔枝花甜甜的香味,问:“海岛上像这样的荔枝林多吗?”   “很多,光是我们这边的山上就有一片,其他地方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海岛上不少农场也种了荔枝,每年荔枝收获的时候,我们都要上山摘。”   两大两小一边走一边聊,路过荔枝林的时候,姜安宁果然看到了许多蜜蜂飞舞,甜甜的蜜香味扑面而来。   “秀娥嫂子,你说我们养蜜蜂怎么样?”现在是荔枝花开的时候,荔枝蜜价格高,而且收购站是有多少收多少,不用愁销路。   若是真能喂养一批蜜蜂,不失为一个好的副业。   郭秀娥没想到姜安宁脑子这么活,只是养蜜蜂这事听起来难度就很大,而且她们都不会,也没有蜜蜂。   “这个我有办法。”月光花露饱含灵气,对动物而言有很强的吸引力,到时候只需要在蜂巢上喷洒上月光花露,就能引来蜜蜂筑巢。   听姜安宁这么有把握,郭秀娥也是很高兴,“若真的养蜜蜂,我们肯定能赢。”   平日里收购站收的蜂蜜都是在野外偶然碰到的,数量不多,海沙岛的荔枝蜜又是出了名的好东西,常年供不应求,价格能达到五六块一斤。   五六块啊,最好的肉也才八毛多。要真能弄来蜂蜜,绝对能卖不少钱。   郭秀娥看姜安宁的眼神和看财神爷一样,安宁妹子就是太谦虚了,这赚钱的办法是一个接一个。   她再次坚定了跟着安宁妹子混的决心。   野生芒果林离荔枝林并不远,四人走了没两分钟就到了地方。树上挂满了芒果,铺面而来的芒果香格外诱人。   前方传来一阵骚动,骂骂咧咧的声音刺耳尖锐。   姜安宁和郭秀娥对视一眼,牵着两小只赶过去一看。   原来是曹老太和家属院另一位老太太因为芒果树下一丛鸡枞菌打起来了。   周围的人都在劝,可两个老太战力凶猛,你抓我脸,我薅你头发,在地上抱成一团打滚,愣是让其他人插不进去手。   “让让。”有人去通知孙芳婶子了。   孙芳婶子来的时候,两个老太都打红了眼,她上前拉开两人,没想到被两人推倒在地,惊扰到草丛里的毒蛇被咬了。   “不好了,孙芳婶子被毒蛇咬了。”有人惊呼,两个老太一听出事了,才放开彼此。   方秀站在人群中,有些激动。   重生的剧情终于发生了,如果没猜错,孙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   在她死后,齐师长气急攻心,之后就中风病退,周恩瑾被调离,自己丈夫盛开元则被重用。   也是这次调离后,周恩瑾没多久就在一次任务中机毁人亡。 第33章   ◎二合一◎   意外来的太快,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若是平日,大家肯定会先用竹竿探一遍草丛,把蛇惊走。可刚才大家忙着看热闹, 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是饭铲头。”阿曼的脸色惨白,这种蛇最毒, 她有一个远方表叔就被是饭铲头咬死的。   饭铲头就是眼镜蛇。   其他人一听是饭铲头, 下意识远离草丛,同时查看周围,总觉得周围的草丛里藏着无数饭铲头。   孙芳嫂子虽然也很惊慌,但她为人冷静,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麻烦各位, 扶我去医院。”   “孙芳婶子, 我来扶你。”方秀收敛起眼中的幸灾乐祸,过来搀扶孙芳,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别动!”姜安宁一把拉住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军嫂, “被蛇咬了 ,随意走动跑动都会加速毒液扩散。”   王桂芬听到姜安宁这么说,主动提出去找人:“我去找人来背孙芳婶子去卫生所。”之前她来挖野菜的时候,碰到过巡逻的战士, 知道他们这个时候就在附近。   曹老太下意识想骂王桂芬多管闲事, 只是话到嘴边, 想起来事情是因自己而起, 连忙咽了回去。   尽管如此, 她还是在心里把王桂芬骂了个狗血淋头。王桂芬这娘们要是个中用的, 她也不会为了一丛鸡枞和人打起来。   一想到孙芳要是死了, 自己会被抓起来, 说不定还会连累儿子,曹老太就胆战心惊。   姜安宁插手,方秀眼里虽然闪过一丝懊恼,但也没说什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孙芳也必死无疑。   她只需要等,等孙芳死。   只要她一死,自己再随便散播点姜安宁插手才导致死亡的消息,就不信失去爱人的齐师长看到周恩瑾还能无动于衷。   到时候周恩瑾失了宠,不管换不换领导,她家老盛都会得到重用。   姜安宁不知道方秀的险恶用心,她现在一心只想救人。   她帮孙芳嫂子把被咬的手下垂到低于心脏的位置,这样可以减缓毒素流向心脏,之后便手脚麻利的取下摘芒果的竹竿上的布条绑住孙芳关节处,以免毒液扩散。   做完这些,她请其他军嫂帮忙寻找月光花,找到后捣烂敷在伤口上,顺便悄悄加了点月光花露。   野生月光花只能减缓毒素扩散,若是不加月光花露,孙芳婶子根本坚持不到卫生所。   做完这一切,王桂芬正好找来巡逻的战士。   巡逻战士把孙芳婶子背着往卫生所赶。   方秀站在一旁,面上假装担心,心里就等着看姜安宁的热闹。   从这里到卫生所至少要半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孙芳能坚持到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坚持到了卫生所她也很难活下来。按照历史,我国今年才有自己的抗蛇毒血清,正式使用还要明年,救不了孙芳的急。   要是姜安宁知道所有的巴结都是白费劲,还会不会笑得出来?   想到这,方秀望着远去的孙芳背影,又看了一眼姜安宁,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她仿佛看到自己挽着盛开元的手,一步步登上首长夫人的位置,拥有无上的尊荣和财富。她也仿佛看到了方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跪在她和姐姐的面前认错道歉,哀求他们认祖归宗,再也没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骂私生女、贱/人。   到那时,她一定会坐在豪华轿车里,用那种怜悯可怜虫的眼神打量姜安宁,告诉她:“女人不需要靠自己努力赚钱,只需要嫁对人。”   一如上辈子姜安宁告诫自己和姐姐。   方秀难以掩饰眼里的得意,她再邪门有什么用,这一辈子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其他婶子回过神来,纷纷围过来:“刚才那情形,我们都蒙了,还是安宁妹子临危不惧,还懂那么多治疗蛇伤的方法。”   “这位嫂子,刚才我太着急了,您没摔着吧。”姜安宁朝刚才被拉的趔趄的那位军嫂道歉。   那军嫂受宠若惊地摆摆手:“没事没事,要不是你拉了我,我差点好心办坏事,害了孙芳婶子。”要是孙芳婶子出事了,沾了一条人命,她这辈子都别想睡安稳觉了。   想到海岛蛇多,姜安宁特地给大家讲解了被蛇咬了的注意事项,还教大家找月光花。军嫂们都感激她。   曹老太惹了事不敢说一句话,尽量缩着身子降低存在感。   出了这档子事儿,大家都没心情采摘芒果了。   趁着休息,姜安宁把养蜜蜂事说了,“怎么引蜜蜂大家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我考虑过了,新建的蜂群只需要两天就可以产蜜。”有月光花露,这个时间还可以缩短。   至于招蜂引蝶,对小花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阿曼也觉得可行,“海沙岛和附近的岛屿都有很多的荔枝,蜜源很多,除了野生荔枝,我们还可以去种了荔枝的农场。那些农场场长每年到了荔枝开花季就发愁,肯定很欢迎我们去放蜂。”   王桂芬更没有意见。   副业组都没意见,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了。阿曼会做木活,蜂箱她来做。   孙芳婶子送医及时,并没有性命危险。所有人都以为虚惊一场,没人知道如果没有姜安宁一切都会不一样。   方秀得知后,气得牙龈都咬碎了,姜安宁的运气还真是好。   部队当天特地找人把附近山林常去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抓了不少毒蛇打牙祭,剩下的都是些没毒的蛇。   清理过后,家属院的人第二天便来采摘芒果,就算附近毒蛇都被清理了,剩下的都是没毒的蛇。大家还是很小心,只要有草丛的地方都先用竹竿探过,把蛇都惊跑。   姜安宁没想到的是秀娥嫂子不仅不怕蛇,还是个捕蛇高手,用竹竿叉住蛇,一弯刀就是一条。还没弄到多少芒果,她先抓了不少蛇。   “这可是难得的肉食。蛇肉鲜美,不比猪肉差。”她拎起一条血淋淋的断头蛇,手脚麻利地剥皮剔肉摘蛇胆,处理好了递给姜安宁,“安宁妹子,这条蝻蛇肉多,你拿回去吃。”   姜安宁看着还在动弹的蟒蛇头皮发麻,拿回去她也不敢做,还是算了。   倒是阿曼从小在海岛吃惯了蛇,拿了一条。   其他人虽然眼馋肉食,但都没郭秀娥那个手艺,只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郭秀娥。   这片野生芒果林很大,虽然每颗结的果不多,还有些营养不良,但整片林子数量加起来也很可观,足够家属院的人吃了。   大柱子身体灵活,一下就窜到了芒果树上,用手摘。铁牛不会爬树,就站在大石头上,用剪刀剪芒果茎。   “铁牛,注意别碰到芒果茎液。”姜安宁不放心的叮嘱一句,芒果汁液有毒,会灼伤皮肤。   “知道了,老姑。”铁牛就像进了藏宝洞一样,看哪个芒果都想剪。   姜安宁也找了颗芒果树勾芒果,勾的时候她才感受到了秀娥嫂子给的竹竿的好处。   成熟的芒果都在高处,要用竹竿才勾的到。竹竿上装了网兜,勾到的芒果不至于掉到地上摔坏。   芒果很好吃,但摘起来也真的很累人。没一会儿,姜安宁就觉得手脚酸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秀娥嫂子她们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坐在一块休息,王桂芬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笑着道:“安宁妹子,秀娥嫂子,阿曼妹子,我带了酸梅汤,你们尝尝。”   姜安宁她们都很惊喜,尝过后都很喜欢。   “桂芬嫂子,这酸梅汤好喝。”姜安宁弯了弯眉眼,满足地小口喝着,又解渴又消暑。   “你喜欢就好。”王桂芬听到这声“桂芬嫂子”眉眼间的忐忑都消散了不少,主动提道:“安宁妹子,你要是喜欢,我教你做。”   说完王桂芬就有点担心,安宁妹子会不会就是客气客气,她却当真了。   “那感情好,我可得好好学,这么好的方子很多人求还求不来。到时候桂芬嫂子可不要嫌弃我笨。”姜安宁笑着打趣。   王桂芬一听,也跟着笑了:“不会不会。”她怎么会嫌弃安宁妹子笨,只会觉得自己笨,不会教。   郭秀娥看她明显放松多了,悄悄给姜安宁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姜安宁调皮地眨眨眼。   从荔枝林的情况来看,海沙岛上的蜜蜂数量不少,姜安宁准备按照正常的诱蜂步骤来走,到时候加一点月光花露在里面,这样就算引来很多蜜蜂也不会太异常。   休息够了,四人又摘了一会儿芒果,姜安宁走之前还特地摘了几个青芒回去,打算做点酸野。   郭秀娥看到姜安宁摘青芒,突然觉得很想吃,也跟着摘了一个,回去的路上,看着青芒越看越想吃,竟然直接啃了起来,没想到味道出奇的好。   “秀娥嫂子,不酸吗?”姜安宁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分泌唾液了。   没想到郭秀娥直摇头:“一点都不酸。你们尝一下就知道了。”说着削了几个给每个人都分了,就连铁牛和大柱子都没落下。   大柱子信以为真,塞进嘴里,大口咀嚼,酸的脸都变形了,“ 呸呸!酸死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痛苦,吐出来。   姜安宁看着手里的青芒,庆幸自己吃的晚。直接吃是不可能,还是做成酸野再吃吧。   王桂芬一脸羡慕:“秀娥嫂子,你是不是怀孕了?”她做梦都想怀孕,梦见过不止一次自己变得喜欢吃酸。   闻言,没生过崽的姜安宁和阿曼都看向郭秀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郭秀娥就像被封印一样,一点没有喜色,看着手里的青芒,那青芒仿佛变成了付一山的脸,气的她狠狠咬着吃。   “之前生的都要养不起了,要是真的怀孕了,老付……”郭秀娥咬牙切齿,大有付一山在眼前就要被大卸八块的气势。   姜安宁替付团长捏了一把冷汗,秀娥嫂子看起来气的不轻。   这次需要的蜂箱多,阿曼熬夜先做了几个回去。的路上遇到荔枝林,姜安宁她们就开始尝试引诱一部分蜜蜂。蜜蜂引诱需要时间,姜安宁她们在荔枝林找个位置放蜂箱,做好隐蔽措施便往家赶。   卫生所,宁远山帮郭秀娥把脉。   郭秀娥小心翼翼地问:“宁大夫,我、我不会真怀孕了吧?”   宁远山没说话,闭着眼仔细感受了一下,睁开眼道:“确实是喜脉,有一个多月了。”   很好!   郭秀娥深呼吸一口气,起身。   姜安宁坐下,“宁医生,你帮我看看呢,我之前得过一场怪病,不知道对怀孕有没有影响?”   “把手伸过来。”宁远山伸出两个手指搭在姜安宁的手腕上,半晌对她道:“身子骨还是有些亏,不过不妨碍怀孕,我待会开一副药,你回去煎了喝。”   之前没想过怀孕,她和周恩瑾也一直都注意预防就没在意。现在想怀了,就有些担心。知道不会影响怀孕,姜安宁松了口气。   取了药,姜安宁她们陪着郭秀娥回去。   晚上,三姐和裴政委要来,姜安宁开始准备晚饭。   想着两人都能吃辣,姜安宁把昨天留下的半只鸡煮熟,撕成长条做了个口水鸡。   除了口水鸡,她还打算做捞汁小海鲜、红烧茄子、糖醋包菜,和一道海岛这边的甜品——清补凉,再加上芒果糯米饭和酸野,绝对算是非常丰盛的一餐了。   这些菜里,除了清补凉,其他都没有难度。   清补凉有好几种做法,椰奶的,椰汁的还有红糖水清补凉。她打算做个椰汁版的改良清补凉。   清补凉做法简单,就是准备的配料比较多。红豆绿豆西米芋头她都准备了一些,剩下的主要是水果。   这个季节海沙岛除了芒果,还有凤梨椰子。加上自己从锦城带来的红枣,做出来味道相当不错。   时间还早,其他菜姜安宁也没着急,让铁牛出去玩,自己在厨房享受做饭时光。   部队训练场。   齐师长和罗参谋长站在下方,看着远处飞行的两架飞机,神色严肃。   罗参谋长看了左边那辆一眼,“盛副团长到底还是年轻了一点,不够沉得住气。”   齐师长没说话,但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盛开元不仅是心态,技术上比周恩瑾也差了不少。   不出意外,这次的任务就要落在周恩瑾身上了。   比试结束,结果也不意外,周恩瑾赢了。   齐师长看着穿着飞行制服走过来的周恩瑾,眼里都是欣慰,谁能想到当初的头号刺头兵,如今竟然成了海沙岛空军力量的佼佼者。   只是一想到任务的危险,齐师长的神色又凝重了起来。   “周团长,跟我到办公室来。”   “是!师长。”   盛开元看着随师长罗参谋长离开的周恩瑾,懊恼地踢了一脚地上。   为什么他还是比不过周恩瑾?   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背着手,看着前方一号首长的画像,开口:“周团长此次任务艰巨,很可能有性命危险。你做好准备了吗?”   周恩瑾眼神坚定,声音铿锵有力,“请师长放心,誓死完成任务。”   罗参谋长递给周恩瑾钢笔和信纸,拍拍他的肩膀。   周恩瑾看着信纸,脑海里想着爱人,提笔在信纸中央写下了两个字“遗嘱”。   作为军人,周恩瑾随时做好了为任务牺牲的准备。这样的遗嘱他写了不下十几封。   其他人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是海沙岛最年轻的团长,却不知道他曾无数次和死亡擦身而过。   这不是第一次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写,却是第一次写的如此艰难。   周恩瑾从来没想过,他也有怕的一天,不怕敌人的枪炮,也不怕敌人的轨迹,只怕爱人会伤心。   对不起,安宁。   可他必须这样做,为了守护这片他和她共同热爱的土地,也为了守护无数前辈的心血。   海岛的建设从来不是空口白牙的纸上谈兵,而是无数像周恩瑾这样的人用血和肉浇筑的海上长城。   这封遗嘱被齐师长的警卫员收起来,放进柜子里锁上。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送到姜安宁手上。   齐师长看着这个一手带起来的兵,声音温柔了许多:“离任务还有三天,好好和家人聚一聚。给你放三天假。”   离开办公室,周恩瑾迫不及待地跑回家。   想她。   想见她。   跑到院子门口,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背影正在细心教铁牛洗手,周恩瑾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这岁月静好的一幕,不就是他守护的意义吗?   我忠于国家,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2 23:59:10~2023-04-04 23: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二合一◎   姜安宁握着铁牛的手用毛巾擦干, 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眼扫去。发现是爱人,她微微一笑:“今天好早。”   和煦的海风吹着秀发, 椰子树洒下斑驳的影子光影交错在姜安宁脸上。她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牵着铁牛, 微笑地看着自己。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水润光泽, 洋溢着欢喜。   周恩瑾的心就像被电击了一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姜安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没什么。”周恩瑾握住爱人的手,牵着她往院子里走,“老裴临时出任务, 今天不过来。他让我给你说一声。”   “没事, 工作更重要。”姜安宁摆摆手, 招呼铁牛回屋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周恩瑾正蹲在厨房的小竹凳上洗海鲜。人高马大的人缩在小凳上挑虾线,莫名有种萌感。   他生的好看, 五官比例恰到好处,除了眼睛像周老爷子,其他地方她猜更像母亲。血气方刚的男人下巴长了一圈青胡茬,平添了一分男人味。   “还没看够?”周恩瑾感觉灵敏, 早在姜安宁出来时便注意到了。   姜安宁走过去, 蹲在他的面前, 托着腮帮子歪头看他。生个缩小版周恩瑾的想法在脑海愈演愈烈, 脱口而出:“周恩瑾, 我们生个孩子吧。”   最好生两个, 一个像你, 一个像我。   周恩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弟媳妇,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周书婷见堂屋门开着,没人,拎着东西进来。   姜安宁忙起身,迎了上去,“三姐,你人来就好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周书婷不在意把东西放桌上,又从兜里掏出十张牛奶票,“这个是给铁牛的,上次见他身高没怎么长。你拿着给他买点牛奶。还有这麦乳精,都是我从首都给你们带的。”   她这次来,把之前带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瞅着姜安宁她们能用的都拿过来了。反正她住宿舍,用不上。   铁牛抱了一个椰子过来,“姨姨,喝椰汁。”   周书婷摸摸他的脑袋,“谢谢铁牛,真乖。”足足喝完了一个椰子,周书婷才觉得缓过来了,“今天天气怎么突然热了这么多。”   姜安宁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确实发现今天热了许多,眼看着要下雨,吩咐周恩静把衣服收了。   周书婷看着宜室宜家的弟弟,由衷的感慨。男人果然结了婚完全不一样。   看着两人恩爱,她也替弟弟高兴。这个刺头一样一腔孤勇要给母亲报仇的弟弟,终于也找到了他的幸福。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四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吃饭,享受极了。   吃完饭,家里的两个男子汉,周恩瑾和铁牛去厨房洗碗,留姜安宁和周书婷坐在院子的竹床上歇息。   周书婷摸了摸竹床,睡惯了拔步床,这种竹床她还是第一次睡,试了试,欣喜:“弟媳,躺在这里居然可以看星星。真好。”   “这是恩瑾专门请老乡做的,三姐要是喜欢,可以经常过来。”姜安宁见三姐像个小孩一样,弯了弯眉眼。   好多嫂子看过她家的竹床后,回去都找老乡做了一张。   两人躺在竹床上,周书婷突然问姜安宁:“安宁,我有一个问题问问你。”   姜安宁难得见她这么凝重,也收敛了神情,“三姐,你说。”   “护士长前几日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他条件不错,人很有责任心,对我也体贴周到。护士长也说不错,他今天告诉我说想和我处对象,你说我该答应他吗?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要是还不嫁人,卫生所里该有闲话了。”   周书婷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迷茫,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三姐,不管他条件如何好,如何合适,你对他是什么感觉?你喜欢他吗?”姜安宁问她。   周书婷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可如果不答应他,我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姜安宁明白她的意思,三姐比周恩瑾大两岁,现在快二十九了。这个年龄别说放在现在,就是放在未来,年纪也不轻了。   “三姐,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可以问问你的身体。”   问身体?这是什么意思?周书婷疑惑。   小花妖语出惊人:“你想睡他吗?你有想睡他的冲动吗?”   “这……”周书婷顺着姜安宁的话一想,整个人充满了排斥。   姜安宁把手一摊,“这不就结了。三姐,我们的身体比我们的心更敏感。不是他不够好,只是他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小花妖的感情观很直白,如果你对他连授粉的欲望都没有,这个人再好,也不适合。   说到这,姜安宁靠近周书婷,“当初我之所以选恩瑾,那也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他就有睡他的冲动。”   宽肩窄腰,西装暴徒,都很斯哈斯哈。   “三姐,不要因为年纪就选择一个不合适的人将就。”姜安宁安慰她:“除了比你年纪大的,你也可以看看比你小的,又没人规定只能找比自己大的人。弟弟也很香的。”   不知怎的,周书婷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妖孽的脸,宽阔的臂膀和胸膛,只是这么一想,她的脸就红了。   姜安宁看她表情,就知道有情况。   周书婷那张明艳的脸上浮现一抹害羞,还是问了出来:“比自己小,真的也可以?”   “当然。弟弟多好,身强体壮还年轻,比起年龄大了力不从心的男人来说绝对是很不错的选择。”   端着清补凉出来的周恩瑾:“……”   年纪大?   力不从心?   周书婷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到自己弟弟,努力朝还在传授经验的姜安宁使眼色。   “三姐,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发炎了?”姜安宁还没发觉不对劲。   周书婷只好咳嗽一声,喊了一句:“恩瑾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吃清补凉。”   姜安宁僵硬地回头,看着周恩瑾内心忐忑。   他不会全都听到了吧?   周恩瑾面色平静,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他应该没听到吧,应该没吧。   救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有一种出轨被抓包的罪恶感。   姜家对面的院子,有个女人趁着夜色进了方秀家。   “方秀嫂子,这是我上次去赶海偶然找到的珍珠,磨成粉有美白护肤的作用,希望对你有用。”卢晓竹把手里两颗天然珍珠放到方秀面前。   这个时候戴珍珠危险,但磨成粉在家用就不怕被人举报资本主义作风。   方秀正愁皮肤被晒黑了,本来打算拒绝的话收了回去,收起珍珠,“晓竹妹子太客气了。最近海沙岛太热了,我跟来之前比黑了不止一点……”   卢晓竹也陪着她聊天。聊了许久,方秀绝口不提帮忙的事。   卢晓竹抿了抿唇,为什么都要欺负她。她心里委屈,却不敢表露分毫,现在有求于人,幼儿园的工作她一定要拿到。   她抬头对方秀道:“方秀嫂子,今天路过荔枝林,我看到了姜安宁秀娥嫂子她们,她们放了蜂箱,在引诱蜜蜂。”   说完卢晓竹察言观色,发现方秀的神情变了,这个发现令她升起希望,继续道:“我听说姜安宁和韩丽梅同志在争取副业组组长的位置。要是韩丽梅同志输了,韩玉英婶子应该会很失望吧。”   方秀不是想巴结韩婶子吗,这就是机会。   方秀自然也听出了卢晓竹的言外之意,不过她这个人并不介意卢晓竹的小心机,毕竟这方法她上辈子经常用,当即笑着道:“明日我和幼儿园的丁群花同志约好了一起上山摘野菜,晓竹妹子要是方便,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卢晓竹闻言,面露喜色。丁群芳负责这次幼儿园来时的挑选,有方秀这层关系,她的把握就更大了。   走出方秀家院子,卢晓竹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家的院子,昏黄的灯光透出窗户,还能看到姜安宁在屋里走动留下的影子。   她没有错,她只是太想获得幼儿园的工资了。有了这一个月三十块的收入,家里弟弟妹妹们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灯光熄灭。   周恩瑾上了床,一把搂过爱人,浑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我年纪大?力不从心?”   这声音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姜安宁求生欲很强的否认:“没有,我就是为了安慰三姐,随口一说。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   姜安宁拼命点头,撸了撸危险的大狗狗顺顺毛。   可惜周恩瑾不吃这一套,坚持要用行动来证明。   于是这一晚,她就被周恩瑾这样来那样去,充分感受了一番什么叫信手拈来。   腰都快散架了,爱人还是不放过她,炙热的呼吸吐在她耳边,“从不从心?”   姜安宁浑身是汗,呜咽着点头。结果没有等到爱人罢手,反而迎来了更猛烈的风暴。   男人都是……骗子。   姜安宁睡醒,一看梅花表都快十点了,在心里把周恩瑾骂了一遍,揉着酸软的腰起床。   家里很安静,周恩瑾和铁牛都不在,一个去出操,另一个应该是去找齐天宝玩了。   早饭在灶上温着,有馒头和粥,还有一个姜安宁很喜欢的咸海鸭蛋。   这咸鸭蛋是她自己腌制的,海鸭蛋还是周恩瑾找司务长定的,用的是生长在红树林的鸭群的蛋。这些鸭子从小以海滩上的鱼虾贝类为食,营养丰富,口感好。   姜安宁用筷子在蛋壳上敲了一个孔,轻轻戳了戳,橙红色的油就冒了出来。就着粥吃,非常下饭。   吃完早饭,姜安宁换了特制的衣服,去了荔枝林。   昨天在荔枝林放了十个蜂箱,也不知道引来了多少蜜蜂。荔枝花香浓郁,还没走近,远远就能听到蜜蜂发出的嗡嗡声。   姜安宁打开蜂箱看了看,引诱的效果非常好,除了两个蜂箱失败,剩下的八个都引诱成功了。   一窝蜜蜂的正常蜜蜂数量从几千字到几万只,甚至有的蜜蜂群大的,有十万只蜜蜂。蜜蜂越多,酿的蜜也就越多。   八个蜂箱里,两个没用月光花露的蜂箱引诱来的蜜蜂少点,估计就一两万只,剩下的六个密密麻麻全是蜜蜂,一个蜂箱最少也有□□万只。   令姜安宁惊喜的是六个撒了月光花露的蜂箱里已经开始产蜜了。一般新建的蜂群要两天到三天才会开始产蜜,这批蜜蜂直接省略了这个时间。   姜安宁把失败的两个蜂箱重新布置,撒了月光花露。刚做完,秀娥嫂子她们也来了。   每个人手里都拿了好几个木箱,还从司务长那要了几个人帮忙。这些木箱除了阿曼,她们还找了其他军嫂帮忙,用十天后产的蜂蜜作为报酬。   布置完所有的蜂箱,几人都累的不行,坐在山坡上休息,看着荔枝林里的蜂箱大家都很高兴。   荔枝林需要有人守着,因为秀娥嫂子怀孕了,守蜂箱的事情就由姜安宁她们三个轮流,今天轮到王桂芬。   考虑到安全,她们只需要守白天就行,晚上司务长那边派了人手来帮忙。   两个组,司务长都找了人来搭把手。   韩丽梅站在一边,指挥来帮忙的小战士帮忙摘芒果。海沙岛上芒果树多,吃不完,剩下的收购站也收不了。往年都烂在树上,韩丽梅就找司务长批了条子,打算把这些芒果全部做成水果罐头。   曹老太有点担心,买罐头的钱虽然大部分都是韩丽梅出的了,可她们每人也贡献了几块。   三块啊,能买几十斤肉了。一想到要是卖不出去,这么多钱都要打水漂,曹老太就觉得眼前一黑。   “丽梅同志,这么多芒果,他们真的能收?”要不是怕得罪韩丽梅,曹老太都想把钱要回来。   韩丽梅还没说什么,邱玉和费招娣先说话了,“羊城百货商店的采购可是丽梅妹子小姐妹的丈夫。知道羊城百货吗?那可是鼎鼎有名的百货商店,三层楼,不就是芒果罐头吗?凭丽梅妹子的关系,肯定能成。”   韩丽梅也这么认为。所以她有信心赢姜安宁。听方秀说,她打算引诱蜜蜂来产蜜。   想法倒是挺好的,就是不实际。蜜蜂是那么好引诱的?就算她引诱来了,蜜蜂就那么听话产蜜?她有专业养蜂人的技术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这一次,姜安宁输定了。   姜安宁回到院子,先给三只文昌鸡喂了水。拎着水壶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角落有一堆药渣。   那药香的味道她似乎在周恩瑾身上闻过。他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要瞒着她?   姜安宁拿着药渣去找了宁医生,“宁医生,您知道这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宁远山仔细查看后,看了她一眼,道:“这是海沙岛上黎族人的避孕方子。” 第35章   ◎一更◎   所以这么久没怀孕是因为这个药?   姜安宁很生气, 尤其是昨天她对周恩瑾说要个孩子的时候,对方连提都没提过这件事。   亏她还傻乎乎的要给人生孩子,结果人家压根儿不想和她生。   “宁医生, 吃这药有伤害吗?”以周恩瑾要的程度,药应该吃了有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还是说从两人在一起开始就在吃?   宁远山摇了摇头,“这药是黎族的老方子,不仅避孕效果好,还有强身健体的效果。”   姜安宁谢过宁远山,又和他约定了下次针灸的时间, 就往家走。   回到家, 她先去地里看了看, 黄瓜番茄茄子都长势很好,成熟了不少。她拿了个小篮子,摘了一些给郭秀娥嫂子送去。   刚来海岛那段时间, 他们没少吃秀娥嫂子家的菜,现在自家菜长成了,自然要送一点回去作为回礼。   邻里相处有来有往,这情义才能长久。   郭秀娥在家里纳鞋垫, 这当兵的训练多, 就比较费鞋垫, 每个月都要做新的。   “秀娥嫂子, 我家的菜长成了, 给你送一点尝尝。”姜安宁把篮子放在桌上。   “安宁妹子, 快坐。”郭秀娥放下手里的东西, 把篮子里的蔬菜腾放到自己菜篮, 一边拿,一边不住感慨:“你这蔬菜瓜果种的也太好了,一看就很好吃。回头我们家老付看到了,肯定又得说,你可得和人家安宁妹子好好学学,这菜后种的比我们先种的长得还好。”   她说这话的神情简直和付团长一模一样。   姜安宁被她惟妙惟肖的样子逗笑了,“其实我也没用什么方法,就是肥料给的足。”这些菜除了种子泡过月光花露,后面生长用的月光花露稀释液不多,若是肥料给足,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我猜也是。给。”郭秀娥把篮子给姜安宁,刚坐下,一阵孕吐上来,把她折磨得够呛。   姜安宁见她难受,忙冲到柜子边,拿杯子倒了一点温水。   郭秀娥喝了温水,总算压住了那抹恶心,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之前五个孕吐都没这个厉害。这一胎肯定是个讨债的,还在我肚子里就这么闹腾我,等她出来我非得揍他。”   “安宁妹子,你还年轻,听嫂子一句劝,等你年纪大一点再要孩子,少受折磨。”年纪大点,身体更壮实,怀孕了才不会那么辛苦。   闻言,姜安宁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就是想生,男方不同意她也没辙。   郭秀娥见她神色不对,问了一句:“你和周团长是不是吵架了?”   “也没吵架,就是出了点问题。”姜安宁没瞒着,把周恩瑾背着她偷偷避孕的事说了,“秀娥嫂子,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他是不是不爱我?”   毕竟他们结婚的时间比较短,或许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深。   一想到这点,姜安宁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   “你别多想。”   “那究竟是是什么原因?”姜安宁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郭秀娥撇了撇嘴:“还能是什么原因,怕拖累你呗。说什么他们要是牺牲了,没有孩子拖累,我们好嫁人。我放她娘的狗屁。”   连粗话都说出来了,看得出来秀娥嫂子是真的很生气。   姜安宁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潜意识里她就没想过周恩瑾会不在。   在她的未来规划里,不仅有她和周恩瑾,也有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郭秀娥拿针狠狠戳了戳鞋垫:“不瞒你说,当初我和老付刚结婚那会儿,他也干过这种蠢事。人家可不如周团长聪明知道弄偏方,他愣是忍了一个月不碰我。”   说到这,郭秀娥冷笑一声,“最后还是老娘忍下去,把他绑在床上,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我只以为我们家老付是这样,没想到周团长也会干这种蠢事。”   “确实挺蠢的。”姜安宁赞同,她和他结婚又不是为了以后守寡好嫁人。   “是吧?”郭秀娥像是找到了知音,“安宁妹子,我和你说,这男人啊就是猪脑壳,自以为为我们好,却从来没问过我们要不要这个好。你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好好给周团长上一课。”   “上一课?怎么上一课?”姜安宁不解。   郭秀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然是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拿捏住男人。只要拿捏好了,这个家以后就是你说了算。你别看老付在外面威风八面的,这到了家里,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那都是教育有方的结果,以前他可不是这样。”   姜安宁没想过还可以这样,人类的夫妻之道果然博大精深,比修炼还要复杂。   “那要怎么拿捏呢?”姜安宁好奇地问。   郭秀娥拿顶针顶住针尾,穿透鞋垫,“周团长知不知道药渣被发现的事?”   姜安宁摇头:“我从卫生所回来就直接过来你这里了,恩瑾还没回来,没机会说。”   “这就好办了。你按我说的办,保准能成。等周团长回去,你就故意冷着脸,把药渣往桌上一摆,来个先发治人。周团长理亏,肯定会先认错。他一认错你不要立刻就原谅,原谅的太快了,男人是不长记性的,以后还得做蠢事。你得继续冷着脸,让他充分认识到错误。你自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行。”   “这样做真的能行吗?我明知道他是为了我好,还和他生气会不会显得很不懂事?”姜安宁疑惑。   “你这傻孩子,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他有错在先?是不是他不和你商量就瞒着你吃药,甚至还想到了他死后你改嫁的事,你生不生气?”   “当然生气。”   他私自安排好了一切,却从来没想过问问她愿不愿意。   郭秀娥拍了拍手,“这不就得了。”不过她话锋一转,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当然,这拿捏男人不能都是冷脸的一面,冷脸久了,夫妻关系容易出矛盾。你得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等他充分认识到错误后,你就要用怀柔政策,和他撒娇,让他明白你的真心。”   姜安宁默默记下秀娥嫂子的话,不断在心里模拟。她怕自己到时候冷不下脸。   其实从刚才秀娥嫂子点破周恩瑾想法时,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气周恩瑾的自作主张,一方面又心疼他。   不过,就像秀娥嫂子说的,心疼归心疼,该做的还是得做。   “这方法肯定能行。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周团长那么爱你,更吃这一套。”郭秀娥给线打了个结,咬断线,吐槽,“这些男人不想着怎么保住命,就想着不生孩子免得拖累我们再嫁,就是想屁吃。不给他们点教训,还以为我们妇女同志好欺负,看他们下次还敢不跟我们商量,就擅自做主。”   姜安宁觉得秀娥嫂子说的对,是该教训。   瞧着天色不早,姜安宁和郭秀娥告别,回家。   另一边,部队去了附近另一个小型海岛进行野战训练,结束休息的时候,战士瞧着岛上有椰子,爬树摘椰子。   周恩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往海岛里面的野林子钻。   “老周,你这是去哪?”宋大山扬了扬手里的椰子,“不来一个?”   “不了,刚才对战的时候,我看到林子里有荔枝成熟了,我去摘点。”   林子里的荔枝和海沙岛上的野生荔枝品种不同,海沙岛上的荔枝,现在才开始开花,这里的都已经成熟了。   安宁来海沙岛这么久,还没吃过荔枝,肯定会喜欢。   宋大山瞧他笑得一脸淫/荡,就知道肯定是给弟妹摘的。果然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什么事都想着老婆。   一想到这,宋大山突然一拍大腿,对啊,他怎么没想过这茬。现在买糖要糖票,大家都缺甜嘴的东西,要是送女同志香甜的水果肯定讨人喜欢。   这季节周围海岛的荔枝基本都在开花,熟的少。这荔枝就是稀缺货,对方看在荔枝的份上,说不定一高兴就答应了。   怪不得老周这么大年纪还能哄的弟妹跟着他不远千里来海岛随军,这讨女同志喜欢的手段那是一个接一个。俺要是有这个能耐,早就找到对象了。   这次能不能顺利找到对象,必须请老周帮忙参谋。   宋大山爬起来,追了上去,“老周,我和你一起去。”   野林子里就一颗荔枝树,树龄不大,结的果也少,成熟的就更少了。   宋大山找了一会儿,也就找到了两串,个头还比较小。他看了看周恩瑾怀里个大红润的荔枝,凑过去:“你这么多,分我点呗。”   周恩瑾看了他手里的荔枝一眼,十分吝啬地从五大串里挑了一串个头最小果子也不多的。   就抠门的很。   宋大山看了看比自己手里没大多少的荔枝,“以前你挺大方的,现在这么多大的,就给俺这么小一串?”   “剩下的都是我们家安宁同志的,你每年都吃,她还没吃过,好的当然得留给她。”周恩瑾用衣服兜住荔枝,小心捧着,免得树枝挂掉了。   宋大山追上去,“我也是准备送对象的,兄弟这次能不能顺利找到对象,就看你的了。给串大点的呗。”   “你有对象了?”周恩瑾狐疑,“不是为了骗荔枝?”   “老周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在你心中俺是那种人吗?”   周恩瑾郑重点头:“你是。”以前就不少干这事儿。   宋大山:“……”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好说歹说,周恩瑾才同意给他一串,“就一串,不能再多了。不然我家安宁同志该不够吃了。”   *   海沙岛。   做好中午饭,姜安宁正准备出门去接铁牛回来。刚走到院子,就看到周恩瑾的身影。   以往他中午都是在部队食堂吃的,吃完就回办公室处理公务。今天姜安宁还以为他要下午训练完才会回来,没想到中午就回来了。   她高兴地迎上去,想到秀娥嫂子的话,收敛起笑容,冷着脸回了屋。   时间还早,等会儿去接铁牛也来得及,先算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5 23:58:52~2023-04-06 23:5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二合一◎   姜安宁见他换了一身衣服, 就知道他又是特地洗了澡才回来。她心里的气又消了不少。   从来海岛后,不管每天训练得多辛苦多晚,这个男人都会在部队澡堂洗完澡再回家。   只因她曾经说过:我喜欢干净清爽的味道, 讨厌汗臭味。   姜安宁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才会让周恩瑾记得一句简单的抱怨, 并且在之后相处的岁月里, 无论什么情况,都说到做到。   “给你带的。”周恩瑾把衣兜里的荔枝递给她。   姜安宁一看是荔枝,惊讶极了,“这个季节哪来的荔枝?”海沙岛上的荔枝林才开花,要结荔枝最少还要几个月。   这种水果她还是小花妖的时候见隔壁小孩吃过, 当时她就好奇, 想知道是什么味, 能把隔壁小孩馋得哭成那样。   “今天在附近海岛训练,偶然在野林子里发现的。不多,就一棵。分了两串给老宋, 剩下的都给你留着。”周恩瑾把四串荔枝放到桌上,摘下一个,体贴得剥开壳,就着半个壳递到她嘴边:“试试看, 喜不喜欢?”   姜安宁本来还想着要算账, 结果一看到荔枝, 秀娥嫂子交代的拿捏技巧全被抛到脑后了。   就着爱人的手, 品尝了成为人后的第一颗荔枝,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立刻瞪得圆圆的。   好好吃!   荔枝汁水很多, 一吃到嘴里, 舌尖立刻被香甜的汁水包裹, 鼻尖全是浓郁的荔枝香味。   荔枝肉白如凝脂,厚实细腻,鲜美极了。   周恩瑾帮爱人擦了擦嘴角的汁水,见她吃的欢喜,冷厉的眉眼不由得带上一抹笑意,“这种荔枝叫妃子笑,就是‘一骑红尘妃子笑’中的妃子笑,味道比一般荔枝要好。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找。”   姜安宁点头,剥开一个荔枝递到他的嘴边,含糊地开口:“奴鸭吃。”   “嗯。”周恩瑾吃着荔枝肉,心里都是不舍。   妃子笑真的很好吃,姜安宁一连吃了好几个,还想伸手拿,被周恩瑾按住手,“荔枝吃多了上火。剩下的放到搪瓷缸里冰着,下午再吃。”   一听上火,姜安宁立刻歇了心思。   周恩瑾走到五斗柜前,拿起暖壶要倒水。   姜安宁忙道:“搪瓷盆里冰着椰子清补凉,我特地做的。”   这么热的天再喝热水简直要命,今天朱大力他们送了些新鲜椰子过来,她顺道就做了清补凉。自从上次做过,铁牛和周恩瑾都很喜欢吃。   “你要来一份吗?”周恩瑾进厨房,问了一句。   刚才吃了荔枝不过瘾,姜安宁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起来了,当即点头,“要。”   周恩瑾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两碗椰子清补凉出来。   冰冰凉凉的椰子清补凉就像大热天里洗了冷水澡一般舒适,吃饱喝足,姜安宁揉着肚子,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柜子上牛皮纸包,突然想起了算账的事。   差点把正事忘了,再看周恩瑾,一时间竟然冷不下脸。果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要不是男人不知道药渣被发现的事,她都要怀疑对方这是故意拿了糖衣炮弹来瓦解她的战斗力。   姜安宁走过去把牛皮纸拿过来放到周恩瑾面前,刻意压低声音:“解释解释。”   周恩瑾打开牛皮纸,看到药渣,沉默。   姜安宁猜测他是在想该怎么道歉。   按照秀娥嫂子的说法,一开始他道歉,她不能立刻原谅,要继续冷着脸,晾一晾他,等他意识到错误才能原谅。   原谅了之后,还要给个甜枣,把自己的心意说明。   姜安宁不露声色地在心里模拟过程,甚至连什么时候原谅、冷多久脸都一一想过了,就等着周恩瑾道歉。   这时候,周恩瑾开口了:“安宁,明天我要出紧急任务,这次任务可能会有危险。”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多了一丝决绝,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听清楚的那一刻,姜安宁脸色血色全无。   以前他也出过紧急任务,可是没有一次说的这么郑重。   他说可能会有危险,这个危险肯定不是指受伤这么简单,很可能是有性命危险。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他很可能会死。   姜安宁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想到“死”这个字,就觉得生疼。   明明两人从认识到结婚也不过两个多月,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她竟然在害怕。   连上辈子面对天劫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他一去不返,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这种情绪陌生又激烈,像翻腾的龙卷风,迅速席卷了她的整个心绪,什么算账什么拿捏的心思全都无影无踪。   她低垂着头不去看他,艰涩地开口,声音是压抑过后的微颤:“什么时候回来?”   周恩瑾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爱人的脑袋,手伸到一半又握紧收了回来,“如果顺利,五天就能回来。如果不顺利……”   说到这,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姜安宁抬头看她,眼里都是期待:“可以不去吗?”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周恩瑾不忍心,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她,低声道:“安宁,我是军人。”   从选择成为一名军人开始,他的命就不仅是属于他的,也是属于国家的。为了守护他热爱的土地和热爱的人,即使明知道可能会回不来,他也必须去。   “等我回来。”他的声音压抑又坚定,压抑的是内心汹涌澎拜的爱意,坚定的是完成任务的决心。   姜安宁眼眶红红的,压抑着泪水,“我知道了,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既然无法阻止他,她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支持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说完,她起身往卧室走去。   “我和你一起。”周恩瑾伸手去拉她。   姜安宁躲开了,声音带着哭腔:“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别跟过来。”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一边收拾周恩瑾的衣服,看着温馨的卧室,眼泪就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从选择周恩瑾的那一刻。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舍不得他去冒险,却也知道他不得不去。   听着卧室传来轻微的啜泣,即便身上中了几枪,周恩瑾也没有这般疼过,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安宁,我去师长家接铁牛。”   离开家后,周恩瑾去了齐师长家。   铁牛、齐天宝、大柱子和宁思明四个小家伙正在师长家的院子里打陀螺,圆滚滚的陀螺被抽的嗡嗡作响,时而伴随着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   孙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抗蛇毒血清现在只是临床试验,要打好几针,这期间她尽量不要乱动脚。   周恩瑾走进院子,“孙芳婶子,我来接铁牛。”说着招呼铁牛,“铁牛回去了。”   “来了来了。”铁牛把鞭子收起来的,一把按住陀螺,招呼三个小弟围过来,小声道:“下午我们去秘密基地。”   另外三小只,看了看孙芳婶子和周恩瑾,默默点了点头。   姜家。   等周恩瑾离开后,姜安宁停下收拾衣服,就去把之前采摘的芒果拿出来。新鲜的芒果吃不完,放久了要烂,她打算晒干了用玻璃罐装起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新鲜的芒果挑选成熟还有点硬的洗干净,削皮切成一厘米厚的薄片。在烧开的水里加入足量的糖和少许盐,晾凉后把芒果泡几个小时。   这样泡出来的芒果不管是用烤干的还是晒干的,都不会干巴巴的,口感也更好。   刚把芒果泡上,周恩瑾牵着铁牛回来了。铁牛看到老姑跑过来,这孩子天天在外面玩,这才多久,就比锦城黑了一个号。   铁牛准备分享今天打陀螺的胜利喜悦,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老姑微红的眼眶,小脸立刻变了,“老姑,你哭过。”   “老姑没事,就是眼睛进了沙子。”姜安宁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看也不看周恩瑾,招呼他:“饭菜好了,先洗手再吃饭。”   铁牛的目光在老姑和姑父身上来回扫,敏感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顿时明白两人吵架了。   他眼眶立刻红了,牛犊子一般冲过去,仰头凶巴巴地问:“你是不是欺负我老姑了?”   小家伙气势汹汹,挥着拳头,大有周恩瑾回答错了就要替老姑出气的意思。   周恩瑾蹲下身:“姑父做错了事,惹你老姑生气了。”   “我老姑多好的人啊,从来不会轻易生气,肯定你惹她伤心了。姑父,我告诉你,老姑没原谅你钱,你不要和我说话,说了我也不会理你的。哼。”铁牛气哼哼地,转过身跑进厨房,跟在姜安宁身后,哄她开心。   吃完饭,姜安宁等铁牛睡着后,去了荔枝林,今天轮到她守蜂箱了。   周恩瑾要跟着去,被姜安宁拒绝了:“不许跟过来。”   等秀娥嫂子收拾好,两人一起去了荔枝林。   付团长今天休假,看到周恩瑾在自留地里拔草,走过来,“和弟妹吵架了?”   “没吵架,我惹她生气了。”周恩瑾拔掉一棵杂草。   付一山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惹她生气和吵架结果是一样的,一看你就没经验,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哄老婆的诀窍?不是我吹,这几招屡试不爽,每次我惹你秀娥嫂子生气了,就这几招轻松搞定。”   周恩瑾停下,抬头,“洗耳恭听。”   “这哄老婆的第一招就是有错认错,没有错你也要认错。”付一团见周恩瑾疑惑,心中吁出一口气,总算有一件事他比老周做得好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这都是血泪熬成的经验。通常只要我们认错,女人就不会跟我们计较了。”   周恩瑾若有所思。   付一山见他听进去了,愈发来劲儿:“这第二招就是买东西。带她去一趟供销社或者羊城百货商店,甭害怕花钱,她想买什么,你都说好。等她买高兴了,你这一劫就渡过去了。”   周恩瑾顿了顿,道:“每个月的钱都是安宁收着,她一直都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招真的有效吗?”   “相信我,以我和你秀娥嫂子十多年来的吵架经验,肯定有效。”付一山笃定地拍着胸口,“这一招不行,还有最后一招,上交私房钱。”   说到这,付一山叹口气,“这一招,哄对方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不到万不得已,能不用就不要用。”   付一山拍拍周恩瑾,“试试你就知道了,肯定有效。我去训练了。”   周恩瑾琢磨着付团长的话,默默记下了这几招。   荔枝林。   姜安宁到了先查看了所有蜂群的情况,每一个蜂箱都引诱成功,也开始陆续产蜜了。   最近海沙岛天气晴朗,一窝蜜蜂一天大概能产三公斤荔枝蜜,好一点的能产五六公斤。怕管理不过来,她们后面没有选择扩大规模,一共放了四十多个蜂箱。   姜安宁看了看,最开始放的二十多个蜂箱已经可以取蜜了,“今天我们先取一部分蜜,明天搬走蜂箱前再取一次。”   其余三人都高兴地点头,取蜜意味着就有收获了。忙活了这么久,眼睁睁看着韩丽梅组忙的热火朝天,她们心里也有点着急,生怕落后。   现在能取蜜了,能不开心吗?   “安宁,这片荔枝花快谢了,我已经和那林农场的场长联系过了,他们正愁荔枝花授粉不够,一听我们要放蜂,非常欢迎我们过去。还说要派农场的嘎斯车来帮我们搬运蜂箱。”   “阿曼,做的很好。”姜安宁郁郁寡欢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那林农场有好十几亩地的荔枝树,足够我们放到比试结束了。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那林农场。”   “安宁妹子,那我们现在开始时候取蜜?”   姜安宁点点头,“我来教你们。”   “好。其他三人异口同声答应。   取蜜的过程虽然辛苦,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等这批蜂蜜卖出去了,她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少钱。”   另一边,韩丽梅他们收集了五六百斤的芒果后,她们又去羊城玻璃厂订购了一堆玻璃罐,四个人还找了军属院不少军嫂来帮忙,才把这么多芒果做成芒果罐头。   成品大概有七百多斤罐头,一个罐头一斤,有七百多个芒果罐头,扣除成本和答应给军属们的报酬,一个罐头的成本在一毛五。   曹老太胆战心惊地看着满地的罐头,“丽梅同志,我们还是先联系联系秦经理吧。万一不要,我们还可以早一点买给收购站。”这么多罐头,要是砸手里可怎么办?   韩丽梅不悦:“曹大妈,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我和小姐妹的关系。我说了姐夫一定会收就一定会收。”   邱玉附和:“丽梅同志说的对,曹大妈你是农村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你知道在羊城百货商店一个芒果罐头卖多少钱吗?八毛钱一罐,还不够卖。要不是因为丽梅同志的关系,人家羊城百货能看上我们的罐头?”   “就是,丽梅同志多好的人啊,买这些玻璃罐头还有请军属的开销,大部分都是丽梅同志出的。哪像对面的姜安宁,竟然带着组员去引诱蜜蜂,这么多天没露面,谁知道是不是被蛰得满头包,躲家里面哭呢。”   说到这,费招娣和邱玉哈哈大笑起来,对韩丽梅是好话一箩筐,对姜安宁是想怎么贬低就怎么贬低。   别说,韩丽梅就吃这一套。听到姜安宁倒霉,她就高兴。副业组的组长,一定是她韩丽梅。   曹老太自知失宠,不敢再多说什么,舔着脸给韩丽梅送水,忙前忙后。   韩丽梅见她这么懂事,心中更显得意,“邱玉,你一会去宣传部礼堂,把告示贴一下,就说收购芒果,三分钱一斤。”   七百多个罐头,数量还是不够保险,要是姜安宁她们真的弄出蜂蜜了,胜算不大,必须扩大数量。   邱玉愣了愣,“还要收购芒果?”   “没错,我们做的这么点芒果罐头还不够百货商店一个星期的量,当然要多做。”   “可我们哪来的钱啊?”邱玉冲费招娣使了个颜色。   费招娣愁眉苦脸:“这次出五块钱,家里都很反对。要是再要钱,肯定不会给我们了。”说到这,她暗暗扫了扫韩丽梅的脸色,“丽梅同志,要不你再找韩玉英同志支持支持?”   “不行。”韩丽梅直接否定了费招娣的意见:“之前姑姑就支持了我两百,东西还没卖出去,不能找姑姑要。”   姑姑要是知道,肯定会认为她没有能力,到时候惹她不高兴了,自己就会被送回老家。   她还指望靠芒果赚表现,这个时候不能再要钱。   “那怎么办?”邱玉费招娣暗暗捉急。   曹老太脱口而出:“要不我们先找秦经理把货出了,拿到的钱可以用来收购芒果。”她还是觉得先卖出去稳妥,这样那五块钱不仅能回本,还能有赚头。   比起谁当副业组组长,她还是更心疼钱。   韩丽梅很不高兴,秦姐夫说过羊城百货付款是一月一结,她要是过去要求现场结清,秦姐夫肯定会不高兴,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姑姑说周恩瑾家是首都的大家族,要是她嫁给了周恩瑾,哪还用愁钱的问题。这么一想,韩丽梅更加厌恶姜安宁了。   都是这个贱人,半路截胡,不然有姑父姑姑的旅级地位施压,周恩瑾早晚会娶她。   韩丽梅去了邮局一趟,给羊城百货商店打了电话,找采购部秦开阳秦经理,把收芒果罐头结款的事情说了说。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油腻沙哑的声音:“丽梅啊,你这是让姐夫难做啊。你也知道百货商店都是这月收货,下月给钱。不过,谁让你是我小姨子呢,姐夫总不能让你没底。这样,姐夫先给你一百块钱做定金,芒果罐头先不要,回头你一起送来,还是下月结算,如何?”   韩丽梅谢过秦姐夫,眉开眼笑地让邱玉收芒果,自己去了羊城拿钱。   下午三点,铁牛回来,看到自家姑父还在家里,“你还没哄好我老姑?”   周恩瑾摇头,“你老姑还没回来。”   铁牛鄙视:“亏我还给你创造和老姑独处的机会。姑父你太没用了,男人怎么能不会哄老婆呢。”   周恩瑾被他这幅小大人的口气逗乐,“难不成你还会哄不成?”   “那是当然。”铁牛挺了挺胸膛,走到周恩瑾面前,黑亮的眼睛盯着他:“老姑之前在羊城百货商店看上了一条连衣裙,你去买回来送老姑。”   百货商店一条裙子至少十几块,他工资都上交了,手里没钱。   铁牛见他为难,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不会没有私房钱吧?”   周恩瑾挑眉:“没有。”   铁牛不信,怎么会有男人没有私房钱,连他这个小孩子都有私房钱。奶管的那么凶,爷都能存上私房钱,姑父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没有。   不可思议。   “真没有。”周恩瑾揉了揉眉心。   他住家里,大部分时间在家里吃,去食堂打发,安宁都会提前把票和钱准备好,早上他走的时候直接拿就行了。   “我帮你哄哄老姑吧。”铁牛背着小手叹口气,就冲姑父没有背着老姑存私房钱这一点,他就帮他一把算了。   铁牛指挥周恩瑾带上薄荷水朝荔枝林走。   这个时候,姜安宁郭秀娥阿曼负责取蜜,割好的蜂蜜放进搪瓷盆里。王桂芬负责把巢蜜捣碎,之后用纱布包着吊起来,等蜂蜜滴下来。   琥珀色的蜂蜜散发着浓郁的花香味,晶莹剔透,逐渐装满了一个搪瓷盆。   “老姑,我们来给你们送喝的了。”铁牛老远就看到老姑的身影,高兴地跑过来,身后周恩瑾端着搪瓷盆走在后面。   郭秀娥她们听到声音,笑着夸奖:“安宁妹子,你家周团长可真心疼你,这大老远的,还送清补凉过来。哪像我们的男人,一点都不体贴。”   姜安宁没说话,默默看了一眼周恩瑾。   “竟然是薄荷水,这次托安宁妹子的福了。”郭秀娥几人都很意外,累的一身汗,来一碗薄荷水滋味太美了。   周恩瑾给自家爱人舀了一碗,正打算端过去,没想到被铁牛抢先一步端走。   “你们先休息,我帮你们把剩下的蜜取了。”周恩瑾穿上纱衣帮忙,有模有样的做起来。   姜安宁扫了一眼,发现他是真的会,便没说什么。   趁着姑父去取蜜,铁牛偷偷和老姑说起了悄悄话:“老姑,我姑父是不是还挺好的。而且我偷偷确认过了,姑父没有藏私房钱。不藏私房钱的男人还是可以的,你要不要考虑原谅他?”   姜安宁刮了刮他的鼻子,“人小鬼大。其实老姑没生气,就是一时没想通。”   她只是突然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在乎周恩瑾。一想到他可能会有危险,她就无法接受。   这种患得患失的失控令她很惶恐和陌生,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恩瑾。   “没生气也行。不过老姑你也不要太快原谅姑父,让他多哄哄你。”   “你啊。”姜安宁搓了搓他的额头,铁牛嘿嘿直笑,扑进老姑怀里。   周恩瑾听见笑声,转头,便对上了姜安宁的双眼。   姜安宁走过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别以为就这么蒙混过关了,药渣的事,等你完成任务,我再和你算。”   周恩瑾低沉道:“好。”   郭秀娥几人看着神仙眷侣的一对,心中替两人高兴。   晚上,周恩瑾屋里,姜安宁正坐在床边摸雪花膏,瞧见他进来了,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周恩瑾。   “这是?”   姜安宁咬唇:“这个药可以清除里体内避孕药的药效。也就是是说,今晚可能会怀孕。”   周恩瑾抬眸看了她一眼,姜安宁坚定的回望着他,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她的主意。   没想到,周恩瑾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仰头喝下了月光花露。 第37章   ◎二合一◎   姜安宁弯了弯了眉眼, 连声音都带着一丝笑意:“不避孕了?”   “不了。”周恩瑾的声音浑厚沙哑,说着脱去白色背心,朝姜安宁走过来。   海风徐徐, 从窗户的缝隙溜进卧室,昏暗的房屋内竹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间或有娇嗔的呜咽与低沉的嗓音, 交织在一起。   “周恩瑾,轻点!”姜安宁恼怒地咬了他肩膀一口,咬不动,只能出气似的磨牙。   周恩瑾闷哼一声,抱着她一转, 调换两人的位置, “你自己来, 嗯?”   那一声“嗯”微微上扬像带了钩子一般,带着一丝慵懒与沙哑,以及那一抹不加掩饰的坏。   “自己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安宁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一个画面, 整张脸轰的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眸褪去了平日的冷静肃杀,染上了一丝情/爱的味道。   男色惑人。   姜安宁的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心一颤一颤的, 浑身无力, 求饶似地吐出几个字:“还是你来。”   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 抵死缠、绵。   风骤雨歇, 一切都很安静。   姜安宁静静地躺在周恩瑾怀里, 什么也不做, 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 就像跳在她的心上。   鲜活有力, 充满安全感。   周恩瑾搂着爱人,吻了吻她的额头。   姜安宁枕着他的胳膊,手底下的皮肤粗糙,是周恩瑾身上的疤痕。   周恩瑾的胸口狼爪印早就消失,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是很多,有新伤有旧伤。   除了枪伤,周恩瑾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刀疤,尤其是从左边肋骨斜划到右腰那道伤,几乎贯穿了整个腹部,尽管过去多年,依然清晰可见。   “这是怎么受的伤?是刀砍的吗?”姜安宁摩挲着伤疤。   “是匕首。”周恩瑾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十八岁那年,我刚当上班长出的第一个任务。为了解救被跨国人贩子关押在岛礁的人质,被一个小女孩划伤的。”   姜安宁抬起头,惊讶:“小女孩?”   “在解救完所有人质撤离的时候,我和一名战士抱着的小女孩突然发难。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对看起来瘦黑的像小猫崽一样的双胞胎竟然才是这群人贩子的首领。我受了伤,那名战士却永远的留在了岛礁上,因为敌人的支援,连尸首都来不及带走。”   如果当时他能再仔细一些,能够提前察觉到双胞胎的异常,盛开杰或许就不会死。   周恩瑾的声音平静沉稳,可姜安宁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下的内疚和后悔。   “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太狡猾了。”姜安宁抱紧了他。   晨曦微露,周恩瑾一如既往的在起床号吹起来前起床。   姜安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在床边穿衣服。   周恩瑾背起蓝色背包,“时间还早,你多睡一会儿。我去食堂吃。”   姜安宁摇头,“今天别去食堂吃了,昨晚我在炉子上煨了粥热了包子,这个时候吃刚好。”   粥是浓稠的青菜粥,包子每个都有周恩瑾拳头大,馅料是加了春笋丁野猪肉剁的馅,鲜香味美。   这包子馅还是姜安宁特地去找司务长学习的,周恩瑾和铁牛都很喜欢。   至于腌菜是往日自己做好了放在坛子里的。   家里的菜多,除了送秀娥嫂子她们,剩下还有许多,她就做了菜干和腌菜。即使这样,每天还有能收很多新鲜的蔬菜瓜果。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只有喝粥吃菜的声音,气氛却很温馨。有时候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只是两个人呆在一起便够了。   周恩瑾吃饭很快,姜安宁才吃第二个包子,他已经吃了五个,粥也喝了两碗。   “安宁,我走了。”   姜安宁放下碗筷,“我送送你。”   周恩瑾心疼爱人,不愿她送,可看到她殷切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细碎的石子路上,高大的椰子树洒落摇曳的影子,两人并肩走着。阳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逐渐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周恩瑾停下:“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   姜安宁“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看着周恩瑾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时,她突然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停在他的面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摸着自己肚子:“周恩瑾,这里或许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一定要回来!”   那一刻,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周恩瑾刚离开的几天,姜安宁总是想起他。为了不让自己太思念,姜安宁只好把自己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荔枝林的蜂箱今天把剩下的蜜取完,明早就要送到那林农场去。   姜安宁她们忙着取蜂蜜的时候,韩丽梅一组也没有闲着,从秦开阳那拿到预付的一百块钱后,大肆从军属们手上收购芒果。怕军属们把芒果卖给供销社,她们的收购价比供销社贵了一点,三分钱一斤。   虽然只是贵一点点,但对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家庭来说,很有吸引力。有的军属一听贵这么多,不仅把自己院子里的芒果全摘来卖给韩丽梅,还特地找岛上有芒果的亲戚也把芒果运过来卖。   钱哗哗如流水一样花出去,虽然不是自己的钱,曹老太还是肉疼得很,看着往地面倒芒果的人,招呼道:“轻点,别摔坏了。”   韩丽梅看着堆积在副业组办公室的芒果,脸上都是胸有成竹的笑意。就算收购价贵一点又怎样,到最后都是赚。   “丽梅妹子,羊城玻璃厂的人来送玻璃罐了。”邱玉满脸笑意。   “去找司务长要几个人搬进来。”韩丽梅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椰汁一边指挥。   “好。”   周围卖了芒果的人笑脸盈盈地冲她打招呼,话里话外赞美她能耐。   没一会儿,邱玉便带着几个新兵搬着玻璃罐进来,看了看地上,也不知道放哪合适,就随便指了个空地。   刚放下,韩丽梅就皱眉走过来,“谁让你们放这里的,玻璃罐放这里,芒果就不够放了,放里面去。”   邱玉走过来:“丽梅妹子,玻璃厂的人还等着你结账。”   韩丽梅不太满意地看了几人,“你们赶紧搬,搬完了,我过来检查了才能走。”   新兵们搬了半天,满头大汗,韩丽梅她们别说送水,连个谢字都没说过一句,还理所当然地指挥来指挥去。   当场就有新兵不干了,被其他人劝住了,“石头,你忘了司务长的话了,我们是来帮忙的,这是命令。”   被叫做石头的新兵呼出一口气,闷头把玻璃罐又搬到韩丽梅指定的地方。   “乡下泥腿子,什么德性。”韩丽梅哼了几声,转身离开。   几个新兵蛋子还敢给她甩脸子,她可是旅参谋长的侄女,得罪了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下次见到司务长,必须说一说。   几个新兵听到韩丽梅带着轻蔑讥讽的话,生气却又感到自卑。   副业组办公室比较大,是部队原来的小食堂改建的,姜安宁和韩丽梅各使用一半。   姜安宁她们取完蜜,玻璃罐装上,修检蜂箱的同时,等几个小战士过来。   石头几人等韩丽梅检查过后,急匆匆赶到荔枝林,脸上都是歉意:“嫂子们,抱歉!有事耽搁了,我们马上就搬蜂蜜。是都要送到码头吗?”   “先别急,”姜安宁招呼几人,郭秀娥她们忙着舀清补凉,“今天天气大,你们热坏了吧,来,一人喝一碗清补凉。””   没有多余的碗,她们是用的椰子壳,岛上其他东西不多,椰子倒是挺多。   清补凉用的红豆绿豆小汤圆什么的都是姜安宁几人从自家拿来的。   刚开始只准备了椰子,后来姜安宁想到搬东西是力气活,一百多斤蜂蜜搬过去,光喝水也不成,还是得吃点能垫肚子的东西,和大家一说,四人一拍即合,这才有了这一搪瓷盆的清补凉。   几个小战士端着椰子碗,看着扎扎实实都是料的清补凉,红了眼睛,“谢谢嫂子。”   郭秀娥爽朗笑道:“谢什么,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该我们谢你们才对。多喝点,喝完还有。”   “那不行,该谢还是得谢。”那叫梁石的小战士固执地摇头。   郭秀娥笑着道:“你们要谢就谢安宁妹子,要不是她提议,我们可想不到这么周到。”   “别听秀娥嫂子瞎说,我也就是提了一嘴,这盆清补凉可是大家一起做的,就是用来感谢你们,你们谢回来,我们谢过去,来来回回,天可都要黑了。”姜安宁笑着打趣。   几个小战士红了脸,不再提谢,但之后干起活来更加卖力。在姜安宁几位嫂子身上,他们不仅感受到了善意,还有尊重。   姜安宁见他们碗里没多少糖,一人给添了一勺蜂蜜,虽然不多,但好歹能甜甜嘴。   一盆清补凉,五个小战士加姜安宁四人愣是吃了个精光,确实累的厉害了。   吃完,姜安宁本来想让几个小战士休息下,几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多休息,“刚才吃清补凉就休息够了。我们早点搬完,嫂子们也可以早一点送到羊城收购站。”   人和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嫂子们对他们好,他们也不能掉链子。   羊城收购站的价格比海沙岛收购站价格高,就是必须亲自送到收购站。   姜安宁和秀娥嫂子她们商量后,还是决定卖给羊城收购站,累是累一点的,但能多卖一点钱就值得。   她们先请小战士们把蜂蜜送到副业组办公室,上次取的蜜也在办公室锁着,一起从那里再往码头送更近一些。除此之外,从副业组到码头的路更平坦,姜安宁找司务长借了小推车,更方便运输。   除了怀孕的郭秀娥,姜安宁三人和五个小战士齐心协力,总算在一个小时内把所有蜂蜜搬过去。   从荔枝林到码头几里路,光是搬蜂蜜就来回了四五趟,几个小战士没有一句怨言不说,干活还很卖力。   姜安宁几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两批蜂蜜差不多接近两百多斤,足足装了十几个大玻璃罐,放在副业办公室的门口十分吸睛。   大家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蜂蜜,一个个都好奇地站在玻璃罐前打量。   之前就听说姜安宁她们在养蜂,虽然当面没有人说什么闲话,但大家背后都不看好。没想到人家真的成功了,还采了这么多蜂蜜。   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罐里,阳光下都是蜂蜜的甜香。   姜安宁进去拿小推车,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遍地芒果,牢牢占据半边江山。   她皱着眉头往推车走,一路上看到不同种类大小的芒果,有的青涩,有的成熟透了,没分开,全都堆在一起,乱七八糟。   郭秀娥皱着眉头,“这么多芒果,不尽快处理就要坏了。”   “如果现在开始处理,再多请一倍家属院的军嫂们帮忙,还来得及。怕就怕她们不愿意。”请人帮忙不能白帮忙,韩丽梅她们愿意多花钱吗?   这两日气温回升的不正常,周恩瑾走之前说可能会有回南天。要真的遇到回南天,这批芒果最少要坏三分之一。   “这不是糟蹋东西吗?”郭秀娥是受过饥荒的,想到这么多吃的就因为没处理坏掉就心里难受。   姜安宁推着小推车来到蜂蜜面前,和小战士们一起把蜂蜜往推车上搬。   姜安宁力气大,负责推车,刚开始小战士们还不同意,姜安宁露一手,直接被震惊了。推车上放了大部分玻璃罐,剩下的大家一人抱一瓶抱到码头。   刚搬完,就碰到韩丽梅回来,看到这么多蜂蜜,脸色更难看了。   刚才那一批玻璃罐,竟然涨价了,付完钱她手里的钱就有些紧张。还有那么多芒果没付钱,韩丽梅心头烦躁,垮着脸。   “韩丽梅。”姜安宁终究不忍心看着芒果坏掉,叫住她,“我劝你还是把这批芒果先处理再收,要是遇到回南天,很快就会烂掉,那就太可惜了。”   “回南天?”韩丽梅轻蔑地勾了勾嘴角,“你以为你是谁,马上就五月初了,哪还有回南天。”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蜂蜜,粗略估算了一下价格,心里松了口气,一改刚才的烦躁,讥讽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怕自己赢不了,故意哄我们,还回南天?吓唬谁呢!”   韩丽梅走到人群前,招呼大家:“大家不要怕,芒果我们一直都会收,只要你们还有,就尽管送来,还是三分钱一斤。”   说完瞥了姜安宁一眼,这一次,她不仅要赚很多钱,还要狠狠打姜安宁的脸,你不是能耐吗?有本事赢啊。   姜安宁摇头,算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只是有些可惜那么多芒果了。   蜂蜜被搬上码头,姜安宁、阿曼还有几个小战士一起去,郭秀娥和王秀娥在蜂场守着蜂箱。   羊城码头,人声鼎沸,各个岛屿来往羊城的人特别多,姜安宁他们把蜂蜜搬下船,抬脚往收购站走。   羊城收购站。   “伍经理来了,还是看荔枝蜜?”收购员招呼同事,把今天收到的几罐荔枝蜜拿过来,“伍经理,今天收的都在这里,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伍国华接过,一一打开,用竹签沾了一点闻了闻,眉头紧皱地摇头:“这些荔枝蜜还是太杂了,也就这一瓶将就能用,但也就刚刚合格。”   收购员头都大了,“伍经理,你说这阵子,您都往我这跑了十几趟了,蜂蜜本来量就少,您还指明要荔枝蜜,好不容易收了些,您又嫌弃太杂了。要不降低降低标准,蜂蜜嘛,也不非得要荔枝蜜啊。”周围到处花,就算是社员自己养的,也没办法管蜜蜂采不采其他花啊。要他说,都是蜂蜜,都差不多。   “你以为我不想用其他蜜吗,我也是没办法。”伍国华叹了口气,“再过一阵子就是端午节,省里要接待重要人物,点了名要荔枝蜜粽子,说是要招待外宾。要是拿其他蜜或者次等的蜜糊弄,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自从收到上面要来国营饭店宴请的消息,他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宴席菜单上其他菜都很顺利,就这道荔枝蜜粽子,就卡在荔枝蜜这了,总找不到纯正优等的荔枝蜜。   外交无小事,就算这蜜再难找,他也得给找到了。   收购员听完,摇了摇头:“宴请外宾可不能马虎,还是按您的标准来吧。我这边也会帮您留意,只要一有荔枝蜜的消息,立刻派人过去找您。”   “那就多谢了。”伍国华从包里掏出一包崭新的大前门香烟,“我这有抽过半包的大前门,你也知道,我不抽烟,放我这浪费了。您要是不嫌弃,就送给您了。”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你都这样说了,我拒绝就太生分了。”收购员是个烟鬼,无法拒绝,喜滋滋地摸过烟盒放进衣兜,“您放心,这事交给我。”   伍国华谢过收购员,回了国营饭店。   阿曼看了看前方收购站的门,笑着道:“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姜安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收购站的牌匾,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   几个小战士放下蜜,折回码头,搬剩下的蜜。   “同志,我们是来卖蜂蜜的。”姜安宁抱着玻璃罐,笑着对一个刚称完芒果的男同志道。   那位男同志一听蜂蜜,本来因为忙了一天不耐烦的心情瞬间变了,立刻停下手里的活,问:“什么蜜?”   姜安宁:“荔枝蜜。”   收购员看了看她身后几个大玻璃罐咽了咽口水,“都是?”   姜安宁点点头,“码头还有几个玻璃罐。”石头在那看着。   收购员露出笑容,招呼其他人来帮忙,自己接待姜安宁,声音态度都亲切了几分:“跟我来。”   姜安宁和阿曼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变化这么大,但不管怎么样,态度亲切总是好的。   “把蜂蜜都放在这上面,稍等一下。”收购员进屋去,招呼了一个人过去,“你去一趟国营饭店,找伍经理,就说新来了一批荔枝蜜,估摸着有一百多斤。”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收购站。   收购员回到柜台,“荔枝蜜比普通的杂蜜价格要贵一些,看品质现在一斤四块到六块五不等,检测过后,我们会根据蜂蜜品质来结算。”   这个价格和姜安宁估算的差不多,“可以。”   收购员笑着请她们到一边的座椅上坐着等一会儿。姜安宁是第一次来收购站,很是稀奇。   阿曼倒是经常来,没什么兴趣,笑着道:“安宁,这儿有我守着,你去逛逛。”   姜安宁也没客气,起身在收购站里转转。   羊城收购站比海沙岛收购站要大多了,收购的东西也五花八门,从破铜烂铁到蔬菜水果,姜安宁甚至还看到来卖鸡毛的。   不过最多的还是各种海鲜和水果。这会儿正是芒果采摘季,今年芒果大丰收,不少人的箩筐里都是芒果。   姜安宁看了一眼价格牌,一斤两分多一点。这还是羊城收购站,海沙岛的收购站价格怕是更低,难怪韩丽梅出三分钱买,家属院都沸腾了。   除了芒果,还有一些其他的水果,文昌鸡也有卖的,一块五一斤,比普通的老母鸡一斤贵两毛。   国营饭店。   伍国华一听来了一百多斤荔枝蜜,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一进门就问:“荔枝蜜在哪?”   看到柜台上的荔枝蜜,伍国华跑过去,打开玻璃盖。   “你干什么?”阿曼拦住他,“这是我们的荔枝蜜。”   收购员连忙过来,“误会误会,这位是国营饭店的伍国华伍经理,他是来帮我们鉴定蜂蜜品质的。”说着从柜台拿出竹签递给伍国华。   阿曼听到这么说,这才放下手。   那头姜安宁发现起了争执,跑过来,问阿曼:“怎么了?”   阿曼摇头,把刚才的事和她说了,姜安宁吁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姜安宁目光看向柜台,顿住,“伍经理?”   伍国华检查完荔枝蜜的品质,眉头都舒展开了,闻言回头一看,惊讶,又看了看姜安宁身边的阿曼,“这些荔枝蜜是姜同志你们的?”   姜安宁点点头。   “好好好。”伍国华笑着道:“姜同志你真是我的福星,这批荔枝蜜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见姜安宁不解,伍国华就找荔枝蜜的事情一说。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姜安宁也觉得她们运气很好。   要是不碰到伍经理这样识货的人做背书,她们的蜂蜜也不可能卖到六块,有一罐品质最好的卖到了六块五。   这一批蜂蜜,直接入账一千两百多块。   阿曼听到这个数字,惊讶地合不拢嘴。虽然知道蜂蜜值钱,可真的听到这个数字,几人还是狠狠震惊了。   这些钱六成要上交给集体,只有四成才是副业组的报酬。即便这样,五百多块分下来也很多。   姜安宁也清楚,这个价格只有刚开始能拿到,一旦蜂蜜量多了,价格肯定会降。不过,能有稳定的收入,不管多少,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石头几个小战士都替嫂子们高兴,眼里没有丝毫的嫉妒或者不甘。   伍经理解决了心头大患,心情自然舒畅,对姜安宁是十分感激。听说姜安宁她们开展副业养了蜜蜂,心里倒是起了结交的心思。   这个姜安宁同志不得了,以后怕是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姜安宁再三谢过伍经理请客的好意,伍国华没办法,只好请几个每人吃了一只冰棍,“这次姜同志你可不能再拒绝了。要不是你们,我今晚崩想睡个好觉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安宁自然也不好拒绝。   同一时间,韩丽梅带着第一批做好的一千三百多斤芒果罐头到达羊城码头。   几人下了码头,韩丽梅指挥从司务长那重新找来的几个战士,把罐头搬下码头。   曹老太看了周围一眼,“丽梅啊,这哪一个是百货商店的同志啊?”   邱玉和费招娣也看向她。   “急什么急,再等一等。”韩丽梅不耐烦,说话语气很冲。秦姐夫说过会派人来接,怎么还没人来。   肯定是下面办事的耽搁了,等她见到秦姐夫,一定好好说到说到。   等了十几分钟,百货商店的人才姗姗来迟,“韩同志抱歉,百货商店太忙,一时没走开。”   “忙个屁,你以为你是谁,也配让我等。”韩丽梅直接破口大骂:“我告诉你,秦经理可是我的姐夫,得罪了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百货商店来接应的人唯唯诺诺道歉,韩丽梅又骂了好一通才放过他,指挥几个小战士把东西搬到百货商店的采购车上,坐着采购车往百货商店走。   到了商店仓库,一结算,韩丽梅她们直接傻眼了:“不是说好了五毛钱一罐吗?怎么才三毛五。”   那人也不想搭理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我也不清楚,是秦经理这样吩咐的。”   韩丽梅不信:“不可能,我去找我姐夫。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我要你好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7 23:59:06~2023-04-09 23: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兴崽1007小行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二合一◎   咚咚!敲门声响起。   韩丽梅拍着门, “秦姐夫,是我。”   门被打开,露出一个大腹便便、略微秃顶的中年男人, 笑得一脸油光:“是小姨子来了,快请进。”   秦开阳招呼韩丽梅在木质沙发上坐下, 给她倒了杯茶水, “瞧瞧,是谁惹我们丽梅生气了,告诉姐夫,姐夫帮你出气。”   “还能有谁,”韩丽梅喝了一口水, 语气娇柔:“就是你派去收罐头的人。姐夫, 你不能让他好过, 一定要重重罚他。”   “是小李?”秦开阳立刻严肃脸,“反了天了,敢欺负你, 这是没把我这个经理放在眼里。”说着坐到韩丽梅旁边,伸手在她的腿上拍了拍,“消消气,回头我就让他滚蛋。这下高兴了?”   韩丽梅委屈地嗯了一声, 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秦开阳一听是因为收购价, 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面上却不动声色。   韩丽梅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 自顾自地说着:“姐夫, 你说说, 明明说好了五毛钱一罐, 他居然给我说三毛五, 还说是你给的。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秦开阳的手一直没离开她的腿,闻言叹了口气,“丽梅,这确实是我说的。”   “姐夫?”韩丽梅咬着唇,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开阳。   “这事说来怪我,本来说好五毛钱一罐是没问题的,谁知道今年芒果大丰收,整个羊城周边的芒果都卖不上价,芒果罐头自然也降了价。能出三毛五,都是姐夫替你争取的。”   韩丽梅委屈地红了眼眶,抓着秦开阳的手臂摇晃:“可是姐夫,这么低的价格我们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当初可是你让人家收购芒果的,现在你不能不管人家啊。”   秦开阳摸上她的手,“这办法也不是没有。”说到这,他顿了顿,“我可以给你四毛钱一罐,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担了风险,要是被我家那位知道,说不过去。毕竟你我又不是亲姐夫小姨子的关系。总不能我白担了风险,什么都得不到吧。”   说着暗示意味颇浓地摸了摸她的手。   “姐夫。”韩丽梅含羞带怯地嗔怪了一句,心里却把秦开阳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句。   见韩丽梅这样,秦开阳再也不掩饰,迫不及待地动手动脚起来,韩丽梅除了刚开始欲情故纵了下,后续都很配合,给了秦开阳不少甜头。   当然她也不蠢,只肯给点甜头,多的不给。   两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腻歪,韩丽梅眉头微蹙,叹了口气。   “怎么了?”秦开阳刚尝了甜头,对这个会来事的小姨子态度很好。   “还能怎么了,这次比试我怕是要输了。”姜安宁她们第一批蜜就接近两百多斤,四块钱一斤也比她们多。虽然特么还有很多芒果,但姜安宁她们也会取更多的蜜,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姐夫,你就不能再帮人家想想办法吗?你是百货商店的采购经理,多少钱收还不是您说了算。帮帮忙嘛。”韩丽梅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秦开阳嘴上叫着宝贝,对收购价却避重就轻,“不就是想赢比赛吗,这有什么难的。姐夫给你出个主意,你想,从现在到明天早上还有这么长的时间,那些蜂箱放到办公室难保不出什么意外,要是出去采了毒草毒花,死了不就产不了蜜了。”   秦开阳的话倒是给了韩丽梅一个思路,只不是这件事要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得从长计议。   “丽梅同志,好了没?”曹老太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办公室外响起。   韩丽梅推开秦开阳,扣上扣子,抛了一个媚眼安抚秦开阳,起身打开了门,“什么事?”   “丽梅同志,这批罐头还要继续入仓库吗?”曹老太朝里看了看,略显失望。   这百货商店的经理就长这德性?虽然长得不行,但那体格一看就吃得好。这一点让曹老太很是羡慕。   韩丽梅笑着道:“让他们快点卸货,姐夫刚才说了四毛钱一罐收。”这价格虽然低点,但好歹有的赚,不枉她牺牲色相,也算不亏。   曹老太一听四毛,“我这就去说。”总算不用砸手里了。这钱还是在自己手里稳当。   秦开阳为了让韩丽梅常来,不仅四毛收还当场结算,本来当初说的下个月结算就是骗韩丽梅的。等韩丽梅他们一走,他对记账的员工道:“这批芒果罐头五毛收的,记好数量。”   记账员了然地点头。至于中间的差价,他不懂不问不知道。   姜安宁那头卖完蜂蜜,打算去供销社买点肉,海沙岛上猪肉少,四点过就要排队去抢。周恩瑾在家里的时候,还能买到,他出任务,自己起不来,老是错过。   结果一到羊城供销社,运气非常不好,赶上月末肉票要过期,早早就卖完了。   没办法,姜安宁只好放弃,“我们去一趟玻璃厂,看看能不能再买一些玻璃罐。”现在正是大流蜜期,蜜蜂产蜜的数量也在增加,下一次取蜜说不定不够用,她买的玻璃罐便宜又好用,不是随时能碰到的,得提前准备些。   羊城玻璃厂。   姜安宁让阿曼他们等一等,笑着往玻璃厂门口走,“苏大爷,您还记得我吗?”   守门的大爷看了看她,笑着道:“是你,我记得你,你丈夫是解放军。”每次来捡漏瑕疵玻璃罐的同志不少,但姜安宁是里面长得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个的,还有个解放军丈夫,他记得很清楚。   “苏大爷,上次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感谢您。托您的福,我们才能买到便宜好用的玻璃罐。”姜安宁拿出一小罐虾酱,“上次注意到您喜欢用虾酱拌菜,这是我自己做的,送一点给您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我也没帮什么忙,就是一点瑕疵玻璃罐。”苏大爷满脸笑容,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吃虾酱拌菜,可惜家里老太婆不会做,每次他只能找别人换一点解解馋。   “这虾酱是我自己做的,也就费点功夫,不值什么钱。”   苏大爷也就没客气,“那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上次你不是说想再买一些玻璃罐吗。今天刚出了一批瑕疵罐,有大有小,姜同志要是要我带你过去。”   姜安宁本来就是过来感谢苏大爷,顺便碰一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有,当即感谢后,招呼阿曼几人一起,跟着苏大爷进了玻璃厂后门。   现在罐头生意很火爆,羊城玻璃厂生产的大部分玻璃罐都是卖给羊城附件几个罐头厂的。量大了不可避免就会有疏漏,加上制作工艺有限,隔山差五都有瑕疵品。   瑕疵品大部分坏掉不能用,有少部分有瑕疵但能用,这些瑕疵品因为价格比正常的玻璃罐便宜了一半多,就成了抢手货,没熟人带根本买不到。   苏大爷带着他们进去,里面已经有人在挑了。姜安宁几人赶紧加入挑选。   最后拉拉杂杂挑了五六个大玻璃罐,还有二十个一斤装的小玻璃罐。这些小玻璃罐除了她和阿曼私人买的五个,剩下都是副业组的。   等姜安宁她们挑选完,苏大爷把姜安宁叫道一旁,小声道:“小姜同志,有批出口到海外的海鲜罐头和肉罐头没达标,厂里拿来处理。你们要不要?”   出口到海外的罐头,就算没达标,那也是好东西。   别看羊城罐头厂火爆,但大部分罐头都远销海外用来赚外汇,真正面向老百姓的数量很少,不仅要凭票证购买,买到的也大都是荔枝、芒果之类水果罐头。海鲜罐头和肉罐头除了碰运气,还得有关系才弄的到。   姜安宁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要票吗?多少钱一罐。”   “不要票。肉罐头不分种类都是八毛,海鲜罐头六毛。”   这年代的罐头都比较实在,一个罐头一斤左右,通常为了防止缩水,出厂的重量会比一斤多一点。八毛一斤也就一般的猪肉钱,绝对是捡漏了。   姜安宁直接说要,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肉的不尊重,“谢谢苏大爷。”   苏大爷摆了摆手,“不用谢。一会儿我带你们从小门进去,别声张。”   过去他帮过很多人,也收到过不少人的感谢,但没有一个人有姜安宁用心。这瓶虾酱虽然不是多贵重,但却送到了苏大爷心坎上。这样用心且懂得感恩的孩子,他也愿意多帮。   姜安宁点头如捣蒜,和苏大爷约好后,喜滋滋去找阿曼他们,把这事儿说了。   听到有肉罐头,阿曼,尤其是几个小战士眼睛都亮了。他们每个月都有工资,用钱的地方不多,就是缺油水,想买都没地方买。   结完玻璃罐的钱,姜安宁几个跟着苏大爷进了罐头厂。处理的这批罐头每种数量不多,最多的才一百多罐,但种类倒不少。   猪肉、午餐肉、去骨文昌鸡、清蒸东山羊、豆豉鲮鱼、九节虾等等,十几种。   姜安宁每样肉罐头都买了三罐,其他的海鲜罐头也捡海鲜市场上没怎么见过的要。   要不是规定每个人每种只能买三罐,姜安宁都想再盘几罐。这样的机会可不常见。   姜安宁选好后,其他人还没选好,她先到一旁等待。   路上有人推着一筐一筐的海鲜进来,有马面鱼、石斑鱼、兰花蟹……   她望了望来人的,灵机一动,问:“苏大爷,罐头厂的海鲜都是从哪收购来的?”   “你说这些?”苏大爷是罐头厂的老人,儿子也在罐头厂当领导,对这些很清楚,“这些都是羊城海产收购站送来的。”   “罐头厂只从收购站收货吗?如果是渔业农场或者其他集体打捞的海鲜收吗?”姜安宁看了看,都是些深海鱼类。   “收,怎么不收。”苏大爷见她不解,解释道:“现在国家缺外汇,我们羊城罐头厂每年要生产大量的罐头,光靠收购站还是不够,所以也对外收。农民或者集体的,都收。”   姜安宁问苏大爷要了一份海鲜收购价,打算回去好好研究,比起蜂蜜和文昌鸡养殖,海产资源也是一个不错的副业选择。海沙岛就有现成的造船厂。要是有钱,她们完全可以买一条船自己出去拖网。   不过,这些后面来考虑。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蜂蜜。   罐头加上玻璃罐把几人的背篼箩筐装的满满当当,几人一点没觉得重,全都沉浸在捡漏的喜悦中。   刚到海沙岛码头,远远就看到秀娥嫂子和桂芬嫂子,一下船,两人迫不及待地过来,“怎么样?卖了吗?”没看到蜂蜜,应该是都卖了吧。   姜安宁阿曼齐齐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郭秀娥和王桂芬虽然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道:“没事,羊城收购站不收,卖给海沙岛收购站也行,钱少是少了点,但只要能卖出去就行。”   话音刚落,姜安宁几个高兴地大声道:“全都卖了。”   听到这话,郭秀娥愣了愣,反应过来,叉腰故作生气道:“好啊,去了一趟羊城,竟然学会了逗人。我白担心这么久。”   说着转过身,肩膀一抖一抖的。   姜安宁和阿曼这才慌了,过去安慰:“秀娥嫂子,我们错了,不该逗你的,你别伤心了。”   结果过去一看,秀娥嫂子眼里都是笑意,哪有泪。   “秀娥嫂子,你没哭?”姜安宁   见被发现,郭秀娥叉着腰道:“怎么,只许你们逗我,不许我逗你们。”说完,她一脸好奇地问:“卖了多少钱?”   姜安宁小声说了句。   听到数字,郭秀娥和王桂芬都瞪大了眼睛,“多少?”   “一千二百块。”   郭秀娥和王桂芬倒吸一口气,乖乖,她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来副业组之前,她们都做好了干几个月白工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赚到钱不说,居然还是这么多钱。   这可和他们爱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差不多了。这才只是十天不到啊。   郭秀娥和王桂芬乐的合不拢嘴,她们都是没什么能力做其他工作才来的副业组,本来想着只要能赚个三块五块改善改善生活就行,结果没想到一下子掉进福窝,未来还有可能赚更多。   而这一切都托了安宁妹子的福。要不是她带着大家养蜜蜂,她们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回到部队,姜安宁先去找了司务长汇报第一次卖蜂蜜的结果,顺带把六成的收入交给司务长。   “这一批我们一共收获了两百多斤蜂蜜,总共卖了一千二百块钱。”   司务长闻言愣住了,“你说你们卖了多少钱?”   “一千二百块钱。”姜安宁拿了一叠大团结出来,“这是上交给部队的七百二十块钱。”   司务长看到手里几十张大团结沉默了。   当初创办副业组,一方面是希望给部队多创造一些收入,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替军属们多创造一些攒钱的机会。可惜试了多次,都没成功,本来这次姜安宁她们来,他也以为会和之前一样。   这才多久,十天不到,姜安宁他们竟然就赚了一千多块。   “司务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副业组了。”   司务长机械似地点了点头。   老周这媳妇不一般啊!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告诉给师长。   司务长一刻也坐不住,拿上大团结去了师长办公室。   出了司务长办公室,郭秀娥她们正等在门口,没看到几个小战士。   郭秀娥见她疑惑,解释:“石头他们去帮我们搬蜂箱了。”按这天气,今晚可能会下雨,还是早点搬到办公室保险些。   姜安宁表示明白,晃了晃衣兜,“走,回办公室分钱。”   到了副业组办公室,韩丽梅她们不在,透过窗户能看到韩丽梅她们隔出来的那个房间地上堆满了收来的芒果,有的已经出现黑点了。   姜安宁把剩下的钱拿出来,大团结加上花花绿绿的毛票分票,一大堆堆在桌上。   留下一百块做副业组资金,每人分了八十,还剩下六十块,是几人商量好,给五个小战士的。   除了钱,姜安宁还特地装了九个玻璃罐的蜂蜜,“一人一罐,总不能我们养了蜜蜂,自己却没吃过蜂蜜。放心,这些请示过司务长,不算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郭秀娥一听不算,第一个选蜂蜜,她一动,阿曼和王桂芬也选了。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居然能吃上自己养的蜜蜂酿的蜜。”郭秀娥感叹。   王桂芬和阿曼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幸好当初选到了安宁妹子。   这时,小战士也搬着第一批蜂箱进来了。收到大家分给他们的蜂蜜和钱。   这不是钱和蜂蜜的事,而是对他们的看见和尊重。几个小战士都红了眼睛。那个叫梁石的小战士甚至哭了出来。   这泪水里有感动,也有敬重。   这一幕被过来找韩丽梅的方秀看在眼里,她的目光落在那名叫梁石的小战士身上,一怔。   这个人她前世见过,是后世一个非常有名的企业家,坐拥数十亿资产。在未来会成为整个海沙岛最大的投资者之一。   在一次采访中,有人问梁石,是什么造就了他今天的成就。他的回答是年轻时遇到的一位温柔善良的贵人,还说那人要是没死,他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会有更大的成就。   这个人不会就是姜安宁吧?   想到这里,方秀第一次嫉妒起了姜安宁。明明这辈子她才是重生的人,为什么姜安宁总是先她一步抢占先机。   如果是她认识了梁石,这辈子成为首富恩人的人就是自己。有这样的人脉,永远也不需要为钱发愁。   对于方秀的想法,姜安宁一无所知,搬完蜂箱后,她径直回了自家小院。   铁牛不在家,应该是出去玩了。   今天赚了钱,她打算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和铁牛。刚好上次的咸野猪肉还剩一块,做一个腊肉煲仔饭。   煲仔饭需要用到丝苗米,姜安宁正好有,是三姐上次拿过来的。   土砂锅洗干净,放入淘洗干净的丝苗米,加水刚好没过米饭即可,加太多米饭太软,吃起来就不好吃了。   煲仔饭做好,香味在厨房里弥漫。   姜安宁打开盖子,下意识叫了一声:“周恩瑾,我做了煲仔饭,你来尝尝咸淡合不合适。”   说完才意识到爱人不在。   明明两人从相识到结婚才不过几个月,她却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   有时候,她也会想,要是她不是月光花这种作用鸡肋的草木妖,而是某种起死回生的药材成精就好了。这样周恩瑾出任务,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忐忑。   小花妖第一次尝到了思念的味道,苦涩中带着一点甜。   同一时间,辽阔的海域上,周恩瑾和队友们正在执行任务。宋大山看着四周飞过来的飞机脸色大变,“不好,老周,我们被包围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9 23:59:21~2023-04-10 23:5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螃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二合一◎   越是危急时刻, 周恩瑾神情越是冷静,那双犀利的眸子只是简单扫了扫,便迅速分析出战况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一套动作下来, 飞机以极快的速度呈九十度爬升,之后急转弯向右侧横滚甩掉六点钟位置距离极近的敌人。   若是慢上一秒, 等待他和战友的就是死亡。   飞机在他手中犹如灵活的雄鹰, 不断变换动作,穿透敌人的封锁,俯冲迫降到附近海岛。   “准备战斗,隐蔽。”   一场关于生死的战斗即将打响。   海沙岛。   海浪击打着岸边的礁石,掀起白色的浪花, 海风吹过, 椰子树沙沙作响, 静谧又平和。   姜安宁做好饭菜,出去看了看,没看到铁牛的人影。   她发现最近这小子神神秘秘的, 每天都拿个小陶罐出去,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她因为要忙副业组的事,见他没去海边也没往山上危险的地方跑,也就没怎么管他。   没想到今天到了饭点还不见人, 看来是皮痒痒了。   姜安宁用竹饭罩罩住饭菜, 关上门去了秀娥嫂子家, “秀娥嫂子, 你家大柱子回来没?”   秀娥嫂子朝屋里喊了一声, “大柱子, 快出来, 你安宁姨找你。”说完继续招呼姜安宁:“安宁妹子你来的正好, 我这道虾酱凉菜是按照你给的方法做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差点什么。”   上次姜安宁做虾酱拌杂蔬,送了一盘给他们。吃过之后,老付和大柱子都很喜欢,见天都点这菜。她嫌弃麻烦,不想做。今天分了钱心情高兴,就试着做了点,没想到不管怎么做,就是差了点味。   姜安宁走去,郭秀娥用手拿了一根黄瓜喂她吃,紧张地问:“怎么样?差了什么?”   姜安宁嚼了嚼,“其他都很好,就是糖少了些,柠檬放的量也不对。”   “ 那我重新试试。”   按照姜安宁说的步骤,郭秀娥重新试了一小碗,尝了尝,喜笑颜开:“没错,就是这个味。这做菜,还是安宁妹子厉害,一尝就知道问题出在哪。”   大柱子也出来了,“安宁姨姨。”   姜安宁摸摸他的脑袋,“看到铁牛了吗?”   大柱子抠了抠脸:“今天我们从秘密基地回来,铁牛和思明一起去了宁医生家。现在应该也在那。”   姜安宁给了他一颗大白兔奶糖。   大柱子欢喜极了。结果还没高兴两秒,横插出来一只手,抢走了他的大白兔。   “大白兔先没收,再吃该长蛀牙了。过几天给你。”郭秀娥把大白兔奶糖装进自己口袋。   大柱子呆住,可怜兮兮地看着姜安宁希望她求情:“安宁姨姨~”   姜安宁咳嗽一声,在大柱子不敢置信地目光中拒绝了他的求助:“秀娥嫂子,我还要去找铁牛,先走了。”   “行。”郭秀娥一边笑着把剩下的杂蔬拌好,一边道:“安宁妹子,一会儿我要做红烧肉,你找到铁牛一起过来吃饭。”   “不了,秀娥嫂子,我饭菜做好了,这天热放不住。还是下次,下次有机会。”说着不给秀娥嫂子机会,连忙离开去找铁牛。   身后还能听到秀娥嫂子的声音:“做好了我让柱子给你送过来。”   宁医生分配的住房离姜安宁现在暂住的房子大概五六分钟路程,去的路上路过正在修建的家属区。   姜安宁看了看,自家的新房子已经在打地基了,估计要不了两个月就可以搬进新家了。   房子是周恩瑾设计的,一个堂屋两间住房一个厨房,院子比现在暂住的院子要大一些,最令姜安宁惊喜的是,房子后院,走上几分钟穿过一片椰林就是一片小而美的沙滩。   要不是还要去找铁牛,姜安宁一定要过去好好看看。   宁医生家,铁牛还不知道自家老姑杀过来,还在摆弄陶罐,宁思明放下自己的陶罐,蹲在他身边,脑袋往里看,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   “这条大,上次我看爷爷一条给了五分钱。”   “真的?”铁牛高兴地又夹起另外一条巴掌长的蜈蚣问:“这条呢?”   宁思明摇头:“这条我没看过,不知道收不收。不过老大你抓了这么多蜈蚣,肯定能赚钱。”   说完他舔了舔嘴角,“老大,等卖了钱,我们去买亚洲汽水。”上次看到其他小孩吃过,好像很好喝。   铁牛摇头,“不行,我的钱要攒着给老姑买生日礼物。”还有一个月就是老姑的生日,今年是老姑离家过的第一个生日,他要代表娘家人给老姑送礼物。   想到老姑收到礼物时高兴的样子,铁牛一双黑眼睛就炯炯发亮。   正说着,宁医生回来了,铁牛立刻抱着陶罐跑过去,“宁医生,您看看我的蜈蚣。”   宁医生刚忙完,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加上年纪大了,脸上有一丝疲惫。即便很累,他还是蹲下身,接过铁牛的陶罐,“跟我到药房来。”   说是药房,其实就是杂物房改的,宁远山除了是骨科医生,更是一名出色的中医,平日里这里就用来收放药材。齐师长听说后,还特地派战士加固了房间,还替宁医生做了许多晾晒草药的工具。   宁医生坐下,用夹子夹了蜈蚣,一条条给铁牛说价格:“这两条最大的,给你一毛钱一条。这几条小一点的,算你五分钱,还有这几条,两分,剩下的蜈蚣都不值什么钱,一共算你五毛好了。你看可不可以。”   宁医生给的价格公道,其他人来换也是这个价格。铁牛点点头,又从怀里掏了一条蛇蜕,“宁医生,这个能换钱吗?”这是之前姑父带他去荔枝林找老姑的路上碰到的。   “我看看。”宁医生特地带上眼镜,仔细看了看蛇蜕,笑着道:“这条不错,我两块钱收。”   “换!”铁牛没想到随意捡的蛇蜕居然比一小罐蜈蚣都之前,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宁思明见老大换了那么多钱,小家伙一把抱起自己的陶罐,看着爷爷:“爷爷,还有我的。”   宁医生看着孙子呵呵笑,“好好,还有你。”   铁牛拿到钱,看到药房置物架上炮制好的蜈蚣,眼珠子转了转,问:“宁医生,炮制好的蜈蚣是不是能卖更多的钱。”   宁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竹篾里炮制好的蜈蚣,点了点头:“炮制好的蜈蚣是要贵一些,比活蜈蚣多一分到几分不等的钱。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每条多一分到几分?铁牛在心里算了算,瞬间眼睛就亮了,要是以后都卖焙制的能多赚好多,“宁医生,我愿意学。”   宁远山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铁牛真的想学,“学焙制蜈蚣很枯燥,要吃很多苦,而且以后你可能都没时间玩了。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铁牛犹豫了一下,对老姑的爱还是战胜了想玩的决心。而且学会了,以后再玩也不迟。   别看小孩子年纪小,他们也是会权衡的。   宁思明虽然不明白老大为什么不好玩的焙制,但秉着一个都不能少的念头,他也跟着凑热闹:“爷爷,我也要学。”   宁远山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以往他费尽心思想要教自家孙子,小家伙都不感兴趣,这次竟然主动学了。   “丑话先说在前头,既然学了就算再辛苦也要坚持,不准半途而废。要是愿意,我就教你们。”宁医生的目光落在自家孙子身上,故意道。   “我愿意的,谢谢宁医生。”铁牛赶紧应道,说着还特地回头对思明说:“你也不能半途而废。”   宁思明丝毫没察觉到爷爷的心思,见老大同意,也跟着点头。   宁远山笑眯眯的,老头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就是借着教别人的机会顺便教教自己孙子。   既然要学炮制,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有现成的蜈蚣,宁远山便直接教起来,先从最简单的焙制说起。   为了让两个孩子更有信心,他还特地和他们商量:“这批蜈蚣思你们自己的抓的,你们要是你自己焙制出来,我一样给你们焙制钱。”   铁牛一听有点不好意思,宁医生不在意,现在他每个月都有工资,不像以前那样抠搜了。   焙制方法只说了一遍,铁牛就记住了,而且按照步骤第一次就做的有模有样。放观自家孙子,蜈蚣被折断的折断,炕焦的炕焦。   看着铁牛这样,宁医生突然起了爱才之心,准备多考考他。若铁牛真有天赋,他的医术说不定就后继有人了。   这般想着,宁医生特地教了新的炮制方法,铁牛也完成的很好,宁医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把蜈蚣炮制完,铁牛高兴极了,一抬头就看到宁医生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那目光瘆得慌,好像他是什么香饽饽。   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听到自家姑姑的声音,铁牛看了一眼宁医生。   “你先回去,下午再过来。”宁医生发话。   铁牛高兴地出门,像小炮弹一样扑进老姑怀里,“老姑。”   姜安宁抱住他,趔趄了下,“慢点慢点,老姑差点被你扑倒了。”   铁牛嘿嘿傻笑两声。   姜安宁朝宁医生问好。   “姜同志,你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姜安宁疑惑,不过还是跟了过去。到了堂屋,宁远山把想要收铁牛为徒的事说了。   姜安宁很是意外,宁先生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后世可是国宝级的大师,作为姑姑,她真的替铁牛高兴,不过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孩子的未来,还是要看铁牛的意思。   “铁牛,过来。”姜安宁招呼他。   “老姑,怎么了?”   “老姑问你,你想跟着宁医生学医术吗?”姜安宁蹲下身,轻声问。   铁牛不明白,他不是正在跟着宁医生学习吗?   姜安宁见他没明白,解释了一下两者的区别:“这次不一样,是要拜宁医生做弟子,跟着宁老师学习做医生的本事,不仅仅是炮制药材攒钱哦。”她以为铁牛炮制药材是为了存私房钱,之前在锦城的时候,铁牛也会想些办法攒钱。   铁牛:“是不是学了,我以后也可以和宁医生一样成为医生。”   姜安宁点点头。   “那我要学。”铁牛神情认真,“我不怕吃苦,我愿意学。”他的脑海里浮现老姑生怪病时躺在床上昏睡的画面,飘过国营饭店老姑救齐天宝的画面,愈发坚定。   姜安宁和宁远山都很惊讶,铁牛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大的决心。   作为跟屁虫,宁思明也要一起学。   既然要拜师,当然不能太随意,姜安宁和宁医生商量了下,决定等周恩瑾回来后,再带铁牛上门正式行拜师礼,现在就让铁牛先跟着学。   午饭过后,海岛上突然刮起了大风,气温骤降,漫天沙土乱飞,没多久就下起了暴雨。雨点打在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姜安宁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天空像破了个大洞似的不停往外倒水,气温也一直没有提升。她眼里有些担忧,不知道办公室里的蜂箱怎么样了?   这么冷的温度,蜜蜂不会冻坏吧。预料今天下雨可能会降温,她回来前,特地交代了注意保暖,今天是桂芬嫂子在那,不知道她忙不忙得过来。   姜安宁心里还是不放心,等雨稍微小一点,把铁牛送去秀娥嫂子家。   秀娥嫂子也不放心,一听姜安宁要去,非常支持,蜂蜜现在是聚宝盆,千万不能出事,“安宁妹子,这么大的雨你光拿雨伞不行,等到了办公室,身上肯定全湿了。我给你拿雨衣。你等我。”   姜安宁没想到这一层,锦城很少有这样大的雨,以前她是花妖,也不怕雨。   “铁牛,你和大柱子在这玩弹珠,老姑去一趟办公室,晚点回来。”姜安宁交代完,穿上秀娥嫂子给了橡胶雨衣出了门。   办公室这边,王桂芬按照姜安宁交代的给每个蜂箱外面放了稻草,刚忙完,有人敲门。   王桂芬诧异,“妈?你怎么来了?”   曹老太领着铝饭盒,往里走,那双吊梢眼不着痕迹地打量屋内的蜂箱,嘴里说道:“你这几天养蜂蜜都瘦了,我熬了骨头汤,你趁热喝。”   “你是不是有事?”   她能有这么好心?王桂芬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曹老太,不太正常。   “你这是什么眼神?”曹老太装的浑身难受,索性不装了,叉着腰:“我告诉你,王桂芬,就算你现在赚了钱,也还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心思。好心好意给你熬了骨头汤,还给你带了暖身体的米酒,你还怀疑。真是狗坐筲箕不识好歹。快点喝,喝完我还要回去陪我宝贝孙子。”   这才是熟悉的曹老太,刚才那副和蔼的样子真是不习惯。王桂芬虽然最近会利用丈夫压一压曹老太,但是逆来顺受惯了,也不能指望她一下子就立起来。   曹老太见她端起饭盒,喝完了骨头汤喝米酒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喝完米酒,王桂芬确实感觉暖和些了,想说今晚要守在办公室,结果话说到一半,头晕沉沉的,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王桂芬?王桂芬?”曹老太试着叫了几声,没回应后,呸了一声,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从怀里掏出农药瓶子,对着蜂箱喷。   农药喷上没多久,蜜蜂陆续开始死亡。曹老太眼里闪过一丝痛快,死了好,死了她儿子才能有更好的前途。   至于王桂芬,养蜜蜂那点钱哪有自家儿子的大好前程重要。   姜安宁来的路上碰到了阿曼,两人一起来了办公室。刚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没关,推开门进去看到一个人影拿着什么东西对着蜂箱在喷,而看守的王桂芬在桌子上昏睡。   曹老太没想到下这么大的雨还有人来,意识到暴露,顾不上其他,直奔门口想逃。   “阿曼,关门。”姜安宁朝曹老太扑来。   农村老太太别看年纪大,腿脚很是灵活,竟然被她虚晃一枪躲了过去,还好阿曼及时关上了门。   姜安宁把曹老太抓了个现行,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把她交给阿曼,过去检查蜂箱。   至少一半的蜂箱被喷洒了农药,里面的蜜蜂全都死了不说,剩下的蜂蜜也不能用了,损失惨重。   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一看是司务长,头都大了,这小子每次来不是要东西就是要钱,偏偏每次说的都是正当事,他还不好拒绝。   不好拒绝也没办法,部队经费紧张,他这个师长除了要操心战士们的训练,还要统筹经费的使用,着实操碎了心。   “司务长啊~”齐师长语重心长地喊了他一声。   秦岳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忙道:“我不是来问经费的。”   不是来要钱就好。齐师长闻言松了口气,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露出笑脸问:“有什么事?”   “我是来汇报副业组的事。”   齐师长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来要东西的吧。想到这,他心里飞速闪过一系列拒绝话术。   当领导的,都是语言艺术家,套路起人是一套一套的。   齐师长都准备好怎么拒绝,结果司务长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副业组赚钱了。   司务长:“这次报名副业组的人多,我分成了两组,给她们十天时间,谁赚的钱多,以后副业组组长就是她。今天是第七天,姜安宁她们组一共赚了一千两百多块,这是上交的七百二。”   “才几天四个人就赚了这么多?”齐师长惊讶极了。   虽然七百二十块对于部队来说不多,但以现在的购买力来看,那也是不老少了,至少可以多买几头猪给战士们改善改善生活。   这才只是几天的利润,要是时间长了,就不止这点钱了。大有可为啊。   齐师长开怀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姜同志不简单啊。”周恩瑾这小子这娶的哪是媳妇,是一尊活的聚宝盆啊。   “司务长,你来详细说说,她们是怎么做的。这个方法有没有办法推广。”   两人刚说到一半,勤务兵来报告:“师长,副业组那边出事了,需要司务长过去一趟。”   “有说什么事吗?”秦岳问。   “好像是有人毒死了蜜蜂,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齐师长一听怒火中烧,“秦岳,我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谁有胆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外面雨已经停了,路上到处都是泥泞,很多采摘了芒果的军属怕芒果放在家里坏了,雨一停就赶紧送过来,没成想直接碰上了一出好戏。   “这是发生怎么了?”姜安宁她们怎么把曹老太绑起来了。   阿曼立即把曹老太毒死蜜蜂被当场抓住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军属们大吃一惊。   下毒这可不是小事,性质完全不同。   “你们不要听她们胡说,我就是来给我儿媳妇送骨头汤,根本不知道什么下毒的。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冤枉啊。”曹老太不断向周围的人哭诉。   她就是要来个死不认账,反正现场只有她和姜安宁两人,没有其他人,只要她不承认,姜安宁就不能证明农药是她带来的。   这招她经常用,上次在火车上还用这招骗到了卧铺票,屡试不爽。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阿曼很气愤:“人桩并获你还敢胡说八道,就是你用农药毒死了我们的蜜蜂。要不是我们来的早,就全给你毒死了。现在你还敢撒谎。”   “你们都是一伙的,为了赢就故意栽赃我。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曹老太被绑住,一点不妨碍她在地下打滚,鬼哭狼嚎坚决否认。   姜安宁冷着脸,“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去找司务长了,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曹老太听到要找司务长,有些慌张,看到人群中的韩丽梅像遇到了救星一样,立刻来了精神,“丽梅同志啊,帮帮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毒死蜜蜂。”   韩丽梅笑着走过来,看到被毒死一大半的蜂箱,心里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对姜安宁道:“姜安宁同志,我理解你们想抓住凶手的心情,可是你也不能随意冤枉我们组员。下毒这样的罪名,曹大妈担待不起。”   正说着,人群一片哗然,有人喊道:“司务长和齐师长来了。”   韩丽梅眼睛眯了眯,朝曹老太使了个颜色,曹老太接收到后,立刻哭喊:“司务长,齐师长,你们要替我做主啊,我是被冤枉的。这些蜜蜂根本不是我毒死的,我就是来给儿媳妇送个汤,哪里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   现在事情真相还不清楚,还不能认定就是曹老太干的,齐师长扶起曹老太,“这位老人家你莫急。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先起来。勤务兵,来给这位老人家松绑。”   阿曼想要上前,被姜安宁拉住,只好愤愤不平地看着曹老太被放开。   齐师长看了现场一眼,看到死掉那么多蜜蜂,也很心痛,让司务长务必尽快查清。   王桂芬还没醒,现场只有姜安宁和阿曼是目击证人,两人又是同一组的,和曹老太是竞争关系。如果没有其他的证据,确实不好判定。   曹老太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喊冤枉。   姜安宁冷笑一声,站出来大声道:“司务长,我有证据证明凶手是谁!”   司务长:“你说说。”   “桂芬嫂子这么久都没醒,绝对不是喝米酒喝醉这么简单,我怀疑她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梁石战士已经拿了铝饭盒去卫生所。真相怎样,查一查就知道了。”   铝饭盒里还有米酒残留也不知道能不能验出来。曹老太心里慌张,求救地看向韩丽梅,韩丽梅没理会。   “检查结果出来了。”梁石拿了铝饭盒过来,身后还跟着宁远山和周书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0 23:53:39~2023-04-11 23:5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兴崽1007小行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二合一◎   闻言曹老太面如土色, 哆嗦着往韩丽梅身边靠,“丽梅同志,我……”   “闭嘴!”韩丽梅眼神冷厉, 吓的曹老太不敢说话。   另一边周书婷喂王桂芬喝了解药性的甘草水,扶着昏睡的她到一旁竹床上休息。   齐师长看向宁远山, 一向平易近人的脸不怒自威:“宁医生, 检查的结果怎样?”   宁远山把手里的成分报告递给师长:“齐师长,书婷同志在米酒残留里检查出了蒙汗药的成分,是曼陀罗。”   齐师长结果报告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米酒里的曼陀罗量要是再多一点,人就不是昏睡这么简单了。   周围的军属们议论纷纷, 看曹老太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和恐惧。   “现在证据确凿,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哪来的脸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这种人这次敢拿农药毒死蜜蜂, 下次就敢用农药毒死人。不能放过她。”   “没错,必须严惩。”   曹老太被指责,也有点怕, 见韩丽梅也不管她,当即摆出一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我就是一时糊涂,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做了这样的事。我就是一时想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 别跟老婆子我一般见识。”   只要哭就对了。反正她一个老太婆要钱没有, 给命她们也不敢要。就一点蜜蜂, 难不成还能吃了她。   直到此刻, 曹老太想的还是怎么蒙混过关, 丝毫没有悔意。或者说有悔意, 不过不是针对毒死蜜蜂, 而是后悔没早一点下手, 让人抓了个正着。   姜安宁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知道什么是曼陀罗吗,又怎么会制作蒙汗药?分明是有人指使你。”   曼陀罗又叫洋金花,山茄子,一般人只知道它有毒能入药,根本不知道能制作蒙汗药。曹大妈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人群中韩丽梅脸色变了变。   曹老太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药是我在老家捡的,带过来的,不是别人给我的。没人指使我,我就是我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一时冲动犯了错。”   这时,王桂芬醒了,本来还一头雾水,知道事情真相后整个人气得发抖。   听到曹老太这话,她更是愤怒地冲到曹老太面前,流着泪质问:“妈,你怎么能这样?你明知道这些蜜蜂对我们有多重要,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你这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们家好啊。”   她不明白,她对曹老太逆来顺受,就是希望家里和睦,可她的忍让换来的只是曹老太的变本加厉。安宁妹子说的对,家庭的和睦要她自己立起来,而不是能指望自己委曲求全。   都说老实人很少发脾气,只有扛不住了才会爆发。王桂芬虽然性格包子,却是个很好的执行者,做事踏实,也能很快理会她的意思,交出超过她期待的结果。   姜安宁希望她经过这一次,可以想明白。否则一直有曹老太这个定时炸弹,她也不敢把重要的事情完全托付给她。   王桂芬痛定思痛,大义灭亲:“齐师长,我做证。安宁妹子的猜测是对的,她来的时候根本没带什么药粉。这东西肯定是来了海岛有人给她的,这个人才是真正想毒死我们蜜蜂的人。”   阿曼也站出来,气愤地看着韩丽梅:“这个人肯定见不得我们卖蜂蜜,生怕我们赢了。”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说是韩丽梅指使的。   现场的人都知道两组比赛的事,要说谁最有可能获利,自然是韩丽梅。她确实有很大可能是背后指使的人。   “大家看我做什么,这件事跟我又没有关系。”韩丽梅立马撇清,“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的芒果罐头全都卖给了百货商店,五毛钱一罐,只要把剩下的芒果全做成罐头,我们一定能赢,没必要做这种事。”   大家一想也对,不过却忽略了那些芒果根本来不及赶在十天内做成罐头,就算做成了罐头,那么多罐头能不能被百货商店全部吃下也未可知。   韩丽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同时怕夜长梦多,她暗中对曹老太使了个眼色。   曹老太怕韩丽梅答应她的事泡汤,直接骂起王桂芬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这药我就是从老家带来的。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知道什么。”骂完又满脸歉意地对姜安宁道:“安宁同志,这件事是老婆子一时糊涂,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婆子一般见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看在我一把年纪脑子不清楚的份上原谅我。”   话里话外都在说认错,却绝口不提赔偿和惩罚。姜安宁对曹老太的心思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原谅她。   “曹大妈,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就老实交代背后指使。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有没有同伙,大家都清楚。我劝你还是不要包庇背后的人了。”   齐师长看不下去发话了:“司务长,查清楚背后的人,让她们收拾东西滚蛋。”   他原来想着这些军属从全国各地来到艰苦的海岛随军不容易,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通常都愿意网开一面。   可这次曹老太做的事确实碰到他的底线了,一向宽容的他也是真的动怒了。   曹老太彻底慌了,“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不就是毒死了几只蜜蜂吗,批评批评不就完了,怎么还要被赶出部队?   人群中,韩丽梅见势不妙打算撤退,被阿曼拦住了,“你想去哪。”   韩丽梅被抓包,“内急,想去上个厕所。现在又不想去了。”   下一秒,曹老太就看向她:“丽梅同志你说说话啊,是你给了我三十块钱,还答应拜托罗参谋长提拔我儿子,我才做的这件事。现在我要被赶出海岛了,你不能不管啊。”   韩丽梅感受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曹大妈,我自认平时对你不错,就连刚才你被绑,我也以为是误会,还帮你说话。结果你倒好,明明是你自己记恨姜安宁,才拿农药毒死蜜蜂。事情败露,竟然胡乱攀扯。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这种恶毒的事,还有什么曼陀罗种子,我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知道它的种子能做成蒙汗药。”   曹老太傻眼了,以往只有她死不认账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别人死不认账,当下也顾不上心疼钱,直接把韩丽梅给的三十块钱拿出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三十块钱,你怎么不承认?”曹老太转身看向齐师长:“这件事都是韩丽梅同志指使我干的,蒙汗药和农药也都是她给我的,我本来不想干的,是她说就是毒死几只蜜蜂,不会有什么事。我才干的。都是她指使我的。”   齐师长正准备开口,突然看到警卫员一脸着急的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报告师长,上面来了电话,有新指示。”   齐师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周恩瑾他们出事了吧,他转身交代道:“司务长,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务必要调查清楚有没有同伙。”   说着便跟着警卫员急匆匆往办公室赶。   曹老太指正韩丽梅,韩丽梅不承认,一时间事情成了僵局。司务长本来就不擅长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此刻听到他们吵闹头都大了。   有军属里有和韩丽梅关系好的,也有因为收芒果对她感官不错的军嫂,这会儿都帮着说话:“就是,丽梅妹子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怎么可能指使你去做这种事。你还是老实交代,真正指使你的人是谁?”   韩丽梅顺势道:“你说三十块是我给你的,我也可以说这钱是别人给你的。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有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怕我卖罐头卖给百货商店赢了,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胡说。”阿曼气愤得都要哭了,“明明就是你们毒死了我们的蜜蜂,你还不承认。安宁,你看她!”   “别担心,我来。”姜安宁安抚她,走到韩丽梅面前,“韩丽梅同志说没听过曼陀罗种子,自然也不可能见过或者买过曼陀罗种子?”   “那是自然。”韩丽梅下意识一说,说完意识到不对,但是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闻言,姜安宁笑得一脸灿烂无辜,“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曼陀罗花在海岛并不常见,最容易得到曼陀罗种子的地方是卫生所。”   听到姜安宁说曼陀罗花海岛不常见,宁远山和周书婷看了看她,并没有纠正她的说法。   并且周书婷还站出来,替自己弟媳妇背书:“安宁说的没错,只要是在卫生所买过曼陀罗种子,一查就知。”   姜安宁和周书婷交换了一个眼神,看了一眼韩丽梅,见她没有任何异议,反而露出一丝惶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的曼陀罗花果然是在卫生所买的。   于是,接下来姜安宁便顺理成章道:“只要查一查卫生所的药物记录,就能知道谁买过曼陀罗种子,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凶手。当然肯定不是会韩丽梅同志。因为大家刚才都听到了,韩丽梅同志可是亲口说自己没听说过,更没有买过曼陀罗的种子。是吧?”   姜安宁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她这是故意的。   韩丽梅气炸了,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是却没办法反驳,她总不能说自己买过曼陀罗花的种子吧,那不是不打自招。   她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姜安宁,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撕烂那张令她嫉妒的脸,却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还要硬着头皮同意她说的话。   这个狡猾恶毒的女人,竟然从刚才便埋下陷阱,一点点引诱自己掉进去。   这种憋屈,让她连基本的假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姜安宁就像没看到韩丽梅眼里的恨意,冲周书婷眨了眨眼睛:“三姐,为了还韩丽梅同志一个清白,我们立刻从药物记录开始查起吧。”   小花妖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恶人原形毕露,外加收点赔偿金罢了。   看到韩丽梅有苦不能言的样子,周书婷差点笑出声来。   来之前,她还担心弟弟不在,弟媳妇会受人欺负,特地赶过来。   现在看来,弟媳妇虽然看起来娇弱的宛如一朵需要人保护的小白花,可实际上却是一朵不好惹的霸王花。   瞧韩丽梅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估计被气的够呛。安宁这丫头可真坏,不过她喜欢。   安宁天生就该是他们周家的媳妇。他们周家的人,可从来不是什么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敢伸手就要做好被打的准备。   部队的卫生所涉及到战士们的安全,也会暴露战士们的健康情况,所有的药物出入都有记录。想要查不要太容易。   只是没想到以为万无一失的办法竟然发生了意外。   卫生所的档案员在誊写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油灯,不止最近的药材记录本被火烧毁了,就连前几个月的记录也被烧毁了,根本无法查阅。   卫生所的档案员一直在道歉:“实在对不住,今天下大雨我想着没事,把药物记录誊写了,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去领罚。”   记录被毁,就算是意外,档案员也要被处分。   姜安宁也没办法。   怎么会这么巧,档案室的电灯坏了,又那么巧的碰倒了油灯。可药物记录都被烧毁了,想查也无从查起。   韩丽梅一改刚才的丧气,眉毛都带着喜气,故作忧愁:“查不到药物记录就不能还我清白。我会不会一直背着幕后指使的罪名。”   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姜安宁还能有什么办法。拿不到证据,她就只能认栽。这次比赛赢的不要太简单。   没人注意到宁远山在听到药物记录被烧毁时,转身离开了。   就在韩丽梅志得意满之时,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人群身后响起:“被烧毁不是真正的药物记录,是备份。我手里这本才是真正的药物记录。”   姜安宁回头一看,是宁医生。   宁医生是跑过来的,把药物记录递给姜安宁。他一直有誊写药物记录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   按照规定,开处方的医生是有权使用药物记录的。宁医生把记录带回去查看也属于正常行为。   周书婷接过来一看,“确实是真正的药物记录本,上面还有每一个药物使用者的亲笔签名。”   不幸中大幸。   有真正的药物记录在,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姜安宁举着放开到某一页的记录本,看向韩丽梅,“韩丽梅同志,这次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记录本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前几日你因为水土不服开了曼陀罗种子作为治疗腹痛腹泻的药物,后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作为高中生,你总不会说你不识字,不认识曼陀罗种子几个字吧。”   在铁的证据面前,韩丽梅百口莫辩。   那几个之前帮她说话的军属脸上是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她们刚才竟然帮这个女人说话,简直太恶心人了。   司务长秦岳:“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给师长,处罚结果和赔偿方案会公示在布告栏。”他看了一眼姜安宁,“另外,我宣布韩丽梅品行作风有问题,不符合要求,这次的副业组比试,姜安宁胜出。姜安宁同志,以后副业组就交给你了。”   “司务长放心,我会努力发展副业组,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姜安宁自信从容的回道。   听到这话,阿曼王桂芬都高兴极了,围拢在姜安宁面前,欢呼。   人群也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为正义得到伸张,坏人即将被惩罚,也为姜安宁升职高兴。   韩丽梅的姑姑罗参谋长的爱人韩玉英同志收到消息,这才赶来,听司务长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痛心疾首。   “丽梅,你来海岛这么久,姑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你想嫁进海岛,姑姑帮你介绍对象。你想进入副业组做出一番事业,姑姑给你钱支持。可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教唆人下毒,你真是让我和你姑父太失望了。这件事结束后,你就回老家吧。”   “姑姑~”韩丽梅求情,可惜韩玉英是铁了心要送她回去,怎么有人可以蠢到这种地步。不送回去,难道要等着这个侄女祸害自己一家吗?   一个是侄女,一个是丈夫,孰轻孰重,韩玉英心里有杆秤。   韩丽梅面如土色,完了,这次彻底完了。不管这次事情齐师长的处理结果是什么,她都不能留在海岛了。   想到被送回老家,只能嫁一个普通的工人,过一辈子无望的生活,韩丽梅就觉得窒息。   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生活往她最不想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一刻,韩丽梅才后悔。为什么要看上周恩瑾?为什么要去惹姜安宁?   如果她安分守己不嫉妒不迁怒,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了。以姑父的地位,她也能找一个团长,或者最差也是一个营长职位的人嫁了。   可如今,一切都被她自己毁了。   韩玉英对自己侄女的所作所为深表歉意,“姜安宁同志,非常抱歉,是我这个做姑姑没教好她。这次损失多少,你告诉我,我们赔。虽然知道钱不能救回那些死去的蜜蜂,但希望可以弥补一些你们的损失。”   姜安宁见她态度很好,也说明要赔偿,便也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毕竟做错事的是韩丽梅,不是她姑姑。   她也没有连坐的习惯。   “具体的赔偿等齐师长的处理结果出来,我们再来谈。”   “这样也行。”韩玉英再次向众人道歉,带着韩丽梅回去了。   韩玉英作为旅参谋长的爱人,这一番处理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错来,很是拉了一波好感。   连带着阿曼和王桂芬对韩丽梅这个姑姑觉得可惜,“韩丽梅真是白瞎了有这个姑姑。安宁你说是不是?”   姜安宁不置可否,韩玉英确实很会为人处世,可小花妖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   不过能成为旅参谋长的爱人,能够迅速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还能顺势把自己一家摘出去,让大家把韩丽梅做的事和她们家分开看,这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三人一起回了办公室,把被撒了农药的蜂箱清理干净,里面的蜂蜜也不能要了。   姜安宁看着满满一蜂巢的蜂蜜有点心疼,可这些蜂蜜有农药,也不能吃了,只能扔掉。   阿曼一边处理箱子,一边把韩丽梅骂了个狗血淋头。王桂芬却很沉默,埋头干活。   蜜蜂的事,还要告诉秀娥嫂子一声,三人处理完蜜蜂,关上门去了郭秀娥家。   秀娥嫂子正在屋里做小孩子的衣服,见几人表情奇怪,问了一句。   阿曼迫不及待把今天发生事告诉了她。   郭秀娥的心情像起起伏伏,她就是一会儿没去,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到蜜蜂被毒死了那么多,她心痛地骂韩丽梅和曹老太,听到安宁妹子怎么证明韩丽梅是幕后指使又连连称叹,对她的崇拜犹如滚滚浪花滔滔不绝。   “安宁妹子,我郭秀娥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你算一个。”郭秀娥感慨,要是没有安宁妹子,就她们几个,根本拿韩丽梅曹老太没办法,“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要要查药物记录的?洋金花那玩意儿海岛上到处都是,要是她是从其他地方采摘的,不就不能查到了吗?”   阿曼和王桂芬也齐齐看向姜安宁,掩饰不住好奇。   姜安宁眨了眨眼睛,“其实很简单。韩丽梅是北方人,曼陀罗花是热带花卉,北方很少见。我猜她肯定对曼陀罗花的生长习性不了解。所以故意说曼陀罗花很少见,结果她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在听到卫生所的时候露出了一丝害怕。”   她是根据韩丽梅的反应才提出查药物记录的。   郭秀娥三人听完,对姜安宁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步步,不管哪一步没按照要求走,都有可能定不了韩丽梅的罪。   安宁妹子的脑子果然和她们不一样。   她们也不会想到,就算韩丽梅不露出破绽,她也会有其他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这一点就没必要说了,小花妖还是喜欢扮猪吃老虎。   几人正聊着天,外面有人叫姜安宁的名字。   出去一看,是军属院其他军嫂,为首的几个就是今天来卖芒果的几个。   “嫂子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姜安宁不解。   那位军嫂欲言又止,她身边的军嫂着急地捅了捅她,示意她开口。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说了出来。   “安宁妹子,可不可以拜托你把我们的芒果收了。”   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脸色难看,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姜安宁同志,宋大山,这是命令。我希望你明白?”   “可是老周他……”宋大山虎目含泪,想说什么,可看到师长的眼神只好咽了回去,敬了个礼,”宋大山,收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1 23:59:33~2023-04-12 23: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涟栎 35瓶;小迷妹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二合一◎   齐师长心里也很难受, 周恩瑾不仅是老首长最小的儿子,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宋大山你先回去休息,周恩瑾的事我会另外派人。”说完看向警卫员小张:“小张, 去把二团的付一山付团长叫来。”   “是,师长。”   宋大山离开后, 齐师长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进来。”   付一山敬礼。   齐师长便把这次任务的简要情况说了说,“你带队在周团长失踪的海域附近仔细寻找,务必要找到周团长。船我已经安排好,现在即刻出发。”   付一山眼神坚定, “保证完成任务, 请师长放心。”   齐师长挥挥手, “去吧。”   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周恩瑾扒在一根浮木上,一只手臂放在浮木上, 剩下的身体全泡在海里。   他的嘴唇苍白,手臂的位置有刀伤,还在流血。因为怕血腥味引来鲨鱼,他的右臂只能一直搭在木板上, 不敢换姿势。   识别出方向后, 他便一直朝着海沙岛的方向游, 可他现在的位置在公海上, 距离海沙岛最少有两百海里, 根本不可能游回去。   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无人的海岛落脚, 等宋大山他们带着人来救。   可周围一望无际全是大海, 根本看不到岛屿的影子。   家属院。   姜安宁听到这位军嫂的请求, 有点诧异:“你们的芒果不是都卖给了韩丽梅她们组吗?”   虽然她现在是副业组组长,但是芒果韩丽梅她们已经付过钱了,应该属于韩丽梅。就算要处理,也应该由韩丽梅她们来处理。   听到姜安宁的疑问,另一位军嫂实在忍不住吐槽:“安宁妹子你有所不知,我们不是把芒果卖给韩丽梅了,是赊给她的。”   姜安宁挑眉,赊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军嫂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原来韩丽梅她们办公室里的芒果大部分都是没给钱的,韩丽梅承诺等卖了罐头再一一结清。   “当时韩丽梅说她们没有那么多现金,我们要是想把芒果卖给她们,只能先记账,等把水果罐头卖给百货商店拿到钱了才结算。我们想着她和羊城百货商店的采购经理有关系,肯定不怕卖不出去,就答应了。”   说到这,那位军嫂叹了口气:“方才我们去找韩丽梅结算,谁知道她直接翻脸不认人。卖的钱除了上交集体,邱玉她们每个人只分了十块钱,剩下的几百块她全部独吞了。”   韩玉英婶子那边她们也找过,她倒是想负责,可满屋子的芒果,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总不能只给她们结算,不给其他人结算吧。   最后还是找了司务长,司务长让她们把芒果拿回去,自行处理,还给他们推荐了姜安宁,让她们来找找她看有没有办法。   “那你们怎么没想过去收购站?”郭秀娥替大家问出疑问。   那位军嫂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们刚才去问过收购站了,今年芒果丰收,收购站芒果都堆成山,暂时不会收。我们的芒果已经采摘下来,这么放下去就坏了,所以我们才想来问问安宁妹子。”   安宁妹子脑袋灵活有聪明,还会养蜂,说不定有办法处理,愿意收她们的芒果。   军嫂们恳切的目光看着姜安宁,她们也确实也没其他办法了。这么多芒果总不能全部自己吃吧。   姜安宁闻言,沉默了几秒,没有直接给回答,而是问:“你们有多少芒果。”   “我们十个人总共有七千多斤,如果加上其他人的,恐怕有好几万斤。”生怕姜安宁她们嫌弃太多了,那位叫林梅的军嫂紧接着道:“安宁妹子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收,两分钱一斤就可以,我们免费帮忙做成罐头。”   两分钱虽然便宜了些,但总比看着烂掉好。她们都是家庭负担重的,也没有其他的手段赚钱,就指望着院子里种的这几棵芒果树补贴补贴家用。   姜安宁略作沉思。   人工加上芒果两分钱一斤这个条件可以说是跳楼大甩卖,虽然海沙岛收购站收芒果是一分八一斤的,但那是不包含人工费用的。   可即便只要两分钱一斤,她们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副业组账上就一百块现金,总不能全都拿来买芒果。   这么多芒果并不是那么好找销路,就算做成罐头或者芒果干,卖给收购站也有限,剩下的还要自己找销路。卖不出去就会造成积压,风险太大。   虽然她也很想帮这些军嫂,可帮人也要量力而行。   姜安宁把自己顾虑说出来,军嫂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法,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林梅灵机一动:“那安宁同志,如果也像韩丽梅她们那样,我们可以先记账,等你卖了芒果再给我们钱。你愿意收吗?”   “对对对,如果是安宁妹子,我们愿意记账的。”其他军嫂也同意。   “你们就不怕我像韩丽梅那样不给你们钱吗?”毕竟她们才刚被韩丽梅骗了。   林梅她们互相看了眼,一齐说道:“我们相信你。”   虽然她们和姜安宁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家属院里姜安宁可是大名人。先不说她拿下了海岛最年轻最不好接近的周团长,单说这次她养蜜蜂卖蜂蜜,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到的。关键是听说这次赚了不少钱,连师长都惊动了。   这样的人条件好,脑袋灵活,有太多的赚钱手段,哪是韩丽梅那种恶毒的样子货能比的。   “你们让我想一想。这样吧,我和秀娥嫂子她们商量下,稍后再给你们答复。”   林梅他们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这个时间是必须要等,点点头:“我们愿意等,就是可能没法等太久,那些芒果一直堆着也不成。”如果姜安宁她们不要,她们得赶紧想其他办法。   姜安宁安慰她:“嫂子们放心,很快。”说着叫上郭秀娥三人进屋商量。   一进去,姜安宁先说了自己的想法。   若真能后结账,这件事倒是一个机会。这批芒果军嫂们带了一些样品,她看过。   芒果品种比较大,两个差不多就是三斤,七千多斤就是两千多个。十个军嫂加她们四个一共十四个人,完全可以在两三天内把芒果初步处理完。   不管是做成芒果罐头还是芒果干,都可以赚一笔。若是其他人也愿意用这种方式,这件事就大有可为。   至于销量的问题,或许可以问问伍经理。国营饭店位置特殊,来往的人也多,平日里除了售卖吃食,也会寄放一些当地的特产方便客人。   郭秀娥她们本来也觉得可以收,只是怕卖不出去,听完姜安宁的想法,立刻做出了决定。   倒是让姜安宁有些意外,“我发觉你们胆子变大了好多。”这很可能是几万斤芒果的副业,就算两分钱,那也要投入四百多,这还不算后期买罐头的钱。   若是放在过去这样赊着账做副业,三人肯定不敢。   郭秀娥朗声笑道:“那当然,主要是跟着安宁妹子有信心,而且这批芒果也有的赚,不能光想赚钱,一点风险都不担吧。”   阿曼和王桂芬也点了点头:“秀娥嫂子说的对。”这段时间跟着安宁,我们学了很多。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姜安宁就出门把结果告诉了军嫂。   “嫂子们芒果我们可以说,就按之前说的价格和方式,两分钱一斤,先记账。”   林梅她们喜出望外,连连感谢。她们都做好了被压价的准备,没想到姜安宁竟然愿意两分钱来收。   其实也不怪姜安宁不忍心压价,主要是两分钱一斤附带人工,这价格再压价着实有点昧良心了。   小花妖是想赚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赚的,她可是一只有原则的小花妖。   姜安宁见她们要走,特地提醒了一句:“其他嫂子若是也愿意,我们也可以收。”   “谢谢安宁妹子还有秀娥嫂子们。我这就告诉其他人。”   收芒果的地方还是在副业组办公室,姜安宁刚到那,就碰到了邱玉和费招娣。   “姜组长,我们是来辞职的。”邱玉说完还特地看了姜安宁一眼,见她没生气,才接着道:“我们家里都有事,发现进了副业组后,实在忙不过来,所以决定从明天开始就不来了。”   费招娣也跟着道:“没错,确实太忙了,再进副业组怕耽误大家的进度。”   姜安宁:“这件事你们和司务长报备过了吗?”   邱玉和费招娣点点头:“我们已经和司务长说过了,他说你可以全权做主。”   姜安宁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两人。两人既然在副业组,作为副业组组长,她总不能厚此薄彼区别对待,但要她完全信任两人,把事情交给她们,她也不放心。   既然两人都想辞职,她也就不再挽留。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   邱玉和费招娣见姜安宁点头,露出一抹笑容,谢过姜安宁出了副业组。   路上碰到人,她们还主动和人解释她们因为家里的事太忙了,以后不来副业组的事。   话里话外,更像是和副业组撇清关系。   等周围没其他人,费招娣皱着眉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离开,姜安宁那么能赚钱,我们要是跟着也能分不少。”   邱玉轻嗤一声:“你别天真了。你忘了之前你我是怎么对她们的,要是留在副业组,不给我们穿小鞋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人家带着你挣钱,别做梦了,醒醒吧。”   “姜组长看起来不像这种人,”费招娣迟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姜安宁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信她会放过我们。”邱玉白了她一眼,抛出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吧,姜安宁她们赊账收了这批芒果。两万多斤啊,我的天,她可真大胆,还以为自己也有百货商店的关系?你别看这时候那些军嫂好说话,倒时候卖不出去,就是有周团长在,她也要赔个底朝天。我们作为副业组的能脱得了干系?”   费招娣一想也是,还是早点脱离副业组这个浑水好。刚用蜂蜜赚了点钱,就敢这样做,也不怕步子跨大了扯到蛋。   这次蜜蜂毒死事件的结果第二天就公布了,不出所料,除了赔偿所有蜜蜂蜂蜜的损失,曹老太和韩丽梅还被勒令离开海沙岛。   曹老太拒不接受,撒泼打滚:“我不要离开部队,你们不能赶我走啊。我儿子是营长,还在外站岗,你们不能这样寒军属的心啊。”   若是以往大家可能还会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同情她,可惜经过昨天的事,大家都认清了她的为人,更不乐意她留下。   曹老太不想走,她尖叫着喊自家儿媳:“王桂芬,王桂芬,你个不中用的女人,还不快替老娘求情。老娘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海沙岛。”   王桂芬牵着小柱子出来,“妈,你还是回老家吧,小叔子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寄钱回去。”   “我才不回去,你想赶老娘走,做梦!”曹老太冲上去撕打王桂芬:“你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老娘回去了,你能当家做主了,我告诉你没门。你,快去和姜安宁求情,不就是毒死几只蜜蜂吗,多少钱我赔还不行吗?你们不是一个小组的吗,只要她愿意替我求情,我就不用被赶出海岛了。”   王桂芬没想到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错,硬下心肠道:“妈,我是不会替你求情的。以后我会照顾好小柱子和唐建,你就放心回去吧。”   说着把包裹递给曹老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任凭曹老太如何撒泼打滚都没用,她和韩丽梅当天就被送上回老家的火车。   海岛的夜晚,静谧安稳,只有椰子树沙沙的声音与海浪击打礁石的声音相和。   姜安宁忙碌了一天,浑身都是汗,洗澡的同时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头,水流顺着发梢落在眼睛里,她只能闭着眼睛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委屈地对卧室里喊道:“周恩瑾,眼睛里面进水了,帮我擦头发。”   回应她的是满室的安静。   姜安宁抿唇,她又忘了周恩瑾还没回来。   铁牛听到声音从院子外进来,见她闭着眼睛在摸毛巾,走过去把毛巾拿下来放到她的手边。   姜安宁拿到毛巾,愣了愣,声音带着一声雀跃:“周恩瑾,你回来了。”   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是铁牛后,她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消失。一脸落幕地拿着毛巾坐在椅子上擦头发,一声也不吭。   “老姑,你是不是想姑父了?”铁牛坐在她旁边,看着老姑擦头发。   姜安宁嗯了一声。   离周恩瑾出任务已经过去了五天,他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任务出了什么波折?   这些天每当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她就会想他。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出任务不顺利,也害怕他再也回不来。   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无法接受任何意外的发生。   听到老姑的话,铁牛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也想姑父了。以前姑父在的时候,我还嫌弃他和我抢老姑,可好久没看到姑父,我又有点点想他了。只有一点点哦,也就比指甲盖多一丢丢。”   姑父不在,都没人给他做小玩具,也没人带他飞高高了。   姜安宁被耍宝的样子逗乐了,对于直白的表达思念,小男子汉还是有点包袱。   她摸摸他的头,既是对铁牛说,也是在对自己说:“你姑父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还要带你去宁医生家拜师呢。”   经过这几天的学习,铁牛炮制蜈蚣的手艺已经相当老练,宁医生已经开始教他其他药材的炮制方法。   只等周恩瑾回来,就可以正式拜师了。   铁牛去院子里翻晒药材,姜安宁继续擦头发。刚擦没两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铁牛兴奋地声音:“老姑,那只鲣鸟又来了,还带了一只怪物。”   姜安宁出去一看,铁牛口中的怪物就是鲣鸟嘴里叼着差不多有它成年人巴掌一般宽的帝王蟹。   鲣鸟一看到姜安宁,毫不犹豫放弃小鱼,扑着翅膀来到她面前,把帝王蟹扔到她面前,然后用脑袋不停蹭她的腿,要吃的。   姜安宁去找了个椰子婉,给它倒了半杯稀释过的月光花露。   铁牛还在好奇地打量帝王蟹:“老姑,这是什么怪物?可以吃吗?”   姜安宁捡起帝王蟹:“这是帝王蟹,是大海里的一种螃蟹,海沙岛没有,要冷的海域才有,可以吃。”   也不知道不擅长远距离飞行的鲣鸟怎么弄来的。难道月光花露改变了它的体质?   铁牛一听可以吃,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么大的螃蟹肉肯定多,做出来一定好吃。   他抬起小脸,认真地对姜安宁说:“老姑,我们养起来,等姑父回来了一起吃好不好。”   姜安宁愣了愣,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看到想吃的一般等不过夜,她以为铁牛会想今天就做来吃,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养起来等周恩瑾回来了一起吃。   “好!等你姑父回来一起吃。”姜安宁欣慰极了。   鲣鸟喝完月光花露,没有直接走,而是依偎在姜安宁身边,舍不得离开。   姜安宁摸着它的脑袋絮絮叨:“你呀,真是成精了,怎么比周恩瑾还粘人。你们鲣鸟都是在大海上飞行,你要是看到了周恩瑾,一定要告诉他,再不回来,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说着又给鲣鸟喂了一滴月光花露,拍拍它,“走吧!”   鲣鸟喝完月光花露,围着小院飞了一圈,冲她叫了叫,飞向远方。   为了缓解思念,姜安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副业上。   蜜蜂因为被毒死太多,剩下的数量少,姜安宁她们和那林农场商量后,把去放蜂的时间推迟了两天,以便趁机多引诱些蜜蜂。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们引诱起蜜蜂来熟练了许多。司务长得知他们要重新引诱蜜蜂,还派了梁石他们来帮忙做蜂箱。除了之前剩下的二十多个蜂箱,这次她们新增了八十多个蜂箱。   密密麻麻的蜂箱摆满了荔枝林,不少新蜜蜂来安家。   收芒果的事也进行的很顺利,其他军属都愿意先记账,后结算。   姜安宁她们收到芒果后,把芒果先分类,那些有坏点或者被压伤的都不能用,剩下的太熟的先做成水果罐头,硬一些的做成芒果干。   水果罐头她们做的不多,更多的还是做成了芒果干。主要是考虑到来国营饭店买特产的人都是外地的,罐头重不如芒果干好携带。   既然是要拿来卖的,做的越好吃越好。为此,阿曼特地去求自家阿公要到了黎族人制作芒果干的方子。用这个方子做出来的芒果干味道浓郁,香甜软糯,一点也不干巴,口感也很有韧性。   有军嫂们的帮忙,两万多斤芒果几十个人干了两天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处理完芒果的第二天,姜安宁清晨起床,发现墙壁门窗全都是湿漉漉的,就好像在往外冒水。   这不会就是周恩瑾说的回南天吧。   门外传来郭秀娥焦急的声音,姜安宁穿上衣服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郭秀娥王桂芬全都是一脸着急:“安宁妹子,不好了,我们昨天晒干的芒果全都因为回南天返潮了。”   之前气温突然升高,她们都以为会有回南天,结果她们芒果都做成芒果干晒了一天了,回南天也没出现。谁想这都到了四月底了,回南天突然出现。   这批芒果干再晒一天就可以干了,现在返潮,根本晒不干,这样下去,这批芒果干会全部坏掉,损失惨重。   姜安宁把院子门关上,“别担心,如果晒不干,我们就另外想办法,就算全部用炭烤也不会让这批芒果干坏掉。走,我们先过去看看。”   到了副业组办公室一看,果然昨天晒的干干的芒果干全都湿漉漉的,有的甚至上面还有水珠。   在遥远的大海上,周恩瑾已经漂流了三天。他的嘴唇开裂,面无血色,全靠一股气撑着。   他答应过爱人,一定要活着回去。作为男人,他不能食言。   就在他精疲力尽时,远方飞来一群红脚鲣鸟,为首的那只体型最大,格外神俊。   周恩瑾那双眸子一下子迸发出光芒。   红脚鲣鸟又被称为导航鸟,看到它们意味着附近有岛屿,跟着它们就能找到陆地。①   作者有话说:   ①文中关于红脚鲣鸟的信息是通过百度查询的,包括但不限于它们的长相、被称为导航鸟的原因,跟着它们就能找到陆地的说法。 第42章   ◎二合一◎   这是安宁救过的那只鲣鸟?   周恩瑾跟在鲣鸟身后, 往前游。   只是他的速度有些慢,连续几日不吃不喝,加上受伤和太阳暴晒, 他的体力消耗巨大。   领头的那只鲣鸟见状,脱离鸟群朝远处飞走。没过多久, 周恩瑾听到一阵鸟叫。   鲣鸟扑闪着翅膀, 把一串新鲜的妃子笑扔在他旁边,冲他叫了几声,似乎在说快吃。   这只鲣鸟看起来非常聪明。   “谢谢。”周恩瑾抓过荔枝。   妃子笑香甜多汁,极大的缓解了周恩瑾体内的疲乏,一串荔枝吃完, 他的精神明显恢复了不少。   就这样, 周恩瑾跟着鲣鸟游了一个多小时, 远远看到了一座岛屿。又游了一会儿,周恩瑾的双脚终于碰到了底。   这是一座无人岛,岛上有很多白避霜花树, 栖息着无数的红脚鲣鸟。它们并不怕人,见到有人来连窝都不愿挪一下。   周恩瑾脱下最里面的背心,爱怜地摩挲着衣角那枚歪歪扭扭用线缝着一个“周”字。   爱人不会针脚,这枚仅有的“周”字还是她第一次学针脚时的作品, 歪歪扭扭可可爱爱, 就像爱人的性格。   周恩瑾撕下带字的布条绑在红脚鲣鸟的腿上, 摸摸它的脑袋, 指了指海沙岛的方向, 又重复说了几次自己爱人的名字。   鲣鸟鸣叫了几声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周恩瑾望着它的背影, 眸色深邃。   他也无法确定这只鲣鸟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只希望布条有机会传到爱人手中。   副业组办公室原来被隔成了两个房间, 现在已经全部打通。   姜安宁一打开副业组办公室的门,空气里潮湿的水汽就扑面而来,墙壁上挂着水珠,地板上也湿漉漉。   两万多斤芒果做成芒果罐头的有一千多斤,剩下的全都去皮去核做成了芒果干,满满当当全铺在竹篾上摊开。   秀娥嫂子她们把芒果挪到一旁,地上面也撒上了草木灰干燥,减少潮气。   姜安宁穿过草木灰堆,走到芒果干摆放的位置,捡起一片查看,尝了尝。   昨天晒了七成干的芒果,现在摸起来是湿润的,不过也许是因为时间不长,虽然有些湿润,但里面还是干的,不算严重。只要及时处理,就可以避免损失。   郭秀娥她们担忧:“安宁,怎么样?”   姜安宁点头:“问题不大,你们做的很好,草木灰缓解了潮气。回南天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我们只要抓紧时间把芒果烤干就行。秀娥嫂子,你去找司务长借一些砖头,数量尽量多一些,我打算盘一个长条形的灶台,里面烧柴,上面放上铁网烤。另外再找司务长借一下制作防护网的铁丝,新旧都可以。阿曼桂芬嫂子,我们去上山挖些粘土回来。”   这么多芒果干,用搪瓷盆装上炭烘烤显然不现实,姜安宁想到了前世北方的那种炕。她们可以用砖砌一个改良版的条炕,上面不封顶,放上铁网,可以保证有足够的面积,又很方便。   而且这个条炕盘起来以后要做果干也可以重复利用。就算不用了,拆了砖头还能用。   关上办公室门,几人分工合作。   姜安宁三人背着黏土一步一步往院子走,把黏土倒在副业组办公室前的院子角落,拿上背篼继续背黏土。刚走出副业组办公室外的院子,碰到了林梅她们。   林梅几人笑着道:“我们是来帮忙的。安宁妹子,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   姜安宁她们正愁人手不够,林梅几人就像及时雨。   司务长那边听说郭秀娥的来意,不仅很爽快的批了砖头和铁网,还把梁石几人派过来帮忙。   现在副业组是司务长手里的香饽饽,他还指望姜安宁可以把副业组真正做起来,以后可以吸纳更多的军嫂就职,也可以给部队提供一个收入来源,对姜安宁要求,只要是合理的,他都支持。   姜安宁她们忙活了一下午总算盘出了三条十米长灶台,砌在院子里很是壮观。先后忙活了大半天,条灶总算可以投入使用。   天色已经晚了,姜安宁见郭秀娥面带疲色,“这里有我们看着,秀娥嫂子你先回去歇着。”   郭秀娥拒绝:“大家都在忙,就我回去像什么样子。今晚我也要留下来帮忙。”   “秀娥嫂子,我们这么多人足够了。你怀着孩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郭秀娥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拍额头笑着道:“要不是安宁妹子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怀着孩子了。今天忙了一天,这孩子居然没闹,害我都忘记了。”   其他人都被她这迷糊的样子逗乐了,连眉眼间的疲惫也消散了一些。   三个条灶台,要不了那么多人,除了郭秀娥,姜安宁也让林梅几人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人,当天晚上,轮流休息烤芒果。   没想到晚上八点钟,郭秀娥竟然做了夜宵带过来,满满一大盆麻辣海鲜,外加红薯和玉米面饼子。   姜安宁连忙接过:“咋还带了这么多吃的?”她们才吃过晚饭没多久。   郭秀娥和林梅端着搪瓷盆,“晚上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不吃东西肯定受不了。这些玉米面饼子你们晚上饿了就烤着吃。玉米面饼子一人一个,海鲜和红薯管够。”   海鲜就算了,红薯和玉米面饼子是粮食,秀娥嫂子肯定是从自家口粮里抠出来的,姜安宁几人都给了粮票。   “粮票什么拿回去。前几天刚赚了钱,这么点玉米面饼子我还是请的起的,再这么客气我可就生气了。”郭秀娥叉腰佯装生气,把粮票全退了回去,见他们收下,这才笑着道:“这就对了。你们也别替我心疼,红薯是我自留地种的,海鲜是赶海捡的,就饼子花点钱,真没花多少钱。”   这次回南天只持续了一天,姜安宁她们烤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把所有的芒果都烤干了。两万多斤芒果一共得了一千七百多斤芒果干,差不多是十斤新鲜芒果才能出一斤芒果干。   姜安宁几人看着香味扑鼻的芒果干都松了一口气。她见大家眼里都有红血丝,招呼大家赶紧回去休息。等其他人都走了,姜安宁把办公室检查一遍,确保没什么遗漏后,才锁上门,回了家。   家里静悄悄的。这两天天,她吃住都在副业组办公室,偶尔才回来。铁牛跟着宁医生学药材炮制,带着口粮住在宁医生家。   简单洗漱过后,姜安宁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太阳晒屁股了才醒。   吃过早饭,她出门给菜地浇水给文昌鸡喂食。篱笆上缠绕着月光花,开满了红的紫的白色的花朵。   这时,邱玉费招娣背着背篼拎着竹篮,一路笑着往这边赶。看到姜安宁,客气地点了点头,走进方秀家的院子。   没一会儿,三人就一起出来。   方秀看到姜安宁的身影,嘴角勾了勾:“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打个招呼。”   “姜同志,浇菜呢?”方秀了看了一眼自留地,“你家这菜可长的真好,翠绿翠绿地看着就嫩气。”说话的时候那双狐媚的眼睛一直往姜安宁脸上打量。   这么镇定,应该还不知道周恩瑾出事吧?   这辈子孙芳没死,还以为周恩瑾会好运地逃过一劫,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还是落到了他头上。   要不是她家老盛被她哄得说漏了嘴,她还不知道周恩瑾出海出任务,失踪了。一切的细节都和上辈子周恩瑾的死对上了。   这就是命,她姜安宁注定要守寡的命。   姜安宁不想理会她,自顾自地浇水,没想到方秀却没有走的意思,便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方秀同志有事?”   言外之意,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方秀翻了个白眼,硬气什么,她嘴上话头一转:“姜安宁同志还是这么镇定,我还是得跟你多学学。要是我家老盛出事了,我肯定没有这么好的心态在这浇花。”   姜安宁停下浇花,目光犀利盯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秀惊讶了一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姜安宁抿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秀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和周团长一起出任务的宋大山宋副团长都回来了,你家周团长没回来,听说是失踪了,付团长带人出去找了几天,还没消息,你居然不知道?”   似乎还嫌不够狠,方秀补充了一句:“我就说周团长失踪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浇花喂鸡,那得是什么人,敢情是不知道啊。”   方秀嘴上可惜,眼神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看热闹兴奋劲儿。   周恩瑾失踪了?不可能。   姜安宁不相信。   “周团长那么年轻,才结婚三个月不到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姜同志,你要想开一点!”姜安宁脸色越难看,她心里就越高兴。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家周恩瑾才不会有事!还有,”姜安宁狐疑地看着她,“周恩瑾失踪连我这个妻子都不知道,你一个外人怎么知道的?”   周恩瑾这次出的是紧急重要的任务,一切行动都是军事机密。如果周恩瑾真的失踪了,一点风声都没露,宋大山也躲着不见人,说明有人特地封锁了这个消息。   方秀怎么会知道?   方秀还没意识到问题,只以为姜安宁是不愿接受事实,丝毫不介意在她伤口上撒盐:“我理解你的想法,也替周团长可惜,可事已至此,你还是要想开一点。”   姜安宁盯着方秀冷冷道:“方同志,我们家周恩瑾的事我会去人问个清楚,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安慰。另外,你窥探军事机密的问题,我也会上报给师长。”   说完丢下水瓢,急匆匆往部队赶。   窥探军事机密?方秀被她丢下的话弄的愣了愣。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姜安宁说的是周恩瑾失踪的事。   “这件事怎么会是军事机密?”方秀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转身朝邱玉费招娣走去。   刚走没几步,突然意识到问题,顾不上其他掉头去找姜安宁。可哪还有姜安宁的身影。   方秀跺了跺脚,怪自己贪图嘴快,居然忘了这层关系。   这下完了。师长会不会查到老盛头上,不会连累老盛挨处分吧。如果她说自己是偶然看到宋大山乱猜的,师长会信吗?   这理由别说师长不信,她自己也不信。他家老盛一个处分肯定是跑不了。这很可能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升职。   明明她是来看笑话的,怎么现在自己成了笑话,还要连累自家老盛。   都怪姜安宁。   “贱人!”方秀恨恨地踹了一脚姜安宁家的篱笆,还不泄愤,又多踹了几脚。   “你干什么?停下!”郭秀娥出门倒水,发现方秀的动作跑过来阻止她,等看到被踹坏的篱笆,不悦地瞪着她:“你生气回你家院子啊,凭什么拿安宁妹子家的篱笆出气。多好的篱笆啊,都给踹坏了。”   方秀本来就有气,听到她提姜安宁的名字,想到刚才在嘲笑不成反吃瘪更加不爽,不客气地道:“这院子又不是你家的,你管那么宽。几个破篱笆,踹坏了就踹坏了,有种你告诉姜安宁找我赔啊。”   “我这暴脾气,你新来的,还不知道我的外号吧。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郭秀娥撩了撩袖子,“我今天还就告诉你,安宁是我妹子,我不仅管她,连她家篱笆也要管。”   邱玉和费招娣一看不对,连忙跑过来劝:“秀娥嫂子,不能动手。你现在还怀着身孕,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说着冲方秀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先走。   方秀撒了气,人冷静下来,想起家属院传言说这个郭秀娥是个不识字的棒槌,也不想和她硬杠,借坡下驴走了。   邱玉和费招娣连忙跟上。   郭秀娥看着三人的背影,呸了一口,“蛇鼠一窝,什么玩意。”   部队今天站岗的是朱大力。   朱大力远远看到姜安宁过来,吓的掉转头就要跑。   “朱大力!朱大力!”身后传来姜安宁声音,他很想装作听不到,偏偏身边的梁石一把踹住他,“嫂子叫你呢,你跑什么跑啊。”   朱大力骂人的心都有了,可惜姜安宁已经追上来了。   “嫂子,我不能说。”朱大力直接开口,想都不用想嫂子肯定是来问团长的事的。   姜安宁咬唇,“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朱大力点头:“团长的事我真的不能说。”   也就是说周恩瑾失踪的事是真的?   她不想相信这个事实,可五天过去依然没有音讯的爱人和朱大力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安宁脸色惨白。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失踪而已,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擦了擦眼泪,径直去了师长办公室。她想知道周恩瑾现在怎么样了,付团长他们有没有找到他。   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看到她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叹了口气,示意警卫员小张出去,“请坐!”   姜安宁没心思坐,“师长,我现在就想知道周恩瑾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齐师长这次没有隐瞒,隐去了任务细节把周恩瑾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到周恩瑾是为了保证任务完成和战友的安全,特地引开了追兵时,她心头又骄傲又担忧。   骄傲自己嫁给了一个英雄,担忧他的安危。   “那怎么确认是失踪,不是被敌人带走了?”   齐师长摇头:“这件事我们详细进行了确认,可以确保周团长没有被带走。”   只要不是被敌人抓走,周恩瑾活着的可能才会更大。   “付团长他们走了多久,有消息了吗?”姜安宁问。   齐师长正准备回答,门外响起警卫员小张的声音:“师长,付团长回来了。”   齐师长:“快请。”   付一山进来看到姜安宁,眼神一凝,还是说出来残酷的事实:“我们在周团长失踪的附近海域仔细搜寻了几天,没有发现周团长的痕迹。”   这么多天,在茫茫大海上,没找到人,生还的可能性极低。   姜安宁不敢相信,焦急道:“付团长,你们真的仔细搜了吗?他会不会流落到附近的岛屿了,你们有上岛检查过吗?”   付一山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们把周团长失踪附近海域一百海里内的岛屿都搜寻过了,没有发现周团长的踪迹。”   也就是说要么这几天周恩瑾靠自己游到了他们搜寻范围之外的岛屿,要么就……   这两个可能里第一个几乎不可能。他们搜寻的范围极广,在没有补给又受伤的情况下,周团长几乎不可能游那么远。   谁也没有想到,周恩瑾会遇到鲣鸟,然后被带到一座没被发现过的无人小岛。   对这个结果姜安宁不接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他会死。他一定还活着。齐师长,我想去找他。他一定正在某个岛屿上等我们去接他。”   这是一种直觉,就算别人都告诉她周恩瑾很可能不在了,就算种种证据表明他生还的几率很小,她就是这么坚定的相信着。   齐师长被她坚定的目光打动了,点了点头:“你回去准备准备,我来安排。稍后出发。”   “谢谢齐师长。”姜安宁是真的很感谢,要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去找一个很可能无果的人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齐师长同意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姜安宁不知道会找多久,拿了几身衣服。除此之外,她还带上了之前晒制的九节虾干和一罐芒果干,要是找到了爱人,他可以吃。   屋外响起翅膀扑腾的声音,姜安宁不用看就知道是鲣鸟。可是她现在急着要出去,实在没心思喂它。   鲣鸟见她要走出院子,忙追上去,落在她面前,把红色的大脚丫子伸过去。   这是?   姜安宁蹲下身,抓住布条,看清上面的“周”字时,眼眶瞬间红了。   “怎么了?”身旁的付团长见她情绪不对,询问。   姜安宁把布条给付一团:“付团长你看,周恩瑾他没事,这是我给他缝的衣服的布条,他让鲣鸟送回来了。”   付一山一听接过布条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像一团草的东西,似乎确实是个“周”字?   这东西他见周恩瑾穿过。   “我马上去告诉师长一声。你现在这里等一等。”付一山拿着布条,跑步离开。   “谢谢你鲣鸟。”姜安宁很开心,给鲣鸟多喂了一些月光花露。   鲣鸟喝完月光花露,眼睛愈发明亮,甚至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眼神。   姜安宁见它这么乖巧,摸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问你周恩瑾的情况。”   本以为鲣鸟听不懂,没想到鲣鸟冲她叫了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姜安宁狐疑地看了它一眼,“你不会真的能听懂吧?”   没想到鲣鸟竟然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姜安宁惊讶极了,又试着问了它几个问题,发现它确实聪明了许多,但也不是完全成精了。   能懂一些但又不完全懂。   她想问它周恩瑾的情况,又怕得到的答案她不喜欢,矛盾极了。最后她还是深呼吸一口气问了出来:“周恩瑾他还活着,他没事的对吗?”   姜安宁又多次重复了问题,还特地指着布条比划。   鲣鸟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消化问题。   姜安宁的心都纠紧了,屏住呼吸。在看到鲣鸟点头的刹那,差点哭了出来。   他真的没事。   付一山回来的非常快,“师长已经知道消息了,命令我们即刻出发去找周团长。”   他身后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还有我。”   是三姐周书婷,她带了医药箱,以便及时给周恩瑾做检查。   渔船乘风破浪在大海上航行,一只矫健神俊的红脚鲣鸟时而在渔船掀起的波浪中捕捉鱼货,时而在前面带路。   渔船开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了无人小岛。姜安宁迫不及待地站在甲板上,望着无人岛的方向。   沙滩上站着一个人影,随着渔船靠近,那抹人影越来越清楚,分明就是周恩瑾。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4 00:23:11~2023-04-15 00:1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々々々 10瓶;愛做夢的秋 3瓶;s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二合一◎   “安宁—”   周恩瑾的声音穿透橘黄色的晚霞, 被海风带到船上,落在姜安宁的耳里熟悉又亲切。   “三姐,付团长, 是周恩瑾,是他。”姜安宁的声音轻快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虽然鲣鸟说周恩瑾没事, 可没有真正见到人, 姜安宁始终放心不下。这一天一夜,她都没睡好,有时候做噩梦梦到周恩瑾出事,一身冷汗被吓醒。   现在看到周恩瑾安全,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止是她, 周书婷和付一山在看到周恩瑾的时候也跟着松了口气。   姜安宁踮起脚, 靠在栏杆上, 身体前倾,双手放在嘴边扩成喇叭状,朝岸上喊道:“周恩瑾, 我们来接你了。”   渔船离岸边还有一些距离,无人岛的沙滩上礁石丛生,付一山一时没找到停靠的地方,停海里太远也不太方便。   周恩瑾示意他们跟着, 带着他们来到无人岛另一面的红树林前才找到停船的地方。   周恩瑾踩着红树林盘虬错乱的树根在林间飞跃, 快速朝船只赶来。   看着在林间穿梭的周恩瑾, 姜安宁的心跳得飞快, 直到此刻她才放纵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明明那个人就在眼前, 明明那个人正朝她飞速奔来, 思念却满溢。她知道, 在他面前, 她不必强装坚强,她的害怕,她的想念,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付一山抛下船锚,把船停在水里,然后放下小船,开到红树林前,把小船栓到红树林树根上。   等船一停好,姜安宁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船,朝周恩瑾飞奔过去,扑进周恩瑾的怀里。   周恩瑾接住爱人,紧紧地抱着她。   姜安宁被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抱着,耳边是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算彻底安定下来。   “周恩瑾,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姜安宁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声音带着无限委屈和想念。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周恩瑾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一般。   没人知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恩瑾竟然也会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爱人,害怕他不再了她会哭。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向来冷面冷情的周团长心就揪成一团。   付一山和周书婷听到周恩瑾温柔地都快掐得出水来的声音,面面面相觑。   这还是那个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周团长/弟弟吗?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付一山瞧见周恩瑾哄姜安宁,再次大开眼界。谁说老周不会哄女人的,那是没有遇到弟妹。看看,这语气这态度,绝对的高手。   上次还需要他教,这次人就融会贯通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他草率了。   此时已是五月初,红树林里的蚊虫又凶又多,而那两人就像被屏蔽了一般,根本不招蚊子。反而是付一山周书婷身边嗡嗡嗡全是蚊子叫。   周书婷还好,她穿的长袖长裤,怕晒黑还全副武装戴了帽子和面巾遮脸。就是苦了付一山穿的海魂衫,手上脸上全都是包。   他本来还想给劫后余生的两人多一点时间温存,奈何蚊子太多做不到,“咳咳~那个,周团长姜同志要不先回船上?”   姜安宁这才想起三姐和付团长还在,不好意思地推开周恩瑾,“先回船上,我给你熬了粥,还带了你最喜欢的虾干和腌黄瓜。”   周恩瑾温柔地看了爱人一眼,跟在她身后回到大船上。   鲣鸟见她回来,高兴地落在栏杆上,姜安宁摸了摸它的脑袋个,给它拿了鱼吃,顺带偷偷喂了月光花露。   鲣鸟很高兴,吃完月光花露扎进海水里,没一会儿就叼上来一条秋刀鱼扔到甲板上,之后便在船附近捕鱼吃。   姜安宁想问周恩瑾喝不喝粥,转身刚要说话,目光一凝。   “你受伤了?”   刚才红树林里光线暗,姜安宁没发现周恩瑾手臂的伤,这一到了甲板上,□□涸血迹打湿的军服就显露无疑。   姜安宁让他坐下把外套脱了,看到被简单包扎的伤口有些心疼,连忙去叫周书婷帮他看看。   周书婷解开他手臂上的布条,伤口之前泡了海水有些感染,好在他上岛后找了草药敷上,虽然伤口看起来可怖,实际却没大碍。   “三姐,他的伤怎么样?”   周书婷安慰她,“不用担心,上点药重新包扎就行,死不了。”   姜安宁松了口气,转身凶巴巴地教训周恩瑾,“有伤一定要第一时间说,要是还有下次,你就准备跪搓衣板。记住没?”   周恩瑾点头,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坐在板凳上,乖乖听老婆训。   周书婷一点也不同情,反而躲在一旁看热闹。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幕了,果然周恩瑾还是得姜安宁才能治。   只有付一山看着周恩瑾略带可怜样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这样的周恩瑾。   没想到还可以这样,那下次他家秀娥要是训他,他是不是也可以依葫芦画瓢。老周露出这幅表情后,弟妹就舍不得骂他了。以他家秀娥爱他的程度,肯定也舍不得赶他到隔壁屋子和大柱子一起睡。   不是他嫌弃,而是睡的四仰八叉时不时在梦里大杀四方殴打他的大柱子哪里有香喷喷的老婆好。   他得好好看看,一定要学到精髓。   煨在简易炉子上的粥散发着香味,姜安宁拿碗舀了一碗。   粥是特意给周恩瑾熬的青菜香菇瘦肉粥。香菇用的是海沙岛山上采摘的野生香菇,野生香菇香味浓郁,味道鲜美。每一朵洗的干干净净,用刀和瘦肉一起剁成了颗粒和白米一起用井水煨了好几个小时。   绿色的菜,褐色的香菇,粉白色的肉粒,在白色粘稠的粥里混合交织,不仅看起来赏心悦目,吃起来更香。   姜安宁熬的粥多,除了周恩瑾,她给周书婷付团长和自己也舀了一碗,配上她独家秘制的腌黄瓜,那滋味绝了。   四个人吹着海风,排排坐在甲板上,看着日落,喝粥吃菜,倒也十分惬意。   周恩瑾招呼付团长周书婷,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炫耀:“老付,三姐,尝尝。这腌黄瓜是安宁特地为我做的。”   付一山也不是没吃过腌黄瓜,他家秀娥就特地找姜安宁学过,那滋味老好吃了。他炫耀了吗?没有。   “老周,不是我说你。腌黄瓜至于吗,看你嘚瑟的,我们家秀娥也给我特地腌过,就是安宁妹子教的方法。”言外之意,你爱人特地给你做了,我爱人也特地给我做了,大家半斤八俩,谁也不输谁。   周恩瑾一点也不恼,“不一样,我爱人做的特别好吃,你试试。”   “我们家秀娥做的也特别好……”付一山一边说一边夹了块腌黄瓜放进嘴里,最后那个“吃”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老实人付一山确实吃出了差别,他家秀娥在做菜上确实少了那么一点天赋。   “好吃吧。”周恩瑾高兴地给姜安宁夹了一筷子,“安宁,快吃。”   姜安宁看着两个开始炫耀老婆的男人,无语,朝周书婷使了个眼色,去船尾赏落日去了。 第一回 合付一山败,周恩瑾胜。 第二回 合。   付一山放下碗筷,不经意地把海军服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棉衣,“我家秀娥也真是,我都说了我有衣服穿,还非要给我做一件背心。周团长,听说前阵子弟妹在学做衣服,那肯定给你也做了新衣服吧?”   周恩瑾:“……”没有新衣服。   这一轮付一山胜。   两个大男人在甲板上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有输有赢最后打了个平手。   这个结果两人都不满意,当兵的,那都是有好胜心的,非分出个输赢出来。   最后付一山灵机一动,“我家秀娥给我生了五个孩子,肚子还有一个。嘿嘿,老周这下你输了吧。”   周恩瑾脸都黑了,这个他确实没有。   付一山笑的脸都烂了。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他终于赢了周恩瑾一次,回去必须告诉他家秀娥,应该不用再睡隔壁屋了。   吃完粥,付一山准备掉头回海沙岛,被周恩瑾叫住。   “夜晚行船不安全,今晚我们在岛上歇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而我在岛上发现了一些东西,付团长跟我一起去看看。”   姜安宁三人疑惑,“这岛上有什么?”竟然还要特地留一晚。   周恩瑾:“我在岛上发现了一片橡胶林。”   付一山一听是橡胶林,神情激动:“真的是橡胶林?有多少?”   “岛的南面全是。”   这几日在岛上等人,周恩瑾也没闲着,把整个海岛摸了个遍,岛哪里有什么物资都一清二楚。   这座岛虽然不大,但上面的东西却很多。除了南边那一片橡胶林,他还在北边发现了一片咖啡树。   姜安宁和周书婷虽然没见过橡胶树,但也听过家里老人讲50年代为了突破别国的封锁,国家大力发展橡胶种植的故事。橡胶树绝对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这一批橡胶林要是上报上去,最大的可能会由部队接管建设。有了这批橡胶树的产出,部队就多了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只要有钱,部队不仅可以改善战士们的生活,也可以购买更多先进的船只和其他设备。   齐师长和司务长开展副业组的原因,不也是为了可以多一个创造收入的机会吗?   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周恩瑾和付一山先去收集橡胶树的资料,姜安宁和周书婷把东西拿到沙滩上,今晚暂时在沙滩上休息。   离开前,周恩瑾怕她们无聊,指了指附近的沙滩:“你们忙完了,可以去赶海。这座岛青口特别多,那边的礁石上还有很多藤壶。”   姜安宁和周书婷点点头,“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快些去吧。”   等两人离开,姜安宁和周书婷用小船把东西往沙滩上搬。   休息的地方不用另选,就在周恩瑾之前住的海滩。那里视野开阔,地方也宽。   两人把东西搬过去,检查看还需要什么,发现柴火周恩瑾之前捡了不少,倒是不需要她们动手。   “安宁,我们去摘点大叶子,回来铺床吧。”周书婷看了下沙滩,虫子到没什么,就是寄居蟹挺多,自己睡沙滩也行。   姜安宁也是这么想的,她看了眼四周,“顺便找几块石头搭个简单的灶,待会儿做点玉米面饼子吃。”   周书婷点点头。   虽然刚才喝了粥,但一碗粥不顶饿,三人都带了粮食,晚上弄点来吃并不难。   事情并不算多,大叶子沙滩附近就有,一米长,摘几片就够铺一个人睡的。剩下找石头也没什么难度。   太阳还在天上挂着,晚霞千里。趁着还有时间,周书婷拉着姜安宁去礁石边赶海。   她来海沙岛这么久,因为卫生所忙不过来,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赶海。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姜安宁也是第二次赶海,新鲜劲儿还没过。两人一拍即合,拎着桶就走。   一到海边,周书婷就忍不住兴奋地大叫,明艳的五官看起来耀眼又热烈,突然她眼睛一亮,招呼安宁:“快看,那是什么?”   姜安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被惊呆了:“这些好像是青口?”还真别说,无人岛没有人来,海货十分多,巴掌大的青口沙滩上被海浪推上沙滩,走一小段距离就是一堆。   “管它是什么,只要可以吃就捡。”周书婷完全放开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看到什么,不管值不值钱都兴奋地往桶里扔。   姜安宁也差不多,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听到桶里咣当咣当的声音就觉得幸福。   “三姐,快来,这里好多血蛤文蛤,一挖一大把。”   “安宁,这有鱿鱼。还有这个是八爪鱼吧,黏黏糊糊的。”   无人岛对赶海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沙滩附近的礁石不仅成了海货的附着地,还形成了很多的小坑,潮水退去,留了很多海货在里面。   姜安宁她们还捡到了不少海螺海胆,还有兰花蟹,装满了就提到大桶里放着,然后回来继续捡。   除了海货,姜安宁看到沙滩上还有很多漂亮的贝壳,也捡了。   周书婷诧异地问她:“安宁,你捡这些没肉的贝壳做什么?”   姜安宁露出一个笑容:“铁牛最近学医很用功,我想用这些贝壳做些玩具,给他当奖励。”前世她有看到很多用贝壳做的工艺品,小孩子特别喜欢。   铁牛跟着宁老师学医的事,周书婷也知道,看着温柔的弟媳妇,她笑着道:“你以后肯定是个好妈妈。”   姜安宁回她一个笑容:“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相视一笑,银铃般的笑声的笑声响彻在沙滩上,惊得一只刚探出脑袋的寄居蟹嗖的一下缩回去。   周书婷一边撬礁石上的生蚝,一边随口闲聊,“你和恩瑾有考虑过什么时候要孩子吗?”   姜安宁捡起生蚝扔进桶里,埋头撬生蚝:“我现在就挺想要的。就是恩瑾的身体。他之前一直吃药,现在虽然不吃了,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要上。”   这句话听在周书婷耳朵里却变了味。   看起来人高马大很行的弟弟居然那方面不行?   这可是大事,讳疾忌医不行。难怪上次周恩瑾来卫生所鬼鬼祟祟的,原来配的是这种药。   她的目光落在努力挖生蚝的姜安宁身上,“这些生蚝都是给恩瑾的吗?”   姜安宁看了一眼桶,生蚝太多了,她和铁牛觉得腥不太喜欢,大部分还得周恩瑾来解决,当下点了点头:“对,就是给他准备的。”   破案了,周恩瑾果然不行。   “我挖的这些都给你,多给他补补。”周书婷把自己桶里的生蚝倒到姜安宁的桶里。   原本她觉得这么点就够吃了,太累,不想撬了。可是知道自家弟弟不行后,她觉得她又可以了。作为姐姐,这个时候必须尽一份力。她深呼吸一口气,找了片生蚝又大又多的礁石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拎着桶过来,“这些也给你。”   姜安宁看了看快要装满桶的生蚝,摆了摆手,“三姐,够了,太多了。”   周书婷坚持:“作为医生相信我,这点还不够,之前我挖的那些也给你。”   姜安宁摸了摸鼻子,有点懵。难道三姐也和她一样,只想体会捡钱的快乐,嫌弃生蚝腥味大不喜欢吃?   应该是这样。   两人带着各自的理解继续和生蚝奋斗,知道挖了满满两大桶。   姜安宁太阳看了看,“三姐,天色不早了,一会儿该涨潮了,我们先回去。”   周书婷遗憾地看了一眼满是礁石的生蚝,也不知道刚才挖的这些够不够。回去她再找找其他补品,一定要好好给他补一补,争取早一点当姑姑。   正在和付一山统计橡胶林的周恩瑾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道自己在三姐那已经成为头号观察对象,对方还想好好给他补一补。   统计完橡胶树的树木,周恩瑾和付一山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走了海岛另一边。   太阳落山,倦鸟归巢。鲣鸟落在姜安宁附近的白避霜花树上歇息。   姜安宁把做好的玉米饼夹到小簸箕里放凉,开始蒜蓉烤海鲜,她在渔船上发现了一兜快要生小蒜苗的蒜,剁成碎末加上带来的黄灯笼酱,做了蒜蓉酱。   周书婷闻了闻,惊喜极了:“别说,这样做还真的挺香。”说着从桶里又拿了些生蚝出来烤上。   除了蒜蓉烤生蚝和扇贝外,姜安宁还用岛上采摘到的野菜做了野菜海鲜汤,大家今天出了不少汗,多补充一点淡水。   饭菜做好没多久,周恩瑾他们就回来了,怀里带了满满一兜的妃子笑,又大又红。   “树上还有,明天早上,我们摘点回去。”   姜安宁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周恩瑾看到一大堆生蚝,诧异道:“怎么烤了这么多生蚝?”   付一山也很疑惑,和生蚝比起来,其他海鲜更能填饱肚子。   周书婷怕自家弟弟伤了自尊,找了借口道:“没办法,看到那么多生蚝手痒,撬了不少,总不能浪费吧。你,”说着又扫了一眼付一山,“嗯,你们两个都多吃一点。平日里训练辛苦,也要多注意身体,该补还是要补。”   周恩瑾了解自家三姐,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只是他向来不喜欢多问,便没说话,拿了蒜蓉生蚝吃。   一顿饭,周恩瑾和付一山菜其他海鲜没吃多少,生蚝倒是吃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周恩瑾就起床了。过了一会儿,付团长也跟着起了。   等姜安宁起床后,发现周恩瑾不在,“付团长,恩瑾去哪了?”   付团长正在做早饭,“他去摘荔枝去了。”   正说着,周恩瑾就带着满满的荔枝回来了。几人吃过早饭,收拾东西回了大船。   鲣鸟在渔船前方带路,一会儿钻进海里叼起一条鱼扔到甲板上,一会儿从海里叼上来一直螃蟹或者龙虾。   看的付一山和周书婷羡慕极了,他们也想拥有这样一只聪明又会抓鱼的鲣鸟。   无人岛的位置离海沙岛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就是比较偏。来的时候因为不确定海岛有多远,他们的船开得慢,回去的时候全速前进,当天下午就回到了海沙岛。   回到部队,周恩瑾和付团长先帮周书婷把东西送回去。离开前,周书婷让周恩瑾汇报完去卫生所找她一趟。   之后他们把其他的东西送回姜家。   方秀在院子里清理蘑菇,打算给盛开元炖个鸡补补身体。最近因为她的原因,老盛被师长骂了一通不说,还背了处分,至少几年内都别想升职了。   虽然老盛没怪她,但方秀心虚,她告诉盛开元自己是关心姜安宁才会说漏嘴,不敢让盛开元知道她是特地去找姜安宁麻烦。   早知道就忍一忍了,等周恩瑾的死讯传来再去幸灾乐祸也完全来得及。   这般想着,她叹了口气,端起搪瓷盆就要往屋里走,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周恩瑾的身影。   一定是她眼花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周恩瑾,对方还在和姜安宁说话。   意识到什么,方秀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对面。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应该死在这次任务里才对。   周恩瑾把海鲜拎进厨房,出了院门和付一山一起去师长办公室汇报。   看到周恩瑾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齐师长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人看到他背过身时微红的眼眶。   付一山笑着道:“这次周团长不仅平安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闻言,齐师长好奇,“说说看,什么好消息。”   周恩瑾把资料拿出来推过去,“我们在无人岛上南面发现了一片橡胶树,在北面发现了一片咖啡树。目测橡胶林有两百多亩,咖啡树有三十几亩。”   齐师长神情严肃,接过资料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道:“资料先留下,我马上和上面汇报。”这小子这运气连他都嫉妒了。   从师长办公室出来,周恩瑾和付一山分开后,径直去了卫生所。   周书婷正在看病历,听到脚步声抬头,“来了。稍等我一下。”说完打开五斗柜,从里面拿了一个木盒出来,“这个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本来打算给二哥的,你先拿着用。”   周恩瑾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硕大的虎鞭沉默了。   正好这时,宋大山推门进来,正要说话,看到周恩瑾手里虎鞭,又看了看目光幽幽的周恩瑾,也跟着沉默了。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俺会不会被老周灭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5 00:12:17~2023-04-16 01:3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z、南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二合一◎   关键时刻平时反应慢半拍的宋大山难得聪明了一回, 假装没看见一般,转移话题:“周书婷同志,新兵们已经在宣传部礼堂集合完毕。请指示。”   周书婷看了看周围, 指了指角落的医药箱,“宋团长, 这个箱子上课要用, 麻烦收拾一下搬过去。”   “好的。”宋大山走过去搬箱子,从头到尾看也不看周恩瑾,就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看到一般,面色如常。   周恩瑾把木盒推过去:“这东西你留着给二哥,我用不上。”   “怎么会用不上?”周书婷把盒子塞进他手里, “我是你姐, 你连我也瞒没必要。二哥他又不着急, 你先用。”   见自家弟弟还冷着脸,她语重心长得安慰道:“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你,安宁那小体格为了你撬了那么多生蚝, 我看着都不忍心。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老婆替你操心。听姐的,吃这个比生蚝管用,专治不行。”这都是以前留存下来的老货,用一个少一个。   宋大山闻言, 虎目圆睁, 俺的天老爷。   涉及到爱人, 饶是周恩瑾再冷静沉稳也变了脸色, “安宁和你说的……我不行?”   周书婷埋头收拾东西, “对啊, 不然我怎么知道。”弟媳虽然没明说, 但那意思也差不多, 难道非要弟媳把“不行”二字说出来。   眼看上课要迟到了,周书婷没多说,把木盒强塞到他手上,招呼宋大山走了。刚走两步,转身不忘叮嘱一句:“记得报告效果,要是有效,我想办法再找有没有。”   周恩瑾:“……倒也不必。”   周书婷只以为他要面子,没说什么,想着过几天去老欧那看看有没有鹿的。   宋大山见老周脸色不对,赶紧溜了。刚走出门口,听到身后传来周恩瑾的声音:“不许说出去。”   “俺懂,俺都懂。”宋大山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拿着箱子走了。谁能想到强壮如老周竟然不行。   周恩瑾拿着木盒出了卫生所,碰到了裴青松。   “回来了?”裴青松问。   周恩瑾嗯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按住木盒。   裴青松那双狐狸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行,没缺胳膊少腿。怎么感觉你怪怪的。这是你让我弄的华侨券,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   周恩瑾接过看了看,“够用,谢了。”   裴青松不在意的摆摆手,“对了,弟妹小舅舅的事我查到一些。当初和他一起逃荒来羊城的人说,他们刚到羊城弟妹小舅舅就生了病,后来被当地一个女人领养,具体去了哪不清楚。不过,那人听女人提到过海岛,很可能是附近海岛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能查到这些信息属实难得,周恩瑾又问了一些细节,两人聊了一会儿。   “真没事?”裴青松目光落在木盒上,随口一问:“你手里是什么?”   周恩瑾面不改色:“哦,吃的,没什么。”说完转移话题:“没事我先回去了,改天过来吃饭。”   裴青松嗯了一声,望着周恩瑾离开的背影,面色狐疑,他怎么觉得老周速度快了许多。   不过,他那神色,应该没什么事。   裴青松抬脚去了宣传部礼堂,听宋大山说今天周恩瑾的三姐要来上课,他这个政委正好去看看这批新兵蛋子。   到了礼堂,宋大山朝老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裴青松走过去,宋大山朝讲台上抬了抬下巴:“喏,那就是三姐,你还没见过吧。”   裴青松循声望去。   只见挂着一号首长最高指示的红色标语下,一位穿着绿军装的女同志正在声情并茂的为战士们讲解包扎技巧。   她剪了一头齐耳短发,乌黑柔顺的秀发衬得她明艳的五官更加动人,一如当初月下独舞时的初见。   裴青松那双狐狸眼盯着台上的丽人,嘴角勾起笑容。谁能想到找了许久的人,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老宋。”   宋大山盯着底下几个刺头兵,头也没回:“啥事?”   裴青松望着讲台上的那抹丽影,那张妖孽的脸上露出笑容:“你说我当老周姐夫怎么样?”   宋大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你说我当老周三姐夫如何?”裴青松眯了眯眼睛,“我认真的,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才恐怖好不。别看老周平日里对三姐爱答不理的,实际上谁都看得出他有多爱护这个姐姐。   卫生所之前有个男同志追求三姐不成,到处败坏三姐名声,被周恩瑾当场撞破,之后那人就被调走。   你这牲口想叼走三姐上位,老周怕不是得找你干架。   宋大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裴青松的眼神一言难尽:“老周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他姐夫。俺能说什么,俺只能祝福!”   另外一边,周恩瑾拿着木盒回了院子。   铁牛早早站在椰子树下,一看到周恩瑾的身影,小牛犊子一般冲过去,“姑父,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藏着孺慕,在父母缺席的日子里,姑父就像他爸,一个无所不能强大厉害的爸爸,会游泳会开飞机还会带他飞高高给他做玩具。   周恩瑾蹲下身,单手抱起他,挑了挑眉:“长高了,长重了。”   “姑父,我想你了。”铁牛扭捏地说了一句。   周恩瑾也笑着道:“姑父也想铁牛了。”在对待爱人和小孩上,他总是不吝啬笑容。   铁牛坐在他的手臂上,抱着姑父的脖子笑得一脸开心。   姜家厨房。   台面上放着一碗小鸡炖蘑菇,姜安宁找了个空碗把鸡肉腾出来,然后把碗递给秀娥嫂子:“秀娥嫂子,我要做香辣帝王蟹,一会儿让我家铁牛给你送过去。”   郭秀娥朗声道:“别那么麻烦,一会儿我让大柱子过来端。”   “不麻烦,反正也就是几步路,正好锻炼锻炼铁牛。”   郭秀娥想了想,“那也行。”   两家关系很好,谁家做了好吃的,都想着另一家。你来我往,客气反而生疏了。   郭秀娥帮姜安宁摘菜,说到副业组的事,“这几天你都没休息好,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和阿曼把蜂箱送到那林农场,你就不用过来了。”   姜安宁知道她们体谅自己,想着蜂箱的事现在阿曼基本可以独当一面,便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和阿曼去我放心。”说到这里,她特地叮嘱一句:“秀娥嫂子你忙归忙,千万别累着。”   郭秀娥被她叮嘱的次数多了,揶揄了一句:“姜组长放心,我肯定记住。”说着哈哈大笑,回头看到周恩瑾,笑着道:“哟,周团长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   姜安宁飞快把手上的番茄切成薄片,“行,我就不送你了。”   郭秀娥摆手:“不用不用,就两步路。你忙你的。”说完风风火火得走了。   姜安宁笑弯了眉眼,对周恩瑾道:“秀娥嫂子还是这样,生怕给人添麻烦。”   周恩瑾接过爱人手里的刀,三两下把番茄切成了薄片,“还有什么要做的?”   姜安宁指了指地上的土豆:“把这个削了,待会我要做个孜然小土豆。”   “好。”   周恩瑾指哪打哪,毫无怨言。   郭秀娥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一向冷面冷情的周团长被安宁妹子指挥得团团转,也跟着笑了。   真该叫那些说周团长不会体贴人的女同志过来瞧瞧,就周团长这样还叫不体贴,岛上这些结了婚的男人都该扔了。头一个扔的就是她家老付。   哎哟,不能说,肚子里这个也个不省心啊,每次只要说老付坏话就踢她。   厨房。   周恩瑾坐在小马扎上削土豆,想起刚才进来听到的话,问:“高才秀娥嫂子叫你姜组长,升职了?”   “那是。”姜安宁抬了抬下巴,脸上那叫一个得意,“你猜我第一批蜂蜜卖了多少钱?”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掩饰不住的欢喜和炫耀。   周恩瑾笑着猜了一个数字,“五百?”   姜安宁故作深沉的摇摇头,公布正确答案:“是一千二。有没有很惊喜,有没有很意外。”连她自己听到买了这么多钱,都忍不住惊讶。   这个数字确实超出了周恩瑾的意料,虽然知道蜂蜜值钱,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值钱。   “确认很惊喜,也很意外。”   “我是不是很厉害?”姜安宁眉开眼笑,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周恩瑾点头,“是很厉害。”   没有什么比最亲密的人的认可更令人激动,姜安宁心情愉悦,只是想到阿曼家发生的事,眉头微蹙。   “怎么了?”周恩瑾关切地问她。   姜安宁咬了咬红唇,“恩瑾,副业组如果壮大起来,我以后会赚的越来越多,你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周恩瑾停下削土豆,“为什么会这么问?”   姜安宁便把阿曼家发生的事说了:“上次一人拿了80块回去,本来是一件喜事,谁知道于营长这个人心眼比针小,竟然觉得阿曼赚的钱比他多伤自尊,不让阿曼来副业组。幸好阿曼有自己的想法,在加上于营长的妈也支持,风波这才过去。”   小花妖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居然会因为钱赚的多吵架,也是开了眼界。这也让她明白,人类的婚姻之道博大精深,她还有的学。   听完周恩瑾声音低沉:“怕我也会像于营长那样因为你赚的多不平衡?”   姜安宁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下:“我觉得你不会,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秀娥嫂子说了,人和人想法很不同,经营婚姻的第一条就是要沟通,有疑问要问,有不舒服的也不能藏着掖着,要说出来。   她觉得秀娥嫂子说的对,所以她才开口问。   周恩瑾肯定了爱人的做法,“你做的对。不要怕我会生气,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因为爱人比自己挣的多伤自尊。他们需要用压制妻子来满足虚伪的自尊。我不需要。我只会替你高兴,你每天那么辛苦养蜂,这些钱是你应得的回报。”   姜安宁感动,抱着爱人,“周恩瑾,你真好。”   周恩瑾顾不上削土豆,挪开手里的刀,单手抱着爱人,低声道:“我们是夫妻,是革命伴侣。”   因为爱她,自然希望她变得越来越好。   姜安宁抱紧他,“不管,反正你就是好。”   铁牛端着竹篾进来,看到厨房里的情况,嘿嘿偷笑两声,老姑和姑父越相爱,他越高兴。   几日不见,姑父哄人的技巧高了好多。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他决定找机会多教姑父几招。   铁牛悄悄掩上门,拿着东西回了自己房间,把炮制好的蜈蚣放到盒子里,又数了数自己私房钱,高兴的像个小财迷。   只要把这批蜈蚣卖掉,就够钱给老姑买个漂亮的发夹了。想到上次在供销社看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发夹,铁牛就忍不住笑开了花。   老姑长得那么好看,带上花花绿绿的发夹肯定更好看。   姜家的晚饭除了香辣帝王蟹和孜然小土豆外,姜安宁还做了葱油饼当做主食,庆祝周恩瑾平安归来。   这次赚了钱,姜安宁打算以后多买点富强粉,家里三个都是大胃王,还有两个病号,得吃的好点,才能恢复的快。   要做葱花饼,葱花是必不可少的,姜安宁指挥周恩瑾去自留地摘小葱。   周恩瑾摘了一篮子回来,“我们家篱笆坏了,我去修。”   “别。”姜安宁拦着他,“之前你去师长办公室的时候,盛副团长带着方秀特地上门道歉,不仅赔了菜钱,还承诺会把篱笆修好。当时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就想着让盛团长先回去,等下午训练完了再修。”   见他不解,姜安宁就把方秀找茬,盛团长知道真相后特地带着人上门道歉的事说了,“盛副团长人真的不错,就是遇到了方秀,可惜了。”有这样搅屎棍一样的老婆,以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周恩瑾闻言,并不同情,“他耳根子软,这次不吸取教训,迟早还会出问题。”   这些泄露的只是他失踪了这件事,对任务只字不提,不然等待他的就不是一个处分这么简单。   一个男人优柔寡断,该严厉的时候不严厉,不该心软的时候又心软,是大忌。   姜安宁深有同感。像她家周恩瑾在这种事情上就很有主见,虽然疼她,可要是她真的做错了事,他也会生气。   有些道理小花妖想的没那么深,王福花又没教过,周恩瑾就会掰碎了讲给她听。   她喜欢她家老周这种处理方式。   “好了,不说他们了。周恩瑾你去水缸里把帝王蟹处理一下。”   周恩瑾看到水缸里沈褐色满身是刺的大家伙为难。部队出海巡逻时拖网偶尔也能拖到帝王蟹,但都是司务长处理的,他自己没处理过。   姜安宁毫不客气地笑道:“终于有你不会的了,不用想的太复杂,嗯,你就把它当成大一点的螃蟹来处理就行。”   这个他会。   帝王蟹属于深海蟹,个头比一般的螃蟹大,鲣鸟拿来的这只差不多有五六斤,处理起来不是很方便。   周恩瑾想了想还是把蟹腿先卸下来,免得被夹到。   姜安宁站在一旁吃着荔枝指挥,还不忘塞一个颗进周恩瑾嘴里,“这里还有这里砍成小块,还有那个大钳子砍成两截……”   好不容易处理好帝王蟹,姜安宁开始炒香辣帝王蟹。   饭做好后,姜安宁叫来铁牛,“老姑交给你一个任务,看到桌上的香辣帝王蟹了吗?给大柱子家还有你师父家送去。”   这些天她先是忙芒果干的事,后来又是找周恩瑾,没时间照顾铁牛,秀娥嫂子和宁医生帮了很多忙。   铁牛看了看帝王蟹,咧嘴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姜安宁揉了揉他的头,又和周恩瑾交代了一番,“宁医生看中了铁牛的天赋,打算收他做弟子。等你休假,我们带铁牛去宁医生家正式拜师。”   周恩瑾欣慰地看了看铁牛,“没问题,需要什么票,我去找战友们换。”说到这里,他从兜里掏出一叠华侨券:“这些你先收着。”   “这是华侨券?”姜安宁看了看,除了糖票粮票外还有其他票。   华侨券又叫华侨物资供应票,品种繁多,听说友谊商店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可以买到供销社买不到的紧俏货。但都得有华侨券才行。   她想找人换,可是一直都没遇到合适的。没想到周恩瑾换到了。   她家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周家也没有在华侨方面的关系。要弄到这些不容易,“这些华侨券你是从哪来的?”   “是老裴帮忙换的,他家亲戚有亲戚在香江工作。”说到这,周恩瑾顺便把小舅舅的事告诉姜安宁。   听到周恩瑾说小舅舅不仅活着,很可能就在附近海岛时,姜安宁心里很高兴,打算找个时间给王福花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裴政委帮了这么大的忙,姜安宁很感激他,“上次吃饭没赶上,正好这次赶海弄了很多海鲜回来,我给裴政委做一些捞汁海鲜,你给他送到宿舍去。”   周恩瑾:“今天赶了一天路,太累了。明天再弄。”   姜安宁想了想同意,今晚太晚,这些东西暂时能养一养,那就明天再弄。   说完,周恩瑾和铁牛去送菜了。   两人走后,姜安宁开始做最后一道菜——海带蛋花汤。海带是在无人岛上捡的,肉厚实又鲜美,做成蛋花汤解腻又营养。   先把海带切成细丝,用水把多余的盐分洗掉,烧开水煮一会儿,一边倒入打散的土鸡蛋,一边用筷子顺时针搅拌,这样打出来的蛋花均匀细腻。   海带蛋花汤做起来很快,等周恩瑾他们送完帝王蟹回来,刚好出锅。   一家三口坐在桌子上吃饭。饭菜很好吃,几人都吃了个囫囵饱。   尤其是那道香辣帝王蟹,三人都吃的很满足。平日里这种蟹都在深海里,很难遇到。   因为膏和黄不饱满,一般帝王蟹主要是吃肉。鲣鸟送来的这只个头很大,肉很足,吃起来香甜细腻,不愧有“蟹中帝王”的美誉。   别看它硬壳外面都是刺,实际上做熟后,一咬就开,铁牛吃起来也很方便。   要说帝王蟹身上最好吃的,姜安宁认为还是蟹腿肉,蘸上她的秘制调料,那滋味绝美。   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主要都是姜安宁在说,铁牛和周恩瑾在听。   从爱人的话里,周恩瑾才知道他不在的时日,爱人不仅成功卖了蜂蜜,还帮军属们解决了芒果的问题,把芒果干卖到了国营饭店。   看着侃侃而谈的爱人,周恩瑾由衷替她高兴。   虽然心疼她的辛苦,但她既然喜欢,他就支持,大不了家里的活他多干点,让她少操心。   锦城。   王福花终于等到姜全根下班,两人赶在邮局关门前,到了那。   邮局的关大姐看到他们,松了口气:“你们再不来,我们就要关门了。”   王福花满脸歉意,“关大姐实在对不住,今天无线电一厂遇到点难题,耽搁了点。多谢你等我们。”要不是海岛寄来的包裹太大,她又不会骑自行车,不然早自己拿回去了。   关大姐领他们去取包裹,“没事,没事。这就是你的包裹。”   王福花领了包裹后,找到姜安宁寄来的虾干,抓了一把递给关大姐,“关大姐,这是安宁自己晒的虾干,还有这些干海带,你拿一点回去吃。”   “不行,不行。”关大姐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她也没帮什么忙,哪好意思收人东西。这些海产品锦城可没有,都是稀罕货,价格不便宜。   王福花把虾干和海带塞给她,“你之前帮我们那么多忙,我们感谢还来不及。这点东西别看在锦城稀罕,在海岛那就多了。这么多我们哪吃的完,你尽管收着,不管是直接吃还是用来煲汤都鲜的很,别客气。”   关大姐盛情难却,满脸笑容的收下了,帮着王福花和姜全根把包裹放到自行车后座上。   王福花和关大姐道别后,和姜全根一起推着自行车往家属院走。   两人一路走,一路见到认识的就打招呼。只要打招呼,人家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礼貌都会象征性的问一句:“你们这是去领包裹了?”   王福花就会和姜全根相视一笑:“是的,孩子孝顺,给我们寄了好几十斤的海鲜回来。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拿不动。这不,等我们家全根下班了,用自行车推回来。”   对方一听这全都是海鲜,都忍不住赞叹,“安宁这孩子就是孝顺的,不错不错。”   “孩子就是孝顺,我和她爸都让她不要寄了,这么大的包裹寄过来都要不少钱。孩子说海鲜营养价值高,寄回来给我们补身体,这钱就花的值当。”王福花故作烦恼道。   对方羡慕极了,又把安宁一顿夸。   王福花和姜全根都很高兴,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遇到下一个熟人继续同样的对话。   邮局到家属院不远,一路上都是认识的人,没多久,整个无线电一厂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王福花家那个嫁到海岛去的女儿寄了几十斤海货回家里。   王福花一直到进屋子,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来,姜全根也差不多。   王福花是最先受到的,同一天远在西北的姜爱国和秦兮蓉,红旗大队的姜爱军也先后收到了包裹。   此时姜安宁还不知道家人因为收到包裹有多开心,她这会儿刚洗完澡,去了书架,拿出本子把最近养殖文昌鸡的笔记写了。   这本笔记从开始养文昌鸡开始就在记录,到现在文昌鸡个头长了快一倍,笔记也写了满满十几页。   写完后,姜安宁打了个哈欠,把笔记又放回去,谁想放的时候撞掉了桌子上的木盒。   木盒落地,盖子滚到一旁,露出里面巨大凶猛的虎鞭。   姜安宁:“!!!”   所以之前那么厉害,其实都是因为暗地里嗑药了。   “安宁,你看到我上次那件背心了吗?”周恩瑾赤着上半身,走进来,话音刚落就看到地上的虎鞭。   姜安宁想要隐藏已经来不及了。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她是该装作不知道,还是该装作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周恩瑾:又是风评被害的一天。感谢在2023-04-16 01:36:08~2023-04-17 00:3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二合一◎   周恩瑾一看她表情, 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叹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那人家怎么知道?”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无端猜测,姜安宁还列出了证据, “你强的太不正常了。”   对,就是不正常。   明明大家都运动了一夜, 他还是出力的那人, 到头来浑身酸软起不了床的人是她。他却生龙活虎,像吃了大补丸。   要不是小花妖确定他是凡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采阴补阳了。   周恩瑾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盒子盖上,放到桌子上, 来到姜安宁面前, 低头问:”在你心里, 我还需要吃这个才行?所以你才和三姐说我不行?”   啊?   姜安宁杏眼茫然,“这和三姐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和三姐说我不行,三姐才给我这个。”周恩瑾挑眉。   姜安宁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没说过啊。”说到这,她突然一顿,想到无人岛上周书婷奇怪的行为,回忆两人的相处, 似乎三姐是在她说了周恩瑾吃了避孕药后才变得奇怪的, “难道是三姐误会了?”   周恩瑾拿过毛巾, 帮她擦头发, “误会?”   姜安宁抓下头上的毛巾, 转身看向爱人:“对, 就是误会。是这样的……”   她把和周书婷赶海时关于要孩子的对话说给周恩瑾听。   “怪我没说清楚, 害三姐误会了。”姜安宁懊恼, 才知道闹了这么大乌龙,偷偷瞥了一眼爱人的脸:“你生气了?”   听说人类男人都非常在意这件事,关系到男人的脸面。   “毛巾给我。”周恩瑾继续帮她擦头发,“我怎么会生气。”   当天晚上,姜安宁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腹黑男人的口是心非。   姜安宁欲哭无泪地在周恩瑾怀里求放过。   周恩瑾压抑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说好的不生气呢,小肚鸡肠的男人。姜安宁腹诽了一句就被带入无边的旋涡。   早上五点的部队食堂,人不算多,周恩瑾拿着铝制饭盒排队了几分钟便轮到他。   “三份肠粉,六个馒头,”周恩瑾把饭盒递过去,看到今天有豆腐脑,“再来三份豆腐脑,安宁的那份豆腐脑不要糖。”   司务长秦岳没好气地道:“知道了,老周你现在是越来越耙耳朵了。”   周恩瑾打上饭盒,瞥了他一眼,“自己的老婆自己疼,你万年单身不懂。”   没想到秦岳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一脸灿烂:“你这属于侮辱人了,谁还不懂这个。”   周恩瑾抬眼扫了他一眼,“处对象了?”   “那是自然。”秦岳拿勺子舀了第三碗豆腐脑,就要放糖,被周恩瑾及时提醒,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差点就放糖了。今天有咸鸭蛋,要不要。”   周恩瑾不客气:“要三个,记账。”   秦岳只给了一个,“一个人限量一个,你副食本上的鸭蛋早超额 ,只给一个。打好了,八两粮票,豆腐脑不要票,六毛三分钱。下一个。”   周恩瑾分两次把饭拿到餐桌。   宋大山今日负责带三团的新兵出操,起得早过来吃饭,刚进食堂,就看到老周和司务长,正要打招呼。就听到秦岳一边打饭一边问他:“老宋,话说,我们那一个宿舍,还留在部队的,连追求对象都没有的就你了吧。”   宋大山整个人的都不好了:“……你也有对象了?”   “当然。刚处上的。”   宋大山倒吸一口气,嘴硬强行找借口挽尊:“处对象也不是那么好。你看老周,都结婚了,还不是每天早上都要到食堂吃饭。”   没想到这句话说出来,秦岳看了一眼周恩瑾的背影,“你不懂,人家老周每天来食堂吃,那是情趣,是心疼弟妹。没看人家每次打三份饭。”   宋大山更郁闷了,就俺连追求对象都没有。   周恩瑾回到家,起床号还没响,他先把饭热在灶上,趁着有时间,把昨天拿回来的海鲜全都处理了,生蚝撬开,单独把肉弄出来放到搪瓷盆里,其他的海鲜也没落下,弄完后,又把家里打扫干净,起床号才响起。   和爱人说了一声,周恩瑾雷打不动照样出操。   天光大亮,姜安宁伸了伸懒腰,起床洗漱完毕,去厨房吃饭。   太好了,今天有肠粉和豆腐脑,而且都没放味道,她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随意调味道。   姜安宁叫醒铁牛,姑侄俩坐在桌上吃饭。吃完饭,铁牛出去玩。   大柱子和齐天宝都去上学了,他只能去找宁思明玩了。   姜安宁去自留地看了看,自留地的菜都采摘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栽种下一波了。   她把剩下的菜采摘下来放到厨房,香菜柠檬小米辣葱姜切好,准备做捞汁海鲜。昨天的海鲜周恩瑾早就准备好了,她只需要调好味道,把海鲜焯水煮熟后放进去浸泡就行。   做好后的捞汁海鲜用搪瓷盆装上,放置入味,等周恩瑾回来拿去给裴政委。   这段时间,她们四人花在副业组上的时间很多,为了赶做芒果干都没好好休息,所以姜安宁给大家放了两天假。   四人轮流休,今天阿曼和秀娥嫂子去那林农场守着蜜蜂,明天就是她过去,轮流放蜂。   趁着有时间,姜安宁在书桌上做副业组的规划。既然决定了要做,她就要做到最好。   秀娥嫂子她们信任她,司务长和师长对她寄予厚望,她也不能掉链子。   目前副业组的主要业务就是芒果干和蜜蜂。   海沙岛气候好,一年四季都不缺蜜源植物。等荔枝花谢,紧接着又到了凤凰花开季,陆陆续续还有其他的花开,虽然其他花蜜不如荔枝蜜之前,但数量上去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等秀娥嫂子回来问问她那林农场的荔枝花情况,再看要不要扩大规模。如果要扩大的话,司务长那边也要报备一下,说不准还要招人。   至于芒果干,姜安宁现在还没想好,是要做大,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固定做一批。海沙岛的芒果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品种并不是都适合做成芒果干。   之前曹老太和韩丽梅毒死蜜蜂,师长按照蜜蜂的市场价赔了她们钱,她们用这笔钱把芒果干的钱付了,剩下的留着备用金。   现在寄卖在国营饭店的芒果干七毛一斤,这批芒果售卖完全没问题,但要扩大规模,只有国营饭店一个销售渠道就不够了,必须找到另外的合作渠道。   这时,外面有人叫她。   姜安宁出去一看,“桂芬嫂子,你怎么来了?”   王桂芬牵着小柱子站在院门口,小柱子自从曹老太走后变化挺大,这会乖乖巧巧地依偎在王桂芬身边,怯怯地探头看姜安宁。   察觉到姜安宁的目光,小柱子嗖一下躲到王桂芬后面。   王桂芬腼腆地笑了笑:“安宁妹子,昨天夜里下了雨,今早山上蘑菇野菜肯定多,另外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菠萝蜜成熟了,来问你要不要去?”   之前因为曹老太毒死蜜蜂,她不仅把之前赚的钱赔进去了,还搭进去不少。唐建的工资还没到手,这个月钱比较紧张,不去副业组的时候她不是去赶海,就是去山上采摘野菜野果。   姜安宁好久没上过山,自然不愿意放过,“要去。桂芬嫂子你等我一下。”   说完出了院子去了铁牛的秘密基地,到那一看,铁牛和宁思明两人正在那打弹珠,“铁牛,老姑要上山摘蘑菇,你去不去?”   “去。”   老大要去,宁思明这个小跟屁虫当然也要去,“安宁姨姨,我也要去。”   “可以。”姜安宁点头。   宁医生上班的时候,两个小孩向来形影不离,两家也是互相帮忙看一下孩子。   山上潮湿,天气闷热,蚂蟥和其他虫子都多,姜安宁几乎全副武装,把自己和两小只也遮得严严实实。   小柱子看到铁牛两人,又看了看王桂芬,在王桂芬鼓励的眼神下,咬着嘴唇站到姜安宁三人面前,“安宁姨姨,铁牛,之前对不起,我不该踩死你的寄居蟹。你们可以原谅我吗?”   姜安宁见他这次是诚心认错,没有上次被曹老太逼迫的不甘,便点了点头,笑着道:“这次就原谅你了。”   这个阿姨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小柱子眼里迸发出亮光,他以为这个姨姨会讨厌他,不会原谅他。可妈说不管姨姨会不会原谅他,他之前做错了事,必须诚心道歉。   他不懂,奶也没教过他。可这话是妈说的,妈对他好,他要听妈的话。   没想到漂亮姨姨接受了他的道歉,还对他笑。小柱子的心胀胀的,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同的快乐,是被人喜欢的快乐,是想要让别人喜欢的渴望。   铁牛哼了一声,没说话。   小柱子咬了咬唇,看向姜安宁。   姜安宁摇头:“这是你们小孩子的事,阿姨不管,你们自己解决哦。你想要铁牛的原谅,就要自己争取哦。”   小柱子似懂非懂。   姜安宁对着王桂芬道:“小孩子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我们走吧。”   王桂芬点头,拎着竹篮跟了上去。   铁牛虽然没有原谅小柱子,但对他也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了。宁思明什么也不管,老大是什么态度,他就用什么态度对待小柱子。   三个小孩子跟在大人身后,拿着小竹竿时而探探草丛,时而采摘野花,没一会儿倒是玩的十分开心。   刚开始王桂芬还不放心,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小柱子顽劣,和铁牛他们又打起来了。   没想到刚才还互不说话的三个小孩,这会儿已经玩到一起不说,小柱子摘到好看的花花第一时间不是给自己玩,而是送给了铁牛和宁思明。   小柱子脸上的笑容纯朴天真,跟在婆婆身边时的乖戾完全不同。   姜安宁见王桂芬诧异,笑着看了一眼后面:“我就说小孩子的事让小孩子们自己解决,现在不就解决的很好。”   别看孩子小,他们也有自己的判断,有时候大人操心的太多,反而不好。小孩子的世界讨厌很简单,喜欢也简单。   王桂芬松了口气,“还是安宁妹子通透。”   姜安宁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不远处灌木丛:“桂芬嫂子,你看那是不是牛肝菌?”   王桂芬探头一看,脸上一喜:“还真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有牛肝菌了,我们运气真好。”   两人赶紧跑过去,蹲下身采摘。   她发现的这丛牛肝菌是黄牛肝菌,杆子很粗,最为肥美。采摘的过程中,她又在灌木丛中发现几朵野生香菇。   王桂芬也发现了好几处蘑菇。   三个小孩本来只顾着自己玩的,见她们采摘到蘑菇,齐刷刷跑过来,也不玩了,帮着找蘑菇。   “老姑老姑,这些蘑菇好好看。”铁牛兴奋地大叫,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姜安宁过去一竹竿把蘑菇捣了个稀巴烂,三个小孩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姜安宁莫名觉得有点心虚:“这是毒蘑菇,不能吃。吃了会躺板板哦。”   一听会躺板板,三个小孩像碰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立刻离毒蘑菇远远的,手拉手唱起了儿歌:“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全村都来吃饭饭。吃饭饭有伞伞,全村一起躺板板。”①   三个小孩五音不全,唱得姜安宁头大,干脆跟着一起唱:“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没办法,打不过,只好加入。用魔法打败魔法。   王桂芬看着孩子王一般和小孩们一起唱儿歌的姜安宁,笑了笑,继续采蘑菇。   小孩子眼睛尖,发现的蘑菇比姜安宁她们还多。姜安宁怕他们又捡到毒蘑菇,要求他们捡到后立刻叫人,确认没问题了,才准采摘。   这样速度虽然慢点,但胜在安全,几个小孩子采蘑菇采的也很高兴。   她们一路上也碰到了其他军嫂,每个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捡到了新鲜的蘑菇。   大家都忙着埋头采山货,没人注意到远处云层渐厚,风暴渐起。   姜安宁看着满满一篮子的蘑菇,有点怀念以前夏天王福花带他们去红星大队捡蘑菇的场景了,不知道包裹妈他们有没有收到。   锦城。   王福花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出来,“妈,你们来了。”   “嗯,来了。我孙女给我的东西在哪?”苗翠兰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脸迫不及待。   昨天下午王福花告诉她安宁的包裹到了,她就一直很开心。这不一大早,早早洗漱完就过来了。   从农村到城市,她把几个孩子拉扯大,自己和老头子过得很节俭,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临到头了,还能沾孙女光,吃上海鲜。   姜红梅知道有好东西,一早就跟着妈一起过来,那双眼睛一进门就四处打量,“是啊,大嫂,我可是听说了,安宁寄了老大一个包裹,肯定给你寄了不少好东西。”   王福花没理会姜红梅,招呼苗翠兰坐下,“妈,你自己倒水,我去屋里拿。”   苗翠兰摆手:“不碍事,我不渴。我等你。”   王福花进屋拿着一个包裹出来,里面的东西她昨晚没舍得睡,熬夜整理完了才休息,这会儿拿出来的都是分好了的。   “妈,这是虾干,这个是干海带,蛏子肉……最后这个,是干鲍鱼。”王福花一一介绍。   苗翠兰笑得露出缺牙,拿起干鲍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孩童般的好奇,“这就是鲍鱼,长得和水沟里的瓦壳儿怎么差不多,就是肉厚。”   王福花笑着道:“可不就和瓦壳儿差不多,都是贝壳,就是人家这鲍鱼长得奇怪了点,只有一个壳。不过安宁说,营养好,你回去和爸吃之前提前一晚泡上,不管是拿来煲鸡汤还是炖土豆,那味道都巴适得很。”   “好好好,鲍鱼好,鲍鱼好。”苗翠兰满脸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吃上鲍鱼,多亏安宁挂念。”   姜红梅翻了个白眼,可不得挂念妈,您老可是把自己养了七年的老母鸡杀了送给她吃。对姜安宁可比对自家虎娃子都上心。   王福花又把另外一个包裹给苗翠兰,“这是安宁寄给她小叔。”之前安宁结婚,小叔子一家也来帮了忙的,安宁都记在心里。   姜红梅看了眼,都是妈苗翠兰和二哥家的东西,按捺不住问:“嫂子,没有我的吗?”   苗老太冷着脸:“你还有脸要。也不想想你之前怎么对安宁的。”   姜红梅被苗老太太怼得讪讪。   还是王福花叹了口气,拿出另一个包裹,“红梅,别说安宁没想着你这个做姑姑,这是她给你寄的。”   到底是姜全根的妹妹,姜安宁虽然不喜欢这个姑姑,但是看在爸的份上,该做的面子还是做了。   姜红梅收到东西,连忙打开,虽然少点,但看到妈有的她都有,乐的合不拢嘴,“安宁是个好孩子,记着我这个姑姑。”   苗老太:“侄女都做到位了,你这个姑姑总不能没有点表示,他姑父不是刚弄了批瑕疵布,你给安宁做两件衣裳,回头和我做的腊老母鸡一起给安宁寄过去。”   姜红梅肉疼,打哈哈道:“恩瑾对安宁那么好,他们又离羊城那么近,想要什么衣服没有,肯定不缺我这点。”   “安宁有是安宁有,你这做姑姑给的是你的心意。”苗老太自然知道自家蠢女儿怎么想,直接把后路堵住:“你这才刚拿了安宁的海鲜,不会舍不得吧。”   “妈,瞧你说的。安宁好,我这个姑姑自然也要表示表示。”姜红梅咬了咬唇,豁出去了:“不就是两件衣服嘛,我做。”   说完她按捺下肉痛,摸着海鲜才感觉好受一点。   王福花看她这心疼模样,倒是觉得好笑。不过没说什么,谁会嫌弃女儿衣服多呢。   有了姜红梅的衣服,王福花的布票倒是不用换了,不如多换点其他的,给女儿寄回去。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西北某基地。   姜爱国刚从试验场回来,满身尘土,看着秦兮蓉在清理包裹道:“是谁寄来的?”   秦兮蓉温婉尔雅,笑着递给他一个九节虾虾干:“是安宁寄来的,这是虾干,安宁说可以直接生吃,我刚才吃了一个,不仅香甜有嚼劲还能饱腹。”   “安宁的手艺一直都好,这晒的虾干也一定不错。”姜爱国是个二十多岁的文弱男子,老干部的样子,带着个金丝眼镜,面容白俊,身材颀长。   秦兮蓉温柔地笑了笑,“这一点倒是。”说着手上继续整理东西,突然看到某东西,双眼一下子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这是铁牛吧,孩子他爸,安宁给我们寄了铁牛的照片。”   只见照片中,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棉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到这照片,秦兮蓉憋不住了。   孩子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为了国家航天事业的发展,她和孩子他爸扎根荒漠,一走就是六七年。孩子的每一次生日他们都不在,每年过年他们也不能回去。   这些时间里全是安宁这个当姑的在照顾铁牛。   姜爱国推了推眼睛,来到爱人身边,目光慈爱地看着秦兮蓉手里的照片,握了握爱人的手。   秦兮蓉擦了擦眼泪,把照片上的灰擦干净,珍重地收起来。   “孩子他爸,我打算明天找老乡换点牛羊肉干,还有苹果什么的给安宁寄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姜爱国点了点头:“可以。我这就出去找人换肉票。”   除了西北,在红旗大队当知青的姜爱军也收到了包裹,把里面东西整理好,去了隔壁红旗大队,把外公的那份带过去。等回去的时候自行车上载了大包小包的,都是晒干的山货,全是外公给姜安宁的,托他一起寄过去。   姜爱军把东西准备好,就给姜安宁写信。写完了,找大队长请假去了邮局。   远在海岛的姜安宁还不知道有好几个包裹满载着家人对她的爱和心意正在寄往海沙岛。   姜安宁几人采了满满一兜蘑菇后就没采了,王桂芬带着姜安宁去了一个山谷,她们在山谷里找到了一颗结满菠萝蜜的菠萝蜜树。   树上的菠萝蜜有八分熟,采摘下来放几天就可以吃了。菠萝蜜重,两人身上东西还多,没多采,一人采了一个。   姜安宁因为力气大,选的也是重的一个菠萝蜜,大概四十多斤。刚把东西拿上,还没走出山谷,天上突然下起雨来。   “刚才都还晴空万里,怎么这么快就下起雨来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姜安宁和王桂芬带着三个孩子往高处走。   没想到,不过几分钟,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树木在风中咆哮,矮小的草木被连根拔起。   天色昏暗,明明才下午却好像到了傍晚。过了半个小时,雨还是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   姜安宁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风雨,眉头紧皱,看着根本没有停止趋势的大雨,心里隐隐不安。   “桂芬嫂子,我们再往高处走。”   王桂芬点点头,两人带着三个孩子继续往山谷高处那棵凤凰花走。那里是山谷最高处。   幸好她们出门的时候为了防止打湿,从大人到小孩都穿了雨衣,不然这会儿就该抓瞎了,这里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在附近赶山的除了她们还有其他的军嫂,这会儿大家都在找地方避雨。   突然,昏暗的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随后又是几声,紧接着有尖叫声传来:“不好了,是山洪。”   闻言,姜安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河水夹杂着泥沙石块滚滚而下。   她脸色大变:“桂芬嫂子,先把孩子们送到凤凰树上。”说着把一手抓宁思明一手抓铁牛往树上扔,“抓住了,别掉下来。”   王桂芬也把小柱子往树上推。   三个小孩看到不远处的山洪,吓得脸色发白。   姜安宁安慰她们:“别怕,老姑在。抱紧了,千万不能松手。”   铁牛他们眼泪汪汪地点头。   把孩子们送到树上,姜安宁和王桂芬也跟着爬上树,山洪很快来到她们脚下。   除了她们背上的背篼,其他东西全都被冲走了。山洪还在暴涨,要不了多久就会涨到凤凰树下了。   因为突然来的暴雨,部队停止了训练,周恩瑾提前回到家。一进屋发现人没在家,心里不安。   去隔壁问郭秀娥。   郭秀娥摇头:“下午回来就没看到人。”她突然想起昨天王桂芬说今天要山上,连忙道:“安宁妹子不会是和桂芬一起去山上了吧。”说完看着外面的天色和暴雨,急坏了。   周恩瑾连忙去隔壁王桂芬家查看,唐建回来,也在找王桂芬。   周恩瑾一听就知道坏了,面色大变,连忙就往山上走,刚走出院子,就碰到朱大力。   “这次暴雨,很多军属被困在了山里,师长让你和付团长过去救人。嫂子和孩子们也在山里。”   周恩瑾深呼吸,“我知道了,马上去。”   郭秀娥一听安宁她们被困在山里,心里跟着着急,就要往外跑,被付一山一把拉住:“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别乱跑,我去。”   郭秀娥站在屋檐下,“老付,注意安全。”   付一山紧跟在周恩瑾身后,往山上走。   一路上,周恩瑾边跑边问朱大力:“安宁她们被困在哪里?”   在听到被困在山洪的山谷时,周恩瑾的脸色变了,全力往山谷跑。   山谷里,山洪越来越大,眼看已经淹没到凤凰树脚下了。   王桂芬脸色苍白,“安宁,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今天会下暴雨,说什么也不会上山。   姜安宁望着山洪,看着远处的出口,“别担心,部队肯定已经知道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并没有底,山洪来势汹汹,速度极快,能不能等到人来救她也说不清。   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铤而走险先把孩子们救出去。   山洪还在不断增涨,已经淹没到姜安宁胸口。姜安宁抬头看了眼孩子们,铁牛和宁思明眼泪汪汪。   “老姑,你上来一点。”   “漂亮姨姨,我怕。”   “老姑没事,就在这里。”姜安宁不敢上去,凤凰树上面太细了,承受三个小孩已经够了,再加她和王桂芬,根本承受不住,“别怕,老姑在。”   四周汪洋一片,除了几棵树,其他全被淹没。   就在王桂芬和姜安宁孤注一掷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亮光,还有战士们的声音。   姜安宁喜极而泣:“是周恩瑾。他来救我们了。”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百度搜索到的儿歌完整版 第46章   ◎二合一◎   “周恩瑾, 我们在这里。”姜安宁大声喊道。   她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暴雨声和风声中,渺小脆弱,周恩瑾他们没听到。   周围的水势却突然增大。   听到众人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桂芬都绝望了,咬牙交代后世般:“安宁妹子, 若是还有希望, 帮我救救小柱子。”   姜安宁安慰她:“桂芬嫂子,别放弃,他们马上就过来救我们了。坚持住。”   “我可能……要坚持不住了。”王桂芬面色怆然,试图用力抓紧树干,可她的手渐渐使不上力气。   话音刚落, 手被冲开。   “小心!”姜安宁手臂用力拽住她, 往凤凰树拉, 好不容易才把王桂芬拽近树干,“桂芬嫂子,抓稳了。”   王桂芬重新抱稳树干。   见她安全, 姜安宁用力朝外面喊周恩瑾的名字,直到嗓子都快哑了,才终于听到了回音。   “在那边。”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姜安宁她们安身的凤凰花树,满树火红如火的凤凰花被大雨打的七零八落, 树上两个大人连带三个孩子紧紧抱着树干。   感受到光亮, 姜安宁和王桂芬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尤其是王桂芬, 她似乎还听到了唐建的声音, 等真的看到人, 眼泪直接掉下来。   刚才要不是安宁妹子拽她一把, 她就要被水冲走了。再也见不到唐建了。   洪水已经涨到了姜安宁和王桂芬的胸口, 枯木树枝和被洪水裹挟的野鸡飞鸟从她们身边被冲走。   除了三个小孩身上穿着雨衣, 姜安宁早就把背篼、雨衣什么的丢掉,轻装上阵。   衣着单薄加上连续的暴雨和湍急的洪水带走了她的体温,她嘴唇发白,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忘记安慰和鼓励王桂芬和三个孩子。此时周恩瑾的出现,就像划破漆黑夜空的一道光,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   周恩瑾见她们没事,心里安定不少。要是再晚十几分钟,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   如今正是特殊时期,气象台深受影响,工作人员被下放的下放,参加学习班的参加学习班,人员交替频繁,再加上这次暴雨来的突然,直到暴雨开始前几分钟气象广播电台才发出预警。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军属上山,幸好部队发现及时派人来找,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现在其他被困的军属都安全了,就剩下姜安宁她们。   这时暴雨猛烈,水流仍然湍急。   周恩瑾从山崖上另一方前往对面系好牵引绳,等牵引绳牢固,这才和唐建一起坐冲锋舟一点一点靠近凤凰花树。   其他的战士在岸上接应,用手电筒照亮冲锋舟前进的路。   周恩瑾背光而来,五官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姜安宁却能感受到黑暗中注视的目光,那样的安心、强大,她心头的害怕和无措都消失了。   这样的周恩瑾是独属于她的英雄,有他在,就不会让自己和孩子们有事。   十几分钟后。   冲锋舟穿过洪水到达凤凰花树下,周恩瑾朝姜安宁伸手,姜安宁摇头:“先救孩子们。”   周恩瑾站起身,把铁牛和宁思明从树上抱下来,放到冲锋舟里,   铁牛坐好,红着眼眶看着姜安宁:“姑父,快救老姑。”   宁思明也催促:“周叔叔,救漂亮姨姨。”   姜安宁在周恩瑾的搀扶下,放开凤凰树,水流湍急,她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没力气爬上冲锋舟。   周恩瑾把她抱上冲锋舟。   另一边王桂芬和小柱子也被唐建救上来,冲锋舟开始顺着牵引绳往岸上走。   姜安宁一坐在冲锋舟上,铁牛和宁思明就递上周恩瑾带过来的军大衣和橡胶雨衣,“老姑,快穿上。”   “老姑还冷吗?”铁牛帮老姑拢好衣服,双手握着老姑的手不断哈气。   声音里满是关心和担忧。   宁思明张大眼睛望着姜安宁,握着她的手替她暖手。   两个小家伙的暖心贴心让姜安宁心里温暖了许多,她伸手替两个孩子擦干脸上的雨水,温柔笑道:“老姑穿了军大衣,没有那么冷了。”   这倒不是假话,这年代的军大衣厚实保暖,连东北零下几十度的大雪都能扛,姜安宁穿上后暖和了许多,就是身上湿漉漉的,不舒服。   条件有限,也没有那么讲究。   铁牛这才放心,紧紧守在老姑身边,像个小保镖一样。   等冲锋舟靠岸,周恩瑾先跳上去,伸手把铁牛和宁思明抱上岸。   姜安宁跟在身后站起身。   或许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加上太紧张,她竟然没站稳,整个人脱力。要不是周恩瑾及时拉她一把,就要摔了。   姜安宁:“周恩瑾,我腿没力气了。”   周恩瑾扶着她,看了一眼铁牛和思明,“姑父要背老姑,你们能自己走吗?”   铁牛和思明穿着小雨衣猛点头:“我们不用背,你背老姑。”   朱大力和宋大山走过去一人捞起一个,“山路湿滑,还是让叔叔抱你。”   下山的路上,雨势小了点。   姜安宁趴在周恩瑾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才觉得后怕。   刚才那么大的山洪,要是周恩瑾他们再来的晚一点,她可能就要使用月光花蜡质包裹自己和大家,保证即使在山洪里大家也可以自由呼吸,等待救援。   可真要那么做了,等待她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还好周恩瑾来了,姜安宁无比庆幸,不由搂紧了周恩瑾,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周恩瑾以为她害怕,加快脚步:“别怕,马上就到家了。”   姜安宁软软糯糯应道:“嗯。”   事后姜安宁才知道,她们这次运气着实不好。因为昨夜持续不断的暴雨,山上湖泊水位本来就大幅度上涨超过警戒线,下午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湖岸被冲塌,姜安宁她们所在的山谷首当其冲。   到了姜家,朱大力宋大山还要负责处理受灾情况,放下孩子先行离开。   周恩瑾去厨房煮姜汤,姜安宁带着两个孩子先换衣服,等换好两个孩子躺床上休息。   她自己拿了暖水壶去洗澡。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家里两个暖水壶的好处。不然光一个,热水根本不够用。   两个暖水壶的水倒进木桶,又倒了一桶冷水,温度微微发烫又不会烫坏的程度刚刚好。   军大衣一脱下,她整个人就打了个喷嚏,不敢耽搁,把沾了泥土的军大衣放到一旁,钻进装了一半水的木桶里。   温暖的水包裹着她,身体快速变得暖和。   付团长打着雨伞过来,手里端着一大碗姜汤,“老周,这是我家秀娥煮的,快给孩子和弟妹喝下,能预防一点是一点。”   他家秀娥从他们上山就开始煮生姜水,这会儿温温的,正好入口。   周恩瑾拿搪瓷缸装了,把碗还给付一山,“替我谢谢秀娥嫂子。”   “知道了,我先走了。”付一山送完周家,又端了姜汤去了王桂芬家。   周恩瑾拿着搪瓷缸到房间,对躺在床上的姜安宁和孩子们道:“这是秀娥嫂子熬的姜汤,快喝点暖暖身子。”   姜安宁接过搪瓷缸,试了试温度,正合适,先给两个孩子喝,等铁牛和思明喝完,自己再喝。   姜汤一进肚,感觉浑身的寒气都散了不少。整个人也比刚才暖和。刚才躲在被子里,她还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秀娥嫂子给的姜汤多,三个人喝完了还剩了不少,姜安宁递给周恩瑾,“你也淋雨了,喝一点。”   周恩瑾接过,把剩下的喝光了,“我去做饭。今天秦岳去采购,我请他帮忙带了一把挂面和猪肉,要吃面吗?”   姜安宁忙了一上午,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听到有肉和挂面,当下点头:“我想吃酸菜肉丝面,上面要满满一勺的灯笼椒酱,还要有腌黄瓜。”   要是采的蘑菇没丢就好了,配上猪油爆香炒熟的牛肝菌,面条肯定特别鲜美。   姜安宁就觉得嘴里唾液分泌,肚子更饿了。   两个小孩闻言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瞪着两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周恩瑾。   “姑父,我也要。”   “周叔叔,还有我。”   “都有。”周恩瑾见她还有心思操心吃的,放心多了,温柔地替三人掖了掖被子,“我去做,做好了叫你们。”   姜安宁和两个小孩躲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乖乖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周恩瑾心中熨帖,转身去厨房烧水。   等面做好,他进来叫人。   姜安宁和两个孩子在床上睡得正香,两只小的还吧唧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周恩瑾来到床边,轻声道:“安宁,醒醒,起来吃面了。”   姜安宁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周恩瑾,坐起身,周恩瑾把衣服递给她。   穿好衣服,铁牛和思明也醒了,周恩瑾正帮着两人穿衣服。   铁牛大人煞有其事地拒绝:“我是个男子汉,男子汉要自己穿衣服。”   宁思明点头:“老大说的对,我们不要周叔叔穿,自己穿。”说着就把衣服往身上套。   周恩瑾在旁边见他们穿的有模有样,便没说什么。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面条。   洁白柔软的面条被沾有油光的汤汁包裹,褐黄色的酸菜切成碎末,其间夹杂着瘦肉丝,堆在面条上。   一勺黄灯笼酱,几根翠绿的腌黄瓜,最后再撒上几粒新鲜采摘的葱花,还没吃,就被这面条的外表惊艳到了。   周恩瑾脸上带笑:“尝尝,品鉴品鉴。”   “这么有信心?”姜安宁笑着看了他一眼。   周恩瑾虽然会做饭,但做的一般,以往每次做饭他都会来厨房帮忙,姜安宁做的时候也会顺带教他一些。   酸菜肉丝面就是其中一道。   周恩瑾嗯了一声,面色沉稳。   姜安宁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两个小孩已经大口大口吃起来,没加辣椒都这么好吃,这碗加了辣椒的肯定更好吃。   姜安宁把浇头和匀,尝了尝。   好吃!   富强粉制成的面条,面香浓郁劲道,放上剁碎的酸菜和灯笼酱酸辣开胃,肉香面香酸菜香混合在一起,一口吃下去,疲倦的味蕾得到激发,胃口大开。   姜安宁大口吃面,一边吃一边不忘给爱人鼓励:“恩瑾你太棒了,面条很好吃。会做饭的男人最有魅力,你要再接再厉哦。”   周恩瑾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辣椒,“主要是你这个做师父教的好。”   姜安宁得意地弯了弯眉眼:“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周恩瑾被她逗笑:“你喜欢吃,我以后都给你做。”   “我喜欢,我要吃一辈子。”   两人对视,眼中情谊万千。   铁牛和宁思明一边吃面,一边张大眼睛看两人,嘻嘻偷笑。   “老姑和姑父肯定要亲嘴了。”铁牛在宁思明耳边嘀嘀咕咕,“以前每次这样看,就要亲。”   宁思明似懂非懂,“亲嘴儿好,亲完嘴就有小宝宝了。”   “不对,”铁牛纠正:“光亲嘴儿没用,亲完嘴儿还要一起睡觉觉才会有小宝宝。”   宁思明瞪大眼睛:“你们亲完,快进屋睡觉觉。”   听到两人对话,姜安宁脸红得不行,矢口否认:“小孩子不许胡说,快吃面。”   铁牛小大人似地叹口气:“每次我们猜对了,大人就是这样转移话题。”   周恩瑾扫了他一眼,犀利的目光不怒自威:“不吃了?”   铁牛和宁思明赶紧低头,“吃,吃,还没吃完呢。”   “别管他们,你多吃一点。”周恩瑾给爱人夹了一根腌黄瓜,宠溺极了。   姜安宁脸红红地夹起腌黄瓜塞进嘴里。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宁远山从卫生所出来抬脚往姜家来,“大雨加上山洪,卫生所人比较多,一下班我就赶来了。思明没什么事吧?”   周恩瑾摇头,轻声道:“没事,在里面睡觉呢。宁医生你坐,我去把孩子抱出来。”   宁远山点头,“麻烦周团长了。”   周恩瑾进屋,抱起宁思明。   小家伙睡得沉,被抱起一点也没有醒的意思,反倒是一旁的安宁醒了。   “宁医生来接思明,你继续睡。”周恩瑾替她掖了掖被角。   姜安宁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看来累的很了。   周恩瑾打扫完屋子,洗了澡进屋,发现姜安宁脸色红的不正常,连忙来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度烫人,没想到喝了姜汤还是发烧了。   周恩瑾沾湿毛巾,搭在爱人额头,然后去隔壁一趟。   “秀娥嫂子,安宁发烧了,我去卫生所拿点药,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   郭秀娥一听发烧了,连忙披上外套,“你快去吧,安宁这边有我。”   “谢谢嫂子。”   周恩瑾去了卫生所,值班的正是周书婷,“三姐,安宁烧得滚烫,我来拿药。”   周书婷连忙打开药柜,“ 我这里刚好还有几粒安乃近,你先拿回备着。”   安乃近是退烧之王,这个年代的人,只要发烧,几乎都用这个,见效快效果好。   “是药三分毒,非必要最好不用。你先拿酒精帮弟媳擦一下身子,中药我给你熬好了送过去。晚上要是烧还退不下来,再吃这个。”周书婷千叮万嘱,又拿了酒精给周恩瑾。   周恩瑾记下,回到家,秀娥嫂子正在屋子里,见到他,忙道:“药拿到了?”   周恩瑾点头,“谢谢秀娥嫂子,接下来交给我。您先回去休息。”   郭秀娥见他有数,交代几句便回了自己家。   周恩瑾先用酒精帮安宁擦了擦,守在她床边,隔一会儿就探查一下她的额头。   温度虽然没有降下来,却也没有升高了。   铁牛起床放水,看到姑父拧了毛巾放到姜安宁额头,瞌睡一下子没了,面色担忧:“姑父,我老姑怎么了?”   周恩瑾:“你老姑发烧了,姑父要照顾你老姑,你乖乖的睡觉。”   他摇了摇头:“老姑生病了,我睡不着。我要守着老姑。”   过了半个小时。   铁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出小手探了探姜安宁的额头,等周恩瑾打了水进来,高兴地道:“姑父,老姑好像退烧了。”   周恩瑾闻言过去探了探,温度确实下降了,心下松了口气。看来是用不上安乃近了。   姜安宁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发冷,一说话喉咙像刀子割一样,说不出来。   周恩瑾拿过来搪瓷缸,里面的水温热不烫。是他怕安宁醒来会口渴,特地放的。也不用担心浪费,男人火气重,凉了就他喝。   吨吨吨喝了半搪瓷缸的水,姜安宁才觉得嗓子没那么难受了,把搪瓷缸递给周恩瑾。   铁牛凑过去,“老姑,你好点没?”   姜安宁还有点迷糊,“我怎么了?”   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你发烧了。”周恩瑾把搪瓷缸放到柜子上。   “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我这么难受。”姜安宁有气无力地躺着,浑身又冷又酸痛。   她这是风寒感冒,周恩瑾给她又加了一床被子。刚把被子盖上,周书婷拿着药过来了,“安宁好点了没?”   周恩瑾接过药,“烧退了一些,就是还有些畏寒和头疼。”   周书婷看了看,“不用担心,只要烧退了就没什么大碍。这药你先给安宁喝着,今晚盖厚点,好好发一发汗。明天早上再喝一碗这个药,就行了。”   周恩瑾端着药喂到姜安宁嘴边,姜安宁闻到浓郁的药味,皱着眉头喝完,可怜巴巴地道:“周恩瑾,好苦!”   “乖,喝了药病才能好。”周恩瑾温柔道。   铁牛恨铁不成钢,老姑这么说是撒娇呢,姑父真没用,竟然听不出来。   “我老姑每次吃完药,都要吃一颗糖。姑父你记得给老姑拿。”   周恩瑾就从五斗柜里拿了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味道喂她吃下。   姜安宁吃到糖,满足笑了。   全程都是周恩瑾在伺候她,他不仅没有一丁点儿怨言,还温柔地不像话,让周书婷咋舌。   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谁能想到当初的横行大院的小霸王,也会有为爱甘心伺候人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有一天,自己能不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她的脑海里出现狐狸眼的男人,哼了一声,收回心思,道别后回了卫生所。   刚到卫生所,就有小护士过来,“周医生,裴政委又来了。”   周书婷面色一冷,“他怎么又来了?”   小护士小声道:“据说是今天救人时受伤了。”   周书婷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忙过去。   *   姜安宁喝了药烧虽然退了,但是人却没完全好,嗓子还是哑的不行,吃稍微硬一点的东西就疼。   周恩瑾就每天给她熬粥,炖汤。   其他和她关系好的军属,像孙芳婶子,秀娥嫂子,阿曼还有桂芬、林梅嫂子,听说她病了,都过来看她,顺便陪她说说话。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么在床上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姜安宁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   按理来说,有月光露在,她不该恢复得这么慢,但前段时间她又是忙养蜂又是熬夜做芒果干,再加上为了周恩瑾失踪的事操心,身子累着了,还没恢复过来。   这次发烧,问题可以说是全暴露出来了。宁医生发现后告诉了周恩瑾,周恩瑾愣是让她家躺了一个星期修养。   副业组那边的事都交给秀娥嫂子她们处理了。   一千六百多斤芒果干卖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已经寄放到国营饭店了。   最近几日都是大晴天,万里无云,海沙岛的繁花盛开。蜜蜂从收获了新一轮荔枝蜜,这次一部分送到了国营饭店,剩下的卖到供销社,又赚了一千多。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农场的荔枝花都谢了,姜安宁就让阿曼她们把蜂箱拿到山上去放。   山上的凤凰花树都开了,灿烂极了。   这天,禁令解除,姜安宁终于可以到处活动活动。出去一看,刚才还在院子里玩耍的铁牛和宁思明不见了。   学校今天放假,姜安宁以为他们去找大柱子和齐天宝玩了。没想到到了中午还是不见人影。   她去秀娥嫂子家问了问,大柱子在家唉声叹气的做作业,压根儿没见过两人。   这两个小崽子到底去哪了。   姜安宁到处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人,急的不行。孙芳婶子秀娥嫂子她们听说了,都帮着找人。   一直到下午三点,整个部队大院连带着秘密基地和山上都找过了,还是没见到两人。   就在众人商量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今天负责站岗的小战士梁石过来报告,“铁牛他们回来了。”   铁牛和宁思明是被向阳渔业大队的萧大叔送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8 01:02:04~2023-04-19 00:4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色染红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二合一◎   铁牛和宁思明耷拉着脑袋, 被萧大叔牵着,一脸不情愿。   姜安宁赶到部队外,看到两个小孩, 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萧大叔谢谢你送两个小家伙回来。”   “你们是解放的朋友, 叫我一声叔, 这点小忙不算什么。”萧大叔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   姜安宁摸了摸两个小崽子脑袋,“还不快谢谢萧爷爷。”   铁牛和思明嘟了嘟嘴,不乐意地叫了声:“谢谢萧爷爷。”   这是什么态度?   姜安宁皱眉,正欲说几句,被萧大叔拦住了:“这两个小家伙被我逮回来不乐意呢。你啊, 也别责怪他们。”   姜安宁并没有放任, 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自己乱跑有多危险, 还耍小脾气,她不打算惯着他们。   有些道理是要从小就教的,不要以为小孩子不懂, 就不教。等大了,性子定性了,再教就来不及了。   前世她看到很多熊孩子犯了错,家长不教育, 就用一句“他还是个孩子”轻飘飘带过, 殊不知这样反而会害了孩子。   “老姑从小就教你们, 要懂礼貌。萧爷爷是长辈, 还好心把你们送到家, 你们就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这是不礼貌的。而且你们知不知道萧爷爷为什么要把你送回来, 而不是装作没看到你们, 不管你们?”   铁牛本来就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刚才只是被情绪左右了,被老姑这么一提醒,仔细想了想就知道原因了,耷拉着脑袋还有点倔强:“萧爷爷是怕我们遇到危险,是关心我们才把我们送到家的。”   思明也点点头:“对,萧爷爷不放心我们,所以才送我们回家。”   “既然你们都知道萧爷爷是好心,还用刚才的态度,是不是会伤了萧爷爷的心。”姜安宁温声细语地继续道:“而且你们知不知道,萧爷爷为了送你们回来,耽搁了一天的上工。少赚一天工分,就少分粮食,没有粮食就可能饿肚子。他为什么宁愿饿肚子也要送你们回家,就是爱护你们,怕你们年纪小遇到了危险或者坏人,受了伤或者被拐子抓走。”   越说两个小家伙脑袋耷拉地越低。   铁牛和思明之前只顾着想去向阳大队,根本没想过危险不危险,还对阻拦他们完成取鸡大任的萧爷爷心生不满。此时听老姑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和萧爷爷的苦心。   “老姑,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乱跑。”铁牛和思明跑到萧大叔面前,两双黑亮的大眼睛望着萧大叔一脸诚恳:“萧爷爷,对不起,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两个小孩子这么懂事,萧大叔眼里都是慈爱,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都是好孩子,萧爷爷不怪你们。”   萧大叔还有事,姜安宁便没多留他,提了提文昌鸡养殖的事。萧大叔说数量太多,要是不想被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还是要找大队长以集体的名义谈才行。   姜安宁和他约了时间,请他回去和向阳大队的大队长说一声。   萧大叔拍拍胸膛,“姜同志,这个你放心,大队长听了肯定高兴。”   最近天气不好,出海的机会少,大队的收入来源少了许多,大队长怕今年又欠饥荒,正到处找机会。姜同志要真的要养鸡,那么多鸡崽育种对大队也是一个进项。   再次谢过萧大叔后,姜安宁带着两个孩子特地去了一趟卫生所,把孩子找到的事告诉宁医生和三姐,免得两人着急,之后才回了家属院。   一到家,姜安宁问两小孩:“告诉老姑,你们为什么要去向阳渔业大队?”   铁牛摸了摸怀里的私房钱:“我们就是想去找萧爷爷抓几只文昌鸡。”   “抓鸡?”姜安宁一头雾水,“你们抓鸡干什么,家里不是有三只小鸡了吗?”   “可是那三只鸡都还是半大的鸡崽,不能吃。”铁牛解释。   宁思明跟着点点小脑瓜:“老大说的对,我们想去抓大鸡给漂亮姨姨吃。”至于为什么,宁思明说不明白,急的抓耳挠腮。   铁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偷听了老师和姑父说话,老师说老姑前段时间累着了,要多补补。”结果还没走到就被萧爷爷抓回来了。   姜安宁闻言鼻头酸酸的,两个小孩贴心的让人心里柔软。   以前在锦城时,她因为怪病身子不好,王福花就见天到乡下换鸡给她炖鸡汤喝,铁牛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所以一想到补身体就想要炖鸡,他们没有鸡就去找向阳渔业大队找萧大叔。   原本她想的是找到两个小孩后要揍一顿,可真的看到人又心软。   现在听到两个小孩说为什么要跑,她更不忍心了,但感动归感动,该罚的还是要罚。   揍是不可能揍的,那就让两个小孩面壁思过三分钟,“知不知道为什么罚你们?”   两个小孩点点头:“我们不该乱跑,让老姑担心。”   姜安宁摇头,“不对,是你们不该不说一声就乱跑。老姑不会因为你们是小孩子就不许你们做这个做那个,但一定要提前告诉大人一声。你们想去渔业大队,只要理由正当,老姑或者姑父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带你们过去。但是像这次这样不告而别绝对是不可以的,明白吗?”   “明白了。”铁牛和思明点头。   铁牛偷偷看了老姑一眼,小声道:“老姑,其实我们没有不告而别,我们有留纸条。”   姜安宁一愣:“纸条?什么纸条?”   铁牛噔噔噔去了姜安宁他们房间,从书桌上拿出一张纸递给老姑,“这就是我们留的纸条,我们有说要去向阳渔业大队。”   姜安宁看着手里的纸条。   两个小家伙最近跟着宁医生学医,勉强会写几个字,但大多数都不会写,纸条上鬼画符般地写着歪歪扭扭的一团团,有的字缺胳膊少腿,有的不会写就画了图,比如“向阳大队”直接花了一个小人望着太阳。   之前看到,她还以为是两个小家伙的涂鸦,没想到是留信。   看老姑看得认真,两个小家伙还挺得意,他们还没上学,就会写字了不说,还会留纸条。   哪像大柱子都上了一年学了,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他们一点也不想去上学,看大柱子就知道了,一点都不自由,每天做不出完的作业,连放假都不能出来玩。   还是跟着老师学医好,虽然辛苦,但是老师会给他们放假,还还会带他们上山玩(划掉),是山上找草药,反正不管啦,就是很好玩就是了。   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手里乱七八糟的纸条提醒了老姑一件事:小孩都快七岁了,该上学了。   下午宁医生休假,她送两个小孩去宁医生家学习医术,路过自家新房子,发现新房子居然快建完了,估计要不了多少天,就可以搬新家了。   自那天暴雨,海沙岛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今天好不容易晴了。五月中旬海沙岛已经入夏,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今天的气温,姜安宁估摸着最少得有35度。   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都要流汗。作为小花妖的时候她没怕过热,现在当了人,没想到竟然这么热。   这气候虽然能补充能量,但汗该留还是留。姜安宁已经喝了好几个椰子了,全都是用井水冰着的,可惜还是热,清补凉也不管用。   隔壁秀娥嫂子也受不了了,出来院子里椰子树下躺着,木床上铺了凉席,吹着海风。   “安宁,幸好当初我家跟着你家打了这木床,不然哪来今天这舒坦日子。”郭秀娥这阵子吃的好,人都胖了一点,肚子还看不出来。   姜安宁躺在自家木床上,昏昏欲睡,“可惜没有电冰箱,要是有,在家就可以吃冰棍了。”   这年头虽然国内已经研发出了电冰箱,但电冰箱还没走入寻常百姓家,除了供销社这些卖冷饮的地方,普通人家很少有,就算有,也是苏产的明斯克冰箱,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姜安宁就是想买也找不到地方买,难。   这时,一群军嫂从家属院嘻嘻哈哈地出来,为首的有林梅和其他几个面熟的军嫂,见两人在院子里乘凉,道:“安宁妹子,我们要去海边游泳,你们要不要去?”   姜安宁看到人群里有方秀,其实是不想去的,但一想到可以游泳,还有点心动。   郭秀娥也想去,可惜她怀着身孕,不能下去,但不妨碍她想看热闹,“安宁妹子,你去吧,我也想去,我在岸上给你看衣服。”说着扫了眼方秀,“某些人别想作怪。”   林梅也道:“对,一起去吧。海沙岛可不像外面,我们还可以游泳,其他地方这么热只能干熬着。”   大家盛情相邀,姜安宁确实也想去,便没多推辞,回家拿了泳衣。这泳衣还是周书婷上次去羊城百货商店买的,送她的。   她拿到后还一次都没穿过,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出来的时候,姜安宁还把橡胶面镜带上了,这年头的面镜不如后世潜水用的那么先进,还是大三角型橡胶镜,这橡胶镜还是周恩瑾有一次游泳获得的奖励,上面有一颗红星。   一群人嘻嘻哈哈来到了上次姜安宁他们赶海的沙滩,沙滩上除了她们,还有其他一些军属,都在海里泡着。   清一色的女同志,姜安宁发现穿泳衣的还不少,这个时代在这一方面竟然很前卫。   这年代泳衣海沙岛供销社就有卖,价格比较贵,凭布票购买,女式的都是上下连体的,材质以棉质的为主。有的军嫂舍不得钱,就去找了进口化肥的包装袋剪裁成泳衣的样式,除了不如买的舒服,耐用性倒是很不错。   当然也有穿了棉短袖短裤下去的。   人群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天啊,方秀你这是什么泳衣,真好看。”   方秀得意地展示着身材,“这是纱质的泳衣,友谊商店几十块钱一条呢。”   她长得白皙,体型修长,胸前也很有料,穿上泳衣比其他军嫂好看。   “几十块,天,这才多少布,太贵了,不过也是真的好看。”   郭秀娥把自己手里的化肥袋子递给姜安宁,翻了个白眼:“什么泳衣,看起来好像没穿一样。安宁妹子,你也快换上泳衣,你长的那么好看,就算只穿化肥袋子也比她好看。”   姜安宁被她逗笑,她可不想穿什么化肥袋子。她看了一眼方秀,纱质的泳衣一下水,确实很透明,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   别说现在,就是后世,小花妖也不敢这么穿。在这方面,她还是相对保守一些的。   姜安宁把郭秀娥的化肥袋毯子往地上一铺,就成了现成的野炊垫子,毕竟衣服什么的可以放,累了还可以躺在上面休息。   铺好,把外套给郭秀娥,露出里面大红色的泳衣。   她肤白如瓷,穿上这一身大红色的泳衣,在一众黑白灰的泳衣里,就像一朵艳丽的凤凰花,美得夺目美得亮眼。   “啊!”姜安宁突然尖叫了一声,羞红了脸,“秀娥嫂子你干什么?”   “安宁妹子,我就是好奇摸一下,你这屁股真翘。”郭秀娥双眼放光,挺翘有弹性,“安宁妹子,你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怎么屁股这么翘,那里还那么挺。我要是周团长,我也把持不住。怎么保养的?”   “还能怎么保养,你回家让你家老付多使点力气。想大还不容易,多揉揉。”说话的是林梅,一脸暧昧地凑过来,比了比自己和安宁的胸,“看来光揉也不见得很有效果,你的怎么比我大这么多。难道是我家揉的次数不够?”   姜安宁见她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红着脸,“哪、哪有。嫂子们,我先去游泳了。”   已婚嫂子们的话题她实在扛不住,溜了溜了。   到了沙滩,大家先在岸上做热身运动,姜安宁也跟着运动运动。运动完,她选了块柔软的沙滩下水。   方秀的目光落在姜安宁身上。   她虽然长得不如姜安宁,但一直自诩自己前凸后翘,一定比瘦弱干柴的姜安宁身材好。今天特地穿了一身纱质泳衣,没想到姜安宁也不差。   难怪能让周家叔侄为她倾心,想到今天姐姐的来电,方秀就恨不得当众揭穿姜安宁的真面目。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机,她得等证据到了,再当众戳穿她。到时候,她倒要看看,姜安宁结了婚还不检点,勾搭有婚之夫的消息传出去,她还能坐稳团长太太吗?   周恩瑾再爱她,也不会要一个勾搭自己侄子的人。   姜安宁特地带上了墨镜,先是在岸边浮潜适应了下,往里游了游。   海底下的世界五彩斑斓,不仅有各种彩色的小鱼,还有珊瑚礁贝壳什么的。要是去到更深的地方,东西肯定多。   趁着没人,悄悄下了海,随着水越来越深,她身上属于叶片的蜡质也越来越厚,她像是一个被包裹起来的泡泡,往下潜入。   这年代海里东西真的很多,姜安宁站在海底,捡起人脑袋大的砗磲,随即又被不远处打架的两只大龙虾吸引了,趁其不备,一举擒拿,捉到龙虾后,姜安宁没有急着上岸,而是试着在海底用月光花露。   月光花露刚一释放,那些藏在珊瑚里的龙虾一个个探头探脑的,虽然害怕,但还是抵挡不住月光花露的诱惑,跑过来吃,被姜安宁抓了个正着。   姜安宁抓了十几只,最后选了两只三斤重的大龙虾上了岸。   其他也有家属在潜水的时候捡了不少海货,但是都海边常见的东西,所以姜安宁拿着龙虾一上岸,军嫂们全都震惊了。   有水性比较好的嫂子,得到启发,也跟着往下潜一点,不过其他人没有姜安宁的金手指,只能在近海一些的地方抓一抓,还真的见到了不少手掌大的贝壳。   有一个军嫂带了鱼叉,叉到一条海鱼,可把她兴奋坏了。军嫂们不知不觉就被带偏了,会闭气的就下海抓鱼捡海螺,不会闭气的就在近海捡点花蛤什么。   郭秀娥看到她抓了两只这么大的龙虾,连忙拿袋子装上,“安宁妹子,这么大的龙虾在海鲜集市上得八毛钱一斤,你这只怎么也要两块多。要是龙虾可以养就好了,这么大一只,我们养个几百只,那也不必卖蜂蜜差。”   “养是不太可能了,技术难度太大,而且这么大一只要长三四年,时间太长。”姜安宁拿尼龙网把龙虾装起来。   郭秀娥失望:“这么久,确实太长了。”   姜安宁笑着道:“虽然不能养,但是我们可以抓啊。等以后副业组赚了钱,我们可以去海沙岛国营船厂买一条二手船,出海拖网。”   有月光花露在,不用担心拖网会赚不回油费。   不过现在想这个还太早,等以后赚了钱再说,姜安宁又下了几次海,抓了三四只龙虾,还有十几只梭子蟹,还捡了不少椰子螺。   其他人虽然没有她收获多,但都有收获,有个嫂子运气好也抓了一只大龙虾。   通过这次游泳,姜安宁水性好在军嫂里出了名的,以后她再下海抓点什么回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龙虾太多,姜安宁自家吃不完,各送了一只给秀娥嫂子林梅嫂子。   林梅嫂子觉得不好意思,特地把自己挖的一桶生蚝给了她半桶,走之前还暧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你少吃一点,给你家周团长多吃点。促进夫妻感情。”   郭秀娥一副我懂的表情,把自家桶里捡的生蚝也给了姜安宁,还不接受拒绝。   姜安宁看到这么多生蚝,头都大了。有部分被撬坏了,不能放,她特地去了趟供销社,买了地瓜粉,打算做一道潮汕小吃——蚝烙。   她先把把生蚝撬出蚝仔洗干净。她没有加鸡蛋,而是选择放了海鸭蛋,用海鸭蛋做出来的蚝烙更香。搅拌均匀的蚝仔里倒入调好味道的地瓜粉,搅拌成浆糊状,下锅摊。   做蚝烙讲究猛火厚油,煎出来是又香又酥。   晚上回来,周恩瑾和铁牛看到大龙虾都大吃一惊,听到是她自己下海抓的,铁牛崇拜的不得了,“老姑,你好厉害。我也想看抓大龙虾。”   姜安宁弯了弯眉眼:“你要是听话,下次老姑抓带你一起去。”   “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准一个人去。要么有我陪着,要么有其他嫂子陪着。”周恩瑾不放心地叮嘱。   姜安宁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一个人去。”大海变化莫测,就算有金手指,也不一定万无一失。   做好的龙虾和蚝烙她还让周恩瑾给三姐送了点,感谢她的泳衣。   姜安宁做的蒜蓉龙虾,味道她自己都很满意,这样的大餐在后世要吃不得大几百,现在完全可以靠自己就能实现龙虾自由。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安宁躺在周恩瑾怀里,“恩瑾,我打算九月份送铁牛去部队学校上学。”   因为闭塞和偏僻,外面的运动斗争对海岛的影响小,孩子们去学校还是可以学到知识的。   “回头等学校开学了,你带铁牛去报名。”周恩瑾翻身把姜安宁压在身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像猛兽盯上了小白兔,“现在该谈一谈我们的事了。”   姜安宁疑惑:“我们有什么事?”   周恩瑾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今晚特地做蚝烙难道不是在暗示我?”   “什么暗示?”姜安宁反应过来,羞恼地锤了锤他的肩膀,“我就是想着那么多生蚝没开,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新婚夫妻,从执行任务到现在素了半个多月了,本来火气就重。今晚这么多生蚝一吃,周恩瑾浑身热的和火炉一样,姜安宁只是靠着他,就觉得自己快被烫熟了。   周恩瑾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安宁,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姜安宁还想问他新屋子的事,完全没时间问,只能随着她一起卷入深渊跌宕起伏。   第二天,姜安宁揉着酸痛的腰,骂了一句牲口,才慢吞吞地去厨房吃饭。   刚吃完没多久,郭秀娥就来找她。两人一起去了山上检查了蜂箱的情况。如今她们的蜂箱又增加了十几个,一共六十个蜂箱。   蜂箱太多,靠他们有点忙不过来,姜安宁想着是时候向司务长说招人的事了。   还没等她们到司务长那,就看到阿曼一脸着急的往山上跑,“安宁,不好了。我们放在国营饭店寄卖的芒果干被人举报了,伍经理让你上国营饭店一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9 00:44:50~2023-04-20 23:1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色染红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二合一◎   姜安宁脸色一变:“现在什么情况伍经理有说吗?”   阿曼摇头:“伍经理只说让你过去一趟,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行,我知道了。”姜安宁放下蜂房,转身对身边的郭秀娥道:“秀娥嫂子, 我马上去国营饭店看看情况。你去和司务长说一声。如果我没回来,司务长知道怎么办?”   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有什么情况, 部队也好提前想办法。   郭秀娥慎重点了点头:“安宁妹子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找司务长。”   姜安宁要独自一人去,郭秀娥和阿曼都不同意,“被举报这件事可大可小,有一个人陪你, 也有照应。”   姜安宁觉得也对, 就没拒绝。   “好, 阿曼,你先去部队门口等我,我回一趟副业组办公室。”说完姜安宁快步往副业组办公室走, 拿出部队给的副业组相关批示证明,装在军挎包里,匆匆到部队门口和阿曼集合。   阿曼骑了大金鹿自行车,载着姜安宁到了码头, 自行车被寄放在码头, 两人买了最近一班轮渡前往羊城。   到达羊城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 两人顾不上吃饭, 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的营业员大姐认出姜安宁, 赶紧过来, “你们总算来了, 伍经理在办公室等你们。我带你们去。”   姜安宁点点头:“谢谢大姐带路。”   “没事。”大姐摆了摆手, 领着两人往国营饭店后面走,看到周围没人,把两人拉到角落,传授经验:“现在这个时候,什么东西只要扯上举报就麻烦,不过你们也不要太紧张。伍经理说了芒果干属于农副产品,是军属们自己种植的拿来卖。而且我们卖芒果干是在供销社收购任务完成不收芒果之后,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也不好界定,你们不要慌。”   听了大姐的话,姜安宁和阿曼对视一眼,心中都松了口气,被举报不可怕,就怕上纲上线,定了不好的政治性质。   进了国营饭店经理办公室,姜安宁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便把办公室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伍经理坐在凳子上,右边站着一群牛高马大的男人,手臂上戴红箍,应该就是所谓的纠察队。   伍经理介绍了姜安宁她们,“奉队长,这位就是芒果干的寄卖人,海沙岛部队副业组组长姜安宁同志。”   说完伍经理朝姜安宁使了个颜色,示意她放宽心,继续道:“姜同志这位就是羊城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纠察大队的奉扬名奉大队长。”   奉队长是个国字脸一脸正气的中年人,穿一声中山装,看起来很威严。   “有人举报你们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拆社会/主义的的台。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阿曼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点害怕,下意识靠近姜安宁,心里才安定些。   之前她还没结婚时,为了生存经常到羊城黑市卖东西,好几次和“打办”斗智斗勇,看到这些戴红箍的就紧张。   姜安宁从容镇定,笑着打招呼,“奉队长好。”说完拉过军挎包,把里面的文件放到桌上:“这是部队批准副业组的资料,我们的所有商品都是属于集体,我们只是集体请来的员工,没有私人买卖,请奉队长过目。”   整个过程不卑不亢,没有一点被举报的慌张害怕。   奉大队长身边一个年轻人看了一眼姜安宁,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   奉扬名没说话,拿起桌上的资料仔细查看起来,海沙岛部队的批准文件,公章什么都有,确实可以看出是军属们自己种植的芒果拿来卖的。   伍经理给奉队长倒了杯茶,“奉队长,我们也是考虑到军属们跟着战士们来海沙岛建设,部队没有那么多工作,只好用这种方式来给军属们找一条出路。我们总不好寒了保家卫国人的心。至于投机倒把是绝对没有的事。还请奉大队长明察。”   奉大队长没说话,看着手里的文件,确认是否有纰漏。   这个时间,国家颁布的文件明确规定无证的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准从事商业活动的,姜安宁他们的手续都是齐全的,并且还有更上一级的批准,这一点是符合规定的。   正是因为这样,姜安宁心里才有底,也才明白齐师长是顶着多大的风险向上级请示并批准了这个文件。   齐师长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可以帮助改善军属们的生活,吸引更多的军属随军建设海沙岛。   姜安宁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副业组做大做强,让更多的军嫂们都可以有一份稳定的工资收入。   奉队长身边那人总算想起为什么看姜安宁眼熟,从怀里最近一份人日报递给奉队长:“队长,你看。”   奉大队长接过一看,人日报头版第二条刊登了一篇名为《致敬海岛最美军嫂——国营饭店勇救被噎孩童》,这份报道是首都报社一名记者奉命前往南方采访时无意中拍到的,文章内容甚至得到了一号首长肯定。   连一号首长都称赞的人,思想自然不可能有问题。举报信说姜安宁有修正主义思想,资本主义做派否定的不仅是姜安宁,更是一号首长。   事实证明,姜安宁从事芒果干寄卖的商业活动,各项手续证明都齐全,不仅不需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还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加上一号首长的肯定,奉扬名没多加为难。   不过举报信里除了举报了姜安宁投机倒把,还对国营饭店和姜安宁的合作提出了异议,认为里面有利益勾结,薅集体羊毛的嫌疑。   在奉扬名看来,姜安宁的寄卖芒果干这件事不算投机倒把,但是国营饭店和副业组私下交易确实不够正规,性质可大可小,端看纠察队如何界定。   报纸上文章提到的海姆立克法,奉扬名昨日才用它救回了自己的小孙子,对这次投机倒把举报事件没有上纲上线,口头教育了几句,没收剩下几斤芒果,罚款五元。   这个处罚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只是以后芒果干不能再国营饭店寄卖了,要卖就要走国营饭店的正规的采购渠道。   采购经理和伍经理不和,姜安宁她们在国营饭店卖芒果干的路算是断了。   伍经理过意不去,特地向姜安宁推荐了自己的姨父:“我姨夫他在铁路局采购部工作,如果你们的芒果干能够拿下铁路局这条线,货物就不愁卖了。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引荐。”   姜安宁和阿曼都是一喜,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大家出远门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绿皮火车,铁路局人流量很大,最重要的是铁路上卖的东西不要票,所以不少人愿意在火车上买东西。   若是她们的东西能进入铁路线,销量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谢谢伍经理,不知道铁路局的采购有什么要求?”姜安宁猜测铁路局的采购恐怕不容易,若是能提早知道一些采购要求,她们一定会满足。   军嫂们都很勤劳肯干,淳朴善良,不怕要求多,就怕不清楚要求,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   对铁路局的采购,伍经理也不太清楚,“竞争的人很多,你们现在的副业组肯定不够,还是要成立加工厂,以部队加工厂的名义更方便。具体的情况还是要见过我姨夫才知道。我姨夫出差去了首都,估计要五月底才会回来。等他回来了,我给你们电话。”   “没问题,那我们五月底再来羊城。”姜安宁她们和伍经理说好,想要打开铁路局的渠道,只有芒果干显然不够,回去他们还要开发更多的产品才行。   忙完一切,姜安宁和阿曼才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在国营饭店简单吃了点饭,先去羊城邮局给秀娥嫂子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郭秀娥和司务长正打算赶来羊城,一听问题解决了都松了口气。   姜安宁还把伍经理可以引荐铁路局门路事情说了,司务长很高兴,“姜同志,开发新产品的事情交给你,若是真能打通铁路局的路子,你就是部队的大功臣,到时候加工厂的事情交给我,我去找师长。”   姜安宁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阿曼我们先不忙回海沙岛,去羊城百货商店和收购站看看。”   两人先去了收购站,收购站的人都认识他们了,笑着打招呼:“又来卖蜂蜜?”   姜安宁摇头:“这批蜂蜜还没攒够,我们来看看收购站的价目表。”   五月不少水果上市,芒果因为最近几场暴雨,价格有所回升,大概三分钱,是所有水果里最便宜的。椰子是论个卖的,五分钱一个,荔枝龙眼的收购价在五分钱一斤,至于菠萝蜜凤梨香蕉这些要贵一点,收购价能到一毛钱一斤。   整体而言,得益于今年整体气候不错,水果的价格都较往年要便宜一些。反而是各种海产品,因为最近暴雨出海的船少,海鲜价格上涨了一些。   像姜安宁上次抓的龙虾,一只三斤重的卖价三元,对虾什么的四毛一斤,梭子蟹五毛一斤。   看完收购站,姜安宁和阿曼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和供销社,供销社的水果和海产品不算多,大概看了下,两人就直接去了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在羊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三层楼,里面的东西不仅种类多,价格也要贵上不少,水果区各种水果罐头价格在八毛到一块五罐,水果干价格要贵一些,从三块钱到十块钱都有,价格差距大。   看完水果,姜安宁还去看了海鲜区,心里有数后,两人才乘坐轮渡回了海沙岛。   回到海沙岛正是下午,阳光热烈,阿曼取了自行车,载着姜安宁回了家属院。   刚到家属院还没来得及休息,郭秀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安宁妹子,有你的信和包裹。”   邮递员也骑了一辆大金鹿,这种自行车比凤凰牌自行车更适合走山路。   附近家属院的军属们都出来了,过来问有没有自家的信。每个月这天,邮递员都会过来,帮军属们送信。   邮递员把信交给姜安宁:“姜安宁同志有三封你的信,还有三个包裹,我顺便给你拿过来了。”   其实他们平日是不管包裹接送的,主要是周团长曾经帮过邮递员,他正好要来,干脆顺便带过来了。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待遇,有包裹自己去邮局取。   怎么这么多?   姜安宁疑惑,接过信一看。三封信来自三个地方,一封来自首都,一封来自红星大队,最后一封竟然来自滇省,寄信人居然是在知青专列前认识的知青苏渔同志。   至于三个包裹,一个是三哥寄来的,一个是苏渔,剩下那个居然是周兴云寄来的?   她记得这辈子和周兴云除了相亲,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他怎么会给自己寄包裹。   郭秀娥见她脸色奇怪,“怎么了?谁寄来的?”   “没什么,都是认识的人。”姜安宁看了一眼周老爷子的信。   信里说信封里的存折是婆婆去世前以周恩瑾的名义存的,给未来媳妇的。婆婆还给她留了其他的东西,那些东西不好邮寄,等她去了首都再亲手交给她。   信里也提到他让周兴云找的全国票证和首都特产。   姜安宁这才明白为什么周兴云会寄包裹过来,原来是受了老爷子的嘱托,那么便没有关系了。   姜安宁认为没关系,但有人不想这么放过她。   方秀这个时候也出了院子,目光落在姜安宁其中一个包裹上,那里有自家姐姐做的记号。   果然破坏姐姐婚姻的女人就是姜安宁。   这一次,她定要姜安宁身败名裂。   想到姐姐在电话里和自己诉苦,方秀佯装去找邮递员,无意中看到包裹,惊讶道:“姜安宁,我姐夫怎么会给你寄包裹?”   有军嫂问:“方秀,你姐夫不会就是周团长那个侄子吧。”   “对,我姐夫叫周兴云,是周团长的侄子。”   这话一出,军属们看着姜安宁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家属院现在都还流传着姜安宁和周家相看的八卦,如果没记错,周兴云和姜安宁之前也相过亲吧。   或许只是侄子寄给叔叔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她们不要想歪了。   可随后方秀的话就让她们不淡定了。   “我姐姐之前打电话过来说,姐夫不顾她的阻拦,把家里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拿去买礼物了,我还当她胡说,现在看来,原来是给你买吗?”   方秀话里话外,没有提一句姜安宁的不是,但话里话外却把姜安宁和周兴云的关系说的暧昧不清。   在什么情况下男人不顾自己妻儿也要给另一个女人买礼物。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曾经的相亲对象。   是旧情难忘还有藕断丝连?   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让人不由自主就往方秀想要的方向想。   郭秀娥品出方秀的言外之意,当场怼回去:“安宁和周团长是你姐夫的长辈,晚辈给长辈寄东西,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谁家做小姨子的会这么猜想姐夫。”   方秀故作无奈,“我也不想把事情想的这么龌龊。可我姐说了,她亲眼看到姐夫去百货商店买了一条的确良布侧扣式内衣,一起和包裹寄出去了。现在包裹在这里,那条内衣应该也在里面吧。是不是真的,只要打开包裹就可以确认。”   这可不得了,晚辈给长辈寄吃的用的都还可以说成孝敬,这寄内衣就有点太暧昧了。   郭秀娥不屑:“你方秀算老几,凭你什么身份还想看安宁妹子的包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够不够资格。”   说着她转身安慰安宁:“安宁妹子,你别中了她的计。我看啊,这些军属里面最不安分的人是她方秀才对。见天的污蔑人,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大家可别被她骗了,她从前和韩丽梅关系那么好,说不定两人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周围的军属被郭秀娥一提醒想起前车之鉴,对方秀的话持怀疑态度。   方秀脸色都变了,“秀娥嫂子,我知道你和姜安宁关系好,你帮她我不怪你,可你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贼喊捉贼了。”   “这我哪知道,贼什么时候做贼只有你自己知道。”郭秀娥摆明了要替姜安宁撑腰。   敢污蔑安宁妹子,也要看她郭秀娥同不同意。   方秀见说不通郭秀娥,把话题重新抛给姜安宁:“姜安宁,大家都对包裹里面东西很好奇,你不是也想自证清白吗,那就把包裹打开看看有没有内衣?”   姜安宁在方秀说话的时候又重新看了一遍周老爷子的信,信里提到了首都烤鸭,提到了驴打滚,提到许多首都特产,就是没有内衣。   这么暧昧的东西,想也不可能是老爷子让周兴云寄过来的。以预知梦里周兴云的行事来看,他没那个胆子做这样出格的事。   再说了这是她的包裹,凭什么方秀说打开就要打开。   姜安宁直接拒绝:“这个包裹就是我爸让周兴云帮忙准备的首都特产,是我的私人物品,我不会打开。”   方秀不信,姜安宁这样坚定的拒绝,更让她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姐姐说姐夫对姜安宁有情,梦里还叫了姜安宁的名字,绝对不会骗她。   姜安宁就是个狐狸精,有了周团长这样的男人还不安分,竟然勾引起了她姐夫。她姐姐两辈子最爱的就是周兴云。说什么她也不会让姜安宁得逞。   “姜安宁同志,你这么抗拒,难道说内衣真的在包裹里?”方秀咄咄逼人,势必要让姜安宁无路可退。   只要内衣被搜到,就坐实了姜安宁水性杨花,不安于室。   到那时,周团长还会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吗?   至于周兴云,他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懦弱的他只会把一切都责怪到姜安宁身上,姐姐只需要善解人意,对他不离不弃,自然能换来周兴云的死心塌地。   为了姐姐和未来外甥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今天必须当众拆穿姜安宁破坏别人婚姻的丑陋面目。   姜安宁实在不理解方秀的想法,就凭一条莫须有的内衣她就想定自己的罪,难道就从来没想过内衣根本不在包裹里吗?   从预知梦里的消息来看,周兴云的相好可不止方丽一个人。那内衣是送给谁的,还未可知。   方秀确实没想过,因为上辈子,周兴云和自己姐姐在一起后,曾经也买过一次内衣,那内衣在方秀去找姜安宁求她成全姐姐和周兴云时,在姜安宁家的阳台上见过。   和姐姐描述的颜色款式一模一样。   只是这辈子姜安宁没有嫁给周兴云,送内衣的方式变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上辈子在她和姐姐自以为过的幸福的背后,还可能有第三个,第四个女人。   事实证明,一个人就算重生了,只要她的思维模式没有改变,她还是依然会犯蠢。   姜安宁不打算息事宁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这样荒唐的结论,但你这样污蔑我的名声,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的目光穿透人群,看向后面孙芳婶子,“孙芳婶子,麻烦您帮忙主持公道。”   方秀转身看到孙芳,还是有点发憷,姜安宁是孙芳婶子的救命恩人,万一对方偏帮姜安宁呢。   她心里着急,但是却不敢把实话说出来。这辈子孙芳没死,齐师长很可能会一直坐镇海沙岛,永远都是她家老盛的顶头上司。孙芳能巴结就巴结,巴结不了也不要得罪。   孙芳走过来,看了一眼方秀,“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既然是军属之间的矛盾,我想我这个妇女主任还是有资格管的。方秀同志,你说呢?”   方秀讪讪笑了笑,“那是自然。”   孙芳婶子走到姜安宁面前,“安宁同志,你让我主持公道,现在唯一能证明的方式就是打开包裹。你是否愿意?”   姜安宁看了看周围的军属,“我想不仅方秀好奇,大家也很好奇。我可以打开包裹,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方秀同志,你口口声声污蔑我和人有私情,那我们不如来打个赌。”   方秀皱眉:“你要赌什么?”   姜安宁笑得无辜灿烂:“就赌这个包裹。如果包裹里有任何暧昧的东西,那我姜安宁认栽。如果没有,我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方秀见她神色淡定,不信她,只以为是在虚张声势:“什么条件?”   姜安宁冷笑,“第一,你要在月末的学习班上承认你污蔑诽谤了我,并且向我当众道歉。第二,新修建的家属区那么多房子,我要你搬离我隔壁。”   因为盛团长和周恩瑾是前后脚申请的房子,两家分配的新房子挨着的,方秀家的新房子就在姜安宁家隔壁。   方秀也不想住姜安宁家隔壁,但那房子是老盛大哥给他画的设计图,她要是换了房,老盛肯定会生气。   “这个……”方秀犹豫。   姜安宁嘲讽了一句:“怎么你不敢?还是说你之前说的都是毫无根据的肆意污蔑?”   方秀被这一激,确实有点受不了。姜安宁的每一个冷嘲热讽都让她回忆起上辈子卑微凄惨的自己,那股不甘和重生的优越感拉扯她,让她难以平静。   周兴云就是对姜安宁有感情,那件内衣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给姜安宁的。她不可能会弄错。   既然不会弄错,姜安宁的两个条件都是虚的。   “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   姜安宁达到目标,胸有成竹,“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这包裹里有没有你说的内衣!” 第49章   ◎二合一◎   包裹是用白布邮袋装的, 口子用线缝的密密实实,袋子留下来可以装东西。   姜安宁不想浪费,正想回屋拿剪刀, 有个军嫂递了过来,“姜安宁同志, 用我的。”   “谢谢嫂子。”   那军嫂腼腆地笑了笑, “不用谢,你随便用。”   姜安宁拿剪刀小心剪开布袋上的线,打开后开始一个个往外拿东西。   周围的军嫂也都很好奇,这年头大家偶尔也收到包裹,但是很少有一次性收到这么多的。   最先拿出来的是因为破四旧改名为“首都烤鸭店”的全聚德烤鸭, 因为没有好的保存方式, 周老爷子特地让家里照顾的刘同志剁碎用罐头装, 味道不如新鲜的好吃,但可以尝个味道。   周老爷子在信里说了,等她去首都, 让周恩瑾带她去吃新鲜出炉的。   接着拿出来的有驴打滚、芝麻酥糖、麦乳精……大多都是紧俏难得的北方食品。   方秀看到里面这么多东西,面色不愤:“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还有功夫替别的女人倒腾。要是没有关系,有哪个男人宁愿饿着自己孩子和老婆, 给别的女人寄这么多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狐媚手段。”   真替自己姐姐不值, 节衣缩食为了小家, 周兴云倒好, 给姜安宁这个骈头寄这么多好东西。   她压根就不信姜安宁是清白的。说什么靠自己, 在现实面前, 都是假清高。   “思想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的。”姜安宁扫了她一眼, 直接把邮政布袋里最后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是用油纸包裹起来的厚厚一叠。   可能是运输过程中挤压,油纸上的线脱落了,姜安宁刚拿出来就散了一地,一张张五花八门的票证飘落在地上。   全国通用粮票、布票、肉票、糖票、奶粉票、代乳粉票、蚊帐票、工业券等等各种票证齐全。   东西拿完,姜安宁放下布袋,站起身,“方秀同志,包裹已经全部拿出来了,没有你所谓的的确良内衣。现在你怎么说?”   方秀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声音因为激动显得尖锐,“不可能,明明就寄过来了,怎么可能没有。你撒谎。”   听到方秀的话,姜安宁抱着手臂冷笑:“我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我是图你嫉妒,图你恶毒,还是图你小心眼?”   “不可能没有。”方秀拿起布袋,亲自往里面掏,她把布袋翻来覆去也没发现任何暧昧的东西,她不解,“怎么会没有?”   姜安宁挑眉,“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撒谎,谁污蔑,谁造谣一清二楚。这次打赌你输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两个条件。道歉,还有搬离我家隔壁。”   两个条件里第二个条件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一点也不想和这样的人做邻居,只要一想到有个人每天在暗处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她就烦得很。   可方秀是个人,她也没办法像拍死苍蝇一样拍死她,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对方圆润地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次能将计就计,不仅教训了方秀还解决了未来的麻烦,一石二鸟。   方秀眼神闪烁,她一个都不想履行。   上次当众做检讨只是检讨自己不该偷野猪仔引起慌乱,这次却要向姜安宁当众道歉,这简直就是把她的脸扔在地上踩。   第二个条件更不用说了,房子是老盛亲自拜托了施工队的人做的,这间屋子用的是大伯哥留下的图纸,是大伯哥未完成的海岛梦。要真的放弃,就算老盛不说什么,把去世的大儿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盛老太太也不会放过她。   郭秀娥叉腰朗声:“方秀同志,你不会想赖账吧。你要是真敢这样做,老娘以后见你一次啐你一口。连我们村的癞皮狗都做不出这种事。”   孙芳婶子皱着眉头,“方秀同志,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刚才信誓旦旦指控姜安宁同志破坏你姐姐的婚姻,现在真相大白,人要说话算话。你也需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方秀想不通姐姐明明看到内衣一起寄出去的,怎么会没有,狡辩道:“就算没有发现内衣,也不能证明两人就清白,姜安宁收我姐夫这么多东西,也说不通吧。”   姜安宁扬了扬手上的信,“你忘了我手里还有周老爷子寄来的信,信里写的清清楚楚这些东西都是他让周兴云帮忙准备的,每一样都对得上。对了,周老爷子还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他安排好了,让周兴云去取了帮忙寄的。也就是说你姐夫没有花钱,只是帮忙跑了个腿。”   说到“你姐夫没有花钱,只是帮忙跑了个腿”时,姜安宁特意加重了语气,还特地把信里这段给孙芳婶子还有几个嫂子看。   几人都可以作证:“姜安宁同志说的都是真的。信上确实有写。”   其他军嫂听了都咋舌,周老爷子是有多喜欢这个儿媳妇啊,不仅寄了这么东西,还找了这么多票。   瞧瞧那些什么奶粉票、代乳粉票,这些可都是紧着姜安宁和周团长的需求来的。周老爷子这是想抱孙子了。   之前都听人说,姜安宁是挟恩嫁入周家,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方秀无话可说,刚才答应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找不到内衣,现在她骑虎难下。   不履行承诺,以后军属们怎么看她。如果履行承诺,她又没法和老盛、盛老太太交差。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姜安宁没看她,而是看向不远处,和周恩瑾付一山一同归家的盛开元,“盛副团长,方秀同志想反悔,不知道盛副团长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方秀闻言,猛地回头,看到向自己走来的盛开元,脸色都白了。   周恩瑾盛开元三人刚来,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几个军嫂热心把情况一说。   周恩瑾面色冷峻,那双眼睛如刀般扫了一眼方秀,来到爱人身边,温柔道:“需要我帮忙吗?”   姜安宁摇了摇头,看向盛开元,“我相信盛副团长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盛开元看着方秀,“当初你答应的好好的,要和军属们和平共处,现在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失望。”   方秀声音颤抖着:“老盛,我……你听我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开元不想听她狡辩,径直掠过她,走到姜安宁面前,“姜安宁同志实在对不住,你说的两个条件,我答应。”   他说完,周恩瑾也开口了,他的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我知道大家都对我和姜安宁同志的相亲很感兴趣,这里我要特别申明一点,姜安宁同志是周家求之不得的媳妇,也是我视若生命要呵护一生的爱人。”   周团长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自那以后,任何人想要欺负姜安宁都要做好承受周恩瑾怒火的准备。   他从来不是一个刻板的善人,不会像盛开元一样优柔寡断,该采用手段的时候也不会被束缚。   说到这,他的目光落到盛开元和方秀身上,“盛副团长想过没有,你如果连自己的爱人都管不好,如何让手底下的兵信服你能带好他们。”   盛开元神色一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色严肃:“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自会向师长请罪。”   事情解决后,周恩瑾拎起地上的包裹和姜安宁一起进了屋。   两人一离开,其他军嫂全都双眼放光地讨论起来。   “你们刚才听到没,姜安宁同志是我视若生命要呵护一生的爱人。我的娘啊,周团长也太男人了。”   “姜安宁同志真有福气,能嫁进周家不说,周老爷子和去世的婆婆这么稀罕她,周团长还这么爱护她。难怪周团长没结婚之前,那么受海岛女同志欢迎。那些被吓跑的真是没眼光。”   郭秀娥也被周团长的话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苟言笑的男人说起情话来能甜死人。   她见不得有人酸,酸也没用,“安宁妹子自己也不差。不说别的,就今天这情况,要是换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还能让方秀付出代价?”   其他一听,连连点头,“确实,姜同志自己也能顶半边天。我算是明白了,我还是得向姜安宁同志学习,遇事不慌,多动脑子。”   周围的军属闻言被被她逗到了,哈哈大笑。   孙芳婶子咳嗽一声,“好了,今天的事真相大白,以后我希望大家面对谣言都学会思考,不要人云亦云。散了吧。”   付一山帮郭秀娥把包裹拎回去,郭秀娥的目光时不时扫一眼他,唉声叹气。   付一山莫名有点慌。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郭秀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和周团长关系这么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和人家周团长学学。你还说人家周团长不会哄媳妇,我看真正不会哄人的是你。这么多年,就没听过你说一句甜言蜜语。”   本来不觉得,越说郭秀娥越委屈,眼神也越哀怨。   付一山头皮发麻,孕妇都这么敏感吗,怀前几个小子的时候虽然也有,但没这么敏感啊。   他哪里知道郭秀娥和姜安宁关系好,看见周团长对姜安宁多好,时间久了,这心里总有点影响。   付一山没想到这么快,情况就颠倒了。之前是他教周团长,现在是他要和周团长学习哄人的技巧。   “不就是说情话嘛,这有什么难的。”付一山搂着自己爱人的肩膀,回想刚才周团长的语气,深呼吸一口气,还是说不出肉麻的话,决定按照自己想说的来:“秀娥,我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这些年辛苦你照顾这个家。你不知道,当初你愿意和我处对象我回去好几天兴奋地睡不着。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这次我申请和周团长一起去无人岛驻守,每个月多了十五块的津贴。就算再多养两个孩子,也不怕。以后副业组那边,你也不要太劳累了,等月份大点,就和安宁妹子告假好好养胎。”   他话还没说完,郭秀娥突然哭了起来,给付团长急得不行,‘秀娥,你怎么了。是孩子又踢你了?这个臭丫头,等她出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他家秀娥向来坚强独立,除了要把孩子放在老家的时候哭过,其他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笑呵呵的。   郭秀娥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我是高兴的。”   每个人的婚姻都不一样,安宁妹子有她的幸福之处,她的也不差啊。   至于老付说的什么告假,听听就算了,她还等着多赚点钱,把老家的四个孩子还有公公婆婆都接过来。   今天的事没多久就传到了齐师长的耳朵里,他不仅叫了二团政委去盛家做思想工作,还直接批准了盛家换房的请求。   回到屋里,周恩瑾搂着姜安宁,吻了吻她的额头,“因为我你受委屈了。”   方秀如此针对安宁,背后必有盛老太太的默许。   姜安宁笑的一脸狡猾,“谁说我受委屈了,今天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以后搬新家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偷窥了。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周恩瑾看她高兴,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橡岛,也就是无人岛的开发指示下来了,我是总指挥,过两日便要带领部队过去。以后回家的时间肯定没那么多了。晚上要是害怕,就让铁牛陪你。”   爱人有时候看起来坚强独立,有时候胆子又小的让人怜惜不已。   没想到姜安宁丝毫不在意,没心没肺地“哦”的一声,“正好我接下来要研究新产品,没空陪你。你就放心的去吧,不用担心我。”   周恩瑾听了后,哭笑不得。   周恩瑾这次回来还有一个事,就是趁着还在岛上,帮姜安宁搬家。   姜安宁一喜:“新房子这么快就建好了?”   周恩瑾点头,“师长考虑到我和盛副团长要离开,特地让人加快了进度。”   “那还等什么,今天就搬。”她可是觊觎了新房子许久,总算要搬过去了。她兴奋地打包好东西,周恩瑾听她指挥。   有一些东西不好拿,比如说新收的菜吃不完,她干脆拿去给秀娥嫂子和桂芬嫂子,顺便也和他们说一声。   郭秀娥和王桂芬听说她要搬走,虽然舍不得,但也替她高兴。   秀娥嫂子因为怀孕,留在家里,付团长和唐营长还有桂芬嫂子都来帮她们搬东西。   回到院子,周恩瑾已经把铁牛从宁医生那接回来了,宁思明一听搬家,也吵着闹着要来帮忙。   姜安宁没舍得让两个小家伙拿东西,就让他们拿了毛巾和搪瓷缸。   因为考虑到后期会搬家,当初她们买东西时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没敢买太多,这下搬家就体现出好来了。   有推车,前后拿了三趟,东西就搬的差不多了。帮他们简单收拾了下,姜安宁见时间不早了,“付团长,唐营长,还有桂芬嫂子,这次多谢你们了。剩下的没多少,我们自己来就行。”   付团长他们一看确实如此,也没坚持,在姜安宁的盛情邀请下喝了清补凉回去了。   姜安宁没忘记他们家里还有人,特地多让他们带一些回去。   “等我们新家收拾好,你们一定要过来吃饭。”   等人走了,姜安宁和周恩瑾又忙活了一会儿,把家里先收拾出来。   周恩瑾去井打水时,听到其他军嫂说一对新婚夫妇申请了她们旁边的房子。   姜安宁挑眉,这下手速度够快啊。   也不知道新来的邻居是谁,能申请独栋房子,最少也得营长以上吧。希望好相处。   她和周恩瑾收拾完家里,出了院子准备规划下院子,就听到隔壁门被打开的声音。   姜安宁投去好奇的目光,等看到出来的男人女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三姐,裴政委,你们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1 23:57:32~2023-04-22 20: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二合一◎   不是说隔壁是一对新婚夫妇申请的住房吗?   姜安宁看了看两人背后的家具和房间, 突然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你们就是隔壁刚搬来的新婚夫妇?”   周书婷心虚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 点了点头。   姜安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看起来毫无交集的, 甚至在她印象中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瞥了一眼自家爱人。   面沉如水。   周恩瑾眯了眯眼睛,盯着裴青松的眼神透着杀气,“裴青松,我们谈谈?”   裴青松摸了摸鼻梁,直接叫的全名, 看来小舅子气得不轻。   “恩瑾, 你听我解释。”周书婷知道自家弟弟的霸王脾气, 平日里很少生气,一旦生起气来,她这个新婚丈夫估计要挨揍, “其实是我提出结婚的。”   周恩瑾面无表情地看着裴青松,对姜安宁道:“安宁,你和大姐进去聊聊。”   姜安宁看了一眼丈夫,这是要支开她们, 单独和裴青松谈, “好。”   她走过去拉着三姐, “三姐, 男人的事就让他们男人单独处理, 我们先进屋。”   “好。”周书婷进屋前, 担忧地看了一眼裴青松, 对自家弟弟叮嘱了一句, “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好。”   言外之意就是让自家弟弟下手轻一点。   裴青松那双妖孽的狐狸眼笑了笑,安慰她:“别担心。”   周恩瑾冷脸,呵了一声,朝附近的沙滩走去。裴青松捏了捏眉心,跟在小舅子的身后。   进了屋,姜安宁看了看屋子,和他们家的格局差不多,一间堂屋,两间正房,一间厨房。就是房间里的布局不同,卧室里的床用的是砖头,不像海沙岛上习惯用竹床,倒像北方的炕改良的。院子里也多了一个秋千,应该是盛家单独设计的。   难怪方秀赌输了不愿意搬家,这家额外花了不少功夫。对方要是不作妖,不见天的窥探自家隐私,做邻居也没关系。要怪只能怪方秀多行不义必自毙。   房间里除了五斗柜和捡漏的一张桌子,一个洗脸架,其他的家具和锅碗瓢盆都不齐全,看的出来,三姐他们搬家搬的急,都还没买。   姜安宁拉着周书婷在椅子上坐下,“三姐,上次见面你还在相亲,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还是和裴政委,我记得你们俩好像都不认识?”   周书婷把脸旁的头发别到耳后,面上不太好意思,“其实之前恩瑾被狼抓伤,我去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裴青松。”   姜安宁恍然大悟:“你们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周书婷摇头,“也不能算认识吧,就我单方面看上了他。那张脸,还有那身材,你知道,因为学医,我在这方面上有点挑剔,裴青松他完全就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当时她还特地问了自家弟弟,结果得知对方有喜欢的人,那心瞬间就凉了。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裴青松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   姜安宁继续问:“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这个说来话长。先喝茶,这是国营白沙农场的白沙绿茶,尝尝。”周书婷给自己和姜安宁倒了茶,放下暖水瓶,接着道:“上次我去给三团新兵讲课,裴青松就是那时候认出我的。之后好几次都故意装作偶遇,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   姜安宁听三姐这么一说,算了算时间,两人从认识到结婚,这前后一共才两个月。结婚也太快了。   对此周书婷倒是没隐瞒,“其实我刚才说是我先提出的结婚并不是为裴青松开脱,准确来说是我威胁的他结婚。”   “啊?你威胁的裴政委?”姜安宁惊讶极了,裴政委那个人别看平日里一双狐狸眼总是笑眯眯,但实际上吃软不吃硬,能被威胁?   周书婷点头,“下午裴青松来医院复查,说齐师长批准了盛副团长他们换房。我一直希望离你们住的近点,不然蹭不到你做的好吃的了。海沙岛的房子向来紧俏,要是被其他人申请了,我们肯定就做不成邻居了。可要申请房子,必须得打结婚报告才行。”   她喝了口水,“我怕夜长梦多,于是就把裴青松堵墙角,告诉他我想申请房子,问他愿不愿意和我结婚。然后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结婚报告一打上去,他就找师长批了房子。”   姜安宁听完,总觉得这个过程太顺利了点。   三姐和裴政委虽然在海岛都有资料,政审过程很快,但这下午才申请,这么快就通过了不说,还直接批了房子。这速度完全是坐火箭了。   除非有人早就提前准备齐全资料,特地找齐师长特批。   她看了眼沉浸在新婚喜悦中三姐,做政委的都八百个心眼子,三姐估计是让裴政委给套路了。   难怪自家男人听到两人结婚脸那么臭,他和裴政委从在海军军官学校就认识,这么多年,对裴政委的脾气了解透彻,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周书婷探头往门外看了看,眉头微蹙,“安宁,恩瑾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姜安宁扫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十分钟,应该快回来了。你别担心,恩瑾他有分寸,裴政委不会怎样。”   “我倒是不担心裴青松,就是怕恩瑾他钻牛角尖。结婚这件事没告诉他,确实是我不对,我本来也没想过这么早结婚的。”   上午自己还是单身,晚上就成了别人的妻子。别说自家弟弟接受不了,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裴政委和三姐,一个狐狸男,一个御姐,越看越般配。   姜安宁对两人的爱情故事好奇:“三姐你和裴政委,谁先提出的处对象?”   “当然是他。我一开始是心动,可是听护士长说他比恩瑾还小,我就有点打退堂鼓。他第一次提出处对象,我没同意。”   周书婷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好玩的,笑了笑,那双明媚的双眼像绽放的紫阳花一般绚烂,“你说好不好笑,那家伙居然用苦肉计,一米八几的大汉愣是可怜兮兮地让我包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之后中间又经过了一些事,我才答应和他处对象。”   当然,最开始主要还是见色起意。   想到这,她特地问姜安宁:“难道你不觉得他的脸和身材都很性感?当初我就是被这些吸引的,才有了后面的发展。”   所以说,三姐和她一样都是颜控。   姜安宁仔细回想了一下裴政委的脸和骨架,那妖孽的脸没说了,狐狸眼的男人长得就魅惑勾人。   至于身材嘛,她虽然没看过,但裴政委长的不比自家爱人矮,估计怎么也得有一米八五吧。而且因为主要做思想工作,比自家爱人要瘦削一点。   “裴政委那脸那身材确实长得好。宽肩窄腰,一看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周书婷那张明艳的脸上露出找到知己一般的笑容:“我也这么觉得。”说到这,她小声道:“安宁,你会不会觉得我比他大四岁不太好?”   年龄这件事她自己觉得没什么,男人能找比自己小的,女人也可以找比自己小的。但每次有人知道她比裴青松大,眼神就有点怪。不是那种恶意的,可还是让人不舒服,好像女人找个比自己小的是多么奇怪的事。   弟媳是高中生,又有自己的主见,她想听听她是怎么看的。   姜安宁眉心微蹙:“三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女人找弟弟怎么了?要我说,找弟弟才好。我以前听人家说过一句话,姜是老的辣,老公是年轻的香。你别太在乎别人的想法,自己喜欢最重要。”   周书婷噗嗤笑了,她就知道弟媳妇和其他人不一样,“听你这么说,我放心了。这以后谁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就这么回她。”   收拾完裴青松,刚进屋准备招呼爱人的老男人周恩瑾脸黑的不行。   他旁边的裴青松听到姜安宁的话,不厚道地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屋里两个女人齐刷刷看向门口,脸色爆红,“你们、你们回来了。”   姜安宁忍不住瞥了瞥自家爱人,刚才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不会生气了吧。   周书婷朝姜安宁使了个眼色,用嘴无声地说了声“哄哄他”,便推着周恩瑾出了门,“我们房间乱糟糟的,等收拾好了,再请你们过来。”他们在,弟媳肯定不好意思哄人。   周恩瑾一声不吭往自家屋子走,姜安宁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时不时扫一眼爱人。   等进了屋,姜安宁正懊恼该怎么哄自家爱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门突然关上,自己被周恩瑾咚在门上。   那双深邃犀利的眸子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危险,“姜是老的辣,老公是年轻的香,所以你也喜欢年轻的?”   姜安宁头皮发麻,极力否认,“怎么会,我那是安慰三姐的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年轻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这样的就刚刚好。”   周恩瑾单手松了松军服的扣子,“真的?”   姜安宁求生欲爆棚,点头如捣蒜,“当然,我从来不说假话。我真的不在意年纪,我只在乎那个人是不是你。”   说完,伸出双手拥抱周恩瑾,脑袋还在他胸口蹭了蹭,撒起娇来,“恩瑾,再过两日你就要去小橡岛了,怎么办,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你就没有舍不得我吗?”   门外。   周书婷过意不去,特地拿了新找到的鹿鞭过来赔罪,听到姜安宁的情话瞪大了双眼。   原来你是这样的弟媳。   学到了。   门内,刚才还吃醋的周恩瑾这会儿嘴角微微勾起,被自家爱人哄的心情愉悦。   正准备说些什么,他突然皱了皱眉头,松开爱人,把门一拉。   周书婷正想多学点弟媳的情话,哪想到门会被拉开,差点摔了个趔趄。   “你怎么来了?”周恩瑾面无表情。   “我是过来送东西的。”周书婷尴尬地笑了两声。   姜安宁一想到刚才说的话,脸色羞红,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三姐”。   周书婷应了声,把手里的盒子塞进姜安宁手里,朝她眨了眨眼睛,“弟媳,这是我新找的。老爷子说,他想抱孙子了,你们可要多努力。家里还有很多没收拾,我先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姜安宁一头雾水,拿过盒子打开,“三姐送的什……”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嘴边。   救命,怎么是这东西。   周恩瑾走过来盖上盒子,放回五斗柜,“别看了,这东西等过年的时候带给二哥。”   被周书婷这么一打岔,姜安宁的危机总算过去了。   夕阳西下,新院子外道路两旁的凤凰花火红似火,周恩瑾在院子里挖自留地。   新家属院地形是v字形,最好的位置在前方平坦的地方,姜安宁他们选的房子在v字尖角的位置,并排的只有自家和三姐家两座房子。   也许是考虑到这一点,在修建的时候为了补偿,两座房子的院子比其他人要大几十个平方。   姜安宁在屋里清理包裹,之前收到三个包裹,除了周老爷子让周兴云帮忙寄的,三哥寄的苏渔寄的都没拆。   她先看了苏渔的信,信里说她已经到了滇省农场,在一家农场专门负责鲜花种植,给她寄了很多花种子,既可以吃又能欣赏,都是适合海沙岛气候的。   还说当初要不是自己帮忙追回钱包,这会儿她在滇省肯定过不下去。为了感谢她,她特地做了鲜花饼给她。除了自己做的,还有一些是滇省当地的特产,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姜安宁找了剪刀拆解了苏渔的包裹,里面有许多花种子,每种都用纸条写了种植方法。然后是一包鲜花饼和几斤当地的米线和乳扇。   苏渔妹子太客气了,找个时间,给她寄点海沙岛的特产过去。   看了眼天色,姜安宁起身去了刚收拾好的卧室,铁牛和宁思明两个小的在上面睡的呼呼的。   这次搬家两个小家伙也出了大力气,不过时间不早了,继续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铁牛,思明,醒醒。”姜安宁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脸。   铁牛揉了揉眼睛,扭捏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老姑,我困。”   宁思明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喊了声“漂亮姨姨”。   “铁牛,你还记得之前在锦城火车站遇到的苏渔苏知青吗,她给咱们寄了滇省的鲜花饼,你和思明要是想吃,就赶紧起床。”姜安宁直接拿了鲜花饼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玫瑰馅的,特别香。”   两个小家伙一闻到味道,立刻清醒了,“老姑,我们马上起床。”   “自己穿好衣服下床。”姜安宁一边往外走,一边拿了一个鲜花饼尝了尝,轻咬一口,浓郁的玫瑰香溢满口腔,甘甜香浓。   把剩下的鲜花饼放到五斗柜上,姜安宁出了门走到周恩瑾身边,掰了一块手里的喂给他:“这是苏渔妹子寄的鲜花饼,你尝尝。”   周恩瑾剑眉皱了皱,“有点甜。”   “你不喜欢太甜的,等以后我们自己种了花,我给你做不甜的。”姜安宁指了指院子的篱笆,“从这里到这里,全都用来苏渔妹子寄的花,顺便再种一些月光花。”   这倒是给了她灵感,山上的野花离部队比较远,荔枝花谢后每次放蜂都要走很远。或许他们可以试着在山上自己撒一些花种子,以海沙岛的气候,加上一点稀释的月光花露,根本不用担心花长不好。花的成长周期短,等花长成,在家门口就可以放蜂。   给周恩瑾送了鲜花饼,姜安宁开始做晚饭,吃完饭后,周恩瑾去铁牛的屋子帮他整理房间,姜安宁留在堂屋继续拆三哥带来的包裹。   三哥带来的包裹里有山货,柿饼,一看就是外公手笔,以前在锦城的时候,外公也总是这样自己舍不得吃,都给他们寄来。   剩下的都是三哥寄来的一些晒干的草药,有清热下火的,有治感冒拉肚子的,姜安宁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包保存很好的冰粉籽。   看到这些,就想起以前在锦城的日子。   以前每年,姜安宁和三哥都要去红星大队的山上采摘冰粉籽,晒干了收起来,等夏天就做成冰粉来吃。   没想到她都嫁人了,三哥还记得她夏天喜欢吃冰粉。   看完三哥寄来的信,姜安宁眉开眼笑。   信上说他五月底要帮红旗大队来羊城采买化肥,这次来,除了买化肥和见她外,最重要的是想在羊城买一只手表。他和未来三嫂准备结婚了,时间就定在年底,请她帮忙换一些工业券。   她看了一下之前爸寄过来的票证,里面有好些工业券,她自己肯定用不完,可以给三哥。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安宁和周恩瑾说了,“后天宁医生休假,我们买好礼物,带铁牛正式去拜师吧。”   周恩瑾没意见,“至于拜师礼,现在破四旧,不兴过去那些,你不是托桂芬嫂子给宁医生和思明做了一套衣服吗,到时候我再割三斤肉就够了,多了打眼。”   姜安宁点点头,“都听你的。我们家的票我都放在五斗柜左边的抽屉里,你用的时候自己拿。”   “好。”周恩瑾揉了揉爱人的脑袋,“时间不早了,睡吧。”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搂着爱人的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姜安宁吃完早饭直接去了副业组办公室,没多久,阿曼、王桂芬还有郭秀娥都来了,每个人身上都还带着工具。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走吧。”   四个人背着工具往山上走,路上碰到梁石,“嫂子们,司务长怕你们找不到位置,派我来带路,顺便打下手。”   姜安宁:“那行,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你。”   他们今天的目标是去收集部队控制范围内的水果,准备试着做成果干,要是效果好,一起带去见伍经理他姨夫。   海沙岛上水果品种很多,光是部队范围内就有凤梨、菠萝蜜、荔枝、芒果、香蕉、龙眼、黄皮……   梁石带着她们走了一圈,带她们参观了岛上的水果林,每样水果都带了十几斤回来。   把收集来的水果切成薄片,放到铁网上烘干。做出来的水果干他们给师长、司务长都送了些试吃品,从中挑选出大家觉得口感最好的。   经过一番考虑和商谈,最后定下来的有荔枝干、凤梨干和菠萝蜜干,龙眼打算制成桂圆,黄皮就做黄皮酱味道更好。   光是这些,姜安宁觉得还不够。   “我们的果干味道香甜,口感有嚼劲又不会太干巴,这是我们的优势,人有我优我们做到了,人无我有这点还没做到。”想进铁路局采购线的产品很多,她们的产品其他国营农场也能做,没有足够的竞争力。   秦岳眉头皱成了川字,“要做到‘人无我有’太难了,海沙岛上的东西我们能做,其他人也能做,有什么是别人没有的?”   王桂芳小声道:“蜂蜜算不算?”   阿曼郭秀娥眼睛一亮,“没错,我们的蜂蜜连供销社都夸奖,国营饭店宴请外宾都用的也是我们的荔枝蜜,别人家基本没有也没有我们品质好。”   蜂蜜算一个,但光凭水果干和蜂蜜想要脱颖而出,姜安宁总觉得还是差点什么。   有什么是海岛的特产,但是又可以是别的集体没有的?   回到家,姜安宁看到墙角的三只文昌鸡。   对了,鸡。   不是文昌鸡,而是海鲜鸡。   所谓的海鲜鸡不是用海鲜和鸡做菜,而是用海鲜从小养大的鸡。这样的鸡从小吃海鲜,鸡肉营养丰富,味道和普通的鸡完全不同,与文昌鸡也不是同一个味道。   她们可以用文昌鸡的鸡崽养海鲜鸡,除了海鲜鸡,海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甜皮鸭,周黑鸭、绝味鸭、酱板鸭……   可以做的东西太多了,而且有现成的模板可以复制,他们要做的只是找到味道最好的配方。   这样一想,这件事大有可为,若是做得好,完全可以申请鸡鸭养殖厂和加工厂。等赚了钱,或许她们就有钱去国营船厂买一艘渔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2 20:55:21~2023-04-23 23: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子、$ 20瓶;PrayforMercy、萧凝520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二合一◎   有了养海鲜鸡和海鸭的想法后, 姜安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司务长,而是反复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在考虑清楚风险和优势后,姜安宁直接去了司务长办公室。   秦岳听完她的想法, 直接拒绝了。   “不是卖鸡和鸭的想法不好,而是要养一群鸡鸭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不现实。   不瞒你说, 副业组刚成立的时候选择的第一个副业就是养鸡。前后我们分三次尝试, 每一次都养了一千多只鸡,你猜最后长成的鸡有几只?”   姜安宁在心里默默计算后,开口:“如果按照普通人家养来下蛋的折损率50%计算,三千只鸡崽最后长成的应该有一千五左右。”   秦岳苦笑:“真要只有这样的折损率,我们反倒高兴了。”说到这, 他抹了一把圆脸, “三千只鸡到最后只活了五十只。”   姜安宁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怎么会只有五十只?”这个成活率是不是太惨了?   秦岳回想当初的养鸡史,“我们养的第一批鸡是散养在山上的, 结果遇到洪水,鸡场被淹没,大部分鸡都被冲走了,没被冲走的洪水后也死了。”   姜安宁叹口气, “鸡场被洪水淹, 这个不能怪你们, 那第二批呢?总不能还这么倒霉吧?”   秦岳叹了口气, 把剩下两批的情况简明扼要的概述了一番。   听完, 姜安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主要是非酋属性太强了。   第二批司务长他们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 没有把鸡场建在山脚, 而是选择了部队附近平坦地带。谁能想到一选就选在了台风口。   站在风口,别说鸡了,连猪都能飞起来。可想而知,那一千只小鸡仔的下场。   被台风一卷,不是成了失踪鸡口,就是风停了掉下来摔死摔残,总之也没活下来。   司务长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会极力去争取,没有希望创造希望也要上。   于是顶住压力,垫上了自己的老婆本,买来了第三批鸡。   这次倒是没遇上洪水或者台风,但是那一年海沙岛鸡病爆发,别的国营养殖场的鸡全军覆没。   司务长他们养的也不能幸免。原本以为会全鸡覆灭,没想到司务长他们在清理鸡场的时候发现了黄鼠狼挖的洞。   跟着洞摸到了黄鼠狼的老巢,抓到了被偷的鸡,加上路上碰到的几窝野鸡,一起拿回鸡场饲养,这才免了全鸡覆灭的情况发生。   只算买来的鸡长成的话,五十只都是多算了的。最后五十只鸡包括养大的野鸡一共卖了两百多块钱,勉强凑够了鸡崽的本钱。   劳神费力,最后一分钱没赚。从那以后,司务长就再也不提养鸡的事了。   秦岳眯了眯小眼睛,语重心长地道:“这养一只鸡和养一群鸡不是一回事。不说台风和洪水,就拿鸡病来说了,我们没有专业的技术人员,想要养活很难。”   “这个我知道。”姜安宁来之前已经考虑过了,“这一点司务长不用太担心,海沙岛热作院我打听过,不仅提供植物种子的技术支持,也可以提供动物养殖的技术支持。鸡病的问题做好防治,不说能百分百避免,但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只是常规的手段,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有月光花在,也能保证鸡崽万无一失的长大。   养鸡的饲料也不用担心,海滩上那么多海鲜,鸡随便吃,如果不够,他们还可以养蚯蚓。   听完姜安宁的话,秦岳没有再说拒绝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的这些确实很打动我。按照你的分析来看,我们确实可以试一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拿到铁路局这条线的采购。”   姜安宁也同意,“明天我去一趟向阳渔业大队,找萧大叔买几只鸡鸭,我们先试着做些样品。若是真能拿下铁路局这条线,您找师长申请的时候可以先把养殖场加上,等上面批准了,我们在着手开展。”   两人又商量一番申请的细节,司务长对姜安宁所说的养殖计划更有信心了。   原先他还有些犹豫,怕姜安宁第一次养这么多鸡养不活,可听完她的分析,秦岳发现姜安宁真的很厉害。   养鸡养鸭会遇到什么问题,提前该怎么防治,她都心里有数。   就冲这一点,秦岳就觉得其他人养鸡可能不行,但要是姜安宁来干,这事没准能成。   周恩瑾这哪是娶了个媳妇,是娶了个宝贝啊。   望着姜安宁离开的背影,他默默打开抽屉,在水果加工厂的申请文件后面又多加了一页养殖场的。   重新写好申请文件,秦岳拿着资料去了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刚接完上头的电话,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为钱发愁。   上面说了小橡岛由他们来建设开发,上面可以帮忙销售,但前期的开发费用得他们自己来解决。   为这事,齐师长已经给上面打过好几次电话,可上面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心有余力不足。   简单来说,大家都缺钱。   听到敲门声,齐师长抹了把脸,收起愁眉苦脸,恢复平日里沉稳的样子,“进来。”   秦岳推开门,露出一个弥勒佛般的笑容,“师长,是我。我找您有事。”   齐师长心里一咯噔,这小子每次笑都是来要钱的,笑的越开心要的越狠。   “什么事,说吧。”齐师长头疼。   “这是副业组申请水果加工厂和养殖厂的资料,您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给批了吧。”秦岳把准备好的资料递过去。   齐师长看了看资料,里面是关于如何拿下铁路局的采购线以及后续申请开厂的计划。   司务长写的很详细,也很有可操作性。若是真能拿下,这加工厂和养殖场以后就是部队的香饽饽,不仅可以解决军属们的工作问题,还可以给部队带来大笔的收入。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成功后预计需要的建设基金,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偏偏这件事和建设开发小橡岛一样重要。   “资料你先留下,部队现在有多缺军费你是知道的。你回去告诉姜安宁同志,让她尽管放手研究新产品,只要能被选上。养殖场和加工厂的事,我来想办法。”   秦岳回去后把消息告诉了姜安宁。   姜安宁得到师长的肯定答复后,更有底气,立马召集副业组的人开会,重新分工。   副业组现在的主要业务有水果干、黄皮果酱和蜂蜜,都很重要。前面两种的样品不够,剩下的由秀娥嫂子和桂芬嫂子负责制作。阿曼主要的任务还是在放蜂上。偶尔秀娥嫂子过去帮忙。   分完工,姜安宁说了后续开发海鲜鸡产品和海鸭产品的计划,郭秀娥她们都没有意见,太多的她们也不懂,但会全力配合。   开完会出来,天就快黑了,大家互相道别后各回各家。   姜安宁回到家的时候,周恩瑾和铁牛已经回来了。   “累了吧,快坐下休息一会儿。”他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背篼和竹篮,放到一旁架子上,“饭我已经做好了,有你爱吃的油焖大虾和香辣蟹。”   不管吃多少次,她还是很喜欢香辣蟹,现在又多了一道周恩瑾做的油焖大虾。   姜安宁趁铁牛没看到,偷亲了周恩瑾一下。   周恩瑾愣了下,摸了摸被亲的脸颊,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宠溺地笑了笑,“走吧。”   “嗯。”姜安宁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往里面走。   铁牛捧着一个开了口的椰子从厨房出来,“老姑,你辛苦了,快喝水。”   姜安宁接过椰子,揉了揉铁牛的脑袋,“铁牛真贴心。”   周恩瑾挑眉,“只有铁牛贴心?”   姜安宁捧着椰子汁大口喝着,还不忘安抚吃醋的爱人,“才不是呢,我们家恩瑾也很贴心。在我心里,你是一百分爱人。”   小花妖我啊,是何德何能才能遇见这样好的爱人,和这样爱我信任我的家人朋友们。   一百分爱人?原来她这么认为吗?   周恩瑾的眼里泛着柔情,望着像个小松鼠一般大口喝水的爱人,眼里都是宠溺。   等老姑喝完,铁牛献宝似地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老姑,这个是我给你留的。”   姜安宁的杏眼溜圆,“这是椰宝?”   椰宝是长在椰子内部,通体白色的小球。只有发芽的椰子才会长。她来海沙岛这么久,椰子每天都在吃,椰宝一个没遇到。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铁牛点点头,“老姑,你快尝尝,这个可甜了。”不甜的那个已经被他和姑父吃掉啦。   “你和姑父吃过了吗?”   铁牛点点头,“我们刚才吃过了。这个是给老姑留的。”   姜安宁接过来尝了口,果肉滑嫩香甜,确实很好吃。比起椰子来说更加香甜可口。   吃完椰宝,再吃饭,姜安宁胃口特别好。晚上一大盆油门大虾和香辣蟹,被他们三个全部吃光。   吃饱喝足,姜安宁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   今天为了了解部队每种水果的产量跑了一上午,回来又是忙着做水果干,又是找司务长说养鸡养鸭的事,又是开会,忙了一天,她现在只想瘫着,做个小废物。   周恩瑾见她腿肿了,拿了搪瓷盆倒了热水,“先泡个热水脚,解解乏。我去厨房洗碗。”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铁牛端着个小板凳踩在上面,一边背草药一边洗碗,每洗一个就拿到眼前看一眼,然后十分满足地点点头:“不愧是我,连碗都洗的这么干净。我可太棒了。”   周恩瑾慈爱地看着他,走过去,把他从凳子上抱下来,“铁牛是最棒的,不过,剩下的还是让姑父来洗。你先去洗漱,洗完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宁医生那。”   最近又从其他地方调来两名医生,宁医生和三姐总算没有连轴转。宁医生明天要带人去山上采草药,顺便带上两个小家伙。   今天安宁累了一天,明天就让她多睡会儿。   铁牛嗯了一声,乖乖去洗漱,洗漱完,打开自家宝贝盒子,数他的私房钱。炮制蜈蚣加上炮制草药,他已经攒了五块钱了。   从里面挑了一块钱,铁牛去找老姑,“老姑,上次送我们回来,萧爷爷耽误上工,没有一天工分,我明天要跟着老师上山去不了,你可以帮我买点礼物送给萧爷爷吗?”   姜安宁惊讶的同时也很欣慰,原本明天过去,她打算自己买点东西给萧大叔,没想到今晚铁牛会过来让她帮忙买礼物。   “这钱你攒的那么辛苦,真的舍得?”   铁牛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我是男子汉,做错了事要自己承担后果,我不想萧爷爷饿肚子。”   姜安宁心都要化了,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她把铁牛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老姑知道了,明天老姑就给萧爷爷挑礼物。”   铁牛咧嘴笑得很开心,在老姑怀里撒娇,“老姑,今天我想和你一起睡。”   姜安宁还没回他,周恩瑾直接拒绝了,“不行。”   铁牛瞪大眼睛,不服气:“你都霸占老姑那么久了,你当初说好的,等我来海岛了,就让我和老姑一起睡的。你说话不算话。”   “你不想要弟弟妹妹了?”   铁牛更气了,“我不相信你,我都来海岛那么久了,也没看到弟弟妹妹。肯定是你不努力,弟弟妹妹才不来的。我现在要和老姑一起睡,我们自己生弟弟妹妹。”   姜安宁闻言,羞的不行,气急败坏地掐了某人腰间一把,“你都跟孩子说什么了。我不管,你来解释。”   周恩瑾被瞪了,摸摸鼻子,叫上铁牛,出去院子里进行一场男人对决。   最后周恩瑾赢了,铁牛大败,只能气鼓鼓回屋自己睡。   他要努力吃饭,早一天打败姑父,抢回老姑。   第二天一大早,姜安宁吃完早饭,就听到周书婷的声音,“安宁,你认识会做家具的老乡吗,我想找他们定制一些家具。”   “三姐,我今天要去向阳渔业大队,他们大队就有人会做,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   周书婷正好休假,回去简单收拾了下,两人就出门了。   姜安宁先去供销社买了东西,然后两人骑着从秀娥嫂子家借来的自行车往萧大叔家赶。   到了萧大叔家,姜安宁把铁牛的礼物送给他,萧大叔说什么都不收,最后还是姜安宁好说歹说才收下。   萧大叔:“你们这次是来谈鸡崽的吗?”   姜安宁摇头,“鸡仔的事先不急,我们这次来主要有两件事想请您帮忙。第一是想买几只文昌鸡和海鸭,第二就是想找大队会做家具的人,订做家具。”   “这两件事好办。鸡和海鸭我们大队集体有养,不过数量不多,就十几只,不知道够不够。”   姜安宁连连点头,“够了够了,鸡鸭每样我要三只就够了。”   “那没问题。我先带你去找大队长。”   向阳渔业大队的大队长也姓萧,是萧大叔的本家。一听是来买鸡鸭的很高兴,直接带着她们过去选。   挑好海鸭后,萧大叔带他们回家,“你们想订做什么类型的家具,和我说就行,只要不是太复杂的,我都会做。什么锅盖、柜子、桌椅板凳、床之类,我都可以做。”   “这太好了,麻烦萧大叔。”姜安宁和周书婷对视一眼,都很高兴。萧大叔的为人她们了解,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木匠高手。   萧金泉满是沧桑的脸笑呵呵的,说到家具时眼睛都是亮的,“麻烦什么,你们能来订做,我也能多一份收入,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会嫌麻烦。”   这话一说,姜安宁和周书婷都笑了。萧大叔是个敞亮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很舒服。   回到萧家,萧金泉直接带他们到了杂物室,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工活,玩具、锄头、刀柄、柜子到床,各种家具都有,做工还很好。   “这些都是我之前做的,你们可以随便看看。后面有木材,等你们选好样式了,我带你们去选木材。”   姜安宁随便拿起一个木头的锅盖,惊讶极了,这锅盖竟然有香味,好像是木头散发出来的。   她凑近闻了闻,还挺好闻的。   木头的花纹也很好看,粗细不均匀的黑线纹理,给人很灵动的感觉。竟然还有鬼脸状的花纹。   鬼脸状的花纹!!   姜安宁仔细查看了锅盖的材质,发现自己真的没认错后,整个人都震惊了,“萧大叔,这锅盖是用黄花梨做的?”   什么?黄花梨?   周书婷放下手上的木雕,走过来,拿起锅盖。她只看到了上面鬼脸般的花纹,不知道是不是黄花梨。   她虽然不认识黄花梨,但她知道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材料。   明清时期都是皇宫和达官贵人才能用。现在破四旧,虽然不讲究这些旧思想的东西,但谁能保证以后不值钱呢。   萧金泉虽然不解姜安宁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很惊讶她能认出木材,“姜安宁同志说的不错,这个确实是黄花梨。现在认识木材的人不多啊。你看,不仅这个锅盖,这几个锄柄、刀柄、还有这几个农具的把手都是黄花梨做的。”   姜安宁顺着萧大叔指的方向看去。   麻了!   这么多竟然都是黄花梨木做的,还都是上等的黄花梨木。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节,我稍后贴上来感谢在2023-04-23 23:59:18~2023-04-24 23: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武 10瓶;愛做夢的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二合一◎   眼前一堆的黄花梨木都是钱啊, 就算现在不值钱,只要一想到未来的价格,姜安宁看这些随意丢弃在杂物室里的黄花梨木厨具和农具就冷静不了。   “萧大叔, 你这里还有多余的黄花梨木吗?定制家具可以用吗?”姜安宁摸着锅盖,锄头爱不释手。   要是没有, 就把这些样品买回去也不错。   “你们喜欢这种木头?”萧金泉黑瘦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你如果要其他的木头我还真不一定有,要黄花梨木多得是。我带你们去看看。”   随后姜安宁就领略到了萧大叔的豪横,穿过木头做成的屏风,转个弯,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木头, 三分之二都是黄花梨木。   其中带鬼脸花纹最好的黄花梨木粗略一扫就有好几十根。   听萧大叔的意思, 这些黄花梨木海沙岛很常见, 不值钱,几毛钱就可以买一斤。据说海沙岛当地流传一句话,“穷人用花梨, 富人用荔枝”。   姜安宁也理解,南方天气潮湿,荔枝木属于硬木,耐用耐磨, 防潮性强, 确实是做家具的好木材。①   不过这里的花梨木和黄花梨还是有些区别。后世来看, 花梨也好, 黄花梨也好, 都比荔枝木要值钱。   刚才她无意间扫过角落的一堆劈好的柴火, 很好, 也是黄花梨木的。难怪萧大叔说其他的木头他不多, 黄花梨木随便挑,都能当柴烧了,数量能少吗?   黄花梨要到21世纪后,心材的价格才会疯长。现在他们定家具黄花梨萧大叔给她们一毛一斤,加工费另算。   小件的桌椅板凳一到三块钱加工费,大件的床要贵一点五块钱加工费。这个价格以萧大叔的手艺来看,非常实惠了。   萧大叔去拿花纹本子,给她们挑选样式。   周书婷对黄梨木有些心动,但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涨价,就询问姜安宁对木材的意见。   听完她的意见,周书婷心里安定,决定直接定两张黄花梨木床,剩下的衣柜用荔枝木,防潮效果更好。   姜安宁家家具是有的,但每次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椅子板凳总是不够用,去其他人家借又不太方便。她就定了一套,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木。   她还特地给铁牛定了一套专门的书桌,等他九月份去上学后,就用它来做作业。   黄花梨木做的梳子可以舒筋活血,加工费加材料费五毛钱一把,要了。   黄花梨木做的茶壶、水杯可以行气化痰,来两套,她和三姐各定一套。   从萧家出来的时候,姜安宁挽着周书婷,眉开眼笑。来这个年代这么久,没实现吃肉自由,倒是先实现了黄花梨自由。   回来的时候是姜安宁骑得车,她力气大速度快,到家还早。   姜安宁推着自行车进院子,“三姐,自行车我去还。”   “行,我就不管车了。晚上记得过来吃饭。”周书婷叮嘱道。   她今天见弟媳妇买的文昌鸡不错,也买了只,打算加点木棉花一起炖汤。不能总是吃弟媳妇的,也得让安宁尝尝她的手艺。   回到家,姜安宁先把鸡和鸭养起来,扫了眼手表,离自己和桂芬嫂子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赶紧回屋带上一包芝麻酥糖出了门。   新家属院到原来的家属院,走路要十多分钟,骑自行车就几分钟。到了王桂芬家,刚从自行车下来,对门就打开了。   方秀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姜安宁的瞬间消失了,头也不抬地从她身边匆匆走过。   姜安宁也不在意,今天要忙的东西还很多,只要对方不故意找茬,她也懒得理她。   “桂芬嫂子。”姜安宁推着自行车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王桂芬正在给小柱子洗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高兴极了,“安宁妹子来了,你先进屋坐,等我一分钟,马上就洗完了。”说着抹了肥皂沫的手搓土豆般揉小柱子的脑袋。   小柱子被她揉的东倒西歪,还不忘咧嘴喊“安宁姨姨好”。   姜安宁笑着道:“小柱子好。”   小柱子嘿嘿笑了笑。   姜安宁也直乐。   自从曹老太离开之后,王桂芬和小柱子变得开朗大方不少,小柱子变化最大,在路上碰到熟悉的军属会主动喊人,遇到需要帮助的也会和铁牛他们一起帮忙。   总之越来越有天真烂漫小孩子的样子了,听铁牛说小柱子现在是他的新小弟。   王桂芬给他擦干净,抱着小柱子进屋穿衣服。没一会儿,牵着小柱子出来,拍拍他,“妈和安宁姨姨说会儿话,你去院子里玩。”   小柱子点点头,听话的去院子里玩弹珠了。   王桂芬把做好的衣服递给姜安宁,“衣服已经做好了,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姜安宁看了下,笑着道:“桂芬嫂子的手艺我放心,你的做工不做裁缝都浪费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王桂芬被表扬还是很害羞。   换做以前肯定慌张地脸红,现在都能自如地接话了。   “这是周老爷子从北京寄来的芝麻酥糖,我给你带了些尝尝。”   缝补衣服这事虽然不难,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劳心劳力,还伤眼睛。   姜安宁原本想给工钱,但王桂芬说什么都不要,继续谈工钱伤了人家的一片心意,索性拿吃食代替。   “这不行,就做了两身衣服,又没费多少事,怎么能收你的东西。”王桂芬慌张地推辞。   “你帮我做衣服我感谢还来不及,给钱你不要,要是连酥糖也不收,下次我可不好厚着脸皮找你帮忙了。”姜安宁佯装苦恼。   王桂芬没看出来,还以为真替她带来烦恼了,“我收下就是了。谢谢安宁妹子。”   两人又聊了会天,说了下午去副业组办公室的事。秀娥嫂子家才有动静,姜安宁过去把自行车还了,和秀娥嫂子说了说下午开发产品的事。   约好去副业组的时间,姜安宁就拿着衣服匆匆回了家,放好衣服,开始弄中午饭。   周恩瑾午饭都在部队吃,铁牛今天也去了山里,中午就她一个人吃饭。她也懒得麻烦,简单做了个鸡蛋面就拎着鸡鸭去了副业组办公室。   她来的早,其他人还没到,她先开始准备调味料。   副业组办公室原来韩丽梅他们用的那间现在成了新品开发专用房间,锅碗瓢盆都齐全,院子里还有姜安宁请司务长专门打造的面包窑。   七十年代,国内的真空包装技术还没发展,保存肉类食物的方式主要还是以盐渍、熏制、干燥为主,罐头也算一种。   她们的产品想上铁路线,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保质期到问题,尤其海沙岛属于南方天气,温度较高,给食物保存带来不便,食物能尽可能久的保质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考量点。   经过考虑,姜安宁决定以熏制和罐头为主,每只鸡做一个口味,目前选项有熏鸡、风吹鸭、板鸭,红烧鸡肉罐头、口水鸡罐头和烤鸭罐头六个品类。   她刚把需要的调味料配好,其他人就来了,司务长秦岳也过来帮忙。   阿曼递上几张纸,“这是我找人要的方子,都是海沙岛当地的方子,不知道有没有用。”   姜安宁接过一看,上面有好几种鸡鸭的做法,都是她没接触过的,给了不少灵感,“帮大忙了。”   秀娥嫂子和桂芬嫂子都带了海沙岛的调味料,香辛料味道浓郁,比她找的更好。   大家先讨论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秀娥嫂子负责杀鸡,其他人各有分工。   烤鸭是秦岳做的,他之前跟着一个北方的厨子专门学过,做出来的烤鸭滋味一绝。   秦岳大盘脸上小眼睛,手紧张得握着锅铲,“怎么样?”   姜安宁点头,“这绝对可以。”   刚出炉的烤鸭,皮酥肉嫩,吃起来很美味。冷却过后,鸭皮不酥脆了,却又变成另一种味道,皮香肉也香,越嚼越香。   尤其她买的海鸭个大肉肥,对缺少油水的人来说,比大肥猪肉丝毫不差,甚至因为海鸭常年吃海鲜,味道更胜一筹。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秦岳闻言总算放心不少,“不枉费我昨天研究了一晚上。”   红烧鸡块和口水鸡姜安宁来操刀,用阿曼的方子因地制宜改了改,做好后,味道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剩下的熏鸡、风吹鸭、板鸭需要腌制一两天,今天先都腌制好,回头时间到了来验收。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傍晚。大家都累的不行,但心里都很高兴。   这种一群人为了共同的目标一起奋斗齐心协力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上瘾。   姜安宁走在贝壳铺陈的小路上,一边欣赏街道旁红红火火的凤凰花,一边看远处白色的沙滩被夕阳染上金色。   晚上,在三姐和裴政委家吃饭。   三姐的木棉花炖鸡汤,姜安宁第一次喝,没想到格外惊喜。   萧大叔家养了三年的老母鸡,切成大块,和晒干的木棉花、竹笋、蘑菇一起炖,汤色橙黄中带着一点微红,只需要一点点盐就很美味。   姜安宁一口气喝了两大碗,鸡肉很香,吃起来一点都不柴,牙齿轻轻一抿,鸡肉就从骨头上掉下来。   姜安宁一边喝汤一边和三姐聊天,男人们有他们的话题,两人偶尔听听,一般都不说话。   裴青松小酌了一口,狐狸眼眼尾微红,“小橡岛那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师长说过建设基金什么时候到位吗?”   “这个难说,部队的军费一直就紧张。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周恩瑾吃了口菜,继续道:“住好解决,橡胶林前面那些旧房子收拾收拾可以入住。喝的也不用担心,岛上我看过了,淡水资源还不错。现在缺的就是粮食和割橡胶的工具。说到底还是要钱。”   裴青松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了,“……这个不好办啊。几百号人不是个小数目,割橡胶是割力气活,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干活。”   “明天我打算去找司务长,看他那能不能先匀出一部分口粮来。”   裴青松赞同,“可以试试,只要能坚持到第一批橡胶出来,就能周转过来。”   周恩瑾也是同样的想法,早期海沙岛也是这么建设起来的,没道理小橡岛不行。   吃完饭,姜安宁和周恩瑾带着铁牛回了家,早早洗漱睡觉。明天上午还要去宁医生家正式拜师,不能迟到了。   早上三点不到,周恩瑾就醒了。以前供销社每天都有新鲜猪肉,自从闹了猪瘟,已经三四天没有猪肉卖了。今天这批猪肉还是从羊城调过来的,去晚了有票都抢不到。   他去的已经非常早了,可还有比他早的人,附近农场的知青为了买肉昨晚就过来排队。   等到供销社开门,队伍已经排到了另一条街。好在周恩瑾来的早,买完就赶紧拎回家。   今天早上是海鲜粥,姜安宁之前用海鸭蛋腌制的咸鸭蛋好,她今天煮了三个试试口味,若是可以,到时候也带上几个做样品。   周恩瑾尝过后很惊讶,他其实吃过不少咸鸭蛋,司务长也经常做,但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浓的。   得到爱人和铁牛的肯定,姜安宁更有信心了。   吃完饭,两人带着铁牛去宁医生分配的住房拜师。   宁远山很喜欢铁牛,早早穿上中山装,翘首以待。   当初他被送到牛棚的时候,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成为部队医生的一天。当他被弟子举报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收到真正满意的弟子。遇见姜家姑侄,对他来说,就是幸运。   宁思明欢快地声音响起,“爷爷,漂亮姨姨和铁牛来了。”   宁远山紧张地重新整理了衣衫和头发,确认没问题后,出门迎接。   因为破四旧,很多礼仪流程都简化了,铁牛给宁医生敬了茶,送上拜师礼后,就算正是拜师了。   这一声“师父”一喊,以后就是一辈子的师徒关系。   姜安宁和周恩瑾看着铁牛,欣慰得笑了。   拜师礼完成后,铁牛留在宁医生那,姜安宁和周恩瑾回家。今天周恩瑾休假,正好碰到退潮,两人拿上工具去沙滩赶海。   姜安宁正想带周恩瑾去之前秀娥嫂子带她去过的沙滩,被周恩瑾拉住了,“今天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周恩瑾带她来的沙滩在另一边,他们过去走的都是小路。到那一看,姜安宁有点失望,“这片沙滩好小。”   从左望到右,一共也就一两百米,比秀娥嫂子带她上次去的沙滩小多了。   周恩瑾但笑不语,卖了个关子,带着爱人走过去。   走进一看,姜安宁惊喜大叫:“天啊,好多海鲜。”   这片沙滩小归小,礁石很多,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鲍鱼、生蚝、藤壶之类的海鲜。水坑里还有好多退潮被留下的八爪鱼,花蟹,梭子蟹之类的。   姜安宁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兴奋地大叫,捡钱的快乐谁懂。   见爱人开心,周恩瑾也跟着开心。   “周恩瑾快来,这里有条鳗鱼,快,跑石头下面去了。”姜安宁蹲在礁石上,指着一个地方。   周恩瑾眯着眼睛看了看,用钳子快准狠一下就夹住了。   姜安宁瞪大了眼睛,“好厉害。”   没一会儿,两人带来的水桶就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海鲜,姜安宁看了眼风平浪静的大海,难掩渴望的眼神。最近太忙,都没机会潜水。这里的海不深,海水很清,好适合潜水。   周恩瑾替爱人擦了擦汗,“要下去潜水吗?”   姜安宁摇了摇头,“我没带泳衣。”今天他们去拜师,都穿的比较正式,回家后为了赶海也没来得及换衣服。   周恩瑾从背篼里拿出一个化肥口袋,里面有她的泳衣和橡胶面镜。   姜安宁惊喜极了,“你什么时候带的?”   周恩瑾笑着揉了揉爱人的脑袋,“说好了下次休假陪你,一直记着。”   姜安宁高兴地拿过泳衣,两人找了个挡风的大礁石后换好衣服。   周恩瑾第一次看到她穿泳衣,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姜安宁得意地展示自己的身材,在他面前婀娜多姿地走过去走过来,“好看吧。”   “好看。”周恩瑾的声音低沉沙哑。   注意到爱人的眼神不对,姜安宁撩完赶紧撤退,“不是说潜水吗,我们快下去。”说完不等周恩瑾,做了热身,就往海里跑。   周恩瑾跟在她身后。   这片海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周恩瑾也是从老班长口中得知的。   周恩瑾发现自家爱人的闭气能力很强,比起专业训练过潜水的战士也不差。两人隔一会儿浮上去换气,换好后继续潜。   他们看到了珊瑚,看到了海龟,还看到各色各样的鱼儿。   潜到一处礁石下的时候,姜安宁突然被什么东西晃了下眼睛,下意识扫过去,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沙子覆盖中露出一抹金色。   姜安宁停下来,伸手一捞,一根金条出现在自己手上。她不信邪地又刨了刨,面前又出现了一根金条。   周恩瑾看到金条,也愣了愣。回过神来后,示意她先上去。两人往水上浮。   坐在礁石上,姜安宁将刚才捞起来的两根金条拿给周恩瑾看。金条正面上下有“宝”字,中间有葫芦印“元记”。   姜安宁看到字,突然想起前世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拍卖会,脱口而出,“恩瑾,你说这金条有没有可能是沉船上的。”   作者有话说:   ①文中关于黄花梨荔枝木的介绍是百度查。感谢在2023-04-24 23:59:14~2023-04-26 00:1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个可爱 10瓶;66493581、雨水 2瓶;ss、体重有点陈女士、爱吃虾条的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二合一◎   这话一出, 姜安宁自己也惊住了。这不会真是沉船上的金条吧。   前世为了了解人类世界,她最喜欢看观察国家、世界的节目。   经常听到解说员说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有多少沉船,那些精美的瓷器, 陶器、金器银器等等深埋海底,在无数年后重现天光。   周恩瑾神色凝重, 收起金条, “你先回家,我去找师长。”   姜安宁点点头。   两人把东西收一收,姜安宁拿着海鲜回家,周恩瑾去师长办公室。   今天赶海的收获很丰厚,回到家后, 她给三姐家送了一些, 剩下的留一部分今晚做蒜蓉海鲜, 其他的全都晒干。   齐师长正和上面领导通电话,结果很不理想。   “老齐啊,不是组织上不支持你们建设, 实在是组织上也缺钱。你多体谅体谅组织,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齐师长也为难,国家现在各行各业都需要建设。   不止他们缺钱,其他驻地同样缺钱, 像北大荒兄弟部队大冬天的没钱买炭, 只能靠加大训练抗冻。   对比之下, 他们的条件还好一些。可小橡岛凑不出开始的基础资金, 工作也没办法展开。   齐师长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听到敲门声, 还是收起愁绪, 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见下属。   “进来。”   周恩瑾推门进去, “师长,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齐师长疑惑,“什么事?”   周恩瑾把怀里的两根金条拿出来,放到桌上,“这是安宁在礁石滩潜水时捡到的金条。”   齐师长神色凝重,拿过金条查看。   周恩瑾继续道,“我们怀疑礁石滩附近可能有沉船。”   只是两根金条,也有可能是被洋流或者浪潮从其他地方带来的,但更可能是从附近的沉船上掉下来的。   若真的有,上报上去,如果沉船的价值大,能得到一笔不小的奖励,可以暂时缓解部队经费情况。   想到这,齐师长立刻来了精神,“小橡岛的事暂时押后,马上召集人手,在礁石附近展开搜索,尽快确认沉船的情况。”   周恩瑾把金条留下,领命离开。   他从团里挑了三四十个潜水好手,在发现金条的沙滩附近大肆搜索。   在搜寻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在礁石南面水下二十米处发现了一艘沉船。   发现沉船的人是宋大山,看到船上尸骨的军服,他虎目圆瞪,围着沉船四处查看了一番,还发现了几台无线电和武器装备。   在海底呆的时间久了,宋大山感觉呼吸困难,连忙上浮找到周恩瑾。   周恩瑾正在查看礁石岛附近的地图,见他神色不对,问:“怎么了?”   宋大山:“老周,船找到了,是对岸的船。应该是当初解放时,匆忙逃亡撞上了礁石。”   周恩瑾面色冷静,“带路,我去看看。”   随后两人下水查看了沉船的情况,周恩瑾派人守住沙滩,跑步前往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一听是对岸的船,知道情况复杂,立刻给上级领导去了电话。   “老齐,明天我派专业的人去协助,想办法把沉船上的东西打捞出来。”   挂掉电话后,齐师长下达命令,等专家一到就开始打捞沉船。   沉船位置在水下二十米,想要将舰艇以及船上的东西打捞出来,对战士们是个不小的挑战,需要的时间也长。   最后还是周恩瑾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派人下去把船上的箱子和武器用绳子绑上,用船一件件打捞上来。   姜安宁听说是对岸的船也惊讶了,不过回头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当初对岸的人败露,海沙岛上驻军军心涣散,在部队战士们攻打上岛时,逃的逃,跑的跑。那些高官带着收刮的金银财宝逃亡对岸,慌不择路下,触礁沉没。   船上的金银财宝连同船上的敌人全都埋葬大海。   副业组办公室。   风吹鸭、熏鸡、以及最后一道酱板鸭全都制作完成了,整个副业组办公室里全是肉香。   饶是秦岳吃过不少好吃的,自己也会做不少好吃的,还是被姜安宁做的菜惊艳到了。   这味道真的绝了。   熏鸡肉质鲜美,鸡肉不仅有卤料的香还有茶香。   风吹鸭和酱板鸭也很美味,鲜红油亮的酱板鸭酱香浓郁,不管是上锅蒸着吃还是直接切成小块吃冷盘都很可口。   风吹鸭是生鸭,腌制好后,挂起来吹干,是这几道菜里保质期最长的一种,常温保存,能放六个月以上。   姜安宁招呼大家试吃,提提意见。   结果也显而易见,郭秀娥更是一连吃了好几口,望着姜安宁的眼神热烈极了,“安宁妹子,明明大家都是一双手,同样的鸡鸭,你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我做出来的就是糟蹋了好东西。”   阿曼一边吃一边点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和鸭,我觉得只要采购的人味觉没失灵,肯定会选我们。”   秦岳和王桂芬也是同样的看法,这味道他们有信心。   姜安宁也尝了尝味道。   小花妖上辈子做过这三样菜,这次的配方有所改良,但味道差距让她也很意外。   可能前世的鸡鸭用的都是饲料级,不如海沙岛土生土长的文昌鸡和海鲜鸭好。材料好,加上配方的加成,效果就很不错。   这让她更加有底气。   除了这三道菜,姜安宁把自己做的咸鸭蛋也拿出来,多一道产品就多一个机会。   用来试菜的鸡鸭也没浪费,因为用的是副业组自己留下的基金,姜安宁分给大家带回去吃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月底伍经理联系他们。   打捞的时候,她还去帮了忙。因为金手指和大力气,她潜水的时间和工作效率远超其他人。   原本计划要挖掘七八天的工作,因为她的加入,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   周恩瑾因为要负责指挥,没有自己下水,见自家爱人从海里起来,连忙给她批上毛巾,“先休息会儿。你辛苦了。”   “能帮到大家,不辛苦。”姜安宁拢了拢围巾,坐在自家爱人带来的躺椅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喝着自家爱人精心准备的清补凉。   沉船的打捞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船上的东西包裹沉船全都被打捞上岸。   打捞完成那天,很多军属都去看热闹了。   除了金银、字画、古董、对岸的武器装备外,姜安宁还在船舱的夹层发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   里面记载了对岸在大陆隐藏于地下的部分势力,尽管文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里面的信息依然对打击潜伏在暗处的敌特有重大意义。   可以说在整艘沉船上,这些文件的发现甚至比其他的金银字画更有战略意义。   上级领导特地来电话表扬,“老齐,这次发现意义重大,组织上对你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齐师长满脸笑容,“组织上过奖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此次任务的功劳已经上报上去,半个月内就能出来。听说这次发现文件和提供沉船线索的都是一位叫姜安宁同志。老齐,这样的优秀出色军属是所有军属的榜样,必须公开表扬。”   齐师长笑道:“领导放心,姜同志这样一心为组织的好同志,部队自然不会忘记她的贡献,除了公开表扬,部队还为她准备了五十斤肉和五十斤面粉的物质奖励。”   姜安宁不是军人,不能算军功,但她的功劳齐师长折算到周恩瑾头上,一起上报上去了。   加上周恩瑾自己在这次任务中的功劳,等军功下来,他不仅是整个海岛最年轻的团长,还是整个海岛军功最多的团长。   若不是他前年才升职,以他最近两年积累的军功,还能再往上走一走。现在,只能先积累着,等他年级再大一点,往上提拔是必然的路。   电话中,领导还交代了这批沉船物品的处理结果。   沉船上的武器装备、字画、古董之类有考古价值的东西,由上级派人的专家组带走。   剩余的金银因为都是最近几十年的东西,没什么考古和研究价值,数量也不算多,交给部队作为这次发现的奖励。   听到处理结果,齐师长高兴极了,摸了摸怀里的烟盒,想要抽根烟缓缓,烟盒瘪瘪的,只剩下上次没舍得抽完的半支烟。   点燃烟,齐师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激动。   周恩瑾这个媳妇可真是部队的福星,这批金银可算是解了部队燃眉之急。   周恩瑾将对岸留下的金银整理好规整到箱子里,搬到师长办公室。   “打开箱子,我看看有多少。”   周恩瑾弯腰把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黄金和银子。   齐师长看到整整齐齐码放在面前的黄金,手里的烟快烧完了都不知道,被烫到了才回过神来。   “箱子里一共有56.4斤黄金和38.2斤银子。”   齐师长倒吸一口凉气,这艘船属于无线电报部门的船,不如重要人物的船上有价值的东西多。   本以为能有个十几斤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有五十几斤黄金和三十多斤银子。   这可是几十斤金银啊。按照今年的价格,部队一万多人至少十个月不用担心经费的问题了。   “干得不错。”齐师长拍了拍周恩瑾的肩膀,整个人精神焕发,“周团长,通知所有正副团级以上干部过来开会,另外,把司务长也一起叫来。”   周恩瑾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所有在部队的团级以上干部外加司务长秦岳全都到齐,几十号人乌压压挤满了办公室。   齐师长面色红润,底气十足,“之前你们不是说经费不够吗,今天找你们来,就是给你们发放经费的。”   这话一出,底下议论纷纷。   “之间经费不是一直紧张吗?找了师长那么多次,一分钱都没要到。”   部队经费一直有很大的缺口,每个团负责建设的部分不同,所需要的经费也不同。不管是哪个部分,经费都不够。   没办法,海沙岛太落后了。除了中央两条大路,连其他像样的路都没有,更别提其他建设了。   大家都想为海沙岛的建设出一份力,可建设不是光靠一双手就建设了,还需要钱。设备、技术人员以及各项材料,都要钱。   因此各个团的团长们才会这么着急的申请经费,就是希望可以早日将海沙岛建设成富饶美丽发达的地方。   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猜到了,“难道是这次沉船,上级给了奖励?”   齐师长拍了拍宋大山的肩膀,“宋副团长猜的不错,确实和奖励有关。打捞沉船大家都知道,但你们知道最早提供沉船线索的军属是谁吗?”   现场除了周恩瑾、宋大山、裴青松三人,其他人都一无所知,纷纷摇头。   齐师长扫了一眼全场,开口道:“是周团长的妻子姜安宁同志最先发现散落在海底淤泥里的金条,为沉船打捞提供了宝贵的线索。也是姜安宁同志,在打捞沉船物品的时候发现了一份敌特势力的活动资料。”   “当然这份奖励不仅仅是姜安宁同志带来的,还有此次沉船打捞过程中辛勤付出的战士们的功劳。对于姜安宁同志,稍后部队会广播公开表扬她,不仅会送奖状,还会给与五十斤肉和五十斤面粉的奖励。”   周恩瑾眼神温柔,自家爱人要是知道不仅会公开表扬,还有这么多奖励,肯定很开心。   他为自家媳妇高兴。   也为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   其他团长纷纷羡慕起周团长,“老周,你这媳妇不错啊,巾帼英雄。”   周恩瑾昂首挺胸,“我家安宁,自然是最好的。”   齐师长看了看众人,示意大家安静,“废话不多说,这次经费充足,扣除部队的日常开销,我打算分成十份,最大的那份给周团长用于小橡岛的建设开发,剩下的平均分成九份。你们另外八个团一人一份。”   有团长疑惑,“还剩下一份是用来干什么的?”   齐师长看向司务长,“最后一份给司务长和姜安宁的副业组,用于加工厂和养殖场的建设。”   会议开完后,其他团长望着周恩瑾的眼神五味陈杂。   不管是小橡岛还是加工厂养殖场,只要好好干,对部队来说,都是来钱的重要渠道。   夫妻一体,周恩瑾在部队的路只会越来越顺。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已经比他们这些熬资历上来的团长更有前途了,以后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盛开元走在周恩瑾身后,心里不止一次后悔。   如果当初比试的时候是他赢了,那么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他不会因为泄露周恩瑾的行踪被处分,开发小橡岛的机会也会属于他。   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等待他的将是升职加薪的大好前途。到那时,海岛最年轻的团长不会是他周恩瑾,而是二十五岁的盛开元。   为什么不管他如何努力,还是比不上周恩瑾。   不仅是职位,就连他娶的爱人也不如周恩瑾的爱人。   周恩瑾不知道他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有的人只看到了他表面的光鲜亮丽,却没看到他十数年如一年的训练,也没看到他每一次出生入死的艰难。   至于爱人,这样好的姜安宁世上只有一个,别人想也没法,他的。   回到家,周恩瑾把表扬和奖励的事告诉了姜安宁。   听到爱人说有五十斤肉和面粉后,姜安宁别提多高兴了,“这个月的肉票和粮票都超支了,我正发愁呢。齐师长可真是个大好人,完全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广播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接着从里面传出铿锵有力的声音,一通赞美表扬,那词汇量丰富的让姜安宁脸红。   这表扬也太夸张了点,她哪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末了,还通知她去找司务长拿奖励。   姜安宁让周恩瑾给自留地拔草,出口门直奔司务长办公室。五十斤猪肉有肥有瘦,还有五花肉,五十斤面粉全是富强粉。   姜安宁拎着东西走路都带风。路上其他军属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卢晓竹刚从学校下课,看到姜安宁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姜安宁这次可算是出尽风头了,不仅被师长当众表扬,还得了那么多吃食。   老天真是不公平,有的人轻松松松就能得到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而有的人费劲心机却也不一定能得到一个机会。   回到院子,姜安宁高兴地把五十斤肉和面粉往桌上一放,叉腰宣布:“今晚我们吃大肉包子。”   上一次吃包子,还是上一次,好久都没吃过了。趁着爱人离开前,她多做点,等他去小橡岛的时候也可以带一点。   这次的包子馅是豪华版本的,她用了藤壶肉、虾仁、扇贝肉、海螺肉、蟹肉、鲍鱼肉剁碎,放到搪瓷盆里,加入泡软的粉条,焯过水的萝卜丝,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五花肉丁。   海鲜、粉丝萝卜、还有五花肉的比例是一比一比一,调好后拌成馅料包进手掌大的面饼里,扭出十八个褶子,上锅大火蒸熟。   周恩瑾在烧火,姜安宁看着天色去卫生所接铁牛。   铁牛正式拜师后,经过卫生所的考核,成了宁医生的小助手,负责炮制药材和打下手。   这会儿铁牛站在卫生所门口,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背老师今天教的内容。小小一只,缩在角落,认认真真看书,可爱极了。   “铁牛。”   听到老姑的声音,铁牛飞奔进老姑的怀里,“老姑,你来了。”   姜安宁牵着他的手往家走,“今天宁医生教了什么呀?”   铁牛关上本子,小脸一本正经地背起来,“今天老师教了‘四气五味’。四气又称四性,指药性的寒、热、温、凉。五味指药物的辛、酸、甘、苦、咸……”①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岁月静好。   铁牛背着背着突然感觉肚子疼,一开始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越来越疼。   姜安宁察觉到不对,“怎么了,肚子疼吗?”   铁牛小声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姜安宁连忙抱着他赶紧往卫生所赶。   宁医生检查过后,“不是什么大问题,是蛔虫引起的腹痛。我给开点宝塔糖把虫打出来。”   宝塔糖是一种长得像小塔一样的药,吃起来甜甜的,专门用来打蛔虫。   知道是蛔虫,姜安宁松了口气,揉了揉铁牛的小脑袋。   宝塔糖甜甜的,像糖果一样好吃。铁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已经惦记上下次吃糖了。   姜安宁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小家伙,希望明天他拉粑粑的时候,不要怕。   得知吃了宝塔糖两小时后才能吃饭,而今晚老姑做了海鲜五花肉大包子后,铁牛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路上都恹恹的,回到家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姑父,闻着满屋子的包子味,眼泪汪汪的,“老姑~”   姜安宁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周恩瑾挑眉,“这是怎么了?”   姜安宁笑着道:“肚子里有蛔虫,刚吃了宝塔糖,两个小时不能吃东西。”   包子好了,姜安宁夹了四个让周恩瑾给三姐送去。等他回来,两人坐在桌子上吃包子。   三层肥两层瘦的五花肉丁,配上鲜香的海鲜粉条馅,五花肉的油脂被海鲜粉条吸收,馅料恰到好处,多一分腻,少一分不够香。   搭配上薄如棉花般的包子皮,一口咬下去,海鲜的香、粉条的糯、萝卜的清甜、还有五花肉的油香,在口腔里炸裂,带来无与伦比的味觉享受。   闻着香味,铁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可怜巴巴地请求:“老姑,我就吃一口?”   姜安宁丝毫不妥协,“一口也不行。等过了两个小时才能吃。你先回屋,别呆在堂屋,等时间到了,老姑再给你热。”   老姑铁面无私,铁牛转向周恩瑾,用前所未有的的甜腻语气叫了声姑父。   “别看我,我说了不算。我们家你老姑说了算。我也听老姑的。”周恩瑾替自家爱人夹了口菜,目光温柔地看着爱人。   反抗无效,可怜的铁牛只好回屋背书,可是一背书,脑袋里就是包子,怎么也背不下去。   终于等到两个小时,铁牛炮弹一样冲向厨房,看着老姑把热气腾腾的包子盛出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第一天晚上吃的尽心,第二天早上就不那么开心了。   起床号还没响,姜安宁就听到一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凄惨哭喊从厕所的方位传来。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百度对四味五气的解释。   感谢在2023-04-26 00:11:44~2023-04-26 17:3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二合一◎   姜安宁冲到厕所门口, 敲了敲厕所门:“铁牛,老姑来了?”   铁牛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声音带着哭腔:“老姑, 虫子卡住了,它在动。”   好可怕,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他以后都听老姑的话, 再也不喝生水了。   “别怕。”姜安宁折了根树根从厕所的门缝里递进去,“用这个。”   “铁牛这是怎么了?”周恩瑾从部队食堂打完饭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平日里总爱跟在爱人身后当小尾巴忙前忙后的铁牛小脸煞白,仿佛遭遇了人生重大打击似的坐在小马扎上。   听到声音,铁牛起身眼泪汪汪地扑过去抱住周恩瑾的腿:“姑父抱抱~”   周恩瑾揉了揉他的脑袋, 单手抱起他, 走到堂屋, 把铝制饭盒放下,“发生什么了?”   铁牛趴在高大威猛的姑父怀里,脑袋埋在姑父脖子处, 害怕都飞走了。   姜安宁好笑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铁牛道:“他这是被蛔虫吓到了,现在心灵正受伤呢。刚才我抱了一会儿,实在抱不动了,就让他坐在一旁等我。你让他抱一会。”   听到是因为蛔虫, 周恩瑾看了他一眼, “小男子汉也有害怕蛔虫的一天,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偷喝生水。”   铁牛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喝了, 不喝了。”   在无电线一场家属院的时候, 姜安宁就发现大家对卫生不是那么在意, 平日里只要热了渴了都是直接喝凉水, 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才会烧开水。   大人都不在意,小孩子更不懂了,经常看到铁牛玩累了回来拿着葫芦瓢就从水缸里舀水喝。   后来她清醒的时间多了,王福花没时间,她都会每天烧一壶开水放在搪瓷盆里。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海沙岛上的人更喜欢喝井水,尤其是小孩子没定性,铁牛不想等热水凉,好几次被她抓住偷偷喝生水。   有了这次打蛔虫的阴影,铁牛每次出去玩都要带着军用水壶,里面装了放凉的开水。   他自己不喝生水,也会在看到小伙伴喝生水的时候给他们讲喝开水的好处,还把自己水壶里的水分给小伙伴喝。   其他军属看到自家孩子跟着铁牛玩,不仅养成了吃东西洗手的习惯,还更爱卫生了,都很高兴。连带着对姜安宁也更有好感。   吃饭的时候,姜安宁一边给铁牛夹他夹不到的菜,一边问丈夫:“师长有说什么时候去小橡岛吗?”   周恩瑾剥好的虾放到盘子里,递到爱人和铁牛中间,“过两天就是端午,部队难得经费不那么紧张,师长准备给所有战士加加餐,等端午节过了,再去小橡岛。”   姜安宁心里很高兴,还以为这次端午丈夫不能在家过。没想到能留这么久,“今天我约了秀娥嫂子还有三姐她们去山上采草药和柊叶,明天我们包粽子。 ”   听秀娥嫂子说,她刚上岛那几年,破四旧取缔了端午节的很多习俗,附近大队到这一天,队长就会拿着广播到处喊不准包粽子什么的。   这两年情况好一些,老百姓们自己包粽子和挂艾草什么的,上面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了。所以今年,她准备多包一些粽子,好好过一过端午节。   吃完饭,周恩瑾去办公室处理军务,姜安宁带着铁牛,长袖长裤帽子遮脸纱巾全副武装。   山上蚂蟥多,她可不想去摘一兜草药回来的同时还带一身的蚂蟥回来。   穿戴整齐,姜安宁替铁牛整理了下他的裤腿,扎进橡胶雨靴,确认收拾妥当,去隔壁叫上周书婷。   “三姐,走了。”   “来了来了。”周书婷也是同样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明亮深邃的大眼睛,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这次要去的地方离部队相对较远,她们走的也比较早,到了山脚集合的地方时,秀娥嫂子阿曼都到了。   “走吧。”   姜安宁没看到王桂芬,“不等桂芬嫂子了吗?”   “不等她了。她小叔子来电话,说曹老太在乡下干活的时候摔倒了,让他们带着小柱子回去一趟,听那意思好像是人不行了。她还让我替她向你请一下假。”   姜安宁唏嘘,却也没说什么。人各有命,天道自有定数。   今天出来采草药的人不少,山脚近处草药都被采的差不多了,秀娥嫂子带她们去另一处山坡,那边有很多菖蒲和艾草。   一路上,姜安宁没忘记宁医生的托付,考考铁牛,“铁牛这是什么草药?”   铁牛拿着药锄,把车前草挖起来,“这叫车前草,又叫车钱菜,全草都可以入药。味甘性寒,可以清热、利尿、祛痰。也可以用来洗药草浴。”①   郭秀娥和阿曼惊讶地看着铁牛,又指了指另一种草药,问他,“铁牛,你说说这个。”   铁牛走过去,挠了挠脑袋,“这个好像有点记不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老姑,想要得到帮助。   姜安宁没回答,鼓励他再仔细想想,“你昨天还背过的,你忘了?你看这叶子圆圆的像什么?”   大人们都很有耐心,不急着走,等铁牛慢慢想。   铁牛感受到大家鼓励的眼神,看着圆圆的叶子想起来了,高兴地道:“这是金钱草,干燥全草可入药,味甘咸性微寒,利小便,治膀胱结石,还可以消除水肿。”②   说完他眼巴巴的看着老姑。   姜安宁笑着道:“说对了,很棒。”   听到对了,铁牛这些日子养出肉来的下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一路上只要草药,不等大家问,他就主动给大家介绍。   其他人遇到,也会下意识考考他。   铁牛大部份都能说出来,遇到不认识的,他也很大方的说自己不知道,还表示等回去问过老师后,告诉大家。   “安宁,你也太会教孩子了,铁牛怎么这么懂事又贴心。”阿曼羡慕极了,要是自己也生一个这么懂事的小孩就好了。   这句话深得郭秀娥的认可,“我家小子要是有铁牛一半爱学习,我也不用每天回去都要拎着擀面杖追着他做作业。 ”   “铁牛这么厉害,是宁老师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姜安宁笑着看着和铁牛一起玩闹的大柱子,“每个小孩都有自己擅长东西 ,大柱子虽然不爱学习,但是你看他跑步永远是小孩子里跑的最快的一个。”   郭秀娥朗声笑道:“这倒是,都是被我用擀面杖追出来的。”说完她看了眼不远处,脸色大变,扭着水桶腰风一般冲过去。   大柱子正跃跃欲试地往树上爬,准备戳马蜂窝。铁牛在一旁拦他。   她拧着大柱子的耳朵,气呼呼地道:“你这兔崽子上次教训还没吃够是不是,还敢捅蜂窝,老娘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疼疼疼,妈,疼。”   郭秀娥叉腰,“疼就对了,你看看人家铁牛,比你小几岁,都认识那么多草药了。你小子还只知道捅鸟窝蜂窝。你怎么不上天啊。”   大柱子捂着耳朵,鸡飞狗跳,求助地看向姜安宁。   姜安宁把脸转开,叫姨姨也没用。刚才那一窝马蜂要是被捅了,她们全都得跟着遭殃。   “老大,救我。”大柱子狗腿地看向铁牛,没骨气的直接认老大。   之前还因为自己比铁牛大,不愿意当小弟。这么快就变了。   铁牛搓脸,没眼看。他不想要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小弟。   郭秀娥看他这样,哭笑不得,这模样一看就是随了老付。气死她了,今晚他继续和大柱子睡吧。   正在和周恩瑾裴政委他们讨论小橡岛开发计划的付一山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周恩瑾递过去搪瓷缸。   付一山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刚才也讨论的差不多了,老周,交流交流,怎么哄媳妇?”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居然轮到他请教老周了,哎。   裴青松闻言,脚跟一转,回到位置坐下,不打算走了。   宋大山见两人都不走,也跟着坐了回去。   周恩瑾无语,看了裴青松和宋大山一眼,“你俩凑什么热闹?”   裴青松以拳头抵唇,咳嗽一声,“防范于未然,多学点总没有坏处。”   宋大山也道:“俺也取经,没准儿以后用的上。”   就这样,三个已婚男人和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男人工作结束后,交流起了哄老婆的技巧。   采完草药,姜安宁一行人往柊叶生长的地方走。锦城的粽子用的一般是箬竹叶,海沙岛用的是柊叶,柊叶叶子比箬竹叶大,大的一片就能包一个,小的要两片。   路上她们还去了一片水果林,摘了新鲜荔枝、菠萝蜜、凤梨回家,这些都是部队留给军属们,每家都可以来采摘。   秀娥嫂子和阿曼还有事,采完先回去了,姜安宁和周书婷带着铁牛找一种叫巴戟天的草药。这是宁医生布置的作业,要铁牛找到巴戟天后采摘根部炮制成药材。   她们沿着山的外围找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株七八年生的巴戟天,铁牛去挖根。姜安宁在附近捡了些鸡枞菌。   回到家,铁牛去完成作业,周恩瑾拿了艾草和菖蒲挂在门上,之后点燃艾草给每个房间都熏了熏。   这次包粽子,三姐家和她家一起包,到时候按粽子出粮票和钱。   五月初四这天。   男人们在厨房里洗叶子煮叶子,女人们在堂屋做粽子馅。   姜安宁准备了四种馅料,一种是锦城的做法,糯米里放煮熟的红豆加花椒菜籽油,一种是加了斑斓汁在糯米里做的斑斓粽。   还有一种是用各种鱿鱼鲍鱼蟹肉等海鲜做的海鲜馅料,最后一种是五花肉和咸蛋黄的。   “安宁,咸蛋黄这么多够不够?”周书婷把装了分离好的蛋黄的搪瓷缸给姜安宁看。   姜安宁粗略扫了一眼,点点头,“可以了。三姐,你去厨房看看他们的叶子煮好没。煮好了晾一晾就可以包了。”   “好”周书婷去了厨房,出来说:“叶子煮好了,正在晾,凉了就可以包了。”   姜安宁指挥周恩瑾把新到的黄花梨木桌子搬到堂屋中间,把煮好的叶子、馅料和泡好的糯米放到桌上。   四个人里除了姜安宁和裴青松,周家两姐弟都不会包粽子,两人先教他们。   铁牛手太小,包不好,重在参与,不算战斗力。   叶子有两种,一种是柊叶,一种是椰子叶,两种叶子包法不一样。椰子叶是裁剪成的长条,包出来是方粽子,柊叶包出来是五角粽子。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站在黄花梨木桌旁包粽子,周恩瑾第一次包多了米,粽子直接散开了,获得了周书婷的嘲笑,结果下一秒,她自己包的就散开了。   周家姐弟两个人小学鸡互啄,你嫌弃我包的,我嫌弃你包的,到最后互怼起来。   没想到高冷不苟言笑的周团长还有这样鲜活生趣的一面。   姜安宁和铁牛在一旁笑得嘎嘎的,裴青松哭笑不得看看爱人和兄弟,狐狸眼里都是无奈。   周书婷嘴不过自家弟弟,把好胜心激起了,明媚的大眼睛转了转,跑到姜安宁身边耳语几句。   姜安宁看看丈夫和三姐,笑着点点头。   “安宁,你真好。”周书婷搂着姜安宁撒娇,露出明媚的笑容,随后像打了个胜仗的将军般走到男人面前。   “我们女同志一组,你们男同志一组,敢不敢和我们比一比,五分钟里谁包的粽子多。”说完她把铁牛拉到自己身边,“铁牛算我们的。怎样,要不要比一比?输了的人今晚打扫卫生和洗碗。”   姜安宁也开口道:“对,比一比?”   铁牛没落下,“敢不敢?”   周恩瑾和裴青松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有无奈,自家媳妇能怎么办,宠着呗。   比赛采取两局比拼,最后计算总数的方。三姐简单弄了个抽签,抽签结果也很好玩。   她对周恩瑾,三姐对裴政委一组。铁牛抽到三姐那组的,也就是说三姐铁牛两个人对裴政委。   三姐她们组先开始。   姜安宁一声令下,“开始。”   周书婷和铁牛立马开始包起来,包的咸蛋黄粽子。姜安宁看到裴政委有意放水,选了最麻烦的海鲜馅粽子。   双方一开始速度差不多,中途周书婷包散了一个粽子,浪费了时间,导致最后还剩五十秒的时候落后了一个粽子。没想到裴政委居然马赛前提包散了一个,最后第一局,打了个平手。   周书婷看到结果,明媚的脸上得意洋洋,“我就说我可以的,不就是包粽子吗,还能有比拿手术刀难不成。”   裴青松走过去,给她擦了擦汗,“是,书婷姐最厉害。”   察觉到弟媳妇打趣的目光,周书婷脸有些红,夺过帕子,“我自己来。咳咳,安宁,该你们了。”   姜安宁站在斑斓糯米前,拿着椰子叶盯着丈夫,“不许放水。”   周恩瑾“嗯”了一声。   周书婷问弟媳妇,“安宁,准备好了吗?一二三,开始。”   姜安宁包粽子手速极快,只见她纤细的双手如蝴蝶飞舞,三下五除二就包好了一个斑斓粽。   周恩瑾也不差,他虽然才学会,但眼疾手快,包的也有模有样。   渐渐地,姜安宁领先一个粽子,周恩瑾追上来,姜安宁继续领先,周恩瑾紧随其后。两人你追我赶,激烈交锋。   周书婷摇旗呐喊,看热闹不嫌弃事大,“安宁加油。给他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家里谁才是老大。”   裴青松见她加油累了,还给她递水,主打一个宠妻无度。   眼看时间过半,姜安宁只领先了自家爱人两个粽子,更集中精力。   铁牛已经停下来了,和周书婷一起给自家老姑呐喊助威。   比赛结束,姜安宁一共领先四个粽子,女同志组胜出。周书婷抬起下巴看自己弟弟,“哼,让你得罪我,被自家媳妇给收拾了吧。安宁是站在我这边的。”   周恩瑾原本没说什么,听到这句话,掀起眼皮看了眼得瑟的姐姐,“那又怎样,她是我的媳妇,我的。”   “你……”周书婷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弟弟。   四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把剩下的糯米和馅料都包成粽子。   说着说着就说到各个地方端午的习俗,周书婷问自家丈夫,“青松,羊城和海沙岛过端午有什么样的风俗?”   裴青松想了想,道:“羊城人过端午,除了吃粽子、挂艾草菖蒲,还有点朱砂佩香囊的习俗,要说最热闹的还是扒龙舟。羊城人把赛龙舟叫扒龙舟。每年端午这天,全城的人都会出来看扒龙舟,有小孩的家庭还会带自家孩子去江边浸浸龙舟水,寓意消灾辟邪,身体健康……”   姜安宁听裴政委叙述,都能想到当时的场面,肯定特别热闹,特别欢喜。   周书婷遗憾,自从破四旧,这些传统的文化习俗都给破掉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盛景。”   周恩瑾望着远方,眼中带着光,“会有这一天的。一切风暴终将会过去,到了那一天,不管是羊城还是海沙岛,都会再现繁华热闹。”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黎明到来之前,将汗水撒在这里,把荒芜落后的海沙岛建设成南海上的一颗明珠,做好充足的准备,迎接光明的未来。   “真有这一天吗?”周书婷的心为弟弟描述的美好盛景颤栗。   裴青松握了握爱人的手,给与她支持和鼓励。   姜安宁望着他们,目光坚定,“会的,一定会的。就在不久的将来,潮水退去,所有魑魅魍魉都会现出原形。我们会等到重现天光的那天。”   她和周恩瑾四目相对,眼中有着同样的期许。   那是对光明未来的期盼,也是对无限美好的热血信仰。   “到那时,不仅端午,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自由地生活,我们可以赛龙舟可以烧香拜佛,可以进行一切我们喜欢的活动。我们会有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用票也可以买到想要的东西。甚至有一天足不出户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可以领略到任何地方的风景。祖国也会越来越强大,成为腾飞的东方巨龙,傲立于世界之巅。”   这样的场景是周恩瑾三人想象不到的场景,它宏大光明,让人只是一想便热血沸腾。   尽管在现在看来它很难,但三人却从来没怀疑过,他们相信总有一天,在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努力下,一切暴风雨都会停歇,黎明终会到来。   粽子包完天快黑了,粽子要在大锅里煮六个小时煮透煮糯才好吃,晚饭肯定是吃不上了。   姜安宁考虑了下,拿了富强粉出来,打算擀点裤带面来吃。裴政委在烧火,其他三个人忙着揉面。   姜安宁额头碎发垂落,挡住了她的眼睛,周恩瑾伸手帮她捋到耳后,不小心把面粉沾在她脸上。   “沾上面粉了,我帮你擦。”结果越弄越多。   铁牛大笑:“老姑,成花猫了。”   姜安宁用手背在脸上擦了擦,结果看到面粉,和周书婷交换了一个眼神,舍不得面粉,偷偷擦干净手。   两个女同志前后夹击,假装往周恩瑾脸上抹。   一时间整个厨房里都是欢声笑语,氛围十分融洽。   第二天姜安宁是在一阵喷香的粽子香中醒来的,走到厨房一看,昏黄的灯光下,丈夫高大的背影正在把锅里煮好的粽子捞到簸箕上。   “好香,恩瑾,我饿了。”刚起床的她声音糯糯的。   周恩瑾眼神温柔,“等我一下。”说完拿了碗盛了一个粽子放到她面前,“这是红豆椒麻味的。”   姜安宁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红豆椒麻的。”   “某人昨晚说梦话,说要吃十个红豆花椒味的粽子。”周恩瑾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姜安宁脸红了红,她一定是太想家了,才不是馋嘴。   早餐是在姜安宁家吃的,粽子是主食,配上腌黄瓜和一些小菜,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吃的都很高兴。   斑斓叶的粽子清香宜人,沾上副业组的荔枝蜜,一口下去,甜甜糯糯的,清香扑鼻。   海鲜味和五花肉咸蛋味的不用说,是海沙岛的传统口味,姜安宁和周书婷都是第一次吃,很喜欢。用椰子包的方粽子比用柊叶包的五角粽要多了一股椰子的清香,吃起来回味无穷。   反倒是红豆椒麻味的粽子,裴政委是第一次吃,有点意外的好吃。周家两姐弟都是吃过的,却也被这味道惊讶了。   红豆被煮的软糯可口,吃进嘴里绵绵的,配上椒麻味的糯米,红豆的香,菜籽油的香、配上花椒的香,各种滋味融合在一起,米饭仿佛在舌尖上跳舞,让人吃了还想吃。   粽子做好后,姜安宁和三姐拎上粽子,准备给关系好的人送一送,之间说要暖房,后来各种杂事堆积也来不及办,干脆趁这次机会送些粽子代替了。   姜安宁用背篼背了粽子出去送,路上碰到秀娥嫂子,“秀娥嫂子正好,我正要给你送粽子。”   郭秀娥接了粽子,把自家的粽子送给姜安宁尝尝,拉着她往邮局走,“先别管粽子了,我刚才去邮局寄信,正好碰到伍经理,他让你打电话过去,说有重要的事。你快过去。”   姜安宁:“伍经理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我听他语气很高兴,应该是好事。”   两人快速赶到邮局,给伍经理打了电话,电话转接了一分多钟接通,里头传来伍国华的声音:“姜同志,我来给你报喜了,大喜啊。”   姜安宁和郭秀娥面面相觑。   “伍经理到底是什么事?”姜安宁不解。   伍国华道:“你现在赶紧买一份今天的羊城日报,看看头版头条。”   报纸邮局就可以买,郭秀娥买了拿给姜安宁,她不识字,猴急道:“安宁妹子,报纸上说的什么?”   姜安宁翻开头版头条,念道:“昨日,有外国来宾参观羊城,当地领导在国营饭店热情接待,外宾对当地特色美食大加赞赏,尤爱荔枝蜜粽子。”   尤爱荔枝蜜粽子?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五一快乐!差点说成端午安康了,笑死。   ①②来自中药百科。感谢在2023-04-26 17:38:48~2023-04-29 00:3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欧了吧 12瓶;梦一场 4瓶;27299580、醉色染红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二合一◎   郭秀娥眼睛瞪圆, 不敢相信,“安宁妹子,这是不是说我们的荔枝蜜连外宾都喜欢吃?”   姜安宁兴奋地点头, 眼角眉梢都是高兴,“对。我们的荔枝蜜外宾很喜欢吃。”   “天啊, 这……外国人都喜欢。”郭秀娥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可是外国人,天啊。   姜安宁谢过伍经理,“伍经理,这次多谢你。下次到了羊城,我请你吃饭。”   伍国华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才该请你吃饭。这次因为荔枝蜜, 我在当地领导那挂了名, 这国营饭店经理的位置可算是坐稳了。”   采购经理那家伙现在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见面散烟还叫大哥,他这憋屈了这么久,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而这些都多亏了姜安宁的荔枝蜜。   “姜安宁同志,你要不嫌弃下次来羊城,我让你嫂子做些菜,你带着阿曼他们上门吃个便饭, 顺便带你们去见我姨夫。”伍经理再次邀约, 打定主意要交这个朋友。   人家再三邀约, 还帮了这么大的忙, 姜安宁也不好拒绝, “那就麻烦伍经理和嫂子了, 下次我们一定登门拜访。”   伍国华哈哈大笑, “好说好说。就这么说定了, 等我姨夫一回来,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姜安宁谢过伍国华,放下电话,上扬的嘴角一直就没放下过,“宋大姐,电话费多少?”   “一共两块钱,安宁妹子,恭喜恭喜。”宋大姐刚才也听到了电话,看姜安宁眼神那都是放光的,周团长这个媳妇也太厉害了吧,做生意竟然连外宾都成了客人。   姜安宁笑着给了电话费,看到一旁的报纸,“秀娥嫂子我们多买几份报纸。”说完看向邮局的宋大姐,“宋大姐,再来十份报纸,一共多少钱?”   “报纸两分钱一份,两块两毛钱。”   付完钱,姜安宁和郭秀娥拿着报纸,喜气洋洋走出了邮局。   路上碰到认识的军属打招呼,“秀娥,安宁妹子,怎么买这么多报纸?”   郭秀娥先是假意谦虚一下,然后就拿出报纸头版头条,“这不是有大喜事吗,多买点,以后也可以留作纪念。”   “大喜事?”那人疑惑。   “嫂子你看。”郭秀娥用手拍拍报纸,“昨天有外国人到国营饭店吃饭,特别喜欢我们的荔枝蜜,报纸上都说了,外国人特别喜欢。我郭秀娥长这么大,第一回 上报纸。”   旁边的另一位军嫂嘴角抽了抽,“这报纸上明明说的是荔枝蜜,又不是你上报纸。”   “嗯,这怎么不算呢。”郭秀娥拿起报纸,“荔枝蜜是不是我们蜂群产的,荔枝蜜上了报纸,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我上了报纸。”   郭秀娥说完继续拿着报纸和第一位军嫂分享。   那军嫂也不管自己不识字,眼睛看向报纸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外国人这么喜欢荔枝蜜,还上了报纸,你们以后发达了。”   这名头一说出,那可是响当当的招牌。这年头,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秀娥嫂子挺直胸膛,“这位嫂子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外宾都喜欢,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荔枝蜜好啊。这是对我们的认可。”   两个不识字的人愣是对着报纸说了好一阵,当然主要都是秀娥嫂子负责说,另一位嫂子时不时发出赞叹声。   姜安宁站在一旁,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两个嫂子报纸拿倒了,不过看她们那么高兴投入,她还是不要打扰她们。   从邮局到家属院一共几分钟的路程,她们愣是走出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感觉,花了半个多小时。海沙岛部队本来就没什么娱乐,经过这一遭,整个家属院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副业组的荔枝蜜不得了了,连外国来宾都喜欢吃。   邱玉给方秀家送粽子,顺便陪她聊会儿。刚聊没一会儿,费招娣也带着自家做的蜜枣粽子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姜安宁他们副业组上报纸了?”   方秀和邱玉对视一眼,震惊极了,“上什么报纸?”   费招娣叹气,“还能是什么,荔枝蜜。听说国营饭店招待外国来宾,用了她们的荔枝蜜,外国人吃了很喜欢。现在郭秀娥拿着报纸见人就讲,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说到这,她脸上带着懊悔,“当初我们要是不离开副业组就好了,有了这个名头,以后荔枝蜜根本不愁卖。”   她们要是在副业组,也能跟着沾光。现在,全泡汤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了韩丽梅,要是选择姜安宁,现在跟着吃香喝辣的就是她了。   不说费招娣如何看,方秀确实惊讶,国营饭店招待外宾,居然用了他们的荔枝蜜,真是狗屎运。   邱玉说不后悔是假的,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酸溜溜道:“外宾喜欢荔枝蜜又怎么样,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客气,也就郭秀娥那种眼皮子浅的才当一回儿事儿。方秀妹子,你说是吧?”   “不会吧。”费招娣不太信,“上次你也说她们芒果干卖不出去,人家还不是卖完了,每个人分了好几十块啊。”   方秀笑笑,“邱玉嫂子说的也没错,一个虚名而已,我听说外国来宾是专门到羊城买东西的,人家管这叫进口。姜安宁她们的荔枝蜜要真那么厉害,人家怎么没要呢。”   “还是方秀妹子聪明,一眼就看到重点。她姜安宁那么要不完,倒是把荔枝蜜外给外国人啊给国家创外汇啊。”邱玉嬉笑一句,“费招娣你也别后悔,没骨气的要回去。等着看吧,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姜安宁和郭秀娥分开后,没忘记继续送粽子,秀娥嫂子送的粽子被她放在背篼里隔开。   她之后又去了家属院其他关系不错的嫂子家里。   大家都很淳朴,粮食不容易,一般收多少粽子,就会回赠多少粽子,人情就是这样你来我往,愈发深厚。   桂芬嫂子家的粽子是蜜枣糯米花生的,蘸点白糖或蜂蜜更好吃。阿曼是黎族人,送的粽子是椰子叶方粽子,做了两种馅料。孙芳婶子家也是柊叶包的粽子。   除了粽子,孙芳婶子还送了几节红肠,“这是老齐老家寄来的,味道不错,你拿点回去吃。”   红肠和锦城腊肠看起来很不同,听说是从苏国传过来的,熏烤的肉香十分诱人。   姜安宁没要,肉食不管在哪里都很昂贵,尤其这还是北方寄过来的,孙芳婶子给了估计有两斤肠,“孙芳婶子,这肠您留着和齐师长天宝吃就行。我有粽子就行了。”   “行什么行,红肠我们还有,让你收着你就收着。这里还有一一包狍子肉,海沙岛没有,你也拿着。给家里加个餐。”说完也不给姜安宁拒绝的机会,把东西往姜安宁背篼里放,小声问:“听说你们的荔枝蜜火到了外国,这到底怎么回事?”   火到了外国?这都哪跟哪,谣言就是这么出来的。   连孙芳婶子都知道了,估计齐师长也知道了,必须好好解释。姜安宁就把伍经理他们招待外宾,用了荔枝蜜的事情说了。   孙芳婶子听完,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安宁,荔枝蜜你们好好干,这事大有可为。要是需要妇女主任办帮忙的,尽管提。”   姜安宁点头。   因为是端午,部队今天训练早早结束,下午四点周恩瑾就回来了,在厨房烧火煮草药水。今晚每个人都要用草药洗澡,寓意驱邪避瘟。   “怎么背了这么多东西?”周恩瑾出来接过妻子的背篼,拎进屋。   姜安宁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大家都太热情了。”   出门时她背了一兜粽子出去,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一背篼粽子,还多了几斤红肠、一包腊狍子肉,还有几个火龙果、杨桃、释迦,都是婶子嫂子们送的。   周恩瑾放下背篼,帮她揉肩膀,“这个力度合适吗?”   “好舒服,在往左边一点。”姜安宁坐在椅子上,舒服极了。自家恩瑾揉捏的力度不会太大,感觉疼,也不会太小没感觉,恰到好处,被他一捏,肩膀酸酸涨涨,很放松。   因为太舒服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脑袋时不时小鸡啄米。   周恩瑾见她困了,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抱起爱人,放到卧室床上。   这么大的动作,妻子都没醒。今天起的早,又送了一天粽子,没有睡午觉,估计是累坏了。   周恩瑾给她盖上薄被,吻了吻她的额头,出门去做晚饭了。   傍晚,夕阳的余晖照在小院上,墙角的自留地里新种上的各种蔬菜破土而出长出了绿色小苗了,篱笆根有花苗串出来,迎着海风摇摆。   几只鸡在院子里东啄西啄,翻找荔枝树下的虫子吃。荔枝树的旁边还有好几颗果树,都是周恩瑾从当地农户家里换的老树,移栽过来,明年就可以挂果的果树,有姜安宁爱吃的妃子笑、贵妃芒、菠萝蜜等等。   周恩瑾给铁牛洗完澡,进屋。   姜安宁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被子被踢到床脚,白皙的脸上全是粉色,额头的位置冒了一颗痘出来。   “安宁,醒醒。”周恩瑾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脸。   姜安宁一把抓住他的手,枕在脸边蹭了蹭,声音迷迷糊糊:“困,还想睡。”   “乖,吃点东西,晚上再睡。”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去厨房洗了脸,做到餐桌前,“今天的菜怎么这么清淡。”   清炒包菜,水煮豆角,清蒸大虾,番茄煎蛋汤,莴笋炒肉。   五个菜全是清淡的,没一道有辣椒,连她最爱的油焖大虾也变成了白灼虾。   周恩瑾把虾剥好,放到她碗里,“你最近吃辣的太多了,额头都长痘了。”   姜安宁一听,连忙拿了镜子,紧张地照了照,“还真的冒痘痘了。”她伸手摸了摸,疼得嘶一声。   周恩瑾:“我刚才去三姐那,给你拿了药。吃完饭,涂一涂。”   “好吧。”姜安宁哪里想到会长痘,还以为有月光花露就不会长了,没想到植物上火一样会长。   对于出身锦城,一顿没辣吃饭不香的姜安宁来说,这一桌清淡的饮食太难了,完全没味道。   铁牛安慰老姑,“老姑,今天我采摘了好多清热下火的草药,一会儿我给你熬点,痘痘很快就会消了。”   姜安宁摸摸铁牛的脑袋,“铁牛真棒,都能自己熬药了。”   铁牛别表扬,脸红红的,挺起胸膛,“老姑,以后生病我天天给你熬药。”   “这……倒也不必。”姜安宁抹脸,这傻孩子。   周恩瑾看着一大一小,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好。”姜安宁拿起筷子,边吃边和自家丈夫聊天,“你明天几点走,我去码头送你。”   “明天早上五点就要出发。”   姜安宁皱眉,“怎么这么早,我还说给你做点好吃的带过去。”这样一来,时间根本不够用了。   “没事,不是有粽子吗,我再带一点腌黄瓜和咸鸭蛋就可以了。”   姜安宁想到孙芳婶子给的红肠和狍子肉,“红肠和狍子肉你也带点。”   周恩瑾点头,“好。”   因为下午睡得多,姜安宁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盯着就着电灯看书的丈夫直看。   灯光从侧面落下,光与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五官俊美深邃,喉结坚/挺,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一动一动。   姜安宁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被他一把抓住,“不困了?”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控制和性感。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姜安宁被他盯着口干舌燥,小手摸着腹肌,撒娇:“睡太多了,这会儿不困。”   周恩瑾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本来想着她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看来不需要了。   的确良的衬衣扣子被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白色的长裙被扔到床边,盖住满室的春/光。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恩瑾收拾好东西,姜安宁和铁牛起了个大早去送他。   三姐也去送裴政委。   看着轮船不断远去,姜安宁收回目光,“三姐,铁牛就麻烦你了。”   周书婷摆摆手,“反正我也要去卫生所。以后你就不用特地跑一趟了,只要我上班,我都送铁牛。”   姜安宁和两人告别,去了副业组办公室,刚到没多久,司务长秦岳来了,见到姜安宁他松了口气,“安宁,总算找到你了。师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姜安宁疑惑,“不是找周恩瑾,找我?”   秦岳笑着道:“没错,就是你,你可是我们副业组的大功臣了。走走走,我们一起过去。”   “到底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好事。”   这怎么还买起关子来了,姜安宁越发好奇。   到了师长办公室,警卫员小张守在门口,见人来了,对姜安宁点点头,“师长在里面。”   姜安宁一进办公室,看到师长正和一位穿着中山装,一脸刚正的中年人谈话。   那位中年人一看到姜安宁,立马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满脸笑容,“这位就是饲养蜜蜂产出荔枝蜜的姜安宁同志吗?果然是一表人才,女中豪杰。周恩瑾娶了个好媳妇啊。”   齐师长笑着走过来,“小姜,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羊城外贸部任职的吴学琛吴同志,也是周团长以前的老班长。”   吴学琛伸手,“姜同志你好,我是吴学琛。”   姜安宁受宠若惊,握手:“吴同志你好,我是姜安宁。”   吴学琛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这次我是代表羊城外贸部来的,史密斯先生很喜欢你们的荔枝蜜,我此次前来,是想和姜同志谈谈将荔枝蜜纳入这次出口名单的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9 00:32:11~2023-04-30 10: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 walk this road alo 15瓶;小姒 5瓶;那里古拉吧 4瓶;愛做夢的秋 3瓶;紫轻烟、醉色染红颜 2瓶;李唐宋朝、葵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二合一◎   姜安宁脸上都是为难。   按理来说荔枝蜜要出口, 对副业组来说是一个难得好机会,不仅意味着从此以后副业组的蜜蜂养殖走上正轨,更意味着会有大笔的收入来源。   可问题是她们现在没有那么多荔枝蜜。   “吴同志, 我们也想荔枝蜜可以出口,为国家赚外汇,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荔枝蜜。”姜安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副业组办公室存储的荔枝蜜数量, 继续道:“现在剩下的还在部队的荔枝蜜存货一共只有三百斤。”   吴学琛也没想到数量会这么少,这个数量离史密斯先生要的10吨差的太远了,“不知道是否有办法多酿一些蜂蜜?史密斯先生是第一次来华国旅行,荔枝蜜是他看上的第一款商品,关系到以后的出口合作。”   不管史密斯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 他们都会竭尽全力让对方满意。如今国家太缺外汇了。不管是购买先进的设备和技术, 还是出国交流, 都需要外汇,没有外汇,对外发展将受到很大限制。   齐师长对蜂蜜养殖不了解, 但关系到外汇,他也希望能帮上忙,“不知道这位史密斯先生需要多少蜂蜜?”   吴学琛:“因为是第一次合作,史密斯先生要得不多, 只要十吨, 也就是两万斤荔枝蜜。”   姜安宁倒吸一口凉气, 两万斤。   如果数量不多, 她还可以想想办法。两万斤这数目已经不是想办法可以弄到了, 没有足够的蜂群和蜜源植物, 靠从社员手里收集散货根本满足不了。   齐师长和司务长也叹口气, 自家蜂群如何, 他们还是清楚的。这么高的产量根本不可能达到。   “史密斯先生要在羊城逗留到七月,只要在他离开前,满足他的需求即可。”史密斯先生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有考验的意思,若是能完成,后续的出口合作势必会更顺利。   “荔枝蜜出口收购价格在八块钱一斤,加上外汇津贴,一斤可以达到九块钱。”   这个价格比她们卖给羊城供销社足足多了一半多,若是提前一两个月,她说什么也要拿下。   “吴同志,不是钱的问题。”姜安宁眉头微蹙,“要达到这个产量很难,首先是蜜蜂问题,今年是我们第一年尝试蜂蜜养殖,我们蜂群数量很少,只有一百多箱。”   她接着道:“这还不是主要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蜜源。荔枝的花期在三到五月,这个时间大部分荔枝已经过了盛花期,没有足够的荔枝花,就算有足够的蜜蜂也没办法产蜜。”   如果只是蜂群问题,她还有办法解决,大不了多跑几个地方,用月光花露开大吸引更多的蜜蜂。但蜜源问题解决不了也没用。   阿曼之前联系过的几个农场,荔枝花都过了花期了。就算是农场里的晚熟品种,花也大部分都谢了。   吴学琛听了她的话,反而松了口气,“如果蜜源问题可以解决,你们有办法保证荔枝蜜的产量吗?”   姜安宁摇头,“这无法确定,具体要看有多少荔枝以及荔枝花剩余花期时间。”   吴学琛表示了解,把自己知道的荔枝花信息说出来。   “今年年初气温异常,比往年低了许多,延迟了开花时间。海沙岛北部的兴奉国营农场,因为地处山区高海拔,气温比外界更低,种植的荔枝又都是晚熟品种,目前有大批荔枝处在盛花期,还有十五天的花期。因为山路难走,农场非常欢迎放蜂人。”   他刚从国营农场回来,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姜安宁沉默,脑海里飞快计算。   齐师长三人坐着等她。   喂过月光花露的蜜蜂大概两到三天可以取一次蜜,十五天花期扣除抓捕蜜蜂的时间,大概可以取四次蜜。一个蜂箱以平均一天10斤计算。   以她们当前的计划和养蜂能力来看,最多能管理四百箱蜜蜂。这样的话算下来就是一万六千斤,扣除部分不合格的,保守算一万万三千斤。   也就是说还有七千斤的缺口。   姜安宁又重新算了算,确认没算错后,才道:“如果蜜源充足,我们最多能控制四百箱蜜蜂,产量估计在一万三千斤,还差七千斤的缺口。”   吴学琛想了想,“这样,姜同志,七千斤的缺口我来想办法。剩下的拜托姜同志了。”   姜安宁看了看齐师长和司务长,两人点点头,她心里确定后,同意了吴学琛的方案。   因为涉及到的金额和数目比较大,事不宜迟,双方约定好后,前往羊城签订合同。   走之前,姜安宁召集阿曼秀娥嫂子三人,把蜂蜜出口的事情告诉她们,三人都惊呆了。   不声不响的,安宁妹子竟然谈成了这么大一笔生意,还是要卖给外国人。   郭秀娥捂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脏,她们真的要和外国人做生意了。她长这么大,连外国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没想到就要和外国人做生意了。   她说什么来着,跟着安宁妹子绝对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这次定要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老娘们开开眼界。   阿曼王桂芬也差不多,双眼放光,心里对安宁由衷而生的崇拜似海浪涛涛,连绵不绝。   姜安宁心里快速过了一遍准备工作,“我和司务长去羊城签订合同,阿曼你多找几个军嫂收购蜂箱,一共要四百个。等我回来分成四组去引诱蜜蜂。”   阿曼满脸斗志,气势昂扬,“组长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   姜安宁放心地点头,看向秀娥嫂子,“秀娥嫂子,这批蜂箱靠我们四个没办法管理,你找十个军属,要未来十五天能随我们放蜂的,具体的工资招人不清楚的话,可以找孙芳婶子。师长说了,这次孙芳婶子会全力协助我们,完成这笔订单。”   “安宁妹子,我晓得了。”   “至于桂芬嫂子就协助阿曼和秀娥嫂子。”   安排好工作,姜安宁和司务长立刻启程前往羊城。去的路上,她也没闲着,借口在船舱里休息,尽量凝练足够的月光花露。   为了赶时间,这次诱蜂得用纯净的月光花露,才能在短时间引诱更多的蜜蜂。   到了羊城,姜安宁和秦岳跟着吴同志去签合同。   合同是以副业组的名义签订的,准确来说是以海沙岛红星养殖场的名义签订,姜安宁暂代养殖场场长职务。   同一时间,副业组的其他人也在马不停蹄地做准备工作。   郭秀娥在孙芳婶子的帮助下,很快便招齐了需要的人手,这些军属听说是荔枝蜜要出口创外汇,一个个都铆足精气神争取。   阿曼带着梁石几个小战士砍的木头回来,连水也顾不上喝,吩咐几个小战士和军属里会木工活的,加班加点赶制蜂箱。   为了找到合适的人,郭秀娥和孙芳婶子商量过后,多招了几个人,先开会培训,先教会她们基础的养蜂技巧,最后选最优秀的十个人留下。   军属们都知道副业组要发达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加入,纷纷踊跃报名,全力配合。   费招娣和邱玉路过,看着人群,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姜安宁真的要把东西卖给外国人了。   两人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里早就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要赖在副业组,芒果干、蜂蜜、现在还要卖给外国人,这得多少收益。   私下分开后,两人都偷偷报了名。只是郭秀娥在看到她们的申请后,直接划掉了。   她们是找人帮忙,不是找人添堵的。人品首先得过关。   因为没被选上,两人心里倒是把副业组的人记恨上了,见天的恨不得副业组倒霉。   除了这两人,军属院最看不惯副业组的就属方秀了。   姜安宁发展的越好,方秀这心里越是煎熬,只是现在她暂时也没找到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   邮局的人通知她接电话。   “是我。”   方秀吞了吞口水,莫名心虚地看了一眼正在忙工作的其他人,小声道:“妈。”   电话那头也没废话,“我让你做的事做了吗?”   方秀硬着头皮把结果说了,结果换来盛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不中用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当初就不该心软,让开元娶了你,果然私生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蠢货。”   “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方秀低眉顺眼道歉,安抚老太太不快。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好好备孕,争取过年前怀上孩子。”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老盛他……”听到里面传来的嘟嘟声,方秀替丈夫委屈,同样都是儿子,婆婆也太偏心了,连问都没问一句,心里只有死去的大儿子。   方秀满腔的委屈没处说,只好给自家姐姐打电话诉苦。   郭秀娥他们选人很快。人找到了,需要人先培训。原本这个人选郭秀娥最合适,她为人豪爽,上岛时间也久,在家属里还算吃得开。   可她怀孕了,这么密集的紧急培训对她身体来说负担不小。   这时,向来胆小害怕在人群讲话的王桂芬,鼓足了勇气站出来承担,“我来。”   尽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双腿和声音颤抖,口干舌燥,她还是义无反顾站了出来。   郭秀娥和孙芳婶子互相看了看,都同意。   “桂芬交给你了,务必在安宁妹子回来前,我们把一切准备工作准备到位。”   王桂芬握紧衣兜里的小本本,害羞却坚定地点头,“我可以的。”   郭秀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加油,桂芬。”   王桂芬点头,“嗯。”说着拿出自己的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养蜂的注意事项,全是平日里跟在姜安宁身后记下来的。   副业组的所有人、孙芳婶子包括司务长找来帮忙的小战士们、招来的军属们,全都齐心协力,等待姜安宁回来。   羊城。   姜安宁和秦岳从外贸部签完合同出来,看着外面炙热的阳光,心中充满干劲儿。   之后他们匆匆买了几个2分钱一个的芝麻饼边走边吃,吃完饼玻璃厂也到了。这次姜安宁没去找苏大爷买瑕疵品,而是直接找玻璃厂订购了一批上好的大玻璃罐用来装蜂蜜,并要求在玻璃罐瓶盖上写上“守护”二字。   这是之前大家一起商量的名字,除了守护牌蜂蜜,还有阳光牌果酱水果干,大海牌海鲜罐头……   大俗大雅,简单好记。   约定好送货日期,两人又买了最近的一班轮船,离轮船开船还有一个小时,姜安宁和秦岳说了一声,去了一趟国营饭店。   “伍经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实在对不住,我们要暂时先把荔枝蜜落实,上铁路局的事要往后推迟。”姜安宁很抱歉。   伍国华不在意,“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外贸部的事我都知道,还是我告诉吴同志你的消息的。铁路局那边还有时间,你先忙荔枝蜜,等你们忙完,我再帮你们引见我姨夫。”   有了出口荔枝蜜的名头,她们的东西进铁路局反而更有把握。到那时,他帮自己姨夫引荐,就成了帮姨夫完成指标,而不是请姨夫帮忙。   不过就是十五天,性质完全不同。   姜安宁再三感谢伍经理,离开前往太谷仓码头。   伍经理目送她离开。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青年从国营饭店走出来,顺着姐夫的目光看去,好奇道:“姐夫,她就是你说的姜安宁吗?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除了长得好看外,好像没什么厉害的。”   “你可知道就是这个你看起来除了好看没什么了不起的女人不仅靠自己养蜂赚到了钱,还和外贸部签订了荔枝蜜的出口合约,即将为国家赚得外汇。”   “这么厉害?”青年瞪大了眼睛,再次看了一眼姜安宁的背影。   “待人接物,识人辨理,姜同志样样不差。”伍国华感慨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你啊,还有的学。”   当初姜安宁来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成就,未来甚至会到达什么高度连他才猜不透。   现在,伍国华再次庆幸当初和对方交好。   姜安宁在轮船启航前和秦岳会合后,一起回了海沙岛。   到达海沙岛的时候,天际线朝阳初升。两人脸上都是疲色,从码头到驻地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两人还得鼓足精神,往回赶。   刚下码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嫂子,司务长,这里。”   姜安宁循声望去,小战士梁石站在吉普车前朝他们挥手。   秦岳问:“你怎么来了?”   梁石憨憨笑了笑,“师长让我开车来接你们。快上车吧。”   姜安宁上了车,忍不住在车上打起了瞌睡。   梁石见她睡着了,车开的更稳了。   姜安宁恍惚中,看到外面的景色一下子醒了,连忙下车,看到等在一旁的司务长和梁石,羞红了脸,“实在对不住,我睡着了。”   秦岳摆手,“这次你辛苦了,要是累坏了,老周不得找我拼命。”   听到丈夫的名字,姜安宁才发觉爱人去小橡岛已经好几天。这次忙的昏天黑地,反而没时间想念。   这两天积压了不少公务,司务长前去处理,姜安宁去了副业组办公室。   郭秀娥她们见到她,都围了上来。   “哎哟,脸色怎么这么差?”郭秀娥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发现没发烧,松口气,把手里的海鲜粥递过去,“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除了粥,桂芬嫂子还点了豆腐脑,照顾到她是锦城人,特地做了油辣子,软嫩的豆腐脑淋上油辣子,香辣诱人。   姜安宁本来太累了,没什么胃口,可当她目光落在红绿相间的海鲜粥和豆腐脑上时,肚子突然咕咕叫。   粥是秀娥嫂子特地熬的,一直放在炉子上煨着,就等着她回来能吃上口热乎饭。粥里面虾子、青菜、配上秀娥嫂子特制的黄灯笼辣椒酱,疲惫的胃被唤醒。   再来一碗香辣开胃的豆腐脑,浑身暖洋洋的,吃完早餐,姜安宁重新活过来。   “怎么样,好点没?”阿曼打了井水,还拿了帕子过来,“先洗把脸?”   姜安宁看着一张张关心的脸,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洗了脸,整个人舒服多了。   三人见她脸色好多了,心里放心不少,这才问到合同的情况。   姜安宁把文件拿出来,眉眼弯弯,“幸不辱命,从今以后,我们就不是副业组了,正式更名为海沙岛红星养殖场。”   “海沙岛红星养殖场?”   “对,海沙岛红星养殖场。”姜安宁简答说了养殖场、加工厂的事,“现在我们养殖场只有蜜蜂一样副业,以后还会有海鲜鸡,海鸭的养殖,甚至以后条件合适可以开发渔场。你们都是养殖场的骨干。我和齐师长、司务长商量过了,以后养殖场骨干员工每个人都有固定工资30块,每人还可以获得分成奖励。逢年过节也有各种补贴。”   郭秀娥三人来副业组原本只是想多赚一点改善生活,现在不仅能改善生活,还成了集体养殖场的员工,拿固定工资。   现在国营工厂一个一级工的工资才三十三块,她们也能拿这么多?   “安宁妹子,你掐掐我,我看看疼不疼。”郭秀娥觉得不真实,她一个大字不识的人竟然能拿一级工人的工资了。   姜安宁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掐了一下。   郭秀娥疼得嘶一声,“真掐啊?”   姜安宁无辜摊手,“不然呢。”   “掐得好。”郭秀娥哈哈大笑,“以后我也是拿固定工资的人了。”   王桂芬羞涩地笑了,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也很高兴。   唯独阿曼背过身去,眼泪直流。   姜安宁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阿曼怎么了?”   秀娥嫂子桂芬嫂子也过来。   阿曼笑着擦眼泪,“我是高兴。之前老于说我不务正业,来副业组干活还不如在家照顾家庭和孩子。我没听他的话,为这我们还吵了很多次架。现在有固定收入了,我总算可以证明我的坚持是对的。”   姜安宁安慰地抱抱她。   副业组之前卖蜂蜜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在很多人眼中还是不稳定,不如拿固定工资的工作。   于营长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以后随着养殖场和加工厂的壮大,她们会招更多的军属进来,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所以这次成立养殖场后,她才会和齐师长司务提替固定工资的事。   郭秀娥和王桂芬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好和于营长说说。”   阿曼点点头。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老于那个人,之前因为她赚的比较多,不让她去工作。现在自己一个月三十块,不如他一个月八十多块,他应该不会介意了吧。   三人爱不释手地看着合同,三人中只有王桂芬识字,秀娥嫂子和阿曼听她念合同,心里满是高兴。   郭秀娥和阿曼羡慕王桂芬和安宁识字,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扫盲班每天都去。   休息的差不多,姜安宁检查大家的准备工作。新做的三百个蜂箱都做的很好,只要放上月光花露,就可以拿出去引诱蜜蜂了。   原来的一百箱蜜蜂,阿曼也提前放到办公室,没放出去。   秀娥嫂子找的人也到齐了,姜安宁一眼扫过去,发现有好几个熟面孔,林梅嫂子她们,还有几个上次芒果干来帮忙的军属,都是干活勤快人品信得过的好手。   姜安宁把大家分成三组,秀娥嫂子她们每人带一组,师长派了付一山团长带人来协助。   她提前将月光花露混合进荔枝蜜中,涂抹到蜂箱上,三百个蜂箱被送到三个阿曼提前踩好的点。   姜安宁指挥有度,像个女将军,充满了魅力。   阿曼看着姜安宁,那张原本长满痘痘的脸现在变得平坦光滑,充满了希望。   从小到大,她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女人要相夫教子,要照顾家庭,她心里觉得不对,又找不到不对的地方,直到她遇到了安宁。   在安宁身上,她看到了女人的另一种可能,光鲜耀眼,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做出一番事业。   她喜欢安宁,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安宁一样厉害的人,成为能顶半边天的妇女。   没被稀释过的月光花露效果很好,到了下午,蜂箱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蜜蜂。众人也只以为是荔枝蜜好引来的蜜蜂。   两天后,蜂箱都落了蜂群。该启程去兴奉农场了。   走的那天,师长派了解放牌大卡车拉着她们和蜂箱过去。   兴奉国营农场在山区,到了里面路不好走,还剩下一个小时的路程,大卡车开不进去。姜安宁她们只好下车,一人搬一箱蜜蜂往山上走。   刚走过一个弯,远远看到一群青年,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推着独轮车,往这边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看到她们,热情地迎了上来,“是海沙岛红星养殖场的同志吗,我是兴奉国营农场的场长严向军,我身后的是农场的知青,我们是来接你们。”   姜安宁松口气,谢过严场长,高兴地对身后战士和军属们道:“农场的同志来接我们了。”   军属们都累得够呛,听到这话,喜笑颜开。   农场的知青们连忙上前帮忙把蜂箱搬到自行车或者独轮车上,有了农场的帮忙,原本不知道要走多久的山路,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农场还替他们安排了住宿,是之前留下的老房子,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放蜂这段时间用来暂时休息完全足够了。   她和阿曼、桂芬嫂子合住一间,秀娥嫂子留在家属院照看。   一行人都拿了自己的口粮,第一顿严场长的爱人想到她们舟车劳顿,帮她们做了午饭。   吃完饭,稍作休整,姜安宁一行人就行动起来,先去看了荔枝林的情况。   荔枝林的情况比姜安宁想得更好,至少有五分之三的荔枝树都在流蜜期,而外面的荔枝都开始挂果了。   正应了那句话:“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在大家的帮助下,四百箱蜜蜂很快就分散到荔枝林的四个方向,都是姜安宁仔细挑选过的好地方,放蜂前还特地给蜜蜂们都喂了月光花露。   在农场的日子枯燥乏味,每天不是取蜜就是找下一个放蜂的地方,好在农场足够大,种的荔枝足够多。看着带来的玻璃罐逐渐被填满。   姜安宁一行人虽然累的不行,心里却是欣喜的。不仅是因为荔枝蜜能赚钱,还因为荔枝蜜可以为国家创外汇。这份荣誉感,驱使着大家要每一个步骤做到位,争取取出来一流品质的荔枝蜜,为国争光。   这天,天色已黑。其他人先回去了,姜安宁因为要给每个蜂箱洒月光花露耽搁了时间,等她回到土屋时,一起来的十个军属,加上桂芬嫂子在厨房做饭。   说是厨房,实际就是临时搭起来的一个草棚子,专门用来做饭。   姜安宁过去帮忙摘菜,正忙着,突然听到嫂子们高兴的声音,“安宁,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五一快乐,以后更新时间暂时定在中午。   感谢在2023-04-30 10:59:15~2023-05-01 11:5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鹹魚の翎 10瓶;肅H松 8瓶;醉色染红颜 3瓶;葵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二合一◎   姜安宁探头从窗户往外瞧, 从农场到土屋的路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牵着矮小的身影朝她走来。   是恩瑾和铁牛。   他们怎么会来?   姜安宁心里满是甜蜜,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绽放出耀眼的笑容,忙碌一天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快去吧。”阿曼接过她手里没摘的菜, “剩下的我来摘。”   “阿曼, 嫂子们,我先过去,辛苦你们了。”姜安宁取下围裙,和嫂子们打招呼。   嫂子们笑着摆手,“今晚的晚饭交给我们, 你再不过去, 周团长该等急了。”   “嗯。”姜安宁小跑出去。   铁牛被姑父牵着, 用来采摘药材的军用小挎包鼓鼓,看见老姑,眼睛一亮, 放开周恩瑾的手,小炮弹一般冲过去抱住,“老姑,我想死你了。”   “老姑也想你。”姜安宁一把抱起他, 朝周恩瑾走去, “你们怎么来了?”   这会儿已经七点, 山区路不好走, 昨夜又下了小雨, 路更是泥泞, 看两人的裤腿就知道, 全是泥点子。   周恩瑾用手帮爱人拿到头上看不到的树叶, 见她迷糊,轻声道:“今天是你生日,我们来陪你。”   这是她来海沙岛后的第一个生日,以前有家人和她一起过,以后他希望有自己陪伴在她身边。   姜安宁恍然大悟,“这几天忙着蜂蜜的事,我都忘了。”   姜安宁带他们进了自己屋子。   阿曼和桂芬嫂子林梅嫂子早就收拾好东西,正往其他土屋搬,路过姜安宁,林梅嫂子暧昧地笑笑:“安宁,今晚铁牛可以和我们睡。土屋留给你们,随便造。”   意识到嫂子的意思,姜安宁脸一下子红了。不敢看自家爱人的眼睛,抱着铁牛进屋。   周恩瑾看着害羞的爱人,也不禁笑了。   土屋里除了四张竹床,就是一张竹桌几把竹椅,一个竹柜子。   铁牛挣扎,“老姑放我下去,我有礼物要给你。”   姜安宁放下他,就见他从军用挎包里摸出一大包东西,小脸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递给她,“老姑,给。”   这都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老姑肯定会喜欢。   东西一共有三个,有大有小,全都用牛皮纸包着,系上绳子拴着。   姜安宁好奇,先拆了两个小的,居然是发夹和雪花膏,雪花膏没什么,就是发夹的颜色。   铁牛凑到老姑身边,被晒的黝黑的小脸上都是得意,“这颜色是不是很好看,五颜六色的。”   姜安宁以前觉得男孩子不用太在意审美什么的,现在觉得不管男孩女孩都需要进行必要的审美教育。   铁牛还在等她的回答,姜安宁摸摸他的脑袋,“好看,你帮老姑戴上。”   铁牛兴奋地搓手,拿过花里胡哨的发夹别在老姑又黑又长的头发上,上下打量老姑,赞美道:“老姑真好看,像仙女。”   不枉他跑了好几趟供销社,才买到这个颜色。   姜安宁刮了刮他的鼻子,“几天不见,你都会甜言蜜语了。”   “哪有,人家说的都是实话,老姑就是像仙女。”说着朝身旁的周恩瑾挤挤眼睛,见他半天都没反应,叹口气。   这个姑父不太行啊,都不知道赞美老姑。看来他这个当师傅的还有的教。   剩下的一个包裹,竟然是和发夹同款的花花绿绿的塑料鞋。这双鞋若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显得太俗气太丑,可放到现在这个年代,就是最潮的颜色和款式。   三样东西加起来可不便宜。   姜安宁心里感动,这小子是不是把私房钱都花了,以后多给他发零用钱。   “老姑,喜欢吗?”铁牛张大眼睛,忐忑地望着半天不说话的老姑。   姜安宁回过神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老姑很喜欢。”   说着手搭在周恩瑾身上,脱下脚上的红色凉鞋,穿上了铁牛买的花花绿绿小凉鞋。   她皮肤白,腿和脚的颜色因为晒太阳少更显得白如瓷器,穿上凉鞋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好看。   “好看吗?”姜安宁伸出脚左看右看,很满意。   铁牛猛点头,“好看极了,我老姑是最好看的。”   姜安宁心里也很高兴,又问了一句爱人。   周恩瑾的目光落在安宁的脚上,那双修长白皙的脚穿在花花绿绿的塑料鞋里,露出粉色光泽的指甲,脚踝盈盈一握,欺霜赛雪。   确实很好看。   姜安宁满意极了,虽然是塑料鞋,但是穿起来好舒服,很凉快。她很喜欢。   铁牛扯了扯姑父,该你了。   周恩瑾揉了揉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打开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我看你喜欢木头,就用木头给你做了一个梳妆盒。看看喜不喜欢?”   “好漂亮。”姜安宁摸着木盒上精心雕刻的花鸟虫兽,爱不释手。   她的什么雪花膏,耳环首饰黄花梨的珠串什么都随意放在五斗柜里,和其他的东西放一起,用的时候找起来麻烦。   有了这个梳妆盒,以后就可以很方便了。   这样一个精美的梳妆盒有好几层,竟然是丈夫自己雕刻的。   姜安宁放下梳妆盒,拿起丈夫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漂亮,因为训练多了不少枪茧,现在上面又多了许多雕刻刀拉的细小的口子,看起来粗糙了许多。   姜安宁感动的同时,又心疼。他军务那么忙,要雕刻这样一个梳妆盒最少两三个月,也就是说从她来岛上,他就开始雕刻了。   周恩瑾捏了捏她的手,“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雕几颗珠子放在家里,可以驱虫。”   姜安宁发现这木头和黄花梨一样,都是香的,随口开了句玩笑,“这香味清香雅正,醇厚不腻,不会又是什么名贵木材吧。”   铁牛听到老姑这么说,也凑上来闻闻,“这香味我好像在哪闻过。”他抓了抓脸,“我想起来,这味道我在老师那闻过。这是沉香的味道。”   沉香?   姜安宁瞪大眼睛,看了看手中梳妆盒,又看看丈夫,“这不会真是沉香做的盒子吧。”   没想到周恩瑾直接点了点头,“确实是沉香做的,是海沙岛特产的崖香,一次偶然得到的。”   姜安宁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沉香,再看眼前的梳妆台不淡定了。   沉香是沉香木结的香,自古以来,不仅是名贵的香料,也是非常好的雕刻材料。一般沉香木都是朽木细小的居多,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的木材。   姜安宁拿起梳妆盒,又是摸又是闻,捡漏了,捡大漏了。   这么大的沉香木梳妆盒放在后世那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过这是丈夫给自己做的,她可舍不得卖掉。   虽然不能卖掉,但是可以留给做传家宝。这么一想,姜安宁看梳妆盒的眼神更亮了。   周恩瑾见她这么财迷,笑着道:“这块沉香只是木材大,并不是最好的。你要是喜欢,家里还有更好的黑木格。”   “黑木格?”姜安宁不解,“什么是黑木格?”   周恩瑾耐心解释,“在海沙岛黎语中‘格’是木材芯的意思,黑木格就是树心油沉香。这是最好品质的沉香。”   姜安宁明白了,原来黑木格是沉香,只是丈夫说家里就有,她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关于这一点,周恩瑾是这样解释的:“我都扔在柴房里。”   一想到这么好的沉香被放在简陋乱糟糟的柴房,姜安宁就觉得暴殄天物。   回去一定给它们还有那些暂时用不上的黄花梨宝贝们腾一个好位置。   周恩瑾看了眼天色,道:“安宁,刚才碰到认识的人,我出去打声招呼就回来,你等我一下。”   姜安宁不疑有他,点点头。   周恩瑾出去了十几分钟,回来后,见姜安宁在收拾屋子,接过她手里的扫帚。   两人在屋子一边干活,一边说话,聊的都是分开这段时间,彼此的生活遭遇。铁牛不想打扰他们,呆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打瞌睡。   姜安宁给了他一个木头的鲁班锁。   这是农场里小孩都喜欢的玩具,她来时看到小孩玩,特地找人定做的。   听丈夫说,小橡岛的初期开放已经开始了,早上四点,他会带着战士们起床割橡胶,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橡胶被运走。等这段时间忙完,以后每个月他们可以放一天的假。   桂芬嫂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安宁,吃饭了。”   “好了,就来。”姜安宁回头问铁牛和爱人,“真的不吃点吗?”   周恩瑾和铁牛摇头,“来的路上带的干粮多,现在还不饿。你不用管我们,先去吃吧。”   姜安宁领着自家爱人到了自己的竹床,“这是我的床,我出去吃饭,你和铁牛先休息一下。”   “好。”周恩瑾温柔地揉了揉爱人的脑袋,“等你吃完有惊喜。”   这话一出,姜安宁的胃口被掉的足足的,连忙去外面吃饭。   姜安宁离开后,周恩瑾并没有休息,而是拿起安宁今天换下来的衣服和盆子,“铁牛,你乖乖呆在屋里等你老姑,姑父去河边洗衣服。”   “好。”铁牛正和老姑给的新玩具较劲儿,头也没抬地应下。   吃饭的时候,姜安宁发现今天大家吃饭的速度都很快,正疑惑着,林梅嫂子笑着道:“安宁,替我们谢谢周团长。”   姜安宁一头雾水。   见她不解,林梅解释:“刚才严场长来了一趟,说今晚海沙岛林业局文艺宣传队的同志要在农场办公室前面的坝子里放露天电影。我们都听说了,是周团长特意去找了宣传队的同志,说服他们提前一天。多亏了周团长,我们才能少等一天。”   这就是他说的惊喜吗?   刚才他出去就是去说服宣传队了吗?   姜安宁心里酸酸涨涨的。她不过是随口抱怨了句,放蜂生活枯燥难熬,想去羊城看电影,他就放在心上不说,还特地去找了宣传队的同志。   她多幸运,能在周家未婚男子中一眼相中他,然后在最好的年纪嫁给他,跟着他一起来了海岛。   吃完饭,周恩瑾和铁牛在外面等,姜安宁去了屋子里换衣服。   “我换好了。”姜安宁拉开房门,走过去。   她特地换上了铁牛买的凉鞋,配上一席白色的的确良长裙,腰肢纤细,款款走来。   山间的微风透着一丝凉意,吹起她散落的裙摆,摇曳生姿。一双杏眼弯弯,漫天的星辰仿佛倒映在她的眼中,明亮璀璨。   周恩瑾目不转睛地看着爱人,一本正经地朝她伸出手,“夜路黑,我牵着你。”   姜安宁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察觉到嫂子们打趣的目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快走吧,时间要晚了。”   说完绕过周恩瑾的手,走到前面牵起铁牛,顶着嫂子们的目光,往前走。   周恩瑾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向来不苟言笑人竟然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姜安宁走得更快了。   周恩瑾小跑着追上人,还被姜安宁偷偷掐了一下,瞪了一眼。   她发现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坏,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心里腹黑着呢,就喜欢逗她。   这时候缺乏娱乐文化生活,农场的年轻人也多,一听说今晚要放电影,全都出来了。所以这会儿路上人非常多。   姜安宁长得好看,又非常能干,许多知青都知道她。此刻见她身边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还牵着一个小孩,纷纷投来目光。   去露天电影的路上,他们就碰到了五六回,借口被挤跑到他们身旁偷看的知青,有男也有女。   “这就是姜同志的爱人吗,长得可真英俊,听说刚才有女同志在河边洗衣服,碰见他再给姜同志洗呢。”   好几个结了婚的大姐一边走一边打趣,“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瞧着可真恩爱。”   “可不是,这大老远从部队赶过来,就为了给姜同志过生日,我们整个农场也没人有姜同志这福气。”   女知青们羡慕姜安宁找了周恩瑾这么会疼人的老公,男知青就不同了,尤其那些刚来不知道姜安宁结婚的,看到周恩瑾,心都碎了。   姜同志居然结婚了,还有了这么大的孩子。好不容易看到爱情的门,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给焊死了。   周恩瑾第三次看到路过和自家爱人打招呼的男知青,心里酸酸的,但他这个人不常露出表情,即便是吃醋,在外面也不怎么看不出来。   要不是姜安宁和他在一起久了,还真发现不了。   真是小气又爱吃醋的男人。那么多知青打招呼,又不是只有男知青,这醋也吃。   算了,看在他又送礼物又送惊喜的份上,安慰安慰他好了。   路上有一段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光线比较暗,周恩瑾一手拿着三个小马扎,一手护着姜安宁往前走,突然感觉黑暗中一只细腻嫩滑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看了一眼爱人。   姜安宁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她微勾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心情。   周恩瑾不动声色地反客为主,五指交叉握住了姜安宁的手。   两人在黑暗中默默的牵手,周围都是人群,生怕被人发现,有一种禁忌又刺激的感觉。   姜安宁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露天电影,很是新奇。   放露天电影前,下农场连队的文艺宣传队员们先宣扬了一号首长的思想,然后带着大家唱“语录歌”,跳“忠字舞”。还有知青上去吹口琴唱山歌,表演鲁省快书的。   节目表演完后,才是放电影。   来者是客,农场的知青们还特地给他们留了中间的好位置,姜安宁带着人和军嫂们坐一排。   这时候片子比较少,都是一些老片子,还有国外的片子,这次放的是南斯拉夫的电影《桥》。这是一部战争片,讲的是南斯拉夫游击队的队员们怎么和德军斗智斗勇,最后成功炸毁重兵驻守的大桥的故事。①   看完电影,刚好十点多,农场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回去的路上要走一段山路,周恩瑾打着电筒带着她们一起回到了土屋。   当天晚上,铁牛是和他们一块睡的。周恩瑾一米八八的个子缩在竹床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金毛大狗。   夜里冷,只有一床被子,姜安宁自然而然地躺进了大狗的怀里,只是苦了周恩瑾,不仅得蜷缩着睡,还要应付睡觉不老实的爱人。   这么想着,爱人又是一拳过来,周恩瑾握着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虽然苦,可看着爱人甜美的睡颜,就很值得。   第二天。   农场有车要出去,周恩瑾和铁牛正好坐下午的顺风车。早上没事,跟着姜安宁去帮忙。   铁牛现在成了孩子王,到哪都能快速的和小孩子们玩在一起,没一会儿,就跟着农场的小孩们去玩陀螺了。   今天要换个地方放蜂,周恩瑾和大家一起帮着把蜂箱带到指定的位置,这里的荔枝花香浓郁,很适合蜜蜂采蜜。   姜安宁他们先取了蜜。   这次放蜂非常顺利,现在三分之二的玻璃罐都装上了荔枝蜜。刚开始取的荔枝蜜是琥珀色,带着浓烈的荔枝花香味。后期取的蜜是深琥珀色的,因为天气好,比较粘稠,香味也要更浓一些,堆满了房间。   再取一次蜜,她们就可以回去了。   其他人回去放蜂蜜,姜安宁支开人后,指尖凝结成绿色的液体,滴在蜂箱里。   她先去滴了其他三组,最后才滴自己负责的那一百箱。   周恩瑾放完玻璃罐,赶到蜂箱处,远远看到非常多的蜜蜂飞到爱人身边,怕她有危险,正要冲过去,目光落在姜安宁的手上,怔住了。   阿曼、王桂芬她们也过来了,看到周恩瑾站在原地,“周团长,你怎么站在这?安宁妹子呢?”说完朝姜安宁方向看去。   周恩瑾下意识挡住了众人的目光,脸上没有表情,“没什么。”   姜安宁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爱人,脸色发白。   刚才蜜蜂太多,耳边都是嗡嗡声,她对周恩瑾的气息又不设防,以至于没有及时发现。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有没有看到月光花露?   他应该发现了吧,不然也不会挡住别人的目光。想到这,姜安宁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怪物,会不会像对付牛鬼蛇神一样把她烧掉。以前有花妖被发现后就是被烧死了。   她看着和众人一起走过来的周恩瑾,脸白得像一张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同伴被发现后的凄惨遭遇。只是一想到自己也会遇到同样的事,便觉得胆战心惊。   她不敢看周恩瑾,生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厌恶和恐惧,低着头站在原地,无措的像被抛弃的孤雁。   周恩瑾心疼极了,走过去搂着妻子的肩膀,小声道:“安宁,别怕,一切都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姜安宁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望着爱人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厌恶和恐惧,有着一如既往的关心和爱护。   她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安宁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其他军嫂们上前关心。   姜安宁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周恩瑾见她这样,对嫂子们说道:“应该是累着了,我先带她回屋休息一下。”   嫂子们也很理解,“这里有我们,周团长你快带安宁回去。安宁,你就不要担心了,剩下的我们都会。”   姜安宁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趴周恩瑾的背上,“走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沉默着。   姜安宁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既然周恩瑾已经发现了,再隐瞒也没必要了。   可真要告诉他自己是小花妖转世,又觉得太吓人。   就这么一直纠结着,到了土屋。   周恩瑾把她放到竹床上,去厨房拧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   姜安宁下意识想躲,被他拉回来,“别动,脸上沾了泥巴。”   闻言,姜安宁乖乖坐在竹床边,被爱人抬起脸,任凭他帮自己擦去脸上的脏污和泪痕。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爱人,问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不怕我?”   作者有话说:   ①电影内容参考百度百科内容   感谢在2023-05-01 11:51:29~2023-05-02 12:3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幀心dê承諾小 20瓶;折翼的妖精 2瓶;s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二合一◎   怕不怕她?   周恩瑾帮爱人擦完用毛巾擦脖子上的汗, 停下来,深邃的眼眸看着爱人,摇了摇头。   他回想刚才撞见那一幕时的心情, 有惊讶有好奇,随即而来的就是怕她被别人发现, 也怕她被自己发现后离开。   唯独没有对她的害怕。   姜安宁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不怕我?看到我凭空生出绿色的液体不会觉得奇怪吗?”   周恩瑾拿过旁边的凳子坐在爱人面前,他个子高,坐在他面和她坐在床上差不多高,温柔地看着她,“突然看到这一幕, 奇怪是肯定, 我也是个普通人, 会有好奇心,虽然奇怪,但是并不会怕你。因为我知道, 你不会伤害我。”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吸食人精气的妖怪,嫁给你就是为了吸食的你的精气?”姜安宁抿唇,直接挑破心里的恐惧。   周恩瑾脸一黑,“……以后不许和三姐看那么多话本?”   姜安宁心虚, 他怎么知道她偷看话本了。上次去三姐家, 才发现三姐偷藏了一本才子佳人的小人书, 在三姐的强烈推荐下, 她彻底入坑。   明明每次看的时候, 她要么是去三姐家看, 要么就是等他没回来的时候看的。怎么就暴露了。   现在这些都属于封建糟粕, 不过不少人都在偷偷传着看。   姜安宁握拳假意咳嗽, 先下手为强,“这些不重要,你别转移话题,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怕我是吸食人的妖怪?”   周恩瑾把她的双腿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揉捏紧绷的肌肉,一边揉捏一边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妖怪,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想要携手一生的爱人。我会始终如一的爱你,信任你,保护你。”   听到他的话,姜安宁心里安定了不少,“那你不怕我是坏人,会做坏事吗?”   周恩瑾眸色坚定,“你不会。”   姜安宁听到他的回答,心里的恐惧像被风吹散,欢喜的种子从土里开出花来。   她强忍着不让嘴角上扬,心里的好奇像野草蔓延,“你就这么信任我?”   周恩瑾低着头,认真揉捏着她的腿,丝毫没有犹豫地吐出一个字:“嗯。”   虽然他和爱人从认识到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周恩瑾很清楚,爱人是温柔善良的,但她的温柔善良并不是毫无底线,她有自己的原则,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样的她内心骄傲强大,不屑去做也不会去做坏事。   一个“嗯”字,简短轻柔,却重若千钧,是他对她毫无保留的爱意和信任,宛如一阵春风,吹开她心头盘亘许久的心结。   从三年前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无时无刻担心被人发现,害怕看到家人恐惧的眼神,也害怕被当成妖怪烧死。   等到嫁人后,一开始她隐藏得很好,也很谨慎,很少使用月光花露,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觉得心安。   那份恐惧被她刻意忽略,掩埋在心里深处。只有在午夜梦回时,会偷偷浮上来,但很快又被她按捺下去。   爱人和家人对她越好,她越怕,怕这份感情并不是对她,怕她们发现她的异常后会恐惧会害怕。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享受着偷来幸福的同时,又无法心安理得的不管不顾,就很矛盾。   如今有一个人告诉她,不管她是不是妖怪,他都会爱她、信任她,保护她。   她的心滚烫极了,鼻头酸酸的,强烈的情绪冲刷着她的心灵,像烟花炸裂开绚烂的花朵。   心底的恐惧被消灭后,姜安宁心里那个又菜又爱玩的自己又浮了上来。   “那……那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是个坏人,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干坏事,你会怎么做?”   她实在好奇,周恩瑾会怎么做。会一如既往地信任她,包庇她?还是说会不管不顾和她离婚,撇清关系?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周恩瑾抬头,语调不疾不徐,“这要看你想做什么,安宁,作为你丈夫的同时,我也是一名军人。如果你要做的事威胁到组织,我会阻止你,并且会毫不犹豫向师长申请调查。但作为丈夫,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说到这,饶是向来沉稳镇定的周恩瑾也不禁忐忑,爱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无情生气。   姜安宁没说话,黑白分明的杏眼亮晶晶的,不仅没生气,反而很开心。   如果周恩瑾真的毫无理由的纵容她,她反而不会开心。她爱的人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要对得起身上这身军服,有原则有底线。   现在周恩瑾的表现证明她没有选错人。   说实话,刚才周恩瑾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被震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周恩瑾你靠近点。”   周恩瑾不解,但还是照做。   见爱人过来,姜安宁猛地扑向他,双腿夹住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周恩瑾后退两步,抱住爱人站稳。   姜安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周恩瑾,我想吻你。”   周恩瑾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受到柔软的唇瓣落在自己的唇上。   以前都是被吻,现在主动吻,怎么到她就不会了,气人。姜安宁毫无章法的吻技,差点咬伤周恩瑾。   周恩瑾反应过来,深深回吻。   简陋安静的土屋,只有彼此交换唾液的声音。姜安宁挂在周恩瑾身上,被他吻的浑身发软,直往下缩,周恩瑾双手托住她。   空气里的温度逐渐升高,两人的体温也跟着升高。   “啪”一声,土屋的门被推开。   “老姑,听说你生病了。”铁牛小炮仗一样冲进来,看清房内的情景,整个人瞪大了眼睛。   豁!   姜安宁慌张落地,把周恩瑾推开,结结巴巴道:“老姑没事。”   她看到铁牛身后的王桂芬和林梅,脸涨得通红,“刚才……刚才,不是……”   啊,这要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你们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她和周恩瑾不是在那什么?这话连她自己都不能信。   “安宁妹子,不用解释,嫂子是过来人。不就是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吗,我们都懂。”林梅朝王桂芬使了个眼色,“我们这就带铁牛出去,安宁妹子,周团长,你们继续。”   王桂芬红着脸,去牵铁牛,铁牛见老姑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竟然一本正经地安慰她:“老姑,我知道你们在生妹妹,不要害羞。妹妹肯定等急了,你们要快点带她过来。”   这话一出,姜安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羞人。   这小子以为接个吻就能生妹妹吗?还妹妹肯定等急了,他不会以为生妹妹是去某个地方接人吧。   林梅和王桂芬忍不住想笑,又怕一笑,安宁妹子要羞死了,只能按捺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把门一关。   等门一关,姜安宁快步走到竹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天啊,以后要怎么见人?   早知道就等回到家里再亲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救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冷静冷静。   周恩瑾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见爱人这模样,走过去拿来被子,“别闷坏了。”   姜安宁气鼓鼓的像只河豚,可爱极了。   周恩瑾忍不住笑了。   姜安宁嗔了他一眼,生气道:“你还笑?”   越来越可爱了。   周恩瑾收敛笑容,“不笑了。我看看你的腿,还很紧绷,我帮你再揉一揉。”   姜安宁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中,胡思乱想。   屋外,林梅和王桂芬牵着铁牛走了一段距离,才呼出一口气。   “刚才吓死我了。”林梅摸摸铁牛的脑袋:“我都说你老姑没事,你还不信。这下闯祸了吧。”   王桂芬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就脸红得不行,“谁能想到不苟言笑的周团长,私底下居然这么激烈,那模样像要吃了安宁妹子一样。”   林梅笑笑不说话,她算是看明白了,周团长这是被安宁妹子拿捏地死死的,平日里看着凶,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从他的动作眼神感受到他对妻子深沉的爱。   这份爱不显山露水,却在生活的点点滴滴,角角落落,润物无声。   又或许也不是不表现,只是不在她们这些外人面前表现罢了。   土屋。   “疼吗?”周恩瑾稍微用了一点力揉捏小腿肚,这里肌肉最是紧绷。   姜安宁摇头,“不疼。”   “疼的话,就告诉我,不用点力揉捏,明天你的腿肯定会疼的走不动路。放松一点。”   “好。”   被这么转移注意力后,姜安宁冷静下来,双手撑着竹床后仰,把腿伸长放在他的腿上。   她的目光落在周恩瑾身上,眼前的男人高大坚毅,板寸的发型更显得他整个人硬朗英俊,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下阴影,挡住了那双令人心动的双眸。   他的神情认真专注,手法郑重轻柔,仿佛他手中的不是她的腿,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两人都没说话,土屋里安静得只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姜安宁的声音响起。   “周恩瑾。”姜安宁用脚尖轻踩他的腿。   周恩瑾抬眸望着她,“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绿色液体的事?”姜安宁张大眼睛问他。   周恩瑾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她:“你想说吗?”   姜安宁想了想,点点头。   周恩瑾停下,“你想说我就听,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用说,就当它是一个独属于我们的秘密。我不会去勉强你,更不会觉得结婚后,妻子不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比起知道答案,我更在乎你的想法。”   姜安宁抿了抿唇,“就算我无法告诉你全部的事实,你也不在意吗?”   她虽然打算告诉周恩瑾,但并不是全盘托出,自己是小花妖转世的事因为涉及到天道因果,她不能说。   周恩瑾:“不会。安宁,你不要怕。你可以有自己秘密,我不会介意。”   姜安宁想了想,还是想说。   她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太久了,周恩瑾这么信任她,她也不想在被发现后还瞒着他。   婚姻是需要双方共同去经营的,她不能一味的只享受爱人的信任,而不做任何回应。如果只是其中一个人一味的付出,这样的婚姻是无法长久下去的。   “你先想想,我去洗手。”   等他洗完手进来,姜安宁拉着他坐到床边,“三年前我不是得过一场怪病吗,就是从那一次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可以凝结出一种奇特的液体。”   她拿起他的手,手指凝结月光花露,滴落在他掌心,“这就是你今天看到的液体,月光花露,它可以促进动植物的生长发育,因为营养很丰富,对动植物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周恩瑾用手摸了摸掌心的液体,除了颜色和清新诱人的味道,和水没什么区别,“今天放蜂你滴它,就是为了引来更多的蜜蜂?”   姜安宁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除了吸引蜜蜂外,更重要的是可以帮助蜜蜂恢复,以便酿造更多蜂蜜。”   “上次我出任务前,你给我吃的解除避孕药的液体也是它吗?”   姜安宁点头,“月光花露有一定的解毒功效,但效果不算好,上次解避孕药的药性需要的月光花露是浓缩了几个月的。它主要还是对蛇毒的解毒效果好。”   蛇毒?周恩瑾愣了愣,想起之前孙芳婶子被饭铲头咬伤的事。   姜安宁见他表情,就知道他猜到了,“孙芳婶子那次确实也用了月光花露。”   “还有什么时候用过?”   姜安宁回忆了下,“除了孙芳婶子的事,就是给鲣鸟喂过。”   当时那么多人,幸好无人发现,周恩瑾后怕,“以后在外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下次吸引蜜蜂和帮助蜜蜂恢复的事,不要做,宁愿少赚钱,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姜安宁软糯地应道:“我知道了。”   周恩瑾想到妻子刚才说对动植物有恢复效果,问道:“促进生长和恢复对人有效吗?”   姜安宁摇头,“我试过了,对人只有轻微的强身健体效果,还需要长期吃。”   “那就好。”周恩瑾抱着爱人,松了口气。   如果对人类也有同样的效果,对安宁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怀璧其罪,自古以来的悲剧数不胜数。他只希望爱人可以安安稳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从没有哪一刻,周恩瑾心中迫切想要走上更高的位置。当危机来临,更高的权利和地位才能拥有更多话语权,也才有能力给予爱人更大的保护。   从前无求无欲的周团长,对未来有了更清晰坚定的目标,守护海岛,守护爱人,守护这个家。   姜安宁不知道爱人的想法,搂着他的腰,继续道:“除了月光花露,我还可以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蜡质层,就好像植物叶片表面的蜡质层一样,它可以防水,可以像一个泡泡一样让我在水里自由行走。”   说到这,姜安宁突然抬头看他,“你上次不是好奇为什么我能闭气那么久吗,就是因为有这个蜡质层。”她掉出晶莹剔透的蜡质层覆盖在皮肤表面,问:“你看得到吗,我现在身体表面就有。”   周恩瑾仔细看了看,安宁表面的皮肤细腻白皙,和往常并没有两样。   姜安宁又试了好几次,不管是多厚的蜡质层,周恩瑾都看不到。   “你跟我来。我有办法让你看到。”   姜安宁拉着爱人出了农场,往附近山上走。走了半个小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山洞。   周恩瑾:“这是哪?”   姜安宁卖了个关子,“进来你就知道了。”   两人顺着往里走,山洞越走越窄,渐渐只容一人通过,没多久,前方出现亮光。   姜安宁张开双手,“欢迎来到我的桃花源记。”   面前是一个山谷,最中央有一个偌大的水潭,竟然冒着热气,四周长满了桃花,落英缤纷洒落在潭中。   周恩瑾扫了一眼四周,惊讶:“这是温泉?”温度还很高,咕噜噜冒着泡。   “是温泉。那边还有几个温度低一点的水潭,不过这个是最大温度最高的。”   之所以能发现这里,还是多亏了严场长,那天她想找第二次放蜂的荔枝林,必须要花朵旺盛的地方。严场长给她推荐了附近这片荔枝林。   她来考察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蜜蜂许多蜜蜂出入,才找到了这里。   姜安宁走到最大的温泉边,扑通一声跳下了温泉。   周恩瑾脸色一变,冲过去要拉人,就看到自己爱人像被什么东西托住一般,在温泉上站立。   “不要担心,我说过的,有蜡质层的保护,我可以在水里自由行走。”说着说着,姜安宁操纵蜡质层泡泡往下沉,温泉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   周恩瑾的心一直悬着,看到爱人周围有一层透明的圆形东西隔开温泉水,这应该就是爱人说的蜡质层泡泡。确定爱人不会被烫伤,他才松了口气。   “恩瑾,你等等,我下去看看,温泉里面好像有东西。”姜安宁一点点沉入温泉潭。   姜安宁在温泉水里游走,潭水并不深,可能就几米的样子,乳白色的温泉水不算特别清凉,怪不得她来了好几次都没发现隐藏在草丛里的麻绳。   要不是这次带周恩瑾来,她不会进入到温泉里面,也就发现不了水里的绳子。   顺着绳子往下,姜安宁发现一个被防水材料层层包裹的东西,姜安宁试探地摸了摸,好像是盒子,还是金属的,有点重量。   不过这点重量对姜安宁来说不算什么,她得先想办法把东西周围绑的石头一个个解开,才好弄上去。   周恩瑾目光凝重地盯着水面,时间越久,心里越担忧。爱人说的蜡质层到底结不结实,能在水里保存多久,这么高的温度会不会烫坏蜡质层。   越想,他心里越不放心。正当他打算叫爱人时,哗啦一声,爱人从水里冒头,“恩瑾,快拉绳子。我累了。”   在水里解了那么久的绳子,累死了。   “你别动,我拉你。”周恩瑾快步温泉另一头,才在岸边的草丛里找到了爱人所说的绳子,把爱人和盒子一起拉到岸边。   “安宁,你没事吧?”周恩瑾先仔细检查了爱人,发现没受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才有空打量姜安宁拿上来的东西。   姜安宁蹲下身,要去解,被周恩瑾拦下,“我来,你先退后。”   姜安宁摇头,“我不走,我摸过了,没危险,是个盒子。恩瑾,你说里面会不会是什么宝贝?”   听说以前打地主的时候,就有地主把家里金银财宝什么的到处藏,有砌墙里的,有扔茅坑的,也有扔池塘里的。扔到温泉里也不是没可能。   周恩瑾皱眉,“应该不是什么宝贝,外面的化肥袋很新,扔进潭水里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月。”   摸了摸,大小形状,很像某样东西。   周恩瑾眯了眯眼睛,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绳子,打开层层叠叠的包装。   一个月那肯定不是以前的人埋的宝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怎么扔在这里,说不要吧,又弄了根绳子绑上,说要吧,这里离农场又远,不方便。   也不知道是谁藏在这里的。   见爱人打开了,姜安宁凑过去一看,眼睛瞪得溜圆,“这……是无线电台?”   在这样的地方隐藏一台完好的无线电台,意味着什么,姜安宁非常清楚。   特务就在附近,而且很可能就隐藏在兴奉国营农场里。   只是她不明白,特务为什么会选择山谷深处的农场,这里交通不便,周围都是山,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周恩瑾看向大山深处,开口道:“安宁,从这条路进深山,穿过去就是部队的岗哨。而且方才过来时,我们路过一座悬崖,如果在下面藏一艘快艇,一旦暴露可以非常方便的驾驶快艇离开。”   姜安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对方要选择这里。   只是问题来了,现在要怎么确定特务。农场里那么多人,到底有多少特务完全不清楚。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你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立刻回海沙岛。”说着脱下身上的军服把东西包裹起来,之后又将四周恢复成来时的模样。   两人急忙往回赶,等农场的车出发,周恩瑾背着背包,带着铁牛回去了。   没人知道那个和来时一样鼓鼓的背包里,装着无线电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2 12:38:24~2023-05-03 14:3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久 6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二合一◎   周恩瑾和铁牛回去的第三天, 姜安宁去荔枝林看蜂箱。   阿曼王桂芬还有其他军嫂紧张地等着姜安宁验收。每次验收荔枝蜜,她们都如临大敌,安宁妹子对蜜的要求高, 若是有不合格的,就得多留一天。   她们出来半个月, 有点想家, 自然不希望因为不合格延期。   姜安宁打开蜂箱,仔细察看蜂巢的情况。   这两日虽然天气比较好,但是荔枝花开始凋谢,原本她还担心酿的蜜品质达不到要求,现在看到蜂巢里满满都是甘甜微带着荔枝果酸味的荔枝蜜,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安宁, 怎么样?可以吗?”阿曼舔了舔嘴唇, 以她的经验,这批蜜应该是合格了。可只要安宁没点头,她这心就放不下。   其他军嫂握拳, 翘首望着。   姜安宁尝了尝蜂蜜,蜂蜜呈深琥珀色,质地粘稠,荔枝香味浓郁, 完全符合上等蜜的要求。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 看到大家一脸紧张, 语调沉重宣:“这批荔枝蜜……”   “怎么样?”众人屏住呼吸。   姜安宁顿了顿, 露出灿烂的笑容:“优质。”   “太好了, 太好了。”众人欢呼, 完成目标。   “安宁妹子, 刚才看你表情, 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不合格。”林梅嫂子吁出一口气。   姜安宁调皮地勾了勾嘴角,“我这不是看大家太紧张,帮助大家放松放松。”   阿曼故作无奈地叹口气,“安宁你以前多单纯,现在居然会逗人了,世风日下啊。”她偷偷朝王桂芬和林梅嫂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着痕迹靠近姜安宁。   趁她没注意,三个人一拥而上,专挑她身上痒痒肉的地方使坏,“还逗不逗我们?”   姜安宁哈哈哈笑个不停,痒痒肉的地方痒的不行,笑着求饶,“不逗了,不逗了。求放过。”   其他嫂子们在一旁看着姜安宁吃瘪,都幸灾乐祸,谁让安宁妹子刚才逗她们。   休息玩闹了片刻,大家兴高采烈的取蜜,疲惫的脸上满是笑容。   姜安宁看着她们高兴,心里也很高兴。这两天,农场的荔枝花大部分都开始谢了,酿出来的蜜品质开始下降,她还担心最后这次取蜜,没想到结果还不错。   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她们才能在荔枝花谢前完成任务。   统计下来,她们一共收了一万六千五百多斤荔枝蜜,放蜂期间,下过雨,有部分蜂蜜水分比较大,品质没达到要求,不过真正达到一级荔枝蜜也有一万四千多斤,绝对满足合同的数量。   取好了蜜,姜安宁去了严场长办公室,“严场长好,我想借用一下电话。”   严向军:“姜同志,这是要联系周团长?”   “不是,是我们蜂蜜已经够了,我给吴同志还有司务长打个电话。”   闻言,严向军露出笑容,“那敢情好,提前祝姜同志马到成功。不过,荔枝花还能开几天,姜同志不准备多放一段时间蜜蜂?”   姜安宁摇头,“不了,广播说从明天开始可能会下雨,下雨会影响蜂蜜品质。这段时间多谢严场长协助。”   严向军松了口气,“姜同志客气了。”   姜安宁分别给吴同志和司务长都去了电话。两人听说荔枝蜜的收成,都很高兴。   挂断电话,严场长眼里都是敬佩,“姜同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力,严某佩服。”   姜安宁笑着道:“严场长过奖了。这次要不是严场长和农场的同志从旁协助,我们不会这么顺利。”   严场长又关心了几句,还答应派人来帮忙搬玻璃罐。   吴同志那边已经凑齐了剩下的七千斤荔枝蜜,听说是找从化的大队收集的。今年从化的荔枝蜜丰收,大部分都从上海出口到了其他国家,但散户手里还有部分,好不容易才凑齐。   加上她们的一万三千斤,总算在史密斯先生离开前凑齐了数量。   这么多玻璃罐的荔枝蜜,司务长特地去找了师长要车,两个解放牌大卡车拉了三趟才拉完。   离开农场的那天,严场长代表农场去送了他们,为人热情厚道的他非常感谢她们。   “这次要不是你们来放蜂,今年我们的荔枝收成恐怕要受影响。”他粗犷的面容上满是感激,特地准备了农场特产的一些水果瓜果,“这些都是农场自己生产的,送给大家尝尝鲜。”   姜安宁谢过严场长,朝农场的同志挥了挥手再见。   严向军目送他们回去,收敛笑容回了办公室。   一行人坐着大卡车回了部队。姜安宁先去码头,和司务长把蜂蜜运往羊城码头,剩余的蜂蜜,司务长安排了人运回副业组办公室。   到了羊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吴学琛同志带着人在码头接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劳烦你们这么着急送过来。”   原本史密斯先生的要求是在七月份前完成即可,没想到他家中出了事,需要他赶回去,只能把时间往前提。这一提前,时间就很紧张。   姜安宁和秦岳听完也很理解。   所有的蜂蜜,都要由专家检查过,确认合格后才会放入码头的仓库。   如今沿用的标准还是65年外贸部颁布的蜂蜜标准,主要检测蜂蜜的五个方面:水分、色泽、气味、酸度和费氏反应。   一万三千多斤,六十多个玻璃罐很快就检测完成,她们拿来的这批荔枝蜜全都符合出口要求。   闻言,司务长松了口气。这批蜂蜜是养殖厂的第一笔订单,对养殖厂和部队都非常重要。   这时,一个身穿西服外国人快步来到吴学琛身边,两人用英语交流了片刻。吴学琛点点头,歉意地对姜安宁秦岳道:“姜同志和秦同志劳烦稍等一下,这位是史密斯先生的秘书,他们想看一看这批蜂蜜。”   姜安宁和秦岳对视一眼,虽然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外贸部的同事去了休息室。   那位外国人目光落在姜安宁身上,听到吴学琛的话,直到她是荔枝蜜的放蜂负责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美丽的女士好,你们的荔枝蜜很棒,史密斯先生很喜欢。”   秦岳吃惊,这外国人竟然会说中文,虽然有点磕巴,但确实是中文。   姜安宁笑着握手回礼,“谢谢史密斯先生的厚爱。不仅我们的荔枝蜜很棒,我们还有很多东西也非常优秀。史密斯先生若是有兴趣,可以多逛逛。”   那位史密斯先生的秘书中文会说的很少,两人只是简单寒暄过后,对方就跟着吴同志去了仓库。   时间不早,姜安宁和吴同志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便和秦岳去了附近的招待所。秦岳带了介绍信,两人定了两间房,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去见吴学琛。   吴同志招呼她和秦岳进了办公室,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姜安宁明显感觉吴同志脸上的笑容多了。   果然吴同志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昨天,吴同志领着史密斯先生的秘书去仓库,对方特地带了先进的仪器检测,发现她们的荔枝蜜里面活性物质特别高,这位史密斯先生非常满意他们的荔枝蜜,不仅表达了对吴同志工作的肯定,还有效推进了后续合作。   姜安宁也替他们开心,能为国家赚的外汇是一份荣耀。   “史密斯先生原本是安排了今天的飞机,一听说你们的荔枝蜜送来了,特地延迟了一天,派人看过这批蜜才走。因此,我们才有更多时间争取更大的合作。”吴学琛也不明白史密斯先生为什么那么钟爱姜安宁她们荔枝蜜,不过结果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姜安宁闻言笑着没说话,这批蜜蜂吃了那么多月光花露,品质肯定比其他的蜂蜜好。这个史密斯先生也是个不简单的人,仅靠第一次吃荔枝粽,就能察觉到他们荔枝蜜的不同。   吴学琛:“史密斯先生离开前,表达了想和红星养殖场交流技术的想法,这是私人的技术交流,史密斯先生家不仅有养蜂场,更有农场以及大片的渔场,史密斯会带技术队的专家,若是姜同志同意,我们会联系史密斯先生。”   技术交流?   姜安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这是看上了她的养蜂技术。还提出了无法让人拒绝的理由。   现在国内大型养殖场不管是技术还是设备比起国外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她们的养殖场要做大,缺乏有经验的技术人才,这次交流对他们也是一个机会。   至于荔枝蜜的技术,她已经打算在以后的养蜂过程中不使用月光花露。没有月光花露,他们的荔枝蜜也就比一般的荔枝蜜好一些。   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姜安宁没犹豫,答应了技术交流。秦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姜安宁知道司务长心里的疑惑,等离开外贸部,把自己的考量告诉了他。   “我们养蜂虽然有一些小技巧,但这些技巧只要肯研究,并不难发现。既然如此,不如拿这些技巧换回更多的技术。”   听完她的解释,秦岳才理解她的想法,养殖场要壮大,光靠闭门造车肯定不行,以后像这样的技术交流越多,他们能学到的东西也越多。对方已经把饭递到他们嘴边,再拒绝的话,只有饿肚子了。   互相学习嘛,双方共赢才有第二次。   这批蜂蜜卖出的外汇,全部换成华国的钱,一斤九块钱,一万三千斤入账十一万七千元。   司务长看到存折上的数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管后勤,经手的钱并不少,可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秦岳对姜安宁就是一个大写的“服”气。   如果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副业组不仅能有稳定的收入,还能赚替国家创汇,他一定认为对方疯了。哪怕他亲眼见证了一切,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竟然真的靠养蜂赚了大钱。   而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姜安宁。   有了这批钱,后续的加工厂和养殖场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做了,那些设备什么的也能买了。   姜安宁心头火热,不知道国营造船厂一艘捕鱼船要多少钱,如果买完设备,还有多余的,或许她们的捕鱼计划也可以提前了。   两人没耽搁,直接回了海沙岛。刚到家属院,碰到一群军属赶海回来,见到姜安宁,眼睛都亮了。   她们可是听说了成立养殖厂和加工厂的事,这么大的摊子,肯定要招不少人。副业组如今的光景,只要是个人,都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挖空了心思想进。   岗位只有那么多,僧多粥少,大家都想进,自然就得想办法,让自己有更多的优势。   “安宁妹子,拎这么多东西累了吧,我们来帮你。”说着不顾姜安宁的拒绝,接过她身上的包裹。   其他人也不放过机会,拉着姜安宁套近乎,“安宁妹子,这是我今天赶海的收获,这么多,我们家也吃不完,这些送你了。”   “对,我们也吃不完,我今天挖了好多生蚝,这些都给安宁妹子。”   姜安宁被层层围住,向司务长求助。   司务长也对这些大婶大姐敬谢不敏,抛给姜安宁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姜同志你先忙,我去前面等你。”   姜安宁头都大了,好不容易拒绝了送礼,又被拉着问招人的事。   “安宁妹子,你看我,我是农村出来的,干活是好手。你看看我适不适合养殖厂。”   “还有我,我从小就喜欢做吃的,每年我都要做果干果酱,吃过的都说好,我肯定适合加工厂。”   ……   “感谢各位嫂子婶子的支持,养殖厂和加工厂,肯定会招人,这个你们放心,具体的招工要求后期我们会发布,婶子嫂子们只要关注公告就行。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向师长汇报,就先走了。”说完,姜安宁拿回自己的包裹,挤出人群,跑步和司务长汇合。   姜安宁这才有机会喘口气,“司务长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好歹我们一起共事这么久,竟然一个人跑了。”   秦岳摸了摸鼻子,“实在对不住,我一看到这些婶子嫂子的就怵,太吓人了。”他实在不擅长和这些嫂子婶子们打交道。   姜安宁很有同感,这还没开始招人就这样,要是真开始招人,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景。   算了,先去师长办公室。养殖厂还只是个空架子,要招人还有一段时间,先把更重要的事解决了。   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最近心情颇好,当师长这些年,就数最近这些日子舒坦,每天只需要操心任务和训练,不用为了军费发愁。   烟瘾犯了,齐师长从衣服口袋里一个干瘪的电车烟烟盒里,掏出抽了一半的香烟点上。   电车烟便宜,只要八分钱一包,比起大前门飞马这些几毛钱一盒的便宜多了。这个月工资拿到了,扣掉家里用度和给牺牲战士家里的帮扶,应该可以买一包新的电车烟。   想到这,齐师长这心情就格外好。听到敲门声,朗声道:“进来。”看到姜安宁和秦岳,笑着道:“回来了,请坐。”   姜安宁把存折放到桌上推到师长面前,“齐师长,这是红星养殖厂销售荔枝蜜的收入,请您过目。”   齐师长拿起存折,看到上面的数字,瞳孔紧缩,“这么多?”   秦岳轻笑:“师长,还不止这部分,副业组办公室还有几千斤。”这次轮到他看别人震惊的表情了。   除了钱,姜安宁还把和史密斯先生交流的事说了,要技术交流,养殖厂不适合设立在部队,得重新规划一个地方。   齐师长手里的烟都来不及抽了,直接捻灭在烟灰缸里,看看姜安宁,再看看存折。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把养蜜蜂这件事做的这么大。   这可是十一万七千,不是一千,也不是一万,是十一万啊。这么多钱,她带着十几个军属只用了半个多月就做成功了。   他必须要抽口烟冷静冷静,放下存折,“姜同志你刚才说养殖厂选址?”   姜安宁点了点头,“不仅是选址,还有后续招人的事。养殖厂初步建立,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完善。”   听到这些,齐师长就头大,让他训练士兵还行,让他做生意就不行了,“你是红星养殖厂的厂长,这些都交给你来决定。”   选址她可以找专业的人帮忙,就是后续招人。人一多,牵扯到人员就多。虽然像林梅嫂子她们这样善解人意又勤劳肯干的军属不少,但也不乏邱玉费招娣这样喜欢偷奸耍滑搞小团体的人。   她要忙养殖厂其他的事,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一块。她也向齐师长表达了自己的顾虑。   齐师长听完沉默了片刻,确实是他疏忽了,“这样,我让你孙芳婶子来帮忙,招人这块你也不用怕得罪人,有什么事你尽管安排,他们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找我。”   有师长这句话,姜安宁放心多了。三人又探讨了其他的事情,包裹养殖厂的福利津贴待遇。   这个时候国营单位的福利待遇很好,除了工资、粮票补贴外,每个月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津贴福利,像无线电一厂的劳保待遇就不错,除了有食堂和澡堂、白糖茶叶手套之类的。   他们养殖厂这次赚了钱,不能在这方面亏待了军属。三人先商量了基础福利,后续再慢慢补充。   从师长办公室出来,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她比往常更容易累。   这次忙完,大家有两天的假期,姜安宁还要去一趟副业组办公室,嫂子们还等着她的好消息呢。   副业组的三人和这次帮忙放蜂的军属们正在办公室焦急的等待着,“也不知道安宁妹子那边怎么样,顺不顺利?”   王桂芬倾听,眼角余光扫到外面的姜安宁,高兴道:“安宁妹子回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见到姜安宁都围了上去,询问情况。   姜安宁让大家坐下,把这次售卖的情况告诉大家,众人一听卖了十一万多,都瞠目结舌。   这得多少大团结,这个数字已经超出她们的想象,众人只知道很多很多就是了。   “这次能够顺利完成蜂蜜目标,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师长说了,要给大家放两天假。待会儿离开每人可以领两斤荔枝蜜。”   这话一出,大家都很高兴。蜂蜜是好东西,荔枝蜜作为四大蜂蜜之一,更是好东西中的好东西,白得两斤,怎么能不激动。   姜安宁又简单说了一下副业组之后的安排,这次去帮忙的十几军嫂都可以转正,成为养殖厂的正式工人,每个月有二十块的工资。   “这次我们虽然赚了很多,但后续养殖厂的修建,设备的引进,都需要钱。这个工资虽然低了点,但只是刚开始,以后有很多机会涨工资。劳保待遇上,我们也会尽量补贴大家。”   这个工资林梅她们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她们中好多人都不识字,也没读过书,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干就很不错。况且她们对厂长有信心,只要自己好好表现,一定会越来越好。   给大家发完蜂蜜,姜安宁离开办公室后直接去了邮局,给伍经理说一声。   伍国华早就从吴学琛那知道消息,在电话里恭喜姜安宁,“你们产品进铁路采购的事,我已经和我姨夫通过气。姨夫他对你们的产品非常感兴趣。你看找个时间,带上东西,我们去一趟铁路局办公室。”   姜安宁谢过伍经理,约好时间,才挂断电话。   邮局的宋大姐先恭喜了她,然后道:“有你的包裹,昨天就到了。”   姜安宁过去看了下,是大哥大嫂寄过来的,取了包裹,她扛着包裹拎着两斤荔枝蜜回了家。   周书婷今天正好休假,听到隔壁有动静,猜到是她回来了,拎着一只杀好的野兔子过来,“这是老裴弄回来的,我给你拿一只过来。”   “谢谢三姐。”姜安宁接过兔子,兔子刚杀没多久,血腥味很浓,她没忍住,“呕~”   周书婷赶紧拿了陶瓷缸过来,“喝点水。”   姜安宁刚喝完,闻到血腥味,又开始呕吐。   周书婷见她这样,若有所思,“安宁,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姜安宁摸了摸肚子,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   关于更新时间的问题,蠢作者努力在调整,从明天开始,固定在中午12点。感谢小天使。 第60章   ◎二合一◎   周书婷见她这迷糊样, 忍不住着急,“怎么不会?你上次来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这一下把姜安宁问懵了。   上次来小日子?   前世是小花妖没有小日子这回事儿,导致她这辈子做了人后老是忘记。在家的时候, 有王福花提醒她。来海岛之后,周恩瑾会帮她记, 所以她自己是没有习惯记小日子的。   周恩瑾去小橡岛后, 她自己太忙,根本忘记了这回事。这么一算,距离上一次小日子快一个多月了。   听完弟媳妇的话,周书婷笃定:“我看你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姜安宁下意识看了眼肚子,还是不敢相信, “会不会是弄错了, 上次在山谷被困受了凉, 小日子也可能推迟。”   “那你干呕又怎么解释?走,我带你去卫生站,是不是怀孕, 让宁医生把一下脉就知道了。”周书婷说扶着她,往外走。   这时候医院还没有什么b超之类的手段来判断是否怀孕,唯一的方法就是中医把脉。   姜安宁回过神来,“等一下, 我进屋换件衣服。”赶路这么久, 出了汗, 还没来得及换。   “你去吧, 我在外面等你。”   姜安宁换了一身干净的的确良小白裙, 看了一眼脚上带跟的凉鞋, 想了想, 还是换成一双平底小凉鞋。   “走吧, 三姐。”   今天卫生所值班的有宁医生,听说两人的来意,招呼姜安宁坐下。   “把手放到上面。”宁医生把手指放到她的手腕,仔细感受。   三姐比她还紧张,宁医生刚把手放上去,她就问道:“宁医生,怎么样?是不是怀孕了?”   姜安宁也屏住呼吸。   宁医生把完脉,点了点头,“怀上了,正好一个多月。”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眶,面诊结合刚才把脉的情况,道:“身体有点虚,我给你开点药,回去熬来喝,连喝三天。”   说完,把药方交给护士。护士拿着药方去了药房,看到里面不到自己腰高的娃娃正一脸认真的称捡药材,忍俊不禁:“小铁牛,又来活了。”   铁牛笑着伸手,“护士姐姐,给我吧。”   被叫姐姐的护士大姐高兴地合不拢嘴,“好好。给你。”   铁牛现在是药房最受欢迎的小学徒,不仅嘴甜可爱,还会许多中药知识,宁医生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是他帮忙捡药。   他捡完的药,都是亲自拿过去,让宁医生检查一遍,如果有问题会指出来告诉他。   不过,别看他小,是真的有天赋,这么些日子下来,基本没有抓错的。   也不知道姜同志是怎么教孩子,他们家小兔崽子怎么就没有铁牛这么聪明和讨人喜欢。   抓好药,铁牛拿着药朝老师办公室走,远远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黝黑的小脸露出一抹笑容,“老姑~”   他和往常一样冲过去,想要扑进老姑怀里,闻闻香香的老姑。没想到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她,“我的小铁牛,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扑你老姑了。”   “三姑姑,为什么?”铁牛疑惑,担忧地牵着老姑的手,“老姑不舒服吗?”看起来好像很累。   周书婷抱住他,悄悄在他耳边道:“你老姑肚子里有小娃娃了。”   铁牛瞪大眼睛,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小心翼翼想要伸手摸一摸,想到什么,又放下手,抬头问:“老姑,我就要有妹妹了吗?”   姜安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铁牛傻眼了,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妹妹。万一是小弟弟怎么办?”姜安宁摸了摸他的头,“铁牛不喜欢小弟弟吗?”   铁牛皱着眉头,为难地看了一眼老姑的肚子,他还是喜欢香香的妹妹。   可要真是个小弟弟,他要是说不喜欢,他会不会不高兴,然后一生气就不来了?   周书婷被他小脸上纠结的表情逗笑了,“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看你这小脸,哟,都皱成老太太了。”   铁牛纠结了好半天,才勉强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要是个弟弟,也喜欢。”   姜安宁笑了,看他那模样,这话多少有点口不对心,“好了,快把药给宁医生。”   铁牛把药给宁医生检查过后,宁医生包好递给姜安宁。她拎着药和铁牛告别,和周书婷往外走。   铁牛舍不得老姑和妹妹。   “听话,老姑在家等你。”   从卫生站出来,姜安宁心里多少有点不敢相信。   真怀上了?   “小心脚下。这条路石子多。”周书婷拎着药扶着她,见她表情奇怪,开口道:“怎么这副表情,不高兴吗?”   姜安宁摇头,“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很奇怪。”小花妖居然要有孩子了。   一想到有一个小生命集合了她和周恩瑾的基因在她的肚子里生长,就觉得很奇妙,仿佛世界都不同了,就连炙热的阳光和闷热的海风都变得和蔼可亲。   虽然之前就在积极备孕,但是真的怀上了,感觉完全不一样。姜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很复杂。   一直到回家,她才总算消化了怀孕的消息,摸了摸肚子,似乎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   周书婷见她脸色疲惫,让她好好休息下,晚饭过去吃,说着便拎着兔肉回去了。   姜安宁躺在床上,摸着肚子,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刚沾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中午,周书婷来叫她吃饭才醒。到了三姐家,只有三姐一个人在。裴政委和丈夫一起去了小橡岛,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今天的中午饭,周书婷特地去食堂打了馒头,除了炒兔子肉和两个炒时蔬外,竟然还有油焖大虾。   她记得三姐好像不喜欢吃虾的。   周书婷把油焖大虾推到她的面前,“这是某人去小橡岛之前教我的,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写到纸上,让我照着做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姜安宁夹了一个塞进嘴里,眼睛一亮,这味道和自家丈夫是一个口味的,朝周书婷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吃。”   “真的好吃?比周恩瑾做的还好吃?”周书婷打趣。   姜安宁吃着大虾,眉眼弯弯,“那当然还是我家恩瑾做的好吃。”   “瞧把你得意的。”周书婷啧啧两声,“你们这都老夫老妻了,怎么比我们新婚的还黏糊。”   姜安宁笑着吃虾,“我们这是小别胜新婚。再说我们也才结婚几个月,人家都说新婚燕尔。”   周书婷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个个性,不像其他人,什么都藏着掖着,我也想我们家老裴了。”   两个新婚媳妇互相看了一眼,当军嫂就是这样,好在两家住的近,可以互相照应。   也不知道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心里作用,她的饭量本来就大,这次吃的比平时更多了,一顿要吃五六个馒头外加一碗米饭才能吃饱。   吃完饭,姜安宁要去洗碗,被周书婷按在椅子上,“你现在可是特殊时期,这点活还是我来干。”她说完,去了房间,神神秘秘地拿了一个本子出来:“生日礼物。本来上次就要给你的,你在兴奉农场,一直没机会。”   姜安宁看着手上的本子,有点迷糊。三姐这是让她记笔记吗?   见她疑惑,周书婷暧昧的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好东西,我去洗碗,你慢慢看。”   三姐表情怎么有点奇怪?她想了想,也没想出所以然,干脆翻开本子。   然后就听“啪”一声,姜安宁脸红心跳地合上本子,慌乱地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发现没人后,呼出一口气。然后又偷偷打开本子。   本子只是壳子,里面套着一本书,看到上面的字时,姜安宁的心扑通扑通,像干了坏事一样。   《孕妇行房姿势一百零八式》。   翻开书,里面不仅有清晰的配图,还有文字解释。   姜安宁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双眼放光,越看越稀奇。   原来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这个姿势真的是人能办到的吗?   涨知识了,涨姿势了。   周恩瑾带着人把割取的橡胶送到海沙岛上橡胶加工厂,回到部队第一时间去师长办公室汇报。   “小橡岛的事先交给宋大山,你这两天专门盯一下温泉山。”   周恩瑾:“收到。”   齐师长看着眼前寄予厚望的下属,满意地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这是海沙岛上可以建造养殖场和加工厂的地点,你拿回去给姜同志选一选。”   周恩瑾拿过文件,转身就走。   齐师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就这么回去?胡子拉碴,衣服上不是橡胶就是泥巴,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周恩瑾挑眉,他刚从外面回来,搬运了一天橡胶,能有多干净。师长不是一向讨厌捯饬,嫌弃浪费时间,这是怎么了。   齐师长语重心长,“周团长你还不知道吧,外贸部那批荔枝蜜卖了十一万七千。姜同志是个干大事的,你工资上比不过,总得多注意外表,姜同志要是嫌弃你怎么办?”   周恩瑾:……   齐师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女同志也是很看重外貌的。捯饬捯饬,别邋里邋遢就回去了。这都是经验之谈,别怪我啰嗦。”   周恩瑾看了他一眼,“你被孙芳婶子赶下床了?”   齐师长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说你的问题,别胡扯。你孙芳婶子怎么可能赶我下床?”   周恩瑾了然,肯定被赶下床了。   “行了,”老上司脸上挂不住,直接赶人了,“没事你赶紧走。”   等人一走,警卫员小张把门关上,齐师长骂骂咧咧:“臭小子,也不知道给老子留点面子。”说完叹了口气,爱人今晚应该会让他上/床吧。   对于老上司的提议,周恩瑾当然记在了心里。齐师长和孙芳婶子几十年的恩爱夫妻,肯定比他更懂的夫妻经营之道。   不过,他向来回去,都是先换洗一番回去。   收拾干净,把军服洗干净,周恩瑾抬脚往家里赶。到了家里一看,门开着,人不在。   他看了眼隔壁院子,把洗干净的衣服晾上后,去了三姐家。三姐在厨房洗碗,妻子在堂屋目不转睛地看什么。   他走过去,探头一瞧,“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声音戛然而止。   姜安宁慌忙把本子盖上,红着脸结巴道:“你怎么回来了?”   周恩瑾看了她一眼,“运送橡胶人手不够,我来帮忙。”   他的目光落在本子上,姜安宁掩耳盗铃般用衣服盖住,周恩瑾见妻子这样,看了眼厨房,凑到她耳边,“既然这么喜欢,今晚回去试试。”   “周恩瑾。”姜安宁大声喊他的名字,控诉道:“你怎么这么坏,就知道欺负我。”   妻子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用拳头锤他。   一点也不疼。   周恩瑾握住妻子的拳头,把人抱在怀里,头靠在她的肩窝上,“让我靠靠。”   姜安宁见他神色疲惫,心疼地撸了撸大狗狗的脑袋,“只能靠一会儿。”   听到动静,周书婷出来看,见两人这黏糊劲儿,抱臂靠在门上,“你是属狗的?刚怀孕,就闻着味回来了。”   周恩瑾整个人愣住了。   三姐刚才说什么?   怀孕?   谁怀孕了?   那双向来沉稳冷静的眼眸露出慌张的神情,猛地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三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地问:“安宁你……怀孕了?”   姜安宁本来打算告诉他,可刚才偷看书被抓到,她一着急就给忘了。   这会儿见爱人一脸紧张又害怕的表情,她连忙安抚道,“是怀了。下午刚知道的,宁医生说一个多月了。”   真的怀孕了。   周恩瑾大脑直接宕机,目光下意识看向爱人的小腹。   这里有他和爱人的孩子。他要当爸爸了。   紧接着,他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台风、倒塌的房屋、难产的年轻孕妇、满身的血。   周恩瑾突然紧张,“安宁,我刚才靠着你,会不会压到宝宝?站着会不会累,你快坐下。”   姜安宁就要坐下,周恩瑾摸了摸冰凉的板凳,“我们还是回家吧,家里有垫子,这个坐着凉。”   三姐轻嗤一声,看不下去,“安宁只是怀孕,又不是纸糊的,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也太夸张了。   周恩瑾看向周书婷,语气冷静,“三姐你不懂,等你怀孕了,老裴不会比我好多少。”   不会吧。   周书婷头皮发麻地看了一眼行为变得夸张的蠢弟弟,不敢想象老裴露出这副傻样的情景。   周恩瑾扶着姜安宁要回家。   姜安宁歉意地朝三姐笑了笑,“三姐,我们先回去了。”   周书婷摆摆手,看了一眼同手同脚走路的周恩瑾,摇了摇头,老裴才不会变成蠢弟弟这样。   到了家,周恩瑾拿了垫子垫在下面,才让姜安宁坐下,“安宁,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姜安宁摇头,刚才吃饭喝了那么多汤,现在不渴。   “那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周恩瑾伸手想摸了摸肚子,又怕笨手笨脚伤到宝宝,一向精明能干的周团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周恩瑾有些奇怪,高兴地同时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姜安宁看出他的不对劲,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恩瑾,别害怕,我和宝宝都很健康,你摸一摸。”   周恩瑾的手触摸到温暖的皮肤,姜安宁才发现他的手在颤抖,“这里有你和我的宝宝,我们的宝宝。”   现在月份还小,摸也摸不到什么。周恩瑾的心却慢慢平静下来。   “恩瑾,可以告诉我你刚才怎么了吗?”姜安宁握着爱人的手,目光温柔。   周恩瑾找了个凳子,坐在爱人面前,握着她的手,缓缓道:“去年台风季,海沙岛大队房屋倒塌,救援的时候一个年轻孕妇难产。我抱着她往卫生站赶,因为台风,路上到处都是倒塌的树,还没到卫生站她就因为大出血难产,带着孩子一起走了。”   满身的鲜血,痛苦的产妇,周恩瑾以为自己忘了,可当听说妻子怀孕,那天的一幕重复出现在眼前,产妇的脸变成了妻子的脸。   周恩瑾期待孩子,却又害怕妻子出事。   姜安宁让丈夫的头靠在自己腿上,用手指理他的头发,轻声低语:“恩瑾,不会的,我和宝宝不会有事。你忘了,我有月光花露,它虽然对别人恢复作用小,但对我不一样,它可以保护我和孩子。”   周恩瑾闻着妻子身上的香味,逐渐安静下来。   他本就经过严格的训练,方才只是关心则乱,被爱人这么一安抚,渐渐从过去的阴影从脱离。   他的动作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夸张,但是仍然小心翼翼,不过,这次是正常反应。   姜安宁问:“今晚邮局关门了,明天你去办公室,给老爷子还有我爸妈打个电话,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们。”   从两人结婚开始,长辈们就一直盼着他们生孩子,明里暗里催生。这次总算怀孕了,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吧。   周恩瑾皱眉,“暂时先不告诉他们。三姐那边,我也去说一声,保密。”   姜安宁抬头不解,“为什么?”   “等你满三个月了,再告诉他们。”   姜安宁诧异,“你不是不信这些?”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关于你和宝宝的事,再小心都不为过,迷信就迷信。   外面凤凰花树上的喇叭发出滋滋声,解说今天的天气预报,“……今天晚上,台风‘威马’或将登陆海沙岛,局部地区会有大雨,请同志们提前安排,做好防护。”   姜安宁一听有台风,坐不住了。   “你去哪?”   “今天蜜蜂刚送回来,我不放心,想去副业组办公室看看。”   周恩瑾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一起去。   到那一看,秀娥嫂子还有养殖场的其他工人,正热火朝天地把蜂箱搬进办公室,四百多箱,只剩了一百多箱。   周恩瑾让她不要动,自己过去帮忙。   姜安宁闲不住,不搬重物,帮着把晒好的芒果干和果脯,转移到地势更高的柜子上。   周恩瑾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爱人。   等忙完,大家才松口气。   外面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下雨,大家没敢耽搁,把东西收拾好,赶紧回家。   卫生所也提前放假了。   铁牛以为姑父不在,自己可以和老姑还有新来的妹妹一起睡,兴致勃勃回到家,拿上自己的小枕头小被子敲响老姑卧室门。   门一开,铁牛脸上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姑父,你怎么在这?”   周恩瑾开门,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小枕头小被子,面无表情,“想老婆了,回来看看。你拿着被子枕头要去哪,忘了上次的男人对决了?”   铁牛动作顿了顿,他这次变聪明了,“上次不算,你是大人,跟小孩子比,赢了不公平。我就要和老姑妹妹睡。”   “不许。”周恩瑾挡住,“今晚,我要抱着老婆孩子睡。”   铁牛挤他,挤不动,都要哭了,求助看向老姑,“老姑~今晚有台风,我害怕。”   姜安宁想到这是两人来海沙岛第一次遇到台风,招呼他过去,“快过来。”   铁牛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周恩瑾。   周恩瑾让开一条缝,铁牛冷哼一声,抱着小枕头小被子屁颠屁颠跑进去,“老姑,我来陪你和妹妹了。”说着看了一眼周恩瑾的枕头和被子,不客气地挪到一边,把自己的小枕头小被子挪到两人中间,挪完得意地朝周恩瑾抬了抬下巴,哪里还有方才可怜巴巴的样子。   周恩瑾可惜,不好骗了。   姜安宁看向铁牛,正要问问他最近的学习怎么样,看向他的目光突然一凝,颤抖着声音,“铁……特牛,你头上动的是什么?”   铁牛不明所以,凑过来,“老姑你说什么。”   “你站住,别过来。”姜安宁喝止,连忙离铁牛远远的,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把铁牛的小被子小枕头赶紧拿起来,毫不留情地扔到一旁的凳子上。   铁牛傻了,“老姑你怎么了?”   姜安宁没回答他,反而看向门边,“周恩瑾,你快过来看看,铁牛头上是不是长虱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4 14:59:05~2023-05-05 11:4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二合一◎   周恩瑾过来, 顺着妻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段时间,两人忙,铁牛都自己洗头, 头发也长长了一点。   此时黑亮的头发上,有小虫子因为热爬到了头发表面。   “确实是虱子。”   闻言, 姜安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铁牛,你……你先下去。”   铁牛耷拉着脑袋,抓了抓头,往床下走。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长虱子了。   等他下床,姜安宁立马睁大眼睛, 满床看, 好在没看到什么虱子, 松了口气。   她不放心,问自家丈夫,“恩瑾, 床上你有没有看到?”   周恩瑾摇头,“没有。”   姜安宁拍了拍胸口顺顺气,吓死了,幸好没有。   姜安宁头疼, 看了眼他的头, 这一看不打紧, 又看到两个虱子, 爬出来又钻进去。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的,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痒, 尤其是脑袋, 忍不住抓了抓。   “我走之前你还没有虱子, 这到底是在哪染上的?”   姜安宁百思不得其解,铁牛的小伙伴里都没有长虱子的啊。上次在农场的时候也没有。这才几天,怎么就长了这么多。   铁牛想要靠近说,“老姑,我……”   姜安宁制止,“别动,你就站那说。”说完感觉还不放心,万一虱子和跳蚤一样会跳怎么办,这么一想,她头更痒了,对铁牛道:“往后退一点。再往后一点。”   铁牛乖乖照做。   姜安宁看了看两人之间差不多五六米远的距离,虱子应该不会跳过来了,于是放心地点头,“可以了,就这。”   周恩瑾:……   铁牛:……   他和老姑之间像小人书上说的隔了一条银河,想哭。   对于哪染的虱子,铁牛也不知道,老姑好不容易回来,还有小妹妹了,他只想挨着老姑睡。   “老姑,我想陪着你和妹妹。”他站在地上,穿着短裤短袖,可怜巴巴地望着姜安宁。   姜安宁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没有商量,“别装可怜,我是不会同意你上床的,今晚你自己睡。”   她看了一眼铁牛的脑袋,明天剃成小光头吧。   铁牛还不知道即将变成小光头,不死心地道:“老姑,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铁牛了?”   “不是。在虱子没干净前,老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她可不想被剃成光头,那也太丑了。   “好吧。”铁牛哭丧着脸,走过去抱起自己的小枕头小被子,一步三回头地往卧室门口走,“老姑,我走了。我真走了。”   姜安宁大手一挥,“走吧。”   铁牛叹气,想要和老姑一起睡彻底是没戏了,只能回自己屋子了。   下午六点,外面持续在下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到了七点,雨更大了,风也很大。   周恩瑾说这是台风来临的前兆,姜安宁第一次遇到台风,好奇地倾听外面的声音。   似乎和锦城刮大风下大雨没太大区别,硬要说区别的话可能就是阵雨持续的时间长。   姜安宁躺在床上,上午睡了一觉,这会儿不怎么困,“恩瑾,这次回来你能呆多久?”   周恩瑾拿过薄被盖住爱人的胸口和肚子,免得着凉,“小橡岛那边暂时交给宋大山,我盯着温泉山。”   姜安宁坐起身,“温泉山有动静吗?”   周恩瑾摇头,对方非常狡猾,他们盯了这么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到没消息,姜安宁又躺回爱人的怀抱,两人说说话。   姜安宁把卖了荔枝蜜和史密斯先生之后要来技术交流的事情告诉了周恩瑾,想问问他的意见。   “这件事你做的对。如今国外大型养殖厂和渔场不管是设备还是技术确实比我们领先,技术交流对我们来说更有利。”牺牲短暂的小利来换取更长久的利益,妻子的眼光很长远,“落后是暂时的,相信有你们这样开放学习的带队人,不久的将来,我们的技术一定会和国际接轨。”   姜安宁笑着道:“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厉害?”   周恩瑾吻了吻妻子的额头,望着他的目光温柔如水,“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去了锦城,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你。”   姜安宁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你这么信任我,我要更努力才行。让你和孩子都为我骄傲。”爱人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既然做了,当然就要把这件事做到最好。不仅要学习,还要超越,“万一得罪其他嫂子,会不会影响你?”   “你这么容易就影响我,说明我这个团长含金量还不够,我才是要更努力的。你尽管去做,我和孩子都是你的后盾。”   有他这句话,她就可以放开手去干了。   姜安宁抱抱他,“恩瑾,你怎么这么好。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所以,你之前不够爱我?”周恩瑾挑眉。   姜安宁嗔了他一眼,掐了他腰间软肉一把,“哪有你这样理解的。”   周恩瑾求饶,避开肚子搂着她,理了理妻子额前的碎发,“我逗你的。”他轻笑着,英俊脸上胡茬冒出,刺刺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窗外雨越来越大,窗内气氛温馨如春。   周恩陪着妻子还有妻子肚子里孩子,安静地躺在床上,倾听雨声风声。   他的手覆盖在妻子的手上,两人摸着肚子,仿佛在和肚中的孩子打招呼。   明明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两人却很认真地抚摸。   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令人沉醉,是周恩瑾一直渴求的家庭生活。   到了晚上九点,暴雨来临,外面风吹树木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姜安宁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外面的声音,“台风来了?”   周恩瑾起身套上外套,“你呆在屋子里,别怕。我去看看铁牛。”   姜安宁嗯了一声。   目送丈夫背影消失在门口,姜安宁拢紧了被子,抬眼看向窗外,眼神担忧。   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副业组办公室地势低会不会被淹。等了一会儿周恩瑾都没进来,她又睡不着,干脆起床拿了师长给的文件来看。   养殖厂的选择要非常慎重了,地势要高,还不能选在台风口。正当她专心看文件的时候,周恩瑾拿着竹床进来,身后跟着铁牛。   两人在卧室里给铁牛支了张竹床,晚上就让他睡上面。   第二天一早,姜安宁在床上醒来,刚起床脑袋还有些发懵,昨晚查看文件,对比各个地方的优劣,又做了养殖厂的计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被恩瑾抱上床都不知道。   外面台风停了。   她看了看手表,快七点了,赶紧穿好衣服下床,习惯性地走到铁牛床边,“铁牛,醒醒。”   小孩子觉多,困得很,不想起。   铁牛张开双臂,撒娇让老姑帮忙。   姜安宁下意识拿起衣服帮铁牛穿,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就清醒了,“今天早上自己穿衣服。不许赖床,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和宁医生请假,然后就去理发店。”   铁牛显然想到了虱子,挎着个小脸。   他们家早饭大部分都是周恩瑾起来后去食堂打的,偶尔才在家里做。因为昨晚台风,食堂的饭菜比较单一。姜安宁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就吃不下了。   吃完饭,姜安宁带着铁牛去宁医生家帮他请假,“两个孩子关系亲近,我估摸着思明可能也有。”   宁医生连忙去看了看宁思明的头果然这一看,宁思明也没逃过。甚至比铁牛还要严重,还有好多白点。   宁医生想配点药给两个小家伙洗头,姜安宁拒绝了,“配药洗头得洗好多天才能断根,太麻烦了,还是去理发店剃光头方便。宁医生你要是没时间,我带思明去。”   部队理发店在部队西边,走过去要七八分钟,姜安宁担心副业组办公室的情况,特地绕了路从那边过。   好在昨夜台风不大,副业组办公室虽然有积水,但并不严重。司务长安排了梁石几个小战士在排水。   “嫂子来了。”梁石眼尖,第一个看到姜安宁打招呼。   在他们这些新兵蛋子眼里,姜安宁同事是最受欢迎的嫂子,不仅长得好看,还待人诚恳,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是农村来的没有背景看不起他们。   姜安宁和大家打了招呼,询问排水情况。   梁石:“嫂子不用担心,积水不严重,我们保证给办的妥妥的。您就放心地带铁牛去理发店,这里交给我们。”   姜安宁谢过大家,带着铁牛和思明往理发店走。   梁石看着众人吼道:“你们没吃饭吗,答应了嫂子好好干,就这速度我都觉得对不起嫂子一声感谢。”   这话一出,众人加快速度。   姜安宁他们又走了几分钟,总算看到了理发店的门。这会儿还早,理发店没人,刘师父正在清洗工具。   铁牛站在门口不进去犹豫,“老姑,我可以不剃光头吗?会不会很丑,还是只给思明剃吧。”   宁思明不干了,“老大不剃我也不剃。”   姜安宁手一摊,摇头,“不行哦,不剃的话虱子不好弄干净。我们姜家人长得都挺好看,剃了光头也不怕。”   铁牛怀疑,“真的不会丑?”   “当然不会,你长的这么帅气,剃了光头也是帅气的小光头。”姜安宁没哄他,铁牛虽然晒的黑,但是五官随了姜家人,精致有型,小小年纪能得到那么多大妈大婶喜欢,可不光是因为嘴甜聪明。   刘师父手艺很好,没多长时间,铁牛和思明就变成了两个小光头。   只是情况姜安宁想的不太一样。她不明白,铁牛剃了头怎么会这么丑。侄子居然是扁后脑勺,从侧面看,没有了头发的蓬松感,整个人帅气程度直线下降。   铁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水润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好丑。怎么会这么丑。妹妹一定会嫌弃。   宁思明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第一次剃光头看不够,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大,你剃了光头好丑。”   铁牛一看,小弟光头居然比自己好看,更难受了,“老姑,是不是很丑?”   姜安宁心虚地移开目光,“咳咳,也没有很丑,就是不习惯。”她赶紧转移话题,“哎,时间不早,我们快去卫生所。”   这时候部队理发店是免费的,姜安宁和刘师傅道了声谢,领着两个小孩离开。   姜安宁以为剃头风波过去了,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去卫生所的路上,碰到的大妈大婶,看到铁牛不帅气的小光头,不客气地笑了,“小铁牛,怎么剃了这样的发型,丑是丑了点,还挺可爱。哈哈哈哈……”   姜安宁捂脸,要是没有后面震天响的笑声,这话或许还有说服力。这下瞒不住了。   铁牛哀怨地看了老姑一眼,说好的,就算剃了光头也是帅气的小铁牛呢?骗人。   铁牛我啊,真是部队最可怜的小孩。   姜安宁扛不住,把两个小孩交给宁医生就跑了,直接去了副业组办公室。   小战士们都回去了,门口的积水也被清理干净,姜安宁进了办公室,没多久司务长就来了,手里拎着笼子,里面装着几只文昌鸡和海鲜鸭,这是他今早雨停了去附近采购的。   过两天就是和伍经理约好的时间,司务长烧水杀鸡鸭,姜安宁一边准备调料,一边把自己选择的适合建养殖厂的地址和司务长说说。   等副业组的人来了后,大家开始准备样品。果脯果酱蜂蜜都是现成的,只需要准备荤菜。中午几人都是在食堂打的饭吃。吃完了,继续干。忙完,已经是下午了,锁好门,才离开。   *   郭秀娥和王桂芬家的土豆成熟了,从副业组回来,看着今天天气不错,怕后面又下雨,两人你帮我我帮你,把两分地的土豆收了。   这一收不得了,今年土豆结的特别多,之前开花她们就觉得肯定大丰收,可土豆在土里没挖出来她们也不确定究竟有多少。   郭秀娥家里有称,特地装进箩筐称了下。   王桂芬紧张问道:“有多少?”   郭秀娥不敢信,两分地收成直接翻了一倍,对王桂芬道:“有四百斤小土豆。”   “这么多。”两人又去了王桂芬家,一称也是四百多点。   能有这收成多亏了安宁妹子,要不是她新教的方法,肯定收不到这么多。两人商量了下,一个人拿了三十多斤土豆,打算给姜安宁送去,顺便去扫盲班复习。   傍晚,姜安宁在院子里给玫瑰花浇水,秀娥嫂子和桂芬嫂子来了。   “安宁妹子,这是我和桂芬家刚收的小土豆,绵软香甜,久煮也不会烂,你拿来炖肉或者白水煮好蘸辣椒都是一绝。给你拿点尝尝。”   姜安宁接过箢篼,颠了颠,“这恐怕得几十斤,怎么拿这么多。”   说到这,郭秀娥和王桂芬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安宁妹子,你猜猜,我们用你教的方法育肥,那两分自留地收了多少土豆?”   姜安宁把土豆倒进自家箩筐,“收了多少?”   郭秀娥脸上都是丰收的喜悦,比了个数字,“四百斤,翻倍了。”要知道之前他每年种两分土豆收成好的时候才两百斤,今年竟然多了两百斤。   姜安宁算了下,相当于亩产从一千斤提高到了两千斤。和她预估的差不多。要是能有更高产的土豆,这个亩产还要翻一番。   郭秀娥爽朗笑道:“当初要不是你建议我们弄鲣鸟粪施肥,我们哪收的到那么多。你不知道,有些人看到了可酸了。眼气死她们。”   姜安宁诧异,这说的是谁?   王桂芬开口,“是方秀和邱玉他们。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   郭秀娥表情一下就变了,愤愤不平,“她们还在背后说你坏话,说你年纪轻,没有经验,不适合当养殖场和加工厂的厂长。我看他们就是眼红,部队军属院谁不知道,是你一手把副业组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除了你,谁有资格当。”   王桂芬也点头,“我们都认可安宁妹子,她们说了不算。”这厂长,除了安宁妹子,谁来她们都不认。   三人说了会儿话,郭秀娥和王桂芬眼看扫盲班要开始了,忙和姜安宁道别。   铁牛也回来了。   两人看到铁牛的光头,没忍住笑,“怎么剃了个小光头,怪……怪好看的吧。”   姜安宁解释原因,“他啊,不知道在哪惹的虱子,不剃光头不好清理干净。”   两人一听虱子,脸色都变了。铁牛大柱子小柱子几个一直都玩的好,铁牛长了,他们家柱子肯定不少。   都怪她们最近太忙,没注意。反正扫盲班今天是复习,两人索性请了假回家去了。   姜安宁没想到这一说,部队又多了两个小光头,不对,应该说三个,孙芳婶子家的齐天宝也没能幸免。   两人离开后,铁牛去整理上次采回来的草药,姜安宁在地里拔草,鲣鸟飞了回来,这次又给姜安宁他们带了一只大龙虾。   姜安宁给它喂了月光花露,摸摸鸟脑袋,“这些天你去哪了,好久没看到你。”   鲣鸟蹭了蹭她,躺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子。   姜安宁以为是让她摸,刚要伸手,鲣鸟躲开,再次露出柔软肚子,姜安宁不解,仔细看了看,惊讶道:“你也有宝宝了?”   肚子大了很多,被毛遮挡,不注意还没发现。   鲣鸟站起身,蹭了蹭她,还想吃月光花。姜安宁又给了他一些。这次,鲣鸟吃完没有立刻飞走,而是在院子附近的树上搭了个鸟窝。   姜安宁看着它搭完,正准备回屋,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皱着眉头,她怎么来了。   邱玉脸上笑容灿烂,“听说安宁妹子是锦城人,这不就巧了吗,我爱人姑姑也是锦城人,这次端午给我们寄了点辣味的香肠,我们吃不惯,就想着你也是锦城的,肯定喜欢,就给你送点。”说着从竹篮里拿了三根香肠,放到姜安宁院子里的石桌上。   姜安宁扫了眼香肠,有点不明白邱玉的来意,“先谢谢邱玉嫂子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年头肉食难得,你还是拿回去。要是觉得辣,吃的时候用开水淘一淘。”   “安宁妹子,香肠你还是收下吧。”   姜安宁再三拒绝,“邱玉嫂子,我真不能收,谢谢你的好意了。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是有事你直说。”说完也没管邱玉,把香肠放回她的篮子。   邱玉脸色尴尬了下 ,见她实在不收,也没法,只好道:“其实今天上门是有一件事想请安宁妹子帮帮忙。是这样的,你看啊,之前我也是副业组的,因为家里太忙就辞了。现在我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想着和安宁妹子说一声,想回来。”   她说为什么上门送礼,原来也是为了招工的事。   “邱玉嫂子您要是早来几天,我们养殖场和加工厂还没批下来,你要回来,我还能做主。您也知道,工厂成立后,招工必须按照流程来。这样,你回去等几天,等招工的标准出来了,你再报名,如何?”   邱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要是想去考核,还用得着上门给她姜安宁送礼吗?   现在盯着工厂的人那么多,等招工标准出来,她能竞争得过吗?   她心里虽然不满,但有求于人,脸上还是笑脸,“安宁你看你说的,你是工厂的厂长,是一把手,让我回来不就你一句话的事情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你就让我回来,您看中不中?”   这当然不行。别说姜安宁知道邱玉的为人,就算不知道,她也不会答应。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人家看到邱玉能猜不到其中的猫腻?   招工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工厂无信不立,这件事一旦有空子可钻,就乱套了。   邱玉好说歹说,姜安宁还是没同意,还被对方以有事要忙挡回去了,“既然安宁妹子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我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下次我再来。”   出了姜家,邱玉呸了一声,“不就是一个代理厂长吗?拿什么乔。”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生气,过不去。   想到之前方秀提到的作风问题,邱玉眼前一亮,快步回到家,写好匿名举报信,趁着夜色投递到邮筒。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团长媳妇又怎么样,一个小丫头什么凭什么越过军属院那么多领导的爱人,其中还有好些大学生,哪个不比她姜安宁一个高中生强。   她就是看不惯某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她原来就是副业组的,现在家里不忙了,想回去顺理成章,凭什么不要她,还说什么参加考核,这就是某些人滥用职权排除异己的手段,是资本主义的坏作风。   她这也算为组织除害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加更,晚上九点发,小天使们不要忘记来看哦。感谢在2023-05-05 11:48:49~2023-05-06 12:0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99 50瓶;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一更(营养液过千加更)◎   投递完信, 邱玉神清气爽,既然姜安宁不答应,那不如换个厂长, 新厂长对自己没有成见,她更有机会进去。   她离开的时候, 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枝上, 站着一直红脚鲣鸟,鸟眼睛盯着她直看。   这是姜安宁养的那只吧,果然跟主人一样讨厌。   邱玉悄悄蹲下,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扔向鲣鸟, “蠢鸟, 老娘让你看, 看个够。”   鲣鸟鸣叫着扑闪着翅膀飞走。   邱玉拍拍手,可惜了,没打中。算了, 一只鸟而已,难不成还能告诉姜安宁不成。   副业组前后忙活了两天,把带到铁路局的样品准备好,就等着明天一早去羊城集合。   这次去羊城, 除了姜安宁, 阿曼也一起去。一来她是本地人, 对羊城和海沙岛都很熟悉, 二来她的口才和做生意的意识是几个骨干里最好的。   这两天做样品的同时, 姜安宁也没忘记确定养殖厂和加工厂的位置。养殖场和加工厂挨着, 方便互通, 定在向阳渔业大队相邻的一块地, 离部队驻地有三十分钟脚程。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姜安宁和司务长齐师长在咨询了相关方面的专家后确定的。   除了地势高安全外,还有两个影响因素。其一是这里离最近的码头近,运送方便。第二个原因就是养殖厂和加工厂在附近几个大队中间位置,能带动附近发展。   以后制作果脯果酱用的水果除了从军属们手中收购,还会辐射向周边大队。   这些年,部队来建设海沙岛,有部分当地居民不理解其中缘由,误会部队抢占他们的土地,破坏他们的森林,双方多有摩擦。工厂的发展,也能让当地居民直接享受到部队建设海沙岛的发展红利。   这天早晨,姜安宁早早来到副业组,这次她竟然不是最早的,“桂芬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桂芬腼腆地笑了笑,“刚来没多久,安宁妹子,这次要带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   这倒是方便了不少,姜安宁过去看了看,果脯果酱还有海鲜鸭和文昌鸡做的各种菜品都是齐全的,放在两个背篼里码放整齐,下面和周边还垫了稻草,防止磕碰。   “桂芬嫂子你准备很齐全,都没我什么事了,等阿曼一来,我们直接就可以背着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安宁妹子你尽管吩咐。”能帮到忙,王桂芬很高兴。她这么急着表现,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这次唐建回来,听说副业组以后改名为海沙岛红星养殖场和加工厂,替她高兴,“周团长的媳妇是个有能耐的人。你性子腼腆又放不开,要跟着她多学学。”   王桂芬也很赞同,但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听自家爱人掰开了给她讲,才明白这是一个多好的发展机会。   有齐师长的大力支持,还有足够的资金和安宁妹子这样的厂长,以后养殖场和加工厂肯定会越做越大。到时候人多了,小组长、组长、车间主任甚至更多的岗位机会都会有。   她只要好好表现,可以走的更远。   姜安宁对于她的改变喜闻乐见,桂芬嫂子的为人和能力不用说,就是没太大事业心,这一点和阿曼很不同。   她们都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跟着她的,姜安宁也希望她们能跟着工厂的成长一起成长。   随着天越来越亮,副业组其他人都到齐了,该烤果干的烤果干,做果酱的做果酱。   郭秀娥削完一箩筐芒果,过来看,“阿曼还没到吗?”   姜安宁摇了摇头,看了下表,“还有十分钟到八点,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之前阿曼都来的很早,这还是第一次迟到。   郭秀娥把手擦了擦,“安宁妹子你先等一等,我过去看看。”   王桂芬拦住她,“秀娥嫂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我去。”   正说着,远处匆匆跑来一个身影,是阿曼。   阿曼满脸歉意,侧着脸道歉,“对不起,发生了点事耽搁了,我们赶紧走吧。”   姜安宁看了眼时间,再晚怕错过轮船,两人一人背了一个背篼,骑着自行车就往码头赶。   到达羊城的时候是晚上,两人在码头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红旗旅社的房间一晚上要七角钱,并不便宜,好在两人都是女人只需要一个标间,能省一半房费。   “阿曼,我先记一下东西,你先洗。”   阿曼应了声好,拿上毛巾,从她身边经过,半边头发别在耳后,半天头发遮住了脸。   姜安宁躺在床上,总觉得阿曼不太对劲,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索性不想了,拿出小本本,把这段时间工厂遇到的问题写下来。   虽然方秀他们说话难听,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她确实年纪轻,经验上欠缺。能当上代理厂长,除了荔枝蜜和芒果干的成功外,也多亏了齐师长和司务长的扛着压力支持。   像方秀邱玉这样不服她的人,部队里并不少。她想要去掉“代理”二字,还要多学习,多努力。   她第一次当厂长,很多地方没经验,只能遇到问题解决问题。除了这些,她还把前世在人类那学到的管理经验写下来,用来完善工厂的制度。   等忙完铁路局的事,还是得去一趟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籍来学习。   姜安宁写完合上小本本,放进军用挎包,阿曼也洗漱好出来了。   “安宁,我洗好了。你去吧。”   姜安宁拿上毛巾去卫生间,路过阿曼的时候,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阿曼,你的右脸怎么了?”   阿曼眼神躲闪,用手捂住右脸,“没什么。”   “给我看看,好吗?”姜安宁语气温柔,眼里都是关心。   阿曼咬了咬唇,犹豫了几秒,还是撩开了右边的头发。   她的脸上早就长痘留下的疤痕淡了许多,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此时右半边脸乌青一片。她脸小,清晰的巴掌印一直延伸到眼角。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这是于营长打的?”   阿曼以为姜安宁是担心伤会影响明天去铁路局,慌张解释:“安宁,我不是故意带着伤来的。我以为过一夜就好了,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都过了一天一夜还没消。对不起。”   “这次?也就是说他之前还打过你。”姜安宁深呼吸,双手握拳,“这算什么男人,居然打自己老婆。”   阿曼原本低着头,闻言猛地抬头,眼里含着泪,“安宁,你不生我的气?”   姜安宁看了看她的伤,“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要生也是生于营长的气。这伤比较严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国营药店给你买点药。”   阿曼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姜安宁按住她,“别,我先去给你打点井水,你留在招待所用毛巾冷敷一下。”说着出了房间直奔招待所前台,“同志你好,我朋友脸淤青了,我想问您借个桶打点井水。”   前台的女同志是个圆脸的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笑起来很好看。听了她的话,非常热情,和同事说了一声,不仅去后面拿了木桶,还打着电筒带姜安宁去后院,“后院这口井打的时间有点久了,天黑你们没打习惯容易滑倒,我来帮你。你帮我拿下电筒。”   “谢谢同志。麻烦你了。”姜安宁拿着电筒,帮她照着。   女同志笑呵呵道:“不麻烦,为人民服务。”   女同志帮忙打了水,还特意送姜安宁回房间。姜安宁不好意思,女同志很热情,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路上不说话有点尴尬,姜安宁打破沉默,“这位同志,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趁着说话的时候注意力不在木桶上,她趁机往里面滴了两地月光花露,晃了晃,等月光花露溶于水看不出来后,才停下。   女同志道:“我叫章丽丽,是这红旗旅社的员工,你呢?”   “我是海沙岛的,我叫姜安宁。这次多谢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看你们用的军用水壶和挎包都有海沙岛的标志,你们是海沙岛驻岛部队的军嫂吗?”   姜安宁诧异,“你居然知道这是海沙岛驻岛部队用的水壶和挎包?”   章丽丽害羞地笑了笑,“不瞒你说,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水壶和挎包,是我对象送的。我对象就是你们部队的,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这倒是巧了,他叫什么?”   章丽丽很高兴,“我对象叫宋大山。”   宋大山?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宋大山吧。宋副团长什么时候处对象了?应该是同名同姓的人吧,毕竟这个名字很常见,三团里就有好几个。   姜安宁还想多问一句,就听到章丽丽道:“我男人是副团长,你知不知道他?”   副团长,还叫宋大山,据他所知,好像只有宋副团长符合条件。只是不知道宋副团长什么时候处的对象。   章丽丽同志一看就是那种娇娇女,长相乖巧可爱,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两人站一块,有一点美女与糙汉的意思,她还挺好奇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只是章丽丽性子跳脱,又说到其他地方了。姜安宁想着才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么私密的东西不太好,也就没问。   两人一路上越来越投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章丽丽看着姜安宁那张精致小巧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打人的。   可和她一起来的女同志,来时还好好的,这会儿脸就淤青了。还有之前听到的吵闹声和打架声。虽然她相信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但是万一出事了不好,还是亲眼看看更放心。   到了房间,姜安宁敲了门,阿曼不知道还有别人,放下毛巾来开门。   章丽丽一眼就看到了阿曼脸上老大的巴掌印,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等姜安宁把搪瓷盆拿进去,章丽丽拉住阿曼,小声问她:“你……脸上是谁打的?”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姜安宁,安宁同志怎么看怎么不像有这么大力气的人。   阿曼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这位女同志,我脸上的伤是和我丈夫吵架弄伤的,不是安宁妹子打的。”   她一急,声音就没控制,房间内外都听到了。   姜安宁:……   所以章丽丽之所以这么热情,还好心要送她回房间,是以为自己打伤了阿曼?   章丽丽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是,那个,姜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下午听到了吵架声和打架声,误会是你们,刚才听你说这位女同志脸淤青了,我……”   说到最后,她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了,红着脸走到姜安宁面前,鞠了一躬,“安宁,对不住,我不该误会你的。请你不要不和我做朋友。”   姜安宁问清楚情况,才知道误会怎么来的,“你之前听到吵闹声和打架声,是我们隔壁的女同志,不是我们。”   章丽丽这才知道乌龙是哪来的,一个劲儿的道歉。   姜安宁见她确实诚心道歉,又是宋副团长的对象,她本来也没生气,就没在意。   章丽丽知道姜安宁没生气,松了一口气,“我那里还有一些伤药,对淤青很有好处,我去给你们拿。”说完不等两人拒绝,风风火火下楼去拿了。   姜安宁笑着摇头,宋副团长这个对象还真是个急性子。   章丽丽拿来的药活血化瘀的效果很好,配合稀释了月光花露的井水冷敷,第二天早上,淤青没那么吓人了,估计要一两周。   这么重的伤明天去铁路局,肯定不行。最后还是章丽丽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戏曲中的白色油彩,调稀了之后遮了遮。   阿曼涂完,紧张地问:“看的出来吗?”   姜安宁摇头,“确实遮住了不少,不仔细看,不太看得出来。”   有了应对方法,阿曼松了一口气,洗干净脸。   第二天一早,姜安宁和阿曼退掉招待所,去铁路局附近等伍经理。   刚登没多久,伍经理就来了,“走吧。”   两人跟着伍国华进了铁路局,一路往采购部经理办公室过去,除了她们,路上还碰到了不少其他人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看样子和他们目的相同。   有伍经理这层关系在,姜安宁他们方便了许多,被带到铁道路礼堂。   礼堂里面放了许多长条桌,已经有五六张桌子摆放上了东西。姜安宁粗略一扫,暗道不好。   这里面竟然每张桌子都有果脯果酱,文昌鸡做的吃食还不少,闻着味道,香极了。   她们的东西虽然也香,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第63章   ◎二合一◎   幸好她们还有荔枝蜜, 这就是她们最大的底气,虽然荔枝蜜现在数量不多,但如果用的好, 完全可以给后续的百花蜜打开销路。   只要有一种产品进入了铁路局售卖,她就有信心在后续将更多的产品放进去。   伍经理看到熟人, “安宁, 阿曼,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打声招呼。”   “伍经理,你先忙,我们在这里等一等, 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姜安宁看了眼排队队伍, 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   “什么一会儿, 看这队伍长度估计要一个小时,我们提前预约过,又是铁路局指明要看的, 走的流程不同,这一步可以跳过直接进入下一步。我姨夫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你们先等等我,我去找人说说, 一会儿就回来。”伍国华说完笑着朝一个人穿铁路局工作服的人过去。   “好。”姜安宁和阿曼看了看四周, 找了张没人的桌子等。   过几分钟, 还不见伍经理回来。   姜安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 她决定先做两手准备。   进入铁路局选品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由推荐人直接推荐, 可以省去第一步海选的时间, 直接进入第二步解说。第二种就是针对没有推荐机会的,带上自己的产品参加试吃海选,由铁路局的工作人员和找来的群众们试吃投票,投票前五名才可以进入下一步。   姜安宁把自己的想法和阿曼说了。两人去领了号牌排队,然后去将自己的产品拿出来放在桌上试吃。   “你们也是来铁路局参加采购选品的?”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铁路局干部工作服的女同志,方脸,剪着一头短发,利落干练,那双眼睛气势十足。   “回领导,我们是海沙岛红星养殖场的职工,是过来参加采购部选品的。”   “海沙岛红星养殖场?”女干部皱着眉头,让身旁秘书递给自己文件,看了看,“这上面怎么没有你们的名字?你们是谁推荐来的?”   所有进入选品会的国营工厂和农场,都需要提前审核资质。不符合规定的是不允许进入的。   “我们是……”姜安宁说到这卡壳了,伍经理只说过推荐人是他姨夫,但没有说过他姨夫叫什么。现在让她答,她答不出来。   女干部身旁一个身穿铁路局工作服的男人厉声道:“章部长问你话呢?你们究竟是谁推荐的。支支吾吾,是不是偷跑进来的,人呢,把他们请出去。”   “郑副经理,”章部长眉头紧皱,“你是铁路局职工,不是外面的地痞流氓。这位群众还没说话,不要咄咄逼人。你先退后。”   “章部长说的是,我这就退。”郑爱民陪笑着,站到章部长身边不说话。   章部长看向姜安宁和阿曼,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这位同志,你不用害怕,有什么可以直说。”   姜安宁从军用挎包里掏出养殖场和加工厂的相关文件,递到章部长面前。   “章部长你好,这是我们的审核资料,我们不是趁乱偷跑进来的。”   章部长接过审核资料仔细查看,也拿了部分给身旁工作人员,“你们是海沙岛驻地部队的工厂?”   姜安宁点头。   “驻地部队的工厂来参加选品的倒是少见,咦,你们的荔枝蜜还获得了外贸部的出口认可?”能够为国家创汇都是荣耀,章部长对姜安宁印象很好。   身旁的工作人员把文件递给章部长,点了点头。   章部长心里有数,“你们的资质我们看了,文件也准备的很充分,各项资料也都很齐全,确实符合要求。郑副经理,把他们的名字加在名单上。”   “这怎么能行?”郑经理大声喊道,察觉到众人奇怪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忙压低声音道:“章部长,今天的选品名额已经确定,临时插队,这不合规矩。”   想进铁路局的选品的集体和工厂那么多,若是都像这样突击,采购部根本忙不过来。每次的选品名额都是固定的,错过了只能等下一次。   章部长沉默片刻,开口道:“这确实不和规矩。这样吧,今天你们先回去,下个月还有选品会,我让人给你们先登记。你们可以参加下一次的,这也合规矩。若是没有推荐人,我来给你们担保。”   郑爱民还想说什么,被章部长凌厉的眼神一瞪,讪讪闭上了嘴。   他面上唯唯诺诺,实际心里高兴。死对头递上来的资料他看过,这个海沙岛红星养殖场实力非常强劲,若是入选,很可能获得采购名额。   作为推荐人,死对头的劳动贡献就和自己差不多,在两人劳动贡献、职级等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死对头工龄比自己高,就比自己更有可能成为采购部正经理。   现在有章部长发话,对方推荐的选品只能参加下个月的采购,只要他推荐的选品不参加今天的采购,自己的劳动贡献足以弥补工龄的差距。就算对方下个月通过了采购,也赶不上这个月正经理的竞争了。   这次选品,他都打点好了,入选名额里必然有自家小舅子的大队。   只是他好不容易把赵立国支开,没成想这女人竟然跑到初选会上。   姜安宁还不知道,要是伍国华直接带她们去找他姨夫,她们很可能落入郑爱民的陷阱,参加不了选品会。   此时她面对章部长的建议,直接拒绝了:“多谢章部长的帮助,只是我们已经有推荐人了。就算参加不了今天的选品会,我们也不能改变推荐人。”   来的路上伍经理已经和她们说过其中的厉害关系,采购部的人一人只有一个推荐机会,对推荐的东西做担保,如果最后她们成功了,对方也有好处。   她们也知道若是换成章部长,可能会更顺利,至少能避开一些暗箭。   只是她们已经有推荐人了。不管伍经理的姨夫是看在伍经理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荔枝蜜创外汇的口碑上推荐她们,人家既然把唯一的推荐机会给了她们,她们就要信守承诺。   听完姜安宁的理由后,其他人的表情各异。   郑爱民不知道该说姜安宁聪明还是傻。   说她不聪明吧,她知道专门挑章部长爱听的话说,说她聪明吧,她竟然这么干脆就拒绝了章部长的推荐。   她知不知道面前这位女干部是采购部的一把手,只要她愿意替她们的产品说一句话,她的产品进入铁路局采购就会顺利很多。   果然是赵立国推荐的人,和他一样死脑筋,不知道变通。   不过,这拒绝的好,只要赵立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他就可以想办法把人赶出去。   至少这次的选品会,她们是甭想参加了。   章部长很赞同她们的想法,“姜同志思想觉悟很高,这一点很好。”她的目光落在姜安宁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这就是你们这次的选品吗?”   姜安宁眼前一亮,这可是难得的争取投票的机会,朝阿曼使了个眼色。   阿曼意会,趁着姜安宁推荐试吃的时候,把剩下产品全都拿出来一部分用来试吃。   姜安宁把试吃的东西递过去,刻意提高声音笑着道:“章部长,各位铁路局的同志们好,这是我们红星养殖场今年的新蜜-荔枝蜜。大家可以尝尝。”说着递上削好的竹签。   阿曼从军用挎包里拿出之前的羊城日报,展开面向其他人。   姜安宁指着头版头条道:“这是端午前夕的羊城日报,国营饭店招待外宾用的荔枝蜜就是我们养殖场的。我们的荔枝蜜还进入这次出口创汇的名单。”   这年头,国家外汇紧张,能够出口创外汇的产品大家都高看一眼。一听姜安宁的介绍,原本不感兴趣的,纷纷拿了竹签尝试。   旁边其他参加投票的铁路局工作人员和试吃群众,包括和她们一样参加选品会的农场知青也被吸引过来。   姜安宁和阿曼看到这么多人,抓紧机会向大家推荐,从荔枝蜜开始一直介绍到海鲜鸭和各种果脯果干。   姜安宁好歹也是经历过后世病毒营销的人,在营销这块她更有优势。   不像其他人专注自己介绍自己的做法和原材料,试图说服和催促铁路局职工试吃。   姜安宁站在用户的角度,从铁路局场景代入,逐一介绍自己产品的优势。   她们的产品用料好,制作的方法不是经过时间检验过的黎族老秘方,就是姜安宁站在后世那么多美食基础上改良过的方法。   虽然卖相和香味只比其他人的好看一点,似乎并没有太大吸引力,但真正吃进嘴里就会发现,姜安宁她们做的东西就是比其他人的好吃。   不说荔枝蜜其他人没有,就拿每桌必做的芒果干来说。   芒果干可以说是铁路局试吃最多的单品,吃起来大同小异,到最后,看到芒果都有意无意避开,根本不想试吃。   要不是姜安宁推荐说用了黎族的老秘方,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试吃的。这一试吃就感受到差距了。   有的人做的芒果干不是太干就是不够有嚼劲,有的人做得好吃,但每根芒果干的味道不一样,品质不够稳定。还有的芒果干味道稳定了,但是味道上不够出挑。   总之,有出彩的地方但是短板也比较明显。   姜安宁她们做的芒果就不同了,每根芒果干口感味道几乎一模一样,没有出现太大波动。   因为用的是黎族老秘方,味道和其他芒果稍有不同,吃起来比酸甜度比其他的芒果更明显。   烘烤的过程芒果的香味会流失,但姜安宁她们的芒果干芒果香味却很浓郁,味道干净,也没有什么其他混杂的味道。这对其他地方没吃过芒果的人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要知道羊城铁路局的产品主要的销售对象还是其他地方的人,这一点很重要。   口感、卖相、香味、味道、还有品控,每一项都做到比其他人好一点,综合起来就脱颖而出了。   她们的芒果干绝对能排进试吃芒果干的前三。除了芒果干、荔枝蜜,其他的海鲜鸭和文昌鸡做的单品也有同样的品质,这一点让章部长也有点意外。   一个刚成立的养殖场和加工厂能够有一项拳头产品已经非常难得,姜安宁她们的每种产品都很出色。   最难得的是他们在包装和保存上也下了功夫,产品的综合实力已经可以媲美老牌的国营工厂了,能看出背后管理的用心。   章部长对身边秘书点了点头,秘书离开去到投票处,将票投给姜安宁她们的号牌。   之后章部长便继续在现场巡视,倾听大家的建议,试吃采购部其他选品。   郑爱民看着姜安宁她们展台前水泄不通的人群,心中着急,朝下属比了个手势,下属离开。郑爱民继续跟着章部长巡视。   姜安宁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卷入了采购部正经理之争,这会儿和阿曼忙得不可开交。   她们的桌子被铁路局试吃的员工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想来尝尝能够创外汇的荔枝蜜。   另一边,伍国华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姨夫,两人急匆匆赶来礼堂。   “你说的人在哪?”赵立国皱着眉头四处张望,没看到伍国华说的两个女同志。   “不就是在那……咦?人呢?”伍国华傻眼了,之前分开的地方,没人。   她们不会没等到人被赶出去了吧。   伍国华心里担忧,正准备和姨夫出去找人。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四处查看,只看到右前方一个展台围了一圈人,没找到叫自己的人。   阿曼踮起脚,朝伍国华挥手,“伍经理,这里。”   这次是赵立国先找到人,拍了拍伍国华,指了指右前方的展台。   伍国华一看,松了口气,“就是他们,姨夫,我们过去。”   两人来到展台,根本挤不进去,人太多了。   本来礼堂的人就多,现在这些人基本都集中到了姜安宁她们这里,吃不到也想凑过来看个热闹。   最后还是阿曼从里面挤出一条路,让两人进了展台。   伍国华心宽体胖,这会儿汗都挤出来了,他姨夫也差不多。   赵立国看到这么多人,眼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后就是一喜,拍了伍国华一巴掌,“先帮忙。”   “姨夫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别像小时候一样老打我。”伍国华不满地抱怨。   赵立国瞪了一眼,“屁话多,还不赶紧过来。”   “来了。”伍国华擦了把汗,把手绢揣进包里,带上手套,帮忙招呼人。   这一场试吃一直忙到了中午,该试吃的都试吃完了,投票也接近尾声。   赵立国去找工作人员,重新核对了名单。之前他就是发现名单有问题去处理,结果被关到办公室,没能及时赶过来。   经过重新补录名单,姜安宁她们的投票才算有效。好在一切忙碌都是值得的,在参加海选的产品中,姜安宁她们以超高的投票断层第一。   伍经理想着姜安宁她们还不认识姨夫,赶紧介绍大家认识。一番寒暄过后,大家总算熟悉些了。   伍国华见姜安宁和阿曼累得够呛,不太好意思,“说好的可以不用进行第一步,没想到你们还是参加了海选。实在对不住。”   赵立国安慰:“不用担心,这次投票还是非常有价值的。有了这次试吃投票,后续的介绍只要你们正常发挥,肯定能入选。”最重要的是,有了投票的结果,郑爱民再想使什么花招都要掂量掂量。   得知姜安宁她们差点因为没有推荐人被赶出去,不得已做了两手准备参加了试吃时,伍国华和赵立国都很过意不去,又是道歉,又是解释。   姜安宁这次知道名单背后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才知道她们无意中卷进了采购部正经理之争。   她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   怀孕过后,她比从前更容易饿了。肚子里这个,说不定也是个大胃王。   赵立国先带他们去铁路局大食堂吃饭。铁路局大食堂的伙食比部队食堂伙食好,菜品的种类也更加丰富。   站在打饭队伍中,姜安宁看挂着的菜单。光是面就有四种:竹升面、云吞面、伊面和鱼面。   姜安宁一种都没吃过,阿曼吃过,每当有人端着从她们面前路过,她都会给姜安宁介绍。   除了面食,主食还有各种粉,羊城人似乎很喜欢吃粉,粉条的种类和臊子都很多,什么濑粉、陈村粉、海鲜粉、肠粉、河粉……种类繁多,姜安宁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作为东道主,加上有道歉的意思,这顿饭是赵立国请客,点了很多菜,一顿饭吃下来四个人花了三块五和一斤多粮票。   铁路局福利待遇很好,不仅吃食比外面便宜,还免费提供水果和面汤。水果每人一个,面汤可以随便喝。   以后养殖场和加工厂做大了,福利待遇这块也得跟上。她先偷偷学习学习经验。   姜安宁主食点了一碗竹升面和濑粉,面条她前世看人类的一挡国民美食纪录片的时候看到过,濑粉单纯是觉得名字很有意思。   伍国华一看她挑的主食,竖起大拇指,“姜同志眼光是这个,一来就直接挑中了铁路局大食堂的两道招牌菜。这两道菜你在其他地方可吃不到。”   赵立国笑道:“国华说的没错,你在其他地方吃这两道菜味道不一样,这是大食堂老师傅祖传的秘方。做法和味道都有所不同,格外好吃。”   见两人这么有信心,姜安宁带着好奇心试了试。   其实对嗜好辣椒重口味的锦城人来说,羊城的粉面味道稍显寡淡了一点,但多吃几口,就能察觉到其中的妙处。   竹升面或者说叫“竹竿面”,因为“竿”字在粤语里不吉利,所以改用升。做法也很有意思,一个人骑在竹竿一头,脚在地上一蹬一蹬,用类似做跷跷板的姿势均匀碾压竹竿另一头的面条。   这样压出来的面条,筋道有嚼劲,面香浓郁。   而且姜安宁吃了过后发现,和面用的不是鸡蛋,而是海鸭蛋,做出来的面蛋香浓郁爽口,再配上鬼虾和切成细丝的紫菜,就是一碗非常地道美味的海鲜竹升面。   濑粉味道也不错。   听伍经理说,以前羊城物资匮乏,当地人就把隔夜饭风干晒干,做成米浆,淋进沸腾水里。所谓濑字其实就是把米浆穿过漏勺快速流下的动作。   铁路局的濑粉加了油炸、炒熟的豆子、蘑菇之类的,味道确实很好吃。   不过姜安宁吃光了辣椒,总觉得还不够完美,配上一勺黄灯笼辣椒酱,才觉得味道绝了。   若是以后有设备,或许可以尝试开发改良版的竹升面和濑粉。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选品会。   选品会第二轮在下午,所有通过第一轮投票和直接推荐的产品都需要专门介绍,之后由采购部所有员工进行评级,进入最后的开会讨论。   这一步姜安宁倒不担心,她准备充分,加上刻意练习过的演说能力,在介绍会上,对每一款产品不仅能如数家珍,还能结合铁路局的情况,提供可用的营销方法。   最重要的是,她们的价格只比其他的贵几分或者几毛,都是成本管控到的,算下来还是很有优势。   赵立国和伍经理原本还担心这一步姜安宁怯场,没想到这人一上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的长相精致甜美,气势又干练大方,强烈的反差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姜安宁站在台上,目光自信从容,这次不从荔枝蜜讲起。而是从自己和红脚鲣鸟的故事切入。   这对缺乏文化娱乐生活的众人来讲很是新鲜,不知不觉就被她的故事打动。   整个解说下来,姜安宁做到了有故事有场景,逻辑清晰,语调舒适有节奏。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都被她外表吸引,这会儿完全沉浸到她的演说当中,听得津津有味。   章部长坐在台下,听着她的解说,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很是欣赏。   赵立国看着台上的姜安宁,对伍国华道:“这个姜安宁不简单,将来必然能成一番大事。你好好和她交好。”   伍国华点头,谁能想到姜安宁居然还有这一面,这个女同志强的离谱。   阿曼候在讲台旁边打下手,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姜安宁眼里都是崇拜。   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安宁这样闪闪发光的人。   姜安宁的解说非常成功,演讲完,对铁路局同志提出的问题也回答的很好。   看到采购部其他人员的表情,郑爱民就知道糟了。看来无法阻止姜安宁他们通过选品,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采购部还需要开会讨论,三天后会出公告宣布入选名单。时间太久,养殖场还有很多事要忙。若是通过了,后期产品供应必须跟上。   姜安宁没多耽搁,当天便和阿曼坐轮船回了海沙岛。到时候结果出来,伍经理电话通知他们。   回到海沙岛后,姜安宁去看了养殖场和加工厂的修建。这次离开,前后花了四五天,在司务长的操持下,养殖场和加工厂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姜安宁和司务长正在交流铁路局的情况,就看到齐师长的警卫员小张过来。   “姜同志,司务长,齐师长有事找你们。”   姜安宁和秦岳以为是铁路局的事,到了师长办公室才知道不是。   “养殖厂和加工厂被人举报了,明天,上级机关会派人过来审查。你们准备一下。”   作者有话说:   今晚九点还有加更,小天使们记得来看哦。   文中关于美食的描述参考了百度内容。感谢在2023-05-06 20:29:13~2023-05-07 12:2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色染红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评论加更◎   听到惊动了上级机关, 姜安宁和司务长都很惊讶。   养殖场和加工厂说的好听点叫厂,说的不好听点只是个草台班子。虽然出口荔枝蜜替国家创外汇了,但是就她们那点外汇数量别说对首都, 就是对羊城外贸部而言,都是九牛一毛。   若不是有荔枝粽这个意外, 她们的养殖场和加工厂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就算被举报, 也用不着惊动上级机关吧。   齐师长看出两人的疑惑,开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工厂的事只是个引子,背后的人恐怕别有所图。如今局势尚不明朗,不管是驻岛部队还是工厂都需要谨言慎行。你们先回去准备准备。”   说着, 便挥挥手, 让他们离开。   姜安宁本来还想多问一句, 但看到齐师长满脸疲色,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出了师长办公室,食堂有事需要司务长处理, 他先离开。姜安宁抬脚往副业组办公室走。   工厂被举报的事,齐师长没刻意隐瞒,明天审查组一来大家都会知道,没必要隐瞒。   消息一传出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副业组的人都坐不住了, 全都聚集到副业组办公室。   阿曼回来, 没人有心情关注铁路局的进展, 心思都在审查上。   “秀娥, 你说明天要是审查不通过, 工厂是不是就不能办了?”说话的军嫂是后期跟着放蜂的翟大姐。   她为了学习养蜂的方法, 把自己蛰得满头包, 好不容易成工人了。还没上几天班就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上下打鼓。   郭秀娥心里也很担心,但现在工厂人心惶惶,作为骨干,她必须做出表率,闻言,当即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们工厂一直以来都是按规章制度办事,姜厂长的所作所为大家也都看到了,没有任何思想作风问题,就算是上级机关来审查,我们也不怕。”   阿曼为了加强大家的信心,特地把铁路局的进展捡重要地说了:“对,各位嫂子婶子们,你们要对工厂有信心。工厂未来发展会越来越好,这次去羊城,我们的产品在第一轮海选试吃中投票第一名。”   “得再多的投票有什么用,明天审查不通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三旅一团的钱大姐不是很看好,扫了一眼角落的荔枝蜜,开口道:“阿曼,秀娥,你们不要扯这些虚的,我就想问一问,要是不能干了,能不能先把之前放蜂那几天的工资先结算给我们?”   这话一出,好几个军嫂都看向郭秀娥他们,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我们也不多要,能给一点是一点,前面出口赚了那么多,我们的工资又花不了多少钱。”   “对对对,趁现在钱还没投进去,干脆不搞了,及时止损。 ”   虽然很感谢姜同志带她们赚钱,但是毕竟共事没多久,感情还不够深厚。   平日里一帆风顺,大家自然没话说,但现在大难来临,当然要替自己打算。   她们都是跟着家人来随军的,拖家带口,总不能因为姜安宁一个人,连累自己一家子。   不是她们现实,人都是自私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都要各自飞,何况她们就是普通员工关系。   王桂芬没想到钱大姐居然是第一个说这话的,当初养蜂招人的时候,钱大姐是第一个找她报名的,话里话外都是很看好副业组的发展,还说要替工厂的未来出一份力。   王桂芬知道她年纪大记性不好,就算自己识字不多还是熬夜帮她画了养蜂图,让她照着图学。安宁妹子对她也是多有照顾,她有什么疑问,安宁妹子从来都不藏私,耐心教。   其他人说这种话她还能理解,可钱大姐第一个提出来多少就有点忘恩负义了。   “钱大姐,当初你来参加报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工厂只是遇到点问题,还没出结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散火,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王桂芬是个老好人的脾气,很少说重话,这次实在气急了。   钱大姐被她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索性撕破脸不管了,“桂芬妹子,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我当时也想不到姜厂长和工厂会被举报。就一点工资,你们要是想赖账,也用不着往我身上泼脏水。你问问大家,在场的军属中,哪一个不想走?”   钱大姐的话说的几个军嫂意动,她们都是后来加入的,就想赚点钱改善生活,不想卷进麻烦。   原先以为有姜安宁这个聪明又有能力的厂长在,她们能跟着沾光。做梦都没想到,问题就是姜安宁这个厂长带来的。   林梅第一个表态,“我相信姜厂长,工厂一定会没事的。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有了林梅带头,剩下的军嫂中又有两三个愿意留下来和工厂共进退。剩下的要么是犹豫不定,要么和钱大姐的想法一样只是不好是表态罢了。   郭秀娥看到林梅几人,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声泪光。   阿曼站出来,目光扫视其他人一眼,“四百多箱蜜蜂需要照顾,工厂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剩下的人都想这个时候走?”   有的军嫂低着头,用沉默代替了答案。有的看了一眼钱大姐,希望她带这个头。阿曼也看向钱大姐。   钱大姐被看的不自在,“这件事就是姜厂长引起的,她作风有问题,我们不能跟着她一起犯错。林梅她们愿意留下是她们的事,我们想走你也不应该拦我们。”   林梅闻言,皱着眉头,“钱大姐,你这话就不中听了。安宁妹子为人如何,她有没有资本主义的坏作风,大家都能看到。副业组能有今天,她功不可没。我看是有人眼红,恶意举报。明天审查人员一查,真相就能大白。”   “林梅,我知道你平时和姜厂长走的近,但你也不能不顾事实一味帮她说话吧。”钱大姐轻嗤一声,“有句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姜厂长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还是说你其实也是背后的受益者?”   林梅脸色通红,“钱大姐,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任。我受什么益了?你说清楚。”   钱大姐笑了笑,“你不要太在意,我就是随便猜猜。又不是说真的。   你刚才说工厂的发展,姜厂长功不可没,这话我不赞同。不可否认,姜厂长确实有功劳,但要说功不可没,难道不是各位军属齐心协力吗?   没有大家的帮忙,靠姜厂长一人就能照顾四百多个蜂箱吗,靠她一个人就能取一万六千多斤蜜吗?我们现在只是想拿到我们的工资,又没做错什么。”   郭秀娥几人没想到钱大姐嘴皮子居然这么利索?   当初招人的时候,她们还觉得这个大姐长相憨厚,应该是个憨厚朴实的人,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   谁说长相憨厚的人就真的憨厚了?   这人啊,平时是一副样子,遇到问题,又是另一副样子。关键时刻,才能见人品。   郭秀娥捂着肚子,深呼吸,要不是怀孕了,以她的脾气早就和钱大姐干起来了。   谁不知道副业组卖蜂蜜赚了十一万七千,说什么工资打欠条,这不是摆明讽刺她们吗?   一群人在里面吵的热火朝天,丝毫没察觉到办公室门外的两道身影。   孙芳婶子是后来的,一来就看到姜安宁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出的争吵声,她都脸红。   这些人当初都是她帮忙招的,哪里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安宁听了肯定很难受吧。   她的目光落在姜安宁身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别放在心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有数。不要伤心。”   姜安宁眨了眨眼睛,叹口气,“要说一点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但要说伤心倒不至于,就是有点失望。”   钱大姐她们怕明天审查连累她们,想早点抽身。她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不在意。审查人员都还没来,自己工厂的员工倒是自乱阵脚了,确实令人好笑。   她不知道,钱大姐之所以这样,也是收了邱玉她们的好处,当然肯定也有真情实感。   “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说实话,我们不愿意这个时候离开,但是我们明知道有火坑还往里面跳,那就是傻了。我们的工资钱不多,随便凑凑就有了。要是你们实在拿不出,也可以打个欠条先欠着。我们又不是非要今天要,就是把丑话先说在前面。”   钱大姐也不想把关系弄僵了,毕竟姜安宁的丈夫是海岛最年轻的团长。就算真的像邱玉说的一样,查出什么问题,姜安宁被撤职,她男人还是团长。   虽然不是一个旅的,但单论职级,还是在自家丈夫之上。   姜安宁吁出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我觉得钱大姐说的在理。我们不能明知道有麻烦,还要求大家和我们一起渡过,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安宁。”郭秀娥阿曼她们看到安宁,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姜安宁走过去,安抚地捏了捏她们的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她转身看向其他的军嫂,尤其是落在钱大姐身上。   “我理解大家害怕举报的心情,但我们工厂怎样,别人不知道,各位嫂子婶子们应该知道。工厂没有任何违规操作的地方,不怕审查。我姜安宁行得正坐的直,更不怕审查。我希望大家能对我,对工厂多一些信心。”   说到这,姜安宁话锋一转,“当然,我们工厂是讲道理的。也不会强迫大家做不愿意的事。各位嫂子婶子要是想现在离开,之前的工资会照常结算给大家。这点大家可以放心。   不过,工厂不是家里的自留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工厂有工厂的规章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在离开,以后副业组的工厂都不会再录用。”   她给了大家机会,就看其他人怎么选择了。   那几个军嫂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孙芳嫂子及时站出来,替姜安宁站台,“姜同志说的,也是我和齐师长的态度。是去是留,就看大家自己的选择。”   之前还担心犹豫的翟大姐听了姜安宁的话后,还是决定留下来。   还有几个军嫂也表示要留下来。   最后要走的除了钱大姐,就只有两个军嫂。   钱大姐看看之前让她出头的几个军嫂,不敢相信她们竟然选择留下来。   那几个军嫂移开目光,钱大姐冷笑,等姜安宁被撤职,工厂被整顿,你们就等着哭去吧。   姜安宁让阿曼拿了大团结过来,把三人之前的工资结算了。   钱大姐见姜安宁她们有事要说,想留下来打探打探情报,那连两个要走的军嫂见钱大姐没动,也没动。   姜安宁皱眉,走到钱大姐面前,“工接下来是我们工厂的内部会议,还请钱大姐和两位军嫂离开。”   钱大姐被赶,脸色挂不住,尴尬地笑笑,离开。两个军嫂也跟在她身后离开。   等出了办公室的门,钱大姐回头看了一眼。   姜安宁众星捧月般被大家围着,似乎在说什么,说到好笑的地方,大家还笑了。   就笑吧,等明天审查代表到了,看你们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当天在副业组,孙芳嫂子和大家一起准备审核可能会用到的资料以及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以免大家说错话,引来误会。   再三确认没有不妥后,众人来散会。   第二天,首都来的审核代表坐着吉普车到了部队。   为首的代表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中山装。审查组的人先去了师长办公室,后来被警卫员小张带去副业组办公室。   见到姜安宁,为首的审查代表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你就是姜安宁?我是曲军。负责这次的审查。还请姜同志不要有任何隐瞒,接受我们审查。”   闻言,姜安宁皱眉,她应该是第一次见这人,从前也应该没有得罪过他才对。为什么感觉这人来者不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是冲着她来的,只是这是为什么? 第65章   ◎二合一◎   以曲军为首的首都审核代表团, 来的第一天,先是去查看副业组办公室,看到里面放的荔枝蜜和各种果干、果酱等, 询问了许多问题。   整个过程,曲军他们不想是要调查, 倒像是来游玩参观, 询问的都是一些基础的问题。   姜安宁有点摸不准曲军肚子里卖的什么药,按照孙芳婶子交代的,全程配合,知无不言。   曲军似乎也很满意她的配合,第一天结束后, 他友好的仿佛两人是多年的朋友一样。   就很奇怪。   说他针对自己吧, 他又没做任何针对的行为。说他秉公处理吧, 他隔三差五就在话里挖坑。要不是她机警,就被他绕进去了。   随行的阿曼看了一眼曲军,小声道:“安宁, 这次审查怎么感觉很简单,代表是不是也知道我们没问题,所以来走个过场。”   连阿曼都这么觉得,看来不是她小题大做。   姜安宁看着远处和修建工厂的工程兵说话的曲军, 皱眉道:“审查结果没出来前, 一切都有可能, 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按照计划开展副业组的事务就行。”   阿曼虽然不太懂, 但安宁妹子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她照做就行了, “秀娥嫂子她们还在等我的消息, 我先过去和她们说一声。”   姜安宁点头,“去吧,这里有我陪着就行。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处理。”   “好。”   阿曼走后,曲军聊完过来,看到阿曼的背影,不经意地:“这位阿曼同志也是工厂的员工?她似乎特别听你的话。”   姜安宁面上客气疏离:“曲同志说笑了,我是代理厂长,她是员工,服从命令是为了更好服务工厂,不存在什么特别听我的话这种说法。”   曲军笑了笑,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今天先到这里,辛苦姜厂长。”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姜安宁公事公办。   见他没有继续要参观的意思,姜安宁把人交给警卫员小张,转头去了副业组办公室。   副业组办公室。   郭秀娥她们正在忙芒果的收购,铁路局那边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但姜安宁有信心。怕到时候来不及,现在便开始做一些准备。   就算到时候铁路局不要,她也有其他的办法卖掉。   就拿芒果干来说,她觉得芒果干技术含量不高,大家都会做,她们没什么优势。可经过铁路局海选,对比了其他家的芒果干,她才知道阿曼拿来的黎族秘方有多珍贵。   除了秘方,她们最大的优势还在于品控。   或许是这年代工业发展还不发达,大家只想着做出来好吃就行,没有考虑过怎么把每一批每一片芒果干的口味都做的差不多。   对于铁路局这种大批量走货的销售渠道来说,稳定的品质非常重要。总不能这次买的是一个味道,下次买的又是另一个味道,同一斤芒果干每片味道还差别很大。这会让客户很没有安全感,也不利于口碑的形成。   后世这些看起来很平常的条件,放到现在,就领先一步,成了她们的优势。   姜安宁一露面,其他工人就投来注视的目光。   郭秀娥擦了擦手,递给姜安宁一个椰子,“喝点水缓缓。”   “谢谢秀娥嫂子,我刚好渴了。”   刚才带着审查组的人忙了一天,一边走一边介绍,军用水壶里的水早就喝完了,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看到椰子,才发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姜安宁接过椰子,就着稻草杆喝了满满好几口,冰凉的甘爽的椰汁里还加了糖,解渴的同时也能补充能量。   等她喝完,郭秀娥迫不及待问:“安宁妹子,审核代表们查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结果?”   姜安宁想了想措辞,缓缓道:“目前来看,审核并没有发现任何资本主义坏作风的苗头,但这才第一天,后面如何我们还要等调查。我猜测明天他们应该会找你们谈话了解情况,了解完情况才会出一个结果。”   郭秀娥几人听了,忐忑道:“那我们该怎么说?万一说错了,害了工厂怎么办?”   剩下的军嫂们也停下来,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她们都是看到过被举报人的下场的,又是批、斗又是游街,很吓人。   姜安宁知道她们关心自己,也怕说错话带来不好的结果,安慰道:“大家不要太担心,他们怎么问你们就怎么回答,照实回答就行。”若对方有意虚线或者诱导,嫂子婶子们防是防不住的。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   听到安宁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她们最怕和审查组的人打交道,担心自己不会说话害了大家。   姜安宁看了眼办公室,收来的芒果干按照大小种类分类,装在了箩筐了,“今天收了多少芒果了?”   郭秀娥领着她过去看,“今天收了五千斤,这次我们按照你留下的标准,进行挑选,太熟的没有要,其他符合标准的,都分门别类进行摆放。”说到这,她顿了顿。   “怎么了?”姜安宁随机查看了一个箩筐的芒果,这批收的金煌芒多,个头大肉多,适合做成芒果干。   郭秀娥没有隐瞒,“就是军嫂们都希望这次不记账,收购的同时就把钱结算了。”   姜安宁知道这些军嫂是怕工厂办不下去,到时候拿不到钱。不过,这次她本来也不打算记账。   “之前收购记账主要是我们没有钱采用的救急措施。现在我们有足够的资金,自然是收购的时候结算。”   因为之前打捞沉船卖掉了黄金,如今部队的经费充足,创汇赚的那十一万七千,齐师长全批给工厂做建设基金了。现在她们工厂不差钱。   郭秀娥听到安宁这么说就放心了,“那我先过去和阿曼说一声。”   阿曼识字,现在是工厂的代理财务,工厂所有的钱使用都要经过她的批准。   她们目前只收购军属手中的芒果,等后期铁路局的名单出来,才会放开从周围社员手中收购,价格和供销社一样。   姜安宁又问了其他水果收购情况。   这块是郭秀娥在管,她胆大心细,虽然做吃的不行,但是有一条好舌头和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有她盯着,芒果干的品控这块姜安宁可以完全放心。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姜安宁心里安定不少。回到办公桌前,拿出本子,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   还有两天,铁路局名单就出来了。文昌鸡和海鲜鸭的养殖也要提上日程。不过他们都没有经验,得先去热作院找相关的专家咨询,顺便看能不能抄录一些农书回来。   这一忙,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六点,工厂下班,军嫂们把东西收拾好,锁好副业组办公室的门,回了家。   姜安宁还没写完计划,打算把东西带回家继续做。   院子里静悄悄,篱笆处的各种花苗已经长出了枝干,自留地里蔬菜瓜果飘香。   角落的鸡笼里三只文昌鸡长成了大鸡模样,正在啄食虫子。姜安宁走过去,把鸡放出来,又给他们倒了一碗稀释过的井水。   打开门,家里也静悄悄的。   恩瑾去了温泉山,还没回来。铁牛这会儿还在卫生所当学徒,也没下班。   姜安宁去了厨房开始做晚饭。她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营养一定要跟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就连一向喜欢的油焖大虾也不喜欢了。   明明味道和丈夫做得差不多,但就是觉得没有爱人做的好吃,太油腻,吃不下。   天气这么热,不吃要坏。姜安宁正发愁,就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   “安宁?安宁?”   是三姐的声音。   姜安宁打开门,周书婷端着一碗粉进屋来。   “今晚食堂有陈村粉,我想着你还没吃过,给你打了一份。”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油门大虾上,皱了皱眉,“怎么剩了这么多,没胃口?”   姜安宁有气无力地走到桌子旁坐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吃不下。”   “你现在怀孕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周书婷看了一眼姜安宁苍白的脸色,担忧道:“这个陈村粉里我特地加了点醋,你试试看。这审核组也真是,让一个孕妇陪着他们逛了一天,这不是欺负人吗?不行,我去孙芳婶子说一说,明天让其他人去。”   “别,三姐,”姜安宁摇头,“我怀孕的事大家都不知道,现在是特殊时候,我作为工厂的厂长,又是被举报的人,不能置身事外。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听安宁这么说,周书婷只好作罢,“要是明天他们还是让你带着到处转,你也别傻傻的跟着,让阿曼或者桂芬嫂子去也行,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人扛。你要是累坏了,我心疼不说,等恩瑾回来了,我怎么和他交代。”   姜安宁搂着周书婷的手臂撒娇,“我知道了,三姐,我才不会那么傻。”   周书婷轻轻搓了搓她额头,“你呀,就是逞强,偶尔也要学会把事情交给阿曼他们。你又不是哪吒,有三头六臂。”她把安宁按坐在凳子上,“快尝尝,一会儿粉该坨了。”   姜安宁弯了弯眉眼,拿起筷子夹了几根粉塞进嘴里。   周书婷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吃得下吗?”   姜安宁嚼了嚼,陈村粉薄爽软滑,吃进嘴里一股稻米香气。米粉味道素淡,能够容纳许多材料赋予它的味道,特别适合搭配各种配菜一起吃。   这完陈村粉里加了醋、酱油、葱花还有花生米、黄瓜丝,酥香可口,酸辣开胃。   “好吃,很开胃。”   “吃得下就行。”周书婷见她吃的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听说明天食堂还要做陈村粉,晚上我再给你打回来。”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突然,周书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差点忘了我炉子上还烧着水的,我先回去。你先吃,一会儿我过来收碗。”说完便匆匆离开。   她一离开,姜安宁埋头嗦粉。   嗦完陈村粉,胃口大开,看着桌上的油焖大虾也不觉得油腻了,十几只鬼虾没多久就被她吃完了。   吃完,还觉得肚子饿,但是今天太累了不想重新做饭,干脆回屋子,打开五斗柜,准备拿点东西吃。   之前周老爷子给她寄了很多特产,芝麻酥饼、驴打滚这些不耐放的都吃完了,只剩下些金鸡饼干,放在五斗柜最下面。   拿饼干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包裹,姜安宁这才想起,这是大哥大嫂寄来的包裹。   上次领了包裹后太忙,没来得及拆开,就放在柜子里。这阵子又是忙铁路局选品的事,又是应付审查,都把这件事忘了。要不是刚才拿饼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   人类说一孕傻三年,她怎么刚怀上,记忆就这么差了。   姜安宁把包裹拿出来,打算等铁牛回来,一起拆。也不知道大哥大嫂有没有看到铁牛的照片,上次寄包裹,她只顾着把铁牛的照片放进去,忘了给他们写信叫他们寄一张合照了。   找个时间,还是写一封信过去,铁牛现在跟着宁医生学医,大哥大嫂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正想着,外面传来翅膀扑朔的声音,是鲣鸟和铁牛回来了。   自从鲣鸟在附近安家,姜安宁早晚都要喂它吃食,实际上是把月光花露加在食物里喂给鲣鸟。   有一次铁牛碰到,吵着闹着想要喂,姜安宁没坳过他,让他喂了一次,之后喂鸟的活就被铁牛抢过去了。   小家伙还美其名曰:“做家务,为小家建设做贡献。”   也不知道他哪里学的这一套,嘴甜的不行,好听的话撒娇的话一套套的,她实在招架不住,只好把喂鲣鸟的任务教给他。   以至于现在这个家里,鲣鸟最亲近的人不是自己,是铁牛。铁牛每天和鲣鸟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己这个老姑还要长,一人一鸟好的跟什么似的。   铁牛走进堂屋放下自己的挎包,就听到老姑叫自己,兴冲冲冲进屋子,小光头在灯光下像个小灯泡。   铁牛见老姑蹲在地上拆包裹,紧张极了,拿着小马扎过去,“老姑,你坐着休息,我来拆包裹。”   她想说自己月份小没显怀,蹲下来干活一点事儿没有。   谁知一向听老姑话的小家伙严肃着小脸扶着她坐下,不赞同地看着她,“老师说了,越是月份小,越是要注意。你都是大人了,怎么还没我一个小孩子懂事,乖,坐下休息。”   姜安宁没想到铁牛会拿自己哄他那套哄自己,忍俊不禁,“好,我听话,都听铁牛小大夫的。你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不准我干的,我一定不干。”   铁牛郑重其事地点头,皱着眉头的样子已经有大夫范儿了。   “剪刀给你。”姜安宁把东西递给铁牛。   铁牛看到地上的包裹,好奇,“这是谁寄来的包裹?”   “是你爸妈。”   “哦,他们寄来的。”铁牛抿唇,兴致缺缺。   姜安宁见他声音一下子沉闷了不少,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爸妈给你寄东西过来,你不高兴吗?”   铁牛没说话,低着头默默拆包裹。   等包裹拆开,姜安宁把包裹拿到桌上,把东西拿出来,一条裙子,几件小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的吃的用的,有大人有小孩的。   最里面是一封信,是大嫂秦兮蓉的笔迹。   “安宁,我是大嫂。你的包裹我们收到了,海鲜很好吃,还能够补充营养,我们很喜欢。谢谢你寄过来的照片,不知不觉,铁牛都长这么大了,你把他照顾的很好,谢谢你和妹夫……”   信里面还附带了一张照片,是大哥大嫂的合照。   照片里背景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大哥大嫂站在一起,笑容灿烂。   姜安宁看着两人的照片,鼻子酸酸的。几年不见,大哥大嫂沧桑了好多。   这是姜安宁第一次深切意识到,大哥大嫂的不容易。无线电家属院的人都说,大哥大嫂是名校大学生,每个月工资高补贴高,简直就是福窝窝。   没人看到这群扎根沙漠深处,舍小家为大家的科研人员的艰难和牺牲。   作为家人,姜安宁替他们骄傲的同时,也心疼他们的不容易。   她蹲下身,转过铁牛,把照片递到他手里,“这是爸爸妈妈寄给你的照片。”   铁牛咬着唇,葡萄似的大眼睛红红的,看着照片,手指摩挲着照片里陌上的两张脸。   这就是他的爸爸妈妈吗?这么久没见,他都快要忘记了,只能从照片上找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良久,小家伙强忍着眼泪,抬头问:“老姑,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姜安宁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爸爸妈妈很爱铁牛,怎么舍得不要铁牛。”   铁牛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真的没有不要铁牛吗?”   “当然,你看这些衣服,是你妈妈一针一线缝的。这些粮票大团结,是爸爸妈妈赚来给你花的。”姜安宁拿起包裹里小孩子喜欢的零食,“还有这些吃的,大部分都是给铁牛准备的。”   这些零食海沙岛供销社就有,可大嫂还是大老远寄过来,因为这些都是她一个个特意去挑的。   “那他们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铁牛呢?其他人的爸爸妈妈要是出远门的了,都会回来看小孩子的。只有铁牛的爸爸妈妈不会。”   姜安宁看着铁牛,“因为铁牛的爸爸妈妈是英雄。”   “英雄?”铁牛眼泪挂在睫毛上,不解地睁大眼睛。   “对,英雄。你看姑父,他为了守护大家,是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经常不在家对不对。铁牛的爸爸妈妈比姑父还要厉害,姑父还能偶尔回家,铁牛的爸爸妈妈为了守护更多人,要一直呆在很远的地方,不能回家。”   “我知道。像小柱子的爸爸,就是呆在很远的地方,很久很久都不能回来。”   唐建唐营长因为工作特殊,长年驻守在与他国交界的小岛,站岗巡逻,不能经常回来。   “这么理解也没错。”   铁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原来铁牛的爸爸妈妈是英雄,他们没有不要铁牛。真好!”   “不生爸爸妈妈的气了?”姜安宁笑着道。   铁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生气。铁牛的爸爸妈妈很厉害,他们是为了能保护更多人才不能回家的。铁牛很骄傲,以后也要像爸爸妈妈一样,像老姑和姑父一样,成为一个能守护更多人的人。”   姜安宁眼眶湿润,小家伙懂事的让人心疼。   姜安宁抱起铁牛,替他擦掉眼泪,“小男子汉还哭鼻子了。要是让思明天宝大柱子他们看见,你这个老大威信不在哦。”   铁牛不好意思,把头埋进老姑的肩窝,“人家今天不想当男子汉。”不当小男子汉就可以哭了,也不怕出丑。   姜安宁笑着道:“好好好,我们铁牛今天不当男子汉。”   铁牛擦了擦眼泪,心情恢复后,突然意识到老姑还怀着妹妹,惊慌失措,“老姑,快放我下去。”   姜安宁放下他后,铁牛见她没事,松了口气。想到姑父今晚也不在家,小家伙笑得像偷到油的小老鼠。   今晚他还可以和老姑一起睡。   这么一看,姑父经常不在家,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没人和自己抢老姑了。嘿嘿!   *   审查组来的第二天,曲军果然像姜阿宁说的一样,找人谈话,除了副业组,还找了邱玉、钱大姐、方秀询问情况。   王桂芬是第一个被叫到问询室的副业组成员。   看着曲军,王桂芬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曲组长。您找我?”   曲军露出和蔼的笑容,“王桂芬同志,找你来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不要紧张。请坐!”   王桂芬深呼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在曲军对面的凳子坐下。   曲军先是查看了一下资料,“王桂芬,贵省平康县人,十八岁嫁给一旅三团唐建唐营长,今年三月来海沙岛随军。没错吧?”   王桂芬深呼吸,“没错。”   “放轻松,说起来也巧,我爱人也是贵省人,不过不是平康县,是隔壁的魏县人。贵州酸汤鱼很不错……”   一说到自己家乡,王桂芬慢慢放松心情。   曲军见状,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你婆婆曹老太以前也在海沙岛随军,后来因为得罪了姜厂长才被赶出海岛的,有这回事吗?”   “曲组长你误会了,我婆婆不是因为得罪姜厂长被赶走的,说来不好意思,是这样的……”   曲军不动声色倾听,又旁敲侧击问了许多有诱导性的问题。没想到王桂芬根本不接招。   刚才聊家乡后,她觉得曲组长是个亲切的人,反而不紧张了。面对曲组长说得不对的地方,她都是直接指出。   “原来是这样,你们第一次卖荔枝蜜一共卖了一千多,你只拿了几十块,剩下都是姜厂长拿着吗?现在还剩多少,你知道吗?有人举报说姜厂长侵吞集体财产,用公家的钱买的确良裙子,小皮鞋。这事是真的吗?”   “这是诬蔑,姜厂长才不是这种人。曲组长,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我们工厂的每一笔支出和开销都是能查到的,账本阿曼那有,齐师长和司务长那也是有的。”王桂芬气狠了,为姜安宁抱不平,激动地唾沫横飞。   曲军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离王桂芬远一点。   之后,审查组又单独找了其他人谈话,得出的结果让曲军很是惊讶。   除了邱玉那几个和姜安宁有过节的人,其他人都姜安宁都是一致好评。不管他怎么挖坑,都找不到姜安宁资本主义坏作风的证据。   大姐吩咐他的事,看来不是那么好办。   咚咚,门被敲响。   “进来。”   方秀打开门,走过去坐下,看着曲军道:“舅舅,你找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7 23:58:43~2023-05-08 21: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一更◎   曲军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你们先出去。”   方秀对婆婆这个弟弟有点发怵,她刚嫁进盛家的时候,老盛这个舅舅还是首都芭蕾舞团的普通演员, 靠着巴结上面的那位女同志摇身成了女同志身边的红人。   大权在握的他大肆针对同事,斗院长、贴大字报, 捏造莫须有罪名, 强迫这些人招供。现在还成了审查组的组长。   虽然知道在特殊时期过去后,曲军会被清算,没有好下场,但是这时正是曲军风头正盛的时候,她不敢怠慢。   等人一出去, 曲军扔给她几封信, “把这些东西想办法放到副业组办公室, 或者姜安宁家里。”找不到问题,那就制造问题解决有问题的人。   方秀的目光落在信纸上,心惊肉跳。饶是她和姜安宁不对付, 也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手段。   信里各种攻击上面那位女同志的诬蔑和造谣,还有各种有作风问题的言辞。   这些罪名一旦坐实,姜安宁逃不了被批的命运,下牛棚劳改就是最后归宿, 连带着周恩瑾也绝对讨不到好。   “舅舅, ”方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曲军, 斟酌字词, “这恐怕不太好办。”   曲军扫了她一眼, 手里的钢笔在桌上一点一点, 声音冷静, “说说。”   方秀咽了咽口水, “我和姜安宁不对付,整个家属院都知道,副业组的人只要一看到我,就会警惕,根本找不到机会。姜安宁家里就更不可能,她们家有一只鲣鸟,只要有人靠近,鲣鸟就会大叫,引来附近巡逻的战士。”   曲军面无表情,转动钢笔的手停下。问询室的空气沉默得可怕。   方秀心惊,解释:“舅舅,我怀孕了,月份还小。昨天摔倒惊到了孩子,医生让我最近不要思虑过多,呆在家里好好养胎,免得磕着碰着影响到孩子。”   曲军顿了顿,道:“行了,你出去吧。”   出了问询室,方秀松了口气,经过这么多次,她也学聪明了。她是恨不得姜安宁倒大霉不错,但前提是不会把自己和老盛搭进去。   在首都芭蕾舞团,曲军一个人可以只手遮天,就算出问题,也有上面的女同志护着。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驻岛部队,到处都是周恩瑾和齐师长安排的人。   她摸着肚子,眼神莫名,等老盛回来了,还是得抓紧时间怀孕。婆婆不在乎自家老盛,但盛家第三代第一个孙子,她还是在乎的。这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一连几天,曲军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齐师长派人的人随时跟着审查组,那个姜安宁也不是好对付的。   副业组办公室和姜安宁家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那个叫梁石和朱大力的两个战士,一人带个几个人守着一个地方,他安排的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送走最后一个人,曲军直接把桌上的搪瓷缸砸在地上。   除了邱玉、钱大姐,被问询的所有军属都对姜安宁赞不绝口,从他们口中,曲军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邱玉和钱大姐能提供的信息也都是主观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以姜安宁和齐师长的狡猾,轻易就能化解,上面派他来的目的根本达不成。   这如何不让无往不利的曲军恼羞成怒,“查,给我查,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副业组能够是铁板一块。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   一连七天,审查组各种方法都试过了,甚至还特地设置了匿名举报信箱,还是没找到突破口,只能不停往后“拖”。上面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还找不到机会,这次任务就彻底宣布失败。   姜安宁该如何做还是如何做,审查组调查他们的,自己一行人就忙着准备果干和果酱。   四天前,伍经理来电话了,她们的选品成功进入铁路局的采购名单。令人意外的事,不是一种或者几种产品,而是所有的产品,全都进入了名单。   这个消息,像一道阳光驱散了工厂所有员工心头的阴霾。大家都很高兴。   高兴之余,郭秀娥和阿曼他们想到审查组,不免疑惑,“安宁,这都七八天了,再怎么审查也该出结果了吧,审查组到底什么意思?”   姜安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师长让孙芳嫂子通知我们,按兵不动,等就行了。”   姜安宁不知道她被举报只是一个引子,是上面有人想要拿捏海岛部队的一个切口。双方的上面势力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早就暗流涌动,激烈交锋。   加工厂还没修建好,设备也缺,副业组只能用土方法晾晒和烘烤。好在这几日天空做美,海沙岛一直都是大晴天,连雨都没下一滴。   忙完上午的工作,姜安宁抬脚往家赶。走在新家属区的碎石小路上,远远看到自家烟囱在冒烟。   周恩瑾回来了吗?   姜安宁心里一喜,小跑着回了院子,进屋看向厨房的位置。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切菜,他身旁的炉子上,砂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炖着什么东西,空气里满是香味。   看到周恩瑾,她的心像回到了港湾,紧绷的神经松了松。放下军用挎包,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周恩瑾。   周恩瑾突然被抱住,顿了顿,放下手里东西,想要转过身抱抱妻子。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姜安宁抱了一会儿,心里好多了,放开周恩瑾。   周恩瑾握着她的手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着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姜安宁搂着爱人的腰,抱怨道:“周恩瑾,有人欺负我。”   见爱人脸色不好,周恩瑾心疼,“谁欺负你了?”   说到这个,姜安宁就生气。   审查组的人来了这么多天,查不到东西,还赖着不走,隔三差五就上副业组办公室找她谈话,经常打断她的工作不说,她还要打起十分精神应付,就算她身体好,也扛不住这么搞。   她不是没想过找孙芳嫂子和师长,但是每次去找的时候,就看发现他们也正在忙着什么事,只好作罢。   这会儿看到爱人,一下就破防了。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周恩瑾都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听完爱人的话,周恩瑾搂着她,安抚地轻拍她的背,“不要担心,他们呆不了多久了。”双方上面势力的争斗已经接近尾声。   姜安宁听出丈夫的言外之意,心里安定不少,她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目光落在砂锅上,“恩瑾,你炖了什么?好香,我饿了。”   “是野香菇炖鸡汤。”周恩瑾放开她,拿了个小碗,“从温泉山回来的时候在山里采摘的,你尝尝。”   姜安宁闻着香味,指着砂锅里的鸡道:“我要吃鸡翅膀。”   周恩瑾宠溺的笑了笑,“好,两个鸡翅膀都给你。”   舀好鸡汤,周恩瑾拿在手里吹了一会儿,确认不烫了,递给爱人。   姜安宁捧着小碗,先喝了一小口汤,后夹了鸡翅膀啃,满足极了。   野香菇香气浓郁,文昌鸡营养丰富,煮出来的鸡汤上面飘着黄色的油花,撒上翠绿的葱花,因为时间炖的久,鸡翅膀上面的肉一抿就下来了,嫩滑细腻。   “恩瑾,文昌鸡真好吃。”可惜养殖场还没修建好,短时间是无法实现鸡汤自由了。   “你要是喜欢,过两日,我们再杀一只。”   姜安宁顿了顿,抬头看他,“今天的鸡是我们家养的?”   得到肯定回答,姜安宁扶额,“完了。铁牛知道了得哭死。”   周恩瑾不解,“怎么了?”   姜安宁愁眉苦脸,“你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鲣鸟和鸡都是铁牛在喂,他早就把三只鸡当成了自己的伙伴。你现在把他的伙伴杀来炖了,他能不哭吗?”   虽然有点可怜铁牛,不过鸡汤真的好香啊。   正说着,外面传来说话声,是宋大山宋副团长。   宋大山满脸笑容,眉眼都是喜色,拎着杀好的羊腿进了屋,“老周,弟妹,我对象想吃羊,我想办法弄了只。这不给你们送一条腿来。”   说到“对象”两个字,宋大山刻意强调了下,得意地瞅了老周一眼。   俺也是有对象的人了。四个人里,俺总算不是落后那一个了。   姜安宁闻言偷笑,宋副团长送羊腿是假,来宣布自己有对象了才是真吧。这一笑就乐极生悲了。   羊刚杀完,羊腿上还有血,腥膻味直冲鼻子。姜安宁“呕”了一声,本来打算忍住的,结果眼泪都忍出来了,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周恩瑾见状,赶紧夺过羊腿,拿出堂屋放到院子里的石头上。   羊腿拿走了,姜安宁才好点,胃里也没有泛酸水了。   宋大山虽然傻,但不代表不懂,他瞪大了眼睛,“弟妹这是怀孕了?”   他嗓门大,不仅周恩瑾听到了,周围巡逻和路过的军属们战士们都听到了,纷纷向周恩瑾道喜。   守了这么久的消息,就这么被宋大山的大嗓门暴露了,周恩瑾揍人的心都有了。   宋大山察觉到不对,把羊腿放桌上,“那个,我有事找司务长,先走了。”   吃完饭,周恩瑾去找师长确认下个月的训练计划,说完计划,齐师长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周恩瑾面色冷静,“师长,审查组来了这么多天,驻岛部队都被他们查了个遍,是不是该送客了?”   齐师长放下手上的东西,笑着道:“你小子这是心疼媳妇,来催我了?”   周恩瑾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语调骄傲得意:“我媳妇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齐师长一听,满脸喜色,“这是大好事啊。你小子,瞒得这么紧。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动手了。”   等周恩瑾一走,齐师长立马和首都的上级领导通了电话。   没多久,曲军就接到了首都电话,让他们宣布结果,回首都。   “领导,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工厂和姜安宁的把柄。”曲军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不仅是因为大姐的嘱托,还因为这件事女同志很重视,他若是能办成,女同志一定会重用他,完全可以再往上走一走。   “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切口,我对你很失望。如今事不可为,赶紧给我滚回来。”   曲军不甘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面已经发话了,要是惹恼了女同志,他吃不了兜着走,只能放手。   宣布结果的那天,军属院不少人都来了,都想知道结果如何。人群里,邱玉和钱大姐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说:   晚上9点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3-05-08 21:37:24~2023-05-09 11:5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兴崽1007小行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二更◎   钱大姐从衣兜里掏了一把瓜子, 递给邱玉。两人边嗑瓜子边等待。   钱大姐望了望姜安宁她们一眼,见她们丝毫没有慌张,皱了皱眉头, “邱玉,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不会诓我吧?”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军属院其他人军属都知道她离开工厂了, 若是最后姜安宁和工厂都没事了, 她就是军属院最大的笑话。   想到这,钱大姐看邱玉的眼神不善。   邱玉心里不屑,面上却很热情地挽着她的手臂,“钱大姐,瞧你说的。你丈夫是我丈夫的顶头上司,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不是。”   她看了一眼周围, 确认没人注意到她们的谈话, 拍了拍她的手,“你看着吧。这次姜安宁不死也要脱层皮。昨天我偶然碰到盛副团长和曲组长见面,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钱大姐好奇道:“这两人难不成还认识?”   “岂止是认识, 我给你说,”邱玉在钱大姐耳边耳语几句。   钱大姐眼里都是惊讶,“真的假的?”曲组长居然是盛副团长的舅舅,还和周团长有过节。   “当然是真的。你忘了盛副团长还有个哥哥。”说到这, 邱玉小声道:“就是因为周团长死的。”   这事钱大姐听说过, 当初周团长还是新兵, 第一次出任务, 带着盛副团长哥哥一起, 最后盛副团长死了。   邱玉笑着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我找人打听过了, 这个曲组长在首都就没少干这种事, 姜安宁落到他手里, 还不得伺机报复。”   这一点,钱大姐也打听过,她有个远方侄女就是首都芭蕾舞团的演员,正好在曲军手下。不然光凭邱玉给几张大团结,她不会舍得放弃工厂这么大块肥肉。主要还怕被连累。   之前她还担心曲组长会不会看在周团长的面上放过姜安宁,现在知道两家隔着一条命,她这心里就安定多了。   邱玉见钱大姐不再追问,松了口气。   这时人群一阵喧哗,就听到有人说:“来了来了。”   就见曲军带着审查组的人和齐师长并肩往礼堂前方走。齐师长先上去讲话:“相信工厂和姜安宁同志被举报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事实真相如何,审查组已经调查清楚。现在请曲组长宣布结果。”   曲军微笑着上台,看了一眼下方的姜安宁,“下面我仅代表审查组,向齐师长、罗参谋长,以及在场的所有军属们,宣布调查结果。经过审核组的严格调查,姜安宁同志在担任副业组组长和工厂代理厂长期间,没有任何思想作风问题。也不不存在举报信中的所谓的利用职权侵占工厂财产、排除异己,破坏社/会主义大团结的问题。”   这话一出,以郭秀娥阿曼为首的工厂员工,带头鼓掌。随后整个礼堂掌声如雷。   邱玉傻眼了,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你不是说她不死也要脱层皮吗?你骗我?”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曲组长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吗,他不是和周团长有仇吗,为什么没有报复姜安宁。以他的手段,随便捏造点证据不就可以吗?   为什么姜安宁会没事?   邱玉脸色苍白,百思不得其解。   钱大姐看她的眼神都快撕了她,要不是师长和部队各位领导在场,她早就冲过去了。   齐师长和审查组队人还有事情要谈,他们一走,其他领导也相继离开。   郭秀娥她们冲山去围着姜安宁。   “我就说安宁妹子人品信得过。事实证明,我的看法是对的。”林梅看了某人一眼,嘴角勾起笑容,“不像有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听说安宁妹子和工厂被举报,就迫不及待就要散火,生怕跑慢了连累自己。现在工厂没事,某些人就后悔去吧。”   “林梅嫂子说的没错,别说还真要谢谢这些人,要不是她们跑得快,我们怎么知道她们的真面目。”说着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觉得她说的没错,看钱大姐眼神带着嘲笑和讽刺。   郭秀娥扶着肚子,附和道:“有些人还不知道,我们的产品进了铁路局的采购名单。以后工厂会越来越壮大,工人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会跟着涨。而且……”   说到这,郭秀娥特意看了一眼钱大姐和她身边一起离开的两个军嫂。   此时三人脸色难看,尤其是钱大姐脸黑的都能挤出墨汁了。   郭秀娥这心里就和大夏天吃了冰棍一般舒坦,把安宁妹子安排事情说了出来,“铁路局要的产品非常多,从明天开始,红星养殖场和加工厂都要开始招人,第一批先招五十个人,后续根据情况再增加。”   这话一出,其他军属们不淡定了,如果说之前对姜安宁她们做生意还有担忧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这次的事彻底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之前听说姜安宁她们参加了铁路局的选品,还以为没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入选了。   乖乖啊,那可是羊城铁路局。   南方发展迅速,羊城有很多通往全国各地的火车,来往火车的人流量那是相当大,就连羊城人流量最大的百货商店也不能比。   姜安宁产品上了铁路局的采购名单,就意味着工厂有了一条稳定的收入渠道。   这个意义非同寻常,要知道之前的荔枝蜜是有季节性的,而且出口数量有限,铁路局的订单就不一样了,不仅数额大,而且长期稳定。   因此一听到郭秀娥说要大量招人,周围的军属们全都围了过来。   “安宁妹子,秀娥嫂子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的产品真的被羊城铁路局选上了?你们真的要五十个工人吗?”   姜安宁递给郭秀娥一个赞许的眼神,笑着对大家道:“秀娥嫂子说的没错,上次我们带去铁路局参加选品的产品全都入选了铁路局采购名单。   铁路局第一批订单光是芒果干就要五万斤,光靠我们十几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招人是肯定。   不过秀娥嫂子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要招的可不是五十个人,而是七十个人。加工厂五十个人,蜜蜂组二十个人。”   居然有七十个工作名额,军属们都很激动。要知道今年新上岛的军属多,部队特意增加了工作岗位,也就才七十个。   姜安宁她们刚成立的工厂竟然也要招这么多人。之前部队提供岗位她们选不上,但是做果脯果干只需要肯卖力气就可以干。   要求她们识文断字她们不会,要力气她们有的事,辛苦点算什么,能成为工人拿工资那可是说出去倍有面子的事情。   军嫂们围着姜安宁,询问招人的要求,非常热情。   “大家不要着急,关于详细的招人细节,等下我们会贴到礼堂广场上的告示板上,嫂子们婶子们若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虽然姜安宁这么说了,军属们还是有很多问题。   大家都太热情,姜安宁有点不适应,朝阿曼他们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郭秀娥她们见安宁妹子这么受欢迎,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最后还是王桂芬看姜安宁招架不住了,拿着招聘要求过来,姜安宁才从大家的热情中脱身。   阿曼去贴告示,军属们都跟着出去了。   等她回来,趁着大家都在,也不用特地跑副业组办公室开会,姜安宁说了下之后的计划。   “昌鸡和海鲜鸭的养殖要提上日程,阿曼,从明天开始可以先尝试养一批蚯蚓,明天桂芬嫂子和林梅嫂子陪我去一趟向阳大队,我打算先从向阳大队收购一批文昌鸡和海鲜鸭……”   大家都听得很认真,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翟大姐和其他最后选择留下的军属们都很庆幸,幸好当初她们没听信钱大姐的煽动离开,不然现在后悔的人就是自己了。   礼堂里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钱大姐站在原地,看着前同事们有说有笑地围在一起畅谈未来计划,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后悔不迭。   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邱玉的话,要是她没走,现在和大家一起畅谈未来计划的人就有她,以后还有机会升职加薪。   可是现在,她成了家属院最大的笑话。   邱玉见势不妙,早就趁着钱大姐注意力在姜安宁那边时,往礼堂外跑。   被钱大姐煽动的两个军嫂把一切都怪到钱大姐身上,互相指责。   “钱大姐,当初要不是你煽动,我们怎么会离开。你说现在怎么办?”   “就是,早知道就不该相信你,军属院的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们,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钱大姐也很冤枉,要不是邱玉煽动她,还给她钱让她使绊子,她也不会想到要离开工厂。   对了,邱玉呢?   她的目光在礼堂里搜寻,正好看到邱玉往外跑,大喊一声,“邱玉,你给老娘站住。”   邱玉一听到钱大姐的声音跑的更快了,钱大姐连同那两个军嫂连忙追上去找她算账。   邱玉被绊了一跤,摔倒在地,被随后追上来的钱大姐按在地上。   “钱大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部队,你们想打人吗?”   钱大姐冷笑一声,“老娘打的就是你。要不是你,老娘我会放着工厂工人不当,以至于现在里外不是人吗?”   邱玉一开始还求饶,躲闪,被钱大姐扇了一巴掌后,开始反击,“怪只能怪你自己贪心,都是你自己怕被姜安宁连累,才主动辞职的。关我什么事。我邱玉可不是好惹的。我让你打我。”   说完,一把薅住了钱大姐的头发,钱大姐吃痛,手一松,邱玉直接骑在钱大姐身上,掐她抓她。   钱大姐从小干农活,力气大,刚才一时不查才被邱玉钻了空子,反应过来,一个翻身把邱玉又压到下面。   钱大姐左右开弓,“还敢骂人,老娘扇死你。”   “老娘骂的就是你,你个生儿子没□□的臭婆娘……啊——别扯我头发……”   “有人打起来了。”有军属看到两人打架,喊起来。   姜安宁她们听到动静,还以为发生什么了,过来一看,钱大姐和邱玉在地上扭成一团,你扯我头发,我挠你脖子,在地上打滚,嘴里谩骂对方,手下不留情。   有人上前想拉开对方,结果被两人误伤。其他人见状,都不敢上前去劝,有人去请孙芳婶子。   郭秀娥她们在外面看热闹,就差没有摇旗呐喊了。   姜安宁看了一眼。   两人打的那叫一个激烈。   钱大姐披头散发,衣领被扯坏了,露出白花花的胸口。邱玉也没好到哪去,半边脸肿的老高,头发斑秃了几块。   姜安宁虽然有能力拉开两人,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好了。   看了一会儿,两人打架没什么新招式,姜安宁觉得没意思,想到和爱人约好了,和秀娥嫂子她们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宣传部礼堂。   一出门,就看到自家爱人穿着军服站在凤凰树树下。一阵海风吹过,满树火红的凤凰花洒落红色的花瓣,衬的他眉眼如画。   “等很久了吗?”姜安宁拿掉爱人肩膀上的落花,笑着道。   “没有,刚来。”周恩瑾接过她身上的水壶和挎包拿在手上,递给她一根冰棍。   姜安宁咬了一口,冰冰凉凉,很舒服,“你也尝尝。”   周恩瑾凑过去,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姜安宁脸一下就红了,他们这算是间接接吻吧,还是当着外面这么多人的面。   她都不敢看周围嫂子们的眼神。   偏偏周恩瑾还不放过她,那双深邃的眸光落在她湿润的嘴唇上,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了句:“好吃。”   姜安宁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幸好没人听到,恼羞成怒地掐了周恩瑾腰间软肉一把。   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夫妻情深打情骂俏。尤其是那些刚结婚的新嫂子们,更是羡慕极了。   周团长不仅来接安宁妹子,还体贴地给安宁妹子带了冰棍。哪像她们家的男人,不体贴就算了,要他们来接,还嫌弃自己矫情。   果然人比人得扔。   回去的路上,碰到邮局的宋大姐,“周团长,安宁妹子好,”   “宋大姐好。”   “安宁妹子,我是来找你的。刚才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叫姜爱军的男人打来的,他说他是你二哥。他让我帮他递个话给你,说队上的事处理好了,他人现在已经到羊城了。” 第68章   ◎一更◎   姜安宁被姜爱军的速度震惊到了。   原本姜爱军五月底就要来羊城买化肥, 可是未来二嫂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耽搁了时间。姜安宁还以为怎么着也得七月底才能过来,没想到这才七月初就到了。   “恩瑾, 我想去羊城找二哥。正好我也要去铁路局签合同。”姜安宁吃了两口冰棍过了过嘴瘾,剩下都给丈夫吃了, 吃完还不忘记吐槽:“二哥也真是的, 我让他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他。结果他倒好,一声不吭人就到了。等我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这么大人了,还让人操心。”   姜安宁嘴上嫌弃得不行, 但是周恩瑾看得出来, 自家爱人很高兴, 听到二哥要来,嘴角的笑一直就停过。   周恩瑾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自己又没假期, 想找人陪她去。这个时候又不年不节的,休假的人少,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找到合适的。   姜安宁安慰他:“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么大人了, 又不会走丢。宁医生说了, 我身体很好, 胎儿也很健康, 平日里不过度劳累, 就没什么问题。”   虽然知道妻子说得没错, 但是周恩瑾就是放心不下。从海沙岛到羊城, 一路上又是陆路又是水路的, 万一她不舒服,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最后还是姜安宁拿他没办法,“这样吧,我让阿曼陪我去。”   知道阿曼要去,周恩瑾也放心些,“工厂发展越来越好,靠你自己一个人去做,很难面面俱到。阿曼和秀娥嫂子她们都很值得信赖,你可以试着把一些事情交给她们。”   丈夫的话让她意识到,她现在不像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不能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干。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现在能做的事,再过几个月可能就不能做了。   偏偏工厂才刚起步,需要她的地方很多。她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要有意识地培养人才。以后像需要出差或者出远门的活就可以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做。也免得自家爱人担心。   周恩瑾见她沉默,知道她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什么:“今天食堂有土豆饼、西红柿鸡蛋和酱油剥皮鱼,都是你爱吃的。等吃完,我送你去码头。”   姜安宁摸了摸肚子,恩瑾不说吃饭,她都没意识到肚子饿了。其实她两个小时前才加了餐,吃了虾干和饼干,这才多久,就饿了。   吃完饭,她去房间换衣服,周恩瑾去厨房洗碗。   姜安宁打开衣柜,选了一条的确良长裙,是大嫂给她做的。收到了,只穿了三次。   她又在木鞋架上拿了铁牛给她买的花花绿绿的凉鞋。凉鞋是平底,配纯色的小裙子很好看。   就这套了。   姜安宁选好后,脱下身上的衣服,往身上套裙子。套到一半,发现竟然卡住了。   姜安宁捏了捏腰,发现自己的腰围比之前大了不少。   晴天霹雳。   这才刚怀孕不到两个月,她竟然胖了这么多吗?   周恩瑾洗好碗,家里地扫干净,才进屋看爱人收拾好了没。进屋后,发现自己爱人一脸悲戚地坐在床边,床上放了五六条裙子。   海沙岛热,爱人爱漂亮,这时候又不能太招摇,爱人只能在衣服上下功夫,她的衣服不是布拉吉就是细布长裙。   听见脚步声,姜安宁抬头看向自家丈夫,语气丧丧的:“恩瑾,我胖了好多。”   裙子竟然大部分都穿不上,剩下有两条能穿,就是勒的不行,她怕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能崩开,也不敢穿。   挑来挑去,竟然没有合适的,心情瞬间不美好了。   周恩瑾走过去,坐在爱人身边,摸摸她的脑袋,“你原来太瘦了,这样刚刚好。”   爱人本来瘦瘦小小的,虽然好看,但是看起来让人很担心。现在胖一点好,更健康了。   姜安宁扭头看他,“真的?”   周恩瑾点头,从衣兜里拿出十几张布票,“我找战友们换了些布票,等你去羊城了,可以上百货商店看看。”   这年头每人一年才六尺布票,做一身衣服都不够,还好在部队当兵有军服,虽然领新军服要交旧军服,但是至少能省下一个人的布。   其实她们家比很多家庭好多了,周恩瑾每个月有一百多块钱,其他票证不够用,也可以找那些用不上的战友换。像有的家庭人口多,比较节省,一年到头没机会穿新衣服,都是拿旧衣服缝缝补补过一年。   这年头家境不好的家庭更是舍不得买新棉布的,都是买回纺布。所谓回纺布就是把破衣服重新打烂,重新织成布,做成衣服穿。这种布不需要布票,因为是棉布回收重新做的,不如新棉布结实。   就她知道的,部队有的军属家里孩子多,长得快,要是买新棉布做衣服,花费大不说,穿不了多久就不能穿了。这时候大家就喜欢买回纺布,也不怕浪费。   不过穿这种衣服,不能动作太大,稍微不注意,就很容易撕裂。她就经常军属院有的小孩爬个树下来,□□撕拉裂开,露出屁/股蛋子。   裙子穿不上,姜安宁只好换了衣服裤子穿。换好配上小凉鞋,看起来也不错。   姜安宁打开柜子,虽然二哥说只需要帮他找买手表要用的票,但她还是把包里的工业券都带上了。   二哥这个人,你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有时候还不务正业,但姜安宁知道,他特别怕给别人添麻烦,帮别人的时候仗义慷慨,轮到自己需要帮忙,就打折扣。   之前出嫁,二哥把自己攒的钱都给自己了,这次二哥结婚,自己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帮忙。除了工业卷,姜安宁还带了三百块钱。   收拾妥当后,才和自家爱人一起出门,阿曼已经在部队门口等着了。   她们这次运气好,刚出门就碰到司务长要去农场采购,顺便捎带她们一程。   周恩瑾递给姜安宁一个布袋,“这里面我装了虾干和饼干,路上要是饿了就打开吃点。”   阿曼在一旁偷笑,谁能想到一向以铁面无情著称的周团长竟然这么细心,安宁出门竟然还准备了小零食。   秦岳看不下去,“周团长,安宁是去羊城,又不是出远门,你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   结了婚的人都会这样吗?他以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脑海里浮现自己跟在对象身后,婆婆妈妈递东西递水的样子,一点不男人,摇头甩开脑海里的画面。   姜安宁被笑的不好意思,拿了零食袋和丈夫道别后,和阿曼一起上了司务长的采购车。   周恩瑾走到秦岳面前,特地交代一句,“路上慢点。她怀孕了。”   秦岳翻了个白眼,他是开车,又不是推鸡公车,这速度还快?   周恩瑾不说话,就用那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他,“开慢点。别又撞树上了。”   司务长以前开车撞过树?姜安宁阿曼还有梁石都用好奇地眼神看着秦岳。   秦岳脸一红,他的一世英名。只要他不承认,就没有发生过,他咳嗽一声掩饰,“算了,梁石还是你来开。我去后面。这下总成了吧。”   “正合我意。”周恩瑾面无表情道。   秦岳无语,不放心他开车早说嘛。他也就是上上次,还有刚学会那段时间撞过树,开到沟里过,其他时间都很稳的。   走之前,姜安宁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周恩瑾,“去办公室别忘了给老爷子还有爸妈打个电话,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们。”   周恩瑾挥手,“好。”   采购车平稳出发,周恩瑾目送他们离开,一直到看不到卡车声音了才收回目光,往办公室走。   到了办公室,周恩瑾先给锦城打了电话,没找到人。   爸在上班,不在家,妈听说和牛婶子去附近河里抓河蟹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安宁怀孕的事还是亲口告诉他们比较好,周恩瑾想了想,打算晚一点再打个电话。   这会儿刚十二点半,老爷子应该还没睡午觉,打电话正合适。   电话是刘婶接的:“恩瑾,你稍等,我马上去叫老首长。”说完,把电话用手捂着,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老首长,是恩瑾来的电话。”   周老爷子正在给兰花浇水,听到声音,难掩喜色,放下水壶立刻进了屋。   他心里很高兴,但是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你小子不在部队好好干,往家里打什么电话?说吧,什么事?”   周恩瑾捏了捏眉心,“安宁怀孕了。”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只听到几声茶杯被碰倒磕碰到其他东西的声音,过一会儿,才响起老爷子的声音:“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安宁怀孕了。”   周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不断重复道:“安宁怀孕了,安宁怀孕了。哈哈哈哈哈,我就要有孙辈了。”   “容我提醒您一声,你已经有三个孙子了。”周恩瑾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又不是第一个孙辈。   “你个臭小子懂什么,之前那几个跟你一样都是臭小子,这次不一样,安宁说不定怀的肯定是可爱的女娃娃。”   “那要还是个臭小子怎么办?”虽然周恩瑾也喜欢女孩,可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就忍不住杠一句。   闻言,周老爷子雷霆怒吼:“你这臭小子一天不和我对着干就不舒坦是不是!我说是香喷喷的孙女就是孙女。”   周恩瑾被骂摸了摸鼻子,这才像他爸,不发脾气都没什么精气神。   “好好好,是孙女。”他也希望是女儿,最好是像爱人。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儿,都是围绕着安宁来的,彼此之间倒像是找不到太多的话题。   “行了,我知道了,你小子好好照顾安宁。过几天,我找些安宁用的上的东西寄过去。”   周恩瑾:“别让兴云寄了,我让老滕过去拿。”老滕是他的发小,现在在首都商业局工作。   周老爷子听出他话里有话,“你个臭小子又卖什么关子,让兴云寄怎么了?”   周恩瑾就把之前方丽给方秀诉苦,方秀冤枉妻子和兴云旧情难忘的事说了。   周老爷子听完,脸色难看,挂断电话后,“老刘,你去老二那一趟,把周兴云和方丽叫过来。”说完,想到方丽怀孕了,补充了一句,“算了,不用叫方丽过来,让周兴云一个人过来。”   刘婶照顾老首长十几年了,见老爷子语气平静,就知道老首长心里憋着火。也不知道兴云这孩子又做了什么。   她没敢耽搁,拐出老宅子去了军区大院。   周兴云听到老爷子找自己,疑惑地问了刘婶:“爷爷找我什么事您知道吗?”   刘婶摇头,“我也不清楚。今天你小叔打电话过来,说安宁怀孕了。老首长本来很高兴的,后来不知道……”   周兴云根本没听清楚刘婶后面的话,满脑子只有那句“姜安宁怀孕了”。   她怎么可以怀孕?   明明上辈子,自己才是她的丈夫。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在晚上九点后 第69章   ◎二更◎   自从相亲回到首都, 周兴云总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梦里姜安宁选了自己,而自己的小叔未曾娶妻,在今年出任务中牺牲。   两人结婚后, 妈如愿拿到了周家的传家宝,而自己因为不敢反抗爷爷和母亲, 把一切都怪到了姜安宁身上。婚后对她不管不问, 还和方丽在外面重新组建了一个小家,让她守了一辈子的活寡,郁郁而终。   姜安宁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可惜被仇恨和自负蒙蔽的他看不到,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他以为这只是梦, 却没想到就在昨天, 他串联起梦里的一切, 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重生了。他重生在了两人相识前,只是他想起的时候已经太晚。   姜安宁嫁给了小叔,还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 周兴云内心升起一股愤怒。   军区大院离老宅并不远,走了五分钟,周兴云就到了。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四合院,他思绪飘远。   这座四合院位于首都的核心地段, 历史悠久。上辈子爷爷留给了安宁。在爷爷离开后, 自己和安宁就搬进了这座院子。   他记得在2000年就有人出两个亿想买, 可惜被安宁拒绝了, 后来她死后, 他带着方丽和孩子搬了进去。也是从那一天开始, 他重生了。   穿过游廊, 来到老宅正屋, 周兴云向老爷子问好。   老爷子目光犀利,盯着周兴云,“我有话问你。”   周兴云被盯着浑身不自在,老爷子的目光像是穿透他看到他内心阴暗的深处。而老爷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从老宅出来,周兴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老爷子是发现什么了吗?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不要有逾矩的行为。   周兴云想到刚才老爷子说的事,忍着怒气回到军区大院。   方丽扶着肚子坐在沙发上,手里织着小孩的毛衣,见到丈夫回来,笑着道:“兴云我给雨轩织了件衣服,你看看怎么样?”   周兴云不耐烦地推开毛衣扔到茶几上,毛衣滚落到地上。   “方秀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你不看就算了,干什么扔地上。”方丽心疼地拿起毛衣,吹着上面的灰尘,头也没抬地问:“什么事?”   周兴云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方丽,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最好给我听清楚了,别做妖,好好做你的周太太。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找姜安宁麻烦,别怪我不念旧情。”   方丽被他捏的难受,“你放开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她梨花带雨地看着他,“兴云,我知道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这样对我。我不怪你,可也不愿意被冤枉。   姜安宁是你小叔的爱人,是你的长辈,我孝顺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去找她的麻烦。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周兴云被她左一句“小叔的爱人”又一句“长辈”惹的心烦意乱,扯开胸口的扣子,“刚才老爷子叫我过去,说方秀当众诬陷姜安宁和我有私情,不是你指使的?”   方丽闻言,惊讶道:“秀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她走过去坐到周兴云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兴云,我知道你只把她当做长辈。爷爷是不是误会你了,我去找爷爷解释解释。”   周兴云拉住她,“真不是你?”   方丽摇了摇头,抱着周兴云,把头搁在他胸口,“我那么爱你,不会怀疑你,更加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是你就算了,老爷子那边我已经解释好了,你不用过去。”周兴云抱着她,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方丽的声音温柔如水,眼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海沙岛。   姜安宁从零食袋里抓了些虾干和饼干给司务长和阿曼,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秦岳吃了一口虾干,赞叹:“这虾干不错。要是能多晒一些,肯定好卖。”   煮好晒干的虾干脆香脆香,吃起来有一股甘甜的味道,不仅好吃营养价值还高,若是保存的好,能放许久。   阿曼也觉得很合适,“安宁,我觉得司务长的提议听起来似乎不错。”   “其实我当初也考虑过,”姜安宁嚼了虾干,“只是你们忘了,这种虾属于深海虾,如果我们要做,光靠渔业大队在海鲜集市上那点量,根本不够。若是去海产公司买,成本又太高。最好的方法还是自己买一艘船,出海拖网。”   只是如今海沙岛大大小小几十家国营造船厂,大多是作坊式生产,设备落后,只能制造一些小型木帆船或木质机船。要靠这些船出海捕鱼,还是有些不够用。   阿曼一想也是,要真有这么容易,罐头厂就不缺海鲜了。   反倒是秦岳闻言,摸索着下巴沉思,想要船也不是没办法。   姜安宁没注意到他的神情,目光落在周围的箩筐上,问:“我记得前几天司务长才出去采购,怎么这么快出去?”   秦岳收回思绪,望着箩筐叹了口气,“我这次是去农场采购蔬菜的。食堂从后天开始,蔬菜就要断顿了。”   姜安宁惊讶,“部队不是有自己的菜地吗?”之前她还听自家爱人提到过,齐师长为了节省军费,不仅在部队开了一块地特地种蔬菜,还安排司务长带人隔三差五上山采摘野菜。每天食堂的蔬菜都是足够的。   “部队是有自己的菜地,这不前不久,又是暴雨又是台风的,一部分蔬菜给淹死了,剩下一部分侥幸留下来了,也因为缺少磷肥长不大。每天训练任务重,也不能让战士们光吃腌菜和野菜。”   说到这,秦岳也愁,部队没钱的时候,他要每天操心。现在部队有钱了,他还是要每天操心。   阿曼疑惑:“缺肥料的话,为什么不去买?”现在部队有钱。   姜安宁见她不解,解释道:“国家肥料非常紧张,每个集体的肥料都是定量的,必须要批条。没批条,有钱也买不到。”说到这,她吃了一口饼干,继续道:“如果只是缺磷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你有办法?”   “海沙岛和附近岛屿最不缺的就是红脚鲣鸟,她们的粪便是天然的优质磷肥。派人去挖一些回来腐熟,不管是埋在坑里做基肥,还是晒干碾成粉当作叶面肥,都能很好的补充蔬菜需要的磷肥。不仅是鲣鸟粪,其他海鸟的粪便也可以用。”   对生活在海岛上的人来说,最好找的就是各种海鸟的粪便。   尤其海沙岛和附近岛屿生活着成群结队的鲣鸟,它们经常捕食海鱼和甲壳类食物,粪便中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个头大,吃得多拉得多,堆积在白避霜花树下的粪便有好几米厚。   秦岳拍了拍大腿,道:“还是弟妹你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个法子。可算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弟妹这脑袋瓜就是不一样,烦恼了自己这么久的问题,她一下子就找到解决方法了。以弟妹这个脑袋瓜,工厂交到她手里,简直是捡了大便宜。   估计不出三个月,这代理厂长的“代理”两个字就要去掉。   到了岔路口,司务长要去的农场和码头不是一个方向。姜安宁和阿曼准备下车。   司务长说什么都要送她们到码头,姜安宁拗不过只好接受司务长的好意。   她们比预想的时间早了十几分钟,刚好赶上轮渡开船,不用等,直接买票上船。   两人都没想到,因为怀孕,这趟轮渡坐得惊心动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0 11:15:59~2023-05-10 23:0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惰?燕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二合一◎   离开码头没多久, 姜安宁就开始犯恶心,“呕~”   “安宁,要不要先喝点热水?”阿曼安抚她的背, 帮她拧开军用水壶。   “我没事。”话音刚落,她又是一阵恶心, 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姜安宁没想到人类的孕吐会这么难受,也许是第一次怀孕,她孕吐的情况比秀娥嫂子严重多了。吐完一波,她喘着粗气,接过军用水壶喝了口水, 没想到刚喝进去胃就一阵恶心。   呜呜呜,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连喝水都吐。   坐在她们身边的妇人放下身后的背篼,从里面抓了一把长得像豆角一般的黄色果子,递过去, “大妹子是第一次怀孕吧,试试这个,治疗孕吐很有效。”   瞧着年纪挺小,还长得这样好看, 眼泪花挂在睫毛上, 看着可怜极了。   姜安宁虚弱地谢过妇人, 目光落在黄色果子上, 疑惑道:“这是什么?”   “大妹子不是本地人吧, 这东西叫酸豆, 我们这的孕妇都喜欢吃酸豆, 对缓解孕吐很有效。”   “大姐说得不错, 我们这的孕吐确实喜欢吃缓解孕吐,你先试试有没有效果。”阿曼拿过黄色果子,扒开外面的壳递给姜安宁。   姜安宁也不确定有没有用,吐的太难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接过酸豆果,尝试吃了一口。   竟然没有吐,还挺好吃。   她又吃了好几口,越吃越觉得好吃。酸酸的味道一入口,唾液分泌,那股恶心感被压制。   那妇人笑着道:“我就说酸豆有效。”   阿曼见安宁没那么恶心了,心里松了口气。刚才安宁妹子那样子,差点吓死她了。她很少见到有人孕吐这么严重的。   妇人给了姜安宁一把酸豆,大概有五六个。有了酸豆,姜安宁好多了,虽然船颠簸了,还是会恶心,但没之前那么严重了。   因为这件事,三人倒是在船上聊起来了。   “这种酸豆岛上还挺多的,你回去后,让你家男人给你摘一筐回来,放到家里。恶心了就吃点,除了生吃,还可以拿来炖汤,做糖醋排骨,酸豆炒肉。你要是会做酱,也可以做点酸豆酱,这个季节正是酸豆成熟的季节,多采点备在家里,海沙岛天气热,吃酸开胃。”   姜安宁笑了笑,“听大姐这么说,我都馋了。回去我就按您说的试试。”   “那必须的。不是我吹的,海沙岛方圆五里内,要说谁最会做酸豆宴,保准有我的名字。我从小就和酸豆打交道,吃过的都说好。”   “大妹子,以后要是有机会,上我们向阳渔业大队来,我请你吃地道的酸豆宴,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姜安宁看了一眼阿曼,她眼里也有惊讶,“没想到这么巧,我前不久还去向阳渔业大队买过文昌鸡和海鲜鸭。”   文昌鸡和海鲜鸭?   这次轮到妇人惊讶了,“你就是那个养蜂养到把荔枝蜜卖给外国人,吃文昌鸡吃到自己做了文昌鸡罐头卖给铁路局的姜安宁姜厂长?”   姜安宁和阿曼面面相觑,“大姐你听过我?”   “何止听过,简直是久仰大名。”大姐看姜安宁的目光那叫一个热烈,“你的事迹在我们附近大队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海沙岛部队驻地来个了叫姜安宁的军嫂,长得好看还很聪明。   就拿荔枝蜜来说,海沙岛养蜜蜂的也不少,但都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有人能像姜厂长这么厉害,直接把荔枝蜜的生意做到了国外,为国家创汇。今天一看,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饶是姜安宁喜欢被人夸,也忍不住红了脸,“我哪有大姐说这么厉害。”   “大妹子太谦虚了。要不是你们工厂预定了芒果,今年我们大队还不知道要欠下多少饥荒。大姐,替我们大队的队员谢谢大妹子。”   预定芒果的事,姜安宁知道。秀娥嫂子她们收完了军嫂们种的剩下芒果,数量还不够,专门去附近大队预订了即将成熟的下一批芒果,价格和收购站一样。   能够帮到周边的社员,姜安宁心里也很高兴,“大姐你太客气了。部队来到海岛就是为了建设海岛。现在只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不仅是芒果,还有菠萝蜜、凤梨、荔枝还有文昌鸡海鲜鸭,工厂都会收购。”   大姐被姜安宁描述的美好愿景吸引,笑逐颜开,“借大妹子吉言,我这心里热乎极了,有盼头。差点忘了介绍了,我叫萧兰花,是萧金泉的侄女。”   萧大叔的侄女,不就是萧解放的姐姐。   “我爱人和萧解放萧大哥是一个宿舍的战友。你要不介意,我就跟着萧大哥叫您一声萧大姐。”   萧兰花只知道姜安宁是军嫂,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个渊源,“之前听到周团长结婚,我还奇怪怎么这么着急。现在见到安宁妹子,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这么好的媳妇不赶紧取回家,怕是觉都睡不安稳。”   姜安宁想着萧大姐是向阳渔业大队的人,正好问一问他们大队对养殖文昌鸡和海鲜鸭的想法。   他们养殖场虽然可以养一些,但数量有限,他们也不准备全部靠自己养。后期量上了后,还是希望可以从周围大队收。   “安宁妹子这个你放心,我们大队长那个人很开明,只要是对队员们好的事情,他都愿意尝试。就是我们大队可能没什么钱,一开始可能养不了太多。”鸡苗鸭苗光靠他们自己孵化肯定不够用,得掏钱买一些。   姜安宁回想上次见到的大队长,确实像萧大姐说的,是个一心为了集体的人。这样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关于萧大姐说的缺钱的问题,姜安宁已经和师长司务长他们商量过了,对于这些愿意多养文昌鸡和海鲜鸭的大队,可以先提供一部分预付款。   姜安宁也把这个和萧大姐说了。萧大姐听了很高兴。不过姜安宁也说了工厂的条件,“养殖的文昌鸡和海鲜鸭必须卖给工厂。卖了的钱会扣除掉预付款,剩下的才会给大队。”   萧大姐觉得条件很合理,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她想了想,道:“回去我把这件事告诉给大队长,到时候看看其他队员的想法。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安宁妹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这个你先回去和大队长说说,等养殖场修好了,我们会专门开个会,把大家叫过来说一下详细的计划。你们也可以回去想想,有什么疑问,到时可以一起问。”   三人就这么一路闲聊着,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   萧兰花是个热心肠的大姐,很喜欢姜安宁,双方分开前,她还热情邀请姜安宁一定要去向阳渔业大队吃她做的酸豆宴。   下了船后,姜安宁和阿曼抬脚往姜爱军所在地方赶。   路上,阿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走到一半,突然抬起头,“安宁,你知道吗?最开始来副业组的时候,我只想改善生活,可是刚才听了你和萧大姐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做的事这么有意义。我想为家乡的发展出更多的力。安宁,你可以教教我吗?”   姜安宁望着那双充满了光芒和希望的眼睛,弯了弯眉眼,“当然可以。以后文昌鸡和海鲜鸭的养殖少不了你养的蚯蚓。阿曼,海沙岛一定会发展的更好,我们一起努力。”   阿曼露出灿烂的笑容:“好。”   到了和姜爱军约好的地方,姜安宁没看到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姜爱军。   “三哥。”姜安宁欣喜地招呼道。   姜爱军走过来把身上的包裹放在地上,上下打量了自家幺妹一眼,看来妹夫把幺妹照顾的很好,这才几个月,就长胖了这么多。   兄妹见面分外高兴,姜安宁介绍阿曼和自家三哥认识,看了看他身后,“不是说这次买化肥一共来了三个人吗?另外两个人去哪了?”   姜爱军:“化肥昨天就买好了,他们先回去。来之前,我和大队长请了假,还可以在这边呆几天。”   姜安宁听了很高兴,“那三哥这次有福了,因为妹妹我准备带你好好逛逛海沙岛,再带你尝尝海沙岛的特色美食。”   “那你可要小心了,三哥这胃口可一点不比你小。到时候可别心疼。”姜爱军咧嘴。   姜安宁俏皮地眨眨眼,“三哥放心,鸡屁股还是可以管够的。”说完哈哈大笑。   姜爱军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丫头,胆子大了不少,敢调侃起你三哥来了。”   兄妹俩嬉嬉闹闹,看的阿曼一阵羡慕。她家里重男轻女,从来没和哥哥们这么亲近过。   两人闹了一会儿,姜安宁看了看天色,“我们先找招待所住一晚,等明天我上午我们签完合同,就带三哥回海沙岛。”   “签合同?”姜爱军不解。   姜安宁清了清嗓子,得意道:“三哥还不知道吧,你妹妹我现在是海沙岛红星养殖场和加工厂的厂长。我们工厂的产品进入了羊城铁路局的采购名单,明天我们要去铁路局签合同。”   姜爱军惊讶,看了眼阿曼。   阿曼点点头,肯定了姜安宁的话。   “幺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和三哥说说。你才来海沙岛几个月,怎么就成了厂长了?”姜安军好奇极了,他这人好奇心重,这会儿心里像被猫抓一样。   姜安宁咳嗽两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背篼。   姜爱军心领神会,背起妹妹的背篼,笑着道:“姜厂长,这下总能说了吧。”   姜安宁眉眼弯弯,从副业组组长竞争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参加铁路局的选品会。当然怕三哥担心,省去了被举报调查的环节。   姜爱军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妹妹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听到妹妹把荔枝蜜卖给外国人,对方还要来技术交流,姜爱军很震惊。   在听到意外参加选品会拿了第一名,所有产品进入铁路局采购名单后,更是对自家幺妹佩服的五体投地。   佩服的同时也有点失落,原来那个跟着在他身后,要他护着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前竟然成长的如此优秀。他这个当哥哥的反而没混出个名堂。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姜爱军暂住的招待所走,故事讲完了,招待所也到了。   姜安宁抬头一看,“竟然是红旗旅社。”   “是不是很巧,我就是因为它和我们大队名字一样,才住的这里。”姜爱军领着她们到前台办理入住。   章丽丽正在埋头记录数据,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地道:“介绍信,入住几天?”   “要是没介绍信是不是就不让我们住?”姜安宁示意姜爱军别说话,笑着道。   “没有介绍信当然不能……”章丽丽下意识抬头,下一秒高兴喊道:“安宁,你来了。”   姜安宁把介绍信递过去,“丽丽,住一晚。”   章丽丽看了看她身旁的姜爱军,“你们认识?”   “这是我三哥,姜爱军。三哥,这是我朋友章丽丽。”   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后,章丽丽把姜安宁安排到了姜爱军隔壁住。   姜安宁和阿曼先回房间收拾,收拾好后,去找了姜爱军,“三哥,之前你不是让我帮你找些工业券吗?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家里还有。”   姜爱军看着几十张工业券苦笑不得,“傻丫头,我就买一只手表而已,哪用得到这么多工业券。”说着从里面抽了一些,“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留着。”   “你还跟我客气。不是说要给未来三嫂买三大件吗?缝纫机和收音机你不打算买了?”这两样东西用的工业券才是大头,这些工业卷是全国通用的,姜爱军可以拿着到了锦城买。   姜爱军还是只拿了那几张工业卷,笑着道:“收音机和缝纫机都买了。”见自家妹子惊讶的表情,他神秘地笑了笑,“等回了海沙岛再告诉你,你三哥有点奇遇。”   “什么奇遇?”姜安宁被三哥勾起好奇心。   姜爱军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到了海沙岛再说,三哥还给你准备了好东西。这里不方便说。”   听三哥这么说,姜安宁更好奇了。看三哥这个表情,就感觉不一般。不过既然这里不方便,她也没多问,反正明天就要回海沙岛了,等到了家,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第二天,姜安宁很早就醒了,洗漱好正打算去叫三哥,没想到三哥已经起来了。   姜爱军看到她还挺诧异,“你不是最喜欢睡懒觉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姜安宁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睡不着,饿醒了。”   姜爱军一听,连忙把自己带来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了一盒麻花出来,“这次来我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这是你未来三嫂特地给你做的。本来想到海沙岛再给你,既然你饿了,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看起来好好吃。”姜安宁咽了咽口水笑着道:“谢谢三哥,谢谢未来三嫂。”说完打开盒子,递给姜爱军,“三哥,你也吃。”   麻花都是白面做的,还用了油炸的,姜爱军舍不得吃,“这是给你带的,三哥不吃。”   三哥不吃,姜安宁也不吃,姜爱军拗不过她,只好拿了一根。   姜安宁吃了一两根垫了垫肚子,剩下收起来。待会儿还要吃早饭。   等阿曼起来,三人收拾好东西,退了房。不好拿的包裹暂时放在了前台,有章丽丽帮他们看着,等忙完事,他们过来拿了就可以上船,不用拎着一大包东西到处跑。   姜安宁直接带姜爱军去了国营饭店,国营饭店的人都认识姜安宁了,笑着和他打招呼。   姜爱军没想到妹妹不仅认识招待所的人,连国营饭店人都认识。看对方对幺妹的态度,似乎还不是普通朋友。   “三哥,这顿我请。先吃什么就点什么。”姜安宁把手写菜单递给三哥,还指了指旁边的黑板,“那是国营饭店的特色早餐,也可以点。”   现在幺妹成了厂长,每个月工资比他多。姜爱军没客气,点了几个羊城的特色小吃,有肠粉、云吞面等。   三个人吃了个肠满肚圆,一共才花了不到三块钱。吃完饭,三人朝铁路局走。   姜安宁和阿曼跟着赵立国进去签合同,姜爱军在采购部办公室外面等。   等人的时候,他看到好几拨人进办公室,这些人手里都那个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当然最多的羊城和附近海岛的特产。   这些人一部分进了办公室,剩下一部分人和他一样在外面等。姜爱军的视线逡巡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穿的确良的知青身上。   他笑着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过去:“这位同志,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请教您。”   “这位同志请说。”那位男知青看了眼香烟,忍不住接了下来。自从上山下乡来,他已经好久没抽过烟了。姜爱军这烟送到了他心坎上,他不舍得拒绝,自然对姜爱军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一会儿功夫,姜爱军就把打听清楚了,因此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谢过男知青,姜爱军回到凳子上等待。   过了几分钟,姜安宁和阿曼笑着从办公室出来,“三哥事情办妥了,走吧。”   姜爱军跟在她们身后。   赵立国送他们出铁路局,到了铁路局门口,姜安宁笑着道:“就送到这吧,还没恭喜赵经理成为采购部新经理。”   赵立国志得意满,“姜同志客气了,这次要不是你们,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升职。改天姜厂长方便,我请姜厂长吃饭,再叫上国华。”   姜安宁推辞:“要请也得我来请,赵经理就不要和我争了。这次多亏了伍经理和赵经理,我们才有资格进入选品会。改天有时间,我请赵经理和伍经理吃饭。”   赵立国见姜安宁谦虚也是个记情的人,也很乐意交这个朋友。两人简单说了几句,道别。   姜爱军看着幺妹游刃有余,心里自豪又骄傲。   三人离开铁路局后,先去红旗旅社拿包裹,之后再乘坐最近的一艘轮船回海沙岛。   姜爱军看到海,比起王福花和铁牛要镇定多了。主要是六几年大串联的时候,他跟着□□走南闯北,来过南方看过海,因此并不是多稀奇。   天气太热,三人在甲板上呆了一会儿,被太阳晒的不行,回了船舱。   姜爱军看着自家妹子,问道:“安宁,今天在铁路局门外等你们的时候,我看到其他人也带了产品来,虽然五花八门,但确实能赚到钱。红旗大队和红星大队,太穷了,我想帮大家。你说我们养兔子,然后做成兔肉罐头卖,有人买吗?”   “养兔子?”姜安宁顿了顿,仔细思考三哥说的可能,过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兔子有两个子宫,一年可以生六窝,一窝能生七到八只兔子。只要保证充足的食物,繁殖起来很快。   红星大队是外公的大队,她以前经常去,对红星大队的情况比较了解。附近山多草多,最不缺的就是嫩草。   至于红旗大队,她不了解,但两个大队挨着,环境什么应该都差不多。   养兔子也不需要什么成本,山上野兔子挺多的,抓一些回来,费点人力而已。   姜爱军听完幺妹的分享后,愈发觉得养兔子这个想法不错。   “刚开始你们可以先做一些试试水。三哥你不是认识锦城运输队的人吗?运输队人走南闯北,吃饭不规律,很多时候都是在路上随便解决。你们要是做了兔丁,完全可以找他们试试。”姜安宁建议道。   “幺妹你倒是提醒我了。运输公司有钱,干的又是力气活,对肉食的需求大。兔肉罐头开盖即食,只要做的好吃,肯定有人愿意买。”这事儿他得好好合计合计。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三人早早上床休息。   次日天还没亮,轮船缓缓驶入了海沙岛码头。来的时候她们是坐车来的,回去的时候只能走路过去了。   没想到她刚下船,就着轮船昏黄的灯光看到自家丈夫站在吉普车前:“安宁,我来接你们。”   姜爱军扬了扬眉梢,对这个妹夫还是很满意的。这么早就来接人,看他一身露水,应该是从昨晚就开始等了。   姜安宁很意外,笑着招呼姜爱军:“三哥快点,恩瑾来接我们了。”说着就跑过去,完全忘记自己怀孕的事。   周恩瑾看着爱人飞奔过来,脸色一变,赶紧冲过去接住她,“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再像以前这样跑了。”   姜安宁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我一高兴就忘记了。”   只留下姜爱军在清晨的冷风中呆若木鸡。   怀孕?   幺妹怀孕了?!   从见面到现在,几天过去了,幺妹竟然都没提过。他在幺妹那已经失宠到这个地步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0 23:00:11~2023-05-11 23: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一更、二更、二点五更◎   这才几个月, 他就在幺妹那没地位了,姜爱军想哭。   姜安宁把东西给丈夫后,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好像忘记告诉三哥怀孕的事了, 回头看三哥。   三哥眼神哀怨。   “那个,三哥, 我……”姜安宁走过去挽住三哥的手臂, 撒娇道:“三哥,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就是一下子忘了。你原谅幺妹吧。”   一忙起来,完全忘了这回事。   姜爱军受不了她的撒娇,“好好好, 三哥又没生你的气, 这下你放心了吧。”   自己妹子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宠着。再说幺妹能有什么错呢,他不生气,也不失落, 就是有点吃醋,顺带看某人有点不顺眼罢了。   这段时间必须好好观察观察,要是被他发现对方有一丁点对幺妹不好,他的拳头可不是摆设。   想到上次挑战周恩瑾毫无反抗之力, 姜爱军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打不赢也要对方明白, 他们姜家的人不是吃素的。   “三哥, 包裹给我。”周恩瑾帮妻子和阿曼放好包裹, 招呼三哥。   姜爱军把包裹给他, 走到副驾驶, 正要上去, 被姜安宁拉住, “三哥,不忙上车,之前你不是对南方的海鲜很好奇吗?趁时间还早,我带你去海鲜市场看看。这可是海沙岛的一大特色。”   这个时候才四点半不到,海鲜市场却已经人声鼎沸。卸货的,买卖海鲜的,船只昏暗的灯光下狭长的一条道两边全是卖海鲜的,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左右看。   大大小小的桶里装着各种各样的鱼虾,地上的化肥袋子上堆满了拳头大的生蚝、鲍鱼还有各种螺,种类繁多,五花八门。   看得姜爱军目不暇接,他还是第一次逛海鲜集市,被眼前的热闹惊讶到了。   听到老乡们略带口音和讨价还价声,姜爱军才发现,这里的海鲜真的很便宜,在锦城能买到肥肉价钱的鱼虾在这里只要几毛钱一斤。   姜安宁拿着手电筒,笑着道:“是不是被这里的热闹被吓到了?”   “我可是你三哥,吓到是不可能的,就是有点震惊,这里的海鲜也太多了,人也多,”   “这点倒是真的。在锦城只有赶大集的时候有这么多人,而海沙岛的海鲜集市每天几乎每天早上都很热闹。这会儿时间还早,有的船出海还没回来,不然人更多。”   阿曼也跟着道:“可惜姜三哥呆的时间不久,不然等过阵子秋天渔汛的时候再来逛,集市上的热闹还要翻几番。”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周恩瑾很少插话,目光温柔地护在妻子身边,偶尔提醒爱人小心脚下的石头或者挡开拥挤的人群。   每当这个时候,姜安宁就会朝爱人笑笑,偶尔的四目相交,两人之间的情谊看的姜爱军发酸。   这次来羊城买化肥的机会是他用一包大前门香烟和人换的,一方面是来买手表,另一方面也是来看看妹妹过的怎样。虽然之前妈来看过,但是他不亲自看一看,总是不放心。   现在看到幺妹和妹夫恩恩爱爱,他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码头的集市只是海沙岛其中一个海鲜集市,虽然不是最大的集市,但也是排名前几的集市。就是离部队有点远,平日里她和秀娥嫂子她们更喜欢去离部队更近的集市。   姜安宁想着三哥第一次来,捞汁海鲜肯定要做一道,一次可以吃到几十种海鲜,对生活在内陆的三哥来说绝对很惊喜。   除了这个,她得多看看,买点好吃的。趁着有自家丈夫和三哥这两个劳力在,买点回去晒干,家里的存货不多了。   姜安宁站在一个老乡的木桶前,用手电筒照着,“老乡,这是和乐蟹吗?怎么卖?”   和乐蟹一年四季都能吃到,不过每年五月到七月正是海沙岛吃和乐蟹最好的时候。这种螃蟹生活在海河交汇处,膏满肉肥,色香味美。最重要的是和乐蟹是温凉性食材,不像大闸蟹那么寒凉,更滋润温和,她也可以吃。   老乡是个中年男人,笑着道:“女同志,和乐蟹一斤五毛。”   姜安宁皱眉,这个价格有点贵了,她之前见秀娥嫂子买过,这种螃蟹基本都在四毛一斤。   老乡也看出姜安宁的顾虑,拿起和乐蟹给姜安宁介绍:“女同志我这个价格虽然比其他人贵,但是你看我这螃蟹。每一只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小一点的我都留着自己吃了,这些个头大,脂膏也多,你买回去绝对好吃。”   阿曼蹲下看了看桶里的,确实如老乡所说,都挺大的,“安宁,这个确实不错。”   “那行,老乡,给我们来三斤。”姜安宁没买过和乐蟹,不太会选,看每只都胖嘟嘟,看起来都差不多。   那老乡也是个实诚人,专挑个头肉多的给姜安宁。   和乐蟹大,买了三斤,其实就四只,主要是膏肥肉多。   姜安宁买完螃蟹,把尼龙袋子给周恩瑾,自己轻装上阵,继续带着姜三哥逛。   周恩瑾也不生气,帮妻子拿包拿东西,本来就是一个丈夫该做的。更何况爱人怀孕了,提着东西不方便。   逛到后面,他手上尼龙袋子塑料桶里满满都是海鲜,再拿不动。   阿曼在后面也跟着随便看看。她生活在渔村,从小最不缺的就是海鲜,比起海鲜,她更稀罕肥肉。安宁她们一会儿要去供销社,不如把钱留着买肉。   看到有卖九节虾的,姜安宁把称了点,装好后给姜爱军拿着,自家三哥,不能客气。   路上碰到了熟人,是向阳渔业的大队的萧大叔。寒暄过后,姜安宁想到拜托萧兰花回去问的事情,顺便问了萧大叔进展。   “不知道大家对养殖文昌鸡和海鲜鸭的看法是怎么样?愿不愿意养?”   萧大叔笑着道:“姜厂长愿意帮我们大队一把,又是收购芒果,又是预付金额收购鸡鸭,我们当然不能拖后腿。不瞒你说,当天兰花回去就找了大队长,大队长立马召集社员开会。我们大队三十几户人家除了三户人家全都同意养。这会儿,我们已经在孵鸡仔鸭仔了。”   三十几户只有三户不同意,这个结果已经出乎姜安宁预料,她原本想着能有一半的人家愿意养就可以做。   姜爱军和周恩静站在姜安宁身边像两尊佛,护着她。看着和萧大叔交流的姜安宁,眼里的自豪和骄傲出奇一致。   聊完养殖鸡鸭的事,姜安宁看了看桶,:“萧大叔,今天有什么好东西?”   萧金泉满是沟壑的脸上笑容灿烂:“今天运气好,今早抓了好几只大龙虾,还有几只平日里少见的深海虾。”说完他把桶里的东西给姜安宁看。   姜安宁对大龙虾不感兴趣,这东西等她回去了,趁现在肚子还不大,下海抓几只做捞汁海鲜就成。买的话要两三块钱一只,太贵了,不如买五花肉。   她对萧金泉后面桶里的皮皮虾和小鱿鱼更感兴趣。   姜安宁拿起一只皮皮虾和自己的手比了比,竟然比手掌还长。这种肯定好吃,当即就要买。   “萧大叔,这些我皮皮虾和小鱿鱼我全都要了。还有这些螺和贝,一起称。”   “姜厂长这些皮皮虾和小鱿鱼送给你,剩下的海鲜一共两块钱。”萧大叔身边的后生笑着道。   姜安宁摇头:“那不行,这些皮皮虾和小鱿鱼也是你们辛苦打的,这样吧,我一起给你们两块五。”   “萧大叔,这……”萧大叔身边的年轻后生不知如何是好,这些皮皮虾和小鱿鱼不值钱,他们本来打算拿回去沤肥的,没想到姜安宁要。   工厂收购了他们的芒果,还愿意收他们养的文昌鸡和海鲜鸭,对大队来说就是贵人和恩人,卖给恩人这种东西,回去大队的人知道能把他骂死。   “这些东西你就放心拿回去吃。真要收了你的钱,回去我们得被大队的人念叨死。”萧大叔把虾和鱿鱼给他们装好。   姜安宁谢过萧大叔,把螺和贝的钱付了,皮皮虾和小鱿鱼是送的。   海鲜集市上附近大队也有人认出了姜安宁,热情招呼姜安宁,还要送她海鲜吃。   姜安宁一一谢过大家的好意,婉拒。   海鲜买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往吉普车停车的地方赶。   姜爱军感叹,“幺妹,你还真受欢迎。”这一路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些人要送她海鲜吃了。   姜安宁笑着道:“哪是我受欢迎,是这些老乡们太热情了。他们感谢工厂收购了他们的东西,我不过是沾了工厂的光。”   其实啊,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彼此成就。   回吉普车路上,他们还碰到部队其他军嫂。这些军嫂都是来赶早市的,码头的海鲜多,价格比部队附近的集市便宜。   看到姜安宁和周团长热情招呼,那双眼睛落在拎着满满一堆海鲜的周团长身上,眼里都是笑意。   要说家属院里谁家男人最听老婆的话,周团长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谁能想到周团长看着冷心冷情的一个人,结婚这么宠妻子。   有嫂子掐了掐自己男人,“你看看人家周团长,什么都帮安宁妹子拿,再看看你,我拿的都比你多。”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扔进自己丈夫怀疑,“你拿着。”   一行人坐吉普车回到部队,阿曼先回去,三人继续开车到达自家院子。周恩瑾和姜爱军把东西搬进厨房,忙完一切,部队的起床号才响起。   周恩瑾去还找师长还吉普车,还完在食堂吃饭后,直接去拉练。姜安宁带着姜爱军在家,用家里剩下的面条做了鸡蛋面来吃。   吃之前,她还怕自己孕吐,没想到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和刚才在船上吃了不少酸豆有关。   吃完面,姜安宁带着姜爱军去铁牛的房间。铁牛昨晚和思明一起睡的。她把房间收拾下,打了个哈欠:“三哥,时间还早,你先休息会儿。等睡醒了,我带你到处转转。”   姜爱军点点头,坐了这么久的游轮,今早又起得早,饶是他经常跑山,也有点吃不消。   两人一直睡到了太阳晒屁股才醒,姜爱军先醒,起来发现幺妹还没醒,想着她怀孕了要多睡点,没舍得叫醒他,打开包裹,开始整理一起这次带来的东西。   他这次来顺便带了许多赶山采摘的药材,都是红旗大队和红星大队附近连绵数百公里的大山里采摘的。   甚至有他特地和老赶山人跑了几百公里去高原雪山上采摘的药材。就是想南方买个好价钱。   整理完药材,闲着没事,他在院子逛了逛。之前回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只看院子篱笆黑漆漆的,只闻到浓郁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花。   现在一看,才知道是玫瑰花。大朵大朵的红色玫瑰开满了大门左边的篱笆院墙,右边的位置则种满了白色的喇叭状月光花。之前他闻到的香味就是集合了两种花香的味道。   院子被打理的很好,自留地里种满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快要成熟了,里面连草都看不到一根。角落里还有两只鸡优哉游哉在芒果树下啄东西吃。   院子里还有一张木床,一套石桌。整个小院看起来恬静愉悦。   看来周恩瑾把幺妹照顾的很好,姜爱军心里也替幺妹高兴。直到这一刻,姜爱军心里才算彻底认可了周恩瑾这个妹夫。   姜安宁一直睡到自然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怎么这么热,都睡出汗了。   打了个哈欠,姜安宁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一下子瞌睡没了。   怎么办?她竟然睡过头了。这会儿都已经十二点了,她还说今天要给二哥露一手海鲜大餐,这会儿全泡汤了。   姜安宁连忙下床,穿上木屐,匆忙往外跑。一出卧室,就看到周恩瑾带着姜爱军正在端菜。   周恩瑾看了爱人一眼,“正想叫醒你的,还剩清蒸和乐蟹没端出来。洗完脸过来吃饭。”   姜安宁看到三哥脸都红了,嗫嚅地叫了一声三哥。   姜爱军知道幺妹想什么,她想什么脸上都写着了,笑着道:“这一餐三哥我只负责打下手,饭菜都是妹夫做的。”   瞧妹夫那理所当然地熟悉样,一看平日里就没少做家务。男人啊,会做家务的才是真男人。   他最看不惯大队里面有些家庭,男的回到家翘着二郎腿喝茶,妻子在一旁忙里忙外,油瓶倒了男的都不扶一把。姜家的男人都是眼里有活的,家是两个人的小家庭,总不能光是妻子干家务。   周恩瑾这个妹夫,是真不错。   姜安宁洗漱完,人也清醒了,来到堂屋坐下。   桌上有四菜一汤,五花肉炒莴笋、清蒸螃蟹、捞汁小海鲜、炒时蔬,外加一个鲫鱼豆腐汤。   考虑到妻子怀孕,周恩瑾还特地给妻子做了蒸鸡蛋。   谁知道姜安宁刚坐下,一闻到五花肉味道又开始犯恶心,连忙跑到外面吐。   周恩瑾看着爱人苍白的脸色,按着搪瓷缸装了温水过来。   姜安宁摆了摆手,“酸、酸豆。”   “安宁,你等等。我马上出去找酸豆。”周恩瑾把搪瓷缸递给三哥,连身上的围裙都来不及换下就要往外跑,被姜安宁拉着。   “挎包,我……呕……”姜安宁呕吐剧烈,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出来,   周恩瑾以为妻子是让他拿包去摘,还是姜爱军想起在船上幺妹吃的那个黄色果子好像就叫酸豆,提醒周恩瑾,“幺妹的挎包里有酸豆。”   周恩瑾闻言,快步跑进卧室,打开挎包,在里面看到了仅剩的一个酸豆荚,拿出去给妻子。   姜安宁吃了酸豆,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因为卷土重来的孕吐,姜安宁根本不能吃猪肉,连带着剩下的螃蟹、捞汁小海鲜她都不能吃,一吃就吐。唯一能吃下的只有蒸鸡蛋和炒时蔬。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三哥和丈夫一人一个和乐蟹,一口一个捞汁小海鲜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姜爱军把幺妹叫进房间,把一个用旧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给安宁。   “这是什么?”姜安宁打开报纸,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是人参?”   “这是一根五十年份的东北野山参。这东西在当地和貂皮、乌拉草一起被称为‘东北三宝’。”   姜安宁把人参推回去,“这个我不能要。人参是好东西,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东西留给未来三嫂。”   姜爱军把人参重新塞回她的手里,“你还不知道我,我要只有一根我肯定自己留着。我给你未来三嫂留了两根。不仅你有,大嫂、二姐,妈那都有。这根是给你的。你不用担心你三嫂,这事她也同意的。我这次来还带了一根三十年的,南方你比三哥熟,看有没有办法帮三哥卖个好价钱。”   “三哥你哪来的这么多?”姜安宁已经懵了,人参这么不值钱吗?三哥一出手就是七根。   “这事说来话长,也有运气成分在里面。之前大串联,我不是跟着我那群狐朋狗友到处跑吗,有一次做错了火车去了长白山。当时看到有老乡在卖,卖得还不贵,就把身上带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和粮食都给对方了。”   当时只够买三根,但架不住他这个人脑子活。他觉得这东西以后肯定值钱,当时其他人都走了,就他一个人留在当地,拜了个师傅跟着他跑山,剩下的有的是他挖的,有的是后续陆陆续续攒的。   听三哥提起大串联,姜安宁恍然大悟,“所以你那次回来差点被当做盲流抓走,就是因为去跑山了。”   当时姜爱军回来,胡子拉渣,头发乱糟糟,穿着补丁重补丁的旧衣服,旧棉花都跑出来了。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姜爱军听到自己的黑历史,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主要是那个时候三哥要是穿的太光鲜,容易被扒手盯上。这人参说不定就带不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幺妹知道,他为了换人参连棉衣都抵给人家了。   为了转移话题,姜爱军打开剩下的包裹,“还有这些药材,都是我在山里挖的。有贝母、川芎、红景天,还有这个冬虫夏草,这是我跟着一个老猎人趁着过年放假跑了几百里去高原上挖的。”   这些是他下乡这几年来的所有存货了,就等着卖了钱给钱秀置办三转一响,再把房子修一修。   “三哥,恩瑾他三姐就在部队卫生所当医生,铁牛他老师也是中医,我帮你问问她们。你先在家里等我。我去找人。”   姜安宁说完就出门,这个时候三姐和宁医生都在卫生所,所以找人比较好找。   她去的时候,宁医生有病人,她先找的三姐。   周书婷一听有人参,直接拍板要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至于剩下的药材,姜安宁来的凑巧,最近宁医生正缺药材,拿下完全没问题。   “安宁,那根人参你帮我和你三哥说一声,我要了,价格绝对让他满意。剩下的药材,等宁医生忙完了,我和他说一声。”   “这个没问题,那就拜托三姐了。”姜安宁笑了笑。   “你这丫头还和我客气。”周书婷不在意地摆手,正好有病人进来。姜安宁和三姐点了点头,先走了。   回去她就把消息告诉了姜爱军,姜爱军没想到这么顺利,卖了就好。   姜安宁想着明天就要上班了,恐怕没太多时间陪三哥,听恩瑾说荔枝林的荔枝熟了,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带三哥去山上转转。   “三哥,你想去山上转转吗,正好山上的荔枝熟了,我们去摘点回来吃。”   “那感情好,走吧。”   两人特地换了一身旧衣服,三哥穿的是周恩瑾的旧衣服,换好背着背篼就直奔野荔枝林。   到那一看,不少军嫂正拿着竹篮子在采摘,看到姜安宁,笑着和她打招呼。   姜安宁也和嫂子们问了好。她找了处没人的树,“三哥,这棵树结的可真多,我们就在这采吧。”   这片野生荔枝林的荔枝当地人叫“双肩红”,其实就是红壳的糯米糍荔枝,现在正是盛果期。   也许是因为之前放蜂的缘故,听同来摘荔枝的军嫂们说,今年的荔枝结得不仅多,个头还比往年大。   姜安宁和姜爱军两人忙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摘了半背篼,找了个回程路上的草丛,把荔枝藏起来。   两人背着空背篼往山上走。海沙岛气候适宜,有许多其他地方没有的药材,姜爱军一路走一路采摘。他不仅自己采摘,还教姜安宁。   和铁牛不一样,自家三哥教的全是值钱的草药。姜安宁学得很认真,谁知道以后有没有用的上的时候,多学点总没有坏处。   两人一边采药,一边在山上转,不知不觉迷路了。好在自家三哥会看方向,带着她东转西转,终于穿出了树林。   望着山下熟悉的家属院,姜安宁终于松了口气,“走吧,三哥,先下山。”说到这,她目光一滞,走到附近一颗高大的树下抬头往上看,心中一喜,“三哥,你快过来看看,上面是不是结果子了?”   姜爱军过去抬头看了看,“是结果了,结了两个。你想要,我上去给你摘。”说着把背篼一放,抱着树几蹬几蹬就爬到了结果子的地方,吓了姜安宁一跳。   好在这树虽然高,但结果子的地方相对要低一下。姜爱军上去的时候拿了尼龙袋子,用刀切掉果子后装进尼龙网兜里,一点点通过绳子把两颗果子放下去。   很快,姜爱军就下来了,看着两个奇形怪状、长满尖刺的果子,疑惑道:“这是什么果子,怎么这么多次刺,好吃吗?”   姜安宁眉开眼笑,“三哥,这叫榴莲。特别好吃。”   58年,海沙岛热带作物研究所从国外引进来一批榴莲树,听说没成功,结果量少的可怜。这棵树应该是当年研究所试种的种苗,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听说结果。没想到今年结果了不说,还被她遇到了。   她在树下看了看,树长得枝繁叶茂,却只有两个果子,四五斤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开出来有没有榴莲肉。   有了意外收获,姜安宁迫不及待和三哥下山拿了荔枝,往家赶。回到家,她直接去厨房拿了刀,选了小的那个打开。   第一房没有,姜安宁不甘心又切了第二房第三房,还是没有。好吧,她果然不该太期待。   所谓什么报恩榴莲是根本不存在的。   只剩下两房,反正也不一定有肉,姜安宁反而不期待了,没想到反而切除了肉。最后两房,一房是“榴莲糖”,另一房的肉还不错,不算饱满,但也不差。   能有肉姜安宁已经很满足了。剩下一个干脆也一起开了。   姜爱军洗了个冷水脸出来,闻到屋子里一股臭味,差点没被熏死:“幺妹,怎么这么臭?”   “这是榴莲的味道。”姜安宁如获珍宝一样,三房肉一房“榴莲糖”大小的肉放到盘子上,“三哥,这可是好东西。和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不信你试试。”   他的目光落在幺妹面前的榴莲上,面色惊恐,“还是算了。”   “真的好吃,三哥你真的不试试?”姜安宁拿了一块“榴莲糖”大小的肉吃,享受极了。   姜爱军见幺妹吃得这么香,心里不禁好奇。难道这东西真的和臭豆腐一样,要不试试?   “那我就尝一点点。”   姜爱军闭着眼睛,仿佛英勇就义一般尝了一口,哎,果然是好吃的。越吃越觉得好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水果。   姜安宁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喜欢,一个热衷于鸡屁股和臭豆腐的人,果然拒绝不了榴莲的诱惑。   她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肉,留两房等恩瑾和铁牛回来一起吃,她和三哥先分一点尝尝,实在是太馋了。刚才吃的那一口,勾起了她的瘾。   两人分着吃完了一房,看着剩下的两房,吞了吞口水。姜安宁怕两人忍不住,拿菜罩盖起来。   另一边,铁牛听说三叔来了,早早回了家,小跟班宁思明也跟着一起。   两个小家伙满脸笑容地冲进屋子,闻到屋子里的味道急刹车,捂着鼻子。   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姜爱军看到铁牛,过来打算抱他,“三叔看看长重了没有。”   谁知道他刚一靠近,铁牛噔噔噔往后退,目光一言难尽地望着三叔的嘴:“三叔你吃屎了吗?”   宁思明闻言,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爱军。老大的三叔不仅喜欢臭臭的鸡屁股,还喜欢吃屎?   姜爱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1 23:57:19~2023-05-12 22:5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二合一◎   铁牛捂嘴的手稀开一条缝, 闻闻还有没有味道,刚放开一点,被扑面而来的臭味冲击, 这次捂得更严实了。   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一眼三叔,走过去从衣兜里掏出几块钱, 放到姜爱军手里:“三叔, 这点钱拿去买点零食吃,别、别吃屎了。”   姜安宁从厨房出来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死,望着姜爱军调侃道:“三哥,你看铁牛多懂事, 这么小就知道孝顺你了。”   铁牛嘿嘿笑:“我也这么觉得。”说到这, 他小脸突然皱成一团, 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一本正经地道:“三叔,最好不要吃屎, 被人家知道会笑话你的。而且吃屎不健康。”   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看着姜爱军道:“你要是实在想吃就吃我的,老师说了小孩子的比大人的更健康。”三叔是长辈,他这个小辈就牺牲一下。   姜安宁听到铁牛一番语重心长地劝说, 不厚道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姜爱军气了个倒仰, 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孝顺。”   他走过去把钱塞回小家伙的口袋, “钱你自己留着买东西吃, 三叔没吃屎。”   铁牛不信, 思明也不信。姜爱军费了好大力气, 才让两个小家伙明白,这臭味是榴莲的味道。   *   周恩瑾处理完公务,从办公室出来,没有直接回家,径直去了司务长的办公室。   秦岳正在查看最近养殖场和加工厂的进度,见到周恩瑾,有些意外地道:“你小子下班了不往家里跑,跑我这做什么。”   自从结婚后,周恩瑾简直成了五好丈夫,只要一下班就往家里跑。他和宋大山不止一起调侃他见色亲友,都不参加小团体的聚会了。   结果这家伙倒好,不仅不收敛,还变着花样在他们面前秀恩爱。   “老秦,你教我用酸豆做菜。”听付团长说,当地孕妇都喜欢吃酸豆做的菜,不仅能防止降压怡神,还能治疗孕吐。   “弟妹孕吐很严重吗?”秦岳面露担忧,按理来说要是不舒服应该在家休息最好,可现在工厂正是关键时期,离不开弟妹,“你说吧,想学哪道?酸豆鱼汤、酸豆果酱、酸豆炒肉片,还是酸豆糕?”   周恩瑾把刚摘满酸豆的背篼往桌子上一放,“一道菜不够,我都学。”   司务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还会做酸豆糖醋排骨,肉末酸豆、酸豆茄子、腌酸豆,你要不要都学啊?”   周恩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都学。”   司务长白了他一眼,“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   周恩瑾扫他一眼,“别这么妄自菲薄,你还是比生产队的驴好使。”   司务长一怔,怀念道:“自从盛开阳去世后,这还是你第一次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笑吧。”   那次意外后,老周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喜形于色,变得冷漠又不苟言笑。和弟妹在一起后,以前那个老周又一点点回来了。   见周恩瑾沉默,司务长转移话题,“不谈其他了。亲兄弟明算账,想都学可以,我记得你那不是还有一罐武夷水仙,反正你也不喜欢喝茶,都给我吧。”   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点茶。奈何今年的供应都喝完了。市面上其他地方的茶,他又觉得不够味,还是喜欢武夷岩茶。   “行,给你。我那还有大红袍。之前安宁做茶叶蛋用了一些,剩下半罐,都给你。”   大红袍是武夷岩茶之王,司务长之前有幸在齐师长那喝过一杯,念念不忘。只是这茶叶不好弄,他一直都没弄到过。   拿大红袍来做茶叶蛋?估计也就老周和弟妹舍得了吧。   司务长:“你打算什么时间学?”   “今天太晚了,我们家安宁怀孕了,我要回去给她做饭。明天早上,我来食堂找你。”   还我们家安宁?做饭?   被秀了一把秦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眼看。   周恩瑾离开后,秦岳试着用“我们家对象”开头,一说出口自己都受不了了。   还是算了,他没老周那么厚脸皮,这话他说不出口。   秦岳不知道在后世有一句话叫:真香定律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周恩瑾背了半背篼酸豆回去,剩下的让秦岳明天帮忙带到食堂后厨,他住单身宿舍离得近。   进了屋,闻到房间里的味道,周恩瑾皱了皱眉,哪来的榴莲?   “回来了?”姜安宁过来,看到背篼来都是酸豆,“你去哪摘的这么多酸豆?”   周恩瑾把酸豆倒在旁边簸箕里,“部队训练场外种了一圈酸豆树,每年都结很多,谁家想要自己去摘就行。山上其实也有,不过要往里面走,外围没有。”   周恩瑾采的是嫩酸豆,看起来好像大号的豆角。   姜安宁洗了两个,一个酸豆嚼着吃,另一个塞进丈夫的嘴里,如愿看到丈夫酸得皱眉,乐得她直笑。   这一吃就没停下来,一连吃了好几个。   周恩瑾在一旁若有所思。   都说酸儿辣女,妻子这么喜欢吃酸豆,难道肚子是个臭小子?一想到会有个臭小子和自己抢妻子,周恩瑾瞬间不爽了。   周恩瑾贴心帮妻子洗酸豆,“下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孕吐严重吗?”   姜安宁摇头,“中午吃了酸豆,下午吐了两次。还好。”   想到今天下午的发现,她兴奋地和丈夫分享,“你还记得东边那棵几十年都没结果的榴莲树吗?今天我和三哥路过,发现上面竟然结了两个果子。虽然肉不多,但味道不错。你等我,我拿给你看。”   说着迫不及待打开堂屋的五斗柜,从里面端出来剩下的榴莲肉,还不忘招呼在房间的三哥和两小孩出来。   姜安宁把榴莲肉切开,“榴莲肉不多,一人一块。”   铁牛和思明互相看了看,小脸皱成了苦瓜,这么臭的东西真的好吃吗?   看到吃得很香的老姑和三叔,铁牛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榴莲肉入口软绵香甜,从来没吃过的神奇味道,似乎还不错。再吃一口。   反而是一向老大做什么就跟着做的宁思明小朋友说什么也不吃。   太可怕了。老大吃了后竟然这么享受,享受吃屎?   呜呜,他不想要这样的老大。哇!   最后思明那块进了铁牛的嘴巴,吃完,铁牛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问道:“老姑,明天还想吃榴莲。”   姜安宁遗憾摇头,“哪还有明天。海沙岛不产榴莲,等你长大了可能就吃得到了。”   想要培育出适合本土种植的榴莲还太早了,或许等政策好了,能吃到国外进口的榴莲。短时间内是不要想了。   这下轮到姜爱军报仇了,他抱起铁牛,故意把嘴巴凑近铁牛哈气,“还觉得臭吗?”   铁牛嫌弃地推开三叔的嘴巴,“还是臭,三叔臭,榴莲好吃。”   “敢嫌弃三叔臭。”姜爱军手挠铁牛胳肢窝,“还臭不臭?嗯,臭不臭?”   铁牛被逗的哈哈笑,到处躲闪,就是逃不出三叔的魔爪,眼泪汪汪朝老姑求救。   姜安宁摊了摊手,“我打不赢。”   铁牛看向周恩瑾,拖着声音,“姑父~哈哈……姑父救、救我。”   周恩瑾提条件,“你要是同意以后不和我抢你老姑,我就帮你。”   铁牛对他挤出个鬼脸,“狡诈,我才不会同,哈哈哈,意。哼!哈哈哈……”   比起让出老姑,还不如向三叔妥协,“三、三叔,你不臭。不臭了。”   “这个时候认错,晚了。”姜爱军嘴上这么说,手却放他下去。   “好了好了,先别闹了,晚饭都好了,先吃饭。”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木床上纳凉,旁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海沙岛水果,香甜的芒果、荔枝、菠萝蜜、凤梨、黄皮、龙眼、椰子等等,摆放在黄花梨木做的置物架推车上。   姜安宁还特地做了青芒果拌辣椒盐:“三哥,你尝尝,这可是海沙岛有名的吃法。别看青芒果酸,和榴莲一样,看起来酸,实际嘛吃起来绝对让你意外。”   真的?   姜爱军按捺不住好奇,尝了一口,呸呸吐掉,“幺妹,你不是说看起来酸,实际吃起来意外吗?”   姜安宁吃掉丈夫剥皮的荔枝,狡猾地笑了笑,“我没有说错,看起来酸,实际吃起来还是一样酸。没毛病。哈哈……”   姜爱军哀怨地看了一眼周恩瑾,“妹夫,你管管幺妹。”   周恩瑾把刚剥好的龙眼放到盘子里,“管不住。”   什么管不住,是不想管吧,瞧瞧,这两人腻歪的,他想对象了。   姜安宁笑着拿起一颗龙眼递到丈夫嘴边,“奖励你的。”说完得意朝三哥炫耀。   姜爱军嘴角抽了抽,他还是化悲伤为食欲吧。   铁牛和思明吃了一会儿,先回屋睡觉了。剩下三个大人在外面一边聊天一边等人。   晚上七点,周书婷下班回来。   “三姐回来了。快,进来吃水果。今天摘了好多水果。”姜安宁拿起一串荔枝递过去。   周书婷走进院子,接过荔枝,剥了一个荔枝塞进嘴里,“还挺甜的。”她的目光落在姜安宁身旁和她有几分像的男子身上,“这位就是姜三哥吧,我是周书婷,周恩瑾三姐。你好。”   姜爱军打招呼,“三姐好。”   周书婷把荔枝放下,迫不及待地问:“安宁,之前说的人参在哪?”   “在我那。”姜爱军道。   “三姐,三哥,我们先进屋。”外面就是家属院的主干道,虽然她们这是家属院尽头,但难保没有其他人路过。保险一点,还是进屋谈。   两人点点头,只有周恩瑾茫然地看了一眼妻子,“什么人参?”   姜安宁:“先进屋,我慢慢给你讲。”   几人把东西收了收,拿进屋。   “我进去拿。”姜爱军说完走进铁牛的房间,把人参连同其他药材一起拿了出来。   姜安宁和丈夫解释完,喝了口水,接过姜爱军递过来的报纸,把报纸小心翼翼地张开,“三姐,就是这颗人参,三十年份。”   周书婷眼睛一亮,她虽然不擅长中医,但她识货,“好东西啊。过阵子裴家老爷子过生日,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贺礼。姜三哥,这根人参我给你五百块,你看合适吗?”   姜爱军没考虑便同意了。比他预计的还多卖了几十块。   周书婷回去拿钱,没一会儿就回来, “幸好这段时间忙,没来得及存钱。姜三哥你点点。”   五百块钱,五十张大团结。   姜爱军心里也很高兴,就算剩下的药材卖不了多少钱,这笔钱也够置办聘礼和办酒席了。   周书婷惦记着快点处理人参,先回去了,走之前,说了宁医生的情况,“下班的时候,临时来了个军嫂,宁医生忙完就过来。”   周书婷走后没多久,宁医生就匆匆赶来,看到桌子上的药材,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药材怎么就炮制成这样了。”   姜爱军摸了摸鼻子,他认药材眼力是不错,就是不太会炮制药材。炮制药材的能力都是老手艺,师傅传徒弟的,人家老猎户愿意教他点皮毛,还是看在他年轻嘴甜能帮忙的份上。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黑,一本书从天而降。   宁医生严肃着脸,“会认字吧。这本书是老夫写的,专门讲药材炮制,你拿回去好好看,以后药材就按照上面的方法炮制。炮制好了卖给我。”   姜爱军拿着书受宠若惊,就这么把手艺教给他了?   姜安宁和周恩瑾也有点意外,像宁大夫这样的老中医其实很看中传承,轻易不会教别人。   她捅了捅愣住的三哥,“还不快谢谢宁医生。”   姜爱军回过神来,“谢谢宁医生。”   宁医生不在意的摆摆手,查看桌上的药材,“这些药材炮制手法不行,药性损失了不少。冬虫夏草,我给你算十五块一公斤,加上剩下的,一共一百零三块八毛,给你算一百零四。”   这个价格很公道了。如果这些药材炮制手法正确,价格还能往上走一走。   姜安宁记得现在锦城收购站收购冬虫夏草的价格是二十一块每公斤,也就是十块零五一斤。这是好品质的价格,三哥的能给到十五有南方价格高和卫生所缺药材的因素。   虫草的价格一直到九十年代才突破每公斤万元的价格。现在还很便宜。可惜虫草的保质期只有几年,若是像黄花梨木一样可以长期保存,倒是可以让三哥自己留点。   翌日凌晨四点,周恩瑾悄悄起了床,帮熟睡的妻子掖了掖被子,简单洗漱后便直奔食堂后厨。   这个时候食堂后厨正在准备早餐,司务长忙的焦头烂额,看到周恩瑾眉头一松,直接抓壮丁,“你来的正好,帮我切鱼片。今天食堂要做酸豆鱼汤。”   后厨其他人都有些担心,周团长一看就不是会做饭的人,那双手该拿枪,拿菜刀怎么看怎么别扭。   司务长道:“周团长做饭不如你们,但比刀工你们可不如他。”老周可是他们那一批的最强单兵王,使起刀来出神入化,创下的记录至今没人打破。   刀可以杀人,自然也可以杀鱼。   后厨的人似信非信,直到他们亲眼目睹了周团长的刀工,才知道司务长所言还是谦虚了。   这完全就是天和地的差别,他们根本没法比。   只见一条海鱼在周团长手中随他摆弄,他们还没看清楚周团长的动作,一条鱼已经被切好,鱼骨、鱼肉、鱼头犹如庖丁解牛一般摆放在案板上,不仅快,而且好。   看周团长切鱼是一种视觉享受。对比起来,他们的刀工简直惨不忍睹。   有周恩瑾帮忙,一盆海鱼很快便切好了。   司务长把锅里的青菜起锅装到搪瓷盆里,洗好锅,准备做最后一道酸菜鱼汤。   “做酸豆鱼汤步骤比较简单,首先要准备需要的食材。切好的海鱼、新鲜酸豆、切片的杨桃、西红柿。准备好,就可以煮汤了。锅里烧油,油热下姜蒜和花椒,炒香后倒入鱼头鱼骨翻炒。”   周恩瑾目不转睛地盯着锅,学着司务长的步骤,在小灶上起锅烧油下料和鱼头鱼骨,“鱼头鱼骨要煎到什么样?”   “煎到两面金黄就行。”   之后的步骤就比较简单了,往锅里倒水漫过鱼头鱼骨。   “因为要煮鱼片,水可以多些。鱼片更容易熟,要是不喜欢鱼片,也可以将鱼剁块煮,之后将酸豆、杨桃片、西红柿片倒入锅里。烧开水下鱼片,煮个几分钟。别煮久了,久了鱼肉容易烂。不够时间,鱼肉还是生的。”   周恩瑾皱眉,“几分钟?到底是几分钟?”   “一般鱼片煮三到五分钟吧,鱼块看切的大小煮十分钟到二十分钟。”   不需要加醋,就有足够的酸味。   “弟妹要是能吃辣,还可以往里面加一勺黄灯笼辣椒酱。”   周恩瑾拿过一旁黄灯笼辣椒酱,“安宁喜欢吃辣,我要加一勺。”   “加吧,到时候从里津贴里扣。”   “一勺黄灯笼辣椒酱,你还要扣我津贴?”平日里放在食堂桌上,喜欢吃辣的可以过去舀,还要额外收他钱?   “行行行,不扣不扣。”这么多人要吃饭,他不抠搜点能行吗?   酸豆鱼汤是最后一道菜,后厨其他人都已经把其他热菜端到窗口,给其他来得早的人打饭了。   等水烧开的时间,司务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教周恩瑾做了一道凉拌酸豆。这个更简单。   选择青绿色的酸豆直接切碎,加入酱油、黄灯笼辣椒酱一拌就可以吃了。   周恩瑾学得很快,做好凉拌酸豆,酸豆鱼汤也烧开了,然后把鱼片放进去煮了个两三分钟就好了。   厨房里都是香味。   “最后往汤里放点盐和葱花,一道地道的酸豆鱼汤就做好了。”   周恩瑾尝了尝,鱼汤酸香开胃,一点也不腥,妻子一定会喜欢。   怕装不完,他这次来专门带了大号的搪瓷缸,能装几斤水的那种。剩下的凉拌酸豆和早餐装在铝制饭盒里。   “酱油算你一毛,油三毛,鱼肉算一块。加上你打的馒头、菜、一共算你四块五,一斤粮票,一斤鱼票,其他的从你津贴里扣。”   周恩瑾:“帮我再拿五个海鸭蛋,从津贴里扣。”   “没有,你都欠了十个蛋了,这个月的份额都没了。”司务长拿出小本本查账。   “行吧。”下个月再来。   周恩瑾拎着东西回到家,妻子三哥还有两个小家伙都起来了。   他把饭盒放到桌上,从陶瓷缸里舀了一碗酸豆鱼汤,吹了吹,放到妻子面前,“小心烫。”   姜安宁理所当然的接过鱼汤,用汤勺喝了一口。   酸豆鲜嫩酸爽,鱼汤咸酸微辣,鲜美的味道唤醒沉睡的胃,令人口舌生津。   “好喝吗?”周恩瑾夹了一块鱼肉,剔除鱼刺,放到爱人碗里。   姜安宁点头,“好喝。胃里暖洋洋,一点不觉得恶心。”   姜爱军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看看妹妹妹夫,再看看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正拿着馒头就腌黄瓜吃,对两人的亲密就像没看到一样。   他低下头凑到铁牛身边小声道:“你怎么不惊讶?”   铁牛疑惑地抬头,惊讶什么?   姜爱军指了指正在给妹妹剔鱼刺的妹夫。   “老姑和姑父经常这样,我们早就习惯了。”   所以说,妹夫平日在家都是这么伺候幺妹的。哪怕是在耙耳朵遍地的锦城,也很少见到家里男人会这么伺候女人的。   别人看到了会觉得周团长太娇惯妻子,但看在娘家人姜爱军眼里,却是一百个满意。   吃完早饭,姜安宁去上班,周恩瑾要训练,连铁牛都要去卫生所当学徒,姜爱军一个人在家里待不住,上山采草药。   来海沙岛第三天,姜爱军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等姜安宁下班,和幺妹告辞要离开。   “三哥这次来主要就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过得好三哥便放心了。你未来三嫂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而且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姜安宁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三哥不能一直呆在海沙岛。   这次走,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三哥三嫂的婚期定在十一月,那时她肚子大了,丈夫也没有假期,肯定参加不了了。   想了想,她决定走之前,给三哥三嫂准备一件结婚礼物,既要不打眼又要寓意好,最好未来还能升值。   趁姜爱军进去收拾东西,姜安宁去厨房拿了贝壳出来,朝树上的鲣鸟招招手,“小红,你还记得上次这枚贝壳你是在哪找到的吗?”   鲣鸟绿豆眼睛看看贝壳,又看看姜安宁,茫然。   姜安宁连比带划,重复了几次,鲣鸟总算明白。   “你是说就在附近?带我去。”   鲣鸟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三哥,我出去一趟。”姜安宁拿了泳衣,跟着鲣鸟来到海边。   她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采珍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2 22:57:53~2023-05-13 21:3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困的多宝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二合一◎   姜安宁让鲣鸟望风, 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大岩石换好泳衣。   红脚鲣鸟过来蹭了蹭她,姜安宁知道它这是想吃月光花露了。四处看了看没人,不过为了保险, 她还是把鲣鸟抱在腿上,用衣服遮住后喂了月光花露。   鲣鸟喝的月光花露越多, 能听懂的指令也越多。   “走吧, 带我去。”   鲣鸟沿着海岸线飞了几分钟,来到一处悬崖,朝下飞去。   姜安宁站在崖壁上,往下看了看。海浪击打着岩石壁,掀起巨大的浪花, 海浪声站在上面都听得很清楚。   太高了, 小花妖腿软。   从悬崖上下去是不可能了, 她看了看海岸线,打算从沙滩上游到悬崖下。   鲣鸟一直跟在她身边。   “小红,待会你在岸上帮我望风, 要是我没起来或者做出这个手势,你就去找人。”怕鲣鸟不明白,姜安宁反复确认。   鲣鸟眼中闪过一丝灵性,点了点头。   姜安宁做了实验, 确定鲣鸟记住了, 这才放心下水。虽然有金手指在, 她基本不可能出事, 但她怕自己没注意, 在海里迷路了。蜡质层泡泡一下跑到外国去了, 这才真的叫天不灵叫地不灵, 想回来就没办法。   要是能弄到一个指南针就好了, 就算蜡质层泡泡不小心飘远了,她还可以根据指南针从海底摸索回来。等回去问问恩瑾,看有没有办法弄一个。   姜安宁游到悬崖下,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开始下潜。潜入水中后,蜡质层泡泡开始包裹全身。   这是她怀孕后,第一次潜水。下来之后,发现蜡质层泡泡好像有变化。或许是怀孕导致小花妖体内激素改变,蜡质层泡泡变得更透明更结实了。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这片海域水质清澈,生活着许多浮游生物,确实适合珍珠贝生长。越往下光线越暗,姜安宁发现在海里她的视力并没有受影响,明明周围很暗,在她眼中就像大白天一样。   视力的变化似乎只针对海里,在岸上的时候,天黑了,她一样看不见。   她控制着蜡质层泡泡在海底游,双眼四处搜寻,没多久就找到了第一个珍珠贝。   这种珍珠母贝叫白蝶珍珠贝,是我国南海特有的珍珠贝种,所产的珍珠被称为“南珠”。除了海沙岛,我国还有几个地方也产南珠,不过只有海沙岛产的上等南珠有着“南珠之冠”的美誉。①   姜安宁把贝壳放进尼龙网兜里,继续寻找。这片海域确实十分适合珍珠母贝的生长,越往外海走,珍珠贝的数量越多,密密麻麻都是。   她只挑选了大个的贝壳,小的就留着。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捡了一网兜的珍珠贝。   这些珍珠贝倒是给了姜安宁新的启发,海沙岛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非常适合珍珠贝的生长。养殖厂除了养鸡养鸭,后期还可以再加上珍珠养殖。   也不养别的珍珠贝,就养白蝶珍珠贝。   越想她越觉得人工养殖白蝶贝有前途,首先白蝶贝浑身是宝。我国可以说是最早利用珍珠的国家之一,产出的南珠自古以来就有名气,在国际珍珠市场上也是非常受认可的名贵货。   除此之外,白蝶珍珠贝肉质鲜美,是上好的食材。其次,它的贝壳色彩好看有光泽,是上佳的工艺品材料,而且珍珠和贝壳都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这样的珍珠贝要是能人工培育,绝对是极佳的出口创汇商品。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等养殖厂海鲜鸡海鲜鸭的养殖走上正轨了,再来考虑要不要养殖珍珠贝。毕竟以这个时代的技术,白蝶贝的人工育苗还是一件难事。   除了白蝶珍珠贝,她还在海里抓了几只海蟹,几只大龙虾,捡了些扇贝,准备拿回去加餐。   回到家,三哥还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打了声招呼,她便拎着网兜往厨房走,把珍珠贝全部倒进搪瓷盆里,站在灶台上开珍珠。   刚开的几个都没有珍珠,姜安宁也没气馁,她拿回来的珍珠贝够多,肯定能开不少珍珠。   开出来的肉放在碗里,一会儿拿来做菜。贝壳也留着,先问问宁医生要不要,要的话就给卫生所。要是不要的话,她就拿来串风铃或者门帘。   姜爱军把东西收拾好,来厨房帮忙,目光落碗里的珍珠上,迟疑道:“这是珍珠?”   以前大串联的时候,他在江市、湖市也见过珍珠,当地农民有卖珍珠贝的,一个贝壳里几十个珍珠,个头都比较小,没有幺妹手中的大和圆。   姜安宁手都撬软了,见到三哥像见到救星一样,“三哥,快帮我开贝壳。”   姜爱军拿了把小刀学着幺妹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开贝壳,一边开一边问:“你怎么弄这么多珍珠贝回来?”   没听到幺妹回答,抬头一看,幺妹正往外挤一颗和铁牛玩的玻璃弹珠差不多大的金色珍珠。   “珍珠居然有金色的?这也太好看了。”就算姜爱军对首饰珠宝没什么研究,也能看出这颗珍珠的美。   姜安宁把珍珠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眼里都是赞叹。这颗金珍珠真的很美,颗粒浑圆、光滑无纹,光泽均匀润泽。   有了这颗珍珠的鼓励,姜安宁和姜爱军都爱上了开珍珠盲盒的感觉,拿着小刀吭哧吭哧埋头苦干。   姜爱军只开出了一些最常见的乳白色珍珠,个头也小,有的还有裂纹,“这个珍珠贝一个里面珍珠也太少了吧,我之前在湖市看到的贝壳打开最少都有十几个。”   姜安宁拿着刀奋斗,闻言道:“白蝶贝一个贝壳通常只有一到两个珍珠,不像淡水珍珠可以开出许多个,但海水珍珠比淡水珍珠个头大也更加圆润。”   姜爱军看了看碗里的珍珠,对比了一下记忆中的淡水珍珠,确实要大一些。   之后两人又把剩下的珍珠贝全都开了,一共得到几十颗珍珠。   这些珍珠大多是乳白色或者奶油色,这是最常见的颜色,珍珠的颜色越稀有越值钱,未来升值的空间也大。粉色珍珠有五颗,金色珍珠只有一颗。   姜爱军把金珍珠还有几十颗乳白色、奶油色的珍珠装在碗里,递给姜爱军,“三哥,这个给你。”   姜爱军摇头,“你费心费力弄来贝壳,全都给我干什么。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带,你们小姑娘留着。”   姜安宁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平时三哥情商挺高的,这时怎么转不过弯来,“不是给你的,这是我这个小姑子给未来三嫂的结婚礼物。希望你们的生活就像这颗金珍珠一样幸福美满,财源广进。”   “原来是给秀儿的。”姜爱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碗,“这么多珍珠都给我了?一个不留?”   “不留。这是我第一次开珍珠贝,以后我还打算养,现在都给你。别看珍珠多,实际上就够一条手链,这个金珍珠可以暂时收起来。等以后风气好了,再拿出来戴。”现在嘛,这些珍珠和海鱼一样,都属于姜爱军背回去的特产,放家里不戴没什么问题。   姜爱军很感动,幺妹这么辛苦的拿回来贝壳,又这么辛苦的开贝壳,都是为了他。   之前他还吃醋自己在幺妹那失宠了,现在看来,并没有。就比如这珍珠,幺妹都说了是第一次开,那妹夫肯定没有。   这么一想,姜爱军突然有了一种优越感。   当天晚上周恩瑾回来,总觉得三哥看自己眼神很奇怪,有种想要笑又偏偏要压抑的别扭感。   他以眼神询问爱人,三哥这是怎么了?   姜安宁猜到了三哥的心思,笑着摇头,没事。   隔天一大早,姜安宁和周恩瑾送姜爱军去码头,这次走,姜安宁给装了许多腌制的海鱼和海虾,都是她从知道三哥要来就开始晒的。   这些东西真要说钱,可能就鬼虾和鱿鱼、带鱼花钱多一点,其他的都很便宜,主要就是费功夫。   “这些海鱼干都处理好了,回去用水泡一泡,就可以给婚宴添一道菜。”听三哥说未来三嫂的后妈继妹一直看不起三嫂,认为三哥这样的知青不可能看上三嫂,明里暗里说的可难听了。   虽然两人没见过面,但是姜安宁对这个未来三嫂还是很有好感的。不管是结婚前三嫂帮三哥给她做的兔丁,还是这次给她带麻花吃食,都说明这个三嫂人不错。   自家的人,当然要找回场子。你不是说我们不稀罕嫂子,不是真心欢迎她吗?那就让你看看,我们有多稀罕。   希望这些海鲜可以给三嫂长长脸,狠狠打脸那些在背地里嚼舌根的人。   “对了,三哥,别忘了和三嫂说一声,我很喜欢她做的兔丁和麻花,很好吃。”   姜爱军:“放心,我都记下来了。船一会儿就来了,你和妹夫还要上班,就别等了,先回去。”   姜安宁看了看手表,“那行,回去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们报个平安。”   正说着,船来了,姜爱军上船,站在甲板上朝他们挥手。   望着越来越远的船只,姜安宁心中难受,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周恩瑾搂着爱人的肩膀,温柔安慰:“走吧。”   姜爱军离开后,海沙岛的日子平静安稳,养殖场和加工厂从打地基到有了一点厂房的雏形。   副业组的果脯果干加工已经进入尾声,经过这些天的辛勤劳动,供给铁路局的第一批果脯果干已经制作完成,一共有四万三千斤,其中果干两三万斤,果酱一万三千斤。   忙完一天的活,姜安宁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看了看手表,还有半小时到五点,立刻召集大家开会。   她们工厂的上班时间和其他工厂是一样的,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中间休息一个小时,一共八小时。周一到周六上班,一周休息一天。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双休的说法,但工厂福利待遇好,还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加班的情况极少。工人们只需要正常上下班,就可以获得一份体面的收入,过上不错的生活,幸福指数极高。   副业组办公室,姜安宁给大家开完会,询问最近招人的情况。   王桂芬一本正经的拿出小本子,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上面多了不少新字,虽然还是有不会写然后用图表示的地方,但已经少了不少了。   “姜厂长,第一批计划招的七十人已经在孙芳婶子的协助下全部招满。招工名额按照你的要求,向所有军属以及海沙岛其他大队放开,经过半个多月的筛选和考核,最后确定了七十人的名额,其中四十三人是家属院的军嫂,剩下二十七人是周边大队的社员。”   姜安宁听完很满意,“既然人已经招齐,接下来就是培训。这一块由你来做,之前的培训做的很好。目前我们主要有两大项目,一个是果脯果干加工,另一个是养殖鸡鸭。养殖鸡鸭先等一等,先从养殖组选几个人养蚯蚓。”   王桂芬被委以重任,脸上都是笑容,也越来越自信。   安排好明天的工作,还差十分钟到五点,大家开始准备下班,检查炉火是否关闭,确认果干是否收拾妥当,扫地清理垃圾。   下班后,这群军属也没有闲着,结伴去上扫盲班,积极性高得很。   孙芳婶子不止一次对姜安宁感慨:“以前我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也没几个人来上扫盲班。现在都不需要我催,你们工厂一带头,其他军属自己就来了。没有地方坐,还自己带小板凳。没带板凳的,直接把地擦一擦,也要听。”   姜安宁也乐见其成。工厂的发展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大家都成长了,工厂自然能更好的发展。   秀娥嫂子今天有事,不去扫盲班,两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往家属院赶。   瞧见周围没人后,秀娥嫂子直接走到她身边,八卦起来,“安宁妹子,你听说没,昨天钱大姐和邱玉又打起来了。”   姜安宁摇头,自从上次在宣传部礼堂打过一架后,这两人就经常干架。可以说是三天一大架,两天一小架,主打的就是一个热闹。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最近工厂好像没什么大动作。   郭秀娥双眼放光,“听说是两个人在荔枝林采摘荔枝,钱大姐看不惯,一脚给邱玉的竹篮踹翻了。两个人当场就干起来了,这次打的比上次在礼堂还凶。老娘们打架,各种阴招损招都来了。邱玉内衣都给扯烂了,钱大姐也没讨着好,被挠了个满脸花。”   说到这,郭秀娥突然冷哼一声,“安宁妹子,你知道上次举报你和工厂的是谁吗?就是邱玉,两人打架的时候全捅出来了。钱大姐还说当初她撺掇人散火是邱玉让她做的。你说大家都是军属院的,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幸好你和工厂都没事。”   姜安宁一听是邱玉就明白,肯定是因为上次想回工厂的事。当时走的时候,邱玉还满脸笑容,谁想到转身就把她和工厂举报了。   有的人自己得不到,就见不得别人好,要毁掉。   “钱大姐这么说,邱玉能认?”   “不想认又怎样,大家都不是瞎子,谁还看不出来。反正经过这一出,邱玉的名声是彻底臭了。军属院里没人愿意和她来往,连方秀和费招娣都和她疏远了。”   回到家,周恩瑾已经回来,正在书桌前写什么,连她回来了都没发现。   姜安宁去厨房开了个椰子,拿进屋放到桌上,探头去看,“写什么呢、这么认真?先喝点椰子解解渴。”   周恩瑾放下钢笔,捏了捏眉心,“这是今年三团的退伍名单,必须在10月份之前确定。”   姜安宁走到他身边,本子上好些名单叉了又涂掉,“很难抉择吗?”   周恩瑾起身,让爱人坐下,给她按摩肩膀,“这些兵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多少舍不得。先不说这了,今晚想吃什么?要不要吃酸豆炒肉片?”   姜安宁嗯嗯一声,“再做一道酸豆鱼汤。家里还有海鱼。”   自从吃过丈夫做的酸豆鱼汤,酸豆鱼汤就取代油焖大虾成了她最喜欢的一道菜,每天必吃。   有了酸豆鱼汤后,她的孕吐好多了。这阵子闻到腥味都不怎么恶心了。   两人一起去厨房忙活,今天的主厨是恩瑾,她只负责打下手。   一个酸豆鱼汤,一个酸豆炒肉片,一个青菜。回来的时候周恩瑾还拿了豆腐票去供销社买了一块豆腐,给爱人做了个豆腐抱蛋。   “今天的鱼汤特别好喝,你尝尝。”姜安宁给丈夫舀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这次选用的鱼是来自海沙岛一处湖内海的小海鱼,有鲻鱼、小红鱼、白鳍鱼等七八种鱼,各种鱼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组合成了一道味道绝美的酸豆鱼汤。   吃饭的时候,周恩瑾给爱人一边夹菜一边开口道:“安宁,温泉山的人已经抓到,警报暂时解除。你们若是要去那边放蜂可以过去了。”   姜安宁一听人抓到了,放下筷子,“是农场的人吗?”   “今天下午已经通报了,是严向军。”   姜安宁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严场长,“当初建议去温泉山那边放蜂的人还是严场长,谁能想到他居然会是特务。”   “严向军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自以为温泉山的位置隐蔽,没想到会被你误打误撞发现。”说到这,连周恩瑾这个一向不信封建迷信的人都不禁怀疑,自家爱人是不是老天的宠儿,这运气也太好了。   周恩瑾喝了口鱼汤继续道:“我们怀疑还有同伙,而且这个同伙很有可能就在部队。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对外会宣布是我发现的。”   这样一来妻子就享受不到功劳了。   姜安宁不在意,品尝着鲜美的鱼汤,“这样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你的就是我的。”   周恩瑾看着爱人也有点恍惚,用爱人的话来说,他这是又躺赢了?   第一批果干果脯做好后,姜安宁和阿曼作为工厂的代表前往羊城铁路局交货。这次非常顺利,为了感谢赵经理和伍经理,姜安宁和阿曼代表工厂请两人在国营饭店吃饭。   一顿饭下来,宾客尽欢。当晚,姜安宁和阿曼还是住在红旗旅社。出来正好碰到宋副团长来找章丽丽。   章丽丽这才知道姜安宁是对象口中那个很会做饭的弟妹,佯装生气:“好啊,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大山的对象,居然瞒着我。”   “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之前你和宋副团长刚处,关系还不确定,我们怕影响你,所以才没说的。”姜安宁走过去挽住她的肩膀,“好啦,别生气了。之前你不是说想赶海吗?等您和宋副团长结婚了,我带你去。”   一说结婚,章丽丽脸一下就红了,宋大山只顾着看着对象傻笑。   见姜安宁和阿曼偷笑,章丽丽按捺住羞涩,故作镇定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我们已经决定下个月结婚,倒时候可不要忘了喝喜酒。”   姜安宁和阿曼惊讶,看看章丽丽,又看看宋副团长,都替两人高兴,“放心,份子钱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们是在羊城还是在部队办?”   章丽丽笑着道:“都办。大山说了,组织上下个月要在食堂举办集体婚礼,我们已经报名了。等集体婚礼结束,再在羊城举办一场。”   “那老家那边呢?”   宋大山道:“我爸妈都不在了,老家也就是一些亲戚,就不办了。请大家吃点喜糖就行。”   因为宋副团长今天要去拜访章丽丽家,几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休息一夜,姜安宁和阿曼回到了海沙岛。刚到副业组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到于营长怒火中烧地冲过来,朝姜安宁随意打了个招呼,拽着阿曼的手腕就往外拖。   阿曼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姜安宁连忙上前,扶起阿曼。她替阿曼拂开腿上的泥土,看到棉布裤子上多了一团深色,也有点生气,“于营长,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什么非要动手。这都流血了。”   于营长也看到了,站在原地,不说话。   阿曼:“安宁,我没事。你先忙,我和老于回去说。”   姜安宁见她眼里有着渴求,知道她不想自己管,便没多说什么,只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记得找我们。”   阿曼眼里含泪,点头。   望着两人的背影,姜安宁的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   作者有话说:   ①参考百度百科和关于白蝶贝的新闻。   感谢在2023-05-13 21:30:32~2023-05-14 14: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亠?青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二合一◎   于营长一路拽着阿曼, 阿曼在后面踉踉跄跄,小跑着才能跟上,几乎可以说是被拖着走的。   “老于, 你到底怎么了,快放开我!”   于营长充耳不闻, 阴沉着脸, 脚步飞快。   这时正是下午四点,战士们在训练,军属们不是忙着上班就是忙着做晚饭,路上没有什么人。于营长有恃无恐。   阿曼没有办法,被磕破的地方疼痛难忍, 只好用被拽着的那只手狠狠掐了掐于营长的手。   于营长吃痛, 甩开她的手后, 反手就要给她一耳光,目光落在路过的巡逻士兵身上,手握了握拳, 放了下去。   “于营长好,嫂子好。”   阿曼笑着和小战士们打招呼,于营长点了点头。   小战士虽然觉得两人气氛奇怪,但看两人没怎么样, 也就没放在心上, 继续巡逻。   这里离家属院近, 于营长怕人看到, 板着脸催促阿曼回去。   到了院子, 阿曼的婆婆高虹带着孩子院子里摘菜, 看着于营长的脸色, 担忧极了, 跟着进了屋。   于营长把帽子往桌上一摔,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就喝,直接吐掉:“去给我重新泡杯茶。”   高虹朝阿曼使了个颜色,“阿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泡茶。”   阿曼刚要去,于营长的声音响起,“站住。”看向高虹:“你去泡。把孩子也带走。”   高虹为难,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替阿曼求情:“建刚,你要是实在不想阿曼去工厂,阿曼也可以不去。是不是?”她示意阿曼先答应下来,再从长计议。   没想到以往软弱好说话的阿曼挺直了胸膛,梗着脖子道:“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工厂。”   在工厂的这些日子,每天很累,她却很开心。看到安宁,她才明白,原来女人可以不是赔钱货,可以不用每天围着灶台转,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   她想成为安宁那样的人。   这份信念从副业组开始便埋下一颗种子,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反了天了。你们出去。”于营长把孩子和高虹推出堂屋大门,把门一关,看着阿曼,抽出皮带,阴沉着脸走近阿曼。   高虹只能带着孩子去厨房做饭。   房间里传来激烈地争吵声和打骂声。   一开始还能听到阿曼的声音,慢慢那声音越来越小,只剩痛苦地呜咽。   “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出去抛头露面,你不嫌弃丢人,我还嫌丢人。”   于营长拽起阿曼的衣领,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好不容易医好的脸肿了多可惜,以后你只要呆在家里,乖乖听话,我就不会打你。知道了吗?”   阿曼猛地一口咬住他的手,于营长惨叫,一脚踢开她,查看手上渗血的牙齿印。   “我就要去工厂。有种你打死我,反正我就是你花一百八十块买来的媳妇。”   阿曼卷缩在地上,嘴角带笑,眼中却有着眼泪,擦掉眼泪,那双眼睛充满了光芒,盯着于营长,“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疯了!你真的疯了!”于营长被她决绝的神情吓到,也怕离婚会影响到他的事业。   姜安宁这么维护阿曼,万一她在周团耳边吹枕头风,让他退伍怎么办?他不能退伍,退伍了他只能回老家乡下当个泥腿子,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我要离婚。”阿曼嘴里念叨着这句话,越说仿佛越有力量。   于营长这时真的怕了,“你发什么疯,这年头有几个男人不打老婆的。不就是打你几下,过几天就好了。”   阿曼抬眼看着他,“你说错了,不是所有人都会打老婆,周团长就不会打安宁。”   “周团?”于营长不屑,“阿曼,你是不是傻?你以为他周恩瑾为什么对姜安宁好,就凭她长得好看?你错了,周恩瑾对她这么好都是为了钱,为了地位。他只要娶了姜安宁就能打败其他兄弟侄子,顺利拿到周家老两口留给救命恩人的钱财和房子,还能解决个人问题,在齐师长那留下个好印象。”   “你胡说。周团长才不是这样的人,他尊重珍爱安宁,支持安宁的事业,也不会对安宁动手。更加不会因为妻子赚的比自己多,就心里不平衡。”   最后一句,阿曼满脸嘲讽,“不像你心胸狭隘,自卑虚伪,只能靠打老婆,靠压着我来维持你可笑的自尊。”   于营长像被戳到了伤疤,暴跳如雷,“我心胸狭隘?我自卑虚伪?你以为他周恩瑾就不心胸狭隘、不虚伪了?海岛最年轻的团长?老子呸!还不是靠着家里关系,踩着战友的尸骨爬上来的。他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自己却用战友的命换军功,他周恩瑾才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假正经。难怪年轻轻轻就死了妈。”   阿曼眯了眯眼睛,“你怎么对周团长家里的事这么清楚?”   “他是我上级,我当然清楚。”于营长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后扶起阿曼,语重心长地道:“阿曼,你想离婚,你想没想过,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怎么生活?你能回阿爹家吗?”   阿曼抿唇,阿爹若是知道她离婚,定然会嫌弃晦气赶走她,还会和她断绝关系。   于营长见她听进去了,“而且,孩子怎么办,难道你要让她小小年纪就没有妈?”   阿曼动摇了。   孩子还小,若是离婚,于建刚肯定不会把孩子给他。万一,他再给孩子娶个后妈。她就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她真的忍心让孩子过这样的生活吗?   于营长继续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工厂,是军属。你要是离了婚,你就不是军属。你以为你还能留在工厂吗?”   阿曼沉默了。   于营长看了她一眼,等队伍名单确定,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一个女人,当了几天工人,就胆肥了。还离婚?   外面传来敲门声,高虹小心翼翼道:“建刚啊,饭做好了,该吃饭了。”   于建刚打开门,语气冷淡,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你又不是我亲妈,不要给我摆亲妈的谱。不要忘了我为什么让你随军。给我多劝劝她。”   高虹眼神一凛,“记、记住了。建刚,你放心,我一定会多劝劝她的。你快去吃饭吧。”   于营长带着孩子去厨房吃饭,吃完饭,高虹和阿曼才出来。于建刚扫了一眼阿曼,问高虹:“我的信呢?”   “在你房间的桌子上。”   于营长径直去了房间,拿出信快速看完,之后小心翼翼放到铁盒子里珍藏起来,拿出一张新的信纸,写道:……您放心,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姜安宁一晚上都没睡好,还是担心阿曼,早早去了副业组办公室,到那一看,阿曼都到了。   “你……和于营长没事吧?”   阿曼笑着摇头:“没事。昨天吓到你了吧,那天走的时候,我忘记关炉子了,等我婆婆摘了荔枝回来,锅都快烧坏了,老于才那么生气。回去说过我之后,就没事了。”   姜安宁看了看阿曼,她满脸笑容不像作假,脸上和脖子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好好的,还有心情和安宁开玩笑:“安宁,你可得好好夸夸我,这批蚯蚓我养的可好了。”   “没事就好。蚯蚓你们放哪了,带我去看看。”   海沙岛气候潮湿温暖,特别适合蚯蚓的生长。   蚯蚓被养在副业组办公室后面的棚子里,整整齐齐的几十个木箱子里铺满了厚厚的腐殖土,表面上还能看到几条肥硕的蚯蚓在上面爬。   姜安宁拿起一旁的细木棍,翻了翻泥土,露出密密麻麻的蚯蚓,一团团纠缠在一起。   她浑身一麻,连忙把土盖上,看到蚯蚓被盖住,松了一口气。   蚯蚓既可以帮忙松土,还可以提供肥料,是植物的好朋友。按理来说,她不该害怕的。   但她大概是一只比较异类的小花妖,不仅有人类的密集恐惧症,还讨厌蚯蚓这种软绵绵的动物。前世就因为讨厌蚯蚓,没少被同伴嘲笑。没想到当人了,还是怕。   虽然怕,但不影响她对蚯蚓的了解。这些蚯蚓大多数都是紫红色,这样的蚯蚓品质非常好,鸡鸭吃了长得快。   “阿曼,这些蚯蚓你养的很好。过些日子养殖场验收,验收没问题后,我们可以先弄一批鸡崽回来喂。”   “那太好了。”阿曼也很高兴,她现在每天就是带着养蜂组的人放蜂,之前安宁给的那批花都开了,现在蜂箱发展到一千多箱,每隔几天都能取几百斤蜂蜜。   “海鲜鸭的养殖也不要太担心,我问过齐师长了,小橡岛那一大片红树林都可以给我们养。只是以后得特地派人过去。等我们先把周边大队和养殖场这两块先利用好,就去小橡岛。”   饭要一口一口吃,她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一步一步来。   “之前我让你去一趟热作院,联系上专家了吗?”   阿曼摇头:“海沙岛猪瘟过后,陶专家他们下大队去做田野调查了,现在还不确定回没有回热作院。”   姜安宁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热作院。周老爷子寄孕妇用品过来时,还寄了一部分东西给周兴海的,她帮忙带过去。   “等这批果脯果酱完成,我去一趟热作院,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关于养殖和加工方面的书。”   又是忙碌的一天,姜安宁去看了水果加工,这部分现在是秀娥嫂子在负责,军属们的水果都收购完了,现在的水果全都是附近大队的社员送来,   秀娥嫂子小腹已经隆起,每天还干劲儿十足,见到姜安宁,连忙把她拉过去,“安宁,不对,”她拍了拍自己的嘴,“我老是记不住。”   姜安宁笑着道:“要是不习惯,还是叫我安宁妹子就行。”   “那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郭秀娥小声道:“我们私底下叫就行了,免得有人说三道四。”   姜安宁闻言,眉头一皱,“有人说什么了吗?”   “这都是小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且我觉得她说的对,我们是正规工厂,是该叫姜厂长。”   姜安宁笑了,这要是换成以前的秀娥嫂子,那铁定能跟人干起来。   郭秀娥说了一些水果加工最近遇到一些问题,姜安宁帮她解答了。   “高中生就是不一样,这些问题我这几天头都想破了,你一下就解决了。”郭秀娥高兴极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目前收购的水果基本都来自周边生产队的社员,人员出入也是一个问题。总不能每次都拜托小战士们去帮我们搬进来。”   现在收购水果的地方在部队外不远,收购好了,再由梁石他们帮忙搬到解放汽车上,再运到副业组办公室。步骤繁琐,也不方便。   秀娥嫂子提到的也确实是个问题,姜安宁想了想:“先坚持坚持,再过半个月,加工厂那边也要完工了。到时候就可以在那边收购。”   姜安宁拿出小本本,记下问题,之后又看了看办公室晒好烤好的芒果干,记下途中想到的问题。   下班后,姜安宁还有些收尾的事没做完,忙完后出来已经五点半了。她从办公室出来,碰到了阿曼:“阿曼,你怎么还没走?”   阿曼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安宁,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   姜安宁见她面色沉重,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说。”   进了办公室,阿曼说了她和于建刚的事,听得姜安宁怒火中烧。   于营长算什么男人。这种男人多和他过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若是她自己,肯定直接离婚,但她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把离婚当做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哪怕受了委屈,也宁愿选择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愿意离婚的。妇女办街道处也是劝和不劝分的。   姜安宁正想着该如何帮阿曼,就听她说:“安宁,如果我想离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题大做了?”   姜安宁摇头:“婚姻如饮水,冷暖自知。旁人不管如何都体会不到当事人的心情。你想离婚,肯定有你的考量。”   没想到提出离婚的竟然是阿曼。   姜安宁:“你想好了?”   阿曼摇头:“没有,我不知道离了婚我该怎么办,可我真的过不下去了。”说着她挽起袖子和裤腿。   姜安宁倒吸一口凉气,鼻头酸酸的。   阿曼的手上腿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伤疤,有皮带抽的,有烟烫得还有匕首的伤。   人渣!   姜安宁心疼极了,连忙打开柜子,拿出急救箱,这是丈夫怕她平日里磕着碰着特地准备的,现在正好拿来用。   帮阿曼上过药后,姜安宁握着阿曼的手:“阿曼,你不要害怕。这婚只要你想离,我会帮你。”   阿曼眼里含着泪,哭泣着道谢:“谢谢你安宁。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谢谢你愿意帮我。”   姜安宁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至于你刚才的担忧,其实没必要。就算你不是军属了,你也可以继续在工厂上班。工厂现在又不是只招军属,也可以招海沙岛本地人。你可是养蜂组的组长,现在工厂可少不了你。”   至于户口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个年代在工厂工作,就要把户口、粮食关系和组织关系等全部转到养殖场。阿曼的资料被部队审核过,转入更加方便。   阿曼听了姜安宁的话,才知道之前许多顾虑根本就是于建刚拿来吓唬她的。   如果说之前是凭着一腔孤勇想离婚,现在就是深思熟虑后的想离婚。   孩子的问题,姜安宁也让她不要担心,“于营长什么时候回来?”   “他出任务了,估计要几天。”   “等他回来,我们先去找孙芳婶子,她是妇女主任,这件事还是要她出面。”   阿曼点点头。   这天下班后,阿曼回到家和高虹打了声招呼,过来帮做饭,高虹怕她太累,“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上了一天班,回屋休息会儿。”   阿曼拗不过,进屋收拾东西,打开抽屉想要拿东西,看到抽屉里面的铁盒子,面色疑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铁盒子?   她拿起铁盒,刚打开盒子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于建刚旋风般冲过来,脸色是从未有过地阴沉可怖,“你看过里面的信了?”   阿曼被吓到,“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于建刚抓着她的手腕厉声道。   阿曼不明白他为什么激动:“我没看过,我刚打开你就回来了。”   “真没看过?”于建刚不确定,把盒子扔进抽屉,锁上锁,钥匙随身携带。为了保险,他做完一切后对阿曼道:“这几天你哪也不准去,呆在家里。”   阿曼不肯,“不行,明天养殖场验收,我要和安宁过去。”然后下班了要去找孙芳婶子。   这句话不知道哪几个字触动了于建刚,他直接把阿曼锁在了房间里,不管阿曼怎么拍打房间,都不让她出去。   阿曼的挣扎惹怒了于建刚,被他绑在椅子上,拿皮带抽打。   “妈妈,妈妈。”孩子哭着拍打着门。   高虹搂着大哭的孩子不停安慰,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不停流眼泪,造孽啊。   孩子不停叫妈妈,于建刚心里有事烦躁,锁上门出来,一把抓过孩子揍起来。   小孩子不懂,只知道疼,不停叫妈妈。   阿曼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伤,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都要碎了:“于建刚,我要和你离婚。”   第二天一早,于建刚去了副业组办公室,帮阿曼辞职。   郭秀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阿曼不来,但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说不定是两口子吵架了,她眼睛一转道:“于营长来的不凑巧,姜厂长她去向阳渔业大队了。辞职必须有她的批准。”   于建刚没办法,只好帮阿曼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等姜安宁下午回来听到于建刚帮阿曼请了这么长的假,意识到不对,和秀娥嫂子说了声,便立刻去孙芳婶子家找她。   到了孙芳婶子家,她把阿曼被家暴虐待的事说了,孙芳婶子脸色大变,“走,我们立刻过去看看。”   两个人来到阿曼家,院子里高虹带着孩子在锄自留地里的草,见到两人,还有些瑟缩。   在听到两人的来意后,她虽然害怕,还是指了指堂屋的门。   姜安宁和孙芳快步来到堂屋,看到房门上的锁,对视一眼,大声叫阿曼的名字,半晌没有回应。   “孙芳婶子,你往后退一点,我来踹门。”   孙芳婶子一把拉住她,骂道:“你现在怀孕了,踹什么踹!安分点,我来。”   说完,向来文质彬彬、仅靠一张嘴就能盘活整个妇女办的孙芳婶子往后退了几步,助跑一脚踹开了紧锁的大门。   姜安宁:……   高虹:……   孙芳婶子剁了剁脚,走了进去。姜安宁顾不上震惊,跟在后面进了屋。   看到里面的场景,饶是姜安宁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骂脏话。   这个于营长,就是个混蛋。   阿曼整个人被麻绳绑在椅子上,从脸到脚踝浑身是伤,晕倒在地上。   两人扶起椅子,帮她解开麻绳,“阿曼?阿曼?”   叫了好几声,阿曼这才幽幽醒来,看到两人的瞬间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她身上的细棉布早就被皮带和木棍抽烂,透过缝隙还能看到紫红肿胀的皮肤,看的姜安宁和孙芳婶子一阵难受。   “别怕,我们这就带你去卫生所。”   于建刚回来看到门被打开,心下着急,连忙跑进来,正好碰到姜安宁和孙芳婶子扶着阿曼出来。   于建刚脸色一阵尴尬:“孙芳婶子,姜厂长,你们怎么来了?”   孙芳婶子气得不行:“我们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把老婆打成这样了。你让开,我们要带阿曼去卫生所。”   他目光落在阿曼身上,挡在了两人前面,“不行,阿曼哪里也不去。”   不管姜安宁和孙芳如何说,于建刚就是不同意两人带走阿曼。最后孙芳婶子气得狠了,直接搬出了齐师长,还叫来巡逻的士兵拦住于建刚,两人才有机会把阿曼送到卫生所。   正是六点过,军属院的军嫂们都吃完饭出来散步了,看到阿曼的惨样心惊肉跳,纷纷上前关心。得知是于营长的打的后,一个个都震惊极了。   “于营长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还打老婆。”   “我的个亲娘啊,我真的不忍直视。阿曼浑身就没一块完好的皮肤。造孽哦。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经过这一遭,整个军属院的人都知道于营长把老婆打到住卫生所了。裴青松作为三团政委,当天就找了于建刚谈话。   一开始阿曼坚持要离婚,于建刚说什么都不同意,后来闹得没办法,于建刚只好同意离婚,提出的条件很苛刻。   阿曼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其他军嫂都觉得她傻,不该离婚的,一个女人离了婚该怎么活。于建刚拿走了家里的所有存款,嫌弃孩子是个女娃,阿曼要孩子正和他意。   姜安宁觉得就这么放过对方,太便宜对方了。不过,阿曼看在孩子和高虹的面上心软了。   “肯定是他找了孩子和高虹婶子求情,真是便宜他了。想到以后还会见到他,真让人倒胃口。”姜安宁还是替阿曼不值,于建刚就是吃准了阿曼心软。   周恩瑾看着义愤填膺的爱人,安慰她:“放心,他估计是没这个机会了,退伍名单上有他。”   姜安宁抬头:“是因为这次的事?”   “不是。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他也该退伍了。他这个年纪没有升职的可能,退伍是必然的。”这次的事只不过是催化剂。   一个连老婆都做不到爱护的人,不适合继续留在部队。   姜安宁拍手称好,真是大快人心。   海沙岛的夏天天气多变,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暴雨倾盆。   临近晚上八点,天色漆黑,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凤凰树下,站了两个人影,穿着橡胶雨衣。高的那人道:“后天养殖场验收,姜安宁肯定会顺便去加工厂看看。交代你的事都记住了吗?”   “您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就怕她不过来,只要她过来,就算死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4 14:58:30~2023-05-15 20:2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th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二合一◎   副业组办公室。   姜安宁正在安排工作, 看到梁石在窗外朝她招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先去忙吧。”   她走出办公室, “司务长有什么吩咐吗?”   梁石:“嫂子,司务长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养殖场那边已经竣工了, 请你过去验收。”   姜安宁还以为还要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完工了,笑着道:“石头,你回去告诉司务长一声,我收拾好东西, 马上过来。”   副业组最早的三人现在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小组长, 秀娥嫂子负责果脯果酱的加工一组, 阿曼负责养蜂组和养鸡、王桂芬现在负责员工的培训和未来海鲜鸭的养殖。   姜安宁回去和大家交代一声,便收拾东西到部队门口集合。   梁石开着采购车带他们过去。路上姜安宁和司务长聊到养殖场的计划时,向司务长表达了想购买一辆解放牌卡车的想法。   “工厂的业务越来越多, 不能一直靠租借部队的车,还是要有自己的车。有了车不管是运输还是交通都要更方便。”   现在这个时代,想要购买卡车,必须有部队的批条。还不一定能买到。之前卖荔枝蜜和这段时间的果脯果干, 工厂的账上收入还有八、九万。除掉购买生产线和周转的钱, 盈余足够购买汽车。   “这件事我和师长说过了, 部队之前有两辆二手的解放牌卡车, 可以卖给工厂。”   “那我们要。”姜安宁心里一喜, 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吗?   有了汽车就需要加油, 目前石油销售都是批发为主, 用油的集体都是自备加油设备, 然后采购一批油回来,自助加油。   “那司务长,你看这个加油设备?”姜安宁笑眯眯。   秦岳笑着道:“放心,不会让你们自备,工厂也是部队的一部分,自然可以用部队的加油设备。”   “那感情好,又省了一笔费用。”自从成了代理厂长,她在用钱上是越来越小气,未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能省一笔是一笔。   “你和老周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要东西的态度都一样,从不藏着掖着。”想要就只直接说,也敢要。   姜安宁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毫不谦虚:“那是,谁让我们是夫妻呢。这叫有夫妻相。”   “哎哟,这话说的。你们两口子还真是……”秦岳不小心又被刺激了。   看来他得再加把劲,争取在集体婚礼那天也结婚。   *   周恩瑾从齐师长办公室出来,抬脚往副业组走。   严向军后面的人一直没动静,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部队。小橡岛那边需要他,正好今晚运送橡胶的船要回去,他直接搭顺风船。   不过,走之前得和妻子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到了副业组办公室没找到人。   周团长:“安宁呢?”   郭秀娥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笑着道:“原来是周团长。你是来找姜厂长的吗?她去养殖场了。”   周恩瑾谢过秀娥嫂子,跑步前往养殖场。   姜安宁还不知道丈夫来了,她和司务长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养殖场和加工厂所在的位置。两个工厂挨的极近。   养殖场坐落在一片开阔地带,虽然在几个大队中间,但是有一定距离,环境安静,用水也比较方便,周围就有一条大河。   关于厂房的具体修建,姜安宁有提意见。   参考了现代一些先进的养殖场,看起来比这个时代的工厂更加科学整洁,方便管理。不过整体还是以人工养殖为主,不管是资金和技术设备要做到机械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在姜安宁看来,现在这样就挺好,足够用,也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   负责修建养殖场和加工厂的是工程旅三营的陈营长,一边领着姜安宁和司务长参观:“养殖场目前分了五个区域:生产区、办公区、辅助生产区、生活区以及污水粪便处理区。”   现在生活区还比较简陋,只有食堂和少量宿舍,等以后工厂发展起来,还需要有托儿所、卫生所、子弟小学、子弟中学等,保证员工免费看病,员工的孩子免费入托上学。现在的工厂属于部队,这些都随着部队。   就是工人有部分是附近的社员,有些不方便,不过目前来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在其他福利上多补贴这些社员了。   养殖场和加工厂都是三层楼,生活的设施是公用的,验收完养殖场,姜安宁看了看旁边的加工厂,“陈营长,养殖场我们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不过来都来了,我们也想顺便看看加工厂。”   “这没问题。”陈营长带着两人一起过去。   相比已经修建完成的养殖场,加工厂的进度要慢些,现在还在砌砖,地上到处都是碎掉的砖头石块。   “加工厂现在比较乱,姜厂长,司务长,戴上头盔比较安全。”   “谢谢陈营长。”姜安宁戴上头盔,跟在陈营长身后,抬头看上面,到处都是架子,还能看到其他工程兵在上面工作。   “陈营长,按照现在的速度,加工厂修好还需要多长时间?”   “大部分框架已经搭建好了,剩下的修起来就快,估计最多半个月。”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没站稳,碰到了旁边的架子,谁能想到架子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上面的东西全都砸了下来。   “姜厂长,小心!”   司务长和陈营长吓得脸都白了,想要过来救她,可惜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掉下来的东西范围太大,姜安宁就是想躲也找不到地方躲,只能尽量避开砖头的位置。   被木头砸总比被砖头砸轻一点。   姜安宁闭着眼睛,蹲下来,尽可能护着肚子。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将姜安宁牢牢护在怀里,“别怕。”   接着便是木头砖头落地的声音,周恩瑾闷哼一声,鲜血从头上流下。   闻到血腥味,姜安宁心头一慌,颤抖着想要转身,被木头挡住,无法动弹,只能不断唤着丈夫的名字:“恩瑾?”   周恩瑾忍着眩晕,安慰爱人:“我没事。”   秦岳按捺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快,都过来帮忙。”   秦岳和陈营长招呼现场其他人帮忙搬木头和砖块,清理干净后,帮忙扶着周恩瑾。   那位工程兵慌慌张张赶来,不断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架子会突然断掉。”   现在姜安宁和司务长都没空追究责任。   姜安宁出来后,第一时间查看周恩瑾的情况,看到他头上流了那么多血,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周恩瑾坐在地上,强撑着甩了甩眩晕的头,“只是流了点血,别担心。你没事吧?”   姜安宁摇了摇头,“我们送你去卫生所。”   听到爱人没事,周恩瑾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松,说了一声好后随即便晕了过去。   “恩瑾!”姜安宁帮忙把丈夫扶上司务长的背,两人急匆匆往停卡车的地方跑。   “啊!”跑得太急,姜安宁被脚下的长草绊了一跤,往前扑倒,为了护住肚子,她双手撑地,双膝跪倒在泥坑了。   不仅身上周恩瑾帮她选的布拉吉沾满了泥巴,就连她的膝盖也被坑里的石头磕伤。   “安宁?”秦岳要过来扶她。   她摆手:“我没事,不用过来,你先走。”   秦岳看了她一眼,转身背着周恩瑾走了。   姜安宁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整理衣衫,一边小心脚下,一边小跑着往卡车赶。她不敢快速奔跑。   司务长忍不住提醒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司务长你先走,我会注意的。”   司务长和梁石把周恩静扶上卡车上的简易床铺,司务长和梁石换了位置,迅速掉头往卫生所赶。   遇到姜安宁,“安宁,上车。”   姜安宁爬上后座,坐在丈夫身边守着他。司务长超常发挥,车子速度迅速并且极其平稳地朝卫生所前进。   至于那名撞断架子的人被陈营长控制起来,等后续审问。   姜安宁的嘴唇都被她咬出血了,她却不自知。双眼通红地帮丈夫擦脸上的血迹和灰尘,眼泪簌簌流下。   她一边帮丈夫擦血一边凝聚月光花露喂进他的嘴里。   每一次月光花露的凝聚都会消耗她一分力气,每天她能凝聚的数量有限,月光花露对人的疗伤恢复效果也不是万能的,可现在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救他。只要能多一分希望,她就不会停止喂月光花露。   她不敢节省力气,生怕错过了救他的机会。   到了卫生所,周书婷和其他医生推着转运床出来,把周恩瑾放到床上,推着进了手术室。   姜安宁浑身乏力地靠坐在手术室门口,她的心也跟着不断往下沉。   铁牛正在病房抓药,听到人说三团的周恩瑾团长出事了,和护士长匆匆了一声,就往手术室跑。   姑父一定会没事的。   姑父像高山大海一样厉害,肯定会没事。   远远看到老姑,铁牛哭着跑过去,“老姑!姑父他……呜呜……我不要姑父有事。”   姜安宁搂着铁牛,对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你姑父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眼眶通红,双眼木然,没人发现她搂着铁牛的手颤抖得不像话。   这个手术一直做到了天黑,手术结束,周书婷作为主治医生出了手术室。   看到昏黄灯光下,黯然萧瑟的一大一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安宁。”周书婷的声音疲倦中带着一丝悲伤。   姜安宁茫然地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周书婷,双眼爆发出光芒,牵着铁牛急急忙忙走过去。   “小心。”周书婷搀扶住因为乏力差点摔倒的姜安宁。   姜安宁无心管其他,抓着周书婷的手,声音沙哑::“三姐,他怎么样?”   周书婷强忍住内心的酸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伤,想要把情况说的不那么糟糕,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姜安宁深呼吸,“三姐,没事。你实话告诉我吧。恩瑾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很不好。”周书婷几乎是哭着说的:“如果24小时内,他不能醒来,可能、可能会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作为医生,她看惯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心早已麻木。可当这一切发生到最疼爱的弟弟身上时,她还是没有忍住。   那是她一起长大的弟弟,那个优秀到让她自豪的弟弟。   姜安宁的脑袋嗡嗡作响。   明明三姐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明白了,就是不理解。什么叫“如果24小时内他不能醒来,可能会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   三姐是说恩瑾以后不能醒来了。那双深邃却总是宠溺温柔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   不、不会的。   她不信。   “三姐,他在哪?我想见他。”她有月光花露,对,她有金手指。   月光花露对人的恢复效果不好,一定是她用的量不够。只要她多凝结月光花露喂给恩瑾,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姜安宁像是突然找到了希望,急切地问。   周书婷看到她这个样子,更难过了,“三楼303病房。”   姜安宁带着铁牛去了三楼。   望着弟媳妇的越来越远的背影,周书婷忍不住,跑到楼梯间哭出了声。她不敢想象,弟弟要是出了事,安宁和孩子该怎么办?   裴青松得到消息,匆忙赶来,听到值班护士说爱人去了楼梯间,他赶过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书婷?”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裴。”周书婷扑进他怀里,哭泣着道:“恩瑾他……”   裴青松搂住爱人,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老周不会这么轻易就出事。他一定会醒过来。”   老周这个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爬也会从阎王殿爬回来。这是两人无数次游走生死边缘培养出来的默契。   他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另一边,姜安宁带着铁牛找到了病房。   病房里周恩瑾脸色苍白,头上伤口的位置缠了绷带,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姜安宁无法想象他再也不会醒来。   虽然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都冷着一张脸,严肃又死板,但他会默默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不让她操心。   这个人性格腹黑还喜欢逗她,但他会在她怀孕后,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去食堂学习做菜,就为了她每餐能多吃一点。   他也会因为她工作太忙而吃醋,但他从来不会阻止她去做想做的事。   这个人会因为她无意中的一句讨厌汗味,就雷打不动地每天洗完澡再回来,也会为了她的生日抓住每一分空闲的时间,替她雕刻沉香木的梳妆盒。   她要他醒来!   “老姑,你怎么了?”铁牛担忧地拉了拉老姑。这样的老姑他看着害怕,好像仙女随时会长出翅膀飞走。   看到铁牛担忧的眼神,姜安宁擦掉眼泪,“别担心,老姑没事。”为了恩瑾,为了这个家,她必须振作。   “铁牛,老姑这段时间要照顾你姑父,你先跟着宁医生和思明生活,好吗?”姜安宁拉过铁牛,摸了摸他的脑袋。   铁牛虽然舍不得老姑,但他知道姑父更需要照顾,懂事地点点头,“老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好好照顾姑父。”   周恩瑾有护士守着,姜安宁带着铁牛去找宁医生说了这件事。两个小孩经常都是你住我那几天,我住你那几天,所以也没有什么,和宁医生说一声就行了。   宁医生也听说了周团长的事,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没用,叹了声气,只道:“我会照顾好铁牛,你放心,好好照顾周团长。”   姜安宁回到家,帮铁牛收拾了他的小被子和小枕头,带上他至少一个月的口粮和一些零花钱放到了宁医生家。   她离开前,铁牛拉着她的衣袖,期盼道:“老姑,我等你和姑父来接我。”   姜安宁强忍着眼泪,摸了摸他的脑袋,“好。”   出了宁家,姜安宁带着东西去了病房,周书婷裴青松和宋大山正在里面,和周恩瑾说话。   姜安宁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对着周恩瑾道:“姐姐姐夫还有宋副团长都来看你了,你可不能贪睡,要 早点醒来。”   周书婷擦了擦眼泪,从裴青松手里接过铝制饭盒,“安宁,忙了一天了,你先吃点东西。”   姜安宁摇头,“我不饿。”   “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宝宝,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周书婷打开铝制饭盒,把筷子塞进她的手里,“今天有你喜欢的陈村粉和油焖大虾。”   姜安宁拿着筷子看着油焖大虾,“对,要吃东西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凝结月光花露,才能救恩瑾。她要吃。   她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刚吃了几口,就恶心的不行。   不能吐,要多吃东西才有力气凝结月光花露。   姜安宁忍住恶心,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狼吞虎咽地模样看的周书婷三人一阵担心。   她反而弯着眉眼来安慰周书婷他们:“三姐,姐夫,宋副团长,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她看向裴青松,“姐夫,可以麻烦你帮我去采点酸豆吗?我有点恶心。”   “好,我马上去。”裴青松拿着东西出了门。   周书婷红着眼眶,看着安宁的样子也很难受。安宁她脸上虽然笑着,但她的眼睛分明在哭。   臭弟弟,你看到了吗,你最爱的安宁在哭。你一定要快点醒来。   宋大山一米八几的粗犷汉子也有点受不了病房里的氛围,“我出去一下。”一出病房,也忍不住流了眼泪。   老周啊,俺竟然因为你流猫尿了。你小子要是知道了,估计能笑醒。俺倒是希望你赶快醒来,哪怕笑话我也行。   吃了裴青松摘的酸豆,姜安宁的孕吐好了许多,吃东西也不需要用意志力强行塞入。吃完东西,她力气恢复了一些,对三人道:“姐姐姐夫,还有宋副团长,恩瑾这里有我和护士守着就行,你们先去忙你们的。”   三人见在这里除了说几句安慰话,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便离开了。他们离开后,姜安宁也支开了护士。没人后,她便无所顾忌地凝结月光花露。   不断凝结月光花露,姜安宁体力消耗很快,一份能量三个人用,根本不够。为了获得更多的能量凝结月光花露,她仿佛回到刚穿越过来的那三年,每天除了守着恩瑾就是吃,24小时过去了,姜安宁也不知道自己给丈夫喂了多少月光花露。   可是他还是没醒。   首都还不知道周恩瑾的消息,姜安宁和周书婷怕周老爷子受不了,没人敢告诉他。姜家老两口,姜安宁也没敢说,怕他们知道了伤心。   她相信周恩瑾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来,他一定会醒来的。   月光花露不够,她就多凝结点,就算帮助人恢复的效果再差,只要数量够了,也该有质变的一天吧。她如此执着地坚信着。   她要照顾丈夫,工厂那边也离不开人。她特地去找了齐师长,齐师长的意思是她还是继续担任厂长,在她请假照顾恩瑾期间,由司务长代为管理,阿曼、郭秀娥、王桂芬从旁协助。   部队那么大,军属那么多,也不是没人趁机来摘桃子,但都被齐师长按了下去。   姜安宁替周恩瑾擦了擦身上,又拿了药涂抹他后背的淤青。自家丈夫宽阔的后背上全是乌青,根本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姜安宁忍着泪,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和他说话。   “恩瑾,你知道吗?今天我又忘记吃酸豆了。其实不是我忘记了,实在是我想吃生的了。你不在,都没人给我做酸豆鱼汤了,我想和酸豆鱼汤了。”   替周恩瑾上完药,姜安宁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病床前,重新凝结月光花露喂他。   周恩瑾昏迷的第三十天,裴政委特地来了一趟,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特意避开了三姐。   姜安宁看到他凝重的神情,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裴政委,发生什么事了?”   裴青松当政委这么多年,给很多人都做过思想工作,没想到在说出接下来的话之前,他要先给自己做一做思想工作。   那双狐狸眼看着姜安宁,叹了口气,还是道:“老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也许下一秒他就会醒,也许暂时醒不过来。今天上面来电话了,要暂时撤销老周的团长职务。齐师长极力争取,上面才撤销了决定。但这并不能长久之计,按照规定,如果老周不能在三月内醒来,只能退伍。”   这句话很现实也很残酷,姜安宁虽然难过,但也能理解部队的决定,也知道齐师长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如此多事之秋,部队承担了所有医疗费用,帮助爱人脱离危险,已经做了很多了。战士们肩上的担子很重,他们要保护更多的人,三团也不能一直没有团长。   这一次,恩瑾从保护群众的那个人变成了被保护的群众。   “恩瑾,你听到了吗?只有你醒过来,一切问题才能迎刃而解。部队需要你,我和孩子也需要你。”   裴青松离开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病房。   姜安宁怒目而视:“于营长,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于建刚看了看病床上躺着周恩瑾,笑着道:“嫂子,我知道你因为阿曼的事对我有意见,但是没关系。作为周团长的下属,我也希望在周团退伍前,尽一点绵薄之力。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一下,周团什么时候退伍,我好来送你们一程。”   看到他眼中的幸灾乐祸,姜安宁反而不生气了,“于营长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有这个闲心,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于建刚脸色难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于营长不仅年纪大,脑袋还不怎么好使。”姜安宁看了看手表,皮笑肉不笑地道:“现在已经十点,今年的退伍名单应该已经公布了,于营长不去看看吗?说不定有惊喜!”   意识到姜安宁的意思,于营长不相信,顾不上挑衅姜安宁,冲出病房。   姜安宁目光冷冷,把病房的门锁上,坐回床边,看着沉睡的丈夫,嗔怪道:“恩瑾,有人欺负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5 20:22:39~2023-05-16 18:0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罗兰の月儿、书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二合一◎   裴青松从周书婷那出来, 扫到于建刚从病房出来的身影,狐狸眼眯了眯,闪过一丝冰冷和狠厉。   有的人大难临头, 还敢来耀武扬威,狗胆子不小。   周书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丈夫的神情一下子变了, 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走廊,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没事。你先上班,我去一趟审讯室。”裴青松收敛起情绪,握了握爱人的手。   一听审讯室, 周书婷忙问:“那人交代了吗?究竟是谁指使的?”   裴青松摇头, “那人咬死了是不小心撞到了架子, 至于架子为什么会断裂,只说是意外。”   “这不是胡扯吗?他们每天爬高踩低的,能不检查架子?还断了?木架子又不是卫生纸, 一撞就破。”周书婷嗤之以鼻,当人是傻子吗?   “放心,我和老宋已经掌握了线索。就看能不能钓出更大的鱼。”   病房里。   周恩瑾躺在床上,听到妻子的声音, 想要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顶, 却发现自己被黑暗包围, 找不到出口。   外面的一切他能听到, 感受到, 却无法醒来。   他无法忍受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 不能和家人朋友交流, 不能履行身上的职责, 更不能拥抱妻儿。他答应过,要陪着妻子一起将孩子培养成人,然后白头偕老。   他不能食言更不能失约,她会哭的,他舍不得。   周恩瑾努力在黑暗中摸索,试图找到出口。可是不管他如何寻找,周围仍然是漆黑一片,属于他的光明并没有到来。   就在这时,有什么绿色的液体出现在黑暗里,散发着微光,引领着他在黑暗中穿行。   姜安宁喂完月光花露,发现肚子饿的不行,她有些无奈地摸着肚子。没想到早上吃了那么多东西,饿得还是这么快。   既然饿了就要吃东西。她现在肚子还怀着孩子,不能任性。   她走到五斗柜前,拉开抽屉,发现称的几斤大饼干都吃完了,虾干芒果干什么的也差不多弹尽粮绝。   请护士帮忙照看,姜安宁揣着票证和钱去了供销社。没想到她今天运气好,供销社居然还有肉。肉太瘦了,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喜欢大肥肉,加上又是月初,大家的肉票都攒着还没用,倒是便宜她了。   一般而言,想要买肉,不提前一晚上来排队,基本都买不着。按照海沙岛的情况,每个月每人只有半斤的肉票,因为周恩瑾生病,每个月多了三两肉票的补贴。   买完肉,姜安宁还买了一袋富强粉、称了一些饼干和水果糖等吃的。周老爷子寄来的粮票因为这段时间大量凝结月光花露,消耗飞快。剩下的必须省着点用。   姜安宁把买来的东西放进背篼,来供销社买东西的军属们看到她又买了满满一背篼的东西,眼神很奇怪。   自从周恩瑾昏迷,姜安宁每天都要摄入大量的吃食来保证有充足的能量凝结月光花露和供给孩子。刚开始还有家里的存货,她来供销社的机会不多。后来家里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她几乎每天都要来一趟供销社。   她手艺好,就算是做简单的鱼虾也能做的很香很好吃,给人感觉她每天都吃香喝辣。刚开始大家没说什么,这时间一久,什么闲话都出来了。   这不,等她人一走,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谁家媳妇像这样买东西,一天一背篼,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被都她吃完了。这女人啊还是要勤俭持家才行。”   “周团长对她那么好,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她倒好,周团长一出事,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各种好吃的。”说话的是卢晓竹,她现在是大院子弟学校的老师,每个月三十多块的工资,一点也不必姜安宁差多少,说话自然硬气多了。   “谁说不是呢,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女人。那天我从羊城回来,你们猜怎么着,我竟然看到她和老乡买鸡又是买鸭。吃的那叫一个好。”   卢晓竹点头附和:“亏我以前还觉得她人不错,谁知道她居然是这种人。周团长这才昏迷多久,她就原形毕露了。照这个情况,估计守不住。你们看吧,等周团长确认退伍,说不定就要离婚。”   有住的离姜安宁家不远的军嫂替她说话,“不能吧,姜厂长不是那种人。再说她怀孕了,吃的多点也是正常的。周团长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她肚子的孩子可能是周团长唯一的孩子,自然要认真对待。”   “就算吃好点,也不是这么个吃法。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里面是人是鬼。有的人长了一副菩萨面庞,这丈夫一出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指不定是什么鬼在作怪。”卢晓竹反驳道。   她话一说,有军属朝她使眼色,卢晓竹沉浸在优越感中没注意到,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听到啪一声响,一个芒果砸烂在她脚边,吓了她一大跳。   回头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圆脸女同志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卢晓竹皱眉:“你是谁?干什么砸我?”   章丽丽冷哼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砸你了,我砸的是牛鬼蛇神,某人这么了解安宁,说不定是她肚子的蛔虫变的。我砸的是你吗?你是蛔虫变的?”   卢晓竹脸青一阵红一阵,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章丽丽扫了一眼八卦的老太太小媳妇们,“安宁是我姐妹,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她一句坏话。我就去找孙芳婶子告状,说你们欺负我们这些新媳妇,要你们写检讨,还要在学习班上做批判自己。”   你们不是不要脸吗,我就把事情闹大,看看你们背后的老爷们要不要脸。   说闲话的那几个老太太和大姐面对气焰嚣张地章丽丽都成了鹌鹑,私下说可以,真要被闹到明面上来,那肯定不好看。   “这位女同志,我们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是啊,章同志,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就随便说了那么几嘴。”有认识章丽丽的喊出她的名字求情。   章丽丽见她们都害怕不敢了,才算了,走之前,她特地看着卢晓竹冷哼一声。   卢晓竹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章丽丽一走,卢晓竹问那个知道章丽丽名字的军嫂:“这个虎了吧唧的女同志到底是谁?”   “她啊,宋副团长新娶的媳妇章丽丽。”   不仅姜安宁讨厌,她交的朋友也一样讨厌。   卢晓竹恨恨得想,有些人就是有手段,宋副团长媳妇才来多久,就能和人关系这么好。   姜安宁和周恩瑾是海沙岛部队的风云人物,在这个极其缺乏娱乐的年代,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这样的闲话并不只这一群人说,其他的人就连那群和姜安宁关系还不错的军嫂都忍不住在背后嘀咕,说看不懂姜安宁。   你说她不在乎周团长吧,她每天都守在周团长身边,洗澡擦身无微不至。要说她在乎吧,她每天吃好睡好,还有心情变着花样摆弄吃食。   姜安宁对这些闲话也有耳闻,并没有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没办法阻止别人说她。凝结月光花露是她的秘密,除了丈夫外,她也没必要向别人解释。   这些话连周书婷都听到了风声,不过她第一时间不是觉得安宁吃的多,而是担心她是不是受刺激了。阿曼和郭秀娥王桂芬也放心不下,都过来看过她和周团长,还给她带了鸡蛋和各种吃食。   “安宁,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千万别憋在心里。三姐随时有空。”周书婷面色担忧。   郭秀娥几人也道:“舒婷妹子说的没错,周团长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醒过来的。你要照顾好你和孩子,千万别做傻事。”   感受到大家的关心,姜安宁心里很感动,“三姐,秀娥嫂子你们放心,我真的没事。”   周书婷还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孩子有没有再闹你或者其他事?”   “三姐,真的没有。”姜安宁弯了弯眉眼。   她现在心情很放松,因为昨晚她又做了预知梦。梦里她看到了她和丈夫牵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玩耍。   她有一种预感,自家丈夫就快醒来了,而且很可能就在这几天。   家属院里。   姜安宁忙着做口粮。今天她买了一斤三两肉,但真要放开了吃,根本不够现在的她一顿吃的。把肉分成三份,另外两份用盐腌制起来,放到水缸里吊着。   剩下的一份肉里加入泡好的粉丝、切好的各种海鱼虾干和蔬菜,调和出一大盆馅料。馅料里除了肉最少,菜和海鱼虾干最多。   她现在要凝结月光花露还要供给孩子营养,必须吃好,不然身体就垮了。   粗粮面加上一碗富强粉揉成面团,包上馅料上锅蒸。这几十个包子就是后面两天她的口粮。倒时候拿到食堂请司务长帮忙热一热,就可以吃的,可以最大程度节省时间凝结月光花露。   这么多月光花露喂下去,丈夫虽然没有醒来,但是三姐说他的病情明显有好转,醒来的几率增加了。这让姜安宁更有信心。   这段时间,养殖场和加工厂修建完毕,副业组的人已经全部搬过去。虽然工厂由司务长暂时代管,但姜安宁这个厂长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做。   阿曼、秀娥嫂子还有桂芬嫂子每个星期都会过来卫生所一趟,把最近工厂的情况报告给她听,由她来做决策。司务长只是表面上坐镇,工厂真正的运作还是要姜安宁来。   目前,养殖场的文昌鸡已经三个月大,长势良好,再有三个月第一批文昌鸡就可以宰杀了。海鲜鸭养殖需要红树林,目前只有向阳渔业大队在养。   文昌鸡的养殖他们可以求助陶专家,海鲜鸭的养殖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海鲜鸭需要特殊的环境,陶专家他们也没多少研究,只能靠她们自己在向阳渔业大队的经验基础上摸索着前进。   目前来看,部队管辖的地方,最适合海鲜鸭养殖的还要数小橡岛,那里的红树林面积很广,近海的地方鱼虾亦或是海里的浮游生物都很丰富。等向阳大队新一批的鸭苗孵化好,她就带着阿曼去小橡岛看看,那时,自家丈夫应该已经醒来了吧。   这天,姜安宁如同往常一样喂完月光花露,握着周恩瑾的手,和丈夫说说话:“你都吃了这么多月光花露,怎么还不醒?你知不知道再不醒,你就睡了三个月了。按照规定,就要退伍。如果你不想离开你最爱的部队,就给我快点醒来!”   话音刚落,小花妖如遭雷击,不是丈夫醒了,而是……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肚子,微微隆起的腹部竟然凸起了一个小包。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撞腹部。   是宝宝。   她和恩瑾的孩子在动。   “恩瑾,宝宝踢我了。”姜安宁激动极了,这是怀孕以来第一次真正切切地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她突然想到什么,握住丈夫的手放在肚子上,“宝宝,你再踢踢妈妈。”   可是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就在她失望时,再次感觉到胎儿的脚踢肚子,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地方。   “恩瑾,你感觉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宝宝在和你打招呼。”姜安宁满脸都是无奈,“这个小家伙太调皮了,竟然和我捉迷藏。这一点一定肖了你,就喜欢逗我。”   可惜周恩瑾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姜安宁有些失望。就在她要放下丈夫的手时,突然感觉到他的手指动了动。   姜安宁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看去。   恩瑾的手指真的在动。   她迫不及待地跑出病房,直奔周书婷办公室,激动地大声道:“三姐,恩瑾他手指动了。”   周书婷闻言,连忙起身,差点摔了一跤,叫上负责周恩瑾的医生护士带着检查工具去了病房。   宋大山带着章丽丽过来看望,裴青松帮爱人和姜安宁去食堂打了饭菜过来。看到两人的情形,心里一紧,还以为周恩瑾出什么事了。一听是周恩瑾手指动了,松了口气大同时也跟着高兴。   到了病房,周书婷和她身后的医生先帮周恩瑾做了一番检查,整个过程中,周恩瑾似乎感受到了他们,再次动了动手指。   周书婷和其他军医都很高兴,在周恩瑾的耳边询问他一些问题,周恩瑾虽然没有醒来,但是偶尔能做出一些回应。   检查过后,周书婷笑着对姜安宁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恩瑾估计很快就能醒来。”   听到这话,无论是一直坚信爱人会醒过来的姜安宁,还是一路帮周恩瑾治疗、护理的医生护士,亦或是跟随进来的宋大山夫妻和裴政委,全都激动地红了眼眶。   *   卢晓竹在章丽丽这受了气,心里不爽,想找人聊聊,去了方秀家。   方秀此时并不在家,而是去了邮局,电话转接了几分钟后,终于接通了。她开口喊了一声妈。   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声音:“我听曲军说你怀孕了?”   方秀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是的,两个月了。”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你做的很好。等过几天,我给你寄点孕妇用的东西,不要舍不得,吃好点,你吃的好了,孩子才能长得好。”   方秀受宠若惊,这还是老太太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好好养胎,不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方秀整个人愣在原地。当初她之所以能嫁给盛开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答应盛老太太把她和老盛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死去的盛开杰当儿子。   远在首都的盛老太太挂断电话,擦了擦眼泪,有了儿子,她家开杰也算后继有人了。曲英精神矍铄地家门散步。没想到碰到了许久不曾见面的周时峰。   周时峰正和军区大院的罗老司令在下象棋,瞧着心情很好。   盛老太太满头银发,脸却看着很年轻,她笑着走过去,和罗老司令打了声招呼,看向周时峰:“周大哥真是稀客,我还以为你去海岛见恩瑾了。你也不要太伤心,我相信恩瑾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周时峰手里的象棋掉了,“曲妹子这是什么意思?”   “周大哥,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曲英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怪我!怪我这个老婆子嘴上没有把门。三丫头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你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时峰心里不安。   曲英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恩瑾那孩子在海岛为了救他妻子,被重物砸伤了脑袋,已经昏迷两个多月了。听那意思,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罗老司令慌张地声音,“老周,老周你没事吧。”   周老爷子捂着胸口,“我没事。老罗,今天这棋就下到这,我先回去。”   罗老司令不放心,叫了警卫员送周老爷子一程。   曲英望着周老爷子的蹒跚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转身回家。   周老爷子回到家,想要给安宁打电话,拿起电话的瞬间想到孙媳妇照顾孙子很辛苦,便改了主意直接打到了卫生所。   电话到的时候,姜安宁正在听三姐讲自家丈夫的检查结果。   有护士在外面叫周书婷,“周医生,你爸周老爷子来电话了,老爷子似乎知道周团长的事了,刚才电话接通的时候还问了我。”   姜安宁和周书婷对视一眼,完了。他们还想着等恩瑾醒了,再给老爷子报个平安的。现在全泡汤了。   想也知道老爷子肯定生气,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两人匆匆赶过去,电话被扣在桌子上,周书婷拿起电话正要接,想了想直接递给了姜安宁。   姜安宁:“??”   周书婷连比带划小声道:“爸这个时候肯定特别生气。要是我接电话,我怕他气出病来。还是你来接吧。”   姜安宁头皮发麻,她来接真的行吗?   周书婷比比话筒:“你还不知道你在爸那的地位。你记得多安抚老爷子,他那个身体不能太激动。”   姜安宁握着电话,深呼吸一口气:“爸,我是安宁。”   “臭丫头翅膀硬了是吧,这么大的事……”说到这周老爷子雷霆咆哮般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温柔地小绵羊,“是安宁啊。爸刚才说的不是你。遇到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该有多难过。恩瑾的事,我都知道了。爸不怪你,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爸也理解。恩瑾,他现在怎么样?”   姜安宁笑着道:“爸,你不要太担心。恩瑾的情况好多了,这两天我们和他说话,他都有反应。三姐说,再过几天,他就醒了。”   周老爷子在电话那头听到这话,老泪纵横,连说了几声好,控制住情绪后,道:“我已经让他大嫂过来帮忙。安宁,你现在怀孕了,要多照顾好自己。”   之后老爷子又问了一些周恩瑾的情况,叮嘱了姜安宁照顾好自己,末了老爷子才让周书婷接电话。   “三姐,爸让你接电话。”姜安宁把电话递给周书婷。   周书婷蹙了蹙眉头,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她刚一开口,果然从电话里就传来了雷霆般的咆哮声,“臭丫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结婚不说一声,连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   周书婷把话筒拿开耳朵,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不等他数落完,是不会消停的。但是她再接下来,耳朵就要聋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接过来,“爸,你放心,我和青松一定会照顾好安宁和恩瑾的。您就放心,等恩瑾醒了,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报平安。”   和老爷子通过电话后,姜安宁便回了病房,每天还是雷打不动地喂爱人月光花露。周恩瑾的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好。   姜安宁帮爱人喂了月光花露,消耗完力气后,太累了,不知不觉靠着病床睡着了。   冥冥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头。姜安宁不耐烦地拍开,蹭了蹭被子,继续睡。   周恩瑾忍着疼痛,从床上下来,抱起爱人放到床上。他刚动,姜安宁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眼前的丈夫,意识还没完全醒,像往常一样抱住爱人的脖子撒娇:“困。”   “困的话,就上床睡一会儿。”周恩瑾抱着她放到病床上。   被放到床上后,姜安宁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醒过来的爱人,搂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太好了……呜呜,你真的醒过来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恶心想吐?”   周恩瑾摇了摇头。   姜安宁还是不放心,毕竟那么重的东西砸重脑袋,“还是让医生就来看看。”   周恩瑾拉住她,把她抱紧怀里,“等下再叫医生,让我抱一抱。”   周恩瑾抱着爱人,用力到仿佛要将爱人揉进骨血里才能抵消他心里的害怕。   只有他才知道,他有多怕自己醒不过来。   周书婷带着大嫂胡玉秀来到病房,刚走进病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亲昵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胡玉秀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心里惊讶不已。没想到一向冷清冷面的小叔子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见两人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周书婷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   听到声音,姜安宁一僵。顾不上擦眼泪,从周恩瑾怀里探出头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到三姐、三姐夫以及一位漂亮端庄的妇人在,姜安宁红着脸离开周恩瑾的怀抱。   胡玉秀看着俏生生的姜安宁,上前拉住姜安宁的手道:““安宁,我是恩瑾的大嫂,长得可真水灵。”   姜安宁红着脸叫了一声“大嫂。”   胡玉秀亲切地应了一声,对姜安宁越看越喜欢,“照恩瑾的脾气,我还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刚才那一幕,我才知道恩瑾还有这一面,年轻人就是要血气方刚。”   “……”知道大嫂提的是刚才两人亲密的事,姜安宁脸爆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6 18:00:06~2023-05-17 23:3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兴崽1007小行星、愛做夢的秋 3瓶;书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二合一◎   周恩瑾的醒来后, 周书婷和其他医生帮他检查过后,都非常意外。   “以往我们接触过的同类型的病人,醒来后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后遗症, 也许是周团长长期训练,身体素质比较好, 目前来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先在卫生所观察一周, 若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姜安宁握着爱人的手,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日子所有人都觉得周恩瑾醒来的希望渺茫,只有她固执的坚信月光花露可以救他。   可月光花露对人的恢复作用小,究竟能不能量变带来质变, 她也不确定。   现在爱人身体健康, 就证明她之前的坚持, 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天知道当初她看到爱人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时,心里有多么惶恐和害怕。现在听到医生的话,她再也抑制不住喜极而泣。   没有恩瑾在身边的日子, 煎熬又痛苦,幸好,熬过来了。   看着哭泣的安宁,周书婷也跟着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安宁有多辛苦, 她全都看在眼里。每天不厌其烦地用热水替恩瑾擦身子, 换洗干净的衣服。自己还怀着身孕, 孕吐厉害的时候连酸豆都没用, 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可为了孩子, 她还是强忍着恶心吃。   因为内心焦虑, 孕期食量大, 还被人误会, 那些难听的话她只是听护士长和她传话都觉得难受。   现在弟妹终于苦尽甘来了,她这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弟媳妇所做的这一切,自家弟弟必须知道。周书婷擦干净眼泪,“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和老裴因为工作走不开,几乎都是安宁一个人在照顾你。”   姜安宁还有些不好意思,“三姐,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   “安宁,你不要害羞。你做的这些是该让恩瑾知道。”   胡玉秀也跟着道:“傻孩子,你可别学其他夫妻,为对方付出一句都不会说。这过日子,是相互的。你不说对方怎么会知道呢。这夫妻之间就是要互相麻烦,互相照顾,感情才会深。”   她可不赞成有的人说的,什么夫妻间不要太麻烦对方,会消耗对方心里的爱。狗屁,这两口子过日子,都想着不麻烦对方,那还过什么日子。结婚不就是希望互相有个依靠吗。   不仅麻烦要说,付出也一定要让对方知道。若是因为妻子需要帮助心生怨恨不满,不是妻子的不对,是男人不行。   周恩瑾握了握妻子的手,“安宁,让三姐说,我想知道。”   姜安宁听到大家的话,乖巧的点点头。   周书婷将周恩瑾昏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中间说到因为吃太多,被说闲话,姜安宁才知道三姐误会了,有心解释自己不是因为焦虑饭量增大,奈何周书婷和胡玉秀不信,都认为她只是不自知。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误会就误会吧。   听完周书婷的描述,周恩瑾才知道这段时间妻子有多艰难,他握着爱人的手,“安宁,这些天你辛苦了。”   姜安宁回握住爱人的大手,望着爱人的目光充满了喜悦和欣喜,“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们是夫妻,婚姻的意义不就是互相依靠互相支撑吗?   见两人深情对视,胡玉秀和周书婷会心一笑,都替两人高兴。   胡玉秀朝周书婷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两人,又指了指门外。   周书婷心领神会,不得不打断两人:“那个……我还有病人,就不多呆了。你们好好聊聊。”   胡玉秀也道:“老爷子在家估计担心坏了,我去给他报个平安,顺便再去招待所把给你们带的礼物拿过来。”   胡玉秀也没有说谎,小叔子没事,老爷子那边也可以放心了。不然她真担心爸的身体扛不住。   别看老爷子平日里对这个小儿子爱答不理全程放养,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在意,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恩瑾真要出了事,他肯定受不住。   病房里。   姜安宁因为凝结了一早上的月光花露,刚才小睡了一会儿,但根本不够,这会儿精神一松懈,整个人就困得不行。   “上来躺一会儿。”周恩瑾拍拍病床上另一边的位置。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坚毅硬朗的周恩瑾看着比平日多了几分破碎感,此刻温柔着神情看着她,那种反差感,特别的有魅力。   姜安宁心跳得厉害,心虚地看了眼病房外,生怕又有人闯进来,“这不好吧,这床这么小,能躺的下吗?万一一会儿又来人了,看到我们躺一块,我这脸就没地方搁了。我还是靠着床边休息一会儿吧。”   周恩瑾把门反锁上,躺到床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期盼得看着她,“现在可以放心了。不用担心床小,我抱着你。”   姜安宁明白他的意思,抱着的话可以减少空间,两个人都可以躺在床上。   他穿着病号服,因为怕他热,她只扣了下面几颗扣子,领口的扣子是散开的。   此刻他靠在床头,衣衫半褪,凌乱的头发、赤、裸的胸膛,英俊的面庞,散发着无穷魅力,性感又撩人。   简直和平日严肃正经的时候判若两人。   姜安宁根本拒绝不了,脱了鞋躺在丈夫身边,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安心极了,“那我先躺一会儿,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叫醒我。”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周恩瑾拍了拍爱人,“我们一起躺一会儿。”   姜安宁见他眉间也有疲色,没再说话,安静地闭上眼睛。   也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爱人醒来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躺下没多久,姜安宁就沉沉睡了过去。   周恩瑾睁开眼,见爱人入睡,帮她掖了掖被角,搂着爱人也闭上了眼睛。   午后的斜阳透过透明的窗户洒落在白色的床单上,落在两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一切静谧又美好。   另一边,胡玉秀到了邮局,胡玉秀先给老宅的周老爷子打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周老爷子正在吃药,听到电话声音,连忙接了起来,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   “爸,我是玉秀。恩瑾他已经醒了,我来给你报个平安。”   周时峰听到小儿子没事,忍不住红了眼眶,擦了擦眼泪,道:“没事就好。这小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让老子操心……”   胡玉秀听出老爷子话里的关心,看破不说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内容都围着恩瑾和安宁,要不是老爷子身体不允许,胡玉秀觉得他恨不得亲自过来一趟。   和老爷子打完电话后,她又给自家爱人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是我。”   周家老大周恩山穿着中山装,严肃的面容上带了一副眼镜,他声音沉稳:“小弟怎么样?”   周恩山的话不多,语气还有些冷冰冰的,若是不了解的人会认为这个人严肃古板不好相处,但胡玉秀知道爱人的性子。   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也不在意他话多不多,自顾自的说:“没什么大碍。书婷说观察一周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想到爱人走之前的担心,周恩山关心了几句:“见到弟媳妇了吗?”   一说到安宁,胡玉秀眼睛一亮,拿着电话难掩喜悦:“老周,你不知道,恩瑾那个媳妇,对,就是安宁,俏生生像地里刚长出来的小白菜,皮肤嫩的和鸡蛋一样,长得那叫一个盘条亮顺。比陶家那个小姑娘长得好看不说,关键是人讨喜,性格也很温柔。不像陶家的小姑娘娇蛮跋扈,恩瑾没选她是对的。”   周恩山听出妻子话里的喜欢,忍不住调侃:“之前是谁说娇气的年轻小姑娘不好相处,来之前甚至连招待所都订好了,就是怕住在一起,闹矛盾来着。”   胡玉秀脸上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有徐珍珍这个前例在,我当然要多做一手准备。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难处排第一,妯娌关系难处就得排第二。再说了,我这么做还不是怕恩瑾难做。”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我哪里知道安宁是这么个小姑娘,还别说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这孩子不错。她自己年纪也小,还怀着孩子,孕吐也严重,还能把恩瑾照顾的这么周到。就冲这一点,陶家那小姑娘就比不上。”   胡玉秀看着时间差不多,捡重要的说:“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恩瑾刚醒,安宁又怀了身孕,我打算在这边多呆几天,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不会做饭就去老宅吃。”   亲切地和爱人道了别,胡玉秀付完电话费,出了邮局。   齐师长的勤务兵开着吉普车在外面等着,胡玉秀走过去:“小刘,还要麻烦你载我去一趟招待所。”   “不麻烦。师长说了,今天我的任务就是协助胡同志。”   胡玉秀笑着道:“谢谢小刘同志。回去之后,麻烦帮我谢谢齐舅舅和孙舅妈,等我这边收拾好,我就过去看他们。”   卫生所病房里,姜安宁是被饿醒的。   之前凝结了一上午的月光花露,因为太困直接睡了。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胸膛,她抬头看着还在熟睡的爱人,小心地挪开爱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手轻脚起身,正准备穿鞋。   “你醒了。”周恩瑾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初醒的慵懒。   姜安宁回头看了看爱人,笑着道:“我饿了,有饼干虾干还有水果干,你想吃什么?我先拿点过来垫垫肚子。”   “我不饿,月光花露似乎有饱腹作用。”   姜安宁惊讶,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喂了月光花露?”自家丈夫醒来后,她似乎没提过这件事。   周恩瑾耐心解释。   姜安宁还是第一次知道,月光花露居然有其他效果,难道这就是量变之后的质变效果?   或许找个机会,她可以多试试月光花露,说不定会有惊喜。   姜安宁从五斗柜抽屉里,拿了虾干和芒果干吃,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你不在的时候,我为了凝结更多的月光花露,每天都要吃很多的东西。等您回去要做好准备,我们家的存款和票都被我吃了大半了。”连续差不多快三个月放开了吃,她一个人的饭量可以顶四到六个成年男人。   所以听到其他人的闲话,她也没有反驳,她确实吃的挺多的。   周恩瑾:“存折和票本来就是拿来用的,等我出院了,我看看能不能找战友再换点。”   说到战友,姜安宁突然想到一点,忙道:“这段时间你生病,很多人都来看过你,等你出院了,我们请大家来家里吃一顿怎么样?”姜安宁塞了一粒虾干在嘴里,虾干耐嚼又美味,蘸一点黄灯笼辣椒酱更是绝美。   周恩瑾:“中秋节过后吧,那时我也出院了,可以在家里帮你。”他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你……不孕吐了?”   姜安宁闻言吃虾的动作顿了顿,看着手里的嚼了半截的虾干。刚才她吃了好几个虾干好像真的没有孕吐。   过去不吃酸豆的话,吃虾干还是会犯恶心。这次居然没有。   “我再试试。”姜安宁把剩下的虾干吃进嘴里,确实没有孕吐。她下床打开柜子,里面有一罐周书婷给她带的猪肉罐头。   刚才她怕恶心,都没拿这个。   她把罐头打开,一股香味散开,她没有觉得恶心。接过周恩瑾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口猪肉放进嘴里,竟然真的没有孕吐。   姜安宁眉开眼笑,抱着爱人大笑:“太好了,我不孕吐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天天吃酸豆了。”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怀孕,她可能不会吃酸豆。一样东西就算再好吃,天天吃顿顿吃,谁也受不了。更何况她也不是很喜欢吃太酸的东西。   稍微酸点没问题,像酸豆鱼汤、酸豆酱还行。   比起酸,她更嗜辣。   两人又聊起请客的事,姜安宁也觉得中秋过后好,“等到那天,你陪我去海边,我要下海抓大龙虾。这段时间为了陪你,我都好久没吃过大龙虾了。等请客那天,我一定要多抓几只。”   周恩瑾担忧地看了一眼爱人隆起的肚子,“你现在这样可以下水吗?”   姜安宁知道他担心什么,安慰道:“可以。我之前听人说过,孕妇游泳可以帮忙减轻腰背痛,对生产和胎儿都有好处。你要是不信,我们一起问宁医生。”   他昏睡的这段时间,爱人要忙着照顾他,估计都没时间找宁医生把脉,“一会儿我们就去,正好请宁医生帮你把把脉。宁医生说没问题,我就不拦着你。”   “好。”   姜安宁刚才只是倒了一点黄灯笼辣椒在碟子里,还没吃过瘾呢,就没了。   她看了看自家丈夫床头柜上的辣酱,“恩瑾,把辣椒酱递给我一下。”   黄灯笼辣椒比普通辣椒辣太多了,自家爱人还怀着孕,周恩瑾怕她吃多了难受,提醒道:“少吃一点”。   姜安宁拒绝,“不要。”她给周恩瑾看了看手里裹满了辣椒的虾干,“刚才那点根本没有味道,要这样吃才够味。”   周恩瑾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没想到爱人吃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像吃的不是辣椒,而是果酱。   他发现爱人不孕吐后,似乎爱上了吃辣了。都说酸儿辣女,爱人这么喜欢吃辣,难道说怀的不是个臭小子?   至于之前喜欢吃酸的事则被他直接忽略。   只是他高兴得似乎太早了,后续事实证明,封建迷信要不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7 23:36:49~2023-05-18 23:0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二合一◎   姜安宁想到离开的胡玉秀, 和自家丈夫道:“之前听爸说大嫂要来,我本来很担心的。没想到大嫂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像一个邻居姐姐, 温柔又亲切。”   她从来没和妯娌相处过,之前和徐珍珍的相处不太愉快, 导致她对这个出身不凡的大嫂也没多大期待。只希望大家相安无事就行。   周恩瑾替她擦掉嘴角的辣椒, “你原来想的是什么样?”   姜安宁突然叹口气,“之前我问三姐,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当时三姐的表情真的不好说。我本来就没底,一听三姐说大嫂是个严肃、对陌生人可能有点慢热的人,心里就更没底了。”   说到这, 姜安宁顿了顿, 道:“你不知道, 当时三姐用‘有点慢热’几个字时我总觉得她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想问的具体一些,三姐说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就说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说真的, 我当时心里特别忐忑。结果,大嫂和三姐说的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很亲切也很好相处。”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半是撒娇半是抱怨, 嘴里还嚼着虾干, 腮帮子像只小松鼠一鼓一鼓的, 非常放松的状态。   周恩瑾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 笑着道:“三姐也没有说错。我大嫂……她是王爷的女儿, 算起来是正儿八经的格格出身, 从小见过了太多捧高踩低, 性格比较孤傲, 不算好相处的类型。看起来温温柔柔,也会笑,但那都是礼貌地客气。真正相处起来,就会发现很疏离,很难走进她的内心。但是一旦被她认可,她就会露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疏离?有吗?”姜安宁不解地皱眉。   从刚才的相处来看,大嫂性格活泼开朗,两人虽然差了三十多岁,但是相处起来一点隔阂都没有。   不仅没有,她还发现大嫂是有点话痨属性在身上的。   周恩瑾:“你之所以没有感觉到疏离,是因为你太讨人喜欢了,大嫂她很喜欢你。我从来没见过她对第一次见面的谁这么喜欢过。还是我爱人厉害。”   “那是,人家本来就讨人喜欢。大嫂她有眼光,你也有眼光。”姜安宁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她可是人见人爱小花妖。   “你啊,一点也不谦虚。”周恩瑾捏了捏爱人的脸。   姜安宁理所当然,眉开眼笑:“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谦虚。”   姜安宁和周恩瑾聊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嫂该回来了,和周恩瑾说了一声,出了卫生所。   在她离开后不久,裴青松带着文件来到了病房,除了说一下最近几个月三团的事务,最重要的就是上次的事。   “当时的情况调查的怎么样?有结果了吗?”周恩瑾捏了捏眉心,努力回忆当初他过去时看到的一幕。   当时那个工程兵是因为锤子砸到了手,没站稳,之后碰到了旁边的木架。而木架是因为上面的东西太重,承受不住出现裂痕,然后外力撞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每一步看起来都像是意外,但是连起来看就不那么像一场意外了。每一环只要一个地方出现缺漏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但偏偏所有环都扣上了。   “你们一出事,陈营长便控制住了那个工程兵。我审问过后,他只表示一切都是意外。老宋去过他家乡,发现他和于建刚竟然来自同一个地方,顺藤摸瓜,猜猜我们查到了什么?”   周恩瑾眉头一挑:“什么?”   裴青松把文件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周恩瑾。   周恩瑾看过之后才知道,于建刚居然不是高虹的亲儿子,而是二十多年前一个军官的太太交给她养的。   当时那个军官的太太被土匪盯上,虽然逃了回去,但已怀有身孕。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打掉这个孩子,只能偷偷生下孩子。   军官来接她时,她怕之前的事情败露,便把孩子交给了高虹养。还派人了那名工程兵的父亲监视高虹。   “这些都是高虹亲口说的,当时那位军官太太做了伪装,她也认不出。老宋也去他们的老家调查过,情况基本属实。也就是说于建刚才是指使那个人。”   周恩瑾:“于建刚审问过了吗?”   “还没有。高虹说于建刚很可能是因为阿曼和他离婚心怀怨恨,才对安宁动的手。但我和老宋都怀疑于建刚背后还有人。这一切太巧合。正好是你拒绝对方安排的节骨眼。按照那人手下的作风,我和老宋都倾向于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挟私报复,而是一场有针对性有预谋的警告。”   周恩瑾明白裴青松的意思,因为拒绝对方插手小橡岛,对方恼羞成怒,特地找人教训安宁,既是做给自己这个小橡岛负责人看,也是给齐师长看。   小橡岛是块肥肉,海沙岛更是因为地利优势是他们一直想要插手的必争之地。盯着海沙岛和小橡岛的眼睛那么多,敢动手的人很少。只能说对方的手伸得太长,手段也下作。   齐师长既然把事情交给自己和老裴来负责,也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于建刚那边暂时先不动,老牛是侦察兵出身,派他去盯着。至于高虹,对外安排她回乡省亲,先暂时控制起来。”   处理完这件事,周恩瑾又询问了特务的事,“有线索吗?”   裴青松叹了口气:“之前你让我放出去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对方很沉得住气,没有任何动静。严向军那边也没有挖出其他有用的消息。”   “用第二套方案。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能钓出多少大鱼。”周恩瑾出生入死多次,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那双深邃的眸子射出犀利摄人的光,气息危险。这是无数次与敌特生死交战后磨砺出来的狠绝与冷酷。   “行,我这就通知老宋。”裴青松和他合作多年,自然了解他的意思,这次恐怕海沙岛有的热闹了。   他合上文件抬脚就要往病房外走,被周恩瑾叫住了。   “我记得你今天要去金花岛,”周恩瑾走过去把裴青松刚拿过来的水果篮子腾出来,把篮子递给他:“那边山竹多,帮我带点回来。安宁来海沙岛这么久,还没怎么尝过山竹。”   裴青松无语,“你可真知道使唤我。”   “谁让你是我姐夫。”为了媳妇能吃到最新鲜的山竹,周恩瑾是豁出去了,连以前说什么都不愿意叫的姐夫都愿意喊出口了,“记得挑个头大肉多的。你要是不会挑,问一下老乡。要是还有其他新鲜的水果,也带点回来。”   “你这是当我去进货呢,还要点菜。”   周恩瑾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道:“那不然呢,你以为我叫一声姐夫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见过宠媳妇的,没见这么宠媳妇。裴青松发现,在这点上,这个小舅子比他要厉害。   他看了看手里的篮子,或许可以把篮子换成箩筐,多带点,书婷肯定也喜欢。   姜安宁在卫生所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大嫂坐着齐师长的吉普车过来,师长还特地派了勤务兵小刘帮忙。   她虽然心里有点诧异,不过并没有多问。   反倒是胡玉秀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们两家有那么一点关系,我爸是齐师长堂姐丈夫的远房表弟,我从小就跟着我表妹叫齐师长一声舅舅。这次过来,齐舅舅知道我来了,特地让小刘同志来帮我。”   她为人和蔼,亲切,说起话来声音给姜安宁一种江南大家闺秀的感觉,和刚见面的豪爽有些不同,但同样令人亲近。   胡玉秀对这个弟媳妇除了喜欢外还很感激。要不是安宁的细心,恩瑾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此刻接触的更多,看她的目光和婆婆看儿媳妇一样,越看越喜欢。   这么说其实也没说错。小时候,婆婆生小叔子没奶水,那会儿她刚生产完,还有奶水,小叔子是吃的她的奶水,加上周恩瑾和她夭折的大儿子差不多大,可能有移情作用。她是拿周恩瑾当儿子对待的。   这一点,姜安宁也从自家丈夫那听说了,也知道后来婆婆出事后,大嫂更是承担了长嫂如母的责任,爱人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大嫂的教育。   她对大嫂很感激也很尊敬。   从卫生所到家属院开车几分钟,两人聊的非常投机,一点也不像今天才见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母女。   到了家属院,小刘帮着胡玉秀把东西拿下来,指着最大的这个包裹问:“胡同志,这个包裹要放哪里?”   姜安宁忙指着铁牛房间道:“放在这间房。”转头对胡玉秀说:“大嫂,在海沙岛期间,您住这间。”   原本因为家里房间不够用,三姐特地说了大嫂来暂时住她家。后来姜安宁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大嫂好心好意来帮忙,结果自己却不让她住家里,万一大嫂误会自己不欢迎她怎么办?   所以后来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铁牛和他们一起住,把铁牛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大嫂住。   铁牛听说可以和老姑、姑父一起住,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头点得像捣蒜一样。生怕点得不够,老姑反悔。   这么好的机会陪老姑和妹妹睡,可不让机会飞走了。最好大姨可以一直住,这样他就可以一直陪着老姑和妹妹了。   姜安宁征得铁牛的同意后,把他的东西暂时收到自己房间,把原来的房间重新布置出来。   小刘正要往房间走,被胡玉秀叫住了,“不用搬我房间,这是我给你们带见面礼。小刘,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些东西搬到堂屋。”   小刘负责搬大包裹,胡玉秀自己也帮着拿。   “大嫂,我来帮你。”姜安宁走过去,就要拿起一个十几斤重的包裹。这点重量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就算怀孕了也完全没问题。   胡玉秀连忙阻止:“快放下。你这丫头,要是闪着腰怎么办?”   姜安宁安慰她:“大嫂我力气很大的,这点重量对我来说,和拿一个芒果差不多。”   她虽然是个孕妇,但快六个月的孕妇拿个芒果似乎也并没有不妥?   “那也不行,”胡玉秀扶着她到堂屋坐下,“你啊,就在一旁好好坐着休息。剩下的,我们来。”   小刘也在一旁说:“嫂子,你放着,我来拿。”   等所有东西拿进堂屋,姜安宁和胡玉秀谢过小刘,小刘先回去和师长复命。   胡玉秀把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很多东西,都是孕妇和小孩用的上的。   “这些是来之前,我找同事换的奶粉票、布票、还有全国粮食票,这些你收着。这两件是我特地给你缝的孕妇穿的裤子,大肚子穿这个正舒服。还有这个布带子,你系在腰上,可以帮你托着肚子。”   姜安宁看了看,这好像是以前在人类世界看到过的托腹裤和托腹带。   胡玉秀拿着托腹带在姜安宁腰间比划,蹙了蹙眉头,“我怎么感觉带子有点小。”   姜安宁看了看,对着腰比了比,“不小,能穿。”   胡玉秀看了看还是不放心,“这样,安宁,你先试试。”   姜安宁拿过托腹带,胡玉秀帮她穿上,左看右看,满意点点头:“不小我就放心了。你走一走,感受一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我。”   姜安宁穿着托腹带,走了走,眼里都是惊讶,“好神奇,竟然真的舒服多了,腰也没那么重了。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胡玉秀见姜安宁喜欢,心里也很欢喜,“这个拨浪鼓,是我亲手做的。等孩子出生了给它玩。这些小衣服也是我缝制的,都是给小宝宝准备的。”   大嫂准备了很多东西,除了吃的,全是她和孩子能用的上,姜安宁心里很感动,“大嫂费心了。”   “你和宝宝能用上就好,不枉我准备一场。”   姜安宁把东西收起来,“大嫂,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   有了托腹带,姜安宁她走起路来都轻松了三分,越发感谢大嫂。   姜安宁走过去,把窗户支起来,“这间房子我都打扫过了,被子被褥都是新的。海沙岛这边比较热,晚上可以开着窗睡,就是蚊子有点多,不过有蚊帐,不用太担心。”   胡玉秀坐在床上,摸着床上的被子,被子被晒过,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地面是泥土地,还能看到扫帚的痕迹,应该刚打扫过没多久。   房间里连犄角嘎达都打扫的很干净,擦的发亮的木桌上还特地剪了几只篱笆处的玫瑰花插在输液瓶中。整个屋子虽然简朴,但还很温馨,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姜安宁抿了抿唇,海沙岛条件艰苦,虽然她们的房子已经算不错的了,但比起首都大院的条件来看,还是差了不少,也不知道大嫂喜不喜欢。   好在大嫂看过后,很满意。姜安宁也放心了。   眼瞅着时间不早,大嫂估计都饿了。姜安宁赶紧准备晚饭。   胡玉秀看她那架势就知道要做饭,拿过围裙穿上,袖子一挽,“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来做。”   姜安宁知道大嫂心疼她,也没拒绝,笑着道:“那我给大嫂打下手。”   “那感情好。想吃什么菜,大嫂给你做。”   姜安宁现在没有特别想吃的,不过她目光扫到挂在房梁上的腌羊腿,突然想到好久没吃过羊肉了,“大嫂,要不然做羊肉?”   “你要说别的菜,大嫂可能不会。羊肉我是最擅长的。”胡玉秀是地道的首都人,对羊肉是情有独钟。   胡玉秀也没舍得让她干重活,就把摘菜的活交给她了,本来还担心安宁不太会做,没想到她做的又快又好。   安宁看起来是个娇气小姑娘,还以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干活居然是一把好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两人有说有笑,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厨房里飘出了各种各样的香味。   饭做好后,姜安宁和大嫂在家吃。吃完,大嫂留在家里洗碗,姜安宁把做好的饭菜用铝制饭盒装好,带到医院去。   恩瑾那里有大嫂照顾,姜安宁腾出手来。碰巧工厂出了点事,处理不了,是和铁路局交货的时候出了问题,需要她过去一趟,她便回工厂上班了。   出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他们这边弄错了一个数据,导致铁路局那边对不上,拒绝收货。   阿曼满脸都是歉意,“对不起,安宁,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弄错了。真的对不起。”   “这件事不怪你,是我没安排好,你要忙养殖场的事,还要负责数据统计,工作量太大了,出错在所难免。你也不要太自责。”   这件事也让姜安宁意识到,工厂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来负责统计数据,之前还在副业组的时候,人不多,需要统计的数据也少,阿曼兼职完全忙的过来,现在人一多,事一杂,就不够用了。   她把这件事和阿曼一说,阿曼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确实该请一个专业的人来负责。对这块我比较熟悉,我来写招聘要求。”   “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来的是桂芬嫂子。   阿曼:“厂长,桂芬嫂子你们聊,我先下去写招聘要求,争取今天弄出来。”   “去吧。”   阿曼走后,王桂芬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厂长,还有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这是今年的过年福利。您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就按照这个安排了。”   姜安宁接过一看,上面是桂芬嫂子写的福利用品清单,她的字虽然歪歪扭扭,但基本上没有别字了,可以说进步神速。   “桂芬嫂子,你这个培训组组长带头表率做的不错,这么快就学会写字了,这清单写的有模有样,很好。”   虽然已经被表扬过很多次了,但是安宁的表扬在王桂芬心里是不同的,因此王桂芬格外高兴,“安宁你过奖了,我现在才刚开始练字,字写的不好看,不过以后肯定会写得很好看的。”   姜安宁笑着道:“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   王桂芬眉开眼笑,决定今晚回去再多写一篇大字,不能辜负安宁的期待,得早一点把字写好。   她说桂芬嫂子的用品清单写得有模有样,并不是假话,而是她真的写的不错,每一样用品什么价格、有多少种产品,采购的渠道等等细节,桂芬嫂子都列得很清晰。为什么选这种,缺什么多什么都可以看的很清楚发,方便她检查。   这个年代的工厂福利待遇是非常好的,除了常见的免费医疗、住房,以及每个月享受的粮食待遇外,每个月还会有各种小福利,遇到重要的节假日还会有更大的福利。   自从搬来工厂,工厂的福利待遇也陆续跟上其他工厂,这是工厂成立后第一个重大节日,福利待遇比平日要好一些。   除了每个人发两个月饼外,有一斤白糖、一斤茶叶,还有一些海沙岛应季的水果和海鲜。   今年工厂效益比较好,又遇到第一个大节日,光发这些稍微寒碜了点。铁路局那边水果干果脯、百花蜜销售都很不错,这段时间大家为了尽快把订单做出来,都很努力,瞧着都瘦了不少。   大家这么努力,长不了工资,把福利发好一点是应该的。   “桂芬嫂子你准备的很好。我记得开发组正在研究新的产品叉烧鸭罐头和鸡肉罐头。这样,你让林梅嫂子多采购一些麻鸭和三黄鸡,每人半只鸭或者半只鸡,让大家过个好节。”   王桂芬虽然知道羊城的国营工厂会发猪肉或者鸡鸭作为福利,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工厂,非常高兴,“我知道姜厂长,我马上加到里面。”   确定好福利,工厂采购组的组长林梅嫂子特地去了一趟羊城以及附近的海沙岛,把这次需要的福利采购回来。   工人们得知今年的中秋福利居然有半只鸡或者半只鸭,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有的人喜欢吃鸡,还特地找熟识的不喜欢吃鸡的人,约定到时候若是分到了鸭就交换。   心情高兴,干起活来更加有干劲儿。原本还要一天才能完成的芒果干,竟然提前完成了。   要住院一周,什么也不能干,周恩瑾根本待不住。尤其每天听到起床号,他就忍不住手痒,想训练。观察的一周里好几次被姜安宁抓到没好好休息,在病房里偷偷训练。   卫生所的人好几次碰到周团长被姜厂长教训,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听训,着实稀奇了一把,这件事还成了卫生所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能想到海岛最年轻的周团长,平日里不苟言笑,气势逼人,在家里竟然是个妻管严。这对大家来说很不可思议,每每提到都要感叹两句。   什么都不能干,时间特别难捱,再难捱还是等到了出院那天。周恩瑾出院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来海沙岛第一个中秋节,三姐和她们家一起过。大嫂、她还有三姐在厨房里忙活,周恩瑾和裴政委在堂屋里忙活。   女人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男人一边干活也会一边聊天。裴政委抓着鲍鱼在清洗,“之前你让我和老宋准备的第二套方案,有结果了。”   周恩瑾杀鸡的动作一点没停,“谁来偷的资料。”   裴政委把洗干净的鲍鱼放进碗里,重新拿起一颗继续刷,“有两个人,一个是于建刚,还有一个你我意料之外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8 23:04:56~2023-05-19 20: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重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二合一◎   一个既在周恩瑾意料之外又在他意料之内的人——肖翠。   肖翠是三旅一团朱副团长的媳妇, 三十多岁,来海岛六七年,是早批参与海岛建设的一名军属。   当初秀娥嫂子和妻子交换了游泳区域, 被水母蛰伤,肖翠是那次家属游泳培训的教练。当初作为怀疑对象, 周恩瑾派人一直盯着她。这几个月以来, 肖翠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尽管如此,直觉告诉周恩瑾,肖翠有问题。所以在发现肖翠没有异常后,他仍然没有撤回监察她的人。   这次的第二套方案,他以为她会忍一忍, 没想到这么快就迫不及待了, 看来严向军被抓给了她很大危机感。   肖翠被抓后发现是陷阱, 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咬破嘴里的药丸试图自杀,幸好裴青松他们来得及时才没让她得逞。   “现在肖翠在卫生所还没醒, 老牛在那边守着。”裴青松把刷好的鲍鱼放到碗里,用清水清洗干净。   周恩瑾走到五斗柜旁拿起暖水壶往搪瓷盆里倒了半盆开水,“等肖翠醒了,我亲自来审。”   裴青松没有意见, 这方面他这个政委确实不如老周。   姜安宁看了看天色, 对胡玉秀和三姐道:“天色不早了, 大嫂, 三姐, 我和恩瑾去接铁牛回家。”   胡玉秀把土豆切滚刀, “快去吧。今晚的菜品准备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有我和书婷。”   书婷从灶台后面探出脑袋, 笑着道:“别忘了去部队门口接一下兴海,他应该也快到了。”   “好的。”姜安宁解下围裙挂到墙上,走到堂屋,“恩瑾,好了没,我们该出发了。”   周恩瑾起身,放下拔了一半毛的鸡,擦了擦手,“老裴,剩下的交给你了。”他走过去,温柔地对妻子道:“走吧。”   宁家。   宁医生正在屋子里做饭,今晚是他离开牛棚以后过的第一个中秋,他打算做点儿子儿媳妇还有爱人喜欢吃的,好好祭拜祭拜他们。   院子里,铁牛和宁思明搬着小板凳在门口坐着等。   左等右等都没看到老姑和姑父。   “老姑、姑父是不是把我忘了?”铁牛黑瘦的小脸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么多天没见到老姑和姑父了,好想他们。   宁思明托着腮帮子,蹲在老大旁边,小手大人似地拍拍他,“老大你忘了,今天中秋,漂亮姨姨知道你跟着爷爷出急诊了,他们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对哦,我都忘记了。”他嘿嘿笑了笑,摸了摸胸口被牛皮纸包裹起来的驴肉火烧,看了看天色,又有些担忧:“可是天快黑了,要不我自己回家?可是包裹好大,我都拿不动。”   “要不老大你今晚还是住我家吧,”宁思明吸溜了一下口水:“我爷爷说了今晚我们吃月饼。香香甜甜的月饼哦。”   铁牛听到“月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是卫生所的小员工,和大人们一样都领到了两个月饼的福利,其他小朋友都没有,只有他有。   对小弟的建议,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我想留着和老姑、姑父一起吃。”   宁思明失望地“哦”了一声,陪老大继续等。   铁牛打了个哈欠,坐在板凳上脑袋像小鸡啄食一点一点地。   今天凌晨他们接到了一个急诊,作为老师的小助手,铁牛也跟着去了。回到家,还没有休息,这会儿有点困了。   宁思明也差不多。   姜安宁和周恩瑾远远就看到宁家院门口,两个小孩小鸡啄米,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撞去。   “小心!”姜安宁惊呼出声,这一下头肯定要磕破了。   还好周恩瑾速度快,冲过去,一只手拎着一个小孩的后领,像拎冬瓜一样拎起两个小孩,才避免了两小只受伤。   铁牛挂在半空,一下就醒了,看到大腹便便的姜安宁,黑瘦的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老姑。”   等周恩瑾放下他,小家伙炮仗一样跑到姜安宁身边,快要靠近时又慢下来,小心翼翼走过去,抬起小脸巴巴地望着姜安宁,“老姑,我想你了。”   说完,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老姑的肚子,“也想妹妹了。”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一下,铁牛高兴地眯起眼,“老姑,妹妹说她也想我了。”   “妹妹要快点长大了,等你出来了,哥哥带你抓螃蟹。”   孩子又踢了一下肚子,像是在回应她。   姜安宁扫了眼周恩瑾,丈夫知道了肯定要吃醋。他醒来后,每天都要摸她的肚子,和孩子打招呼,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碰不上。   孩子就像是故意和他这个当爸的作对一样,只要他一拿开手,孩子立马就动。他的手放上去,肚子立马安静如鸡。   算了,这是他们父女或者父子的事,她这当妈的,就不掺和了。   姜安宁揉了揉铁牛的脑袋,牵起他的小手,“老姑也想你了。走,我们进去和你老师说一声。”   铁牛还沉浸在妹妹说她想他的兴奋中,按捺不住地高兴。   姜安宁牵着铁牛往宁家院子走,走到门口。   宁思明笑着叫了一声“漂亮姨姨”,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她的肚子,“老大说,漂亮姨姨肚子有香香的小妹妹,这是真的吗?”   姜安宁摸了摸他的小脸,“是小宝宝哦,也有可能是小弟弟。”   宁思明好奇极了,“等小宝宝出来了,我带他玩。”   “不行。”铁牛不高兴地对宁思明道:“这是我的妹妹,我要带他们玩。”   “那老大你带妹妹玩,我跟着你们一起玩。”   铁牛满意地点头,“以后我带妹妹一起玩,你跟我们一起玩。我妹妹刚才还说想我了。”说到这,他特地强调了一句,“妹妹说想我了哦。”   说完还特地看了一眼周恩瑾,骄傲地像只刚打了胜仗的公鸡。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看妹妹踢我了,妹妹没踢你。   这不是在爱女心切的老父亲伤口上撒盐么。   果然周恩瑾一听孩子踢铁牛了,委屈地像只大狗狗,看着妻子,“孩子踢他了?”   虽然爱人有点可怜,可她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谎。姜安宁点了点头,“踢了,还踢了好几下。”   一向刚毅坚强的丈夫居然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姜安宁不忍心,拉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说不定就是凑巧。宝宝,你要是听到了,就踢踢爸爸。”   肚子很安静。   “宁医生不是说了,现在是孕中期,胎动不规律。等孕晚期,肯定就好了。”姜安宁拍拍丈夫的手安慰他。   周恩瑾似乎也被妻子安慰到了。只是等他手刚放下,孩子就踢了姜安宁肚皮一下。   周恩瑾:“……”   姜安宁扶额,这孩子估计也不是个省心的。只希望生下来后,他们父女或者父子不要不对付。   “咳,我们先进去吧。”姜安宁试着转移话题。   刚走进院子,铁牛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老姑,姑父,这是我给你们留的。”   姜安宁看到驴肉火烧,惊讶:“这是哪来的火烧?”   驴肉火烧是北方河间的特色小吃,姜安宁在南方还没见到过。海沙岛养驴都没有吧,哪来的驴肉火烧?   宁医生听到姜安宁的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见她惊讶解释道:“今天我带铁牛出去急诊,有个知青被蛇咬了,是铁牛救了那个知青。那个知青为了感谢铁牛,特地用老家寄来的驴肉做了火烧送给铁牛。”   原来是谢礼,姜安宁骄傲极了,“铁牛这么厉害,都会救人了。老姑真替你骄傲。”   周恩瑾也难得赞叹了一句:“不错。”   宁医生看了看铁牛,对这个意外收的弟子非常满意:“铁牛很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   没有什么比听到老师表扬自家孩子更令家长高兴的了,姜安宁也不例外,“都是宁大夫您教的好,以后铁牛还要请你多费心了。”   姜安宁和周恩瑾把中秋礼物给宁医生,又和宁医生说了送开春送铁牛去读书的打算。   “本来打算九月份就送他去读书,但那个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只能推迟到明年开春了。”   宁医生:“铁牛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去读书。医学的基础要慢慢打,不急。思明也一起去,正好可以作伴。”   这次铁牛住的久,东西比平时多,周恩瑾和姜安宁帮着他收拾好东西,拿上行李离开和宁医生爷俩告别。   出了院门,铁牛让他们快尝尝驴肉火烧。   驴肉火烧只有一个,只有周恩瑾巴掌长,这年头粮食珍贵,就算是知青也不富裕,能送肉和白面做的火烧,已经是重礼了。   姜安宁把驴肉火烧掰成三份,一人一块。   铁牛捧着火烧左看右看,“老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火烧好像锦城盐市口大街上买的‘外婆锅盔’。”   “确实挺像的。”姜安宁刚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像,“不过锦城的锅盔是夹菜的,这个里面放的驴肉,外面很像。”   锦城的锅盔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像军屯锅盔这样的油酥锅盔,要把面饼用油煎好放入炉膛烤制,另一种就是普通锅盔,可以做成方形或者圆形,先放进炉子里烤好,烤好后从中间剖开,往里面塞入拌好的素菜或者凉粉。   第二种锅盔和火烧有点类似,外壳被烤的酥脆。所以确实有点像。   姜安宁前世只在人类的美食纪录片里看到过火烧,吃还是第一次。闻到喷香的味道,她肚子立刻咕咕叫了。   火烧要刚出锅的时候才好吃,外皮酥脆,一口咬下去就掉渣。这会儿冷掉,面就有点硬,不过嚼起来很有嚼劲。面粉应该用的是今年的麦子,麦香浓郁,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里面的驴肉也很好吃,比牛肉细腻,比猪肉有嚼劲,又没有别的肉的腥味。有人说驴肉自带香味,是一种别的肉都没有的香味。   姜安宁没闻到香味,不过驴肉是真的很好吃。   火烧里的驴肉肥瘦均匀,吃起来根本不会腻,配上青椒粒滋味上佳。   周恩瑾是吃过驴肉火烧的,即便吃过许多次,还是觉得好吃。   三人分一个火烧本来就不多,吃完更馋了。   铁牛是第一次吃火烧,感觉好吃极了。吃完还不忘舔手指,把上面的肉渣和面渣吃掉,“老姑,火烧好好吃,我还想吃。”   她也想吃,怀孕后她好像更馋了。   她捏了捏腰间的肉,总觉得自己又胖了好多。可是还是想吃。这一定不是她想吃,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了。   姜安宁看向周恩瑾,可怜巴巴:“恩瑾,不是我哦,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火烧。”   铁牛也是同款可怜表情看向无所不能的姑父,“姑父,铁牛也想吃火烧。”   周恩瑾拿一大一小没办法,“我想办法弄点驴肉,不过火烧可能没办法。弄回来冷了也不好吃。”   “火烧我来想办法。”反正院子大,不如在后院做一个面包窖,既可以烤火烧也可以烤些其他的东西来吃。   之后周恩瑾要去部队领中秋福利,铁牛的东西他背着。姜安宁和铁牛手牵着手去部队门外等周兴海。   等了大概十分钟不到,周兴海就到了。他还是老样子,呆呆的,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眼神无神,总是给人神游天外的感觉。   姜安宁知道那是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研究的事,指不定和人说话的时候,脑袋里也在思考今天的玉米为什么黄了。   “小婶。”周兴海推了推鼻梁上眼睛,喊了一声,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你让我找的资料,研究所所有关于鸡鸭养殖的资料能借出来的都在这里了。”   “谢谢,你这是帮了我们工厂大忙。”姜安宁不过随意浏览了下,就看到好些有用的信息,心里对未来海鲜鸭的批量养殖更加有信心。   海沙岛和羊城附近虽然有大队养殖海鲜鸭,但方法大多非常原始,几乎靠天吃饭,对养殖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研究不多。怎么样预防疫病,怎么样养殖海鲜鸭才能长得又快又好,诸如此类的问题,能借鉴的资料和方法非常有限。   周兴海带来的资料里提到海鲜鸭的很不多,但比姜安宁自己找方便。最重要的是,虽然没有专门养殖海鲜鸭的书籍,但是里面有养殖鸭的资料。   海鲜鸭也是鸭的一种,只不过是吃食不一样,总归离不开鸭的范畴,这些资料也用的上。   因为提前报备过,周兴海进来只需要核实好身份就行了,登记好,姜安宁牵着铁牛走在前面,周兴海跟在后面。   姜安宁见他眼神飘忽,就知道他肯定在想事情,也没找他说话,怕打扰他思考。   到了家属院,周兴海目光落在篱笆上绵延如火热烈绽放的滇红玫瑰上,落在瓜果琳琅的自留地上,双眼一下子亮了,冲过去,目不转睛地打量这些植物。   这株滇红玫瑰怎么能开这么多花?这叶子怎么比平常的看起来大了一圈,刺也比普通滇红玫瑰的刺大……   他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值得深思。   “小婶,这些都是你种的?”周兴海神情激动。   姜安宁点了点头,“你要是感兴趣,随便研究。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和大嫂打声招呼。”她指了指堂屋门口拿着擀面杖的胡玉秀。   “臭小子,我来海沙岛了,你也不知道过来看看。一天到晚就只有研究,要不是我让安宁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过来?”胡玉秀生起气来,柳眉倒竖,要不是周围还有人,这擀面杖就上去了。   “妈,热作院那么忙,我又不知道你来了,怎么来看你。”周兴海皱着眉头解释。   “就算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吗?你往家里打了电话,不就知道我来海沙岛了。”   “妈,你这是狡辩。”   母子俩竟然站在原地争论起来了,你说你的理由,我说我的解释。   姜安宁想要上去劝一劝,三姐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们进屋去。   等进了屋,周书婷才道:“每次大嫂和兴海见面总要这样争论一番才行。”她看了一眼门口,小声道:“你们不觉得大嫂和兴海争论起来后,兴海变得不一样了吗?”   姜安宁听她这么说,仔细观察一番,“好像更鲜活,不呆了。”   “这就对了。”周书婷叹了口气,“大嫂她也是个可怜人。头一个孩子没立住,对兴海就很看重,偏偏这孩子从小就表现地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比较呆,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后来大嫂无意中发现他对人争论有反应,才试着和他争论。也就是在这时候,兴海才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露出些正常孩子该有的脾气。”   这么多年下来,母子俩见面,不管大事小事,都会争论一番,已经成了一个习惯。周家人也见怪不怪了。   原来如此,当妈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希望以后肚子里的可以让她省点心。   裴政委还在厨房里忙活,姜安宁和周书婷过去帮忙,铁牛回屋休息一会儿。   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饭,又碰上中秋,今晚的饭菜非常丰盛,除了有酸豆鱼汤,捞汁小海鲜是周恩瑾做的外,剩下的红烧肘子、炖羊肉、野香菇炖鸡都是大嫂操刀做的。   主食有白米饭和大馒头,暄软蓬松的馒头香甜可口,米饭配上鸡汤也非常好吃。   今天开心,姜安宁难得放开了丈夫喝酒的限制,男人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就连最小的铁牛,都被裴政委拿着筷子喂了点酒。   铁牛被辣得小脸皱成了一团,害得裴政委被三姐掐了好几下。   一桌菜大家吃的很开心,吃完饭,三个男人去洗碗,女人们坐在黄花梨木的摇椅上听着广播赏月。   她们旁边的木推车上,摆满了各种各样水果,芒果、杨桃、山竹、荔枝、菠萝蜜。除了水果,姜安宁还准备了饭后甜点红糖清补凉,配上工厂发的月饼。   三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孩那叫一个享受。   平日里广播从晚上六点播到晚上七点,今天因为过节,特地调整了时间,从晚上六点一直播到七点半。这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和过年一样热闹。   广播里除了会播放歌曲外,还穿插了一些今年的大事记。   “今年在J国举办的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一号首长抓住时机作出决策,邀请A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我国,打开了两国人民友好往来的大门。”①   “今年7月16日,公告表示,A国总统应邀将于1972年5月以前的适当时间访问我国。”②   ……   “就在今天,首都成立专案组,审查林x集团问题……”③   胡玉秀听着广播,吃着红糖清补凉,吹着海风,“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姜安宁笑着道:“会越来越好的,阴霾正在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会越来越好的。”周书婷捧着清补凉,满足地喝了一口。   三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只有最小的铁牛不知道三人在说什么,但却听到了好吃,捧着清补凉,跟着说了一声“好”。   男人们洗完碗出来,也拿了躺椅,坐在亲人身边。   姜安宁家里一共做了四张躺椅,就为了这个时候能躺在院子里吹吹风,享受享受。   后来三姐看到,也跟着做了几张。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六大一小一人一张躺椅,吃着美食,吹着海风,赏着团圆月,身边是自己爱的人,一切美好又值得。   广播停了,众人做了一会儿有些无聊,胡玉秀提议道:“我给大家唱首歌,恩瑾,你来伴奏。”   “好。”周恩瑾回屋拿了口琴,吹了起来,悠扬的口琴声飘了出来。   到了晚上八点,有困了的就收拾东西回去睡觉了,到最后,就剩下周恩瑾和姜安宁。   “我竟然不知道你口琴吹的这么好,教教我。”姜安宁兴趣盎然地看着爱人。   周恩瑾宠溺地笑笑:“好。”说完看着她吹了一首歌。   这首歌好听极了。   “恩瑾,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周恩瑾望着她的眼神深情又充满爱意,“等你学会了我就告诉你。”   姜安宁胃口被吊的足足的,“就现在告诉我嘛。”   “不行。”   姜安宁:“……“   今晚看来他是不想上床睡觉了,是吧,果然还是让他和铁牛一起睡才是正确的,哼!   作者有话说:   ①②③来自百度百科和党史大事记   感谢在2023-05-19 20:52:52~2023-05-20 20: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静的 10瓶;Ren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二合一◎   天上一轮圆月, 洒落银辉照亮大地,浪花翻卷敲打着礁石岸边。夜很静,只余下虫鸣和间或传来的鲣鸟叫声。   火红色的成片凤凰花中藏着一个鸟窝, 一只羽翼未丰满的红脚鲣鸟调皮地伸出红脚丫踩在巢穴上,用蓝色的嘴去捉凤凰花, 差点掉出鸟巢, 被成年红脚鲣鸟叼回巢里。   成年鲣鸟对着小鸟叫了几声,用鸟喙啄了一颗浆果放到鸟巢上,然后红色的大脚丫子一踢,浆果落到地上啪一下摔得稀巴烂,鲣鸟朝着小鸟不断鸣叫, 像是母亲在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小孩。   小鲣鸟从小就吃月光花露长大, 比起成年鲣鸟更加聪明, 也更加调皮,看了看地下的浆果,乖乖缩回鸟巢。   成年鲣鸟看了羽毛渐丰的小崽子一眼, 又看了看亮着透出昏黄灯光的姜家一眼,像在思考什么。   姜安宁在洗澡,周恩瑾把椅子推车拿到杂物间。姜安宁洗完澡出来,见到自家爱人刚扫完地, 递给他干净毛巾和搪瓷盆, “我洗好了, 你去洗澡吧。”   周恩瑾嗯了一身, 拿上毛巾和搪瓷盆进了洗澡间。   姜安宁擦着头发走进卧室, 今天下午才洗了头发, 洗澡的时候没注意打湿了一点, 只能擦干再睡。   铁牛趴在床上, 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反复看大哥大嫂上次寄过来的照片。   “想爸爸妈妈了?”姜安宁坐在他旁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想。”铁牛抿了抿唇,手指摸索着父母的脸,“老姑,你说爸爸妈妈有没有想我?今天中秋节,他们有没有香香甜甜的月饼吃?”   姜安宁戳戳他的脑门,“傻孩子。爸爸妈妈当然会想铁牛了。今天晚上,他们肯定也像我们一样,吃着月饼赏着月,在想铁牛。想铁牛长高了没有,长结实了没有。你啊,要乖乖吃饭,让爸爸妈妈安心。”   说到这,她瞪着眼睛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许挑食。”   铁牛害羞地吐了吐舌头,怕老姑不信,拍着光溜/溜的小身板保证道:“我不挑食了,一定好好吃饭。”   今晚他不过偷偷把黄瓜夹出来,就被老姑看到了。老姑也太厉害了,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比孙悟空都厉害。   姜安宁亲了亲他的脑门,“爸爸妈妈要是知道铁牛这么乖,一定很高兴。等明天铁牛下班了,老姑带铁牛去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铁牛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可以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当然可以。”大哥大嫂在保密单位,不管是寄包裹还是打电话都不是那么方便,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前几天,她就试着给大哥大嫂留下的号码打过电话。打过好几次,第三次终于接通了。联系上大哥大嫂后,姜安宁和他们说了铁牛的最近情况,本来想约中秋节当天的,大哥大嫂那边有重要的事,只好改到中秋节第二天。   知道明天能够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铁牛非常高兴,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在床上打滚,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打完滚,一骨碌坐起身来,就要往地下跑,姜安宁拦住他,“去哪?”   “老姑,我要去拿试卷,等明天打电话,我要给爸爸妈妈念老师给我的评语。还有卫生所给我的奖状,都要带上。”就算爸爸妈妈看不到,但是他可以告诉他们。   铁牛心里的快乐要溢出来了,什么都想带。   姜安宁指了指窗外,“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准备也不迟。打电话要下午六点。”   铁牛看了看窗外,坐回床上,“那明天再找。”   姜安宁给他把被子盖在小胸脯上,免得着凉,见他仍然兴奋的不想睡,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道:“你姑父好像快洗完澡了。”   铁牛一听,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打了个哈欠,“老姑,今天忙了一天,铁牛好困啊。”说完抱着姜安宁的手臂,赶紧闭上眼睛。   要不是姜安宁看到他眼皮再动,估计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真是个小机灵鬼。   铁牛装的也很累,下午睡了觉,刚才老姑进来前又眯了一会儿,现在正精神。加上明天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就是很努力很努力地睡还是睡不着呢。   他侧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姑父进来了。他赶紧抱紧老姑的手,继续装睡。   周恩瑾擦干净水进来,因为住院长了许多的头发今天重新剃成了板寸,又变回了那个英俊硬朗的战士模样。   姜安宁靠坐在床上,目光从养殖鸡鸭的文件上挪到自家丈夫身上。   浓眉大眼,高鼻梁,一身腱子肉。姜安宁还能记得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是如何轻轻一搂,便把她卷入火热的怀抱的。   还有那双正拿着毛巾擦拭身上水滴的大手,单手张开就能掌控住她的腰。   此刻他只穿了短裤,露出坚硬紧实的腹肌,看得她口干舌燥。果然人类和小花妖不同,小花妖结果后,就没有授粉需求了,可是人类怀孕后,繁衍欲望好像更强烈了。   可此时情景根本不适合,姜安宁瞪了某个只穿了短裤的人一眼,都怪他,太勾人了。   姜安宁把文件往眼前一挡,拒绝诱惑从好好工作开始。   周恩瑾侦查技能完全不输侦察兵出生的老牛,哪能没注意到爱人的视线。擦干净身上的水,走到床边,想抱着爱人,目光落在抢占了自己位置的铁牛身上一凝。   都忘了,这小子还在。   铁牛察觉到姑父的视线,将装睡贯彻到底,还适时发出了响亮的呼噜声。   周恩瑾:“……”   姜安宁偷笑,似乎是怕姑父不知道自己熟睡了,铁牛的呼噜声特地大声了一些,抑扬顿挫,打的非常规律。他们家也没有人睡觉打呼噜,不知道他哪学来的。   可惜铁牛的算盘打错了,周恩瑾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冷酷无情的他直接伸手抱起他就要往小床上放。   铁牛知道败露,睁开眼睛,挣扎,“我不要睡小床,我要挨着老姑和妹妹睡。”   周恩瑾不为所动,“我也要挨着老婆和孩子睡。”   姜安宁怎么发现自从清醒过后,自家丈夫这性格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居然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以前那个不苟言笑,冷面阎王似的周团长去哪了?   周恩瑾一点也没觉得和外甥抢人有什么不对,厚脸皮有肉吃,对外甥太仁慈自己就不能陪着老婆睡。   之后回小橡岛后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来。这段时间工作落下太多,估计到过年都没有假期。陪着妻子孩子的时间有限,所以该厚脸皮的时候不能要面子。   一大一小瞪着对方,互不相让,争执不下。最后两人齐刷刷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姜安宁,要她来选。   “老姑。”   “安宁。”   姜安宁看看可怜巴巴的铁牛,又看看性感诱人的爱人,最后道:“今天就让铁牛跟我一起睡吧。天太热了,恩瑾你体温高,今晚还是睡小床吧。”   今晚确实太热,自家丈夫火气重,和火炉一样,偏偏还喜欢抱着她睡。再说了,两人这么久没亲热,看得着吃不着,太难受了。   两相权衡下,周恩瑾就这么被无情地拒绝了。   铁牛发出哇哦的胜利声,昂着下巴躺到老姑身边,替自己和老姑盖上凉被,搂着香香的老姑嘿嘿直笑。   周恩瑾像是被抛弃的大狗,眼里都是落寞,那双深邃的眼里有着受伤,拿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躺在了木床上。   木床是按照铁牛的标准定制的,有点像单身宿舍的小床,周恩瑾颀长的身体躺上去,头躺在床上了,脚在外面。   他侧着身子,半搂着被子,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哎,没有什么比高龄之花的老男人装柔弱更让人于心不忍的了,尤其这个老男人还是自家丈夫,还是昏迷了近三个月刚醒来的丈夫。   姜安宁心软了,开口道:“你上床来睡吧。”   听到妻子的话,周恩瑾手脚麻利拿着东西回大床上,看了一眼床上。   妻子是左侧卧睡的,铁牛谁在妻子背后。怕压到妻子,周恩瑾只好睡到了妻子对面,虽然不能搂着妻子睡,但只要在妻子身边就好。   睡到半夜,姜安宁睡得迷迷糊糊,周恩瑾手放在她身上,像烤火一样。   嫌弃太热,姜安宁拿开身上的手,把面前火炉子一样的东西往外推了推。   周恩瑾这是第二次被妻子推下床了。   姜安宁听到响声就醒了,看着再次被自己推下床的丈夫,“我说过今晚太热的。”   她也很愧疚。刚开始没完全睡着的时候才醒,睡着了后完全就是本能。   “睡吧,我去小床睡。”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脑袋,拿上自己的东西回了小床。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等有时间我去一趟羊城,看看能不能买到电风扇。”   估计又要有台风了,这几天温度升高了几度,大家都热。虽说这年头大家不富裕,但再不富裕,也总有家里稍微宽裕的人家,每次海沙岛供销社的电风扇一到就被人买走了。   僧多粥少,买电风扇不仅要用抢的,还必须得有那么点运气,供销社也不是每个月都有电风扇的,一般一两个月能弄来一台都不错了。   前段时间自家爱人昏迷,她都没机会去看,听说竟然一次性来了两台,刚到就被人买走了。有专营取巧的人让在供销社工作的亲戚给扣下,被人举报了,现在没人敢干这种事,全都得去现场买。   之前工业券不够,她没想买电风扇,后来老爷子寄了工业券来,又没有货。看来想买电风扇还是得去羊城看看,羊城发达,电风扇虽然紧俏,但也不是全然买不到。实在不行,问问伍经理或者赵经理有没有门路。   姜安宁这样想着,慢慢睡着了。   只是苦了周恩瑾,大个睡小床,腰酸背痛不说,还动不动就掉到床下,基本没怎么睡好。   反倒是妻子,没了他在身边,竟然睡得更好了,还打起了小呼噜。要不是怀孕,周恩瑾估计这会儿肯定睡得四仰八叉的。   自己娶回来的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了。   看了一眼手表,周恩瑾干脆起床,简单打了一套热身操,去厨房做早餐了。   胡玉秀老年人睡得早起的也早,昨晚喝了点小酒睡得更香,不到五点就醒哦,打算去厨房给大家做早餐。   出了房间一看,周恩瑾正在厨房忙活。   胡玉秀虽然惊讶,却替姜安宁高兴。这男人疼老婆是一件好事,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家小叔子做早饭有什么问题,男人嘛,做点活又不会怎样。   她以前参加游击队,也在部队文工团干过,知道部队男人多,有大男子主义的人不在少数,让他们做点活就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要她说,干点家务就能要了命的话,也太没用了。   周恩瑾正在往粥里放青菜,胡玉秀走过去,“先放香菇和贝肉,粥熬好要起锅时再放青菜碎。”   “大嫂早。”周恩瑾按照胡玉秀教的做。   胡玉秀拴上围裙,“早。我来帮你。”   周恩瑾早餐做了香菇贝肉青菜粥,还有包子。包子馅是昨天胡玉秀调好的,白菜猪肉馅的。   周恩瑾已经揉好了面团,现在只需要包就行了。   胡玉秀嫌弃地看了一眼周恩瑾包的,“你这样包不行,馅都露出来了。来,我教你。看着啊,像这样,拇指捏着这里,另一只手往里推,堆叠出褶子,然后收口。你试试?”   “是这样吗?”周恩瑾照着做。   “不是这样的,这里拇指要按住了,不能动。”胡玉秀耐心指导,就像小时候教他一样,“像这样,你再试试。”   周恩瑾重新试了一次,这次包的包子馅就没露出来了。   胡玉秀露出温柔的笑容,下意识像小时候一样鼓励了一句:“我们家恩瑾真乖,这么快就学会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一怔,对视一样,都笑了。多年不见造成的陌生感就这样消散。   胡玉秀看着周恩瑾,十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那个在她怀里的奶娃娃转眼就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婆婆去世有十二年了吧。”胡玉秀包着包子,抬头问比自己高了快两个头的周恩瑾,“你还在调查当年的事吗?”   当年婆婆出差,被歹徒盯上,劫财之后抛尸荒野,大家都认为是意外。只有恩瑾不相信是意外,整个周家除了她大概没人知道当初恩瑾坚持要来当兵的理由。   周恩瑾包包子的手顿了顿,舀了一勺白菜肉馅包进包子里,“大嫂,你也认为妈的死是一场意外吗?”   胡玉秀:“我不懂破案的事,但我相信你。”   她看了一眼低垂着眉眼,半张脸藏在黑暗中的周恩瑾一眼,“其实,这些年爸一直没放弃调查,可当年现场被毁,根本查不到有效的线索。爸他年纪大了,来之前,因为知道你昏迷,还大病了一场。我来之前,身上都离不开药。”   周恩瑾抬眸看了一眼大嫂,想问她为什么刚来的时候没提过。   胡玉秀看出他的疑惑,道:“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你的。你和爸一样,脾气都轴。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很少回家,是因为心里还在责怪他。当年的事,爸不能公开查,也是有苦衷的。到了他那个位置,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稍微露出点什么,就可能被人利用。”   周恩瑾没说话,厨房里只有贝肉粥咕噜咕噜作响的声音。   胡玉秀放下手里的包子,洗干净手,回了屋子,过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出来,“这是爸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他这些年调查出来的所有线索。”她的眼里含着眼泪,“爸说他年纪大了,查清当年真相,将杀害你母亲的真正凶手绳之以法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周恩瑾握紧文件袋,“大嫂,等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一声,就说我一定会抓到凶手。”   胡玉秀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包子包的歪歪扭扭的,剩下的我来包吧。”   周恩瑾拿着文件袋去了卧室,姜阿宁和铁牛还在睡觉,他打开台灯,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   里面有当年第一个发现母亲死亡人的口述情况,还有一些案件的调查内容,其中有几十封信吸引了周恩瑾的注意。   看完信的内容,周恩瑾知道这似乎是母亲和一位名叫蓝萍的笔友之间的往来,只是后来她们似乎闹了什么矛盾,停止了书信往来。   周恩瑾看了看时间,最后一封信是十二年前的4月份,离目前死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蓝萍有很大嫌疑。   以父亲的能力应该想到这点才对,周恩瑾看完老爷子给他写的信才知道缘故。   蓝萍很可能只是一个假名字,这个女人和母亲相识于一场舞会,因为对纺织业发展有前瞻性的观点和见解,两人一见如故,成为笔友。后来这个女人离开老家,母亲也因为遇到父亲定居首都。   之后两人便一直以书信往来,聊的也都是一些关于纺织业发展和改进纺织机器的事。只是在后来才出现争执,具体的原因,信里没有。   其他东西和他调查到的大同小异,只是多了许多细节,周恩瑾把目光落在这个叫蓝萍的女人身上。   熟悉的起床号响起,姜安宁伸了个懒腰,和爱人打了个招呼,叫醒铁牛,起床了。   周恩瑾今天不用参加拉练,可以八点到办公室。正好在家一起吃早饭。   周恩瑾把文件袋放到柜子里,去三姐家叫醒周兴海和三姐她们。七点左右,六大一小坐在堂屋吃早饭。   吃完饭,差不多就到要上班的时间了,铁牛跟着三姐去卫生所,周恩瑾和裴政委一起去办公室。   姜安宁也拿好昨天托周兴海带的资料去工厂了。反倒是周兴海和胡玉秀母子没什么事。胡玉秀带上礼物,叫上周兴海去孙芳婶子家拜访。   到了工厂,姜安宁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小橡岛的咖啡豆熟了,今年的中秋福利,正副团级以上的干部多了一个选择,可以在茶叶和咖啡之间选一种,恩瑾选了咖啡。   小橡岛的咖啡可能是气候水土原因,格外香醇,比海沙岛的咖啡品质还要好。   闻着咖啡的香味,姜安宁在想或许以后能开发出咖啡相关的产品也不错。这样部队提供原材料,部队工厂加工直接售出,比直接买咖啡豆更好。   八点前,工厂的员工陆陆续续就到齐了,今天要说重要的事,姜安宁把养殖组人叫过来开早会。   她把手里的资料交给王桂芬一份,让她找人誊抄整理出来,后续等他们试验过后,做好记录,就可以用做培训资料。   “阿曼,向阳渔业大队海鲜鸭苗的情况如何?”姜安宁问正在记录会议信息的阿曼。   阿曼站起来道:“目前第一批种蛋已经开始孵化,全部孵化还需要六天左右。”   姜安宁在心里算了算,鸭苗孵化出来,还需要喂养一个月左右拿回来才更容易养活。到那时正好赶上其他大队第二批鸭苗可以养殖。   说了海鲜鸭的养殖,姜安宁还问了文昌鸡的养殖情况。不同于需要特殊环境的海鲜鸭,文昌鸡的养殖环境要更广一些,也更成体系一些。   阿曼这段时间不是在这个大队走访,就是在那个大队调查,对每个大队文昌鸡的养殖情况了然于胸。   此刻姜安宁问起,她很清晰将目前文昌鸡的情况道出:“目前来看,向阳渔业大队和清河大队的养殖的文昌鸡数量最多,长势最好。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出栏了。其他大队养殖的文昌鸡要差一点,不过目前我已经请萧大叔过去教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批鸡就能赶上。”   姜安宁又问了一些问题,目前来看,都发展的不错。萧大叔现在是工厂的文昌鸡养殖顾问,属于老师傅,拿的是中级工人的待遇。   开完会,姜安宁回办公室,继续处理工厂的文件。这时电话响了,是吴学琛吴同志。   挂断电话,姜安宁在纸上写下“技术交流”几个字。这段时间太忙了,若不是吴同志来访,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另一边,周恩瑾也到了办公室,刚把父亲给的文件袋锁进保险柜,就听到敲门声。   来的是宋大山:“老周,我们在于建刚家里发现了这个盒子。”   周恩瑾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封信。信的字迹似乎有点熟悉。他打开保险柜,把方才放进去的资料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封蓝萍写给母亲的信。   这个叫蓝萍的女人字迹正好和于建刚家里信的笔记吻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0 20:59:15~2023-05-21 20:5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猪 5瓶;Renee、洛薇、s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二合一◎   宋大山身体猛地前倾, 牛眼睛瞪得老大,两封信的字迹竟然一样,“老周, 这信……”   “我手里这封信是我母亲的笔友,一位叫蓝萍的女人的信, 我怀疑我母亲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周恩瑾快速看完手里的信, 又将盒子里剩下的信浏览完。   从信里的信息来看,指使于建刚对妻子出手的人就是蓝萍,而且这个蓝萍很可能就是于建刚的亲生母亲。   “字迹对比过了吗?有线索吗?”周恩瑾放下信纸,目光落在装信纸的盒子上,眸色幽深。   宋大山摇头, “出入海沙岛的所有信件字迹都有对比过, 没有查到可疑人。于建刚被抓后, 我们的人立刻前往信件寄出地调查,目前只能确定,这封信是从首都寄出的, 由一个叫老路的人作为中间人寄给于建刚。这个老路在我们的人赶到前已经自杀。”   “信是谁寄出的有线索吗?”   “很难,寄信的人特地挑了上面那位女同志掌控下的邮局寄信,就是不想让我们顺藤摸瓜查到她。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们的人想要伸手调查,并不容易。   首都?   周恩瑾双手十字交叉撑在下巴处, 眯了眯眼睛, 沉默了片刻, 道:“师长的意思呢?”   这件事已经不只是调查自己母亲的死这么简单, 背后的水很深, 若是轻举妄动, 恐怕不仅查不到线索, 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还会引发双方上面的冲突,必须从长计议。   “师长的意思是从于建刚人手先敲山震虎,至于首都的调查先停一停。”宋大山将齐师长的原话转述。   和他想的差不多,上面的角逐日趋白热化,暗潮汹涌,他们贸然卷入,正中了别人的下怀不说,还容易把海沙岛海沙岛卷入斗争,成为多方角逐的牺牲品。   越是急切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一时半会儿。   “先把我们的人撤回来。”   宋大山点头。   “肖翠那边人怎么样?”   宋大山:“还没醒,不过已经洗过胃了,人没什么大碍,醒来不过是时间的事。你当时是怎么猜到肖翠有问题的?之前盯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有任何异样。”   周恩瑾把桌上的信放进盒子里,“当初安宁的事,我就怀疑她。只是没有证据罢了,这次不过正好试探一番,谁知道她这么没有耐心。”   宋大山咋舌,哪是人家没有耐心,是你太有耐心了好吗?不过,肖翠也活该,谁让她落到老周手里了。   “只是有点可惜朱副团长了,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眼看能升职了,遇到这件事,他的职业生涯恐怕也结束了。”   “肖翠被策反不是一天两天,身为枕边人,他没发现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说完周恩瑾起身,把资料锁进保险柜,拍了拍宋大山的肩膀:“对了,明天晚上,带上你媳妇,到我们家吃饭,别忘了。”   宋大山一听,那双粗狂的脸上瞬间露出垂涎,“好久没吃过弟妹做的饭菜了,托你的福,这次又有口福了。”   “你小子别想,安宁现在怀孕了,我是不可能让她做饭的。要做也是我做。”   “你做也行。”宋大山上下打量了周恩瑾一眼,露出老母亲般地满意神色:“话说回来,老周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人夫的味道了。还有,你上次说的哄老婆的第二招是什么?”   “想知道?”周恩瑾面无表情扫他一眼,“先从人夫做起。”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办公室外走。   “老周,等等我。”宋大山追上去,两人并肩往办公室外走,“我不就是调侃了一句人夫吗?我不说了还不行,教教我。被老婆踹下床后怎么办……”   两人并肩走远,宋大山的声音越来越小,间或还夹杂着他的央求声。   下午的时候,姜安宁五点下班特地拐去了卫生所接铁牛,接他的时候他正拿着唯一的那张照片宝贝地放在自己面前,努力扯出最灿烂的笑容,练习打招呼。   “爸爸妈妈,你们好,我是铁牛。我今年五岁了,过完年就要六岁了。我……”说到这,铁牛长了些肉的小脸羞涩地笑了笑,小手握拳鼓起勇气道:“铁牛很想你们。你们想铁牛吗?”   听到这句,躲在凤凰木后的姜安宁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这个当老姑的真的不够称职,竟然没有早一点让铁牛和爸爸妈妈打电话。从有记忆以来,大哥大嫂都很忙,连过年都不能回来,唯一一次回来,还是铁牛的外公去世,那个时候铁牛才三岁,就算见过爸爸妈妈估计都忘了。   因为工作经常变动地址,他们往外通话需要审批,流程繁复,大哥大嫂更多还是寄信寄包裹居多,打电话的时候少。算起来,这还是铁牛记事后和爸爸妈妈的第一次通话。   铁牛有好多话要说,怕自己紧张忘了,偷偷演练。   姜安宁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温柔地抱了抱铁牛,“铁牛,走吧,我们去邮局。”   “好的,老姑。”铁牛把照片小心翼翼收到奶奶给自己缝补的旧军挎包里,抱着自己的奖状牵着老姑的手。   姜安宁有时候都在想,铁牛若是不这么懂事就好了,哭闹一点也许大哥大嫂就不用那么放心把他留在家里了。   伍经理说百货商店下个星期有电风扇到,倒时候顺便看看相机。有了相机,就能拍许多照片,也不用每次都去照相馆,也能留下更多美好的瞬间。   等以后老了,拿出相册,还能回想起曾经所有的美好,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到了邮局,姜安宁拨通了大哥大嫂留下的电话,电话一直转接了许多次,五分钟后,才接通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我是安宁。”姜安宁看了看身边忐忑又紧张的铁牛,摸摸他的脑袋,“老姑就在那边的座椅上等你,你来和爸爸妈妈打电话。”   铁牛舔了舔嘴唇,紧张地接过电话。   秦兮蓉和姜爱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铁牛,我们是爸爸妈妈。”   铁牛听到声音,瞳孔缩了缩,没说话,看了一眼老姑,在老姑鼓励的眼神下,才缓缓开口:“爸爸妈妈,我是铁牛。”   听到铁牛的声音,秦兮蓉忍不住哭了,姜爱国搂着爱人的肩膀,也红了眼眶,“铁牛,妈妈想你。”   “爸爸也想你。”   听到这话,铁牛眼泪簌簌留下,他用小手不停擦着,“铁牛也想你们,哇……”   秦兮蓉和姜爱国听到孩子的哭声,泣不成声。   “不是想和爸爸妈妈说你的奖状。”姜安宁替铁牛擦掉眼泪,鼓励道。   铁牛忍着眼泪,展开奖状,一张张和爸爸妈妈分享自己得奖的过程和感受。   姜安宁看着也于心不忍,可她不能哭,一哭铁牛肯定也跟着哭,这电话就没办法打了。   因为大哥大嫂有时间限制,这个电话只打了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姜安宁问宋大姐:“宋大姐,一共多少钱?”   “一共二十三块。”   长途电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打得起的,这个年代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才三十块,打二十分钟电话就花了二十三块。   虽然有些肉疼,但是看到铁牛脸上洋溢的笑容,姜安宁就觉得都是值得的。   姜安宁牵着铁牛要离开,身后传来声音,“安宁妹子,有你的包裹和信,从滇省寄来的。”   滇省?姜安宁了然,一定是苏渔妹子寄来的。   包裹有点重,她拿不动,只拿了信,包裹和宋大姐说了声,等恩瑾下班了,让他来拿。   姜安宁拆开信,浏览看了一遍。   大体是苏渔说上次寄给她的海鲜很好吃,谢谢她,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帮自己找了许多适合做蜜源植物的花种,都放在包裹里。让自己先试试。若是不够,她再寄一批过来。   姜安宁回忆刚才看到的包裹,怪不得那么重,原来都是种子。有了这些种子,蜜蜂养殖的规模还能再扩大一倍。   另一边,秦兮蓉挂断电话,流着泪和丈夫道:“爱国,我想铁牛了,我想回家。”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怎么舍得。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想自己的孩子了,她想陪在孩子身边。   可是她也知道,祖国需要她。   姜爱国扶着爱人,望着办公室外漫天飞舞的黄沙,和正在不断试验数据被风沙吹得灰头土脸的同事,“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无数的挑战与失败,让秦兮蓉这位经验丰富的物理学家迷茫。   姜爱国看着遥远的天空,“两弹一星计划成功了,这就是希望。”   海沙岛。   回家,大嫂已经把晚饭做好了,等恩瑾回来,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周兴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妈,小叔小婶,我打算明天回热作院。”   胡玉秀闻言,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姜安宁看了大嫂一眼,问:“兴海,怎么这么着急,明天家里请客,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了。杂交玉米育种的培育正是关键时刻,我想回去看看。”周兴海似乎没看到姜安宁使的眼色,呆愣愣地解释道。   姜安宁还想说什么,胡玉秀开了口:“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她笑着看了大家一眼,“恩瑾的伤已经没事,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姜安宁舍不得,“大嫂不能多呆两天吗?这次来你都没有好好逛逛海沙岛,我还想着等明天请完客,带你到处看看。”   “知道你舍不得,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逛逛。”胡玉秀亲切地拍了拍姜安宁,她也舍不得。   “大嫂,明天我们要去海滩,你也一起去吧,可以赶赶海。就是可能没涨潮,海鲜比较少。”姜安宁想到明天中午和爱人约好了去抓大龙虾来着。   胡玉秀一听赶海也心动,她这辈子几乎都在首都,出去玩的机会很少,来海岛更是第一次,对赶海这样的特色海岛活动很是向往。   “会不会耽搁你和恩瑾的事?”海鲜少没关系,赶海本身就很快乐。   姜安宁摇头,“不会,我们去海边也是为了抓海鲜的。你去了还可以帮我们忙。”   “那行,我去。”胡玉秀笑得很高兴,只以为姜安宁抓海鲜就是在沙滩上赶海。   姜安宁看了一旁的周兴海一眼,“兴海也一起去。”她看的出来,大嫂很想和儿子多相处。   反正都要多留一天,周兴海没意见。   大人都去了,铁牛自然也想去。于是明天的赶海之行,变成了全家的出游活动。   第二日中午,周恩瑾处理完办公室的事,到部队门口等。几分钟后,姜安宁胡玉秀他们拎着塑料桶和铲子尼龙口袋什么过来,周兴海身上也拿了很多。   “等很久了吗?今天工厂休假,我就多睡了一会儿。”   “没有,我也刚到,走吧。”周恩瑾过去把大嫂和妻子手上的东西接过背在身后。   一群人往附近礁石摊走去。   姜安宁一边走一边和爱人分享最近工厂的工作进展,自从怀孕后,她似乎有朝着话痨的趋势发展,每天不是陪着宝宝说话,就是和丈夫交谈。   和他们分享自己最近的收获,还有工作中的遇到的困难,让她心情放松,有时候爱人还能给出不一样的角度看问题。   虽然她碎碎念,但是丈夫从来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每次都非常认真的倾听,偶尔也会说一些自己的工作安排。   两人一个在说,一个在听,明明没做什么亲密的事,就是让所有看到人都能感觉到流转在两人之间温馨缠绵的爱意。   “周团长,这是爱惨了姜厂长吧,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姜厂长。”有军属从海边回来,正看到周团长帮姜厂长拿掉头发上的凤凰花,那眼神温柔的都快掐的出水来了。   “这才哪跟哪啊。我听我家阿炳说,周团长每天都要在澡堂洗完澡才回去,就因为安宁妹子不喜欢汗味。一个男人还是周团长这样优秀的男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岛上哪个军嫂提起安宁妹子不羡慕的。”   “周团长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这时从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带着好奇。   两个军嫂回头一看,面前的女人一身绿军装,身板挺直,细腰长腿,长得还挺好看。   “你是?”   其中一个军嫂看到脚上的鞋,恍然大悟:“你是这次首都芭蕾舞团来海沙岛慰问演出的女演员。”   陶莹理了理头发,挺胸抬头,抿唇微笑:“两位嫂子好,我是首都芭蕾舞团的芭蕾舞演员,我叫陶莹。”说到这,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周恩瑾和姜安宁,补充道:“周团长真有你们说得这么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疼老婆的人。”   “那是,周团长和姜厂长可是我们海沙岛部队的模范夫妻。”   陶莹眼里愈发好奇,“那两位嫂子可以多说一些两人的事吗?不瞒你们说,我还没处过对象,想知道大家羡慕的婚姻究竟是什么样的?”   两位军嫂一听,立刻闭上了嘴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对陶莹愈发防备。虽然这个瓜子脸的女人长得好看,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还是从首都来慰问演出的演员,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包藏祸心,不该说的还是不要说。   陶莹见她们疏离戒备,立刻解释:“两位大姐,其实我和你们口中的周团长是一个大院出来的,从小一起长大。我哥和周大哥还是好兄弟。”   两个嫂子露出了然的表情,这是青梅竹马找上门来了。   她们这么大年纪,也不是没见过那种明知道人家结婚了,还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那可不行,人家周团长和姜厂长日子过得好好的,可不能被这个人给搅和了。得让她知道周团长和姜厂长有多恩爱,让她知难而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那个年长一点的,露出亲切的笑容,“陶同志,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们就和你说道说道。这周团长和姜厂长夫妻恩爱是我们部队出了名的。之前也有军嫂羡慕,说是想找个周团长这样的。你猜大家怎么说?”   陶莹好奇道:“怎么说?”   “我们都觉得那人异想天开。”年轻一点的军嫂接着语重心长道:“周团长好,人家姜厂长也不差。不是我们吹的,就咱们海沙岛大院,姜安宁同志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那都是这个,最好的。就算是放到全国,这样的女同志也是非常难得的。”   “她真有这么厉害?”刚才远远扫了一眼,没看清楚长相,但娇娇小小,柔柔弱弱,感觉菟丝子一样的女人能有这么厉害?   两个军嫂见她上钩,咳嗽一声,拉着她到一旁凤凰花下的木墩子上坐下,“姜安宁同志有多优秀,你听了就知道了……”   两个嫂子一唱一和把姜安宁那些厉害事件,什么盘活副业组,养个蜜蜂把蜂蜜卖给了外国人,把草台班子的副业组变成如今海沙岛数一数二的大工厂、和铁路局做生意等等全都说了出来。   两个嫂子不懂什么叫欲扬先抑,也不懂什么是大女主爽文,但并不妨碍她们用熟练的八卦技巧将姜安宁的事迹说的得荡起伏,险象环生。   不知道,还以为这两人是姜安宁迷妹。两个嫂子全是真感情,听得陶莹一愣一愣的。   能拿下硬的像茅坑里臭石头一般的周恩瑾的女人果然不简单。现在突然觉得输给这样的女人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陶莹心里的委屈消散了一些。   等等,她在想什么?她竟然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就算姜安宁厉害又如何,她陶莹也不差。周恩瑾竟然选她不选自己,这口气咽不下去。   找个机会,会会她。   她倒要看看,姜安宁有没有军嫂们口中那么厉害。要是没有,哼!要是确实厉害,能让她心服口服,这口气也不是那么咽不下去。   一群人到了海滩,姜安宁先教大嫂和周兴海赶海,两人都是第一次,好不容易遇到蛏子,结果周兴海动作太慢,给跑掉了,给大嫂气的够呛,嫌弃他太笨,跟着铁牛一起挖。   周兴海摸摸鼻子,他不过是在思考为什么蛏子遇到盐水会冒出头,刚思考个开头,谁知道它就跑了。   “大嫂,你们先挖着,我和恩瑾去那边看看。”姜安宁指了指不远处的礁石群。   胡玉秀只以为夫妻俩要单独相处,拉着兴海和铁牛点点头,“你们去吧。”   走之前,姜安宁还特地交代了一句,“铁牛,你跟着大娘,不许靠近海边。”   胡玉秀搂着铁牛,“我会看住他的。”   姜安宁放心地和自家丈夫走了,到了礁石堆,找到之前换衣服的礁石,让周恩瑾把风,等换好泳衣,姜安宁就要下水。   周恩瑾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和你一起下去。”   姜安宁犹豫,她还没试过月光花露能不能带人,万一不行的话,丈夫只能自己游,这样还挺累的。   周恩瑾看出爱人的想法,“试一试。”   姜安宁一想也行,没试过,万一可以呢?   姜安宁牵着爱人的手,试图让蜡质层包裹住他,似乎真的可以。蜡质层顺着两人牵着的地方蔓延到爱人全身。   周恩瑾看不到蜡质层,却能感觉到一层薄如羽衣的东西覆盖在身上,很结实很神奇。   姜安宁控制蜡质层成球包裹住自己和爱人,沉入海中,慢慢地越来越深。   周恩瑾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海底的情景,对不信鬼神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冲击。   姜安宁看了看爱人的脸上,还是不动如山,即使很震惊自家丈夫也沉得住气。   只是在快要到达海底的时候,姜安宁明显感觉到吃力,“恩瑾,我好像控制不住了,蜡质层快要破了。”   周恩瑾猜测应该是妻子初次带两人,“没事,你先放松,我先上去。”   姜安宁放开,蜡质层瞬间破裂,周恩瑾顺势上浮。等到了海面,姜安宁露出一个脑袋。   周恩瑾上岸,亲身体验过蜡质层让他对妻子下海更加放心。姜安宁让周恩瑾在岸上望风,自己先朝上次发现白蝶贝的悬崖下游。   大嫂看起来很喜欢吃贝肉,家里晒的干贝就给大嫂带回去,这次可以多抓点,不拘什么贝壳,抓回去晒干。   正好周兴海在这,他看的书多,可以问问他对珍珠贝养殖的看法。   胡玉秀挖了半桶的血蛤、花螺、蛏子,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下意识扫了一眼礁石。   安宁呢?怎么只有恩瑾一个人?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拎着塑料桶走到礁石处,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到安宁,问周恩瑾:“安宁呢?”   另一边,姜安宁眼瞅着尼龙袋装不下了,龙虾扇贝白蝶贝还有其他的拉拉杂杂装了不少,带着东西浮上来从另一边海滩上了岸,这边离周兴海他们近。   姜安宁走过去,把贝壳递给周兴海,“兴海,你看看,这个珍珠贝能够人工养殖吗?”   周兴海推了推往下滑的眼睛,拿起一个白蝶贝凑近看了看,“这是海沙岛特有的白蝶珍珠贝?目前来看,还没有人工养殖的成功案例。我自己对这方面了解少,不过,我有同学在海沙岛水产研究院,等我回去了,我帮你问问他。”   “行,那拜托了。”姜安宁看了看,“大嫂呢?”   周兴海指了指远处的礁石,“妈去那边了。”   “走吧,我们也过去,再下海抓一些叉一些鱼我们就回去。”   两大一小走过去,远远就听到胡玉秀正指着周恩瑾的鼻子骂:“安宁大着肚子,你居然让她潜水抓龙虾给你吃,你这么局气啊?有你这么当人丈夫和父亲的吗?”   局气是首都话有面儿有理儿的意思,你这么局气大概等同于你怎么这么大脸?   姜安宁:“……”这误会好像大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1 20:52:05~2023-05-22 19: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羽 72瓶;玄音宝宝很爱笑 5瓶;Ren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二合一◎   周兴海扫了一眼面无表情乖乖听训的小叔, 叫了一声“妈”。   “喊什么?没看到我在……”胡玉秀不耐烦地怼了亲生儿子一句,正想让周恩瑾下去把安宁带上来,目光和抓着大龙虾的姜安宁来了个对视。   胡玉秀愣了两秒, 快步走下礁石,走到姜安宁身边, 见她没事, 心里松了口气,问道:“安宁?你没下海?”   姜安宁瞥了一眼自家丈夫,“下海了。这个大龙虾还有兴海那的贝壳、对虾都是我下海抓的。”   “你这丫头,想吃龙虾有很多方法,你怎么这么傻。就算要下海也是他这个丈夫下海抓给你吃, 哪有让你一个孕妇下海的。”胡玉秀瞪了周恩瑾一眼, 把自己的刚才还很宝贝的塑料桶扔给自家儿子, 拉着姜安宁左看右看,“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累不累?要不我们还是上卫生所检查一下,这样大嫂也放心。”   姜安宁把大龙虾交给自家丈夫, 握着大嫂的手安抚:“大嫂你还真的冤枉恩瑾了,不是他让我下海的,是我想下海。”   胡玉秀狐疑,“就算是你想下海, 他这个做丈夫也该阻止你, 大着肚子可不比平日, 万事都要小心。”   姜安宁就把之间说服周恩瑾的那套说词重新说了一遍, “……宁大夫说了, 孕妇适当游泳可以帮助缓解腰痛有助生产, 而且我的水性比经过专业训练的战士还好, 不会有事。不信, 你问铁牛?”   胡玉秀看向铁牛,“铁牛,你老姑说的是真的?宁医生真这么说?”   铁牛点点头:“大娘,我师傅说了,像老姑现在孕中期,可以进行适当的运动,有助于生小妹妹。游泳是比较好的一种方式,只要水温合适,游得时间适当,就可以。”   当时老师说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一个字都没忘。   “既然医生说过了,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不过你下海还是要多加小心,抓龙虾这么危险的事就算了,万一碰到或者磕到海底礁石怎么办?”   大嫂不知道她有金手指,会担心是为她好。她理解。   “大嫂我知道了,一定注意。”姜安宁把手里的自制的鱼叉和橡胶大三角镜递给周恩瑾,“恩瑾,现在轮到你下海了,抓几条鱼。”   胡玉秀在一旁笑道:“就该这样,丈夫不能帮你怀孕,帮你干点活总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就该恩瑾你表现的时候了。”   “保证完成任务。”周恩瑾接过鱼叉,脱掉背心下了海,他的反应力和灵敏度都比较强,有鱼叉和潜水镜,叉几条鱼对他来说并不难。   就是他出手通常没有活口,必须当天吃。这也是姜安宁之前没让他出手的原因,螃蟹和大龙虾还要放到晚上才能吃,以海岛的温度,死了就不能吃了。鱼的话还可以抹了盐放在水缸里,放到晚上没问题。   太阳升到正中央,海岛的温度越发炙热,姜安宁她们开始往回走,周恩瑾下午还要上班,就不回家属院了,周兴海成了主要搬运工。   好在她们的东西不算多,一人拿一点,剩下的再给周兴海,很快就回到了家。   “大嫂,你先休息下。铁牛,兴海来厨房帮我。”姜安宁走进厨房。   现在的厨房有两个大水缸,一个是用来装干净水,另一个就拿来平日里冷藏一些东西。为了冷藏,她还特地想办法弄了些硝石,放到搪瓷缸里制冰,放到水缸上浮着降温。   要不是硝石太少,她都想直接做点沙冰来吃,这个天气,海沙岛特有的新鲜水果和工厂生产的果酱,浇在沙冰上,那滋味绝对美。   不过现在也不差,硝石少,只能紧着用。赶海之前,她在水缸里冰了些椰子,这会儿温度凉凉的正合适。   温度不冷,不会伤肠胃,孕妇和小孩子都可以吃。   中午还是大太阳,姜安宁她们睡个午觉起来,已经下起了暴雨,哗啦啦的雨从天而降,打在屋顶窗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胡玉秀把周恩瑾早上去海鲜集市买的新鲜鱿鱼切片放入大碗中,大碗旁边还有类似的五六个碗,里面都放着处理干净的各种海鱼片、虾等。   切完鱼片,她抬眸看了一眼外面,还挺新奇,“首都很少下雨,别说这么大的雨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   “海岛天气变化快,隔山差五就下雨,现在又是台风季,时不时还要来个台风。”姜安宁把摘好的叶菜放到筲箕里,继续摘菠菜,“有时候我们也羡慕首都,不用担心暴雨和台风。”   胡玉秀笑着道:“这倒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北方差异和物产区别很大,若是能互通有无,以后在首都我们也能吃到海沙岛的特产了。”   “其实现在就可以。我们工厂的产品已经进入羊城铁路局,说不定您回去在火车上就可以买到我们工厂的果干和罐头了。”   她们工厂东西是紧俏货,根本不够卖,现在周边做火车的人都知道火车上卖的海沙岛红星工厂的东西很不错。每次一批新货一放到火车上,就被慕名而来的人买走。   现在工厂每个月只能生产三十万斤的各种果干,加上十万斤果酱的,完全不能满足铁路局的需要。她已经让桂芬嫂子在培训新人了,等过段时间,工厂的产能又可以翻一番。   “那感情好,等我回去,一定买一些。回到大院,逢人便说这是弟媳妇当厂长的工厂生产的,让那些说你不如陶家丫头的人闭嘴。”胡玉秀一个没留意,就把陶莹说了出来。   姜安宁眉头轻蹙,“陶家丫头?这是谁?”为什么大院里的人会把自己和她作比较?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一切都是陶家丫头一厢情愿,恩瑾他从来没喜欢过对方?”   姜安宁瞪大了眼睛,竟然不知道自家丈夫还有这一段,“大嫂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玉秀一边切菜一边道:“陶家和我们周家都是首都军区大院的人家,陶家老爷子和爸是一起打解放战争的老将军,陶家丫头陶莹从小就跟着他表哥滕中军和恩瑾屁股后面。陶家丫头就喜欢上恩瑾了,可惜恩瑾只把她当妹妹,从来没有男女之情。陶家丫头哭过闹过,恩瑾都没有松口过……”   后来的事姜安宁大概也能猜到,自家丈夫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大家都以为时间久了两人会在一起。谁知道会杀出自己这个程咬金,从认识到结婚不到一个月,连婚都结了。   消息传回大院,那些从小看着陶莹长大的还有和陶家关系好的人家,一听自己家只是单职工家庭,还只是个高中生,肯定觉得自己不如对方。   听大嫂的意思,陶莹不仅是大学生,还是首都芭蕾舞团的台柱子,和上次来调查审核的曲军还是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虽然对方很厉害,但她也不差。   姜安宁听完大嫂的讲述,对自家丈夫的表现非常满意。不喜欢对方直接明说,也没有因为没对象就给对方希望,连一丁点暧昧的机会都没给过对方。   就冲这一点,今晚他不用睡小床了。   两人都以为这件事就是个小插曲,根本没料到陶莹已经到了海沙岛。   胡玉秀和姜安宁一边聊天一边准备各种肉菜素材,周兴海和铁牛也在一旁帮忙。   今晚请客,来的人比较多,恩瑾上班,她又怀孕了,家里能挑起做饭大旗的只有大嫂一个人,如果做饭,大嫂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姜安宁考虑了下,决定做海沙岛的特色打边炉。只需要提前把菜和汤熬好,特别适合人多的聚会,非常方便。   所谓打边炉,是广府和海沙岛这边的吃法,其实有点像首都涮锅和锦城火锅,所以也被成为“广式火锅”。都是把菜肉切好摆放到碗和盘子里,等炉子上的水烧开,自己下菜夹着吃。   如果要说区别不算大,主要的使用的器具和吃法差异。想到这,姜安宁看了眼外面,雨小了,对周兴海道:“兴海,辛苦你和铁牛跑一趟,去宁医生家拿一下瓦罉。”   瓦罉就是大砂锅,专门用来吃打边炉用的锅。姜安宁家里有一个加上三姐家一个,还差一个才够。他们请客人的时候,特地问宁医生和司务长借了,倒时候吃完饭他们回去就顺便带回去。   周兴海没意见,比起在厨房里打下手,他更喜欢看看路上的植物,去拿东西正合他意。   姜安宁把家里的橡胶雨衣拿给周兴海,叮嘱自己穿小雨衣的铁牛一声,“路上慢点。”   两人去拿东西,姜安宁和胡玉秀继续在家准备打边炉用的菜。打边炉的菜以海鱼片、鱿鱼片、各种虾螺为主,因为来的人多,他们准备的数量也多。   光吃菜,男人们肯定吃不饱,还得有主食。这次请客除了有暄软的玉面南瓜馒头,她还特地准备了海南鸡饭。   当然做是大嫂来操刀了,她负责教。刚好家里的文昌鸡还剩下最后一只,放入锅里煮,煮熟的鸡汤就用来做打边炉的底汤,鸡肉和鸡油用来做海南鸡饭。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五点,此时雨已经停了,风还很大,气温比较低,围着瓦罉吃打边炉刚好可以暖和暖和。   姜安宁出去等客人,第一个来的是阿曼和她的孩子小金花,小金花躲在阿妈的怀抱里,羞羞地打招呼。   “小金花,真乖。姨姨给你吃糖糖。”姜安宁给孩子塞了几块水果硬糖,招呼铁牛带小金花去玩。   副业组的人都来了,付一山和秀娥嫂子带着大柱子一起来的,秀娥嫂子还带了一罐她特质的黄灯笼辣椒酱,姜安宁高兴:“一会儿谁想吃辣,可有福气了。”   大柱子去找铁牛,大人们在聊天,阿曼现在是越来越有车间主任的风范,这会儿还不忘拉着秀娥嫂子聊工作。   秀娥嫂子看起来很高兴,拉着安宁的手都快哭了,她现在肚子大得不行,宁医生说她肚子里怀的很可能是双胞胎。   “安宁妹子,今天我给老家打电话了。让公公婆婆带着几个孩子都来海岛。我们一家能团聚,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副业组发扬光大,我们一家人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团聚。”说着郭秀娥就哭了起来。   姜安宁搂着她安慰:“秀娥嫂子,我其实没做什么。这一切离不开你的努力,是你在副业组还没人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身边,也是你一次次挺着大肚子抓果干果脯的生产,工厂才有今天。”   阿曼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红了眼眶,如果不是安宁,她或许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只能一辈子围着锅碗瓢盆转,在于建刚的大男子主义下卑微生活,找不到出口。   或许某天,受不了,会选择跳海结束一切。   这些改变,都是因为有安宁。安宁是她的贵人。也是她这辈子,最感谢的人。   桂芬嫂子带着小柱子、宋大山带着章丽丽,还有几个和恩瑾交好的军官也带着家属来了。   周恩瑾是和司务长还有孙芳婶子一起来的,他手里还拎着一条十几斤重的羊腿。   胡玉秀一听孙舅妈来了,出来招呼她一起进屋。   “这是哪来的羊腿?”姜安宁看了看两人身后,“齐师长没来?”   周恩瑾:“齐师长就不来了。他说他来了,这些军官吃饭该吃不习惯了。这条东山羊腿是师长的特供,给我们拿来吃打边炉。”   “原来是东山羊,怪不得闻不到一点腥膻味。恩瑾,你去厨房片薄片,我在这等剩下的客人。”   “你辛苦了。”周恩瑾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爱人的脑袋。   看的一旁的秦岳起鸡皮疙瘩,现在几人就他单身,受不得刺激,“羊给我,我帮你片。”说着拿过羊腿,去了厨房。   “司务长怎么了?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姜安宁问自家丈夫。   周恩瑾看了一眼厨房,“他之前处的对象分了,估计心里不痛快。”   姜安宁惊讶极了,之前不是都商量着要举行集体婚礼了吗?当初两人挺好的,怎么就分开了,挺可惜的。   具体原因,周恩瑾没细说,姜安宁也就没多问。   五点半左右,客人都到齐了,大家才开始吃饭。打边炉一共四桌,堂屋两桌,剩下两桌,因为雨停了,放到了石板铺就的院子里。之前做的木推车就派上用场了,用来当货架,放各种菜。   大家都是很熟悉的朋友,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姜安宁和周恩瑾起身感谢了大家,之后该吃吃该喝喝,都很随意。   地道的打边炉是拿长竹筷子,围着瓦罉站着吃,大家有说有笑,宾客尽欢。   女人们边吃边聊天。郭秀娥想到什么似的,问姜安宁:“五天后的慰问演出你要去吗?去的话,我们一起。”   姜安宁夹了一只虾,“秀娥嫂子说的是首都芭蕾舞团的慰问演出?轮到咱们部队了了?”   芭蕾舞团来南方慰问演出,要去的地方很多,像放蜂的那林农场和兴奉农场都要去,海沙岛部队向来都是让先,自己留在最后。   姜安宁还以为还得过一两个星期才能轮到部队,没想到这么快。   “对,五天后不是周末吗,工厂休假,正好是慰问演出的日子。”   “当然要去,秀娥嫂子你们去的时候叫我,我带铁牛一块儿去。”小花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个时代的芭蕾舞,听说这次演出的是经典样板戏剧目《红色娘子军》,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男人桌的玉面馒头没有了,姜安宁去厨房打,周书婷跟着进了厨房,“恩瑾和你说过陶莹的事没有?那丫头就是这次的女演员,今天我从卫生所回来,还碰到了这丫头。”   “恩瑾没说过,不过大嫂和我说了。”   周书婷见她没误会,心里安定了些:“那丫头心地不坏,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以为什么都得围着她转,恩瑾没答应她,我怕她针对你。你还去慰问演出吗?”   “去,为什么不去?”别说对方连情敌都算不上,就算对方是前女友,也不怕,她才是恩瑾的妻子,对方有什么立场来针对她。   “那就好。”周书婷笑了:“果然是我认识的安宁。我之前还怕你心里不舒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吃完饭后,大家帮忙把饭碗桌子都收拾干净,有几个军属家孩子还小,要回去喂奶,和姜安宁周恩瑾道别先离开。   秀娥嫂子、桂芬嫂子她们也回去了,最后留下来吃甜点的就剩下宋大山夫妻,三姐家,还有司务长和阿曼母女。   今晚吃的是用三哥上次带过来的冰粉籽做的红糖水果冰粉,本来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吃着吃着,司务长竟然哭了起来。   喝醉了的司务长拉着周恩瑾、裴政务还有宋副团长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边哭边诉苦,“老周,老宋,我这心里苦啊……”   姜安宁和阿曼她们都没料到。要说副业组和司务长打交道比较多,姜安宁和阿曼对司务长还是比较了解的。   “司务长平日里看着乐呵呵的,没想到也会有这样伤心的一面。”阿曼看着唏嘘,见司务长哭的鼻涕都留了下来了,拿了包里的卫生纸递过去。   秦岳眯着眼看了半天没认出眼前是谁。   姜安宁都要笑了,阿曼穿了一条细棉布的裙子,麻花辫也卖掉剪成了短发,和平日里穿着灰色衣裤的时候比,确实变化不小。   司务长不接卫生纸,阿曼尴尬极了,就要收回来时,秦岳总算认出阿曼,接过卫生纸,说了声谢谢,转头又拉着周恩瑾和宋大山诉苦。   她们想避嫌,回屋,司务长不让他们走,非要她们帮忙评评理,姜安宁几个无奈只好留下来。   司务长拉着周恩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周恩瑾嫌弃写在脸上,忙给他拿了卫生纸放怀里,把袖子缩回来。这才避免被喝醉的司务长拉过去当擦鼻涕的工具。   听完司务长的话,姜安宁才知道司务长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上个月底,司务长的弟弟两口子去镇上取他寄回去的钱,没想到回去的时候下大雨,走山路的时候踩滑了,独轮车连他自己掉下山,弟妹去拉他,也跟着掉下去了。   现在家里就剩下一个六十多岁的母亲和刚满两岁的侄子。司务长当兵多年,一直是弟弟两口子在照顾父母,这次弟弟夫妻去世后,司务长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放着老母亲和侄子不管。   他就想着把老母亲和侄子接过来随军,这件事他也征求了对象的意见,本来手续都办好了。对象突然变卦,说不想当便宜后妈。   其实对方不愿意也情有可原,如果只是这样,司务长不会这么伤心,后来才知道在司务长家里出事前,对方家里就给找到更好的下家。司务长家的事算是给了对方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分开。   这才是司务长伤心的原因。毕竟在之前,他其实一门心思想和对方结婚,也去见了对方父母,哪里知道对方背地里会这么做。   司务长说着说着,又哭了。   阿曼皱着眉头,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平日里没觉得司务长是这么爱哭的人啊,三十岁的男人多了,就因为被对象抛弃就哭成这样,是不是也太没出息了点。   姜安宁见司务长这样,就知道他平日里肯定憋了许久,朝自家丈夫使了个眼色,和阿曼她们进屋去了,把院子留给四个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姜安宁就起床了,帮着大嫂收拾东西,把家里能装上的干海货给大嫂装了一些,送大嫂和周兴海去了码头。   看着轮船飘远,姜安宁才收回视线,赶紧往工厂走。   司务长酒醒后,想到昨晚的场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天来工厂开会,都不敢看姜安宁和阿曼。   这次开会说的是乒乓球大赛的事。每年部队和海沙岛当地政府在10下旬都会联合举办一场军民鱼水情的友谊赛。   由当地政府在公社选出六十四个人,和部队选出的六十四个人,代表军民双方展开乒乓球比赛。齐师长的意思,工厂也是部队的一部分,今年工厂也选出十个人去参加比赛。这次司务长来开会就是说这件事的。   工厂的人听到参加比赛不仅可以获得比赛的奖品,工厂还有奖励,都踊跃报名。   “这次我们工厂有十个名额,想参加的可以去王桂芬组长那报名。”倒时候王组长会举行一场简单的淘汰赛,选出十个代表。”   姜安宁看了兴高采烈的人群一眼,又放出一个炸弹般的消息:“这次友谊赛,我们工厂会额外拿出六十斤鸡鸭罐头和若干的果干果脯作为前三组的奖励。作为赞助商,大家可要好好表现。”   这次乒乓球赛对红星工厂是很好的打响知名度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接下来的日子,工人们下班后,战士们训练后,军属们忙完后,都会前去木质的乒乓球台前练习乒乓球。整个海沙岛部队驻地到处都能看到练习乒乓球的身影。   小孩子看着好玩,也没错过。铁牛拿出自己攒的零花钱,让姜安宁帮着买了一副乒乓球拍。每天跟宁思明还有大小柱子一起出去打球。   期间肖翠醒了,却拒绝交代任何东西,宋大山又不能对她用刑,拿她也没办法。   对方估计也是料到了这点,有恃无恐。   “老周,现在要怎么办?”   周恩瑾沉默了片刻道:“把她关进审问室,先晾一晾她。你趁此机会派人去查查肖翠在海沙岛或者羊城有没有认识或者熟悉的人?”   宋大山虽然不理解,但老周从来不做无用功,于是派人去调查。   日子不知不觉就到了慰问演出这天。今天大家难得没去练习乒乓球,而是早早拿着小马扎去了宣传部的大礼堂。   姜安宁打开自己的衣柜,换上一条新买的高腰白裙子,裙子适合孕妇穿,腰开得比较高,不会勒肚子,穿上也不会显肚子显胖。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双手翻飞,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迅速被变成了两根麻花辫。   她的麻花辫花了心思,不像这时候大多数女人贴着头皮扎,编的很紧。姜安宁编的比较松散,发顶也特意弄得蓬松,确保头包脸。   做完这一切,她用黄花梨木梳子勾出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整个人立刻多了一丝慵懒和随意的美。   这一身穿着打扮,完全符合这个时代朴素的要求,但就是看起来格外好看。   姜安宁满意地点点头,背上装满零食的军挎包出了门,走到自家丈夫面前,转了转,笑着道:“好看吗?”   周恩瑾哑着声音道:“好看!”   “好看就行。”姜安宁把自己的军挎包交给周恩瑾,牵着铁牛走在丈夫身边。   到了集合的地点,郭秀娥和阿曼她们见了姜安宁一身,都忍不住惊叹。   “安宁妹子,明明看起来差不多的发型和衣服,你穿起来就是要更好看。”   姜安宁本来五官精致,唇若樱桃,不点而朱,皮肤白皙粉嫩,这一打扮,站在那就像会发光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了。   姜安宁也很高兴,这是她特地打扮的。对方要跳舞,肯定穿军装画舞台妆,肯定会精心打扮。虽然陶莹不算情敌,但第一次见面,她也不希望自己被比下去,自然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   到这个阶段,已经跟周恩瑾无关了,只是女人之间单纯的胜负欲。   “秀娥嫂子桂芬嫂子阿曼,走吧,我们去看慰问演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2 19:40:46~2023-05-23 19:5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n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二合一◎   慰问演出的地方在宣传部大礼堂。此时不过刚刚六点, 离正式表演还有一个半小时。   姜安宁她们来的还算比较早,礼堂前面都被小孩子们占据了,齐天宝和宁思明坐在最前面, 旁边还放着两个椰子占位置,看到铁牛和大小柱子, 跳起来朝他们招手。   “老大, 大柱子,小柱子,这里!”宁思明蹦的老高,生怕老大看不到自己,齐天宝也跟着叫几个小孩过去。   铁牛看了看老姑, 想去, 但是又舍不得老姑和妹妹。   姜安宁从挎包里抓了一把小零食塞到他口袋里, 拍拍他的背,“去吧,思明和天宝都等急了。”   铁牛看了眼前排, 思明占位子椰子滚开了,小家伙正火烧火燎地扒拉。   “姑父和姨姨们都在,你就放心吧。”   铁牛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前排的诱惑,“姑父你照顾好老姑和妹妹, 我过去了。”   郭秀娥和王桂芬羡慕:“安宁妹子, 你是怎么教孩子的。铁牛也太懂事了, 哪像我们家柱子, 一见思明他们招手, 直接丢下我们就跑了。”   “其实有时候我宁愿铁牛不这么懂事。小孩子, 任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可能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 铁牛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虽然来了海岛, 可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小时候被丢下的阴影。   她和恩瑾也试图让铁牛放松一些,像其他小孩子一样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可是这么做,不仅没让小家伙放松,还适得其反。   铁牛似乎习惯了照顾她,若是不让他照顾,他反而会无所适从,很慌张。   姜安宁和周恩瑾虽然心疼,但也没确实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毫无保留地爱铁牛,让他安心。   郭秀娥他们听完,都是唏嘘,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个说法。对铁牛也更加喜欢疼爱。   周恩瑾捏了捏爱人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姜安宁微微一笑,目光看着铁牛的方向。铁牛正屁颠屁颠跑过去,和思明齐天宝他们几个小孩挤在一块儿。   第一排的小孩都是这样,人挤人,挤在一起看。挤来挤去成游戏了,你挤我,我挤他,要是谁被挤出去了,其他人就会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然后那人又重新加入,开始新一轮的挤人游戏。   姜安宁她们也找到了位置,周恩瑾和付团长把带靠背的板凳摆好,扶着两个孕妇坐下。阿曼和桂芬嫂子也跟着坐在安宁左边。   郭秀娥扶着肚子,眼神带着一丝慈祥,“小孩子真是好玩。这么挤也不嫌热。”   她们的位置在中间,离舞台就五六米远,视野很好。看戏配小零食才是最佳姿势,礼堂里不少人都揣了瓜子花生虾干之类的,边吃边等。   姜安宁坐了一会儿,见人多,怕后面不好上厕所,起身去了公厕。周恩瑾想要送她,姜安宁没让:“就几步路,我自己可以。”   宣传部礼堂旁边就有公厕,只是人太多,姜安宁觉得里面味道太大,就在外面走廊等。   这时正好碰到了首都芭蕾舞团的演员们。这些演员穿着演出用的军服,看去的方向应该是去化妆的。   有个身高纤细,接近一米七的女同志和同事们说了声,走到姜安宁面前,“你就是姜安宁?”   之前那次只是隔着老远匆匆看了一眼,这次是陶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姜安宁。   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那皮肤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里透着粉,五官玲珑精致,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还有那脸蛋那唇,没有化妆却颜色若朝霞映雪。①   这个年代讲究简朴素净,化妆打扮属于资产阶级作风,在外面基本买不到口红这种东西。不过像表演舞蹈这种还是要化妆的。所以比起素面朝天的大部分人,芭蕾舞演员格外好看和精神。   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姜安宁竟然比她们更好看更精神。   姜安宁看她一声军服打扮,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我是姜安宁。你就是陶莹吧。”   陶莹惊讶:“周大哥提到过我?”   姜安宁摇头,“恩瑾没提过,但是大嫂和三姐和我说过你。再联系你的穿着,并不难猜。”   陶莹心里委屈,就算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可周大哥竟然连提都没提过她,也太伤人心了。   “你不生气?没有任何误会?我和周大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陶莹不信邪,两人见面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说好的要找回场子呢,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没有,她要怎么办?   姜安宁莫名其妙:“为什么生气?你们那怎么能算青梅竹马,充其量只能算一起长大的妹妹。我为什么要乱想给自己添堵?”   陶莹:“……”   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小到大,因为她是家里六个男孩后唯一的女孩,从小备受宠爱,哥哥也好,大院里的叔叔婶婶也好,都喜欢她,她想要什么,也总是能得到。   周大哥是第一个不会顺着她的人,长得好看还优秀,两人家世相当,所以成了她心里独特的存在。   为什么他娶的妻子也这么奇怪,不仅怪好看,个性也怪好玩。不过是短短的接触,她心里那口不服输的气就咽回去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的头发,究竟是怎么扎的,她也扎过麻花辫,怎么就没有姜安宁扎出来好看?   姜安宁蹙了蹙眉头,看着半晌一言不发的陶莹。   这个陶莹怎么有种笨蛋美人的感觉,看起来不太聪明啊。她现在觉得三姐担心自己被欺负真的是多虑了。   这个陶莹似乎也不像是来找麻烦了。也不知道厕所人还多不多,过去看看。   姜安宁从陶莹身边走过,就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你的麻花辫为什么扎起来比别人的好看?”   “??”姜安宁侧头看她。   陶莹鼓起勇气,目光落在她蓬松的麻花辫上,又问了一遍:“你的麻花辫为什么比别人的好看?”   姜安宁抓起自己的辫子,“你问这个?”   陶莹点头,双眼发亮,“可以说吗?”   姜安宁想了想,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很简单,扎的时候不要绑的太紧,蓬松一点,会显得头更加小巧。头顶的头发也不要梳的太紧,扯的太疼不说,贴着头皮不好看,要头包脸更好看。”   陶莹看着她的头发,在对比之前自己扎头发时的样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道:“你这样真好看!”   姜安宁意外,不过还是笑着道:“谢谢,你很有眼光。你看起来也不错。”   姜安宁夸她了!她说自己还不错哎!   陶莹尽量让自己冷着脸,可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姜安宁往外走,陶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姜安宁快要走到走廊尽头,她突然快步跑到姜安宁身边。   “我知道大家都认为我被宠坏了,我是个性不太好,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周恩瑾不选我是他的损失,他结婚了,我也不会纠缠,更不会找你麻烦。我就是不甘心,有点不服气,还有点小心眼。我之所以申请这次的慰问演出,就是想亲自来看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过了,我输得不冤。”   快速说完一通,陶莹飞快地跑走了。   姜安宁看着她像被点了尾巴的猫一般的逃跑姿势,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这个陶莹真的是个笨蛋美人吧。   既然对方没有找麻烦的想法,她自然乐得清净。   到了公厕人比刚才少了许多,但还是很多。有婶子等不及了,瞧见隔壁男厕没人,直接让人望风,进去上厕所。   好在很快就有战士过来,那几个婶子才过来。姜安宁又排了几分钟,终于轮到自己。   回去的时候,姜安宁挑了一条近路去礼堂,这里更安静些,穿过化妆间就可以过去。   姜安宁路过的时候,看到一个女芭蕾舞演员出来,四处张望,把一双芭蕾舞鞋扔到了杂物堆后,用东西盖起来,然后走了。   姜安宁没在意,只以为对方在藏东西,只是当她穿过化妆间那条通道时,又碰到了陶莹。   只不过这次她红着眼泪,慌里慌张在到处找什么。见到姜安宁,顺口问了一句:“姜同志,刚才我和你聊天的时候,你记得我当时手上有芭蕾舞鞋吗?”   她记得自己带着的,就放在衣兜里,可刚才要换鞋时,却发现鞋子不见了。她是这次《红色娘子军》的主演,若是找不到鞋子,不仅没办法上台演出,还要为演出事故负责,说不定还会被处分。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回去拿替换的鞋已经来不及,她的脚格外小,鞋子都是定做的,其他人的也穿不了。   姜安宁一听芭蕾舞鞋,再联想到刚才看到一幕,好歹也是看过人类狗血电视剧的小花妖,只是稍微一想,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七七八八。   她听三姐说过,陶莹是首都芭蕾舞团最顶尖的演员之一,看她跳《红色娘子军》是一种视觉享受,尤其是陶莹的跳出来真的很美。   不想错过一场精彩的演出,加上她也不讨厌陶莹,姜安宁决定帮她。她带着陶莹来到刚才那位女演员藏鞋子地方。   看到芭蕾舞鞋,陶莹喜极而泣,赶紧换上,松了一口气的她道:“谢谢你帮我找到芭蕾舞鞋。”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错过一场精彩的演出。”   陶莹擦干眼泪:“你帮了我,就是我的朋友。姜同志,谢谢你。叫同志太生疏了,我们差不多大,我叫你安宁吧。安宁,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让你看到一场精彩的演出,不会辜负你帮我找鞋的恩情。”   至于那位扔芭蕾舞鞋的女演员,因为当时那人化了妆又遮遮掩掩的,她没怎么看清楚,只描述了她的身形特征。   听完,陶莹便知道是谁了。   演出时间快到了,两人并没有多聊,各自回各自的地方。   到了礼堂,周恩瑾拿着装满了零食的军挎包站在外面等着,见到妻子,走过去:“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进去吧,演出快开始了。”   “没什么,碰到有人需要帮忙,搭了一把手。走吧,我们快过去。”   七点半,演出准备开始。   芭蕾舞团这次演出了八个样板戏中的两个,都是耳熟能详的曲目,最先出场的是芭蕾舞剧《白毛女》,最后才是《红色娘子军》。   《白毛女》也很好看,但是从现场气氛来看,《红色娘子军》明显更受欢迎,不仅因为它是第一个带刀表演的芭蕾舞,更因为它讲述的是海岛姑娘吴琼花从一个苦大仇深的农村姑娘成长为信念坚定的革命战士的故事。②   对生活在海沙岛的人们来说,有特殊的革命意义和精神。   整场演出全程大家都屏住呼吸,都被这音乐,这舞台,还有芭蕾舞演员的身姿所震撼。全程鸦雀无声,连嗑瓜子的声音都听不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舞台上。   拿到自己芭蕾舞鞋的陶莹在舞台上像一只芭蕾精灵,姜安宁第一次这么强烈直观地感受到舞台传达出的革命精神和那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这真的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演出结束,全场响起如雷般的掌声,连绵不绝。陶莹浑身是汗,站在台上望着舞台中央。   周书婷还以为她在看自家弟弟,仔细一看,才知道人家看的是弟媳?   嗯?她看错了吗?   确实没看错,陶莹看到确实是安宁。这是什么情况?   表演结束,大家开始拿着小马扎往外走,边走边聊刚才的演出。姜安宁她们不及,打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等着无聊,秀娥嫂子和阿曼按捺不住讨论起刚才的演出。   秀娥嫂子道:“太精彩了。尤其演琼花的那位女演员也太好看了,在舞台上简直像是能发光一般。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演出。”   阿曼和桂芬嫂子也点点头。   阿曼道:“安宁,嫂子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中间那个动作,那也太好看了。人竟然柔软成这样,要我我肯定不行,指不定就把自己扳折了。真的太好看!”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姜安宁看嫂子们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后世粉丝追星的场景,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真的很像。   姜安宁她们聊天的时候,周恩瑾和付团长就待在一旁等候。   付一山有点不能理解,虽然这芭蕾舞剧确实很好看,但至于讨论这么久吗?他看了一眼周恩瑾。   周恩瑾目光一直没离开自家妻子,护在她身边,免得拥挤的人流挤到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郭秀娥看着人家周团长护着安宁,再看看自家老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板凳旁边,不知道还以为有人要偷他板凳,也不知道来护着自己,真是榆木脑袋!   付一山被自家妻子瞪了一眼,挠挠头,一脸茫然,她怎么又生气了?   “还不快过来,护着我!”郭秀娥看他这样更生气了,尤其是肚子大了后,每天她都睡不好,这人却睡得像死猪一样。   付一山这才拿着板凳过来,人群往外,半天没挤过来。   郭秀娥气得不行,“你不会把板凳放在原地啊?”   等付一山过来,郭秀娥翻了个白眼,靠着他,这才好受点。真是一点不知道体贴人。想到肚子怀的双胞胎,郭秀娥心里更愁了。不过好在婆婆就要来了,老付是指望不上了,婆婆在还可以帮帮她。   果然怀孕这事只有女人懂得女人,指望没生过孩子的男人懂女人怀孕的苦,不如指望猪上树。当然,周团长除外。   人家是没怀过孩子的,但是人家懂疼老婆。这就是差距。   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周恩瑾拿起板凳,护着姜安宁往外走。付一山这次学聪明了,跟着老周学,对方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别说还真的有效果,至少他家秀娥没那么生气了。   付一山暗自下决心,以后多观察多学习,他这个人笨是笨了点,但是依葫芦画瓢他还是会的。   她们是最后离开礼堂的,出去后,几乎就没什么人了。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安宁安宁,等等我!”   众人停下,回头看到是陶莹,全都看向了姜安宁,像是在问你们认识?   陶莹跑到众人面前,“书婷姐好,周大哥好。”说完看了看牵着姜安宁的铁牛和护着姜安宁的周恩瑾,笑嘻嘻地凑过去,挤开周恩瑾,笑着道:“周大哥还要拿板凳,还是我来护着安宁。”   周书婷看着两人挽在一起的手臂,惊讶极了:“你们这是?”   姜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陶莹就说了:“今天安宁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安宁?”   她看着姜安宁的目光带着一丝渴望和忐忑。毕竟之前说是朋友,只是她一厢情愿。   姜安宁不讨厌她,又是颜控,刚才看了她的表演,对她还有滤镜,见她如此,便点了点头。   陶莹见到她点头,眼睛都亮了,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姜安宁仿佛看到了她背后有一条小尾巴,不停地扫啊扫的。   她这样子让小花妖想起了以前总喜欢在她跟前晃悠的小橘猫,每次都很傲娇又小心翼翼地和她的花花玩。   周书婷看两人的相处,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释然了。安宁这么好,陶莹和她接触后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周恩瑾,他只关心自家妻子,对陶莹的出现并没有太大反应。   郭秀娥阿曼他们看到陶莹,都很高兴,托安宁的福,她们竟然能和演琼花的女演员这么近距离聊天。   女人们有说有笑往家属院赶,男人们跟在身旁,聊起最近的乒乓球赛。他们作为团长和政委,以前也参加过乒乓球赛,周恩瑾还拿过第一届军民鱼水情乒乓球赛的三连冠。   这次他们不参加,但是手底下的兵要参加,若是能赢,是团级的荣誉。   到了家属院,陶莹朝姜安宁挥手告别,等她一走,周书婷按捺不住,问姜安宁两人怎么认识的。   姜安宁就把两人见面和下午她帮了陶莹的事说了。   周书婷听完才明白,难怪她们能成为朋友。陶家丫头是个爱美的,喜欢美的事物,安宁毫无保留的告诉她扎头发的方法,还替她找到了舞鞋,帮她免除了处分,成为朋友太正常了。   自家妻子这么受欢迎是一件好事,周恩瑾也替妻子高兴。只是之后几天,他就笑不出来了,陶莹这丫头见天没事就往他们家跑,来找安宁,简直化身妻子的迷妹,知道自家妻子喜欢她的表演,就和妻子聊舞蹈。   两个女人聊得格外投机,以至于姜安宁都忽略了周恩瑾。   晚上,周恩瑾帮爱人洗脚,按摩水肿的腿。   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姜安宁就是看出他在生闷气,哭笑不得:“没想到我们家周团长还是个大醋坛子。”   姜安宁抱着他的脑袋,抬起他的脸,哄道:“恩瑾,别生气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一撒娇,周恩瑾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哪还记得吃醋。   周恩瑾帮她按摩完,去冲了个凉。   大嫂回去后,铁牛搬回了他的房间。卧室只有姜安宁和周恩瑾,她躺在床上看着擦着身上水滴的周恩瑾,脑子里闪过羞羞的画面。   等周恩瑾擦干上床,姜安宁像条毛毛虫似的一点一点挪到他怀里,悄悄在他耳边道:“我问过宁医生了,宁医生说怀孕第4个月到第7个月之间可以同房。”   周恩瑾喉结滚动,“真的?”   姜安宁抬眸看着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素了几个月,正值血气方刚的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干柴烈火的碰撞,交织在一起。   姜安宁压抑着声音,却无法抑制颤抖,她眼尾红润,双眼像被雨水洗过一般,水润光泽。   结束后,周恩瑾从后侧搂着妻子的腰,亲吻她香汗淋漓的背,“我去打点水给你擦擦。”   姜安宁沙哑着声音嗯了一声,浑身无力。   距离乒乓球赛越近,大家练习的热情越高涨。每天下班或者训练后,都能看到大家训练的身影。部队会先进行一场预选淘汰赛,工厂也会一起参加,最后选出五十四名战士和十名工人代表部队和工厂参加友谊赛。   这天,周恩瑾正在办公室处理政务,宋大山笑着走进办公室,“老周,果真是料事如神。这肖翠在羊城还真有一个熟识的人。顺藤摸瓜下,我们发现肖翠在嫁给朱副团长前结过一次婚,并且和前夫有一个八岁的儿子。现在这个儿子被敌特控制住,威胁肖翠偷取机密资料。”   周恩瑾:“立刻让我们的人封锁羊城附近的港口,尤其是大鹏湾,小心敌特的人逃港。另外,立刻去审问室提审肖翠。”   “明白。”   周恩瑾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来,锁进柜子里,前往问询室。   问询室。   肖翠坐在下方,不管宋大山如何问她,她只有一句:“你们死心吧,不管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周恩瑾示意宋大山不用再问,拿过肖翠的资料,当着肖翠的面念了起来:“肖翠,1940年出生于吉省安平乡,64年嫁给朱有民,67年上岛。我说的对吗?”   肖翠面无表情:“周团长,别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交代任何东西的。”   周恩瑾放下资料,那双犀利的眼睛看着她,“不交代是因为他们答应你会带肖小宝逃到香港吗?”   肖翠猛地看向周恩瑾,颤抖着嘴唇:“你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不傅脂粉,而颜色若朝霞映雪,又如梨花带雨,诸体位置,各极其妙。——《汉孝惠张皇后外传(其一)》   ②参考了百度百科   感谢在2023-05-23 19:58:59~2023-05-24 20:5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nee、沐澄 2瓶;沙沙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二合一◎   “每过一段时间你都会去羊城供销社买东西, 其中有数次买的东西海沙岛供销社就有,而且价格更便宜。以你勤俭的个性,不应该舍近求远。”   周恩瑾冷冷地看着她:“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 现在该你回答我了,谁派你来的?”   肖翠还在犹豫, 若是对方知道她交代了, 会不会对小宝不利。   宋大山看不下去道:“肖翠,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什么都不交代他们就会放过肖小宝吧?敌特的手段从来都是不留活口,你真的要拿你儿子的命赌他们会信守承诺吗?如果你还想救你儿子,我劝你赶紧交代。”   宋大山看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说,真的替朱副团长不值, “难道你就不能为朱副团长考虑考虑?你知不知道, 因为你的问题, 他不仅不能留在部队,还可能会面临审判。”   想到那个护她爱她的老实男人,肖翠看了看周恩瑾, 最后还是开了口道:“我愿意交代。周团长,宋副团长,这件事和有民和小宝都没有关系,他们不知情,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你们想问什么, 我都可以说, 只求你们放过他们。”   周恩瑾:“他们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部队自会调查。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谁派你来的?”   既然选择了说, 肖翠不敢隐瞒, 比起敌特, 她更愿意相信周团长。   “我的上线是羊城百货商店的秦开阳秦经理。之间韩丽梅售卖芒果时,我们是通过水果罐头来传递情报。后来韩丽梅被赶出去后,秦开阳觉得不保险,便选择每个月在羊城见一面……”   肖翠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交代,周恩瑾和宋大山离开审问室前,听到肖翠饱含歉意地声音:“周团长,宋副团长,帮我和老朱说一声,我对不住他。”   根据肖翠交代的情况,周恩瑾和宋大山派人前往羊城百货商店。到那才知道,秦开阳谎称老家有事已经请假好几天。等宋大山派人找到秦开阳老婆孩子时,对方还以为秦开阳出差去了。   “这畜生,竟然抛妻弃子一个人跑了,还把老婆孩子当成诱饵。”宋大山忍不住骂人。   废了这么大的劲,竟然让对方跑了,宋大山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只好先回部队汇报情况。   “老周,现在怎么办?他奶奶的跑得也太快了点。”   周恩瑾:“他跑不了。把肖翠交代的消息放出去,让朱大力他们加大对逃港线路的排查,尤其是大鹏湾。”   宋大山不解:“为什么是大鹏湾?毕竟大部分逃港的人最喜欢走的就是大鹏湾,这条线被调查的可能性最大。”   “秦开阳这个人表面上看好色贪婪还有点小聪明,但你从他在羊城百货的表现就能看出,他是个胆大心细,并且好赌成性的人。这种人最喜欢铤而走险,对他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了,我马上加派人手。”   微风吹散云层,露出皎洁的月亮。凤凰树上,红椒鲣鸟的孩子已经长满了羽毛。这会儿依偎在成年红脚鲣鸟的身旁沉睡。   姜安宁坐在屋子里,就着台风处理工厂的事务。突然,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这年代电力供应不稳定,停电是常有的。姜安宁没有慌张,而是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五斗柜前,拉开抽屉拿了一根白蜡烛,用火柴点燃。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九点钟了,恩瑾怎么还没回来?   姜安宁困的不行,不打算等了,简单洗漱后,吹灭蜡烛上床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痛醒了。   睁开眼,看到月光下正在挂衣服的影子,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今天这么晚?”   “肖翠的事有了突破,多耽搁了一些时间。我吵醒你了?”   “没有。”姜安宁拉开灯,伸长手揉了揉自己的腿。   “又抽筋了?”周恩瑾坐到床上,把妻子的腿挪到跟前,“我帮你按按。”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这阵子我可能会比较忙,晚上你不用等我,先睡。”周恩瑾手指修长,按压力度刚刚合适,酸胀水肿的腿因为按压疏通,舒服了许多。   姜安宁蹭了蹭爱人,声音带着刚起床的软糯:“没有你在身边,我都睡不好。”   周恩瑾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那我尽量回来。”   姜安宁搂着爱人,“嗯。”   “你先躺下,宁医生教了我一套新的按摩手法,可以缓解抽筋,你试试有没有效果?若是没效果,明天我再去找一下宁医生。”   姜安宁乖乖躺下,望着给自己按摩的丈夫,心里暖暖的。她家恩瑾真好!   新的方法确实舒服了许多,周恩瑾手法熟练,力度温柔,姜安宁哼唧了两声,竟然慢慢睡着了。   见妻子睡着,周恩瑾下手的力度慢了些,按照宁医生交代的手法又按摩了一遍才停下。   洗干净手回到床上,周恩瑾轻手轻脚拉开被子,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替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爱人甜美的睡颜,周恩瑾只觉得一切忙碌都是值得,拉灯也闭上眼休息。   早上,周恩瑾生物钟照常醒来,打好饭放到锅里蒸上,姜安宁起来吃了就可以直接去办公室。   今天,她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工厂的电话就响了,是周兴海打来了。   “小婶,珍珠贝的事我问过我同学了,他说水产研究所从五八年就在研究海水珍珠贝的养殖,人工养殖白蝶贝的想法是可行的,只是目前还存在一定的技术难关没有攻破,无法进行大规模人工养殖。”   这个结果其实姜安宁大致猜到了,国内关于海洋研究的科学成立时间短,还不成熟,白蝶贝的人工育苗肯定不是一件容易事。现在技术没有突破也是正常的。   她记得前世人类好像要到了两千年后才能突破白蝶贝的技术难关,实现白蝶贝的人工育苗。目前看来,悬崖下的那批白蝶贝价值极高。   以后她得经常去那边,给白蝶贝喂喂月光花露,让它们长好一些,多产一些崽崽。   虽然珍珠贝的想法只能暂时搁浅,但是大海的资源这么丰富,说不定也有其他合适养殖的水产。   就在姜安宁已经放弃珍珠贝的养殖计划时,周兴海的话给了她新的希望。   “虽然白蝶贝还不能人工养殖,但是马氏珍珠贝的人工育苗技术已经成熟。这个马氏珍珠贝虽然没有白蝶贝经济价值高,但若是养起来了,也可以被采购创汇。”   姜安宁知道马氏珍珠贝。这种贝壳比起白蝶贝来虽然要差一些,但也浑身是宝。它的贝肉很鲜美,可以食用。壳可以做成装饰,珍珠也可以用作药用和装饰。   若是能养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姜安宁有心想多问一些关于马氏珍珠人工养殖的事,周兴海那边也把自己知道的说了,“涉及到具体的养殖事项,电话里说不清楚,小婶若是愿意,可以参加下个月15号水产研究所的珍珠贝展示会议。”   “那感情好,我一定去。兴海这次多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对了,替我和你同学说声谢谢。”   挂断电话后,姜安宁心情舒展。   虽然马氏珍珠贝差了点,但养殖技术成熟,养殖成本更低,只要能养出珍珠,工厂就多了一个创外汇的商品。   姜安宁在小本本记下下个月15号这个日子,倒时候让阿曼和自己一起去。   阿曼现在展现出来的可塑性很强,姜安宁已经和齐师长司务长通过气了,过段日子她的肚子大了不方便后,可以试着让阿曼暂代她处理事务。   咚咚,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姜安宁看向来人,是齐师长的勤务兵小刘。   小刘道:“姜厂长,师长让你过去一趟。”   “好的,我马山就来。”姜安宁猜测是史密斯先生技术交流的审核下来了,没敢耽搁,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关上办公室门去了师长办公室。   到那一看,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齐师长满脸笑容,让她坐,把桌上的文件推到她的面前:“安宁,你看看,除了你提到的荔枝蜜养殖技术,其他的技术领导们也同意在适当情况下可以交换。”   姜安宁翻开文件仔细查看,上级领导几乎将此事全权交给自己处理,这是对她的信任和重视,她也不能掉链子,一定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齐师长看着姜安宁,眼里都是欣慰。谁能想到当初草台班子的副业组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女同志了不得啊。   等姜安宁看完资料,齐师长对她寄予厚望:“工厂和史密斯先生的技术交流上级领导很看重,我们工厂现在是兄弟部队的榜样。这次交流若是成功,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典范,以后我们便可以以此为出口,撬动更多的技术交流。这对突破国际的技术封锁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姜安宁神色郑重,“师长放心,这次技术交流我一定不负厚望。”   国家刚成立不久,若是能多一些技术交流的机会,对国家的发展大有好处,这点她是非常清楚的。   齐师长满意地点点头,见她脸色严肃,安慰道:“你也不要有压力,倒时候我安排周恩瑾过去帮你。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天塌下来有我这个师长给你顶着,你放手去干。”   出了师长办公室,姜安宁便打算回办公室。回去的时候,她特地去了一趟邮局,之前苏渔寄过来的花种子效果很好,她这次不仅要寄回信,也给苏渔准备了一些谢礼,希望她可以喜欢。   寄完信和东西,回到办公室,姜安宁立刻给羊城外贸部去了电话找吴学琛吴同志。   “吴同志,上级领导已经通过了技术交流的审批。若是史密斯先生最近方便,可以安排时间,工厂随时都可以。”   吴学琛接到电话很高兴,通过话筒,姜安宁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姜厂长,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今天史密斯先生还问起这件事,我正愁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答复,这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吴同志说不知道如何答复自然是客套话,不过他表达的意思,姜安宁明白。   这次技术交流,外贸部也很看中。史密斯先生在他的国家是有着一定影响力的大商人,若是能和对方进一步展开商业合作,不管是创外汇还是对羊城的发展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姜安宁和吴同志约好,等史密斯先生参观完羊城之行最后一站,便来海沙岛。   下午五点,姜安宁伸了伸懒腰,把东西收拾好,开始往家里走。回家属院的路上看到大家全都往大礼堂外赶,正好碰到林梅嫂子,便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   林梅一脸气愤:“安宁你还不知道吧,肖翠,就是当初教你们游泳的那个肖翠,她竟然是敌特。亏我们平时还觉得她人不错,结果都是敌人的糖衣炮弹。”   “没错,公告贴出来了,她这次居然去偷部队的机密文件,听说她还有同伙,现在已经交代了。朱副团长多老实的一个人啊,竟然娶了这么个娘们,真是祸害!”说话的是林梅旁边的一个军嫂。   姜安宁也没想到严向军背后的人居然会是肖翠。谁能想到当初苦口婆心教一众军属游泳的大姐,居然会是敌特?   肖翠交代的消息放出去没多久,秦开阳果然急了,乔装打扮后,让手下人抓着肖小宝找蛇头选了一条新开辟的隐秘路线逃跑,而他自己伪装成渔民混在大鹏湾逃港的人中。   被抓到的时候,他人已经快游到港城了。   宋大山暗道好险,要不是老周及时赶到,发现不对,这家伙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秦开阳被抓后,知道大势已去,为了减轻刑罚,主动交了一批名单。他作为敌特安插在广府的一个骨干头目,掌握的东西对他们剿灭海沙岛残余的敌特势力有很大帮助。   靠着这份名单 ,拔出萝卜带出泥,海沙岛连带整个广府都清理了一批人。部队联合当地公安机关,共侦破了34起间谍敌特破坏案件,先后逮捕353人。   周恩瑾因为这事忙碌了一阵,不管多晚,都尽量回家。好不容易忙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齐师长那边已经下达了命令,等接待完史密斯一行人,他就需要前往小橡岛,那边的工作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需要他主持。   听师长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妻子肚子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了,家里只有铁牛在,他不放心。想了想,周恩瑾给首都拨了个电话。   首都老宅。   周家老爷子和罗老司令下完象棋,回到家里,胡玉秀已经把中午饭做好了。老爷子刚坐下,就听到电话声,接起来听到是周恩瑾的声音,明明心里高兴,却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臭小子,打电话有什么事?”   周恩瑾:“安宁肚子大了不方便,我马上要去小橡岛,所以想请刘同志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安宁。”   周时峰还以为是什么事,冷哼一声:“等你这个臭小子开口,黄花菜都凉了。老子已经让刘同志过去一趟,按时间,估计就快到了。”   话说完,电话里一阵沉默,该说的话都差不多说了,父子俩都不知道继续说什么。   最后还是周恩瑾开了口:“爸,蓝萍的消息有进展了。我已经查到人在首都……”   电话里沉默片刻,周老爷子才道:“你小子做得比我好。你妈的事,就交给你了。”   话说完,父子俩又没话说了。   周恩瑾道:“爸,没事我就先挂了。”   刚要挂断,从里面传来一句:“出任务注意安全。”   周老爷子大概是第一次对儿子说这么肉麻的话,说完受不了,又加了一句“别成天让老子替你操心”作为掩饰,然后不听儿子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恩瑾听着话筒里熟悉的嘟嘟声,嘴角微微勾起。   胡玉秀和周恩山从厨房端菜出来,听到老爷子最后两句话,惊讶极了。   周老爷子看到儿子儿媳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假意咳嗽几句掩饰,转移话题顺嘴说了一句:“哎,今天竟然有豆腐鱼汤,我得多喝点。”   周恩山皱着眉头:“爸,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吃豆腐鱼汤,嫌弃没味道?”   “有吗?”周老爷子尴尬极了。   老爷子当年可是枪抵着额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胡玉秀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帮着解围:“爸这是看我做饭辛苦才这么说的,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说完替老爷盛了碗汤,笑着道:“老爷子,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就是要喝点鱼汤补补,正好今天多喝点。”   周恩山被爱人瞪了一眼,还不知道怎么了,不过他也没多问,埋头吃饭。   只有老爷子对着满满一大碗白不啦叽的鱼汤愁得慌。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怪周恩瑾这个臭小子。   只是话都说出口了,一口唾沫一口钉,总不能反悔。没办法,老爷子还是把一大碗鱼汤喝了。   胡玉秀在一旁看到了,忍俊不禁。今天终于不用好说歹劝着老爷子喝汤了。   11月初的周日,工厂放假,铁牛要练习乒乓球,姜安宁没事,想着今天的运动步数还没走够,跟过去看看热闹。   乒乓球的场地是临时布置的,原来的地方太小,不够用。这次特地选在了宣传部大礼堂外的坝子里,十几个木质球桌看起来简陋,却是大家休闲时不可多得的娱乐工具。   过两日就是军民鱼水情的乒乓球赛,代表部队去参加乒乓球赛的六十四名同志已经选出来了。   让姜安宁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有好几个她熟悉的。梁石小战士、林梅婶子,还有阿曼。   最让人意外的就是阿曼。   阿曼见她惊讶,露出灿烂的笑容:“离婚后,我就想过了,我以后要尽可能多尝试,只要是我感兴趣的,我都要去试试。”   说到这,她脸上浮现一丝落寞:“以前老于他总说,这是男人的活动,一个女人去不像话。”她的双眼迸发出耀眼的光彩,看着姜安宁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安宁,是你改变了我,所以我就报名了,没想到真被选上了。”   姜安宁看着这样的阿曼替她高兴,给她打气:“阿曼,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秦岳负责这次的后勤,这会儿也在现场。看到阿曼也惊讶了一下。   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看向阿曼。   此刻她剪了一头利索的短发,握着球拍,目光专注地练习颠球。阳光从她背后照射下来,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一点也看不到以前的怯懦的样子。   阿曼颠球一下子没颠好,乒乓球飞了砸到旁边一人,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球。   “给你。”秦岳把球递给阿曼。   阿曼接过球,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司务长。”   秦岳看着她,心突然跳的很快,匆匆说了句不用谢,便逃也似地离开。   姜安宁正准备问一下司务长卡车的事,就看到他满脸通红地跑开了。   司务长这是脸红了?   她看看重新开始颠球的阿曼,又看看司务长离开的方向,总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正说着,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喊了一句:“第二批退伍名单出来了。”   有人从后面匆匆赶来,“麻烦让一下。”   姜安宁闻言挪开位置,结果发现是钱大姐。   钱大姐看到她不自然地愣了愣,随即越过她,跑到布告栏前,看到上面有自己丈夫的名字时,整个人都懵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她的目光正好落在姜安宁身上,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后悔不迭。当初若是她不贪那点钱,不临时拆伙,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军人而言,家属的作风问题也很重要的考核指标。这次退伍本来没有自家丈夫的,若不是自己作,丈夫也不会受她影响。   她真的知道错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现在认错也改变不了结果。不过,幸好,幸好邱玉的丈夫也在名单里。   想到这,钱大姐看邱玉的眼神充满了愤怒,直接扑了过去。这次没有了顾虑,钱大姐战斗力爆棚,邱玉被打的惨不忍睹。   姜安宁站在人群外,都能感受到两人干架的气势,周围的战士根本拦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钱大姐和邱玉直接杠上了,每天早上吃完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邱玉家,和邱玉干架。   本来连累丈夫退伍,以后要回农村种地,邱玉已经委屈得不行,每天还要被钱大姐追着揍,更是   她也想过躲,可不管她躲到哪,都能被钱大姐找到,然后打一顿。多来一两次,邱玉干脆也不躲了,每天就等着钱大姐。   两个人从院子里打到院子外,互殴,谁要是上去劝或者拉还要被两人骂。   这事在整个海岛家属院都传遍了,当初那几个没有跟着离开的人,无比庆幸。这人啊,果然不能做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早晚都要吃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一对比,来工厂上班简直就像进了福窝窝。在她们心里,对姜安宁能接纳她们也更加心怀感激。   姜安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这会儿正忙着安排三天后的行程。   因为刚才吴学琛同志来电话说,三天后一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就要到海沙岛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4 20:51:21~2023-05-25 23:3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音宝宝很爱笑 10瓶;Renee、小五、沙沙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二合一◎   这天史密斯一行人在外贸部吴学琛同志的陪伴下, 乘坐轮船正式抵达海沙岛码头。   早上周恩瑾起床后,姜安宁也跟着起床,等丈夫打好饭回来, 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件簇新的布拉吉长裙。   裙子是上次大嫂从首都带回来的, 是时下首都流行的款式, 裙子是红色格子条纹,原本束腰的地方改成了高腰,不会勒肚子,又能展现温婉利落的气质。   凌晨六点,两人吃完早饭, 把铁牛交给三姐, 便坐上师长派来送他们的吉普车, 前往海沙岛红星工厂。   坐在车上,姜安宁一直在喝水,不停地咬嘴唇, “恩瑾,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明明早上起床,她还满腔豪情, 要一展拳脚。结果刚坐上车开始, 就有点紧张。大家都很重视看中这次技术交流, 她肩膀上的责任越大, 一上车, 脑子就开始乱想, 不听使唤。   周恩瑾握着爱人的手, 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怕,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会陪着你。”   丈夫的安慰给了她一定信心,她尝试深呼吸,不断给自己积极暗示,不逃避最糟糕的情形,脑子里飞速转动,演绎若是遇到最坏的情况该如何解决。有了应对方案,心里的紧张才好多了。   史密斯先生他们的轮船九点到达码头,预计到工厂的时间在九点四十左右。   姜安宁来得早是有其他事要处理安排,没想到到了工厂办公区,她发现除了秀娥嫂子因为快要生产不能来,阿曼、王桂芬还有部分员工竟然早早都来了。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姜安宁虽然理解大家早点来的心情,但是这天都还没完全亮,离史密斯先生来还要好几个小时,未免也太早了。   听到姜安宁的问题,阿曼、王桂芬还有几个工人都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道:“其实我们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合眼。”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外国人,一想到今天一见就是几个人,兴奋地睡不着。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早点来准备。”   “外国人到底长什么样,我实在太好奇了。今年回老家,我可得好好炫耀一番,我们大队还没人见过外国人呢,我肯定是第一个。”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不得早一点。   阿曼是担心明天的接待,王桂芬是担心明天交流掉链子,剩下几个是有担心有兴奋,结果全都没睡成。   这显然不是个例或者几个人的行为,其他工人也陆续赶到工厂,最迟的都比平日早半个小时。   见大家这么兴奋和紧张,姜安宁反而不紧张了。她好像是那种越紧张表现就越冷静的人。   虽然前几日已经做好准备,大家还是紧锣密鼓地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工人们穿上干净整洁的蓝色工作服,带上帽子和口罩,在自己的岗位上准备今天的工作。   外宾来参观,她们工作还是照常做。   办公区的地方看不到一片落叶,花园里撒种的各种滇省以及本地的花种正绚烂多姿地绽放着。   早上九点半,工厂门前的道路尽头出现几辆红旗轿车,慢慢抵达工厂。   王桂芬和阿曼分别跑到加工厂和养殖场,通知大家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到了。   王桂芬深吸一口气,:“大家不要紧张,拿出我们精气神。外国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起哄看热闹,这样会让人觉得我们不礼貌。就按照平日里大家的表现,正常发挥就行。”   她说是这么说,其实自己也紧张,但紧张也没办法,安宁说了,她现在是工厂的技术骨干,得带好头。   王桂芬替自己打气,她不紧张,对,一点也不紧张。虽然她的口干舌燥,心跳得厉害。   另一边的养殖场,阿曼再次仔细检查一番,确保没任何问题,才出去汇合。   两人站在姜安宁身边,作为工厂的代表一切负责接待。站定后,两人朝姜安宁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就绪。而这时红旗轿车停下,门打开,上面的人走下来。   最先下来的是海沙岛当地负责外事的工作人员,之后下来是老熟人吴学琛同志。史密斯先生和专家团也紧跟着下来。   上次在码头见过的秘书布朗先生也随行在侧。见到安宁,在史密斯先生身边耳语几句,姜安宁随后就看到那位英俊、长着蓝眼睛的先生看向她。   考虑到安全问题,今天要参观的场地都提前做好部署,家属院那些想来凑热闹的军属都被要求暂时不来工厂,所以周围并没有挤太多人看稀奇。   这一点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松了口气,连带着对工厂的态度都更加随和。   史密斯随行一共有十二人,除了史密斯先生和秘书布朗先生,剩下的都是史密斯先生带过来的技术专家。   姜安宁带着人笑着迎了上去,周恩瑾跟在她左侧。在吴学琛吴同志的介绍下,双方互相认识了。   史密斯先生难掩惊讶:“美丽的姜安宁女士很高兴认识您,你们的荔枝蜜非常棒,我和我的家人都很喜欢。”   这句话史密斯先生用的是中文,姜安宁听懂了,笑着道:“我们的荔枝蜜确实很棒,能得到您和家人的喜欢是我们的荣幸。请!”   姜安宁先带着史密斯先生一行人进入工厂参观,工厂的设计借鉴了后世的花园工厂设计理念,工厂的规划也很科学合理,就是与目前国外的工厂相比也不差。   那群外国专家四处察看,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姜安宁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惊讶。   周恩瑾低头在她耳边道:“他们在称赞工厂的设计很惊喜。安宁,你做的很好。”   姜安宁也很高兴,不枉当初她为了借鉴后世的花园工厂的设计理念,冥思苦想回忆细节,一切都是值得。   姜安宁一边介绍,吴同志一边给史密斯先生翻译,史密斯先生不停点头,显然很满意。   听到外国客人对她们的工厂夸她们的工厂很好很不错,王桂芬和阿曼脸上都是笑容。   虽然平日里她们也觉得工厂很好,但从外宾嘴里听到赞美,感受还是不一样。   这个时候国外的很多东西比国内的先进,王桂芬和阿曼心里也不禁忐忑,怕外宾看不上她们的工厂。现在听到周团长和吴同志的话,心里涌起一股自豪,不由自主昂首挺胸。   参观完工厂的生活区和养殖加工区便是污水处理区。   一路上,姜安宁热情介绍工厂的分布和设计,正说着,突然加工厂排污的管道打开,朝外面水池排污水。   随行的一位外国专家很激动,站在污水管道前不停地比划,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他旁边负责翻译的外事办工作人员试图进行安抚,却没有效果。   负责排放污水的员工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这个外国专家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吓得都快要哭了。   听到动静,姜安宁几人连忙赶过来,“发生什么了?”   那位外国专家见姜安宁过来,知道她是这个厂的厂长,快步跑过来,极其严厉的说话比划。   姜安宁没听懂,看向自家丈夫。   周恩瑾向姜安宁翻译,听完丈夫的话,姜安宁大致明白怎么了。   这位外国专家看到他们把工厂的污水随意排进外面的水池,担心污染环境,破坏水源和生态,极其不赞同,让他们停下来。   外事办的同事虽然解释了这是处理过的污水,外国专家仍然不认同,要他们离开停止。   其他外国专家也试图劝说他,就现在国际上的情况来讲,这样的问题各个国家都有,那些工业发达的国家更严重。   外国专家没同意,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   史密斯先生也很抱歉:“姜女士,抱歉,劳伦斯他只是曾经受到过伤害。”   之后史密斯先生用的事英文 ,周恩瑾翻译过后,姜安宁才了解。   原来是这位外国专家曾经亲身体验过环境污染的危害,所以态度格外激动和强烈。   吴学琛和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毕竟这是人家的工厂,而且不是随意排放,是处理过后正常排放,无可指摘。红星工厂在污水处理上已经比很多工厂好了。   这时同行的外国专家还在和那位头发花白的专家理论,头发花白的专家很生气,已经打算打道回府,暂停这次技术交流。   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姜安宁连忙安抚并解释:“很感谢这位先生提出的建议。还请先生给我五分钟,我会向您展示我们这么做的原因。请大家跟我来。”   那位专家听完翻译的话后,看到姜安宁很诚恳,虽然态度还是很严肃,但愿意给时间。   姜安宁将一行人带到外面的水池前,示意那位头发花白的外国专家走进水池,“先生你看这是刚才排污的管道,排出的水和外面水池的水是一样的。不是因为水池被污染了,而是因为我们一直用的就是处理好的污水来布置的水池。”   当听到翻译说养满五彩小鱼和水草莲花的水池里用的就是工厂的污水时,不仅那位外国专家和连史密斯先生一行人惊讶了,就连吴同志和海沙岛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们都惊呆了。   用污水养鱼养水草,若是这样的水都会带来严重污染,那人类的方方面面的工业活动都不能进行了。   目前国内的工厂普遍更注重生产,对环境污染不够重视,带来了一系列的环境问题。不仅我们是这样,其他国家也是如此,甚至更糟糕。   那位外国专家一开始将信将疑,直到他亲自检测了水池的水和管道里排出的水后,才明白自己错怪工厂了。   在国际大环境还没有重视环境污染的时候,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一个落后的小型工厂竟然已经将环境保护落到实处。   “不可思议!”那位刚才激动不已的外国专家竟然说出了这次参观过程中的第一句中文。   他的同伴包括史密斯先生也是同样的感受。   吴学琛对国际上的话题关注更多,知道国际上已经有人提出了保护环境的概念,红星工厂的环保理念不仅领先国内的许多工厂,更是领先了许多国际的工厂。   现在“环境保护”一次还没有被广泛使用,但不妨碍姜安宁做到。其实就算没有后世对环保的重视,姜安宁也会去做。   姜安宁见大家震惊,也说明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海沙岛四面环海,淡水资源珍贵,环境也很美,我不想将来因为工厂让它变得面目全非。这是驻岛部队、当地政府和生活在海沙岛的同志们一代又一代人辛苦建设出来的家园,不应该被破坏。”   身为小花妖,她太知道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了。前世她生活的大山,原本山清水秀,灵气十足,可是自从附近修建了化工厂,她那些还没完全长出神志的同伴都被毒死了。   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环境恶化导致她不得不迁移到更深的山里修炼。   听完姜安宁话,阿曼和王桂芬还有外事办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那位头发花白的外国专家更是率先鼓起了掌,“了不起的东方女士!”   被他带动,史密斯一行人、吴同志、外事办的工作人员、王桂芬阿曼包括周恩瑾在内,全都鼓起了掌。   周恩瑾望着浑身都在发光的妻子,眼中的爱意满溢出来。耀眼又聪慧,善良又坚定,这就是他的妻子。   他的!   参观完工厂,姜安宁又带着一行人绕过部队区域从另一个方向上山,去参观养蜂场。   原来的野生荔枝林现在已经成为养蜂场,不过目前蜂箱并没有放在这里,而是在五公里外,海沙岛源源不断地蜜源植物成为蜜蜂最好的采蜜来源。   之所以选择这么远的地方,也是为了保证荔枝蜜纯正,等到了明年荔枝树开花,蜂箱就会全部撤回到荔枝林。   这次养殖场和养蜂场,姜安宁有意锻炼阿曼和桂芬嫂子,让两人提前准备,轮到这两部分就由两人来讲。   一开始阿曼和桂芬嫂子因为紧张还有点结巴,但是外国专家很感兴趣,不停问问题,倒是忙的两人没工夫紧张了。   史密斯一行人对荔枝蜜尤其感兴趣,希望能取样回去研究,姜安宁同意了,双方一边参观,一边就地技术交流了。   不得不说,这些外国技术专家确实很厉害,有些问题他们之前遇到不知道怎么解决,专家都知道。而他们结合传统养蜂技术改良而来的荔枝蜜饲养技术,也获得了这些外国专家称赞。   一连七天,除了第一天以参观工厂为主,后面的六天全都以技术交流为主。   姜安宁带着工厂的技术骨干和优秀工人们和史密斯先生带来的技术专家从荔枝蜜的生产,养蜂场的管理到养殖场和加工厂的优劣,再到未来渔场的开展和各类海洋水产的养殖,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工厂的技术骨干和优秀工人们不断汲取国际先进的理念和知识,史密斯带来的专家也被技术骨干们的问题和思考以及姜安宁一针见血和极具代表性的建议所启发。   总之这次交流对双方而言,都是一次收获满满且非常愉快的体验。   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很满意此次华国之行。原本他们对国内工厂的印象都还停留在设备陈旧,生产落后上,但是参观完红星工厂,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这里不仅有养鱼养水草的污水池,也有干净卫生的加工车间,还有一群认真负责、干劲儿十足的工人和姜安宁吴学琛这样的热血青年,设备的陈旧和生产的落后只是一时的,认知上的高低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假以时日,这里必将呈现爆发式的发展。   史密斯先生想起祖父在《东方游记》中写下的一句话: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是一头沉睡的巨龙,当巨龙腾飞之际,世界都会为之震惊。   这次技术交流对红星工厂是一次机会,对史密斯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这个神秘的国度有强大的潜力,若是能更深入地进行合作,他陷入停滞的事业或将迎来更大的高峰。   今天技术交流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就要结束这次海沙岛之行。   海沙岛外事办的工作人员带着史密斯一行人在海沙岛四处游玩参观一番,姜安宁也陪同一起。   结束之后,那位外国专家却希望能再去一次工厂,他想要拍几张污水池养鱼养水草莲花的照片,用作回国后的展览。   吴学琛认为这是宣传国家的好机会,示意姜安宁答应。姜安宁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欣然同意。   于是一行人掉头离开招待所,前往工厂。等外国专家拍好照片出来,正是下班时间,工厂和部队的战士们有部分在工厂的空地上练习乒乓球。   史密斯先生看到后很是高兴,用英文道:“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也可能看到这么多人练习乒乓球。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吴同志翻译了这句话后,林梅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客人。   空地上练习和玩耍的军属们和战士们早就对这几个人外国人好奇,但是碍于师长的命令,不好围观,只能悄悄打量。   这会儿一听外国人也想要玩乒乓球,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围了过来。他们不能围观外国人,围观打乒乓球总没有问题吧。   于是,越来越多人都打球了,全围过来看外国人打乒乓球。   史密斯先生对面是一位小战士,姜安宁有点面熟,但不认识。   史密斯的球技很厉害,几个回合下来,那位小战士便败下阵来。   史密斯先生兴致上来了,那群外国专家也兴致勃勃,不停叫嚷着。   有军嫂听不懂,傻眼了:“这些蓝眼睛的外国人在说什么?”   有军嫂懂那么几句英语,道:“他们说的是内斯特,就是下一个的意思。他们这是让我们换下一个上场。”   下一个上场的是工厂的一位员工,这位员工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乒乓球还不错,是工厂参加比赛拿名字的种子选手。姜安宁有印象,他灵活性和技巧都不错。   本以为这次可以扳回一局,没想到最后四比一还是输了。   周围的军属们看得热血沸腾,围观的外国专家们也看得激动万分分。这一刻运动无国界,都在渴望胜利。   “重新上去,让这位外国客人看看我们的球技。”   “上就上,为了这次比赛,我可是足足练习了一个月,风雨无阻。”   一连上去五六个人,一个比一个技巧好,结果都败在了史密斯的手下。听说这里有人和外国人打球比赛,其他场地的人也跑过来看热闹。   史密斯一行人很高兴,史密斯先生更是哈哈笑着,用蹩脚的中文对姜安宁和吴学琛道:“吴同志,姜同志,用你们中国话来讲,是不是承让了。”   姜安宁和吴学琛无奈,这位史密斯先生虽然他没有恶意,但这挑衅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挑起了周围人的胜负欲。   “我来和你比。”说话的是朱大力,上一任军民鱼水情的冠军,打起乒乓球很是厉害。   史密斯一听是冠军神情也严肃起来,严阵以待。   朱大力确实很厉害,他一上场,第一局就赢了。   “大力加油!赢过他!”军属们给朱大力加油。   外国专家团们也不甘示弱,帮着史密斯呐喊助威。   第二局朱大力因为失误,让史密斯拿到球,之后便屡次没接住发球,最后一局他好不容易把比分扳平到二比三,比赛却结束了。   这一次史密斯一行人更开心了,发出胜利的欢呼:“Simith!Simith!Simith!”   反观他们这边在朱大力失利后,竟然没人敢上去了。   史密斯笑着说了一句,让吴同志帮他翻译。   “我的家乡是乒乓球的起源地,我从小打着乒乓球长大的,在我们的街区没人是我的对手。虽然你们的灵敏性很好,但你们练习的时间太短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听到吴同志翻译过来的话,周围的围观群众们都憋着一口气,面对史密斯的调侃,又没法反驳,他们确实打球不如别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周恩瑾用流利地道的英语说:“Mr. Smith,would you do me the honour of being my opponent for the next round?”   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就是:史密斯先生,我有这个荣幸和你比一场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5 23:30:13~2023-05-26 21:0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空 17瓶;karekano 5瓶;Renee、小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二合一◎   周恩瑾一站出来, 朱大力还有其他军属们眼睛都亮了。对啊,还有周团长在。   周团长可是曾经军民鱼水情乒乓球赛的三连冠。周团长一定能替他们扳回一局。   史密斯看向周恩瑾,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姜的丈夫, 据说还是一名士官,没想到他的英语说的这么好。   史密斯赞美了周恩瑾的英语, 然后非常乐意与他较量一场。   姜安宁虽然知道自家爱人会打乒乓球, 但并不知道他打得如何。这会儿心里好奇极了。   朱大力是自家团长的铁杆崇拜者,憨厚的外表下是不服输的血性,他们这么多人输了,当然希望周团能找回场子。   见嫂子不了解,朱大力向姜安宁科普:“嫂子放心, 团长出马, 一定能行。团长之前可是连续三届军民鱼水情乒乓球赛的冠军。要不是他太厉害被禁赛了, 说不定还能拿四连冠,五连冠。”   “这么厉害?”姜安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朱大力憨憨的脸上都是崇拜:“团长就是厉害。”   姜安宁更加期待接下来的比赛,自家丈夫简直太厉害了。他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会开飞机会开船不说,还会英语口琴,现在连乒乓球都会打。   考虑到史密斯先生刚才打了一会儿,两人的比赛十分钟后进行。史密斯可以先休息下。   周恩瑾回到自家爱人身边, 把军用挎包打开,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零食?”   “我想吃菠萝蜜干。”姜安宁嘴馋了, 接过丈夫递过来的菠萝蜜干, 甜而不腻的菠萝蜜吃进嘴里, 又香又有嚼劲, 迅速补充了糖份, 饥饿的肚子立刻得到了安慰。   虽然是一场友谊赛, 但是因为比赛一方是外宾,另一方是部队的风云人物周恩瑾团长,这场比赛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了。不少人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瞧热闹。   铁牛是跟着孙芳婶子来的,一起来的还有齐天宝和小跟班宁思明。看到老姑和姑父,铁牛飞奔过来。他的腿恢复的非常好,脑袋里的淤血也消除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跑起来和其他小孩差不多,甚至速度上还要更快。   齐天宝是个不服输的个性,看见铁牛跑,也跟着跑起来。宁思明看到两人跑,也跑。三个娃在泥巴地上狂奔,孙芳婶子追不上,不停在后面叫嚷着慢点慢点。   “老姑,姑父。”铁牛额头微微冒汗,喘着粗气和姜安宁周恩瑾打招呼,打完招呼看向周恩瑾,充满期待:“姑父,天宝说你要和外国客人打乒乓球比赛?是真的吗?”   周恩瑾摸摸他的脑袋,“是真的。待会铁牛可要给姑父加油哦!”   铁牛拍了拍胸脯,“姑父放心,我一定加油!”   “我们也加油!”齐天宝和宁思明跟上来,笑嘻嘻叫了声漂亮姨姨后道。   这场比赛周恩瑾和史密斯先生邀请吴学琛同志做裁判,采取五局三胜制。   “首发球谁来?”吴学琛问。   周恩瑾用流利的英语表达道:“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者是客,史密斯先生请!”   史密斯先生笑着用英语回答道:“我也知道中国还有句古话,叫恭敬不如从命。”   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球台。姜安宁的目光也聚焦在球台上。   恩瑾今日穿了便服,的确良的衬衣袖子挽起手肘处,露出精致的上海牌手表。这块表和她手上是同样的牌子,只不过一个是女表,一个是男表。   男人目光坚毅,站在乒乓球台前望着对面,微微弯下腰,手臂肌肉蓄势待发,像一只潜伏的黑豹。   史密斯开始发球,刚开始几个回合,双方有来有往,打得很温和,有试探也有热身。乒乓球飞起,史密斯蓝眼睛眯了眯,抓住时机扣球。   乒乓球以极快的速度反弹到对面。   人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史密斯的扣球混合了他的旋球技巧,球高速旋转出去,还会拐弯,与击打来的方向不同,导致判断错误。   史密斯靠这招在之前的每场比赛中都拿一下了第一分。虽然之后大家有所防备,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对上很难接下这球。   周团长能接下吗?   周恩瑾双眼微眯,迅速判断出球的方向,乒乓球拍一击,乒乓球迅速反弹朝着对面球台右角弹射。   接住了。   周围的人一阵激动,怕影响周团长,只敢狠狠握拳。目光随着球不停来回。   史密斯反应迅速,出手回应。可惜预判失误,乒乓球飞出球台。   第一局周恩瑾胜。   史密斯赞叹:“周,你的反应和技巧都很强。不过我也不差,继续。”   第二局周恩瑾发球,乒乓球以快速的速度飞出,史密斯先生扣球,周恩瑾回球,反扣,史密斯接住再次回球。乒乓球在两人手中几个来回,最终史密斯一个用力过猛,球出界了。   连输两局,要是再输一局,这场比赛就输了。史密斯打乒乓球这么久,很少遇到这么强的对手。   周的反应和技巧都很强,尤其是反应力和眼力,都是一流的,不管他的球打在哪里,都能被他轻易捕捉到位置,进行反制。   他的优势完全被周克制。   外国专家们都在替史密斯惋惜,这是遇到对手了。   双方交换了位置,史密斯严阵以待,改变策略,这一把双方棋逢对手,打了五六个回合,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周恩瑾一个扣球,球飞出,正好这时吹起了海风,风助球势,球出去了。   史密斯扳回一局。第四局,因为周恩瑾的失误,史密斯再次赢回一局。   最后一局,大家的心都紧张不已,能不能找回场子这是关键性的一把。   史密斯全力以赴,周恩瑾从容应对,最后史密斯输在心态上,周恩瑾赢了。   结果一出来,人群沸腾了,大声欢呼:“周团长!周团长!”   姜安宁也跟着激动地不行,替自家丈夫高兴。   史密斯和周恩瑾握手,“周你很棒,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周恩瑾回道:“多谢赞美,史密斯先生旋球相当出色。”   史密斯哈哈大笑,显然很高兴,一场乒乓球赛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外宾们很高兴,吴学琛和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们也很高兴。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对这次中国之行非常满意,也越发坚定合作意愿。   第二天一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在吴同志的陪同下,即将乘坐最早的一艘轮船离开海沙岛。   姜安宁和阿曼作为工厂的代表前去送别,“史密斯先生,这是我们替您和各位专家准备的小礼物,欢迎你下次再来海沙岛。”   姜安宁送的礼物都是海沙岛的一些特产,除了工厂产出的罐头果干,她还去萧金泉萧大叔那里定制了有中国特色的根雕和木雕。   这些根雕木雕她很久就定制了,昨天萧大叔送过来,当时看到的时候,姜安宁也被萧大叔的雕刻技术惊呆了。   每一个根雕木雕全都遵循木材树根竹根本身的形状色泽,加以设计,非常精妙和逼真,别说史密斯一行人,就是吴学琛他们都被惊艳到了。   史密斯一行人非常喜欢姜安宁礼物,尤其是史密斯先生,他对中国精美的东西都非常着迷,这根雕木雕简直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姜,感谢你的礼物,我们非常喜欢。以后你和周若是到欧洲,非常欢迎你们到我家里做客。也欢迎你和你的同事到我们的农场参观。”   在之后的时间里,红星工厂、羊城外贸部在史密斯先生的推荐下,与欧区其他国家也开展了合作。   因为这次技术交流的成功,羊城与史密斯先生所在的国家和地区展开了多次技术交流,汲取国际一流的技术知识,公派了很多工作人员过去展开深层次的合作。   此次交流后来也被羊城日报称为“小球推动大球”的民间经典案例之一,被其他人效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姜安宁和阿曼正在码头等着坐顺风车回去。   工厂现在有车了,是从部队购买的二手解放牌大卡车,专门用来拉货。一共两辆车,今天正好是给铁路局送货的日子。这段时间生产的果干果酱以及各种肉制品都由卡车送到码头,再从码头运往羊城。   趁着时间早,姜安宁和阿曼去了一趟海鲜市场,打算买些新鲜的海货吃。   这个季节正是吃梭子蟹的季节,摊位上随处可见的梭子蟹。个顶个的大,阿曼买了一些,姜安宁买的多,买了七八斤。   自家丈夫过些日子就要去小橡岛了,她打算做点蟹酱给他带过去,海沙岛上生活清苦,有了蟹酱,不管是就这馒头吃还是浇到饭食上,都好吃。   其实姜安宁更想做秃黄油的,只是梭子蟹蟹黄不如大闸蟹多,也比大闸蟹便宜,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做蟹酱。   姜安宁还买了些桃花虾和响螺,打算拿回去做个干锅吃。铁牛这几日跟着宁医生开始认识尝试配药,用脑多,得给他做点好吃的。   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干锅了。   两人买好海鲜,回到码头又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工厂的卡车。负责送货的是林梅婶子,等货物卸下来,送上船,她还要跟着货前往羊城码头,直到把货交到赵经理派来的人手中。   两辆解放牌大卡车的司机也跟着下来搬东西,其中一人姜安宁很意外,竟然是之前在羊城给她酸豆吃的萧兰花萧大姐。   姜安宁记得,她是向阳渔业大队的养殖高手,没想到她还会开车。这次卡车他们优先招录的就是会开车的人。   名额是面向军属和海沙岛大队的队员开放的。本来刚开始没人报名,阿曼还特地把要求改了改,改成了可以教。   这次来报名的人才多起来,经过考核,有两人成功入选。一个是向阳渔业大队女同志,一个是部队军属。   当时阿曼说向阳渔业大队的女同志其实会开车,只是没开过大卡车,没想到那人居然是萧兰花。   萧兰花和车上其他人帮忙把东西卸下卡车,然后装到轮船上。等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萧大姐,符婶子,还要麻烦你们送我们回去。”   萧兰花笑着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姜安宁和阿曼和林梅嫂子道别后,坐上了工厂的大卡车回家。姜安宁坐在副驾驶,萧兰花开车。   昨夜才下了雨,今夜道路泥泞,很不好开。姜安宁以为会颠簸,都做好了护着肚子的准备,没想到一路走下来,萧兰花开车非常稳。对比另一辆车,感觉像开在平坦的公路上。   “萧大姐,你的车开的真好!”姜安宁忍不住赞叹,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有您这句话,我这心里高兴啊。不瞒您说,我这个人除了养殖和做饭,就数车开得好。”   萧大姐回忆起从前,满脸感慨:“我们大队以前有一台老式拖拉机,就是我在开。后来拖拉机老旧了不能开,我还是失落了好一阵。这次能重新开上车,还是大卡车,完全是托了工厂的福。您不知道,因为开上了大卡车,我在我们大队别提多风光了,就连家里的老爷们儿也不敢跟我大小声了。”   现在这年头,运输队本来就吃香,会开车的人很少,会开车的女司机更少。她作为附近大队唯一的女司机,没人不羡慕她的。   “对了,姜厂长,我们大队长本来今天要来一趟的,因为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萧兰花突然想起这事,赶紧说,怕一会儿忙起来又给忘了。   姜安宁:“大队长的身体没事吧?”   萧兰花摇头,“没什么大问题,都是老毛病,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好了。昨晚下雨着了凉,风湿犯了。他让我给你带几句话,早上忙着送货,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幸好碰到您。”   “什么事,您说?”   “他让我告诉您一声,我们大队养殖的第一批文昌鸡和海鲜鸭可以卖了,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过去一趟。还有您要的那批海鲜鸭苗也长大了,可以养了。”   “原来是这件事,大队长挂心了。这两日接待外宾比较忙,我正想这两天过去看看。麻烦萧大姐今天回去的时候,帮我和大队长说一声,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   萧兰花自然乐意,这批鸡鸭要是合格,卖掉可是一笔不错的进项。今年大队说不定可以过个肥年。   因为萧大姐要开车,两人也没认真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这么到了工厂。   正好也差不多中午,姜安宁和阿曼先回家把海鲜放好,再回到职工食堂吃饭。   职工食堂的位置就在工厂办公区附近,方便大家就餐。餐厅还有专门的母婴区,带孩子的工人可以在这里喂奶。工厂还请了几个军嫂做了托儿所。   这些在后世看来可能是很难得的福利待遇,其实是这个年代集体工厂几乎标配的待遇。   两人先去托儿所接阿曼的女儿小金花,小金花见到两人,高兴地手舞足蹈。   姜安宁摸了摸小金花的脑袋,赞美一句:“小金花真可爱!”   小金花哇呜一声害羞地躲进阿曼的怀里,悄悄看她一眼,被她发现,又埋进阿曼的怀里。   姜安宁心都要化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阿曼去上厕所,姜安宁领着小金花在花园等她。   小金花看到有小孩被爸爸抱着,怯生生地问姜安宁:“漂亮姨姨,阿爸会来看我吗?”   姜安宁闻言,愣了愣。这似乎是离婚后,孩子第一次提起于营长,“你想阿爸来看你吗?”   听恩瑾说,于建刚因为故意伤人和偷盗机密资料,被判无期徒刑,明天就要被送去监狱劳改了。   姜安宁以为小金花想见于建刚,没想到小金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金花不想见他,阿妈会伤心的。”   小金花鼓起勇气道:“我知道爸爸是个坏蛋,他打妈妈,打奶奶,还打我。可他也会给小金花买好吃的,会带着小金花飞高高,在打雷的时候会蒙住小金花的耳朵。爸爸只是病了。漂亮姨姨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小金花原谅他了,让他以后跟着警察叔叔好好做人,不要做坏蛋了。”   姜安宁听着心疼,抱着小金花。于建刚那个混蛋,怎么舍得对小金花不好的。   她正要开口,便看到了小金花背后的阿曼。   阿曼捂着嘴泣不成声。   小金花似乎也意识到了,转身看到妈妈哭,连忙跑过去抱住阿曼的腿,“阿妈,你别哭了,我不提爸爸了。”   阿曼擦了擦眼泪,抱起小金花,安慰她道:“阿妈没哭,阿妈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她看向姜安宁,“安宁,于建刚是不是明天就要被带走了?”   听到阿曼问这句话,姜安宁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点头,“明天上午九点,在部队门口会有专门的人来接。正好我们要去向阳渔业大队,你可以先带小金花过去。”   阿曼抿了抿唇,忍住眼泪,“安宁,我不是很傻?都说了老死不相往来,还要带孩子去见他。”   姜安宁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傻,是心疼孩子。”   这样的阿曼和孩子,怎么会遇到于建刚这种混蛋。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食堂走。   现在工厂工人有一百多人,主要还是以养殖鸡鸭和加工水果鸡鸭为主。食堂也不算大,就是找了军属院会做菜的几个大嫂,帮工人们做午饭。食堂的饭菜相对实惠,更重要的是方便,若是不愿意在食堂吃的,工厂可以每月发补贴。   大部分工人都会选择在工厂吃饭,食堂饭菜好吃,好些工人的孩子特别喜欢到食堂吃饭。每天去食堂吃饭成了小孩子之间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哪天家长要是没带他们,家里孩子还要闹呢。   姜安宁和阿曼一起到食堂,这会儿工人都正在吃饭,见到两人,打招呼。秀娥嫂子和桂芬嫂子也在吃饭,见到两人,忙道:“安宁,阿曼,这里!”   姜安宁和阿曼先去排队,排队没一会儿,轮到两人打饭。姜安宁买了三个大白馒头才花了一角五分钱加半斤粮票,又花了两角钱买了一盘回锅肉和两份青菜。   几样东西就把带来的铝制饭盒装的满满的,这还是她怀孕后食量比较大的情况真的很划算。   当天下班回家,姜安宁正在屋里做饭,听到恩瑾的声音,出去一看,他身后跟了个大姐。   大姐长着一张国字脸,满脸笑容,看起来和善亲切。   周恩瑾见妻子出来,介绍道:“安宁,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刘婶,老爷子担心你怀孕身边没人,特地让刘婶过来帮帮我们。”   “刘婶好,我是安宁。快请进!”   家里房间不够住,周恩瑾已经和三姐说好了,让刘婶暂时住在她家。另外,周恩瑾向师长申请多建两间房,等房子建好后,以后来客人就方便住了。   本来晚上是安宁做的,刘婶一来,她就被赶出厨房了,“安宁,以后这些事就交给刘婶,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刘婶,刘婶给你做。”   有了刘婶帮忙,姜安宁确实轻松多了,刘婶是个非常勤快热心的人,家里里里外外都操持的很好,姜安宁每天只需要管工厂的事就行了,家里什么都不用管。   第二天早上,刘婶早早起床做了早餐,她手艺极好,又舍得花时间工夫,做的饭菜比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多了。   吃完早饭,姜安宁去了部队门口,阿曼带着小金花刚见完于建刚回来,两人眼睛都红红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从今天以后,阿曼似乎更热衷于工作。   今天他们要去向阳渔业大队,两辆大卡车也跟着去。到了向阳渔业大队,萧兰花带着他们直接开到了大队的晒谷场。   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大队长萧金明带着萧金泉萧大叔这些人正在等她们。这次她们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看海鲜鸭。   铁路局其他的东西都产量很稳定,就海鲜鸭的产量一直上不去,主要是海鲜鸭少,向阳渔业大队这批海鲜鸭是第一批收成的,其他大队很多人都盯着的,若是成功售出,其他大队才会愿意多养。   互相寒暄过后,萧金明道:“红树林就在那边,我先带你们过去看看鸭子的情况。”   姜安宁点点头,“劳烦大队长了。”   一行人往东边的红树林走,走了几分钟,终于来到红树林区域。远远就听到不少海鲜鸭的叫声,此起彼伏。   人群中还有两个穿着短裤短袖戴着眼镜的人,大队长萧金明道:“这两位是水产研究院的同志,听说我们这里在大量养殖海鲜鸭,过来做田野调查。”   说完,他朝着红树林中的两人大声喊道:“尤同志,孔同志,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红星工厂的姜厂长。”   那两人听到大队长的声音,合上本子朝这边走来。等两人走进,姜安宁看到其中一张脸时愣住了。   大队长和其他人看看孔同志,又看看姜安宁,也有点懵:“你们俩长得怎么那么像?”尤其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大队长和萧大叔见孔同志的第一面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眼熟,没想起在哪见过。主要是一个是男同志,一个是女同志,根本没往这边想。   现在孔同志和姜安宁站在一起,一下就看出来了。   姜安宁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六七分像的人,年龄和外貌都对得上,他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那个走丢的小舅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6 21:00:04~2023-05-27 23:2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fi 30瓶;Renee、狸花不是梨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二合一◎   不过那位有可能是姜安宁小舅舅的人对两人长得也很惊讶, 笑着道:“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两个不认识的人竟然长得这么像。”   姜安宁一直留意着对方,对方的态度似乎除了惊讶, 并没有往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上想。   不应该啊。   小舅舅走丢的时候已经十岁,原身是因为发烧大病一场不记得, 小舅舅应该记得才对?   难道说认错了?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长得很像, 就连本人看到了,都直呼惊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个流落在外面的亲人。   小花妖不确定了,前世在人类的电视机里,她也不是没看过这样的事。不仅有, 还不止一件。   万一真认错了, 她贸然上去认亲, 不仅尴尬,还不太礼貌。   姜安宁只能顺着对方的话感慨一句太神奇,用开玩笑的态度笑着道:“不过, 我确实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亲人。是我的小舅舅,59年逃荒的时候走丢了。我刚才见到您,还以为您就是。”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确实不是你小舅舅。”孔令生长相温和, 性格也很温柔, “59年我已经是十岁, 那会正是我跟着家人在岛上到处野的时候。”   姜安宁闻言, 顿了顿, “孔同志记得自己十岁时候的事?”   孔令生很确定, “当然记得,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 所以我才说我不可能是你小舅舅。”   姜安宁失落,看来真的是认错了。可是他长得真的好符合妈说的条件。年纪也对得上,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孔令生似乎也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解释:“我眼睛随了我妈,这点李胜也可以作证。”   李胜在旁边拍了拍胸脯,“这点老孔没乱说。老孔的眼睛确实随了阿姨。真要说像,其实你和阿姨才真的长得像,不仅是眼睛,还有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看来真的是认错人了,姜安宁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应该是我认错了。”   “没事,我理解。”孔令生没有放在心上。他懂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也理解姜安宁想找到亲人的心情。   当年和他相依为命的大哥离开的时候,他也无法相信,在街上看到有人和他背影相似,都会认为是自己大哥。   在大队长萧金明的介绍下,姜安宁这才知道两位的名字,那位和她长得像的人叫孔令生,另外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同志叫李胜,两人都是海沙岛水产研究院的工作人员。   孔令生听说姜安宁就是海沙岛红星工厂的厂长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姜厂长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年轻有为的女厂长可不多见。   “孔同志过奖了,是部队信任,我也赶上好时候了。”姜安宁谦虚道。   “那也是姜安宁足够有能力才行。”孔令生看姜安宁真的有种亲切的感觉,要不是他记得十岁之前的生活,都要怀疑自己是姜安宁走丢的小舅舅了。   李胜听她说是红星工厂的厂长,立刻想起来了:“您就是周兴海的小婶,之前想要咨询珍珠贝养殖的那位姜厂长?”   姜安宁一听,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笑着道:“原来李同志就是兴海说的那个在研究所的朋友,没想到这么巧。之前的事谢谢你。”   “哪里哪里,姜厂长您太客气了。我和兴海那是过命的交情,你是他的小婶,也就是我的小婶。帮您找资料是举手之劳的事,不算什么。对了,之前您不是想问珍珠贝的人工养殖吗?”   李胜拉过孔令生,介绍道:“孔兄是我们研究所专门研究珍珠贝人工养殖的工作人员。他曾经跟着张玺先生学习过。”   “没想到孔同志竟然是张玺先生的学生。”姜安宁觉得白蝶贝的人工养殖计划更有信心了。   张玺先生是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国著名的贝类科学家,中国贝类学奠基人。①   之前周兴海拿给她的资料中,有一本书叫《南海的双壳类软体动物》就是张玺先生和另外两位先生合著的。   能够成为张玺先生的学生,孔令生的能力绝对不可小觑。   刚才李胜说他在研究白蝶贝的人工养殖,若是结合她后世对白蝶贝养殖的了解,说不定他们联手可以提前攻克白蝶贝人工养殖技术。   这么一想,姜安宁对这位孔同志更加感兴趣了,李胜这么说正合了她的心意。   “我有一些关于珍珠贝养殖的事想请教孔同志,不知道孔同志方不方便?”   孔令生之前听李胜说姜安宁想人工养殖白蝶贝,当时就想认识这位厂长,本来还想着等下个月研究所的珍珠贝展示会议上,请李胜引荐,没想到今天碰上了,当即道:“自然方便。不过,可能要劳烦姜厂长稍等一下,我们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这没什么,正好我也要和萧队长他们去看看海鲜鸭,那我们一会儿忙完各自的在大队办见。”   “可以。”   约好时间,姜安宁跟着向阳渔业大队的人继续查看海鲜鸭的情况。   向阳渔业大队的这片红树林范围非常广,可以说是天然的海鸭养殖场,每天都会潮涨潮落,滩涂上会遗留下许多的小鱼小虾小蟹等海鲜生物。   每当这时候,大队的人就会打开鸭棚,让这些鸭子出去觅食。   大队长萧金明提到这些海鸭,那张被烈日海风侵蚀的略显沧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首批我们一共养了一千多只,中途因为生病和台风洋流等影响,活下来的有六百多只。这都多感谢工厂请陶专家帮忙,要不是他们,今年根本活不了这么多鸭子。”   向阳大队的这片红树林占地宽广,非常适合养殖。这个数量其实不算多,但海鸭养殖风险大,养殖过程中,雏鸭容易生病,一生病就要隔离开,基本很难活下来。第一批养殖成活率这么高,姜安宁她们也很意外。   “大队长您啊就是太客气了,当初要不是你们信任我们,愿意带头扩大海鲜鸭的养殖,我们现在哪里有这么多海鲜鸭可以卖。”姜安宁代表工厂表达了大队的信任,“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要仰仗大家养鸭。”   海鲜鸭的饲养不像普通鸭,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养,海鲜鸭必须养在有红树林的地方。   一方面是这里海水干净没被污染,另一方面红树林退潮后滞留的海洋生物多,可以为海鲜鸭的生长提供足够的营养物质。   “姜厂长不愧是当厂长,这话说的我们都不好意思。姜厂长您这么看重我们,我们大队肯定不会让工厂失望的,下一批我们打算把鸭群再扩大。”   大队长身边几人也跟着道:“大队长说得没错,姜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海鸭养好。”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可以在这里和大家保证,不管你们有多少海鸭,我们工厂都收。”   “那我们可得多养,倒时候养多了,姜厂长可不要嫌弃。”大队长哈哈笑道,有姜厂长这句话,明年的收益也有保障了。   “哪里会嫌弃,越多越好,多多益善才是。”姜安宁也笑着道。   以铁路局目前的销量来看,用海鲜鸭制作的风干鸭和叉烧鸭非常受欢迎,供不应求,不仅火车上的客人要,羊城本地人也争相购买。   这点数量距离铁路局的要求还差的远。   萧队长朗声笑道:“有姜厂长这话,我就放心了。明年一定扩大规模。”   “就是,我们肯定多养。”大队其他人高兴道。   阿曼开玩笑:“那我可得记上,倒时候铁路局要是不够卖,那我可得让他过来找大队长。”   大队长逗笑,看着身边本大队的后生道:“听到阿曼主任的话没,臭小子明年可得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儿干,要是养少了,阿曼主任找你们要鸭子,我可不管。”   “那肯定,必须多养。阿曼主任,您就放心吧。明白保底这个数。”   姜安宁和阿曼看到他比的数字,五千只,那感情好,向阳大队这么多,要是再加上其他大队的,赵经理这次总不能找他诉苦说不够了。   要扩大生产规模是好事,当然也不能盲目扩大,还是要看看红树林的情况,适当养殖。   姜安宁和阿曼看了看滩涂,“萧队长,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萧队长露出一口白牙,“这里滩涂泥泞多,姜厂长要多小心。”   “我会注意的。”   姜安宁脱了凉鞋,和阿曼一起走下去,沙滩湿软,踩上去脚就陷进淤泥里,走起来反而很稳当。   她不方便蹲下查看,阿曼蹲下抓了一把泥土,放在手上。   姜安宁看了看,淤泥里有许多的小鱼小虾米,可以看的出来,这片红树林的水产资源非常丰富,完全可以扩大海鲜鸭的养殖。   萧队长也跟着下来,带着他们介绍养殖的情况。   成群结队的海鲜鸭在红树林或梳理羽毛,或到处啄食淤泥里的贝类藻类。一只只膘肥体壮,长势喜人。   “金泉,你去抓几个海鸭过来,让姜厂长看看。”大队长吩咐萧金泉。   “好的,队长。水生,金阳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抓几只。”萧金泉和大队几个后生去抓鸭子,萧金明继续带着姜安宁和阿曼逛。   等萧大叔他们抓到海鲜鸭,大队长脸上都是收获的喜悦,“姜厂长,阿曼主任,这就是我们的海鸭,每一只最少都有三四斤重,每天都要吃一斤到两斤的小鱼小虾才够。这样的鸭子不管是炖来吃还是烧来吃,亦或是做成其他菜都很好吃。”   姜安宁和阿曼摸摸鸭子,一身腱子肉,很结实,都点点头,“这批鸭子确实不错,每一只我们按照八毛钱一斤的价格收购。还有没有海鸭蛋,海鸭蛋我们工厂也一起要了。”   大队长和其他人听到一斤八毛钱,笑得见牙不见眼,“鸭蛋也有。金泉给姜厂长找几个海鸭蛋看看。”   大队长一说完,萧大叔就下去,左看右看,便从红树林的树根里掏出几个混合着淤泥的鸭蛋。   “姜厂长,这就是海鸭蛋。”   姜安宁不是第一次见海鸭蛋,之前恩瑾每天都要去食堂打一个海鸭蛋给她吃。   海鸭蛋的蛋壳颜色淡青色或者白色,因为常年吃海鲜,蛋壳含钙量高,比普通鸭蛋要硬。   向阳渔业大队这批海鸭蛋个头还不错,若是加工成咸鸭蛋,下饭又好吃,赵经理肯定满意。   有了这批海鸭和海鸭蛋,总算可以和赵经理交代了。   好几次,姜安宁接到对方电话,也不说其他,就是诉苦,说海鸭不够卖。火车上慕名而来的客户买不到东西都投诉他们采购部了。   产量不上去,姜安宁也没办法,现在可算是可以交差了。   六百多只海鸭留下一部分下蛋和育苗,最后售卖的有五百五十只,海鸭蛋比鸡蛋贵一分,算八分钱一只,一共有一万多枚鸭蛋。   这批鸭蛋和海鲜鸭工厂全部收了,两辆大卡车运不完,分多次运输。来之前,她们特地去邮局取了钱,一摞一摞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装在箱子里。   按照之前的约定,姜安宁她们扣除了前期工厂垫付的钱,海鸭和鸭蛋剩下一共卖了两千三百多块钱。   拿到钱后,大队长和周围的队员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么多年,大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大队七十户,扣除下批养殖的钱和买粮食的钱,每家可以分到五十多块钱。   今年终于不用欠国家饥荒了,还能剩下一些钱过年。相比往年落不到一毛钱,还倒欠国家饥荒而言,这个情况简直不要太好了。   养殖海鲜看起来似乎只要把海鸭定期赶到红树林就可以了,很简单,实际上要注意的的东西很多。除了常见的台风危害、疫病危险,还得有人看着海鸭,免得被浪卷走,还要注意一些海鸟,伤害小鸭。   总之想要把海鸭养好,特别熬人费精力。向阳渔业大队的鸭子养的这么好,他们肯定没少付出。   不过,向阳大队的人并不觉得辛苦,渔民靠海吃海,哪有不累的,累不怕,就怕累的要死还看不到希望。   姜安宁和阿曼看到大家这样,也很心酸。这年头渔业技术不发达,农民打渔危险高,收获也一般,不少大队连饭都吃不饱。   养殖海鲜鸭能够给大家带来收入,姜安宁和阿曼都觉得很有意义。就算还有的大队依然有人持怀疑态度,怕上当受骗,她们也坚定了信心帮助大家。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值得去做。   谈完海鲜鸭的收购,姜安宁和阿曼回到大队办,和孔令生他们了解了下珍珠贝的养殖情况。   姜安宁她们想养殖珍珠贝,最好还是去一趟水产研究所,实际看看珍珠贝的养殖过程,研究所里有详细的介绍。   除了马氏珍珠贝,姜安宁还问了白蝶贝人工养殖的研究情况,孔令生也没藏着掖着,目前的技术难度是什么他也讲的很清楚。   “白蝶贝对海水的环境要求非常高,我们也曾经尝试过人工育苗,可惜都失败了。养殖贝苗成活率非常低,无法形成规模化的养殖。”   姜安宁也知道这个很难,不然白蝶贝的价值就不会一直居高不下。   “那如果我们不进行大批量的养殖,先做精细化的养殖呢。比如近海岸成活率低,为什么不试试远海壮苗,等苗成活了再挪到近海养殖。   部队附近有一片海域,有非常多的野生白蝶贝,如果在那里放养育苗,能不能扩大白蝶贝的范围呢?”   之后她也把悬崖那边的海域情况作了说明。   姜安宁也没想过要养太多白蝶贝,再珍贵的东西,一旦泛滥,就不值钱了。既然如此,她何必勉强自己去大规模养殖白蝶贝。   她要做的是精品。   姜安宁说的远海壮苗给了孔令生启发,之前他们只想过在近海养殖,结果近海海水环境没那么好,导致贝苗死亡大量死亡。   远海的水质好,更适合贝苗生产。   孔令生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远海壮苗这个想法我们还没试过,我觉得可行性很大。目前适合白蝶贝生长的海域少,若是那片海域适合,我们可以试试看。”   姜安宁同意,这方法就是后世白蝶贝人工养殖育苗的方法,已经验证过的成功方法,当然可行。   其实白蝶贝养殖的两大难关,一个是人工育苗的成活率,另一个就是往母贝里插核培育珍珠。   海水珍珠和淡水珍珠不同,淡水珍珠无核,所以形状多不规则,有瑕疵,很难见到圆润光滑的珍珠。   但是海水珍珠不同,海水珍珠尤其是白蝶贝所产的珍珠,因为有核,珍珠又大又圆,又被称为走盘珠,意思是在盘子上都能走的珍珠,可见它的圆润度。这样的珍珠在国际上非常受欢迎。   姜安宁和孔令生聊的时候,尽量回忆前世看到的海水珍珠养殖纪录片中一些后来的珍珠养殖技巧,以启发或者提问的方式提出来。   两人越说越激动,孔令生迫不及待想回去尝试,不过一想到田野调查还没做完,又按捺住了。   姜安宁见他这么着急,笑着道:“孔同志不用这么着急,白蝶贝的人工养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以等孔同志回去后再尝试。我们工厂想和水产研究所合作,我们可以出钱购买设备和支付前期研究所需的费用,共同研究白蝶贝的人工养殖技术。研究出来的技术由工厂和研究所共有,不知道研究所有没有这方面的先例?”   李胜和孔令生一怔,研究所现在的所有研究都是上面拨钱,还没有这种合作方式。这些研究花钱的地方太多,每年的经费都不够用。若是真的能和工厂合作,也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这件事不是他们两个能做主的,如今时局尚不明朗,这种合作是否可行还未可知。   于是,孔令生思考过后,道:“姜厂长的提议,我可以帮忙转达。具体能不能行得通,我也不能保证。”   “那就劳烦孔同志了。”   聊完珍珠贝,海鲜鸭和鸭蛋运输也接近了尾声。姜安宁和阿曼打算回工厂。   大队长和大队干部一听他们要走,忙道:“快晌午了,姜厂长,阿曼主留下吃个便饭吧,饭马上就好了。”   向阳大队今年还欠着饥荒,她们又没带粮票,怎么好意思白吃一顿,两人坚持要走。   萧队长急了;“姜厂长,阿曼主任,我知道你们是体恤我们的难处,但是一顿饭我们还是请的起的。你们帮我们大队这么多,临近饭点还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我这个当队长的怎么面对大队的人。”   大队书记,大队记分员也帮着说话:“大队长说的对,姜厂长,阿曼主任,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就是,吃个饭再走吧。”   盛情难却,阿曼拿不定主意看向姜安宁,姜安宁也没在推脱,“这就留下。今天中午就叨扰了。”   孔令生和李胜在萧大队长家搭伙,所以大家是一起吃的。   这次吃饭,除了萧队长一家人,萧大叔,还有向阳大队的书记,记分员和民兵队长。   菜一上齐,萧队长热情招呼:“姜厂长,阿曼主任,孔同志,李同志,吃饭吃饭,多吃点,不要客气。”他拿起酒壶,替姜安宁和阿曼倒上,这可是我家婆娘用山尼酿的,不醉人的。女娃娃也可以喝。”   姜安宁原本要拒绝的,一听是山尼酿的,便接下了。   山尼是当地方言,一种野果,其实就是桃金娘,山捻子。   姜安宁没喝过桃金娘酿的酒,好奇地抿了一口,香醇甘甜,带着浓浓的果香,“好喝。”   萧大队的爱人是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为人热情和蔼,听她说喜欢,又从五斗柜里拿了一酒瓶出来,“姜厂长,好喝你就多喝点,管够。”   午饭很丰盛,向阳渔业大队特地杀了一只海鲜鸭和一只文昌鸡来招待他们。文昌鸡用的最地道的白斩鸡吃饭,配上海沙岛特有的黄灯笼辣椒酱做的蘸料,滋味一绝。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气氛非常融洽。   姜安宁的目光落在孔令生的筷子上,顿了顿:“孔同志也喜欢吃鸡屁股?”   也?   孔令生长这么大他还没遇到过喜欢吃鸡屁股的第三个人,他像是遇到知音,颇为欣喜地看向她:“难道姜厂长也喜欢?”   姜安宁摇头:“不,我不喜欢,是我三哥喜欢。”   作者有话说:   ①关于张玺先生的介绍参考了百度。感谢在2023-05-27 23:21:52~2023-05-28 22: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thy、karekano 5瓶;Ren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二合一◎   姜安宁仔细说了姜爱军喜欢吃鸡屁股的事, 说实话,两人真的很像,同样喜欢吃鸡屁股。   “我三哥吃鸡屁股也喜欢一口吃掉, 说这样最能体会到鸡屁股的美味。”   姜安宁看着孔令生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越看越觉得他像自己小舅舅。   这吃鸡屁股的满足样和三哥不能说没有关系, 只能说一模一样。他真的不是小舅舅吗?   难道说其中有什么隐情?或许找个机会, 让恩瑾多打听打听孔同志家里的情况,他这里没有突破口,或许他家里会有。   “你三哥是个懂吃鸡屁股的。”孔令生对这说法拍手称快,甚至有点遗憾:“你三哥是我遇到的第三个喜欢吃鸡屁股的人。他要是在海沙岛,我们肯定能成为朋友。”   喜欢吃鸡屁股的人本来就少, 他还能遇到三个, 姜安宁好奇:“除了你, 还有一个是谁?”   孔令生怔了怔,神色平静:“是我大哥。我大哥比我大两岁,他很喜欢鸡屁股, 说是吃起来又油又香,我们家以前杀鸡,鸡屁股都给我大哥吃了。”   姜安宁觉得奇怪,孔同志似乎很喜欢提到他大哥, 他只说大哥喜欢吃, 难道他以前不喜欢?   “我确实不喜欢。”孔令生叹了一口气, 露出怀念的表情:“是我大哥喜欢吃。我大哥比我大两岁, 可惜他早早去世了。我之前是不吃鸡屁股的, 他死后, 有一天, 看到鸡屁股突然觉得很香,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尝了尝,从此就爱上了。”   “抱歉!我不该好奇的。”姜安宁为自己的莽撞愧疚。   “没事,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孔令生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无法忘记。   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他,大哥也不会遇到离岸流被卷走,连尸体都找不到。他才是那个不该活下来的人。   萧队长的媳妇阿香婶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出来,有一股独特的香味飘来。   萧队长连忙过去拿帕子木盘接过婆娘手里滚烫的砂锅,嘴里抱怨道:“你这老婆子逞强什么,这么烫的东西谁让你端的。说了让我来,让我来,做好了你都不叫我。”   阿香婶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没手,一个砂锅而已,又不是端不起。再说了,你不是在招待客人吗?”说完,露出友好热情的笑容看着姜安宁几人:“让姜厂长你们看笑话了。这老头子啊就是操心,别管他。快尝尝我炖的海鸭,用的就是我们自己养的海鲜鸭。”   姜安宁眉眼弯弯:“阿香婶的手艺肯定不差,刚才闻到味道我就馋得不行了,必须要好好尝尝。”   阿曼孔令生他们也点头附和:“没错,必须尝尝。”   “这话说的老婆子都不好意思了,就是农家小菜,哪有姜厂长你说的那么好。”阿香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不断给几人夹菜,“多吃点。这是我用生长30年的野生酒饼簕(le)炖的。”   酒饼簕,姜安宁听铁牛介绍过,是海沙岛的一种草药,又被称为东风桔。这种灌木叶根可入药,也可以烹饪,属于芸香科的一种,可以祛风散寒,行气止痛。①   像这种用草药炖鸡鸭的方法很多,草药一般都不太好吃,略微带点苦味,酒饼簕也是。若是一点也不喜欢草药炖的东西的人,刚开始可能会不适应,觉得奇怪。   姜安宁却很喜欢这种用花草炖的汤,她习惯吃饭先喝汤,鸭汤上布满细细的小油珠,香味浓郁,多吃两口习惯了这个味道,竟然越喝越想喝。   阿香婶见她眉头舒展,笑着道:“好喝吧?”   姜安宁欣喜地点头:“好喝!”   阿曼孔令生也觉得好喝,频频点头。李胜嘴里喝着汤,埋头点头,大口炫汤。   阿香婶让他们再尝尝鸭肉,姜安宁试着吃了吃鸭肉,海鸭肉和酒饼簕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像是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般,回味悠长。   海鸭炖得又软又烂,特别入味,不仅不腥,还有一股海鲜的甘鲜味,嫩滑鲜香,一抿就烂,吃起来很好吃。不愧是儋州十大名菜。   见客人吃的开心,萧队长一家和大队干部们都很高兴。   吃完饭,姜安宁她们休息了下,看了看天气,太阳也没那么大了,就打算回工厂。   大队长家院子外传来王桂芬的声音,姜安宁和阿曼出去,“这么大太阳你怎么来了,也没带个帽子,渴不渴,吃午饭了吗?”   王桂芬晒得满脸通红,擦了擦脸上的汗,推着自行车道:“吃过才来的。我东西都带好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学海鲜鸭的养殖。”   阿香嫂子拿了个椰子出来,递给王桂芬:“大妹子,渴了吧,喝点椰子。”   “谢谢婶子。”王桂芬吨吨吨喝完。   姜安宁把王桂芬介绍给萧队长认识:“萧队长,阿香婶子,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王桂芬同志,以后海鲜鸭的收购和养殖都由她来负责。这次我们工厂派人来学习海鲜鸭养殖的人也是她。”   王桂芬不善言辞,面对陌生人还有点放不开,“萧队长好,阿香婶子好。”   萧队长夫妻很欢迎桂芬嫂子,笑着道:“王组长欢迎你到来,我们早就把房间收拾好了。方才还正想问这件事。东西我来帮你拿。我先带你过去。”   王桂芬不好意思:“谢谢婶子,大叔,我叫王桂芬,你们叫我桂芬就行。”   姜安宁和阿曼过去帮忙,帮忙铺铺草席什么的。   小橡岛的那片红树林是天然的海鲜鸭养殖场地,工厂肯定要利用起来。桂芬嫂子是培训组组长,肯定要负责海鲜鸭养殖的讲解。所以姜安宁安排她到向阳大队来学习一段时间,学会了就回去教其他工人。   姜安宁原本是打算让阿曼去的,但是现在阿曼有其他任务,不能去小橡岛,养殖海鲜鸭的工作只能交给桂芬嫂子了。   正好桂芬婶子也有这个想法,想多了解一些,她就把这件事交给她了。   海鲜鸭苗暂时养在向阳大队,等桂芬嫂子学会了,再带去小橡岛。帮桂芬嫂子收拾好,姜安宁和阿曼不再耽搁,和萧队长一家大队干部们说了声,坐上最后一车装满海鸭和海鸭蛋的卡车回了工厂。   一上车,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就沉沉睡了过去。到了工厂,萧兰花和阿曼叫了她几声都没醒。   她太累了,怀孕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工厂现在走上轨道了,产量和责任也越来越大,只会越来越忙。她肚子越来越大,开始有点力不从心。   恩瑾很担心,也劝说过她把工厂的事情放一放。可当时正是海鲜鸭养殖的关键时期,她放心不下。现在第一批海鲜鸭成功出棚,效果还不错,她是时候准备休息了,等生完孩子再回工厂。   “真的没事吗?你脸色看起来太苍白了。”阿曼和萧兰花很心疼她,扶着她下车。   姜安宁摆了摆手,“我没事,可能就是累着了。”   “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一会儿我们再下车。”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不了。等下回办公室再休息。海鸭蛋不能久放,得快些做成咸盐蛋。阿曼,你去叫产品研发组的工人们过来开会。”   “好。”阿曼还是有点担心,“我先扶着你回办公室,海鸭蛋也不急这几分钟。”   “也行。”姜安宁谢过萧兰花,“兰花嫂子,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先回办公室了。”   “你们慢点!”萧兰花见两人没问题,启动卡车去卸货。   到了办公室,姜安宁坐在木沙发上休息,阿曼去叫人开会。   咸鸭蛋怎么做好吃,这个姜安宁有经验,之前恩瑾从司务长那领回来的海鸭蛋就做成了咸蛋,恩瑾和三姐三姐夫他们尝过都说好吃。   产品研发组的人到齐后,姜安宁把做咸鸭蛋的方法说了,也问了大家意见,让大家尝试,看哪种方式做出来的咸鸭蛋好吃,选出合适的方法制作这批海鸭蛋。   开会的时候,姜安宁尽量让阿曼来,除了说咸鸭蛋方法时,她上场,其他时候都交给阿曼。   阿曼的表现也让她很欣慰,站在人群中的她侃侃而谈,一点也没有当初的胆怯和软弱,像一个雷厉风行的职场精英。   阿曼能独当一面了,她就可以暂时休息休息了。   开完会,姜安宁把这批海鸭蛋的事全交给阿曼来负责。阿曼接下,离开办公室之前,道:“厂长,工厂会计招到了,等一下就过来报到。”   “人怎么样?有经验吗?”工厂现在每天出账入账多,得要个熟手才行。不过熟手本来就不好找,一般有这种经验的人家庭条件都不错,早就被其他工厂或组织要走了。   “是熟手,之前在国营旅社当过会计,能力很好。你也认识。”   姜安宁惊讶,抬眸看向阿曼:“我也认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中有会做账的?   阿曼笑着道:“是章丽丽。”   “没想到是她。”姜安宁也很意外,“阿曼你和她约的几点,我现在要出门一趟。”   “下午四点半。”   “那没问题。你先下去吧。”姜安宁把办公室的东西收拾了下,去了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听完她的来意并不意外,“这段时间辛苦了,我都听周团长说了,要不是为了工厂,你也不会坚持到现在。打算什么时候正式休假?”   姜安宁想了想,“下个月参加完水产研究院的会议后吧。阿曼要接手工厂的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个月的时间够用了。”   齐师长没有意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姜安宁面前。   “这是?”   齐师长看着她的眼神欣慰又自豪,“打开看看。”   姜安宁打开文件,不敢相信地抬眸看向师长,“这是……任命书!”   上面不仅有师长的签名盖章,还有上级领导,甚至首都更高级别领导的签字盖章。   有的领导她只在广播和收音机里听到过。   见小丫头惊讶,齐师长笑了。   “没错。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暂时管理工厂的临时厂长,而是工厂正儿八经的厂长。稍后你确认无误后,就会对外广播。这个厂长你当之无愧,实至名归。恭喜,姜厂长!”   姜安宁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谢谢师长,谢谢上级领导对我的信任。”   “不过,你年纪太年轻,领导们也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才通过的任命。工资待遇上没有变化,你还是拿十七级工资,正营级的工资,等过两年,再按照规定的拿十六级工资。福利待遇上我们尽量补偿你。”   他们厂规模不算大,目前不到三百人,按照国家对国营工厂厂长的定级,她这个厂长相当于副团级,应该拿十六级工资。   姜安宁知道师长的考量,她也算是赶上了副业组的好时候,又确实做出了成绩,当了厂长,真要按照一般国营厂长的升级情况,最少也要十几年。   她做出的那点成绩,虽然耀眼,但还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打眼不是件好事。   要知道自家丈夫当兵多年,军功无数,也就比她高两级,拿十四级工资。   姜安宁明白上级领导同意认命不仅因为她之前做出的成绩,更是对她未来的看好。当然,也希望工厂的成功可以成为其他部队效仿的榜样。   “师长,没事,我知道厉害的。谢谢上级领导和师长对我的信任。”   “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不然周团长知道了,指不定要上门说我欺负你了。”   她知道师长在开玩笑。想到自家丈夫,姜安宁心里甜滋滋的,“恩瑾他不会的。”   齐师长看着她,面露期盼:“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以后红星工厂的发展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不要辜负上级领导对你的期待。”   姜安宁拿着任命书,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师长办公室出来,姜安宁看着写有自己的任命书,按捺不住兴奋,从今以后她就是海沙岛红星工厂的正式厂长了。   虽然成了厂长责任和压力更大了,但是相应的福利待遇提高了。   就拿票证来说,每个月多了一市斤肉票,十五市斤粮票,还有其他的糖票油票肥皂票等。在这个没有票证买不到东西的年代,票证还要实惠。   回去的路上,广播滋滋响起,正式对外宣布她的任命。当然特地提到了定级的问题。   路过的嫂子战士们都惊讶,虽然知道姜安宁迟早都是正式厂长,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大家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当厂长了?   这个年代厂长和高级技术工一样,都是经过多年熬成的。像姜安宁这种才二十岁就当厂长的,全中国只有这一个。   广播响的时候,钱大姐和邱玉正在家属院路上干架,打的鼻青脸肿,互不相让。   “死八婆,给老娘放开。”邱玉狠狠拽下钱大姐一团头发。   钱大姐吃痛,一巴掌呼上她的脸,“丑八怪,臭不要脸的,敢骂老娘,看老娘不扇死你。”   反正还有几天就要退伍了,这个时候不打什么时候打。   听到广播里宣布任命姜安宁为正式厂长,两人都愣了,互相扯头发的手停下来,看向广播。   广播播完,开始播报最近的天气。   钱大姐心里那叫一个后悔,看着邱玉的眼睛都红了,“臭娘们,都怪你。我打死你。”   邱玉也很后悔,没想到她真的当厂长了。若是当初她们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是现在自己就是光荣的工人,丈夫也不用退伍?   邱玉被钱大姐狠狠抓了一把,疼得她没时间思考,心中的悔恨化作恨意,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死死拽住钱大姐头发不放。   “我和你拼了。啊啊啊啊!”   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全是灰尘,互相咒骂,抓挠对方。下了死手。   姜安宁回工厂的路上,路上遇到的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惊奇。   “姜厂长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姜安宁笑着道:“谢谢大家的祝福。”   众人都替她高兴,姜安宁一路走来,把一个什么都没有副业组拉扯到如今的规模,她的付出有目共睹。她来当厂长,大家服气。   有人服气当然就有人不服气。   卢晓竹直接来到方秀家里,脸上都是不满,“上级领导竟然真的让她一个小姑娘当正式厂长?我承认她确实有能力,但她才多大,就算现在做出了点成绩,谁能保证以后也能做出成绩?这不是儿戏吗?”   方秀摸着自己肚子沉默,还以为最少也要在代理厂长上当几年,然后被上级空降的厂长替代,没想到姜安宁真的当上正式厂长了。   这样的成绩就连上辈子的姜安宁也没有做到。   卢晓竹见方秀不说话,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她现在需要对方帮忙,不能撕破脸,“方秀,盛副团长当了多少年兵,多少次出生入死才能拿十六级工资,她姜安宁凭什么就享受同样的待遇。这不公平。”   “你没听广播里说吗?还是按十七级待遇,没变。”   “那工资没变,福利待遇也不公平。”那么多补贴她凭什么?   “这命令是上级领导都同意的,广播里说的清清楚楚,连首都的领导都同意了。”方秀也觉得不公平,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是新社会,大家都是平等的,她姜安宁不适合当厂长,我们就造她的反,打倒她。就算是师长,也不能不顾群众的想法。”   “这……”方秀犹豫了。   虽然现在造反派是打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奉旨造反,但以后都是要清算的。若是闹大了,部队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家老盛走之前才给她下了命令,让她安分守己,她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万一不成功,她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卢晓竹见她意动,继续游说:“我们这么做是顺应人心,部队那么多战士,建设海岛多少年了,都没有这个待遇,她姜安宁就拿到了,肯定有很多人心里不满。我们只要把大家联合起来,造她姜安宁的反就行了。”   “还是不行,这是上级部门允许的,我们反对,这不是打领导的脸吗?不行。”   方秀想清楚之后,婉拒了卢晓竹的邀请。   卢晓竹脸上笑容挂不住,没想到方秀竟然不上钩,可她好说歹说,方秀还是不同意。   没有方秀打头阵,她一个营长的媳妇,也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根本造不了姜安宁反。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卢晓竹心里气不顺,面上勉强扯出个笑容走了,看到对面姜安宁曾经住过的院子,更是难受。   有些人就是好运气,别人要熬几十年的厂长,她才来海沙岛多久,竟然就当上了。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有些人总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机会。   姜安宁回到工厂,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门被推开,探出一个脑袋,章丽丽笑着走进来道:“安宁,恭喜,以后你就是工厂的正式厂长了。姜厂长,有没有觉得意外,没想到会是我吧。嘻嘻!”   “当然意外,你不是在国营旅社干的好好,怎么会突然想到辞职?”   章丽丽:“其实也不是突然想到的。我和大山刚结婚,不想分居两地,听说工厂在招会计,我就把红旗旅社的工作卖了,然后就来随军了。要是工厂不要我,我可就没有工作了。”   姜安宁看了看阿曼叫上来的资料,笑着道:“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的了。朋友归朋友,这该考核的也不能少。我这是最后一关了,就算没通过,也可以留下实习一段时间再考核,要不要给你时间准备准备?”   “不用,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章丽丽笑嘻嘻地道,“我在国营旅社干了五年会计,要是通不过我可没脸留下来实习。”   姜安宁问了她一些关于账目的问题,章丽丽都能对答如流,不仅如此,她还在五分钟时间里,把她交给她的单子全统计整理好,条目清晰,准确无误。   章丽丽能力方面绝对没问题,工厂会计就是她了。   听到这个结果,章丽丽没有意外,“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姜安宁,“你什么时候合适?”   “明天吧。”反正房子已经搬好了,也没什么其他事。   “那行,你和阿曼说一声,她会带你去财务室办手续。”   马上就到五点了,章丽丽走之前,和姜安宁约好下班一起回家。宋副团长申请下来的家属院离他们家就七八户人家,两家离得还算近。   姜安宁收拾完东西,在工厂门口没等两分钟,章丽丽就出来了,章丽丽挽着她的手,笑的很开心:“安宁,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真好。”   姜安宁笑着道:“那你可要失望了,下个月忙完,我就得休产假了。”   “那没办法了。”章丽丽惋惜,失望是肯定的,不过她更不希望安宁累到自己,以后等她生完孩子也可以一起上下班。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听说国营旅社或者饭店的人都会跳舞,懂音乐?丽丽,你会吗?”   章丽丽点头,“我会,你想学吗?”   姜安宁摇头,从军用挎包里拿出口琴:“我学了一首歌,你可以做我第一个听众,帮我听听有没有错误吗?”   “当然可以。”章丽丽非常期待,安宁长得好看能力又强,吹的口琴也一定很好听。   而且她还是安宁的第一个听众。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在安宁心里地位很高。   章丽丽双手合十,“安宁,你吹吧。”   姜安宁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气,“那我吹了?”   章丽丽点头,“吹吧。”   姜安宁把口琴拿到嘴边,按照自家爱人教的,和自己练习的,回忆了片刻,认真吹起来。   听到声音,章丽丽懵了,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有人可以把口琴吹得如此……难听?!   作者有话说:   ①参考了百度百科感谢在2023-05-28 22:09:24~2023-05-29 23:3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bcdef 10瓶;karekano 5瓶;Renee、小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二合一◎   姜安宁吹完, 信心十足地问章丽丽:“丽丽,我算不算学会了?每个音吹得对吗?”   “……应该不算吧,每个音都是对的, 但整首曲子很奇怪,不好听。”章丽丽也不确定。   说安宁不会吧, 她能一字不差的把整首曲子演绎下来, 说她会吧,整首歌听起来很奇怪,像一个音一个音往外蹦,不连贯,没有韵律感。   姜安宁有些失落, 这曲子她练习了快半个月了哎。   章丽丽安慰她:“也许只是不熟悉, 多吹吹就好了。”   姜安宁也觉得是这样, 点头道:“那我多花点时间练习,一定要把这首曲子学会了。”等她学会了就去找他问曲子名。   章丽丽见她这么执着地学,好奇极了:“安宁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想学会这首曲子?”   姜安宁就把她和周恩瑾之间打赌的事说了。   章丽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安宁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姜安宁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了, 还是等我学会了去问他。”既然说了学会, 不能半途而废。   姜安宁回到家, 家里只有刘婶在。   刘婶听到动静, 连忙出来, 满脸的都是笑容:“安宁, 你太棒了, 刘婶都听到广播说了,你以后就是红星工厂的正式厂长了。今天刘婶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庆祝。”   说到这,她想起什么似的,“先不说了,我灶上还蒸着鱼。”   刘婶去厨房做晚饭,姜安宁去厨房帮忙,被赶出来了。   刘婶心疼地摸了摸她略显疲惫的脸,“厨房不用你帮忙,你去屋里休息休息。看看,这小脸都累成什么样?饿不饿?刘婶今天做了艾窝窝。”   姜安宁一听有艾窝窝吃,立刻来了精神,“想吃。”   “我给你拿。”刘婶打开橱柜,从里面端出一碟装满白色的糕点,小心拿了小碗盛了两块递给姜安宁,“要是不够,和刘婶说。”   “好。”   见刘婶忙着做其他的吃食,姜安宁怕打扰她,便去堂屋吃。   这还是姜安宁第一次吃艾窝窝。这是首都的传统小吃,之前她听自家丈夫提过,当时听的时候就很想吃。   白色的糯米团子上面点了一块红艳艳的山楂糕,装在有青色花纹的碗里,胖嘟嘟的样子小巧可爱。   吃起来很好吃,糯米和面粉制作的外皮裹上香酥的瓜子、花生碎、芝麻、还有山药泥做成的馅料,口感丰富,香甜又美味。   吃完东西后,她去卧室补了会觉,起来的时候还没到六点。周恩瑾和铁牛都还没回来。   刘婶从厨房出来,见到她道:“方才忘记说了,后院的面包窖表面的黄土已经干透了,你看是不是可以烧窑了。”   姜安宁端着碗去了后院。新申请的两间屋子地基已经打好了,过年前应该能修好。   院子的另一角,用砖石切了一个面包窖。面包窖表面的泥巴已经干透,她打开外面的木门摸了摸,确实可以烧窑了。   烧个两三天,就可以使用了。   姜安宁去了杂物间,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木柴,那些沉香木被她用土布包裹着,装进了大玻璃罐中,放在通风防潮的地方,避免阳光直晒。   拎了一小捆干枝条,姜安宁拿着枝条去了后院,周恩瑾回来后,过来帮她烧窑。   等他把火烧上,姜安宁拿了任命书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笑:“猜猜这是什么?”   “是什么?”周恩瑾问。   姜安宁但笑不语,把文件给他。   周恩瑾打开,看到任命书三个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成为工厂的正式厂长了。”   姜安宁点点头,在爱人面前才露出一点得意和雀跃;“我有没有很厉害?”   周恩瑾揉了揉爱人的脑袋:“很厉害!我替你高兴,更替你骄傲。”   “虽然我现在是正式厂长了,不过我工资只能拿十七级,师长说过两年再给我涨。虽然工资没涨,但是待遇好了很多,以后每个月有好多补贴。”姜安宁和自家丈夫絮絮叨叨,分享自己的喜悦和成长。   周恩瑾专注聆听,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妻子。   “师长这么多也是为了保护你,盯着海沙岛的眼睛太多,太惹眼对你有害无益。”   “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厂长以后,责任更大了,珍珠贝的养殖计划必须提上日程了。”   说到这,姜安宁突然想起了孔令生,“恩瑾,我今天去向阳渔业大队,碰到了一个人,他真的很像我小舅舅。他长得和我很像,尤其是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他和三哥一样喜欢吃鸡屁股,而且都喜欢一口吃掉。”   她顿了顿,面色很疑惑,“按理来说,他很可能就是我的小舅舅。可他却说他的眼睛是遗传了他的母亲,也记得十岁之前在海岛上的生活。真的是我认错了吗?可我真的觉得他是。”   “老裴之前说过,你小舅舅最后是被海岛女人收养,孔令生也是在海岛长大,这点能对上。他很多条件都满足,是巧合的可能性很小。或许是某个环节有问题,一个人的记忆也并非不会出错。这件事,我会让人去调查。”   姜安宁也觉得不太像巧合,还是调查一下比较稳妥。   小舅舅走丢一直是外公外婆的心病,外婆死之前挂念的也是这件事。若是能找到小舅舅,家里人一定很高兴。   *   烧窑要小火,火太大表面容易开裂,就白修了。火烧起来后就不用太管,保持小火烧着就行。   前面传来刘婶的声音:“铁牛回来了,恩瑾,安宁,过来吃饭了。”   姜安宁和周恩瑾进屋后,铁牛炮弹一样跑过来,站在老姑面前,把手里的一束大红花举到姜安宁面前:“老姑,恭喜你当厂长。”   姜安宁接过玫瑰,揉了揉铁牛的脑袋,“花我很喜欢。谢谢铁牛。”   “老姑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摘。”   周恩瑾抱起他,“那可不行,你可不能抢了姑父的活。”   铁牛撅着嘴:“那你送玫瑰,我要送老姑其他的花。山上好多花都开了。”   很多都开了吗?   姜安宁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问铁牛:“这些花都是在后山摘的吗?有哪些花吗?”   铁牛:“开了很多,最多的就是滇红玫瑰。撒下去的种子几乎都长出来了,满山遍野都是。好多人都在采。不采花就谢掉了。”   刘婶听到这么好的花谢掉,有些可惜:“那么多花,就算是军属们都去摘也摘不完,谢掉的很多。”   “刘婶,等休假,我们上山多摘点吧,苏渔妹子给我寄了鲜花饼和玫瑰酱的做法,我们可以试试。若是好吃,工厂也可以试着做些来卖。”   周恩瑾赞同:“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山上的鲜花很多,也不用局限在玫瑰花上,其他的花甚至海岛的水果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做成饼。”   “那没问题,正好有面包窖,真要做饼也方便。”刘婶听到炉子上水壶发出尖叫声,“水烧开了,我去倒水。恩瑾,你来端菜。”   等刘婶把暖水壶装满,四个人边吃晚饭边聊。   为了庆祝,晚饭刘婶做了好些菜,有几道都是需要花时间的功夫菜,都是安宁爱吃的或者可能喜欢的。   平日里,姜安宁没时间,都没做过。这次刘婶来了,她可算是饱了口福。   其中有一道焦溜肉片,是首都的传统特色菜。名字听起来很普通,但做法和用料很讲究。用的肉是今天刘婶赶集时碰到的牛肉,特地挑选的牛后退的牛板肉。   姜安宁对这道菜很感兴趣,刘婶就把这道菜的做法告诉了她。   “这肉必须选牛板肉,切成肉片后得用清水泡发白。然后下油锅炸,炸的方法也很讲究,炸到外焦内酥,挂糊后才地道。”   姜安宁光是听刘婶说,就觉得肯定好吃,吃到嘴里果然也不负所望,真的很香!   工厂的事姜安宁逐步交给阿曼来做,她做的也很好,甚至比姜安宁预计的要更快上手。   姜安宁因为要拿个东西,让周恩瑾骑自行车载她过来。路过阿曼的办公室,看到里面还有灯光,推门进去。   阿曼听到声音,抬头:“安宁,你怎么来了?”   姜安宁看到她桌上的资料和旁边密密麻麻的笔记,怪不得阿曼进步这么快,原来她每天下班后都留下来特意学习了。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这些内容只要在下个月前掌握就可以,不要有太大压力。”   阿曼知道姜安宁是为她好,“我差一点就做好了,反正我住宿舍回去就几分钟,我就想着坐完了再回去。”   姜安宁从挎包里摸出一把虾干:“吃点虾干填填肚子,做完就早点回去休息。”   阿曼点头:目送姜安宁离开后,又回到桌子前学习。一直以来,都是安宁在照顾自己,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可是仔细想过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早一点学会安宁教她的东西,让她不用这么辛苦。   事实证明,阿曼的努力没有白费,原本计划要一个月才能掌握的东西,阿曼只花了半个月。这让姜安宁很意外,也很惊喜。   她和师长阿曼通了气,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提前休假了。除了下个月的珍珠贝会议,其他时间不用到工厂。   天气和蔼,海风徐徐。   姜安宁难得一觉睡到自然醒,整个人都觉得很轻松。吃完早饭在院子喂喂刚抓的小鸡仔,到处转转享受海风享受沙滩,别提多舒服了。   溜达回到家,成年鲣鸟一脚把小鲣鸟踢出巢穴,小鲣鸟展开翅膀飞到姜安宁面前。   成年鲣鸟把小鲣鸟往她面前拱,姜安宁以为是要喝月光花露,去屋里拿了之前存的玻璃罐,喂给两只。   成年鲣鸟吃完,并没有放弃拱小鲣鸟,把小鲣鸟拱到她脚边,绿豆眼不舍地看了两人一眼,飞走了。   小鲣鸟鸣叫着,想要追,被成年鲣鸟啄走。   直到此时,姜安宁才明白,成年鲣鸟这是把小鲣鸟送给她了。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吃月光花露,小鲣鸟比成年鲣鸟更加通人性,也更聪明对于简单的命令都能听懂,也更加粘人。   姜安宁见它这么聪明:“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红脚灰羽蓝嘴,小红小灰、小蓝,你选一个?”   小鲣鸟瞪着鸟眼睛,摇了摇头。   “不喜欢啊。”姜安宁犯愁了,她是取名废,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晒的香料上:“不如就叫你八角?”   小鲣鸟眼睛滴溜溜,蹭了蹭她。   “那以后就叫你八角了。小八角,你可以快快长大,等以后我们买了船,你就是我们船的导航鸟。”   姜安宁逗完八角,把口琴拿出来练习。连着练习了两天,姜安宁找章丽丽帮自己听了听。   “这次怎么样?”   章丽丽竖起大拇指,“安宁,很好听,我觉得完全可以上台表演了。”   “真的?”   章丽丽笑着点头。   姜安宁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努力没有白费。她还是挺有天赋的嘛,学了两周,就学会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安宁 困的都打哈欠了,还是没舍得睡,坐在床上等周恩瑾。   周恩瑾洗漱完毕出来,诧异道:“怎么没睡?”   姜安宁拿出口琴,拿在手里摇了摇,“特地等你呢。”   “学会了?”周恩瑾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爱人,嘴角勾起,“吹来听听?”   姜安宁拿起口琴,吹了起来。   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口琴中流出,曼妙的旋律演绎曲中的悲欢离合。   吹完,姜安宁看着自家丈夫,眉眼弯弯:“恩瑾,怎么样?好听吗?”   周恩瑾宠溺的揉了揉爱人的脑袋,声音低沉:“好听!”   得到自家丈夫的认可,姜安宁抬了抬下巴,“现在你可以说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首苏国歌曲,叫《乌拉尔的玫瑰》。”周恩瑾说到这,突然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在乌拉尔山脉里生长的一种紫色的玫瑰,这种玫瑰独特艳丽,花期长久。所以乌拉尔玫瑰的意思是……”   姜安宁抬眸看他,“是什么?”   周恩瑾吻了吻爱人的耳朵,“独一无二的偏爱和永恒的陪伴。”   姜安宁的耳朵敏感的瑟缩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   恩瑾,他这是在借这首苏国歌曲和她表白吗?   灼热的吻落在她的耳朵,吻上她纤细的脖子后,又落在她的锁骨。卧室里的气温在升高。   “安宁,我想要你。可以吗?”周恩瑾的声音喑哑。   姜安宁躲闪着,侧身楼住爱人的脖子,点点头。   或许因为这是生产前,最后一次相拥。周恩瑾的动作温柔绵长,他像是耐心很好的猎人,一点一点布下陷阱,引诱着她沉沦。   过了两天,面包窖就烧好了。   刘婶一脸惊奇地看着半圆体的面包窖,好奇地打量着烟囱,“这就是面包窖?看起来真不错。这个要怎么用?”   姜安宁把使用方法告诉刘婶。   “这个和烤炉还有点像,明天下午我做点东西试试看。”   “正好厂长的补贴的面粉下来了,等领回来,我们就拿来试试面包吧。”姜安宁想到家里还有一只三黄鸡,“刘婶,家里那只三黄鸡,我们试试烤□□。”   一想到皮酥肉嫩的烧鸡,姜安宁就馋的慌,肚子里的孩子也踢了她一脚,看来小家伙也喜欢。   锦城,无线电一厂家属院。   王福花把包裹打开,又检查了一遍,换洗的衣服、奶粉票、粮票、姜红梅给安宁做的衣服,安宁她外公晒的野核桃、柿饼,她奶给准备的腊鸡腊鱼……都带齐了。   想着得有一段时间不在家,王福花把厨房的碗筷用布盖起来,又把堂屋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归置好,忙完一切,姜全根还没从卧室出来。   姜爱敏特地从公安局请假过来,送爸妈去火车站,“妈,收拾好了吗?”   王福花点了点:“我收拾好了,就你爸了,磨叽的很。”   姜爱敏把自行车推出来,王福花把包裹拴在自行车上。忙完后,抬头看了看卧室,大声喊了一句:“全根你收拾好了没,怎么还没出来?”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了。”姜全根穿好衣服出来,看到王福花问了一句:“王姐,我给安宁炸的小螃蟹带上了吗?”   王福花忙着栓包裹,“带上了。快,时间快来不及了。”说着拎着包裹扛上肩。   姜全根来到堂屋,把桌上的一台电视机,用被子包上,绑好,确保坐火车不会磕着碰着,才放心。   这时门外传来萧良的声音:“叔,婶子,我来了。”   姜爱敏听到萧良的声音,眼神飘忽,手不停扯自行车的带子,“他怎么来了?”   王福花见女儿这般害羞,笑着道:“他想和我们家姑娘处对象,可不得多上门走动走动。”   “妈,你胡说什么呢,谁要和他处对象了?”姜爱敏一跺脚,脸羞的通红。   “好好好,没处没处行了吧。”王福花见女儿害羞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没有继续打趣她。   要不是她早上出门上厕所,撞见萧良送她回来,还真要被她急着撇清的样子唬住了。   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萧良进门,目光落在姜爱敏身上,四目相对。   姜爱敏只觉得心跳的很快,脸也烧的很,转过头去。   萧良嘴角勾起,移开目光,笑着和王福花姜全根打了招呼。   两人之间的小九九,被王福花看在眼里,脸上都是笑意,看来婚姻老大难的二女儿也不用她操心了。   萧良移开目光,帮着王福花和姜全根把东西搬到了吉普车上,送他们去火车站。   姜全根要去坐副驾驶,被王福花一把拉住,“爱敏,我和你爸有话要说,你来做副驾驶。”   姜爱敏脸色微红,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然温柔娇俏的嗯了一声,动作迅速地坐好,不敢看萧良。   她的脑子里乱乱的,不断闪过昨晚的一幕。一定是昨晚庆功宴的酒度数太高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   萧良见她满脸通红,宠溺的目光看着喜爱的女人,这次他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吉普车开动,朝着锦城火车站前行,到了火车站,火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车。   火车站人挤人,萧良有心帮王福花和姜全根把东西搬上火车,被王福花拒绝了。   “火车上人太多了,你上去也不好下来。东西我们自己搬上去。”   王福花有心给自己女儿和未来女婿多创造相处的空间,和两人道别后,拉着背着电视机的姜全根上了火车。   火车上人是真的多,好不容易把东西搬到为止,两个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姜全根,电视机很重,也不好放,好半天才放到座位下。   王福花心疼他,拧开军用水壶递过去,“孩子他爸,喝点水。”   姜全根接过喝了好几口,递给王福花:“王姐,你也喝点。”虽然累,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幺女,他心里就无比高兴。   萧良和姜爱敏送完两人,往回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沉默中透着一起暧昧。   即将走到吉普车时,姜爱敏和萧良同时开了口。   “你昨天……”   “昨天的事……”   四目相对,姜爱敏受不了,移开目光,假意咳嗽一声掩饰害羞,“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萧良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姜爱敏心里藏不住事,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那我就说了,嗯,昨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那不行。”萧良直接拒绝了,“你要对我负责。”   “什么?负责?”姜爱敏傻眼了,难道她昨天做什么了吗?可是不管她如何想就是想不起来。昨晚庆功宴后,都断片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错,就是负责。”   火车上,王福花和姜全根说起姜爱敏和萧良的事,姜全根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这个当爸的,一点觉悟都没有。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拉你走吗,就是为了给爱敏和小萧创造机会。等着吧,指不定等我们从海岛回来,二女儿的婚事也不用愁了。”   王福花这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二女儿的事有着落了,三儿子也新婚,大儿子不用她担心,幺女也怀孕了。   当爸妈的,只要儿女们过的好,就什么都满足了。   海岛。   姜安宁和刘婶在院子里挑捡今天上山摘的滇红玫瑰,把花瓣摘下来,就见秀娥嫂子带着公公婆婆上门了。   老两口特地带了湘城的特产罐罐菌、凤凰姜糖,还有他们自己上山挖的野百合,说是给她们送点尝尝。   姜安宁看得出来,秀娥嫂子公公婆婆对秀娥嫂子很好,之所以送他们东西,也是感谢她们对秀娥嫂子的照顾。   看到他们,姜安宁就想起了王福花,妈当时刚来海岛的时候,也带上礼物给帮助过自己的,和自己关系好的人都送了家乡的特产,希望她们以后对自己多多照顾。   秀娥嫂子她们还要去阿曼和林梅嫂子家,姜安宁便没多留他们。   也许是看到秀娥嫂子的公公婆婆感触太深,晚上她竟然做了噩梦。   周恩瑾替她擦了擦汗,“做噩梦了吗?”   “我在梦里见到了爸妈,可不管我怎么喊,他们都听不见,看到我。我很害怕,就醒了。”姜安宁杏眼上还沾着露珠,可怜巴巴:“恩瑾,我想爸妈了。”   周恩瑾抱着她安慰,“睡吧,说不定明天就可以见到爸妈了。”   姜安宁只以为周恩瑾是安慰自己随口说的,没当回事。   第二天,刘婶陪着她出去散步回来,周恩瑾听到她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安宁,你看看谁来了?”   说着,周恩瑾挪开到一旁,露出身后的两人。   姜安宁看到两人,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9 23:39:53~2023-05-30 23:0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招财猫 9瓶;Ren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一更、二更、二点五更◎   “多大的人了, 还哭鼻子。”王福花红着眼眶帮闺女把眼泪擦干。   姜全根在一旁看着快一年没见的幺女,心中激动,不知如何表达, 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怕被女儿看到,转头抹了抹眼睛, 回过头笑着喊了一声幺女。   姜安宁擦干眼泪, 抱着王福花撒娇。   王福花原本还担心闺女身体之前生过一场大病,怀孕会不会受罪,现在看到闺女气色红润,好像还长胖了一点,一路走来的各种担忧总算得到了安慰。   恩瑾把自家闺女照顾得很好。   此时外面太阳还很大, 天气热。   周恩瑾担心妻子站着累, 招呼道:“爸妈, 安宁,先进屋。”   王福花拍了拍女儿的手,“走, 先进屋。”   姜安宁左边挽着王福花,右边挽着姜全根,满脸笑容地进屋。   刘婶和周恩瑾把空间留给久未见面的三人,一个去厨房做今天的晚饭, 一个去院子外把剩下的那只三黄鸡杀了。   堂屋。   姜安宁见爸妈搪瓷缸里的水凉了, 给两人添了热水。   “爸妈, 你们怎么来了?家里怎么办?”   王福花喝了一口水, 笑着道:“是恩瑾给我们打电话, 说你想我们, 正好我和你爸也想过来看看你, 就买了火车票过来了。”   周恩瑾杀完鸡进屋, 见桌上的小零食没多少,打开五斗柜添上,放到三人中间,去后院烧窑,一会儿好用来烤鸡。   妈来姜安宁能理解,她爸不是要上班吗?   “爸的工作怎么办?”   姜全根看着闺女,满心都是高兴,“爸来之前特地找了你路叔叔他们换班。”   王福花接着道:“你爸为了来看你,这两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休息的时间全找人换班了。加上本来的假期,这次可以在海沙岛呆半个月。”   姜安宁一方面听到爸妈可以呆这么久很高兴,另一方面又心疼爸爸为了攒假期没有休息过。   “上次因为担心你爸,来一趟海岛都没好好逛过,这次我要多呆一些日子。那什么赶海,下次你去带上我和你爸。”王福花可是惦记赶海好久,像这种不花钱白捡海鲜的事。   对她这样的家庭主妇吸引力不亚于后世大妈大爷们碰到超市的打折促销送洗衣粉。   “那正好,我现在不用上班了,等参加完珍珠贝会议,我带你们好好在海沙岛玩一玩。”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王福花想起带来的东西。   “爸妈这次过来,给你带了好多东西。”王福花招呼姜安宁进铁牛的房间。   他们在海沙岛上,和铁牛一起住。   一进房间,姜安宁便看到了、用被子和三角布包裹起来的两个大包裹。   姜安摸了摸被子的包裹,硬硬的,四四方方的,“这是什么?”   姜全根把东西往桌子中间搬,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四四方方的电视机。   姜安宁惊讶极了,这时候的电视机很少,只有富裕的家庭单位才有一台,有的甚至一个生产大队都没有一台。   姜全根爱恋地抚摸着电视机,笑着对幺女道:“无线电一厂从去年就开始试着制作黑白电视机,只可惜一直没成功,因为关键呈像技术问题没解决,今年,爸终于找到了方法。工厂为了奖励,就把研究出来的第一台电视机当作奖励奖给了爸。   我和你妈年纪大了,有收音机,用不上电视机,就给你背过来了。你几个哥嫂我们都打过电话了,都没意见。   这台电视机还有许多不足,但是基本的电视机功能都有,还自带了收音机,不想看电视,也可以听收音机。”   “爸,我不用看电视机的,这么重的电视机……”姜安宁哽咽地说不出话。   爸说的很轻松,好像背一台电视和背一床被子是一回事。姜安宁难以想象爸妈是怎么把这么重的一台电视机从锦城一路背到海岛上的,其中的艰辛困难又是怎么克服的。   姜全根伸出手,笨拙地揉了揉幺女的脑袋:“傻孩子,爸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干活力气大,别说背电视机,几百斤的麦子都扛过。一台电视机不算什么的。”   就算姜全根这么说,姜安宁还是很心疼,“爸,给我看看你的肩膀。”   姜全根有些不自在,“爸没事的,不用看。”   “真的没事,一台电视机而已,我三四百斤的麦子随便扛。”姜全根还在找借口。   王福花也担心,只是自家爱人逞强的很,说没什么事,不给自己看,“闺女说的话你总要听吧。”   姜安宁瞪着眼睛,喊了一声爸。   姜全根见幺女生气,嘴上还在逞强,手下却乖乖把短袖脱下来,“我都说了没事的……”   姜安宁走到他背后,看到姜全根被绳子勒出红痕的肩膀,心中酸涩。   王福花看了看,松了口气:“有些破皮,没什么大碍。”这点破皮对干惯了农活的人来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我就说没什么的,幺女你就是瞎操心,爸就是年纪大了点,要放以前,背一台电视机还要破皮,都没脸见人。”姜全根就像找到了凭证,力证自己很厉害。   姜安宁按住想要站起来的姜全根,“妈,你看住他,我去拿医药箱。”   医药箱是恩瑾特地去医院配的,里面有常用的一些药物。姜安宁拿了生理盐水和碘酒。   “这点小伤,擦什么碘酒,不用不用。”姜全根说什么都不擦。   最后还是在闺女的镇压下,乖乖让姜安宁帮忙清理了伤口,用碘酒消了毒。   王福花见女儿情绪不高,知道她还在心疼她爸,忙转移话题,“安宁啊,这次来,爸妈可是带了任务来的。上次你寄回家的海鲜,很好吃。家里人都托我们给你们带东西。”   王福花指挥姜全根把电视机往桌子中央挪一挪,把包裹往桌子上搬,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姜全根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你们母女聊,我去帮恩瑾。”   “去吧去吧。”王福花挥挥手,“安宁,过来。”   “这只老母鸡,是你奶养的最后一只了,她说给你补身子。你奶惦记着你呢。”   姜安宁收回心神,看着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腊鸡,“奶身体怎么样?上次带回去的海鲜吃得惯吗?”   “怎么吃不惯,别看你奶年级不小了,身子骨硬朗着呢,我走之前还看到她拿着荆棘条子追着你二姑揍呢。”王福花一想到当时那画面,就忍不住笑。   “二姑又惹奶不高兴了?”她二姑估计是大院里头一个结婚有孙子了还被自家老娘揍的人了吧,这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王福花叹口气,“你春花表姐下乡后在那边嫁了人,这次中秋,特地带着男方回去,结果你二姑说什么都不同意。还打算把她嫁给你姑父工厂一个同事。”   这年头人结婚,基本都是办个酒席请个客,就在一起了,属于事实婚姻,但不一定有结婚证。   说到这,王福花特地从包裹里拿出一条短袖小脚裤,“这是你二姑给你做的。”   姜安宁惊讶,“二姑舍得?”   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姜红梅的送的东西。这布票虽然是瑕疵布做的,但在这个年代也不是容易拿到的。   “不舍得也没办法,你寄回去那么多海鲜,就冲她以前对你的态度,她这个当姑姑好意思白吃吗?”王福花还把当初姜红梅被苗翠兰话赶话套路的事说了。   姜安宁笑了,“能治我姑的,还是只有我奶。”   里面还有小叔一家给她和未来孩子带的东西,她爸给她带的炸河蟹,还有王福花给她和恩瑾还有未来孩子做的衣服和裤子,拉拉杂杂一大包。   听到锦城的消息,哪怕是不怎么喜欢的二姑的事,姜安宁也觉得亲切,就好像自己还在锦城一样,一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王福花从里面掏出最后一个包裹,“这里面都是你外公给你带的,有山核桃和柿饼。”   姜安宁:“妈,我正想和你说,我碰到了一个人,很像小舅舅,但是目前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   王福花一听有小弟的消息,急切地问女儿:“具体怎么回事,你和妈说说。”   姜安宁就怎么遇到孔令生的事说了,“恩瑾已经去查了,就是关于小小舅舅的线索太少,估计需要些时间。”   “说到线索,这次来海岛之前,我去了一趟红星大队,你外公给了我新的线索。你小舅屁股上有块疤,是他小时候摘柿子树被树枝挂的。要不是你外公说起,我都想不起来。那疤特别深,有成年人巴掌长,当时赤脚医生说消不掉。这会儿肯定还在。”   “屁股上有巴掌长的疤痕,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线索。还有几天我要去水产研究院参加珍珠贝的养殖会议,倒时候问问孔同志?”   王福花看着幺女,眼中有一丝难过,“幺女,找你小舅舅的事还是抓紧时间。你外公快七十了,我怕他有个万一,和你外婆一样带着遗憾离开。”   姜安宁心一拧,她妈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妈,是不是外公出事了?”   王福花叹口气:“今年秋耕,你外公作为大队长带头挖梯田,结果太滑了在田坎上摔了一跤。”   这个年纪摔倒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姜安宁心都纠紧了,“妈,外公现在怎么样?”   “目前没什么大碍,我来之前,你外公忙着呢。但刚摔倒的时候,你外公半边身子都是乌青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妈生怕他有个万一。你外公虽然嘴上不说,但妈知道他做梦都想找到小弟。这些年也一直托人在找,只是没有结果。”   姜安宁抱着她妈,“妈,你别担心,小舅舅的事,我一定尽快。”   王福花擦了擦眼泪:“有你和恩瑾,我放心。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出去,不然你爸和恩瑾该担心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铁牛惊喜的声音:“爷,你怎么来了?我奶呢?”   “在你屋里呢。”   铁牛兴冲冲地跑进屋里,抱住王福花的腰,往她怀里蹭了蹭,声音糯糯地撒娇:“奶,我想死你了。”   “奶也想铁牛了。”王福花抱住铁牛,稀罕地拉着他看,“哎哟,长高了,也长壮实了不少。”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脑袋上:“就是这头发怎么这么短,扎手。”   说到头发,铁牛突然不说话,一个劲把脑袋往王福花怀里埋。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害羞起来了。”王福花笑着道。   姜安宁解释了原因:“之前长虱子了,给他剃了一次光头又染上了,上个月又剃了一次,头发还没长出来。”   原来是这样,王福花看着铁牛,感慨道:“我还记得你三哥小时候也长过虱子,那叫一个多。天气热就跑出来,我带你三哥剃头,他死活不同意,顶着一头虱子和我玩捉迷藏。还和大队的小孩学山上的猴子,互相捉虱子玩,气得我和你爸拿棍子跟着他撵。铁牛算挺乖的了。”   学猴子互相捉虱子玩?姜安宁只是想了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果然是她三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远在红旗大队的姜爱军打了个喷嚏。   新婚妻子钱秀儿听到声音,担忧地走过来:“肯定是今天早晨衣服穿少了受凉了,一会儿回去我给煮点草药。”   姜爱军捏捏妻子的手,安慰她:“先别煮草药了,一会儿我要是再打再煮。这个点,我妈他们应该上岛了,我估摸着是有人惦记我。房子弄得怎么样?”   钱秀儿蹙了蹙眉头,“大队长带人都修好了。”   “那就好,不能让再让兔子打洞跑了,等过两天,我们就按照三妹说的,杀几头兔子做成兔肉罐头和老妈兔头,先去运输队试试水。”   海岛。   王福花姜安宁从房间出来,周恩瑾和姜全根在院子里收拾鸡和鱼。   王福花让铁牛在院子跑几圈,“快跑一跑,让爷奶看看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铁牛围着院子跑了几圈,腿看不出来受过伤,看的出来恢复的很好。   再听到幺女说铁牛脑袋里的淤血都散了后,王福花和姜全根都很高兴。   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周恩瑾和姜全根出去砍竹子装天线,姜安宁就和刘婶王福花一起做晚饭。   虽然是一起做,但她只负责指挥怎么做,具体操作是王福花和刘婶来。   有了电视机还需要天线才能看到电视,家里没有合适的线。第二天,姜安宁带着爸妈出去散步,特地去供销社问了,这时候有电视的太少了,海沙岛供销社也没合适的电线。   没办法,只能等林梅嫂子去羊城,托她帮忙带一根了。   铁牛心心念念,特地带了宁思明回来看电视,结果得知没有线安不了,失落极了。   “老姑看看,这小嘴都可以打酱油了。”姜安宁搂着铁牛,“别伤心了,明天退潮,老姑和爷奶刘婶他们要去赶海。你要是想去,明天老姑带你去。”   铁牛双眼一下子亮了,“真的?”自从学医后,他就没去赶过海,别的小朋友抓大螃蟹的时候,他羡慕死了。   “漂亮姨姨,我也要去。”宁思明踮起脚举手,生怕漂亮姨姨漏掉他。   “好,一起去。”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估摸着潮水应该退了,姜安宁带着王福花姜全根刘婶还有两个小孩一起去赶海。   今天是大潮,潮水退得又快又远,不少人都瞅着这个时间点专门来赶海,等姜安宁她们赶到经常赶海的海滩时,沙滩上已经有好多人。   姜安宁想着爸妈第一次来,得找个海鲜多的地方赶海,让老两口更有成就感。   于是,她干脆带着人换地方,去了之前挖掘出沉船的那片沙滩。那里沙滩不多,但是礁石多,因为离部队稍远,知道的人不多。   今天大潮,礁石围起来的水坑也就是潮池里肯定有不少好货。   到那一看,果然没什么人。   “安宁,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发了发了。”王福花和姜全根一脸兴奋指着石头上十几条海参,笑得见牙不见眼。   姜安宁看了下,摇了摇头:“不捡这个,今天退大潮,是挖沙虫的好机会。”   沙虫只有退潮的时候才能挖到。   “那这个不要了?”王福花心痛,感觉想看到了一张张大团结,却不能捡。   刘婶也舍不得,“这可是海参啊,很补的。”   见爸妈和刘婶一脸肉痛,姜安宁笑着解释:“这种被水冲上来的海参当地人都不要的,口感太差,营养价值也不高。像上次我给你们寄的都是深海打捞的,那个才值钱。”   她也是之前捡过,后去吃了才知道。   知道原因后,王福花和刘婶看着满地海参,十分惋惜。这些海参看着肥嘟嘟的,居然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没有海参,王福花和刘婶只好把精力放到挖沙虫上。   想着几人没见过沙虫的模样,姜安宁打算先挖一条打打样。   “爸,这下面有沙虫,挖深一点。”   姜全根正要动手,被王福花抢先,“我来我来。”   一锄头下去,沙虫就露出了痕迹,海水灌进去,王福花眼疾手快抓住沙虫,拿在手里看:“这就是沙虫啊?怎么像掉了色的大号蚯蚓。软叽叽的。”   “王大姐这么说,还真像。”刘婶凑过来,接过反复打量。   “别看和沙虫长的丑,味道非常鲜美。用来煲粥还是营养价值很高,属于名贵的海鲜了,在海鲜集市上能卖到三毛到五毛一斤。”   几人一听这么值钱,看沙虫的眼神就变了,像看大团结。   姜安宁给几人讲了挖沙虫的注意事项,帮几人有沙虫的地方,“爸,这里你用出头敲一敲。”   姜全根按照自己女儿的要求做,底下溅起水柱,王福花早就一旁等好了,“我来我来。”   姜全根在一旁完全没有发挥余地,看着王姐哭笑不得。学会怎么找沙虫后,他拿着锄头自己,挖起来。   刘婶学会后,也找了块地方挖。只有王福花一直没学会,靠着自家幺女找,她挖。   哪怕这样,不到一个时辰,她们也挖了不少沙虫。   铁牛和宁思明则捡了半桶的蛤蜊之类的贝壳,还抓到了几只兰花蟹。   见沙虫挖的差不多,姜安宁带着他们去礁石那边看。   “是鲍鱼,安宁,好多的鲍鱼。”王福花兴奋尖叫,像回到了小孩时候。   姜全根找到了一礁石的生蚝,刘婶找到了一礁石的藤壶。   沙滩和礁石上还有很多的海鲜。姜全根和王福花还有刘婶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海鲜,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撬挖鲍鱼撬生蚝,撬完生蚝撬藤壶,实在不行还有满礁石的海带。这一趟赶海,王福华几人都很尽兴,恨不得长在沙滩上。   可惜潮水涨起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还没挖完的藤壶被海浪包围。   回到家,周恩瑾正在院子里剃竹子,见大家回来,道:“林梅嫂子把线送过来了,今天就可以安装天线了。”   “那太好了。”大家都很高兴。   姜全根去帮女婿,两人把竹子搬到屋顶,绑上天线。不过,两人没急着下来,而是吩咐铁牛:“铁牛回去告诉你老姑天线装好了,让她看看能不能用。”   “好嘞,”铁牛跑进屋,小脸上满是激动:“老姑,姑父说装好了,让你试试。”   他家就要有电视可以看了,听齐天宝说,这个方盒子里可以看到人,还可以听到声音,比电影清晰多了。   姜安宁对着电视机研究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这台电视机的用法。   这个时候的电视机都是木质外壳,她爸带来的这台也不例外。和后世只能看电视不同,这台电视机是电视和收音机一体的,既可以看电视,又可以听收音机。   十五寸大小,左边是屏幕,右下方是喇叭,右上方是各种按钮。   姜安宁按照上面的提示,打开开关,转动调台,电视上黑白雪花,什么都看不到。   铁牛失望:“这就是电视吗?为什么看不到人?”   姜安宁试着转台,还是看不到什么东西,“铁牛,你去和你姑父和爷说一下,都是雪花,可能是天线没调好。”   小传声筒一听是天线的缘故,不是电视的问题,又期待起来,屁颠屁颠跑到梯子出,抬头对着房顶的姑父和姜全根道:“爷,姑父,看不到,都是雪花。”   周恩瑾没安装了电视,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姜全根仔细看了看天线,估摸着是海岛信号不太好的缘故。   “恩瑾,先把竹竿放倒,我们重新弄一下天线。”两人不停转动天线,尝试找角度,就听到屋里姜安宁的声音。   “爸,恩瑾,刚才有画面了。现在又没了。”   调试了几次,总算调好了。两人这才从房顶下来。   王福花和刘婶听到声音,顾不上做饭,出来看热闹。   姜安宁调的是中央电视台,不过现在的中央电视台还叫北京电视台。电视台现在正在播放电影《地雷战》。   王福花和刘婶一脸稀奇,凑到电视机前左看右看,“这可比露天电影看起来清晰多了。随时随地就可以看。”   目前这台电视机只能算是试验品,无线电一厂计划从明年开始才正式制作第一代电视机,所以看的时候偶尔会出现收不到信号的问题,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家的热情。   吃饭的时候,大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了画面。   《地雷战》的故事王福花他们看露天电影看过,但是在电视里看,感觉又不一样。   周恩瑾洗完澡,出来看到自家妻子还在看电视,过来拍拍她:“安宁,先去洗澡吧,待会再看。”   姜安宁盯着电视:“一会儿再洗。”   小花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变成电视迷的一天,一定是来这个世界太久没有看过电视的缘故。   周恩瑾挡住她,“再不洗,一会儿水该冷了。”   为了看电视,姜安宁拿出了撒娇大法,王福华和姜全根在一旁没眼看。   为了看到《地雷战》最后的结局,姜安宁才不管,“恩瑾,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看完再洗。”   周恩瑾拿她没办法,看了看电视,估计还有几分钟结束,便没在阻拦。   姜安宁不害臊地亲了亲自家丈夫,“恩瑾,你真好。”   铁牛哇一下捂住眼睛,分开手指偷看。   刘婶看着两人这么恩爱,脸上都是欣慰的笑容。   王福花搓了搓自家幺女,“你啊,为了看个电视,什么都不顾了。这要是在外面,可不准这么做,要是被人看到了,投诉女婿生活作风有问题怎么办?”   周恩瑾:“妈,没事。这是在家里。”他在家里和妻子亲密,有什么问题吗?   姜安宁吐了吐舌头,搂着恩瑾的腰,“我又不傻,外面我才不会这么做。”   姜全根一脸笑呵呵的,只要闺女开心,他这个做爸的什么都不说。   王福花见女婿没意见,索性不管了,专注看电视。   晚上睡觉,周恩瑾搂着妻子,“安宁,明天晚上有船去小橡岛。我也要去。”   姜安宁虽然知道丈夫要走,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明天我去送你,我做了虾酱和蟹酱,你带过去。下饭或者就着馒头吃都好吃。”   “好。”   第二天傍晚,姜安宁把做好的虾酱蟹酱,还有晒干可以直接吃的虾干,柿饼核桃什么的,都装了一些,给自家丈夫带上。   “到了小橡岛不要舍不得吃,这些都是给你的。吃完了,我再给你做。”   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头,声音低沉:“安宁,你回去吧,我走了。”   “我送你去码头。”   这次去小橡岛的除了周恩瑾,还有桂芬嫂子和养殖组的工人,她们是去红树林养海鸭的。   姜安宁看了看海鸭的情况,和桂芬嫂子她们又交代了几句,才挥挥手再见。   轮船发出汽笛声,缓缓驶出码头。   王福花扶着自家幺女,“走吧,回去了。”   周恩瑾走了没两天,就到了水产研究所的珍珠贝展示会议。这天一大早,姜安宁收拾好东西,和阿曼一起去部队门口等齐师长的勤务兵小刘。   这次去研究所,齐师长特地叫了小刘开车送她们去。   到了水产研究所,姜安宁远远便看到了孔令生和李胜,两人应该特地出来等她们的。一见面,立刻迎了上来。   这次珍珠贝的展示会议,来了不少国营单位,都是来了解珍珠贝的养殖的。在展示会上,孔令生也提出了白蝶贝的人工养殖试验,看得出来,这些单位都对白蝶贝很感兴趣。   只是目前来讲,白蝶贝人工养殖技术确实还没成功,之前姜安宁提出的陆基繁育-远海复壮的方法还没尝试,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相比起白蝶贝,马氏珍珠贝的人工养殖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姜安宁和阿曼听完,都觉得养殖珍珠贝非常有前途。   不过,珍珠贝的养殖目前人工育苗时间比较久,需要提前申请。姜安宁她们要养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的,一时半会肯定是弄不完的。   这件事交给阿曼来办,姜安宁只负责大方向的把握。   要回去之前,姜安宁本想找孔令生问一下伤疤的事,没想到她还没找对方,对方竟然先来找了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30 23:08:21~2023-05-31 21:5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扬的歌声 10瓶;Ren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二合一◎   会议室人太多, 姜安宁和孔令生出了会议室去了外面的院子。   “孔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孔令生一脸歉意,“上次你说的合作研究白蝶贝养殖的事, 我已经和所里提过了。今年我们所里不少人去了农场参加劳动教育,所里人手不足, 也担心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考虑过后,没同意合作。很抱歉,没帮上什么忙。”   “原来是这件事。”姜安宁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的孔同志,我理解研究所的考虑。你能帮忙我问,已经帮了我大忙。”   现在还是特殊时期, 研究所的人被下放的也不少, 考虑谨慎也理解。目前有马氏珍珠贝养殖工厂暂时也够用。等过几年时局明朗了, 再研究白蝶贝的人工养殖也不迟。   孔令生见她确实没在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次遇到和自己长得像姜安宁的事,回家的时候, 他无意中说起。没想到母亲会感兴趣,还希望请姜安宁到家里做客,想见见她。   可这么说实在有点唐突,提出这样的要求总觉得太奇怪了。   只是自从大哥去世后, 母亲少有开心的时候。这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管结果如何, 他还是想试一试。   姜安宁在心里组织语言, 正要开口问孔令生疤痕的事, 话还没说出口, 就听到孔令生的话。   “姜同志, 遇到你的事, 回去我和我妈提了一句,她很好奇我们长得有多像,想见见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完,怕姜同志有负担,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方便,没关系的。”   “我方便。”姜安宁也想多了解一点。   小花妖的直觉很少出错,她是真的觉得孔令生很可能是她的舅舅,哪怕现在还有一些疑问。   孔令生本来还想若是姜安宁不同意,回去怎么和母亲说,没想到她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真的是个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一定是看出他的窘迫了。   “谢谢姜同志。”   姜安宁笑着道:“不用谢,其实我也有一些事想问问伯母和孔同志。这次我妈从老家来看我,她告诉我一个新的线索,我小舅舅的身上有疤痕,这是我小舅舅小时候爬柿子树被树枝挂的,赤脚医生说消不掉。”   说完,姜安宁看着孔令生,他身上会有吗?如果没有,那他真的不可能是自己小舅舅了。   “疤痕?”孔令生脸色惊讶,“你小舅舅的疤痕在什么位置?”   这怎么可能,她小舅舅怎么可能有伤疤?难道又是巧合,巧合到现在,孔令生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姜安宁心里升起希望,“我妈说在后腰往下的位置,大概有巴掌长。”   在后腰往下一点巴掌长的伤痕?这不是和他的伤痕一模一样吗?难道他真是她小舅舅?可他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努力去想,却觉得头疼欲裂,他以为的那些记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白雾,与奇怪的情景交织在一起。   姜安宁见他脸色苍白,担忧道:“孔同志,我送您去卫生站。”   “没事,我休息下。老毛病犯了。”   “那你等等我,我去帮您找张椅子。”   姜安宁四处张望,见不远处的屋子外面正好有一张空椅子,连忙过去拎过来。   “来,快坐下。”   “谢谢你。”孔令生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头不那么疼了,他虚弱地笑笑:“让你担心了。”   “真的不需要去卫生站看看吗?”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老毛病了,我休息一下就行。”   见他坚持,姜安宁也没多说什么,他休息了一会儿,脸色确实好多了。   孔令生恢复后,想到刚才的事,解释道:“这件事太奇怪了,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   姜安宁理解他的混乱。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她也有一些问题需要确认。   自己可能就是姜安宁的小舅舅这件事,对孔令生来说是很大的冲击,不是不想相认,而是对过去记忆可能是错误这个问题无法理解。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等阿曼一出来,姜安宁便把要去见孔令生母亲的事说了,阿曼还有一会儿要忙,便留在研究所,等姜安宁回去的时候再来接她。   孔令生的母亲姓翁,是疍家人。   姜安宁之前听说过,疍家人大多属于汉族,不过他们没有田地,以舟为家,耕海为生。孔令生的母亲就是海沙岛土生土长的疍家人,现在在海沙岛东南部的海面上。   小刘开车载他们过去,因为路不太好走,花的时间稍微久一点。站在岸边望去,不远处的海面上遍布疍家人的小船。   因为她怀了孕,走海上木板不安全,孔令生特地让她在岸上等一等,等他摇船过来接她。   上了船,姜安宁好奇地四处打量,周围用木板或者竹竿绑成的井字的框架,有木屋就修在上面。   孔令生见她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一边摇船一边介绍道:“这叫渔排,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时期,疍家人用渔排来捕鱼,也会在渔排上搭建木板修筑房屋。邻居家串门可以走木板或者像我们这样划小船。”   原来这就是疍家渔排,她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扫过一眼,但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渔排。   “你别看这些渔排很简陋,其实用处大着呢。等到了晚上才热闹,大家会用灯光吸引鱼群靠近渔排,在附近打窝,洒下渔网捕鱼。若是运气好遇到大鱼群,一网捞上来密密麻麻都是鱼,噼里啪啦在网里蹦跶。”   孔令生描述地太有画面感了,姜安宁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鱼获满满的画面。   那样的感觉,真的好让人期待。   这里的疍家人都属于同一支的,彼此间都还算熟悉,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见到孔令生都笑着打招呼,见到和他长得像的姜安宁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阿生,这是你亲戚吗?长得可真不错,小姑娘,来来来,我是阿生的三舅奶,这条马鲛鱼是今天刚打上来的,你们拿回去吃。”   孔令生摇着船,笑着回道:“三舅奶,您这话说的,我家还能没有鱼吃。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妈估计等急了,我们先走了。”   一路上大家看到她都非常热情,孔令生怕她不习惯,笑着道:“这些叔叔婶婶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了,看到你和我长的像,都很好奇。你别介意,他们这是稀罕你呢。”   “不会呢,他们都很可爱。”姜安宁一点也不介意,这些阿公阿婆这么热情,看的出来很喜欢她。   讨人喜欢是一件好事。   两人一路聊着天,瞧着倒是比方才刚知道疤痕线索时多了一丝放松和亲近。   孔令生家的屋子并没有修渔排上,只是直接住的船屋,是一艘木帆船,看起来和周围的船没什么两样,除了空间大一点外。   “阿妈,我们回来了。”孔令生朝船上喊了一声,扶着姜安宁踩上甲板,“小心脚下。”   “来了。”船屋里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船屋的门帘被撩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这就是安宁吧,我来扶你。船有点晃,小心脚下。”   她就是孔令生的母亲翁梅。   翁梅大概一米六的个子,因为常年在船上劳作,肤色比常人要黑上一些。   姜安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脸上,那双眼睛果然和孔令生一样都是杏眼,只能说眼型很像,并没有到一模一样的程度,肖了五六分,不如她和孔令生像。   她的心里更加确定,孔令生大概就是自己的小舅舅没跑了,只是他的记忆究竟怎么回事还是要弄清楚。   见到她,翁梅脸上洋溢着笑容,眼角的位置还有笑纹,看得出来经常笑,性格很好。   “之前听阿生说你们俩长得像,我就想到底有多像,没想到居然这么像。真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安宁明显感觉到她的表情有一丝异样,似乎有高兴也有唏嘘。   姜安宁弯了弯眉眼,乖巧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没有相认前,她还是按照两人的年纪来称呼。   “安宁,快进来坐。”翁梅招呼她进去,随即又对孔令生道:“阿生,你去四叔公那里买点海鲜回来,顺道去供销社打点鱼露回来。阿妈和安宁说几句话。”   说完拉着她到船屋里坐下,船屋收拾很整洁干净,角落的位置还有鱼线,翁梅方才应该在织鱼网。   “随便坐,我给你拿点吃的。”翁梅扭身就走进帆船里面。   “麻烦阿姨了。”姜安宁没有客气,早上走的急,军用挎包里的小零食忘带了,这会儿肚子里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不麻烦。水果都是新鲜的,山竹吃吗,这个对孕妇好。”翁梅喜欢她不扭捏的个性,笑着把篮子拿出来放到桌上。   “吃的。”姜安宁接过山竹,剥开,把果肉塞进嘴里,白皙的果肉甜软多汁,非常好吃。   “好甜。”   翁梅看着她,很亲切:“甜就多吃点。这是阿生他爸早上去附近岛上摘的,新鲜着呢。还有这个绿橙和杨梅,都是今早刚摘的,也很好吃。”   “谢谢阿姨。”姜安宁抵挡不住翁梅介绍的热情,把几种水果都尝了一遍,果然都很好吃。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寒暄。   姜安宁掰开一颗荔枝,“阿姨,有一些事想跟您打听打听。”   “是关于阿生的吧?”翁梅看着她的眼神柔和,拿了手帕递给她擦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知道阿生是不是你小舅舅?”   姜安宁笑着点头。   翁梅:“如果没有意外,阿生应该就是你舅舅。”   果然,姜安宁听到翁梅的回答,心下安定了。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真的确定的时候,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我小舅舅走丢的时候已经十岁了,也记事了。为什么孔舅舅却说自己是在海岛上长大的?”这也是他们一直无法确定的地方。   翁梅的语气一下子低沉了不少,“其实从小在海岛长大的是我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令生的弟弟阿奇。”   姜安宁迷惑了,“孔舅舅不是只有一个大哥吗?”   她记得之前孔舅舅说他们家两个孩子,他是弟弟,有一个大哥,已经去世了。那个大哥也喜欢吃鸡屁股来着。   现在阿姨又说在孔舅舅有一个弟弟,没有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翁梅叹了口气,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当初翁阿姨和她的丈夫去羊城探亲,遇到了逃荒走丢的小舅舅。当时小舅舅因为饥饿和疲惫生了病倒在路边。他们救了他之后,本想把小舅舅送回家,可没想到小舅舅被烧糊涂了,记得家里人,知道自己有爸妈,有姐姐,一家人出来逃荒了,但是却不记得家里的具体地址,只知道是北方。   翁阿姨夫妻没办法,只能把他领回家,打算慢慢打听。当时交通不方便,逃荒的人太多,死的死,结果这一打听就是两年。   这两年翁阿姨把小舅舅当成自己的儿子,他们的亲生儿子也把小舅舅当成大哥。谁也没想到,一个平常的下午,阿奇提议去沙滩上玩,阿生就带着他去了,没想到浮水的时候会遇到离岸流。   离岸流被称为海滩杀手,是一股垂直海岸或者接近垂直海岸方向往外流的水流,它的出现没有规律,速度很快,一旦被卷入,就会被水流裹挟着往外流。   翁阿姨的儿子就是精疲力竭被卷走了。   “那孔舅舅的记忆?”姜安宁不解。   “阿生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内心非常自责,我和他爸也沉浸在伤心中,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等我们发现时,他的记忆就出问题了。”   翁梅眼里闪过一丝自责,当时阿奇出事他们只顾着伤心,没照顾好孩子。其实阿奇的事并不能怪他,离岸流的出现是意外。他已经很努力地去救阿奇了。   “他把自己当成了阿奇,认为死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关于在海岛的记忆,也是他根据阿奇告诉他的拼凑起来的。我们也找过医生,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要我们提醒他真正的身份,他就会头疼欲裂,无法接受。这些年我们一直顺着他,他也一直没有再犯过病。”   姜安宁觉得这应该属于认知障碍的一种,可她前世虽然混迹人类社会,但是对这方面也没有研究。   也怕强行唤醒小舅舅的记忆,会导致他犯病。相认的事还是从长计议,等她回去问问三姐,看看三姐有没有办法。   那天她回到家,和爸妈说了这件事后,就去了三姐家。裴政委和自家丈夫一样去了小橡岛,三姐这些日子都是和他们一起吃饭。   姜安宁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晚饭过后,都没见到周书婷的影子。三姐今天不是去义诊吗?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31 21:51:52~2023-06-02 20:5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影 20瓶;紫轻烟 5瓶;Renee、多罗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加更◎   每个月的今天, 部队卫生站都会派出一名医生,下到海沙岛公社的各个大队替社员们义诊。   上个月是宁医生,这个月是三姐。按照时间, 应该回来了才对,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不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爸妈, 刘婶,我去卫生所看看。”   姜安宁话音刚落,就见卫生所的小护士小婷往这里跑来。   “姜厂长,今天我们在兴明岛义诊,遇到一个产妇难产, 周医生还在那, 今天回不来了。她让你们不要等她了。”   闻言, 众人都松了口气。王福花戳了戳自家闺女:“你啊,就是爱瞎想,以后可不能这么毛毛躁躁的。”   都当妈的人了, 也该学着稳重一点。   姜安宁被王福花说了也不恼,知道妈是为自己好。她怀孕以后,情绪确实比之前敏感多了。   “三姐没事就好。小婷,谢谢你专门跑一趟。那位产妇的情况怎么样, 三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周医生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位产妇的情况不太好, 大出血。虽然周医生及时赶到, 但是听说她体力虚弱让她丈夫准备独参汤。我走之前, 他丈夫正开着船到各个岛上药店找人参, 这会正在海沙岛。可人参这种东西, 南方本来就少, 也不知道她丈夫能不能找到。听说这位产妇以前还是我们部队的军嫂, 这女人啊,生孩子和过鬼门关一样。”   说到这,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也是位产妇,手足无措:“抱歉,姜厂长,我不是说的你。我的意思是生孩子很危险,也不对……”   姜安宁的心思全放在她说的话上了,兴明岛的产妇,还是海沙岛部队的,不会是美君嫂子吧。   当初自家丈夫带自己和妈去解放大哥家吃正宗文昌鸡的时候,美君嫂子好像刚怀孕不久。按照时间,确实是这个时候生产。   “小婷,你说的产妇不会叫吴美君吧?”   小婷惊讶:“姜厂长你认识吗,确实叫吴美君,她丈夫萧解放以前是我们部队的。”   “美君那孩子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王福花也着急,上次来海沙岛,女婿特地带他们去过兴明岛,就住在美君家。   姜安宁没想到真是美君姐,她回屋一趟,拿出之前三哥给她的人参,切下一块,用月光花露喂养之后,用帕子包好,把姜全根叫进屋。   “爸,这里面是一截人参。你跑一趟,给解放大哥送去。”萧解放是自家丈夫的兄弟,还救过恩瑾一命。他们夫妻对自己也很好,无论如何,她不能见死不救。   姜全根知道情况紧急,没耽搁,拿上东西,骑上自行车就往码头赶。   “小婷,麻烦你带我爸去找一下萧大哥。”   小婷还有点晕乎,不过人命关天,她还是很希望能帮上忙:“没问题。姜叔叔,我带你去。”   姜安宁望着两人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心里祈祷,希望可以来得及。   王福花安慰地搂着自家幺女:“美君一定会没事。”人参一定要来得及啊。   她看着自家闺女大肚子,就这么回锦城,她肯定不放心。与其每天担惊受怕,不如留在海岛等安宁生产完。   有小婷带路,姜全根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萧解放。一米八铁塔般的汉子收到人参后,愣是红了眼眶。   “大叔,谢谢你。还有安宁,替我谢谢她。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说完拿上人参赶往码头。   天色不早了,姜安宁让刘婶和铁牛先进屋睡,她和王福花记挂着这件事,一直在院子里等姜全根。   晚上九点,姜全根终于回来了,姜安宁和王福花围上去,“爸,怎么样,送到了吗?”   姜全根点点头,“萧解放已经把人参带回去了。”其实他差一点就错过了,幸好有护士同志带路,他过去的时候,萧解放都绝望准备离开海沙岛了。   姜安宁和王福花听完姜全根的叙述,都捏了一把汗,好在赶上了。   希望美君姐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当天晚上,铁牛的房间内,王福花给铁牛掖好被角,躺在姜全根的身边,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了?”从刚才回来,妻子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姜全根还以为她是累着了,现在看来是有心事。   王福花翻了个身,盯着黑暗中丈夫的方位,道:“安宁之前生过一场大病,虽说是好了,但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这次美君的事也让我意识到,我心里的担忧。过几天,你自己回锦城吧,我想留在海沙岛,照顾完安宁生产。”   姜全根:“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锦城那边有我。恩瑾不在家,闺女这边虽然有刘婶,但她一个人又要照顾家里,又要照顾安宁,怕忙不过来。你留在这边我也放心。”   他表面上沉默寡言,实际上心里也担心闺女,只是他不擅长表达,没说出来而已。   王福花搂着姜全根:“今年春节我就不能陪你了。你回去每天记得要擦药酒,我回去要检查的。”   以闺女怀孕的日子算,生产要到明年二月去了。刚好把新年过完。她和全根从小一起长大,每年的春节都一起过的。今年是第一年不在一起。   听到妻子的话,姜全根那张虽然老了,但依旧可见帅气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容,“我会记得的擦药酒的。等你回来,离你生日也快了,那天我们去一起去看电影。”   “真的?”王福花的声音透着一丝喜悦,自从生了孩子后,两人的生活都围绕着孩子们,许多年没有去约过会了。   姜全根:“真的。”   几个孩子都大了,连最小的幺女也要生孩子了。他们当父母也是时候过一点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上午,周书婷终于回到了海沙岛,满脸疲惫,“安宁,有吃的吗?我怕晕船,早上都没敢吃东西。”   刘婶从厨房端了一碗海鲜粥出来,“还是安宁了解你,猜到你会饿着 肚子回来,特地让我熬的粥,一直放在炉子上煨着。小心烫。”   “这还有腌黄瓜和酱菜。”王福花从坛子里夹了菜盛放在碗里。   等三姐吃完,姜安宁才问道吴美君的情况。   “母子平安,就是产妇有点体虚。多亏了你的人参,要是再晚上十分钟,估计就危险了。”   姜安宁和王福花听说没事,心里那块石头都落了地。   周书婷:“你有人参的事,我已经让小婷和萧解放保密。剩下的人参你收好,不要轻易动。”   “放心,三姐,我有数的。”剩下那三分之二的人参被她用月光花露养护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切口的位置已经修复好了,药性不仅不会有损失,还更强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说完人参的事,姜安宁又问了周书婷孔令生的这种情况。   周书婷:“我的专业涉及不到这方面,回头我问问我专门学这方面的同学,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半个月很快就到了,姜全根他们要离开了。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姜安宁还是红了眼睛。   “爸妈我舍不得你们。”   王福花和姜全根对视一眼,对自家闺女心软极了,“真拿你没办法,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不得不提前说了。这次就你爸一个人回去,妈留在海岛陪着你,等你做完月子了,我再回去。”   虽然也舍不得爸爸,但是妈妈在的话,姜安宁心里的悲伤都减半了。   姜全根走的那天,母女俩大包小包给姜全根带了东西,让他回去分给大家做年礼。   姜安宁大着肚子,过年这段时间又刚好要生产了,哪也去不了,今年过年只能在海沙岛了。   老爷子那边也说过了,比起过年一家团聚,儿媳妇和未来孙女的安危更重要。   腊月二十九那天,姜安宁在王福花的陪伴下,又开始例行的每天散步,只是看着别家男人在院子里忙活,心里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恩瑾过年前能不能赶回来。   “安宁!”   姜安宁傻傻地问:“妈,我幻听了?竟然听到恩瑾的声音。”   王福花看到幺女迷糊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你看看那边是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2 20:56:22~2023-06-02 23: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qxz 5瓶;紫罗兰の月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二合一◎   姜安宁顺着王福花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风尘仆仆的高大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他真的回来了吗?   “妈, 是恩瑾吗?”她咬着唇,颤抖着唇问王福花。   王福花知道自家女儿有多想念女婿, 轻轻推了推她, “去吧,是女婿。”   确认到答案,姜安宁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自家丈夫离开的快三个月,她没有一天不想他。吃到好吃的想分享的时候,想他。晚上腿抽筋哭泣的时候, 想他。尤其是夜深人静醒来, 摸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的时候, 更想她。   此时已是一月底,道旁的木棉花次第绽放,火红如火的花朵一朵朵伫立在枝头, 像一团团拳头大小的火焰。   远处树林翠绿,红花绿景在她眼中化为虚幻的背景,唯有置身其中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清晰高亮。   真的是恩瑾,他回来了。   方才的失落消失无踪, 巨大的惊喜充斥着她的内心, 一如枝头火红的木棉花旺盛炙热。   周恩瑾朝她跑过来。   姜安宁抿了抿唇, 扶着大嫂给做的托腹裤, 脚步飞快朝周恩瑾走去。   “慢点, 幺女, 慢点走。小心碎石。”王福花在身后焦急地提醒。   姜安宁虽然心中虽然急切,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顾的, 闻言,脚下动作更稳地走向丈夫。   王福花见幺女听劝,没跟上去,停下来。   而周恩瑾早在看到妻子向他走来的时候,就以更快地速度跑过来。   姜安宁见自家丈夫快跑到自己跟前了,反而不跑了,站在原地看着丈夫那张英俊硬朗的脸越来越清晰,泪眼模糊。   周恩瑾站在爱人面前,眼神温柔,眉梢稍显疲惫,看着妻子的眼神却充满了爱意与思念,替她擦擦眼泪,“安宁,我回来了。”   姜安宁张开手抱住周恩瑾,头抵在他的胸膛,声音带着委屈,“恩瑾,我想你了。”   周恩瑾虚揽住爱人,亲了亲她的额头,“安宁,我也想你。”   在小橡岛的日日夜夜,只要一停下来,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妻子的身影,担心她肚子太大了上厕所不方便,担心她晚上腿抽筋他不在身边,也担心孩子闹她。   一向冷静沉稳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思念一个人。为了能够过年赶回来,他带着三团的战士们努力干活,终于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把小橡岛上的咖啡收割完毕。   幸好此时是橡胶停割期,否则还回不来。   姜安宁在恩瑾的怀抱里,很安心,鼻尖是熟悉的皂角香,可见这个男人一路赶回来,还特地去宿舍洗了澡。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让人心疼。   只要是她说过的话,不管是无意中透露的,还是特意说的,他都记在心里。他虽然话很少,也很少说甜言蜜语,但他无时无刻都在用行动践行着他的诺言。   比起嘴上花里胡哨的甜言蜜语,这种隐秘的糖最致命。   她的每一句抱怨也好,吐槽也罢,都有回应。他会记得她不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然后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心,让她情不自禁沉沦其中。   怎么办,她越来越爱他了哎。   王福花站在远处,一脸笑意地看着木棉花树下紧紧相拥的两人。   没有什么比看到幺女和女婿恩爱更让做父母放心的了。   可是看着幺女女婿重逢,她有点想全根了,不知道他一个人回锦城后,有没有按时擦风湿药酒。她不在没人管着他,他是不是又点着煤油灯熬夜看书了。   要是敢这样,等她回去,铁定收拾他。   瞅着有人过来了,两个孩子还抱在一起,考虑到女婿的作风问题,王福花咳嗽了一声,“回来了就好,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周恩瑾扶着爱人,语气温柔如春风拂面,“靠着我,小心脚下。”   王福花跟在两人后面,看着女婿对幺女的关心呵护,感慨万分。   谁能想到周家几个相看对象里看着年纪最大,最不苟言笑的周恩瑾,竟然能为自家幺女做到这种地步。   她这个当妈,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婿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三人一起往家走,海风吹过,木棉花从枝头掉落在地上。   “妈,我们捡点回去。木棉花芯用来炒腊肉特别好吃。我想吃。”姜安宁之前见阿曼这么做过,味道好极了。   王福花看了眼自家馋嘴的幺女,再次感慨,傻人有傻福。   铁牛今天不用上班,和部队其他小孩出去玩耍了。家里只有刘婶在院子里摘菜。   瞧见周恩瑾扶着她回来,刘婶高兴地站起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恩瑾回来了,这天气这么热,我去给你倒点水。”   周恩瑾扶着爱人进屋,等她坐下后,自己才把身后的背包放下来。   “包里都是小橡岛的一些水果,给你们带的。”周恩瑾拿起搪瓷缸喝水。   姜安宁打开包,里面有她喜欢的妃子笑,番石榴还有一些绿橙、不认识品种的野香蕉。   “都是我喜欢吃的。妈,刘婶,我们洗一些吃吧。”   王福花和刘婶拿着竹篮子进屋去,看着新鲜的水果,感慨一句:“这海岛虽然热,但有一点是其他地方比不了的,水果和海鲜可以尽情吃。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水果可以吃。”   “谁说不是啊,上次赶海,那海边的海鲜也多的数不清,不管值不值钱,吃是管够的。这要是搁在首都,哪吃得到这么多新鲜的水果和海鲜。”   两人在厨房里洗水果,姜安宁和周恩瑾在堂屋,见丈夫眉间有着疲倦,姜安宁让他先进屋休息。   周恩瑾看了眼天色,“等中午再休息吧。按照海岛的风俗,今天要采屋,我去山上砍些竹枝条。”   采屋是海岛的说法,就是大扫除,需要在大年三十前挑个好日子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像平日里,打扫主要就是扫地擦柜子桌子之列。   采屋得把屋顶的蜘蛛网灰尘什么都要扫一遍。   丈夫刚回来,姜安宁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便和他一起去山上砍竹子了。   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但是春节该有的热闹还是允许的,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   从家属院一路往山上走,不少人家院子都喜气洋洋的,挂春联贴窗花,采屋准备除夕的吃食。家家户户都是欢声笑语,小孩子围着灶台等吃的,被长辈喂了一口油渣,能炫耀一整天,别提多热闹了。   这种场景是小花妖没见过的。后世过年已经没有年味了。大家物质丰富,大大小小的餐馆、服装店到处都是,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随时就能买到,不会再因为想吃一口肉穿一件新衣服特地等到过年这天。   现在大家过年,一家人聚在一起准备吃的,说说话,联络感情。后世过年成了亲戚之间走过场,拿着手机宁愿刷视频也不愿聊天。   所以小花妖还挺喜欢现在的过年氛围。   她有说不完话要和自家丈夫说,从孕后期的不舒服说到工厂的发展,说到和爸妈刘婶赶海的趣事。   那些欢乐的时光自家丈夫不在,她就说给他听。他不会错过她生命中每一个欢乐的时刻。   周恩瑾也会和她讲小橡岛的生活,讲割橡胶的过程,讲她给他做的蟹酱被朱大力几个争抢,害得他都没吃到的事。   他也会和她讲海鸭养殖的事。   “我们回来的时候,桂芬嫂子带来的海鸭长势不错,除了刚开始过去不熟悉海浪,被卷走了十几只外,剩下的海鸭都活了下来。走之前,桂芬嫂子托我给你带句话,说是等过完年,可以让人准备第二批鸭苗。”   因为是第一批,姜安宁没敢让她们带太多鸭苗,大概带了几百只。这点数量对几乎一半以上海岸线都是红树林的小橡岛来说,确实太少了。   “恩瑾,你们什么时候回小橡岛?”   周恩瑾:“大年初四就要走。你们要送的话,得赶在这之前准备好。”   小橡岛上需要开垦建设的地方很多,趁着现在是橡胶停割期,他们需要加紧开发建设。等4月份采胶期一到,又要忙起来。   姜安宁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他这次能回来,她就很满足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还有很多战士在其他海岛站岗放哨,守卫边疆,连年都不能回部队过。   “回头我和阿曼说一声,初四前应该可以把第二批鸭苗准备好,交给你们。”   “行。”   周恩瑾把砍下来的竹枝用绳子扎上,拿着砍刀和竹竿。姜安宁帮他擦了擦汗,两人一起往山下走。   “我去见过孔舅舅的阿妈了,可以确定他就是我小舅舅。只是翁阿妈说小舅舅因为太伤心了,把他弟弟的记忆代入了自己。我和妈都怕刺激到小舅舅,暂时没提相认的事。”   姜安宁有些苦恼,昨天给锦城打电话拜年,听爸说外公着凉后,身子骨就没有之前硬朗了,已经辞掉了大队长的职务,现在在家休养。   “我有些担心外公。早些年逃荒的时候,为了怕我们饿死,他把粮食省下来给我们,自己偷偷吃草根树皮,饿太久了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小舅舅。我想早点让外公和小舅舅相认,又怕强行唤醒小舅舅的记忆会刺激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恩瑾:“这件事急不来,我们先按照三姐同学说的办法试试。若是不行再想办法。”   姜安宁:“希望真的有效。也不知道翁阿妈尝试的效果如何。”   三姐和裴政委回羊城过年之前,她同学特地寄了信来,信里说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建议他们试试用一些和过去和死去的人和真实记忆有关的物品或事件来唤醒真正的他。   具体刺激程度,要多久时间,能不能行,他们也不确定。   她和妈商量过后特地去找过翁阿妈,翁阿妈听完,表示愿意配合。目前这件事主要是翁阿妈在做,等过完年,她和妈也会试着多和小舅舅接触。   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王福花和刘婶正在院子里擦洗桌椅板凳,水壶竹篮等家具。   屋子里全都被铺上一层旧报纸或者一层布盖住,周恩瑾用竹枝条扎了一个竹扫帚绑在竹竿上,把屋檐、屋顶、墙壁上的灰尘蜘蛛网全都要清理了一遍。   姜安宁没闲着,过年大家都忙着,她不能一个人站在一旁看热闹,弯腰的活她干不了,帮忙递递东西撸瓜子花生。   这些瓜子花生都是自留地里自己栽的。自从工厂建立后,她每天都很忙,恩瑾也有自己的事,自留地就不太顾得上了。   除了种一些自家常吃的菜,剩下的地方都用来种时间比较长,不需要太多管理的向日葵和花生了。偶尔丈夫回来施施肥,用月光花露水浇浇,打理起来很方便。   这次王福花和刘婶来了,就把地里成熟的向日葵和花生收了,瓜子剥下来用来炒,生花生用来做盐卤花生或者炒花生,过年的零食就有了。   周恩瑾打扫完房间出来,见妻子站在桌边剥瓜子,“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孩子有没有闹腾?”   姜安宁摇头:“不用。我刚站没多久,现在不累。孩子也很好,刚才踢了我记下,我和她说了会话,她就乖乖的。”   刘婶在一旁听到,笑着道:“在肚子里就知道心疼当妈的,以后肯定是个孝顺的。”   王福花一脸赞同,“这个月份的孩子都听得懂话了,我们平日要多夸夸他,以后肯定是个乖巧的孩子。”   姜安宁也觉得孩子哪哪都好,抬手看了下表,“快吃午饭了,铁牛还没回来吗?”   “一大早就和思明出去了,说是去找秀娥家的柱子们玩了。小孩子家家的,到点就知道回来吃饭的。不用管他。”王福花擦干净凳子,把凳子放到太阳底下晒,“他现在瞧着倒是比在锦城的时候还要活泼,这小弟队伍也是越收越多。我听说,秀娥家刚来的二三四五柱子,都是他小弟。”   姜安宁笑了笑:“铁牛自从在卫生所上班后,懂事成熟了不少,有他带着,秀娥嫂子都不用担心孩子们去危险的地方玩。小孩子嘛,喜欢玩是正常的,先前我还担心铁牛会放不开,这下倒好,他任性一点,我还放心些。”   王福花也知道闺女的意思,过去帮她摘瓜子。四个人一起把瓜子从向日葵上弄下来,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生瓜子就装了满满一盆。   姜安宁看着不到十个向日葵就收获这么多瓜子,非常有成就感,就在这时,宁思明一脸着急地跑回来。   “漂亮姨姨,老大被一个坏女人抓住了,她不要老大回来,你快去救他。”   几人面面相觑,在部队应该没有真正的坏人,思明说的很可能是某个军属。   “妈,我和恩瑾过去看看。”姜安宁擦干净手,牵着思明,和丈夫一起出了院子。   路上,姜安宁问:“思明,不要着急,告诉姨姨,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思明皱着小眉头:“今天老大带着我们在山脚下丢沙包,那个坏女人从那里路过,被沙包丢到了。她要我们赔她的裙子。可是明明是她故意要走我们这边的,我们都提醒她了。”   姜安宁和周恩瑾对视一眼。   “思明,知道那个阿姨叫什么或者长什么样吗?”   宁思明虽然年龄小,但记性也是比较好的,他之前跟着老大去送大柱子上学的时候见过她,“她叫卢晓竹,是学校的老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2 23:57:43~2023-06-03 20: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ne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加更◎   卢晓竹?   姜安宁记得她是一团祝营长的爱人, 之前她喜欢跟着秀娥嫂子,后来秀娥嫂子去副业组,她去了学校, 她就没怎么见过她了。   铁牛他们丢沙包的山脚离新家属院并不算远,姜安宁他们刻意赶路的情况下, 五分钟就到了。   到那一看, 现场除了铁牛她们小孩子和卢晓竹外,还有其他的军属,是林梅嫂子。   林梅嫂子将铁牛护在护在身后,正对着卢晓竹说着身份。周围围了一群孩子和军属,有的义愤填膺, 有的看热闹。   宁思明有漂亮姨姨撑腰, 底气十足, 大声朝人群喊了一声:“老大,我们来救你了。”   人群骚动,回头见到姜安宁和周恩瑾到来, 让出一条道来。   “老姑,姑父!”铁牛见到姑父和老姑,刚才还坚强的孩子,这会儿眼眶也红了, 委屈巴巴地想要跑过来。   卢晓竹伸手拉他, “不准跑!”   林梅打开她的手, 脸上带着怒气:“大过年的, 你一个人大人犯得着和孩子过不去吗?安宁他们都来了, 又不会跑。”   卢晓竹一头长发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发黄, 长得略显苦相, 望着姜安宁被周恩瑾呵护着过来的身影, 想到自己丈夫对自己的态度,看姜安宁更加不顺眼了。   不过,在场人太多,有好几个都是孩子都在她班上,因此,她并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反而略带委屈地道:“小孩子家家,不知道轻重,我是怕他跑急了撞到姜厂长。这孩子只是侄子,到底隔了一层,若是怕姜厂长肚子里的孩子抢走他的宠爱,一时冲动做下错事就不好了。我也只是担心,毕竟有前车之鉴。”   这样的事她们班上刚发生过,一个小女孩怕后妈生下的孩子威胁自己的地位,把后妈推倒,流掉了弟弟。   在场的家长都听过这事,虽然卢晓竹说的不好听,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铁牛听到,愤怒地红了眼眶,若不是姜安宁拉着他,小家伙就要冲上去了:“你胡说,我才不会伤害妹妹。你这个坏女人。”   周恩瑾是男人,这里都是军嫂,他不好出面,姜安宁把铁牛和思明交给他,“你看着孩子。”   说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卢晓竹面前,看了眼她身上穿的裙子,裙子上确实有一块脏污,应该就是被沙包丢的。估计沙包打过芒果,残留的芒果汁弄脏了她的衣服。   本来这是铁牛丢沙包丢的,他们赔偿也没什么。卢晓竹找他们说清楚,他们也不会赖账。   偏偏卢晓竹不这么做,之前她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方才她过来时,从卢晓竹眼中看到了一抹针对她的恶意。   没错,就是针对她的。   卢晓竹显然不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刚才林梅嫂子和她理论时,她的情绪还很稳定,只是当她看到自己和周恩瑾时,情绪立刻变了。   尽管她极力隐藏,还是被小花妖捕捉到了。   只是这是为什么?   两人交集不多,她应该没得罪过她。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就凭她方才说的话,姜安宁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卢同志,铁牛是一个多善良懂事的孩子,家属院的嫂子婶子们都知道。你作为学校的老师,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就以最大的恶意去怀疑一个懂事善良孩子会去推他最爱的老姑,这不仅是偏见,更是诋毁。小孩子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希望学校的老师能教会他们明辨是非。如果这些老师教给他们的是偏见,是诋毁,那么孩子会变成什么样?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说完,姜安宁对自己丈夫道:“恩瑾,你去找一趟齐师长或者祝营长,就说我要投诉卢晓竹同志不配为人师。另外,林梅嫂子能否麻烦你帮我去叫一下丁蕙兰校长,我想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她有权知道。”   周围的军属虽然觉得卢晓竹方才的话怪怪的,但是没有想清楚深层次原因,只以为她是真的担心。   现在姜安宁这么一分析,他们立刻察觉出不对劲来了。他们送孩子进学校,不求他们知识渊博,只希望他们能学会做人的道理。   现在这个教孩子的老师都这幅德性,还指望她能教好自己的孩子,也赞同姜安宁的想法。   “是该找校长和师长过来。卢老师这样的表现,我很难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姜厂长,我刚才只是怕你出意外为你好才这么说的,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污蔑起我来了。又是偏见,又是诋毁,我哪有这些意思。”   卢晓竹有些慌了,她就是刚才和丈夫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了,看到铁牛他们想出出气,故意等他们打中芒果了,再走过去,没想过会闹的这么大。   见卢晓竹想跑,姜安宁拦住她:“卢同志先别走,你刚才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让丁校长和齐师长他们来评评。”   卢晓竹这么趾高气昂,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学校老师,家长们敬她不好开罪她吗?   况且她刚才说的也没错,这种随意拿孩子撒气的人她凭什么相信她能教好学生?   铁牛开春就要去上学了,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多,都在一个班,卢晓竹就是他的老师。她不想铁牛跟着这样的老师学习。   卢晓竹没想到姜安宁这么难缠,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到,不能丢掉。   想到可能会丢掉工作,卢晓竹忍气吞声,打算这次先糊弄过去。   “姜厂长,我这个人可能不会说话,刚才就是随口一说,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丈夫是团长,您又是拿十七级工资部队工厂厂长,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大不了,这裙子我不找你们赔就是了。”   “那不行,你的裙子是铁牛弄脏的,该赔偿还是要赔偿。至于你当老师的问题,把孩子交给你,你问问在场的嫂子婶子们,她们介不介意?”   这里的军嫂都是有些见识的,她们当然介意,孩子是她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们不求孩子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们懂事明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同志。   其他都可以不在意,事关孩子的教育,她们不能不重视。   卢晓竹对待孩子的态度让她们很担忧,要是孩子被教坏了,她们找谁说理去。   之前没发现就算了,现在明知道有问题,当然不愿意把孩子交给卢晓竹。   卢晓竹没想到她们都站在姜安宁一边,走又走不了,只能用装可怜的方式,试图博取军属们的同情。   周恩瑾和林梅把人找来的时候,就看到姜安宁领着铁牛站在一旁一边磕瓜子一边看热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3 20:55:19~2023-06-03 23: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n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一更◎   “卢老师, 你说你只是无心的,但我不这么看。无心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确实心里是这么想的。你没有觉得这么猜想一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这才是最可怕的。”   “就是,小孩子心思敏感, 也最听老师的话, 你无心的一句话她们就会当真。谁知道会不会被你当枪使。”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之前曹营长家的闺女,她家后妈对她还算好的,之前也对女孩说过就算生了弟弟,也会疼爱她。她怎么会突然生出弟弟会抢走宠爱的想法。”   “我也觉得不对劲, 我记得曹家那闺女推人那天, 卢老师你好像找过曹家闺女单独说话。不会是你又无心说了什么话吧?”   卢晓竹手握成拳, 手心里全是汗,面上不太自然:“瞧婶子你们说的,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我就是见曹大丫心情不好, 作为老师,找她谈话开解开解她。”   说到这,她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曹大丫是个好孩子, 我本来以为找她谈过话后, 她就会宽心, 谁知道她后来会做出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做老师的不到位, 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样。”   卢晓竹这会心慌的很, 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曹大丫身上去了。当初她只是旁敲侧击, 应该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吧。   就是简单的老师看到孩子不高兴, 找她谈心开解, 其他老师也常常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就很平常的一件事,曹大丫推人和她没关系。   姜安宁在一旁把卢晓竹变化尽收眼底,没想到这个卢晓竹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居然是条会咬人的毒蛇,这都干的什么事。   就冲她刚才心虚的表现,曹大丫推人的事就算不是她指使的,也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人,要是留在学校继续教孩子,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个孩子。   “卢老师,我们刚才也是无心地猜测,你就受不了了,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曹大丫推人不会真有什么猫腻吧。我觉得这事还是得查清楚,免得冤枉了你。”姜安宁磕了瓜子,笑眯眯地提议。   “姜厂长,这……就不用了吧,两件事又没有什么关系。曹家因为孩子流产的事已经够伤心了,我怎么忍心为了自己就去揭别人伤疤。”卢晓竹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生怕被姜安宁这么一搅和,还要捅出更多的事来。   倒时候就不是简单的做不做老师的问题了,说不定还要被判刑被送去劳改。   与其留在这继续和人争辩,不如离开这里,后续她再装病请假避避风头,时间一长,这事就过去了。   这么一想,卢晓竹下意识想要跑,只是姜安宁早就预判了她的想法,卢晓竹一动,姜安宁就喊了出来。   “卢老师,你不会是想走吧。我们只是提议查一查曹大丫的事,又没说什么,你这要是走了,倒搞得像心虚一般。”   姜安宁这话一出,大家看卢晓竹眼神都不太对劲了。越想越觉得这事不会真和她卢晓竹有关系吧。   哎哟,这可不得了。   卢晓竹现在是不走不是,走了更不是。不走留下来只能被动等待审判,走了就变成心虚了,说不定要引来严查。   她原来想的是借机用旧衣服讹一点钱,也不用多,够买一件新衣服就成,这样她过年有新衣服穿,也不用和丈夫因为买衣服的钱吵架,还能顺便恶心恶心姜安宁。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到底只是有几分小聪明,真要让人拿着放大镜看,这一点小心思根本不够用。姜安宁要的就是她慌,她越慌,暴露出的东西才越多。   卢晓竹见姜安宁一点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更恨了,可惜她只是个营长的妻子,没有姜安宁那么好命,也没有她那么好的人缘。   就算看姜安宁再是不顺眼,她也只敢搞些小动作出出气,现在连这一点小心思都要被姜安宁捅到太阳底下了。   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有的人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有的人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却只能过普通的生活。   她从小妈死了,爹娶了后妈成了后爹,只能带着弟弟妹妹在后妈的苛待下讨生活。   好不容易耍手段嫁人,结果只嫁了个什么都没有的农村兵,在部队这么多年也只是个营长。长得不好看不说,还没有钱。   哪像姜安宁,一个水性杨花,勾搭侄子不成勾搭叔叔的女人,竟然嫁给了海岛最年轻的周团长,备受宠爱不说,还运气好遇到了国营饭店要用荔枝蜜,一下把东西卖到外国,摇身一变成了最年轻的厂长。   还有郭秀娥、林梅她们这些军嫂,她费劲心思巴结,她们对她爱答不理的。姜安宁一来,就被她们接纳,好的跟姐妹似的。   真是不公平。   她的生活不是幸福美满吗?若是不那么美满了,她还能笑得出来吗?   卢晓竹的目光落在姜安宁的肚子上,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毒,像野草不断疯长。   若不是周围还有人,若不是她还记得这是在部队……   姜安宁察觉到卢晓竹的诡异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一点,手放在旁边的枯树枝上。   若是卢晓竹真有什么意动,手中的枯树枝转瞬就可以化作武器,打的她不敢靠近。   林梅觉得氛围不对,下意识挡在了姜安宁前面。其他军属也下意识地护在大肚子的姜安宁面前,总觉得卢晓竹的眼神很吓人。   “嫂子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卢晓竹眼中含着泪,露出不敢置信地目光:“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对姜厂长不利吗?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我,我不知道我做人竟然这么失败。我一个人离开家来到海岛,人生地不熟的,本以为真心待人,就能收获大家的善意,没想到就因为今天一句无心的话,我就成了罪人。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海岛……呜呜……”   卢晓竹捂着脸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她本就长得像一朵小白花,就算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枯黄,那也是一朵略带枯黄的小白花。哭起来眼中含泪,眼尾微红,楚楚可怜。   军嫂们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行为太过夸张,有些伤人。毕竟卢晓竹虽然刚才说了些话不对,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平日里在学校,对他们的孩子也还不错,走在路上遇到了,也都是笑着脸和大家打招呼。她们刚才这么想,把想太坏了。   都是背井离乡来到海岛军嫂,卢晓竹对人生地不熟的害怕,他们也有过,此刻听到卢晓竹这么说,内心多少有点感同身受的同情。   “卢老师,别哭了,方才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对不住啊。”   军嫂们多少都有些内疚,还反省起自己来,是不是他们太过敏感了,其实卢老师真的就是无心的一句话。   “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齐师长和军嫂丁蕙兰被周恩瑾和林梅找过来,看到现场的情况,皱紧了眉头。   卢晓竹擦了擦眼角泪,委屈地笑了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抢先说道:“校长,师长,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和铁牛认真,我只是心疼这件衣服。这是我妈去世前给我做的最后一件衣服了。我一直都舍不得穿,这次因为过年,才穿出来。没想到就被铁牛的沙包丢到了。我一时情绪激动,说了无心的话,没想到让姜厂长误会了,还连累校长和师长过来一趟。”   说到这,卢晓竹又开始流泪。   这一番话,这样委屈的模样,就连在场的其他军嫂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更不要说不明就里的师长和丁慧兰校长。   丁蕙兰校长对这个勤快温柔的女同志是有印象的,她记得每次下班,其他人都走了,卢同志还留在办公室批改完学生们的作业才离开。   齐师长见过的人很多,什么样的情况没遇到过,自然不是那等心慈手软的人。   更何况找他的人是周恩瑾,要投诉卢晓竹的人是姜安宁。   这两人的人品他信得过,不是没事找事的人。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误会还是要弄清楚再下判断。   “安宁,你来说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投诉卢同志。”   “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姜同志,你直说。如果是卢同志有什么过错,我们也不会包庇她。”丁蕙兰同志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就算再喜欢卢晓竹也不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人。   卢晓竹忐忑不安,哭泣的脸望着姜安宁,手指掐着手心。   姜安宁见师长和丁蕙兰同志这么说了,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尤其是卢晓竹那句猜测的话和后续大家对曹丫头推人事件的猜测,更是原封不动的原话直接转述。   小花妖不会添油加醋污蔑人,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她卢晓竹的话有没有问题,是不是他们误会了,相信师长和丁蕙兰同志心里有数。   说完,姜安宁还朝铁牛那群小孩子招了招手,“你们过来,把之前丢沙包丢到卢同志的事情再说给师长和丁同志听一听。”   有姜安宁在,铁牛和宁思明有人撑腰,一点也不害怕,把丢到卢晓竹的情况说了。   “当时我们在那丢沙包,她明明看到我们了,还故意走这边。我们不是故意丢她的,是她突然走过来。”铁牛回忆当时的情景,把事情的真相还原出来。   宁思明这个小跟班也在一旁附和:“师长爷爷,老大说得对,我们都提醒过她了,她还是要走这里。然后才被我们砸到的。”   关于衣服怎么被砸的事,林梅嫂子和其他几个军嫂还不知道,这会儿听完孩子的话觉得卢晓竹是故意的。   卢晓竹:“铁牛他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故意走那边的。今天采屋,我们家缺根竹竿,昨天不是下雨了吗,我想着这边刺笋肯定冒头了,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铁牛他们在这里丢沙包,我想从这边过去,结果就被丢到了。本来被丢到我洗一洗就可以了,可上面有芒果的汁液,白裙子直接毁了,我一着急,才不让铁牛走的。”   卢晓竹把一切说成意外,她被丢了,毁掉了去世母亲留给她的裙子,无法接受,要索赔,然后说了难听的话。   见师长和丁校长似乎都有些被所动了,姜安宁突然开口:“卢同志说这件衣服是你去世的母亲做给你的最后一件衣服?可我怎么记得,之前去羊城百货商店买衣服,看到过这条裙子。” 第96章   ◎二更◎   卢晓竹整个人愣住了, 原本想好的说辞也卡壳了。看着师长和丁校长紧皱的眉头,她回过神来,隐藏起慌张, 狡辩道:“姜同志,我想你肯定弄错了。我是去过羊城百货商店, 但是却只是去逛了逛。”   她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解释道:“百货商店的东西都很贵,一条裙子十几块我舍不得买。姜同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但我想说这件衣服真的是我母亲给我做的。”   这条裙子确实是在羊城百货商店买的,是她当老师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去买的。可她十分确定, 在商店并没有碰到过姜安宁, 她说看过这条裙子就看过吗?   退一万步讲, 就算姜安宁看到她买衣服了,姜安宁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衣服是买的,不是她母亲做的?   只要她不承认, 姜安宁就没有证据,她说是做的就是做的。   卢晓竹这么一说,场面直接僵持了。   齐师长和丁校长本来想着大过年的,大家都有错, 各让一步。可现在这情况, 他们肯定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处理了。   若是其他人都有样学样, 以后家属院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这件事必须弄清楚了。对犯错的人, 也该好好敲打一番。   齐师长看着姜安宁, 这丫头看起来胸有成竹 , 不会没有准备。   于是齐师长便直接道:“谁怀疑谁举证。既然姜同志说这条裙子是百货商店买的, 那就拿出证据?”   姜安宁看了一眼卢晓竹, 对着齐师长和丁校长道:“大家都知道,我因为工厂的原因,经常去羊城。在羊城百货商店也买过几条裙子,想要知道卢同志身上这条裙子是不是百货商店买的,只需要看卢同志身上这条裙子上有没有标志就知道了。”   这个时期还没有品牌意识,吊牌这种东西也是改革开放后,与国际接轨后逐渐兴起的,所以这年代的衣服大都没有标志。   但是也有例外。   如果是自己扯布做的衣服,没人会想着去做标志。但是如果是买的就不一定了,百货商店的连衣裙都是专门从裁缝手中定制衣服,有的老裁缝是出身解放前的布行,会在自己做的衣服上做一些隐秘的标志。   一方面是以前布行的规矩,另一方面也是怕出问题了扯不清。   她在羊城百货商店买过的几条裙子,都是出自同一个老师傅之手。风格、走线,还有袖口细微的设计都和普通的裙子不同,卢晓竹身上这条连衣裙一看就是那位老师傅的手法。   既然卢晓竹说是因为心急才口不择言,那就拆穿她的借口,借口不成立,后面自然就称不上无心之语。   丁慧兰不解:“标志?什么标志?”   不止丁慧兰不解,其他军嫂也不明白。她们中也有人去羊城百货大楼买过裙子,从来不知道有标志。   卢晓竹将信将疑地看了姜安宁一眼,她拿到这条裙子后穿了三次,还没发现什么地方有标志。谁家做衣服还要弄标志的。   她不会是诈她的吧?   “姜同志,我母亲做的裙子如果有标志我这个做女儿的肯定知道,你肯定是弄错了。”卢晓竹越发肯定姜安宁在诈她,对方根本拿不出证据。   姜安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有没有标志,只要看一眼衣服不就知道了吗?”   卢晓竹心里打鼓,有些不确定,不管有没有,她不想给姜安宁查看,于是道:“这里怎么看?我总不能把衣服脱了看吧。大过年的,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裙子的事就到此为止吧。铁牛,我为我刚才的话向你道歉,我不该这么说你,是我的错。”   铁牛拧着眉,这个女人不是真心实意道歉,她冤枉自己害妹妹,他不想接受。可对方都道歉了,他要是不原谅,会不会被人说不懂事。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老姑捏了捏他的手,“没人规定对方道歉了,就一定要原谅。你想原谅吗?”   铁牛看着老姑温柔鼓励的目光,摇了摇头。   姜安宁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不原谅。”   铁牛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卢晓竹:“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虽然铁牛的回答,大家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姜安宁说的也没有错。没人规定别人道歉了就一定要接受。   丁慧兰看着姜安宁和铁牛的对话,眼里闪过一丝欣赏,有理有据有耐心,不会一味的偏袒和溺爱,是个会教孩子的。   有嫂子立刻站出来:“这件事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旁边就是我家,卢老师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们家给我们看看。”   卢晓竹还想说些什么,齐师长直接开口了,“卢同志,为了弄个水落石出,还是劳烦你跑一趟。”   师长都发话了,卢晓竹就算不情愿也只能过去。   丁蕙兰校长一起过去,做个见证。   到了那位婶子卧室,丁蕙兰问:“姜同志,你说的标志在哪里?要脱裙子吗?”   姜安宁摇头,“不用,只需要把裙子撩起来,看侧边就行。”她走到卢晓竹面前,客气道:“得罪了。”   说着把卢晓竹的裙子往上折了一点,指着裙子缝线处:“大家看,这里的针脚是不是一个王字。这是那位老裁缝的做的标志。只要是他做的裙子就有这个标志,其他百货商店买的裙子没有。”   姜安宁又把自己身上的裙子往上折了一点,“我这条裙子也是出自那位老师傅之手,你们看,这里同样有一个‘王’字。”   众人看过去,纷纷惊讶:“真的有‘王’字。”   有军嫂把自己裙子往上折,“我的裙子也是百货商店买的,就没有标志。”   卢晓竹还想狡辩,“这就是随便缝补的针脚,怎么就是王字了。姜厂长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姜安宁没有理会她,直接指着自己的裙子和卢晓竹的裙子道:“丁校长,各位嫂子,你们看这件衣服袖口的面料,是有明显的纹路的。这种纹路是一种暗纹,是那位王师傅的拿手绝活,不注意是看不到。”   那位嫂子点燃煤油灯,果然看到两条裙子的袖口有一模一样的暗纹图案。   这次卢晓竹彻底没有借口。就算她想找,其他人也不会相信她了。   丁慧兰同志脸色难看,“师长还在外面等着的,先出去。”   卢晓竹脸色煞白,低垂着头跟在后面。   出去之后,丁慧兰同志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和齐师长说了。   齐师长没想到这个女同志竟然鬼话连篇,连他们都骗。   卢晓竹还想装可怜,替自己辩解几句,齐师长已经不想听她说了,“丁慧兰同志,卢同志是你们学校的人,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务必给其他军属们一个交代。”   卢晓竹知道若是让丁慧兰来处理她,她这个老师肯定不能当了,像求情,“师长,我就是一时糊涂,我……”   “行了!”齐师长不耐烦直接打断,“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是不是一时糊涂,我还能不清楚?”他看向周恩瑾:“周团长,让裴政委去一趟祝红杰家里,好好给他做一做思想工作。”   说着齐师长就要离开去办公室。   “等等!”姜安宁叫住齐师长。   齐师长面对她脸色和蔼了不少,“姜同志还有其他事?”   姜安宁:“是这样的,刚才刘婶子说,曹家丫头推人那天,看到卢同志单独找曹丫头说话。我怀疑卢同志可能无心说了什么话。这件事不能不清不楚的,还是找曹丫头问一问。”   齐师长作为师长,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当然知道姜安宁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曹家丫头那件事在部队闹的沸沸扬扬,若真与卢晓竹有关,这样的人必须严惩。   他吩咐身边的勤务兵:“小刘,你去找曹家丫头弄清楚,我要知道卢晓竹到底和曹家丫头说了什么。”   小刘:“是,师长。我这就去。”   卢晓竹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她就是想出口气,怎么最后就闹成这样。   齐师长看了一眼周围,意兴阑珊地摆手:“快晌午了,都散了吧。”   至于卢晓竹,丁慧兰校长肯定是不会让她在学校继续工作的。一旦小刘那边查到什么东西,卢晓竹肯定是逃不了的。   回去的路上,铁牛牵着自己老姑的手,脸上都是崇拜。   “老姑,你刚才太厉害了,大杀四方。一下就把坏女人的计谋戳破了。”   姜安宁被他逗笑了,“大杀四方可不是这么用的。再说了,老姑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就是厉害。”铁牛看着姑父,“姑父,你说老姑是不是很厉害。”   周恩瑾看了自家妻子一眼,眼神温柔;“确实很厉害。”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的情义快要满溢出来。   家里,王福花和刘婶做好饭,一直不停往外望,“这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正说着,就看到了两大一小的身影,急匆匆跑出来。   “铁牛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福花拉着铁牛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姜安宁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两人。   听完,王福花眉头紧皱,“这个卢晓竹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这样说铁牛。这也就是我不在,不然高低先给她几下。”   “福花妹子说的对,这种人肯定不能留在学校教孩子。安宁你做得对。”   吃完午饭,姜安宁瞌睡来了,周恩瑾让她去卧室休息。   明天就是除夕,要准备东西很多,第二天一大早,姜安宁刚起床,就看到付团长一脸喜气来拜访。 第97章   ◎二合一◎   姜安宁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休息, 听到动静起身。   付一山挎着篮子走进院子,被海岛阳光晒的黝黑的脸上红光满面:“过年好。我这次来是给大家送报生礼的。我家秀娥说了,她没有娘家在身边, 这报喜礼就送给你们几个朋友。”   说着掀开篮子上的红布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蛋,放到桌子上。   姜安宁看到一个红蛋, 眉眼弯弯:“秀娥嫂子和付团长这次是得偿所愿了, 恭喜恭喜。”   按照习俗,报喜礼送红蛋,单数表示生了闺女,双数表示生了儿子。付团长送一个红蛋,说明秀娥嫂子生了闺女。   付团长嘴上说着“哪里哪里”, 嘴角的笑容就下去过。看得出来, 高兴坏了。   也是这生了五个臭小子, 才得来这么一个香香的闺女,尤其那闺女还长得还像他家秀娥,他半夜睡着了都能笑醒。   听到外面说话声, 去屋里给妻子拿椰子的周恩瑾,在厨房忙活今晚年夜饭的王福花刘婶也出来了。   看到红蛋,一个个还有什么不明白,都笑着和付团长道喜。   周恩瑾把椰子递给自家妻子, 转身见付一山满头是汗, 又去屋里拿了一个冰在水缸里的椰子递给他:“付团长, 来个椰子。”   大太阳的, 付一山因为高兴一路都是跑过来的, 大汗淋漓, 嗓子都冒烟了, “谢了, 老周。”   姜安宁和王福花他们都很关心郭秀娥的情况,付团长一一回答了。   “秀娥嫂子是什么时候生的?”姜安宁接过丈夫递过来的麦秆,当吸管插进椰子喝了一口,问道。   付团长挺直了胸膛,大声道:“昨晚上生的,六斤七两,是个漂漂亮亮的小闺女。”   说到闺女两个字时,他声音格外洪亮,生怕声音小了大家没听到。   说完他还特地对周恩瑾道:“老周,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香喷喷的闺女吗,要是弟妹生的是个小子,我家闺女可以给你看两眼过过瘾。”   周恩瑾脸黑:“别胡说!我家安宁肚子里的也是香喷喷的闺女。”   付团长笑着道:“我家秀娥要生之前,我们一直都以为又是个臭小子,这一生出来竟然是个闺女。这没生出来之前,什么酸儿辣女的都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之前周恩瑾总在他面前说酸儿辣女,弄得他一直以为他家秀娥生的又是个臭小子,为此难过了许久。这下总算扬眉吐气了。   付一山看着老周这黑脸,越黑越高兴,谁让他之前老得意来着。   姜安宁对自家丈夫和付一山之间那点男人之间关于闺女的较量略知一二,此刻见付团长炫耀,自家丈夫黑脸,忍不住偷笑。   这男人啊,甭管多大年纪,在生闺女这件事上,都有幼稚的一面。   付团长炫耀够了,满心欢喜地告辞:“婶子,弟妹,我还要去给阿曼送报喜礼,就先走了。”   “行,付团长慢走,帮我和秀娥嫂子说一声,过几天我去看她。”秀娥嫂子刚生产完,孩子和她都需要静养,过完年过去正合适。   付一山:“好的,秀娥要是看到你们来,铁定高兴。”   周恩瑾初三就要走,怕家里柴火不够用,“刘婶,我要去劈柴,你看多少合适。”   “就来,去杂物室。”刘婶烧不惯南方的灶,还是喜欢直接烧木柴。劈多少合适,她最清楚。   王福花在厨房忙活,姜安宁陪着王福花聊会儿天。   “安宁,把花椒面递给我。”王福花指挥自家闺女,看到红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笑容,“离你生产日期就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你是生闺女还是生儿子,生儿子要准备双数。我们得从现在就要准备鸡蛋,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姜安宁觉得她妈想得对,是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恩瑾有没有说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姜安宁点头,摘掉黄叶子,“恩瑾他想要一个闺女。我觉得都好。”   闻言,王福花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知道女婿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但是没确定之前,她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周家是大家族,盘根错节的,这又是女婿第一个孩子,要是想生儿子的话她也能理解。   姜安宁见她妈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妈,恩瑾不是那种人,老爷子你也知道,没有重男轻女的传统。”   “话是这么说,但妈当妇女主任,看多了原本恩爱的夫妻因为生了闺女大吵大闹的,自然不希望你和女婿也因为孩子闹矛盾。恩瑾他如果说过喜欢闺女,妈也就放心了。”   生闺女生儿子都一样,都是自家的宝贝。   海沙岛的人管过年叫“做年”,把过春节当成一件大事来做,从腊月开始就为过年在准备了。这一点和锦城差不多,锦城的年是从立冬杀年猪开始的,杀完年猪就要准备做腊肉香肠了。   王福花来海岛了也一样,因为海沙岛天气热,怕做出来的肉放不住,他们今年只做了十斤肉,过过瘾就行。   今晚是除夕,铁牛休假,和小鲣鸟在院子里玩,周恩瑾在刷洗海鲜,王福花和刘婶在厨房里忙着做今晚的年夜饭。   姜安宁睡完午觉出来,被空气中的香味吸引了。走进厨房一看,王福花正在炸圆子。   剁碎的猪肉加入今年刚碾磨的花椒面和匀,用手搓成圆形,往滚烫的油锅里一滚,猪肉的脂肪与高温的菜籽油碰撞,滋滋声不绝于耳,香气扑鼻。   在这个年代用油炸食品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每个人每月才半斤油,不少人家平日里连炒菜都不太用油,而是用干净的布在油里粘一下往锅里抹一圈,就炒菜了。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几天舍得多用点油,用油炸食品很多家庭还是舍不得的。   像他们家周恩瑾和她都有补贴油,锅里这点油也是从去年11月就开始攒的,就为了过年能炸点丸子来吃。   旁边的簸箕里有炸好的丸子,猪肉丸子少更多是菜丸子,猪肉丸子金黄泛着油光,菜丸子清脆焦黄,看着都很有食欲。   想吃!   姜安宁直接拿了一个丸子吃,“好脆,好烫,真好吃!”   王福花在一旁替她着急:“你这丫头,洗手了没,就偷吃。小心烫。”   姜安宁笑嘻嘻地:“刚过来的时候洗了。”   王福花拿她这幅馋猫的样子没办法,“你往旁边站,一会儿油溅到你了。都当妈的人了,还没个正行。”   刘婶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笑得满脸褶子。福花大姐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说谁最疼安宁,她绝对排前面。   丸子表面被油炸得酥脆,内里还是嫩嫩,一口咬下去,能听到表皮在嘴里破裂的声音。   姜安宁还以为会很油,谁知道王福花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炸的,一点也不油腻,反而很香。   这点让姜安宁很惊喜。   这次用了新方子,王福花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怕自己手艺不行,没发挥方子的妙处,糟蹋了东西,“怎么样?好吃吗?”   姜安宁猛点头,“好吃,比以前炸的要好吃,而且这次炸的丸子一点也不油。我给你和刘婶拿一个尝尝。”说着不等王福花拒绝,往她嘴里塞了一个温度刚刚好的,又拿了一个给刘婶。   王福花本来还想说两句的,尝到嘴里的味道,自己也很惊喜,“刘婶,你这方子真不错,不仅省油,还好吃。”   刘婶笑着吃丸子:“方子是不错,但是没有王姐的手艺,也炸不到这么好吃。这方子是我跟着首都饭店大厨学的。要不是我帮了人家一个忙,人家还不一定教我。”   “首都饭店那可不得了,怪不得这方子做出来这么好吃。我这次来可算赚大了,还学到首都饭店大厨的方子。”王福花一边搓圆子,一边笑着道。   姜安宁拿了个小碗装了三个,王福花看着就肉疼:“幺女,这还没到晚上,这丸子都要被你吃完了。”   “妈,那就多做点,恩瑾不是割了几十斤猪肉吗?再说我也不是拿给自己吃的,一个是你未来外孙女的,剩下两个是恩瑾和铁牛的。”姜安宁理直气壮,一年到头才吃一回油炸丸子呢。   “多炸点 ?那得花多少面粉和油哦。”王福花看着锅里少了一大截的油,一向节俭惯了的她就觉得心疼。   姜安宁撒娇:“妈,反正买来就是吃的,多做点嘛,难得过年。”   这丸子真的很香啊,尤其是在缺油水这么久,让人无法拒绝。好不容易趁着过年可以吃一次,当然要多争取一点。   自家幺女一撒娇,王福花心就软了,既然闺女喜欢,那就多做点。反正一年到头也就做一次。   刘婶在一旁看王福花又调了一碗蔬菜丸子,一碗肉丸子,忍不住笑了。她就知道,面对安宁撒娇,王姐肯定要妥协。   这母女俩相处的氛围真好,可惜她只有儿子,没有闺女。要是有个安宁这样的闺女,那多好。难怪恩瑾和付团长都想要女儿。   不管是淘气的闺女,还是撒娇的闺女,这当妈的,只要一看到,这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姜安宁拿着小碗出去,铁牛正追着小鲣鸟在院子里扑腾,见到老姑手里的小碗,眼睛一亮,一人一鸟快速朝她跑来。   “慢点,别摔了。”姜安宁拿起丸子塞进铁牛嘴里,“这是姥姥炸的丸子。”   铁牛满足地嚼着丸子,旁边的小鲣鸟看到他吃,用脑袋蹭姜安宁,嘴里焦急地叫着。   “八角,你也想吃?”姜安宁拿着丸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正犹豫,周恩瑾走到他身边:“给它吃吧,八角和别的鲣鸟不一样。”   小鲣鸟闻言,用脑袋蹭姜安宁,绿豆眼里都是渴望。   姜安宁便把手里的丸子给它,八角叼着丸子兴奋得直叫,飞到树上边吃边跳踢踏舞,把红脚丫子亮出来。   姜安宁拿起最后一个丸子,递到爱人嘴边,“张嘴。”   周恩瑾:“我不吃,你吃。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离吃晚饭还有好几个小时,再去睡一会儿?”   知道丈夫是想把丸子让给自己,姜安宁坚持让他张嘴:“我刚才吃过了,这个你吃。吃完睡,睡完再吃,你这是把我当猪养。”吐槽完,她看向周恩瑾:“好吃吗?”   周恩瑾嚼着丸子,点头:“好吃。”   姜安宁看他在桌子上忙,把碗放在旁边,拿起桌上红纸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利是钱。海沙岛这边的风俗,过年除了贴春联,还要在横批下面贴五张利是钱,大概意思是天上赐财的好兆头。”   原来是这样,锦城没有这样的风俗,看起来还挺好玩。   这次过年,他们家走的混搭风过年,刘婶是西北人,她和妈是锦城的,周恩瑾是首都的,再加上海沙岛的过年习俗,家里过年有四种习俗。   如今提倡过革命式春节,有的地方,大队长会带着队员们去山上挖梯田以此来庆祝春节。不过在海沙岛,也许是因为偏僻的原因,相对要宽松一些,大家喜庆一点,上面也没多过问,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   姜安宁把碗交给铁牛,让他带去厨房,自己留在院子帮周恩瑾剪裁红纸。   “恩瑾,妈好像忘记□□联了。我去请宁医生写一副。”   周恩瑾摇头,“不是妈忘记买了,是我让妈不买的。春联我来写。”   “你还会毛笔字?”姜安宁有点惊喜了,“我来帮你磨墨。”   刘婶见柴火不多了,出来去杂物房搬柴火,目光扫到院子里,又悄悄退了回去,回去的时候,还抓住想要出去玩的铁牛,让他暂时不要出去。   院子里,周恩瑾拿着毛笔写春联,姜安宁站在一旁磨墨。阳光从木棉花树下洒落,在两人身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木棉花树下,英俊的青年军官眉眼褪去凌厉,看向妻子的目光柔和深情。他身旁面容娇美的少妇一手扶着肚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和他的字,惊喜雀跃。   偶尔地四目相对,也仿佛时间按下了暂停键,不舍这美好的一幕。   都说字如其人,自家丈夫这字真的没说的,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一看就是从小学的。   “这字写的真好,平日里怎么没看到你练字?”两人结婚也快一年了,倒是看到自家丈夫每天早上都要做俯卧撑,没看到他练习过毛笔字。   闻言,周恩瑾顿了顿,道:“我的字是我妈教的,自从她去世后,我就没再写过了。”   现在因为有了你和孩子,他的世界又充满了快乐和希望。   姜安宁握着丈夫的手,安慰道:“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祭奠婆婆。”   “好。”   天色渐暗,鞭炮声夹杂着孩子们的欢笑声从远处传来,姜安宁一家坐在堂屋里吃年夜饭。   旁边的黑白电视正在播放着羊城的新闻和最近的天气,这个时候还没有春节联欢晚会,除夕夜看到节目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是姜安宁来海沙岛后的第一个春节,年夜饭比较丰盛。除了之前h吃过的油炸丸子,桌上还有油炸马鲛鱼,捞汁小海鲜,烤鸡,和其他的菜,鸡鸭鱼肉都有,非常丰盛的一餐。   铁牛吃的很快,快吃完的时候,门外来了一群孩子,都是和铁牛玩的好的。有宁思明、齐天宝、大小柱子,和秀娥家剩下几个柱子。   “老大,我们来找你放鞭炮。”   “对,我们放完鞭炮,还要回去看妹妹。”   “来了来了。”铁牛三两下把饭吃完。   王福花让他慢点,根本没用。小孩子们就等着过年一起去放鞭炮呢。   姜安宁让他们先别急着走,给每个小孩发了压岁钱。小孩子们收到钱,笑着谢过她,出去玩去了。   过年的时光很快乐,一晃就到了初三,周恩瑾要去小橡岛了。早上,刘婶就给他装了重新做的虾酱蟹酱,还带上了姜安宁的秘制腌黄瓜。   阿曼在部队码头等着,把装好的小鸭苗交给自家丈夫。   周恩瑾握着爱人的手,“小橡岛的工作这次去就能步入正轨,后续有朱大力守着就行,我以后都会留在部队。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让刘婶或者妈帮你,我会尽快回来。要是想洗澡或者腿抽筋了,就找刘婶和妈,按摩的方法我已经教给她们了。要是晚上害怕,就让妈或者铁牛陪你睡。”   “知道了,恩瑾,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凉着胃。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还有,我给桂芬嫂子带的年礼,别忘了给她。”   周恩瑾看着妻子大大的肚子,眼里还是担忧,没有自己在,妻子洗澡上厕所什么都不方便。   运输舰上三团的战士看到这样的周恩瑾都呆住了。   “朱大力,你快看看,岸上那个黏黏糊糊,舍不得妻子的人是我们周团长吗?是不是我眼神不太好看错了?”   朱大力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你没看错,就是我们周团长。”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像。什么时候周团长也有这么温柔的表情了。”   “没见团长对其他人这样过。”太违和了,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知道平日里周恩瑾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尤其那双眼睛,那叫一个犀利,瞪人一眼能让人透心凉。   凡是被他训练的兵,不管是不是他手下的,见到他没有不怵的。别看他们在周恩瑾跟前没大没小的,那是在平时,真到了训练场,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朱大力:“臭小子,嫂子那是什么人,那是咱们周团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知道什么是心尖尖上的人吗?”   新兵摇头,“不知道。”   朱大力敲了他脑袋一下,“傻,那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水里怕化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分开的那种。懂了么?”   “懂了。以后我也对我媳妇这么好。”   周恩瑾站在运输舰上朝妻子挥手,“一会儿太阳出来该热了,回去吧。”   岸边送行的其他军嫂们看到这样的周恩瑾,感慨极了:“周团长和姜厂长可真恩爱。”   “那是当然,姜厂长正是如花般绽放的年纪,又长的这般好看。我要是周团长,肯定也和周团长一样舍不得。”   “郎才女貌,鹣鲽情深大概就是她们这样了吧。真让人羡慕!”   眼看着运输舰消失在码头,姜安宁收回视线,和王福花阿曼一起往回走。   路上,姜安宁和阿曼说起去看秀娥嫂子的事,阿曼正有这打算,两人便回家各自拿了礼物,一起去了。   大年初四那天,姜安宁和王福花带着铁牛去翁阿妈家拜年,这是和翁阿妈串通好的,目的也是为了不着痕迹提醒孔舅舅。   她们这次来,王福花还专门做了老家那边的大酱。   疍家人的新年也很热闹,也会贴春联,不过和岸上不一样。船上的空间狭窄,他们贴的不是长条的春联,而是正方形的春联。   在船上等人的时候,姜安宁看到不少疍家人右边跨着竹编的小鼓篮,左边跨着一个一尺长小竹筒一边敲打着一边唱着听不太懂的歌曲,一路笑呵呵往岸上走去。①   姜安宁和王福花都没见过这习俗,等孔令生来了,便问了他。   孔令生一边摇船,一边道:“他们这是在唱贺年歌,疍家人世代生活在江河海上,向往陆地,每年正月初二到初四,都会唱着吉利歌曲,向陆地上的人换取米粿讨个吉利。”   说着他就唱起了疍民调子的贺年歌,疍家人的连家船上也响起了同样的歌声,响亮的歌声在海面上回荡。   孔令生说话的时候,王福花安静地坐在船里,偷偷打量他。看着眼前和幺女相似的高大青年,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怕被孔令生发现异样,只敢低着头擦干净泪水,再抬头看着他。   王福花很确定,孔令生就是她小弟。哪怕安宁不说这是小弟,她只要和对方接触,也能判定。   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直觉,她也说不清楚,但就是这么觉得,很强烈的觉得。   到了孔家,翁梅和孔时民热情接待了他们,姜安宁把王福花介绍给他们。   “翁阿妈孔阿爸,这是我和妈给你们带的年礼,新年快乐。”姜安宁把东西给翁梅。   翁梅笑着道:“客气什么,人来了就好。快,进屋去。”   她把东西交给孔时民,孔时民拿过去放在五斗柜,放好后顺便把里面准备好的招待客人的吃食拿出来摆放在茶几上。   翁梅指挥孔舅舅父子去做饭,拉着姜安宁和王福花在船屋里聊天。   虽然翁梅年纪比王福花大,但是两人性子都是豪爽大气的类型,性格很合得来,加上孔令生的关系,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   午饭是在船上吃的,吃的海鲜火锅。姜安宁以为疍家人吃的火锅是以各种海鲜为食材,没想到他们吃的海鲜种类和岸上差不多,甚至比她们的种类还少,新鲜和腌制过的马鲛鱼就是最主要的火锅食材。   不明就里的人可能觉得只有马鲛鱼太寒碜,实际上这海鲜火锅就要吃各种各样的马鲛鱼才好吃。   姜安宁之前不知道,这次吃了才知道马鲛鱼原来可以有这么多种吃法,每一道都很美味。   为了招待他们,翁梅和孔时民还特地做了炒肉片和其他的菜。   吃饭的时候,王福花特地把自己这次带过来的酱拿出来,“这是我老家洪山的酱,只有我们那边的人会做,味道非常好吃。你们尝尝看。”   说着,特地把酱料放到孔令生的面前,“孔同志,你尝尝看。”   这个酱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每次吃饭要是没吃到这个酱饭都吃不好的。   大家的目光不由之主的看向孔令生,想知道他吃到酱会不会想起什么来。   作者有话说:   ①关于疍家人的过年风俗参考了百度百科和新闻报道。如果错漏,欢迎指出。感谢在2023-06-04 23:58:06~2023-06-05 23: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二合一◎   大酱是用新鲜的蘑菇加入各种野生的香料腌制而成的, 只有土生土长的洪山老一辈人会做,其他地方吃不到。   孔令生在王福花的热情推荐下,用木勺子舀了一勺到米饭上, 就着米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孔令生察觉到众人的目光, 上下打量了一下全身, 没发觉有什么问题,面色疑惑:“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你觉得这个大酱怎么样?”姜安宁看他吃的这么开心,应该是很喜欢的,是否能勾起一点他从前的回忆呢。   孔令生笑了笑:“大酱很好吃。有种独特的香味, 我很喜欢。”   就这?   众人听完都有些失望。   王福花面色落幕, 低着头吃着马鲛鱼, 食不知味。   姜安宁看着母亲这样,心里也很难过,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除了好吃,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孔令生不解:“大酱除了好吃,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没有就算了。”姜安宁叹口气,见王福花兴致不高,用勺子舀起烫熟的腌马鲛鱼转移话题, “妈, 马鲛鱼真好吃。你也尝尝。”   孔令生以阿奇的认知生活了十多年, 比起作为小舅舅的时间更长。久到错误的认知霸占了真实的认知, 短时间内就想他恢复不太可能, 只能慢慢来。   吃完饭, 翁梅有心给他们机会和孔令生接触, 拍了拍正在洗碗的孔令生, “碗,阿妈来洗。你陪着福花和安宁去渔排上转转。”   今天初四,连家船上的疍家人大都上岸去唱贺年歌了,留在渔排上的人并不算多。   “安宁,王大姐,你们是想逛逛海湾还是想去附近小岛看看,或者都去?”孔令生热情地询问两人。   姜安宁上次来得匆忙,没到处逛,她的目光往远处望去,只觉得海湾里风平浪静,绿树倒映在海面上,风景很美。   至于孔舅舅说的小岛,应该就是海湾前面那些个,看起来不大,还有动物在上面。   姜安宁问王福花意见,王福花觉得都好。   孔令生:“时间还早,那就都看看吧。”   海沙岛的建设开发时间不长,岛上道路坑洼,交通相对不便,从这里回部队大院距离又比较远,班车只有一趟,得明天早上八点才能坐车回去。今晚她们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孔令生摇着小船载着他们在这一方港湾游玩。不远处还能看到渔船在撒网捕鱼。   在船上的时候,王福花主动找话题和孔令生聊天,看到什么就聊什么,也不刻意去问他小时候的事。   姐弟俩太久没见到了,她不应该操之过急,应该先熟悉熟悉。   姜安宁一路上都安静看风景,只偶尔才插几句话,让妈和小舅舅多说些话。   她发现疍家人生活的这片海湾是一片天然的避风港,海湾南北大约长五公里,东西宽八公里,看水质似乎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浮游生物多不多,海水盐度如何。   从目前的条件来看,还挺适合养殖珍珠贝。   “孔同志,这片海湾的海水研究所有检测过吗?”姜安宁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孔令生。   孔令生看着姜安宁,笑着道:“不愧是最年轻的国营厂长,你这才来第二次就看出这片海湾的价值了。其实我也觉得这片海湾很适合养殖。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数据来支撑,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什么?”姜安宁疑惑,既然孔令生看出这片海湾的价值,没道理不进行研究。   “想要确认这片海域是否适合珍珠贝养殖,要检测的东西很多。除了要对水温、溶解氧、化学耗氧量等因素进行考察外,还需要考察陆地生态环境、水流、水质进行确定,工程量太大,光靠我一个人不够。水产研究所目前也没这么多人手。”孔令生推了推眼睛,看着海湾的目光充满了惋惜。   疍家人一直生活在海上,靠打渔为生,与风浪斗争,拿命讨生活。他一直都想改变这种情况。可祖祖辈辈这么多年的难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若这片海湾真能养殖珍珠贝,就是一个机会。   孔令生这么一说,姜安宁就明白了。   前些年因为政治风暴,水产研究所大批的研究人员下放的下放,劳改的劳改,目前研究所技术人员断层严重。   除了这个原因,恐怕也有经费的问题。想要把这片海湾利用起来试验人工养殖珍珠贝,显然不是靠一两个人就可以的,需要的技术和金钱都是非常多的。   以红星养殖厂的能力,她们能采用的也只是小范围尝试,人工渔礁上种珍珠贝并不简单,这还是他们靠荔枝蜜和铁路局供货赚了不少,才有实力去养殖的。   这样的方法显然只适合国营工厂,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和财力。个人或者生产队很难。   目前研究所已经有其他正在试验珍珠贝人工养殖的海湾,就算这片海湾可以,要抽调出人手和经费也要等其他的试验完成后才有可能。   小花妖记得后世海水养殖的主要方式有港湾拦网、筑堤式养殖和网箱养殖,前两者所花费的人力物力显然不适合现在,后者网箱养殖才是渔民主要使用的方式。   只是网箱养殖要到七十年代末才传进国内,目前本土海水养殖方法比较落后,性价比低,不如打渔。   王福花虽然不了解水产养殖,但她吃过的鱼虾贝壳不少,闻言,当即道:“这个什么珍珠贝不行的话,为什么不试试海水养鱼或者养螃蟹?”   海里的能吃的东西那么多,不一定非要养珍珠贝这样的东西。其他的怎么就不行了。   孔令生解释的原因,也和姜安宁猜测的差不多,无非就是没有可利用的滩涂或者渔具落后。   她没有贸然提出网箱养殖,这方法具体如何操作小花妖也不知道,对所谓的网箱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看纪录片时扫了一眼。   等她生完孩子,有机会可以先在海沙岛附近试试。   她摸了摸肚子,宁医生说还有一个月左右,她就要生了。   这么一想,时间也很快了。   初七那天,部队广播里通报了卢晓竹的事。师长当初派小刘去调查曹大丫推人的事,结果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   曹大丫之所以会觉得后妈生的弟弟会抢走她的宠爱,完全是卢晓竹在背后捣鬼。这人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后妈都是坏的,隔三差五就以关心曹大丫的名头叫她去办公室聊天。   名义上是关心,实际上在背地里上眼药。   她不停地给曹大丫灌输后妈都是坏人,没有好人,还颠倒黑白的编排曹大丫母亲的死和后妈有关系。小孩子天真,一开始不信,时间久了,不可避免受影响。   卢晓竹和曹大丫说的那些话,都被小刘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小孩子见识少,听不懂卢晓竹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但在成年人眼里,卢晓竹内心的那些阴暗暴露无遗。   曹大丫的事原本就在部队闹得挺大的,听说这些和卢晓竹脱不了干系,那些孩子在卢晓竹班上的家长都心里一咯噔,回去就找自己孩子谈话,问卢晓竹有没有找过他们。   这一问,又问出了几个孩子。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是二婚重组家庭或者单亲家庭。   卢晓竹做的这些事犯了众怒,祝红杰和她离婚,曹家和那几个孩子的家长直接把她告了。   王福花正给自留地浇水,听到广播真的大开眼界,“你说怎么有这么坏的老师,竟然教唆孩子推人。安宁,你做的太对了,这种人就不配当老师,我还嫌弃投诉的迟了。”   姜安宁也没想到卢晓竹这人这么坏,果然还是那句话——“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背地里已经有无数蟑螂了”。   “幸好,这人已经被学校开除了。要是铁牛去上学,遇到这种老师,真是倒大霉了。”刘婶还在愤愤不平,她这人为人和善,最喜欢小孩子,更是痛恨卢晓竹这种人。   因为卢晓竹的事,姜安宁在家属院的威望又上升了一层。出去散步的时候,碰到军嫂都在提这件事。   “安宁,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火眼精金看出卢晓竹的问题,我们家孩子还不知道要被她祸害多久。”   “是啊,谁能想到学校里竟然藏着这么条毒蛇,亏她平日里装的挺像。”   军属们是真的感激姜安宁,尤其是那些孩子被卢晓竹单独关照的家庭,感谢和夸奖的话像不要钱似地往外说。   “安宁这孩子真是不错,人美心善还谦虚,王嫂子,有这样闺女,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没有哪个当妈的不喜欢自己孩子被人夸,王福花笑得满脸褶子,“嫂子,你过奖了,我们家孩子只是做了她该做的。”   姜安宁被夸的不好意思,拉着王福花找了借口赶紧离开。   因着过年,大家兜里都随身带着东西,走的时候,那些婶子大姐的往她怀里塞了不少吃的。   几个虾干,一把鱿鱼丝、一小捧卤花生,还有十几颗硬质水果糖什么的。   每人给一点,就把她身上的军用挎包装得满满的。   春天到了,海沙岛气候适宜,正适合种植。   之前姜安宁因为太忙,种植的都是不需要太费功夫的蔬果,这次有王福花和刘婶打理,自留地重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果,都是姜安宁他们经常吃的。   忙完了自留地,眼瞅着就是元宵,十五一过,这个年也快过完了。   海沙岛元宵节流行“偷青”和“送灯”,偷青就是去别人家的自留地里偷菜,偷来的生菜表示“生财”,萝卜菜头表示“好彩头”……总之各种青菜有各种青菜的寓意,总逃不了好兆头。   送灯也差不多,取的是“添丁进财”的意思。   这会儿还是下午,铁牛就守在桌子旁,看着老姑帮她做椰子灯。   家里人喜欢吃椰子,吃剩下的椰子壳,姜安宁觉得丢了可惜,就放在柴房里,这次正好可以用上。   只是姜安宁看着椰子壳犯了难,到底做什么灯呢?   正好这时,收音机里播报的新闻在介绍大熊猫。姜安宁突然想起后世听过的一则新闻,这个月尼克松总统访华,我们将赠送一对大熊猫作为国礼给对方。   在这次外交中,我们在向美方介绍熊猫时,第一次使用了国宝的说法。   不如就做熊猫灯吧。   为了更逼真,姜安宁还特地用鱼鳔熬成胶水沾了两只耳朵上去,不过她做了熊猫脑袋,没有做身体,即使这样,也很好看。   做好后,点燃里面的蜡烛,橘黄色的烛光从椰子上的熊猫眼睛和嘴巴里透出来。   王福花出来,看到熊猫灯,惊讶:“这是熊猫?别说这样做出来后,还真的很好看。”   铁牛双眼放光:“老姑做得最好看。”   姜安宁也觉得好看,“喜欢吗?给你。”   “谢谢老姑!”铁牛拎着熊猫灯,迫不及待地出去和小弟们炫耀去了。   姜安宁觉得自己做的熊猫灯好可爱,若是放在屋子里当装饰也不错。   再做一个放家里吧,她也想要。   铁牛拎着熊猫灯一蹦一跳出去找小伙伴们。   宁思明他们看到熊猫灯全都发出“哇”的惊讶声,“老大,你的灯最好看,最特别。”   铁牛看了看他们手里用竹子糊的灯,挺直胸膛,“那是当然,这可是我老姑给我做的。”   老姑做的什么都好看。   有个小女孩是阿曼家的小金花,圆圆的脸蛋,扎着两个红绳的小揪揪,可爱极了。   她围着椰子灯爱不释手,“铁牛哥哥,这个灯有两只耳朵,这是什么动物吗?”   其他小孩一听都围过来盯着看,“好像狗。”   “不对,狗的耳朵比这个大,像牛。”   “不是牛,牛的眼睛不长这样。”   小孩子们猜遍了所有知道的动物,都不对,把目光看向铁牛。   小金花问:“铁牛哥哥,你认识这个动物吗?”   铁牛昂着下巴,格外自豪:“这叫熊猫,只有我们老家才有的一种动物。老姑说这个宝贝动物只有我们国家才有,可以说是我们的国宝呢。”   “哇,国宝!”小孩子们惊呼,追着铁牛问熊猫长什么样?   铁牛想了想,描述了一下:“就长这个灯这样,这只有脑袋,实际上大熊猫比我还高,圆滚滚毛茸茸的,非常好看。”   小孩子们听铁牛描述,越发觉得可爱。一个个都很想要熊猫灯,跑回去找自家大人做。   这年代,信息不发达,家长们有的根本不知道熊猫是什么,更别说做熊猫灯了。   “我不,我就要熊猫灯,要国宝灯。哇~”   这一幕不止发生在一家,而是发生在好多家。   好些孩子听说铁牛有个国宝灯,不管是平日里和他玩得好的,还是不怎么一起玩的,都跑来看热闹。   看过熊猫灯后,全都炸开了锅。这可是熊猫哎,只有他们国家才有的宝贝,是国宝,国宝灯他们也想要。   姜安宁还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趣做的熊猫灯竟然风靡了家属院。她还在院子里给自己做熊猫灯呢。   刚做到一半,头顶投下一片阴影,随后一只修长的大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刀。   姜安宁抬头一看,惊喜道:“恩瑾?”   自家丈夫说这次去小橡岛会很快回来,姜安宁以为最短也要半个月,没想到元宵节他就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安宁发现越是到孕后期,她就越想念丈夫。   他不在身边,她连最爱吃的油焖大虾都觉得不好吃了。   “小橡岛的一切事务建设都步入正轨,以后有朱大力在那边守着,我一个月只需要去一次就成。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海岛了。”   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脑袋,扶着她在一旁坐下,拿过姜安宁做了一半的椰子问:“想雕刻成什么形状,我来做。”   姜安宁:“我想要熊猫灯。你不知道,刚才我给铁牛做了一个,我觉得好好看。”   说着给自家丈夫说起了自己做的熊猫灯。   周恩瑾去锦城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回忆起脑海中熊猫的样子在椰子壳上雕刻出眼睛鼻子嘴巴。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一阵喧闹,抬头一看。   一群大人领着一群孩子正朝着他们家院子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有战士是周恩瑾训练过的新兵,看着周团长也在家,心里就发怵。可见到孩子渴望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说说出来的目的:“周团长好,嫂子好。是这样的,今天送灯,我们家孩子看了铁牛的熊猫灯,也想要一个,我们都不会做。所以想来请教嫂子,这熊猫灯怎么做的?”   有了带头的,其他大人也跟着说了情况。   “原来是这样。”姜安宁没想到自己做的熊猫灯这么受欢迎,心里也很高兴,“熊猫灯很好做的,我让恩瑾现在做一个,你们可以看看他做的。”   看周团长做灯?   其他军嫂和战士面面相觑,都有些忐忑。   没想到周团长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重新拿了一个椰子:“看着。”   说完也不废话,手中刻刀挥舞,没多久,一个熊猫形状的灯就做好了。   众人都还有些恍惚。   “看清楚了吗?”   众人回过神来,齐齐点头,“看清楚了,谢谢姜厂长和周团长,元宵节快乐。”   其实熊猫灯并不难做,只要知道熊猫长什么样子,回去依葫芦画瓢就行了。众人看周恩瑾做一次就记住了,道谢之后带着自家孩子回去了。   等人离开后,周恩瑾放下刻刀,看着爱人水肿的腿,“腿疼不疼,我帮你按按。”   姜安宁嗯了一声,任凭丈夫帮自己按按腿。   周恩瑾:“宁大夫教了我一些可以帮助分娩的辅助动作和呼吸技巧,晚上我们一起练习。”   这件事宁大夫和姜安宁说了,小花妖没想到他今天刚回来就去找宁大夫学了,心里很感动。   有嫂子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竟然看到周团长在替姜厂长按摩。   “周团长真的好爱姜厂长。”   “刚才姜厂长让周团长重新做一个灯,周团长二话不说就动手,这一幕真的好宠啊。”   “你们不觉得姜厂长她真的好温柔吗。她的声音也好好听,听她说话像唱歌一样。”   “我也这么觉得。刚才我们那么多人,姜厂长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家长们都觉得姜厂长和周团长人都很好,是天生一对。   到了二月中旬,早熟品种的荔枝树开始开花,养蜂场今年的蜂箱分群了不少,蜜蜂数量也有了大幅度增长。这些蜜蜂被放到不同的荔枝林,开始采集今年的第一批荔枝蜜。   荔枝蜜现在是红星养殖场的拳头产品,不仅齐师长非常重视,羊城外贸部的同志也非常重视。吴学琛特地来电话,请他们务必扩大生产,荔枝蜜多多益善。   阿曼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蜂群太多不好管理,特地来找姜安宁。   周恩瑾不太放心,不赞同她爬山。后来还是抵挡不住姜安宁请求,陪着她去看了看。   越到孕后期,姜安宁的肚子越大,走起路来也一摇一摆的,孕期的各种不适也开始找上门来。耻骨疼痛让她坐立难安,脸色都白了不少。   周恩瑾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却无法做什么,只能尽量想办法缓解她的难受,每天晚上不管训练再累再苦,都会陪着妻子一起练习呼吸技巧和分娩的辅助动作。   比起姜安宁这个当妈的,周恩瑾的动作更娴熟。   临近生产,看着爱人吹气般长起来的肚子,周恩瑾晚上也睡不好,经常做噩梦,梦里都是当初孕妇难产的画面。   这天,周恩瑾梦见妻子要生产了半夜惊醒,醒来往旁边一看,没有妻子的身影,他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急急忙忙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就往外面跑。   姜安宁正坐在堂屋的桌子上,端着搪瓷缸喝水,因为孕后期,胎儿大了压迫到膀胱导致她频繁上厕所。   大着肚子上厕所也很麻烦,她干脆就少喝水了,白天还能坚持,到晚上口渴的不行,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起来喝水。   王福花怕她口渴,睡觉前特地烧了一壶热水。这会儿倒在搪瓷缸里放一会儿喝正好。   见他这副慌张的模样,姜安宁睁着一双杏眼,茫然道:“这是怎么了?”   周恩瑾看到妻子好好地坐在桌前喝水,走过去抱着她,闻到妻子身上淡淡的月光花香味后,他的心才安定下来。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姜安宁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又做噩梦了?宁医生不是说了,我的身体很健康,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涉及到爱人的安危,一天没生产完,周恩瑾就无法放心,加上最近训练新兵,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王福花心疼女儿女婿,和刘婶一起每天变着花样给两人做好吃的,什么补身体就做什么。   两个老人也不嫌弃麻烦,天不亮就结伴去集市,生怕去晚了就买不到合适的食材了。   就连最小的铁牛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看着老姑的大肚子胆战心惊的,在家里不敢跑跳。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床,凡是有棱角的地方,都被周恩瑾用木头做了防护,免得她磕着碰着。   好在生产日期很快就到了。   这天天气炎热,姜安宁出了不少汗,浑身不舒服。   周恩瑾刚帮姜安宁洗完澡和头发,扶着她上床睡觉。   结果刚躺下没多久,姜安宁突然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叫了一声。   “怎么了?”周恩瑾紧张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安宁缓了缓的,等疼痛过去才道:“肚子疼,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   周恩瑾原本有些困,一听这消息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虽然心跳的像打鼓一般,手上却非常镇定的给姜安宁穿好衣服,收拾东西。   只是他脑门上的汗泄露了他心里的紧张。   姜安宁握着他的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和妈说一声。”   “等我。”周恩瑾深呼吸,出去敲响了刘婶和王福花的门。   刘婶现在住在后院新修的屋子里,王福花还是和铁牛住一间,两人衣服都脱了正准备睡觉,听到周恩瑾话,立马起来穿衣服。   “恩瑾,你先送安宁去医院,东西我们来收拾。”   “好 。”   两个老人都是生过孩子的,知道生孩子需要准备什么,提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东西都是现成的,只需要装进包里带过去就行。   到了医院,周书婷过来看了看情况,“宫口才开了一指,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安宁不要紧张。恩瑾,你过来,扶着安宁下床活动活动,如果可以,适当做些辅助生产的动作。这个会吗?”   周恩瑾面上面无表情,手心却出汗了,“三姐,这个宁医生教过我。”   “那行。”   周恩瑾扶着姜安宁下床,走到栏杆旁,做上下蹲。   过了几个小时,姜安宁的宫口就开够了。   周恩瑾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过了一两个小时,门被打开,他急忙跑上去:“姐,安宁怎么样?”   周书婷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安宁没事,生了个男孩。”   王福花和刘婶闻言,心口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宋大山送章丽丽来检查,听到周书婷的话,大声笑着拍了拍周恩瑾的肩膀:“老周,恭喜啊,老来得子。”   周恩瑾:“……”我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祝愿所有参加高考的小天使们金榜题名! 第99章   ◎二合一◎   产房内。   姜安宁浑身是汗地躺在床上。这生个孩子前后八九个小时, 差不多要了她半条命。   疼得她都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瘫着。   生产前, 王福花和刘婶都和她科普过生孩子需要注意的地方,对于生产的疼痛也没隐瞒。   姜安宁也做了准备, 可当她真的开始生的时候, 才明白不管这个准备做得多充分,真到了生的时候还是太疼了。   好在生产前,她偷偷喝了不少月光花露,才让这次生产变得顺利。从进入产房到生,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对比其他生头胎的孕妇已经好了不少了。   “安宁姐, 要看看孩子吗?”护士小婷脸色疲惫, 笑着问姜安宁。   姜安宁偏头看向小婷怀里皱巴巴沾着白色物质的小脸,眉头皱到一起了,脱口道:“怎么会这么丑?会不会抱错了?”   小婷怀里的孩子绝对算不上好看。她们花妖都是非常好看的, 而且是重度颜控,这个小老头一样的小家伙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想到前世看的那些人类狗血电视剧小说,姜安宁的心里一咯噔,不会真的是抱错了吧。   小婷哭笑不得:“安宁姐, 刚出生的孩子都长这样, 长开了就好看了。孩子还没出产房, 哪可能抱错。”   小花妖没生过孩子, 不知道人类刚生出来会这么丑。上次去看秀娥嫂子的孩子, 可能因为过了几天, 没有这么丑。   也许感受到了母亲的嫌弃, 小家伙哇哇哭起来。   小婷抱着孩子安慰, “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孩子不管小婷怎么哄,一直哭个不停,姜安宁让小婷把孩子放到她身边,学着小婷刚才的样子拍了拍孩子的襁褓,笨拙地安慰:“不哭不哭,妈妈不嫌弃你。”   奇怪的是,孩子一放到她身边,立刻不哭,安心的睡着了。   其他助产的护士看到这一幕,笑着道:“这孩子长大肯定是个孝顺的,这有妈哄,一下就不哭了。”   姜安宁好奇地看着小家伙,伸出自己的手和孩子比了比,孩子脑袋还没有她手掌长,小手小脚小脑袋,什么都小。   这么一个小家竟然是自己生的。   好神奇,小花妖生了一个人类。   姜安宁偏头看着婴儿,打了个哈欠。丑是丑了点,但看久了似乎也没那么丑了,还看出一点可爱来了。   其他护士帮安宁清理干净,推着她从产房出去。一出去,大家全都围上来了。   护士想要把孩子给周恩瑾,可是周恩瑾眼里只有妻子,直接越过护士,扑到病床边。   王福花看着愣在原地护士,笑着道:“把孩子给我吧。”   她接过孩子,看了眼幺女,又看看外孙。   这孩子也是个会长的,专挑女儿和女婿好的地方长。那小眉毛,小嘴巴和自家幺女一模一样。   周恩瑾关切的握着她的手,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安宁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姜安宁虚弱地弯了弯嘴角安慰道:“恩瑾,我很好。你看,我说过的,一定没事的。”   丈夫的手冰凉,额头有冷汗,他刚才肯定很害怕。   之前产妇死在他怀里,虽然过去了几年,还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阴影。   尽管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忽略了阴影的影响。可当这一切涉及到他最爱的妻子时,那些潜藏的阴影仿佛长出了三头六臂,蚕食着他的理智。   王福花见自家女儿被汗水湿透的额头,心疼地替她擦擦汗,“幺女,妈和刘婶给你熬了鸡汤。要不要喝点?”   姜安宁点了点头,生孩子太消耗精力了,她肚子好饿。   到了病房,刘婶已经提前把床和褥子都铺好了。周恩瑾把妻子抱上床。   王福花把鸡汤递给女婿:“恩瑾,你喂安宁喝鸡汤,我和刘婶回去煮红蛋。”   走之前,王福花看了一眼孩子睡着的小脸,稀罕极了,这孩子长得真好,完全是集合了自家幺女和女婿好的地方。   好想留下来。   可一想到红蛋还没煮,报生礼还没准备,王福花按捺下心里的渴望,把孩子放到幺女旁边,和刘婶一起回去煮红蛋了。   生的男孩得准备双数,幸好她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攒鸡蛋了,不然这会儿上哪去找这么多红蛋。   病房里。   周恩瑾扶着姜安宁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上一个枕头,坐在床边喂她。   鸡汤是用养了三年以上的清远乌鸡加入老椰、枸杞、红枣等配料炖的。鸡是王福花特地托人从广东带回来的,养在院子里,就为了她能喝上一口新鲜的鸡汤。   “小心烫。”周恩瑾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姜安宁嘴边。   姜安宁满足极了:“好喝,还要。还有鸡翅膀,也要。”   乌鸡用椰汁小火慢炖了两小时,里面还加入了之前在山上采的野生香菇,乌鸡炖得软烂,鸡翅膀轻轻一抿,骨肉分离,香而不腻,吃进嘴里异常满足。   和喜欢吃鸡屁股的姜爱军不同,姜安宁独独喜欢鸡翅膀,在她眼里鸡翅膀是鸡身上最鲜嫩可口的部位。家里每次做鸡肉,家人都会把鸡翅膀留给等她回来吃。   “还要喝吗?”周恩瑾替妻子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姜安宁摇头:“不喝了,饱了。剩下的你也喝点,这段时间照顾我,你都瘦了。”   知道妻子心疼自己,周恩瑾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替妻子擦了擦汗,“我不辛苦,你生孩子才是最辛苦的。要吃点其他的吗?”   姜安宁拒绝:“不要了,都饱了。现在困得慌,就想好好睡一觉。”   “你睡吧,我在一旁守着你,孩子我会看着。”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我先擦干净再睡。”姜安宁秀眉微蹙,委屈地望着自家丈夫,困得眼皮子直打架,还不忘记要擦拭。   周恩瑾知道自家妻子是个爱干净的,不擦肯定睡不安心,便道:“你安心睡,我帮你擦。”正说着没听到妻子的回应,抬头一看,妻子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辛苦了,他的安宁。   周恩瑾轻手轻脚的把鸡汤盖子盖好,下床拿了暖水壶倒了热水,又兑了些冷水,试了试温度正合适,拿起帕子小心替爱人擦拭起来。   他动作很轻,生怕打扰了妻子睡觉。   擦干净后,他才扶着妻子慢慢躺下。   这一番动作,若是平常,姜安宁肯定就醒了,但今天她实在是累着了,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直到妻子睡着了,周恩瑾才有空暇去看孩子。   这就是安宁和自己的孩子?看起来好小,好脆弱。   周恩瑾想抱又怕自己粗手粗脚抱疼了孩子,也担心自己不会抱把孩子弄哭了。   于是,偶然路过病房的人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幕:   一向说一不二冷峻严肃的周团长,竟然双手虚托着,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练习抱孩子。   方秀怀孕后,一直没敢告诉盛开元把孩子过继给大哥的事,丈夫越是喜欢孩子,她就越担忧。做噩梦都是和盛老太太的交易被丈夫知道,要和她离婚的场景。   也许是忧虑过重,她今天凌晨起来的时候见红了,吓得她连忙穿上衣服就往卫生所赶。   大夫替她看完病后,本来要离开的,没想到竟然碰到姜安宁生产。看着被家人和朋友包围的姜安宁,再看看形单影只的自己,方秀不得不承认,她嫉妒了。   明明她才是重生的,为什么姜安宁会过的比自己更好。这不科学。   从问诊室出来,看到王福花和刘婶离开,方秀鬼使神差地,又偷偷跑回卫生所,来到姜安宁的病房外。   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方秀看到周恩瑾喂姜安宁喝鸡汤,给她擦洗身上的汗,以及周团长在病房里练习抱孩子。   没有哪一个女人在看到周恩瑾对姜安宁的态度时不会羡慕的,当然其他女人顶多是羡慕羡慕就完了,方秀不一样,她直接破防了。   她不理解。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周团长这样一个人会为了姜安宁做到这个地步?这世上真的有不靠手段和阴谋诡计,真心相爱不离不弃的感情吗?   历来信奉幸福是需要靠计谋和手段去维护的人,第一次对这个信念产生了动摇。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前世被情人抛弃,流落街头方秀也从来没觉得自己靠身体上位有什么不好。   这种冲击是巨大的,病房里温馨的一切仿佛成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方秀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中途,宋大山带着检查完毕的章丽丽过来,见姜安宁还在睡,看了一眼孩子没多打扰就回去了。   王福花和刘婶回到家时,已经是早上六点。   铁牛这小家伙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到处找老姑,没找到人,正慌张,看到王福花,一溜烟跑过来:“奶,你看到老姑了吗?老姑不见了?”   “你这孩子,早上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要是着凉了怎么办?”王福花一边帮他穿外套一边道,“你老姑昨晚去医院生孩子去了。”   铁牛一听,立刻就要往外跑,“我要去看老姑。”   王福花一把拉住他,“你老姑刚生完肯定很累,没工夫管你,一会儿再去。”   铁牛嘟着嘴,不满地道:“我想现在就去嘛。我安安静静的,不会打扰老姑和妹妹的。”   “那也不行。”   王福花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孙子,不想打击他,又怕一会儿到医院看到是弟弟,他更受打击,想了想,纠正道:“不是妹妹,是弟弟。你老姑生了个弟弟。”   惊天霹雳!   铁牛不敢相信:“不是说,老姑怀的是香香的妹妹吗?怎么变成弟弟了?”   王福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家里一致认为是个香香的闺女,衣服准备的都是小姑娘的,要不是她备了一身男娃的,孩子估计还没合适的衣服穿。   铁牛想到大柱子家香喷喷的妹妹,本以为自己也有的,可现在香香的妹妹没有了。   哇,铁牛心里难受,好想哭。   一直到红蛋煮好,铁牛都没从香香的妹妹没有了的失落中走出来。   王福花和刘婶煮好红蛋过来,带着铁牛赶到医院。   见幺女睡得正好,她小声叫周恩瑾出去:“恩瑾,红蛋煮好了。安宁这里,我们守着,你去送报生礼,记得要给双数。”   周恩瑾记下,接过王福花背上的背篼,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妻子,小心关上病房门去送报生礼去了。   铁牛小心进到房间里,见老姑还在睡,压低声音走到王福花面前,“奶,给我看看。”   王福花抱着小孩,低下来给铁牛看。   孩子还在睡觉,小小一只乖乖的躺在襁褓里,软软糯糯的。   铁牛心都要化了,好可爱。皱巴巴的一定是齐天大圣转世,这么好看的婴儿怎么不是妹妹呢。   王福花见暖水壶没水了,把孩子放到床上,和刘婶铁牛说了一声,去水房打水。   “铁牛,你看着弟弟。不要动。刘婶帮弟弟改改衣服。”刘婶说完拿了一把椅子在窗前坐下,从之前给小姑娘做的小衣服中挑了几件不怎么花的修改。   铁牛乖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弟弟,面露疑惑,弟弟怎么一直在睡觉。他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弟弟还是在睡觉,铁牛看着弟弟,突然眼睛一亮,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瞥了一眼刘奶奶,见刘奶奶没看自己,他鬼鬼祟祟站起身,悄悄掀起一点弟弟的衣服,往下面一看。   哦豁,有小牛牛,真的是弟弟。   铁牛虽然很失望,但是看着可爱的臭弟弟,心里还是很欢喜。   大不了,让姑父多努力努力,下次把妹妹装进老姑的肚子。   一直到下午,姜安宁才睁开眼睛,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个小时,她还没回过神来。   “醒了?”旁边传来王福花的声音,“饿不饿?渴不渴?”   姜安宁摇了摇头,睡觉前喝了那么多汤,这会儿就想上厕所。她到处找了找,没看到周恩瑾。   “恩瑾去办公室,给你爸还有老爷子报喜去了。”王福花把孩子放到婴儿床上,“妈扶着你过去。”   周恩瑾办公室。   他先是给锦城去了电话,本以为要等等爸才会接,没想到刚打过去,姜全根就接了。   姜全根估摸着幺女要是生了,女婿肯定会打电话过来,一下班,就在邮局等着,电话一接通,他就接了。   “是恩瑾吗?安宁怎么样?是不是生了?”   周恩瑾:“母子平安,生了个男孩,六斤四两。”   “那就好,那就好。”姜全根激动地眼眶红了。   虽然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对幺女的关心一点不少。这会儿听到母子平安,这心也就放下了。知道女婿还没给老大哥打电话,叮嘱了女婿几句,挂断电话回去和苗翠兰报喜了。   周恩瑾看着电话犯了难。   老丈人的电话好打,给老爷子的电话就不好打了。毕竟一直期待的孙女变成了臭小子,这落差他这个当爸的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更何况是一直心心念念的老爷子。   周恩瑾都能猜到老爷子听到消息的表情,但是电话再难还是得打。   电话转接了几分钟,终于接通了。   周老爷子今天一天都没出去,连罗老司令约他下棋都没去,等到下午都快把电话瞪出火来了。   电话一响,他一张嘴就是咆哮:“你这个臭小子,你眼里还有我这老子吗,这么晚才打电话,知不知道你老子有多担心。”   周恩瑾把电话拿开耳朵,等听不到咆哮声后,才拿到耳边,继续道:“安宁是凌晨生的,她刚生,我要照顾她,之后又送了一天的红蛋,一空闲下来,这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想到这话又惹来老爷子一顿咆哮,“谁让你先给我打的,给姜老弟打了没?”   周恩瑾掏了掏耳朵,“打了,刚给爸打完。”   “算你小子懂事,这事办的不错。”老爷子难得夸奖了一句,想到儿媳妇和孙子,忙问她们情况。   “安宁很好,她生了个大胖小子。”周恩瑾说完再次把话筒拿远。   大胖小子?   没有香香的孙女,又是臭小子!   周老爷子大受打击,让儿子好好照顾安宁,挂断了电话。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任谁好好的孙女变臭小子,心里都要难过。老爷子也不是重女轻男,只是周家孙辈前几个都是小子,他和老婆子就想要个孙女。   本来都想好了,安宁生了孙女,就去墓园和老婆子报告一声梦想成真,现在也不行了。   胡玉秀周恩山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见老爷子一脸落寞地坐在电话前,担心他的身体,过来问:“爸,怎么了?还没来电话吗?”   “来电话了,说安宁母子平安。”   周恩山:“这不是好事吗?爸你怎么这副表情?”   胡玉秀见爱人不清楚情况,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周恩山才明白老爷子的心情。   当然,周老爷子也没难过多久,虽然有点遗憾,但想明白后,很快就接受了。   周老爷子突然拍了拍大腿,“哎呀,刚才忘记问我乖孙子的名字了?也不知道我乖孙子叫什么?”   “玉秀,你说,我乖孙子喜欢什么?我要不要给他做几个木船玩具?”   胡玉秀和周恩山:“……爸,这么早就做玩具是不是太早了,孩子才出生?”   周老爷心情亢奋,“不早不早,现在开始做,等我做好了,我乖孙子就可以玩了。”   “你们说我乖孙子会不会不喜欢木船,要不换成坦克怎么样,男孩子都喜欢什么坦克小车的?”   周恩山正打算给意见,还没开口,就听到老爷子自言自语:“要不还是都做,我乖孙子喜欢哪个玩哪个。”   说完也不等儿子儿媳意见,埋头进了杂物房,把里面收藏的一些上好的木头拿出来,要给乖孙子做坦克军舰。   周恩山望着老爷精神抖擞的背影,他算是知道了,老爷子根本就没想问他们意见。   胡玉秀把手里的水果塞进丈夫手里,“水果你记得吃完,我去找人多换点奶粉票给安宁寄过去。”   孩子刚出生,都是喂的母乳,姜安宁猜测可能是因为原身从小身子骨就不太好的原因,她的母乳并不多。   因为这,王福花和刘婶每天都给姜安宁炖各种东西。   一会儿是鲫鱼豆腐汤,一会儿是花生炖猪蹄,一会儿又是木瓜牛奶汤,什么补炖什么,什么能帮助下奶就炖什么。   这么大鱼大肉,刚吃了一两天,姜安宁就觉得自己比怀孕的时候还要长得快,生怕减不下来的她,悄悄把实在吃不动的炖鸡炖蹄髈给自家丈夫吃。   生产第五天,姜安宁的身体好多了,唯一的苦恼就是不能洗澡和洗头。海沙岛天气热,一天不洗就受不了,更何况是五天。   姜安宁感觉自己都快馊了。   “恩瑾,我头和身体好痒,你就让我洗洗嘛,我洗很快的,绝对不会受凉的。”姜安宁拉着丈夫手,来回晃动撒娇。   可惜周恩瑾在王福花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已经变成了一块油盐不进的臭石头,不管她如何撒娇,他就是不松口。   姜安宁冷哼一声,幽幽道:“生了孩子后,你都不爱我了。”   “不是我不想让你洗,实在是咱妈看得太紧了,我也没办法。”周恩瑾双手一摊,无辜道。   姜安宁突然坐起身来,把头往他怀里凑,嘴上凶巴巴地道:“谁叫你不让我洗的,臭臭你,让你也感受感受这种感觉。哼!”   生完孩子后,姜安宁皮肤更白,脸色也更红润,此刻凶巴巴的,那双灵动清澈的杏眼瞪着他,可爱极了。   两人在病床上打闹,欢笑声在病房里回荡。   “咚咚”门被敲响了。   姜安宁从丈夫怀里抬起头来,看向病房门口,脸一下红了。   宋大山章丽丽还有秀娥嫂子他们正站在门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们。   宋大山挑了挑粗眉,“俺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大家快进来。”姜安宁整理了一下头发,红着脸请大家坐,“你们怎么来了?”   章丽丽把新鲜水果和吃的放到柜子上,“我们想着过来看看你。”她的目光在周恩瑾和姜安宁之间打了个转,调侃道:“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秀娥嫂子附和道:“顺便带着我家闺女来看看你家小子。这两人出身可就差一个月。”她凑近婴儿床,看着里面小家伙,“哟哟哟,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这小眉毛小嘴巴和安宁妹子你一模一样,眼睛却是和周团长一模一样,长大了,肯定是个好看的。”   小金花让阿曼抱:“妈妈,我想要看弟弟。”   阿曼抱她起来,小丫头靠在婴儿床边看了弟弟好久,一本正经地道:“漂亮姨姨生了个漂亮弟弟呢。”   姜安宁逗她,“弟弟皱巴巴的,你怎么知道他是个漂亮弟弟?”   小金花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奶萌奶萌地道:“漂亮姨姨生的就是漂亮弟弟啊。”   小金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漂亮姨姨会不懂,皱紧了眉毛。   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把大家逗笑了。   “小金花,真可爱。”姜安宁看着小金花和秀娥嫂子家的小豆豆,心都快化了。   女儿的可爱和儿子不一样,下一胎她想要个女儿。   几人在房间里聊着天,王福花走了进来,“安宁,外面有个同志找你。”   谁啊?   姜安宁探头看向王福花身后,惊讶道:“吴同志,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羊城外贸部的吴学琛同志。   吴学琛手上拎着刚从供销社买的礼物,走进来,“我是特地来给你送东西的。没想到刚到部队,就听齐师长说你在医院坐月子。我就让小刘带我到卫生所,他离开后,我才想起忘记问病房了。好在路上碰到了这位大姐,带我过来。”   原来是这样。   姜安宁笑着给吴同志介绍王福花。   吴学琛这才知道自己运气好,随便抓了一个人问,就碰到了姜厂长的母亲。   寒暄过后,吴学琛才提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我是来给你们送邀请函的。”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枚邀请函递给姜安宁。   阿曼郭秀娥几个也好奇地凑过来。   姜安宁打开邀请函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吴学琛,“……这是今年春季广交会的邀请函?”   所谓广交会,就是“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简称。   它是中国历史最长、层次最高、规模最大、商品种类最全、到会采购商最多且分布国别地区最广、成交效果最好的综合性国际贸易盛会,有“中国第一展”的美誉。①   可以说这是每一个国营工厂或者国营农场梦寐以求的盛会。不是所有贸易公司或者工厂可以参加的,除了要有一定的实力和知名度外,还要名额。   红星工厂才刚成立不久,虽然有荔枝蜜这样的拳头产品,但是规模和知名度根本无法和老牌的贸易公司或者国营工厂比。   虽然知道四月份就是广交会,但是姜安宁她们根本就没想过能参加。   现在这个机会竟然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如何不令人惊喜!   作者有话说:   ①关于广交会的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第100章   ◎二合一◎   广交会的邀请函?   听到姜安宁的话, 不仅阿曼郭秀娥她们几个吃惊不已,就连周恩瑾和宋大山这两个不懂贸易的人都觉得意外。   整个病房里,大概只有王福花和刘婶不在意, 全身心都放在被刚出生的小宝宝身上。   周恩瑾和宋大山没打扰他们,去病房外等。王福花刘婶见状也抱着宝宝出去, 把病房的空间留给他们聊事情。   姜安宁虽然意外, 但是没被惊喜冲昏头脑,以红星工厂目前的情况要参加确实还不够格,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果然吴学琛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   “史密斯先生作为我们在欧洲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他和他率领的技术团队对红星工厂给予了非常大的肯定,对您和您先生更是给予了高度赞扬。出于对红星工厂过去表现的充分评估, 羊城政府经过商量, 决定邀请红星工厂成为此次春季广交会的参展商。”   姜安宁:“多谢吴同志帮我们争取, 我谨代表红星工厂的所有工人感谢吴同志的帮忙。”   上面领导日理万机,能知道他们这个小工厂,必然是有人特意提出过。这个人不用想肯定是吴同志。   “姜厂长客气了, 我只不过是帮忙提了一嘴,最后能定下来,还是红星工厂自己表现好。”吴学琛望着姜安宁目光全是欣赏,这么聪明的人可惜不是他们外贸部的。   “无论如何, 还是要多谢吴同志, 我们定然不会辜负吴同志和上级领导的信任。”   吴学琛嘴上一点没提自己出的力, 只把一切当成是红星工厂和她们的功劳, 但姜安宁心里明白, 若是没有吴同志出面争取, 他们的名字也不可能出现在广交会的名单中。   当然, 吴学琛之所以帮红星工厂争取, 也是看中了姜安宁的潜力,红星工厂有姜安宁这样有前瞻性眼光的厂长,未来必然会茁壮成长,以后他们说不定会长期合作。   之后吴学琛给他们介绍了一些广交会的情况。   工厂所有产品可以打上红星工厂的品牌,不同产品所属专业不同,会由不同专业进出口公司对外销售,这也符合如今的政策。   所有的进出口贸易都由专业的公司牵头,相当于姜安宁她们只需要负责准备参展的样品,具体成交海关都由专业的进出口公司来进行。   姜安宁对广交会的了解全来自于前世的纪录片,并不全面。   只知道今年是非常特殊的一届,中断了二十多年的中美贸易在这次广交会有了新突破。此次展会邀请了37家公司共计40人来华参加展会。①   不过看吴同志丝毫没提到美商来参加的事,姜安宁猜测他们应该还没有接到通知,现在才二月,印象中,这个决定好像要三月份才会确定。   吴学琛介绍完广交会的一些注意事项,还有其他人要通知,便不再多作打扰,告辞离开。   姜安宁还在坐月子不方面送,由周恩瑾送吴同志去码头。   吴同志一周,阿曼郭秀娥她们迫不及待走过去,语气激动:“安宁,给我们看看。”   姜安宁把邀请函给她们。   “我看看。”   “我也看看。”   几人拿着邀请函翻来覆去地看,稀罕得不行。   “这就是广交会的邀请函吗?”章丽丽虽然也去广交会参观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参展商的邀请函,好奇地拿着邀请函看个不停。   郭秀娥和阿曼小心翼翼,拿着邀请函仿佛它是易碎的玻璃。   “天啊,我们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竟然被吴同志邀请去参加广交会,和外国人做生意。”郭秀娥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这都掐红了。   姜安宁看着都疼:“秀娥嫂子,你掐自己做什么。”   郭秀娥嘿嘿直笑:“我就是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这么疼,肯定不会做梦,我们真的拿到了广交会的邀请函!”   姜安宁阿曼他们见她这样,都被逗笑了:“现在相信了吧。”   郭秀娥朗声笑道:“相信相信。”   郭秀娥想过红星工厂会越做越大,也想过红星工厂有一天能成为海沙岛最著名的国营工厂,就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被邀请参加广交会,和外国人做生意,为国家建设出口创汇。   乖乖啊,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天知道,当初她加入副业组只是想多赚点钱改善生活。果然跟着安宁妹子,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姜安宁看着邀请函,内心同样火热,目光充满干劲儿地对阿曼郭秀娥她们道:“这对红星工厂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   就她知道的,有不少后世闻名国际的大企业,都是因为搭上了广交会的列车迅速成长,比如山东的海尔、广东的格力、格兰仕等等。   “安宁,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都听你的。”   姜安宁想了想:“广交会是4月15日开始,离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月,光靠我们现在的产品种类还是太少,我们要多开发一些产品,只要在交易会前能把样品准备好,都可以带上,务必争取在这次广交会中多拿订单。”   阿曼郭秀娥章丽丽齐齐点头。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阿曼,你现在立刻回工厂,召集所有骨干,针对我们目前已经有的各种果干,肉食罐头列出一份清单。另外通知大家,明天上午在工厂会议室开会。”   这是他们工厂的基本盘,新产品固然重要,但是基本盘才是根本。这块儿阿曼驾轻就熟,交给她负责,姜安宁放心。   “明白。”阿曼领命,除了病房后直接去了工厂。   姜安宁转身看向郭秀娥,桂芬嫂子还在小橡岛,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回来,现在工厂人手不够,可秀娥嫂子刚出月子,家里还有六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得过来。   郭秀娥拍了拍胸脯:“安宁你放心安排,家里有公婆和老付照顾,我没问题的。”   “那行,秀娥嫂子,加工厂那边要你多费心了。我们目前的肉食罐头和果干果脯的种类还不够多,你带着研发部门的工人多研究一些便于保存的海鲜鸭和文昌鸡的罐头。桂芬嫂子那边的海鲜鸭养殖进行的非常顺利,接下来我们会有一大批海鲜鸭可以用。”   至于章丽丽,她是财务,工厂接下来用钱的地方可能会多,需要她提前做好规划。   分好工后,郭秀娥和章丽丽她们都开始忙自己的去了。   她现在正在坐月子,不方便外出,只能请自己丈夫下班后替自己跑一趟热作院了。   她记得上次周兴海帮她带资料时说过,热作院为了寻找最适合玉米杂交种培育的地方,搜索了大量海沙岛的历史地理资料,可以说是整个海沙岛关于海沙岛物产资料最多的地方。   她想要找到更多符合海沙岛当地特色的东西,这些资料可能用得上。   周恩瑾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铝制的饭盒,“先吃点东西。”   姜安宁看了看他身后,“妈和刘婶呢?”   “在隔壁和人炫耀外孙呢。”周恩瑾把饭盒打开,里面都是家里做的饭菜,又是大鱼大肉。   姜安宁看到炖鸡炖蹄髈,头都大了,“怎么又是炖鸡和炖蹄髈,我都连着吃了好几天了。顿顿都有,嘴巴都没味,我想吃辣的。”   “不行。”周恩瑾把蹄髈和鸡肉放到她面前,“三姐说了,你现在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不利于身体恢复。乖,等你出月子了,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听说海沙岛国营饭店来了一个新厨子,手艺非常好,做得东山羊一绝。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绝不拦着你。”   姜安宁光是听自家丈夫描述就流口水了,“那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能反悔,一定要带我去吃。”   周恩瑾温柔把裤子递给她:“知道了,小馋猫。”   姜安宁也不在意,小馋猫对她来说是赞美。   这世界唯美食不可辜负,能吃就是福气。能吃到好吃的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姜安宁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丈夫:“恩瑾,你想好宝宝的名字了吗?”   她是个取名废,所以孩子还没出生,她就把取名这件大事交给了自家丈夫。   “之前想了几个,你看看哪个合适。”周恩瑾从身上军服的干部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一一念给妻子听,每一个名字什么寓意,代表了什么,他都讲得很清楚。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像大提琴娓娓道来,姜安宁听着很享受。   姜安宁的目光落在纸上,纸张褶皱明显,显然是反复拿出来的。是谁说的不喜欢臭小子的,还不是口嫌体直暗戳戳准备了这么多名字。   “孩子是兴字辈,兴安,兴邦,兴国,兴军,这几个我觉得最好,你要是不喜欢,还有其他的名字。”   信纸上密密麻麻十几个名字,都是周恩瑾利用空闲时间,苦思冥想的,查了不少资料,每一个名字都有它的寓意。   丈夫取的名字很有这个年代的特色。姜安宁对大名没有太多的想法,觉得都还不错。   “我觉得叫兴安最好。”门被推开,王福花满脸笑容地抱着外孙回来,听到女婿的话,说出了自己最中意的名字,“平平安安多好,是吧,乖外孙。”   小家伙听不懂,只知道朝着姜安宁傻乐。   刘婶和姜安宁想法差不多,“这四个名字都挺好的,寓意也好。和周家几个孩子也”   周恩瑾想了想,“要不就兴安吧,我也觉得兴安最好。维护国家安定,平安顺遂生活。”最重要的是“安”是安宁的“安”。   “维护国家安定,平安顺遂生活。周兴安。”姜安宁在心里默念,越念越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就这个名字吧。”她凑过去逗弄王福花怀里的小家伙,“是不是啊,小兴安,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家伙只知道张着嘴巴笑,口水留下来了都不知道,姜安宁用手帕给他干净,握着他的小手道:“不反对的话,以后你就叫周兴安了。”   小家伙张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拍着小手傻乐。   “小名呢?”王福花抱着外孙,问自家幺女。   大名太正式了,小孩子不容易压得住,还是要取个小名。小孩子三岁前都要用小名。   姜安宁虽然觉得是封建迷信,但王福花坚持,反正只是一个名字,也没必要争执,她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名字实在太难想了,干脆道:“就叫安安吧,大名周兴安,小名安安。”   周兴安,安安,这小名不就是现成的。   王福花狐疑地看着幺女,“妈怎么感觉,安安这名字是你想不出来,随口胡诌的?”   “怎么会?我这是认认真真想的,周兴安,小名安安,多好多配的名字。”姜安宁心虚地解释。   王福花没纠结,确实也是觉得安安这个名字不错。   周恩瑾看着自家爱人仿佛逃过一劫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姜安宁从王福花手里接过小家伙,嫌弃地皱眉:“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是这么丑。”说着她还递到自家丈夫面前,像是证明自己没说错似的:“你看是不是很丑,像猴子。”   周恩瑾赞同妻子:“确实挺丑的。”一点也没有继承妻子的好看。   姜安宁抬着下巴,得意地看着王福花:“我说的话你不信,恩瑾说的你总能信了吧,安安长的就是有点丑。”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王福花戳了戳幺女,“小孩子能听到的。”她接过安安,哄着道:“我们安安才不丑,我们安安长得可好看了。”   姜安宁不服气,“他现在听到了也听不懂,而且确实很丑啊。”她也没有说错。   刘婶在一旁笑着道:“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安安长得和恩瑾小时候一模一样,以后铁定也是个俊的。”   姜安宁用肩膀碰了碰自己爱人,“原来是长得像你,我就说我这么好看,他肯定不像我。”   周恩瑾宠溺地看着爱人,“好,像我。”   姜安宁挽着他的手,笑得一脸开心。   王福花没眼看,无意中扫了眼窗外,急急巴巴把孩子往周恩瑾怀里一塞:“这天看着要下雨了,我和刘婶回去把家里晒得海鲜和衣服收了。”她转头看着女婿,笑容和蔼:“恩瑾,你还没抱过安安吧。给你!”   说着把安安放到周恩瑾怀里,和刘婶回去了。   周恩瑾之前虽然练习了抱孩子,可他并没有真正上手过。每次想抱的时候,看到儿子软乎乎嫩乎乎的小手,都不敢动手。   这会儿感受到怀里的重量,饶是一向冷静沉稳,周恩瑾还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宁?”周恩瑾求助地看向妻子。   姜安宁察觉到丈夫紧张,安慰他:“别害怕,把安安的头放到你的左臂弯里,左手托着他的背和腰,右手环过来,右手臂护着安安的腿,右手托着他的屁股和腿。”   周恩瑾按照妻子教的做,不确定地问:“是这样吗?”   “恩瑾,你抱的很好。放轻松。”姜安宁笑着给新手爸爸鼓励,感慨自家丈夫也有这么窘迫的一面,难为他了。   周恩瑾在爱人的指导下,慢慢上手,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这就是安宁和他的孩子,周恩瑾的感觉很奇妙。看着孩子恬静的笑脸,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连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安宁,安安的身子骨很好,是个训练的好苗子。”周恩瑾抱着儿子和妻子分享自己的发现。   姜安宁同情看了儿子一眼,小家伙还没学会走路,他爸已经把训练计划安排上了。   周恩瑾抱着儿子,充满父爱,脑海中都是如何当好一个爸爸的想法。   安安咿咿呀呀朝姜安宁伸手,要妈妈抱。   周恩瑾担心妻子身体没养好,没把小家伙给妻子。小家伙似乎生气了,一泡热气腾腾的童子尿直接浇了周恩瑾一身。   两个新上任的父母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擦屁股,换尿布。   从这天开始,小家伙似乎和周恩瑾杠上了,每次只要周恩瑾抱他,小家伙不是尿他爸一身,就是拉他爸一身。   反而是姜安宁这个妈妈抱着,如果要拉臭臭或者尿尿,小家伙都会哼哼唧唧表示。有时候姜安宁和周恩瑾说话,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小家伙就会咿咿呀呀求妈妈抱。   周恩瑾算是看出来了,又来一个和他抢妻子的。   热作院的资料很丰富,周兴海听小叔说完姜安宁的要求,把所有关于海沙岛特产的资料都给她准备一份。   除了这些资料,姜安宁还特地拜托吴学琛同志要了一份历届广交会参展商品的目录和外商采购情况作参考。   坐月子期间无聊,正好可以用来看资料。   她发现这些年参展商品的品类比较单一,以日用轻工业品、农副土特产和传统工艺品为主,这三种也是外商采购最多的东西。   看完所有资料,姜安宁对选择哪些产品去参展心里也有了一份清单。   大家到家里来开会的时候,把自己想法和打算告诉在场的人。   “目前来看,除了荔枝蜜,果干和各类罐头,珍珠贝养殖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已经和水产研究院达成合作,只需要找到合适的海域,就可以进行珍珠贝的养殖。”   珍珠贝在国际上非常紧俏,相信外商一定会感兴趣,唯一的顾虑大概是可能需要等上一两年。不过,这次珍珠贝本来就是作为一个噱头,吸引外商过来,带动其他展品的采购。   除了珍珠贝,上次的椰壳灯让她想到了萧大叔他们,他们那么好的木工手艺,就这么浪费太可惜了。黄花梨木的家具、沉香木的工艺品和椰子壳做的工艺品,都是非常有海沙岛特色的产品。   “兰花大姐,这件事交给你。麻烦你回去和萧大叔说一声,不用准备太多,只需要先准备一些样品。具体的收购价我们可以详谈。具体的细节,会议结束后,我和你单独聊。”   萧兰花现在是运输队的队长,工厂的骨干之一,当即道:“没问题,姜厂长,这件事交给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会议上也有其他工人提出建议,比如阿曼说的黎锦。   “黎锦在我们黎族历史很久,织绣、织染、织花都非常精美,栩栩如生。”   姜安宁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展品选择,她记得后世看纪录片时候,提到过黎锦,它被列为非遗,“黎锦作为一个选择,这块阿曼你来负责。”   阿曼点头。   这次会议充分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所有人拧成了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   会议结束后,姜安宁单独和萧兰花说了家具和工艺品的事,还把家里多余的椰壳让她带回去给萧金泉,看看做样品能不能用上。   一场会开了一个小时,姜安宁急匆匆往家里赶,安安估计饿了。   虽然老爷子和大嫂从寄了许多奶粉票过来,她还是更倾向于母乳喂养。如果可能,她都尽量用母乳喂养。   回到家,王福花在照顾安安,见到妈妈,安安一下子哭起来,哼哼唧唧往姜安宁胸口钻。   吃到奶后,小家伙满足地靠着妈妈胸口,握紧小拳头大口大口地喝。吃饱后,小家伙被王福花接过去拍奶嗝。   为了照顾好姜安宁,王福花和刘婶变着花样给她做各种催奶下奶的汤,姜安宁奶水一直都比较多。   王福花:“奶水多的话,可能会涨奶。要是不舒服,就用热水敷一下,实在不行,让恩瑾帮帮你。”   姜安宁记下了。只是小家伙每天都吃得多,她还没怎么涨奶。结果刚第二天就被打脸了。   这天早晨,姜安宁被疼醒,低头看身上的棉质睡衣,胸口濡湿。   周恩瑾打完饭进来,看到妻子面色痛苦,急忙过来:“怎么了?”   “涨奶了。”   “我去拿毛巾。”周恩瑾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出卧室拿着毛巾和装着热水的搪瓷盆回来。   周恩瑾是有问过三姐和宁医生的,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手法动作什么的都比较熟悉,这样可以减少妻子的疼痛。   只是没想到,姜安宁还是痛的厉害,眼泪花都流出来了,“恩瑾,好疼!”   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儿,揉了一会儿,姜安宁还是不舒服,只能让自己丈夫帮忙了。   当丈夫嘴唇落在身上时,姜安宁整个人抖了抖,脸烫得厉害,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一抹粉色,像枝头鲜嫩的水蜜桃。   虽说两人连孩子都生了,但是大白天这么亲密,她还是不习惯。   正打算让丈夫轻一点,卧室虚掩着的门就被王福花推开了,“安宁,安安他饿得直……”哭字堵在嘴边。   声音戛然而止。   只有安安哼哼唧唧要奶吃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关于广交会的介绍来自百度和部分新闻感谢在2023-06-07 23:48:24~2023-06-08 23:3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愛做夢的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二合一◎   王福花忙老脸一红, 赶紧把门带上。刚走两步,想起闺女还在坐月子,恶露还没干净, 又忍着不好意思走到卧室门口,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那个, 安宁啊, 你身子骨还没养好,收拾收拾就出来啊。”   说完,又怕幺女和女婿尴尬,找补了一句:“安安饿了。”   “妈,我知道了, 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出来了。”   姜安宁推开丈夫, 忍不住把脸埋进凉被里, 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扣出一室两厅了。   涨奶让丈夫帮忙然后被自家老妈撞见,这是什么社死剧情。   周恩瑾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安宁,我出去倒水,你换好衣服出来吃早饭。”   姜安宁抬起脸,软糯糯地催促自家丈夫:“知道了。你快出去, 不然妈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妻子杏眼水润, 眼尾微红, 像抹上了粉色的胭脂, 旖旎动人。周恩瑾素了好几个月, 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就算刚才没有想法, 此刻也忍不住心旌摇曳。   “你怎么还不动?”姜安宁抬眸撞见丈夫那双深邃的眼眸。   克制压抑炙热, 蕴含了野性的攻击力,看得她手脚酥软,像被烫到一般,嗖一下移开视线。   为了掩饰尴尬,姜安宁故意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推着他出卧室,“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周恩瑾见妻子这幅色厉内荏的可爱模样,心柔软极了,收起心头的欲/望,只剩下满腔爱意。   姜安宁把周恩瑾推出去,啪一下关上门。   姜安宁靠在卧室门后面,双手摸着滚烫的脸颊,暗骂自己没出息。   都老夫老妻了,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竟然还因为一个眼神害羞,太没用了。   只是被这种有颜值有身材的帅哥用这么火热的眼神盯着,谁受得了啊,尤其这人还是自家丈夫,合法繁衍,一心只有自己的人。   哎,丈夫这么热情怎么办,怪只能怪小花妖太诱人了。   换好衣服,姜安宁走出房门。   周恩瑾和刘婶正在布置早饭,王福花抱着外孙,见到幺女出来,忙把孙子交给她,“再见不到你,这小子就要水漫金山了。”   姜安宁见到王福花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王福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默默松了口气,接过安安,到角落的椅子上正要撩开衣服喂奶。   王福花拿着一块布料过来,“把这个穿上。”   “这是什么?”姜安宁看着王福花打开一个用布缝制的东西,往她身上套,没看出来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做来专门喂奶的衣服。以后你在外面喂奶要是不好意思,就把这个穿上。”虽然工厂有母婴室,但都是通的,和其他奶孩子的媳妇一起。自家幺女是个脸皮薄的,肯定不好意思。有了这个衣服,就可以遮一遮。   带上王福花说的罩子后,姜安宁才察觉出好来,王福花做的有点类似后山的哺乳衣,不同的是胸口的位置特地缝了的布片,喂奶的时候孩子可以遮住胸口,避免被人看到。   “谢谢妈,这太有用了。”姜安宁忍不住亲了王福花一口,对身上的哺乳衣爱不释手。   面对幺女突如其来的亲近,王福花愣了愣,嘴上抱怨,嘴角的弧度是怎么压都压不住,“都当妈的人了,还没个正行。安安可在一旁看着呢,你这个当妈的要给他做个好榜样。”   姜安宁刚得了好东西,心情美着呢,闻言,开口道:“我这就是在给安安做榜样,告诉他,以后啊,要孝顺父母,懂得感恩。是不是啊,安安?”   安安哪听得懂,只知道抱着妈妈喝得满头大汗。   小家伙吃了一会儿就饱了,躺在妈妈的怀里咿咿呀呀,周恩瑾要接过来,小家伙不干,一碰就哭,就要呆在妈妈的怀里,谁来都不干。   姜安宁没办法,只好抱着孩子,周恩瑾心疼妻子,去屋里拿了自己亲手打造的婴儿车。   姜安宁把孩子抱进婴儿车,放开手,小家伙张嘴就要哭,周恩瑾拨动婴儿车上的小铃铛,这才吸引了小家伙的目光。   得了新玩具,只要一抬头就看得到妈妈,安安便安安静静坐在婴儿车里。   姜安宁见状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好好吃饭了。   铁牛穿好衣服出来,急匆匆跑到弟弟面前,和弟弟说话,“弟弟,有没有想哥哥啊,铁牛哥哥很想你哦。等你长大了,铁牛哥哥带去玩抓特务的游戏。好不好呀?”   “老姑,弟弟真可爱。”铁牛完全忘了之前有多嫌弃臭弟弟,这会儿弟弟做什么都可爱,就算是啃脚丫子在他眼里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弟弟。   姜安宁揉了揉铁牛的脑袋,“铁牛也很可爱。老姑和奶奶最近要照顾弟弟,有点忽略铁牛了,铁牛有没有生老姑的气?”   这段时间又是忙广交会的事,又是要照顾孩子,对铁牛的关心不如之前。小孩子最是敏感,她不希望铁牛误会自己有了孩子就不喜欢他了。   铁牛一脸诧异地看着老姑:“老姑,我怎么会生气?”看到老姑担忧的表情,他理所当然地道:“弟弟这么小,老姑和奶多照顾弟弟是正常的。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小男子汉了,才不会干和弟弟争宠的事。”   姜安宁和王福花刘婶听完铁牛小大人一般的话都笑了。   王福花逗他,“哟,铁牛还知道争宠?”   铁牛不高兴:“奶,你这是看不起我,我可是聪明的安安弟弟的聪明的铁牛哥哥,安安弟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弟弟,我也要做天底下最厉害的哥哥。”   “好好好,我们铁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哥哥。”姜安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嘴都嘟的可以打酱油了,快吃饭。吃完饭,我们天底下最厉害的铁牛哥哥还要去上班哦。”   吃完早饭,刘婶送铁牛去卫生所。三姐最近去羊城医院学习去了,这段时间都由刘婶送铁牛去上班。   姜安宁抱着孩子回屋,王福花跟着她进屋:“你把孩子放好,妈有话要和你说。”   等她放好孩子,王福花逗着安安道:“安安,外婆有话要和妈妈说,安安不要听哦。”说着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你跟我过来。”   到了角落,姜安宁先是看了眼婴儿床,确保能随时关注到孩子后,看向王福花:“妈,什么事你说吧。”   王福花语重心长:“妈知道你和女婿正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时候,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千万不能由着男人的性子胡来,该拒绝的时候就要严厉拒绝。等你出了月子,想玩什么花样都随便你们,妈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绝对不行,明白吗?”   什么叫“出了月子,想玩什么花样都随便他们”,王福花女士是不是太劲爆了点。   姜安宁红着脸解释:“妈,方才你误会了,我和恩瑾,我们不是在那个,是我涨奶了,恩瑾在帮忙。”   “不用解释,妈也是过来人,妈都懂。”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什么事没见过,谁家帮忙时间那么久那么投入的。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的,幺女的闺房事她这个当妈的本来就不该过问,要不是为了女儿身体,她才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姜安宁试图解释,只是不管如何解释,王福花都不太信。   “行了,帮不帮忙什么的,妈也不深究。妈只想说,这段时间你必须给我注意。”说到这,王福花犹豫了片刻,还是凑到女儿旁边,对着她苦口婆心传授过来人的经验。   之前幺女出嫁时间紧,没来接教,这次正好有机会,王福花索性多说了一些。   她说完也不好意思,不过她到底多活了几十年,脸皮比自家幺女要厚点,说完还能一本正经的叮嘱几句,“妈说的都记住了?”   “记、记住了。”姜安宁听得满脸通红,羞得快浑身烧起来了。   “记住了就好,以后在这件事上,也要多注意。这方面关系着婚姻的和谐,也是经营好夫妻关系很重要的一门功课。不要有封建思想。”王福花虽然大字不识,但这么多年当街道办妇女主任,看多了因为不幸福闹矛盾的夫妻,对这件事不像其他人保守。   在她看来,有的家庭就是太保守了,这也不教那也不说,导致孩子对这方面一无所知,甚至还觉得羞耻,结了婚后不和谐,这样怎么能经营好夫妻关系。   该教的要教,孩子懂了不仅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也能更好的经营家庭。   3月初,部队小学开始报名了。今年因为中间连续下了一周的暴雨,比往年要晚一点,但是并不影响家长们送孩子去学校的心情。   铁牛因为跟着宁医生学习医术,不管是认字还是算术上都很好,直接跳过幼儿园读了一年级。   姜安宁还没出月子,周恩瑾带着铁牛去报名,报完名后又去供销社买了文具。3月5号,铁牛就正式成了一名小学生了,开始上学生涯。   坐月子期间,广交会的一切准备都非常顺利,有阿曼和秀娥嫂子她们帮忙,工厂陆续做出了好几款海鲜鸭和文昌鸡的罐头。珍珠贝的养殖也在寻找合适的海域了。   期间,翁梅带着孔令生来看她,爽朗的笑声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   “翁姨婆,孔舅舅稀客啊,快请进。”   为了让孔令生更好的恢复记忆,她们后来去疍家渔排,和翁阿妈商量了下,改叫翁梅做翁姨婆。这么一顺,孔令生自然而然就成了姜安宁的舅舅。   虽然还没相认,但是先这么叫着了。等以后孔令生想起来,也不用改口。   姜安宁和王福花高兴地邀请两人进屋,介绍给刘婶认识。王福花又是倒水,又是拿出瓜子花生招待。   刘婶想着今天中午菜不够,道:“我去趟供销社门市部买点菜。”   翁梅和孔令生还是第一次来海沙岛部队家属院,好奇地打量屋子。这陆地上就是比海上方便,船屋空间狭窄潮湿,哪里有这样宽敞的院子和砖房。   “翁姨婆,孔舅舅,吃点清补凉解解渴。这还有炒花生和瓜子,都是自留地种的,味道不错。”   “那我们就谢谢了。”翁梅喝了口水,想起什么似的,把竹篮上的布揭开:“安宁,看看姨婆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姜安宁探头去看,惊喜极了:“是红鱼干和五花肉。”   “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没错,这就是红鱼干。不过猪肉可不是简单的猪肉,是白马井的土猪肉。”翁梅把红鱼干和五花肉拿到桌子上,“之前你不是和阿生说想尝尝红鱼干吗,这次我们出海打渔,正好打到红鱼,就晒成鱼干给你带过来了。”   “还有这五花肉,是阿生去儋州调查,特地找当地相识的老乡弄的。”   “谢谢姨婆和孔舅舅。”之前逛海湾的时候碰到有人打到了红鱼,当时她想起来儋州十大名菜红鱼干焖花肉,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吃到地道的白马井五花肉做的。   白马井土猪是儋州的特色,猪仔从小放养在荒地,吃通心菜地瓜叶长大,肉质细嫩,醇香不腻,和咸香美味的红鱼干一起焖,滋味极佳。   不得不说,这礼物简直送到了姜安宁心坎上。她是个吃货的事情看来瞒不住了。   红鱼干焖花肉,王福花和刘婶都不会做,翁梅就去厨房帮忙,留孔令生和姜安宁在厨房聊天。   “孔舅舅,珍珠贝的养殖海域情况调查的怎么样了?能进行养殖了吗?”珍珠贝养殖工厂未来的重点项目,也是他们参加广交会最重要的产品之一,她对这块一直比较上心。   孔令生这次来也是想说一说这件事,“调查差不多结束了,我们首选的海域在兴明岛。那里自古以来就是采珠圣地,只是近些年来因为采珠泛滥,珍珠贝数量大大减少,但海水环境依然非常适合珍珠贝的饲养。”   “兴明岛那个地方我去过,那里的海水环境确实没得说,内湾宽敞确实适合马氏珍珠贝的养殖。”只是想要在那里进行养殖必须取得当地政府的支持。这件事光阿曼过去谈还不行,必须得到上级领导的批准和许可。   当天下午,姜安宁就去找了齐师长,这件事很快就上报给上级领导,上级领导对参加广交会出口创汇非常支持,走特殊通道批准了他们的申请。   拿到申请后,姜安宁便让阿曼去了一趟兴明岛,同行的还有司务长秦岳。   养殖珍珠贝既可以带动兴明岛的发展,又能为国家创造外汇,广府政府非常支持,特地和齐师长通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把兴明岛周边海域交给红星工厂来发展。   3月14日那天下午,阿曼和司务长一起到了姜安宁家,姜安宁正在陪着安安玩,看到两人,忙问:“怎么样?谈妥了吗?”   阿曼和司务长互相对视一样,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非常顺利。”阿曼从军用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姜安宁。   秦岳道:“广府领导非常支持,希望我们可以将珍珠贝养殖发展起来。现在我们只需要和附近大队接触,就可以正式开始珍珠贝的养殖。”   姜安宁看了文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阿曼,你先派人去和附近大队接触,了解一下他们之前具体的采珠情况。”   阿曼接过文件合上,“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她就要走。   “哎,这么急做什么。天气这么热,休息下再走,正好我今天做了锦城的特产红糖水果冰粉,你和司务长尝尝。”   盛情难却,阿曼和司务长只好留下。   姜安宁进屋去拿红汤水果冰粉。   王福花和刘婶正在厨房忙活,见她进来,王福花把舀好的红糖水果冰粉放到托盘上,看了看院子,道:“幺女,你有没有觉得阿曼和司务长之间气氛不太多。”   姜安宁端着托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院子里,阿曼低着头在看文件,司务长在一旁吃瓜子花生。   “有什么不对吗,平时不也是这样吗?”   王福花摇头,“不对,两人之间氛围有一种紧张感。以我多年当妇女主人的直觉,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昨天去羊城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真的假的?她怎么没看出来。   姜安宁端着冰粉出去,“刚舀好的,这里有红糖,要是不甜了,就加点。”   “谢谢安宁。”   “谢谢弟妹。”   两人几乎同时去端冰粉,手碰到了彼此,司务长把手拿回来,等阿曼端好了,自己才去拿。   阿曼心不在焉地,一直没看过司务长一眼。   不对劲,确实不对劲。   姜安宁不能吃冰,只能捧着椰子解渴,那双眼睛一直在两人之间打转,突然开口:“这次去羊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啊?有吗?”阿曼否认,战术性喝冰粉。   司务长不着痕迹地看了阿曼一眼,怕她不好意思,笑着道:“我们去羊城就是忙合同,都很顺利,没什么事。”   姜安宁虽然狐疑,但两个当事人都否认了,她也不会寻根究底。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第二天,阿曼、司务长带着养殖场的骨干一起去了兴明岛。当天下午,姜安宁正抱着安安,在堂屋看王福花教刘婶包抄手,就见养殖场的翟大姐急急忙忙地来找她。   “姜厂长,我们的人被兴明岛清水大队的人围了,清水大队的大队长要你这个厂长过去。” 第102章   ◎一更◎   翟大姐气喘吁吁, 额头都是汗,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姜安宁神色一凝,给翟大姐倒了杯水, “翟大姐,不要急, 你慢慢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   翟大姐喝完水,呼吸顺畅许多,“今天阿曼主任和司务长带我们去兴明岛,一起同行的还有孔同志和水产研究所从合浦调过来支援的钱有来钱专家。   我们一开始是打算按照您交代的,先去找清水大队的人谈珍珠贝养殖的事情, 没想到那个钱专家非要先去海湾看看。我们想着他是特地来支援的专家, 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就答应了。问题就出在这个钱专家身上……”   当时她们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清水大队有人采珠,这个钱专家直接跑过去把人家采的珍珠贝给扔到海里去了。   “关键是钱专家他不仅把人家的珍珠贝扔了, 他还放话说海湾已经被交给工厂发展人工珍珠贝养殖,没有允许,不许当地人私自捕捉珍珠贝。   就这样,惹恼了当地人。要不是阿曼主任和司务长及时赶来, 双方就要打起来了。现在清水大队的人把我们围了, 要问厂长要说法。”   姜安宁听到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钱有来冲动又莽撞, 你没事把人家辛辛苦苦采摘来的珍珠贝丢了做什么。   当初她本来就不想研究所再派什么专家来, 以孔舅舅的能力, 有他一人带着李胜他们就足够了。   可研究所非说还没有成功养殖经验, 要派在合浦养殖过海水珍珠的专家来。   派人来就算了, 怎么派了这么个人。能力没看出来, 添乱的本事倒是不小。   人家清水大队的人居住在海湾,世世代代都有采珠人,这是人家吃饭的东西,你一个外人把人吃饭的东西扔了不说,还要把锅砸了,人家能同意?   姜安宁把安安交给王福花:“妈,刘婶,我去看看,安安就交给你们。”   “你去吧,安安妈和刘婶会照看。”   王福花抱着安安,面色担忧,见幺女离开,又补充了一句:“万事小心,要是处理不了,千万别逞强。”   姜安宁颔首,“妈,我明白的。”   一出院子,姜安宁和翟大姐迅速往部队外赶,到了部队门口,“翟大姐,你等我下。”   说着朝站岗的梁石走去,“石头,司务长那边出事了,麻烦你去和师长禀报一声。事情是这样的……”   梁石听完,压下心中着急,“嫂子放心,我立刻去。”   姜安宁嗯了一声,和翟大姐一起往班车点走。   按照时间班车该来了,可他们等了许久,都不见车来,心中焦急不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突突突的声音,姜安宁回头看去。   梁石骑着一辆边三轮车摩托车,正朝这边赶来:“嫂子,师长让我送你们去码头。齐师长已经让人去找周团长了,一会儿周团长就来。”   听到丈夫要来,姜安宁松了口气。   姜安宁不是第一次坐边三轮摩托车,之前她变成人形后,去人类的城市旅游,在首都就坐过。不过北方人不叫边三轮摩托车,叫“挎子”。   这个时代这种摩托车主要都是军用,民用的很少。像梁石骑的这辆就是军用重型边三轮,可以载三个人。   翟大姐坐后座,她就坐侧面的座位。   后世抗日神剧里,有的导演经常会用国产边三轮摩托车代替某国摩托车,导致姜安宁有一阵时间看到边三轮车就想到侵略的某国人,对挎子没什么好感。   后来被在人类世界生活了三百年的同伴科普过后,才明白这种摩托车不是某国的专属,国家从五几年就开始制造国产的摩托车了。   摩托车虽然噪音大,但是速度极快,路边的木棉树不停往后退。他们用了比平日里更快的速度到达码头。   兴明岛离海沙岛的距离不远不近,海沙岛有专门的船过去。   梁石把他们送到码头后,就骑着三轮车回去了。   姜安宁她们直接定了一艘小船,船夫可以自己载他们过去,来回一趟需要几块钱。   特殊时期,越快越好,顾不上心疼钱了。   姜安宁就怕时间越长,变故越多。   坐这种机动小船全力赶路,半个多小时后,她们就到了兴明岛码头。   翟大姐带着她一路往海湾赶。   海湾岸边的椰林。   落日熔金,橘黄色的霞光给平静的海湾染上一层金色,椰林翠绿,海风阵阵,带来一阵凉爽。   只是椰林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为这美景增添了一份杀气。   红星工厂和水产研究所的专家被一群穿着土布衣服,手拿锄头等农具的人团团围住。   双方虽然没有打起来,但气氛一点也和打起来没什么区别。   钱有来在太阳下晒了快一个小时,一点水没喝,嗓子都要冒烟了,他愤怒叫骂:“你们快放我们回去,红星工厂发展这片海域是当地政府和部队的决定,你们这是和政府和部队对着干!”   他这次来帮红星工厂养殖珍珠贝是专门来镀金的。   在合浦珍珠贝的养殖已经非常成熟,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如果他想要在明年往上升一升,光有姑父给他铺路不行,还必须有拿的出手的成绩。   海沙岛的珍珠养殖就是一个机会,要不然他才不会来这什么偏僻的地方。   本来想着尽快落实珍珠贝的养殖,没想到竟然碰见有人在这片海域偷采珍珠。这怎么能行。   这片海域的所有珍珠,不管是人工养殖的,还是野生的,将来采摘珍珠的时候都要算到成活率里面,那是属于他的成绩。现在这群人偷采,就是在拉低他的成绩。   他决不允许。   阿曼他们都劝他少说几句,钱有来更生气了,“我凭什么要少说几句,我就要说。我们是专门养殖珍珠贝的专家,等珍珠贝养起来,你们可以跟着沾光。你们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把我们堵在大太阳下,简直是不知好歹。”   清水大队的大队长吴继农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稀罕你们养殖,说得比唱得好听,还专家,狗屁专家,要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专家来研究,我们海湾的珍珠贝怎么会越来越少。”   阿曼笑着解释:“大队长,对不住。钱专家他就是太激动了,我们是来好好商讨的,养殖珍珠贝也会带着大队一起发展。”   清水大队的人根本不听,大队长吴继农身后一个浓眉大眼的黝黑青年一脸怒气:“你他娘的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们会信你们吗?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管你们是哪里来的人,到了这里就要守我们的规矩。”   “阿军说得没错,你们倒了我们的珍珠贝,还想动海湾的主意,门都没有。我劝你们滚出我们的地盘。”   “对,滚出去!”清水大队的人举着锄头呐喊,气势震天。   钱有来被吓得倒退一步,觉得脸上挂不住,一边躲到秦岳身后,一边梗着脖子叫嚣道。   “别以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红星工厂是海沙岛部队的军工厂,我们是受部队保护的,识相点,就赶快让开,否则等部队的人来了,告你们一个寻衅滋事,把你们全大队的人都抓起来,送去劳改。你们再嘴硬还能硬的过部队的枪不成。”   这话一出,阿曼他们脸色都变了。   “他就是胡说的,部队不可能干这种事。请大家冷静冷静,我们好好商量。”   清水大队的人怒气冲冲,看着钱有来的眼神就快要冒出火来了。   他们世代与海搏斗,早就养成了一身血性,头可断血可流,吃软不吃硬。对待朋友,他们有好酒,对待敌人,他们有拳头。   第一个要打的就是这个什么狗屁专家。   那个叫阿军的青年带头喊了一句“干他娘的”,清水大队的人冲上来抓钱有来。   钱有来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人立刻萎了,躲到秦岳身后,“秦同志,我可是专门来协助你们的专家,你们有义务保护我的安全。”   秦岳虽然觉得这个钱有来脑袋有坑,还目中无人,被揍都是活该,但钱有来确实是来协助工厂的,不能不管,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挡在他前面。   “大队长,大队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阿曼孔令生试图和清水大队的人讲道理,可惜当地人被惹急了。   对方的大队长对大队青年的行为没有阻止的意思,铁了心要给这个钱专家一点教训。   阿曼他们没办法只能去拦清水大队的人,免得事态恶化。   一开始清水大队的人还很有理智,只针对钱有来一个人。   没想到钱有来看自己被司务长他们保护的好好的,对方拿他没办法,这气焰一下子就嚣张起来,挑衅道:“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怪不得你们穷成这样,海湾就不该交给你们这种人,活该你们受穷。活该你们出海打渔死那么多人。”   秦岳脾气还算好的,这会儿也按捺不住,冷脸骂了一句:“蠢货闭嘴!”   钱有来被吼了,心中不爽,想要骂回去。   见孔令生和阿曼他们都怒视着他,怕他们不管自己,不敢多说什么。   他的这句话戳到了清水大队的痛处上。   他们土地出产少,大队青壮年都要出海打渔或者采珠维持生活,因此每年丧生在大海里的人很多。   清水大队根本不管是红星工厂的人还是谁,红着眼冲向钱有来。   钱有来带队来的那帮人去挡,清水大队的人连他们一起打。   有人受伤,局势一下子乱了。   姜安宁和翟大姐赶来看到的就是大乱斗干架的一幕。   “住手!”   姜安宁试图阻止,只可惜双方双方都打红了眼,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打斗中,有人的锄头朝姜安宁飞起来。   孔令生眼疾手快,用手上采样的塑料桶打开锄头,把姜安宁护在身后:“安宁,躲在小舅舅身后。小舅舅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打死你这个狗日的专家。让你打海湾的主意。”   钱有来被打的哇哇叫。   姜安宁眼看局面无法收拾,正不知如何是好,周恩瑾带着的人终于到了。   周恩瑾一看有人见红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而且双方已经打红眼,一般的方法根本无法叫停双方,他略做思考掏出身上的枪朝天开了一枪!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忙了,只有一更。 第103章   ◎二合一◎   砰一声枪响响彻海岸椰林。   慌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正在打架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姜安宁她们看到周恩瑾来了,都送了口气。趁机和赶来的战士们一起将打斗的双方分开。   清水大队的人有武器,钱有来几个也找了木棒, 双方都有人受伤,除了钱有来带人的几个人见红, 就是钱有来被打的最凶。   秦岳他们虽然极力护着他, 但架不住他和他带来的人太欠揍了。   清水大队的人看到周恩瑾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看向自家大队长。   大队长吴继农示意他们回来。   黝黑青年阿军他们扶着受伤的同伴回到大队长身边,与工厂和部队的人对峙。   周恩瑾收回枪,快步走到妻子身边,目光上下打量, “没事吧。”   “没事。”姜安宁摇头。   周恩瑾紧锁的眉头稍微松了松, 收回视线, 带着人走到双方中间,目光落在钱有来身上,“你就是水产研究所从合浦调过来的研究员?”   钱有来捂着被揍的鼻青脸肿, 抬头挺胸,“没错,我就是来支援你们工厂的钱有来。解放军同志,你都看到了, 我脸上这些伤全是被这群刁民打的, 部队可要替我做主, 你快让人把他们抓起来。”   姜安宁听到这话都无语了, 被揍成这样嘴上还不老实。   小花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数的人, 就冲他这个样子, 养殖珍珠贝就不需要他。得找个机会, 把人送回去。   “队长, 我就说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阿军几个青年怒视钱有来。   “就是,兄弟们,抄家伙,把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清水大队的人怒吼。   吴继农让大家安静,他被风吹日晒的脸上,阴晴不定,“周团长,我们不想和部队冲突,麻烦你们带着这群专家离开我们的地盘。”   周恩瑾看向吴继农和清水大队的人:“吴队长,各位老乡放心,部队是老百姓的部队,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老百姓的事。今天的事,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请大家稍安勿躁。”   钱有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周恩瑾:“你有没有搞清楚,我被他们打成这样,他们算什么受害者。你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帮着这群刁民。”   周恩瑾那双犀利的目光盯着钱有来,冷声道:“部队怎么做事,不需要钱专家指手画脚,钱专家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嘴。”   这个当兵的是在警告他?   钱有来出身不低,又是这个年代难得的贝类研究专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就要发火。   只是当他撞上周恩瑾那双冷漠不苟言笑的眼睛时,莫名打了个寒颤,到了嘴边的辱骂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怂了。   挪开视线,钱有来转头看向姜安宁,质问道:“姜厂长,我倒要问问,这军官的态度就是你们部队军工厂对待客人的态度?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姜安宁本来就对这种目中无人还自视甚高的人没有好感,现在他还当着她的面告起自家丈夫的状来,她才不惯着他,“钱专家,我们部队工厂对待客人向来是以礼相待,但并不包括仗势欺人助纣为虐。”   小花妖第一次觉得自己成语很厉害,刚好和钱有来的对仗。   钱有来面色难看:“姜厂长,你这是在指责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珍珠贝的养殖,为了完成国家的任务指标。”   虽然海湾是由红星工厂来建设,但其实是由政府、部队和研究所牵头,是国家继大珠育苗和大珠插核两项珍珠贝人工养殖技术突破后,为了打破少数几个国家对珍珠贝的垄断作出的决策。   红星工厂赶上好时候,享受了好政策,自然有义务完成国家的珍珠贝养殖指标。   “这并不是你丢掉别人珍珠贝的借口,领导们相信我们,把海湾交给我们,不是为了把当地老百姓赶走,而是希望我们在建设海湾的同时带动周边的大队一起发展。”   钱有来还想狡辩,“我承认我的处理方法不合适,但我的初心是好的,是为了海湾的发展。姜厂长,你不要忘了,政府和部队已经把这片海湾交给我们。我们有权处置海湾的珍珠贝,合规也合法。”   姜安宁听完,直接摇头,“钱专家有一点你说错了,领导们只是把海湾交给我们去建设,并不代表海湾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海湾是国家的,更是老百姓的,你来了别人的地盘破坏了别人的劳动成果,企图占有他们的海湾还要把他们赶走。这样的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工厂的人和三团的小战士们在心里暗道,就差给姜安宁鼓掌了。   这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钱专家他们在就看不顺眼了,要不是为了珍珠贝的养殖,他们是一点也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会倒霉。   指不定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仇家套麻袋了。   钱有来被姜安宁不留面子当众指责,脸青一阵红一阵,偏偏姜安宁说的每一点都直戳要害,他想反驳却找不到借口,气得不行。   要是平常遇到这种事,他可以直接撂挑子不干,但这次不行。离开合浦研究所的时候就夸下海口,就这么灰溜溜回去,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清水大队的人听到姜安宁的话,眼里的怒气稍微缓和,看他们也没有那么敌视了。   姜安宁说完,转身走到吴继农跟前,一脸真诚地看着清水大队的人。   “吴队长,各位老乡,周团长的意思代表了部队的意思,也代表了我们工厂的意思,我们绝不会做伤害老百姓的事。今天的事,是我们处理不周到,我代表部队军工厂给各位老乡赔礼道歉。   至于这几位受伤的同志,我们先治疗,一切费用都由工厂来赔偿。阿曼,带几位同志去最近的卫生站。”   阿曼快速跑过来:“这几位同志,我先带你们去卫生站把伤治了。”   那几个小同志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看向吴队长,吴队长点了点头,几人便同意跟阿曼走。   秦岳怕阿曼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忙。”   钱有来和他带来的人知道继续留下来,对他们没什么好处,也想跟着去卫生站。   一直没说话的吴继农开口了:“他们不行,不准走。”   钱有来脸上的伤都肿了,疼得厉害,闻言,瞪着眼睛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道歉!”清水大队的人大声道。   “没错,必须道歉。他们不仅丢了我们的珍珠贝,还侮辱我们死去的队员,不道歉今天这件事没玩。”   钱有来被吓到,他可是专家,怎么能向一群刁民赔礼道歉,这不行。   他看向姜安宁和孔令生,以眼神示意他们帮忙求情。   姜安宁和孔令生就像没看到一样,丝毫没有理会钱有来的打算不说,姜安宁还主动提了一句:“钱同志先道歉,至于赔偿,钱同志要是没带钱,工厂可以先借给你,只要写欠条就行。”   钱有来看着姜安宁无辜的眼神,一口气憋在胸口。他长这么大,过去受到的侮辱还没有今天一天多。   三团的小战士们和剩下的工厂骨干们低下头偷笑。   嫂子/厂长是懂怎么气人的。   周恩瑾和孔令生宠溺的看着姜安宁,调皮。   就连清水大队的人都觉得看钱有来变脸很有意思。这个姜厂长和这群专家似乎不一样。   钱有来知道如果不道歉,清水大队的人不会放过他。而且脸肿的厉害,再不去卫生所,接下来就要变成猪头了。   他想道歉,可是周围他带来的狐朋狗友们都看着呢,道歉不是不道歉也不是。   这时,他带来的人中,有人忍不住拉着小声他劝了一句:“老钱,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惹恼了他们,珍珠贝养不成,我们都得卷铺盖走人。”   钱有来看了看咄咄逼人的队员,又看了看不打算插手的姜安宁等人,瞬间做好了决定。   他这个人是高傲了一点,但不是傻子。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这歉肯定是少不了的,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做那种假模假式地道歉,这样只会激怒别人。   方才发生的一切,指不定这些人多想赶走他,他要真心实意地道歉,最好是让人找不到错处把他送走。   短短几秒,钱有来脑子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思考了片刻。   “各位清水大队的队员们,我为我之前的鲁莽行为道歉,为侮辱了你们死去的同伴感到愧疚。请你们原谅我,你们的损失我也会补偿,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说完钱有来带头鞠了一躬。   可以说道歉态度相当诚恳,完全与方才的趾高气昂判若两人。   “声音太小,听不见,大声点。”以阿军带头的清水大队青年不吃这套,故意刁难。   姜安宁以为钱有来会动怒,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再次诚恳道歉。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但是这种表面上汪汪乱叫,实际上随时可能咬人的狗更麻烦。   而她讨厌麻烦。   看来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把这个人送走。谁知道他摆脱今天的境遇后,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打算回去就给研究所打电话退人。   钱有来道歉并赔偿后,工厂的人和研究所的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只有姜安宁知道,想要和清水大队的人谈珍珠贝的人工养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她们必须在参加广交会前,把珍珠贝的养殖步入正轨。不然采购商凭什么买单,总不能空口白牙吧,还是得拿出点真东西让采购商看到。   孔令生带钱有来他们去卫生站。姜安宁他们留下善后。   不过,今天大家刚起了冲突,不适合谈这件事。过几日,等清水大队的人消了气,再过来更好。   安排好赔偿和治疗的事后,姜安宁和周恩瑾带着人回了海沙岛。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研究所打电话。研究所那边说这件事会如实汇报给合浦研究所,具体怎么处理后续会出通知。   接下来过了几日,姜安宁再次来到兴明岛拜访大队长。   谈判过程非常不顺利。   又过了几天,姜安宁带着阿曼再次拜访,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说服清水大队。   为了这,她们准备了许多资料,还特地带了孔令生一起。   吴继农是在大队办公室见的她们,一起的还有清水大队的书记、民兵队长和青年代表,几乎大队的所有干部都来了。   “姜厂长,你们不用说了,我们是不会相信你们的。”   “过去也不是没有专家来查看珍珠贝的情况,可最后怎么样,把海域里的珍珠贝连大带崽一起采回去做样品,到头来什么也没研究出来,还害得海湾的珍珠贝越来越少。”   姜安宁试图说服他们:“吴队长,这次您放心,红星工厂绝对不会放弃。珍珠贝的养殖关系到出口创汇和海岛建设,我们是不会拿他开玩笑的。”   阿曼也保证道:“吴队长,部队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海沙岛以及周边岛屿的建设,这次事绝对不会再发生,还请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们就是普通的渔民,哪懂这些大道理,能过好自己的日子都不错了。国家的未来还是交给更有志向的人吧。我们只想守着我们的一亩三分地过我们的小日子。”   清水大队的人铁了心拒绝,不管姜安宁和阿曼如何说,都不松口。   那个叫阿军的青年毫不掩饰对她们到来的不满,“你们还是死心吧,不管说多少次,我们都不会同意的。”   姜安宁明白,信任不是一天两天透支的。哪怕不发生钱有来的事,清水大队的人还是不会相信他们。   清水大队的人也被他们感动了,他们能感受到姜安宁他们的真诚,也能到他们养殖计划的可行性,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不愿再尝试。   所以姜安宁她们越真诚,他们就觉得越无法接受。   为了断了她们的念想,吴继农吧嗒了一下烟袋子,朝阿军使了个眼色,“姜厂长你们也看到了,就算我同意你,我们队的年轻人也不同意。他们是我们大队未来的希望,他们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搭。”   阿军冷笑一声:“我阿爸说的很清楚,姜厂长,我们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你们也好,其他人也好,我们都不会再相信了。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功夫了,我把话放这了,我们大队的年轻人,你但凡能说动一个,这事都可以谈。”   他敢说出这句话,就有信心本大队的青年人不会被说动。   姜安宁她们只要去谈,就会知难而退。   只是吴队长千算万算,漏掉了一个人。   一道温柔却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军,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们大队有人相信姜厂长他们,你们就愿意再尝试一次。我相信。” 第104章   ◎二合一◎   这声音?   好熟悉, 一下又想不起是谁。   姜安宁和阿曼看向门口,一对青年男女从大队办公室外走进来。   男的高大威猛皮肤黝黑,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女的巧笑嫣然温柔大方, 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是萧解放和吴君如。   “阿姐你们怎么来了?”吴成军连忙起身把位置让给吴君如,不满地看向萧解放:“姐夫你为什么不看着我阿姐, 她身子骨还没养好, 不能赶路。”   吴君如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虚弱地喊了一声:“阿军,别怪你姐夫了,是我听说你们和红星工厂的事要来的。”   萧解放拧开军用水壶, 把枸杞水递给妻子。吴君如喝了, 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吴成军扫了一眼萧解放, 没再说什么。   大队长吴继农用烟袋子敲了敲桌子,没有看到女儿一家的喜悦,反而带着责怪:“你们来干什么, 这是我们清水大队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做主。”   吴君如知道阿爸还在生她的气,把孩子交给萧解放,“爸, 各位叔叔, 我是嫁人了, 但我从小在清水大队长大, 我也是清水大队的一份子。”   吴继农:“如果我没记错, 当初你要嫁给这个人的时候, 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了。”   “爸。”吴君如忍不住喊了一声, 替丈夫委屈。   萧解放捏了捏妻子的手, 示意她自己没事。   吴继农表面上依旧冷面无情,但嘴上却没再说女儿夫妻的事,回到红星工厂事上,“这件事和你无关,你若是回来看你阿妈的,就赶紧过去。我们还有要事要谈。”   “我不走,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姜厂长,阿曼主任,他们不相信你们没关系,我相信你们。当初要不是你给了解放人参,我们母子可能就活不了了。”说完吴君如转向自家弟弟,“阿军,刚才进门前,你说过,我们大队但凡有一个年轻人同意,就愿意再尝试一次。你觉得我算不算?”   “阿姐,这是两码事。”吴成军为难。   说不算,不久代表不认阿姐吗?说算吧,不就要答应红星工厂的合作要求吗?   虽然她们救了阿姐,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清水大队的生计,他们不能拿这件事开玩笑。   吴成军看了他阿爸一眼。   吴君如仿佛没看到吴成军和吴继农之间的眉眼官司,“我的户口还在清水大队,我就是清水大队的一份子。我相信姜厂长她们可以发展好海湾,也相信她可以带领清水大队的人脱贫致富,摆脱靠天吃饭的命。”   清水大队的其他干部全都看向吴继农,你们父女的事他们不插手,就是养殖珍珠贝的事到底要不要干?   “胡闹!”吴继农把烟袋子往桌上一放,“这件事你说了不算。阿军,带你姐和……”说到这,他顿了顿,“萧解放回家去。姜厂长,她说的话不作数,海湾的事你们还是请回吧。”   吴君如有些失望,他爸还是这样,固执己见,一意孤行。答应帮姜安宁,不仅是因为她用人参救了她们母子,也是真的希望姜厂长可以带领清水大队摆脱贫穷,可以吃上饱饭。   眼看两人因为这件事要吵起来,姜安宁叫住吴君如:“君如姐,解放大哥,你们好意我们很感激,但我不想你们因为这件事吵架。海湾的事还是让我们和吴队长谈吧。你刚生产完,别累着了。”   她知道君如姐想帮她们的心,但她不能为了达成目标伤了他们父女的感情。   而且看吴队长的态度,如果不能说服他,这件事根本不能成。   姜安宁这番话倒是让吴继农刮目相看,他还以为姜安宁会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逼迫他们同意,又或者会拿自己女儿当枪使试图说服他们,毕竟这么做最有可能达成目标。没想到她居然没有。   吴继农:“姜厂长是个明理的人,救命之恩我们不敢忘,但海湾的事是两码事。阿军,带你姐和孩子回家去。”   吴君如看向姜安宁,姜安宁示意她放心。   见姜安宁坚持,吴君如只好作罢,和萧解放一起跟着吴成军离开大队办。   吴继农看向姜安宁:“姜厂长,你们请回吧。”   姜安宁没有因为吴继农的拒绝气馁,笑着道:“吴队长,早就听说清水大队背靠海湾,风景绝美,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机会在大队转一圈。”   之前他们只要靠近清水大队,就会被队员赶走,可以看出他们真的是非常不欢迎她们。   这种不欢迎绝不仅仅只是因为钱有来的无礼,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找到这个原因,或许就可以对症下药,找到突破口。   吴继农虽然不知道姜安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要她不提海湾的事,一切都好说,“海湾简陋,姜厂长要是不嫌弃,请随意。”   “那就谢谢吴队长了。”姜安宁回到位子上,开始收拾东西,“阿曼,孔舅舅,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出去逛逛。”   阿曼和孔令生看了看清水大队,又看了看姜安宁,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谈了,但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两人按捺下心中的疑问,收拾东西和姜安宁一起出了大队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确定看不到大队办了,阿曼才道:“安宁,真的不谈了吗?”   姜安宁望着清水大队的田地,“谈还是要谈的,但这么谈没有结果,我们需要想想新的办法。清水大队为什么这么讨厌养殖珍珠贝,我们先弄清楚这个。”   “这个我之前查过,在我们之前也有过几批专家来过清水海湾,他们为了研究,毁掉了很多珍珠贝,破坏了海底的珊瑚礁和岩石,导致这片海域珍珠贝大量减少,鱼类数量也受影响,以至于清水大队人如今采摘的珍珠贝根本不够养家糊口。”   阿曼把之前的调查结果告诉姜安宁,作为海岛人,她其实能理解清水大队对海湾的重视,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应该不止这个理由,或许可以问问君如姐。她是清水大队的人,有可能知道。”   如果不能说服清水大队,她们就只能用备用方案了。   “孔舅舅,兴明岛其他海域适合养殖马氏珍珠贝的海域还有哪些那些?”   “我看看。”孔令生从文件包里拿出资料,翻开查看:“这些都是研究所之前关于兴明岛的海域评估报告,都在这里了。”   “我边走边看。我们四处逛逛,看看清水大队的情况。”   “好。”   清水大队办公室。   姜安宁她们离开后,清水大队的书记,一个精明、消瘦却干练的中年男子,把大队办的门关上:“队长,这个姜厂长一看就没有放弃,我们要怎么办?难道真要和部队和政府作对?”   “书记说的没错,队长,这个姜安宁我打听过了,别看她年轻,她实际上是红星工厂的一把手,一手把一个没什么用的副业组变成今天的红星工厂,她人品不错,应该信的过。我还听说这次养殖珍珠贝是为了参加广交会。我们要是同意,是不是以后就可以跟着沾光了。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再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同意尝试,这个姜厂长是不错,但是那个钱专家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就他那态度和之前来的专家有什么不一样,指不定姜安宁她们也被骗了。倒时候她们来养殖一通,珍珠贝没养成,把海湾的岩石分布和珊瑚礁都破坏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他们清水大队和其他大队不一样,他们有田地也有船的,但都不多,更多人还是靠采集珍珠贝来讨生活。   海湾就是他们的命,若是珍珠贝不能生长了,他们全都要饿死。   “你们别忘了,齐俊、阿晋他们几个是怎么死的?因为听信这些专家,我们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其他干部闻言,都不说话了,“大队长,你怎么看?”   吴继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吧嗒着烟袋子,叶子烟升起的烟缭绕在他的面前,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晦暗不明。   “姜安宁这个人应该不错,但毕竟太年轻,还有那个专家,一看就不行,人工养殖珍珠贝这事不靠谱。你们也不用太担心部队和政府。工厂的人也不能把我们从这片海域赶走,我们只要咬死了不同意,他们没办法。”   “那他们要是用强的怎么办?之前那些专家不就有不顾我们阻拦,偷跑到海域采集样品的。”   吴继农吧嗒几口烟袋子,道:“老三,你带上民兵队的人,去海湾守着,只要他们敢动,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其他人想了想,“行,就按大队长说的办。”   清水海湾的海岸线是茂密的椰林,椰林附近就是清水大队的茅草屋,茅草屋前还能看到不少队员在田间种植。   土地贫瘠,种子不行,田里的产出并不多。清水大队的主要收入来源还是在海上,比起一直生活在海上的疍家人,清水大队虽然有土地,但是船很少,也很贫困。   从她们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清水大队和之前的向阳渔业大队一样,每年都缺粮户,欠国家饥荒较多,全靠救济粮过活,基本存不下钱。   他们没有太多渔船,出海打渔的收获少,所以不少人都铤而走险成了海碰子,也就是从事捕捞海产品的渔民,靠潜水下海抓鱼。   做海碰子危险很大,大海变幻莫测,随时要应对各种多发状况,每年被海水吞没永远留在大海的海碰子不在少数。   姜安宁时不时抬头看着海岸线上的椰林,“这里的椰子结得真多。”   孔令生笑着道:“兴明岛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是南海丝绸之路的补给站点。这些椰林都是以前留下的,整个兴明岛可以说是周边海岛椰林最大的岛屿了。”   “这么多椰林没什么收益吗?”椰子浑身都是宝,椰汁椰肉可以加工成各种食品,椰棕可以用来做床垫纸浆,椰壳可以用来做椰雕……   她之前也想过加工椰子,只是海沙岛的椰林不算多,不成气候,加上想优先实现鸡鸭自由便没有考虑椰子。   孔令生看着椰子,他之前在做研究调查的时候也了解过椰子的情况,对这块比较了解。   “如今的椰子加工主要以椰蓉为主,虽然也有椰子油和椰子糖等产品,但受限于加工技术,对椰子的需求量有限。椰子的收购价在一毛五到三毛钱一个,供大于求,不少椰子都卖不掉。”   说到底还是加工技术的问题。这时候对椰子的加工主要还是靠手工刀切,辅助的机械烘干,其他的技术与国际上的技术还有差距,效率和质量都不足以消耗这么多的椰子。   姜安宁看着这些椰林若有所思。   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在田里的清水大队队员全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姜安宁收回心神,“我们也过去看看。”   三人跟在清水大队的人后面到了一户茅草屋。这座茅草屋和其他清水大队其他茅草屋并没有什么两样,破旧掉皮的土墙,杂乱简陋的茅草顶。   到了那才知道,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和二十岁儿子下海捕鱼,碰到了鱼群,想多打点鱼,结果被海蛇咬了,两个人没救回来。   “海梅妈病了,海大叔两人也是为了能够多捕点鱼送她去大医院。谁能想到遇到这样的事。”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家里两个壮劳力没了,就剩下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谁说不是啊,今年年生不好,这才三月,就死了四五个。”   姜安宁看向人群中央,一个头发花白的妇女和一个年轻的少妇搂着一个嗷嗷哭的小孩,双眼无神地坐在凳子。   旁边吴继农大队长和大队干部正在商量两人的后事。   突然,头发花白的妇女四肢抽搐着滑到地上,口吐白沫。人群一阵慌张,吴队长和大队干部赶忙查看情况。   那个年轻的少妇声嘶力竭地喊着一声声妈。   老妇人的呼吸几不可查,不管如何叫也没有反应。吴继农伸手试探了下呼吸,脸色大变,“她已经没呼吸了。”   清水大队的人都不忍看那位年轻少妇。   那位年轻少妇更是哀莫大于心死,整个人都是麻木了,呆愣愣的。   “我来试试。”姜安宁冲到那位老妇人面前,把人放平,进行心肺复苏。   清水大队的人都不觉得能救活,呼吸都没了。   姜安宁也没想到唯二学过的急救手法都能用到,回忆前世学过的技巧,进行按压和人工呼吸。   妇人是由于悲伤过度引起的昏厥休克,是可以抢救回来的。   在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片刻后,老妇人的心跳和呼吸开始恢复。   年轻少妇看着恢复呼吸和心跳的老妇人,不停道谢。   姜安宁擦了擦汗,“赶快送卫生站。”   “谢谢。”吴继农看了她一眼,蹲下来,把海梅妈背去了卫生站。   年轻少妇也带着孩子跟过去了,临走前,她不断感谢姜安宁。   清水大队的人看姜安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大队干部让大家散了,留下来商量那两人的后事。   姜安宁他们则是被找来的萧解放带到大队长家。   吴君如妈妈热情接待了她们,邀请他们留下来做客。姜安宁委婉谢绝了邀请,被吴君如拉着去了她的房间。   “安宁,我和解放本来打算等我身体好一些,就去海沙岛。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提前见到。人参的事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恐怕就散了。”   姜安宁:“君如姐,您客气了。解放大哥和恩瑾是兄弟,不用说这些。”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和孩子,就是我们家的恩人。珍珠贝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其实也不是帮你,也是在帮我们自己。”   说到珍珠贝的事,姜安宁问道:“君如姐,之间我们来大队的时候发现大队的人对我们很排斥,这种排斥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冲突,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这件事还要从前年说起……”   之前有海洋学校的研究人员专门到海湾,打着研究的旗号,忽悠清水大队的人帮他们大量捕捉珍珠贝,还趁着大队没注意的时候,偷派人大肆挖掘珍珊瑚礁和岩石。   因为这件事那个下令偷挖的大学生被处罚,虽然后来问题解决了,但双方的心中芥蒂一直存在。后来这个研究员为了报复,出海的时候预估风暴即将来临故意要大队的年轻人下海,结果害死了四个年轻人。   在这之前,清水大队为了改善生活想,相信了研究人员画的大饼,尽管身体不适,还是尽全力去配合研究员,就是为了一份希望。   可付出一切,换来的竟然是报复和辜负。他们不仅害死了大队的人,还破坏了珊瑚礁导致砸了他们的生计。   之后两年,为了养活家人,清水大队不少青壮年被迫成为海碰子,在大海上讨生活。死在风暴、海浪或各种意外下的人每年都有 。这一条条生命的教训,是沉重的代价。   姜安宁她们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难怪大队的人一听专家就这么排斥。   “我知道你和红星工厂绝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和部队是来建设海湾的,是来帮我们的。”吴君如还想说什么,门被敲响。   萧解放走了进来,“君如,爸请姜同志过去。”   姜安宁让阿曼和孔令生在这里等她。   吴继农在院子里,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姜安宁,“请坐。”   姜安宁坐下,“吴队长找我来是?”   “海梅妈已经没事了,这次多亏姜厂长。这杯茶我敬你。”说到这,吴继农给姜安宁倒了一杯茶,“农家粗茶还请姜厂长不要介意。我知道姜厂长还没放弃海湾的养殖计划,但海湾的事我们确实不能答应。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说我不识好歹也行,我吴继农都担了。姜厂长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有我们的苦衷,还请姜厂长见谅。”   “这杯茶我喝了,不管是帮君如姐,还是刚才的事,吴队长都不用有负担,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我从来没打算挟恩图报,也不会逼吴队长答应我们。”   吴继农听完这句话,心口的石头刚要放下,又听到姜安宁继续道:“吴队长,我知道大队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们,是因为两年前的事对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相信你也能理解我们的决定。”   姜安宁给吴队长倒了一杯茶:“吴队长,您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1 22:51:22~2023-06-12 23:3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雨 30瓶;秋日私语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二合一◎   从吴队长不顾海梅妈身上脏污, 背着她走上几里地去卫生站可以看出,吴继农这个人表面上看似不近人情,实则一心为大队着想。   现在他为了部队的青壮年不答应海湾养殖, 将来就可以为了部队的青壮年答应海湾养殖。   吴继农端起茶杯,“姜厂长请说。”   姜安宁看着眼前这张被烈日晒得黝黑沧桑的脸, 道:“如果我是吴队长, 这次的海湾计划我会答应,不仅会答应,还会全力配合。”   “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些,那就不用谈了。我不会拿大队的生计给你们开玩笑。”吴继农说罢起身要走。   姜安宁没有阻拦,继续道:“吴队长, 我从来没有拿大队开玩笑的想法。我和红星工厂, 和过去的来过的专家不一样, 我们是真的想好好发展海湾。以海湾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做出改变,被破坏的珊瑚礁不会恢复, 珍珠贝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少,海梅妈家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成为海碰子。   过去这两年被迫成为海碰子,死在海里的年轻人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吗?清水大队还有多少青壮年可以损失?靠海湾里越来越少珍珠贝维持的生活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温柔, 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敲打在吴继农的心上。   这也是这么多年无数次回荡在他心间的问题。   吴继农重新坐回椅子上, 沉默不语。   珊瑚礁的破坏不可逆, 就算不进行人工养殖, 这片海域的珍珠贝还是会在接下来逐渐减少直至殆尽, 最后他们还是只能被迫成为海碰子, 前往大海讨生活, 结局都一样。   他想改善大队的生活,却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姜厂长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不寻求新的出路,海梅家的事还会重复上演。   “吴队长,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将海湾发展起来,希望你们暂时抛开过去专家带来的阴影,慎重考虑一下。”   姜安宁不忍心戳破他们的假像,可刚才在大队转的时候,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清水大队的窘迫和无力。   他们很努力的种田,很努力的出海,就是为了家里妻儿能有饭吃。可这样努力的生活到头来,只能勉强维持活着,别说改善生活,基本的吃饱都很难做到。   像这样靠天吃饭的大队还有许多,她能力有限无法面面俱到,但现在有机会帮清水大队,那她就会尽全力去说服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养珍珠贝出口创汇,还是真的希望可以帮助到清水大队。   “吴队长,这次的珍珠贝养殖不是钱有来这样的专家牵头,是海沙岛部队牵头。你可以不相信专家,但你可以相信部队。”   吴继农的心在摇摆,不可否认,姜安宁的话说到了清水大队的痛处,也说动了他。   多年来部队对海岛群众如何,海沙岛和附近海岛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姜厂长也和之前的专家不一样。或许可以试着再相信一次?   姜安宁见他神色异动,再接再厉:“在合浦珍珠贝人工养殖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我们要做的就是投入时间精力去养殖。清水大队不仅可以以集体的名义拥有部分珍珠贝养殖厂的份额,还可以进入养殖场成为员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吴继农抬头看着姜安宁:“红星工厂真的愿意招我们队的人?”   这年头不是谁都有机会进工厂的,这样的香饽饽机会他们这种泥腿子也有机会吗?   “当然可以。珍珠贝养殖场需要水性好,会水下作业的工人,清水大队的人很适合。”   姜安宁从军用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吴继农面前,“这是珍珠贝养殖场第一轮对外招工计划,一共三十个名额,后续会陆续增加。不过,刚开始大家都需要学习珍珠贝的养殖,只能算学徒工,学徒工一个月只有十五块钱工资。等成为熟手后,根据能力调整工资级别。”   十五块一个月?还只是学徒工?   吴继农吞了吞口水,这个工资是清水大队一户人一年也存不到的钱,能买不少粮食了。   就算珍珠贝的养殖不成功,能够成为工人也可以让大队的一部分人有个出路。   吴继农擦了擦手上,接过纸张一看,上面清楚的写着红星珍珠贝养殖场招聘工人的要求。   第一批优秀招聘兴明岛的人,要求水性好,能憋气,对珍珠贝有所了解,能够熟练进行水下作业有加分。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年龄在五十岁以下,每个大队限额5个。   这些要求清水大队的去青壮年都很符合。   “清水大队的名额可以放宽到十个。”这是在写招聘计划前就已经商量好的。   兴明岛不算大,就三个公社工50多个大队,海湾附近的大队就十个,刚开始这里没有宿舍,只招募住在附近的人。   相比其他大队的人而言,清水大队的人海下作业的能力更强,对珍珠贝的了解也更丰富。   吴继农放下文件,那双亮堂锐利的眼睛盯着姜安宁:“姜厂长,清水大队可以相信你吗?”   不是我可以相信你吗,而是清水大队的可以相信你吗?这意味着什么姜安宁明白。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认真又郑重地向吴继农保证:“我姜安宁代表红星工厂向清水大队郑重承诺,一定会将清水海湾发展起来,带着大家找到新的出路。”   吴继农看着她,她的眼中没有躲闪和虚伪,只有真诚和认真。   “姜厂长,我们需要时间讨论。”   “没问题,我们做下午五点的轮船回海沙岛,这个时间足够吗?”   “够了。姜厂长,不管结果如何,在您回去前,我们都会给您一个答案。”吴继农自己已经改变想法了,但其他大队干部的想法也很重要,所以也不打包票。   “好。”   吴继农问她借了招聘计划书和海湾的发展计划文件,让吴君如和萧解放帮忙招待她们,自己离开去召集大队干部们开会了。   他一离开,吴君如阿曼他们都出来了。   吴君如看着他爸的背影,惊讶道:“安宁,我爸和你说什么了,看他这么心急的往大队办走,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姜安宁笑着摇头:“我只是尽量去说服吴队长,究竟能不能成,我也不确定。”   “以我对我爸的了解,他肯定是改变主意了。之所以没有当场表态,估计还要问问其他叔叔的意见。以我爸在大队的威信,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还是安宁你有法子,你就等着吧,这事准成。”吴君如接过萧解放开的椰子递给安宁,“来,安宁,尝尝我们椰林产的椰子。”   “谢谢君如姐。这个椰子可真大。”姜安宁笑着谢道。   吴君如温柔笑笑:“这算什么大,我们的椰林的椰子个头都大,这个还是怕你喝不完,特意的选的小的。一会儿你们回去,都带几个回去。”   姜安宁:“君如姐,不用麻烦。椰子还海沙岛也有。”   “我们的椰子可不一样。”吴君如鼓励地看着她,“你尝尝就知道了,保准你吃过之后,还会嫌弃带几个太少了。”   真有这么神奇?什么椰子,她肯定要好好尝尝。   萧解放又开了几个椰子,递给阿曼和孔舅舅。最后的一个,把里面的椰肉捣碎放入椰汁中,面色温柔地递给吴君如。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那种恩爱。   吴君如的阿妈自然也看在眼里,对这个萧解放这个瞎眼女婿也没那么排斥了。   姜安宁喝了口椰汁,眉头上挑,“这椰子比海沙岛的椰子甜好多。”她又用木勺刮了一点椰肉来吃,椰肉洁白如玉,肉多,吃起来脆脆的,椰香味也更浓郁,海沙岛的椰子好吃很多。   “看我说的没错吧,你肯定喜欢。”吴君如的嘴角微微上扬,眉眼温柔如画,带着自豪:“清水大队的椰林是金椰,海沙岛的椰子更多是青椰,甜度和口感相对要差一些。”   原来是这样。   “君如姐,我看清水海湾沿岸好像都是这种椰林,清水大队一共有多少亩椰林?”   吴君如想了想,“海岸这片椰林大概就有几十亩,后面还有,加起来快六十亩了。”   阿曼和孔令生瞪大了眼睛,这些椰子都是清水大队的,“竟然有这么多。”   “其实刚开始也就海湾岸边有,后来我爷见清水大队的田地贫瘠,产出少,想着多种点椰子好歹能增加一些收入,就每年都带着人全大队种椰子树,几十年下来,就有这么多了。”   姜安宁在心头飞速计算,以一亩地30棵来计算的话,六十亩就是一千八百多棵,这一年得结多少椰子。   海岛销售椰子主要靠供销社和工厂收购,供应给本地,销售渠道有限,消化不了这么多椰子。广交会就是一个增加扩大销路的好机会。   要知道广交会可不仅仅只有外国采购商回来,其他城市的大型百货商店等的采购商也会到。如果他们能在广交会上打开椰子的销路,不仅可以增加工厂的收益,也能带动椰子经济的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她知道好些椰子产品的加工方法,就算设备落后一些,也可以增加椰子产品的质量。   “君如姐,我想再出去看看椰林。”之前更多的查看的是大队的情况,现在要发展椰子了,自然需要亲自看看椰林的情况。   吴君如疑惑,问了原因,姜安宁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听完她的想法后,阿曼和孔令生都很赞同。   吴君如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看红星工厂的发展,她觉得这件事姜安宁来做,一定可以成。   这般想着,吴君如椰子也不喝了,让自家弟弟和丈夫和带着姜安宁特地去看一遍椰林。   吴成军之前因为钱有来的事对姜安宁有偏见,后来得知是她救了阿姐,便对姜安宁改变了态度,和萧解放一起带他们去看看椰林的情况。   等姜安宁她们看完椰林回来,吴继农和清水大队的书记等人在吴队长家中等姜安宁。   见到姜安宁,吴继农上前郑重道:“姜厂长,我们同意和红星工厂一起发展珍珠贝养殖。”   这话一出,姜安宁她们都是一喜。   “谢谢吴队长和大家对我们的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   “姜厂长,你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我们会全力配合。”   只有清水大队的人知道他们做出这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没想到真搜出口后,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确定了目标总好过一直犹豫不定的内耗。   “珍珠贝养殖还需要做准备,不需要大家做什么。另外有另一件事,我想和大队长谈一谈。”   “姜厂长您但说无妨。”   刚才参观椰林的路上,她已经思考过了,这会儿只需要说出决定就行:“工厂想收购一小批椰子,做成产品,放到广交会上售卖。如果销路好,后续的椰子我们都可以收购。”   吴继农和亲水大队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水大队的书记廖永兴忍不住开口:“姜厂长,你真的要收购我们的椰子?”   “暂时收购的不多,大概需要三四千颗椰子。”他们需要做一批样品,椰子油、椰子糖、椰蓉、椰棕什么都要做一些。   廖永兴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他们的金椰个头大,就算只按两毛钱一个收购,三四千颗椰子也要六百多到八百多。   计算完,他兴奋地凑到吴继农耳边道:“队长,按两毛一个,能卖六百到八百块。”   吴继农业算出来了,这笔钱虽然不多,但是换成粗粮,能够解决两百个人一月的粮食。省着点吃,说不定能吃一个半月。   姜安宁她们来之前找章丽丽预支了一笔现金,本来是打算在兴明岛收购一些水果。现在先把椰子的钱付了。   清水大队的这批椰子个头都很大,品质上等,听吴继农说这是以前的商人从马来半岛带过来的椰子种下的,比本地传统品种更好。如果做成椰产品,就算外商不要,光是铁路局这条线就卖得完。   完成任务,还找到了新产品,姜安宁他们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这批椰子吴队长特地派阿军和大队几个年轻人帮他们送到海沙岛码头。   阿曼问码头的借了自行车回去叫来过来拉椰子。   等了一个多小时,萧兰花开着车载着阿曼来到码头。阿曼去还自行车。   吴成军带着清水大队的青年们帮忙把这些椰子全都搬到车上去。   天气炎热,他们每个人黝黑的脸上都满是汗水。   姜安宁见不远处码头的工人们在吃冰棍,走了过去。   这年代有的工厂或集体会在天气炎热的时候给工人们送免费的冰棍作为福利。   “同志你好,我是红星工厂的厂长姜安宁,是这样,我想问你们工厂买一些冰棍可以吗?”那位工人看了下正在大汗淋漓搬东西的吴成军他们,“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带你去见我们领导。”   “谢谢同志。”姜安宁非常感谢。   码头办公室的领导是个四十多多岁的中年男子,笑容和蔼,声音洪亮,“原来是红星工厂的姜厂长,我是海沙岛交通部的焦利安,幸会幸会。”   “焦同志幸会幸会,是这样的……”姜安宁说完自己的来意。   焦利安爽朗笑道:“原来是这样,姜厂长不必客气,我们交通部门和部队是兄弟部门,去年暴风雨的时候,部队同志还来帮我们抢险救灾。几个冰棍,我做主,请姜同志们吃。”   码头的工人帮姜安宁把冰棍装在铝饭盒里,用棉衣包上。姜安宁谢过焦同志和工人同志,带着冰棍回到码头。   “吴同志,这里有一些冰棍,麻烦你分给大家。”姜安宁留下一个铝饭盒,剩下的饭盒给了吴成军。   吴成军几人看着冒着凉气的冰棍,咽了咽口水,还是拒绝了。   一个冰棍五分钱,他们这么多人,也没干什么活,怎么好意思吃人家的冰棍。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这么热的天,你们帮我们搬椰子,请你们吃根冰棍是应该的。再说了这冰棍没花钱,是码头的同志请我们吃的。你们要是拒绝可就辜负了码头同志们的一番心意。”姜安宁坚持。   吴成军擦了擦手,接过铝饭盒:“谢谢姜厂长。来,大家过来。”   每个人拿到冰棍都很开心,憨厚朴实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们长这么大,吃过冰棍的次数屈指可数。   姜安宁拿着铝饭盒洗干净后,还给了码头的同志,并再次谢谢他们。   这大热天,尤其是汗流浃背的时候,吃一根冰棍简直不要太享受。   想要做冰棍首先得有冰箱或者冰柜,这个时候这种大型设备还没有民用的,集体或企业都是大都都国家集中采购。他们工厂也申请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天色不早了,大家在码头分开,姜安宁她们坐着大卡车先送小舅舅送回疍家湾。   “孔舅舅,钱有来的事我已经向研究所打过电话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钱有来他们的处分就要下来了。以后珍珠贝的养殖就靠孔舅舅了。”   孔令生:“你放心,珍珠贝的事就交给舅舅。舅舅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一定给舅舅包个大红包做奖励。”姜安宁笑着开玩笑道。   和孔令生告辞后,他们便赶回工厂。回到工厂,姜安宁立马找了郭秀娥,把椰子加工的事情交给她。   她知道的椰子制作方法都是前世看美食博主的时候学到,有的不一定适合工厂加工,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她把自己知道都告诉给秀娥嫂子,剩下的就要靠她们边尝试边改进。   忙完这些,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姜安宁直接去了邮局,她打算给史密斯先生发个电报,请他帮忙看能不能引进椰子生产的设备和技术。   之前史密斯先生在海沙岛的时候,她也提过技术和设备的引进,史密斯先生表示愿意帮忙,并在他们走之前,特地留下了电报地址。   邮局的宋大姐看到姜安宁,笑着道:“小姜来得正好,这里有你的信和包裹。是从边疆建设兵团来的。”   边疆建设兵团?她好像没有认识的人在那,对了,有。她记得陶莹之前走的时候说过,会去边疆建设兵团慰问演出。   拿到信一看,果然是陶莹寄来的。不过现在没时间看,先把电报发了。   “宋大姐,我想要往欧国发电报。”   宋大姐拿给她一张电报单子,“按照这个格式填写。”   姜安宁填好电报内容,把电报交给宋大姐,选择最快的电传,虽然价格贵的心疼,但为了快一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忙完一切,也到了下班时间,姜安宁带着包裹回到家。   “安安,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想妈妈。”姜安宁把买好的鱼递给王福花,从婴儿车里抱起周兴安。   “又乱花钱,家里海鱼那么多,还买鱼回来。”王福花看到鱼心疼。   姜安宁抱着安安哄,“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有卖白条鱼的,我们今晚吃清蒸白条鱼吧。这是海沙岛这边的淡水鱼,锦城没有,肉质细嫩鲜美,非常好吃。”   王福花摇头,“你就馋吧,前几天是谁说要减肥的。”   姜安宁理所当然:“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今天的肥交给明天再减,不差这一天。再说了白条鱼又不长肉。”她抱着安安举高高,“可惜我们安安还太小了,只能喝母乳,这么多好吃的都吃不着,多可怜。”   安安拍了拍巴掌,似乎在符合母亲的话。   给安安喂了母乳,姜安宁把他放到婴儿车上,回书房拆包裹看信。   陶莹在里面介绍了边疆的风光,惋惜自己不能去,表达了对边疆风光的喜爱,特别介绍了当地的美食,大赞了吐鲁番的葡萄,还给她寄了很多葡萄干、无花果干、田大枣等特产,给安安准备了她在戈壁滩捡到的玉石做的玉佩。   在信的末尾,她还神神秘秘地说她给姜安宁准备了特殊的礼物,是她在演出过程中偶然得到的,说周恩瑾经常不在家,寂寞的时候可以用这个。   到底是什么?说的这么神秘。   姜安宁怀着好奇地心打开了包裹,看着手中粗大的和田玉柱体,一整个僵住。   陶莹她……她怎么寄这个东西,就不怕被发现吗?   这时门被推开,周恩瑾走了进来,“忙完了吗?该吃晚饭了。”   两人就这么来了个四目相对。   周恩瑾的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粗大的玉器上。   一时间空气突然安静。 第106章   ◎更新◎   姜安宁慌乱地把玉器放回盒子里, 满脸通红,“这不是我的,是陶莹寄过来的。我就是好奇她为什么神神秘秘的。”   谁知道刚拿出来就被自家丈夫撞见了, 真是巧了不是。   姜安宁看着自家丈夫晦暗不定的神色心里忐忑。   他不会误会吧。   周恩瑾知道陶莹,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走到妻子身边, 揉了揉她的头, “有我在,你不需要这东西。不过你刚出月子没多久,身体还没养好。你想要,再过段时间。”   说完他把玉器放回盒子,放到不常用的柜子里锁起来。   什么叫她想要?   姜安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 羞恼极了, 捶了他一下,凶巴巴道:“谁说我想要了,我才不想, 一点也不想。”   说完,她满脸通红地走出房门。   王福花端着清蒸白条鱼出来,听到这话,奇怪的问了一句:“不想要什么?”   姜安宁好周恩瑾齐声否认, “没什么。”   王福花看了两人一眼, 估计是小两口闹别扭呢, “没什么就快坐下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 王福花提起孩子满月酒的事。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打算怎么做, 我和刘婶好提前准备。”   姜安宁还在生爱人的气, 不过这是孩子的事, 她就先暂时原谅他, 和他商量起来,“我想请关系好的几个朋友到家里吃一顿饭,你觉得如何?”   “最近□□纠左运动激烈,不宜太打眼。简单一点好。”周恩瑾虽然在海岛,但因为对蓝萍的事一直留着首都风吹草动,对这些非常敏感。   姜安宁是过来人,懂他的意思。黎明之前,各种妖魔鬼怪垂死挣扎,越是混乱。   王福花和刘婶明白,“那就这么办吧,请大家过来吃一顿便饭。我们多做点好吃的。”   “好 。”   姜安宁办公室。   阿曼进来汇报一周的工作,“厂长,孔同志说马氏珍珠贝的育苗已经完成了,可以下海了。还有那个钱专家,现在还住在招待所,刚才过来,让我们在兴明岛给他安排住宿。”   兴明岛除了招待所,想要住宿只能找老乡搭伙了。钱又来这是知道自己不受清水大队欢迎,所以让阿曼来找她了?   “这件事先不急,我已经给研究所打过电话要退人,稍后我问问结果。”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姜安宁接起,听到对方声音后,捂住电话,叫住正要离开的阿曼,指了指电话,小声道:“研究所打来的。”   肯定是钱专家的事有着落了,阿曼停下等待。   研究所的意思是钱有来已经知道错了,也向清水大队的人道歉并进行了赔偿,该有的处分不会少,希望工厂再给他一次机会。   姜安宁态度非常坚决,珍珠贝是工厂非常重要的项目,她不想有一个拎不清的专家干涉。   “对不起,这件事我们无法接受。部队和研究所签订的合同,只签订了孔令生同志所带领的团队。对于钱专家,我们只能说抱歉,以钱专家的能力,相信去了其他养殖场也大有作为。红星工厂庙小,供不起这座大佛。”   姜安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研究所那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本来就是钱有来自己惹的麻烦,他们也不想因为他一个人影响研究所和工厂的关系。   “姜厂长,我们知道了,处理结果我们会直接通知钱同志。我们会另外派一名有成功养殖经验的专家过来。”   姜安宁可不想送走钱有来这尊大佛,又来另一座,直接拒绝了。   小舅舅他们研究珍珠贝养殖这么多年,也有成熟的经验,其他专家来不来也没有太大影响。   研究所见姜安宁坚持,只好作罢。   至于钱有来,等他回到研究所该有的处分也不会少。   因为他的冲动行为,差点导致部队和当地群众冲突。就算他背后有人,这次的惩罚也逃不过。   退人成功,姜安宁心情愉快,挂断电话后,直接对阿曼道:“钱专家他们不日就要回去了,不用准备他们的住宿,把孔舅舅他们的安排好就行。”   “好,我这就去安排。”阿曼也不想喜欢钱专家这种人,听到他们要走,紧皱的眉头都放松了。   正好吴队长说他们队之前的知青宿舍还空了不少房间,住孔同志他们十五个人完全足够。   研究所那边回头就给合浦研究所打了电话,让他们通知钱有来回去。接电话的是钱有来的姑父,听说了钱有来在清水大队做的事,大发雷霆,直接就给钱有来打了电话。   “我让你去红星工厂是去镀金的,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你知道我为了把你塞进去,费了多少功夫?”   钱有来低着头挨骂,他也没想到姜安宁真的要退人。   “那姑父,现在要怎么办?真的要回去吗?”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丢不起这个人。   钱有来姑父捏了捏眉心,“研究所的处分已经下来了,短期内你是不要想升职了。你现在马上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去厂长家里道歉,请求对方的原谅。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是能留下来,有珍珠贝的养殖业绩,我还可以帮你运作运作。要是办不好,你就给我滚回来,明白吗?”   钱有来低声下气道:“知道了,姑父。”   挂断电话,钱有来一脸笑容的谢过招待所员工,回到屋子,脸色立马拉下来。   看着桌上的资料,钱有来冷笑,一股脑推到地上,并一脚踹到了椅子。   好你个姜安宁,背地里给老子来这一套,等这次事件过去了,我们走着瞧。   敢告状,看我不整死你。   第二天是休息日,姜安宁难得睡一次懒觉,一直睡到了太阳出来才起床,正和王福花刘婶在院子里一边逗安安一边晒干贝。   之前在集市正好碰到有渔业公司捕捞到了几万斤扇贝,价格和生蚝差不多,姜安宁买了一百多斤,打算晒成干贝,留一些在家里吃,剩下的给亲朋好友们分一些。   安安坐在婴儿车里,一边听妈妈和姥姥说话,一边咿咿呀呀。   姜安宁慈爱地看了孩子一眼,回头和王福花刘婶商量满月宴的菜单。   虽然满月宴不能大办,该有的流程也尽量简化,但洗三和满月桌还是要做的。   正说到兴头上,一道喜悦中带着讨好的声音响起。   “请问这是姜厂长家吗?”   闻言,姜安宁起身看向院外,眉头紧皱,“钱专家,你怎么来了?”   钱有来一看是他,一脸笑容地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我这次来是给姜厂长赔礼道歉的。”   王福花和刘婶见两人有工作上的事要说,带着安安先进屋。   “这些礼品都是刚才在供销社买的,这两罐麦乳精和奶粉是给孩子的。”钱有来把东西放在院子的石桌上,暗中观察姜安宁的神色。   海沙岛这地方穷乡僻壤,供销社的东西也少,也不知道姜安宁满不满意。   姜安宁目光落在钱有来拎来的东西上,“钱专家这是做什么?”   “清水大队的事是我的错,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心急了。姜厂长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钱有来一脸真诚地道歉,语气要多诚恳就多诚恳。   “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以钱专家的能力,去哪里都能干的好,何必非要来我们一个刚开始的小工厂,太屈才了,不合适。”姜安宁把桌上的东西塞进钱有来怀里。   钱有来被拒绝,心中恼怒,但想着还要求人,按捺下不爽,笑脸道歉。   “姜厂长你看看你说的是哪里话,红星工厂有您这样英明能干的厂长在,假以时日,必定不输任何国有工厂。之前的事是我冲动了,研究所已经说过我了,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说着又将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还重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   红包特意没封口,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好些大团结影子。   姜安宁看了看红包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钱有来,觉得好笑。   她姜安宁看起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看钱有来的样子,今天她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走的了。既然委婉地他听不懂,那就不要怪她明说了。   “钱同志,这些东西还是请你拿回去,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确实不适合我们工厂。请回吧。”   低声下气道歉,屡次被拒绝,饶是钱有来再会装,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面色阴沉:“姜厂长,这是非要退人?”   “没错。”   “一点面子也不给?”钱有来看姜安宁的眼神很不好,语气略带威胁,“我劝姜厂长还是三思而后行,珍珠贝的养殖并不容易,要是完不成国家指标,红星工厂可不好交代。姜厂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这是威胁她?   她姜安宁如果怕,就不会坚持退人了,“钱同志,同样的话也送给你,这里是部队,钱同志要是想做什么,最好先掂量掂量。”   钱有来怒极反笑,“姜厂长很好。希望你可以一直笑得出来。”   姜安宁冷笑:“这就不劳钱同志担心了。我当然会一直笑下去。”   “希望姜厂长记住今天的话。”钱有来转身离开。   “钱同志。”姜安宁叫住钱有来。   钱有来转身,自信道:“姜厂长改变主意了?我就说姜厂长不是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不,你误会了。”姜安宁无辜地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拿东西。”   钱有来脸上的笑容僵住,回到院子里拿上东西脸色难看地离开。   送走大麻烦,姜安宁回屋。   走了一段距离,他回头看了一眼姜安宁的背影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姜安宁既然敢告状,就没有准备吗?   这种小人都能猜到他想怎么使坏,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她只是不想在不重要的身上浪费时间。 第107章   ◎一更◎   钱有来和他带来的专家当天就离开了海沙岛, 走的时候姜安宁特地给研究所所长去了电话,提了下钱有来的威胁。   “钱同志似乎对我们的处理不太满意,还需要研究所多帮忙开导开导。珍珠贝养殖场毕竟关系着国家任务指标的完成, 任何可能造成不好后果的苗头都应该及时掐灭,您说是吧。”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大家都是聪明人。   研究所刘所长自然明白姜安宁的意思, 当初若不是老友求到他这,他想着对方在珍珠贝上面确实有经验,也不会答应。   现在倒好,年轻人本事不大,气量也比针尖小, 搞的他里外不是人。   “姜厂长,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了。钱同志的事我们会处理好, 保证他没有任何机会做危害红星工厂的事。”   刘所长这个人虽然有点胆小怕事和护短,但整体来讲还是正派的。有他的这句话,相信钱有来是没有机会使坏了。   “那就谢谢刘所长了。”姜安宁和研究所的所长又多聊几句珍珠贝的育苗情况。首批放入海湾的两万只贝苗已经培育好, 随时可以下海。   孔舅舅那边也准备好,这两天天气不错,可以开始了。   刘所长确实也是说到做到的人,回头就给自己老友, 也就是钱有来姑父去了电话。   钱有来的姑父知道这件事后, 直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红星工厂可是部队工厂, 你那些小心思最好给我收起来, 别把所有人当傻子。沙河村那边珍珠贝养殖才刚走入正轨, 需要技术人员支持, 你收拾收拾, 立刻过去。”   沙河村是合浦下面一个交通闭塞的小渔村,这一去和发配没什么区别。钱有来还想拒绝,看到姑父的眼神,只能乖乖接受。   过去他仗着姑父的关系目中无人,加上自己又是少有的大学生技术员,那些想要养殖珍珠贝的工厂都供着他,还以为红星工厂也会好好供着他这位珍珠贝养殖专家。   谁能想到会踢到姜安宁这块铁板,油盐不进。早知道他一定低调行事,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错过了红星工厂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公司,他只能留在鸟不拉屎的小渔村,就算能回到合浦研究所,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黄花菜都凉了。   钱有来欲哭无泪,这下算是彻底玩了。   珍珠贝的贝苗下海后不久,姜安宁收到了史密斯先生从欧国寄来的包裹和信。   史密斯先生说可以帮他们引进设备和技术,包裹里有关于椰子的知识和加工技术的相关资料,是劳伦斯教授找自己的朋友要的或者在牛桥大学图书馆查到的资料,厚厚一摞。   劳伦斯教授就是那个对环境保护特别在乎的专家,当时参加工厂时,看到他们将污水排到水池而生气制止的教授。   信里史密斯提到了他们这次的花园工厂之行的展览,说那张污水养鱼的照片在欧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不少人通过这张照片知道了在遥远的东方国度有一家叫红星的工厂已经有如此先进的环保意识。   除了这些,史密斯先生还寄了一些其他的资料,都是工厂能用的上的,不过这些资料大多是英语的,想要用还需要先翻译成中文。   这个得找找齐师长了,部队有专门从事翻译的同志,有他们帮忙的话翻译起来很快。   没几天,这些资料就全部翻译出来了。姜安宁拿着翻译好的资料去找王桂芬。   “桂芬嫂子,这些还是史密斯先生他们找的关于椰子和水果肉制品加工的资料,你看看,找个时间给工人们做一下培训。”   王桂芬如获至宝,笑着道:“安宁你放心,我先整理一下笔记,把课程内容做出来。”   如今常用的汉字她都认识也会写了,工厂的工人们在她们的带动下去上扫盲班,现在他们工厂的工人不能说一个文盲都没有,但最差的也会写自己的名字。   姜安宁欣慰:“这块交给你,我放心。”   如今最开始跟着她的阿曼、秀娥嫂子,桂芬嫂子都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工人了,工厂的发展也越来越好,姜安宁心里也很高兴。   回到办公室不久,门被敲响。   萧兰花推着一个小推车进来,上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椰雕,“厂长,这些都是我叔带着其他手艺师傅们做的第一批样品,你看看能不能用?”   姜安宁情不自禁被吸引,拿起一个镂空的椰雕,上面雕刻着一群劳动人民挥舞着镰刀在收割麦子的场景,非常形象生动。   椰雕出现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唐朝,明清时期椰雕被更是作为贡品进贡给朝廷,有:“天南贡品”的美誉。   当然椰雕也不仅是用椰壳,还有椰棕和椰木作为材料。在抗日战争前,椰雕在南洋群岛和欧国非常受欢迎,还在越南的国际物产特览会上得过一等奖。①   只是后来战乱,椰雕人才流失,椰雕工艺品一度失传。直到海沙岛解放后,现存的手艺人寥寥无几。   其中有一位就是向阳渔业大队的人。萧大叔他们就是跟着这个师傅学的,只可惜那位师傅五年前去世了。   这批椰雕都是各种类型的都有,有红色题材的椰雕,比如刚才她拿的这个,还有动物题材、海岛特色题材、椰冠、椰碗等等。   每一个椰雕的不仅雕刻的很好,打磨和设计还很讲究,没有十年以上雕刻功夫很难雕刻出来。   “兰花,替我和萧大叔他们说说,这批椰雕工艺品非常棒,各个都是精品,不用做修改了。”   “我肯定传达到。”萧兰花眉开眼笑,替叔叔他们高兴,“对了,除了这些,还有一批。一说话,我差点忘了。你等等我。”   说着萧兰花从外面又拖进来一个小框,“这些是我老叔自己捣鼓的,把海里捡来的贝壳和椰壳镶嵌在一起,做出的嵌贝椰雕。”   “这个也很好看,而且很有特色,这批一起带上。”这种镶嵌工艺比起单独的椰雕颜色多样,花纹也可以做更多变化。这种镶嵌的椰雕以前在清王朝很受欢迎,属于新式的椰雕。   两种类型的椰雕都很精美,以天然椰雕为形状的雕刻,风格古朴大气,加入了贝壳铜片等镶嵌的椰雕样式多变,各有各的特色。   这一番忙碌着,很快就到了安安办满月宴的时间,今天安安就整好一个半月大了。   满月宴这天她专门挑的工厂休假的时候,今天这顿是她掌厨,从下午开始,姜安宁和王福花刘婶就开始忙活。   铁牛带着宁思明在一旁陪着安安玩耍。   “弟弟真可爱。”铁牛拿着自己编的草蚂蚱逗安安。   姜安宁看到他和宁思明一直和安安玩,突然想到什么,问铁牛:“你作业写了吗?”   铁牛摇蚂蚱的手顿了顿,眼神往一旁飘,“我先陪陪弟弟,一会儿写。”   “不行。先把作业做了。晚上是弟弟的满月宴,参加完就没时间写作业了。除非你不想参加弟弟满月宴。”   “那不行。弟弟第一次过节,我要陪着弟弟。我这就去写。”   姜安宁放下手上的东西,“我和你一起去。正好你姑父去羊城的时候,我让他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铁牛眼睛刷一下亮了,兴致勃勃地跟在老姑后面,“思明你先去我房间写作业。”   到了卧室姜安宁把东西所谓的礼物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到铁牛手里。   铁牛的视线落在礼物上,僵住了,“这就是礼物?”习题册?还是五本?   “这怎么能不算礼物呢。这可是我让你姑父费了老大劲才找到的以前的习题册,一会儿好好做。”姜安宁揉了揉铁牛的脑袋,以后高考要恢复了,铁牛想当医生最好的路就是考进医科大学。   铁牛都要哭了,这么多作业,他不想写。他想陪弟弟。   小学生好难,还要写这么多科目的作业。   姜安宁见他拿着习题册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忍俊不禁,“好了,又不是让你一天做完。这个大苹果是陶莹姑姑从边疆寄过来的,给你做奖励,和思明一起吃。”   这次满月宴来的人很多,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有给安安的,也有给她的。   三姐送了她一盒燕窝,据说是老乡好难得才采到的,让她补身体。   小花妖第一次见燕窝,拿着燕窝看不停。   站在窗户上欣赏自己红色大脚丫子的八角看到燕窝,绿豆眼好奇地打量主人手里的东西。   主人好像很喜欢。   另一边,铁牛拿着大红色的阿克苏苹果回到自己房间。   宁思明这个吃货从来没吃过苹果,看到苹果眼睛一下就亮了,“老大,这是什么水果,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叫苹果,给你闻闻,是不是很香。”铁牛献宝似的给小弟闻闻。   他长这么大吃苹果的机会也很少,这么大这么香的苹果也是第一次见。   宁思明好喜欢,香香的,“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一个拳头大的苹果,两个小孩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阿克苏苹果汁水甘甜,有很浓郁的苹果香,吃起来脆甜美味,两个小家伙都吃得很开心。   宁思明看着两人被咬掉一大半的苹果,突然惊恐地捂住嘴,看向铁牛,“老大,我们这算不算间接亲嘴?”   铁牛也愣住了,“……算吧。”   宁思明眼泪汪汪:“那我会不会怀孕,护士姐姐说亲嘴会怀孕,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原来亲嘴会怀孕?   铁牛虽然在医院跟着老师学医 ,但大人们是不会教小孩子怀孕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铁牛小大人一般地看着小弟,霸气的拍了拍他肩膀:“没关系,生下来,我们三个一起上学。”   听到哭声,过来查看情况的姜安宁:“……”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忙,更新会少一些,后续多更   ①来自百度百科和椰雕相关资料介绍 第108章   ◎二合一◎   看到漂亮姨姨, 宁思明想要跑过去。   铁牛拉住他,学着印象中姑父的样子,“不能随意跑动, 小心肚子。”   对哦,他怀了老大的孩子。孕妇不能做剧烈运动。   宁思明停下来, 圆圆的脸上露出一抹心虚, 拍了拍自己吃的鼓鼓肚子,小心翼翼地学来卫生站的孕妇们走路。   宝宝,我不跑了。你不要害怕。   铁牛鼓起勇气走到老姑面前,那双和她相似的杏眼透着坚定,“老姑, 小弟怀孕了, 孩子是我的。”   宁思明走到老大身边, 学着孕妇的样子扶着鼓鼓的肚子,“我和老大的宝宝。我们会负责的。我有五十块零花钱,老大有三百八十二块五毛零花钱, 可以养宝宝。”   姜安宁哭笑不得,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两个小孩解释清楚,亲嘴不会怀孕。   铁牛和宁思明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们都规划好了怎么用零花钱养孩子, 还畅享了三个人手牵手去上学的画面, 竟然没有孩子。   还以为有了孩子就是大人了, 成了大人就不用做作业了。他们可没看过有孩子的大人还做作业的, 他们都督促孩子做作业。   “看来以后还是要做作业。小学生, 好难。”铁牛小大人一般地叹口气。   “听说怀孕后能吃好多好吃的, 哎, 现在都吃不着了。”宁思明圆脸上都是遗憾。   姜安宁:“?”   小孩们没事, 姜安宁让两人继续做作业,出了铁牛的房间。   铁牛和宁思明看了彼此一眼,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铅笔写作业。   堂屋。   王福花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摘青菜,见到自家幺女,忙问:“铁牛和思明没事吧?刚才哭的那么凶,是不是打架了?”   “不是。”想到刚才两小孩的话,姜安宁忍俊不禁,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王福花听完,眼泪都笑出来了,“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逗。”   安安这个小家伙见到外婆和妈妈笑,也咧嘴咿咿呀呀笑。   今晚的满月宴,姜安宁准备的比较丰富。除了红烧肉这道硬菜,还有蒜蓉小海鲜、柠檬手撕鸡、小酥肉、红鱼干烧五花,清蒸白条鱼、驴肉汤等大菜。   另外还有一道冷吃兔。   之前三哥姜爱军寄了冷吃兔请她帮忙给意见,姜安宁尝过之后,给三哥提了改进意见,也让三哥他们改进后寄一些样品过来。   现在这道冷吃兔就是改进过后的配方,味道比之前更加香醇下饭,据说三哥他们的冷吃兔运输公司的司机一吃就爱上了,已经和运输公司签订了合作合同。   现在红旗大队和红星大队全都开办了兔子养殖场,饲养的兔子已经超过了两千多只。   这么多菜,姜安宁三人在厨房忙活,秀娥嫂子他们来了之后也到厨房来帮忙。   有了她们的帮忙,一下子轻松不少。   到了下午六点,客人们都来齐了。宁医生,秀娥嫂子一家、桂芬嫂子和唐营长,宋大山和章丽丽,还有三姐和裴政委,一群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翁姨婆和孔舅舅本来也要来的,翁姨婆家的姐妹家出事了,他们来不了。   因为来的小孩子比较多,姜安宁她们特地分成两桌,大人们一桌,小孩子们一桌。   郭秀娥闻着满桌的香味,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安宁妹子,这菜做的也太香了。”   “之前就听我家大山说安宁的厨艺多好,我还以为他夸张了,现在看到了,才知道安宁这手艺绝了。”章丽丽还是第一次吃姜安宁做的饭菜,被她的手艺惊到了。   “秀娥嫂子,丽丽,再让你们说下去,我该不好意思了,吃菜吃菜。”姜安宁招呼大家。   安安坐在婴儿车上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姜安宁放下碗,要去看孩子的情况,被周恩瑾拦住, “估计是尿了,我去给他换尿布。你们先吃。”   说着非常熟练地抱起了安安,进屋去换尿布了。   郭秀娥忍不住惊讶:“上次见周团长还不会抱孩子,这才过了多久,不仅抱得很熟练,连尿布都会换了。”她捅了捅付一山,朝屋子努了努嘴,“看到没,学着点。哪像你抱个孩子都笨手笨脚的。”   付一山:“不就是换尿布吗,回去我就练习,争取比周团长还熟练。”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着了,可不能反悔。”   “我说的。”付一山霸气道,“大男人,一口唾沫一口钉,说练习就练习。”   郭秀娥笑着道:“大家可要帮我作证,他说的可是要比周团长还要熟练。”   付一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挽救,“也没有必要卡的那么死,非要比周团长好。”   这反悔的速度之快,大家都没想到。   付一山解释道:“没办法,老周这个人实在不能按常理推断,等我练熟悉,他估计就炉火纯青了。比不得比不得。”   周恩瑾换尿布的速度很快,换好尿布后,小家伙就不哭了。被周恩瑾放在婴儿车里,自己玩自己的,很好带。   看到郭秀娥付一山羡慕不已,“安安这小孩就是来报恩的吧,这么好带。哪像我家一离人就哭,那嗓门不忍直视。”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三姐刚夹了一块五花肉,刚吃了两口,一阵恶心上来,她忍着吃完。   裴青松一直关注着妻子,见她脸色苍白,忙问:“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三姐怎么了?”姜安宁放下筷子。   其他人关心地看向周书婷:“哪不舒服吗?”   “我没事。”周书婷摇头,“就是吃肉有点恶心,估计是今早受凉了。”   宁医生看了看她的脸色,“周医生,把手给我,我帮你把把脉。”   他这一说,大家都有点紧张。   裴青松更是心里一紧。   周书婷安慰地捏了捏丈夫的手,示意他没事,把手伸过去。   宁医生号着脉,面无表情,没说话,看起来非常严肃,令人不安。   裴青松那双狐狸眼透着紧张,“宁医生,我爱人怎么了?”   宁医生睁开眼睛,捋了捋胡子,“不用担心,是好事。周医生有身孕了,一个多月了。”   姜安宁忍不住惊喜:“太好了,三姐你怀孕了。”   “周医生恭喜恭喜。”   周书婷怔了怔,看向宁医生,“我怀孕了?”她年纪不小了,身体虽然没问题,但就是一直怀不上。   她都要放弃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怀上了。   她和裴青松都忍不住高兴。   姜安宁和周恩瑾也替两人高兴,他们都知道三姐有多想要一个孩子。   安安出生后,她每天都要过来看安安,还经常给安安带小孩子的玩具。   因为这段小插曲,大家都很高兴。   今晚的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尤其是冷吃兔和柠檬手撕鸡。   冷吃兔是那种香辣口感的,看起来红油很多的,但是吃起来一点都不油腻,即使是不太能吃辣的人也很合适。   兔丁入味有嚼劲,又香又麻辣,让人越吃越想吃。   忙完满月宴,就来到了四月,海沙岛的四月天气逐渐炎热。   这天,姜安宁下班回来,王福花找到她,“安宁,妈在海岛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妈,我舍不得你。”姜安宁抱着王福花的手臂,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   王福花也舍不得女儿,握着她:“妈也舍不得你。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你月子做完了,安安的满月宴也坐完了,妈也该回去了。”   姜安宁舍不得,但知道王福花不可能一直呆在海岛。能陪着她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虽然这么想,可一想到妈要走,她的鼻头就酸酸的。眼泪就忍不住盈满了眼睛。   “傻闺女。妈回去了又不是以后都不来了。哭什么?”王福花帮幺女擦眼泪,眼里都是心疼。   母女俩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离开之前,王福花想再去看看孔令生,“这次我想带点你外公寄过来的特产过去,看看小弟能不能想起什么。”   找到小舅舅的事,他们一开始是没打算告诉外公的。怕小舅舅记忆恢复不了,外公会失望。   后来王福花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外公,虽然孔令生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人找到了,对老人来说就是希望。   外公知道消息后,特地准备了许多小舅舅以前喜欢的玩具,吃的寄过来。   这次过去,姜安宁和王福花特地带了外公晒的柿饼和做的豆腐乳,希望可以勾起小舅舅的记忆。   这些日子,除了忙广交会的事情,她也没忘记研究网箱养殖。   只是网箱养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就是材料。后世的海水网箱养殖最常用的材料就是尼龙线。   和王福花约好去疍家湾的时间后,姜安宁去了一趟供销社。   “你好,同志,我想问下尼龙线怎么卖?”   售货员正在整理货架,闻言道:“一公斤十七块,差不多一百二十米。”   姜安宁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由于技术和进口原材料的原因,尼龙价格不便宜,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贵。   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做两个小网箱的。   尼龙虽然耐用,抗风浪和海水腐蚀,但显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等忙完广交会,重新找其他材料试试。   过了两日,工厂休假,姜安宁和王福花带着安安坐班车去了疍家湾。   下了车,又走了几里路终于到了疍家湾。   疍家湾的风景依然很美,内港宽敞,风平浪静。因为珍珠贝的事情,姜安宁和小舅舅接触更多了。   疍家湾的人都知道孔令生多了这么个厉害又漂亮的外甥女,两人走在渔排上,都有认识的人打招呼。   好不容易,到了翁姨婆家,他们手里被热情地叔叔婶婶们塞满了各种海鲜。   有时候太受欢迎也是一件烦恼的事。   大家这么热情,姜安宁心里更坚定了要研究出网箱养殖的决心。   翁梅夫妻看到三人来都很高兴。孔令生看到她们手里这么多海鲜,赶紧过去接,“怎么买这么多海鲜来?”   姜安宁把海鲜递给小舅舅后,总算解放了双手,累并笑着道:“这不是我们买的,都是渔排上的叔叔婶婶给的。这些才是我们买的,有柿饼还有豆腐乳。   吃完饭,翁姨婆把他们带来的柿饼拿出来给他们吃。姜安宁和王福花见孔令生表情如常,心里不可避免的有点失望。   这时,听到孔令生问:“安宁,王大姐,这柿饼你们是在哪里买的,怪好吃的,好像在哪吃过。”   姜安宁和王福花对视一眼,心下一喜。   “孔舅舅你有印象在哪吃过吗?”姜安宁期待的看着孔令生。   王福花和翁梅夫妻屏住呼吸,看向孔令生。   孔令生努力回想,脑海中的记忆仿佛被一层黑雾笼罩,想不起来。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哪吃过,就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具体让我说,又说不出来。”   “没关系,想不起来先别硬想,有熟悉感就好。”王福花眉眼温柔地把柿饼往孔令生面前放,“喜欢你就多吃点,要是吃完了,我再给你带。”   虽然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是有印象就是希望,说明他们的方法有效,这就给了大家更多的信心。   几人正聊着,孔令生的同伴在外面叫他,“阿生,你不是说今天潜水叫你吗?你还去不去?”   孔令生本来想说不去了,谁知姜安宁一听潜水来了精神,“孔舅舅你要去潜水?”   自从月份大了,周恩瑾就不许她下海游泳了。她都四五个月没下过海了。   这会儿听到潜水两个字就心痒痒。   孔令生见她这么兴奋,“你想去吗?你要去的话我们带你去。”   难得有机会下海,姜安宁当然不想放过,“要去。”   安安有王福花带着,孔令生带上两个人用的工具,领着姜安宁去和小伙伴汇合了。   孔令生的朋友们都很好,听说姜安宁要一起去潜水,都很欢迎。一群人坐着渔船出海了。   今天天气好,因为有姜安宁在,他们没去深海,而是选了附近的小岛潜水。这座小岛周围的海水清澈,海里东西多,潜水还可以抓抓鱼捡捡海螺贝壳什么的,很受女孩子欢迎。   孔令生特地带了鱼枪,这种枪是用有弹性的绳子制作的工具,有点类似弹弓的原理,只要扣动机关,尖锐的刀尖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刺出去,穿透鱼。   姜安宁虽然第一次用鱼枪,孔舅舅和他的伙伴只教了她一次,她就学会怎么用了。   等看到她的潜水能力,孔令生他们都惊讶了,纷纷竖起大拇指,“安宁,你太厉害了,我们疍家人从小生活在海上,天天都潜水,才能潜这么久。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   “还好啦,我就是比较喜欢潜水,我家恩瑾也教过我。”姜安宁也很高兴。   生完孩子后,她的能力好像更强了。这次她没用金手指,居然也能和孔令生他们这些天天和大海打交道的人相比不落下风。   “天色不早了,一会儿潜水该看不到了。我们先下海。”   孔舅舅的小伙伴去了深一点的地方,姜安宁和孔令生在这里潜水。   潜水镜是用玻璃和木头制作的,在海下也能看得很清楚。姜安宁游了没一会儿,就用鱼枪扎中了一条两斤重的海鱼,浮到水面把鱼交给孔令生,换口气又潜入水中。   这片浅海的生态很好,姜安宁看到了不少珊瑚礁,不仅用鱼□□中了几条鱼,还捡了许多的螺和贝壳,好好过了一把潜水赶海的瘾。   潜水是个体力活,姜安宁潜了没多久,有点累了,打算到沙滩上歇会儿,开始往沙滩上游。   姜安宁游的那个方向?   孔令生在岸边视野更好,提前发现海浪的不对劲,整个人显得很惊慌,扔掉装海鲜的桶,朝姜安宁的方向游来。   姜安宁在海里,正开始往岸边游,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离沙滩只有不到十米的时候,姜安宁发觉自己不管怎么游都会被海浪往大海里带。   意识到自己遇到离岸流了。   遇到离岸流不要慌张,也不要用力往岸边流。因为这种时候离岸流的速度非常快,人是无法逆流而上的。   最好的方法是垂直离岸流往两边流,游出离岸流的区域。   她刚往旁边游了两米不到,就遇到了游过来的孔令生,被他带着一路继续往旁边游。   等到了沙滩上,孔令生连忙查看姜安宁的情况,“安宁,你没事吧?”   姜安宁见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以为他吓到了,安慰道:“孔舅舅我没事,谢谢你救我。”   孔令生头疼得厉害,各种画面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混乱极了。   姜安宁见他不对劲,“孔舅舅,你怎么了?”   “老毛病犯了。头很疼。”   “孔舅舅,你的药呢,带了吗?”   孔令生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姜安宁连忙过去帮他把药拿过来。   吃了药,孔令生的头疼好了很多,但精神不是很好。回到船屋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姜安宁很担心他,把今天的事告诉了翁姨婆和王福花她们。   “我去看看他。”翁梅话音刚落,孔令生就拉开了房间的门,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王福花身上,熟悉又陌生地喊了一句,“花花姐。”   花花是妈的小名。   姜安宁看向孔令生,“孔舅舅你想起来了吗?”   其他人闻言,全都看向了孔令生。 第109章   ◎二合一◎   孔令生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 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   王福花忍不住流着泪道:“太好了,你终于想起来了。小弟, 这十多年,我们都很想你, 我终于找到你了。”   妈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 本以为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孩子,没想到后来又怀上了小弟。   她和小弟相差了三十多岁,感情很深,与其说是姐弟,不如说小弟和她儿子差不多。   当初小弟丢的时候, 她怕爸妈伤心, 只敢偷偷哭。这么多年了, 还以为这辈子再次相见的机会微乎其微,没想到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孔令生眼眶湿润:“花花姐,对不起, 当初我不该不听话擅自乱跑的。我错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当初要是我多注意一点,你也不会走丢了。”   姜安宁翁梅夫妻看着两人相认也跟着红了眼眶。   姜安宁搂着王福花,用手帕帮她擦眼泪,安慰她:“妈, 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 现在也没必要追究当初是谁的错, 小舅舅想起来就是大好事, 该高兴才对。”   “你说的对, 这么高兴的事, 我不该哭的。”王福花擦干眼泪, 看着孔令生心里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妈, 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我找到小弟了。   翁梅招呼几人坐下,“别站着,坐下慢慢说。老孔,你去我房间把今天新摘的龙眼拿过来。”   孔时民起身去房间,把今天早上在无人岛上摘的龙眼拿过来。   野生龙眼结果不如种植的龙眼,个头小,但这株龙眼树是棵百年的老树,结的龙眼汁水多,味道甜。   翁梅和孔时民招呼大家边吃边聊。   王福花拉着小弟的手,“小弟,之前我们想了那么多方法都没有唤醒你,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孔令生回忆起这个过程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其实我能想起来,你们之前的方法是有效的。不管是大酱、柿饼还是阿奇的东西,讲我小时候的事,这些都触动了我的记忆。虽然我没有立刻想起来,却在我心里留下了痕迹。这次我和安宁去潜水,遇到离岸流,瞬间将我拉回了十多年前……”   小舅舅因为救不了弟弟非常愧疚和伤心,当年他年纪小无法排解这份巨大的愧疚和伤心,造成认知和记忆障碍。   这就好比他用厚厚的一层壳把真正的自己封锁起来,嫁接了阿奇的记忆,把自己当成了弟弟阿奇。   他们之前所有试探,都是在不断打薄这层封锁的壳,这次遇到离岸流,和十多年前的离岸流重合了,成了打破这层封锁壳的最后一把锤子。   有了缺口的封锁,再也无法完美的欺骗自己。加上孔令生这次救了她,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当年的缺憾,那些记忆就全都回来了。   王福花翁梅他们都没想到过程这么复杂,庆幸孔令生病好的同时,也不禁替他担心。   “小舅舅,明天你还是去卫生站检查一下,这样我们都放心一些。”姜安宁建议道。   王福花和翁梅也觉得应该去。   孔令生本来觉得没必要,可有一种关心叫花花姐和阿妈阿爸外甥女觉得有必要。   翁梅知道姐弟失散多年,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和孔时民去准备晚饭了,把空间留给她们。   孔令生看着姜安宁,眼里充满了长辈的关爱:“没想到我真是你小舅舅。这么多年,安宁长成了大姑娘,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姜安宁:“孔舅舅,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一定是我小舅舅。现在可算是相认了。”   王福花轻拍了拍自家幺女的手,“还叫孔舅舅,该改口了。”   没相认前,虽然也是舅舅,但因为是通过翁姨婆这层关系认的,所以姜安宁只能叫孔舅舅,一个姓区别了亲舅舅和干舅舅。   现在相认了,自然该改口。   姜安宁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小舅舅。   孔令生哎了一声,甥舅俩相视而笑。   王福花看着相似度九成的两张笑脸,也跟着笑了。这次来海岛真的来对了,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爸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孔令生问了王福花家里的情况。   王富花叹了口气,“妈积郁成疾,早早去世了。她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至于爸,到底年纪大了又有些操劳,身子骨没以前硬朗。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一趟,看看爸。爸那个人看着沉默寡言的,实际上只是不善于表达,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知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这次你恢复记忆,找个时间给爸先打个电话。”   “花花姐,明天我们去完卫生站就去邮局打电话。等你回锦城的时候,我就和你一起回去,看看爸。”孔令生也想他爸了。   记忆里那个老实巴交却勤劳肯干的背影,总是默默给他晒最喜欢吃的柿饼。为了把柿饼晒好,特地拿一天的工分和人换方子。   “好。”   孔令生和王福花说好后,又去告诉翁梅和孔时民,“爸妈,我打算明天先去邮局打电话,然后请探亲假和花花姐一起回去。”   “你这么多年没回去了,是该回去看看。妈这就去帮你收拾东西。”说完也不给孔令生拒绝的机会,去了他房间。   海沙岛部队大院。   从下午开始天气就格外潮湿闷热,到了下午五点开始刮风,狂风卷起落叶,乌云密布,天色昏暗犹如夜晚。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周恩瑾刚从小橡岛回来,只不过离开几天,他就止不住想念。回到家,没看到妻子和儿子。   “刘婶,安宁她们出去了吗?”   刘婶在厨房里忙,听到声音才知道周恩瑾回来,道:“安宁和王大姐去疍家湾了。”   周恩瑾:“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去接她们。”   “那估计要明天了。疍家湾到部队家属院的班车每天就一趟,她们只能坐明天早上的车了。”   要是有车,妻子就能当天回来了。   周恩瑾想起什么,趁着还没下雨,跑去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最近心情有点好,好事一件接一件。   小橡岛和红星工厂源源不断给部队提供军费,不仅战士们的伙食改善了不少,部队也有余钱。那些用了许多年,已经落后的船和边三轮摩托车都可以淘汰换上更先进的设备了。   还有战士们的胶鞋,今年可以换成他们自己的橡胶生产的胶鞋了。   齐师长坐在座位一边抽烟一边想部队接下来的计划。   他的烟也从八分钱一包换成了三毛二的大生产牌香烟。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齐师长抬头看到周恩瑾,意外地挑眉:“你这小子不是刚从我这里离开,怎么又来了?”   周恩瑾:“师长,我记得前些天,您淘汰了一批边三轮摩托车。我想买一辆。”   齐师长诧异:“你平时出入都在部队,出个门不是开我的吉普车就是坐船,要摩托车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想给小姜买?”   “没错,她经常在海沙岛跑,总是坐班车到底不方便。要是有一辆边三轮摩托车,方便多了。”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海沙岛地盘广,部队离周围大队和码头都比较远,小姜经常在工厂和大队来回跑,总是坐班车确实不方便。”   齐师长抖了抖烟灰,“这样,你也不用买淘汰的摩托车,小姜好歹也是我们部队工厂的门面,骑个破破烂烂的摩托车也不适合。正好这次部队要购买新的设备,我让交通兵的杜团长给小姜配一辆新的摩托车,公用私用都可以。”   “那我替安宁谢谢师长。”周恩瑾也很高兴,淘汰的摩托车虽然能开,但性能和零件都老化了,比不上新车。   齐师长不在意地摆摆手,“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这么些年瞧着稳重了不少,还是一样的老谋深算。这么着急跑过来买淘汰的摩托车,不就是来提醒我不要忘记给小姜配个交通工具。”   周恩瑾丝毫没有点破的心慌,在齐师长面前,难得露出痞痞的笑容:“我想买摩托车是真,这不是做两手准备吗?还是师长英明,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齐师长难得见他这幅不正经的模样,笑着道:“臭小子,就知道拍马屁。不过,以小姜的厂长的身份也确实该配车。小轿车没有,摩托车应该有一辆才方便。行了,不说这么多了,我还得在办公室待会儿。你小子要是没其他事,就先回去。”   “那我就不打扰师长了,先走了。”周恩瑾走之前把门带上。   齐师长摇了摇头,这小子。   结了婚之后,性格倒是恢复了不少,也好,更有烟火气了。   疍家湾的晚上,渔船上灯火点点,随着海风在船屋下摇晃。夜晚的海湾,温度比白日要低上许多。   孔时民起床,发现身边没有人,起床穿上衣服推开了船屋的房门,一眼便看到自家妻子站在甲板上。   “夜晚寒凉,你也不多披件衣服,着凉了又该不舒服了。”孔时民把手上的外套给翁梅披上,搂着她一起看夜晚的渔火。   “你怎么出来了?”翁梅拢紧身上的衣服,依偎在外人的肩头。   孔时民看了一眼妻子微皱的眉头,“还在想阿生的事情?”   阿奇去世后,阿生就成了他们夫妻的精神支柱,这么多年每天天不亮出海打渔、晒鱼,都是希望给阿生更好的条件,阿生的病一直是他们夫妻俩的心病,放心不下。   平日里翁梅大大咧咧,此刻在丈夫怀里露出了小女人的脆弱,她依偎在丈夫怀里道:“嗯。以前我做梦都希望阿生能够康复,他现在真的康复了,还和失散的亲人相认了,我心里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孔时民粗狂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了却心事是一件好事,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他和妻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对她很是了解。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她都是积极开朗的,有什么烦心事也是很快就想通,绝不会留着过夜。   像这样睡不着的情况除了阿奇出事后那段时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翁梅抬起头,面向丈夫:“时民,我也知道这是一件大喜事,可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你说,阿生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爹娘,会不会……会不会就不能当我们的儿子,不能留在疍家湾了?”   阿生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可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把她当成了亲生儿子。她也怕失去孩子。   “你啊,就是喜欢瞎操心。他的家人也找了他很久,他认亲是应该的。就算他有了亲生爸妈,也不影响我们对他好。不管他多大,去了哪里,他都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孩子。”   翁梅靠着丈夫,“你说的对,是我太想太多了。”   “翁姨。”   翁梅和孔时民回头,看到王福花和孔令生,有些尴尬,“吵醒你们了吗?”   王福花和孔令生摇了摇头。   “阿妈,阿爸,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孔令生走到他们面前,看着翁梅和孔时民的脸,认真地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就算我找到了亲生爸妈,我都是你们的儿子,你们都是我的阿爸阿妈。疍家湾也都是我的家乡。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你这孩子,这有了亲生爸妈,当然该叫亲生爸妈。”翁梅有些担心王福花不高兴。   王福花走过去,笑着道:“翁姨,阿生说得没错。你们把他养这么大,叫你们一声爸妈是应该的。就算阿生和我们相认了,也不会改变你们的关系。我和阿生都商量好了,以后他就有两个爸妈两个家了。这次他先和我回老家见见我爸,回头还是要回海岛。”   翁梅以为阿生这次回去就不来了,没想到他还会回来,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王福花和孔令生就把自己以后的打算都和两人说了等等。   船屋里姜安宁起床正在给安安喂奶,王福花推门进来,她抬眸看了看王福花的神情,笑着道:“都说好了?”   “说好了,这次你小舅舅先和我回去看你外公。在那边呆几天,之后又回海岛来。”王福花脱了外套挂起来,爬到床上,逗弄外孙,“外婆的小乖乖,有没有想外婆啊。”   姜安宁给安安擦了擦嘴巴,“那以后是两边走?”   王福花点头,“两边住两边走。不过以后啊主要还是留在海岛,毕竟你小舅舅工作在这里。至于你外公那边,有我们和你三哥照看着,你小舅舅每年都会回去两次,也会把你外公接到海沙岛来住。”   姜安宁躺下,“这样也好。”   几万枚珍珠贝已经放到海湾养殖,清水湾不愧是天然的珍珠贝养殖场,没什么风浪,珍珠贝生长非常顺利。有李胜他们在那边照看着,小舅舅暂时离开没问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安宁几人先坐班车去了最近的卫生所,这里的医生对小舅舅的病情比较清楚,听完小舅舅的叙述后,先帮他做了一系列检查。   检查结果是小舅舅的身体是非常健康的,至于记忆障碍的事,医生建议先暂停吃药,观察几天,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不用管了。   检查完后,三人又去了邮局,给红星大队大队办打了电话。   现在红星大队和红旗大队因为养殖兔子,赚了不少钱。两个大队都牵了电话线,可以直接打过去。   王福花按照姜爱军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转接了两分多钟就打通了。   接电话的人一听是找王中华的,“原来是福花姐,稍等下,王叔正在大队办开会,我去叫他。”   没等一会儿,外公就来了。   王福花把孔令生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了外公。   王中华捏着电话的手颤抖着,老泪纵横,“好,恢复记忆了就好。”   王福花听到爸带着哭腔的声音,眼泪掉了下来,忍着哭意道:“爸,我让小弟和你说话。”   孔令生接过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爸,我是福宝。”   “福宝啊。想起来就好。你回来就好。”王中华满腔的激动,到了嘴边,只有最朴素的几句话。   父子俩简单叙了旧,末了王中华道:“福宝啊,有空回来看看你妈,你妈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孔令生忍着泪:“爸,我知道的。这次我请了探亲假,和大姐一起回来。”   挂断电话后,孔令生擦了擦眼泪,“姐,你先回部队大院,我回家里收拾东西。”   两人约定好出发的时间,姜安宁和王福花带着安安从邮局坐上了码头到部队的那趟班车回了家属院。   妈妈的票,小舅舅那边去羊城更方便,帮着买了。只等约定的时间到,就一起回锦城。   回到海沙岛,已经下午了,天还很亮。   姜安宁想着妈就要回去了,打算下海给抓点大龙虾给王福花尝尝。正好天气也晴了,海水清凉,适合潜水。   不过她要下潜,怕王福花担心,没和她说,自己去了。   一起去的还有一只撵路的鲣鸟八角。   好久没来这片海域,海里的好东西又多了不少,白蝶贝之前喂了月光花露,长势良好,还多了许许多多小贝壳。   这次有自家丈夫给找的指南针,姜安宁没有拘着自己,朝外海游去。   外海下无数的鱼群在大海中游走,姜安宁甚至还看到了金枪鱼和带鱼。   去外海逛了一圈,姜安宁才原路返回,一路走一路抓,没多久就把尼龙绳网兜装满了。   等回到沙滩上,正看到八角叼着什么东西朝她飞过来。   到了她面前,八角把嘴张开,嘴里的东西就落在了姜安宁手里。   她定睛一看,瞪大了眼睛:“这是燕窝?”   还是金丝血燕的燕窝。 第110章   ◎二合一◎   燕窝是金丝燕筑成的巢穴。很多人以为燕窝中的红丝是因为金丝燕没有筑成巢穴, 忍住不产卵,吐血而成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①   这些红丝其实是金丝燕吃进的海藻等杂质导致唾液有杂质, 或者在岩石壁上矿物质渗透进燕窝的缘故。   这可是好东西,富含高蛋白, 能够补肺养阴美容养颜, 是非常名贵的补品之一。   她手里这枚燕窝是半透明略带浅黄色的,有一半是橙红色的丝连城片状,品质上乘。   “八角,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姜安宁给八角喂了月光花露,摸着它的脑袋问。   细腻柔软的羽毛摸起来像上乘的丝绸, 手感极好。   也许是从小喂养的缘故, 八角特别亲人, 对她的指令也更清楚,智商比起宠物狗和宠物猫都要更高。   八角被主人摸头舒服地蹭蹭她的手掌,张开翅膀飞到半空, 停下来回头看着她,示意她跟上。   姜安宁跟在它身后,发现八角一路往白蝶贝生长的悬崖飞去,然后在悬崖上一个洞口门口徘徊, 鸣叫着。   之前发现白蝶贝的时候, 就注意到悬崖上有许多的洞口, 不过她当时注意力都在白蝶贝上, 没太留意这些洞口, 只以为是普通海鸟的巢穴, 没想到居然有金丝燕。   耳边是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 震耳欲聋, 白色的海鸟成群结队地在周围飞舞。   姜安宁从海里走上悬崖下的礁石,抬头看了看洞口的距离,悬崖陡峭,徒手爬是能爬上去,就是太危险了。还是找根绳子从上面下到洞口的位置更好。   姜安宁叫回八角,八角还不解,鸣叫着,询问她为什么不上去。   “今天没带工具,下次来。”   回到岸上,姜安宁带着自己抓的龙虾和捡到的拳头大的海胆海螺什么的往家赶。   刚到家,就看到自家院子里挤满了人,除了自家人都是附近的军嫂们。   铁牛最先看到自家老姑,黝黑精瘦的小脸上都是欣喜,炮仗一样飞奔过来,“老姑,你快看,姑父带回来一辆摩托车。”   其他人纷纷和安宁打招呼:“安宁回来了。”   有人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尼龙绳网兜里,“这是下海去了,这么多海货,安宁你太厉害了。”   “安宁妹子的潜水能力那是连师长都夸赞过的,那会打捞沉船,安宁妹子可没少出力,抓点海鲜算什么。”   姜安宁把尼龙绳网兜交给王福花,“妈,这些海鲜你拿进去,今晚吃两只龙虾,剩下的做成虾片。”   王福花看到这么海货,脸上都是笑容,“我知道了,你快过去看看摩托车。”   姜安宁走到前面,目光落在人群中央的绿色摩托车上,没想到恩瑾居然带回来一辆摩托车。   像这种边三轮摩托车这个时候还没用民用,都是军用,想买都买不着。   这辆摩托车应该是部队这次淘汰下来的,虽然是淘汰下来的,那也不是谁想要就能买的。摩托车速度比自行车快,还能爬坡上坎,带三个人,又比小轿车用油少,更方便,更适合山路。   能有这样一辆代步车,是许多人的梦想。骑上它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   周围的军嫂们都羡慕极了,“不行了,我也让我家那口子去问问。这要是有一辆摩托车,那不比自行车更拉风。”   “嫂子说的对,这次淘汰的摩托车那么多,总能找到能用的。不就是两百块嘛,咬咬牙就省一省。”   有的嫂子也有同样的想法。这次淘汰的摩托车,部队出了公告,营长以上职位的军属们想要可以去找交通兵的杜团长购买,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原先她们都觉得摩托车贵而且还要加油,不如自行车便宜花费少,家里已经有自行车代步了,不打算买。这会儿看到姜厂长家的摩托车,再想到摩托车的好处,忍不住,离开去找自己爱人去了。   其他的嫂子有的舍不得,但不妨碍她们看热闹,都跟着一起去看看了。   家里的人呼啦啦一下子走了。   只有铁牛围着老姑,小孩子对这类交通工具没有抵抗力,可惜他人太小,不能骑。   “你姑父人呢?”姜安宁刚才看了一圈没看到周恩瑾,平时他要是在家,肯定出来找自己了。   铁牛摸着摩托车爱不释手,“姑父去部队加油站买油了,摩托车没有油。”   刚说曹操呢,曹操就到。   周恩瑾拎着一塑料桶的油回来,一边给摩托车加油一边给妻子讲这辆摩托车的由来。   “这是部队淘汰下来的摩托车长江750。是齐师长给你配的,没花钱,说是方便你以后在海沙岛出行,私用公用都可以。本来要配一辆全新的摩托车,不过新摩托还没回来,你先用这辆车学着。等新的摩托车回来再换。”   “真是太好了,以后出门也方便了许多。”姜安宁很高兴,海沙岛的道路简陋,除了主干道,其他地方都是泥路,班车少。   之前好几次没有班车了,她只能走路回部队,距离太远了,也耽误时间。   加满油,周恩瑾先坐上去,“上来,我带你出去转转。”   “姑父、老姑我也要坐。”铁牛眼巴巴地摸着摩托车,不撒手。   周恩瑾摸摸他的头,“你做边斗里。安宁,你坐后面。”   铁牛一听姑父同意,手脚麻利地爬进边斗里坐好。   “我去和妈、刘婶说一声。”   出来后,她坐上后座,手拽着摩托车两边的横杠,对丈夫道:“走吧。”   周恩瑾把她的双手拉过来环住自己的腰,注意到铁牛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路上石头多,地不平,你老姑抱着姑父更安全。”   铁牛“哦”了一声,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大人就喜欢糊弄小孩子,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大人有大量,就不点破姑父了。   姜安宁被铁牛鬼精鬼精的眼神盯着,情不自禁红了脸,环住丈夫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软糯地说了一句:“快走。”   周恩瑾嘴角勾起,“坐稳了。”   摩托车发出突突突声,离开院子,沿着家属院中间的道路往前开去。   一路上碰到军嫂们,全都投来瞩目的目光,和两人打招呼,稀奇地看着摩托车。   “周团长,安宁妹子好。”   姜安宁坐在后座,眉眼温柔:“嫂子们好。”   摩托车载着姜安宁和铁牛往部队外走,那里有一片开阔地带,很适合骑摩托车。   “不愧是摩托车,这速度就是比自行车快,走哪都方便。”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骑出去,肯定让人羡慕。我要是有一辆,也让我家老姚载我出去逛,多好。”年轻一点的军嫂看着周团长和姜安宁的背影,眼里都是喜欢。   她身旁年长一点的军嫂打趣说:“我看你想坐摩托车是假,羡慕周团长姜厂长恩爱才是真。”   年轻一点的军嫂红着脸,反驳道:“难道嫂子不羡慕?”   “谁说的,我也羡慕。”   “就是,家属大院就没有不羡慕周团长和姜厂长的。”   摩托车骑着到了部队门口,站岗的战士们朝两人敬礼,“团长好,嫂子好。”   姜安宁下车让战士们检查,“大家好。”   小战士们检查完摩托车放行,姜安宁她们又坐上车,继续往外面开。摩托车走了两分钟,就到了那片开阔地带,远远还能看到部队大门。   周恩瑾停下,转头看着爱人,“安宁,你要试试吗?”   姜安宁看着眼前的摩托车犯了难,“可是我不会骑。要不你教我?”   “好。”   偌大的平地上,铁牛躲在远处的树后面,探出头望着空地中央,神情紧张。   “安宁,小心,左边左边,往左。”周恩瑾在旁边指挥。   姜安宁大汗淋漓地往轰油门,刷一下,摩托车往前冲了一大截,吓的她尖叫,眼睁睁看着摩托车往前冲去。   “安宁,刹车。”   闻言,姜安宁才想起,连忙急刹车,差点撞到路边的水坑里。   看着离车轮不到一米距离的排水沟,姜安宁喘着粗气,好险。   木棉花树后面的铁牛松了口气,替老姑捏了把冷汗。   姜安宁没想到摩托车会这么难骑。   原本以为摩托车比自行车多一个轮子,是更稳定的三角形,应该更好学,结果被现实打脸。   周恩瑾走到自己爱人面前,温柔地安慰她:“刚学不熟悉是这样的,没关系,我们多练习几次就行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真的?”姜安宁额头都是汗水,杏眼看着爱人。   周恩瑾点点头,把手里的军用水壶递给她,“先喝口水,喝完我们再试试。”   姜安宁喝完把水壶递给丈夫,深呼吸一口,把摩托车掉头,重新开始骑。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慢慢在空地上练习着。   不远处站岗的小战士们看到,全都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想当初周团训练我们的时候,整张脸冷的和冰块差不多,大夏天愣是给我冻的瑟瑟发抖。哪有这么温柔和煦的时候,他居然还会笑着说鼓励的话。”   “训练我们就是雷霆暴雨,教嫂子骑车就是温风细雨,差距也太大了吧。”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是谁,居然敢和嫂子比。”   他们虽然不是三团的兵,但当初新兵训练的时候,周团是他们的教官。那一届甭管多刺头的新兵,都被周团训练的服服帖帖。   新兵营结束的时候,他们给周团长起了个诨号,叫“铁面无情周判官”,十分贴切地形容了所有参加新兵训练的战士们心声。   谁能想到“铁面无情周判官”面对嫂子居然这么温柔。   姜安宁可不知道战士们的吐槽,这会儿全身心只有眼前的摩托车。   丈夫坐在他身后,修长的手臂握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这么来过几次后,姜安宁逐渐找到了骑车的感觉。   周恩瑾见妻子不再害怕,试着下车,让妻子独自试一试。   姜安宁咬着唇,在丈夫鼓励的眼神中,开始骑摩托车。   一开始她的速度很慢,周恩瑾就在一旁不断鼓励她,给她加油,慢慢地她逐渐适应了自己骑车。   从零到一很难,但从一到一百只需要不断复制成功的经验。姜安宁第一次成功骑着挎子开了一百米,之后摩托车骑起来就容易很多。   姜安宁成功骑着摩托车围绕着开阔地带骑了一圈后,停下车,兴奋地大声道:“恩瑾,铁牛,我会骑边三轮摩托车了。”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都是汗水,杏眼灵动,充满了付出后收获的喜悦。   铁牛跑过来,不知道从哪摘了片大叶子,给老姑扇风,“老姑,你太棒了。”   周恩瑾替爱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递给她水壶,“你很棒。”   姜安宁刚学会骑车,正在兴头上,招呼两人坐上去,载着他们围着开阔地带慢慢骑了一圈。   虽然现在还不算熟练,面对复杂路况还是有点发怵,但是基本的已经学会了。   好开心。   回去的时候,姜安宁骑摩托车载着两人回去,巡逻的小战士和军嫂们看到她稳稳地骑着摩托,都很惊讶。   这年头女司机本来就少,能骑边三轮摩托车的女司机更少。别的不说,姜安宁是这么多年,部队家属院第一个学会开摩托车的军嫂。   因为有她这个成功案例,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怕自己学不会的军嫂们,都大胆地申请了摩托车,尤其是郭秀娥阿曼王桂芬几个事事都向厂长学习的人,都买了一辆。   齐师长本来担心淘汰的摩托车卖不掉,没想到特别受欢迎,不到两天的时间,十几辆完好能用的旧摩托车就被军属们订下了。   光是买车就要两百块,更不要说后续烧油的费用,若是放在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别说十几辆,就是几辆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而这些购买摩托车的军属,除了几个是家庭条件本来就好的,剩下的都是家里有一个或者两个军属在红星工厂上班的。   回到家,姜安宁去后院查看面包窖里的烤面包片,周恩瑾在院子里搭建简陋的窝棚,用来给挎子遮风挡雨。   因为杂物房就有现成的工具,扎棚子对在野外呆惯了的周恩瑾来说太简单了,不过十几分钟,一个简易的棚子就搭建好了。   姜安宁端着烤面包片出来,“刚烤好的,奖励你这么辛苦的扎棚子。”   “老姑,我也要。”铁牛闻着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给我们可爱的铁牛,奖励你帮姑父扎棚子。”姜安宁挑了快面积最大的给铁牛。   铁牛高兴地眯起眼睛,“老姑真好,面包片真香。”   面包片酥脆喷香,一口咬下去,满是浓浓的香味,入口回甘。   “好吃吧?”   铁牛点头如捣蒜,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片。   周恩瑾:“好吃。”   姜安宁得意地塞了一边在自己嘴巴里,享受地品尝着,“这个面包片里面可是加了小橡岛的咖啡豆和今年新出的荔枝蜜,除了麦香味,还有蜂蜜的甜香味和咖啡的香味。”   制作面包片的方子是刘婶给的,说是首都大饭店专门用来招待外宾的秘方。为了这个秘方,刘婶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用自家卤肉的方子换到的,非常难得。   进到堂屋,周恩瑾看到桌上的燕窝,“这是哪里来的燕窝?”   他记得满月宴的时候三姐送过,不过那燕窝是普通的燕窝,面前这个燕窝有红丝,是金丝血燕窝。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这个燕窝是八角给我的,它找到了一个燕窝洞。正好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你快吃,吃完跟我去爬燕窝洞。”   攀岩索降是战士们的日常训练之一,周恩瑾是其中的佼佼者,家里工具都是现成的。   带上工具,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两人和家里说了一声,就出发了。   到了悬崖上方,周恩瑾先把绳子固定好,先索降到洞口,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再返回崖顶,带着姜安宁一起下去。   燕窝洞在悬崖正中央的位置,距离海面大概几十米。她不过往下看了看,就吓的脸色一白。   周恩瑾带着她,十分轻松,“别怕,马上就到了。”   此时正是下午,燕窝洞里光线还比较充足,不需要照明。两人解开安全扣,走进洞里。   陌生人的到来,惊起山洞里的燕子,扑闪着翅膀飞走了。等里面的金丝燕都走了,姜安宁才抬头往崖壁看。   这一看不要紧,山壁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燕窝,而且都是金色血燕,看品质都是非常好的燕窝。   周恩瑾刚才进来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个洞看着不大,竟然能这么多燕窝。   姜安宁想到悬崖上几十个洞口,拉着自家丈夫,“恩瑾,我们先去看看其他洞口。”   “不用去看了,刚才我已经看过了,这个山洞周围的几个洞口都是燕窝洞。剩下的,我估计也应该是。”   竟然有这么多燕窝洞,这片悬崖一定非常适合燕窝筑巢繁殖。   4月正是采摘燕窝的好时候,她和自家丈夫在第一个洞口采摘了一部分成熟的燕窝。   燕窝在亚洲很受欢迎,尤其是港城,燕窝消费历史悠久,是燕窝消费非常大的地区。若是能上广交会,绝对能带来非常多的外汇。   这么多的燕窝洞,他们没打算瞒着。他们一个是军人,一个是厂长,这点思想觉悟还是有的。   而且以师长的个性,他是不会亏待每一个有功劳的同志的。   等回去后,周恩瑾直接带着采摘好的燕窝去了师长办公室。   “悬崖上真的有这么多燕窝?”齐师长来海岛建设这么多年,也见过燕窝洞,但都没有周恩瑾说的这么多。   近几年,外海的某些人蠢蠢欲动,不就是仗着部队的设备落后想要试探吗,若是能利用好这批燕窝,又能多一个收入来源,装备部队。   部队强大了,才能更好守护这片土地。   周恩瑾:“我只查看了几个洞口,仅这几个洞口发现的燕窝就比之前我们在其他岛发现的更多。悬崖上一共有几十洞,以我的判断,应该都是燕窝洞,具体有多少燕窝,还要实际考察去看过才知道。”   “好好好。”齐师长满脸高兴,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半晌,听停下来,对周恩瑾道:“周团长,这件事交给你去负责。至于小姜说的,让她放心,这批燕窝肯定会交给工厂拿到广交会上卖。另外,这次小姜发现有功,等确定了其他燕窝洞的情况,我就替你们申请奖励。你小子,这次又沾了小姜的光。”   之前的沉船和温泉山洞的间谍事件为了保护小姜没办法公布她的功劳,这次不一样,发现的是燕窝,除了该记得功劳,他还打算帮小姜申请一定的燕窝份额作为奖励。   周恩瑾离开前,师长只让他留了两个燕窝做样品,剩下的都让他拿回去。   “听说燕窝很补,小姜刚生了孩子,又要忙着准备广交会,很辛苦。这些燕窝就当做部队给小姜发的福利,让她补补身体。”   周恩瑾把燕窝装起来,“我替安宁谢谢师长。”   “谢什么谢,这是你们应得的。”齐师长摆手让他先下去,等周恩瑾离开后,他立刻拨打了电话,“老战友啊,之前说的那批装备,你还是多帮我争取争取,钱的话你放心,部队自己准备的那部分我们有……”   周恩瑾回到家,姜安宁看到燕窝,惊讶道:“怎么又拿回来了?”   “师长说了,你工作辛苦,这些算是部队给你的福利。”   姜安宁很欣喜,“这么多我自己肯定吃不完,我得好好分配分配。正好妈这次回去,可以给外公奶奶他们都带点。”   他们年纪大了,多吃燕窝有好处。   第二天是王福花离开的日子,一大早,姜安宁就骑着挎子载着她和行李一起到疍家湾接小舅舅。   这次一别,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姜安宁很舍不得王福花。母女俩在码头依依惜别。   王福花和孔令生离开后没几天,1972年春季广交会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百度资料参考 第111章   ◎二合一◎   广交会创办于1957年, 每年有春秋两季,这次是第三十一届春季广交会。   在展会开始前,姜安宁特地安排了一周的时间, 带着这次去参加展会的工人开始做预演,模仿在展会上可能出现的情况, 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遇到问题不慌张。   今天是最后一次演练,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演练,姜安宁眼里露出一抹满意。   参加演练的工人看着姜安宁的目光,都有些紧张。   这一周他们不敢懈怠,连睡觉做梦都在演练, 她们真的能达到厂长的要求吗?会不会给工厂和国家丢脸?   “大家表现的非常好, 在展会上就按照这一周我们演练的内容来表现, 稳住心态,不要慌张。”姜安宁并不是安慰大家,虽然大家一开始有点紧张和慌乱, 但经过这一周的训练都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厂长,我们真的可以吗?”她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大老粗真的能做好吗?   问话的是郭秀娥,但这句话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她们不是不自信,只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大场面太紧张。一紧张就容易乱想, 怕自己做不好, 怕出意外。   这个时候就需要权威人士给他们信心。而姜安宁就是她们心中最厉害的那个人。   姜安宁知道大家需要自己的鼓励, 开口道:“大家不要怀疑自己。关于演练任务, 有一个事实一直没告诉大家。其实我给大家安排的训练任务都是最高要求的。你们只需要拿出平日训练六十分的表现就足够应付展销会, 所以大家不要紧张, 要对自己有信心, 更要对我的训练安排有信心。”   这话一出, 众人确实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以对自己没信心的,不会对姜安宁没信心。   在她们心中,厂长就是最厉害的,没有之一。厂长说可以,一定就可以。   不是他们盲目,而是过去无数次的事实告诉她们一个道理,厂长做的决定没有一次不是对的。   而且厂长说了只要拿出六十分的表现就足够,让他们考一百分可能很难,但六十分她们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过去一周,除了第一天训练,之后的训练她们中表现最差的也没低过六十分。   这么一想,大家心里对展销会的恐惧一下子消除了大半。虽然还是有紧张和压力,但这些紧张压力不会压垮她们,反而成为她们的动力,督促她们做得更好。   为了这次展销会成功举办,齐师长特地派了司务长、周恩瑾带人来帮忙,加上工厂的人,这次去的一共三十人。   4月12日早上,两辆解放牌大卡车带着他们和所有样品浩浩荡荡往海沙岛码头前进。   这时候的广交会实行高度集中统一的外贸体制,全国只有八家进出口总公司以及海市、广府等地区少数的公司有资格参加。红星工厂是挂靠在广府进出口公司下的。   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羊城码头,来之前,姜安宁就和外贸部的工作人员联系过了,到了码头,会有广府进出口公司的工作人员接待她们。   她们一下码头,就见到一个穿着整洁得体的青年跑过来,微笑着道:“请问是红星工厂的同志吗?”   姜安宁走出去,“你好,我是红星工厂的厂长,姜安宁。”   “姜厂长你好,我是广府进出口公司派人接待您和各位同志的,我叫宋伟明。”   广府进出口公司不仅安排了宋伟明接待他们,还特地准备了专门的卡车帮忙接送展品和人员。   坐在卡车上,郭秀娥她们都忍不住赞叹:“广府进出口公司的同志想得真周到,什么都安排好了,实在是帮大忙了。”   “谁说不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找不到方向了。宋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宋伟民:“同志们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之后的广交会上,还是要靠各位同志出口创汇了。”   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为国家赚取更多建设用的外汇。姜安宁她们是这样,宋伟民也是如此,来参加广交会的各个出口公司都是一样的。   同一场展会,同一个目标。   乘坐卡车半个小时后,姜安宁她们便到达了广交会所在的起义路1号场馆。   众人纷纷下车,目光落在面前高大的建筑上。   “天啊,这楼也太高了。竟然有十层。”郭秀娥发出惊叹,海沙岛的建筑可没有这么高的,最高的工厂也就才两层建筑。   王桂芬也睁大了双眼,“我从来没看过这么高的楼。”   一行人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花了眼。要知道他们连羊城都很少来,更不要说来这里了。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长见识。   阿曼见宋同志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咳嗽一声。其他人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吵了,纷纷闭嘴。   可那一双双眼睛还是止不住好奇地打量周围。   宋伟明见他们对场馆感兴趣,介绍起场馆的历史来:“起义路场馆是1958年开始修建,次年竣工,从第六届广交会到这一届都是在这里举办的。”他指着大楼门口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的牌匾道:“这几个字是沫若先生在1963年题写的……”①   场馆门口被清场,设置了临时安检。因为涉及到外宾,对进出人员要求严格,红星工厂有十个名额可以进入。   剩下的人帮忙把东西送到指定地点检查后,就回了海沙岛。等5月15日广交会开始后。他们还会过来帮忙把东西带回海沙岛。   人和物是分开安检的,姜安宁她们先排队。   郭秀娥捅了捅王桂芬,小声道:“场馆中间有好大的伟人头像,还挂了字。桂芬你眼睛比较好,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王桂芬抬头,她现在认识的字比秀娥嫂子多,念道:“最上面写着‘沿着一号首长革命胜利路线前进’,伟人头像两边写的是‘伟大的一号首长万岁’。”   其他人恍然大悟,她们中有的人字还没全,这会儿听王桂芬介绍,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她们的样品通过安检后,姜安宁一行人正打算进去,宋同志找到他们。   “姜厂长,你们的展品中有椰雕,椰雕属于工艺品,需要到侨光路分馆。”   经过宋同志的解释,她们才知道轻工、工艺品和其他展品是分开的。   这样一来,她们十个人就要分成两拨。工艺品只有椰雕,不用太多人,姜安宁派了阿曼和司务长过去。   阿曼来之前,对所有产品都做了了解,对椰雕的了解仅次于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司务长是男同志,一起去可以帮忙搬箱子。   过了安检,宋伟明先带她们去展位。路上,宋伟明给他们介绍了这次广交会场馆的分布。   一层到六层都是展会位置,红星工厂的展会在第三层。除了展位外,场馆还设有几十多间交谈室。七层以上有银行、邮电、保险等服务,大家若是需要可以前去。   进了场馆大厅,姜安宁道:“恩瑾,你们四个在这里看着样品,我们先上去找展位。”   “嗯。”   等姜安宁她们安顿好,宋伟民告辞离开去忙别的事。她们和周恩瑾他们汇合后,一起把东西搬到展位。   后天一早广交会就正式开始了,今天晚上她们需要先把展会位置布置好,明天的时间可以留出来练习和查漏补缺。   这次带来的展品除了加工厂出厂的各种罐头、果干、果脯外,还有荔枝蜜、燕窝、珍珠贝、椰雕等东西。   东西看着少,真忙起来也不轻松。要不是有周恩瑾和三团的两个战士,光靠她们估计还有的忙。即便这样,还是忙了两个多小时才基本布置完。   姜安宁见大家累的满头大汗,想到上来的时候看到场馆里有卖冰棍的,特地下去一趟。   场馆很大,一楼就有供销社,比起外面的供销社来,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更加齐全和多样。   姜安宁:“同志,给我来八根冰棍。”   “有赤豆棒冰、绿豆棒冰,芒果等水果棒冰,还有奶油雪糕,你要哪种?”   “给我来八根绿豆棒冰吧。”绿豆清热解暑,也好吃。   “4分钱一个,一共三毛二。”   姜安宁一手拿着四根棒冰,回到了展位。   “我给大家买了冰棍。还有这是宋同志离开前给的餐券,每人一张,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吃完了直接回房间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到这里集合。”姜安宁把箱子里的冰棍分给大家,最后拿了两根去找自家丈夫。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忙活了这么久,她们确实都累了,所以和姜安宁道别后,一起往食堂走。   “恩瑾,先别忙了。”姜安宁心疼自家丈夫,拿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汗水。   “我身上都是汗臭味,我自己来。”周恩瑾接过冰棍和帕子。   姜安宁吃着冰棍,“我把餐券给他们了,让他们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回房间。”   周恩瑾吃了冰棍,“我先把剩下的忙完。你在旁边等我。”   姜安宁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自家丈夫穿着背心搬箱子。   自家丈夫的身材是没说的,拱起的肱二头肌矫健有力,汗水从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滑落,性感又很有男人味。   他的脸阳刚俊美,深邃的眼眸看向她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柔情和爱意。   “为什么一直看我?”周恩瑾被妻子炙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姜安宁看了看周围,没人,然后脸皮相当厚地道:“我丈夫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看。我就喜欢看,怎么?你不愿意给我看?”   周恩瑾拿她没法,嘴角勾起:“要不要我走进一点给你看?”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钩子。   姜安宁脸红心跳,又不愿意认输,嘴硬道:“谁要你走进给我看,我就喜欢远观。”   话音一落,两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想到了那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一不小心,竟然开车了,还直接上了高速。   姜安宁脸色爆红,凶巴巴地道:“不许乱想,快干活。”   周恩瑾也有点不自在,乖乖听老婆的话干活。   姜安宁三两下吃完冰棍,过去帮忙,两人一起没多久就把剩下的木箱子都堆放到固定位置。   忙完,两人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汗。周恩瑾走过来拿起爱人的背包和东西,温柔道:“先回房间。”   姜安宁嗯了一声,一起往房间走。   路上,周恩瑾记得她不喜欢汗味,所以走的时候,总是会拉开一定的距离。又不会离开她太远,方便护着她。   虽然场馆里没什么危险,但是周恩瑾习惯了。   回到房间,姜安宁要整理东西,让周恩瑾先洗澡。等他洗完,自己才进去洗。   忙了一天,身上都是汗津津的,洗完澡舒服极了。姜安宁穿着睡衣出来,一头湿漉漉的秀发用毛巾包在脑后。   周恩瑾不赞同地道:“头发没干不要包起来,容易受湿气。”   “我也不想,可是绞干头发好麻烦。”她的头发又长又多,这个年代又不像后世有吹风机,只能用干毛巾一点一点绞干。   她每次都嫌弃麻烦,仗着海岛温度高,裹着等它自然干。   周恩瑾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下,我帮你绞头发。”   其实她也不喜欢头发湿漉漉的,可就是想偷懒,现在丈夫要帮她绞干头发,姜安宁屁颠屁颠跑过去,“恩瑾,你真好。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我才这么命好遇到了你。”   “别以为说了好话,我就不生气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周恩瑾嘴上虽然不要,但身体是诚实的。   被妻子盖章认证他很好,周恩瑾的脸仿佛冰雪融化般的春风得意,嘴角忍不住上翘。   姜安宁坐在床边,任凭丈夫修长的大手穿透秀发,用毛巾一点一点绞干。   他的手很温柔,没有一次扯到她的头发,让姜安宁觉得他手中的不是头发,而是某个价值连城的珍宝。   其实刚才她说的话也不全是为了哄丈夫,而是真的这么认为。她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能投胎成人,然后一眼就挑中周恩瑾,嫁给他。   她想到当初结婚时,王福花说的话,男人不要看他嘴上说什么,要看他实际做了什么。   周恩瑾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他会用他的实际行动来宠她包容她爱护她支持她。   这大概就是好的婚姻的意义,彼此依偎着成为更好的人。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响了。   宋伟明怕打扰到里面的人,站在门口小声道:“姜厂长在吗?我是广府出口公司的小宋,我有事要和您核对。”   “宋同志,你稍等一下。”姜安宁把毛巾递给爱人,整理了一下头发,打开了门,“宋同志请进。”   宋伟民扫了眼她半湿半干的头发,“没打扰到您和周团长吧。”   “没事。我正在擦头发。宋同志有什么事吗?”   宋伟民连忙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这样的,我是来给姜厂长送价目表的。这里是广府出口公司这次出口的展品的价格,您核对核对红星工厂的报价,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提出来。”   姜安宁接过报价单,快速浏览一边,越看眉头越皱,“宋同志在,这份报价单上的报价不对。”   像这种报价表出现错误的可能性比较小,但不是没有。广府出口公司对自己公司的产品报价是检查核对过,没有问题的,但红星工厂是挂靠的,没有核对过,难免出现疏漏。   “是哪款产品不对?”宋伟明以为姜安宁说的也是红星工厂的报价,没想到姜安宁接下来的话令他一头雾水。   姜安宁摇了摇头,“不是某一款产品,也不是只有红星工厂的产品,是所有产品的报价都不对。”   作者有话说:   ①场馆的介绍参考了百度百科感谢在2023-06-18 23:57:26~2023-06-19 23:2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暖 10瓶;PrayforMercy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一更◎   不是红星工厂, 而是所有产品报价都不对?   宋伟明看了看报价单,注意到数字后面没有算上单位,以为姜安宁指的是这一点, 连忙解释道:“姜厂长是指的单位吗?是这样的,考虑到汇率换算的问题, 价格单位统一是以人民币为单位。”   姜安宁摇了摇头, 指着报价单上的价格,道:“宋同志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指的汇率问题。而是指产品价格。我看过前几年产品的报价单,就拿蜂蜜、工艺品来说,去年因受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危机影响, 羊城进出口公司的蜂蜜、工艺品的价格有所调低。   但是今年情况不同。我曾拜托史密斯先生打听过, 港澳地区经济回升, 仅过去三四天商人对工艺品和蜂蜜的需求就增加了一倍。需求大大增加,我们的价格也应该根据国际行情进行提价才对。但是我们的价格却只在去年的基础上提高了10%-30%。我认为这个提价幅度低了。”   广交会的价格主要是由各进出口公司自行报价,羊城进出口公司作为广府进出口公司的子公司难免因为信息差无法面面俱到。虽然也按照今年上涨的国际行情提价了, 但这个提价幅度还是太保守了。   后世,她曾经在报告中看过,仅海市的13家进出口公司,在这一次就有四百多个产品提价。   提价最高的部分中药材、海蜇皮提价幅度为50%-60%。当然, 有调高的, 也有调低的。但是大部分的产品价格提价幅度都比较合适。这次春季广交会仅因为提价, 海市就增加了2900余万美元的外汇。①   宋伟民一怔, “……低了?”   这个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仔细回味姜安宁的话, 羊城出口公司的产品调研提前做的, 难免有滞后。今年确实有听行家提到国际行情上涨的情况, 但价格这个东西没有固定标准, 他们也只是按照过去的行情上保守提了提。   姜安宁知道仅凭借她一念之词很难说服别人,“宋同志你稍等一下。我这里有最近一周港澳地区的大宗商品的调研报告。”   目前广交会的主要采购商还是以港澳地区和亚洲地区为主。他们的产品大部分也是由这两个地区购买。这两个地方的影响力也可以窥见国际行情的变化。   周恩瑾把装文件的箱子递给姜安宁,便不打扰两人,去书桌办公。   姜安宁打开箱子后,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这些都是她花了大价钱拜托史密斯先生帮忙请人在港澳地区做的调研。   上辈子为了在人类世界养活自己,她曾经跟着在一家进出口公司当高管的花妖前辈学习过,她给对方当助理,负责提供月光花露当保健品。作为交换,对方教她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本事。   虽然学的时间不久,但是对进出口调研这块很熟悉。这份文件中所有调研数据都是按照后世调研报告的条目来的,比起现在的调研报告更加全面科学,参考性也更强。   综上所述的种种原因,她才会认为羊城进出口公司的报价过于保守了。   宋伟民也是进出口公司的老员工了,一看到条例清晰的调研报告就知道这份报告的价值巨大。   “姜厂长,这份调研报告保真吗?”宋伟民一脸认真地询问。   姜安宁:“这一点宋同志可以放心,我找的是港澳地区的专业人士。不过为了更稳妥,我建议宋同志可以找海市进出口公司的同志确认一下。”虽然不同地区不同公司的产品不同,但在提价思路上有共同性。   就算姜安宁不说,宋伟民也有这个想法。提价对广府进出口公司来讲不算什么,但是对羊城进出口公司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他们是今年去年刚成立的进出口公司,规模和成绩都比不上广府其他进出口公司,所以大家今年都铆足了劲儿要增加外汇。   东西卖便宜了,说轻一点,影响公司完成今年的成交指标。说重一点,影响的是出口创汇。出口创汇一小步,国家建设一大步,这件事必须重视起来。   还有一天两夜的时间,需要确认的问题还很多,时间紧迫。   “姜厂长,这份调研报告可否借我们暂时用一用?等确认提价后,再还给你可以吗?”   “这份调研报告宋同志尽管拿走,我们还有备用文件。”   “那就多谢姜厂长了。我先不打扰了,价格的事我马上就去找羊城子公司的总经理。”   宋伟明拿着调研报告急匆匆的走了。   提价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虽然有她的调研报告,但是需要走的流程一点不会少。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事实证明,姜安宁的担心多虑了,羊城进出口子公司一得到消息,便立即成立紧急小组,确认提价问题。   姜安宁的调研报告得到了海市专家和广府进出口总公司专家的一致认可,经过一天一夜加班加点确认,终于在广交会正式开始前一天下午,确定了新的报价单。   报价单确认后,立刻分发到了羊城进出口子公司参展位负责人手里。第二天这份报价单也会出现在外商手里。   4月15日,广交会正式开始。   姜安宁她们早早到达展会,确认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微笑着站在展位迎接到达展位的来宾。   郭秀娥咽了咽口水,看着陆陆续续进场的外商,虽然紧张的脚抖,但是她声音稳定,完全听不出来。   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因为有之前的训练,除了最开始接待外商有点紧张外,之后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第一个采购红星工厂产品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史密斯先生为代表的欧国采购商。   他们都是参加过劳伦斯教授华国摄影展的人,知道红星工厂的花园工厂,对他们的产品也略有耳闻。所以一进展会,便请史密斯带他们来。   见到姜安宁,这些商人都很惊讶于她的年轻。   “姜,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对红星工厂非常感兴趣。你可以给他们介绍一下你们的产品。”史密斯先生非常热情地说道。   过去半年多,他的中文进步非常大。   姜安宁笑着道:“多谢史密斯先生的引荐。接下来由我为各位外商介绍我们的产品。”   她说完,停下。等周恩瑾翻译完,再接着讲。   她们的荔枝蜜之前在欧国卖得很好,所以这些外商最先了解的也是荔枝蜜。有了这个敲门砖,对其他的产品接受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姜安宁讲解完每一款产品,都会邀请外商品尝,她们的各种肉罐头、果干、蜂蜜收到了一致好评。这些外商当场便下了订单。   史密斯先生他们还要去看看其他的展品,下完订单便要离开。   “史密斯先生请稍等。”   史密斯先生和其他人耳语几句,姜安宁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因为说完,其他几个外商便没有等史密斯先生,先离开。   姜安宁转头朝郭秀娥道:“秀娥嫂子,把礼物给我。”   郭秀娥从后面箱子里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递给姜安宁。   姜安宁双手托着礼物,“史密斯先生,听闻您喜欢中国的工艺品,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礼物,多谢您的慷慨帮助。”   史密斯很意外,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款雕刻精美的椰雕,镂空的花纹线条流畅自然,透着古朴精巧的美,组合成一幅幅海岛趣味图,有翻滚的浪花,礁石,成片的椰林、猴群等等。   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巧妙。鬼斧神工的雕刻技术,趣味横生的图案风景,令史密斯爱不释手。   史密斯先生发出惊叹,“哦,上帝,太美了。这绝对是我收到过最满意的礼物了。姜,谢谢你们。我非常喜欢。”   看到史密斯先生满意,姜安宁她们也都跟着高兴。   有了第一笔订单,所有人都很高兴。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外商来到他们的展位。   这个时期的广交会不如后世产品种类繁多,产品种类相对单一,以土特产和手工艺品为主。所以来采购的商人也多以这些为主。   广交会一共有一个月,她们的其他产品也陆陆续续卖出去订单,卖得最好的就是各种罐头、荔枝蜜和燕窝,就是珍珠贝无人问津。   到了第五天,部队来了电话,工厂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姜安宁回去。她见秀娥嫂子她们能独当一面后,把展位交给他们。   翻译由部队派来的小战士协助。   姜安宁和周恩瑾一起赶回海沙岛。因为处理及时,工厂的意外没造成大问题。姜安宁松了一口气。   下班回到家,就见到铁牛,他和宁思明在院子里逗安安。两个小学生像两个小大人一样,和安安对话,看得姜安宁忍俊不禁。   周恩瑾处理完公务,回到家还没走近自家院子就看到三人在院子里说笑,“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还不是铁牛和思宁,有时候小孩子的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姜安宁说完,目光落在自家爱人用化肥袋子装着的东西上,“拿的什么?这么大。”   “之前你不是说想吃驴肉火烧吗,有个战友转业后进了运输公司,这次刚好去北方,我就请他帮忙弄点驴肉。”周恩瑾从化肥口袋里拿出一条还沾着血迹的驴腿,一看就是刚杀的。   那位战友正愁不知道带什么特产回海岛,周恩瑾找他帮忙,给了他启发,正好他家里人也没吃过驴肉,干脆就弄了一头活驴,和货物一起带了回来。   “这就是驴肉?看起来和牛肉颜色挺像。”铁牛没吃过驴肉,好奇地看着驴腿。   “确实像驴肉。”宁思明附和,眨巴着大眼睛看。   姜安宁眉眼笑盈盈:“牛肉和驴肉还是不一样的。牛肉是深红色,驴肉的颜色要淡一些,口感也要更细腻柔软,尤其是搭配外皮酥脆的火烧吃,那滋味绝对让人吃了还想吃。”   铁牛光是听老姑这么叙述就觉得好吃,更期待了。   这年头只要是能吃的肉那都是紧俏货,尤其这驴肉海沙岛这边还没有。   姑父对老姑那是真没得说。不错,不错。   铁牛小师傅有种欣慰感,姑父现在都知道怎么哄人了。   姜安宁拿着驴腿,眉开眼笑:“今晚有口福了,恩瑾,你去烧面包窖,我去弄驴肉。”   周恩瑾见爱人高兴,嘴角忍不住勾起。   为了弄这头驴,其实费了不少功夫。他和那位战友虽然是同一时期的新兵,但其实不算认识,也是托了共同战友的关系,对方才答应帮忙的。   这些辛苦不算什么,只要爱人高兴,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驴肉的做法很多,不过这次姜安宁主要就是做驴肉火烧和驴肉汤。   刘婶看到这么大一条驴肉高兴坏了,她老家是陕省的,那边也很喜欢吃驴肉,去了首都后也做过驴肉火烧,“安宁,火烧我会做,我来做。”   “那感情好,我来做驴肉。”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上海通中对上海历届广交会的记载,70年代初,上海出口商品提价过几次,不仅有土特产也有其他轻工业产品。 第113章   ◎二合一◎   驴肉火烧要好吃, 秘诀就在火烧和驴肉上。驴肉最好是用陈年老汤来卤制,不过这个没条件,姜安宁就换了一种方法。   把驴肉以温水煮, 加入她独家配置的配料包,放进一旁的小灶上, 专门用温火炖, 一直炖到驴肉微微入味。等炖熟透了就可以切成碎,配上青椒粒一起吃,口感更好。   这个做法和陕省的肉夹馍挺像,不过口感不一样,完全是两种东西。   或许是为了运输方便, 自家丈夫那位战友选用的是野外放养的小驴。这种驴虽然不如家养的驴大, 但胜在肉质鲜美, 驴肉呈红褐色,肥肉是带有少许光泽的淡黄色,肥瘦合适。   炉子上小火咕噜咕噜冒泡, 那香味就顺着厨房往外飘。   “安宁,这是做什么呢?我在路上就闻到了了,香死我了。”周书婷的肚子还没显怀,这段时间孕吐严重,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瘦削了一点。   姜安宁揭开盖子, 看了看驴肉, 从里面捞了一小块出来, “这是恩瑾弄回来的驴肉, 今天留在家里吃饭, 一会儿把裴姐夫也叫过来。”   “正好老裴家里寄了些吃食过来, 一会儿热一热。”周书婷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安宁, “这是老裴亲戚从港城买回来的进口奶粉和鱼肝油,能够提高婴儿免疫力,你给安安每天吃一点。”   “怎么给这么多,三姐你那还够吗?”周书婷给了三罐奶粉和四瓶鱼肝油,这些东西都能放,能吃许久。   周书婷:“家里还有。安安要是吃完了,我那还有。”   “谢谢三姐。我正愁每天喂奶不方便。”现在工厂要忙的事情多,她没有办法随时随地喂奶,家里又没有冰箱,母乳挤出来也不能久放。   母乳不方便的时候,安安只能吃奶粉。姜安宁不是那种传统的母亲,非要坚持给孩子喂母乳,牺牲自己的生活。   全喂母乳也非常辛苦,自家丈夫也舍不得,所以安安满月后就是母乳和奶粉交换着来。也不用担心小家伙,有月光花露兑的奶粉,他成长的比一般小孩更健康。   之前姜安宁还有些担心,后来检查过后,发现这小家伙的发育比其他小孩更好,就放心了。   两家住的近,关系又好,晚饭经常在一起吃,两家的粮票肉票什么都没分那么清楚,统一交给刘婶管理。   周书婷走到灶台后,“铁牛,思明你们去院子里玩,三姑姑来烧火。”   铁牛和思明:“谢谢三姑姑,老姑/漂亮姨姨我们出去陪安安弟弟玩。”   “等等。”姜安宁把刚才切好的驴肉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片,让他们出去玩,又夹了一片给周书婷,“三姐,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书婷就着筷子吃完,“好吃。盐味也合适,我觉得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第一次做这么卤这么多驴肉,怕味道重了轻了,三姐吃过的驴肉火烧比较多,她说合适,肯定就合适。   “广交会的情况怎么样,顺利吗?”   姜安宁拿起一块青椒切成长条,“挺顺利的。燕窝和荔枝蜜都被订购完了,果干和各种肉罐头购买的商人也多。”   周书婷:“那挺好的。这些日子你们那么辛苦,有现在的成绩是应该的。对了,恩瑾呢,怎么没看到他?”   “刚才齐师长的勤务兵小刘来了,说是齐师长那边有事叫他过去一趟。估摸着快回来了。”   炖好驴肉后,姜安宁看着天色,开始做其他的菜。菜做好后,那边刘婶的火烧也做好了。   面粉是刚买的富强粉,经过发酵擀成薄饼,放进面包窖烘烤,口感酥脆,面香浓郁。   姜安宁她们把饭菜做好,又准备了一些小吃和饭后甜点。忙完,周恩瑾差不多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凝重。   姜安宁给他拿了一个驴肉火烧,“发生什么事了?”   周恩瑾:“小橡岛之前运输出去的橡胶,原本打算生产一批橡胶鞋给战士们换上。结果刚收到工厂那边的消息,工人弄错了数据,导致这批橡胶鞋的尺寸出了问题。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有一万八千多双胶鞋的码子不合适。”   -裴青松闻言面色也不太好,“是码子大了还是小了?”码子小的话他可以找找渠道,看能不能卖给其他地方。若是大了,这个就不好办了。   出于作战和行军的需要,战士们穿的橡胶鞋比普通的橡胶鞋鞋码大一些,一方面方便快速脱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鞋码大一些在面对恶劣的比如泥地等环境时,能更好的行走和站立。   如果这批胶鞋鞋码大了,普通人的脚是不可能穿得上的。   周恩瑾把手上的鞋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鞋码普遍大了,部队脚码最大的战士只能穿上最小的鞋,这部分鞋子可以用。但是剩下的一批,还有一万八千多双橡胶鞋,都穿不上。”   “这么多胶鞋总不能回炉重造,这可不好办。”周书婷听裴轻松说过,一双橡胶鞋的材料成本大概在十多块钱,加上人工和机器成本一双在二十块。   一万八千多双橡胶鞋损失大概在四十万左右。   就算海沙岛部队靠工厂和小橡岛赚了不少钱,也禁不起这么霍霍。   虽然出错的工人已经被处罚,但如何挽回损失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也有想过要不运到北方,垫个鞋垫,穿上厚袜子,好歹能穿,价格低一点,应该能卖一部分。但这个方法也算不上好。   一双橡胶鞋就算再便宜只卖个十几块,也未必能卖多少。愿意花十几块买胶鞋的人可能更愿意添些钱,买双差一些但合脚的橡胶鞋。而那些更喜欢实惠的人愿意买,未必又拿得出这么多闲钱买。   实在不行,只能回收重新利用了,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带来极大的浪费和损失。   在裴青松和周恩瑾她们商讨办法的时候,姜安宁看着比自己手掌大了一截的鞋子,突然灵光一闪,“恩瑾,这些鞋子我们国家的人穿不上,那外国人呢?”   不得不说周恩瑾和姜安宁不愧是夫妻。   她只是这么一提,周恩瑾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想把这些橡胶鞋放到广交会上卖?”   姜安宁点头,“我是有这个想法的。不管是低价卖给去北方,还是回炉,都会带来极大的损失。如果能卖出去,不仅可以挽回损失,还能赚一笔钱。这几双鞋子我刚才看过了,鞋子的质量都非常好,绝对能达到目标市场的标准。”   听安宁这么说,裴青松想了想,道:“如果能卖给外国人确实是一个好方法,这些鞋码对我们来说大了,但对外国人,尤其是欧国和美丽国的人来说,正合适。”   “恩瑾,这些橡胶鞋有详细的检测报告吗?”想要出口,不仅要符合外贸部对出口产品的标准,还需要符合目标市场的要求。   周恩瑾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受红星工厂的影响,我们后续所有的橡胶产品在生产后都会做详细的检测报告。”   他们的大部分橡胶原材料都卖给了进出口公司,所以周恩瑾在发现红星工厂检测项目比国际要求的更多后,也对橡胶检查做了相应的要求。这些数据比起原来的检测报告只是多了一些条目,没多花多少功夫,却成了他们产品的优势。   现在姜安宁需要,直接就可以拿出来。   姜安宁看过后,对自家丈夫道:“恩瑾,你快去找齐师长,看能不能走特快渠道通过广交会的审核,把橡胶鞋加到我们的产品中。”   周恩瑾把文件带上,就要跑步去师长办公室。   “恩瑾,这个刚做好的驴肉火烧,你先吃一个垫垫肚子,剩下的给师长和孙芳尝尝。”姜安宁把驴肉火烧用油纸包好给自己丈夫。   周恩瑾接过驴肉火烧,看着妻子的眼神温柔,“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先吃晚饭,不用等我。”   姜安宁:“我给你把菜留着。”   姜安宁她们本来以为这件事要谈一会儿,没想到刚吃了十多分钟,就看到周恩瑾跑步回来的身影。   “怎么这么快?”姜安宁把椰子递过去。   周恩瑾接过喝了好几口,“半路正好碰到师长,没去师长办公室,节省了不少时间。”   “师长怎么说?”裴青松问。   周恩瑾坐下,“师长同意试一试。这一两日就可以出结果。”   橡胶鞋的事情有了新的出路,不管能不能成,最差也无非是原来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裴姐夫本来担心三姐孕吐,没想到三姐吃起驴肉一点也不觉得反胃。   “这驴肉比我之前吃过还要好吃,安宁的手艺没话说。”周书婷那双明艳大眼睛里都是惊喜,最驴肉汤格外青睐。   裴青松见她吃的开心,“慢点,别噎着了。你要是喜欢吃,回头我想办法再弄点驴肉。”   铁牛和思明吃的小嘴都是饼屑,太美味了,太香了。   两个小家伙看着碟子上剩下的一个火烧,道:“老姑,剩下的我想留着明天可以吗?”   “火烧要趁热吃,明天吃就不好吃了。你要是喜欢,还有驴肉,后面我再做一次。”   “老姑真棒,老姑最好了。”铁牛和思明欢呼。   周恩瑾装作生气,“驴肉可是姑父弄回来的,只有老姑好,姑父不好?”   铁牛和思明嘻嘻直笑,“姑父吃醋了。姑父也很好啦,不要吃醋。”   安安听到哥哥们欢呼,也跟着咿咿呀呀个不停。   周恩瑾和姜安宁围着安安,四目相对,充满了爱意。   都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驴肉的味道绝不是浪得虚名,每一个人都对驴肉火烧赞不绝口。   一大家子的人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吃完饭,大家躺在摇椅上,喝着清补凉,聊天。   周恩瑾抱着安安在院子里转。   小家伙是知道怎么折腾人的,只要自家老爸一停下来,就会朝着姜安宁哭闹,搞的周恩瑾不得不一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小家伙突然哼哼唧唧起来,周恩瑾正要查看情况,就被一道滚烫的液体浇了一脸。   周书婷哈哈大笑,“恩瑾,你也有今天。”   裴青松也忍俊不禁,“老周,这童子尿可是好东西,安安这是心疼你热,给你洗洗呢。”   两口子对视一眼,好难得看到弟弟这么狼狈的一面。以前周书婷就被弟弟尿过,这次总算有人治他了。   周恩瑾带回来的驴肉有十几斤,这次吃了有三四斤,剩下的姜安宁正愁该该怎么保存。   刘婶说可以腌起来。   “我老家是陕省的,在我们那有一句话,西凤酒,腊驴肉,东湖柳,姑娘手。说的是我们那四绝的美食,这腊驴肉的滋味能排第二,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刘婶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肚子又饿了。”姜安宁把剩下的驴肉交给了刘婶做腊驴肉。   因为等着橡胶鞋的处理结果,姜安宁没急着赶去广交会。去工厂处理了一天事务。   已经出了订单的产品,她已经吩咐下去,又招募了五十多个工人,开始生产。   燕窝那边还需要战士们前去采摘,这些燕窝都卖给了港商,他们对这批燕窝的品质非常满意。燕窝采摘下来,还需要放到工厂进行加工,这些阿曼秀娥嫂子她们不在,都需要姜安宁去盯。   铃铃铃的电话响起,电话室的工作人员接起来电话,“老张,我是郭秀娥,帮我找一下厂长接电话。”   “郭主任稍等,我马上去找姜厂长。”   姜安宁接到通知,看了看日历,都忙忘了,今天是和秀娥嫂子他们约定的汇报工作的时间。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了电话室。   “秀娥嫂子,这几天情况如何?”姜安宁捏着电话道。   郭秀娥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安宁,这次展会非常成功,这才过了十天,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任务目标。就连之前无人问津的珍珠贝都有了订单,是一位日商订购的,数量还不小。”   姜安宁:“你们非常棒,等我处理完工厂的任务就过去。阿曼那边呢,椰雕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我正打算和你说。椰雕的销售不要太好卖。”郭秀娥说起椰雕声音都是昂扬的。   姜安宁好奇,她记得离开前,特地去阿曼那边看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价格比其他的工艺品高,销售并不好。   当时阿曼就提过,要不要适当降低价格。姜安宁没同意,她们的价格是比其他的工艺品贵,但她们的东西也比其他的工艺品更有含金量,一分钱一分货。   她虽然也很想出口创汇的,但不能把萧大叔他们准备花大时间和精力雕刻的东西贱卖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秀娥嫂子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郭秀娥:“是这样的,之前我们不是送了史密斯先生一款萧大叔的椰雕作为礼物。结果你猜怎么着,史密斯先生拿着礼物回去的时候,被他的朋友们看到了。这一看不得了,他们都被椰雕的精美惊讶的到了,第二天就特地赶去侨光路分馆,下了订单。这几日,我们的椰雕在侨光卢分馆成了最受欢迎的展品之一……”   史密斯先生作为欧国知名的商人,朋友不仅有欧国人,还有港澳地区的商人。听秀娥嫂子的意思,先后就有不下七八个商人去到侨光路分馆下订单,仅她离开这几日,椰雕订单的外汇就超过了果干果脯。   姜安宁听完也觉得很感慨,当初他们只是真心的想感谢史密斯先生的帮助,没想到会带动椰雕的销售。   之后秀娥嫂子又汇报了其他产品的订单情况,一切都非常顺利。   “姜厂长,周团长来找你了。”电话室的老张小声提醒姜安宁。   姜安宁抬眸看了一眼,自己丈夫正站在走廊等自己。姜安宁猜测应该是橡胶鞋的事情有着落了,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0 23:59:13~2023-06-21 19:1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一更◎   挂断电话, 姜安宁走到自己爱人的身边,打量他的神色。   周恩瑾眉头微锁,在想其他事情, 察觉到妻子的视线,“广交会的事情进行的顺利吗?”   姜安宁点点头, “秀娥嫂子说已经完成了一半的销售任务。橡胶鞋的事情谈下来了吗?”   “师长拜托吴学琛同志已经谈妥了。随时可以出发。”   “这是好事,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怎么眉头紧锁的?”除非遇到大事情,自家丈夫很少会露出这副表情。   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脑袋,“什么都瞒不过你。边境近段时间不太平,南部渔轮出海打渔时常受到骚扰。师长命令我带着带队前往护航, 巡逻边界。广交会那边, 我不能陪你去了。”   国家才刚刚建国二十多年, 边界各种声音嘈杂,总有人想要寻机试探。   闻言,姜安宁咬了咬嘴唇, 看着丈夫担忧道:“会有危险吗?”   “不用担心,暂时没有。这次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帮忙,记得找姐夫三姐, 他们要是不在可以找宋大山或者付团长帮忙。”   周恩瑾叮嘱了妻子几句, 那双深邃的眼眸打量着妻子的容颜, 像是要深深印在脑子里一般, “橡胶鞋的事情, 师长派了其他人过来, 我走了。”   虽然说这样的护航通常不会有危险, 但事情没有绝对。军人就是如此, 每一次出任务,随时都要做好应对所有突发情况的准备。   姜安宁也知道这个道理,她舍不得丈夫,更担心他的安危。   她也想要像平常的夫妻一样,每天都能见面,需要丈夫的时候随时都能找到丈夫。   可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能阻止他,这是他的使命和责任。从选择成为军嫂那天,她便知道,像这样的离别随时可能会发生。   因为爱他,所以她支持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一如他从来不会阻止她忙工厂的事。   她能做的就是带着安安过好自己的生活,然后等待他平安回来。   望着丈夫离开的高大背影,姜安宁按捺内心涌动的情绪,冲过去从后面搂住他。   她的脸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恩瑾,一定要平安回来。”   周恩瑾转身,将爱人拥抱入怀,亲吻妻子的额头,“我会的。”   这一刻两人忘记这是在外面,毫不顾忌地拥抱道别。   周恩瑾离开后,姜安宁将全部心神放在广交会上。考虑到这次去广交会要呆到广交会结束,姜安宁和刘婶商量了下,决定带着刘婶和安安一起去。   铁牛暂时跟着他的师父宁医生。   “老姑,弟弟回来之后会不会就把我忘记了?”铁牛看着大眼睛的弟弟,稀罕极了,哪里还有当初的嫌弃。   姜安宁安慰他:“老姑和弟弟只是去半个月左右,很快就会回来。你要乖乖听师父的话,还有老姑给你带的习题册别忘了写。等忙完广交会,老姑答应你,带你去羊城玩好不好?”   自从来了海沙岛,铁牛就没去过羊城了,没有一个小孩不喜欢出去逛的,铁牛也不例外,听说能去羊城玩高兴坏了,“那我在家乖乖等老姑和弟弟。”   姜安宁带着安安、刘婶,和师长派来的小战士们带着一万多双橡胶鞋去了羊城广交会。   到了那边,姜安宁先去附近招待所帮刘婶和安安定了房间,然后才和其他人一起去广交会。   到了展会,姜安宁让跟着来的梁石帮忙把橡胶鞋的样品摆上,把手里手写的单子分给秀娥嫂子她们。   “我先给你们说下橡胶鞋的情况。这批橡胶鞋本来是部队发给战士们的福利,由于在生产过程中出现错误导致鞋码全部是大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广交会把这批橡胶鞋卖给外商。你们手上是我在来的路上写的橡胶鞋的优点和卖点,等会儿有人问就按照上面来说。”   这份手写的单子是她在乘船过来的路上写的,因为没有时间培训,只能走开卷介绍的路子。等大家介绍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她会在旁边一起。   事实上想把这批橡胶鞋卖出去并不容易。   首先广交会上有其他公司在售卖橡胶鞋,比起他们的橡胶鞋,另外的橡胶鞋是老品牌,外商们都知道。那些想买橡胶鞋的外商直接就去了另外的展位。   就算他们的橡胶鞋好,他们介绍也很出彩,但真正感兴趣的还是少数,而这些感兴趣的外商中真正舍得下订单的就更少了。   她们忙活了十一二天,其他产品的订单任务都完成了,橡胶鞋才卖出去八千多双,还有一万双胶鞋没卖出去。   像这种展会都是一开始人多,越到后面外商来的人越少。大家都去房间谈合作了,也没多少人在外面逛展会,越到后面,橡胶鞋越不好卖。   郭秀娥她们看着越来越多的外商离开,想着剩下的一万双橡胶鞋,难掩焦急之色。   “安宁,要不我们去楼上房间挨个推销一下?”郭秀娥提议道。   王桂芬:“我觉得秀娥嫂子的想法可以。正好我们其他产品的任务目标都完成了,可以集中人手放到橡胶鞋上。展会上留两个人,其他人都可以上去。”   这样的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公司做过。本来广交会就是让大家来贸易交流的,只要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破坏国家形象的手段,正规的销售方式都是允许的。   其他人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对于橡胶鞋不好销售的情况,姜安宁来之前就有所预料,所以也没太意外。   她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其他外商,而是今年第一次受邀参加展会的美丽国商人乔瑞斯。   她之前在进出口公司实习的时候,了解过广交会的历史。72年春季广交会是国家和美丽国断交十多年后第一次贸易交流。而这个商人乔瑞斯就是其中一位。   他的祖母是解放前在美丽国留学的留学生,受祖母的影响,他非常亲近我们国家,是主动申请访华并参加广交会的商人之一。   他的身份非同小可,是美丽国最大的零售业巨头,不管是他旗下的连锁商店还是他遍布数个国家的渔场,橡胶鞋都是刚需产品。   在广交会之前,她就已经拜托过吴学琛同志给这批美丽国外商介绍土特产的时候,提一提他们的珍珠贝。   一开始她只是希望能吸引这批外商来到她的展会,好借此推销珍珠贝。因为70年代,美丽国的人普遍比较富裕,对珍珠这种高档珠宝的消费比较大,是当时国际上主要的珍珠消费国之一。其他国家对珍珠贝不感兴趣,美丽国的商人一定会感兴趣。   而只要这批商人来到展位,她就有办法说服乔瑞斯买下他们的橡胶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美丽国的商人还没有出现,是被什么耽搁了吗?   姜安宁派去打听的人也没回来,也不知道美丽国的商人现在在哪。   上楼上房间去推销是一个方法,但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而且他们语言不通,总不能每人配一个翻译,再说也没那么多翻译可以用。   就在姜安宁犹豫再等一等,还是直接采取其他计划时,美丽国的商人终于出现了。   她立刻笑着道:“大家不用担心了,买一万双橡胶鞋的买主来了。”   众人不解,顺着姜安宁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吴学琛同志领着一群外商正往这边来。   此次春季广交会,相关部门向美丽国37家公司共40人发出了邀请名单。如今这批商人在吴学琛同志的陪伴下参加广交会的展会,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半个小时就轮到他们展位。   “秀娥嫂子,桂芬,还有你们几个过来帮我。”姜安宁决定针对美丽国商人临时调整展会样品的摆放。   在大家的合力帮助下,珍珠贝被摆放在黑丝绒上,泛着圆润光彩的珍珠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和高贵。   一双双质量精良的橡胶鞋被摆放在黑丝绒的旁边,与魅力的珍珠相比,一个粗狂简朴,一个精美华贵,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占据了展会最好的位置。   显眼又奇特。   也许并不是那么和谐,但却格外吸引人注目。而姜安宁要的就是这份注目。   半个小时后,吴学琛就带着外宾们来到他们的展位前。众人一眼便看到了摆放在正中间,被精美呈现的硕大珍珠和简单摆放的橡胶鞋。   吴学琛请姜安宁介绍一下展会的特色产品,她首先介绍的便是珍珠贝。   她准备的相当充分,说起珍珠来侃侃而谈,光彩照人。美丽国的商人们都对他们的珍珠贝很感兴趣。   等到讲解橡胶鞋时,姜安宁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乔瑞斯,所举例的场景和卖点都是针对他来说的。   果然,在其他商人对珍珠贝和各种肉罐头感兴趣时,乔瑞斯独独青睐橡胶鞋,拿起桌上的橡胶鞋反复查看,在确认这样一双质量上乘的橡胶鞋只需要六十五块时,乔瑞斯当场拿下,甚至还抱怨数量太少了,想要下订单购买。   有外汇不赚是傻子,姜安宁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要多少橡胶鞋都可以提供。   她的价格定的并不高,像这样一双橡胶鞋乔瑞斯拿回去至少能赚几倍。   郭秀娥他们在一旁都激动坏了,但是怕丢脸,没敢表露出来。等吴同志带着美丽国的商人走远后,都忍不住欢呼。   “厂长,你也太厉害了,刚才那么多外宾,我都吓傻了。你竟然把剩下的一万多双橡胶鞋全都卖出去了不说,还签了新的橡胶鞋订单。”   “刚才我还在担心这一万双橡胶鞋卖不出去,结果没想到安宁妹子一出手,立马搞定。”   郭秀娥凑到她身边问:“安宁妹子,你怎么就能确定美丽国的商人会买那么多橡胶鞋呢?”   “来之前我特地把所有外商的名单都看过了。里面有这位商人的介绍,他是开百货商店的,又做水产业。这两个行业对橡胶鞋的需求都非常多。我们橡胶鞋物美价廉,没道理他不买。”   “说的也是,我们那么多外商的名字和介绍,我们都没仔细看过。没想到安宁你居然全都背下来了。”王桂芬反思自己,还是做的不够,难怪安宁能力那么厉害。   不仅有天赋还如此努力,她得向她学习。   橡胶鞋卖出去后,大家心里紧绷的那根线总算可以松一松了,外汇任务超额完成,之后几天,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安慰觉了。   5月15日广交会最后一天,参加展会的外宾差不多都已经购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产品。姜安宁她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海沙岛了。   这天,来了一个陌生的国内采购商,自称是首都百货商店的采购经理,是赵立国介绍来的,找她谈点交易。   作者有话说:   祝各位小天使们时常快乐,永远安康! 第115章   ◎二合一◎   “姜厂长, 你好,我是首都百货商店的采购总经理,我叫陆和平。我和赵立国赵经理是朋友。之前偶然在赵经理家做客, 尝到了红星工厂生产的各类水果干、果酱和鸡鸭罐头。   不瞒你说,首都百货商店派我来参加广交会, 就是希望能和南方的工厂合作, 将南方丰富的各类果干果酱运往北方销售。我觉得贵工厂的产品出类拔萃,所以特地来找姜厂长,希望促成双方的合作。”   陆和平是个温润儒雅的中年人,年纪在五十多岁,说话不疾不徐, 彬彬有礼。他的眼角有了皱纹, 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郭秀娥他们一听对方是首都百货商店的人, 还要采购他们的产品,都激动地看向姜安宁。   那可是首都。   姜安宁笑着道:“陆经理,谢谢你对我们的产品的认可。这边请。秀娥嫂子, 桂芬嫂子,展会交给你们了。”   “姜厂长你放心和陆经理谈,这里有我们守着。”   陆和平的目光落在姜安宁身上,这就是她的儿媳妇吗?若是她还在世, 想必看到姜安宁, 一定很欢喜吧。   也是, 她素来就喜欢性格活泼可爱的姑娘。   羊城进出口子公司给红星工厂也安排了用来谈判的房间, 姜安宁领着陆和平进入, 给对方倒了茶, “陆经理, 不知道首都百货商店要多少产品。”   陆和平温文有礼地道:“荔枝蜜一万斤, 各类海沙岛的水果罐头和果干一万件,酱板鸭,腊鸡,以及各类肉罐头一万三千件,三月后交货。”   姜安宁以为第一次合作,陆和平会少要一些,试卖过后才会加大订购,没想到对方第一次就要这么多东西。   这么大单子,虽然比不上铁路局,但也是他们除外商订单后最大的一笔订单了。   作为红星工厂的厂长当然希望能接下这笔单子,打开北方市场,可对方要求三个月后交货,他们做不到。   “陆经理,红星工厂很想和首都商店合作,可是以我们目前的产能,恐怕无法满足陆经理三个月后交货的要求。”   这次广交会他们接了不少订单,第一批交货时间最快也要三个月。若是接下首都工厂的单子,工厂根本无法按时交货。   姜安宁也不愿意这么放弃,“陆经理,不知道交货时间能否往后推迟两月?”   如果能推迟两个月,新一批的文昌鸡和海鲜鸭长成,原材料就能跟上,水果和荔枝蜜也是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这句话后,陆和平的神情似乎稍微松了一些。她想确认,陆和平却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陆和平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姜厂长,不是我们不愿意多给工厂更多的时间。首都百货商店也有自己要求。若是红星工厂无法答应我们三个月后交货,我也只能遗憾地寻求另外的合作伙伴了。这笔订单我们给的价格比铁路局的价格高一成,还希望姜厂长再考虑考虑。”   陆和平虽然和气,但态度是非常坚决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当然也可以用没长到他们标准的鸡鸭和水果来制作产品,因为他们的产品要求本来就比一般的工厂更严格,没达到红星工厂标准,却能达到市面上的标准。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牺牲品质和口感。对于食品来说,原材料的达标也是品质非常重要的一环。   红星工厂的产品之所以这么受欢迎,离不开他们的严格要求。若是这一次走了捷径,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的严格要求就会成为摆设。   姜安宁虽然想拿下这笔订单,但也不能不顾工厂的情况。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大碗的饭。   首都百货商店的这笔订单确实很诱人,赚头也多,但没有这个能力接下来,诱惑就会成为陷阱。   “陆经理,我仔细考虑过了,确实非常抱歉,以红星工厂的产能确实无法在保质保量的情况下满足首都百货商店三月后的交货期限。”   陆和平叹口气:“对于姜厂长的顾虑,陆某能理解,确实非常遗憾。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陆和平离开广交会大厦后,直接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前台是首都安排在羊城的眼线,见到他回来,叫道:“陆经理,曲同志的电话。”   陆和平去到招待所后面的一间隐秘房间,这间房间里还有一部电话。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某个号码,电话转接通后,他对里面道:“曲英,找我什么事?”   曲英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不满道:“陆和平,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陆和平不想和她多废话,“我累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曲英生气,却拿他没办法,只好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和平,我想问问你,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陆和平捏了捏眉心,“我已经找过姜安宁了,她没上当。”   曲英不解,姜安宁怎么会不上当。他们的人已经打听过了,红星工厂在南方的市场已经饱和,若是想要扩大规模,首都百货商店就是一个机会。   以姜安宁的性格,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就算明知道三个月交货很赶,她也会想尽办法解决才对。只要对方接下这笔单子,就意味着进入了他们的圈套。   海沙岛是女同志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部队那边不好入手,难道一个工厂还不好入手吗?   只要到时候红星工厂交不出货,或者交不出合格的货,他们就有办法发难。到那时,上面的女同志再施压,他们就可以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海沙岛。   只是没想到姜安宁竟然不上当。   陆和平看在两人曾经的情分上,劝解道:“曲英,收手吧。当初的事都是意外,并不能怪周恩瑾,这些年来,你明里暗里给周家使绊子,还不够吗?继续下去,你只会越陷越深。”   这句话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曲英,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陆和平你有没有良心?开杰是你的儿子,他被人害死了,你竟然还在替仇人说话。凭什么我儿子被害死了,她周恩瑾却可以娶妻生子阖家幸福,这不公平。”   她的声音激动颤抖,恨意透过话筒传到了电话这边。   陆和平闻言,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时间看到了某个身影,声音透着冷意,“曲英,当初要不是你强迫开杰来找我,他也不会为了躲你跑去海岛当兵,害死开杰的人不是周恩瑾,是你。”   曲英嘴唇颤抖,“陆和平,你这是在怪我?”   电话里没有回应。   “陆和平,你不要忘了,我已经说了舒冉月的死不是我做的,可你为什么不信?当初要不是你因为舒冉月的死和我离婚,我会在不知道怀孕的情况下嫁入盛家吗?如果不是你那么决绝地不愿意复合,我会强迫开杰认亲吗?现在你为了维护那个女人的儿子,竟然把开杰的死怪到我身上?”   “曲英,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吗?当初你和冉月都在棉纺织厂工作,她的行踪难道不是你泄露的吗?”陆和平想过去举报,可他手里没有证据。   曲英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原来只是以为她泄露了舒冉月的行踪,“陆和平,我知道你对我拆散你和舒冉月心怀怨恨,可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吗?可你了,为了她,居然和我离婚。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不是我要找周家的麻烦,是上面,要红星工厂的厂长换人做。如果你想要保住陆家的人,最好按我说的做。想办法让姜安宁答应首都百货商店的采购计划。”   挂断电话后,曲英想了想,拨通海岛的某个电话,“蓝萍,是我。”   接到电话的人相当不耐烦,“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要轻易联系我吗?”   曲英冷笑:“蓝萍,你不要忘了,你丈夫能做到今天的地位是谁的功劳。周恩瑾已经查到你从首都寄给于建刚的信了。你要是不想暴露,最好按我说的做。”   *   5月15日,广交会正式结束,姜安宁她们不仅超额完成了羊城进出口公司的外汇任务目标,还把橡胶鞋都卖了个好价钱,这次参加广交会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仅红星工厂就创造了一百六十多万的外汇。   宋伟民一大早就来给姜安宁报喜,着重提到了提价的事情,“姜厂长,这次羊城进出口公司仅因为提价就增加了二百五十八万美元外汇收入。当初要不是你提出价格问题,还把你的调研报告借给我们参考,羊城进出口公司就要损失二百五十八万美元的外汇了。”   姜安宁:“宋同志客气了,国家建设人人有责,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伟民:“我们经理已经把您的功劳报上去了。等这次广交会汇总结束,就会有奖励下来。这是您应得的,姜厂长不要推辞。”   “那就谢谢宋同志和经理了。”   宋伟民见他们正在收拾东西,“这些都是要搬出去的吗?”   姜安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是的,这些都是我们带来的工具,还能用。”   “这么多就靠你们八个人要搬到什么时候,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找人过来帮忙。”   宋伟民说完根本不给姜安宁拒绝的机会跑开了,没多久,她就带着一群人过来帮忙。   原本要两个小时才能搬出去的东西,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搬到卡车上了。   姜安宁谢过宋伟民,坐上羊城进出口公司派来帮他们搬货的卡车去了侨光路分馆,这次带来的椰雕全都卖出了,还收获了一批订单。   接到阿曼和司务长后,一群人被卡车载到码头。刘婶带着安安在码头等他们,人到齐后,直接坐最早的船回了海沙岛。   到了工厂,才知道师长派人在宣传部礼堂替他们准备了庆功宴。   宴会上摆满各种各样的美食美酒,齐师长和部队的干部们,站在门口欢迎她们。   “小姜同志,我们已经听说了,这次广交会你们创造了一百六十多万的外汇。这次广交会你们替我们部队争光了,是部队的英雄。部队准备了庆功宴,工厂的其他员工都在里面,走吧。”   齐师长没想到红星工厂会有如此大的贡献,这批钱对部队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庆功宴上除了各种美食可以吃外,师长还让给她们准备了美酒。   家里的酒都是去供销社打的白酒或者黄酒,味道很冲,姜安宁闻到难闻,从来没尝过。   姜安宁看着面前的果酒,咽了咽口水,闻起来好香。   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抿了一口,杏眼都亮了。   好喝。   这酒果香浓郁,清冽甘甜,不像酒,倒像是果汁。姜安宁没忍住,喝了好几搪瓷缸。   她的眼睛发亮,脸颊红扑扑的。   “安宁妹子,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躲在这。”郭秀娥看她脸色不对,又看了看她旁边的桌子,“你……这是喝醉了?”   姜安宁摇头,“秀娥嫂子,我没喝醉。”   郭秀娥朝不远处喊了一声,“周团长,安宁妹子在这。”   周恩瑾闻言,走过来,看到姜安宁的脸色,“……她这是喝酒了?”   郭秀娥担忧道:“看样子还喝的不少。”   周恩瑾蹲下身,背对着姜安宁,“安宁,上来。”   姜安宁抬起迷糊的脑袋,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背影,“这怎么那么像我们家恩瑾。”   郭秀娥被她迷糊的可爱样子逗笑了,“可不是像么,这就是你家周团长。”   “不可能,我家恩瑾在外出任务呢。”姜安宁伸手把周恩瑾转过来,“让我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冒充我们家恩瑾。”   周恩瑾抱住妻子,对郭秀娥道:“秀娥嫂子,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   郭秀娥见人家两口子在一块儿,就离开了。   姜安宁歪着头,“咦,这个冒牌货除了有胡茬外真的长得好像我们家恩瑾。就是比我家恩瑾……显老。”   显老。   老。   “……” 第116章   ◎二合一◎   周恩瑾风尘仆仆回来, 只简单洗漱过就来接她了,头发胡子都来不及打理,胡茬冒出来, 可不就显得比往日沧桑了点吗。   姜安宁这会儿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对老男人杀伤力多大,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没良心的, 我这么千里迢迢赶回来,都是为了谁。”周恩瑾忍不住掐了掐妻子滚烫的脸。   姜安宁抬起头抗议。   “困。”醉酒后,姜安宁的声音软软的,不自主地撒娇。   礼堂角落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来,她白皙粉嫩的脸蛋飞上两抹胭脂色, 那双往日灵动的杏眼不知何时也染上了一抹水润粉色,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周恩瑾喉结滚动, 连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像是不满他的愣神,尾音拖长,收尾前还打了个卷, “我困。”   “好,我们家的醉鬼困了,上来。”   周恩瑾在妻子面前蹲下身。   姜安宁趴上去,闻着熟悉的皂角香, 舒服地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背, 安心地睡着了。   周恩瑾背着她从礼堂往家里走。   天色昏暗, 明月高悬, 皎洁的月光照在栽种满木棉花和凤凰花的道路上, 拉出长长的影子。   周恩瑾的速度并不快, 稳定迅速地往家走。   姜安宁的头歪歪地靠在周恩瑾肩膀上, 灼热的呼吸吐纳在他的脖子, 痒痒的。   而某人丝毫没有自觉,兀自把脑袋埋进他的脖子,滚烫的嘴唇碰触到他的皮肤,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咬了他一口。   周恩瑾倒不觉得疼,就是痒。   他拍了拍妻子的屁股,哄道:“乖,马上就到家里了。”   铁牛和刘婶带着在院子里陪安安玩,小家伙远远看到爸爸和妈妈,伸长手咿咿呀呀要抱抱。   铁牛跑到周恩瑾面前,“老姑这是怎么了?”   周恩瑾:“师长替工厂的人准备了庆功宴,你老姑高兴,喝了许多果酒。”   刘婶担忧地看了一眼睡得晕乎乎的姜安宁:“怎么喝了这么多,我去泡蜂蜜水。”   “谢谢刘婶。”   周恩瑾看向铁牛:“铁牛,你在这里看着弟弟。姑父先把老姑送回房间。”   铁牛拍拍胸脯:“姑父放心,我会看好弟弟的。”   安安见妈妈走了,小嘴一瘪,立马就要哭起来。铁牛拿起旁边的草螃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弟弟,快看,螃蟹来了。要抓你了。哇!”   螃蟹摇来晃去,还有虾爬子在后面追。   安安的注意力被吸引,盯着草螃蟹和草虾子,伸手抓。   周恩瑾把姜安宁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鞋子。刘婶端着蜂蜜水进来,周恩瑾接过后,把姜安宁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安宁来,先别睡,把蜂蜜水喝了。”   姜安宁困得不行,拒绝:“我不要。”   周恩瑾极其有耐心地道:“乖,喝完再睡。”这些果酒看着酒味不大,但后劲大,不喝蜂蜜水,明天早上起来她的头肯定疼。   周恩瑾好说歹说,才哄着姜安宁把蜂蜜水喝了,又打了热水给妻子擦了身体,换了衣服,这才出门吃晚饭。   第二天,姜安宁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悬苍穹。   反正今天不上班,她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看着偌大的黄梨床,按照后世人类的标准来看,她这算是睡在了金山银山上吧。   好幸福,姜安宁翻来滚去,就是不想起床。   滚累了,她躺在床上,发呆。目光落在旁边凳子上的衣服上,这好像是她昨天回来穿的衣服。   一想到昨晚,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昨晚她喝了果酒,觉得好喝,就多喝点,后来就昏昏沉沉的,她好像还看到了恩瑾来着。再后面的事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只是喝了点果酒就醉成这样。   “醒了?饿不饿?厨房灶上有海鲜粥。”周恩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姜安宁猛地坐起身,看向声音方向,高兴地穿上鞋扑进丈夫的怀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恩瑾搂住妻子的腰,“昨晚。”   昨晚?   姜安宁抬眸,“原来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人真的是你。”她还以为是喝醉了产生的错觉,原来真是恩瑾。   一说到昨晚,周恩瑾声音幽幽的:“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嗯?   想说的?   姜安宁不解地看向丈夫:“什么意思?”   周恩瑾见妻子一脸无辜,舌尖抵了抵上颚,一字一句道:“你忘了昨天你见到我都说什么了吗?”   “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显老。我虽然比你大了七岁,可我才二十七,哪里就显老了?”周恩瑾的眼里带着控诉,凑近她,“记起来了吗?”   “我哪有说过这种话,你肯定听错了。”姜安宁刚否认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幕。   糟糕,她好像还真的说过。   “你这是想赖账?”周恩瑾又好气又好笑,这副表情肯定是想起来了,还不承认。   “哪有,我是那种人吗?”她心虚地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咳,我昨晚喝太多了,头晕晕的,都不记得了。”   正好肚子咕咕叫起来,她就像得到了特赦信号,“我肚子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好久没喝过刘婶做的海鲜粥了。你不知道,我在广交会的时候,每天早上都吃的馒头,我可想喝海鲜粥了。”   说着就往外跑。   周恩瑾一把拉住她,“慢点,别摔了。你啊,把鞋子穿好。好了,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姜安宁被禁锢在周恩瑾的怀里,傻傻地问:“什么问题?”   “我看起来真的显老?”饶是从来没为自己外表担忧过的老男人也有自我怀疑的一天。   姜安宁见丈夫这幅认真的样子被逗笑了,表面却不显露,而是打量丈夫的脸后,一本正经地道:“本来不觉得,但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显老。”   周恩瑾顿住:“……真显老?”   姜安宁被他认真思考的样子逗笑了。   “骗你的啦。”姜安宁上手捧着自家丈夫的脸,笑着看着自家丈夫的眼睛,“我有没有说过,当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的脸吸引住了。我们家恩瑾长得英俊,宽肩窄腰,还有八块腹肌。就算老了,你也是我心里最帅的老头之一,我早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周恩瑾没有被安慰道,反而关注到她话里的意思,“最帅的老头之一?剩下的人是谁?”   感情她前面安慰人的话他都没听进去,就只听进去这句。   周恩瑾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许转移话题,快说,你心里其他的帅气老头还有谁?”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还有裴政委。他长了一双好看的狐狸眼。”是她还是小花妖时梦想化成人形后拥有的,可惜她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周恩瑾想到裴青松那双狐狸眼,也就一般吧,没他的眼睛好看。   姜安宁肚子是真饿了,挣脱开丈夫的怀抱,跑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海鲜粥。   鲜红的虾肉、螃蟹,白色的贝壳肉,里面还搅散了一颗鸡蛋,绿色的碎菜叶。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海鲜粥缓解了她的饥饿。她喜滋滋地喝粥,刘婶舍得下功夫,这粥熬得浓稠又入味,一碗下去,只觉得胃十分舒服。   “恩瑾,安安和刘婶她们哪去了?”   周恩瑾给她敲开咸鸭蛋上面,放到她面前,“刘婶带安安出去逛了。”   “哦。”姜安宁拿起咸鸭蛋,用筷子从开口挑里面蛋白蛋黄来吃。   这咸鸭蛋是在小橡岛的红树林捡的,是他们自己养殖的第二批海鲜鸭下的蛋,个头比一般的海鸭蛋大,做成咸鸭蛋后,筷子一戳就流出金黄的油,吃起来咸香下饭。   “对了,恩瑾,过几天就是铁牛七岁的生日,我打算带他去羊城玩。你那天休假吗?我们全家一起去吧。这次广交会太忙了,都没机会好好逛逛。”   “那天我休假,一起去。”   因为广交会,这次去的人都放了一天假。休息后的第一天,红星工厂所有骨干,尤其是这次去了广交会现场的人全都集中到会议室开复盘会。   复盘内容从前期的准备到广交会结束后,从产品到前期的宣传、人手安排上各方面,每个人都踊跃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次广交会她们准备充分,虽然中间也出过一些小差错,但总体而言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行动。   “除开橡胶鞋的部分,这次广交会我们红星工厂一共创造了一百六十多万的外汇。这个成绩离不开所有工人的努力,这个月的福利待遇加两斤猪肉,犒劳大家。”   底下的人都高兴,没有什么福利比得过吃一顿大肉。   “桂芬嫂子,一会儿你记得向那林农场订购猪肉。”   “好的。”   姜安宁又说了订单的事,大部分的订单都需要在三个月内交货,材料都是有的,就是人手不够。   工厂新一轮的招聘计划可以启动了,这次预计要招一百人。一半从军属中选,一半从周边大队选。   忙完,散会,回到办公室路上,路过电话室,姜安宁接到了宋伟民的电话。   “姜厂长,公司给你申请的奖励下来了,不仅有一张奖状,还有三百块钱和各种奖品。你看您找个时间来一趟羊城进出口公司领取一下。”   “谢谢宋同志,这周我要去一趟羊城,正好可以领取。”   宋伟民又说了一些订单的事,红星工厂的产品有的外商希望长期订购,后续姜安宁他们还需要走羊城进出口公司的渠道。   若是加上宋伟民说的这后续的订单,红星工厂相当于多了一条稳定的外汇渠道。   加上铁路局的线路,红星工厂目前有两条销量不错的稳定渠道。   回到办公室不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姜安宁抬头看向来人,“林梅嫂子,你不是去采购水果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梅摇了摇头,“是这样的,姜厂长,这次我去农场采购水果,发现之前和我们合作的国营农场水果都被别人定走了。”   姜安宁顿了顿,放下钢笔,“我记得我们和那林农场,还有东方公社都签订了供应合同,这批水果应该是足够供应这次的订单的。”   “是这样没错。只是厂长,我觉得有点奇怪。”林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哪里奇怪?”   “这次抢在我们前面的人订购的水果都是我们之前合作过的农场,而且是专挑我们前一天购买。对方像是故意的。我问过东方公社和那林农场,那伙人也去买过,给的价格比我们高一成,说是从北方特地来南方采购的,收购数量非常大。”   要不是东方公社和那林农场与我们签了合同,恐怕他们的水果也会被收购走。   这个时候工厂、农场都是国营的,一般而言,工厂去周围大队和农场收购很少会签合同,都是队员或者农场职工丰收后把东西送到工厂收购。   签约合同是姜安宁为了稳定原材料渠道,特地定下的规矩。违背合同,对方要十倍赔偿。这次若不是有合同,他们的原材料供应就会出问题。   “林梅嫂子,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继续采购原材料,顺便留一下对方是什么来头。有什么问题即使向我报告。”   “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   姜安宁坐在桌前,这件事确实蹊跷。   海沙岛的水果向来要么卖给海沙岛供销社,要么卖给羊城供销社或者工厂,都是队员们送过去。除了红星工厂基本不会有工厂上岛来收购。   姜安宁不禁想到了陆和平。   都是数量巨大的采购。   这伙人来自北方,陆和平也来自北方,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同寻常。不过目前也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先以不动应万变。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是真的来采购水果的,还是另有目的。   门再次被敲响,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工厂的人,而是司务长秦岳。   “司务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自从她正式成为红星工厂的厂长后,司务长就没在过问过红星工厂的事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工厂找她,所以姜安宁才会这么意外。   姜安宁请司务长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司务长这次来是?”   秦岳那张圆脸上都是喜色,“姜厂长,我是来给你报喜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3 23:57:33~2023-06-24 23:5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愛做夢的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更新◎   “报喜?”姜安宁喝了一口玫瑰花茶, 不解地看向司务长,“我有什么喜可报的?司务长您还是别卖关子,发生什么事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等工厂收益高了, 想找国营船厂买一艘二手渔船出海拖网。现在机会来了。”秦岳也没故意藏着掖着,红星工厂还没有成立前, 他就在张罗了。   姜安宁一听, 身体前倾,一脸激动,“是哪家国营船厂有二手渔船要卖?”   “不是国营船厂的二手渔船,是部队淘汰的巡逻船。部队最近更换了一批军事设备,这艘船就是这次淘汰下来的旧船。”   “部队的巡逻船?”姜安宁皱眉, “部队的船能给工厂用吗?”毕竟是军事设备, 能用作民用吗?会不会泄露部队的信息?   秦岳听完姜安宁的顾虑笑着道:“这点你不用担心, 这艘船技术比较落后,能用的地方不多,可用的部分主要是发动机和其他零件材料。工厂要用的话, 还需要到造船厂改装成渔船才能用。”   部队有专门合作的船厂,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这艘船只要进了这个造船厂,改装成的渔船根本不会泄露任何信息。   秦岳也把这艘船的优缺点说的很清楚, “这艘船优点就是材料和零件, 缺点也很明显, 改装成渔船需要一大笔费用。我问过船厂了, 普通改装费用在十万, 性能好的改装费用在十五万。”   “司务长, 你让我们商量商量。麻烦司务长在这里等待一下, 我们讨论过后给您答复。”   司务长同意。   姜安宁出了办公室, 就把工厂的骨干们找来了。大家坐在会议上商量。   “阿曼,你先把之前你去造船厂大厅的情况说一下。”   阿曼颔首,看着大家道:“我之前跑遍了海沙岛的造船厂,大家的价格大同小异,差距并不大。一艘小型渔船购买价格在几万到十万不等,大型渔船则要贵上许多,在二十万到五十万之间。这是铁皮渔船的价格,如果是木质渔船就要便宜些。”   众人咋舌,没想到一艘渔船这么贵。怪不得海沙岛不少渔业大队都用自己制作的木质船,还都以小型渔船居多。   这时候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三十多块,一艘船便宜的就要几万,有多少大队能拿的出来。自己打造的船虽然只能在近海,但好歹能糊口饭吃。   郭秀娥问:“这么看来还是改装得更好。仅仅是价格来说,就便宜了不少。更不要说性能了。”   光改装费看起来就够买一艘全新的渔船了,但不要忘了,这是部队淘汰下来的船,先天底子就好,材料和性能肯定是普通渔船不能比的,改装成的渔船也会比一般的渔船更好。   最重要的是改装比起重新定制一艘渔船所花费时间更短。以海沙岛造船厂目前的技术,打造一艘铁皮渔船大概需要八个月到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而改装一艘渔船最快可能就一两个月,慢一点三四个月也可以改装好了。   这笔账不管怎么算都划算。   众人商量过后,觉得可以购买。   这次广交会最后一天,他们都参观过,展品中不乏水产品,海岛附近的国营工厂出口的水产品非常受欢迎,成交了大笔外汇。   海沙岛大海资源条件这么好,没道理不利用起来。   “既然大家都觉得合适,那我这么和司务长说了,散会。”   回到办公室,姜安宁直接找了司务长,渔船关系着红星工厂的海上业务,当然要选性能最好的。   司务长:“那行,安宁,我这就去和师长汇报。等船改造好了,再告诉你们。”   红星工厂忙着外商订单,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铁牛生日前一天。   姜安宁提前请几天的假,下班后去学校接铁牛去邮局,等大哥大嫂他们的电话。   到了约定时间,大哥大嫂的电话打过来。   “铁牛,爸爸妈妈祝你生日快乐。爸爸妈妈很想你。”   铁牛握着话筒,高兴地道:“爸爸妈妈我也想你们了。”   “铁牛在海岛有没有听老姑的话啊,有没有好好读书。”   铁牛重重点头,“铁牛很听老姑的话,老姑给的习题册都有好好写。老姑说了,明天带我去羊城玩。”   秦兮蓉心里感谢小姑子。两口子和铁牛说完话,和姜安宁说了话。   “安宁,大哥大嫂给你寄了东西,有安安的衣服鞋袜,估计还有两天才能到,到时候你不要忘了去邮局拿。”   “谢谢大嫂。我会记得的。”   因为秦兮蓉他们时间有限制,不能打太久的电话,便捡重点地说。   “今年过年,我们有十天的探亲假,可以回锦城。”   听到这个消息,姜安宁替大哥大嫂高兴,时隔五年,大哥大嫂他们过年终于可以回一次家了。   “大哥大嫂,今年过年我们会先回锦城,再去首都。到时候在锦城就可以见面了。太好了。”   “是啊,终于可以回家了。”秦兮蓉和姜爱国都很激动。想到可以见到铁牛和家人,眼眶不由自主红了。   几人又说了些话,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听到今年过年可以见到爸爸妈妈,铁牛高兴地飞起,抱着老姑的腿,把脸埋进她的怀里,哇哇哭起来,“老姑,我好高兴。”   姜安宁心疼地抱起铁牛,“老姑也很高兴,我们铁牛终于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明天去羊城是一家人难得的机会,虽然羊城离海沙岛不远,但是大家其实都没好好逛过。   姜安宁在厨房里一边做柠檬鸡爪,一边构思羊城的旅游计划,想到什么似的,对周恩瑾道:“恩瑾,你去隔壁叫三姐和裴姐夫过来吃饭。正好吃完饭,可以问问姐夫羊城有什么好玩的景点。”   周恩瑾嗯了一声,去了隔壁。   姜安宁继续切柠檬片。   在她的面前摆放着一盆新鲜的鸡爪,都是文昌鸡的爪子,这是最近做外商单子剩下的。   工厂现在每天都要杀几百只文昌鸡,外国人不吃鸡爪和内脏这些,这些东西工厂没有妥善的保鲜方法,卖也卖不上价格。   姜安宁想了想便做主把这些鸡爪内脏什么分给工人吃,毕竟也是肉。   因为僧多粥少,为了保证大家不闹矛盾,设置了一个友情价。愿意花钱的工人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下这些东西。   她面前这盆鸡爪就是她买的,一共三斤,做成柠檬鸡爪正好,可以当零食吃。   刘婶把晚饭端出去摆好,三姐和裴姐夫就到了。吃完饭,众人院子里吹海风,旁边放着各种水果还有柠檬鸡爪。   三姐最近孕吐厉害吃什么都吐,裴姐夫为了三姐,每天去摘酸豆回来,还向恩瑾学了酸豆鱼汤酸豆炒肉这些菜。   今晚的柠檬鸡爪很得三姐青睐,又香又辣,吃起来又爽口入味,直接俘获了三姐的心。   周书婷啃完最后一根鸡爪,还不解馋,可怜巴巴地望着姜安宁,“安宁,还想吃。”   三姐这些天吐的脸色都白了,人也消瘦了不少,姜安宁担心她,现在见她有喜欢吃的,自然愿意给她做。   “剩下还有几斤鸡爪,我给你做成酸甜口味吧。辣椒吃太多不好。”   酸甜口味也行,周书婷点点头。   裴青松见周书婷这么喜欢吃鸡爪,“安宁,你来说,我来做。”   两人做鸡爪,一直说话,姜安宁每次看到裴青松那双狐狸眼,就觉得可惜。   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下辈子有没有可能长一双狐狸眼。   作为素色的月光花,可能是天生缺什么就渴望什么,姜安宁对这种天生就和魅惑妖孽挂钩的眼型就没辙。在她心里,狐狸眼就是最美的眼型。   自己不能长,只能看看别人的了。   这一幕正好被周恩瑾看在眼里。   狐狸眼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看,至于看这么久吗?   晚上,姜安宁洗完澡,刚上床,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周恩瑾按在床上。   他把脸埋进她肩膀。   “怎么了?”姜安宁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安慰的撸了撸他的头发。   “今晚你都没看我。一直和裴青松说话。”   “我和裴姐夫说话,那是因为裴姐夫想学柠檬鸡爪。”姜安宁没想到他这都能吃醋,小气鬼。   周恩瑾抬起头,低垂着眉眼,浓密的睫毛下眼神晦暗:“你还说老了后,他在你心里也是帅老头。”   这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男人撒娇,尤其是像自家丈夫平日里硬汉,稍微这么一撒娇最为致命。   姜安宁抱着自家丈夫:“我就只是那么一说,当不得真。在我心里,真要比起来,我们家恩瑾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狐狸眼也比不上。你不知道,每次被你那双眼睛一看,我就心跳加速。”   “那你以后不要老看他眼睛,我的眼睛也不差。”老男人像只大金毛求顺毛。   “好,我不看了。就看你。”   虽然知道妻子是在哄自己,但周恩瑾乐的高兴。别看周团长在外面威风八面,在感情上,一样也会患得患失。   姜安宁在心里感慨,果然男人也是要哄的。以前都是恩瑾哄她,偶尔她来哄哄他,感觉似乎也不错。   周恩瑾抬起头:“我要补偿。”   ?   “什么补偿?”老男人怎么还学会提要求了。   她刚说完,视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坐在自家丈夫身上。   周恩瑾眼神晦暗不明,下一秒滚烫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因为要去羊城,周恩瑾没折腾她太久,只要了一次。   第二天因为要去羊城,天刚蒙蒙亮,一家三大两小带上给安安用的东西,坐上了去羊城的轮船。   到了羊城,姜安宁先带铁牛去了附近著名的旅游景点。这个年代的羊城并不如后世繁华,但也有许多不错的景点。   逛完景点,姜安宁和周恩瑾先送铁牛刘婶和安安回招待所,之后一起去羊城进出口公司,领奖状和奖励。   拿了奖励,在招待所睡了个午觉,下午一家人就去了羊城百货商店。   姜安宁给铁牛刘婶还有安安都买了新衣服,这次广交会的功勋章他们也有一份。   至于自家丈夫,姜安宁想着他平日除了军服就是背心,也没有其他的衣服。   正好百货商店来了一批的确良衬衣,好些个知青在那看。姜安宁见他们上身效果不错,打算用奖金给他买一套的确良衬衣西裤。   周恩瑾:“安宁,部队发了衣服,不用给我买。”   “那不行,你都好久没买过新衣服了。这次就听我的。”   周恩瑾拿妻子没法,“买了也是浪费,在部队没穿的机会。”   “谁说的。”姜安宁脑海里闪过西装暴徒的画面,自家丈夫身材那么好,穿上衬衫西裤,肯定是西装暴徒中的暴徒。   斯哈!   见自家丈夫一脸疑惑,她忍不住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我想看你穿。”   说完,姜安宁莫名红了脸。   买完衣服,姜安宁又带着铁牛去了羊城废品站,给铁牛找了一些旧书和旧的习题册。   这些东西在运动开始的时候,被砸的砸,烧的烧,能保存下来的都在废品站。   回到海沙岛后,姜安宁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外商的订单陆陆续续在赶工,非常顺利。   那伙专门订购水果的人似乎也没有再出现。估计是见他们和公社签了合同,没办法捣乱了。   这天,阿曼一脸兴奋地地跑进来,“安宁,司务长让我来通知你一声,渔船改装好了。就在部队港口,让你过去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看到有小天使在问什么时候完结,在这里说明一下,幺妹这本书大概还有几个情节点,估计在七月会完结。养肥的小天使可以开宰了。 第118章   ◎二合一◎   改装的渔船停靠在部队驻地附近一个深水码头临海港, 离工厂较远。   这可是工厂的第一艘渔船,意味着红星工厂海洋捕捞正式拉开了序幕,意义重大。   姜安宁一边收拾:“阿曼, 你去通知秀娥嫂子他们,主任以上的人我们一起进行接受仪式, 工厂的卡车去兴奉农场载荔枝蜜了, 让大家骑边三轮摩托车吧,没有车的找找位置。”   阿曼满脸笑意,“我马上就去。”   二十多万的渔船不管是在后世还是现在都是大件中的大件,大家听说渔船改装好了,都迫不及待过去。   红星工厂目前有五百多位工人, 一半以上是部队军属, 剩下都是附近大队或者海岛的人。这次去的人有二十六位, 一共需要九辆摩托车。   姜安宁,郭秀娥,阿曼骑着摩托车走在前面, 后面跟着六辆摩托车一路朝深水港前进。   路上九辆摩托车排成一个长队,九个女司机,载着十七个女同志,一路突突突, 又抢眼又拉风, 回头率百分百, 成了前往港湾路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被周围大队称为“红星娘子军摩托队”。   到了临海港, 姜安宁她们把挎子停靠在码头附近的空地上, 在阿曼的带领下走向她们的渔船。   她们的渔船非常好认, 这年代能买的起这么大渔船的本来就少, 他们的渔船还带了一朵超级大的大红花, 簇新的高大身影在临海港格外抢眼。   这艘改装了两个多月的渔船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渔船周围围了一圈人,都是临海港附近的渔业大队的人,看着眼前高大的船体赞叹不已。   姜安宁他们也被面前这艘大型渔船震惊到了,眼前的渔船好像一头巨大的铁皮怪兽伫立在码头。   司务长秦岳远远就看到她们,招呼她们上船看看。到了船上,姜安宁她们进一步感受到了渔船的高大。宽大的甲板差不多三百平米,站在上面往下看,感觉人好渺小。   “这艘渔船抗风浪能力非常强,里面的空间足够,船舱配备了休息区,餐厅厨房,仓库冷冻区等等。我带你们下去参观参观。”说话的是秦岳身边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同志宁雨,据司务长说是船厂的工程师,特地来负责交接。   “麻烦宁同志了。”姜安宁她们跟着宁工程师参观了整艘渔船。   部队合作的船厂就是不一般,这改装出的船性能虽然不能媲美军/舰,但是比外面的渔船强太多了。各方面都没有短板。   参观下来,就一个字“值”。   船有了,接下来就是招聘有经验的船员了。姜安宁站在甲板上往下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她眼睛一亮,让阿曼去船舱拿了喇叭出来,站在甲板对着人群道:“各位同志好,我是红星工厂的厂长姜安宁。你们面前这艘船是我们工厂新买的渔船,以后也会是你们的船。”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已经猜到了姜安宁的意思,问了出来:“姜厂长这是要招人吗?”   姜安宁露出一抹微笑,语气铿锵有力,“这位男同志猜的没错。红星工厂从现在开始招聘有经验的人员,具体的福利待遇我们稍微公布,欢迎各位同志踊跃报名。”   一听果然要招人,周围的人都蠢蠢欲动了。对比在大队干零工,能够去工厂当工人,不仅工资高,还能在这样的大船上工作,对在场的人来说绝对是非常大的诱惑,想要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姜安宁让他们先到阿曼那登记,“这次招聘船员有半个月时间,你们家里的亲朋好友有合适的都可以来工厂报名。”   今天主要的事都在忙渔船的安排上了,等姜安宁回到家太阳已经落下,当她骑着挎子回到院子。   远远看到院子里一个高大的背影拿着拨浪鼓在逗安安,那人似乎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转过身来。   看清那人的脸后,姜安宁眉开眼笑:“小舅舅,你回来了。”   她把摩托车开到棚子下停下。   孔令生温柔笑着:“回来有几天了。家里面托我给你带了东西。”   姜安宁走过去抱起安安,亲亲宝贝,跟在孔令生后面进了屋子。   堂屋的桌上摆了一个大大的包裹,东西特别多。   “小舅舅,外公他还好吗?之前给他寄的燕窝、水果干和罐头他喜欢吗?”   “这次回去,爸他身体好多了。就是老顽固了,你给他寄的燕窝,他舍不得吃,说是浪费。下次你给他打电话可要好好说说他。你知道的,他最听你的话。”   外公就是这样,以前吃过太多苦了,给他钱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上次托爸带回去的年礼,她干脆找军嫂们订了两身新衣服,免得他又把钱存起来。   孔令生:“这是爸给你晒的柿饼,还有用油炸的鸡枞罐头,核桃什么的。都是你和铁牛爱吃的。”   “小舅舅你怎么没说外公。每年队上就分这么点东西,他都寄给我们了,他自己怎么办。不行,等我明天给他打电话,我可要好好念叨念叨。”姜安宁看着桌上仔仔细细包裹的东西,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心疼。   “我怎么没说。我和花花姐见到他就会说,让他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舍不得吃穿。可是他当面都答应地好好的,回头又舍不得了。”说到这个,孔令生也没办法。   老人有时候就是顽固。   记忆恢复之后,那些过去的时光历历在目,父子俩一起呆了一段时间,关系亲近了许多,没有隔阂,仿佛从来没有走丢过一样。   包裹里的兔肉罐头是三哥三嫂寄的,两身衣服是给铁牛和安安的,就连姜安宁都有一套,是三嫂钱秀儿缝的。   姜安宁摸着细密的针脚和舒服的布料,“三嫂的手艺真好。这衣服一看就费了不少心思,穿起来肯定好看。”   她一只手抱着安安,一手拿起钱秀儿给安安做的小衣服在安安身上比来比去,羡慕道:“我们安安可真受欢迎,有这么多新衣服可穿。”   三嫂寄来的两件,加上之前铁牛爸妈和胡玉秀寄过来的,已经有十几套衣服了,能穿到一两岁了。   孔令生想到什么,道:“安宁,我和你外公商量过后,今年过年,我要带爸妈一起去红旗大队过年。我听花花姐说,你今天要先回锦城,倒时候我们一起走。”   “好呀。对了。小舅舅,今天工厂的渔船交付了,等人手找齐,就会出海。我打算拖一些鱼苗回来,尝试木箱养殖。你觉得怎么样?”   “木箱养殖?”孔令生眉头蹙了蹙,“海水养殖不是件容易的事,研究所从58年就开始研究这方面的技术,但目前还处在研究和尝试阶段,还没有完善的体系。不过,工厂若是要尝试,倒是可以和研究所合作。有了珍珠贝的先例,这方面的研究合作倒是比之前容易。”   “我也有这个想法。小舅舅,你觉得我们养什么比较合适?”   孔令生想了想,道:“可以试试石斑鱼、虎头蟹还有华贵栉孔扇贝,这三种都可以在清水湾养殖,经济价值高。虎头蟹和扇贝的苗研究所就可以培育,你若是需要,可以和研究所预定,方便许多。至于石斑鱼也不要太担心,如今正好在繁殖期,只要找到鱼群捕捞到鱼苗。”   姜安宁又咨询了孔令生一些问题。果然还是要和专业的人聊,这么聊下来,她越发觉得可行。   后世这三种都是海沙岛人工养殖的品种,之前她还担心技术问题,现在不好操作。没想到情况比她想象的更好。   刘婶从厨房出来,似乎遇到了难题,眉头紧皱,“安宁,今天秀娥他婆婆采了鸡屎藤,说是可以做吃的,你知道怎么做吗?”   当时她也问过秀娥她婆婆,对方也不知道,只是上山的时候见很多军嫂摘,就摘了回来,给她们送一些。   “鸡屎藤?”姜安宁也没听过,这名字听起来好有味道。   孔令生开口道:“我来做吧。”见安宁和刘婶疑惑,他解释道:“这是海沙岛特有的一种植物,虽然名字听起来不太好,但做成鸡屎藤耙仔很好吃。”   “小舅舅,为什么会叫鸡屎藤?是有什么说法吗?”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鸡屎藤的叶子揉碎之后有一股鸡屎味,但闻久了会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味,十分好闻。海沙岛有七月初一吃鸡屎藤粑仔的习俗,据说可以驱邪补血。”   鸡屎藤还有很大的药用价值,除了可以治疗风湿疼痛,还可以祛风活血除湿消肿。   姜安宁一听可以治疗风湿疼痛,立刻来了兴趣。他爸爸和外公都有风湿,每天要擦药酒也只是缓解,若是这鸡屎藤有这个效果,她高低得采摘一些晒干给外公和姜全根寄回去。   孔令生要做鸡屎藤粑仔,姜安宁好奇地跟进厨房。   做鸡屎藤耙仔需要大米,大米刘婶已经泡好了,孔令生把鸡屎藤切碎和泡好的大米混合在一起,放进石磨碾磨成液体,把粉末过滤出来。   然后搓成手指头粗细的长条,揪成芋圆那么大的剂子丢进锅里煮,煮的时候要丢一些姜丝,椰丝、红糖一起放进去煮。   姜安宁看着做好的鸡屎藤粑仔,眉头皱得死死的,“这真的能吃吗?”   煮好的鸡屎藤粑仔或青色或黑色的小团,外形看起来像芋圆,就是颜色看起来很怪异。   孔令生舀了一些到小碗,又加入了椰奶和水果里,递给姜安宁,“相信我,真的好吃。”   姜安宁和刘婶将信将疑地端起来,闭着眼睛舀了一口到嘴里,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好吃。   姜安宁又吃了几勺,越吃越上瘾。   这东西名字和颜色听起来不怎么样,味道居然还不错。一点也不逊色于后世的珍珠奶茶芋圆椰奶之类的。   这东西就有点像臭豆腐,刚开始闻起来臭,吃起来就香了 。这东西三哥肯定喜欢。   正好要给外公和爸寄,顺便也给三哥寄一些回去,免得他说自己结婚后他就失宠了。   当天,孔令生没有回去疍家湾,后院有新修的客房,刘婶早就收拾好了,直接住就行。   第二天姜安宁骑摩托车送他回去,顺便去了一趟研究所,找他们商量人工养殖的研究合作。   正如孔令生说的那样,研究所对这次合作态度还不错,开会讨论后,同意和红星工厂合作。   不过,他们听说红星工厂买了一艘渔船,提了一个要求,“姜厂长,以后红星工厂出海,我们希望可以派几位研究人员跟随渔船出海研究。”   “这……”姜安宁有些犹豫。   这次出海,她打算带上八角,倒时候找石斑鱼鱼群的任务还要落在八角身上,有研究所的人在,总感觉不是那么方便。   研究所的人见她犹豫,不愿放弃这次机会。要知道平日里他们能跟的都是近海的船,像姜安宁她们这种大型渔船能去深海,可不是那么好遇到的。   “姜厂长,工厂要是愿意合作,这次虎头蟹和扇贝苗我们可以优先供应给红星工厂。只要在合作期内,红星工厂购买苗种的价格比其他人便宜一成。以后红星工厂需要任何海产的技术指导,我们都可以优先派技术人员来协助。你看如何?”   姜安宁本来想拒绝,可是研究所给的实在太多了,她一拍大腿,“那就这么说定了。”   研究所也是会做人的,很快就把第一批研究院名单拟出来了。   第一个就是孔令生,剩下的名字中大部分也是姜安宁有印象的,都是之前甚至现在也在支援珍珠贝养殖的研究员,和红星工厂关系不错。   不得不说,这名单拟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   *   船员的招聘非常热闹,经过严格的选拔,最后确定下来的人有二十人,这些人里有机师,渔工和钓手。唯独缺了船长和工程师。   船长和工程师对能力要求高,一般人根本不行,半个月过去了,来报名船长的人很多的,但是都不符合要求。最后还是师长出面,从改装船的船长借来了一位工程师和船长。   工程师不是别人,正是今天负责交接的宁雨宁同志。   出海前,姜安宁特地买了石斑鱼给八角做训练,八角也特别争气,在月光花露的奖励下,愣是学会了简单的指令。   姜安宁宠溺地摸了摸八角的脑袋,给它喂了月光花露。   出海那天,工厂挑了个好日子。汽笛轰鸣,渔船缓缓驶出临海港。一路风平浪静,天高云淡。   出海一个小时后,渔船突然停了下来。   姜安宁从船舱出来,面色疑惑,“余船长,怎么停下来了?”   余船长是个五十岁的老头,面色黝黑,只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只见他朗声笑道:“厂长,有大货!”   姜安宁正想询问是什么大货,就听到有船员大声喊道:“是金枪鱼群。”   闻言,姜安宁瞪大了眼睛。   这运气简直了! 第119章   ◎二合一◎   除了余船长和少数几个年纪大的船员, 其他人都没见过金枪鱼鱼群。   船员面露喜色,站好自己的岗,时刻准备, 只等余船长一声令下就开始下网。   “这要是真是大货,这趟就发了。”按照规定, 渔船出海若是渔货好, 船员是有奖励拿的。   像他们这样的船员都是吃过苦的,第一次跟这么大的船,不仅每个月有工资拿,出海一趟还有奖励。虽然苦是苦一点,但做什么不苦, 能够加入红星工厂已经是难得的好事了。   这些船员都很感谢红星工厂, 感谢部队。   自从部队来了海沙岛后, 不仅修路、建设海岛,遇到危险或者台风暴雨还会到周边公社和大队帮忙。   亏他们当初还很反对部队来,害怕部队抢占他们的土地和渔业资源。现在看来, 真是短视。   余船长站上船桅,拿着望远镜朝远处查看情况,片刻后,他把望远镜递给姜安宁, “姜厂长, 在东南方向距离我们还有500米。”   姜安宁顺着余船长指导的方向看去, 远远能看到一群群鱼正往这边赶。   “我们遇到的是黄鳍金枪鱼群。”余船长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喜气洋洋, 出海第一批渔货就遇到这么些好家伙, 这是好兆头。   黄鳍金枪鱼姜安宁听过, 在广交会上有看过金枪鱼罐头, 卖的非常好。   8月还算是海沙岛周围黄鳍金枪鱼活动旺盛的时期。   比起蓝鳍金枪鱼, 这种金枪鱼更加常见一些。当然,两种金枪鱼都是价值非常高的鱼类,不管是直接卖给羊城进出口公司,还是加工成罐头卖掉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姜安宁把望远镜还给余船长,好奇地问道:“余船长,什么时候可以下网?”   金枪鱼体型庞大速度极快,而且他们很敏感,稍微有点动静就可以能逃跑,所以他们才会这捕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有一定的技巧和经验。   “不急,现在鱼群离我们还比较远。”余船长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鱼群的速度和方向,指挥渔船。   在鱼群朝他们方向游来,距离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余船长指挥船员下网,用的是传统的刺网捕捞。   姜安宁和孔令生他们站在甲板上,屏住呼吸,望着不远处的鱼群。   孔令生手里拿了一架望远镜,是研究所专门配给他用来研究观察的,他一边观察一边不忘在纸上画画写写。   等金枪鱼进入渔网的范围,姜安宁紧张地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起网。”余船长大喊一声。   随着巨大的渔网被渔船拖出水面,渔网中满满的黄鳍金枪鱼不停扑腾着,在海面击打出繁多的浪花。   这样的盛大场面,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当渔网被拖到甲板上,黄鳍金枪鱼巨大的鱼身暴露在甲板上,船员们冲上去抓鱼的抓鱼。   其中最大的一头,力气太大,好几个船员想抓,都没抓着。   姜安宁手痒,“这条最大的我来抓。”   “厂长,这条鱼力气太大了,你会受伤的,还是交给其他船员来吧。”   其他人也纷纷劝解,“是啊,姜厂长,还是我们来了。”   姜厂长看起来这么瘦弱,那皮肤比鸡蛋白都嫩,要是被鱼尾一拍,肯定要淤青。   孔令生担心外甥女受伤,“安宁,还是让船员们来吧。”   在说话的过程中,又有几人上前去抓,被拍的手痛。   姜安宁见状也不忍了,自信地道:“这条鱼要是抓活的,你们抓不到,我来抓。”   说着就走到那条最大的金枪鱼面前,眼疾手快,双手抱住那条鱼两端。   金枪鱼猛烈挣扎,孔令生和其他人船员脸色大变,冲上去,想要帮忙。   结果他们以为的惨剧并没有发生,姜安宁抱着鱼转身,看着他们不可思议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被她紧紧抓住,不能动弹的金枪鱼,略带羞涩地解释道:“我好像忘记说了,我天生力气比一般人大一些。”   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管这叫比一般人大一些。   这条鱼粗略估计有一米五,200斤。他们几个大男人也抱不住。姜厂长居然这么轻松。   宁雨看姜安宁的也充满好奇,她力气可真大。   姜安宁:“余船长,这鱼要放哪?”   余船长回过神来,“放到活鱼箱。”   之后姜安宁又帮着他们把剩下的金枪鱼都抓到活鱼箱中。他们渔网大,抓到的都是成年的金枪鱼,当然也有几条倒霉的小一些被抓上来。   这些稍小的金枪鱼活着的都放了,快死了的船员们直接剥皮去骨,一部分切成片做刺身,剩下的放到冷冻室,之后用来做菜。   “这新鲜的金枪鱼最合适做鱼脍。”余船长上次碰到这么多金枪鱼,还是七八年前了,按捺不住亲自上手。   锋利的刀切开黄鳍金枪鱼的鱼身,露出粉红色的鱼肉,鲜艳又美丽,令人垂涎欲滴。随着刀的深入,鱼肉的颜色呈现深浅变化,异常美丽。   “这么好肉质的金枪鱼,好多年没见过了。船舱里的金枪鱼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余船长感慨红星工厂运气好,这么大的鱼群太难得了。   余船长刀工很好,鱼肉被片成薄片,堆积在白色的盘子里,仿佛雪地里的层层叠叠的红梅,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这条鱼肉多,片成的鱼片摆放了七八个大盘子,每人都吃得到。   姜安宁前世跟着在进出口公司的花妖前辈也吃过金枪鱼,不过没吃过这么鲜的。刚从海里捕捉起来的金枪鱼肉质鲜美,水分较多,吃起来口感清爽,没什么血腥味。   不愧是有着刺身之王称呼的金枪鱼,也太好吃了。   有了这些金枪鱼,这次出海不仅赚回来油费和员工工资,还能大赚一笔。姜安宁的心情颇为愉快。   夜晚,渔船停下修整,姜安宁站在甲板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家。   安安那个小家伙不知道哭没有。他才一丁点大儿,自己就要离开他这么久,姜安宁心里不忍。   可这次出海,关系着之后的海水养殖。如果她不来,八角肯定也不会来。   在不知道石斑鱼群出没地点的情况下,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石斑鱼群完全靠运气,并不容易。   她这次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可以更快地赚钱,替部队赚更多的费用,方便齐师长购买更先进的设备。   因为她曾在纪录片中看过一则消息,在明年,海岛局势会变得格外紧张,八月,越国强占我们六座岛屿。为了守护海岛,74年1月守护海岛战役打响。   只有赚到更多的钱,海沙岛才能布置更多强大的武力。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为了守护海岛守护安安,姜安宁只能跟来。   这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她不会离开安安这么久了。   在海上第六天,他们还是没找到石斑鱼群。这天,姜安宁还是照例请八角帮忙。   “八角,记得在家的时候我让你找的那种鱼吗?带我们去这种鱼多的地方。”姜安宁摸了摸八角的脑袋,用事先准备好的月光花露水喂它。   在别人眼里,只看到她喂了八角淡水,八角就飞走了。   孔令生他们站在甲板上,望着八角远去的背影,面色怀疑,“八角能行吗?”   “八角很聪明,是我见过最会找鱼的导航鸟。”姜安宁有信心。   果然八角不负所望,在离开两个小时后,成功带着他们找到了石斑鱼群。   余船长看着八角眼睛发亮,“姜厂长,你这只红脚鲣鸟是在哪找的,这简直就是鱼群寻找器啊。有它在,根本不怕出海扑空。”   这年头出海捕鱼,成本高,撒网却不是每次都能有所收获的。所以对船员们来说,鱼群就是收益保证。   八角因为通人性和能找鱼,很快成了渔船的香饽饽。余船长还在船上给八角特地弄了窝。   每天早上,姜安宁起床都能看到八角在甲板上和船员们玩耍。   姜安宁看得出来,八角在海上很开心,比家里待着开心多了。八角名义上是宠物,但是姜安宁早就把它当成了家人。   姜安宁回到房间,八角跟在她身后,粘人的很。   到了房间里,姜安宁关上门才和八角商量,“八角,你想留在船上吗?”   刚开始八角以后她不要它了,可怜巴巴地。   后来姜安宁多次试图沟通,才让八角明白,没有不要它,只是让它出海的时候可以出去,回来后就回家。   八角鸟眼睛转啊转,像是在思考,最后才点了点头。   得到八角的回答,姜安宁去找了余船长,“以后渔船出海,我把八角交给你们。等渔船回港了,再麻烦您帮忙把八角送回来。”   余船长求之不得,拍着胸脯保证会对八角好。   正常情况下,大型渔船出海的时间从几周到几个月不等。第一次出海捕鱼,算是试航,他们规划的时间并不长,出海第十天,就往回走。   姜安宁先用船上的无线电给羊城进出口公司的宋伟明还有国营饭店的伍国华发了消息。   渔船并没有直接回临海港,而是去了羊城码头,宋伟民和伍经理早就带着人等在这里。   姜安宁他们的船一靠岸,两人都被眼前这艘渔船惊讶到了。   宋伟明还好点,毕竟他认识姜安宁晚。   伍国华心里的震惊就多了,虽然早就听说红星工厂这次创汇一百六十多万,但真正看到这艘渔船,他才真切感受到红星工厂的实力。   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看好姜安宁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个女同志真是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姜安宁发达后,并没有骄傲或者看不起人,反而非常谦虚,对帮助过她的人很感恩。   以国营饭店如今的消耗,像这种大型渔船都不太愿意把渔货单卖给他们。更多都是直接和国营工厂或者水产公司交易。   姜安宁遇到好货,特地给他发消息。   他果然没看错人。   姜安宁下船后,宋伟明走上前,难掩激动,“姜厂长,金枪鱼们在哪?”   这些金枪鱼很受欢迎,尤其是日国,拉过去能赚不少外汇。   姜安宁带着他们上船看鱼,看到那么多金枪鱼和石斑鱼,还有很多虾螃蟹之类的,宋伟明和伍国华都很兴奋。   这批渔货姜安宁并不准备留,工厂的水产加工线还没搭建,还是直接卖掉好。   羊城进出口公司在码头有自己的仓库,直接把鱼运走就行。   伍国华挑选了一些冰冻的金枪鱼和其他一些深海的新鲜鱼虾,让人运回国营饭店。   宋伟明和伍国华邀请姜安宁吃饭,姜安宁要赶着回海岛,拒绝了。宋伟明和伍国华虽然遗憾,但是也理解。   这次渔货,姜安宁特地留了一些,给船员们当做奖励,回去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不少海货,可以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   研究所的人收到渔货一脸惊讶,“我们也有份?这怎么好意思?”   姜安宁笑着道:“当然。这次你们在船上可没少帮忙。说起来我们还占了便宜了,不用花工资,白得了这么多劳力。”   孔令生:“姜厂长给你们,你们就收下。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养珍珠贝的时候多费点心。”   到了临海港,阿曼早就带着人等在码头,五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一旁。   研究所的人帮着他们把所有的石斑鱼苗放进提前准备好的箱子,运到了清水湾。   清水湾里早就准备好了放养鱼苗的木箱,在孔令生的指导下,众人一点点将鱼苗转移进木箱中。   忙完一切,孔令生对姜安宁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木箱养鱼这边有我和研究所的人看着。”   姜安宁点点头,剩下的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有小舅舅在,不需要她操心。   这次出海太久了,家里人都很想念姜安宁,尤其是安安这个小家伙。   这会儿正和周恩瑾闹脾气,不管爸爸怎么哄,就是哭个不停。   小家伙哭的眼睛鼻子都红红的,铁牛和刘婶心疼得不得了。   “安安肯定是想妈妈了。”   “弟弟不哭不哭,哥哥抱。看哥哥有玩具,都给安安玩。”   以前管用的玩具,这次也不管用了。   周恩瑾抱着安安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停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小家伙哭得直打嗝。   远处响起突突突的声音,安安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以往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妈妈就回来了。   安安咿咿呀呀指挥爸爸,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阿曼,送到这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去。”   阿曼见周家不远了,没再坚持,和姜安宁道别后骑着摩托车回去了。   姜安宁看到安安脸上的泪,心疼坏了,快步跑向院子。   安安看到妈妈,伸着手,小嘴一张,喊了一句。   “妈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6 23:57:12~2023-06-27 23: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罗兰の月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二合一◎   安安这一声妈妈, 大家都听到了,惊讶地看向小家伙。   “弟弟会叫妈妈了。”铁牛跑到安安面前,期待地看着可爱的弟弟, “弟弟,叫哥哥, 哥哥。”   可惜安安一点不给这个哥哥面子, 看都没看铁牛一眼,一心朝妈妈扑去。   姜安宁一脸激动,看着可爱的安安,只觉得整颗心被柔软得一塌糊涂,把手里东西放在石桌上, 从丈夫手里接过孩子, “安安, 真乖。你再叫一声妈妈呢。”   安安睁着瞪着两颗葡萄似的大眼睛,伸手抓妈妈的头发,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小手还上下晃动。   姜安宁被扯得头皮疼,周恩瑾心疼妻子,把妻子的头发从安安手里拿出来,“不许抓妈妈的头发。”   虽然安安没有叫妈妈, 但姜安宁没有气馁, 她看着安安, 一字一句教他:“妈、妈。”   安安一点也不理解老母亲的心, 不管姜安宁怎么教, 就是不开口。   要不是姜安宁确定自己没听错, 还以为刚才是一场梦。   姜安宁有点失落, “安安, 怎么不叫妈妈了?恩瑾,他是不是生我气了。妈妈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安安这么久了,妈妈保证,安安不要生气了。”   “安安那么小,哪里会生气。”周恩瑾帮妻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拿了一旁的蒲扇给妻子扇扇。   “真没有生气?”姜安宁不确定。   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人类听到幼崽叫妈妈会这么激动,现在她当了妈妈,才知道这一声的分量。   这种心情很复杂,姜安宁说出不来,只觉得心里的喜悦像在心里开出了一朵花来。   刘婶过来人,自然理解姜安宁的心情,笑着安慰道:“安宁才这么点大,叫妈妈都是无意识的,哪里懂生气。不过,一般的小孩八个月才会叫妈妈,我们安安才六个月大就会叫妈妈了,真是厉害。”   铁牛也在一旁符合道:“我弟弟最厉害了。”   孩子早说话,说明宝宝大脑语言系统发育好,这是好事。   姜安宁和周恩瑾听刘婶这么说,看着安安,眼神透着一丝骄傲。   这是他们的崽崽。   姜安宁揉了揉铁牛的脑袋,“铁牛,老姑给你带了礼物,就在箱子里。恩瑾,你把箱子打开。里面都是这次出海的渔货,我分的。”   周恩瑾把箱子一打开,姜安宁抱着安安,一只手把一个漂亮的海螺拿给铁牛。“你不是喜欢收集贝壳吗,这是有一次撒网捞上来的,喜欢吗?”   海螺早就没有肉了,只剩外壳。   铁牛看着手里漂亮的海螺,高兴的合不拢嘴,“老姑,这个是什么海螺,好漂亮。”   海螺白色的外壳颜色像珍珠,上面有一条条红褐色火焰状的花纹。   “这是……鹦鹉螺?”周恩瑾看到海螺独特的花纹道。   “鹦鹉螺?”刘婶念了一句,笑着道:“别说,这海螺的外形还真的像鹦鹉的嘴。”   铁牛看向老姑,“老姑,这真的是鹦鹉螺吗?”   “你姑父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鹦鹉螺。鹦鹉螺是海洋活化石,出现的时间很久很久。”   这种螺和万宝螺、唐冠螺、大法螺并称为四大名螺,具有极强的观赏价值和收藏价值。像铁牛手里这枚二十厘米的鹦鹉螺非常罕见,以后有升值的空间。   铁牛很喜欢鹦鹉螺,小心翼翼地拿回房间,把自己攒私房钱的盒子打开,把鹦鹉螺放进去。   这不是他一开始用的盒子了,那个盒子太小了,这个是姑父给他重新做的,里面装了他所有的家当一百三四六块钱,还有七八个漂亮的海螺,都是很难得的。   姜安宁带回来的海货不少,除了切过的金枪鱼块和红爪虾今晚吃,剩下的带鱼、鱿鱼等要么拿来晒干要么腌起来,留着慢慢吃。   刘婶问:“安宁,这些红爪虾要怎么做?”   姜安宁想了想,红爪虾有七八斤,实际上不到三十只。   “三分之一做成油焖大虾,三分之一做成蒜蓉的,剩下就做成刺身直接吃。”   周恩瑾:“刘婶,我来帮你。”   刘婶朝院子里使了个眼色,见周恩瑾不明白,恨铁不成钢,“我哪需要你帮忙。做男人要懂得体贴妻子,安宁刚回来,你不多陪陪她,帮我干什么。快走,快走。”刘婶把他推出厨房。   周恩瑾知道刘婶误会了,回头道:“刘婶,安宁她喜欢我做的油焖大虾。”   “搞半天是我白操心了。你倒是比你大哥懂得体贴妻子。老爷子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刘婶把木箱子里的冰倒掉,把红爪虾剔除虾线,清洗干净后分成三份,“这些给你做油焖大虾。做好了就赶紧出去,陪陪安宁。”   “好。”周恩瑾接过虾子开始做油焖大虾。   红爪虾每一只都有手掌长,因为海沙岛的海域浮游生物多,水质好,这些红爪虾都格外鲜甜。后世海洋环境差了后,红爪虾也没这么好吃的了。   三姐在卫生站值班,裴姐夫不在家,姜安宁就让周恩瑾和铁牛把做好的金枪鱼和红爪虾给三姐和宁医生送去。   等两人回来,一家五口坐在院子里吃饭。   八月份天气格外炎热,坐在堂屋不通风,和坐在蒸笼里没什么区别,大人小孩都受不了,还是院子里舒服。   角落里八角正在大快朵颐,饭桌上,三大一小吃的不亦乐乎。   尤其是香煎金枪鱼和红爪虾格外受欢迎,这两样东西都是深海的,浅海没有,码头上根本很少有卖的,平日里想买都买不到。   姜安宁好久没吃过丈夫做的油焖大虾了,这次再次吃到,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周恩瑾看着妻子的笑脸,嘴角勾起。   姜安宁拿起虾蘸了黄灯笼辣椒蘸料,吃进嘴里别提多美味了。   油焖大虾挑的是小一些的虾,表面裹满了调味,带壳吃起来咔哧咔哧响,里面的虾肉软滑鲜嫩,Q弹紧实,刺激的辣味过后是淡淡的回甘,鲜得让人流口水。   好吃。   晚上洗完澡,姜安宁去了刘婶的房间。   刘婶见是她,小声嘘了一声,指了指安安,“安安睡着了。”   姜安宁走过去,“刘婶,我来抱安安过去。”   刘婶摆了摆手,小心下床穿鞋,拉着姜安宁到门口,压低声音道:“你们两口子这么久没见了,有安安在不方便。”   “哪有不方便?”姜安宁说完意识到刘婶话里的意思,脸刷一下红了,娇羞地喊了一声刘婶。   刘婶见她这么害羞,跟着笑了,“你们是合法夫妻,有什么害羞的。小别胜新婚,刘婶是过来人,都懂都懂。安安交给刘婶,刘婶保证照顾的妥妥的。”   这一点姜安宁不怀疑,她忙的时候,都是刘婶在照顾安安。可以说刘婶陪着安安的时间,一点不比她这个当妈的少。   刘婶说完不给姜安宁反驳的机会,推着她出去。   “那刘婶,安安就交给你了。”姜安宁看着关上的门,想到刘婶的意思,脸颊滚烫地回到房间。   周恩瑾赤着胸膛,靠在床上看书,“安安呢?”   姜安宁不好意思地道:“刘婶说她帮忙看着。”   周恩瑾见她脸色不对,又联想到刚才的话,顿时明了,那双眼睛晦暗不明,幽深地仿佛藏着一头吃人的野兽。   他把书往椅子一放,起身下床,走向衣柜。   这是要做什么?   姜安宁不解,走过去,“你在找什么?”   周恩瑾的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等姜安宁看清他手里的衬衫西裤时,刚刚冷下去的脸一下烧得比刚才还滚烫,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拿这个做什么?”   周恩瑾嘴角微勾,故意凑到她的耳边,低沉着嗓音道:“我记得某人说想看我穿。”   说完,他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择日不如撞日。你说呢?”   姜安宁心跳加快,口干舌燥,不敢看他,正琢磨该怎么回答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色色,就听到某人轻笑一声。   “还这么害羞?”怎么这么可爱。   这一笑,姜安宁顿时恼了,抬起头不服输地道:“不就是一套衣服,你刚穿,我就敢看。”   话虽然放出去了,姜安宁还是不敢看丈夫,耳边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丈夫在换衣服。   “好了。”   姜安宁闻言抬眸望去。   的确良衬衣贴合身体,修长的西裤垂坠感极强,他身高很高,腿很长,黑色的西裤包裹着长腿,站在那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也许是因为常年站军姿,他的身体格外笔挺,仪态优美又不失阳刚之气。   最重要的是,老男人似乎还嫌弃不够勾人似的,居然特别有心机的带了金丝眼镜。   “好看吗?”老男人抛去了过去的禁欲老干部风,走起了痞帅风,眉梢微挑,带着一抹坏笑,看着她笑。   姜安宁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平静无波,内心翻江倒海,土拨鼠尖叫。   怎么有人穿衣服竟然比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勾人,小花妖的命难道不是命吗,受不了。   这一激动就坏了。   周恩瑾诧异:“你……流鼻血了。”   什么?   姜安宁抹了抹鼻子,看到血,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丢人了,竟然看自己丈夫看流鼻血了。啊啊啊啊啊,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呜呜呜,她的形象。   周恩瑾赶紧带着她出去,让她坐在椅子上,打了冷水拍打她额头和后颈。   刘婶听到动静,出门一瞧,急坏了,过来帮忙,“这是怎么弄的,怎么突然流鼻血了。是不是上火了?”   好在流血很快止住了。   血是止住了,但是她脸丢光了。   “刘婶没事的,你先去睡吧。在海上太久了,蔬菜吃的少,有点上火。”周恩瑾替妻子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明天我给你熬点去火的草药。”刘婶见她没事了,放心回房间。   姜安宁回到房间,就躺在床上,背过身去,不说话。   周恩瑾走过去,哄她:“别生气了,最近天气太干燥了,你出海蔬菜吃的少,难免会上火。不是其他的原因。”   姜安宁转过身,“真的?”   周恩瑾:“每年都有新兵在海上巡逻的时候因为新鲜蔬菜吃得少,上火流鼻血的。你第一次出海,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然你以为呢?”他看向妻子不好意思的脸,“你不会是以为你是因为我才流的鼻血?”   姜安宁头低的更低了,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周恩瑾又好气又好笑:“虽然身为丈夫,我很希望对妻子有这么大的魅力。不过,真的不是。”   “那我第一次出海,我又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然后你还勾引我。害我以为……”姜安宁倒打一耙,控诉他。   周恩瑾无奈:“我怎么勾引你了?”   “你还不承认,就那样。”   经过这个插曲,两人倒是没了那心思,周恩瑾换了衣服,搂着爱人睡觉。   第一次出海成功,第二次出海很快提上了日程。这次出海的时间更久,去的海域更宽广。   工厂这次派了阿曼去跟船,姜安宁坐镇工厂。   兴奉农场的荔枝花已经谢了几个月,工厂本来要派萧兰花开着卡车去取的,可由于之前连续暴雨,山路被塌方堵住了,一直没机会。   这几日好不容易路通了,姜安宁就派了萧兰花去。萧兰花载回第三批蜂蜜的同时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   “兴奉农场的那批蜜蜂不知什么原因,大量死亡。翟大姐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让您过去看看。”   姜安宁眉头紧皱,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暴雨还是有什么疫病,“兰花姐,这样,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载荔枝蜜,我和你们一起去。”   工厂到兴奉农场路途遥远,山路不好走,路上还要路过悬崖峭壁的地方,每天最多跑一个来回。   萧兰花:“明天一早就可以走。”   “那行,明天我们一起。”   剩下的荔枝蜜不多,一车就能装完了。第二天,姜安宁、萧兰花还有另一个司机一起开车去兴奉农场。   萧兰花先开第一段路,中途换另一个女司机。姜安宁坐在副驾驶,萧兰花去了后座。   卡车途径一处陡峭的盘山山路时,到了该转弯的地方,卡车方向盘突然失灵。   眼看卡车就要冲出山路,那位女司机脸色都白了,“厂长,方向盘失灵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7 23:58:40~2023-06-28 23: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罗兰の月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二合一◎   方向盘失灵, 卡车速度却越来越快,踩刹车无效。   山路外是陡峭的斜坡,下面是乱石滩, 锋利的山石横立,汽车掉下去人不死也会残废。   “厂长, 现在怎么办?”女司机早就吓坏了, 嘴唇发白,手脚发软无力。   越是危机姜安宁越是冷静,眼看开车就要开出道路,她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跳车!”   女司机手忙脚乱打开车门, 往外一滚, 撞上山坡上的石头, 腿咔嚓一声。   她忍住疼痛,紧紧抓住斜坡上杂草,止住落势。回头往四周一看, 只看到了同样跳车的萧兰花,没看到姜安宁。   她直接傻了,“兰花妹子,厂长呢?”   萧眼泪双眼含泪, 看着不断翻滚着往下滚的卡车, 语气难掩悲伤, “厂长没有出来。”   闻言, 女司机脸上血色全无, 想要站起来, 看看卡车的情况,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小腿传来, 萧兰花扶起她,“别乱动,你腿断了。我扶着你。”   卡车在山坡上不停翻滚着,以越来越快速度向下翻滚。   方才姜安宁试图跳车,可是车门却出问题了,根本无法打开。不管她多用力推门,门就像被焊死一样,纹丝不动。   这个时间极短,她根本没有办法采取措施,卡车已经翻滚起来了。   现在的车没有安全带,卡车翻滚的过程中,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飞出去撞在车上,又随着卡车翻滚在车里不停翻滚,浑身擦伤。   危机时刻,姜安宁想到蜡质层泡泡,用尽全身力气,召唤出足够厚实的蜡质层泡泡包裹住自己。   姜安宁被包裹在其中,蜡质层泡泡不断加厚,起到了缓冲作用,冲散了撞击。等到蜡质层泡泡填满车头,姜安宁的身体总算止住了位移。   她被蜡质层泡泡厚厚的包裹在里面,除了刚开始碰撞的擦伤和碰伤流了血,看起来唬人,但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   卡车还在继续翻滚,在即将掉入山沟时是一段垂直九十度的悬崖,卡车直直掉落撞上了山沟里的巨石,停了下来。   “兰花妹子,厂长,厂长她会不会……”女司机说到这,声音哽咽了,看着撞上巨石停下来的卡车,眼泪流下。   萧兰花虽然没有流泪,脸色却没好到哪去,红着眼眶,“厂长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们都清楚,从这么高滚下去,姜安宁的情况不容乐观。   萧兰花蹲下身一点一点从山坡上往下滑,快滑到山沟不动了,咬牙往上爬,来到女司机身边,“刘大姐,下面是五六米全是陡峭的峭壁,根本下不去。靠我们两个救不了厂长。我现在去兴奉农场找人,你在这里等我。”   女司机忍住疼痛,“救厂长要紧,你快去。”   萧兰花嗯了一声,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山沟摔的车头凹陷的卡车,转身朝兴奉农场跑。   这里离兴奉农场只有五公里,并不算远,但也不近。萧兰花全程都用跑的,到达兴奉农场的时候正是晌午十一点半。   农场有知青认识她,见她身上到处是灰尘脏污,忙问道:“萧同志,发生什么了?”   萧兰花气喘嘘嘘,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快,这位同志,麻烦你多叫一些人。我、我们的卡车出事了,姜厂长和车掉下乱石沟了。还有医生。”   知青同志闻言脸色大变,“萧同志,走,我带你去找场长。”   自从严向军被抓后,兴奉农场换了一个新场长,是从羊城调过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叫张方云。   萧兰花见到张场长后,把情况一说。   张场长立刻召集了农场的知青,拿着工具坐上卡车在萧兰花的带领下前往乱石沟。   走之前,萧兰花给红星工厂打了电话通知。   到了事发地点的盘山山路,农场的男知青一点一点摸索着往下滑,到了峭壁的地方,拿出带来的绳子绑到一旁的大树上固定,张厂长和另一个男知青顺着峭壁下了山沟。   山沟底。   解放牌大卡车车头被巨石撞击,整个变形,凹陷进去。从外面看,副驾驶的人凶多吉少,能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姜安宁躺在车里,伤口的血液已经干涸成暗黑色。因为调用蜡质层,她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车头凹陷,她被蜡烛层泡泡包裹着。   随着时间流逝,蜡质层泡泡逐渐在减少,不过车头已经定型,虽然空间很小,但足够她呼吸。   兴奉农场的人赶到的时候,姜安宁身上的蜡质层泡泡已经消失了,意识还清醒,闭着眼睛休息。   张场长和男知青到达卡车,卡车外的石头上有血迹,两人互相看了看,面色凝重。   “姜厂长?姜厂长?”张方云找到姜安宁的声音,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复。   就在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姜安宁幽幽睁开了眼睛,空间狭小,她不能动,“我在。我在这里。”   闻言,张方云松口气,“姜厂长,你稍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张方云朝山坡上喊了一声,“姜厂长还活着,快下来帮忙。”   女司机喜极而泣,“兰花妹子,太好了,太好了,厂长还活着。”   萧兰花目光望着下方,“是啊,厂长真是福大命大。”   在农场同志的帮助下,卡车上方被撬开,露出姜安宁的身影。   农场的医生见姜安宁浑身是伤,头上还有血迹,在不确定受伤的情况下,不敢让人背姜安宁,在附近找了木棍藤蔓扎了简易的担架,将姜安宁一点点转移到担架上,从山沟另一边绕路走上了山路。   姜安宁、女司机还有萧兰花坐上农场的卡车往卫生所赶。   路上,姜安宁的神情一开始是紧绷的,今天这件事太过巧合了,她怎么都不相信是意外。在没有见到信任的人前,她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随着车不断前行,她的身体越来越困倦,她不敢睡,只能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掐自己。   就这么半醒半睡的状态下,山路走到一半,碰上了赶来救人的周恩瑾队伍。   “团长,小心。”朱大力车还没停稳,周恩瑾就从卡车后面跳了下去,落地后连忙起身朝农场的卡车跑去。   农场的卡车停在路边,周恩瑾的目光落在卡车后面,微微一愣,然后大步流星地冲过去。   卡车后面,姜安宁闭着眼睛,面无血色地躺在藤蔓编织的担架上,一动不动。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受伤了,脸色更是白得像纸,额头、手上、腿上全都是伤,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她怎么样了?”周恩瑾的声音带着不自觉地颤抖,屏住呼吸问出这句话。   张方云道:“周团长,小姜同志受了伤,刚才太累,她睡着了。”   原来只是睡着了吗?   周恩瑾的心揪作一团,像是怕不小心碰碎什么东西一般,爬上卡车,守在妻子身边。   周恩瑾想要伸手摸摸妻子的脸庞,又怕自己的动作无意中碰到她的伤,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尽管内心伤痛,他仍然努力保持镇定和冷静。   “同志,麻烦去部队。”周恩瑾紧紧握着妻子的手。   即使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温度,周恩瑾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一般。   身上这么多伤,安宁她该多疼啊。   姜安宁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所有的担心害怕在看到丈夫时,齐齐涌现了上来。   “恩瑾,我怕。”怕自己会死,怕再也见不到你和安安,怕不能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怕看不到安安长大。   “别怕,我在。”周恩瑾替妻子擦掉眼角的泪,俯身轻轻亲吻妻子的额头,“你不会有事的。卫生站马上就到了。”   姜安宁乖巧地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跟随着爱人。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的话告诉我。”   姜安宁摇头。   周围的人只以为她伤势严重,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周恩瑾想说什么,姜安宁用手扣了扣他的手心,朝周恩瑾使了个眼色。   周恩瑾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到了卫生站,姜安宁立马被送进去检查。女司机也被人护士带下去疗伤。周恩瑾守在外面,农场的人见人送到了,便告辞离开。   周恩瑾谢过他们,立刻找了女司机和萧兰花询问情况。   “萧同志,刘同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兰花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时周恩瑾问起,她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周团长,这件事很蹊跷。出发前,我明明才检查过,卡车没有问题。可等我们开到乱石沟的时候,方向盘却失灵了,姜厂长让我们跳车,可是她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没有及时跳出来。”   女司机也附和道:“当时情形确实和安宁同志说的一样,方向盘失灵后,厂长没有犹豫直接跳车,可是我跳车后,却没有看到她。如果姜厂长能够及时跳车,也不会受伤这么严重。”   周恩瑾:“上一次检修卡车是什么时候?是谁接手的?”   萧兰花回想了一下时间,“是上周,工厂的维修工人老金修的。”   “在这件事情没有调查出来前,还要委屈萧同志和刘同志暂时呆在部队,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刘大姐和萧兰花点头,“周团长,我们明白。”   周恩瑾立刻派人去查老金。   就在周恩瑾打算多询问一些情况时,周书婷一脸悲伤的出现,看着周恩瑾的目光充满了伤痛。   “安宁的情况不是很好,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三人一听,都愣住了。   “周医生,姜厂长刚才进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刘大姐问道。   萧兰花面色担忧,“周医生,厂长她伤的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周书婷叹了一口气,“情况不容乐观,那么高摔下去,侥幸没死已经万事。其他的,只能看天意了。恩瑾,你跟我过来。”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弟弟,周书婷心里担心自己是不是演的太过了,但这是弟妹吩咐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先委屈弟弟了。   周恩瑾极力保持稳定,只是他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三姐,她在哪?”   “三楼。”周书婷正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弟弟挑明事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自家弟弟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了,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三楼收治的都是重病病人。卫生站救不了的都拉到医院了,所以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病房基本都是空的。   周恩瑾到了三楼,看到有护士推着一张病床出来,床上的人盖着白布,他整张脸刷一下白了,不敢置信地冲过去,拉下白布。   白布下面根本没有人,而是一具模型。   推车护士生气道:“这位同志,请不要打扰我们演练。”   周书婷气喘嘘嘘跑上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这就带他走。”   护士们继续演练。   周书婷拉着周恩静往前面走,周恩瑾挣脱,“三姐,安宁到底在哪?”   这时旁边的病房门开了,姜安宁小心地探出头,左右看了下,确定没人后,朝周恩瑾招了招手:“恩瑾,我在这。” 第122章   ◎更新◎   周恩瑾走到妻子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妻子脸上和身上。   伤口都被处理过,已经结痂,能看出并不严重, 脸色也白里透红,健康有活力。   确认妻子没事后, 周恩瑾一把抱住姜安宁, 头埋进她的肩窝里。   姜安宁只觉得这力度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身体里似的,被箍的有点疼。   “恩瑾,松一……”她的手刚放到他的身上,却感受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   意识到丈夫被吓到了,姜安宁心疼的伸出双手更用力的回馈他的拥抱, 同时她轻声在丈夫耳边低语, “恩瑾, 我没事了。我的伤都是皮外伤,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周书婷看着拥抱的两人, 感觉自己像个大电灯泡无所遁形。   不远处有人往这里看来,怕暴露,周书婷开口道:“有人来了,先进去说。”   进到病房里, 周恩瑾问:“安宁,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姐要说你情况不好, 还让我做最坏的打算。”   没人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 他第一次被惶恐和无助充满。明明二十多年都没有妻子在身边, 他却无法想象以后没有她的日子。   一想到妻子可能离开他的生命, 周恩瑾就无法呼吸。   他表面的镇定仿佛一层泡沫, 只要有人稍微一戳,就会崩溃。   “最坏的打算?”姜安宁疑惑的看向三姐。   周书婷这才注意到自家挨枪子儿都不掉一滴泪的弟弟竟然红了眼眶,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跟逼真一点吗?安宁让我隐瞒病情,我就是顺着实际情况合理推测。我本来想着等周围没人和你解释,谁知道你一下子就跑没影了。至于护士们演练,那是医院的传统,确实是巧合。”   听完周书婷的说明,姜安宁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丈夫会那样,她捏了捏丈夫的手,给予他安慰。   三人谈到车祸的情况,周恩瑾把刚才询问萧兰花和女司机的情况说出来和妻子对照。   周书婷疑惑:“当时安宁你为什么没有跳车?”   “事情的经过和萧大姐刘大姐说的大差不差。当时我本来也打算跳车,但是我发现车门被动了手脚,根本推不开。”   “先是方向盘失灵,接着是刹车出现问题,然后又是副驾驶的车门打不开。这绝对不会意外或者巧合可以解释的。”周书婷替姜安宁捏了把冷汗,“到底是谁想要害你?”   姜安宁摇头,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来。   “你平日里也没和谁结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挡了别人的路。”周书婷见她疑惑,帮她分析思路,“以我多年来偷看禁书的经验,像这种谋杀肯定是有目的的,你出事了,谁是既得利益者,那个人的嫌疑就最大。”   听三姐这么一分析,姜安宁倒真的想到了人,就是陆和平和那群想要收购水果的陌生人。   她首先怀疑的是那群陌生人收购水果背后的人,对方宁愿亏钱也要和他们抢水果,无非就是希望工厂交不出货。   对方一计不成,所以想要害她?   至于陆和平,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很奇怪。   “只是我出了事,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这是姜安宁想不明白的一点,有太多的疑惑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有关系,却始终差一环,导致联系不起来。   丈夫接下来的话解开了姜安宁的疑惑。   “陆和平和陌生的水果商人和这次车祸背后的人是同一拨人,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当不成红星工厂的厂长,厂长位置空缺,他们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安插人进来。”   姜安宁迟疑,“你是说,这件事和首都那位女同志有关?”   周恩瑾摇头,“应该不是她,而是她手下的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蓝萍。”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姜安宁若有所思。   那位女同志一直想把海沙岛作为她的退路,但是海岛部队铁板一块,她很难安插进她的人,所以干脆退而求其次,想要她的人接手部队工厂。   既然要掌握工厂,那她这个从厂长肯定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陆和平和那些高价采购水果的人用的是阳谋,那这个蓝萍用的就是阴谋,目的就是想让她做不成厂长。   只有周书婷一脸茫然,“蓝萍是谁?”   姜安宁看了看周书婷,又看了看自己丈夫,“你没告诉三姐?”   周书婷:“什么没告诉我?你们夫妻在打什么哑谜?”   周恩瑾想了想,道:“当年妈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意外。这些年我和爸一直没放弃寻找幕后凶手,一直没查到这个人的真面目。这个叫蓝萍是妈以前的笔友,也是杀死妈的罪魁祸首。”   这次的事件也是同样的制造意外的方式,让人不得不怀疑。   舒冉月当年出差,死在劫匪手里时,周书婷正在军医院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培训,周家为了不让她分心,并没有告诉她背后的隐情。   后来,周书婷通过考核成为一名军医后,周老爷子和周恩瑾因为没找到幕后凶手,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想着等找到凶手后再告诉她真相。   没想到中途会发生红小兵运动,周书婷一直在外,回首都老宅的机会很少,所以这么些年下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此刻听到真相,有些难以接受,“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周书婷紧咬嘴唇,红着眼瞪着弟弟,“这件事我回头再和你算账。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把这个叫蓝萍的人找出来。不把她找出来,安宁就一直有危险。关于这个蓝萍,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正说着,门被敲响。   周恩瑾示意自己妻子躺到病床上,他自己则出去。   来人是宋大山,“老周,工厂负责修车的老金前天休假上山的时候,掉下悬崖摔死了。对车动手脚的人,很有可能是他。”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误导我们。”周恩瑾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其他的人呢,工厂的人有没有异常?”   “工厂周围我已经派人盯着了,现在工人都还在上班,应该不知道弟妹受伤的消息。”   “你派人去这个地址盯紧一个叫陆和平的人,其他的人暂时不要撤,继续盯着。”   “我知道了。”宋大山面露担忧,看着战友,“弟妹,她伤得怎么样?你还好吧?”   周恩瑾知道兄弟是担心自己,“我没事。她也不会有事。”   宋大山只以为他伤心过度,不愿意接受,安慰他:“弟妹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周恩瑾回到病房,把老金摔死的事告诉她们。   周书婷皱眉:“这也太巧了。对卡车做手脚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这个蓝萍也太狡猾了。”这么快就杀人灭口了,果然心狠手辣。   周恩瑾没说话,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从方才开始,姜安宁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这会儿听到老金意外摔死,她总算知道哪里违和了。   “不是老金动的手。”   周恩瑾和周书婷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时间对不上。昨天萧大姐把车开回车库后,司务长找过我,部队采购车不够用,借用了我们的卡车……”   部队用车前和用完车后都会有专门的技术人员按照惯例要求,例行检修查看车子的情况。   如果车子提前被人动了手脚,检查车的技术人员一定能看出来,司务长没提,那就说明车还回来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早上,萧大姐检查车的时候,她也在现场。萧大姐对车维修并不是太懂,只是简单看了看,没有上手,不存在误碰弄坏的可能。   也就是说,车子最可能是昨晚在车库中被人动了手脚,老金前天就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去对车动手脚。   周恩瑾:“能够不惊动工厂守卫的情况下进入车库,对车动手脚,只可能是工厂的人。”   “这么说这个蓝萍很有可能就是工厂的人?”周书婷一想到这么危险的人竟然就在工厂,就替安宁捏了一把冷汗。   知道蓝萍就在工厂里,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姜安宁继续装,周恩瑾则先去向师长汇报了情况。   师长办公室。   周恩瑾说完情况,齐师长黑着脸,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他们的手也未必伸得太长了。周恩瑾,务必把这个蓝萍找出来,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事。”   周恩瑾面色冷峻若冰霜,把身上的军装外套脱下来放到桌上。   “你这小子是要做什么?”齐师长面色大变,命令他,“快把军装穿上。”   周恩瑾没动,那双坚毅若雄鹰的犀利眼眸看着齐师长,郑重道:“脱下军装,我就不再是海沙岛部队的团长,而是周恩瑾。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我个人的行为,与部队无关。”   蓝萍这颗毒瘤留在海沙岛太久了,为了部队,为了安宁的安危,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手段方法,他都不会放过蓝萍。   但是部队不能因为这件事牵扯进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独立出去,将部队摘出来。   齐师长自然也懂他的用意,越是懂他越是不会同意。   “臭小子,把军装穿上。老子这么多年师长白当的,还能护不住你?对方敢通过蓝萍插手部队的事,老子还能坐以待毙不成?这一次,也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海沙岛部队不是好惹的。”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怕得罪人,老子和部队都是你的后盾。”   说完齐师长吼了一句,“周团长,这是命令。”   周恩瑾向齐师长敬了一个礼,“谢谢师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9 23:55:29~2023-06-30 23: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火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罗兰の月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二合一◎   “臭小子, 还跟老子客气。”齐师长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军装,给周恩瑾穿上,替他整理好衣领, 望着眼前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得力干将,道:“尽管去干, 出了什么事, 有老子兜着。明白?”   师长的意思他明白,让他放手去干,不用怕得罪首都那位女同志的势力。   周恩瑾挺胸抬头,目光坚毅,“师长放心, 不管他蓝萍躲在哪, 我都会把她揪出来。”   “你办事, 我什么时候没放心过。”齐师长拍了拍周恩瑾肩膀:“行了,去忙吧。我还有个电话要打。”   周恩瑾并没有动,而是看向齐师长, “师长,我要申请海沙岛通信监听和截获特别权。”   “你怀疑对方这次会使用通信设备?”齐师长食指中指并拢,在桌上敲了敲,这是他做重大决定时的一个习惯。   监听和截获通信信息非特殊情况不能用。蓝萍曾经多次泄露海沙岛部队情况, 已经危害到海岛安全, 有必要特权特办。   既然决定敲山震虎, 采取特殊手段并不是不可以。   齐师长做好决定, 抬头问:“回头我会向上级打报告, 给你五天时间够吗?”   以齐师长这么多年对蓝萍的了解来看, 对方十分狡猾, 非必要情况不会轻易行动。而一旦行动, 基本不会留下马脚。   五天时间,对方很可能还处于观望阶段,不会轻易行动。想要抓到对方并不容易。   监听截获海沙岛通信信息,五天时间已经是他能够给的最长期限。再长,审批需要走额外的流程,非常麻烦。   所以他才想要问周恩瑾有没有把握,若是不够,该走额外流程还是要走。   周恩瑾那双深邃的眼眸射出利芒:“五天时间足够了。”   “看来你已经有成算了,既然足够,那就五天。我马上打电话。”   周恩瑾离开后,齐师长拨通了首都某位重要人物的电话,“老领导,有件事要和您汇报……”   挂断电话,齐师长点燃一根香烟。有老领导的保证,这次的行动他这颗心安定多了。   红星工厂。   周恩瑾找到阿曼,“蜜蜂的情况怎么样?”   “周团长,一切和厂长所料的差不多,蜜蜂死亡应该是对方的计谋,故意引诱厂长过去。厂长出事后,兴奉农场的蜜蜂分箱后就没有继续死亡了。周团长,敌人如果在工厂,那现在要怎么办?我们的货物会不会有问题?”   如今正是交接出口货物的关键时刻,若是敌人暗中对货物下手,倒时候交不出货,可不仅仅是赔偿的问题,还有可能损害国家形象。   周恩瑾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安宁给你的,里面有之后对工厂的安排。至于货物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司务长带着人日夜看守,绝不会出问题。”   闻言,阿曼心里稍安,有秦岳在,敌人肯定不敢轻取妄动。   她打开信,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提到了对工厂的安排,以及出口货物接收的处理。   看到安宁细致妥帖的安排,阿曼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厂长果然不愧是厂长,这么处理确实比她原来想的方法更完善妥帖。   “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   阿曼把信折起来放进衣兜,神色郑重,“周团长,您尽管说。”   “接下来五天,工厂的工人不能离开工厂范围,需要阿曼同志找一个合理且不会影响对方怀疑的理由。如果有人提出要离开工厂,不用刻意阻拦,按照工厂的请假流程放他出去,我们的人跟着。另外,还要劳烦阿曼同志,稍后开会通知所有工人,安宁的伤势不容乐观,工厂的业务暂时由你来处理。”   阿曼面色凝重,保证道:“周团长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阿曼离开后,周恩瑾回了部队,派了侦查组的老兵时刻盯着花园工厂的出口。   安排好一切,周恩瑾特地回家一趟,帮妻子拿些换洗的衣服。   已经入伏了,天气越发炎热,周恩瑾给妻子带的都是凉快薄款的衣裙。   接下来,在蓝萍被抓到之前,妻子都要呆在医院装病。   刘婶还不知道安宁受伤的消息,目前妻子受伤的消息,暂时对外保密。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工厂和卫生站这两个地方,其他人都不知道姜安宁受伤的消息。而呆在工厂和卫生站的人并不会发现消息被封锁了,只以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这样做,可以混淆蓝萍的判断,让她误以为外界是安全的。只要蓝萍想往外传信息,必然会露出马脚。   刘婶见周恩瑾收拾了包裹,面露疑惑:“安宁今天不回来吗?”   “不回来。距离出口订单的交货日期越近,工厂越忙,安宁这几天要住在工厂宿舍。”   外贸交货的事情,刘婶也知道,之前工厂太忙的时候,姜安宁也住在工厂的员工宿舍过,因此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你光拿衣服哪行。安宁她工作那么忙,消耗肯定大。只吃食堂营养肯定跟不上,你在这等我。”刘婶进了一趟屋子,把家里晒的虾干、做的鱿鱼丝还有各种零食装了满满一搪瓷盆,“把这些带上。”   “谢谢刘婶。”周恩瑾把衣服放进行军包,捧着带着双喜字的搪瓷盆去了卫生所。   *   病房外有战士守着不怕人进来,姜安宁可以不用装病,只是一直待在屋子里没事干,实在太无聊了。   也不知道恩瑾有没有把信给阿曼,蓝萍的事又安排怎么样了。早知道就让自家丈夫回家把珍珠贝和人工海水养殖的资料带过来,趁这段时间她也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门外想起周恩瑾的声音,“有人来过吗?”   朱大力:“有,就是这次和嫂子一辆车的另外两个人,好像叫萧兰花和刘芳,萧兰花同志推着刘芳同志过来,说是听说嫂子受伤严重,想要过来看看嫂子。您说过除了周医生和你,任何人不得进入,所以,我没让她们进入。”   周恩瑾又问:“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朱大力摇头:“暂时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继续守着。若是还有人来,记得向我汇报。”   “明白。”   周恩瑾推开病房。   “你回家了?”姜安宁看见他手里的搪瓷盆眼睛一亮,兴冲冲跑过来,接过搪瓷盆放到柜子上,“你怎么知道我馋了?”   姜安宁拿了两个虾干,剥壳后,一个塞进丈夫嘴里,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果然还是香辣虾干最对我胃口。”   周恩瑾把衣服放进柜子里,姜安宁嘴里嚼着东西像只小松鼠,在一旁陪着他:“早知道你回去,我应该提前让你帮我把资料拿过来的。你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待在医院也没个人说话,又不能出去,连开窗通风都偷偷摸摸,别提多无聊了。”   “是这些资料吗?”周恩瑾从包里拿出一垛文件,“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不是的话,你告诉我在哪,我给你带过来。”   姜安宁翻了翻文件,眉眼弯弯,踮起脚在丈夫脸颊啄了一口,“恩瑾,你太好了,就是这个文件。”   亲完,她小跑到病床上,把小书桌放下,翻到上次做笔记的地方,看了起来。   周恩瑾摸着被亲吻的地方,喉结滚动,走到病床边。   阴影遮挡住了光线,姜安宁抬头,“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未说出的话被周恩瑾吞没在唇齿间。   亲吻过后,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   姜安宁软绵绵地被丈夫抱在怀里,脸颊红润,眼睛水润,控诉道:“你怎么突然就吻过来了,人家都没有准备。”   她的撒娇软萌中带着一丝喑哑,像融化的糖果,泛着甜香润泽的气息。   周恩瑾也好不到哪去,向来冷静自持的双眸染上一抹欲/色,靠在妻子的肩窝,吐出的呼吸灼热烫人。   “别勾引我,这里不适合。”周恩瑾声音喑哑低沉。   姜安宁抬头,“我才没有勾引你。你这是贼喊捉贼。”   “是吗?”周恩瑾眉头一挑,“那是谁刚刚偷吻我。”   “我亲你只是表达感谢,没有那个意思。”姜安宁理直气壮否认,正打算询问找蓝萍的情况,门外响起朱大力的声音。   “秀娥嫂子,王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朱副营长,我们听说安宁出车祸了,过来看看她。”   姜安宁看了一眼周恩瑾:“是秀娥嫂子她们。我要装病吗?”   “你先躺下。”   两人迅速把东西一收,姜安宁把脸涂白,遮一遮红润,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装睡。   周恩瑾开门出去,目光落在被战士们挡在不远处的几人。   郭秀娥、王桂芬、萧兰花、刘大姐还有林梅等工厂骨干手上拎着各种补品,看到周恩瑾,道:“周团长,我们都听阿曼说了安宁她出车祸的事,很担心她,想来看看她。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秀娥嫂子,你们先回去吧。安宁还没醒,为了她的伤势,暂时不能见人。”   “那她的伤势严重吗?”郭秀娥面色担忧地问。   她身后的萧兰花、王桂芬等人闻言,目光看向周恩瑾。   “周团长,厂长她没事吧?”   周恩瑾看了几人一眼,面露痛苦之色,没说话,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一旁的朱大力看着自家团长的演技,眼睛等瞪大了,忍住笑意低下头,露出悲伤之色。   其他小战士们都是专门挑灵活有眼力见的,反应极快,见状也跟着露出难过的神色。   萧兰花捏紧了手,脸上都是自责,“当初要是我出发前多检查几遍,说不定就不会出事。都怪我!”   郭秀娥和王桂芬她们没想到安宁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替安宁担心的同时还不忘安慰周团长。   “安宁妹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周恩瑾虽然不让她们进去,但还是允许他们隔着病房上的玻璃,看了看姜安宁。   郭秀娥她们看到姜安宁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见病床上,姜安宁脸色惨白,虚弱地躺着,额头上,脸上,还有手臂上都打着绷带,看起来格外凄惨。   萧兰花,刘芳难过之余又有些后怕。从悬崖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已经是万幸。   看到姜安宁的情况,几人不忍打扰,便告辞。   周恩瑾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卫生站,郭秀娥和王桂芬他们再也忍不住。   她们和姜安宁的关系极好,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过。放在在病房里,怕周团长看了更伤心,好不容易忍住。   这会儿一出卫生站就忍不住了。   萧兰花:“要是我多检查检查就好了,都怪我。”   郭秀娥一边擦眼泪,一边劝解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你,都怪老金。工厂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忘恩负义伤害安宁妹子。兰花,要不是你提议来看安宁妹子,我们都不知道她竟然这么严重,上天保佑,希望安宁妹子平安醒来。”   病房内,姜安宁悄悄睁开眼睛,“走了吗?”   周恩瑾点头:“走了。”   姜安宁坐起身,想着秀娥嫂子她们关切的话语,叹了口气。   这次让几个好姐姐担心了,等蓝萍抓住了,她一定好好赔礼。   天气越发炙热,天干物燥,有的地方爆发了小范围的火灾。两天后,向阳渔业大队,一户人家做饭时不小心引燃了房屋,导致周边一连串挨着的茅草屋也烧了起来。   好在灭火及时,除了第一户起火的人家有人受伤外,其他人家只是房屋受损,人员没有伤亡。   这几户人家中有两位家人都在工厂上班,发生这事后,家里人特地来到工厂找他们回去。   阿曼也按照周团长的指示,没有过多阻拦,按照正常流程批准了他们的假期。   随后,便通知了部队。   向阳渔业大队,其中被火烧掉偏房的某间茅草屋。   “你回来了。首都那边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姜安宁的事办妥了吗?”说话的男人声音粗哑,与他温和无害的面容形成强烈反差。   “这件事已经办妥了,我马上就给首都回复。”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说完她便来到灶台后面,挪开上面的木柴,露出一块木板。   木板下是一间地下室,里面配备有专门通信设备。   在女人使用通信设备联系首都时,十几里外的海沙岛部队通信部,检测到了异常信号,“通知周团长,目标出现在向阳渔业大队……”   被抓住的时候,蓝萍仍然不敢相信,“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周恩瑾目光冷凝,“果然是你。带走!”   傍晚,周书婷来到了卫生所,通知姜安宁:“安宁,蓝萍被抓到了。”说到这,周书婷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果然狡猾,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混了这么久没被发现。”   姜安宁神色凝重,“是谁?”   周书婷冷笑:“萧兰花。” 第124章   ◎二合一◎   姜安宁愣了。   萧兰花居然是蓝萍?   如果之前谁告诉姜安宁这个消息, 她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还是开不怎么让人高兴的玩笑。   那个在她孕吐的时候,愿意把随身带的酸豆分享给她的热情大姐, 那个因为成为女司机走路带风的萧兰花,那个每次运输都努力表现、力争成为工厂先进个人的积极分子, 居然会是狡猾狠辣、□□的蓝萍?   姜安宁不愿意相信,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萧兰花不是萧大叔的侄女吗?她的亲人她的家都在海沙岛,她为什么要做危害海沙岛的事?”   这个蓝萍可不仅仅是这次车祸的幕后黑手,还曾经多次泄露部队的信息,危害到海沙岛安全。   她虽然不是特务,但也不是好人, 就自家丈夫多年来的调查来看, 这个人是以依靠贩卖信息起家的灰色中间人, 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接,没有什么底线。   红星五百多人, 姜安宁想过谁有可能是蓝萍,唯独萧兰花是一开始就和秀娥嫂子他们一样被排除在外了的。   姜安宁的疑问也是周书婷的疑惑。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萧兰花会是蓝萍。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 她是蓝萍这件事是恩瑾告诉我的。萧兰花被抓的时候, 正在她家地下室给首都发信息, 汇报的内容就是你的情况。”   两人正说着, 病房的门打开, 周恩瑾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周书婷见弟弟来了, 知道两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便坐起身, 扶着肚子,“既然你来了,你陪陪安宁,开解开解她。她啊,还因为萧兰花是蓝萍的事不开心。”   “三姐,你回去小心肚子。”   周书婷摆摆手,“知道了。你们慢慢聊。”说着把门替两人关上。   周恩瑾在床边坐下,替妻子理了理挡住视线的碎发,“还在为萧兰花就是蓝萍的事伤心?”   自家妻子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家人,都非常在乎,萧兰花的利用和伤害对她来说不亚于背叛,   姜安宁耷拉着脑袋,表情丧丧的,“也谈不上伤心,就是觉得太出乎意料了,一时接受不了。”   萧兰花的客户那么多,其中未尝没有间谍和特务。可她还是不管不顾,部队的消息泄露就泄露了,丝毫没有考虑过,海岛若是不安全,她的亲朋好友会如何。   “恩瑾,你说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出卖部队的信息,出卖海岛的安全,连自己家人长辈都不管,就为了钱?”   在这个什么都要票证,有钱没票买不到东西的年代,她赚那么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恩瑾安慰地摸摸她:“别想不通了。她根本不在乎向阳渔业大队的人如何,也不会在乎海沙岛会不会陷入危机,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兰花。”   闻言,姜安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叫不是真正的萧兰花?”   一瞬间,小花妖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电视剧的剧情,脱口而出:“难道说那天和我们一起去兴奉农场的人是蓝萍易容的?那真正的萧兰花又在哪里?蓝萍的易容术竟然这么好,我视力那么好居然没发现一点异样。”   周恩瑾被她一连串的猜测弄得哭笑不得,“蓝萍没有易容,和我们认识的萧兰花一直都是蓝萍。真正的萧兰花其实在三年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听到丈夫解释,姜安宁脑海里那些疑惑总算得到了解决。   怪不得她不在乎亲人长辈,不在乎海沙岛的安全,还会开拖拉机,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兰花。   萧兰花去世的时候,蓝萍因为黑吃黑被追杀,急于需要新的身份摆脱追杀。南下时正好碰到了回乡认亲的萧兰花,萧兰花突发疾病去世,给了她李代桃僵的机会。   至于萧金泉他们为什么没发现,其实也很好理解。   萧兰花的父母很早就离开海沙岛北上发展,后来因为红小兵运动被批成臭老九,纷纷下了牛棚改造。在被□□前,消息灵通的萧父为了保全早产一直身体虚弱的女儿,特地上演了一出父女断绝关系的戏码,把真正的萧兰花摘出去了。   两人为了女儿,把各种身份证明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蓝萍。   蓝萍和真正的萧兰花互换身份后,不仅摆脱了追杀,还有了正大光明接近部队的机会。   多年来,对方一直靠贩卖部队的消息牟利,有好几个固定的客户。蓝萍被抓,就相当于砍掉了那些虎视眈眈,想要插手海沙岛部队事务人员的耳目。   “这么说,她当初是故意接近我的?”姜安宁抿着唇,不高兴。   任谁满腔真心被这么欺骗利用都要生气。   “我问过萧金泉同志,你去羊城之前,萧兰花特地向他打听了你的消息,应该是故意偶遇你。至于酸豆,是正好轮船上有人带了酸豆,蓝萍去找人要了一些来创造机会和你认识。”   什么去看怀孕的朋友?什么刚好带了酸豆?原来都是有预谋的,难怪那么凑巧。   不怪妻子没发现,怪只怪蓝萍太狡猾。除了这次车祸,她从来没有利用萧兰花的身份做事,不管是和向阳渔业大队的人还是工厂的人,这个人都以真实的状态来表现。   这才是最可怕的。   周恩瑾不敢想象,要是没有蜡质层泡泡这个意外,妻子会变成什么样。   周恩瑾想到的事,姜安宁自然也想到了,只觉得庆幸。   其他死在蓝萍手下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蓝萍应该为这些无辜生命的死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安宁突然想到一件事,抬头问丈夫:“婆婆的事问出来了吗?”   丈夫的妈妈舒冉月十多年前外出公干,被劫匪抢劫杀害,当时缺乏证据,一切都被伪装成意外。   如今找到蓝萍,一切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婆婆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周恩瑾摇了摇头,“萧兰花被羁押了,我怕你担心,所以先来医院和你说一声。”   “我已经没事了。一开始我确实因为萧兰花就是蓝萍觉得难过,不过在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萧兰花后,我就释然了。你不用担心我,审问蓝萍更重要。”   姜安宁知道丈夫有多想调查清楚婆婆死亡的真相,十多年,从一个青葱少年到如今的铁血军人。为了还婆婆一个公道,丈夫付出了许多。   周恩瑾见妻子眉头舒展,确实没事了,心里松了松,“今晚我估计会比较晚,不要等我,你和安安先睡。”   姜安宁乖乖点了点头,捏了捏丈夫的手,“你快去吧。”   审问室。   萧兰花,不对,应该是蓝萍被控制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裴青松,“裴政委,该说的我都交代了。我只负责搜集信息,至于买主是谁,我从来不会过问。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我也说不出来。”   “是吗?”周恩瑾从门外走进来,背对着光,明明外面阳光灿烂,他的身上却充满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裴青松:“你来了。”   周恩瑾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对裴青松道:“交代了什么?”   “喏,都在这里。”裴青松狭长的狐狸眼闪过一丝疲惫,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周恩瑾。   周恩瑾快速翻完蓝萍的口供,抬眸扫了一眼裴青松,“昨天没睡好?”   裴青松打了个哈欠,“这不是为了防止郑爱民逃跑吗?这几天都盯着他,好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   郑爱民是铁路局的采购经理之一,曾经因为赵立国和妻子结过怨气。赵立国成了铁路局的采购部总经理,红星工厂和铁路局合作越紧密,郑爱民在铁路局越不好受。   “郑爱民”三个字一出来,蓝萍面色不太自然,暗中观察的周恩瑾将一切了然于心,看向蓝萍,“怎么?很意外为什么我们会知道他?”   蓝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郑爱民。”   周恩瑾:“是吗?我有说你和郑爱民认识吗?还是说我有说过你真正的名字叫郑爱云?”   当初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蓝萍逃亡时没有选择回归郑爱云的身份,而是一直隐姓埋名以萧兰花的名字生活。   后来确认追杀的人撤了,她才离开海沙岛回去老家,只是她的家人已经人去楼空。直到有一次去铁路局送荔枝蜜,她才与哥哥郑爱民相认。   蓝萍猛地抬头,面色惊惧地看向周恩瑾和裴青松。裴青松哪里还有一点疲惫的神情,那双狐狸眼好笑地看着她。   蓝萍这才知道自己掉进了周恩瑾的圈套里,她就像泄气了一般,不在抗拒回答:“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这些年你一直用萧兰花和蓝萍的名字活动,别人包括你的很多雇主都以为你的真名就叫蓝萍。但我知道蓝萍只是你的笔名。”   蓝萍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周恩瑾从带来的盒子里拿出蓝萍和自己母亲的信,看到信的瞬间,蓝萍瞬间明了,“你是林月的儿子,怪不得。”   林月是周恩瑾母亲的笔名。   当年舒冉月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郑爱云看到后很是赞同其中的观点,特地写了信。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笔友。   周恩瑾记得,他十四岁那年,也就是舒冉月被杀害的前一年,她的母亲到羊城出差,曾经见过一个羊城的老朋友。   “现在想来,那个所谓的老朋友应该是你吧。”   蓝萍想到好友,禁不住露出一抹笑容,随即想到当初两人闹掰,又收敛了笑容:“没错,那个老朋友是我。当年林月发现我贩卖消息的事,劝我回头是岸,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大吵了一架。”   她看向周恩瑾:“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林月口中的刺头小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即便是狡猾狠辣如蓝萍想到舒冉月时还是露出了一抹想念,好友她真的是一个特别温柔善良的人。   那时她虽然还没有出卖部队,可双手已经染血,好友大概也想不到她已经无法回头了吧。   蓝萍收回心思,看向周恩瑾:“蓝萍这个名字和郑爱云这个名字并没有直接联系,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真名的?”   “……发现你就是蓝萍后,我便派人调查了你的情况。你曾经多次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去羊城,说辞都是去拜访朋友。顺着这条线索,我们才找到了郑爱民,然后发现了你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我输得不冤。”蓝萍没想到竟然是这里出了问题:“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之后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可以交代。”   裴青松看了一眼周恩瑾,周恩瑾点了点头。   裴青松:“说吧,你要问什么?”   蓝萍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想知道,这么多年林月她过得还好吗?”   这话一出,周恩瑾立刻变了脸色,“我的母亲在你们吵架后的第二年,死在出差公干回来的路上。而她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她的笔友蓝萍约她在出事地点的附近见面。”   “这怎么可能?冉月她竟然死了,还是被我约出去的?”蓝萍不敢置信。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周恩瑾将母亲和蓝萍吵架之后,两人联系的信件拿出来,放到蓝萍面前。   蓝萍的目光落在信纸上,面色难看,“这不是我的字迹。”   裴青松看不下去,“这封信和之前的信明明是相同的字迹,怎么就不是你的字迹了?”   “这确实不是我的字迹。或者说之前的信,是我给你母亲写的,也不是我给你母亲写的。”   “什么意思?”   蓝萍:“为了不暴露身份,我的信全部都是邮寄到首都,由我安排的人誊写之后,再通过特定的邮局寄出。”   这句话里的特定邮局,裴青松和周恩瑾都明白,指得就是女同志心腹管理的区域,这个区域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有助于蓝萍这样的人隐藏身份和信件来源。   之前给于建刚寄出来的信就是如此处理的。   “这么说是有人冒充了你,在之后和老周的母亲继续联系,然后在一年后利用你的名义约老周的母亲出去?”裴青松说出自己的推理。   这么一想,背后这个人藏的可真够深的。   周恩瑾本以为这次可以查明真相,没想到此蓝萍非彼蓝萍。   究竟是谁冒充蓝萍的身份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第125章   ◎二合一◎   “你说后来和舒冉月同志联系的人不是你?我凭什么相信你?”裴青松看了一眼老周, 问蓝萍。   “我没必要撒谎。”蓝萍露出一抹苦笑,“我的人和我的手下都被你们一网打尽,我还有什么办法。你们当我假惺惺也好, 当我良心发现也罢。林月她是唯一真心待我的朋友。有人冒充我害死了她,我难辞其咎, 不想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说到这, 她看向周恩瑾,“周团长,我的信每次都寄往首都的这几个地方,找到这里,也许就能知道是谁冒充我。”   希望周恩瑾可以早日找到凶手, 也算是还了好友当年对她的一片真心。   裴青松狐狸眼淡淡瞥了一眼蓝萍, 能够黑吃黑爬到老大的人, 会这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周恩瑾见了蓝萍写下的几个地址后,递给裴青松,“派人查一查。”   “我这就去。”   裴青松扫了一眼他的神情, 老周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心里估计挺难受的。恨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结果兜兜转转发现仇人竟然在首都。   不过, 老周没表露出来,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拍了拍周恩瑾的肩膀, 以示安慰。   等裴青松离开, 周恩瑾重新坐回椅子, 盯着蓝萍:“是谁让你对安宁出手的?”   说到姜安宁, 蓝萍, 也就是假萧兰花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过这一丝愧疚转瞬即逝。   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类型,愧疚这种多余的情感不过是一种负担和毒药。   姜安宁是个好丫头,如果她不是蓝萍,或许两人还能成为朋友,可惜两人注定不是一类人,过去的亲近不过是假象。   “是首都的人。我们一直通过电话联系,我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是什么人。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对方帮我隐藏身份,庇护我。而我则每年替对方办事。算是互利互惠。”   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自己进去了,对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想要明哲保身,那就一起进去吧。   “速度要快。他们在海沙岛还有其他眼线。一旦知道我被抓,绝对会逃跑。”   闻言,周恩瑾扫了一样蓝萍,看来蓝萍对这个似乎积怨已久,狗咬狗一嘴毛,他也不介意坐收渔翁之利。   “联系电话和方式,写下来。”   周恩瑾说完,旁边协助的战士便上前递上纸笔。   “除了这三个地方,她还曾经给过我一个联系方式,让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去羊城找一个叫陆和平的人。听她当时的语气,她和这个人陆和平之间关系匪浅。”   蓝萍这个关系匪浅,当然不是指一般的关系,而是男女方面的关系。   周恩瑾顿了顿,“陆和平?那批和红星工厂抢购原材料的北方采购商就是陆和平帮你安排的?”   这个人早在自家妻子告诉他时,周恩瑾便已经派人盯着了。   蓝萍见他不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道:“看来你们掌握的信息比我想象的更多。没错,就是陆和平。这次安宁车祸,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么有想过杀她。我只是想让她受伤,让出厂长的位置。真正想杀安宁的人是陆和平背后的人。”   接下来周恩瑾又询问了许多事情,蓝萍确实也如她所说没有隐瞒,很配合。   估摸是想着坦白从宽好减轻惩罚。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对部队来说多排查出一处危险,就是一件好事。   对她的话,周恩瑾并没有全信,而是派人一一调查核实。   周恩瑾审问完蓝萍,回到办公室,拨通了首都老宅的电话。   周老爷子正坐在屋子里拿着刻刀给安安做玩具。宝贝孙孙是属鼠的,他雕刻的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金鼠。   全神贯注正雕刻到关键处,被急促的电话声吓了一跳,刻坏了一个地方。   周老爷子心疼的摸了摸老鼠耳朵,“哎哟,耳朵刻坏了,又要重新刻了。”   若是往常,小瑕疵而已,老爷子不会在意。但这是周老爷子打算补送给安安的满月礼,老爷子糙了一辈子,这会儿对小孙孙的玩具却开始吹毛求疵起来,别说瑕疵了,做的有一点不好看,他都要重新雕。   电话铃声再次想起,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拿起电话,听到周恩瑾的声音,老爷子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可真会挑时间给老子打电话。说吧,又是什么事?”   周恩瑾听他爸这语气,就知道老爷子生气了。   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周恩瑾摸了摸鼻子,开门见山。   “爸,蓝萍抓到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是谁?”   周恩瑾把蓝萍的事说了,自然也没隐瞒蓝萍不是杀害母亲的凶手,真正凶手另有其人的事。   听到凶手很可能是陆和平的情人时,周老爷子的语气多了一丝异样。   周恩瑾察觉到了,末了问了一句:“爸,你是不是知道那人是谁?”   周老爷子捏着话筒,语气沉重:“这件事我以前听你妈说过。她小时候是在老家平江长大,十六岁时才被你外公外婆接到首都。在遇见我之前,你妈在老家有一个青梅竹马,就是叫陆和平。”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每次提到青梅竹马这几个字,周老爷子心里也还是吃醋。下辈子,他一定要早一点冉月。   周老爷子和冉月是在她和陆和平分手后认识的,处对象时,冉月就把过去的情感经历告诉了他。   周老爷子脑海里浮现一抹温柔的丽影,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你妈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性子温柔,但是认死理。你妈发现另一个好朋友也喜欢陆和平,还和陆和平发生了亲密关系后,你妈就主动拒绝了陆和平的追求。   后来你妈的好朋友和陆和平成婚,只是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离婚了。虽然离婚了,但两人一直纠缠到现在,有她在,陆和平也不可能找其他女人。所以你说的这个和陆和平关系亲密的女人只可能是她。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你去世的盛叔叔二婚的妻子曲英。”   周老爷爷也没想到对妻子下手的人竟然会是她。冉月和自己一直把她和陆和平当成好朋友,对盛家颇有照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陆和平?   “曲英确实和陆和平关系匪浅,冒充蓝萍的人,她确实有很大嫌疑。她上面是那位女同志,打蛇打七寸,在你找到足够的证据扳倒对方前,不要轻举妄动。”   知父莫若子,周恩瑾明白周老爷子的言外之意。周家的人很护短,对方杀了她母亲,只有以命偿命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当然,周家懂法,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但打蛇就要打死,他绝不介意送凶手一程。   半夜。   姜安宁从睡梦中醒来,白天吃了太多零食,晚上口渴的厉害。   她睁开眼睛,借着月色发现身旁没人,被子冷冰冰的,丈夫不在。   恩瑾去哪了?   姜安宁批了件薄外套,起身出了卧室,堂屋没人。她见堂屋的门半掩着,给自己倒了半搪瓷缸的温水,端着水出了屋子。   院子里,皎洁的月光直泄而下,周恩瑾站在院子里,木棉花投下的阴阳隐匿了他的面容,衬托的他手上有猩红的红点越发显眼。   听到开门声,周恩瑾回头,看到是妻子,下意识捻灭了手里的烟,走过去替她掖了掖外套。声音一如以往地温柔:“怎么起来了?”   “我口渴起床喝点水。”姜安宁喝了口温开水,看向丈夫,“是因为婆婆的事吗?”   “是,也不完全是。”周恩瑾看着妻子关心的目光,解释道:“只是觉得调查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在我身边,有些惆怅罢了。”   姜安宁左手端着搪瓷缸,伸出右手揉了揉大狗狗般的丈夫脑袋,“谁也想不到,有人会冒充蓝萍引婆婆出去,这又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坚持,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个人就在首都。怪只怪蓝萍和背后的人太狡猾。”   丈夫为了还婆婆一个公道,调查了这么多年,现在发现这个人就在身边,心情多少会有些复杂。   等等,丈夫刚才说的是那个人就在身边?   姜安宁猛地抬眸看向丈夫,“刚才你说这个人就在你身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周恩瑾看向妻子,自己妻子果然有颗玲珑心,“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曲英,但她有重大嫌疑。”   “曲英?是盛开元和盛开杰的母亲吗?“难道是因为盛开杰的死迁怒?也不对,自家丈夫是在婆婆遇害后才来的部队,盛开杰也是之后的才出意外的。   周恩瑾拉着妻子在椅子上坐下,“曲英是盛开元盛开杰的母亲,她也是我妈从小的朋友,和我妈关系很好,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我八岁那年,她和我母亲不再来往。没想到她会在多年后对我母亲动手。”   一男两女的青梅竹马,其中男的喜欢自己婆婆,另一个女人喜欢男的,最后姐妹反目成仇,一个杀了另一个。这怎么看怎么像后世狗血电视剧里的三角关系。   从上次和陆和平见到她说的话来看,这个男人明显到现在还对自己婆婆旧情难忘,所以见到自己才会那么亲切。   这个曲英怕不是疯子吧,难道是因为嫉妒,所以害了婆婆?   真要是这样,婆婆遇到这两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姜安宁不知道曲英还真和她猜的差不多,不是疯子,离疯子也不远了。   方秀一直躲着不想接曲英的电话,之前老盛回来的时候,她只是稍微试探了要把孩子过继给大哥的事,老盛就很激动,还警告她。   真要是把孩子过继了,老盛肯定不会同意,自己也舍不得。倒时候万一把当初结婚的内幕捅出来了,她和老盛也甭想继续过了。   方秀陷入了两难,干脆当了鸵鸟,能拖一时是一时。她生孩子得过完年了,等过年她就用肚子大为理由,不回首都。   等孩子生下来,就假装生的是双胞胎,然后从外面抱养个孩子给曲英。倒时候做的干净些,天高皇帝远,曲英总不能到海沙岛来亲自查探。   方秀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从卫生站检查完身体回来的路上,方秀被认识的叫住。   “方秀啊,这是刚检查完身体?”路过的军嫂看了看她显怀的肚子。   方秀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嗯了一声。   凭什么姜安宁就能把儿子带在身边养,她就不行?她一点也不比姜安宁差,好歹她还是个重生女主,怎么可以活得这么憋屈。   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不能给过继给别人当儿子。就算这个人是老盛的大哥也不行。   那位军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刚才邮局的宋大姐来找你,说是你婆婆来电话了,让你去邮局给她回一个。”   “我婆婆?”方秀磕巴了一下。   “对啊,就是你婆婆。送大姐说你婆婆好像有点生气,你还是快去邮局回她电话吧。”   方秀勉强应了一声。   她不想给曲英打电话,可对方是她的婆婆,还抓着她的把柄,她不敢不去。   磨磨蹭蹭,方秀还是硬着头皮到邮局给曲英回了电话,果不其然,接通后,她直接被骂了一顿。   曲英不敢骂的太狠,她大孙子会听到,想到这,她收敛起脾气,好生好气道:“方秀啊,开元一个人出任务经常不在家,你一人在海岛不方便。卧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一周后,你就坐火车回首都。在你生完孩子前,暂时就不要回海岛了。”   方秀一惊,下意识就想拒绝,想到自己的计划,话到嘴边又改了,“妈,这多麻烦。况且老盛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还是等过年,我和老盛回首都过年。”   她话还没说,直接被曲英打断:“方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大孙子必须在我眼前。你不要忘了,我是看在你愿意过继的份上才同意你嫁进盛家的,不然就凭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嫁给我儿子。不听话,就滚出盛家,多的是想给我们老盛家生大孙子的人。”   说完,曲英就把电话挂了,方秀气得发抖却无力反驳。   一周后,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上回首都的卧铺。   火车上隔三岔五就有卖小零食的,看到上面明晃晃的红星工厂出产,方秀的心更堵了。   姜安宁真是阴魂不散。   海沙岛,首都的人很快传来了调查报告,他们的人突袭了蓝萍给的三个地址,将里面的人全部抓获,审问出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有些敏感的东西,暴露出去甚至会引起震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4 01:15:24~2023-07-05 23:4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二合一◎   调查到的这些证据虽然不能证明和曲英有直接关系, 但结合他这么多年收集的关于冒牌货蓝萍的证据,这些事和曲英脱不了干系。   有这些东西在手,要查曲英就容易多了。毕竟知道答案去找原因, 比没有方向广撒网的找证据更容易。   只要找到曲英是冒牌货蓝萍的证据,光是这次调查出来的东西和他手里的东西就够曲英蹲一辈子篱笆子。   九月初, 红星工厂交接完最后一批广交会外贸订单, 拿到了广交会外汇兑换出来的一百多万人民币。   这些钱一部分通过史密斯先生购买了目前国际先进的生产线和技术,剩下的收益工厂留下一部分,其余的全部上交给部队。   听恩瑾说,有了这笔钱,部队的军费宽裕许多, 除了购买更换军事设备, 不仅增加了对牺牲烈士家属的补贴, 还大大改善了战士们的生活,逢年过节的食堂的饭菜肉食都丰富了许多。   “安宁,师长让我替他谢谢你。谢谢你把副业组做起来, 谢谢你带着工厂的同志们为部队的发展作出的巨大贡献。”周恩瑾站在爱人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妻子和她怀里的安安。   姜安宁哄着安安,眉眼弯的像月亮,“能够帮忙部队, 我和工厂的同志们都很觉得很荣幸。部队守护了我们的安全, 我们也希望为部队的安全出一份力。”   “力、力。”安安拍着手掌大声呼喊起来。   姜安宁惊喜, “周恩瑾, 你儿子又学会了一个字。来, 安安, 叫妈妈, 妈—妈—”   安安歪着脑袋, 结合了丈夫和自己眉眼优点的小脸上小酒窝,拍着巴巴掌,喊了一声:“妈妈,妈妈,妈妈。”   “恩瑾,安安刚才叫我了,你听到了吗?”姜安宁喜不自胜,抱着安安举高高,安安呵呵直笑,拍着手妈妈妈妈的叫着。   七个月多的孩子已经开始模仿妈妈的说话。   安安又叫了几声,姜安宁笑得合不拢嘴,亲亲贝贝儿子的小脸蛋。   周恩瑾走到妻子身边,和她一起逗安安,“安安,来叫爸爸。爸—爸—”   小家伙一点也不配合,就只会留着口水叫妈妈,好像妈妈是什么好吃的一样。   姜安宁被安安叫,心里很高兴,可一想到安安没叫丈夫,又强压下笑容,教安安说爸爸。   小家伙就一个劲儿叫妈妈,张着嘴巴还流口水了。   周恩瑾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姜安宁看出了他眼里的失落,安慰他:“小家伙才七个月,你多教教他,他肯定就会了。”   周恩瑾进去拿手帕,刚走到堂屋,就听到安安大声喊了爸爸。   姜安宁抱着安安,欣喜极了,“安安会叫爸爸喽。我们安安真聪明。”   向来不苟言笑的周团长回头,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期待地看着儿子,“安安,再叫一声爸爸。”   小家伙这次什么都不叫了,嘻嘻笑着看八角砰砰跳跳,伸手要抓。   想起手帕还没拿,周恩瑾进屋去拿,进去就听到小家伙大声对着八角叫爸爸。   周恩瑾:“……”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来和他作对的。   红星工厂交付的货物外商们都很满意,一经销售,就大受欢迎。到九月中旬,红星工厂迎来了新一轮外贸爆单。   这次的订单大部分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持续不断的订单,每个月供应到出口公司,通过羊城进出口公司出口到港澳地区,东南亚地区和欧国等地。   这些订单背后少不了羊城进出口公司的促成,羊城进出口公司作为今年新创立的公司,也因为促成了红星工厂与外商的长久订单站稳脚跟。   红星工厂拿到了这笔订单,又有了先进的生产线,整个工厂的效益一下子提升了很多倍,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正循环。   新一轮的招工正在进行,这一次招工的名额扩大海沙岛周边的海岛,并且招募的工人以当地人民为主。只要是符合条件的队员都可以报名,通过考核就可以成为红星工厂的工人。   水果加工厂和养殖场已经步入正轨,海产品的生产也不能落后。九月初,经过周密地准备,红星工厂的第一艘渔船红星号再次启程。   这天,姜安宁把东西收拾好,关好门下班,刚走出工厂,就碰到了阿曼。   “怎么还没回去?小金花估计该等急了。”   阿曼笑着道:“小家伙现在每天乐不思蜀,和我妹家的小表弟小表妹一起玩,我晚点去也没关系。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有事想和你说。”   阿曼的妹妹和阿曼一样,在她嫁人没多久也被嫁人了。不过,这个妹妹比她幸运一些,被卖去做媳妇的那户人家对她还算不错。   阿曼没和于建刚离婚前,于建刚嫌弃她妹妹家穷,不愿意两家来往。她妹妹为了不让她为难,也就不怎么过来,只是偶尔寄一些晒干的野菜蘑菇或者海鱼过来。   离婚后,两家倒是比之前来往更亲密。小金花经常去小姨家做客。   “什么事?”姜安宁和阿曼一起往停摩托车的地方走。   “安宁,这次红星号出海,我想跟船一起出去。”   闻言,姜安宁插钥匙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她,“怎么突然想出海了?”   “作为部门负责人,我总不能一点都不了解,正好这次是出海需要一名工厂人员随行,不如就我去吧。”   阿曼之前作为养殖场的负责人,业务做的很好,目前养殖场的业务成熟,交给了新的负责人。相反渔业公司属于新的业务,各方面都需要有人去拓展,阿曼很适合。   她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在为后续向上面申请任命阿曼为副厂长做准备。   阿曼也清楚,感谢安宁认可的同时也更加努力。只是姜安宁看她表情不太自然,道:“这是和司务长吵架了?”   一听司务长,阿曼神情一下慌了,连忙否认:“没有。不是,我和司务长怎么会吵架,我们都不熟。”   姜安宁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调侃道:“不熟?之前我好像看到司务长和某个女同志一起看电影,原来那个人不是你啊。”   阿曼不敢看姜安宁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安宁。   姜安宁见她脸都红的不行,忍住揶揄的笑容:“好好好,你和司务长不熟。说到跟船,本来我打算下次安排你去的,既然这次你想去,那就这次吧。”   “谢谢安宁,我这就回去准备。”   阿曼要去小妹家接小金花,姜安宁要回家属院,两人方向不同,出了工厂就分开。   姜安宁刚回到家,就看到司务长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进到堂屋,看到桌上一大篮新鲜的山竹,“这是司务长送来的?”   周恩瑾剥开一个,递给妻子,“司务长昨天去了一趟附近海岛,我请他帮忙带的。对了,”他又从桌子下拿出另一篮山竹,“这个是给阿曼的,明天你去上班带给阿曼。”   “司务长为什么不自己送?”姜安宁吃着山竹,“他俩是不是吵架了?阿曼今天也提出这次要跟船出海。”   周恩瑾替妻子拿了擦手的手帕,“我也不清楚。”   八成是吵架了。   姜安宁看着满篮子的山竹,阿曼和司务长都是两个苦命人,其实性格挺合适的,若是真的在一起,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是在处对象吧,两人又没有明说,说不是吧,两人的感情明眼人一看就不一般。   找个时间,可以问问阿曼怎么想的。   九月二十二是中秋节,姜安宁答应了小舅舅,要去他家过中秋。   一大早,姜安宁就去找阿曼借了摩托车,和自家丈夫一人一辆,载着刘婶铁牛和安安一起朝疍家湾驶去。   到了疍家湾,两人把摩托车停在岸边,路上遇到了疍家人。   “安宁,来你小舅舅家过中秋啊?”   “是的,四叔。这是我丈夫周恩瑾,婶子刘婶,侄儿铁牛,我儿子安安。”   “小家伙一看就很聪明伶俐。像你,像你。”   周恩瑾他们也和对方打招呼。   四叔见周恩瑾一表人才,竖起大拇指夸了一通,说她眼光好,找到这么俊的后生。   这句话引来其他疍家人的赞同,又是把两人一通夸。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什么词好听说什么,夸得姜安宁都不好意思了,拉着周恩瑾他们快些走。   好在孔令生很快摇着小船出现了,缓解了姜安宁的尴尬。   坐上小船,姜安宁的目光落在渔排上,这才发现这些渔排好像有变化。   有水花溅起,姜安宁惊讶,“小舅舅,这些渔排里面养鱼了?”   孔令生笑着道:“之前你提出的木箱养鱼,我觉得挺适合渔排的,所以养好石斑鱼后,我带着人把疍家湾的渔排都重新改造了一番,现在这些渔排里都养上了海鱼。”   其实后世的疍家人确实也利用渔排和网箱来养鱼,不仅方便养殖,也方便照顾。   姜安宁听完,感慨自家小舅舅果然聪明。她只是提了那么一嘴,小舅舅就做的这么好,不愧是自己小舅舅。   中午吃完饭,孔令生去找人借了一条空船,“安宁,恩瑾,我带你们去钓鱿鱼。”   “钓鱿鱼?”姜安宁兴趣一下子来了,双眼放光,“要去要去。”她还没掉过鱿鱼呢。   “那行,你们收拾下,我去问四叔要点活虾活鱼。”   铁牛踊跃举手,“小舅爷我也要去。”   孔令生揉了揉铁牛的脑袋,“好,一起去。”   安安有翁姨婆和刘婶照看,三大一小带着水壶和翁姨婆准备的水果小零食,坐船出海了。   这个季节正是海沙岛传统的钓鱿鱼季节,海水温暖,风浪小,鱿鱼活跃。   到了钓鱿鱼的地方,已经有附近大队的渔船在那钓鱿鱼了。姜安宁他们找了个地方,孔令生给没人分配了一根钓竿。   钓鱿鱼的鱼竿比一般的鱼竿要长,弹性也更好,更适应鱿鱼的特性。   周恩瑾帮妻子穿好虾,那头孔令生也帮铁牛把鱼饵上好了。   铁牛握着钓竿,“我要挨着老姑钓。”   姑侄俩坐在一起排排坐,握着钓竿等着鱿鱼上钩。这里的鱿鱼真的挺多,姜安宁的鱼饵放下去没多久,就感受到鱼竿剧烈摇晃。   姜安宁激动地大叫:“鱿鱼上钩了。”   随着鱿鱼被钓起,海面上飘起一片黑色,是鱿鱼喷墨了。   周恩瑾帮着妻子把鱿鱼取下来,颠了颠,“不错,这条鱿鱼最起码有四斤。”   “这么一看,钓鱿鱼很简单嘛。”姜安宁拎着自己钓的第一条鱿鱼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   若是有尾巴,估计要翘到天上去了。   周恩瑾看着妻子久违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孔令生在一旁帮忙剔骨,看着傻乎乎的一心钓鱿鱼的外甥女,摇了摇头。   外甥女估计还不知道钓鱿鱼是外甥女婿提出来的。   想到中午吃完饭,周恩瑾找到他,说安宁很久没好好玩过,请他帮忙安排钓鱿鱼时,孔令生就替外甥女高兴。   一般的男人大多大男子主义,尤其是职位高的,在家和老大爷一样,只知道翘着脚指挥的人比比皆是,像外甥女婿这么体贴妻子的人不多。   之前他见外甥女婿是个刚毅清冷的人,还是海岛最年轻有为的团长,担心外甥女嫁给他受委屈,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外甥女婿这么细心周到,他这个当舅舅的也高兴。   橙红色夕阳洒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给蓝色大海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细小的海浪拍打着渔船,渔船便随着海浪起伏。   孔令生看了看塑料桶,“这么多鱿鱼够晚上吃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姜安宁几人把鱼竿收好,坐着船回去了。路上,姜安宁和铁牛还忍不住和周恩瑾分享自己的快乐,“下次我们还来钓,太好玩了。”   “你喜欢就好。下次我们再来。”周恩瑾把军用水壶递给铁牛和爱人。   回到船屋,姜安宁和铁牛迫不及待地和刘婶、翁梅他们分享自己的战斗成果。   “这么多鱿鱼都是我和铁牛钓的。晚上我给大家做干锅鱿鱼。”   想到干锅鱿鱼,姜安宁馋极了。   鱿鱼在船上已经被自家丈夫和小舅舅处理干净,姜安宁做的时候只需要用清水清洗一遍切好就成。   “恩瑾,把土豆和藕切一下,切成手指粗细的长条就行。”   周恩瑾指哪打哪,说切成手指粗细,切出来的土豆条和藕条就和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粗细均匀,长短合适。   这刀工让孔令生啧啧称奇。   “这才哪跟哪啊,我们家恩瑾可是拿过部队最强当兵的人,切个土豆藕什么的,那当然切得好。”在姜安宁眼里,自家丈夫就是厉害,难得有机会炫耀,可不就要逮着机会好好炫耀一番。   孔令生看不下去她这嘚瑟的样子,揶揄道:“外甥女婿在你心里就没有不厉害的吧。”   “那当然,我们家恩瑾就是最厉害的。”   翁梅和刘婶几个长辈看着年轻人逗嘴,在一旁笑得开怀。   等周恩瑾把土豆切好,姜安宁穿好围裙,开始炸土豆条和藕条。做干锅鱿鱼的土豆条和藕条要用热油炸到七八分熟先炸一遍。   考虑到家里人都吃辣,姜安宁做的也是麻辣口味的,这个口味最能体现干锅鱿鱼的滋味。葱姜蒜加一勺王福华女士特地做的豆瓣酱,炒香后下鱿鱼和辣椒油翻炒。   厨房里想起滋啦滋啦的声音,那令人垂涎的香味就从厨房飘到船屋,再从窗户飘到了渔排上。   路过的疍家人路过,忍不住闻一闻,被这喷香的滋味勾得肚子里的馋虫都犯了。   “外甥女这手艺太香了。”孔令生伸长了脖子朝厨房的位置看,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之前只听说外甥女厨艺好,没想到这么好。这同样的都是鱿鱼,她做的怎么就这么香。   听到孔令生赞美妻子手艺,周恩瑾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抹自豪,“那当然,我家安宁的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厨子还厉害。”   “我算是明白了,这炫耀的毛病是会传染的。你们好歹是晚辈,能不能照顾一下孤家寡人的老舅舅的心情。”   姜安宁从厨房探出头,“小舅舅,你要是羡慕啊,就赶紧给我找个舅妈。翁姨婆说你现在正在追求女同志。听说是我们工厂的,是谁啊,能不能告诉我?”   她好奇死了。   毕竟这可是有可能成为自己小舅妈的人。   孔令生被口水呛到,“我妈也真是,我这都还没谱。”   “这是没追上?”姜安宁铲了铲锅里的菜关火,“要不要我们帮你出谋划策。”   孔令生一想,也是,腼腆地道:“是宁雨宁同志。”   “宁同志?”宁雨同志可是红星号的工程师,没想到舅舅居然喜欢冰山美人。   不过宁雨同志确实很优秀,小舅舅会喜欢她也情有可原,就是她好想听说宁雨同志之前有未婚夫,就是海岛部队的,后来牺牲了,这么多年宁同志都没想过找,小舅舅的追妻路恐怕不好走。   “等吃完饭,我帮你参考参考。”   过完中秋节,姜安宁要忙工厂的事,周恩瑾也去了小橡岛,夫妻俩又开始两地分居。   这日子忙起来就过得特别快,73年1月份过往南方小年没多久,姜安宁他们的探亲假就开始了。   今年三姐和裴姐夫也要去首都过年,不过姜安宁他们要先回锦城,再从锦城去首都。两家人是分开走的,三姐他们先回去。   首都老宅。   周老爷子说了今年姜安宁和周书婷要回来过年的事,周家人都很高兴。   周兴云笑着道:“爷爷放心,等安宁和三姑回来,我开车去火车站接他们。”   从老宅回家的路上,周兴云的心情都很好,方丽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手指掐进了掌心都不知道。 第127章   ◎二合一◎   回首都, 周书婷不方便,刘婶跟着裴姐夫他们一起回首都。他们走的第二天,姜安宁和周恩瑾也带着铁牛和安坐上了回锦城的火车。   周恩瑾订的是卧铺票, 姜安宁和他都有订卧铺票的配额,这年头火车站人特别多, 尤其赶上快过春节, 人山人海。到处都能看到回乡探亲的知青、战士们。   周恩瑾要拿几人的东西,姜安宁抱着安安,没人牵着铁牛。   姜安宁望着人挤人的火车站,不放心,这么多人, 别说小孩子了, 就是一个大人进去了也不好找。   正想着, 就听到有妇人凄厉地嘶吼:“我的孩子呢,我孩子不见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妇人的孩子就在她附近, 只是被大人挡住了。   经过这一出,姜安宁说什么都不敢让铁牛牵着自己了,小孩子劲儿小,被挤一下就容易脱手。   “恩瑾, 帮我把背带拿出来。”   姜安宁把孩子给周恩瑾, 自己把背带系上, 把孩子紧紧背在自己胸前, 剩下的一只手就牵着铁牛。   确定没问题后, 才开始往火车上挤。   卧铺不像坐铺人多, 他们挤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上了火车。就这一会儿功夫, 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都挤的额头冒汗。   周恩瑾走在前面, 护着铁牛和妻子孩子往车厢走,找到位置后把行李放好,才有机会坐下来休息。   他们订的是两个下铺,比较方便。   周恩瑾从行李里拿出军用水壶,递给他们喝水,等他们喝完,自己再接着喝。   “我去接点热水。”他的目光落在妻子满是汗水的额头和脸上,又默不作声地拿上洗脸的毛巾。   火车上陆续有人上来,很快姜安宁她们的上铺中铺就坐满了人。等周恩瑾回来,火车缓缓行驶。   “怎么去了这么久,饿了吧,吃点东西。”姜安宁从背包里拿了用面包窖烤的椰香饼干和面包,先给丈夫垫垫肚子,等一会儿售卖吃食来了,再买些饭食来吃。   中午的时候,车厢尽头出现一辆小车,是售卖盒饭的。   “同志,今天有什么菜?”有人问。   火车工作人员:“菠萝咕咾肉、白云猪手、红烧肉、香滑鱼球,叉烧、烧鹅,荤菜五角,搭配两个素菜一个汤,一个盒饭九毛钱,不要票。”   那人咕咚一声,“我要一份菠萝咕咾肉。”   “我要一份广式叉烧饭。”   陆续又有七八个人订了盒饭。   能够住卧铺的不是自己就是家里人是干部或者领导,条件都不差,这不要票的荤菜,多少都定了一份。   姜安宁和周恩瑾都是能吃饭的,铁牛虽然小饭量也快赶上一个成年人了。难得不要票,姜安宁奢侈了一把,除了香滑鱼球吃太多次了,其他每样盒饭都要了一份。   别说,这年头火车上的饭菜味道都不错,分量还大。安安现在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了,出门前,姜安宁特地给她熬了菜泥果泥粥。   这会儿小家伙坐在爸爸怀里,吃的正欢。   吃过午饭,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周恩瑾接过兴奋地睁着眼睛掰自己小脚的安安,“安安我来照顾,你和铁牛先睡一会儿。”   姜安宁嗯了一声,拿了件衣服搭在自己和铁牛身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周恩瑾抱着孩子,拿了刘婶做的蒲扇给妻子和孩子扇风。   “小伙子不错,知道疼媳妇。”坐在他们上铺的大妈朝周恩瑾竖起大拇指。   周围的人看在眼里,都流露出善意的笑容,这两口子可真恩爱,一看就是新婚。   姜安宁这一睡就睡了一个小时,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喧嚣声惊醒,睁开眼一看。   狭窄的车厢过道上前后挤满了,大家在争着抢着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姜安宁刚睡醒,眼神迷离。   周恩瑾见妻子迷糊的可爱样子,解释:“是火车上卖吃食的小车来了。”   姜安宁哦了一声,面露疑惑,“这买的什么,大家怎么这么激动?”   “是红星工厂的果干和罐头。”坐在旁边单独座椅上的大姐开口。   “红星工厂?”姜安宁和周恩瑾都有些意外。   大姐笑着道:“可不就是红星工厂。大妹子你不知道,这红星工厂的东西俏着呢,物美价廉,还不要票,这赶上过年买的人更多。他们要是动作慢了,根本买不到。也就是我家是羊城,想买比他们容易,不然也得抢。”   姜安宁知道自家工厂的东西受欢迎,但直观感受到,还是被受欢迎的程度惊讶到了,继而升起一股自豪和幸福。   抵达锦城火车站时是下午,刚下火车,就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在站台上站着。男的俊朗帅气,女的英姿飒爽,朝他们挥手。   姜安宁牵着铁牛在周恩瑾的护着下,朝两人走去,“三姐,你们怎么来了?”   姜爱敏抱起铁牛,“我难得放一次假,你又回来了,当然要来接你。”说完一把抱起铁牛,“铁牛长高了不少,想不想二姑姑?”   铁牛:“二姑姑,铁牛很想你的。”   姜爱敏从怀里掏出几颗巧克力塞进铁牛的手里,“这是你二姑父出差给你带的糖,还不快谢谢你二姑父。”   铁牛茫然,二姑父是谁?   萧良以拳抵唇,咳嗽一声,以示提醒,眼里带着笑意。   姜爱敏把这铁牛的肩膀看向萧良,“叫二姑夫。”   “二姑父。”   萧良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铁牛乖。”   姜安宁的目光在萧灵和姜爱敏之间来回打转,“二姐,你们这是?”   姜爱敏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就你想的那样。我们已经扯了结婚证,他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夫。”   周恩瑾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你小子闷声不吭干大事。”   萧良:“哪里哪里。”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眼里的柔情蜜意都要漾出来了。   “还有以后你得叫我一声姐夫。老周,来,叫一声。”   周恩瑾摊开手,“改口红包。”   萧良:“去,没有。”   “没有还要我姐夫,没门。”   闻言,萧两惊讶了一瞬间,看着周恩瑾,这臭屁的性格又回来了。   “二姐,你和姐夫到底怎么回事?”说到这,姜安宁顿了顿,小声道:“你不是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之前王福花来照顾她坐月子的时候,就说二姐和萧同志有门,这才多久,连结婚证都扯了。   想到当初自己的豪言壮语有多坚决,现在打脸就有多疼,姜爱敏脸红得不行,“等回去和你说。这就是我小外甥?睡着了?”   姜安宁把背带往外扯了扯,露出安安熟睡的笑脸,“昨晚在火车上兴奋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睡着。”   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该睡的时候不睡,可劲儿闹腾。等到了白天,又要人哄着睡觉。这才一岁,就可以看出是个皮小子了。   不过,安安虽然调皮,但睡着了就雷打不动敞开睡,也好带。   火车站人来人往,不适合聊天。   “先上车,路上说。”萧良接过周恩瑾左手的行礼,提醒道。   姜爱敏牵着安安,挽着妹妹的手往停车地方走。一行人坐车回到了无线电一厂家属院。   等下了车,姜安宁带着铁牛刚下车,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呼喊。   “铁牛!”   姜安宁寻声看过去,大哥姜爱国和大嫂秦兮蓉目光激动地看着铁牛,颤抖着唇。   不过三年时间,大哥大嫂怎么老了这么多,姜安宁心头难受。   “大哥大嫂。”姜安宁喊道。   周恩瑾也跟着喊了。   秦兮蓉和姜爱国哎了一声,看向依偎在姜安宁身边的小男孩,搓了搓手,紧张极了。   铁牛有些忐忑又有些迟疑,牵着老姑的手,看着陌生的秦兮蓉和姜爱国抿唇。   “铁牛,你不是很想爸爸妈妈吗?这是铁牛的爸爸妈妈。”姜安宁在铁牛的脑袋上揉了揉,推了推他。   秦兮蓉和姜爱国含着热泪,“铁牛,是爸爸妈妈啊。我们打过电话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铁牛看了看老姑,在老姑的鼓励下,朝两人飞奔过去,抱着他们,哭着喊:“爸爸妈妈,铁牛好想你。”   “铁牛,爸爸妈妈也想你。”秦兮蓉和姜爱国抱着铁牛哭。   当年还牙牙学语的小家伙转眼都这么大了,不能陪着孩子长大,秦兮蓉和姜爱国心里有遗憾,却不后悔。   祖国需要他们,只有祖国强大了,铁牛还有千千万万个像铁牛一样的可爱的孩子才能幸福健康地成长。   看着久别重逢抱在一起的大哥大嫂,姜安宁想到了后世人类网络上那句话。   她们不是生活在和平的时代,而是生活在和平的国家。正是因为有无数科研人员和戍边战士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她们才能拥有安定幸福的生活。   因为知道姜安宁他们会回来,姜爱军也带着钱秀儿和外公从红旗大队赶回来吃团圆饭。   这次团圆饭,苗老太太他们也来了。姜家堂屋里摆放了两张桌子,各色菜肴摆满了桌子,光是荤菜海鲜就有五六样,都是一等一的好味道。   也许是因为远香近臭,两年没见,连尖酸刻薄的二姑都变得温柔了,见到安安,竟然还给小家伙准备了过年礼物,看的姜安宁心惊胆战的。   大过年的,拒绝不好,不拒绝也不是。   姜红梅笑得一脸和蔼,“安安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孩子,这平安扣是二姨婆给安安的礼物。我们安安可要平平安安长大。”   等姜红梅一出屋,姜安宁问了姜爱敏,“二姑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姜爱敏噗嗤笑了,“吃错药倒是没有,就是脑子清醒了。”   姜安宁不解。   姜爱敏解释道:“二姑父的上级领导年中去了一趟南方出差,带了好多那边的特产,还说是外国人也喜欢吃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是红星工厂的,人家领导知道你是红星工厂的厂长后,对你二姑父另眼相看。因为这,二姑夫对二姑好了不少,在家里也不敢大小声。二姑这是挺直腰杆翻身做主了,逢人就说红星工厂厂长是自己侄女,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这回你回来,可不得巴结你。”   末了,姜爱敏继续道:“这平安扣她送你就收着,反正是给安安的,她还好意思收回去不成。来,安安,叫二姑。”   安安拍手,咿咿呀呀,“姑,姑,二,二。”   姜爱敏听了,眉开眼笑,“我们安安真聪明,一教就会。”   因为去首都还有坐六七十个小时的火车,姜安宁和周恩瑾在锦城待了两天便坐上北上的绿皮火车。   铁牛会呆在家里过完年,等他们回海岛的时候,再一起回。   走之前,姜安宁特地去找了外公,“外公,小舅舅和你说过去海岛的事情没?”   “令生和我说过了。等你回去,我带着铁牛在火车上和你们汇合。”姜安宁外公笑的一脸褶子,七十多岁的老人虽然瘦削,但那双眼睛却透亮透亮的。   对于小儿子交代的事,他都记着呢。   姜安宁见到这样的外公心里也松了口气,听妈说,自从找到小舅舅,老人家心里就有了盼头,盼着儿子结婚生子,这精气神就好了起来。   “我和二姐夫已经说过了,他倒时候会帮你和铁牛买好票,你不要担心。我和恩瑾会在火车上接你。”   “外公不担心,外公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啊。”   姜安宁把脸一拉,佯装生气,“外公你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好好好,外公不说,不说。”老爷子笑呵呵,人老了啊,就怕给子女孙辈添麻烦。   “这才对嘛。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姜安宁挽着外公的手臂,“我们先出去,我和萧姐夫说一声。”   首都周家老宅。   周老爷子计算着日子,今天安宁和小孙孙就该到了,一大早就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要以最好的精气神去见小孙孙。   胡玉秀看着周老爷子劝解道:“爸,安宁那边我们去接就行了,您就留在家里等我们,好吗?”   “是啊,爷爷,我们去接就行了,您就呆在家里等,安安又不会飞走。”说话的是周兴河周兴云。   老爷子虎目一瞪,“你们做小辈的能去,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就不能去了。老子不管,老子要亲自去接小孙孙。”   周老爷子坚持,胡玉秀拗不过他,只好同意。这样一来一辆车就不够用了。胡玉秀又找人借了一辆吉普车。   周兴河周兴云各开一辆车,一起去了火车站。   另一边,经过六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姜安宁和周恩瑾总算到达了首都火车站。   刚下火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高台上的周家人。为首的是周老爷子,之后是胡玉秀,周兴云,周兴河。   周家三兄弟就周兴海因为杂交玉米的研究进行到关键时候,不能回来,剩下两人都在首都。   “爷爷,大嫂,我们在这。”姜安宁和周恩瑾带着安安挤过来。   周老爷子心疼坏了,“别把我小孙孙挤到了。”   “爸,你要抱抱安安吗?”姜安宁把孩子取下来交到老爷子手中。   安安晃着小手,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爷爷,开心地笑,然后一把抓住老爷子的头发。   姜安宁赶紧把周老爷子的头发解救出来,教训安安:“这是爷爷,不准抓爷爷的头发,知道吗?”   “安宁,别训安安。安安这是喜欢爷爷才抓爷爷头发的,对不对?”老爷子无条件宠小孙孙。   周兴云过来要帮姜安宁拿东西,“安宁,我来帮你拿。”   听到他的称呼,周恩瑾、胡玉秀还有周兴河都看了他一眼。   周恩瑾冷着一张脸,目光犀利:“兴云,你该叫小婶。”   胡玉秀见小叔子开口了,便没说什么。周兴河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热闹。   只有老爷子忙着逗孙孙,没注意到后面的机锋。   姜安宁知道丈夫吃醋,笑着把行李递给周兴云,同时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怪我,都忘给新年红包了。兴河,这是你的。兴云,这个是你的。”   周兴云笑容僵在脸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用那双眼睛看着姜安宁,试图从上面找到些上辈子的痕迹。   可惜她注定失望了,姜安宁的眼神温柔慈祥,是长辈见到晚辈的眼神,没有丝毫上辈子的影子。   胡玉秀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不满,想着见到徐珍珍后,提点几句。   周兴河接过红包,直接喊了一声小婶,然后挑衅地看着周兴云,起哄道:“周兴云,你怎么不接啊?”   周兴云讪讪笑道:“我都多大了,怎么好意思拿红包。”   周兴河就见不惯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怎么不好意思拿了?长者赐不敢辞,小婶给了你就该收下。”   说着他凑到周兴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只有他和周兴云听得到的话,“不接红包,别人还以为你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说完就笑嘻嘻地看着周兴云,“快接啊,小婶手拿软了。”   周兴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谢谢小婶。”   姜安宁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哎”。 第128章   ◎二合一◎   火车站昏黄的灯光照在拥挤的人群, 光晕在傍晚渲染出朵朵黄色。   姜安宁拢了拢军大衣和红色围巾。   冬天的首都真冷啊,这种冷和锦城的冷不同,是干冷干冷的。北风一吹, 那股寒冷冻得她脸颊都僵了。   周恩瑾注意到妻子的寒冷,“等下上车就不冷了。”   一路舟车劳顿不仅冷, 还有饿。火车站门口有卖烤红薯的, 周恩瑾把东西递给周兴河,过去买了几个烤红薯。   “安宁,给。”周恩瑾留下一个,剩下给胡玉秀他们,“爸, 嫂子, 这些是给你们的。”   因为马上要吃饭了, 周恩瑾都挑个头不大的烤红薯买,每个人一个,刚好吃点垫垫肚子。   这么冷的天, 姜安宁带着毛呢手套捧着烤红薯,就像捧着一个暖手炉,冻僵的手指在红薯的熨帖下重新变得灵活。   烤红薯烤的外皮褶皱,剥开皮, 里面是烤得通红的红薯肉, 泛着软糯的香甜, 吃进嘴里, 那暖意就从口腔蔓延到四肢。   “好吃吗?”周恩瑾见妻子吃的嘴边有红薯, 伸出手替她擦掉嘴角的红薯, “慢点吃, 别烫到了。”   “好吃。”姜安宁笑眯了眼睛点头, 那模样像一只餍足的猫。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流转着旁人一眼便可以看出的温暖情谊。   这一幕看在周兴云眼里,心里像堵着什么似的,不舒坦地紧。   她难道真的爱上了小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上辈子他才是她的丈夫,为什么这辈子全变了?   从火车站到老宅四合院,距离很近,吉普车开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周老爷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样子,抱着安安不撒手,看的周兴河吃醋不已,“爷爷,我也是你孙子,我这次回来,也没见你这么稀罕我。”   “臭小子,你小时候我怎么没稀罕你了?你想骑木马,爷爷可没少给你做。”周老爷子不干了,“你见天就跑老宅来,你说说你浇死了我多少兰花,我说什么了。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吃醋。”   一说到兰花,周兴河立刻闭嘴,不敢告诉爷爷他新种上的兰花又死了。   周家老宅的四合院在东城,古色古香的建筑,是仿照江南园林建造的,院子里假山流水,很是漂亮。   周恩瑾见妻子喜欢,“等天亮了,带你到处逛逛。”   姜安宁嗯了一声,跟在大嫂身后进了客厅。   周舒婷和裴青松在屋里烤火,这年头只有少数区域有供暖,周家老宅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年代大多是烧煤的锅炉房来供暖,供暖效率不高,周家供暖主要还是靠烧煤。   “安宁,恩瑾,你们来了。”周书婷很高兴地招呼姜安宁过去烤火。   刘婶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打了招呼,又继续钻进厨房忙活。胡玉秀进去帮忙。   周家大哥周恩山也在,周恩瑾替妻子介绍:“安宁,这是大哥。大哥,这是安宁。”   姜安宁笑着道:“大哥好。”   “你好。”周恩山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姜安宁,是个不错的姑娘,难怪自家万年冰山的弟弟这么迫不及待改主意相亲。   周老爷子带着乖孙孙进屋看玩具去了,周恩瑾几人去厨房帮忙,留姜安宁她们留在客厅闲聊。   烤火炉周边还烤了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吃起来喷香,周书婷和姜安宁刚聊没一会儿,大门被打开,冷风吹进来。   进来的是二嫂徐珍珍,她身旁的儒雅桃花眼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周恩瑾的二哥周思昆,至于徐珍珍身后抱着孩子容貌姣好的少妇应该就是徐珍珍的儿媳妇方丽。   方丽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目光不着痕迹落在姜安宁身上,心里一惊。   她能靠身体上位,长得自然不差,可这个姜安宁竟然长得比她还好看。   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这模样,就是放在整个首都那也是出挑的。   明明都是生过孩子的,自己生完孩子后身体差了许多,气色皮肤都不如做姑娘时姣好。她看起来竟然和十八岁的姑娘家差不多。   “这就是小婶吧。小婶你好,我是方丽,是兴云的妻子。小婶您长得可真好看。”方丽笑着和姜安宁打招呼,在姜安宁不远处坐下。   姜安宁和二哥二嫂打完招呼,对她颔首点头,也给了晚辈红包。   因为方秀的缘故,姜安宁特意多留意了方丽一眼。   她面容温柔,对她一直以温文有礼,做足了晚辈的态度,姜安宁自然乐得清净。   反正也不会经常见面,维持表面的客气体面就可以。   姜安宁和徐珍珍方丽不熟悉,也没什么可聊的,与其呆在房间里面尬聊,她干脆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胡玉秀见到她,笑着道:“是不是饿了?”   “没有,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姜安宁摇头。   “饭菜都做好了,你来的正好,和恩瑾他们一起把菜端出去吧。”   今晚是姜安宁来首都的第一顿饭,周家人除了没回来的周兴海都到了,客厅长长的圆桌上摆满了菜。   周老爷子还特地拿出给小朋友做的吃饭椅子,安安一个,周兴云的儿子轩轩也一个。   安安这个小家伙也不怕生,坐着自己的新椅子,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见谁都嘻嘻哈哈的。   周恩山周恩昆给了小家伙见面礼,脸上都是笑:“小家伙瞧着和恩瑾小时候很像,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   小孙孙被夸,周老爷子跟着高兴,也不觉得小孙孙不挨着自己坐伤心了。   吃饭的时候,方丽见到周恩瑾帮着姜安宁剥虾,羡慕道:“小叔真疼小婶,兴云,你就从来没给我剥过虾。”   周恩昆也觉得自家弟弟变化很大,“丽丽说得不错,兴云你这小子一点不知道体贴,是该和你小叔学学。”   徐珍珍不赞同,她有什么资格让兴云给她剥虾。   想开口阻止,只是想到这不是在家,徐珍珍笑着咽了回去。只是那双眼睛特意看了方丽一眼,希望她识相点拒绝。   方丽心中冷笑,老太婆不是心疼儿子吗,她就要吃他剥的虾。   周兴云尴尬地嗯了一声,往姜安宁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安宁正和周恩瑾说着悄悄话,似乎在说烤鸭很好吃,根本没注意他。   周兴云心里堵得慌,隐忍着怒气给方丽剥了几只虾放到碗里。   “谢谢兴云。”方丽一脸幸福地吃着虾,目光却一直留意周兴云。   他一晚上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姜安宁和周恩瑾的方位看一眼。别以为没人看到。   男人就是贱,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心里的白玫瑰。   方丽又特意看了姜安宁和周恩瑾一眼,两人一个给安安擦嘴,一个给安安喂南瓜泥,两人随意一个对视都充满了爱意。   吃完饭,考虑到姜安宁和周恩瑾一路舟车劳顿,其他人早早散了回家。   胡玉秀帮安宁把铺盖铺上,又在屋子里放了暖炉,打开一点窗户通风,回头道:“安宁,夜里要是冷,柜子里有厚棉被,都是干净的,可以随便用。”   “谢谢大嫂,大嫂你真好。”姜安宁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挽着胡玉秀的胳膊撒娇。   胡玉秀笑着拍拍她的手,“这次来首都,让恩瑾带你出去好好逛逛。”   “好的,大嫂。”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洗漱过后就睡吧。”胡玉秀替他们关上门。   姜安宁坐在雕花大床上,被子软软的,有太阳的香味。安安躺在床内侧的小木床上,呼呼睡着。   周恩瑾的卧室就有洗澡间,有暖气没有那么冷,姜安宁拿了衣服洗澡。   在火车上没条件洗澡,这么久不洗,她觉得自己快臭了。   洗完澡出来,自家丈夫已经回来了,正在床上看安安。   姜安宁见丈夫脸颊红润,那双眼眸少了一丝犀利,多了一份水润,“喝醉了?”   “就一点,没醉。”周恩瑾和大哥二哥有几年没见了,心情不错,今晚三兄弟多说了会儿话,还喝了点小酒。   姜安宁坐在他身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真没喝醉?”   周恩瑾眼眶微红,眼尾多了一抹迤逦,“喝没喝醉,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要怎么试?”   姜安宁话刚说完,就被周恩瑾以吻封缄,她推开他,喘着粗气,“不行,安安还在。”   “小家伙睡觉雷打不动,不会醒的。”周恩瑾看了一眼儿子,把小家伙睡的小木床的床帘一拉,“这样他就看不到了。”   说完又吻了上去。   “你轻点,会被人听到的。”姜安宁红着眼不满,这房子一看就不隔音,要是被听到了,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周恩瑾轻笑,“不会,我们周围的房间都没有,大嫂他们住另一边。”   夜色渐深,有簌簌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在地上、树上,逐渐铺满一地的雪白,也掩盖了厢房里热切地拥抱。   晨光熹微,姜安宁在温暖的床铺上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冰冷一片了,周恩瑾和安安都不在身边。   她穿好衣服,带上红围巾,推开窗户透透气。   昨晚房间里燃烧了一夜的暖炉,她可不想一氧化碳中毒,打开窗户的瞬间,她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一夜之间,外面白茫茫一片,屋檐下挂着冰棱,树上积满了雪。   客厅里,胡玉秀正在给姜安宁织毛衣,见她出来,笑着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睡不着,就起来了。”姜安宁四处看了看,“大嫂,恩瑾和安安呢?”   “安安在爸的房间里玩木头玩具,至于恩瑾,他出去晨跑了。”   胡玉秀话音刚落,周恩瑾就冒着雪回来了,他拍掉身上的落雪,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饿了吧,快来吃早餐。”   胡玉秀他们都吃过了,就不打扰小两口了。   周恩瑾把早餐拿出来,“这是首都传统美食,芝麻椒盐烧饼和疙瘩汤,尝尝看喜不喜欢。”   芝麻椒盐烧饼还是热乎的,外皮酥脆内里柔软,一口下去,嘴里充满了芝麻和椒盐的香味。   好吃!   姜安宁眼睛都亮了,周恩瑾见她喜欢,让她尝尝疙瘩汤。   疙瘩汤是用骨头熬的,汤汁乳白,里面混合着西红柿、鸡蛋和面疙瘩。   吃一口烧饼,喝一口疙瘩汤,在这个寒冷的早晨让人浑身舒畅。   “你慢慢吃,等雪停了,我带你到首都到处逛逛。”   “我想去故宫。”落雪的故宫最美了。   周恩瑾:“这很简单,从老宅去故宫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我们先去故宫。”   想到可以去故宫看雪,姜安宁就忍不住加快速度,吃完早饭,浑身都热乎乎的。   两口子去周老爷子那看了看安安,小家伙对爷爷做的木头坦克和小汽车爱不释手,见到姜安宁,伸长着手:“妈妈抱!”   姜安宁两人和周老爷子说了要出去逛逛的事,本来想把安安留在家里,结果小家伙抓着她的衣裳死活不放手。   两人没办法,只好带着安安一起去。   因为有小孩,怕外面落雪安安着凉,两人没去太远地方,只在故宫和周边逛了逛。中午饭周恩瑾特地带姜安宁去吃了地道的涮羊肉。   吃完饭,雪停了,周恩瑾就背着安安,带着妻子继续逛了逛,一直到天色快黑,三人才往老宅赶。   也许是因为有最爱的人在身边,这辈子姜安宁逛起来格外开心。   于此同时,离四合院不远的首都军区大院,方丽带着孩子来盛家探望妹妹方秀。   曲英热情的招呼,“方丽来了啊,正好,你多陪陪方秀。她最近压力太大,你帮姨多开解开解她。”   方丽对曲英的态度受宠若惊,带着孩子去了方秀的房间,“你婆婆怎么回事?突然这么热情。”   方秀看了一眼门外,示意姐姐把门关上。等门一关,她整个人愁眉苦脸,“她想着把我肚子里的孩子过继给她最爱的儿子盛开杰,能不对我好点吗?”   对于过继的事,方丽也是知情的,见妹妹这幅样子,便知道她舍不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你不想把孩子给你婆婆,还是要提早做打算。”   “姐,我是这么想的。”方秀把自己谎称是双胞胎,想保养一个孩子给曲英的事说了,“姐,你帮帮我。”   方丽考虑了下,“我可以帮你。你还记得方家那个私生子的叔叔吗?他就在首都军医院当妇产科医生,我有办法说服他帮忙……”   听完姐姐的计划,方秀心里轻松了许多,拉着姐姐的手撒娇:“姐,你对我真好。”说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姜安宁这次回来,姐夫什么表现,还是旧情难忘?”   方丽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方秀替姐姐不值,“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周兴云他只要还是周家的人,就不可能和姜安宁有什么。而且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心里只有小叔一个人,对周兴云根本没兴趣。”   “可姐夫心里一直有别人,你不会不高兴吗?”   方丽看了一眼妹妹,语气带着一丝偏执,“不高兴又怎样?日子还是照样过,他周兴云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倒是你,肚子这么大了,医生有说过多久生吗?”   “医生说了,就这几天。”   方丽安排抱养孩子的事情后,过来找方秀。两姐妹刚说了几句,方秀开始发作,“姐,我好像要生了。”   方丽连忙通知曲英。   曲英一听方秀要生了,急急忙忙安排人带着方秀去首都军区医院。   方秀躺在担架上,浑身都疼,侧头想要和方丽说几句,就看到旁边一担架以更快的速度被推进军区医院。   护士对医生说:“孕妇在雪地上摔了一跤,已经见红了。”   方秀看了一眼担架上大腹便便的周书婷,眉头紧皱。   这是要早产吧,真是晦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8 22:38:14~2023-07-10 00:2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了上顿想下顿、火火 5瓶;愛做夢的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正文完◎   这个年代医院可以允许家属进入陪产, 医生来检查了方秀的情况。方秀才开了三指,离生产还有段时间。   曲英:“医生,我儿媳妇第一次生产, 一会儿她生产的时候我想进去陪她。”   医生带着口罩,如果仔细看, 露出的眉眼与方丽方秀有几分相似, 他皱着眉头道:“这位同志你进去不合适,最好还是让孕妇的丈夫进入陪产。”   曲英脸色焦灼:“医生,我儿子是军人,目前在执行任务,没办法回来。”   方丽站在曲英身旁, 朝医生点了点头。   “既然丈夫不在, 那就你进去吧。”   曲英松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 方秀要进产房时,曲英的心腹来找,凑近她耳语了几句, 曲英脸色大变,面露为难。   方丽及时开口:“曲姨,您要是有要紧事就去吧,方秀这里我来看着。”   曲英权衡再三, 只能放弃陪产, 离开前她将心腹留下, 握着方丽的手, “那就麻烦丽丽了, 等方秀生了孩子, 曲姨一定好好感谢你。”   “您客气了, 秀秀是我妹妹, 照顾她是应该的。”   方丽温柔笑着目送曲英离开,收回目光后看向曲英的心腹,微微颔首,跟着护士去做准备。   另一边,周书婷被推进去。她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马上进行剖腹产。   七十年代虽然已经有了剖腹产,但剖腹产技术起步晚,医疗条件有效,能够做这样手术的医生经验也不多,对孕妇和孩子都是一道难关。   “姐夫,这是来之前大嫂给三姐熬的肉粥,三姐生产前,你给三姐喝点,补充补充体力。”姜安宁将加入了一杯浓郁月光花露的肉粥递给裴青松。   民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三姐现在怀孕七个月,胎儿发育不完全,现在早产,孕妇和孩子都有危险。这些月光花露是她攒了许久的,全都加到了肉粥里。   周书婷已经疼得没力气说话了,满头是汗。   裴青松脸色苍白,强撑着谢过姜安宁,陪在周书婷身边,进入产房。   姜安宁在外面等候,望着产房,眉眼间全是担忧。因为安安发育的好,从三姐怀孕后,她就经常给她送加了月光花的吃食,希望月光花露可以帮到三姐和孩子。   周恩瑾搂着她的肩膀捏了捏,“别担心,三姐从怀孕后就一直吃月光花露,她的身体素质和孩子的发育都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安宁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两人在产房走廊等待。   隔壁产房。   方秀累的满头大汗,终于生下了孩子。只是孩子一生下来,接生的护士脸色都变了。   方丽过去一看,整个人愣了。   只见毯子中间躺着一个血淋淋地婴儿,婴儿脸色铁青,已经没有呼吸了,虽然手脚俱全,可是他竟然有两个头。   方秀她生下了一个畸形的死胎。   产房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方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支撑着身体,看向方丽,颤抖着声音问:“姐,孩子到底怎么了?给我看看孩子。”   方丽没说话,听到妹妹焦急的声音于心不忍,看向医生,“方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剩下的话她说不下去。   方医生脸色凝重,“这种情况非常罕见,造成的原因有很多种,之前检查时都没查出问题,很可能是在怀孕过程中受到环境或者生活习惯的影响导致胎儿发育不完全。在这段时间里,方秀你是不是吃过、用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方秀听到“胎儿发育不完全”几个字,直接傻了,“姐,方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胎儿发育不完全,我的孩子究竟怎么了,姐,给我看看孩子。”   方丽不知道该不该给妹妹看,同时她心底又莫名松了一口气,幸好生下来是死胎。   方秀挣扎着要爬起来,因为乏力又躺了回去,“姐,快,给我看看,我的孩子究竟怎么了?”   “秀秀,还是不要看了,孩子他,”方丽哽咽着,“已经去了。”   闻言,方秀无法接受,“我不相信,姐,把孩子给我,我的孩子怎么会死?不可能的。”   方丽要把孩子带走,方秀情绪激动,无论如何都要看看孩子。   “孩子已经去了,”方丽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孩子给她。   方秀看到畸形婴儿后被吓了一跳,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东西,嘴里不停嘟囔着,仿佛魇着了:“不是我生的,这怎么可能是我的生的……”   方丽见她神情不对,安慰道:“秀秀,你现在还年轻,孩子还可以再生,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抱养的孩子带进来,交给你婆婆。下一个孩子你自己养。你听清楚了吗?”   听到婆婆、儿子,方秀终于回神了,她想到刚才方辰的话,拉着方丽,“姐,是曲英,一定是曲英害了我的孩子。从我怀孕开始,就一直吃她的偏方,她说可以保证生儿子的。姐,我不该听她的话,是她害了我的孩子,是她!”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换孩子。   方秀的情绪激动,眼中含着泪水与恨意,说到曲英时双眼通红,牙龈都快咬碎了。   “她不是想给她最爱的大儿子过继一个儿子接续香火吗,那就把周家的孩子抱给她,让她养着害死她大儿子的仇人的孩子。”   方秀已经疯魔了,现在只想报复。见方丽不答应她,挣扎着要床上爬起来,“姐,你帮帮我。”   “你这是做什么,别乱动。我答应你就是了。”   产房里的人除了她们两姐妹,剩下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是方家的人。   方丽用毯子裹紧了死胎,对护士道:“孩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周书婷早产,孩子虚弱,必然会送去护理,这是你下手的好机会,我会派人接应你。”   *   周书婷早产,七个月大的婴儿生下来瘦瘦小小的,很虚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浅绿色光。   在这层绿光的保护下,孩子虽然虚弱,但呼吸却正常。   裴青松和周书婷都担心孩子的情况。   医生简单检查过后,道:“孩子有些虚弱,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经过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不过,从初步检查来看,孩子应该健康。你们不要太担心。”   周书婷和裴青松闻言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书婷,你先休息下,肉粥还剩下一些,要不要喝点。”裴青松替妻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周书婷点了点头,喝完肉粥,她觉得力气恢复不少。   孩子被护士带下去,等确认健康后,周家人才能见到。   姜安宁和周恩瑾见三姐母子平安,皱着的眉头松开,跟着护士一起去了病房。   周书婷刚喝了粥,这会儿不困,正精神着。   周恩瑾拿了暖水壶去水房接水,姜安宁陪着周书婷聊了一会儿,周书婷打了个哈欠。   “三姐,姐夫,大嫂说一会儿送小孩子用的东西过来,我去看看大嫂他们有没有过来。”   说完,姜安宁转身离开。   医院的走廊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七十年代的医院和后世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到了过年,到处都是人。在一众蓝灰白系的人中,她突然看到了一抹莹莹绿光,像黑夜里的蜡烛一般亮眼。   是月光花露。   姜安宁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往楼上走的老妇人身上,老妇人六十多岁,满脸皱眉,眼中有着一丝慌张,时不时左顾右盼。   在老妇人怀里有一个婴儿襁褓,绿光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她怀里的婴儿怎么会有月光花露?   姜安宁想起了后世人类小说中的真假千金梗,脸色骤变,抬脚往老妇人的方向飞快跑过。   “安宁,你去哪了?我在这。”胡玉秀从背后拉住姜安宁。   姜安宁转头再看向楼梯口时,老妇人和孩子都不见了。   胡玉秀见她神色焦急,心一纠紧,问:“发生什么事了?时不时书婷母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姜安宁说:“大嫂,三姐的孩子被人抱走了。三姐的病房在105,你快去找恩瑾,抱孩子的是一个老妇人,大概六十多岁,穿一身灰色棉袄,左脚有一点跛,带着孩子往楼上去了。”   姜安宁顾不上解释,连忙朝楼上追去。   胡玉秀不敢耽搁,远远叮嘱姜安宁一句小心,便步履匆匆去找周恩瑾了。   姜安宁追到二楼,就看到老妇人抱着婴儿在走廊上走。她深呼吸一口,收敛起脸上的担忧,微笑着靠近老妇人。   老妇人看到有人过来,还有些紧张,昏暗的眼睛一直在找病房。她识的字不多,只知道对方在203病房,可这会儿加上紧张,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姜安宁微笑着走过去,“大嫂,是需要帮忙吗?”   老妇人被吓了一跳,抱紧怀里的孩子,看向姜安宁,见对方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顿时松了口气。   姜安宁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老妇人怀里,脑海里飞速琢磨着怎么把孩子抢过来。   老妇人面色略黄,带着病气,正想问姜安宁哪一个是205病房,突然想起找她的女人的叮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警惕,“我不需要帮忙。”   姜安宁留意她的动作,见她要走,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孩子。   老妇人年老体弱,神经一直紧绷着,没反应过来。等发现孩子被抢,她慌乱中想要把孩子抢回去。   “你干什么?快把孩子还给我。”   怕伤到孩子,姜安宁没和老妇人纠缠,抱着孩子跑。   这时,周恩瑾带着人追来,姜安宁停下,指着老妇人道:“快,恩瑾,就是她偷了三姐的孩子。”   那位老妇人闻言,脸色一变,转身就跑。老太身体不好,又跛了一只脚,很快就被周恩瑾他们堵在走廊上。   老妇人见逃不了,干脆翻出外走廊的矮墙,从楼上跳了下去。   反正她得了重病活不了几天,那人说了,如果被发现,只要她不被抓,就会善待她的傻儿子。   众人都没想到老妇人会这么拒绝,直接跳楼,愣了愣,下楼去查看。   二楼到一楼的距离并不高,老妇人是存了死志的,落地的时候头朝地,当场就死了。   医院很快就报了警,公安来了,把相关人员都带走调查,婴儿被姜安宁交给了裴青松。   老妇人的身份很快被查明,她老家有人过来,听说老妇人跳楼死了,感慨了一句,“她得了重病,没几天好活了。为了给残废儿子找个孩子养老,就起了偷孩子的心思。”   老妇人的亲戚还拿出了老妇人的遗书,遗书中明确写了老妇人得知自己没几天好活,想去医院给傻儿子偷个儿子养,还写了若是被发现,就自杀,让家里人讹钱,讹来的钱都留给傻儿子养老。   事情的真相很快被查明,和老妇人遗书中交代的一模一样。可姜安宁就觉得其中充满了违和感,一时半会儿又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从公安局出来,姜安宁总算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恩瑾,遗书是假的,那个老妇人根本不识字。当时她抱着孩子在病房外流连,看号牌时不像识字的人。我们回去找公安。”   “别去。”周恩瑾拦住她,“对方不想我们知道,我们就假装不知道,暗中调查。”   姜安宁颔首,“先回医院,大嫂爸他们该担心了。”   医院门口,胡玉秀和刘婶看见两人的身影,冲上来,仔细查看,确认两人都没事,心口的石头才落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妇人为什么要抢孩子?”   姜安宁见周围人多,“这里人多嘴杂,回病房再说。”   病房里,周家其他人都来了,出了周老爷子这一支,家族还派了代表来。   听说孩子被偷了,都替周书婷捏了一把冷汗,询问事情真相。   姜安宁便把公安们的调查情况和众人说了,隐去了老妇人不识字的部分。   胡玉秀他们听完一阵后怕,“幸好安宁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家其他人都对姜安宁大家赞赏,“侄媳妇不错,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恩瑾这个媳妇娶得不错。”   徐珍珍皱眉,凭什么她这么多年都没受到族公认可,她还替周家生了一个儿子。   若是她能被周家族人认可,她至于逼着儿子娶姜安宁,就为了拿到婆婆的珠宝吗?   姜安宁脸上的笑,看在徐珍珍眼里,讽刺极了。   她假装疑惑,“你是怎么发现孩子被偷了?孩子生下来就被带走了,我们都没见过?”   姜安宁被问,正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周恩瑾开口了:“医生从产房出来的时候,我们问过护士,孩子的耳朵后面有两颗小痣,刚好挨着。安宁无意中发现老妇人怀里的孩子有,才能及时发现。”   孩子的耳朵后面确实有两颗痣,是在母体里吸收的月光花露太多,没吸收掉沉淀下来的痣。这个痣随着孩子长大,月光花露被吸收,是会消失的。   孩子已经检查完,虽然只有七个月,但是他器官发育都是正常的,和足月的孩子没什么差别。此刻正躺在裴青松的怀里睡觉。   众人听完周恩瑾的解释,都觉得稀奇,特地去看了看小孩的耳朵。   “还真是两颗。”   孩子被偷后,周家人更加小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安排一个人在病房陪着周书婷和孩子。   另一边,方秀知道计划失败后,看着被抱回来的孩子,心里对曲英的恨如荒山野草,肆意疯长。   “姐,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方丽抱着哭泣的妹妹,不断抚摸她的背,“来日方长,只要你还在盛家,就还有机会。”   正说着,病房大门被推开,曲英冷着一张脸,身后跟着她的心腹。   “周书婷生了孩子,周家人都在,丽丽不过去看看吗?”曲英眼神冷淡,叫着丽丽,语气却并不友好,逐客意味浓郁。   方秀见状有些慌乱,虽然她心里恨曲英恨极,但真正面对曲英,还是下意识后怕,抓着方丽,“姐,别走,陪着我。”   “小李,送客!”曲英没耐心和她们两姐妹磨叽,方秀方丽做的事,她已经全部知道了。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竟然想拿周家的东西糊弄自己。   方丽被赶走后,曲英的心腹关上门。   方秀低着头,直觉脸上一痛,曲英甩了她一个巴掌。   “谁给你们两姐妹的胆子,竟然敢戏弄我。”曲英打了方秀一巴掌,扔下一份文件,“把这个东西签了。”   方秀拿起文件一看,是离婚申请,她脸色一慌,“妈,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我不要和开元离婚,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还年轻,我还能再生。”   “再生?”曲英冷笑,“你不会以为你还有机会吧?周家现在没查到你,不代表永远查不到。如果你不想坐牢,就签了这个。之后我会想法送你去港城,你不会坐牢。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只能采用非常规的手段了。”   方秀求情,可惜曲英早就厌烦了她,就算方秀跪下,仍然不为所动,一个不听话还敢糊弄她的棋子被丢弃才是最终的结局。   在曲英的胁迫下,方秀只能签了申请。   曲英丢下一封信和一沓大团结,“这是介绍信和两千块钱,带着你的东西从医院后门离开,有人会送你去港城。”   “妈,我想见见开元。我和开元好歹夫妻一场,就这么离婚,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方秀还想挣扎。   曲英:“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见开元的。现在,马上走。小李,送她离开。”   曲英拿着离婚申请离开。   方秀刚生产完,身体还虚弱,就被驱赶着从后门离开,连回家拿衣服的机会曲英都不给她。   到了后门,方秀正要上车,被突然冲出来的公安围堵了。   见到人群中的周恩瑾,方秀面色惨白,坐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早在姜安宁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周恩瑾就派人盯紧了老妇人的一家,及时救了被曲英手下追杀的几个人。   老妇人一家被救后,不敢隐瞒幕后之人的信息,将他们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周恩瑾。   靠着这些线索,周恩瑾将偷孩子的人锁定在方秀身上,得知方秀要离开后,及时联系公安进行抓捕。   这件事涉及到曲英,海沙岛部队特地联系了首都公安,共同处理。   “团长,我们在方秀的包裹里发现了这个。”朱大力将介绍信和钱放到了办公桌上。   周恩瑾的目光落在介绍信上的字迹时,眼色一凝,打开信封一看。   果然是蓝萍的字迹。   周恩瑾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曲英就是蓝萍的证据,有了这封信,他手里那些证据都能串起来。   “大力,派人盯着曲英。等候指令。”等朱大力离开,周恩瑾立刻给齐师长打了电话,汇报了相关情况。   不过两天,针对曲英的逮捕命令就出来了。被抓的时候,曲英正在屋子里打电话,逼盛开元离婚。   “妈,离婚是我和方秀的事,没见到她之前,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盛开元捏了捏眉心,不明白几天时间,他期待许久的孩子没了,妻子也要没了。   曲英:“要是你哥哥在,他一定不会忤逆我的话。开元,你为什么就没有你哥哥听话,方秀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嫁进盛家的,要不是她威胁我,我怎么可能同意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做我们盛家的媳妇……”   “啪”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曲英面色不悦,看着陌生闯入的人,厉声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出去!”   周恩瑾从人群中走出,掏出上级领导的逮捕命令,“曲英同志,和我们走一趟吧。”   曲英看到文件后脸上大变,想要逃走,被抓住带走。   周恩瑾走过去,拿起掉在桌边的电话,“盛副团长。”   “周团长?你怎么会在我母亲的办公室?”盛开元迟疑,联想到刚才的声音,心中担心,“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母亲怎么样了?”   周恩瑾:“曲英同志涉嫌偷盗军事机密以及多项违法犯罪行为,具体的情况稍微会有人和盛副团长交代。”   盛开元不明白周恩瑾是什么意思,正想要多问几句,周恩瑾已经挂断电话了,同时师长的警卫员小张打开了他的办公室,“盛副团长,师长请你过去一趟。”   曲英和方家姐妹的事很快被查个水落石出,方家姐妹因为拐卖孩子被判刑劳改,曲英则被秘密带走。   方丽被抓前,和周兴云离了婚,孩子跟着周兴云。   而盛开元在得知一切后,特地打了电话向周家道歉。曲英犯的事非常严重,盛开元以后是无法继续留在部队了,只能等待转业。   而他和方秀的婚姻,也早在得知方秀一开始的算计后走到了尽头。   周家。   “盛副团长其实人不错,可惜遇到这样的妈和媳妇。”作为海沙岛部队里第二年轻有为的干部,盛开元若是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凭借他的能力,或许能走到更高位。   姜安宁说到这,问丈夫:“曲英会有什么惩罚?婆婆的事会向外公告吗?”   当初婆婆舒冉月因为去见朋友死于劫匪手中,棉纺织厂的技术文件也同时失踪,因为这,婆婆一直背负着污名。   如今证明一切都是曲英的阴谋,是她为了掌握棉纺织厂的核心技术所做的局,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还婆婆一个公道。   “曲英犯的错不只这一点,就已经查明的那些证据,就够她劳改几辈子。这件事,我已经向师长申请,因为可能涉及到国家机密,不知道能不能还妈一个公道。”   姜安宁安慰道:“曲英不是交代了吗,婆婆死之前拼死保护技术文件,将技术文件全部损毁,保障了国家集体财产。领导们不会让婆婆背负冤屈。你啊,就不要担心了。”   婆婆的行为属于烈士,就算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公之于众,隐去秘密部分还婆婆一个清白应该没问题。   她抬头看向丈夫,“爸,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说?”   “我想等母亲的事情解决了再告诉爸。”   舒冉月的事很快上头很快就有了处理结果,和姜安宁想的差不多,棉纺织厂重新公布了对十多年前舒冉月死亡的最新调查,还婆婆一个公道。   知道消息的那天,周老爷子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一整天,姜安宁她们都很担心老爷子,怕他出事,甚至还特地祭出了安安这张底牌。   “爸,安安在找爷爷,安安想和爷爷玩。是不是啊,安安。”姜安宁抱着站在书房门口哄。   安安也很配合地拍着双手,“爷爷、爷爷。”   书房门被打开,周老爷子走出来,抱起安安,脸上是和蔼的笑容:“爷爷的乖孙孙,走,爷爷陪你玩玩具。”   胡玉秀他们见老爷子精神头足,稍微宽了心。   晚上的时候,周恩瑾正要回房间,被周老爷子叫住,“找个时间,带着安宁和安安,我们去祭拜祭拜你妈。”   “好。”   因为探亲假有限,姜安宁她们选择在大年初二去墓园祭拜舒冉月。   这天是阴天,难得没有下雪。   破四旧还没过去,周家也没有准备复杂的祭品,只简单带了几样舒冉月喜欢吃的东西便去了墓园。   胡玉秀他们逢年过年都会过来,墓碑周围都很干净,几乎看不到什么杂草。   墓碑旁边还种了一棵枣子树,那是舒冉月下葬时,周恩瑾种的,是舒冉月最喜欢的水果。   此时正值冬季,枣树叶子已经凋落,孤零零一棵耸立在墓碑旁。   周恩瑾擦干净墓碑上的灰尘,道:“妈,我带着媳妇和孩子来看你了。这么多年,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你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曲英被判刑劳改,工厂也重新公布了当初的事情真相,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姜安宁帮着周恩瑾把祭品摆上,望着墓碑和婆婆自我介绍:“婆婆你好,我是姜安宁,是恩瑾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周兴安,小名安安。谢谢你给我的珠宝,我会好好珍惜的。现在我和恩瑾在海岛,不能经常来看你,等以后时局明朗了,我们会经常过来。”   祭拜完舒冉月,周老爷子看着儿子和孙子,“你们先走,我在这站一会儿,陪她说会儿话。”   小辈们知道老爷子有很多话要说,便没打扰,相继离开。   姜安宁抱着安安,和周恩瑾并肩走在小路上。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零星的雪花洋洋洒洒飘下来,仿佛无数的柳絮在飞舞。   姜安宁回头望着墓碑前,沉默的身影,突然眼睛酸酸的,“爸,这么多年一定很想婆婆吧。”   他那样一个铁一般流血不流汗的人,竟然会因为看到婆婆的墓碑红了眼眶。   周恩瑾没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父亲伛偻的身躯久久没有收回来。   天空的雪花漫天飞舞,越下越大。   姜安宁缩了缩脖子,“恩瑾,我们快过去集合吧,不然一会儿安安该着凉了。”   “走吧。”周恩瑾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妻子的手,朝远处走去。   寒风吹过,漫天的雪花便飞舞了起来,飘来两人的对话。   “周恩瑾,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姜安宁突然叫了周恩瑾全名。   周恩瑾低头看向身边的妻子:“什么要求?”   姜安宁望着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眸,郑重道:“答应我,不管未来的任务有多危险,你都要好好保重性命,要陪着我一起变老。”   “我答应你。”   周恩瑾说话时语气和平常没两样,但只有他知道,这句诺言背后的重量。   他不仅会好好活着,还要比妻子晚走。   周恩瑾过去不懂,直到他遇到安宁,他才一点点读懂了老爷子眼中的寂寥。   约定要白头到老,若是中途有一个人先离开了,被留下的那个人余下的日子该有多难受。   结婚时,他以军人的荣誉发誓,这一辈子,都会珍爱姜安宁同志,不会让她受委屈。   这句话,永远有效。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后续还有番外,小天使们如果有想看番外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感谢在2023-07-10 00:24:57~2023-07-12 01:3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帘暄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