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叫妈妈!》 作者:少地瓜   文案:   一朝穿成为情所困的女总裁   女帝凤鸣表示操劳了一辈子   这辈子就想醉卧美人膝   奶狗、狼狗、死傲娇、小白莲……   成年人自然该博爱!   重点:忽然想写个无脑无逻辑玛丽苏、苏爽小白文……   一句话简介:浪起来浪起来!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娱乐圈   主角:凤鸣 ┃ 配角:娱乐圈,土豪 ┃ 其它:轻松,娱乐圈,爽文 第1章 可惜那尤盟是个盛世白莲,一招……   凤鸣是被强烈的呕吐感唤醒的。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汹涌,来不及分辨便凭借本能闭着眼,跌跌撞撞摸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疯狂呕吐过后带来持续性恶心和头痛欲裂让她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干脆就坐在洗手间整理思绪。   脑海中凭空多了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凤鸣生来便被封为皇太女,之后经历一系列腥风血雨,终于继承帝位,执掌政权四十八载,文成武就,是有名的铁血女帝。   最后,她生生累死在王座上。   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凤鸣突然觉得好累。   用尽最后的力气,她对着眼巴巴等遗诏的肱骨大臣和子女们吐出了在心里压了一辈子的话:   “若有来世,愿不生在帝王家。”   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倒是实现了。   她还是凤鸣,但此凤鸣非彼凤鸣。   这个凤鸣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女大亨,现年三十一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富有魅力的开始。   她长相美艳,更何况身家巨富,在国内富豪榜长期稳居前三,国际上也名列前茅;她出手大方,无时无刻不在亲身示范什么叫钱挣多了只是一个数字。   这样好的年纪,又有这么多钱,巨大的工作压力之余总得有点小爱好来消遣,凤鸣也不例外。   她平时就爱买买包啊、买买衣裳首饰啊、买买房子啊什么的,顺便再包养个小鲜肉。   凤鸣自己就长的好,对小鲜肉的要求也比较高,特别喜欢从影视学院和娱乐圈里挑。   前年她又看中了一个叫尤盟的小帅哥,天长日久的,竟动了真心,亲自砸钱送他选秀夺冠,又一手推着进了娱乐圈,带资进组演了青春偶像剧的男二号,结果一炮而红。   可惜那尤盟是个盛世白莲,一招欲拒还迎使的炉火纯青,凤鸣又死活看中了他,哪怕一天到晚没个好脸也喜欢。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堪称渣男贱女的当世典范。   转眼三年过去,眼见着尤盟从一个影视学院毕业生成了在娱乐圈风头正盛的奶油小生,见识多了,被灯红酒绿虚假繁华眯了眼,心思就活泛了。   数月前凤鸣又砸钱给他量身打造了一部偶像剧,宣传造势轰轰烈烈,未播先火,前不久刚开机。结果半个月下来,尤盟跟里边的女一号眉来眼去的,天雷勾地火,就觉得凤鸣这老女人简直配不上风华正茂的自己。   当初为了照顾尤盟,当然,也是变相监管,凤鸣特意派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纡尊降贵的给他做助理。   这个助理看的胆战心惊,各种窝火,明里暗里提醒过好几次。一开始尤盟还能口头上敷衍一下,可后来根本连戏都懒得做,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反正这么多次过来了,他是吃定了凤鸣,知道不管自己怎么作都没事儿,最后让步的那个一定不是自己。   而凤鸣的助理来之前也的确是得了指示,不敢对这个现阶段的心尖尖怎么着。   可凤鸣包养尤盟的事儿在圈儿里根本不是个秘密,这一来二去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被包养的小白脸拿着金主的钱再去讨好别人,凤鸣大小也是个人物,那脸往哪搁?助理实在没办法,转头就跟凤鸣讲了。   凤鸣听后果然勃然大怒,马上就找尤盟吵,谁知尤盟也真是有恃无恐,当场直接要求分手!   凤鸣这女人鬼迷心窍,还真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一听分手,什么都顾不上了,一退三千里,兵败如山倒。   尤盟也顺势说了两句软话,就说自己是逢场作戏,配合剧组炒作,又说她自己不信任自己什么的,直接甩脸子回了剧组。   钱多人傻的凤鸣立刻转怒为喜,准备掏钱给他买限量款纯手工手表。   不过区区两百万,能哄了自家小甜瓜开心,值了!   然而事实证明,白眼狼就是养不熟,两百多万的表也没能挡住尤盟吃里扒外,短短三天之后,他就再次被拍到跟女一号深夜同进同出……   凤鸣气个倒仰,接连打电话质问了几回,谁成想尤盟干脆就把她拉黑了!   然后本该只走肾的女总裁彻底走了心,一时激动,就吃了药……   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凤鸣表示无fuck可说。   这要不是作者设定的,那这位女富豪上辈子可真是欠了这尤盟的!   在她看来,这人简直蠢得难以言表!   且不说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就寻死觅活的,事业江山都不要了。   最要命的是,首先她把主次关系就给颠倒了。   在这段关系中,凤鸣本该处于绝对主导地位,是她包养尤盟,而非尤盟养她!   这就好比你养了宠物,宠物不听话了,你不说管教纠正,反而对宠物低声下气,赔礼道歉一味退让,他怎么可能不得寸进尺?   重新洗脸漱口化妆之后,凤鸣已经做好了决定:   这个尤盟留不得!   啊,不对,忘了她现在不是皇帝了,随便杀人犯法,只能远远的打发了干净。   想到这里,她打开自己的通讯录,找到助理安娜的电话,开门见山的道:“把迄今为止我在尤盟身上的消费都列个表格送过来。”   好不好的,起码得先知道自己损失了多少吧?   安娜虽然有点奇怪,但依旧发挥了一位高级助理应有的素养,什么都没问,仅仅半个小时之后就抱着一个大箱子过来了。   凤鸣挑了挑眉毛。   原身的眼睛对电子屏幕有点敏感,大部分资料都要求下属打印了纸质文件看的。   不过听说如今的都是小字体了,可依旧弄了这么多,可想而知,尤盟那边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她捏了捏眉心,理直气壮道:“太多了,懒得看,你挑要紧的念一念。”   安娜一句话不多说,张口就念,这一念就是大半天。   也许凤鸣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九牛一毛的钱,可是作为她的一号助理,安娜同时协助掌握凤鸣的私人消费状况,一笔笔大额支出都牢牢记在脑海中。   平时一项项分开丢出去倒不觉得,但是积少成多,现在一起念出来,饶是凤鸣自己也有点震惊:   短短三年间,凤鸣在尤盟身上的花费就超过六千万!这还仅仅是实质性的礼物,不包括两人外出旅游、用餐等零散消耗支出。   养个死士才多少钱!灾荒年间一个馒头跟着走!   上到珠宝首饰,下到衣服鞋袜内衣内裤,各大品牌每一季度的最新款,凤鸣总会提醒助理帮尤盟买几套,甚至还有三辆车,一套房。   “过百万的手表共有四块,百万以下十万以上七块。三辆车,一辆价值两百七十万,一辆价值一百八十万,最后一辆是他上月刚换的保姆车,一百三十万。房子买的时候两千一百万,现在市价已经超过四千万,并且还有升值的空间。”   安娜念了这半天,她都快不认识钱这个字了!   凤鸣沉默半晌,众人都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时却忽然丢出来一句,“此事不解,必成我心头大患!”   她是多想不开啊?   男宠欲拒还迎固然有情/趣,但也要讲究个度,眼见着那尤盟早已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她竟还这样低声下气,简直愚蠢!   假如这些钱不花在尤盟身上,丢在水里都能把公司前面的喷水池吸干了!   要是捐出去,她一准儿是华国一等一的大慈善家!   退一万步说吧,哪怕拿出三分之一来给公司员工做福利呢,她也能被评为绝世好老板吧?   “这些东西都在谁的名下?”凤鸣捏了捏眉心,问了个关键问题。   她是有钱,可有钱也不带这么挥霍的。   法律只保护财产,不保护感情,若这些东西当初就买在尤盟名下,连赠与都算不上,铁定是要不回来了。   安娜想也不想就流利的回答:“那辆一百八十万的奔驰是您直接以他的名义购买的,保姆车虽然是给他用的,但当时想给他惊喜,没跟他要身份证明,后来也没有过户。两百七十万的法拉利是您自己的,只是给了他一把钥匙,随便他开,现在都还在他住的别墅车库里。别墅是您五年前买的,不过之前已经决定年后就过户给他。”   得亏着尤盟死撑着要脸,没直接住到自家老板家里去,不然那宛如开车展一般的整个地下车库,还不都给他霍霍了啊!   “决定取消。”凤鸣干脆利落的摆摆手。   安娜飞快的在备忘录上划了两道,看上去十分愉悦。 第2章 唉,还是有点可惜了,这个时代……   “另外,”安娜又翻了一页,冷静的扶了扶眼镜,“上周老板您说快到你们一千天的纪念日了,想送他限量款的跑车,但是因为需要采取VIP客户预约制,您还希望请安德森先生帮忙……”   “取消吧,”凤鸣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为前身的愚蠢而感到痛苦,“人情债最难还,还是不要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了。”   幸亏原来的凤鸣死了,不然,女帝也觉得自己一定会亲手将她掐死。   这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也能在商界打下这么大一片江山?对手得弱成啥样?这个朝代要完啊!   还是说那个尤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爱美人不爱江山,遇上就疯魔了?   安娜口中的安德森先生是这两年凤鸣刚发展起来的一位海外合作伙伴,最近差不多决定签约了,算是朋友,但还没亲密到可以随便开口的那种。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凤鸣自己想提要求都需要三思的前提下,她竟然就准备开口为一个小白脸预定跑车?   开什么玩笑!   “我跟安德森先生预约的是哪天?”凤鸣问道。   可千万别已经说了啊。   安娜脱口而出:“后天晚上七点。因为安德森先生最近两天一直都有会议要忙,所以暂时安排在后天晚上七点,意大利那边刚好是中午十二点。需要打电话取消吗?”   凤鸣想了下,道:“我记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个月我们两边就要签订最终合同了吧?左右都是要见的,就当提前联络感情了,也不必取消,你额外帮我准备两支好酒。”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的发下去,凤鸣隐约又找回了一点当初运筹帷幄的痛快。   只要不治理国家,怎么着都成……   唉,还是有点可惜了,这个时代不允许仗杀了啊……   安娜飞快的记下,又迅速核对一遍。   她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家老板心态上的变化,不过还是什么都没问。   作为一名合格的高级助理,她早就学会了多做少问。   在这个行业,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对了,把强哥叫回来吧,”凤鸣道,“保姆车也一并开回来,我有事吩咐他。”   强哥就是凤鸣派给尤盟的助理。   听着名字非常彪悍,真人也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肩宽体阔身材健美,打眼望去充满力量之美。但他其实是个内心柔软的gay,而且是个俯拾皆是的零,工作之余跟安娜素来是姐妹相称,共同话题非常之多,乃是声名远播的凤总左膀右臂。   从凤鸣家中退出去之后,安娜直接在电梯里打了电话。   强哥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电话里安娜也没有细说,但是他还是凭借多年混迹商圈,近年又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惊人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话越短,事儿越大。   本着这个原则,强哥直接就吩咐手下带的两个小助理打包东西,并非常彪悍的花了五个小时,连夜把车跨城开回来。   尤盟那孙子他早就伺候够了,得到调令后简直如同解放区迎来春天!   一见面,双眼遍布血丝的他就叫:“老板,真的好替你不值!”   过分温柔的语气跟他的体型实在有些不搭,凤鸣不禁笑出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强哥一听,眼睛都亮了,激动:“老板,你终于清醒了!”   被迫跟着尤盟这么久,强哥都快呕死了。可以前凤鸣都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任凭他折腾,谁说都不管用,强哥也不敢蚍蜉撼树,只好强制忍耐。   然而现在,不同了!大老板亲口承认自己后悔了!   “唉,我跟你讲,那个尤盟真的是太过分了!拿着老板你的钱在外面养别的女人,完全糟蹋你的心意,我都看不下去了……”   强哥跟着凤鸣比安娜还要早两年,又因为性格的关系比较放得开,非工作场合的气氛还是很随意的。   他发挥了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超强的记忆,将这几年尤盟的所作所为都叽里呱啦说了出来,哪怕没有添油加醋,十分公里公道,可听上去已经足够让人气愤。   凤鸣想了下说:“房子让他搬出来,彻底消毒打扫一遍,家具全部换新。我名下的东西全部回收,把那两辆车都卖掉吧,快到中秋了,卖掉的钱按照人头分给员工做福利。”   话说这真是个神乎其神的时代,汽车、手表、手机,这些都令女帝由衷赞叹!   没有马拉就能跑的车?   两只手指即可捻起的计时器?   可传音千里的小小方块?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强哥非常兴奋地拍胸脯:“老板放心,不出半个月,保证办的妥妥当当的。”   保姆车是上个月才出的最新款,非常高端实用,略打个折,想要的人多的是。   另外那辆法拉利更是限量版,整个华国只有三辆,收藏价值大于实用性,平时就常有人央求凤鸣转手呢,都宁肯不要折旧费的!   凤鸣点点头,这才觉得饿了。   得知尤盟彻底背叛自己之后,原主简直茶饭不思坐立难安,已经好几顿没吃了。而之前凤鸣又大吐特吐,这会儿胃里早就空空如也,不饿才怪。   见她伸手摸胃,善解人意的强哥马上抱怨道:“老板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大家都好心痛的。”   说完,又麻利的打发小助理去买饭。   “要炖乳鸽,鸽子大补的,还是要姚记。说我们老板要他就知道了,肯定炖的嫩嫩的烂烂的,这样比较好消化。对了,再去斜对过的水果铺子买点水蜜桃来做成鲜榨桃汁……”   小助理刚要走,又被凤鸣叫住,不由得有些忐忑,“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也都累了,”凤鸣和气的说,“路上没吃饭吧?天色不早,顺便去吃个饭吧,叫了外卖之后马上回家休息吧,今天我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小助理欢喜的去了。   所以说,跟着有钱又大方的老板就是好。   凤鸣又对强哥说:“通知剧组那边换人,最多给他们一周时间,必须搞定。”   这个拍戏有点类似她那个时候的戏班子运作,不过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则是后期完成后可以放在一个个小小的盒子里播出,会动会说话!   多么神奇!有时间她一定要亲自验证一番……   安娜和强哥对视一眼,都在心中默默欢呼。   包括后期推广和运作,整个剧组的所有开支都是凤鸣承担的,在这个资本掌控一切的时代,自然是她说了算。   处理完了要紧事之后,凤鸣这才问道:“我今天还有什么行程吗?接下几天是怎么安排的?”   安娜立即回答道:“今天倒是没有什么事了,但是明天上午八点要去参加一个剪彩活动,十点钟接受杂志采访,中午与人约了吃饭,下午三点要出席一场公益活动,晚上八点半到九点半是一场晚会……接下来的几天也都差不多的情况。”   见凤鸣没什么表情波动,安娜又安抚了一句,“正是下半年过节,所以事情格外多些,十一月份的应酬会相对少一点。”   应酬什么的,对从出生之日起就被册封为皇太女的凤鸣而言,几乎已经成了习惯,生活中的一部分,她并没什么不适应。   只是……   她看着大理石桌面倒影中那个因为连续情伤和剧烈呕吐而略显憔悴的女人,十分不满。   安娜已经非常善解人意的替她取来镜子,然后凤鸣一看,眉头都要皱出一条海沟。   “替我安排今晚的保养。”   这个凤鸣本身的皮肤就有点粗糙,毛孔粗大,略有些斑,更因早年艰辛失于保养,如今又自己糟践自己,更是雪上加霜!   而女帝凤鸣一直到50多岁的时候,依旧体态窈窕、肤如凝脂,宛如少女,这自然跟她长期坚持不断的保养是分不开的,所以这种情况简直令她无法忍受。   一旁的强哥见她有精神了,当即欢喜道:“对呀对呀,老板你这阵子太累了,早就该去放松一下。”   凤鸣不自觉联想起那个跟了自己一辈子,忠心耿耿的小太监……不由得笑道:“你们也去。”   稍后简单吃了饭,凤鸣便乘车前往美容院。   上车之后,她先是面无表情的感慨了一回:   这车子当真不错,虽然有些简陋了【没有精心刺绣的软垫,没有巧手编织的璎珞,没有镶金嵌宝的珠翠,啥玩意儿都没有】,可喜十分平稳,关门瞬间隔绝噪音。   不错,真是不错,重活一回当真令她大开眼界。   想到这里,她习惯性的抬手轻抚面颊,然后下一刻便被略显粗糙的触感弄的皱了眉。   这副身体已经三十一岁了,先天不足、后天失衡,如今就更该小心了。   凤鸣暗中替自己把脉,无声叹息,看来炼体也要尽快提上日程。现下单纯的健身课程已经不太能够满足这副身体的需求。想要长期保持最佳状态,必须得下点功夫了。   正想着,无意中看向窗外的凤鸣却忽然喊道:“停车。” 第3章 您说您撩骚小鲜肉啥的也就罢了……   司机和安娜、强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本能的跟着下了车,“老板,怎么了?”   眼前是一家古色古香的琴行,巨大的落地玻璃橱窗内静静摆放着一架深棕色的古琴,与周遭满是时尚元素的店铺格格不入。   这一带是望燕台二环,可谓寸土寸金……   强哥惊讶道:“这年头卖古琴的可不多了。”   市面上所谓的琴其实大都是筝,因为入门简单,普及率相对较高。可实际上,华国文化中真正意义的古琴应该是眼前这种七弦琴,只是因为学习难度较高,所以一度绝迹。   “难为你还能分辨的出来。”安娜扶了扶眼镜,明褒实贬。   强哥瞬间暴躁,挺起胸膛为自己正名,“我大学也是选修过很多艺术课程的好吧!并且每一门都是高分通过!”   就算是GAY,他也要做最优质的GAY!毕竟在如今这个寸攻寸金的时代,只有最优秀最出色的零才能独享资源,不至于沦落到含泪做攻的悲惨地步!   说话间,凤鸣已经一言不发进入门店,两人顾不上斗嘴,赶紧跟上。   店内角落里一只仙鹤衔草大铜香炉内缓缓释放出白色的烟雾,淡淡的檀香味在空间中静静弥漫,也不知哪儿放着轻缓的音乐,叫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凤鸣暗自点头,心生欢喜,可算见到点儿熟悉的东西了。   哪怕强悍如她,骤然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时空也难免觉得孤寂。就好像某种不可控的力量,蛮横的将曾经根植在她血液中的东西全都强行剥离出去……偌大一个世界,热闹无比,繁华如斯,却只有一个她。   一架半开的小屏风后面,有位穿着灰色对襟褂子的老者正在品茶,听见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的说:“随便看吧。”   凤鸣道:“老先生,我想买架琴。”   老头儿慢吞吞道:“门口那架就不错。”   凤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若是要纯摆设,未免也太啰嗦了些。”   门口的古琴非但材质一般,注定了品质不佳,而且主人根本就连功夫都懒得下,看上去至少半个月没有保养了,所以完全没有细看的价值。   “嗯?”老头儿斟茶的动作一顿,终于抬头,飞快的将她打量一遍,到最后似乎还是不大满意。   安娜最不吃这种欲拒还迎拿架子的一套,当即上前,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提醒说:“老板,时间快到了。”   凤鸣嗯了声,再次看向老头儿。   她确实想买,但并不意味着有兴趣陪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头儿演戏。   左右天下不止他一个买卖人,只要有钱,还怕找不到趁手的么?   “唉,行行行吧,你们跟我来!”见她真有要走的意思,老头儿终于顾不上装逼,招手示意他们跟自己往里走。   几人跟着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后面别有洞天:   大小两个套间,一个满满当当的摆放着许多笔墨纸砚和书籍,还有几张大躺椅和不知装着什么的木匣子,似乎是老头儿自己休息玩乐的处所,另一个套间类似于展厅兼小仓库,正中央靠后的位置赫然是一把紫红色的古琴!   强哥忍不住哇了一声,就连安娜也微微变色。   哪怕他们两个都是门外汉,可眼前这架和之前的展示品简直犹如云泥之别,一眼就看出差距!   凤鸣上前看了几眼,微微点头,“倒也罢了。”   老头儿一听,差点跳脚,吹胡子瞪眼道:“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你倒是再找出一架比这个强的我看看!”   这架古琴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原本是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收来的,稀罕得不得了。本想留着自己把玩,可惜天资有限,五音不全不说,节奏感也缺失……   这几年一直有不少人想高价收购,老头儿也想叫宝贝找到配得上它的主人,毕竟好物件如果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价值,与死物又有什么分别?可惜一直不能如愿。   今儿这位打扰了自己清净的不速之客看着倒是有两把刷子,老头儿不愿放过机会,这才勉强带她进来,谁成想对方张口就是狂妄言语,直接就给他激怒了。   凤鸣瞧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晃晃带了怜悯。   时移世易,想不到琴这一道也凋敝到如今地步。   若放在以前,这等货色……   曾经富有四海,只有不想要,没有要不到的女帝满是沧桑的叹了口气:这世道堕落的也忒狠了。   老头儿更气。   我都把镇店之宝给你看了,你竟然还跟受了委屈似的?谁有我的委屈大!   这可真是没天理了!   正憋气呢,老头儿就见对方一撩风衣坐下了,然后不紧不慢的将薄风衣的袖子挽了一道,做了个起手式。   不对,这是个行家!   所有的不满、委屈和悲愤,都在这一瞬间随着凤鸣的动作烟消云散。   她的坐姿看似随意又暗含规律,双手举重若轻的拨弄着琴弦,视线穿透前方重重叠叠的架子,好像一直看到荒原尽头。   强哥想喝彩,可却不知为什么,半个字也吐不出口。   大约是那双视线中包含着太多太深刻的情感和过往,如此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毕竟是个半吊子,具体哪儿好,老头儿实在说不大上来,可他就觉得吧,或许自己老脸皮厚拜师的那位老朋友现在弹琴,约莫也就这个味儿了。   琴声浩浩,琴声汤汤,是熟悉的《高山流水》,可里头分明还多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听起来……挺尊贵的?   老头儿给自己这个总结吓了一跳,荒唐之余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作为统领一个大集团的领军人物,有点儿久居人上的霸气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而等他再想完这个,却越发震惊。   啥玩意儿?自己竟然能从一首曲子里感受到这种东西!   听上去太不可思议了好吗?   “音乐是心灵的表达”之类的话,老头儿之前不知听过多少,不过一直都觉得是夸大其词无稽之谈。   乐器会说话的话,还要人干嘛?   可现在,就在眼前,他信了!   一曲毕,凤鸣总算点了头,“就这架吧。”   聊胜于无吧,毕竟她有烦心时写书法和弹琴的习惯,手头没点东西摆弄还真不成。   “啊,可以!”这会儿老头儿也不别扭了,痛痛快快去开票,又老脸皮厚的问电话,理由十分正经,“方便售后嘛。”   饱受骚扰之苦的老朋友见他就撵,这可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好师父?   凤鸣斜眼瞧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老头儿美滋滋开了票,又亲自替她打包,不光语气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称呼也改了,“凤总也是个风雅人,还有什么想要的吗?但凡跟琴棋书画沾点边儿的,我都能给你弄到最好的,保管比外头的实诚。”   这年头虽然时不时有人跳出来呼喊什么古文化复兴,可真正懂行的十不存一。托高科技的福,造假业突飞猛进,各类物品的品质也是参差不齐,稍不留神就能给你骗个倾家荡产。   凤鸣还真点了头,张口要了笔墨纸砚十多种,听得安娜和强哥一愣一愣的。   老头儿倒是眼睛发亮,“你跟我来!”   一行人又哗啦啦来到另一个隔间,老头儿豪爽的将两个柜子敞开,露出来里头大小不一、粗细各异的毛笔和墨块,大手一挥,“你尽管挑!”   顿了顿又道:“倒是那个纸,我平时只是写写大字,你要的有几样宣纸是专门画画和写小字用的,一时半刻的,我手头还真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订,算上那边准备打包的时间,发航空快递,短则两天,长则半月也就来了。当然了,要是人家没了库存,现做就另说。”   这话说的老实,凤鸣点头道谢,又叫安娜付钱。   老头儿嘿嘿一笑,满脸褶子依次绽放,简直美不胜收,“都是同好,谈什么谢不谢的,要是你真想还人情,有空咱们切磋一下也就是了。”   要不是他自带正气,这副做派真是像极了诱拐妇女的坏分子……   凤鸣戏谑道:“琴?”   这几件屋子里多有茶具、茶叶和文房四宝,又明显有着经常使用的痕迹,偏偏古琴被束之高阁,可见他平时并不弹奏。而观他言行举止,既不像不喜欢,又绝不像请不起老师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弹?   答案很明显:   弹得不好!   更进一步说:   没天分,以至于这么多年、这么多钱都学不好!   老头儿老脸微红,哼哼几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凤鸣三人离开时,老头儿还乐颠颠送出门去,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红光,十分诚恳的道:“有空再来啊!”   强哥和安娜看向自家老板的眼神很有点儿一言难尽:   您说您撩骚小鲜肉啥的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位老人家都不放过,是不是太道德沦丧了?   等车子汇入滚滚车流中,老头儿就迫不及待的给老友打了个电话,喜气洋洋的说:“哎哎老陆,我跟你说,我遇见个能人,顺便把那把跟你风格迥异的琴卖出去……滚蛋,你才给人骗了呢!” 第4章 富含雄性荷尔蒙的小麦色笑容极……   继续前往美容院的路上,强哥飞快的上网搜索后惊喜交加的说:“我说刚才总觉得那老头儿有点面善么,感情人家是华国挺有名的书法家呀。哎,就是那种正经写字的正经书法家,国际上还有点名气呢。怪不得有钱在二环开这么大的铺面,他平时卖字,个头大的按尺寸,个头小的论个数……”   凤鸣本来在闭目养神,听他说得有趣就笑了,“什么正经的,难不成书法家还有不正经的?”   她执政时的大庆也颇多才子才女恃才傲物,或风流不羁,或放浪形骸,品行千奇百怪什么样儿的都有。可不管怎么着,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凤鸣也一直比较纵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以在她眼中,只有胸有丘壑和腹中空空的区别,断然没有什么正经不正经之分。   “可不!”强哥一本正经的点头,又飞快地在手机上戳了几下,找出来几个视频,试探性地往凤鸣眼前凑了凑,“老板,要不您看看,其实挺有意思的,就当放松了。”   对强哥这种糙汉外表可爱内心,又细致体贴的人间瑰宝,女帝着实没什么抵抗力……   然而看过这视频之后,凤鸣立即陷入诡异的沉默。   还真不正经!   其中某段长达三分钟的视频中,前后出现了十来个所谓的书法家,据说还是能在网上搜到的比较有名气的。他们年龄不同,长相各异,唯有癫狂的样子如出一辙,很有师出同门的可能。   这些人写书法的时候往往有许多人包围着,随时准备鼓掌……   然后那些所谓的书法家,几下就戳烂了纸,磨秃了笔,成就鬼画符的同时还将大滩大滩的墨汁甩得到处都是。   这是书法,还是剑法啊!   用余光瞄了眼内容之后,安娜颇有点担心自家老板,心道以前也没见她写过字,该不会最后也发展成视频里那种鬼样子吧?   从美容院回家之后,凤鸣提笔写了两张方子,墨迹干透之后交给安娜,“你亲自去中药店走一趟,照方抓药给我,方子原样拿回来。”   安娜迟疑着接过,“这是?”   话说原来老板真的会写毛笔字啊!   这字也忒好看了吧!她脑袋里登时就冒出来许多诸如行云流水、铁画银钩、笔走龙蛇之类的成语。   凤鸣垂手洗笔,“调理,美容。”   谁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安娜的表情立刻多了几分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到底还是凭借忠心,艰难地说了出来。   “那个,老板,您也知道现在华国中医圈儿很乱的吧?”   年年都有花样翻新的骗子招摇撞骗,毕竟是入口的东西,道听途说的不能信啊!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就坏了。   凤鸣失笑,艳丽的眉眼立刻生动起来。她熟练地伸手捏了下安娜的下巴,“放心。”   美容院一行令她有些失望:   按摩倒罢了,还挺解乏,只是那些保养品?这么多年用下来,总没见什么大成效,早该换了。   与风流和铁血一并闻名于世的,还有女帝无视时光的容颜,光她手中掌握的美容养颜的方子就不下百张!多少贵妇不要脸面的巴结,就是为了脸!   她本就好看,多年来练就的领袖气质更添几分魅力,而此刻却又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分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有着难言的说服力!   安娜不自觉小小的地抽了口气,竟觉得心跳……有点超速?   夭寿啦,老板您可千万别因为一个渣男就被打击得改了性向,这样下去我真的很难做啊。   但如果对象是老板的话,嗯……倒也不是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安娜和强哥就风风火火带着一群人来了,宽敞的客厅和衣帽间里顿时塞满了一排排的服装架子、鞋架子,四五个人同时围着凤鸣,帮她化妆、配衣服、做发型,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的活动比较多,而且性质差别很大,所以凤鸣也需要随时更换不同风格的服装和造型来搭配。   安娜在一边跟她最后核对今天的行程,以及十点钟那场采访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大家也是老合作伙伴了,因为发刊当日刚好过节,对方可能会聊到关于中秋的话题。这次是封面和内封,外加两个半跨页的采访稿,可能会需要五到七张配图。大部分就用之前发过去的生活和工作照,不过今天也需要现场拍两张放上去……”   中秋?   凤鸣倒是愣了下。   天家无父子,自从她长大之后,几乎就再也没过过纯粹的节日了,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怀念。   “您不必担心,”安娜扶了扶眼镜,笑道,“负责采访的还是西林,她的风格您也知道的,算是比较俏皮。对了,去年《WORK》杂志也推出了电子刊,呼声蛮高,上个月的采访人物还现场唱了歌呢,反响不错。之前也有部分嘉宾做了才艺展示,反差萌嘛,大家都喜欢。”   《WORK》是华国比较经典的商业经济杂志之一,早年曾在业内外傲视群雄,销售量、话题度和专业性无人能及。但是后来随着电子产业的飞速发展,WORK纸刊也不可避免地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并因风格长期不变而被人诟病,一度死绝。   后来WORK终于看破,顺应潮流大刀阔斧改革,不仅换上新任主编,更因新主编一并带过来的采访鬼才西林而打造出全新风格,回流老读者的同时还不忘开发新读者,短短两个月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几年下来,WORK俨然已经重回宝座,不仅再现昔日光辉,甚至大有更胜一筹的架势。   才艺展示?凤鸣陷入沉默。   除了当年彩衣娱亲,谁敢让皇太女殿下表演!   强哥对此嗤之以鼻,“咱们老板可不是那种二流货色,什么才艺展示啊,没得丢了身份。”   凤鸣没言语,这就是默认了。   安娜发现了老板的不赞同,立即笑道:“我觉得,您现场写一幅字就很好了。”   这几年社会风向已悄然转变,早年高高在上那套已经吃不大开,各行各业精英大佬们纷纷低下高贵的头颅,开始走亲民路线。自家老板身处其中,难免也要……   御用化妆师Linda闻言笑道:“凤总还有这样的本事,亏您捂得这样严实。这可比刻意营造的什么接地气好多了,不仅能脱颖而出,而且在提升对外形象方面也大有裨益。”   安娜也赞同,“虽说接地气之类的容易吸引眼球,但咱们凤氏本也不凭借话题度生存,曝光度过高反而不利于您威信的维护。”   凤鸣想了下,也觉得这确实是低投入高回报的上上之选,就答应了。   ****   西林是位剪着干练短发的都市女性,比凤鸣还要大两岁,为人十分机敏豪爽有担当。   她算是华国国内比较早一批号召开电子刊,并且呼吁传统杂志转型的从业者,可惜曲高和寡,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反而被讥笑。   大约四年前,她遇到了现在的WORK主编这位伯乐,事业这才开始步入正轨。   两人都是教科书似的女强人,合作过之后就没断了联系,虽然平时公务繁忙很少见面,但关系一直不错。   西林跟凤鸣说笑两句,便对着后面招手,“来,过来跟凤总打个招呼。”   凤鸣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去,微微挑了下眉,眼中划过一抹赞许之色。   就见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士抱着一台相机往这边过来,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凤总您好,我是顾青亭,是今天的摄影师。”   他约莫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高大健硕,休闲款的米色毛衣也藏不住下面线条流畅分明的肌肉。两边袖子微微上提,露出小麦色的结实小臂,眼神明亮、牙齿洁白、笑容阳光,荷尔蒙泛滥得一塌糊涂。   凤鸣满脸赞赏的同他握手,又对西林丢了个你懂的眼神。   这个顾青亭比什么见鬼的尤盟优秀多了!   西林又帮着说了两句,等顾青亭离开之后才笑嘻嘻道:“别多想,人家有未婚妻的。”   凤鸣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虽然爱玩,但有个原则向来不曾打破:你情我愿,不碰有妇之夫。   西林也万分惋惜,乃至捶胸顿足的说:“后悔遇见的晚啊!他是小有名气的极限摄影师,前年我去做海外专访时意外遇到的,专业能力非常出色……谁成想人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   不过就算吃不到,跟这样的人合作也颇觉赏心悦目。   反正自从顾青亭来了WORK之后,她觉得自己工作的积极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且众多女性员工也纷纷反映工作不再是单纯的压力,早来的多了,早退的少了,效率提升非常明显……   稍后采访果然十分顺利。   两位曾有过数次合作经历,并且私交不错的女性节奏很搭,你来我往,气氛活跃又不尴尬。   安娜又让小助手替大家叫了咖啡和花色小点心,香醇的口感和精致的外观十分讨喜,工作组上下俱都欣喜不已。   饶是西林正在节食中,也忍不住诱惑,吃了一块枫糖梅肉纸杯小蛋糕,不过吃完之后便熟练地捶胸顿足,“都是你!晚上又要加一组运动!”   凤鸣执政的大庆朝也以窈窕纤瘦为美,上到公侯贵女,下至乡间农妇,皆为拥有翩然身姿费尽周折,其中不乏很多一听就令人毛骨悚然的法子。西林这种反应倒是令她有一瞬间重回过去的恍然。   采访稿主要分两个部分,一个是理性的工作板块问题,比较公式化;后面则更多的谈到了凤鸣的生活,当然,频繁更换的男友并不在其中。   “那么凤鸣,都说劳逸结合,工作之余你喜欢做什么呢?”   凤鸣笑笑,“跟大家一样,也不过是旅行、购物之类,另外这几年我对传统文化兴趣很大,私下在古琴和书画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西林眼睛一亮,略有些惊讶的道:“这可真是很不容易。机会难得,方不方便展示一下呢?”   商界大佬们的爱好基本上都跟他们的人设一样金光灿灿,许多人都爱购买海岛、飞机和酒庄,讲起爱好也多以品酒、马术、高尔夫等贵族运动为主,反正怎么烧钱怎么来,玩传统文化的真是不多。   “来之前我的助理就猜到你会有这一手,”凤鸣笑道,“所以我干脆从家中带了工具。”   说话间,安娜已经带着小助理在旁边的大桌子上铺开纸笔。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不少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带了意外和期待。   说实话,本来现代社会写字的机会就少,绝大部分人的手写字都酷似狗刨,谁也别嫌弃谁。   倒不是没有写字好看的,可大多是钢笔,毛笔字什么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刚才听凤鸣说书画,大家都以为随口一说罢了,或者后期摆拍,随便弄个谁写的成品来凑数:反正圈内外不都这么干的么?毕竟凤鸣成名这么多年了,谁也没听说过她竟还有这么一手。   谁知这会儿竟现场拉了摊子!   西林也是又惊又喜,不过到底心思缜密,生怕出事,忙低声嘱咐助理说:“你立刻去联系苏青老师,拜托她写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等会儿凤鸣究竟是一鸣惊人还是一败涂地,一定要带头叫好!   若是写得好,自然皆大欢喜,更有爆点;若是写的不好……只好合成了。   现在的后期连视频中的活人都能P成吉祥物或是玩消失,合成简直小意思。   扛着摄像机的顾青亭走近了,见凤鸣润笔、磨墨、落笔等一系列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字体潇洒飘逸,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节奏和气势,等他回过神时还有些惊讶:竟不知不觉看呆了!   凤鸣写了耳熟能详的两句:   “物是人非事事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前者是自己心情的自然流露,后者则更多的贴合了即将到来的中秋气氛。   写完之后,凤鸣难免有一瞬的恍惚。穿越之后的不适应和留恋,仿佛也都随着这几个字渐渐消散了。   罢了罢了,哪怕这个时空的历史发展轨迹与自己曾经所在的不同,更无凤氏一族,但既然来了,想来冥冥之中必有道理。   既来之,则安之。   强哥本身就是凤鸣的脑残粉,见状拼命海狗式鼓掌。   “哇,这也太棒了!”西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也跟着赞许道。   凤鸣自若一笑,“幸不辱命。”   “何止幸不辱命啊,”西林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同了,“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   以前她看凤鸣可能就是单纯的同龄女强人、土豪,可如今……那就是有文化有内涵的土豪!   我们一定要继续做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要她们长期保持亲密友好的关系,假以时日,说不定自己也会充满浓郁的文化气息。   专访进行得意外顺利,结束之后,顾青亭检查拍摄成果时也不禁赞美道:“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凤总肯定是下了功夫的,您百忙之中竟还有这样的心思和毅力,令人敬佩。”   经过今天的对比,他甚至觉得那位近几年被炒的轰轰烈烈的美女书法家苏青小姐笔下流淌出来的字迹也有些矫揉造作,落了下乘。   凤鸣毫不谦虚的点头,“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她四岁启蒙,那个时候就开始抓毛笔了,后师从当世大书法家南宫平,日日勤耕不辍,坠石、悬腕,什么没试过?这一写就写了一辈子,自然是有功夫的。   顾青亭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富含雄性荷尔蒙的小麦色笑容极具感染力,勾的凤鸣心里痒痒的。   两个月前苏青过来接受专访,当时也是他担任首席摄影师,对此自然有发言权。   “凤总,”西林对着那两幅字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你真的肯将这两副字留下?”   凤鸣点头,“一开始不就说是送给读者朋友的礼物么?自然留下。”   “哇,”西林冲她竖了大拇指,笑道,“你可真够大方的!我也采访过几位书法家,有几个写的还没有你好呢,已经卖到五位数一副!”   她又看了看那两张字,果断卷起“物是人非事事休”,“决定了,我要假公济私!”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带着笑意的哀嚎和反对声。   “西姐你这样不太好吧!”   “是啊,见者有份,哪里能独吞!”   “主编一定不会答应的!”   “他不答应也要答应!”西林快刀斩乱麻,立刻吩咐助理将字送去装裱,弄好后直接送到自己家。   凤鸣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另一张。”   西林笑笑,眼中罕见的有些沉重的感慨,“我这一路走来也是不易,今天看了你写的字,竟有点唏嘘。”   两人都去换了衣服,重新化妆,出来后凤鸣就让安娜安排大家吃饭,自己却直接奔赴下一个应酬战场……   凤鸣这边忙而有序,但尤盟却已经陷入混乱。   今天早上一觉醒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保姆车和几个助理都不见了!只剩下公司那边带来走过场的一个实习生,可怜巴巴的蹲在一大堆行李边等着,看见他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盟哥,强哥突然就带人将车子开走了,昨天我打过您的电话,可是始终无人接听……”   两边都联络不到,小助理感觉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天晓得他上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昨天剧组很早就收工了,尤盟拉着女主角跑去泡吧、滚床单,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哪里听得见手机。   尤盟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气的眼前发黑。   “该死的!”   他将地上的行李包一脚踢飞,恨声骂道,“那老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他刚要打强哥的电话,剧组那边却先来了人。   “对不起尤先生,经过慎重考虑,您的形象和专业素养并不附和要求……”   后面的话尤盟根本没听清,不过主要意思他还是领会到了:   一夜不见,自己被踢出剧组了!   “放屁!”尤盟忍不住破口大骂,指着来人鼻子道,“王平德呢?叫他出来跟我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导演王平德、副导演和其他几个主要负责人都不出头,竟只派了个普通的场务,把自己当什么了!   屁的形象不符,这他娘的都开机半个月了,你们之前怎么不说?   谁知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场务却嗤笑一声,满脸讥讽道:“尤先生,您冲我发火也没用,这是凤总的意思。”   说完,甩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故意大声道:“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吃里扒外,也不嫌丢人!”   尤盟本就不是什么本分的人,这两年红了之后更是眼高于顶,他脾气又暴躁,三天两头跟人闹矛盾,虽然都被凤鸣砸钱压下去,可私底下大家积怨已深,只等着一个发泄口。   现在,发泄口来了!   他要演技没演技,要情商没情商,现在看来连最起码的智商都缺失,如今没了金主撑腰,还有什么可牛气的!   直到这会儿,尤盟才终于慌了,赶忙拨通了自家经纪人的电话。   他的经纪人手底下同时还管着其他三个艺人,为了商演、片约、广告等没日没夜的跑,实在是忙得很。尤盟先后打了三遍电话才通,可等对方问他什么事时,尤盟却又瞬间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将事情润色后讲述出来。   “……她只是吓唬我的,不出三天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给我道歉,上次她还说要再送我一辆布加迪威龙呢。你先给我派辆车来用着。”   那女人就是个钱多人傻的,想必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熬一熬,等她气消了自然雨过天晴。   经纪人的声音中却充满质疑和不确定,“真的?”   尤盟的品性他还是了解的,公里公道的说,这几年凤鸣待他真算仁至义尽,多少圈里圈外的人都羡慕得眼红,可惜尤盟就是不珍惜。   以前两个人也没少闹腾,可左不过是吵吵闹闹罢了,但这一次?   凤鸣向来大方,拿着钱不当钱,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收的道理,怎么可能突然连人带车都叫回去!   太反常了!   经纪人到底精于世故,行事也更慎重,“最近你确实有点太不注意,要不还是先服个软吧,快过节了,我刚给你争取了一台晚会和一个代言,过几天就要签合同了,别把事情弄大。”   尤盟皱眉,想也不想的道:“我不!凭什么呀。”   “凭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用人家的!”本来最近就忙得厉害,经纪人都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偏尤盟还这么不省心,连最起码的好歹都不知道,“听我的,道歉!先给她个台阶下,依着她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什么啊!”尤盟恼羞成怒道,“他妈的她把老子踢了,刚才一个小实习工过来叫我滚蛋!他妈的!”   “什么?!” 第5章 何等感人至深的资本主义情谊啊……   剧组重新选人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几个小时之后就上了TALK热搜榜第一名,火红的爆字十分生动显眼。   不少程序员还感慨,得亏了升级了服务器,要不然恐怕就崩溃了。   “剧组停工为哪般?”   “尤盟惨遭换角”   “新世纪真爱论再次被打脸!”   “我再也不相信金钱了!”   绝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的,历数之前女总裁和小情人的感人事迹,对比万分强烈。   还有不少知情人各种剧透:   “我当时就在场!妈呀简直不要太精彩,尤盟的脸都特么的绿了!”   “胡说八道,我看是凤总的头绿了吧?她前前后后给尤盟砸了多少钱啊,千依百顺,柔情似水,石头心也该捂化了,外出嫖/鸭都够倒找了!可你们猜那孙子干嘛了?劈腿!劈腿啊同志们,拿着金主的钱劈腿别的女人!我踏马真是被刷新三观,节操碎一地,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   “之前你们看没看那几条新闻?早前不就有人说两个人经常吵架吗?不过每次都是凤总退步就是了,吵完之后各种买买买……”   “友情提示一句,最近一段时间尤盟开的法拉利就是凤总的,市价两百五十万……”   “卧槽,凤总正面上我!”   “我我我,我保证不哭不闹,要的不多,望燕台三环一套房就行!”   “何等感人至深的资本主义情谊啊,这金钱的味道该死的甜美!”   “那个尤盟到底哪点儿好?长得也不帅,演技也不好,脾气还烂到家,没听说有什么特长啊!”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而且我看过他的泳装照,泳裤非常服帖顺滑,想必没什么资本……”   “……楼上的,可能……是技术流吧……”   “所以简而言之,就是凤总被人下了降头吧!”   反正到了后面,画风基本上没几个正常的了。   尤盟那边都快疯了,他的经纪人原本还试图联系凤鸣和她的助理们,看能不能亡羊补牢什么的,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被拉黑了!   他目瞪口呆。   这也太绝了吧!   按理说都三年了,自家艺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凤总您也该核磁共振似的看得透透的了,没道理以前能忍,现在却突然大爆发啊?   尤盟你这孙子,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破事儿了,连凤鸣这感天动地千古第一痴情种都忍不了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经纪人无意中看见桌上一束玫瑰,红的黄的挨挨挤挤,倒是都挺好看。他脑海中突然平地一声雷,整个人都从办公桌后面蹦起来了。   “该不会是……凤总移情别恋了吧?”   卧槽!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人不都有这种劣根性吗?喜欢的时候百般好,恨不得放个屁都是香的,什么缺点、短处都选择性眼瞎;可一旦有朝一日另觅新欢了,以前的种种好也都瞬间一无是处,各种缺憾雨后春笋似的蹭蹭蹭直冒……   说老实话,依照自家艺人的德行,金主心累太可能了!   人家那么有钱,长得也漂亮,想抱大腿的简直能填平海沟,干嘛非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偶尔私底下想起来,他都暗自替凤鸣委屈,真不知道自家艺人上辈子拯救了多少碎裂的银河系,竟能摊上这么个有情有义予取予求的金主……   *****   尤盟忍不住冲到公司去找凤鸣的时候,后者刚打响了凤氏集团战役的第一枪。   “凤总,这么做恐怕不太合适。”   说这话的是凤氏集团的人力资源部部长康明,现年四十一岁的他跟华国绝大多数中年男性一样,有着日益臃肿的身材和日渐稀疏的发顶,脸上微微泛着油光,稍稍眯起的眼睛里明晃晃透着世故和圆滑。   他的个头并不算很高,但下巴却高高扬起,哪怕面对大老板凤鸣也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倨傲,分明应该是询问的话,偏偏像极了兴师问罪。   这种感觉,一直都在无数男人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是一种无关年龄、容貌、出身甚至个人成就的优越感,大约从出娘胎起就带在身上,然后随着时间流逝和社会洗礼越发鲜明浓厚……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仅仅因为他们是男人。   简直莫名其妙!   凤鸣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文件,漫不经心的嗯了声,“有何不妥?”   康明反映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马上道:“一小时前我接到通知,说十月份的招聘修改了部分细则,其中明确表示:同等条件下优先聘用女性……”   “是我让安娜改的,”确认无误后,凤鸣飞快的签了字,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什么问题?”   康明一怔,显然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对方竟然还在装傻。   不对,她不是装傻,而是根本不在意!   这修改本身就是问题!他毫不犹豫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恐怕对咱们凤氏集团的形象有损,让外界觉得公司存在性别歧视的可能啊。”   凤鸣轻笑一声,冲安娜一伸手,对方便熟练地翻开一份报表递上。她瞟了一眼,一抬手丢到康明面前,“我看了过去五年的新人录用情况,试用期男女性别比例为六比四,而转正后更是高达七比三。而我也仔细分析过他们的各阶段成绩,请问康部长,是什么促使你们在成绩相同,甚至是女性成绩明显优于男性的情况下,做出砍掉女性的决定呢?”   白纸黑字轻飘飘落到康明面前,他的心脏却好像被什么重重砸过似的,掌心竟迅速渗出汗来。   “这个,”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具体事务其实是下面的人负责的,这种小细节我是真的不清楚,要不这样,我回去把相关负责人找来?”   凤氏集团此等庞然大物,哪天不是千头万绪的?凤鸣作为最高掌权人日理万机,只管结果,从来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鬼晓得她今儿为什么发疯?   至于为什么,蠢女人,还用问吗?整个社会哪儿不是这样!   女人就该在家待着相夫教子,干什么非要出来跟男人抢活儿干!   “还有,”凤鸣冷笑一声,“公司每年都会根据员工表现进行不同级别的奖励和晋升,这个领域的情况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级别越高的奖励和晋升,女性就越少,就在过去三年,集团上下竟无一位高级别的女性员工成功得到晋升!”   康明决定继续装傻,“凤总,您这就是难为我了,具体晋升的判定有专人小组负责,我不过是牵头的啊!”   “哦?”凤鸣面无表情道,“原来竟是我误会你了。”   康明猜不透她的真实意思,一时不敢应答,却听她忽然又道:“既然你那个不清楚,这个管不了,索性也不要管了。”   什么意思?!   不等康明说话,就见凤鸣已经拨了内线,“让肖敏过来见我。”   肖敏就是人力资源部的副部长,入职已经五年了,比康明还大了两岁,为人干练又精明,但一直被康明压在头上。   进门时她只觉得气氛诡异凝重,又见康明少有的脸色青红交加,生怕是他们部门捅了篓子,心中也是忐忑,“凤总?”   正副两位部长站在一起立即就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对比:   康明大腹便便,脸上泛油,哪怕衣服整齐也不能掩饰他对自身管理的疏忽,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眉宇间的高高在上;   而肖敏身材紧致,妆容精细,行走间脊背挺直目视前方,由内而外的透出一股蓬勃的精气神儿。   凤鸣不禁想起昨晚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当今华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就是女性们对自身素质提升的急速推进,和绝大部分男士不思进取自以为是的矛盾……”   感慨万千的凤鸣示意安娜将文件交给她,言简意赅道:“康总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管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好强人所难,下月的招聘由你领头。”   肖敏心头一喜,多年来的憋屈瞬间化为澎湃的热情,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点着了!   “是!”   “凤总!”康明急了,这是要免了自己吗?“这不合适!”   “康部长这话说的有趣极了,”安娜笑道,“刚才您一问三不知,又怎么做得来年度招聘这种繁琐的事儿?凤总体谅您,这才让康副部做,您又有什么不满?”   凤鸣没说话,显然安娜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她安静的坐在有着柔软皮面的办公椅上,表情淡漠,神色从容,正如昔日君临天下。   女帝从来就不是什么喜欢忍辱负重的性子,雷厉风行才是真实写照。既然是自己的班底,自然要牢牢捏在自己掌心才好。   像康明这种阳奉阴违,妄图在她的天下拉小集团、搞国中国的,终将灭亡!   她要的是一个上令下达简洁高效的领导班子,若是做不到,那么便如这康明,做杀鸡儆猴中的鸡/吧!   把自己坑了的康明一时语塞,不由得脱口而出,“我对新添加的女性优先录用的条款有异议!”   肖敏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出头之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别人再插一杠子?听了这话就说:“凤总明确表示了,是同等条件下优先录用,已经非常公平。”   既然大家竞争力不分伯仲,而岗位有限,最终自然要根据用人单位的自身倾向和策略来决定!   “显然男性更有优势!”康明不假思索道。   凤鸣嗤笑一声,“什么优势?”   这个……几个回合下来已经顺利被架到火上烤的康明脑袋乱的像一团麻,再看这三个女人竟都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登时又羞又气,“他们更加强壮!”   安娜噗嗤笑出声,又装模作样的跟凤鸣道:“抱歉,凤总,我失态了。”   肖敏面露讥讽,在这个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社会比体格?你脑子秀逗了吗?又不是要下地种田!   康明又道:“女员工总是要请产假,还需要照顾孩子、做家务!这极大地影响了工作效率,提高了公司运作成本!”   “恕我直言,”安娜冷静道,“凤氏集团的女员工中单身主义者就有三成多,除此之外又有相当一部分明确表示不会生育,而剩下的四成中都在入职之日起有了觉悟,并且已经提前对工作做好安排,其中不乏住院期间就远程办公者,完全不会对公司整体运作造成干扰。至于照顾孩子、做家务,请问康部长对丧偶式育儿有什么看法?”   康明看上去很有扑过来掐死安娜的冲/动。   “说不出来?”凤鸣意味深长道,“那么我现在来告诉你女性有什么优势,她们耐心细致,足够果断,而且有更高的弹性和更强的抗压能力,并且在长期经受了社会的歧视、打压和各种不公正待遇之后,她们远比同期男性更加珍惜到手的任何机会。”   她说一句,安娜和肖敏的脊背就更挺直一分,最后竟隐约有了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职业女性迈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上,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太不容易了!   康明不服,还想再说什么,凤鸣已经伸出两根手指摆了摆,“我只要两个字,公平。”   说完,她一摆手,“就这么决定了,我会让肖敏将每一个阶段的结果进行公示,如果任何人,包括集团内部和社会人士有任何异议,都可以提出。一句话,机会摆在那儿,能不能拿到,只凭个人本事。”   康明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一阵喧杂,凤鸣皱了皱眉头,安娜忙打发人出去看了下,然后与她小声耳语:“尤盟来了,想见您。”   凤鸣点了点头,示意康明可以离开了。   来时趾高气昂气势汹汹的康明此刻却像斗败了的公鸡,蔫哒哒的点了头,才要转身,却听凤鸣又饱含深意道:“今年年底的业绩考核和职位晋升,我会亲自把关。”   康明浑身一抖,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凤总亲自把关,就意味着一切可能的小心思和小手段都将无处遁形……   打发走了康明之后,肖敏定了定情绪,也跟凤鸣躬身行礼,“那么凤总,我这就去准备了。”   凤鸣点点头,又叮嘱道:“放开手去做,我很看好你。记住,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她在位几十年间,一直都积极开办女学,并以一己之力替才女们打通了光明正大通往朝堂的路:允许女子参加科举,选拔女官……   眼下她做的,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肖敏心头巨震,眼眶微涨,重重点头,“是!” 第6章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知不知……   “尤先生,尤先生您没有预约不可以进去!”   “你起开!我进办公室什么时候用过预约?!”   “抱歉尤先生,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尤盟怒不可遏,满面涨紫,却对眼前一字排开的几名彪形壮汉无可奈何。   他娘的打不过啊……   他恶狠狠的转了几圈,刚要扯开嗓子喊,却见里头的门自己开了。   “安娜小姐,”带头的保安生怕她是来传达大老板的不满的,忙歉意道,“对不起,我们这就处理。”   尤盟一听,越发火冒三丈,什么叫处理,当老子是垃圾吗?   “不必了,老板要见他。”安娜冲尤盟点点头,表情是如同看垃圾的厌恶,“不过尤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这是公共场合,至少目前为止,您好歹也还算是公众人物,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尤盟脸上几乎要滴下血来。   什么叫至少目前为止?他才不会凉!   这个女人跟她的主子一个死德行,不,比凤鸣那个老女人更加可恶,因为好像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是一副敌对的态度,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苦大仇深。   若在平时,尤盟指不定就要跟她杠上了,可眼下情况紧急,他实在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两步冲进去,啪的拍在凤鸣办公桌上,黑着脸质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桌边两个保镖齐齐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竟在尤盟身上投下阴影,对方迫于威压,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一脸警惕的瞪回去,“你们要做什么!”   突然,有轻笑传出。   尤盟一愣,“你笑什么?”   凤鸣示意保镖退回去,带着戏谑的笑来到尤盟面前,“我给你脸了,是不是?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全然陌生的语气和表情让尤盟脑袋里嗡的一声,本能地反问道:“什么身份?”   凤鸣又上前半步,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声音清脆,“吃软饭的身份。”   她本就身材高挑,净身高就有一米七三,又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站在尤盟面前竟然还能微微俯视。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尤盟觉得胆战心惊的是:眼前这个认识了三年的人竟让他感到陌生!   虽然还是这个模样,但是她的眼神语气,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认识的那个凤鸣判若两人!   她在笑,而且笑的也很好看,如同夏日阳光下怒放的血色玫瑰,美丽娇艳。可她的眼底,却没有一点温度。   尤盟有一瞬间的恍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这女人竟有了这样凌厉的气势?   又或者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只是自己直到今天才知道?   “吃软饭”三个字如同一排锋利的匕首,稳准狠的扎入心中,将他整个人都戳的鲜血淋漓。   认识这么久了,他早就习惯了被捧在掌心细心呵护的待遇,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的脸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凤鸣见状,笑得更欢了,耳畔剔透无暇的红宝石耳环不住晃动,如同两汪流动的鲜血。   “怎么,不想听?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更难听的还没说出来呢。”   尤盟抬手要推她,可下一刻就被两个保镖反推出去,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毯上。   他脸上滚烫,却还是倔强地爬起来,转头冲着凤鸣嘶吼道:“本来就是你主动,我一直都不愿意,是你非缠着我!”   饶是凤鸣见多了两面三刀的无耻之徒,也被他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举动震撼了,“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吗?吃软饭,就要有个吃软饭的素质,请专业一点。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转过头来,还要给我脸色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吗?我就算是养条狗,还能给我看门;养头猪,过年还能杀来吃肉。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哪样不是我给你的?”   她一边慢条斯理的说,一边对着阳光摆弄自己刚做的精致指甲,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辛辣的惊人。   别以为满朝文武都是谦谦君子,扯起皮来照样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急眼了撸起袖子,挥舞着笏板现场互殴的事情也是有的。   她是皇帝,又不能也下场打,只好开骂,还得是根据不同场合花样翻新的骂,真骂假骂混合骂……   所以皇帝当的久了,这骂人的功力也就跟着上来了,区区一个尤盟,完全不是对手。   “你不要太过分,我是有自己事业的!”尤盟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   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等着吧,就算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也不会原谅她的!   凤鸣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锐利的眉眼一挑,不怒反笑,“你所谓的事业又是谁给你的?”   “当初若是没有凤鸣,你真以为凭你的姿色和才艺能在选秀中胜出,还顺利参演广告和偶像剧?”   被刻意遗忘的事实给人生生撕裂,端端正正的摆在眼前,避无可避。   尤盟瞬间面无人色。   凤鸣轻描淡写道:“各人有个人的活法,我本无意说什么。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两样都占了,连这点觉悟和态度都没有么?”   “全国上下将近15亿人口,你究竟无知狂妄到了何种地步才以为非你不可?当真以为我找不出更好的吗?”   她说一句,尤盟掐着掌心的手就紧一分,手部关节都因为用力过大泛白了。   若是以前的凤鸣,看到他这幅委屈又倔强的模样肯定要心疼死了,然后便是一系列毫无原则和底线的割地赔款……   但凤鸣只是强行抓起他的手,伸出葱白似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腕,似笑非笑,“连这腕表,也是我买给你的。”   “还给你!”   尤盟被接触到的皮肤好像烫伤般灼痛,他整个人都要跳起来,用力脱下那价值连城的腕表,抬手就要摔出去。   不料安娜早就防贼似的盯着他,第一时间示意保镖上前,现场缉凶一样将他反手按住,完美抢下手表。   安娜从保镖手中接过,检查完毕后才示意收起来,又言辞刻薄的说:“尤先生,虽然您见识浅薄,可能不知道这种纯手工打造的腕表,内部零件是很脆弱的……不过都蹭戴了这么久了,难道真的没上网查阅过养护方法么?”   我们老板花钱买的,凭什么给你糟/蹋!   尤盟看上去恨不得跳起来掐死她。   凤鸣失笑,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加以抚慰,安娜回了个带点儿小傲娇的哼。   哼,我可是为你鸣不平呀!   凤鸣摇摇头,又对尤盟拍拍手,“险些忘了,这袖扣看着是不是也有些眼熟?”   六边形黑钻袖口,完美成色,完美切割,是年初原主去法国的时候为他精心订制的礼物,价值不菲。   尤盟火冒三丈,当即摘下来,砸到地毯上,然后示威性的看着她,仿佛再说:你还能怎么样?   单纯这么看着,他简直如同宁死不屈的盛世白莲一样惹人怜爱,可凤鸣……还真不吃这一套。   “捡起来。”她声音淡淡的道,“我怎么样给你的,你再怎么样还给我。”   宝石无罪,谁惯得他这些臭毛病!   “这衣服也是我给你买的吧?”时间差不多了,凤鸣懒得跟他继续磨牙,边往外走边说,“你若真是有骨气,就别当了女表子还立牌坊。真有本事净身出户,我倒是服气。给你一天时间,从房子里搬出去,老老实实的,我还能考虑给你留几分颜面。”   有本事,你光着屁/股出去啊。   就在外界兴致勃勃的猜测,这次凤鸣和尤盟的争吵究竟会如何收场时,《晴天雨》剧组的官方TALK仅仅在两天之后就再次发布了一条状态:   “二次开机快乐!”   下面跟着几张照片,剧组主要成员正在举行祭天仪式,为首的一对俊男靓女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尤其引人注目。   这条动态出现的瞬间就空降热搜榜,而且还在随着讨论升级不断刷新排名,眼见着要不了多久就要问鼎了。   “我能说自己松了口气吗?哪怕有凤总撑腰,尤盟主演的片子肯定是扑街货啊!”   “是啊,上一部偶像剧不就是刷新最低收视率吗?几大网站平均评分1.5,无人能及……”   “奈何大佬钱多爱扔……”   “金主妈妈正面上我!”   “之前我还心疼我王导和那么豪华的制作班子,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天呐,尤盟这是彻底出局了?”   好多人都唏嘘,凤鸣真是如传言中一般财大气粗,主角说换就换,而且一换就是一双,中间的违约赔偿金恐怕就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下面马上又有人反驳,“真要追究起来,分明是尤盟违约在前,工作态度不端正就罢了,还跟同剧组女演员乱搞男女关系……”   照常理说,明星的私生活一直都是大家最感兴趣的,可今天却有点反常,围观群众显然更关心新来的两位幸运儿。   众所周知,凤鸣有钱,而且花起来非常大方,一点都不难为自己人。虽然是一部偶像言情剧,但不管是剧本还是道具和后期制作都非常精良,打造的班底汇聚各路精英,完全可以媲美电影,是拍了肯定火的那种,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在里面混个角色。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大家都知道凤总非常博爱,如今尤盟俨然成了明日黄花,恩宠不再,那么这位名叫庄群飞的幸运儿很可能就是下一位凤少爷。   而凤鸣也非常不辜负大家的期待,第二代主角着实叫人眼前一亮,官方祭天照片刚一放出来就吸引大批路人粉,许多原本还替尤盟抱不平的粉丝瞬间哑火。   这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叭!如果是他主演的话,爬一下墙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第7章 专注看人的时候显得尤为火辣够……   专业运动员出身的庄群飞只有23岁,正是嫩的一泡儿水的年纪。他的身材自然不必说,难得更有运动员特有的清新健气,眉目清朗、举止大方,在日益油腻浑浊的娱乐圈中简直好似一股清风,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他去年才阴差阳错踏入娱乐圈,迄今为止只拍过两支广告,粉丝不多,但都是铁粉。   自家偶像被选为男一号的消息正式公开之后,庄群飞的粉丝们一路追到《晴天雨》官方TALK下面,队形非常整齐有序的发表了感谢,然后又一路转移阵地,跑去跟凤鸣表达知遇之情,有组织有纪律,场面一度非常感人。   “谢谢凤总慧眼识珠,庄群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刻苦又努力,只是一直缺少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谢谢凤总给他这个机会,您一定不会失望的!”   还有人不失时机地放出来庄群飞这一路走来的故事,也顺利混了个热搜,就连凤鸣看过之后也有些意外。   原本她拍板庄群飞,只是看脸,觉得这个小伙子形象好气质佳,跟尤盟那等油腻小白脸截然不同,哪里理会过背后的故事?可今天这么一看,倒是略有些触动。   装刻苦的人千千万,但真正努力的人,却各有各的难处。   庄群飞的过往可以用一个“惨”字概括:   他是体育学院出身,难得小伙儿倍儿帅又天资出众,原本的目标是世界自由泳冠军,教练也非常看好他。   可天不遂人愿,一场意外带来的肌腱永久性损伤瞬间摧毁了这个大男孩的梦想:他再也游不出原来的成绩。   这种事情落到一般人身上,即便不说一蹶不振,估计也得结结实实萎靡一阵子。可庄群飞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调整过来,非常乐观的安慰了一直支持他的粉丝和教练,然后转头就退役做模特去了!   别说,他的行情还挺好!   只可惜模特行业水太深,庄群飞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的半路出家人士频频遭受排挤……当然,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要命的是:男模真的很穷!   哪怕国际超一线顶级男模的收入也不能与次一等女模相媲美,更别说他这种级别,所以折腾下来,往往不够打车和吃饭的。   而且这个时候,庄群飞原本通过游泳比赛积累的粉丝已经大量流失,堪称雪上加霜。   但这个饱受命运折磨的大男孩儿再一次发挥了自己乐观的天性,凭借百折不挠的勇气和果断的决策力,找机会去拍了两支没多少报酬的广告!   而正是这两支广告,让《晴天雨》的导演王文德注意到了他,并最终以黑马之姿夺得新一任男主角的工作。   就连一向挑剔的安娜对庄群飞也赞誉颇高,“这孩子懂变通、能吃苦,又会审时度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强哥也点头唏嘘,“听说专业运动员都很惨的,能熬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安娜嗤笑一声,“男足就算了,去年我陪老板去香海谈判,下榻的酒店刚好也有国足运动员入住,有几个的小肚子简直比我吃撑了都大,也不知平时怎么训练的。那一身肥膘,不怕比赛的时候兜风吗?”   强哥笑的前仰后合,凤鸣也不禁莞尔。   她抬起腕表看了下,“难得今天下午没有行程,不如去探班,顺便请剧组一起吃个午饭。”   这现代社会中有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就好比这个拍戏,听说是典型的高投入、更高产出,她也十分好奇,正好借这个机会瞧瞧。   安娜和强哥也都想去看健康向上的青年小帅哥,都摩拳擦掌的说好,又问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凤鸣摆摆手,“你们看着安排。”   因为对庄群飞初次印象比较好,强哥吩咐手下人时也格外用心,下头的人闻弦知意,准备的都是很贴心实用的饮品、吃食和小毯子什么的。   临近中秋,天气越发干燥,而早晚又略有凉意,吃点银耳莲子羹和蜜瓜、提子、雪梨等滋润喉肺,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他们到的时候,剧组正巧在拍摄间隙,众人见凤鸣亲自过来,都受宠若惊的上前问好。   除了男女主角之外,大家都不是头一次见凤鸣,对她的为人了解一些,气氛倒是还好。   凤鸣看了眼站在人群后面却依旧笑的阳光清爽的庄群飞,心情忽然也跟着变好了。   啊,所以说,美人本就是上天的恩赐和馈赠,她有责任也有义务好好珍惜发扬!   导演王文德跟她握了手,“凤总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瞧这儿乱的。”   他的笑发自真心。   对圈内人来说,凤鸣实在是很好的投资者,因为她舍得,而且懂得尊重别人。只要前期协商好了,后期她真的就敢撒手不管,任由导演和编剧发挥,堪称别人家的金主妈妈。   因合作体验和历史评价太好,饶是这次意外发生了开机后换人重来的情况,谁也没觉得凤鸣有错,反而因为赶走了整天折腾幺蛾子拖后腿的尤盟而开心不已。   反正投资人都不怕浪费钱,他们瞎担心什么!接着拍呗。   凤鸣笑笑,又带点儿新奇和稀罕的转着走了一圈儿,近距离观察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机器,这才道:“难得有空,过来瞧瞧,各方面进行的还都顺利吗?”   啧啧,这就是摄像机?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黑匣子,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多人装进去的?听说后面还要在电视上播放,那电视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凤总捧场,哪儿有什么不顺利的?开工这些日子以来,不少人都长膘了!”王文德笑道,“对了,您要不要见见新来的两个小朋友?虽然是新人,不过天分不错,而且态度也好,又肯学。”   其实绝大部分人的天分都差不多,关键就看能不能俯下身子用心钻研和学习。只要肯努力,最后都会有不错的结果。   不过很显然,前任男主角尤盟明显对这种论调不屑一顾……于是顺利被炒鱿鱼,简直喜闻乐见。   凤鸣点点头,觉得小帅哥显然比摄像机更有吸引力,“那就见见吧。”   所以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你心里想的什么人家一猜一个准儿,根本不必亲口说出来,里子面子全有了。   王文德赶紧冲后面招手,笑着介绍道:“来来来,快来拜拜真佛,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凤总,这两位小朋友就是咱们的男女主角啦,庄群飞、安然,跟凤总问好。”   女主角安然今年才上大四,本来就是清纯的长相,又因为涉世未深,更显纯净,虽不如原来的女一号性感,可自有特色,不怕到时候不抓粉儿。   庄群飞和安然都问了好,凤鸣重点看了看前者,“我比你们大不了太多,这一口一个总的,倒显得我老了。”   安然还惊讶于凤鸣的随和,那边庄群飞已经非常机灵的改口,脆生生喊了句姐姐。   凤鸣一挑眉,呦,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   庄群飞坦然面对她的视线,又露齿一笑,阳光灿烂的样子几乎晃花人的眼睛。   大约是因为之前一直在队里封闭训练,还没怎么被外界的腌臜事儿污染,庄群飞的眼神特别清澈明亮,专注看人的时候显得尤为火辣够劲儿,无形中就带了一点引诱。   试问,谁不喜欢纯的呀?   凤鸣满意的颔首,“王导都说你们不错,那就好好拍。以后有什么问题和需要,都可以直接跟小刘讲。”   小刘是强哥手下的一名次级助理,其貌不扬,但非常细心谨慎,常常被派去处理凤鸣小情人们的事儿。   见她把小刘推出来,以王文德为首的众人都是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戏谑。   得了,看来这新一任凤少爷也是十拿九稳。   安然显然也听说过相关传闻,闻言竟有些嫉妒的看了庄群飞一眼。   她也想当凤女郎啊,抱紧大腿上位简直不要太爽太舒服,少奋斗二十年不是梦,啊啊凤总您为啥不搞拉拉!   话说她都没想到凤鸣竟然会这样美!   高挑不说,身材竟然还这样好,前凸后翘肌肤紧致,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女性的动人气质。跟她这样的天鹅比起来,自己好像绒毛未褪的小鸭子……   而庄群飞也不含糊,笑容越发干净纯粹,一双眼睛亮的像大气污染之前的星星,整个人好似雾霾肆虐之下横冲直撞丢出来的一片茂密森林,充沛的含氧量差点让在场众人醉氧……   “谢谢姐姐。”   在娱乐圈混久了,傻子也能成人精,老于世故的王文德亲眼见证即将到来的又一段八卦始端,心满意足,见状忙道:“时间也不早了,别耽搁了凤总您用餐。”   心情大好的凤鸣难得跟人开起玩笑,“怎么,王导这是不欢迎我,要撵人么?”   “哪儿能啊!”副导演和剧组一众成员纷纷喊道,“盼您来还不够呢!王导是担心耽搁了您的正事儿,您可不比我们,家大业大的,哪天不是日理万机呢?”   这会儿强哥的属下也回来了,低声跟他汇报两句,强哥又上前跟凤鸣道:“老板,餐厅那边讲好了,有预定的也已经电话联系过了,补偿已经到位,今天咱们包场。”   凤鸣笑笑,对大家一抬手,“都辛苦了,今儿中午我做东。下午几点开机?”   王文德不假思索道:“今天收工晚一点,下午计划是三点十分,要是凤总您有什么指示,也可以改的。”   大老板都来了,开机算什么呀!   “不必了,”凤鸣却并未领他的好意,“就按你的原计划来。”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专业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人办,凡事最忌讳上位者不懂装懂瞎搅和。在适当放权这方面,她素来很想得开。   “瞧瞧凤总这觉悟,圈儿里需要的就是您这样英明果断的角儿!”王文德不失时机的奉承道,“跟您合作就是痛快!要不大家都对我羡慕嫉妒恨呢!”   一时从者如云,不重样的花式夸赞了六七分钟,这才欢天喜地的往餐厅去了。 第8章 众人空前默契的表示骚不过,骚……   凤鸣叫人包下的餐厅是望燕台饕餮排行榜上有名的,主打烤肉和肉排,用的肉和配套的蔬菜水果都是从全球各地空运的纯天然绿色有机食品,滋味鲜美、口感细嫩,是无数美食爱好者口中的圣地。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它令人望而生畏的价格,寻常工薪阶层往往需要咬牙攒钱才敢进来点一顿。   一行人到时,餐厅经理早就带领一众员工在门外等候,态度十分热情。   “凤总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呀!”   凤鸣带着笑意颔首示意,“肖经理客气,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我可早就想来试试了。”   肖经理见她给面子,自然是喜不自胜,又亲自带着进去,顺便同王文德等人打了招呼。   他是混迹商场的人,口才了得,夸起人来自然流畅,听的舒服又不觉得尴尬,就连庄群飞和安然这两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也被说是“明日之星、前途无量”,众人都十分受用。   今日主打的是新西兰肥牛,雪白的肥膘和红色的瘦肉交相呼应,煞是好看。   店员将肉片放在炭火上,不多时就开始滋滋作响,空气中渐渐弥漫起醇厚的香气。   银色的夹子将肉片在烤盘上翻转的瞬间,香气集体大爆炸,好多人都本能的吞了口水,细微的咕咚声此起彼伏。   优质牛肉特有的丰富油脂覆盖着的表层开始泛出美丽的金黄色,油脂爆裂的声音变得密集,偶尔还会将肉片炸的弹动起来!   这样的好肉,哪怕没有调料,只撒一点细细的盐巴就足够美味。   烤盘中流下的油脂还可以用来烤制蔬菜和鸡蛋,荤素搭配的口感更加丰富。   餐桌是最容易让人放松的,吃到三分饱后,剧组中人已经差不多撒开了欢,又有王文德带头过来敬酒,气氛越发融洽。   因下午还要开工,大家只用茶水和果汁代替,凤鸣也是来者不拒。   王文德特意让摄影师帮忙给大家拍了张大合影,亲自发到Talk上,“感谢凤总的支持,吃饱喝足努力开工!”   不一会儿,安然也端着一杯芒果汁过来,满含期待的说:“姐,谢谢您肯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努力!”   小姑娘还有点紧张,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红扑扑,抓着杯子的手微微颤动。   凤鸣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勃勃野心,不过并不反感。   姑娘家总是艰难些的,若再没有点儿心计和向上走的决心,只怕就要给人吃的渣子都不剩了。   “好,我等着。”   安然激动的将果汁一饮而尽,刚为能跟大老板搭上话而欣喜不已,却马上就遭到致命打击。   就见庄群飞也笑着过来,非常大方的请求道:“姐姐,刚才导演在官方TALK上发了大家聚餐的照片,我可不可以跟也姐姐拍张合影后转发?”   安然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大胆了吧?   要知道,她可是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敢过来敬酒的!这家伙倒好,竟然直接要求双人合影?   不仅如此,拍完照片之后,庄群飞又特意拿给凤鸣看,“哇,姐姐人美,又上镜,效果真好。”   凤鸣没什么灵魂的嗯了声。   唉,可惜现在皮肤保养才刚开始,不然自己绝对还能更美!   小伙子帅气又会来事儿,比那什么见鬼的尤盟强了不知多少倍,凤鸣现在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稍后庄群飞发了TALK,凤鸣还主动帮忙转发和点赞了。   原本庄群飞就因为“截胡”尤盟的事儿被外界关注着,这会儿大BOSS凤鸣又公然点赞,网上一下子炸开锅。   “哇,小哥哥太帅了吧!”   “嘻嘻,大老板瞬间移情别恋。”   “别人家的剧组,别人家的老板!这家餐厅我去过,结账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心痛的感觉了……”   “楼上土豪,我只敢在外面闻闻味儿……”   “凤总这次的品味总算对了,尤盟那样的早就该甩了!”   “小哥哥超帅,凤总又美又酷又有钱,一时间,我也不知该羡慕谁了……”   “小哥哥正面上我,我可以!”   “谁家的骚鸡跑出来了……”   “鸡笼已经就位!”   “我想去探班,有组团的吗?”   从庄群飞发TALK到聚餐结束,一共才两个来小时,他竟就涨了一万多粉丝!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也才四十多万粉丝。   这年头流量就是钱,而庄群飞显然……很缺钱。   有了良好的开端之后,他接下来几天就开始放心大胆的跟网友积极互动,基本上每天都更新一两条动态,风格很开朗活泼的那种,叫人看了就觉得心情很好。   “第一次拍戏,本来很忐忑,但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都很好,非常照顾我跟安然这两个新人,进步很大,开心!”   “今天也要努力!”   “今天换盒饭了,有梅子酱烧鹅腿,好吃!”   “导演说我有进步,高兴,奖励自己可以吃一块糖!”   “下雨了,大家约好收工之后去游泳,结果……为什么只有我自己?”下面还配了一张空荡荡的泳池边委屈的自拍。   然后一群粉丝和路人闻风而动,纷纷表示职业运动员出身的肌肉分布果然不一样,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大家都应该高清保存并放大打印下来日夜研究!   还有骚鸡非常严肃的表示,这样的二维研究毕竟有些不够规范,最合适的方法显然是做成等身人体模型,材料用最好的硅胶【最好还会自动加热】,这样才能做到三维立体全方位,而且手感也好……   此言论一出,立刻被疯狂点赞,瞬间推到首页,众人空前默契的表示骚不过,骚不过……   然后第二天,这位骚鸡就公开表示已经收到多方匿名捐款,并有相当网友留言说可以慷慨解囊,开个众筹什么的。   *******   “突然降温起风,姐姐@凤鸣非常贴心的给剧组送来清热去火的汤羹和雪梨饮,还有许多鲜榨果汁,好甜!真的超级感谢。活着真是一件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   凤鸣的账号平时是安娜帮忙管理,看了这条状态之后诡异的沉默片刻,“这小子胆子挺大,这是公然勾引您呢。”   真有他的,也不知这小子天生率直还是怎么着,干什么都大大方方不遮拦,反而叫人觉得直白可爱。   “嗯,不错。”埋头文件的凤鸣又让她念了一遍,心情愉悦的丢出来一句,“帮我点个赞,给剧组那边安排一点宵夜。”   别人勾引不勾引是别人的事,可关键还得看她愿不愿意给人勾引。   强哥熟练地照做,又道:“等会儿我就去。他人缘儿正经不错,王导也说剧组人对他评价都挺高的,这才几天呢,都涨了十万粉丝。”   普通家庭出来的苦孩子,前些年又遭了那么多罪,所以格外努力,也更珍惜来之不易的每次机会。   凤鸣嗯了声,“通知他陪我参加半月后的宴会。”   她就喜欢这种聪明懂事的。   稍后,她的视线划过强哥带着欣喜和雀跃的脸上,终于意识到最近几天哪里不太对,“你最近,是不是往剧组跑的有些勤?”   安娜清了清嗓子,对凤鸣小声爆料道:“那是冲着王导去的。”   凤鸣微微睁大了眼睛,才要说话,却见强哥已经非常熟练地摆手道:“老板你可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之间交流下经验。”   经验……   凤鸣和安娜对视一眼,忽然有种那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强哥就耸了耸肩膀,语出惊人,“王导是个双。”   凤鸣&安娜:“!!!!”   凤鸣沉默片刻,然后痛苦的捏住眉心。   真是防不胜防啊!   好在王文德是知道轻重的,既然是她凤鸣的人,量他也没这个胆子捋虎须。   晚上临睡前,对真相全然不知的庄群飞还给凤鸣发了私信,特别开心地表示烧烤宵夜非常好吃,他吃了很多,结果被中年发福的王导和易胖体质安然追着打。   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极富感染力,正用玉容膏敷脸的凤鸣噗嗤一乐,想了下,还是回了几个字。   那头庄群飞正满脸紧张的包在被子里翻滚,死死攥着手机的掌心都出了汗,简直比当初等待医生诊断证明也不差什么了。   就在他口中念念有词时,屏幕忽然一亮,“多吃点儿。”   庄群飞一怔,然后哇的欢呼一声,猛地将被子掀飞了,这才哼着小曲儿去洗漱。 第9章 考虑到这两国的基因都是自由中……   三天后,凤鸣启程前往意大利签合同,合作方就是之前提过的,原身鬼迷心窍想欠人情的安德森。   安德森的父亲是一位美国商人,早年来意大利旅游时与一位热情似火的意大利姑娘一见钟情,认识不到两个月就闪婚。然而太过突然的婚姻根本没给对方留下了解对方的空间和适应的缓冲期,共住一个屋檐下之后,原本炽热的爱情火焰很快被渐渐冒出来的分歧和摩擦浇灭……   所以安德森本质上还是个拥有美国姓名的意大利仔。   考虑到这两国的基因都是自由中翻滚着放浪,奔腾中浸泡着骚气,混血出来的安德森会是什么做派,差不多也就可想而知。   这还是女帝第一次坐飞机,不免十分郑重,登机之前一度想焚香沐浴摆牲祭天……   凤氏列祖列宗在上,不曾想这一日,她竟真的全了翱翔天际的愿望!   她一直对这种有着钢铁羽翼的庞然大物无比好奇,打听清楚飞机的总重量之后,这份好奇中顿时又掺杂了几分敬畏,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在网上买了一本《飞行原理》。   话说这网上购物更是神奇,里面衣食住行无所不包,据说国内除了军/火之外什么都买得到!太妙了!   凤鸣觉得自己已经迅速爱上了网购……   于是整个飞行过程中,安娜都发现自家老板正襟危坐沉迷阅读。   她抽空瞅了一眼封皮,然后肃然起敬,“老板,您是有往新能源飞行器方面进军的打算吗?”   凤氏集团的主业本就是新能源开发,这两年也着实在交通工具方面下了大力气,所以安娜才这么想。   凤鸣一时间没想到该如何回答,安娜就很自然的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于是越发敬畏了。   真不愧是老板啊!   新能源飞行器什么的,一想就很高端啊!   早在第一次接触时,原身凤鸣就曾领会过传说中意大利男人嘴中流淌的蜜糖和撒谎不眨眼的彩虹屁,而这一次,安德森更是亲自来接,如同一座拥有永不清空弹夹的移动的甜蜜城堡。   “天使终于再次来到我身边!”   身着灰色衬衫、浅蓝色的亚麻长裤,踩着白色巴洛克风格牛皮鞋的安德森笑吟吟站在蔚蓝色的天空下冲她张开双臂,手工编织草帽下面浅蓝色的眼睛里愉悦的闪着光,看上去比任何人都更像天使。   当然,如果天使真的允许穿的这样骚包的话。   凤鸣算是历史上比较开明的帝王,后宫中也曾收过几位来自藩国的美人儿,虽然外头的人常常以鄙夷的语气称呼其为“蛮夷”,但这并不妨碍她宠爱他们。   眼前这位的资质显然不输给任何一位男宠,他身上自由热烈的气息尤为夺目,只是站在那里,便像极了一颗火辣的太阳,吸引着人们下意识接近。   尤其是那走动间清晰无比的腰身和贴合剪裁设计的臀部,引发无限遐想。   凤鸣轻笑出声,上前跟他行贴面礼。   亲眼见到真人的那一刻,凤鸣越发不理解原主对尤盟的痴迷!   眼前这位美男宽肩窄腰翘屁,微敞的领口中露出来一点蜜色肌肤,在日光照耀下简直会发光!如此浓烈的异域诱惑,充满直入人心的原始野性美,多好啊!   安德森绅士的替她拎包、开车门,忽然惊讶道:“许久不见,你更美了!你的肌肤简直像最上等的珍珠,细腻柔嫩。”   阳光太好,海水太蓝,男人的笑容太过灿烂,多方叠加后效果卓越,凤鸣立即戴上墨镜,理所应当的点头,“我接受你的赞美。”   最近她每天早晚都以玉容膏外敷,焕颜散内用,肌肤更加细腻、气色更为红润,所以安德森的这番夸赞,倒也不全是吹捧。   关于合作内容,之前双方就已经进行了为期一年的细致磋商,各方面都已经敲定,今天各家BOSS见面也不过是正式签订合同而已,其实还是很轻松的。   安德森之前就对这位能力和容貌同样出色的女士心存遐想,此刻见对方越发优雅动人,更多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高贵气质,更是不舍得放手……   此次签约对双方都意义重大,安德森那边可以借此打开华国的广阔市场,而凤氏集团亦可借用他们成熟的经营模式,强强联合,典型的双赢。   爽快举行签约仪式之后,安德森又亲自开车带凤鸣领略了当地优美浪漫的曲折海岸线,品尝可口红酒和美味菜肴,欣赏落日余晖下烈火灼烧一般美丽动人的漫天晚霞。   他在自己的私人游艇上装点鲜花,点起蜡烛,又请来意大利有名的乐队现场演奏,然后对着天上的星空大唱颂歌。   “饶是月色皎洁,星光璀璨,却也不及我眼前这位女士半分,神明也会为你倾倒!”   灯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比天上繁星更为明亮。   最令人敬佩的莫过于他说这些话完全不用打草稿,货真价实的信手拈来,而且从来不重样!   刚敲定一笔大生意的凤总本就心情大好,如今更有美景美食当前,美人大唱赞歌,越发愉快了。   她轻轻摇晃下手中酒杯,暗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器中划过旖旎的波浪,外面白如嫩葱的手指和艳红指甲形成强烈对比,形成一种全然陌生的美感,笔直的冲击着安德森的身心。   一切都好像成了汹涌的旋涡,他不自觉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了。   他本能的上前,虔诚的在凤鸣细嫩柔滑的手背上落下亲吻,一下又一下,发出近乎梦境的呢喃。   “我的天使啊,可否允许我拥有你哪怕一个夜晚?我必将奉上自己的全部身心和灵魂!”   女帝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微微颔首,“准了。”   一夜热情似火,如狂风肆虐,似海浪汹涌,仿佛要融化天地万物。   两位老司机棋逢对手,势均力敌,简直斗的天昏地暗……   次日一早,安德森在一阵腰酸背痛中醒来,可发自内心的愉悦却令他的精神异常饱满。   本以为长期以来的追寻一旦得逞,他这位情场浪子便会消了兴趣,谁知……反而是食髓知味!   昨夜的他仿佛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不顾一切的拜倒在女神膝下,只想使出浑身解数取悦她……   安德森低低的笑出声,有力的臂膀熟练地往旁边摩挲,觉得很有必要再来一发,然而……嗯?一张支票?   原本光滑整洁的丝绸床单已经皱成一团,微微凹陷的枕头上似乎还带着伊人未散的香气,上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张支票。支票旁边甚至还有一支带着露水的红玫瑰,以及带着淡淡香气的卡片。   “服务不错。”   下面鲜红的唇印宛如凤鸣本人一般张扬肆意。   安德森捻着支票愣了半晌,又挑起那支玫瑰瞧,忽然吭哧吭哧笑起来。   他越笑越大声,最后整个人都埋到枕头里。   服务不错?   笑过之后,安德森将满头乱发随手往后一撸,英俊的面孔上满是趣味盎然。   看来,他应该用这张支票去为自己买一套新衣服作为下次的战袍,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肉/获得报酬不是么?   这么想着,安德森麻利的翻身下床,就这样光着身体,露出上面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进了浴室。   温暖的流水洒在他身上,顺着颈窝流到宽阔的脊背,再从脊背顺到腰窝,乃至更往下的位置……若是凤鸣在场,肯定会眯着眼睛品评一番:   嗯,果然很翘!   ****   最近几天,尤盟过得尤其水深火热。   “别以为老子离了你就不行!”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可实际情况却是……才一个星期,他就忽然尝遍了人情冷暖。   被迫从别墅搬出来的尤盟根本无处可去,只好暂住酒店,与瞬间狭窄了不知多少倍的空间伴随而来的,还有他飞速减少的积蓄。   “晚会那边刚给我消息说,你的节目被毙了,”经纪人的表情特别苦大仇深,才几天就把自己的发际线挠的更上去一层,“按照原计划,广告那边昨天就该给我把合同发过来的,可是现在却说要再考虑一下。”   “凭什么!”本还指望这两份活儿翻身的尤盟抬手就把茶几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月去彩排时还说我唱歌不错!还有广告!一定是凤鸣那老女人背后动手脚。”   经纪人痛苦的摸一把脸,心想回去就找公司换艺人,这傻逼谁爱带谁带,反正他是不伺候了。   “提醒你一句,现在你住的是酒店,打碎东西要十倍赔偿的!”   尤盟愤怒的表情暂停一秒,本能的开始计算自己到底要掏出去多少钱。   “你清醒一点吧,”经纪人的声音透出浓浓的疲惫,“别一口一个老女人的叫,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水嫩美少年吗?差不多得了!”   “以前我总说你都听不进去,可到了凤总这种段位,还真就不用她特意干什么!知道当初晚会那边为什么会选你吗?那是凤总答应给他们赞助!”   还他妈的唱歌不错,自己有点笔数吗?累死后期知道吗?   广告就更简单更没节操了:谁红要谁!   见尤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经纪人也不忍心看这棵好不容易长大的摇钱树就地枯死,最后一次耐着性子劝道:“尤盟,听我一句劝,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你好好跟凤总赔个不是,揭过去这篇儿就什么都妥了!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要放在以前,尤盟哪儿听得了这样的说教,但现实教做人不是吗?真正到了这份上,他好像才重新认识到:   跟钱和前途比起来,什么骄傲放纵,那都是虚的!   为了让尤盟更深刻的认识到形势的严峻,经纪人还特意把平板连接到了电视上,将最近几天的娱乐新闻翻给他看。   什么谁谁谁跟大导演合作啦,什么谁要准备进军国际啦,什么谁又签下国际一线奢侈品牌代言啦!   一桩桩一件件,落在尤盟眼睛里都自动转化为金光闪闪的钞票。   别人赚钱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自己却连下顿饭在哪儿吃都不知道,这种巨大的落差和焦虑感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就在忍不住给凤鸣打电话时,最新跳出来的一条新闻忽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翠园签下新代言人庄群飞,一起共享阳光纯粹好果汁!健康生活喝出来!”   “我去他妈的喝出来!”尤盟一下子就把手机砸出去了,“看见了吗,你还叫我给那娘们儿道歉,看看,啊,看看,这是她新找的小白脸,抢了我的代言!”   经纪人都给他骂懵了,实际上这消息对他来说也有点儿太突然了,之前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尤盟插着腰在屋里转圈,一边转一边骂娘,骂庄群飞不要脸,骂凤鸣是贱/人。   “……这小子一看就是跪舔上位的,什么清白玩意儿吗?我不能上,他凭什么就能?”   那边经纪人已经飞快的去外面打完电话了,表情如丧考妣。   等他听到尤盟说要花钱找人整死庄群飞那小娘养的后,忍了这么多年的弦一下子就绷断了。   “你是不是傻/逼,啊?我问你,你是不是傻/逼!长没长脑子?”   “你没跪舔吗?”   “你他娘也知道自己是被包/养的?早干什么去了!你是能跟金主耍大牌的人物吗?”   其实包/养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再正常不过,谁也不会说什么,大家心里明儿就成。   真要追究起来,哪个艺人没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更没下限的事儿有的是。那我就是喜欢他,我就跟粉丝似的乐意给他花钱,你们管得着吗?   可眼下的问题就是:尤盟太放肆,以至于直接跟金主撕破脸!所有的龌龊事儿全都公开摆在明面上,人设崩塌,想装瞎都不成。   经纪人酣畅淋漓骂了半天,就觉得这些年都没跟今天似的这么痛快。   再看看一脸懵逼的尤盟,那就更痛快了。   他痛痛快快的骂完走人,剩下一个尤盟站在原地阴晴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尤盟忽然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神经质的喊道:“等着,都给我等着!” 第10章 “要是咱俩边能来个政治婚姻就……   跟安德森进行了和谐有爱的深入交流之后,凤鸣并未直接归国,而是趁机在欧洲转了几天,买了两大车东西之后才乘坐私人飞机回到望燕台。   网购虽好,但实体店购物所带来的终极享受还是最上等的!无可取代。   当你亲手划过服装那柔软的衣料,皮包那细腻的皮革,以及亲眼见证珠宝在阳光下令人迷醉的光晕……整个身心都会被满足感所充斥。   除了几个小公文包之外,凤鸣和团队基本上都是空手来的,但回去的时候却多了四个超大号行李箱……   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和昼夜颠倒的时差花了她将近一天才调整过来,然后当天就带着庄群飞参加晚宴去了。   凤鸣提前叫人送了西装、衬衣、袖扣、腕表和配套的鞋袜过去,星空蓝细条纹修身西装完美的包裹着庄群飞宽阔的肩背,又在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之后勾勒出腰肢,然后便是被微微撑起的西装下摆下面掩盖着的臀/部……   顶级游泳健将一般都有傲人的身高和身材,这么一穿,真是说不出的养眼。   这小子手里还捧了一束热辣的红玫瑰,当面送给凤鸣,“姐姐,这么好看的花放在你手里,也只能化为绿叶陪衬啦。”   凤鸣笑着从里面抽出一支,又干脆利落的折断花茎,替他插到胸前口袋旁边的小扣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稍后上车,凤鸣和颜悦色的对庄群飞说:“等会儿愿意跟我应酬就应酬,不喜欢交际去楼上玩一把也可以,还有其他的消遣,都是不错的,不必紧张。”   今天的晚宴是望燕台一位商界大佬带头举办的,如今已经是第四届了,有资格入场的都是经常在各大电台、杂志出现的熟脸。曾有人犀利的概括:这是一场汇聚了全国百分之七十财富的顶级宴会!   普通人来了之后,还真的少有腿不打颤的。   庄群飞抬手调整下袖口,又摸了摸刚得的胸花,闻言笑道:“我不紧张。”   凤鸣本以为他是在嘴硬,可见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放松,还真不像瞎扯。   庄群飞摸了摸鼻子,表情看上去有些俏皮,“姐姐你忘啦?好歹我也曾参加过几次国际顶级赛事,国内赛事更是不计其数……”   凤鸣恍然,还真是。   像是各种大型赛事,且不说动辄数万观众的注视,肯定还会有许多国内外政要,那种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心理素质稍差点儿的运动员都进不了这样的舞台!   说的苛刻点,别看庄群飞年纪轻,但算上今天参加宴会的所有大佬,说不定他们一群人都没人家一个人见过的领导人多!   那么多高官都见过,估计还亲切交谈、勉励过的,这点场合又算什么?   见凤鸣点头,庄群飞又眼睛亮闪闪的保证道:“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   凤鸣都给他逗笑了,“你带去哪儿也不丢人。”   庄群飞就嘿嘿的笑了。   冬半年天黑得早,他们到的时候夜色已深,可宴会举办地所在的巨大城堡状会馆内外却都恍如白昼。   据说这还是民国时期某军阀仿照欧洲风格建造的私宅,后来内/战失败,军阀携家眷流亡海外,这座公馆几经辗转,最后被一位神秘买家拍下,每年约有四个月对外出租,其余时间都是自住和养护。   下车之后,庄群飞都顾不上看遍地都是的豪车,只是环视四周后惊喜道:“我最喜欢的那部民国电影就是在这里取景的!真没想到我还有来这里的一天。”   凤鸣笑道:“以后还有机会。”   “哎!”庄群飞应了声,把自己的臂弯伸过去,俏皮眨眼,“请吧,女士。”   两扇黑胡桃木的大门被使者缓缓推开,露出里面云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热闹:   二楼有乐队演奏,舒缓悠扬的隐约缓缓流淌,许多穿着昂贵礼服的男女都在谈笑风生,一个个端着盘子的侍者面带笑容穿梭其中。   大厅正中央的假山上有潺潺流水,四周还摆放着许多从各处空运来的鲜花,让整座建筑内部都浮动着淡淡的花香。   作为华国排名最靠前的女富豪,凤鸣本身就是移动的焦点,她才刚一进来,原本貌似专注交谈的宾客们便都不约而同的分出一点注意力来这边,更有几人直接端着酒杯朝这里走来。   “凤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一个耳大面方的中年男子率先到达,举起手中红酒朝她致意,“前几日签约仪式的报道我也看见了,这次合作应该可以被列为本年度最值得关注的民间交易之一,恭喜恭喜,恭贺凤总再次名垂青史。说来果然还得是凤总,听说那位安德森先生十分油滑难搞,多少大前辈都倒在这上头,可您一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几乎就是在明晃晃的说凤鸣以□□人,胜之不武,话里话外的酸气简直要突破天际。   他一边说,身边那位穿着抹胸长裙的巨波女伴就配合着节奏咯咯娇笑,胸前雪腻好一阵颠簸摇摆,好像这话真的有什么笑点一样。   凤鸣懒得同他计较,只是笑靥如花,“蒋总过奖了,不过运气好罢了,眼下已进十月,十二月也不远了,看来今年我又要不好意思……”   每年十二月便是WORK等商业杂志进行富豪榜重新排序的时间,而凤鸣已经连续三年名列亚军,始终压了眼前这位蒋总蒋从龙一头。   更因蒋氏集团从事的家电制造近年来顺从绿色环保呼声,致力于开发节能产品,与凤氏集团从事的新能源开发相关产业时有重叠,不可避免的构成商业竞争,两边关系越发微妙且脆弱……   在蒋从龙这类传统中年男人的眼中,商界本就是男人的天下,至于女人,看家带孩子就完了!可凤鸣不仅闯进来,而且还将一众男人们压得黯淡无光,本就是既叛道离经又令人窝火的事儿,更别提同行是冤家,他们这半个同行,也和该水火不容。   随着凤鸣几句话说出来,蒋从龙的脸几乎是肉眼看见的黑了,他身边的女伴觉察到金主的情绪变化,露出来的半边大胸上都透着紧张,哪里还敢再笑?   庄群飞眨了眨眼,却伸手替凤鸣取了一杯香槟,笑眯眯道:“姐姐就是这么谦虚,分明上个月刚上过国际财经新闻头版的。”   凤鸣险些笑出来。   这小子,没想到芯儿还挺黑。   她顺势接过酒杯,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谦逊乃为人之本。”   庄群飞的小模样就更温柔腼腆了。   他生的身材高大,英俊帅气,这会儿又跟凤鸣站在一起,早就吸引了诸多女士的关注,这会儿笑起来更添风采,就连蒋从龙的女伴也不忍心挤兑他了。   蒋从龙差点把脸气成猪肝色。   狗屁的谦逊,这年头的立身之本分明就是吹牛b!   没钱的吹有钱,有钱的吹更有钱……不然谁敢跟你合作?不怕资金链突然断了吗?   “呦,你来了啊,”气氛正尴尬间,一位勇士却大大方方打破沉默,“站这儿干嘛?刚我还找你呢。”   听见来人动静,饶是蒋从龙满心怒火也不敢吱声了,转身的瞬间就换上一副笑脸,微微躬了身,十分和气的道:“尚公子,您来啦?”   来人约莫三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灰西装,长相斯文俊秀,可眉宇间却又有几分浪荡气息,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非但没让他显得文弱,反而更多了些衣冠禽兽的特质。   正是华国首富尚官的孙子尚疆。   单手插兜的尚疆活脱脱一个潇洒的公子哥儿,他好像没看见蒋从龙伸出来的手一样,只是飞快的打量下对方凸出来的肚子,笑道:“蒋总越发富态了,听说前不久又换了几位保健医生?要我说啊,这什么保健都不如多运动,钱嘛,多少是多?总是挣不完的,不如及时行乐……话说我最近新弄了个度假村,蒋总有空就去玩玩嘛!”   蒋从龙听得想骂娘。   狗屁的不如及时行乐,你这话怎么不留着跟你爷爷那老混蛋说?谁的钱也没他的多!   尚疆这人有点儿混不吝,手段防不胜防,背后又站着尚官那老头子,除非走投无路,谁也不爱跟他正面冲突。   蒋从龙斗不过他,确切的说是斗不过尚老头儿,也不愿意再留下给这对狗男女轮番挤兑,略说了两句话就匆匆离场。   撵走了蒋从龙,尚疆这才换了个真心点的笑容,先跟凤鸣打了招呼,又看了看庄群飞,潇潇洒洒的伸出手,“庄群飞是吧?我是尚疆。”   庄群飞有些受宠若惊,本能的看向凤鸣,见对方冲自己点头,这才握了手。   “尚公子好,我是庄群飞。”   尚疆此人作风张扬高调,在华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庄群飞也不例外。可在今天之前,他们的生活宛如两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更别提握手!   饶是庄群飞十分清楚,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不过是看在凤鸣面上,可毕竟认识了不是吗?总是好的。   跟庄群飞握了手之后,尚疆这才与凤鸣开门见山道:“来,咱们谈点正事。”   不等凤鸣有所表示,庄群飞就很自觉地说:“凤总,尚先生,容我失陪一下。”   尚疆满意的点点头,还很好心的帮忙指路,“才刚我看见那个叫什么郭平的导演了,这两年挺火的那个,你们也算一个圈儿里的,去说说话认识下也不错。”   庄群飞的眼睛都亮了。   何止是不错啊!   年仅三十五岁的郭平五年前凭借一部半纪录片接连斩获三项国际大奖,自此一炮而红,是现在国内最知名的自编自导的超级导演之一,多少当红小生小花为了抢得他片中一个小角色都恨不得血溅当场!   像他这种半路出家的新人,根本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可今天,郭导竟然在?   凤鸣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激动,也觉得有些新鲜,“去吧,就说是我的朋友。”   于是庄群飞真就欢欢喜喜的去了,看背影就特别雀跃,如同林间撒欢的鹿。 第11章 生活作风与自家孙子如出一辙……   尚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你这次找的这个倒是乖觉,比那什么鱿鱼的顺眼多了。”   还鱿鱼……   不过这话倒是真的。   原主对尤盟真的动了真情,不止一次带他来各种交际场合,但尤盟最常做的就是挂脸子,特别坚贞不屈似的。一次两次的,大家还能看在凤鸣面子上不说,可次数多了,谁也受不了。   都是天之骄子,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角色,他们是多么想不开的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戏子甩脸子?   所以到后来,凤鸣干脆就不带尤盟出来了。   “旧事莫重提,”凤鸣干脆利落的斩断了关于尤盟的话题,直截了当的问,“什么正事?”   “哦,”尚疆一拍脑袋,赶紧说,“才刚我不是说到自己新开了一个度假村吗?可总得有点特色才好赚钱。我就琢磨着,搞点新型能源的噱头,咱们合作。一来那个前期投入虽大,但后期确实省事又省钱;二来与传统机械运作相比,新型能源链条在人工方面的成本也会大大降低,我再弄点儿高科技的机械化,砍掉部分服务人员,既进一步保障了客人隐私,又能打造一种幻想未来的场景……你也不吃亏,我那边往来的客人什么阶层你也知道,免费的宣传和使用体验是多少宣发费用都换不来的……”   他说的简单,但几个关键点都说明白了,想来已经反复斟酌过许多次了,凤鸣听后也不住点头。   “这主意不错,你最近还真是用功了。”   “不用功不行了,”见她真有意向,尚疆也松了口气,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老爷子年纪大了,轻重缓急我还是拎得清的……”   这就是富三代的坏处了,依赖性太大,外部不确定因素也太多。哪儿像凤鸣这种白手起家的,挣多少都是自己的。   尚疆现在看着风光无限,是尚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可架不住老爷子共有两子一女,还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老爷子去了,马上就要进行财产分割,最后到尚疆手上的最多也就三分之一!真到了那会儿,他瞬间就能从首富的孙子跌落到富豪榜排名两位数!   不趁现在的便利条件赶紧给自己打打基础、铺铺路,争取修改下遗嘱什么的,以后想哭都来不及。   尚疆又笑,“老爷子对我还是不大放心,不过回头我要一说是跟你合作,他肯定没二话!”   顿了顿又十分唏嘘道:“要是咱俩边能来个政治婚姻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累……”   亏他能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这倒不是全然胡说。   早在凤鸣刚开始崛起时,尚老爷子就注意到了这注定登顶的新秀。难得她跟尚疆年龄相当,老爷子难免动了点儿联姻的心。   可后来凤鸣身边花样繁多的男伴如天边流星绚烂闪过,生活作风与自家孙子如出一辙,简直宛如男女界杰出双星,熠熠生辉的闪耀在群众的八卦中,老爷子就再也没提过这话……   他也是丈八的烛台,照的到别人照不到自己,自家孙儿在外面拈花惹草没什么,可再弄个这样的孙媳妇儿?来日孙儿,乃至他们整个尚家脑袋上岂不是绿油油一大片?想想就觉得憋气。   凤鸣抿了口香槟,觉得口感不错,刚好也有些渴了,索性一饮而尽,然后痛快道:“谈感情伤钱。”   她确实喜欢美人不错,但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做伴侣,不然连最起码的表面太平都没得维持。   只要能利益最大化,舍弃三五个美人算什么?   因尚疆和凤鸣整场宴会都凑在一起商谈协作的细节,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索性干脆就不过来自讨没趣,倒是难得清静。   晚宴快结束的时候,庄群飞满面喜色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签名卡,如同得了喜爱的糖果的孩童一般炫耀道:   “郭导给我签名了,还合影了呢!”   凤鸣看了眼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嗯,要不是庄群飞提前说,她还真认不出来是什么字儿。   “高兴了?”   庄群飞用力点头,乖巧道:“嗯!谢谢姐!郭导人特别好,没什么架子,还跟指点了我不少表演的技巧呢!”   正说着,话题人物竟亲自过来了,“凤总,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郭平戴着一副玳瑁边的圆框眼镜,下巴周围的胡茬修剪的很整齐,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经典文艺中年的造型,湖水一般平静又柔和,温文尔雅非常好看。   对待好看的人,凤鸣总是特别有耐心,当即跟他握了手,“久仰大名,您的作品我也都看过,非常不错。”   才子一般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点儿自负,这会儿郭平也只是略谦虚了几句便问道:“不知凤总最喜欢哪一部?”   凤鸣不过是随口客气,谁知对方却当了真,却不好继续敷衍。   好在女帝虽没时间看多少电影,可原主为了配合尤盟的职业,在过去三年内几乎断断续续将国内外知名导演的影视作品看遍了,记忆中也有关于郭平的模块。   郭平成名晚,入行却早,上大学那会儿就已经开始尝试拍摄作品,但因为受众面比较小,一直到五年前才算真正火起来。他广为人知的作品不多,可实际上经手作品早已超过三位数,不过大多数不为人知罢了。   原主……别说喜欢郭平的什么作品了,她压根儿就不爱这位导演的风格,可女帝凤鸣因为经历的关系,倒是对郭平那种个人特色鲜明的物哀和意识流十分推崇。   这是个内心情感十分细腻的人,偏偏他的思维意识又极其广阔,思考方式也很独特且极具跳跃性,常见的拍摄方式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中心主旨,可一旦真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拍,绝大多数观众又理解不了。   凤鸣认真思索片刻,“《最后一片叶子》”   这是当年郭平出道不久后拍摄的一部影片,只有四十多分钟,曾获得过两大国际电影节的共计三项提名,可根本没在国内公开上映过,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其实就连女帝自己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时光穿梭千年,她竟真的能被这么一部作品打动。   一听她说这部,郭平微怔片刻,然后有些不大相信的重复了遍,“《最后一片叶子》?”   凤鸣点头,想了下才挺认真的说:“这部影片虽然没有公映,但我确实偶然看过,表达非常细腻,印象很深刻。”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胡说,凤鸣还特意挑了其中几个片段,简单的谈了自己的感想。   郭平的眼睛微微闪了闪,忽然伸出手,“谢谢。”   他说这句谢谢的时候,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谢。   凤鸣很正式的跟他握了手。   郭平张了张嘴,又很认真的说了一遍谢谢。   直到此刻,凤鸣才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眼底竟还保留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和纯粹,十分动人。   回去的路上,凤鸣没多想尚疆,却捏着郭平离开前双手递过来的名片沉吟良久。   庄群飞是个挺有眼力见的人,见凤鸣不主动跟自己说话,便乖乖在一旁玩手机。   等红灯的时候,凤鸣终于回神,视线无意中划过他的手机页面,就顺口问了句,“看什么呢?”   庄群飞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说:“后天就是中秋了,可我要在剧组拍戏,回不去,想给爸妈买点东西。”   凤鸣最近也有点痴迷网购,偶尔还想找个同好交流感想,便作势要手机。   一开始庄群飞似乎还不大想给,不过最后还是递过来。   凤鸣一看,里面的东西都挺接气地气的:   有几部新款手机,几部国际知名的游戏机,还有几个海外跟团游,除此之外,竟然还有许多真丝料子和一台非常高端的缝纫机!   她不禁失笑,“你买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会做针线活儿?”   庄群飞大大方方的摇摇头,“我妈会。她早年就是服装厂工人来着,只是后来效益不好,工厂倒闭了。之前我家条件不好,上学那会儿好多衣服和书包都是她做的。我妈我爸节省了大半辈子,直到现在也不大舍得从外面买,嫌贵。以前她总是用很便宜的棉布,或者是街上卖剩的布头拼凑。现在啊,我多少挣点钱了,她又没事可做,我就想给她买些好料子,买台机器,权当消磨时间了。”   大小也算个公众人物了,又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基本上都要面子,可是庄群飞说起这些事儿的时候却没有一点不自在。   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他又跟凤鸣说起自家的一些趣事,表情比平时的开朗,更多几分细腻柔和。   可惜他现在赚的不多,外面开销又大,目前只能买点小东西,那台带绣花功能的电动缝纫机就要六万多,他现在还差两千多块呢……   凤鸣安安静静的听了,忽然在他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操作了几下,又重新递回去,“拍完戏之后,跟爸妈出去玩吧。”   庄群飞一怔,傻乎乎的捡起手机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姐,你怎么把我购物车清空了?”   凤鸣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光看不买不难受吗?也没多少钱。”   庄群飞的发质很好,头发浓密又水润,摸上去凉丝丝的,好像上等绸缎一样,凤鸣有些贪恋这些种感觉,就又多摸了几下。   然而庄群飞却还在震惊之中,喊得都破音了,“怎么没多少钱,我每天都看好几遍,要将近二十万呢!”   光那个欧洲精品游就将近三万块,他们一家三口就快十万了!   再加上零七碎八的缝纫机、手机、游戏机,各色家具和生活用品什么的……   虽然他确实很想抱上这条大腿,但那得有来有往啊,自己什么都没付出的,哪儿能平白无故要人家钱?所以目前阶段还真没想过让对方给自己买东西。   他纠结半天,然后一把抱住凤鸣蹭啊蹭,非常勇敢的提议说:“姐姐,要不然我以身相许吧!”   他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了,都没攒够清空购物车的存款!估计只能肉/偿了。   凤鸣对听到这句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过到底没答应,只是笑而不语。   至少目前阶段,她对眼前这小伙儿还是挺感兴趣的,觉得跟以前接触过的人都不大一样,难得纯粹,要是真一步到位还有什么趣儿?   对好玩儿的,自然要慢慢的盘他!   庄群飞眼巴巴的看着她,等了半天没答复,又猜不透她的心思,不好再继续问,只是到底美滋滋的。   接下来的时间,凤鸣回自己的公寓,庄群飞神情依旧有些恍惚的回了剧组,发了半天呆,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回复那一大堆卖家咨询。   嗯,得赶紧请老家的表哥帮帮忙,他爸妈还都没有护照呢!回头还得办签证,忙得很呐!   啊,活着可真好啊! 第12章 但凡用这个人设炒作的,基本……   许是今儿黄历上写了适宜赠送花卉,凤鸣刚回公寓不久,安保处的人就打来内线说白天到了意大利那边空运来的花卉,需要请她签收。   不用问就知道是安德森。   凤鸣轻笑一声,按下门锁叫人送上来,又顺手给了小费。   “麻烦你们了。”   来送花束的小哥本没敢要,“凤总,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凤鸣只是找花瓶装水,很自然的说:“不要的话出门时顺手帮我把废纸丢了。”   废纸?   小哥低头看看大理石茶几上美丽的粉红色泽,略一挣扎,到底还是脸红红的收下了,又小小声的道了谢。   凤总人真不错啊!   啧啧,有了这几百块,他也能送女朋友几枝花和口红了!   安德森送的是一大束殷红如血的玫瑰,也不知什么品种,这还没全开呢,每个花朵就有拳头大小。难得香气也不像寻常玫瑰那么浓烈,一大捧凑在一起也不熏得慌。   花束里还有一张手写花体字卡片,又浪又艳:   “我的美,我的爱!”   凤鸣勾了勾嘴角,在卡片上印下一枚鲜红的唇印,然后又顺手丢入垃圾桶,没有一丝留恋。   情话这种东西是最廉价且不值得信任的,听听图个乐就完了,谁信谁死。   玫瑰花足有九十九枝,每一枝都枝繁叶茂花朵大,她暂时找不到这么大的花瓶,索性分成大小不等的几束,分别摆放在不同位置,倒是比这么蠢的一大捧更精巧些。   *******   新一期WORK期刊意外引发了广泛讨论。   原本这只是一本专业期刊,受众面挺小的那种,可恰恰有人在Talk上发表了一系列比较敏感,且容易引发争论的言论:   有人很纠结的拍了一张凤鸣的跨页照片,并配了一大段话:“新一期的主题人物是凤鸣……本人是经济相关专业的学生,WORK杂志几乎是同学们人手一本的,其实在这以前我不喜欢凤鸣,觉得这女的挺装逼的,可是今天看过这个视频和专访之后,突然有点改观,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内容的。”   或许这个学生只是单纯的发牢骚,或许是想通过这些话来博取关注,但是现在他的真实目的已经无人在意,因为这条原本只是随手发出来的状态,竟然在短短数小时之内就达到了两万转发!评论更是达到了六万多。   其中获得点赞和置顶最多的一条评论是这样的:   “我觉得talk主的话很有意思,凤鸣根本不是装逼,而是她本身就达到了这个层次,达到了这样的程度,影响力毋庸置疑!”   后面当然一如既往的有很多针对凤鸣生活作风和个人行为的负面评论,不过有相当多的人对本期电子期刊中的书法视频表达了惊讶和赞赏:   “我爷爷就是个书法爱好者,我还专门给他看了这个视频,老头儿挺惊讶,说想写出这样的字,没有一二十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确实,我从年初开始报的书法爱好班,今天上午辅导老师还跟我们聊这个事儿,说人设可以是假的,形象也可以是假的,但唯独这一手好字,绝对不可能伪装,那得是水磨的功夫……”   “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练这个,听说还用保温杯?哈哈哈,活脱脱一个老干部!”   “快别说什么老干部,你们没注意过吗?但凡用这个人设炒作的,基本上炒一个糊一个……”   “哎呀,就可劲儿吹吧啊,这些水军真是有钱烧的!凤鸣的家境和出身谁不知道啊?幼儿园的时候爹就死了,小学一年级母亲改嫁,她哪来的闲情逸致再去练字啊!”   没想到这一段吐槽竟引起了激烈回应:   “说你是傻叉,都侮辱了这个词儿!”   “练毛笔字需要的毛笔、纸张和墨水,一共才几块钱,谁家买不起啊?”   “你们家里是才通网吗?不知道咱们凤总可是被称为丢到月球上都能一步一步自己走回来的女人呐!”   “都懒得跟你辩论,掉价!凤鸣早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敢步行十几里地,去隔壁县里的批发市场批发了文具回来贩卖!初中人家就自己买了当时最新款的电动小摩托了。你们还在为了百八十块的零花钱跟父母撒泼卖萌的时候,人家早已经实现了旅游自由了……”   网上的论战引爆的太快,最后甚至连凤鸣这个大忙人也知道了。   她从来都是活在当下的人,追忆过去什么的,并非她所好。   自从莫名其妙穿到这个女人身上之后,凤鸣也只是稳准狠的掌握了眼下的情况,然后就一门心思向前看了,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忆往昔”,所以对原主的身世真的不大清楚。   可是现在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竟也让她不自觉有了点好奇,就顺手搜了之前的一些专访来看,之后果然大为改观。   原主的童年确实如网友所言,苦逼非常:   父亲是开大车跑长途运货的,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死了,后来妈妈嫌一个人拉扯女儿太艰难,直接就改嫁了,留下小姑娘一个人住在破屋子里。   这要是换了一般人,估计直接就成流浪儿童了,可是凤鸣这小丫头天生骨子里有几分狠劲儿,小小年纪就拼命挣扎,不肯轻易认输。她从近处着手,利用课余和节假日时间批发文具和小玩具到处兜售贩卖。   其实小孩的钱是最好挣的,只是看着花花绿绿的好玩儿就买。而这些东西大多成本低廉,去批发的话也不过块儿八毛,但转手就能卖到三块五块,一翻就是几倍十几倍的利润。   凤鸣不怕丢人,也不怕吃苦,文具、玩具、衣服……什么都卖过,生意也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结果大一开学报到那天,她直接就在望燕台买了房子,实现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目标。   上了大学之后见了市面,她的野心就更大了,而那套房子也成了她创业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看完之后,凤鸣沉默良久,然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叹了口气,“你果然不错。”   如今纵观这个女人过去三十来年的短暂人生中,除了在尤盟身上栽了跟头之外,其他的时间真的都是稳准狠,眼光毒辣手段果决,绝对称得上强悍。   就在网上的讨论热度稍退时,华国著名书法家田朗老先生竟时隔两月更新了一条出人意料的Talk,还特意@了那个经济学专业的学生、WORK杂志官方和凤鸣本人:   “确实是真的,视频中凤总用的那支笔还是前不久还从我这儿买的呢!额外提一句,凤总的古琴弹得也不错……”   他本就不爱上网,更懒得掺和外界风波,可这次却一反常态的主动为凤鸣说话,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且不说网上又二次炸开锅,凤鸣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便给他发了条私信:“田老先生,您又没看过我的字,怎么知道真假?”   没想到田朗秒回,“嘿嘿,要是论琴,我还真有点儿虚,可说起书法,我还真没怵过谁!你这妮子挑纸笔的时候那个精啊……”   凤鸣失笑,还真是内行人看门道。当时安娜和强哥也在场,那俩人就什么都没瞧出来。   田朗又道:“什么时候切磋一下呗?”   他在华国地位极高,擅长的又是如今比较少见的行草,很少能找到对脾气的,平时基本上就是关起门来自己玩儿,别提多闷了。本来当时凤鸣挑纸笔的时候他就看出点端倪,觉得对方十有八/九平时练得也是行草,所以才发出邀请,不过当时凤鸣没应承,老头儿自己没亲眼看见也不敢打包票,这才拖到今天。   如今有视频作证,他还怕什么呀!   难得碰上个有共同话题的高手,错过岂不可惜?   当然了,要是顺便能弹弹琴就更美了……   凤鸣也是最近才切身实地的领会到传统文化的凋敝已经到了一个何等触目惊心的地步:普通人说几个成语都能被称作复古风、装文雅,她不过是在专访的时候随口说了两个典故,自己没觉得有什么,转头却被人称为出口成章……   在这种大背景下,拥有相同爱好的老顽固是何等弥足珍贵啊!   “好。”   陆清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友正喜得眉飞色舞,高兴地什么似的,张口就道:“又有人跟你推销假古董了?”   田朗这人的爱好比较多也比较杂,但除了书法之外基本上一无是处……而这种钱多人傻好骗的老头儿又往往是各路骗子眼中的香饽饽,隔三差五就主动上门推销,试图攻占这骗子界的圣地,所以真不怪陆清明这么敏感。   “少胡说八道,”田朗熟练地回怼,又把自己的手机举起来给他看聊天页面,“瞧见了么,我这回可是找到了真同好!”   陆清明也五十多岁的人了,有点老花,顺势将手机屏幕往后挪了挪,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啊,凤鸣?就是上次你跟我说买琴的那个?”   田朗美滋滋点头,又飞快的打字,头也不抬的说:“可不是!我跟你讲啊老陆,这妮子了不得,琴弹得不错,难得字写的也好!不错,很不错啊!”   陆清明哼哼两声,“就你,也能辩琴音?”   反正在没亲耳听到之前,他是绝对不信的!   田朗抬手朝外一指,虎着脸喊:“你滚!” 第13章 任你貌美如花,顶着个铮明……   转眼到了十月,安德森基本上把能找到的稀罕花种都送了一遍,然后开始了第二轮;   《晴天雨》的拍摄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期间还因为伙食太好而一度成为热议中心,网友口中的“别人家的剧组”;   凤氏集团一年一度的秋季招聘正式拉开帷幕,其中“同等成绩中,女性求职者优先录用”的条款更是引发热议。   无数女性奔走相告,激动地热泪盈眶:   “风水轮流转,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了,又或者只是类似于文员啊之类的职位,谁成想竟然都是,关键职位也是!”   “凤总大手笔,没的说!”   “凤氏集团的待遇本来就好,竞争特别激烈,我那年外宣部只招两个人,结果笔试的就有两百多……对了,我是去年入职的,提前欢迎小妹妹们,凤总人很好啦,年终奖很优厚,么么哒!”   “哈哈哈,我是前年入职的,公司伙食很好,想必你们也早有耳闻,入职两年多,胖了十五斤,手动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哭……”   “我决定跳槽了,就去凤氏面试,正在写辞职书,真是受够了职场歧视!我自认干的比谁都多,顾客回馈也是最好的,可他妈的去年评先进没有我,是一个哪儿哪儿都不如我的肥猪男!今年晋升,呵呵,说我资历不够,还需要继续考核,考核你个鬼!老娘不伺候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各种黑,有说凤鸣是哗众取宠的,有说她极端女权的,“真把自己当女皇了?小心栽了!”   “呵呵,等那一群老娘们儿集体休产假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   “最近凤鸣炒作是疯了吧?吃枣药丸!”   但凤鸣表示,“who cares!”   你们爱来不来,本来凤氏集团也不欢迎键盘侠。   安娜把外界反应比较强烈的几个点总结之后汇报给她,笑道:“老板您这招儿挺不错的,一箭双雕,自动热点热搜,咱们都不用特意做宣发了。”   凤鸣失笑,倒是没说什么,又问相关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安娜也挺高兴的,“原本今年就业形势不错的,按理说热度会有所下降,但收到的求职信反而比往年略多了约莫一成,其中有相当工作经验的女性尤其明显。”   凤鸣点点头,想了下,说:“告诉肖敏,不要有压力,但也要谨慎对待,尤其是跳槽过来的,要多方筛选,防止商业间谍。应届毕业生也可以多留心,年轻人的创造力和活力是很难得的。如果有可造之材,可以重点把握,回头报给我看。集团已经在策划分部,需要人手,适当多选拔一些储备力量也是很有必要的。”   安娜都一一记下,又说起今晚的安排,“半小时后造型团队会过来,化妆师还是Linda,因为是慈善拍卖晚会,所以造型方面给的意见是突出您的干练,之前定的修身白西装搭配黑珍珠三件套,另外还有半裙备用,您有什么临时提议吗?”   凤鸣是有自己的造型团队的,但像Linda这种总是被富商名流争抢的化妆师却不是天天用,只需要在出席各种大型场合时合作就好。   “西装长裤就好,”凤鸣道,“天也冷了,要什么裙子。”   上辈子她把裙子从生穿到死,早就够够的了!   稍后Linda如期而至,见面后先就惊讶了,“凤总,这才几天不见,您的皮肤和精神状态也太好了吧?我看今天只需要简单的擦个粉底霜就可以了,竟不必遮瑕和额外保湿护理了呢。”   安娜几乎一天十六个小时跟在她身边,已经感触颇深,更何况隔两天才见一次的Linda!   还记得上次与WORK合作时,这位凤总面上还有中年女性常见的色斑和细纹,而且因为她的皮肤底子不太好,春秋两季很容易干燥爆皮,每次化妆前都要先进行一系列的补水和保养工作,非常麻烦。   可这才多久呀,她面上的斑点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肌肤水润而饱满,莹莹透着光泽,双颊更是泛着自然的红润。若非反复确认确实是素颜,Linda几乎都要以为她提前化妆了呢!   内调外敷加炼体,凤鸣自然是知道最近自己做了多少努力,闻言也不禁有些自得,眉头轻挑,“还会更好的。”   “凤总肯定是有什么秘方!”Linda喜形于色道,“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作为专业化妆师,她本身就极其注重肌肤保养,可随着年龄增长,身上仍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岁月痕迹,如今更是恨不得带妆睡觉!   因省去了往常的补养环节,时间凭空多出来好些,凤鸣也乐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她从不是个容不下人的人,早年从她做皇太女起便偏爱美人,不仅喜好俊男,更爱挑些机灵懂事的美女放在身边使唤,又爱叫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自己瞧着也心情愉悦不是?   此刻凤鸣正在试衣服,造型师替她整理时又惊讶道:“这衣服分明三天前试过的,尺寸刚刚好,现在腰围竟又显得肥了一些。凤总,还要麻烦您先脱下来,我这就叫人临时收进去一点。”   安娜和Linda越发吃惊,再细细打量,发现凤鸣的腰身好像确实又纤瘦了些,身材更加精致火辣,紧致又充满力量感。   凤鸣很配合的裹了浴袍,斜靠在沙发上,有些慵懒的冲Linda勾勾手指,“来,我给你把把脉。”   人体是十分奇妙的,别看差不多的毛病,可因个人体质不同,成因也千差万别,可不能随便吃药。   自从凤氏一族有位皇女被自己的贴身侍女和医官联手毒死之后,后人直接就将医术也放入必选的学习领域,让自己成为自己性命的最后一条防线。   故而凤氏直系后人哪怕再不成器,差不多也都能开个医馆养活自己。   Linda闻言惊讶的看向安娜,“凤总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的本事?”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在第一时间伸出手腕。   几天不见,凤总不仅人更美了,连气势好像也不同了。   以前的凤鸣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从内而外的透出一种精明和强干,却也常因为这个为人诟病;现在的她却好似将那些外露的锋利收敛起来,柔和许多,但却神奇的让人更加不自觉的想要听从和跟随……   不然换了旁人,冷不丁的说要给人把脉,Linda的第一反应估计是发笑吧。   别说她了,安娜自己也纳闷儿着呢。   这把脉可不是心血来潮就能学会的,多少中医专业的学生几年下来头悬梁锥刺股都在磨呢!   不过,老板的手可真美啊,手指又细又长,如今皮肤又白皙细腻,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好看死了!   凤鸣看出她们的疑惑和怀疑,也不急着解释,只是凝神把脉,片刻之后又让她卸妆。   素来将“要么化妆要么死”作为人生信条的Linda一怔,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能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抢到凤鸣总化妆师的位子实在是不容易,Linda不愿意因一点小事儿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添置绊子。   世人为五斗米折腰,陪酒陪/床赔笑屡见不鲜,她不过是卸个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认识这么久了,安娜还是头一回见到素颜的Linda,不觉大吃一惊。   一直浓妆示人的Linda从来都是容光焕发、艳丽逼人,可谁能想到厚重的粉底下却是黄黄的脸儿和诸多色斑、大毛孔?尤其那两颗黑眼圈,更是直逼国宝。   从镜子里看看自己,再看看恍如脱胎换骨的女总裁,Linda忽然就有点恐惧了:   万一对方觉得自己太丑……直接炒了鱿鱼可咋办!   凤鸣看的直摇头,又意味深长的往她头顶瞟了眼,Linda刷的红了脸。   没办法,现代社会竞争激烈,压力如山大,如今横亘在广大中青年朋友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不是什么随时可能面临的感情和工作危机,而是……脱发!   不脱发的人是很难理解广大难兄难弟们那种无时无刻都想逃避梳头、洗头,甚至是起床之后看枕头的心理的!   任你貌美如花,顶着个铮明瓦亮的脑门儿,也都什么气势都没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是女子,凤鸣非常同情的拍了拍Linda的肩膀,语气沉重道:“你这个得长期调理了。”   这姑娘典型的外强中干,里虚,又长期高强度连轴转,身体根本得不到有效恢复和休养,可不就越来越严重了吗?   Linda如今也算业界名人,钱不少,人脉也广,多年来光是在护肤和养头发上花费的钱就是个天文数字,可惜都没啥卵用,每天照样抱着梳子大哭。   钱花了,头发却没了,此种残酷的现实绝对可以攀登现代社会最惨排行榜前三甲。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别说有凤鸣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哪怕就是个神棍蹦出来大喊“我能治秃头”,估计Linda也会义无反顾的跳坑。   于是她非常诚恳且谦卑的问道:“能救吗?”   假发她真的戴够了!   比业界奖杯更丰厚的,是炎炎夏日她摘了假发后浓密的痱子……   再这么下去,别说生发,只怕所剩无几的真发都要被自己捂掉了!   凤鸣往旁边一伸手,安娜就已经非常熟练的指挥小助理刷拉摆开笔墨纸砚,“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先从睡个好觉开始。”   Linda一听,越发热泪盈眶,觉得凤总很可能是大隐隐于市的神医。   外人都疯传Linda女士是钢铁之躯,精力旺盛的令男子铁人三项专业运动员都望尘莫及,却甚少有人知道她只是失眠!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心理崩溃的感觉实在无法言表,Linda能做的也只是按时吃安眠药,以及在安眠药也无法起效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疯狂工作转移注意力。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上一个睡饱六小时的黑甜一觉是什么时候……   伟大的化妆师Linda女士满怀感恩的抱着一张刚出炉的方子退下去,看着那张薄薄宣纸的眼神虔诚好似信徒。   就靠你了!   只要能真的解决自己的问题,哪怕就是□□……她也敢在拨打了急救电话后喝!   这一天后半段,诡异转向凤总“坐诊”的化妆室内整体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可控,众女士们纷纷约好等会儿要一起组团去中药房抓药……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和谐有爱的。   在凤鸣启程前往慈善拍卖晚会会场时,整个团队甚至都十分挽留,看向她的背影的眼神中充满了依依不舍…… 第14章 那种力量细密绵长,宛如夜色……   类似这种慈善拍卖晚会,说白了,其实就是让有钱人找个机会撒钱的。   而且因为各自的赞助商不同,前来参加晚会的嘉宾们分别来自不同领域:商界、体坛、文艺圈、娱乐圈等等不一而足,想想就挺热闹。   主办方这次着实费了心思,为了制造更多噱头,甚至一反常态的采取嘉宾保密制度。   也就是说,在你真正刷邀请函入场落座之前,谁也不知道究竟会跟什么人当一晚上邻居。   落座方式采用八人圆桌制度,每一桌的八位嘉宾都来自不同领域,大家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拓展交际圈。   而具体到每张桌子,主办方干脆就采用姓氏首字母先后排序,如此公平,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然后F凤鸣刚一坐下,就发现自己旁边是G郭平。   郭平今天戴了一顶灰色的鸭舌帽,颈肩挂了同色细条纹羊绒围巾,看上去还是那么朴素而文质彬彬的。   两人前段时间才刚见过,都没想到竟会再次见面,而且开始这么靠近的位置,都愣了下才开始问好。   凤鸣跟他握了手,笑道:“听说郭导不爱热闹,没想到最近却常见。”   与郭平的才华一并出名的,还有他的独来独往。   他可以一个人待在家里看一整个月的书,也可以往深山老林一待大半年,可唯独不爱交际。许多人说他清高摆架子,可熟悉的人却知道他是真的不擅长这个。   大约是上次见面印象不错,郭平略一迟疑,竟一张嘴就说了实话,“实不相瞒,我最近有拍摄计划。”   凤鸣懂了。   再大牌的导演也不能做无米之炊,拍摄就等于烧钱,哪怕郭平有人群恐惧症呢,这会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四处交际,想法子拉赞助了。   他说的非常诚恳,再配合着这张一看就挺老实的文化人脸,怎么看怎么好欺负。   坐在郭平另一边的嘉宾显然也听见了只言片语,虽然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可肩膀到底抖了两下,约莫是立即就将郭平从可交际名单上划掉,然后转头找别人说话去了。   投资影视业近一二十年虽然开展的如火如荼,但谁都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一旦答应赞助,就相当于海量的钞票不要命的往焚化炉里丢,可最后究竟能炼出来舍利子还是风吹即散的灰烬?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   凤鸣眨了眨眼睛,也很认真的问道:“那么,资金到位了吗?”   就照郭平这个跑活儿的能耐,估计够呛。   果不其然,郭导诚实的摇头,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微微有些羞赧。   这几个月他倒是见了不少人,可往往三句话没说到人家就没了兴致,转头就走。偶尔有几个倒是出于风度留了下来,可谁听不懂他的大白话?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巧妙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了。   郭平又有点知识分子的好面子,总不能直接拉着人家说“你快给我点钱吧”,这么一来二去的,到底是空手而回。   “那么,郭导愿意跟我说说您的拍摄计划吗?”   “什么?”一时间,郭平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努力睁着两只眼睛,虽然隔着镜片,但依旧澄澈好似少年,两排浓密的睫毛下满满的都是错愕。   凤鸣不觉有些好笑,耐性很好的重复了一遍,“我很欣赏郭导的才华,也信任您的能力,所以如果可行的话,想要成为您新作的唯一出资方。”   天上掉馅饼!   郭平脑海中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他又下意识推了推眼镜,有些艰难的吞了吞唾沫,声音干涩道:“可是,您投资我的电影的话,可能会赔本……”   凤鸣:“……”   她总算知道这人为啥总是拉不到赞助了!   你上来就跟资方说“哎呀跟我合作吧,包赔不赚”,人家傻啊?   见凤鸣没说话,郭平还以为她不信,又补充道:“您之前就说看过我的作品,想必也知道票房如何,抛开没在国内上映的不说,那些也都”   “不必说了,”凤鸣赶紧制止他当场自爆的举动,“你就说你能给我什么回报吧。”   其实她只是又犯了惜才的毛病。   郭平此人无疑很有才华,他的作品或许永远都不是主流,但自有一股细腻的,深刻的,足够撼动人心的力量。那种力量细密绵长,宛如夜色中悄然生长的藤蔓,或许看的时候不觉的,但当你转身回味时,却愕然发现它们无处不在,深入骨髓。   凤鸣不缺钱,在她看来,花费一点如今在她看来只是数字的钞票来为这样的人创造足够施展自己的空间,很值得。   郭平的嘴唇嗫嚅两下,最终坚定道:“荣誉,梦想。”   他的大部分影片或许不卖座,但总有那么一批人赏识他,如无意外,他的新片至少可以从几大国际电影节捧回几座奖杯的。   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凤鸣,清如水的眼底倒映着宴会厅上空垂下来的富贵水晶灯,闪亮如满天繁星。   “够了。”凤鸣点头。   前世她历经磨难,早已身心俱疲,满是沧桑,梦想什么的,于她而言太过奢侈……   钱她已经够多,几辈子都花不完,倒是荣誉这玩意儿,可以考虑多来些。   而且如果能够通过郭平的影片顺利在海外刷刷存在感,没准儿凤氏集团还能赞助个电影节什么的,然后再进一步拓展一下海外市场……   她一口应下,郭平却紧张道:“您还没看过剧本……”   “那么还等什么呢?”凤鸣笑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鼓励和期待。   郭平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先仔细擦了擦手心,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因为频繁书写和翻动而有些鼓胀变形的黑色牛皮小本本,认认真真的给凤鸣说起计划:   “我有几个演员人选,都不是流量明星,整体片酬可以控制在四千万以下……只是需要大量的实地拍摄,后期也需要特效,虽然不多,但是真的很关键,我希望这两个部分能够精益求精……”   凤鸣认真地听着,同时心中也在飞快的计算可能产生的费用,最终如预料一般得出一个天文数字。   郭平的新本子很精彩,符合他一贯天马行空的风格,偏向意识流,主人公需要通过不断回溯时间和空间来推进剧情。而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就必须用高质量的特效,这也就意味着熊熊燃烧的经费。   难怪有郭平的金字招牌也令那么多投资人闻风而逃,这样的投资至少也要几个亿。   如果是流行的快节奏、超画面的商业电影,那么没问题,动辄几十亿的票房完全不愁没得赚。可偏偏这个题材注定了只能在一定领域引爆,因为外行或是不感兴趣的人有可能根本看不懂!   凤鸣认真思考片刻,缓缓道:“很抱歉,郭导,我想我没办法说服董事会以凤氏集团的名义为您注资。”   这么大笔的支出她不可能一个人做主,而类似前面想过的借此打开海外市场的理由又缺乏说服力,而且过于迂回,董事会必然会以高票反对。   很简单,这么多钱搞点什么投资不行?非要跟郭平拍电影,有可能投资三个亿,两年后收回来3.1个亿,这还算乐观的。如此长的战线却是如此低的回报率,考虑到时间等附加成本,已经算是亏本了。   郭平原本已经燃起希望之火的双眼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狗子迅速下垂的大耳朵,凤鸣几乎可以看见里面流露出实质化的沮丧和深刻的失落。   “其实我自己可以投一点,我现在住的院子虽然位置有些偏,但空间很大,要是抓紧出手的话,约莫也能凑得几百万……”   几千万也就算了,可几百万?   杯水车薪。   他口中的偏是真的偏,都差不多要出了望燕台了,还是早年被朋友逼着倾家荡产买的。   至于卖了房子之后住哪儿,那就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情了。   凤鸣看向他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   他抓紧了手中写满想法的小本本,有些无措,刚要绞尽脑汁的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却听身边的人忽然又道:“所以,我只好以我个人名义投资了。”   “什么?”太过激烈的大起大落使郭平呼吸暂停,呆坐半晌才勉强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   凤鸣失笑,“就是您听到的那样,十分抱歉,牵绊多了,许多时候难免束手束脚,不过只要资金到位,集体还是个人的名义应该没什么差吧?”   那肯定是没差啊!   郭平激动的脸都红了,紧紧抓住她的手,最后憋出来一句,“请务必允许我在片头和片尾隆重鸣谢!”   有钱了,有钱了啊!   如此峰回路转显然令人难以平静,来时还沉重肃穆的郭导此刻已是喜笑颜开,主动敬了酒之后又保证道:“凤总放心,我一定能省则省,把钱用在刀刃上!”   一句话,就奠定了来日《往日重来》剧组贯穿始终的穷B风格……   正如某位评论家说过的那样,郭平是个纯粹又天真的梦想家,他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可以轻而易举的从他眼中读懂他的心理变化:   紧张的,无措的,失落的,欢快的……   丰富而充沛的情感不断闪现,让他的眼睛明亮的像水晶,生动极了。   凤鸣不禁有片刻失神,脑海深处走马灯一般划过无数细碎的片段,都模模糊糊的打着橙色的光晕,在虚空中肆意飞扬,温暖又遥远。   曾几何时,大家也都这般愉快而直白,但渐渐地,所有生动鲜活的东西都消失了。那些曾经的美好好似凌冽寒冬摧残下的花朵和枝叶纷纷落下,最终统统腐烂,化为恶臭……   凤鸣缓缓眨了眨眼睛,将那些无用的回忆再次尘封,与郭平碰杯,“敬勇敢追逐梦想的人。”   哪怕不能拥有,可她却依旧尊敬如此执着追求美好与纯粹的人。   正拉着郭平跟同桌几位新朋友闲聊,凤鸣隐约觉得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看,一抬头发现是隔着一张桌的一个老头儿。   那人穿了一身挺正规的蛋清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云纹,衬着花白的头发,显得挺仙风道骨。   现在已经很少能有人把这种传统服饰穿出这样的韵味来了,凤鸣暗中赞许一番,又礼貌的冲对方颔首示意。   谁知,对方竟微微蹙眉!   凤鸣:“……”   我招你惹你了?   来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有不相干的人明晃晃的表达出对自己的不满,凤鸣直接就乐了。   她看了来宾名单,发现对方叫陆清明,是华国国宝级古琴大师,之前跟自己一点儿交集没有,堪称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这就有意思了。   殊不知此刻陆清明也在上网,不过是在跟老朋友聊天:   “我觉得这个妮子够呛……” 第15章 不过区区一介男宠,哪儿来的……   因为嘉宾来自各行各业,送来参与拍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上到珠宝皮包,下到照片手稿,甚至还有据说是某位大佬初次看到极光时捡到的石头……不过最令人发指的,估计还是某过气男明星贡献的一双袜子,注意,大拇指头还磨破了。   这双蓝条纹罗圈棉袜被展示出来的时候,现场一片死寂。   毕竟钱来不易,谁也没有这么想不开花几万甚至几十万买一双漏指头的破袜子。   凤鸣这桌一开始偷笑的那位频频皱眉,低声嘀咕道:“也不知洗过没……”   男星激情四溢的讲述了袜子的历史,无非是他当年在寒天冻地拍摄时多么艰辛,那部戏给他带来了怎样的荣誉,诸如此类。   然后到了最后,破洞袜子流拍了……   可惜参加宴会的嘉宾中没有他的脑残粉。   凤鸣沉默良久,忽然碰了碰身边同样沉默的郭平,“这类人,在你们圈儿里多吗?”   面上无光的郭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不多的不多的!”   虽然娱乐圈容易出奇葩,可这么不要脸的真的不多的!   拍卖仍在继续。   每位来宾都带了一样或是几样拍卖品,凤鸣拿的是原主私库里一座纯金打造的……盆!   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盆,能盛水洗脸的那种……   反正凤鸣看见这个黄金盆时,心情真是无法言表,哪怕外面刻着“聚宝”两个字都不好使。   但显而易见,原主能打下如今的江山完全跟这个假冒伪劣的聚宝盆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原主别的不说,就是这个品味有点一言难尽,不管是人还是物。兴许是儿时苦日子过狠了,事业有成之后就特别热衷于订做和搜集各类黄金制品:   黄金聚宝盆、黄金招财树、黄金财神像……   甚至还有黄金镶钻的马桶……   她都不嫌硌得慌!   凤鸣就打算日后挑机会,慢慢的把这些辣眼睛的无用之物都慢慢捐赠或是套现。   因为过于丢脸,拍卖时凤鸣跟其他几位嘉宾一样申请了保密条款,反正就是没人知道这惊天动地的黄金聚宝盆到底是谁提供的。   女帝的表情平静的好似死水,看不出一点破绽,可内心却忽然倍感畅快:   你们就猜去吧!反正我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没想到,这聚宝盆还挺抢手!   经过激烈竞争后,它被一位房地产老板以420万的价格拍到。   凤鸣:“……”   她隐约记得那黄金聚宝盆净重十公斤,光是成本金价就三百五十万,再算上加工费……考虑到这就是个没有任何花样的盆,估计制作方也实在没脸加价。   所以,如果正常拍卖的话,或许她还能赚几十万?   凤鸣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她提醒安娜,“将这人的资料弄到手。”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潜在的回收站啊!   来都来了,倒不好空手而回,凤鸣胡乱拍了一条钻石项链,准备回头叫人看着重新整合成一条手链什么的。然后又为自己那套刚觉得任务超额完成,那边安娜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   她表情不大好的说:“凤总,刚才强哥发现网上忽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言论,主要是针对您的私生活……”   凤鸣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亲自拿过平板看了。   这个名为“八一八凤鸣背后的男人们”的话题已经空降热搜第五位,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登顶的。   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都很简单,就是说凤鸣私生活混乱,前脚扒拉着尤盟不放,后脚早就跟意大利的野男人如胶似漆,而且很久以前就跟S开头的富三代暧昧不清。结果这才多久啊,又弄了个小鲜肉搁在身边!   “呵呵,打脸了吧?之前不还都说是尤盟出轨么?”   “卧槽,尤盟好冤啊,凤鸣跟S几年前就有苗头了好嘛!之前不都有过好多次照片吗?”   “意大利那边是真的,有人去旅游的时候看见过他们在一起!”   “太恶心了,真是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啊!”   “我怀疑是尤盟,”安娜面容严肃道:“专门挑在这个时候明显是有备而来,晚会马上就结束了,里里外外守着的知名媒体就近三位数,这么短的时间内公关部全力以赴也不可能完全消除影响。老板,是否要考虑提前离席?强哥说直升机已经就位,随时可以调动。”   他们在凤鸣经常往来的几个城市间长期申请航线,为的就是应对类似现在的各种突发状况。   世人最喜欢这类具有杀伤力的八卦了,不管真实性如何,只要能看别人的热闹就好不是吗?   如今凤氏集团风头正劲,这一波攻击冒出来,后面指不定就会有多少竞争对手推波助澜,乐得帮忙摸黑,也够他们头大的。   谁知凤鸣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行程不变。”   看来尤盟真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了。   像这种不痛不痒的流言蜚语,能耐她何?若是匆匆离去,那才是做贼心虚,落人话柄。   于私,她本人根本不在意;   于公,谁还没点花边新闻?资本逐利而生,是股民会因为凤氏集团掌门人多了几个新宠就纷纷抛售股份?还是董事会是傻的,要因为这个而集体挑衅她的权威?   简直想太多。   只要她能确保所有拥护者数钱数到手抽筋,别说风评了,又有谁会在乎她是人是鬼!   见她确实不在意,安娜也就放下心来,觉得最近老板虽然变得有些陌生,可总体来说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更好:睿智、果决、坚定,跟着真是太踏实了。   “对了,”安娜又低声说,“半小时之前,云海会所的经理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您已经许久没去了……我觉得不太重要,就说您正忙,不过现在晚会也快结束了,顺便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云海会所?”凤鸣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那是什么地方?   安娜又提醒了一句,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温柔乡、风流馆!   烟花之地古已有之,到了现代虽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可依旧在暮色下繁荣生长,云海会所就是其中之一。   它家虽然原则上男宾女宾都接待,但是没有公主,只有少爷。因为类型多、质量高、隐私性好,在国内外富婆圈儿非常有人气,经常有国际友人慕名前来,女总裁凤鸣就是座上宾之一。   凤鸣这两天确实有点累了,略一思索,“去,也叫上西林和强哥,人多热闹,都记在我账上。”   安娜笑眯眯去了,西林和强哥果然爽快的应了,约好一小时后云海会所大堂汇合。   晚会结束时,郭平还特意过来跟凤鸣道别,又约好了来日再见面说说细节,这才满心激动的离去。   因为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解决了,郭平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连背影看上去都多了几分鲜活气儿。   凤鸣失笑,不免多瞧了几眼。   安娜也顺着看了一回,笑道:“您又换口味了?”   若放在之前,郭导这样的呆子,老板肯定是看都懒得看!   凤鸣轻笑出声,隐藏在夜幕下的眼神有些悠远,“那是逝去的天真。”   她只是羡慕罢了。   既然自己注定无法拥有,看别人肆意挥洒倒也不错。   安娜听得云里雾里的,见凤鸣不愿多说,便止了话头,与保镖们一并护着她往外走。   刚一出宴会厅大门,一行人就被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包围了,一群媒体和混进来的狗仔七嘴八舌的问着问题,谁也不甘示弱,结果就是凤鸣一个都没听清。   保镖们熟练地将老板护在中心,以血肉之躯铸就钢铁城墙,而四面八方全都是拼命伸过来的爪子和绿油油的眼神,乍一看简直犹如丧尸围城……   凤鸣看了看腕表,双手很有气势的往下一压,轻飘飘道:“五分钟点名提问,或是空手而回。”   她的语气不算多么强硬,音量也不大,但偏偏就有着神奇的效果:现场瞬间安静如鸡。   是全军覆没还是八卦共享,都是多少年摸爬滚打过来的,关键时候利害得失还是分得清的。   凤鸣环视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看了腕表,又随手指了一个看上去比较顺眼的,“四分四十秒。”   那人顾不上许多,立刻顶着一众同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犀利提问,“凤总,您对网上说您男伴更换太过频繁,以致私生活混乱的事如何看待?”   凤鸣面不改色道:“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哪有那么多一拍即合、一见钟情?不合适了自然要换,这是对自己和他人的负责,下一个!”   “您没跟尚疆在一起,是因为尚老爷子棒打鸳鸯吗?”   “无稽之谈,下一个。”   另一名勇士马上接道:“自始至终,尤盟是你维持关系最久的一位,前段时间他被爆劈腿,引发舆论轮番围攻。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你出轨在前,请问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凤鸣一脸诧异加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那人忽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种眼神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被家长责怪天真不懂事的时候……   “你几岁?”   “啊?”记者懵逼。   凤鸣不理他,“所谓感情关系,无非你来我往,赠与对方,并从对方那里得到精神或是肉/体上的愉悦和满足,但请问自始至终,尤盟先生赠与我什么?”   众记者哑然,难得默契,心道……绿帽子?   “区区一介男宠,哪儿来的底气跟我讲公平?”凤鸣冷笑。   笑话,竟然有人妄图在男欢女爱上跟女帝讲公平?   众人:“!!!”   卧槽,好霸气! 第16章 波光流转间满是风情,反正怎……   车子来了,因大家都在集体懵逼,一时间竟无人上前阻拦,凤鸣顺顺当当上了车,留下一个日翻天下的背影扬长而去。   等被汽车尾气呛了满脸,一群人这才如梦方醒,回神后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亢奋。   妈呀,有的爆料了!   题目他们都想好了:   “区区男宠,何来公平?”   不火简直天理不容!   再说车上,安娜看着凤鸣的眼神俨然已经成功变为满是崇拜的仰视。   闭目养神的凤鸣好像感觉到她的视线,眼皮都不抖一下的慵懒道:“没什么好惊讶的,男人么,不过如此,若是觉得有趣了,便多逗弄些日子;若是无趣,左右丢开手也就是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安娜刷的挺胸抬头,“是的,老板!”   老板好酷好帅好霸气啊!麻蛋的,她又开始为自己的性取向担忧了!   稍后她们刚一下车,就一眼看到了云海会所大厅内站着的两道红色身影。   正红色的抹胸长裙将西林引以为豪的雪白美肌衬的更加诱人,烈焰红唇和张扬的渣女大波浪更是夺目,波光流转间满是风情,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对男士负责的良家妇女……   强哥穿了件骚粉色的衬衫,扣子也不好好系,露出来里面结实的麦色肌肉,引得不少往来女士垂涎三尺,只是看他并未穿云海会所的少爷制服,知道也是来玩的,这才没有直接上手。   他正跟会所经理说话,对方显然十分奉承,这会儿见凤鸣亲自过来,更是笑容可掬的迎出来。   “哎呦我的凤总,您可把我们想死了,这么多天不来,这给我担心的。要是有哪个不懂事的惹您生气了,您可千万别给我面子!”   说话间几个人进了大厅,经理刷了卡,开门进到副厅,这才算是入了正题。   轻柔的乐声静静流淌,洁白的大理石从地面一直铺到天花板边缘,上方直接用的镜面玻璃,将地上的鲜花、美人都原样照了上去。   凤鸣一抬眼,两排裸着上身戴领结的少爷们就齐刷刷鞠躬,“凤总好!”   眼前约莫二十人上下,燕瘦环肥各有特色,清纯的、阳光的、爽朗的、傲娇的、蠢萌的、忧郁的,一水儿美人,相当一部分的姿色放到娱乐圈都够看了。   经理在身前插着两只手,十分骄傲,“听说凤总您要过来,咱们上下都不敢怠慢,这一批是最出色的。”   完了之后还暧昧的眨了眨眼,无声做了个嘴型,“右边的都是雏。”   人嘛,都喜欢对着纯洁的东西搞破坏。   西林笑的花枝乱颤,凑过来同她耳语道:“我觉得右边倒数第三和第四个都不错,屁/股好翘,胸肌形状不错,手感肯定很好……”   凤鸣斜了她一眼,对经理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一番,对方立刻心领神会,麻溜儿的点了十个,其中就有刚才西林说的那两位。   进了包厢之后,凤鸣直接就往沙发上一靠,只觉得浑身都酸。   那个小奶狗长相的十分机灵,见状立刻上前替她捏肩膀,又哼哼唧唧的道:“凤总,我可会按摩了,舒服吗?”   凤鸣微眯起眼睛,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瞧,就觉得滑不溜丢的。   这小东西的皮肤倒不错,又软又弹,配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全无防备的眨着,倒是个可人儿。   她轻笑一声,又捏了两下,“嗯,舒服。”   又有人替她倒酒,安娜见凤鸣没动,就说:“凤总刚从宴会出来,弄点儿温水来。”   几个人争抢着去了,非常积极,其他动作慢的不免有些无措。   也有心思活泛的,将那些切成小块的雪梨、蜜瓜等水果小心的插起,弯下/身子一点点蹭过去,抬手放到凤鸣唇边,“凤总,吃点水果清清胃口吧。”   凤鸣斜眼瞧了,那人笑的更努力了。   只是见凤鸣许久不张嘴,那人难免忐忑,然后就见凤鸣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略有些疲惫的道:“来点草莓配酸奶。”   小奶狗立刻嫉妒满满的瞪了他一眼。   那人欣喜若狂的退出去,几乎是带着几分炫耀的对外头说:“弄点新鲜草莓来,凤总要吃草莓!”   稍后切草莓的时候,飘飘然的他甚至禁不住冒出个大胆又淫/荡的想法:   这个酸奶,究竟是哪个?毕竟在这种会所,越是纯洁的东西反而越有颜色……   一边有人按摩,一边有人喂水果,前头还有人使出浑身解数卖艺讨好,凤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坐王位的时候,周围环绕的便是那佳丽三千……   有没抢到近前伺候的帅哥光脚站在地毯上大跳艳/舞,那小腰水蛇似的,臀部马达似的:一下衬衫飞出去,一下裤腰掉下来,胸肌和人鱼线渐渐清晰,在幽深的光线照耀下显得尤其暧昧。   “去取点儿现钞来,看着痛快。”凤鸣道。   早年她有个爱好:让能工巧匠将真金白银打造成栩栩如生的花朵,堆成几座小山放在面前,然后一群美人儿在下面载歌载舞,她看谁不错,就道一句赏,旁边的宫女们便用蝉翼纱做成的包袱兜起那些花儿撒出去。   阳光好的日子,金银箔片飞翔在空中会折射出令人迷醉的光彩,还有微风拂过带来的沙沙响声,她甚是喜欢。   而这会儿她已经再次成功引爆网络,除了“区区一介男宠”的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外,显然另一位热搜常客尚疆也为本次娱乐事业贡献良多。   “卧槽,他俩怎么还不就地结婚?”   “哈哈哈真要结婚的话就牛大发了,首富和次富强强联手,别人怎么玩呀?”   “反正我觉着凤总这样挺好的,他们两个不合适……”   “女的不都想嫁豪门吗?我觉得尚疆对她也挺有意思的。”   “豪门个鬼呀,我倒是觉得尚疆配不上凤总!”   “凤总是富一代自己牛逼,但是尚疆就是个平凡的富三代呀,要是没有他爷爷了,他什么也不是。”   “平凡的富三代,我也想做平凡的富三代!!爷爷,爷爷,听得见我的呼声吗?”   “你爷爷没听见,前方葫芦娃可以退下了。”   “话不好这么说,尚疆也算是挺出色的了,虽然小毛病有点,但人无完人,瑕不掩瑜,而且他的长相气质也都不错,另外现在人家不也是自己创业吗?”   “得了吧,这些富二代、富三代们所谓的创业跟普通人白手起家的创业能一样吗?光是数千万乃至上亿的启动资金就够普通老百姓世世代代奋斗了。那所谓的出色也不看看他从小到大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又有多少人保驾护航。就算是再平凡的人,这样的条件下硬砸也能砸出来了,所以除了能说一句命好会投胎之外,其实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反倒是凤总从当初的一无所有,自己一点点的爬到如今这个地位,那才是真正的令人肃然起敬。”   “我觉得前面那个说嫁豪门的人也未必都是坏的想法,如果凤总真的嫁入豪门,有人能在后面帮一把的话,就不必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她那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不辛苦!老话说的好,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更何况是男人?你们看看现在的婚姻法都是只保护财产,不保护感情的,就算是豪门,再牛逼也都是人家的婚前财产。你要想求人家帮忙的话,还不得低声下气呀?而且一旦后期离婚的话,如果仗义的,还能给点赡养费和情感补偿费,如果真的恩断义绝的话,人家提前动动手脚,你就算是对簿公堂也一分钱捞不着!”   “终于有说真话的了,外面虽然有那么多人说凤总怎么怎么不好,但是我一直都是她的脑残粉。我觉得一个人如果真的牛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她配得上这么多赞誉,也顶得住这样的诋毁!”   “对!你们看今天的采访了吗?凤总的发言太霸气了,区区一介男宠!”   “金主妈妈,快看看我,我也想当区区一介男宠!”   “你起开,妈妈看我,我有绝世大雕和电动马达臀,每次半小时起底无上限!”   网上的评论特别踊跃,一刷新就能多出来上千条,尚疆自己窝在沙发里看的津津有味的,旁边老爷子一个劲儿的皱眉头。   之前他看到凤鸣跟意大利那边达成了合作,还挺推崇的。觉得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这样出色的话,即便有点小毛病,也未必不能来一场政治婚姻。   豪门不就这么回事儿么?得到的多,自然付出的也多,哪儿有几个真爱?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多得是婚后各玩儿各的,也不耽搁什么。   可还没等他正面表态呢,网上马上又爆出来凤鸣在慈善晚会结束后公开发表的爆炸性言论,后面还有狗仔跟踪,说她前脚出了慈善会场,后脚就招呼人去了会所浪……老头儿的脸一下子就又黑了。   他瞅一眼自得其乐的孙子,有点警惕,“你不要胡思乱想,先把工作搞搞好。”   尚疆正看着网上那条说他没什么了不起,没了爷爷就什么也不是的评论发呆呢,听了这话不觉嗤笑一声,自嘲道:“我劝您先别自我感觉太好,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说完也不管老爷子更黑一层的脸,噼里啪啦打了一串话,又@了凤鸣,径直抓着手机出门了。   “出色的人受到众多异性青睐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至少截至目前,我与凤总还只是单纯的好友加合作伙伴关系,本来不想提前曝光,不过你们这样公然诽谤一位女士声誉的做法实在令人不快。@凤鸣,凤总,预祝合作愉快。”   尚疆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表面看是为凤鸣解围,可实际上他并未彻底否认自己对凤鸣的好感,而且“截至目前”这样微妙的用词,更是为未知的未来蒙上一层暧昧的面纱。   不去管下面井喷式的评论和转发,他又试探性的给凤鸣发了一条私信:“嘿,网友都说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觉得如何?”   发完私信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掌心竟不知什么时候盖了一层薄汗,精神也有种紧绷过后的疲软。   等了半天,手机屏幕才重新亮起,尚疆表情一喜,飞快的点开一看,竟然只有俩字儿,“别闹。”   尚疆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忽然又轻笑出声,抬手把手机丢到车里,自己也坐到驾驶席上,握着方向盘,开始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又自嘲一笑,有些无奈地搔搔眉毛,“这年头说真话,反而没人信了吗?” 第17章 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正经……   这天凤鸣他们闹到很晚,最后醉的不省人事,她甚至还在包厢里眯了一会儿。   次日在家中醒来的时候,凤鸣有一瞬间的混沌,两只眼睛都涣散了:   宿醉的头痛让她昨晚的记忆十分模糊,现在停留在脑海中的画面似乎只有强哥将大把大把的钞票抛向空中,粉红色的纸片蝴蝶一般翻飞,美的惊心动魄,而那一群各有千秋的少爷们嗷嗷叫着扑上去争抢……   啊,对了,西林那厮……竟然甩钱出去让几个人当场表演三/级跳……   神他妈的三/级跳,哪怕你让他们跳钢管舞呢!   少爷们从业这么多年,牛鬼蛇神也算见识过不少,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没经历过?但貌似这个神一般的三/级跳,还是让不少人当场死机。   西林那会儿已经喝到微醺,见一群人只是发呆,宛如渣女在世一样不耐烦的撩了撩海藻一样的波浪长发,将满手的钞票甩的啪啪作响,“跳了就拿走!”   众少爷们面面相觑,心道三/级片我们倒是演练过,唯独这个三/级跳……   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正经的卖/身不卖艺,也有原则和底线的好吧!   然后他们就跳了。   一群人摔得四仰八叉,滚地葫芦似的,什么德行的也有。   事实证明,男人们尖叫起来也不比女性含蓄。   西林笑的花枝乱颤,凤鸣……睡过去了。   惨不忍睹,太过惨不忍睹,洗漱过后的凤鸣痛苦的捂住额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没想到啊没想到,西林那女人的口味竟然如此奇特!   凤鸣像往常一样炼体打拳,又冲了个澡,出来时安娜已经在外面站着了。   “凤总。”浪了一晚的安娜看上去格外容光焕发,一套休闲西装衬得她气势十足。   什么样的老板养什么样的下属,长期耳濡目染的影响不是盖的,这样的安娜活脱脱一个稚嫩版的凤鸣。   凤鸣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道:“替我联系下,看能不能捐所学校什么的。”   安娜:“……excuse me ”   昨儿夜里确实有几个男大学生没错,不过嫖完了之后就捐学校这种操作,是不是太令人窒息了啊老板?   她本能的扶了扶眼镜,心思翻转间,又试探着问道:“恕我冒昧,老板,敢问是哪种学校?”   别是您昨儿夜里不尽兴,想弄个班子亲自找人培训吧……   “工作时间,不要胡思乱想,”凤鸣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个想法我在慈善晚会上就有了。”   类似这种慈善晚会,其实还是作秀的成分居多,而且后期即便捐赠出去,也只是小部分,主办方和中间经手各单位肯定会层层刮油水。   这么一整套流程下来,哪怕当初捐出去的是个西瓜,能到手个枣儿也就不错了。   女帝生平最恨这些,可如今天下叫什么民主共和了,有些面子事儿也不好不走,不过以后她应该会逐渐减少这种集体活动,转向个人捐赠。   一个国家要想富强,读书识字乃是一等一的大事,马虎不得。   慈善晚会后会所,会所后捐学校……反正我家老板的思维跳跃性是越来越大,行事也是越来越肆意了。   忠实的助理安娜女士认真考虑了下,“倒不是不能操作,但因为会涉及到当地政府,还有最关键的后续师资问题、招生、就业等问题,还是很复杂的,周期会比较长。”   还有最致命的一点:如何从常见的昙花一现顺利延伸为常青树。   毕竟在如今的大环境下,人心真的太复杂了,哪怕你是做好事也会有无数人各种猜测,最后更有多方压力,往往就不了了之,草草收场……   “能做就做,”凤鸣果断道,“以后挑些好苗子,也算是为集团做后期人才储备库了。”   昨晚上她还想呢,正好有不少多余的东西,比如说钱……与其被动等待机会套现出售,还不如主动出击,寻求一点别的途径。   安娜将她说的话都一一记录,又听凤鸣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最近两天的安排不是特别密集,不然她也不可能有闲情逸致跑去会所玩。倒是半个月之后,凤鸣需要去瑞士出席国际绿色能源会议,顺便展销自家产品。这将关系到凤氏集团是否能得到海外相关领域的认可,以及那些国家的市场究竟能为她打开到哪一步,所以非常重要。   安娜跟她核实了行程安排,又有些遗憾的说:“抱歉凤总,瑞士空管那边没有批准我们的私人飞机航线。”   凤鸣倒不怎么意外,“买票就好。”   瑞士本身就极其注重环保,这次召开的又是绿色能源会议,总不可能自己打脸,自然是严上加严。不光她,估计这次所有的与会成员在落地之前,都不得不照顾各大航空公司的生意了。   ****、   若说私人飞机和公共飞机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空间和隐私性。   就好比现在,凤鸣就感觉到了一股打量的视线。   从宫斗中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往往会拥有野兽一般的敏锐直觉,她毫无征兆地掀开了真丝眼罩,刷的朝视线来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一张惊慌失措的女士的脸。   她隐约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叫不上名字。   觉察到她动作的安娜顺势望了一眼,然后就心领神会的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苏青,这两年风头正劲的女书法家,也跟您一样拍过Work的杂志。”   作为凤鸣身边最得用的一级助理,安娜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记忆力,更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而精准的处理数量庞大的信息,是堪称活动百科的存在。   凤鸣微不可闻的嗯了声,就见那边苏青已经堆起满脸的笑,主动寒暄道:“凤总,真巧呀,才刚我都没敢认。”   一句话不仅打开场面,而且也很好的解释了自己刚才偷窥的动机。   这个女人,果然有点意思。   只是凤鸣觉得她笑得有些假,而且约莫两人也不会有什么合作的可能,便懒得虚与委蛇,随意敷衍了两句后便借口想休息结束了对话。   苏青面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倒也没有再说话。   重新带回眼罩的凤鸣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鬼使神差地挑起一点边缘,又往苏青那边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对方一个隐晦的白眼翻得惊天动地。   她都有点儿佩服对方的功力了。那么用力,眼珠子不疼么?   不过俩人素无交集,无仇无怨,苏青怎么对自己这样大的敌意?   此刻飞机行驶平稳,已经可以使用通讯工具,凤鸣就给西林发了条短信,然后对方秒回。   “她好像在瑞士那边跟人合办书画展……哎呀,你不用搭理她,她就那个死样子,觉得有几分姿色,写的字略强一些,就被人打了个美女书法家的名头吹捧起来,这么几年下来,早已经晕头转向,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西林从业多年,合作过的行业大牌数不胜数,自然比常人知道更多暗黑内幕,也了解很多人的真实本性。   那苏青对外一派温柔知性的女神形象,实际上却自视甚高,脾气大得很,上回来Work专访时就费了老大的劲,各种要求频出……   作为习惯性将一切危险萌芽提前扼杀在摇篮中的女帝,凤鸣非常执着的重复了对苏青的判断。   西林幸灾乐祸的笑意几乎要突破手机屏幕:“所以说人呀,就不要太出色了。你还说跟人家无仇无怨,之前你在work做专访时拍了一个写书法的视频,也许你自己根本就没注意,但是现在大家都拿着你跟苏青比较呢!”   年纪差不多,又都长的很漂亮,难得还都有这么一个比较偏门的特长,更前后脚上过Work杂志,那群整天闲的蛋疼的网民不比较才怪!   凤鸣失笑,“这倒是怪有意思的,难不成只许她自己写,就不许别人了吗?照这么说的话,以后我但凡想干点什么事,还得先上网搜一搜,看看有没有干的,千万不敢跟人家撞了,那还活不活了?”   西林发了条笑到癫狂的音频,又贼兮兮道:“其实我觉得这只是你们俩之间的次要矛盾,主要矛盾不在这个。”   “那在哪儿?”凤鸣是真的好奇了,她实在是想不通,跟这个素未蒙面的女人之间哪儿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愁怨?   “尚疆啊!”西林现在的八卦有理有据,简直跟前些日子拿钱逼人三级跳的疯女子判若两人。   “苏青这两年的名头虽然大,也赚了不少,但别忘了,她养着一整个专业团队呢,那可不便宜!其实大部分钱都用在炒作和包装上了,剩的比较有限。而她这两年年纪也有点大了,玉女、美女人设岌岌可危,所以就比较着急,估计做梦都想嫁入豪门呢!”   “不过现在骗子比较多,豪门也有许多名不副实的,自以为捡到宝嫁人之后又闪离的女明星也不在少数。而且苏青这个人心气儿高,总是挑挑拣拣的,转来转去就盯上了尚疆。还别说,这个真的最合适了。难得人长得帅,而且年纪又正好,好歹还能自欺欺人的弄个真爱的名头糊弄外人,要是错过了这个,估计她真的就只能跟那些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在一块糊弄了。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清纯玉女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   都说这世上最坚固最感人的情谊来自于“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世人诚不我欺。   凤鸣和西林虽然没扛过枪,但云海会所的经历尚且历历在目,个中旖旎不足为外人道,如今再相处起来便更多了几分随意,西林也敢跟她交底了。   凤鸣微微有些错愕,立即含冤叫屈起来,“漫天佛神在上,我跟尚疆真是纯洁的合作伙伴关系。”   西林对她的狡辩嗤之以鼻,“你得了吧,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尚疆对你有意思,你们俩那暧昧的气息简直要发散到外太空去了……”   “再说了,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你对尚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苏青盯上尚疆这块肥肉了,而偏偏尚疆又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对你的兴趣,并公开站在你这边替你鸣不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无论你的回应究竟如何,在苏青看来就是横亘在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潜在的情敌!你自己说,她看你能顺眼了吗?”   凤鸣还真就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更加认真地摇头,“恐怕是不行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苏青这种以嫁入豪门作为毕生志愿的人而言,自己跟她的仇恨估计比山高、比海深。   这样回想起来,大约对方没趁自己睡觉时尝试搞个刺杀,已经算是相当克制了。 第18章 想想也是,不管罗密欧还是……   下飞机的时候, 苏青还非常温柔的跟凤鸣道别,如果凤鸣没有看见她冲自己翻白眼的情景,只怕真要被这个女人蒙混过去了。   亏的她人前人后两张脸还这样收放自如, 也算天赋异禀。   苏青的经纪人过来接她, 没想到又远远看见了凤鸣, 不由得喜出望外, “没想到你们俩竟然坐了一趟飞机, 怎么样?有没有成功搭上话?”   天气很冷,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苏青瞬间冻得嘴唇泛白,她不耐烦的裹紧了大衣,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她搭话?再说了,像人家那种大忙人就是日理万机的, 眼里怎么可能放得下我!”   见她这么阴阳怪气的,经纪人略一琢磨也就回过味儿来,耐心的劝导:“你也不用太极端,尚疆和凤鸣这两个人太像了,强势又尖锐,抱在一起只能互相伤害。更何况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封建的老头子, 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你倒是不如跟凤鸣搞好关系, 把自己的事业稳固发展一下,比什么都强。”   男人到底靠不住,好似天空浮动的云彩虚无缥缈,随时可能会跑;但钱就不一样了,挣到自己手里的就是自己的,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见苏青还有些不服,经纪人又补充道:“别怪我说话难听,艺术家什么的听着好听又清贵, 可就算是你想起格调也得把钱抓在手里再起啊。现在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回头你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了,你再看还有没有这么多人夸?   凤鸣是出了名的有钱又大方,难得又是个女的,也不能对你怎么着,不比你去给那些肥头大耳的老板陪酒强吗?你就说两句好话,陪个笑脸,哪怕她在talk上给你做个推广呢!像她们这些人啊,花一万十万,跟一块两块没什么分别,多好的机会呀!再说了,她跟尚疆长期有往来,如果你真的能跟凤鸣成为好朋友,还怕没有机会接近尚疆吗?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她这话也算推心置腹了,苏青也不是真不识抬举的,闻言顿时陷入沉思,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   与会代表们都被集中安排在一座大型会馆内。   室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室内却温暖如春,花开似锦,处处洋溢着一派和谐从容的景象。听说这座会馆上下从照明到取暖的全部能源都来自于太阳能和风能发电,非常符合本次会议的主题。   这次的会议几乎汇集了全球所有成规模的绿色能源相关产业代表,用比较阴暗的说法来形容就是:假如在大会场馆里投放一颗炸弹,那么全球的绿色能源产业将会瞬间垮塌……   商场如战场,买卖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一点儿也不比政事上的少,而对这些,凤鸣都驾轻就熟。   她带领自己的团队杀了个几进几出,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不仅成功的推广了自家产品,而且还捕获了不少善意,并顺带着进一步拓展交际圈。   许多第一次跟凤鸣接触的商人不禁感慨万千,非常一致的认为这颗早已在东方大陆冉冉升起的明星势不可挡,她必将持续攀升,迟早会照耀在欧洲这片大陆上。   两天后会议结束,难得接下来的48个小时内凤鸣都没有什么硬性安排,她也实在不想辜负这滑雪圣地的美丽冬景,便让安娜订了雪山度假酒店,准备来一段短暂的假期。   谁知瑞士的雪下的铺天盖地,宛如世界末日,许多交通都被阻断。就连好容易熬到会议结束,终于可以预约的直升飞机也因风雪太大无法按时起飞,保守估计最早只能在四个小时之后才到,一群人只好在酒店里干瞪眼。   凤鸣在酒店里憋的慌,问前台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   对方收了小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这本就是一座安静的小镇,商业活动不多,倒是这几天有一场为期半月的书画展,如果感兴趣的话,你们倒是可以去瞧瞧。对了,画廊旁边的咖啡厅有非常好喝的咖啡,几款蛋糕也很可口。哦,好像主办人之一也是你们华国人。”   办书画展的华国人,不会这么巧吧?   安娜飞快的上网查了一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可不就是苏青吗?她举办书画展的那个画廊距离酒店不过几千米,开车一二十分钟就到了。   外面风雪虽大,但这个小镇地处山谷盆地,内部并没受什么影响。   凤鸣一笑,忽然来了点别样的兴趣,“那就去瞧瞧。”   这本就是座小镇,本地居民的生活节奏慢到怀疑人生,透过酒店窗户往外什么新鲜玩意儿都看不到,在这里呆了几天已经是极限了,她实在无法忍受再继续在这里消磨掉接下来的四个小时。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严重影响多地交通,而书画展所在的小镇甚至为了保护原生态环境而没有修建火车站,在这样的天气下,原本对外的陆空双线交通几乎同时断绝,直接导致或许本就不怎么热闹的书画展更是门可罗雀。   凤鸣他们去的时候,偌大一个展厅内只有零星十来个人,而且相当一部分看起来同样是因为交通断绝被困才过来消磨时光。   都说曲高和寡,华国书法博大精深,需要强大的文化背景和知识底蕴支撑,在相当一部分欧洲国家并吃不开,更何况是苏青这样只红在家门口的,海外粉丝薄弱到近乎为无,根本没什么人专程过来捧场。   倒是与她一同办书画展的另一位法国搭档,因为展出的作品是比较符合欧美人口味的油画,而且早年便小有名气,竟有数名粉丝千里迢迢追了过来,这会儿正凑在一起合影、签名、说笑,丝毫没有冷场。   有合伙人的对比,苏青更觉尴尬。   更尴尬的是,这次的书画展是她整个团队筹备了将近一年才拉起来的,还特意打通国内国外关节,准备好了摄影机和采访稿,就等着自家美女书法家被众星捧月时的大场面了。   优美的风景跟高雅的艺术是绝配!尤其他们这次走的还是中西合璧的经典路线,浪漫的法国忧郁系帅哥画家和优雅的华国古典系美女书法家,简直就是新时代的罗密欧和祝英台,怎么想都值得大吹特吹!   没准儿还能炒个绯闻什么的,毕竟艺术家之间的感情最纯粹,丝毫不受世俗沾染,那是心灵碰撞后的动人结晶,跟外面那些充斥着铜臭的结合完全不同!   反正国外的月亮就是圆,只要像模像样的弄几篇报道回去,他们的大书法家就是“得到国际认可”“魅力和实力征服国际友人”“影响力遍及海外”的一流人民艺术家了,镀上去的金边简直闪闪发亮!   谁成想百密一疏,这群从来没在瑞士实地办过事儿的工作人员只觉得瑞士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本身自带柔光,一旦在这里报道整个逼格都上去了,却偏偏漏了最重要的天气,结果导致原本约好的几家媒体和一群托儿压根儿进不来……   想想也是,不管罗密欧还是祝英台,最后都死的透透的……   眼瞅着要功亏一篑血本无归,苏青的经纪人摸着嘴角刚起来的水泡道:“要不咱们花点钱现场找点外国人客串一下,拍个照什么的。”   反正网民们从来不会细究,只要地点、人种对的上就成,剩下的自有团队操作。   苏青觉得面上无光,到底是有点文人的骄傲,死咬着不肯轻易松口,“再等等。”   今天才是书画展的第二天呢,还有时间。   经纪人有点抓狂,悔得肠子都青了,觉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就老老实实的在首都望燕台,光脑残粉就能把展厅挤爆了!眼下倒好,光是来回折腾的机票和食宿费都叫人肉疼了。   两人正愁着,凤鸣就带着人进来了。 第19章 “大爷表示力不从心,并……   看到凤鸣的瞬间, 苏青真是百感交集。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是焦点,哪怕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走进来, 也如同周身打光, 让人本能的移不开眼睛。   凤鸣一身米色羊绒大衣行走间猎猎有声, 宽大的袍角在空中肆意翻飞, 在她身后划下一道道宛如实质的波浪, 整个人的气势强大极了。   不同于苏青,凤鸣本就是国际财富排行榜的常客,最近又因为绿色能源会议在瑞士各大媒体平台刷足了存在感, 刚一出场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就连那位年轻的法国油画家也主动上前与她交谈,并非常诚恳地表示自己是她的粉丝。   “凤女士, 您多年来对维护和改善生态环境做出的努力是我非常赞赏的!”   凤鸣礼貌的点头,礼貌的笑,礼貌的表示自己做的还不够,但内心却不以为然。   她是个非常现实的人,现实到有些冷酷。   如今的地球几乎已经病入膏肓,新能源的开发和利用完全跟不上地球被破坏的速度……   若非新能源产业利润可观, 她当年绝对会选择别的。   “啊, 您也是华国人,”年轻的画家后知后觉道,又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苏青,笑道, “凤总您是为了朋友来的吗?”   凤鸣眉毛一挑,发现苏青眼底竟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求,否认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苏青不自觉松了口气。   虽然她确实不喜欢凤鸣,但却不得不承认, 哪怕一个客人都没有,只要有凤鸣在,这场书画展就不算特别失败!   因为凤氏集团的掌权人就是具有这样的说服力和可信度。   她心之所向,便是潮流。   画家小哥见两位女士都没开口,还以为是碍于自己在场不方便交流,当即很礼貌地道了失陪,继续回去跟自己的粉丝们交流去了。   见四周无人,苏青飞快的瞟了眼在角落恨不得冲自己跪下的经纪人,脑海中好一番权衡利弊,终究真心实意的说了句谢谢。   “凤总,谢谢您。”   凤鸣轻笑一声,抱着胳膊去看墙上挂着的几幅字,“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这才过来的。”   这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若非自己刚才恰好替她解了围,又怎么可能窥见半点真心?   这样的人,着实不可深交。   苏青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人这样不给她面子!   哪怕就是有意见呢,大家都讲究个圆滑,生怕来日风水轮流转,哪儿有人真会当面说呀!   可凤鸣不怕。   是呀,她有什么可怕的?   放眼整个华国,除了那些特殊领域的,有谁能奈何得了她?她怕什么!   对上苏青,凤鸣宛如一个身穿最高等级传世套装的挂逼,生命条长到突破天际且防御无敌,完全不必谨言慎行。   本着礼尚往来的良好传统,她毫不客气的冲墙上几张纸抬了抬下巴,“心浮气躁,火候未到。”   就这个水平,竟也好意思跑到海外开展览?最好她祈祷遇不到行家,不然可真是丢人丢到外国去了。   她叹了口气,又难得真诚的劝诫道:“你也算有天赋,抛开杂念平心静气的练上十年,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凡事最忌讳形似神不似。   更要命的是,苏青练的是颜体!   而颜体的精髓是什么?庄严雄浑,气势磅礴,正如颜真卿本人一样,具有浓烈的英雄悲壮色彩,一往无前,令人肃然起敬。   可苏青?   老实说,画的挺像。   懵外行人足够,但对凤鸣这样数十年如一日练字的书法大家而言,简直如稚子提笔一样惨不忍睹。   不,不不,真是侮辱稚子了,好歹孩童还有水晶般纯粹的内心和单纯的动机……   有形无骨,浓烈的功利主义色彩触目惊心,说是书法,简直要侮辱了先人。   平心而论,这番话凤鸣说的真是发自肺腑,难得语重心长:传统古文化已然呈现颓势,大厦将倾,且不论目的为何,能拯救一个算一个吧。   可惜良药苦口未必适用于所有人,对方明显不领情。   多年来,苏青早已习惯了世人的追捧和吹嘘,哪里能忍受得了这当面的羞辱?   这番话好似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脸上,恼羞成怒的她终于成功绷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认定凤鸣是来砸场子找茬的,张了张嘴,好歹没当场失态,“请你离开!”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早在凤鸣的WORK专访出来时,苏青就看过了,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   或许苏青在书法一道造诣不咋地,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凤鸣的字一写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哪怕字体不同,她也能知道自己跟对方恐怕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世上最令人气愤的事莫过于: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输给敌人。   若换了旁人,苏青肯定要跟对方当场打擂台,可这人是凤鸣,她不敢。   比自己有钱,比自己有地位,比自己有异性缘,现在竟然还比自己更擅长书法?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想想就叫人绝望。   一山不容二虎,想让心高气傲的苏青放低身段,主动去跟情敌兼事业敌人套近乎本就不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是24K纯硬茬。   然后硬茬凤鸣就麻溜儿走了。   对了,走之前,她竟然还主动去找了法国画家小哥合影,并相互签名,又现场在Talk上更新了一条状态:   “@Yann发现了很合口味的艺术品,推荐。”   很快的,Yann转发并回复,“很高兴见到了传说中的涅槃女士,老实说,她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偶像,近距离接触过之后才更深刻的体会到这实在是一位极富人格魅力的女士。@凤鸣能得到您的喜欢,不胜荣幸。”   因为凤鸣这个名字的发音对绝大多数外国人而言都不算友好,刚好她的名字和姓氏都颇有深意,大家深入了解之后便给她起了如今的代号。   凤鸣挑了一幅画,豪爽的掏出支票夹请他开价,然而Yann先生则义正辞严的拒绝,表示知己难求,必须赠送。   凤鸣:“我绝不容许这种白拿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她有这么多钱,花不完可怎么办!   Yann:“……好吧。”   揣起支票后,Yann用那双深绿色的眼眸凝视凤鸣,非常郑重又珍惜的握手,“我一直都很想在华国那块神秘而古老的土地上办画展,如果有机会,请务必让我为您作画。”   对艺术家而言,一位富有的支持者实在是上帝的恩赐,足够帮助他们这些飘零的小船渡过绝大多数的风暴。   原本以为凤女士是专程过来为同胞撑场子的,他自然不好做什么,可眼见两人的关系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而且凤女士又大方表达了善意,这大好机会要是不抓住的话,他就不用办画展,直接去精神病院画壁画好了!   作为一名真诚的画家,他有责任和义务珍惜每一位粉丝!对,就是这样!   后面苏青的脸已经绿了。   尤其是当网友们非常自然流畅的发问,并且后期成功跑题时:   “哎哎哎,这个定位,这不是苏青的书画展吗?凤总你咋还勾搭上外国小哥了,这让我们一众同胞情何以堪?”   “不对啊,苏青之前不是说是自己的个人书画展吗?”   “没说过吧……”   “现在合作办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不过凤总,您既然都去了,咋能不跟苏青打个卡呢?”   “噗,我虎躯一震,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哈哈哈哈,我们凤总这帅哥缘也是没谁了,小哥哥好帅啊!”   “卧槽,这深邃的绿眼睛,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溺毙了!”   “睫毛精,惊现睫毛精!”   “不是说的,这个五官和身材,特么的我可以啊!外国人种真是先天优势。”   “哎这不行啊凤总,难道你忘了意大利的安德森、华国的Y君、S君、Z君、G君和田朗老师了吗?喜新厌旧也不能这么快啊!”   “哈哈哈笑死,字母君们也就罢了,田朗老师是什么鬼啊!”   “求求你放过田大爷吧!”   “大爷表示力不从心,并诚恳的推荐了我……” 第20章 沙子雪白雪白的,像你的皮肤……   苏青气的浑身发抖, 粉底都挡不住脸色泛青,强忍着才没当场掉泪。   经纪人小跑着过来劝了几句,没想到火上浇油。   苏青咬牙切齿的发狠, “我又不欠她什么, 凭什么对她低声下气!要去你去!”   她是真气啊。   好歹都是华国人, 出门在外的, 你都来了, 不给自家同胞捧场,反而去勾搭外国男人?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的肤浅好色!   于是经纪人真就去了。   她是苏青的表姐,打断骨头连着筋, 眼见着对方钻了牛角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由着她胡来。   即便交好凤鸣不能立即给她们带来天大的好处, 可若是交恶……苏青都这把年纪了,再改行也来不及了啊!   “凤总您好,我是苏青的经纪人张曼,”张曼小心的递上名片,满脸笑意看上去谦卑极了,“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前两天还发烧呢, 难免有点糊涂,之前说起在飞机上遇见您的事儿还激动地睡不着觉。要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凤鸣对张曼的兴趣明显比苏青大得多。   这是个一看就很精明能干的女人,能屈能伸,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能圆的谎都圆上了。至于当事人究竟信不信,实在不是人力能及的。   凤鸣没有存心刁难人的爱好,闻言点了点头。   张曼松了口气,又道:“早就听说您要在这里开会, 只是想来忙得很,我们也不好贸然打扰。才刚听您指点了苏青,我们是真心感激,若”   她还没说完,凤鸣却忽然开口,一张嘴就石破天惊,“来我身边吧,不管你现在赚多少,我可以给你双倍。”   张曼:“……啥?”   正在后面偷听的苏青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么,这是羞辱自己还不够,竟要当着她的面挖墙脚了?简直欺人太甚!   将“求贤若渴”的法则坚持到死的女帝越想越觉得可行。   听素来眼光高的安娜说,张曼此人能力非同寻常,多年来几乎凭借一己之力为苏青杀出一条血路。若是没有她忙前忙后,苏青算个渣!   这次凤氏集团招聘名额中本就有助理团的三个,但是新人毕竟太过稚嫩,饶是天分惊人,也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经历来培养。成本高昂不说,中间又存在着诸多不确定因素和各类风险,一不小心便为他人作嫁衣裳。   但张曼就不同了。   她是已经成熟的果实,色泽美丽气味芬芳,只需要摘下来稍加修饰,便立刻能够独当一面!   张曼一时也不知自己是该受宠若惊还是羞愤难当,竟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苏青一看,更是火冒三丈,干脆抬腿就往这边走,谁知刚到门口就被外面忽然拔地而起的一阵妖风糊了满脸。   “咳咳咳!”   她踉跄着退了两步,要不是张曼眼疾手快,早就摔了。   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即将凤鸣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缓缓降落的直升机,仿佛护卫首领的狼群。   空中尚且飘着雪花,直升机螺旋桨卖力的拉起风旋,狂风从上到下一阵乱刮,吹得人东倒西歪,几乎站立不稳。   安娜附在凤鸣耳边大声喊道:“不是咱们预约的直升机!”   凤鸣眯着眼睛看从里面跳出来的男人,点头,“确实不是。”   穿了一身雪白羽绒服的安德森宛如移动的雪人,略显臃肿的身形偏要摆出自以为风流的体态,竟难得有几分憨态可掬。   他微微弓着身体过来,走到凤鸣跟前之后才刷的从背后掏出来一束火一般熊熊燃烧的玫瑰,“surprise!”   直升机一直没有熄灭引擎,凤鸣也只好像大家一样抬高声音,“这个天气竟也能开直升机?”   安德森得意一笑,转身朝驾驶舱挥手示意,就见一个金色短发的精壮白人冲这边比了个大拇指,欧罗巴人种特有的五官瞬间说明一切。   “俄国驾驶员,你值得拥有!”   凤鸣哑然。   对飞行业内鼎鼎有名的俄国驾驶员,她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遭遇。   安德森做了个十分花哨的动作,发出邀请,“听说你要去度假,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载你一程?”   凤鸣看向安娜,安娜立刻报了时间:即便预约的直升机能够守时过来,她也还需要继续等待两个多小时。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最终决定:凤鸣与安德森先行一步,安娜等人留下等待预约的直升机。   临走之前,她甚至还不忘亲自塞给张曼一张私人名片,眨了下眼睛,“等你的电话。”   她长得好看,远较一般华国人更为深刻立体的五官完美摆放在瓷器一样细腻柔和的面庞上,本身便是一种诱惑。   炽热的红唇轻轻开启,吐出的话如同希腊神话中的金苹果,令人不自觉沉沦,下意识的想要追逐。   张曼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都有瞬间飘忽,几乎都要本能的点头了,然后下一刻,名片被愤怒的苏青撕碎。   凤鸣莞尔一笑,“你知道怎样找到我。”   偌大的凤氏集团,分部更是遍布华国各地,只要有心,怕是瞎子都摸得到前台!   转身前的那抹视线好像带了柔韧的钩子,将张曼的一部分灵魂都带走了。   她抬手,面颊滚烫!   苍茫的雪山常年不化,放眼望去一片洁白,绵延的山川和天空连成一色,只有在岩石太过锐利的地方才会露出一线黑色的点缀,格外震撼。   冰凉的空气中富含水汽,迎着冷风吸一口,头脑为之一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清爽了。   此刻直升机外狂风裹挟着大片雪花疯狂舞动,砸在窗上劈啪作响,冰雪世界近在眼前。   女帝还是第一次坐直升机,还没来得及用心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被正常发挥的俄国驾驶员的高超技艺所折服,不止一次的后悔没留下来耐心等待风雪过后。   说老实话,她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可能在第一次乘坐直升机时便迎来坠机……   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并不如何畏惧死亡,但要是这么死的话,也未免太不体面了。   剧烈的晃动和上下颠簸让她完全没心思说话,难为安德森竟神色如常,觉察到她的反常后又体贴的保持了安静,并大方舒展开自己宽阔的肩膀,试图将佳人拥入怀中。   “不用担心,伊万诺夫飞过各种极端天气,他甚至可以穿透闪电!”   凤鸣警告性的看着他蠢蠢欲动的手。   不过就是飞行而已,她马上就可以适应的!   安德森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而去摸了佳人的小手手。那细腻如脂的温柔简直令他心神荡漾,觉得今天这突击空降真是此生最明智的决定之一!   风雪交加,无数航班停飞的恶劣环境下,前面的伊万诺夫竟然还能抽空回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喊道:“放松女士,像这种简单的天气,我完全可以喝一瓶伏特加之后再来开飞机!”   凤鸣:“……”   更放松不了了好吗!   女帝的尊严不容践踏,仪容不容有失!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扬起下巴,与纤长的脖颈间构成一条完美的曲线。   相识到现在这么久了,她给安德森的印象一直都是强势而热烈的,如一颗出膛的子弹般来势汹汹。可现在分明已经面色发白,却还努力做出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越发可怜可爱。   这样巨大的反差登时令他的男性责任感爆棚,好像有柔软的小手在心中搔了一下,痒痒的,几乎要化成一汪水。   她就好像一朵带着锋利尖刺的妖冶玫瑰,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引得无数人前赴后继,不顾一切的想要一亲芳泽。但靠的太近难免被刺伤流血,伤痕累累;可在真正领会到她的美丽之后,又无人舍得放开。   或许这位女士本身,便是一种致命的毒。   不过越是这样才越有价值不是吗?   他深知这是个坚强的姑娘,要是直接关心的话没准儿对方会直接抓着降落伞跳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安德森便轻轻捏了捏凤鸣的手,示意她看向窗外风雪笼罩下如同打了一层柔光的巨大雪山   “这可不是轻易能看见的。”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凤鸣耳边缓缓响起,好似最上等的乐器演奏出的音符,带着难以言说的说服力。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那无边无际的雪山,辽阔高远的天空,以及浮萍一般身不由己的雪花……   等凤鸣看的入神,精神放松,身体也不再紧绷时,安德森这才微微低头,在她面颊上飞快的印下一枚亲吻,然后又深情款款的亲吻她的指尖,“但你比这雪山更美!”   外面风雪肆虐,可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倒影,如同一位随时准备将自己的身心奉献给女神的坚定信徒。   凤鸣忽然笑了,然后一把抓过他的衣领便亲了上去。   *******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晴天雨》剧组最后一次凑在一起,吃了个杀青散伙饭。   王文德本想喊上凤鸣一起,也最后一次蹭蹭热度,谁知她实在腾不出手来,只好做罢。   她已经许久连移动氧吧庄群飞都没空见了,哪儿来的闲工夫吃什么散伙饭?   剧组杀青之后,庄群飞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报备了下,之后就带着爸妈出国旅游去了。   因为借了凤鸣这股东风,小伙儿窜起的速度惊人,《晴天雨》还没播出呢,就凭借一个果汁广告刷够了存在感。经纪人趁热打铁,又一口气给他接了两部片约和两个代言,以及诸多站台和杂志拍摄,工作都排到明年八月份了,这回度假的时间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小伙儿玩的挺开心,几乎每天都更新好几条状态,照片中两位老人笑的既朴实又欣慰,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悦.   当然,更新的状态是给外人看的,对凤鸣,年轻且活力四射的庄先生自然另有私信准备:   “姐姐,这边真的好美啊!海水蓝的见底,沙子雪白雪白的,像你的皮肤一样白!真想你也一起来呀!PS,姐姐,我可以帮你抹防晒油!”   下面还有一张他只穿泳裤的自拍,背景是碧海蓝天白沙滩,年轻人笑容爽朗灿烂,清晰紧致的肌肉线条流畅无比,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荷尔蒙。   凤鸣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新信息,笑了。   这小子实在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保险的,所以哪怕他知道自己跟安德森的事儿,也从来都是装不知道,然后便更加用心的……勾引?   她用手中钢笔轻轻点了点桌面,回了条信息,“陪爸妈好好玩,等手头的工作结束了,带你去更美的地方。”   庄群飞秒回,还附赠一个双眼闪闪发亮的大头娃娃表情,“好呀,姐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凤鸣看着手机笑了笑,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乖巧剔透的大男孩儿真是不赖,好像连日来的疲惫都消减了许多。   最近正开展双线作战的她真的忙的脚不沾地,可能头一天刚跟尚疆讨论过度假村合作企划案的细节,今天又要跟进安德森那边的进度了。   尤其自从上次瑞士雪山度假村为时两天的跨洋炮打完之后,安德森明显更加热情了,现在的他觉得单纯送鲜花已经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汹涌,隔三差五又加上了衣服鞋子首饰等等,然后时不时打个跨洋电话撩骚一把……   凤鸣不胜其烦,索性下了最后通牒,“距离产生美,你这样我很容易腻烦。”   于是安德森秒怂,瞬间收敛,一本正经的一塌糊涂。   安娜进来跟她更新行程,“今年的招聘已经结束,肖副部那边说下周三是报到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给大家讲几句话……郭导约了您周末看剧本。”   话音刚落,凤鸣就有些无奈的说:“之前不是说过么?具体拍摄相关我是外行,全权放给他做,不用这样谨慎。”   毕竟术业有专攻,太过专业的细节就算给自己看了也未必能明白,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安娜就有些为难,“我也这么提醒过,不过郭导还是希望再征求下您的意见。”   顿了下,她颇有深意的笑道:“老板,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凤鸣一怔,继而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郭平这个人的心思太单纯太简单了,一眼看到底,谁都可能跟她耍心眼,唯独这个男人不会。   他想找自己看剧本,一是这人就是这么一板一眼的认真,生怕浪费了钱,没治了;另一个原因么,就是他真的拿自己当了个知己,在这样频繁的询问意见之余,只怕潜意识里也是想要寻求一点珍贵的肯定吧。   人是群体性动物,或许郭平远较常人更为享受孤独,但知己难求,偶尔他也会想要得到点共鸣。   而恰恰因为这个,凤鸣才特别不忍心拒绝他。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实在太孤独了,他分明身处这个混沌繁杂的世界,但依旧固执的用最纯粹的模式应对,虽然很多时候看起来难免狼狈,但也越发令人动容。   凤鸣无声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安排上吧。”   其实有这么个朋友,似乎也不错……   安娜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好在没多说话。   哼哼,还不肯承认,分明就是对人家有兴趣了……   凤鸣敲了敲桌面,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安娜迅速收敛心神,继续正经汇报道:“Linda说吃了您开的药之后已经颇有成效,她想当面感谢您。我核对过您的行程,最近一周只有后天中午还可以安排一下,不然就是半月后圣诞预热的剪彩,反正到时候还是她做化妆师……工作日程都结束了,不过还有一点额外的新闻,不知老板您现在还感不感兴趣。”   “Linda那边不必额外占用时间,”凤鸣丢开手中的钢笔,把身体往座椅深处一摊,抬了抬下巴,“说。”   本来给她们把脉什么的也只是兴致来了,根本没想过回报,凤鸣又怎么舍得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尤盟被封杀了。”安娜平静道,“根据各方面细节推测,很可能是尚先生的意思。”   最近凤鸣过得太充实,早就将尤盟这名不副实的蚊子血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听安娜骤然提起,竟是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   她嗤笑一声,倒并不觉得意外。   尚疆此人瞧着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实则内心狠厉果决,该下手时从不留情。尤盟这厮不知死活,之前头脑发热,竟敢指桑骂槐,明着拉尚疆下水,这不是找死么?   哪怕他懒得出手呢,只怕老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安娜又爆了点料,“前段时间老板您在瑞士开会,尤盟曾经有过小动作,在某些会所跟蒋从龙勾搭过,而蒋从龙好像也确实动了心思,不过尤盟被全面封杀的消息坐实之后,蒋从龙就没动静了。”   凤鸣一时沉默。   怪她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尚在摸索中,竟没将尤盟斩草除根,以至于现在……又欠了人情!   “蒋从龙?”凤鸣十指交叉沉吟片刻,“我记得之前你说他最近正在争取一个项目?” 第21章 外面彩旗飘飘有个屁用啊,……   安娜点头, 不假思索道:“是东平市那边几个政府单位的空调、打印机、电脑什么的要集体换新,您也知道,他老家就在那里, 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常言道, 富贵不还乡, 如锦衣夜行。虽然蒋从龙是在外地起家, 与老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但人嘛,若不在功成名就之后回老家晃晃,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不是全套的光宗耀祖。   不过政府部门……   凤鸣嗤笑一声,“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衙门钱最好赚。”   反正不是自家的钱,不花白不花。分明市价采购五千万就行的,偏给你报上来一亿,剩下五千万坐地分赃,多么实惠!   一整个市的所有电器换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又能跟政府挂钩, 难怪蒋从龙着急。   女帝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儿, 平时不主动招惹旁人已经算天下太平,现在却被人欺负到门上,若不还以颜色,如何对得起凤氏数代威名!   凤鸣想了下,笑的有点坏,“通知下面,新成立一个工作组,主动降低利润, 该走动的也都走动走动,务必把这个单子拿下来。”   这几样电器凤氏集团下属工厂也有生产,反正卖给谁不是卖?就算不赚钱,能让整条生产线运作起来也是好的。   最要紧的是,想想蒋从龙铩羽而归后的臭脸,凤鸣就由衷的感到快乐。   我赚不赚并不要紧,关键是你绝对不能赚!   虽然她并不完全提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儿在某些特定的时机用起来格外干脆利落。   安娜也跟着笑,“好的,我马上安排。”   至于尚疆……   哪怕不是主动要求的,可尚疆确实间接帮了她的忙,她绝不可能厚着脸皮装不知情。   想到这里,凤鸣忽然有点久违的头痛:   人情债,最难还!   尚疆,尚疆,尚疆啊,难道你是打算……让我在接下来的合作中主动让利?!   这么想着,凤鸣竟不自觉说出了声,安娜听后半晌无语,险些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老板啊老板,外面彩旗飘飘有个屁用啊,到头来您还不是凭实力单身!   跟郭平约了见面那天,气温骤降,狂风裹挟着大雪,短短几个小时便席卷全城,将整个世界装点的银装素裹。   两人约在茶馆见面,郭平先到了。   这家老字号茶馆面积很大,装修也很古风,里头特意辟出来许多空间栽种花卉和竹子,又有直上二楼的假山和流水,意境很美。   不一会儿,凤鸣的专车也到了。   车子停稳,保镖先下来替她开车门,另一个替她撑开巨大的黑伞,隔绝外面的风雪。凤鸣伸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一侧身,长腿点地,姿态舒展又流畅,好像已经做过了千万遍。   因风雪很大,她外面披了一件长及脚踝的灰色羊绒观音兜斗篷,那面料十分厚重,手感细腻无匹,被风吹起时格外有气势,连荡起的弧度似乎都带着与主人如出一辙的凌厉。   头一个保镖又小跑向前替她开门,凤鸣带着寒意走过去时,斗篷下摆那个小小的浴火凤凰图案便好像活了起来,翩然欲飞。   她就这样走进来,好似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土,那几分高高在上浑然天成,令本就安静的茶馆鸦雀无声。   凤鸣一抬头便看见了竹丛旁边的郭平,见他好像有些呆呆的,不觉一笑,如冰雪初融、红梅绽放。   郭平慌忙低下头去,回过神后又手忙脚乱的替她整理座椅,试图将靠背调整的更舒服一点。   凤鸣将外面的大氅交给保镖,露出里面明黄色绣祥云纹的对襟长袄,径直去郭平对面的位置坐下,“抱歉,我来迟了。”   说老实话,明黄这个颜色实在挑人,不光挑肤色,更挑气势。但凡穿的人有那么一点儿畏缩或是旁的什么不庄重,瞬间就会被这个颜色压制下去,从高贵典雅沦落为耍马戏的。   可凤鸣就这么带着大片大片的明黄,潇潇洒洒的走着,如闲庭信步,仿佛这个颜色就是为她而生的,为了将她衬托的更好而生的。   郭平定了定神,连忙摆手,回答得特别朴实,“不是,是我家里停气了,没法烧地暖,就早过来了,顺便把欠的钱补上。”   他的房子在远郊,周遭一带十分荒凉,根本没有集体供暖,都是谁住就自己烧。   凤鸣拿茶杯的动作一顿,“……”   你现在究竟是有多穷!   这都已经沦落到要来茶馆蹭暖气的地步了吗?   郭平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替她倒茶,一边解释说:“我好久没回来了。”   之前他一直在外工作,最近几天又借着替朋友看房子的事儿住在外头,都忘了交天然气费用了。人家燃气公司几次上门都收不到钱,手头的联系方式还是上一任房主的,干脆就直接给停了。   凤鸣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快别解释了,越听越辛酸。   郭平是个很务实的人,稍事寒暄就进入正题。   “这几位主演我都联系过了,三个人当场拍板定下,另外两个还有些犹豫,不过估计问题不大。”他已经跟团队筹备了将近一年,万事俱备,只欠钱。现在凤鸣斜地里伸出来一只援手,瞬间齐活,只要演员就位就可以随时祭天,然后一边培训一边开工。   凤鸣已经看过他的预计工期,觉得对方犹豫才是正常的。   八个月,八个月啊!   现在拍戏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的流水线操作,不管什么戏,全部两到三个月完工,干脆利落到令人发指。什么前期培训,什么反复推敲,什么后期补拍,谁管那些?统统没有!   可郭平这上来就八个月不说,还得绕世界飞,直接断绝了演员跨组的可能。这么长时间,熬干的可都是到嘴的肥鸭。   朗朗乾坤下大好的花花世界,数不尽的诱惑难挡,谁这么想不开跟钱过不去?   想到这里,凤鸣不禁感慨道:“最后但凡来的,务必厚待。”   郭平也是心有戚戚,点头,“那是一定的。”   等到开机,自己务必精益求精,绝不容许一丝懈怠,绝不辜负一个演员,力求拍出最好的作品回馈大家!   【后期备受折磨的众主演:我们选择原地死亡,谢谢!】   凤鸣对拍戏几乎一窍不通,基本上都是郭平说,她听,偶尔提出几个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不过渐渐地,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前后见面也有四五回了,不管室内多么温暖,郭平竟都无一例外的戴着帽子!   凤鸣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这人……该不会谢顶吧?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扼腕叹息,作孽啊,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清俊端雅的脸!   在她心中,美人固然可以千姿百态风格各异,但总有那么几条固定的标准,其中尤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一头浓密靓丽的头发。   不管是安德森还是尚疆、庄群飞之流,都完美的符合这条。   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英雄白发、美人迟暮,但在女帝这里,还不得不加上一条:活人秃头。   正侃侃而谈的郭平觉得有点不对劲,貌似对面的凤总已经许久没出声了。他刚一抬头,就见对方的表情十分古怪,“凤总?”   “你脱发吗?”   “啊?”郭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见他没有直接回答,凤鸣的心情越发沉重,又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你脱发吗?”   郭平摇头,“不脱啊。”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有点尴尬。   凤鸣就更起疑了,步步紧逼道:“这家茶馆供暖很足,郭导大可以将帽子摘下来。”   看看这脸热的,都红了!   “不,不行!”郭平略显惊慌的道。   凤鸣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气势陡然变得有些冷峻,“君子之交,贵在坦诚,郭导,你我合作在即,难道不该直来直往么?您这样藏着掖着的,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此人好似一汪清泉剔透,难得气质绝佳,犹如冬日屹立风雪的寒梅傲骨凝香,更兼五官也不差,她甚爱之,甚至可以做出让步:   哪怕是个秃头,她都可以多送几顶假发给他!   反正她有钱,就算当场买一家假发公司下来也易如反掌!   郭平抓紧了自己的小本本,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弱小无助中隐约带着几分茫然。   话说,坦诚相待跟我脱不脱发有一块钱关系吗?   到了这个份上,凤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真是天公不作美,十全十美的美人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   罢了罢了,只当白璧微瑕,总归是瑕不掩瑜。   想到这里,女帝不由得柔和了眉眼,十分善解人意的说:“是我唐突了,抱歉,当我没说过。”   虽然容貌不算顶尖,但郭导的才华气质都是女帝穿越之后所见过的最顶尖的,一个人能够如此优秀已经很不容易,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要求他再有一头浓密的秀发呢?   于是女帝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怜惜了。   然而富有才华的郭导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未尽之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凤总,您确实误会了,我真没脱发,也没秃头。”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努力睁大了眼睛,试图将自己的诚意完整的传递给对方。   然而……   凤鸣如他所愿的笑了笑,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温和、满脸纵容:“好,你没有,我知道了。”   郭平:“……”   这分明就是不信啊!   凤总,您这么哄孩子似的语气我可不干啊!   郭平都给她这莫名其妙的判断气笑了,当即叹了口气,又抬手挠了挠鬓角,似乎是下了决心。   “凤总,对不住了。”   说完,他就痛快地摘下了帽子。   然后凤鸣就看到,好像有一团黑色的烟雾在眼前噗的炸开,霸道而蛮横的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似乎是因为被压抑太久了,炸出来之后,它们还非常努力的弹了几下。   凤鸣:“……噗。”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她头一次笑得如此痛快。 第22章 何等不要脸的炫耀啊!……   郭平自己也跟着笑了, 然后抬手使劲往乱糟糟的头发上压了一下,又相当粗鲁的将它们挤到一起,再次戴上了帽子。   “我的头发太厚了, 又很硬, 特别难打理。每次去发廊做好发型之后, 回家睡一觉就没法看了, 我一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二来也确实没有那么多钱来专门养一个发型师,所以干脆就放任自流,直接用帽子压着了。”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之后, 郭平明显比以前放的开了,倒是意外之喜。   “这样不行。”笑够了之后, 凤鸣一脸严肃地说。   “嗯?”郭平不解。   凤鸣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神色凝重,觉得此事迫在眉睫。   这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这样好的头发,怎么能不见天日呢?   “老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她非常严肃的说, “现在天气冷倒也算了, 可等到夏天呢?”   光那头发就够厚的了,再加上帽子,不怕顶出痱子来?   谁知郭平就更坦荡了,不假思索道:“剃成光头就行了。”   凤鸣忍无可忍的拨通了御用发型师BoBo的电话,“你现在过来,朕这里有个大活儿。”   激动之下,她不自觉把以前的自称带出来了,不过因为BoBo早就习惯了, 反而觉得十分贴切,当即很配合的说了一声喳。   毕竟在他们看来,凤总可不就是凤氏集团的女王大人吗?   凤鸣刚要挂电话,却隐约听到背景音中混杂着一个很熟悉的嗓音,心头一动,“是Linda吗?”   BoBo点头,“是,我与Linda合开了一家造型工作室,最近都在忙这个,这几天已经在试营业了,还想下月初正式开业的时候请您拨冗前来剪彩呢。”   他口中的造型工作室并非单纯的发廊或是化妆室,而是可以替顾客从头到脚重新定位设计个人形象的高级工作室,发型、妆容、保养、衣服鞋帽一站到位,省去了顾客们四处奔跑的麻烦,也能够有效保证造型风格统一。   凤鸣一挑眉,“你们准备下,我半小时后带人过去。”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冲一脸懵逼的郭平勾勾手指,“我们换个地方说。”   郭平隐约猜到她要干什么,忙推辞说不用。   凤鸣猛地一抬手,“不必多言,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跟我走。”   连她的保镖穿的西装都是意大利手工缝制,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美人儿如此糟/践自己!   郭平还要再推辞,却见女帝已经小幅度的一扬下巴,远处站着的两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保镖便训练有素的上前,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郭平:“……”   女帝自认是个很民主的人,从来都会给人留点选择,比如眼下就意思很明确了:   要么自己走,要么被拖走。   瞧啊,足足两个选择枝!   工作室。   BoBo电话刚挂,那边Linda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凤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见我?”   BoBo到现在还是有点兴奋过头,狠狠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才猛地抓住Linda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凤总要带人过来。”   他尤其在“带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Linda果然不愧是能跟他合伙做生意的,瞬间心领神会,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赤果果的八卦和暧昧。   “你猜凤总要带谁过来?”BoBo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又抽空给专管服装配饰的另一个合伙人小苏打电话,让她务必“犹如风驰电掣”般赶来。   金主妈妈要来了,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下,“对了,凤总最喜欢的那款雪后松树冷香调调的香水,门口喷一下!”   “男的,我猜是那个新晋小生吧,叫庄群飞来着对吧?广告拍的挺好看的。”Linda笑道,“说起来,这还是凤总第一次让我们替别人做造型呢!”   这可是连之前的尤盟都没有的待遇,简直是里程碑式的一天。   “也有可能是尚疆,”BoBo道,“最近他们不是在搞合作案吗?工作之余约约会啊什么的也蛮正常的。”   “不可能吧,尚疆好有钱啊,他自己就有一个专业的造型团队啊,根本不可能让凤总带出来做的吧?”   “倒也是,前几天不是还有个外国画家吗?哎,我特别吃那个颜值啊!”   高鼻梁长睫毛深眼窝绿眼睛……简直完美兼顾了所有她所钟爱的要点!   最后BoBo摇头,“我觉得可能是个新人,还没出名的那种,没条件兼顾形象,所以凤总特意带他来改造一下,提升一下品味什么的。然后小鲜肉就被打动了,看着镜子里形象焕然一新的自己震惊无比,说这帅气令人难以置信,随即嘤咛一声扭身投入凤总的怀抱,之后两人顺利酱酱酿酿……”   他本来就有点情景剧晚期中毒的征兆,又特别爱脑补,这会儿难免克制不住思维这匹脱岗野马,任它疯狂奔驰,浮想联翩的简直令人发指。   偏跟他臭味相投的Linda又捧场,闻言眼前一亮,“哇,这个猜测靠谱!”   话说回来,这可真是偶像剧一般的展开方式:   霸道总裁看上灰男孩儿,香车宝马买起来,二话不说,盘他!   正说话间,外面小苏的车已经“风驰电掣”的到了,高速刹车甚至在地上划出几道浓烈的黑色痕迹,刺耳的摩擦声直叫人耳根发酸、头皮发麻。两人赶紧下去帮她把一整排活动衣架的西装三件套和巨大的配饰箱子弄进来。   气喘吁吁的小苏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发型,一边迅速环视四周,压低声音问:“呼呼呼,来了吗,来了吗?我没迟到吧?”   “没有,”BoBo往她衣架上扫了一眼,甩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真不愧是你,还是西装三件套最性感了。”   “必须的!我可是连闯两个红灯!”一听凤鸣还没来,小苏整个人都放松了,当即一撩头发,又给他们看那些配饰,“我把自己多年来的收藏都带来了。”   她有收藏癖,手头大部分都是绝品和从欧洲各种集市和卖行搜罗来的古董,非常独特,绝对能够满足大部分需求。   不同于BoBo和Linda已小有名气,小苏虽然有才华,但在这行只是个尚未崭露头角的新人。能为凤鸣这种级别的大咖服务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她必须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次机会。   别说闯红灯,她今天就是坐着轮椅拄着拐,爬也要爬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凤鸣那辆眼熟的黑车便悄无声息停在工作室门口,一直扒着窗口观望的三人立刻一溜小跑迎出去,熊熊燃烧着八卦之火的内心非常渴望一睹新一代凤少爷真容。   刚下车的男士肩背远没有庄群飞那么宽阔,动作也稳重不少,明显不是活泼的庄群飞。   唉,三人齐齐发出一声带着满足且扭曲的叹息:可惜了庄小哥那一表人才,这才几天啊,都没来得及转正的,这就谢幕了?   “凤总来了,您里面请,这位,嗯?”   欢迎词说了一半的BoBo顺利卡壳,盯着凤鸣身后的男人沉默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位是……   “郭导?!”Linda已经无法克制的喊出来人身份,心中顿时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妈耶,竟然是郭平郭导!传说中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   她飞快的与BoBo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深处的滚滚敬佩。   真不愧是凤总啊,果然无往而不利,连郭导这么难搞的硬骨头都啃下来了?   啧啧,瞧人家这日子过得,这才叫人生啊。要钱有钱,要名有名,现在就连最高冷疏离的文艺美男也拜倒在她的高跟鞋下……   这消息要是爆出去,各大八卦网络平台非得瘫痪了不可!   话说凑近了看真人才发现,郭导长得是真不错,举止文雅眉目如画,很有点儿古诗词里描述的那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风范。   本来吧,郭平就觉得既来之则安之,人家凤总也是为了自己好,谁成想几个店员竟然反应这么大!   他忍不住开始就地反省:是不是我真的太不修边幅,以至于进个店都被围观……   凤鸣早就习惯了无视下面众人各种乱七八糟的视线,很自然的第一个走进去之后,先看了眼激动地脸上放光的小苏,眼中透出询问的意味。   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Linda和BoBo立即就帮忙介绍,又说了不少好话。   凤鸣点头,主动表达了善意,“他们两个的专业素养我是信得过的,能被他们这样推崇,你肯定也不错。”   小苏喜得浑身发抖,突然就很想上厕所……   她先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这才微微颤抖的握了上去,“多亏Linda姐和BoBo哥指点提携,我还有很多不足,一定会更加努力。”   凤鸣笑了笑,点点头没再说话,又轻飘飘的慰问了Linda一句,“今儿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今天她的妆容明显比以前轻薄许多,但是效果却更好了,想必是因为肌肤有所改善,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果不其然,Linda一听这个,立即就顾不上偷窥什么高岭之花文艺中年,当即喜滋滋的道:“我前段时间就一直想当面谢谢您,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您的方子真的是神了,我第三天睡眠就明显改善,两个星期下去都不用吃安眠药了,黑眼圈淡了不说,而且您看,新头发茬儿出来了!”   向来注意形象的知名化妆师Linda女士竟然直接把脑袋伸过去,以一种非常不雅观的姿势拨开自己的头发给她看,就见原本光溜溜的地方果然已经有了毛茸茸一片小发茬,乍一看,头皮都变青了。   那些发茬儿还十分短小,只露了个头,摸上去有点扎手,看上去也很滑稽,但Linda简直爱死它们。   鬼知道她已经多少年没在自己头上看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发茬儿了!   凤鸣笑着看过,也替她高兴,“这只是第一步。那副药方你吃上两个月,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看换什么方子。”   世上最愉快的事情之一,莫过于看着秃子美人长头发……如同当年亲手指点身边的宫女学着打扮一样,那种满的随时可能会溢出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丝毫不亚于听到敌军溃败。   尤其是Linda这种既有能力又好看的专业人才,女帝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关怀和耐心。   已经看到实际效果的Linda如今唯她马首是瞻,当即点头如啄米,“明白明白。”   对面的郭平现在感觉十分微妙,他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宛如身处大型传销诈骗现场,而眼前两位衣冠楚楚的女士正在一唱一和演双簧,谎话连篇肆无忌惮,仿佛下一刻就会对自己这个穷逼下手,强行推销某种虚无又荒谬的三无产品……   他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脚尖,谁知这个动作马上就被同样在旁边无所事事、想入非非的BoBo注意到了。   两人四目对视,都出于社会人的职业技能熟练地微笑了下,然后……更尴尬了。   到底BoBo跟人打交道更有经验一点,小声道:“郭导跟凤总关系很好的样子。”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么两个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到底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难道郭导其实是个闷骚,私底下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努力?   听出他言外之意的郭平有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以同样的音量反问:“凤总难道很难相处么?”   BoBo睁大了眼睛,全身都在表达同一个信息:难道很好相处吗?   凤总固然跟残暴什么的不沾边,但也绝不是那种热情洋溢平易近人的,本身气势又盛,大部分人见了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又怎么会亲近?   郭平眨了眨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他的印象中,凤鸣虽然难免有点强势,但实在是难得的一个率真爽快人。对这样的人,他只能以真心回报真心,一来二去的,可不就熟了么?   “聊什么呢?”刚跟Linda说完话的凤鸣无意中往这边瞥了一眼,顺口问道。   “刚我们还猜来的会是谁,没想到是郭导,”BoBo半真半假的说,“我还想要不要抢个签名什么的。”   凤鸣无声笑了下,很体贴的没有当场戳破他的谎言,只是拍了拍Linda的肩膀,又对BoBo说:“帮郭导设计个新造型。”   BoBo还没怎么着的,满面红光的Linda已经用力点头,回答清脆响亮,“好的,女王大人!是的,女王大人!”   BoBo:“……”他仿佛看见了合伙人满地碎裂的节操。   然后三人就集体对着郭平那个好像被雷劈过的鸡窝头沉默了,精致的妆容下明明白白地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可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尤其是Linda,她曾经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对着枕头上凋零的三两根头发痛哭流涕,恨不得再亲手扎回自己的头皮,可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抱怨自己头发太多?   何等不要脸的炫耀啊!   此罪当诛!   “真是颗好头啊,”BoBo更是由衷感慨,“我已多年不见这么像样的脑袋了,郭导这个完全可以打薄!”   这年头,想给头发打薄都成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奢望。   他再次发出一声扭曲的感慨,然后很熟练的上手拨弄几下,继而大怒,“这是谁干的!”   这都剪的什么狗/屎!   一点层次和布局都不懂,看看这两边,竟然都对不齐!   别让他知道下手的是谁,不然一定清理门户,为广大同行除了这个业界败类。   郭平啊了声,大方道:“就是一家叫三叔理发店的地方啊。”   凤鸣:“……”   BoBo&Linda:“……啥玩意儿?谁他叔?”   郭平自己也对着镜子摆弄了下头发,又有点得意的说:“他还总是抱怨我的头发太厚了,理这一个头的功夫都够他剪两个了,不过还是照收三十。”   BoBo踉跄着退了两步:“……”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抓着郭平的肩膀拼命摇晃,“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去见什么鬼三叔!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凤鸣觉得这种场面像极了当年著名悍妇庞夫人捉住大名鼎鼎的童御史喝花酒,脱下鞋来当街殴打的场面。童御史那人什么都好,唯有一个爱好:喝花酒,也唯有一怕:怕老婆。他被单方面痛打的事广为传播,甚至还被排成小戏风靡一时。   不等郭平回答,BoBo已经抱着他的脑袋捶胸顿足,“多好的一颗头啊,头型又圆又饱满,难得发量还这样多,发质也这样好……”   郭平,嗯……反正他总觉得一个大男人拿着理发剪在自己脑袋上翻来覆去的念叨“一颗好头”什么的,有点脊梁骨发毛。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郭平被BoBo拉去洗头,那边凤鸣毫不迟疑的对Linda和小苏下了指令,“给我瞧瞧你们的手艺。”   Linda和小苏信心十足,答应的惊天动地,“是!”   郭平努力从水流中拔出脑袋,刚要说话,却见凤鸣带着笑意瞧了自己一眼之后又道:“想来郭导是个怕麻烦的人,简单而不失时尚最佳。”   Less is more,这条铁律当真是经久不衰历久弥新,早已超越了时空的局限:当年凤鸣那会儿也差不多是这么干的。   郭平没话说了,老老实实被愤怒的BoBo重新按回去。   所以说凤总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这些人怎么会觉得她难相处呢?   他被按到椅子上擦头发的时候,凤鸣就抱着胳膊站在后面凝视,Linda和小苏两条狗腿左右分立,恭敬无比,好像随时都能喊着口号扑出去咬人。   “……眉毛修一修,还有鬓角和胡须,”说起自己的老本行,小苏也就渐渐地不紧张了,“郭导的骨骼轮廓不错的,现在的眉形和鬓角极大浪费了这一资源,必须清理!”   见凤鸣点头,小苏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越发健谈,本就没打算保留的想法如洪水泄堤,肆意奔流,疯狂冲击着郭导摇摇欲坠的三观:   “郭导的腰线很高,现在这种大衣无故显腿短,可以考虑收腰一点点休闲西装,不管什么场合都能应付得来。要想再庄重一点,里面随意加配套的马甲就很性感了!”   郭辛德瑞拉平:“……”   性感什么的,是在说他吗?   “郭导脖颈又细又长,锁骨又明显,是很令人羡慕的啦,平领和大开领也都可以尝试的。”   郭贝儿平默默地拉起了衣领。   “郭导不太适合有长度的胡型,容易显脸短,我个人的建议是,要么直接剃光,要么留下整齐的胡茬,型男一款的那种。”   郭灰姑娘平忍不住竖起了耳朵:试问哪位男士没有一个型男梦呢?   那边BoBo已经抱着他的脑袋看了好久,转头问凤鸣,“凤总,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郭平扯了扯嘴角,竭力争取道:“我想斯文一点的。”   然而BoBo选择充耳不闻,完全忽视了当事人的存在。   郭平:“……”   凤鸣上前,略一思索,竟直接抬手将他湿哒哒的额发掀了上去,然后看着露出来的光洁额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要么略长一点,直接梳过去,要么剪短,不要刘海。”   看着瞬间陌生的自己,郭平有些恍惚,甚至忘了躲闪凤鸣掌心的热量,“可是我比较习惯有刘海啊。”   不知从几分钟前开始,他也在不知不觉完全融入了这个环境……   过去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挂着刘海,直的斜的不一而足。刘海简直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的保护层和自尊心!   BoBo端详片刻,眼睛一亮,“凤总好眼光,这样整个人的气势都起来了。”   说完,又拿着寒光闪闪的刀片帮郭平修眉,剃掉杂毛之后修出眉峰。   郭平本来还有些排斥,可等他看着镜子里只是掀了刘海、修了眉毛就判若两人的自己之后,就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原来他也可以这样锐气逼人!   做完头发之后,凤鸣又不由分说的将郭平塞到试衣间,任由小苏丢入一套又一套衣服……   回去的路上,顶着全新造型的郭导全程抱着两个巨大的纸袋子和一张八折会员金卡发呆,觉得过去三个小时的经历简直如梦似幻。   话说,今天他出来是干嘛的来着? 第23章 【后半部分细节微调】“凭……   今天注定是凤鸣屠屏的日子。   确切的说, 是她跟郭平俩人合伙霸占了热搜排行榜的前三名。   最开始众网友纷纷表示披着大斗篷的凤总看上去威风凛凛,是妥妥的女王无疑,然后也不知是从谁开始, 一群人疯了似的想要同款。   群众呼声不容无视, 很快的, 华国著名高定品牌华韵的官方Talk就主动现身为大家答疑解惑:   “@凤鸣, 多谢凤总的支持和广大网友的喜欢, 这款斗篷是凤总亲自设计后交由我方制作完成的,相关内容已经申请专利和著作权,请大家谨慎行事, 不要随意模仿。另外,半月后我们会推出三款复古风羊绒短斗篷, 敬请期待,大家可以先看一下效果图。”   于是众网友就去看了,然后就沉默了。   “……大众款两万八,我酸了。”   “短的确实不如长款好看,但没办法,凤总高啊我擦!”   “哭唧唧, 哈比星人也想拥有斗篷!”   然后第二个热搜, 就是非常具有爆炸性的“凤鸣郭平约会,同车离开”,整个热度蹭蹭的,几乎是空降榜首。   广大网友纷纷愉快吃瓜,心情基本上跟BoBo一开始差不多,都是震撼中带着一丝恍惚,觉得这俩人的组合简直是突破次元壁。   这俩完全就不是一路人啊!   “凤总的魔爪伸的更远了!”   “我去我的庄群飞小哥哥啊,凤总你这就把人忘了?”   “求你了, 放过郭导吧!他是个老实人,凤总你这么勾搭他,他真的会当真的……”   因为组合太过出人意料,还着实引发了一波热议,众多网友基本上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好鸡儿烦,整天就是这个女人嫖了这个嫖那个,偏偏下面一群舔狗,恶心死了!”   “对郭平失望了,本以为还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结果现在还不是向资本屈服了?”   “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男未婚女未嫁,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感情游戏,我觉得没毛病。那些男性富豪还不都是天天换女人,可谁说什么了?不都习以为常吗?就因为凤鸣是女的,所以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一群人过来攻击……”   “烦就别看啊,low 比自己过来找存在感,笑死人了。”   “也不用这么听风就是雨吧?他们两个好像一起参加过几次宴会,说不定就是朋友见面什么的,反正我先不发表意见,静等后续。”   结果这条热搜的劲儿还没过去的,“郭平已成明日黄花”的话题又横空出世!   有目击群众说,凤鸣前脚刚跟郭平离开,后脚就带了另一个帅哥从某造型工作室出来!刚还吐槽郭平为五斗米折腰的网友们瞬间沉默,同时自发掀起一股“为三分钟猛男郭导默哀”的浪潮。   好歹庄群飞还被宠幸了这么多天,可郭导?这得按分钟了吧,压根儿不过夜啊!   就这速度,别说心动了,只怕都不够心肌梗死的……   惨,太惨了,区区一个大写的惨字完全不足以描述郭导的苦逼!   “看,我还偷拍了几张,因为凤总的保镖警惕性太高,根本没办法靠近,有点糊,大家凑合着看吧。”   “我死了,这长腿这细腰,话说男人穿西装真他妈带劲!真人不说假话,我硬了!”   “……嗯,不是我不支持自家同胞,可就郭导那品味,跟这个完全没得比啊,输得不冤枉。”   “这人谁啊,没见过啊,是个新人演员还是模特?”   “等会儿,我怎么看着这个站姿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回我是真的信了,凤总精力果然旺盛,这是一天几换啊,佩服佩服!”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但小哥哥很帅啊,这个发型配西装,有种欧美型男的冲击感!”   “秃头男孩儿实名羡慕发量!这个侧背梳带自然弧度的发型必须有浓密的真发来支撑,不然早就趴下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卧槽,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像郭平啊!”   此言一出,整个论坛都有一瞬间的死寂,然后再次迎来信息爆炸:   “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挺新鲜。”   “别逗了,谁不知道郭导是万年帽子加刘海?我一度怀疑那两样是一套的!”   “笑疯,今天早上我还在天然气营业厅碰见郭导了,还是帽子刘海,等会儿啊,我这里还有合影。你们看,衣服都是不一样的。”   就在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时,并不经常上Talk的郭平忽然静悄悄上线,带着点委屈的发了条状态:   “……确实是我。”   才多大会儿功夫啊,他就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同时同地担当了凤总的新欢和旧爱?难度系数之高简直令人发指。   众吃瓜群众:“……”   卧槽!   然后郭平就看着瞬间破万的评论懵逼了。   他虽然出道早,又得过很多大奖,但因为不爱炒作,现实生活中存在感极低,粉丝数量不多不说,迄今为止的单条评论数量都没破过五千。   可是现在,就因为自己理了个头?!这届网友到底都什么人呐!   “啊啊啊郭导嫁我!”   “我错了,郭导你是最帅的!”   “都这么多年了,郭导你是怎么瞬间打通任督二脉的?”   “郭导,九块钱我出了,明早民政局门口见!”   “郭导你要是被人绑架了就眨眨眼!”   从未经受过如此热情的郭平既惶恐又好笑,他认认真真的翻看着每一条评论,除了那些特别无厘头的,基本都认真回复了。   无奈评论太多,他的指头都疼了,回复的还不足十分之一,只好作罢,又重新编辑了一条状态,一板一眼的回答问题:   “没被绑架,所以不用眨眼……今天约了跟凤总谈工作,然后半路被拖去做了造型,很新奇的经历和体验,但是我也觉得效果不错,正在努力适应中。”   他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虽然换造型事发突然,但现在效果喜人,他也就很欣喜的接受了。   一群网友又开始嗷嗷怪叫,觉得这么老实的郭导无疑让人更想调戏了,于是又发起了“郭导你有本事换造型,有本事发自拍啊”的超级话题。   郭平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看大家这么起哄,就更臊得慌了,索性退了Talk,转身去给自己做宵夜。   谁知几分钟过后,凤鸣竟然直接打来电话。   郭平关了油烟机,看看炒了一半的河粉,果断一手锅铲翻飞,一手接电话,“凤总?”   凤鸣的心情不错,声音中也透着笑意,“怎么不发自拍?”   郭平失笑,没想到她打电话是因为这个事儿,“我不会自拍。”   他本就不大看重外表,觉得收拾的干净利索就挺好的,对自拍这种事还真有点发憷。   凤鸣戏谑一笑,愉悦的情绪似乎透过扬声器直达郭平耳蜗,“我这边可要沦陷了。”   原来此刻网友们早已认定他们两个有一腿,见哄不动郭平,就非常统一的转换战场,集体跑到凤鸣Talk下面来了个“万人血书求自拍”。   郭平熟练地颠了个锅,让油亮亮的酱汁均匀沾到每一根河粉上,闻言无奈笑道:“我真不会。”   刚到家的凤鸣脱了外套,勾了勾唇角,全身放松靠在沙发里,“可是我也想看。”   身体一放松,她的声音也跟着软下来,懒洋洋的颐指气使,偏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那嗓音中好像哪里带着小钩子,叫郭平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刚才不是看过了么?”   那几套衣服还是她带人选的呢!   凤鸣一挑眉,睁眼说瞎话,“天黑,没看清。”   难得她提个要求,已经欠了无数人情的郭平当真开不了口说不,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应了。   凤鸣笑了几声,神色餍足,忽然又问:“有声音,你在做什么?”   “牛肉炒河粉,有点饿了。”郭平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一手端锅一手锅铲,将香喷喷的河粉盛到盘子里。   最近正控制饮食的凤鸣眨了眨眼,忽然也觉得饿了,“你瘦,得多吃点儿。”   今天看他换了修身西装后才知道,那小腰细的……   顿了顿又笑,“没想到郭导还有这手艺。”   大庆朝讲究君子远庖厨,别说一众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子们,就是寻常农户人家也断然没有男人下厨的例子。这个现代社会虽然改善不少,可实际上真正会下厨房的男人还是少数。   “没办法,穷,请不起保姆,也吃不起外卖,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郭平难得俏皮的说了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又临时起了点恶作剧的心。   他先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然后有些笨拙的举起手机,给自己拍下平生第一张自拍,又飞快的对着餐桌咔嚓一张,直接给凤鸣发了过去。   正等自拍的凤鸣看见手机提示说接收到一张图片,想也不想的打开,结果就看见了满屏热气腾腾的牛肉炒河粉。   昏黄的灯光下,背景一片虚无,唯有一盘牛肉炒河粉泛着引人垂涎的光泽,不断散发出氤氲的热气,上面一点酱汁更是增色不少。   凤鸣:“……”   真饿了。   郭平又发了一条信息,依旧诚恳的语气中隐约透了点儿坏,“不好吃独食。”   给他气笑了的凤鸣有些纵容的摇了摇头,重新打开Talk看自拍,然后就被笑趴在沙发上。   郭平终于给自己弄了个热搜,初步实现了自给自足,众粉丝欣慰“我家崽崽终于长大了,知道自己产粮了”之余,却都在下面疯狂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哈,郭导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五!”   ***********   作为娱乐圈知名勤俭持家人士,郭平向来都是众多男性公众人物的防护盾,但凡有人被说到不够时尚,被拖出来挡枪的头三名里面一准儿有他。   干净整洁不假,但架不住他土啊!   那都多少年前的造型了,说好听点是经典,说的不好听了,可不就是土鳖吗?   然而就是这么个本分人,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忽然就叛变组织了呢?   昔日乡土文青猛然蜕变为时尚型男,酷帅到可以立刻飞往时装周T台走秀,郭平的华丽转变着实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中间跨度之大简直扯痛了无数人的蛋。   好么,感情你这些年都是土着玩儿?   好多媒体当晚就点了最烂穿着黑名单上其他男性公众人物的名,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评论道:“昔日挡枪专业户幡然醒悟,这几位便如同被剥光了丢到大庭广众之下受刑……”   全民狂欢之际,西林头一个发来贺电,“佩服佩服,凤总果然眼光独到,谁能想到娱乐圈里还埋藏着这么一块璞玉?”   郭平是文艺圈和娱乐圈的老人了,可出道这么多年来,谁想过去改造他?偏偏刚跟咱们凤总见了两面,就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了!   这叫什么?这叫遇见伯乐了!   “承让承让,”凤鸣谦虚道,忽然也觉得很有趣,“无他,唯手熟、眼毒尔。”   以前做皇帝时,所有人都敬畏她、恐惧她、远离她,没人敢跟她真心说笑。人偶再好玩,也有摆弄厌烦了的时候,虽然大权在握,富有四海,但有所望无有不应,可凤鸣偶尔也会觉得乏味。   如今时代不同了,大面上人人平等,她身边多了几个西林这样能随意笑闹的,顿时觉得连空气都轻快许多。   她不再是皇帝,不再需要背负国仇家恨,承担一整个国家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生计……更要紧的是,她依旧美貌年轻且有钱!   人生如此,实在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电话那边的西林放声大笑,这才说正事,“听说郭导在筹备新片,这不年底了吗?非常需要弄点务实本分的正面典型,我们这边想给他做个专访。不过他本人好像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之前联系过两次都给推了,凤总,您帮忙牵个线呗?”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凤鸣笑道,“只是他是个老实人,跟你我都不一样,你好歹收敛着点儿。”   郭平新片的资金赞助全是她,郭平宣传就是替她赚钱,有百利而无一害,自然没什么不可以。   奈何西林此人骨子里很有点儿疯狂基因,一旦脖子上没了笼头,转眼就能折腾出花儿来。旁人倒也罢了,偏郭平老实到家,哪里应付得来?她不嘱咐几句还真不放心。   “呦,听听,这还没定下名分来呢,先就护上了。”西林打趣道,“得了,知道那是个高雅文化人,我扮演一回良家妇女就是了。”   凤鸣没肯定却也没否认,权当乱风过耳,“无功不受禄,你怎么谢我?”   “要的要的,”西林答应的也很爽快,“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去云海,我买单。你有日子没去了,孙经理急得慌,又不敢打扰你,跟我旁敲侧击问了好几回了。”   “那就去。”   晚上往云海会所去的路上,西林还跟凤鸣笑,“你上次招惹的那草莓小哥儿还记得吗?听说天天自己准备一盒鲜草莓,就等你呢,这都魔怔了。啧啧。”   见凤鸣眼神中略有疑问,西林当即摇头咋舌,“瞧瞧,瞧瞧,用过就丢的无情女人,人家还心心念念着呐。”   凤鸣失笑,并不往心里去。   风月场所讲真心?跟谁讲,鬼吗?   去的路上,西林提前打了个电话,孙经理又穿的跟个企鹅似的在大门口等着了。   “望眼欲穿,望眼欲穿呐两位女士!”他激动的说,又欠身亲自将她们请进去,熟门熟路的问道,“上回那几个还可心儿吗?今儿都在呐,叫过来?”   这边老鸨子拉皮条忙的不亦乐乎,那边少爷们也得了风声,一个两个操练的人仰马翻 。   有个跑得最快的一脑袋冲进休息室,张口就喊了一嗓子,“都准备起来,三/级跳和凤总过大堂了!”   哗啦啦,里面立即站起来一片,站不稳的,砸了东西的,神色各异。   有的是纯粹冲着凤鸣这颗移动摇钱树去的,此刻正用警惕的目光扫视诸多同行,暗下决心要杀出一条血路;   有的则有幸经历了上次强哥在场的胡闹,此刻都是□□一紧,□□……发疼。   三/级跳什么的,甩的确实太疼了……   还有个倒霉蛋当时不小心把自己给挤着了,当晚就肿起来,连着一周都没敢再上工……   其实这两位姐姐的口碑真不错,并不算难伺候,多少心理扭曲的富婆往死里玩儿人的多了去了!   一两百斤骑在你身上左右开弓大耳刮子伺候,打一巴掌让你喊一声妈妈的也有,一场下来两只耳朵嗡嗡响,看人都是带金星的重影。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还是有人打破头的抢着上嘛!   所以迟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眨眼功夫就都把脸凑到镜子前面补妆了。   西林喜新厌旧比较厉害,上次伺候过的只要了两个;凤总表示自己既念旧又博爱,于是非常大方的给予新人机会,额外还加了三个老人。   其中打头的就是那个特别会按摩的小奶狗。   小奶狗刚才还特意在休息室里电光火石的给自己烫了头,满脑袋小卷卷,随着走动跳啊跳的,纯洁又可爱。长睫毛下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冲她甜甜的笑的时候会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   “凤总好!”他笑眯眯的冲凤鸣问好,露出来几颗小白牙。   真是个小甜心,凤鸣一见他就觉得连空气好像都有点儿黏糊糊的,好像掺了蜜糖,当即拍拍身边的空位,“来这儿坐。”   “哎!”小奶狗脆生生应了,屁颠儿过去,后脑勺几个卷卷颠的扑簌扑簌。   坐下之后,他就开始挽袖子,“凤总,累了吧?我给您捏捏,这几天我又学了几个手法呢。”   凤鸣捏了捏他的腮帮子,闭眼靠在沙发上。   小奶狗先用热手巾擦干净手,又抹了点香喷喷的护手霜,这才美滋滋的去给她捏脖子。   “凤总的颈肩部位比上次硬了点呢,肯定是累坏了,您可一定要注意多休息。”   那边西林又折腾出新花样,开始拉着几个少爷围成一圈划拳,输一把脱一件,听了这话就笑,“听听,多会来事儿。好好伺候着,咱们凤总可疼人呢。”   凤鸣闭着眼睛笑了声,拍拍小奶狗的细腰,示意他不必理会。   正玩儿着呢,忽然隐约听到外头闹起来,凤鸣刚一睁眼,小奶狗就冲最靠外的一个少爷说:“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不知道凤总和西林姐在这儿吗,谁这么不长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会所里也不例外,想生存的好,就得抱团。   毕竟好汉难敌四手,彼此大乱斗起来很容易两败俱伤,可若是有战友相互扶持就不同了。   抱团也有讲究,一看实力,二看运气,因着上回他得了凤鸣青眼,瞬间身价倍增,当天就有几个少爷主动过来示好,如今俨然已初成规模。   得了吩咐的那人也不继续刷存在感了,光着膀子就要拉门出去。谁知门刚开了条缝,一个人就伴随着争吵声和推搡顽强的挤了进来。   “谁呀这是?!”   “凤总,对不住!”   “快把他弄出去!”   说话间就有几个人蜂拥而上,那人就开始拼命挣扎,四肢乱挥,还踢翻了几个酒瓶,打碎了点心盘子,将现场搞得一团糟。   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暗,又乱糟糟的,看不清来人的脸,不过凤鸣在看到从他怀里滚出来的几颗草莓后,就明白了来人身份。   “让他起来。”   “听见了吗?凤总让我起来!”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起来,一把将正拉着自己的人推了个踉跄。因为用力过大,他自己也有点站立不稳,晃动之下,又有几颗草莓从怀里掉出来。   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鲜红的草莓悄无声息的顺着地毯纹路滚了几圈,碰到凤鸣的高跟鞋尖后终于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草莓这种水果十分娇嫩,就这么一跌、一滚,已经揉烂的不成样子,此刻便也可怜巴巴的从破掉的果皮中缓缓渗出鲜红的果汁,好像哭了一样。   凤鸣没什么表情的瞧了那草莓一眼,小奶狗就飞快的用纸巾将它包起来丢入垃圾桶,又重新抽了一张干净的,替她将高跟鞋上面几乎看不见的果汁痕迹擦干净。   来人怒视了小奶狗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怀里剩下的草莓,见也已经有些损坏,不觉十分委屈,可还是小声道:“我,我这就叫人去重新买!”   “我不爱吃草莓。”凤鸣淡淡道,“出去吧。”   “不可能!”那人忽然抬高了声音,“您上次明明说要吃的,我天天都买了最好的等您来的!”   “现在不想吃了,”凤鸣重新靠回去,对闻讯赶来的孙经理抬抬下巴,“把人带出去吧。”   那人瞬间崩溃,扯着嗓子喊起来,“为什么呀?您不是喜欢我吗?我见天的都等着您!我什么会做,我,我也会按摩!”   自从上次之后,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当时那么多人,她只让自己去拿水果!还摸他,对他笑的特别好看……   凤鸣微微蹙眉。   她有很多东西,也乐意施舍,但却容不得别人主动伸手。   既然不本分,那就不用出现了。   孙经理一边擦汗一边跟她赔礼道歉,那腰弯的都快对折了,“真是对不住,凤总,是我们疏忽了,今儿算我的,算我的!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又转身对人道:“去,开两瓶酒,再拿两个果盘来,不要草莓!”   说完,就叫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直接把草莓小哥儿捂住嘴拖走了。   一直走出去好远了,还能断断续续的听见那人破碎的声音。   孙经理亲自看着保安将他丢出后门才放心,又对身边的人说:“去给他结算,多算两个月的基本工资。”   “我不走!”那人眼睛都红了,“凭什么赶我走?凤总上次明明那么喜欢我的!”   “你说你是不是傻?”孙经理真是忍不住了,看向他的眼神既同情又惋惜,“多高的起/点,多好的机会来着啊,可你自己看看,打的这一手什么烂牌!”   看刚才那样,凤总明显不高兴了,这人要是还留在云海,到时候他们会失去凤总这个大客户不说,连云海的业内名声也要受到牵连。   所以哪怕孙经理自己也觉得可惜,却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你入行那天我没说过吗?干这行的走肾不走心,凤总那什么人?来这儿就是玩玩儿,你好好逗她开心不就完了吗?回头车子票子房子都有了,不过她一句话的事儿!”   “可你自己看看,看看!人家随便说了句话,你就当了真,这叫什么?逼迫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角色,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这位是你能逼得了的吗?”   尚家那位大少爷不也一直暧昧着吗?你就是一出来卖的,还打算跟人家玩儿真心?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同一时间,小奶狗已经又联合“战友们”将气氛重新调动起来,又说了几个挺有意思的笑话,逗得凤鸣也带了笑意。   痛痛快快笑了几回之后,刚才那点小插曲带来的一丝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她拨弄着小奶狗脑袋上的卷卷,觉得该奖励点儿什么。   “想要什么?”   “嗯?”小奶狗微怔,却没故作矜持,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您突然这么说,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欲拒还迎也得讲究个度,一旦拿捏不好就坏菜了。人家想给,你就得拿着,还得挑那既有分量,却又不过分的拿。而这里头的度究竟怎么把握,那就看个人道行了。   凤鸣轻笑,拍了拍他的小脸儿,“慢慢想。”   周围几个少爷又羡慕又嫉妒:这事儿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多好啊!   本来来之前,他们还有抢风头的打算来着,可等亲眼目睹凤总翻脸无情之后,就都什么念想也没了。   与其冒那么大的风险,还不如安安分分的混,回头谁飞黄腾达了也会回过头来拉扯他们一把。   这是大家之前就默认的规矩。   肉烂在锅里,好歹还是自家的,可要是内讧,让外人趁虚而入,那才是愚蠢至极。   小奶狗果然认认真真想了半天,这才带着点儿忐忑的问:“凤总,我今年大二了,我想拍戏成吗?”   他当然可以要钱,要房子要车子,可那些都是一锤子买卖,回头再想有机会开口就难了。   倒不如给自己谋条出路,就算日后凤总不喜欢自己了,也不至于落魄。   凤鸣挑了挑眉,倒是多了几分赞赏,“你倒是个机灵的。”   小奶狗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凤鸣想了下,“回头我叫人给你个联系方式,你去找王文德王导。”   王文德是专拍偶像剧的,这种剧往往没什么内涵,但极其容易捧红新人,来钱也快。至于捧红之后能维持多久,那就看个人造化了。   小奶狗是学音乐的,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又是个完全的新人,主角是不可能了,但男三号、男四号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听她这么说了之后,在座另外几位少爷的眼珠子都嫉妒的绿了!   小奶狗忍不住欢呼一声,双眼放光的抱着凤鸣狠狠亲了一口,“谢谢凤总!”   如此发自肺腑的欢喜让凤鸣的心情也颇好,她笑笑,这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奶狗脱口而出,“庞言!”   凤鸣一挑眉,“这个名字不大趁你,我最喜欢乖巧又话少的。”   庞言眼珠一转,甜甜一笑,“那我以后艺名就叫庞默!”   瞧啊,他是庞言,也是以后的庞默,可有些不识趣的人,从开始到消失,甚至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 第24章 她如此富有,又年轻美貌,……   大概是因为刚撵出去一个, 又亲眼见证了新贵兴起,众少爷们今晚表现的格外卖力,说学逗唱琴棋书画, 但凡会的这会儿就都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少爷团中间还夹杂着数次商业互吹, 亲如一家, 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凤鸣留住。   主客双方笑语盈盈, 整体气氛极其和谐, 整个包厢内外宛如大型联欢会现场。   后面孙经理又亲自过来送了几回东西,听说庞言,啊, 不对,以后该叫庞默了。   他听说庞默被抬举之后, 也替对方高兴,竟当场献唱一曲,虽然略有破音和跑调,但贵在心意,也不妨碍迎来阵阵掌声……   刨除掉中间那点不和谐的小音符,后面凤鸣和西林俩人玩的无比尽兴, 被孙经理他们簇拥着送出来时已经两点多了, 哪怕首都望燕台号称不夜城,这会儿也有点冷清。   一群人在后面九十度弯腰恭送,醉眼惺忪的凤鸣抬头瞅一眼自己的全黑座驾,恍惚中有种被三鞠躬遗体告别的错觉……   回去的路上,她又被身在海外的尚疆一通电话轰醒,更因为对方语气中洋溢着的浓郁醋香……以至于她觉得自己都不用吃醒酒药了。   “这边有时差,我刚看到国内的消息,怎么, 那个姓庄的小孩儿已经不得你欢心了吗?怎么又瞄上了郭平?”   说这话的时候,尚疆那心里真是咕嘟咕嘟的往外狂冒酸气,装着平心静气都抵挡不住。   他觉得自己可委屈了。   他为了两人的合作绕世界的跑,这辈子都没这么努力过的工作,为了什么?   可等到好不容易能松松弦、透透气了,一开机的功夫就发现心动的女士又招惹了一个野男人!那刺激,就跟寒冬腊月给人兜头泼了一盆带冰碴子的凉水似的!   平心而论,不管是长相、身材还是身家,抑或是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的能力,他都觉得自己无可挑剔。哪怕不敢说是一顶一的好,可至少不输给郭平吧?   凤鸣啊凤鸣,咱们两个都认识多久了,也算交了心,这么些年的交情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才见过两回面的小导演?   那人那么穷,又那么笨,究竟是哪点打动了你!   想到这里,尚疆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好像这郭平还是当初自己介绍给庄群飞的,而郭平又恰恰是因为庄群飞才接触到了凤鸣。   所以严格算起来,还是他自己亲手为郭平牵线搭桥了吗?   这他妈的也太操蛋了!   尚公子表示他心里苦。   凤鸣早就知道尚疆对自己的心思,可是并不打算接受,更不打算正面回应,因为在她看来这完全没有意义。   她如此富有,又年轻美貌,随便调戏调戏哪个小帅哥不好?为什么非要固定下来,对一个人要生要死的?简直莫名其妙!   “这么晚了,你打这么一通电话就为了说这点儿无关紧要的事儿?”   好像喝的太多了,这会儿微微有些上头,凤鸣捏了捏额角,略显沙哑的嗓音中明显透出疲惫和困意。   夜深了,路上灯光也少了,天空中竟也能隐约看见几点繁星,一闪一闪的,好像……不知道谁的好看的眼睛。   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尚疆这才真正回神,终于意识到国内这会儿可正是深夜,也有些后悔,忙道:“瞧我这记性,行行行,你就当我没打这个电话吧,赶紧睡去吧!诶,不对呀,我听你这声儿,你是不是喝酒了?这么晚了,你去哪了?跟谁在一起啊,别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块出去,太危险了!”   可等凤鸣大大方方的说了云海会所的名号之后,尚疆剩下那些满肚子关心的话语就尽数胎死腹中,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好嘛,合着自己还担心对方受伤害,结果人家玩的不知道多痛快的!   也不知怎么了?他忽然就对郭平又有了点儿额外的同情。   看看吧,这才刚搭上线呢,这边就肆无忌惮的泡吧招公关了,也不知道那姓郭的小导演受不受得了。   你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死撑也没用啊,哼哼……   *********   该浪的时候毫无保留,该工作的时候也要全力以赴。   三点多才回家,四点多才洗漱之后睡下的凤鸣照样六点半醒来,简单吃过早餐后准时到达办公室,一杯双倍意式浓缩下去瞬间精神抖擞。   她苦的舌头发麻,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喝完最后一滴,这才换了清水漱口。   这玩意儿是真不好喝,活像大庆朝的苦药汤子,一碗下去魂飞魄散,她真心欣赏不来。   不过唯独一点:醒脑提神是真管用,而这也恰恰是她最近最迫切需要的。   临近年底,事情越发多了,不仅要应对各项检查、活动,还有自家集团的大小总结和业务汇总,更有私人应酬无数,哪一样缺席了都不好,着实忙乱。   另外,凤氏集团本年度的招聘工作已经于12月22日正式结束,本部共计一百三十五名新员工中足有八十八人是女性,所占比重高达百分之六十五!   过来汇报结果的时候,人力资源部副部长肖敏激动地眼眶泛红,声音都微微颤抖。   这是近五年的最终招聘中,唯一一次女性比例远超男性!意义非同凡响。   今天的结果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安娜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还忍不住笑着问:“康部长没说什么酸话?”   人力资源部的正部长是康明,一名油腻的中年男性,因为有严重的职场性别歧视,在招聘正式开始前曾被凤鸣当面斥责过,至今仍心有怨言。   肖敏冷笑,“他也就只能酸了!”   这次招聘全面公开,且接受公司内外部监督,谁也不可能弄虚作假,就算康明不满也没办法。   凤鸣道:“技不如人,只能怪自己。”   顿了顿又道:“员工入职大会就安排在24号上午吧,正好圣诞过后你们再进行正式培训,省的他们心不在焉。”   肖敏点点头,“是。”   等肖敏走后,凤鸣又将那份新入职员工名单仔细看了几遍,特意从中挑出几名打算重点培养的对象,心中十分满足。   都是宝贝啊!   这些人中既有从别的公司跳槽过来的有经验者,也有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将是凤氏集团的一份子。   而她则会将他们熔炼到一起,使他们脱胎换骨,成为自己掌中最锋利的剑,所向披靡!   私生活愉快,公事又进展顺利,女帝的心情无疑十分愉快。所以当快下班时田朗老头儿打电话来,酸溜溜的说什么“果然是不愿意跟他们这些老家伙说话”时,她立即非常痛快的前去赴约,切身实地的表明自己一视同仁的态度。   没想到田朗是之前她跟郭平约见的那家茶馆的常客,经常闲着没事儿就跟老伙伴在这里碰碰头,赏赏花逗逗鸟,说点儿玩笑话,泡一壶茶慢慢下棋……所以田老头儿尤其有意见!   你说你来都来了,竟然不跟我打个招呼,眼里光能看见那些水嫩鲜活的小伙儿了是吧?老年人不配拥有年轻朋友吗?   出于对长者的尊重,凤鸣特意早到了一刻钟,然后看见了田朗带来的另一个老头儿。   凤鸣一挑眉,嗯?这人,不就是慈善晚会上对自己态度微妙的陆清明么?   四目相对,气氛一度陷入凝滞,而田朗就跟没发现一样,依旧笑的佛爷也似,又十分殷勤的站在中间为双方做介绍。   “来来来,凤总,坐,我来介绍啊,这是陆清明,你喊他老陆就行了,他是弹古琴的,我觉得你们两个可能比较有共同话题。来来来老陆,这就是凤总。好像你们俩之前都参加过慈善晚会,不过估计也没说上话,正好今儿咱们聚一聚。”   实际上田朗这个介绍真的非常接地气了,因为陆清明非但是弹古琴的,而且还是华国古琴协会的会长,在国际古典乐圈内的地位都非常之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真正的损友从来不搞虚的,哪怕他誉满全球,到了田朗嘴里,终究被稳准狠的汇总成一句话:“弹古琴的。”   “弹古琴的”陆清明今天换了一件烟灰色的斜襟长袍,玉雕蟾蜍小衣扣上垂着一串上好水头的翡翠十八子,同色百纳底布鞋干干净净,头发照样梳得整整齐齐的,精神饱满走路带风,这会儿坐下了也是腰杆挺直,看向凤鸣的眼神中颇多挑剔。   他是个传统惯了的人,待人处事难免过于严苛,也正因为此,人缘其实并不大好……   而实际上,陆清明确实看凤鸣不大顺眼。   年纪轻轻的后生,还是个姑娘家,可这风评何止一个一言难尽?   在他看来,弹琴弹心,若是心性不纯,又怎么能弹奏出纯粹的乐曲?打动人心更是无从谈起。   要不是对方身家远超己方,陆清明简直都要怀疑凤鸣是不是故意设套来讹老友了!   见陆清明只是老神在在的喝茶,田朗气的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结果老胳膊老腿儿的架不住动作幅度太大,反而差点把自己弄抽筋……   陆清明也疼的够呛,到底不好驳老友的面子,清了清嗓子,十分严肃的问道:“听老田说,你也弹琴?”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笔直的看向凤鸣,如同一个活生生的打假标兵。   田朗一边弯腰揉腿,一边叹气。   瞧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面试入室弟子呢!   凤鸣早已将这两个老头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非但不恼怒,反而觉得很有趣。   两世为人了,她早已将绝大部分恩怨情仇都看淡,寻常事情很难激起她的情绪波动。   反正打脸不分早晚,该疼的照样会疼……   她点了点头,将茶盏中的茶梗吹了一吹,简单的丢了个鼻音出去,“嗯。”   又对田老头儿尬聊:“这茶不错,地方也清净,回头我也办个会员卡。”   大庆朝斗茶之风盛行,哪怕乡野小儿也能张口说上几句玩法,更别说王公贵族之间轮番举行的斗茶宴会,花样翻新、精益求精,只有想不到,没有玩不到。   凤鸣……其实对这个并不大感兴趣,所以经常大方的将各地贡上来的名品茶叶赏赐给朝臣,一时传为美谈。   在她看来,饮品咸的也好,甜的也罢,清浊轻重更是无关紧要,只关乎时运脾性。   若是身心舒畅,就地打一碗井水来吃也倍觉舒心;   可若愁云惨淡,饶是斟一碗玉露琼浆也味同嚼蜡……   她正顺着一盏茶胡思乱想,殊不知陆清明见她这么倨傲,印象更是坏了十倍,更加觉得应该禁止自家好友跟她往来!   田朗驾轻就熟的嗅到了危险的信号,当即果断提议道:“今儿大家都没什么事儿,要不就直接去老陆的工作室玩玩儿呗!”   话音未落,陆清明就刷的看过来,特别认真又气愤的纠正道:“是弹,弹!”   末了又飞快的瞥了依旧八方不动的凤鸣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什么玩玩儿,连一点敬重之心都没有,怎么可能弹得好琴!”   凤鸣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总算知道之前慈善晚会时,这老头儿为什么那么看自己了。   作为有名的长寿皇帝,她不知熬死了多少政敌,生生把胸怀给熬的宽大了。说老实话,其实她对陆清明这种死守原则、心性正直的人是很敬重的,并愿意加以包容,但敬重归敬重,并不代表会放任他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在她看来,人的一辈子有三个猫嫌狗厌的时期:   少年时,初生牛犊不识人世艰辛险恶,见识浅薄,无知而令人发笑;   中年时,数十年隐忍艰辛终换来扬眉吐气,一朝得意,忘形而令人发笑;   晚年时,功成名就,所到之处人人皆给三分薄面,好话听多了,终究狂妄自大而难以自持……   陆清明今年六十三岁,名利双收,地位超然,正是在漫天赞誉中迷失自我的年纪,也该有个大前辈为他狠狠敲一记警钟了。   见她皮笑肉不笑,田朗老头儿忽然就来了点儿恶趣味。   他把那双年轻时曾风靡万千少女的眼珠一转,抖着脸上几道褶子嘿嘿笑道:“不如这么着,咱们也与时俱进,你们俩斗琴,我做裁判,输了的人上Talk@对方汪汪。”   陆清明:“……”   凤鸣:“……”   仿佛感觉你踏马的在逗我!   且不说这斗琴来的莫名其妙,就你?还当裁判?你懂个球哦!   然而下一刻,鄙视链顶端的两人便同时看向对方,也不知怎么的,就都生出点儿“不能让对方好过”的阴暗念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大约终于意识到他们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么欺负一位年轻女士未免不大好,更何况对方也是个公众人物,当众汪汪什么的……   陆清明皱了皱眉,挺严肃的问凤鸣:“当真要比?”   凤鸣瞧了他一眼,竟也跟着点头,表情颇为忧愁,“确实有点不公平。”   陆清明虽然性格古怪,但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听了这示弱的话早已消气,才要顺势说不过是田朗胡说八道,斗琴可以取消,却听又对方石破天惊道:   “只怕回头说我胜之不武。”   刚要说自己可以指点一番的陆清明:“……”   取消你奶奶个腿儿!   他的本意是敲打敲打年轻人,别这么浮躁:他早已誉满全球,即便再赢一个两个后辈,也没什么好处。谁成想对方竟变本加厉,大话放起来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听听,还胜之不武?简直大言不惭!   古琴是那么好弹的么?   他十八岁正式拜师学艺,如今弹琴已经有将近四十五个年头了,对琴了解的只怕比他自己还多些!   可眼前这位凤大总裁也不过三十岁出头,哪怕她是怀里抱着琴出生的呢,满打满算才多少年?   就这样还想赢过自己!   凭什么?命吗?   陆清明是个出了名的倔老头儿,下定决心十头牛拉不回;女帝更是金口玉言语出无悔,泰山崩于前不改初衷。   难得互看不顺的两边竟空前默契,田朗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在一旁敲边鼓,于是这构成诡异的三人小组立刻转移战场。   陆清明在望燕台的三环有一套花园别墅,既是住宅也是工作室,里面摆放着共计十二架古琴,都是他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   花园收拾的很体面:挺拔的青松在这冬日也依旧满是翠意,中间还错落有致的栽种了几株梅树,枝干遒劲,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虽然此刻还没开花,倒也别有风骨,角落雪白的积雪更添几分风雅,与陆清明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像。   田朗来过不知多少回了,熟门熟路跟逛自家后院没什么分别,当下直奔最粗壮的那颗梅花,抬手摸了又摸,满脸垂涎,又一脸渴望的看向老友。   陆清明冷哼一声,防他跟防贼似的,“想都别想!”   田朗都习惯了,当下转向凤鸣诉委屈,“听听这人霸道的,连想都不许了,我脑子里琢磨什么还得交税吗?”   凤鸣:“噗!”   田朗也知道这些梅花是老友的心头好,直接挖宝贝估计够呛,当下痛定思痛,转来转去,最终抱住一颗最细的,非常大度的退而求其次说:“那你把这颗小的匀给我呗!我不挑!”   瞧瞧,他多善解人意宽厚从容啊!   陆清明回了他一句高亢的冷笑,然后大步流星进了屋,显然不想搭理这个老不修。   第无数次刮地皮失败的田老头儿也不沮丧,砸吧下嘴,转身冲凤鸣招招手,乐呵呵道:“来,快来,这老家伙家里可多好东西。”   凤鸣失笑,您这到底干嘛来了?   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将室外阳光过滤后筛进来,温柔洒落,整个空间都照的暖意融融,才刚进门,就见正厅中央一架黑色古琴正在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处透进来的阳光下幽幽发光。   它的体型略肥,看上去圆滚滚的,很有点憨态可掬的意思,龙池凤沼面板上又各有一片桐木,特色鲜明。   凤鸣仔细瞧了一回,就听旁边陆清明说:“唐琴,长三尺有二,不过是明代仿造的。”   唐代的东西早已算是国宝中的国宝,就算早年曾在个人手中,估计这会儿也都进了国家博物馆,陆清明自然不可能拥有。眼下这明代的仿造品也算十分到位,难得琴音也不逊色,已经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凤鸣颔首,“不错。”   果然比之前田朗卖给自己的那架强多了,可以一弹。   不错?陆清明哼了声。   往前绕过一段走廊,在一处室内人工荷花池旁边,又有一架扁平狭长的古琴。若以人比,就好像……突然瘦下来似的。   “宋琴”陆清明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凤鸣却已经一脸平静的接上去,“也是后人仿造。”   刚要说话的陆清明瞬间噎住。   一旁的田朗唯恐天下不乱,笑呵呵的碰了碰老伙计,“怎么样怎么样?凤总说得对不对?”   陆清明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这回还倒背了手。   田朗扭头冲凤鸣挤眉弄眼的,又比大拇指,看上去非常幸灾乐祸。   等陆清明走远了,老头儿才凑过来,贼兮兮的问道:“好家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是不是之前上网查过?”   陆清明名气不小,关于他的藏品资料,外界大约也能找个八/九不离十。更何况凤鸣能量惊人,手眼通天,想调查点东西简直太简单了。   谁知凤鸣却摇头,“没有。”   调查这个?她犯不着!   作为贵族,你或许做官无能,或许治国无用,但吃喝玩乐一定要精通!   从生到死,女帝的生命中处处充斥着举世罕见的珍宝,外人眼中的稀世奇珍于她而言不过随时可以替代的杂物:   一块块宝石像路边石头一样堆满巨大的楠木箱,一坨坨黄金如海中砂砾挤满库房,一匹匹绫罗绸缎似雨季茂密的竹林排满架子,更别提那前朝古玩字画,在一个个木架上挨挨挤挤,一并缩在库房深处不见天日,或许终其一生都等不到被女帝拿出来赏玩……   偶尔阴雨连绵,她便喜欢命人取来特制的三足莲花白玉小缸,将各色珍珠宝石倒在里面,自己慵懒的靠着软垫,面向雨中池塘,随意拨弄。   随着搅动,宝石与宝石、宝石与玉缸内壁之间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清脆诱人的响动。这声音仿佛带着独特的魔力,合着沙沙雨声,远比世间其他任何声音都来得动听……   若是阳光好,她便会将珠宝捧起,然后对着阳光,任由它们从自己指缝中滑落,饶有兴致的看红的蓝的绿的宝石划过动人的轨迹,在日光下折射出美丽的色彩,最后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慢慢滚远。   再或者,女帝还会命宫女们用价值千金的前朝珠宝玩投壶、抓子给自己瞧。   或是干脆用包缠了棉垫的特质球杆来一场捶丸大赛,金的银的玉的嵌宝石的九转鬼工球她不知有多少,看着它们在地上叮咚滚动,确实要比空摆在架子上有趣得多……   久而久之,真的看多了,便能一眼看出假的,因为它们不一样。   或许所处的时空不同,但古董的形成条件和判定标准是不会改变的,行家只要一眼便能看破。   想那宋代最晚的也要一千多年前了,可眼前这架古琴顶了天也不过百来年历史,除非古人死而复生,不然那就只有后世仿造一个解释。   田朗向来心宽,也不继续问,只是砸吧了几下嘴,嘿嘿笑了。   别说,他还挺想知道老陆这个老古板在网上公开“汪汪”会是怎样的奇观!   这十二架古琴中,最名贵的莫过于陆清明日常应用的爱琴“君子”,长三尺二分又半,其音清脆悠长,平静而恬淡,最能将他的个人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陆清明是个真正爱琴的人,一天不碰就难受,这会儿饶是田朗和凤鸣在场,他也忍不住又轻轻摸了又摸,最后竟旁若无人的坐下弹奏起来!   他为人正派严谨,音如其人,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正直和沉稳,仿佛能抚平心中一切彷徨。   田朗听得如痴如醉,眼神都有点散了,口中喃喃感慨道:“唉,我要是能弹得这么好,这辈子也值了!”   乍一看,他这幅样子似乎有些滑稽,可正是这份不顾一切的真诚和坚持,反而让凤鸣生出敬意。   这世上,本就有些“傻子”执着的可爱。   一时间,别墅里只剩下陆清明弹琴的声音,琴声悠然回荡,回味无穷,很有点儿绕梁三日的架势。   一曲毕,陆清明意犹未尽的摸了摸爱琴,这会儿才又重新看向凤鸣,“怎么样?”   虽然是问句,但他眉梢眼角都流露出强烈的自信,显然没打算听到第二种回答。   “名不虚传。”凤鸣很诚恳地点头。   陆清明的技巧和对这首曲子的理解早已无可挑剔,确实配得上他的名气。   不过……   见她这么爽快的肯定自己,陆清明的心情又好了一点,非常大方的张开胳膊,“该你了,随便挑。”   凤鸣也不含糊,张口就来,“第五把,掠阵。”   听她竟挑了那把琴,陆清明先愣了几秒钟,然后才皱着眉头出言提醒道:“那把琴过于狂暴激进,你还是另选一把吧。”   虽然这是一场关乎颜面的比赛,但陆清明从来就没想过用下作的方式取胜。   这会儿见凤鸣竟一开口就把自己收藏品中最为桀骜不驯的孩子选走了,陆清明着实为她捏把汗。   这十二把琴的名字都是陆清明根据各自特色亲自取的:   君子自不必说,包容万物,沉稳豁达,坦坦荡荡;而掠阵……就像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绝世猛将,从木材到琴弦,整个儿都流露着一股杀意!   陆清明着实爱那把琴,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驾驭不了,弹出来的调子十分违和,只好束之高阁,不过倒是从未断了保养。   听了这奉劝的话,凤鸣对他倒也有几分改观,但仍旧坚持自己的选择。   田朗却有些急了,凑过去小声说道:“哎呀你有没有把握啊?别犟啊,那老东西嘴巴虽然毒了点,可从不害人,你还是听他的吧。反正不都是琴吗?”   回答他的是一串杀气腾腾的琴音!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他从没想过古琴竟然也可以凶猛如斯!霸道至此!   陆清明也跟着吓了一跳,眼睛瞪的快要脱框,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实在该挑一挑对方的毛病的,比如说坐姿不够完美,态度不够端正,表情不够虔诚,准备不够充分,动作不够到位……这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又或者,弹奏掠阵时,本就该这样洒脱不羁。   凤鸣的动作大开大合,神色淡然而洒脱,看似漫不经心中却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勇猛果敢、一往无前,同陆清明的循序渐进、宽厚从容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分明是个来客的,可此时却反客为主,周遭一切人和事物都沦为陪衬。   只是短短几句,陆清明便忍不住瞠目结舌:“她,她把掠阵压住了!”   如果说“掠阵”是一头猛虎,那么凤鸣就是那拴在猛虎颈间的链子;   如果说掠阵是随时会大开杀戒的绝世猛将,那么凤鸣便是可号令猛将的君主!   此时此刻,四海臣服,她君临天下,而无有不从!   田朗这个半瓶醋早已被震撼的魂飞魄散,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凤鸣和她弹奏的曲子跟当日店里的简直判若两人!   他几乎亲眼目睹了一位铁骨铮铮的将军的一生:铁骑争鸣,战场厮杀,几进几出,浴血沙场,马革裹尸,卷土重来……直到最后荣归故里,小隐于野。   从铿锵到高亢,再从悲愤转为肃杀,这便是战争。   凤鸣的起奏已经十分高亢,每当田朗和陆清明以为这就是顶峰时,她的指尖却又会猛地一挑,如同拨开云雾后再次出现在眼前的另一座高峰,整个调子高而不尖,锐而不劈,仿佛平地拔升的一条线,笔直地上升,又在空中狠狠转了几转,攀援而上如履平地。然后那勇敢的行人便在巍峨的山巅奋勇前行,那么危险,却始终不曾回头……   而到了最后的部分,曲调变得缓慢又沉着,好似解甲归田的将军,虽是向往已经的平静生活,可他的心中早已放不下那陪伴一生的战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清明才意犹未尽的回神,脑海中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刚才的曲子,自觉受益良多。   这么多年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上一次从别人身上受到启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抬头,就见凤鸣正眼带笑意的瞧着自己。   陆清明痛痛快快的点头,“你很好,我不及你。”   他分明输了的,可看上去却轻松又愉快,没有半点为难。   凤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兴了,好像将穿越以来的种种不适应统统发泄了出来,真是畅快无比。只是弹琴也是个耗精气神的活儿,弹奏的时候太过投入所以不觉得,现在站起身来竟有点脱力。   她先整理下心神,这才摇头,“文无第一,这个实在算不上输赢,陆老曲风宽厚中正,是我所不及。”   两个人各有所长,她不过是占了名师教导的天时,又有弹奏一辈子的地利,更有重生后对人生感悟的人和,所以才略胜一筹,这样的结果也实在没什么值得欢喜的。   她是个爱才惜才的人,而身负大才的陆清明脾气古怪又不失坦率,为人耿直,也实在是位难得的君子,令人不忍为难。   陆清明哈哈大笑,摆摆手,“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不管个人真实实力如何,单纯就刚才他们两个的演奏效果来看,自己确实输了,这个无法辩驳,也不容抵赖。   “对了,你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结构完整又考究,起承转合一应俱全,应该是正统的古调子,不知凤总是从哪里得来的,”陆清明好奇地问道,“我竟然从没听过。”   古琴协会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复原古琴和琴谱,为此成员们一直都很注意搜集相关资料,多年下来几乎翻遍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可今天凤鸣弹奏的这首曲子,陆清明竟半点印象都没有,难免好奇。   凤鸣差点就本能地回答说是自己写的,可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儿,“偶然得到的,没有名字。”   见陆清明有些遗憾,她笑笑,“如果陆老喜欢,回去之后我可以将它抄录下来,赠与古琴协会。”   一首曲子而已,没什么要紧,她记得的还多着呢。   陆清明又惊又喜,“凤总肯无私公开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公事公办,稍后我会联系大家,先进行公示……凤总,您”   “都瞎谦虚啥啊,”田朗忙满面红光的道:“快,老陆,发Talk啊!”   真不容易啊,他等了大半辈子了,总算熬到老陆出洋相了!都想买挂鞭放放了……   陆清明这才想起来,刚掏出手机就被凤鸣制止了。   “不必了,”她笑道,“我已知道陆老是位君子,今天的事也不过是朋友间私下切磋,实在不必闹得人尽皆知。”   陆清明却摇摇头,正色道:“正因为是君子之约,才更该遵守,并不能因为人多人少就赖账。愿赌服输,理所应当,要是连这么点儿约定都无法遵守,这样的人品哪里还配弹琴!”   说完,他竟就真的认认真真打了一串“汪汪汪”,就连输入法自动跳出的卡通狗头也老老实实加上了,又@了凤鸣。   大约是这么写太莫名其妙,他想了下,又很真诚的补充了一句:   “今天跟凤总切磋琴技,受益匪浅。”   他不像田朗那个老风流,平时不大玩Talk,上一条状态还是半月前公演宣传,今儿却突然来了一条画风诡异的,网友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陆老师被盗号了……   看看吧,多吓人呐!   陆老师和凤鸣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在一起就够不正常的了,如今俩人竟然还搞什么古琴切磋?   最要命的是,看这意思,艺术标杆陆老师还输了?!   汪汪汪是什么鬼!   开什么玩笑,陆清明是谁?那是号称本世纪头号古琴艺术大家的角色,竟然会输给一个卖电器的?   于是就在陆清明诚恳邀请凤鸣加入华国古琴协会,并表示自己会亲自担任她的引荐人时,Talk的官方客服亲自给他来了电话,礼貌的询问刚才那条状态是否是他本人编辑发送。   陆清明:“……”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客服那边诡异的沉默了三秒钟,然后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再次询问,“请问您是陆清明先生本人吗?”   陆清明:“……”   卖电器的凤鸣笑道:“瞧见了吗陆老,群众都不答应了。这比也比了,发也发了,这会儿就删了吧。”   好好的大宗师,又是汪汪又是狗头的,人设整个都坍塌了,这反差真是恐怖。   “那怎么能行!”陆清明的倔劲儿上来了,“说到就要做到。”   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再次打开Talk,编辑了本月第二条状态:   “我是陆清明,刚才那条确实是我本人发布的,@凤鸣@田朗两位朋友也确实跟我在一起讨论琴技……汪汪汪什么的,是老田的主意,不过凤总的琴弹得确实很好。”   他还在田朗的建议下,上传了一张才刚火热出炉的三人合影,背景就是那些足够开小型博物馆展览的古琴们。   服务器终于不负众望的瘫痪了。   这三个人平时哪怕随便单独拎出来一个,也都是实打实的流量担当,现在却凑在一起,还突然丢出这样的爆炸性新闻,不瘫痪都对不起粉丝的努力!   摆弄Talk实在不是陆清明所长,今天一连两条已然超出极限,这会儿见自己的话题刚上热搜就崩了服务器,非但不痛心疾首,反而长出了口气。   这些电子玩意儿真累人……   爽快的丢开手机之后,陆清明旧话重谈,再次提出希望凤鸣能够加入古琴协会。   “想必凤总也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局面,古琴凋敝,眼看老祖宗的精髓日渐萧条,实在令人痛心!凤总,您有能力,有号召力,如果能够加入,必然能让整个大环境焕然一新,我和诸多同好们着实感激不尽。”   凤鸣非常感动,然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第25章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   凤鸣非常感动, 然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实不相瞒,我跟贵协会的宗旨和理念可能有冲突。入会还是不必了。”   古文化落寞便宛如流星坠落, 确实令人惋惜, 但能被纳入这个范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对凤鸣来说, 它们都不过是相修身养性、消磨时光的途径罢了, 实在做不到像陆清明这样做个纯粹的好人,为了宣扬古琴而奋斗终生。   人总是很贪心的,贪婪又愚昧。   “好人”两个字就意味着枷锁, 哪怕已经兢兢业业呕心沥血,总会有人不满。一丁点微小的不圆满都会被无限放大, 好像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被无视了,都白费了;   可要是你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做个坏人,哪怕坏事做尽,只要偶尔良心发现做点好事时,竟会迎来铺天盖地的善意和掌声?   很滑稽,但确实是现实, 不是吗?   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感她前世已经承担的太多太久, 永远没有尽头的公务使她仿佛被丢到大海中的溺水者,连梦里都是喘不过气来的窒息和压迫,这种感觉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这辈子,她就只想痛痛快快的活着,所以哪怕陆清明的诚心感天动地,她也宁肯选择在一开始就开诚布公说明白,也好过日后起冲突。   陆清明显然也没料到对方说话这么直接,愣了会儿才道:“我可以退位让贤, 帮你写推荐信,做担保人,届时古琴协会必然虚位以待!”   田朗都震惊了,没想到老友竟真肯下这么大的本,“你真舍得啊!”   虽然现代社会各种团体层出不穷,其中不乏挂羊头卖狗肉的皮包协会,但古琴协会却是结结实实吃国家饭的,不光但凡有活动都是工费,里头的几名骨干那都是有待遇和级别的!   如果放弃了古琴协会主席的头衔,饶是他还保留着人民艺术家的荣誉,可在这个极度现实的社会,日后再想做什么事可就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虽然凤鸣不清楚古琴协会的具体运作流程,可看田朗这个反应也能猜到主席头衔的含金量不低,当下大为震动,看向陆清明的眼中更多几分感慨。   “多谢陆老厚爱,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实在不能答应。”   陆清明果然十分失望,才要继续游说,田朗却插话说:“老陆,人各有志,再说了,你刚才还说君子呢,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君子不强人所难?”   两边都是朋友,难得这么投缘,他很不愿意看到两人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生龌龊。   凤鸣也顺势点头,主动伸出手,“抱歉。”   陆清明果然很失望,重重的叹了口气,跟她握了手,不过还是不死心的问道:“真不行?”   凤鸣失笑,点头,“真不行。”   感动归感动,不想做的事儿就是不能答应。丑话说在前头对谁都好。   陆清明刚还光芒万丈的眼睛瞬间黯淡了,又叹了几口气,看向她的眼神如同看待一件流落民间的瑰宝,饱含着惋惜和痛心。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她还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技术和悟性,要是能潜心钻研,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永载史册的一代大师!   田朗继续在旁边打哈哈,“没事儿没事儿,都是朋友,只要真心喜欢,何必拘泥于世俗形式?以后经常聚聚就得了呗!”   听了这话,陆清明又欢喜起来,马上想起一件事,立即对凤鸣郑重邀约,“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凤鸣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   陆清明:“……”   现场瞬间一片死寂,直到田朗放肆的笑声打破沉默。   他一脸佩服的冲凤鸣竖大拇指。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老陆短短几分钟内给人耍两回!   难得开玩笑的凤鸣颔首示意,笑道:“陆老但讲无妨。”   陆清明也跟着笑起来,十分无奈的摇头,先在心里斟酌了措辞才郑重发出邀请,“我下个月在望燕台首都大剧院有一场演奏会,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凤总做特邀嘉宾?”   他是真心想弘扬古琴文化,可平心而论,这种乐器连他自己也必须承认:门槛太高!   乐器贵,搬运不易,还特别难学!   而且因为整体风格的关系,宣传起来非常吃力,现在很多小年轻甚至压根儿都不知道华国还有这么一种古乐器!何其荒谬!   他也知道自己是个老古董,可能已经跟不上潮流,随时会被淘汰,好多年轻人也对他的宣传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如今满大街都是钢琴、提琴、吉他等西洋乐器的培训班,走在路上一抓一大把,都说洋气。可华国古典乐器?少,那是真少!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想奋力一试。   试了,失败了,他没有遗憾;   可要是连尝试都不敢,那就注定失败,他到死都合不上眼。   勇于坚持理想的人身上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看不到、摸不着,但却坚韧、有力,足够穿透一切阻碍,深入人心。   看着他坚定中带着渴望的眼神,凤鸣实在说不出继续拒绝的话。   “好。”   陆清明高兴地像个孩子,两只眼睛里都蹦出光来,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翻来覆去的说谢谢。   他甚至破天荒的想发一条Talk对公众宣布这个好消息,结果一打开却发现一片空白的主页面上只有一句话:   “系统繁忙,请刷新或稍后再试。”   同为罪魁祸首之一的田朗&凤鸣:“……”   这淡淡的心虚是怎么一回事?   *********   临近圣诞,大街小巷随处都是悬挂着彩灯和彩球的圣诞树,下面堆满了精致的包裹和栩栩如生的麋鹿、白胡子老头儿,槲寄生组成的小型花环下总有情侣肆无忌惮的接吻……   走在外面,两只耳朵里灌满的都是“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如果你不跟风随大溜说上几句洋气的“Merry Christmas”,好像就脱离人群落伍了似的。   车子等红灯的时候,马路对面商场门口矗立的直冲天际的巨大圣诞树映入眼帘,凤鸣不由得叹了口气,第无数次捏着眉心,只觉得脑海中仿佛同时有十八面牛皮大鼓嗡嗡作响,震得她脑仁儿突突直跳。   就不能换首歌吗?虽然隔音听不见,但她如今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只要一看见圣诞树,满脑子里都是那一种寡淡的调子。   “……新员工入职大会的发言稿已经在邮箱里了,您看看还需不需要做什么改动?28号您要出席妇联主办的年度十大杰出女性颁奖典礼,因为主办地在香海,最近那边也比较热闹,为了防止临时空中管制,私人飞机最好提前至少五个小时动身。造型方面还是Linda姐和BoBo哥的工作室……另外还有30号,WORK杂志主办的年度盛宴,参加的基本上都是富豪排行榜的成员,对了,蒋从龙今年虽然还是第三,但是跟您的差距更大了。”副驾驶的强哥麻利的汇报着最近的情况。   前段时间凤氏集团突然公开参与东平市政府项目投标,且来势汹汹,着实在业内外掀起一层大浪,好多相关人士都吓得不轻,生怕这头猛虎再次过江,来跟他们争抢本就不多的蛋糕。   尤其是蒋从龙,听说气的头发都白了好些。   这个项目他已经活动了小半年,礼都送出去老些,本以为十拿九稳,谁知凤鸣这娘们竟横插一脚,原本已经跟他打过包票的几个负责人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开始对他避而不见了!   这会儿要是败了,那可真是功亏一篑,钱没赚到不说,反倒先搭进去老些!   万一真的在自家地盘被外人截胡,那才叫丢人丢到姥姥家,他蒋从龙还有什么脸混下去?   始作俑者凤鸣满意的点头,想了下,对强哥说:“下周你亲自过去一趟。”   所有人都知道强哥和安娜是她的左膀右臂,但凡这两个人出席的场合,已经很能体现凤氏集团的诚意。   强哥爽快应下,又笑道:“您就吩咐吧,想让我喝倒几个?”   他有个与生俱来的天分:酒量奇大!   从高中第一次沾酒迄今,强哥只对一位前辈心服口服,确实人外有人,喝不过。不过考虑到那位前辈已经在两年前喝出胃穿孔……不得不忍痛退出江湖,所以如今强哥才是业内唯一一个活着的传奇,简直所向披靡。   凤鸣终于给他逗笑了,“适度,不要让他们太难看。”   自古以来,华国的公事就跟酒桌不分家,要是不喝点儿,好像就做不成大事了一样,真是奇怪。   可要是真把一众平时作威作福的大老爷们喝到桌子下面去,丑态毕露,只怕也要黄……   强哥记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原本的第十七位落到第十八了,升上来的是个青年企业家,从事的是软件开发行业,十月份时刚跟美国那边合作融资……”   凤鸣眉毛一挑,“把他的资料给我。”   早有准备的强哥示意小助手递过去,又笑道:“其实每年都会有这么三个两个新人冒出来,开始的时候都搞得轰轰烈烈,好像明天就能称霸世界,不过九成九第二年就找不着了。”   富豪排行榜竞争最激烈的只是前五,从第六名开始,个人资产的差距就开始迅速拉大,甚至不乏后面许多人的全部资产加起来也难敌前面一人的情况。   而且现在经济构成更加复杂,形势更加多变,新晋窜起的富豪身家往往含有丰富的“水分”,头两年并不能很作数,得等什么时候水分熬干了,才是真王者。   凤鸣迅速浏览一遍,摇头,“悬。”   这位新晋富豪秦昊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三岁,稚气未脱,浑身上下都是初入社会的少年人才会有的鲜活和天真。   听说他大一就开始创业,中间又跑了几次美国什么的,之前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结果大三就摇身一变成了总裁,如今各大媒体竞相报道,火得一塌糊涂。   这个秦昊打着软件开发的幌子,各方面宣传也确实搞得轰轰烈烈,可如今旗下公司却没推出过一个真正被广大网民接受的正经软件,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如此庞大的财富?   没有坚定市场基础和完整资金链的公司便如同空中楼阁,随便一股妖风就能刮倒了。   而且这公司才成立几年就打算上市了?他有这个实力吗?有面对各方面风险的反应能力吗?   凤鸣微微蹙眉,给安娜去了电话,“留心下这个秦昊。”   她总觉得这个人和他背后的公司有问题……   安娜熟练的应下,还出于习惯在第一时间重点关注了秦昊的脸,结果就发现此人不过中人之姿,更无过人魅力……   老板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   等会儿,公司?嗯……对不起老板,满脑袋黄色废料的我错了……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发动,道路两旁的街灯映在车窗上,流光溢彩,煞是美丽。   凤鸣缓缓吐了口气,头靠在柔软的真皮靠垫上,开启按摩功能后开始闭目养神。   说起来,这个时空真的处处是神技,若放在大庆朝,只怕她身边还要带两个专门伺候的宫女呢。   她记得那个叫红菱的丫头最会按摩,难为她长得纤纤巧巧,力气倒不小,人也机灵。碧荷那蹄子一手做点心的功夫出神入化,八宝荷花酥举世无双,可惜如今都吃不到了……   “凤总?”小助理小心翼翼的打断她的回忆。   凤鸣微微掀开眼帘,“什么事?”   他恭敬的汇报说:“老板,强哥,是之前一同参与拍摄《晴天雨》的女主角安然小姐,您早前让留心的来着。她刚才来短信,说最近刚接了一个烘焙品牌的推广,烤了些糕点,味道不错,想问问可不可以给您送过来。”   佳节临近,自家老板平均每天都能收到十多份来自官方团体和个人、组织的礼品,上到珠宝皮包,下到日用品家居。其中的大多数老板根本懒得看,只是略瞅一眼单子,然后大部分就都给他们这些跟着的人分了。   若非这个安然是之前老板特意提过要关照的,他也是不敢轻易打扰的。   一说起这个名字,凤鸣脑海中便浮现起一双混杂着期待、紧张和故作镇定的眼睛。   啊,是那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啊。   还真是瞌睡遇到送枕头的,她正想着点心呢,竟就有人要进贡了。   凤鸣的眼睛刚一扫到强哥的后脑勺,他就对着后视镜回答道:“估计还有三十分钟到家。”   “等会儿让她到门口吧。”   她还挺喜欢那小丫头的,大冷天的不好叫她白忙活一场。记得前儿才有一个品牌送来了新一季的衣服和包包,却有些过分装嫩,不大适合自己的胃口,正好叫她带回去玩儿。   凤鸣好像忽然又找回了曾经打扮女官的趣味了。   小助理答应下来,又说笑道:“正好圣诞节,估计是圣诞蛋糕。”   话音未落,就见凤鸣的眉头已经微微蹙起,小助理瞬间失声,有些无措的看向强哥。   他,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强哥隐晦的摆了摆手,若无其事的问道:“老板,您不喜欢圣诞节么?”   “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凤鸣神色淡漠的看着外面繁华满天,双眼如深井古潭寂静无波,“半点归属感都没有,又哪儿来的什么欢度佳节的情绪?”   外头传过来的洋节罢了,于她而言不过寻常日子,什么快不快乐的?   恐怕唯一的安慰就是欧美市场那边,可以借着圣诞节的由头搞一下活动,赚了不少……   不过现在她的钱已经太多了,多一百万、少一百万的,有没有的也没什么差……   强哥就笑,“都是商家炒作起来的。若真问归属感,十几亿人口里能有几个?不过都是借机放松呗。”   凤鸣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   见她重新恢复平静,强哥也暗暗松了口气,又对小助理眼神示意一番:以后别再说这个了。   小助理忙点头,死死记在心里,这会儿才意识到后背都湿了。   其实老板对他们挺好的,从不打骂,福利又高,外头不知多少人拼死都想得到这个职位。但无奈凤总气势太强,根本不必大声呵斥,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足够……   说到圣诞……   凤鸣翻出手机,分别给安德森和那位法国画家Yann发了条圣诞祝福信息。   就算自己不过,国际友人也要过,于情于理,自己都该祝福一下。   信息发出去不到五分钟,Yann就回了,大约觉得诚意不够,稍后他甚至亲自打了跨洋电话。   他先表达了谢意,然后又表示自己准备八月份在望燕台和香海开画展,大约过些日子就会来华国亲自考察,希望到时候请凤鸣吃饭云云。   因为之前在瑞士画展碰到,凤鸣不仅当场买画而且还在Talk上公开称赞,让本来在华国还没什么名气的Yann涨了不少粉丝。   有颜还有才,Yann完全具备成为新一代网红的特质!比起那个徒有其表的苏青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看到不断飞涨的Talk粉丝数量之后,Yann 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和经纪人划算一番,都决定趁着热度还在,提前去华国办画展。   他本就在迟疑,是不是要什么时候提前跟凤鸣联络下,毕竟他的团队对华国那片神秘的大陆知之甚少,要是能有个在当地一呼百应的名人帮忙,必然事半功倍。   谁知正踟躇呢,凤鸣就先一步来联系,真是天上掉馅饼!   凤鸣就笑,“有朋自远方来,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饭是要吃的,不过必须我做东。”   Yann对汉语实在没什么造诣,“你好”“吃了吗”这类简单的寒暄就是极限,涉及到古汉语,直接两眼一抹黑。   “呃,抱歉,其实我不太能明白你的意思……”诚实是美德,Yann先生很好的发扬了。   你实在不能指望跟一个连“FENG MING”的音节都发不好的法国人大谈华国古典文学。   凤鸣发出几声愉快的笑,很有耐心的帮忙解释。   这回Yann懂了,还非常努力的模仿了几遍,虽然自始至终都如同鸭叫,但至少诚意满满,十分感人。   对于究竟由谁来请客,结果显而易见:Yann百般推辞不掉之后就很大方的答应了。   结束通话之后,Yann先用力做了个“耶”的庆祝手势,然后便兴冲冲的打给自己的经纪人,“嗨,Tommy!涅槃女士说要请我吃饭!”   被一位女士请客吃饭什么的,传出去未免有些不够体面,但假如这位女士是凤鸣,那么一切就都可以原谅了。   Tommy在那边吹了声口哨,“干的太棒了,要知道得到她的赏识就相当于打开了整个华国的大门,不亲自去华国,你简直无法想象这位年轻的女士在她的国家有着何等的影响和号召力。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养活一整座美术学院的毕业生!你这小子,实在太幸运了!”   华国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消费市场,那里的人们不仅充满热情,而且包容性极强,绝对是谁都无法舍弃的鲜美蛋糕。   Yann同样乐得合不拢嘴。   他是个画家,但却不故作清高,无时无刻不在期望自己的作品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苦难中诞生出来的艺术固然震撼人心,但富足优渥的条件下孕育的美同样令人动容,既然有的选,那么他完全没必要自我折磨。   “是的,我很明白这一点,也很珍惜这位知音,所以作为一名绅士,我本想请她用餐,然而……”   你懂得,你永远也无法跟一位世界排名靠前的富豪抢夺付账的机会!   Tommy在那边豪爽的笑了几声,忽然在脑中灵光一闪,好心提醒说:“不过听说涅槃女士的私生活内容极其丰富,精彩的一塌糊涂,与她关系暧昧的男士名单足有三英尺那么长!她这样热情,我想我有理由怀疑她的动机并不单纯。”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Yann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在画布上抹了几笔,画中女子的五官顿时清晰起来,“她无疑是一位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女士,能得到她的认可是我的荣幸。如果可以,我甚至非常想要追求她。”   凤鸣优雅美丽,富有且极富魅力,难得更还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完美女性!   “祝你成功,我的小画家,不过考虑到数量众多的竞争对手,”Tommy哈哈笑了半天,最后又意味深长的道:“那么,我想你应该从现在就开始预约保养和进一步的形体锻炼了……”   美人可以愉悦身心,而识趣的美人效果加倍,跟Yann通完电话之后,凤鸣的表情明显柔和许多。   只是向来积极的安德森这次竟没回信?真是奇怪。   *****   此刻安然正穿着一件粉色羊绒大衣站在镜子前摆姿势,抽空还撸一把刚烫过的头发,将它们飞快的变幻成各种造型。   “这套怎么样?好像凤总挺喜欢穿大衣的,我记得最近几个月网上拍的她都穿着羊绒大衣或是斗篷。我梳个低马尾还是直接散着?苹果头好像挺俏皮的。”   她身后的沙发乃至地毯上已经乱七八糟的堆满了衣服,桌上还丢了几双鞋子,宛如批发市场,可似乎依旧对现在的结果不满意。   她的经纪人退后一步,抱着胳膊认真打量,最终摇头,“粉红色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别苹果头了,那是前两年的爆款。”   提议再次被否定的安然难免有点沮丧。   她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满地衣服发呆,心中十分焦灼。   不过安然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轻易认输,马上就重新振作起来,一边熟练地换衣服一边点头,“佩佩姐你说得对,凤总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妖魔鬼怪没经历过?我要是太装了反而讨人嫌。”   说起来,好像凤总更倾向于黑白灰红这类经典又大气的颜色呢。   佩佩看了眼挂钟,在心中飞快计算了下时间,干脆上前帮她挑选起来,又忍不住嘱咐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必须拿出百分之一千的热情来应对!务必让凤总感受到你的热情,但是又不能过于谄媚……”   但凡涉及到凤鸣的事儿,她都不放心交给助理来办,正好今天过来给安然送代言合同,就准备亲自陪同作战。   “是!”安然的回答铿锵有力,两只眼里几乎蹦出闪电,如同即将出征的战士。   托凤鸣自带热度的福,哪怕现在《晴天雨》还没播出,两名主演也都发展的都不错。   庄群飞就不用说了,虽然还没有一部正经的作品问世,但架不住流量巨大,随便发张自拍就有过万的评论,很难不引起品牌方的注意。在过去的短短三个月内,他已经接了两个广告和三个新片约,又有穿插的杂志拍摄,现在忙得陀螺似的。   安然略逊色一点,但手头也攥了一个新剧本和两个推广,而且因为她外形甜美清新,还拿下三个代言。其中之一就是近来她频繁使用的烘焙系列产品。   尝到甜头的安然越发唏嘘,曾在无数个夜晚抱着电话跟自家经纪人仰天长叹:凤总为啥不搞拉拉,不然她直接就把自己脱/光了送上去,多省心!   不过她到底是个有野心的姑娘,撞南墙之前总是不会死心的。   朋友高攀不上,可就算不能当凤总的床伴,难不成还不能当个厨子?她统共也就这么点儿特长了。   、   只要能抓住凤总的胃,怎么也能占据她心中一点角落吧?   正好凤总孤身一人生活,就算再要强,偶尔也会觉得孤单吧?要是自己能在这个时候给予真诚的关怀……那岂不是能少奋斗二十年?!   安然就把这个大胆的想法跟佩佩说了,后者先是沉默,然后激动地抱住她,“苟富贵!”   这就是觉得可行了,于是安然更激动的回抱,“勿相忘!”   她的厨艺一直不错,尤其在烘焙方面颇有天分,出道前就经常自己在家里烤点蛋糕面包什么的。这回下定决心后越发勤加练习,希望能找到机会在凤鸣面前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为此她甚至还花高价去报了个裱花班,现在玫瑰花什么的已经做得很完美,正在苦练绣球花呢!   成不成的,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正好庄群飞那家伙被工作缠住无法脱身,她不抓住这大好时机趁虚而入简直对不起自己。   凤鸣回去的时候,安然她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见车子过来,都十分欣喜的上前问好。   有细碎的雪粒从天而降,随着呼啸的西北风在空中狂乱的盘旋,如同天神泼洒的碎钻,云雾翻腾中不断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常年翠绿的高大松树上也挂了串,似雪非雪,似冰非冰,好似活生生的圣诞树现世,给这个夜晚平添几分梦幻色彩。   景色美是真美,可也是真冷,安然俩人刚下车没几分钟,就觉得鼻尖和腮帮子逐渐失去知觉。   凤鸣没有虐待人的习惯,看着她们通红的鼻尖就道:“外面冷,进去说话。”   安然和佩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狂喜。   这都能进屋了,至少说明凤总对她们的印象不错吧?   进门之后,安然和佩佩就受到了猛烈冲击,瞬间空白一片的脑海中只不断回荡着一个字:   大!   这房子忒大了!   光从门口进客厅就绕了两道弯,这得一分钟吧?   安然偷偷吞了吞口水,心道这要是人在客厅里,外头有急事儿估计都来不及冲过去开门!   她又忍不住飞快的盘算下自己现有的存款,翻来覆去算了好几遍:反正就那么点儿,也不怕算错……最后得出结论:等她广告和新片的片酬都拿到手之后,嗯,估计就够付凤总这套房子的首付了!   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等她越往里走越深之后,就有点儿不确定了。这可是望燕台三环啊……   应该,能够吧?   其实房子本身大是一回事,更因为女帝完全无法接受原主的装修风格,就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她先叫人将原本那些花里胡哨的家具重新换过,不必要的也直接挪走或丢掉,其中就包括一株两米多高的黄金挂珠宝招财树……   东西少了之后,房子难免显得空旷,瞧着就更大了。   凤鸣就喜欢这种感觉。   想当初她坐拥整座宫殿,大小房间不计其数,若是一个房间睡一天,只怕一辈子都睡不遍!   那偌大的宫城有着高高的围墙,飞扬的屋脊,以及最重要的:宽敞的空间。   一直到现在,穿来也有几个月了,可凤鸣依旧无法完全适应这逼仄的居住环境。   瞧瞧,她在国内竟然只有几栋房子,都没连成片的。而且屋顶这样矮,空间这样小,区区几百平米,连个跑马、看戏的地方都没有!   外面就那么一抬眼就看到尽头的巴掌大小的地儿,略栽几棵花、放两把椅子就满了的,连个私人湖泊都不得,也好意思叫花园?   就像现在这套单层独户公寓,哪怕挂着个高级的名儿,可她楼上楼下竟然住着人!   她甚至可以跟一整片住宅区的住户一起共用安保力量?   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凤鸣不禁第无数次唏嘘。   原主海外也有几套产业,面积倒是大,还有一个带着庄园,跑马不成问题,只是去的时候不多,风景也不算多么独特。   在凤鸣来之前,拥有纯正华国基因的原主还想继续在国内屯房子,结果女帝当机立断的取消计划,叫了专业人士过来筹划一番,直接在海外买了一座岛。   全套办下来只要一个亿出头,自带三百六十度环绕无敌海岸线,还送基础建设和游艇、直升机,非常划算。   这会儿海岛已经在进行最后修整和微调,差不多来年夏天她就可以去自己的岛上度假,而不必再挤在这狭窄的公共住宅区内。   强哥和小助理像往常那样先去替凤鸣将东西归置整齐,她自己随手脱了外套,又冲呆立在一旁的安然和佩佩抬抬下巴,“坐。”   安然连忙回神,拼命摇头,“不,不坐了,我们放下蛋糕就走。”   凤鸣这才注意到,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推车?!   怎么回事儿?   而安然已经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推着小车吱嘎嘎的过来了,活像茶餐厅中被传唤的服务人员。   等小车在凤鸣面前停稳,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练了好久,佩佩姐他们都说味道不错,不过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说着,就跟佩佩一起将那个巨大的罩子取了下来。   没办法,太大了,一个人根本办不成……   “我的妈!”   正好强哥刚从衣帽间出来,大老远就看见自家老板整个被一个足有半人多高的三层蛋糕挡住了,顿时吓了一跳,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凤鸣仰视着那铺满火红奶油玫瑰花的蛋糕:“……”   敢问一句,这是节日蛋糕还是订婚蛋糕?   少说也够二十个人吃的吧?   强哥直接笑疯了,看向安然道:“小丫头,你送错单了吧?”   这玩意儿塞到酒店里去还差不多!   直到这会儿,安然和佩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下的状况似乎有点滑稽。   这印象确实难以磨灭了,但完全不是她们预想的效果啊!   安然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努力挽尊,“凤总哪儿能跟别人用一样的呢?必须得突出!”   好不容易刹住的强哥又噗嗤一声,趴在陈列柜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抽空点头肯定道:“确实,这个是够突出的。”   这要是再突出点儿,恐怕一般的房屋高度都容不下。 第26章 “我的ji儿邦硬。”……   难得犯蠢的安然和佩佩脸都涨得血红, 看上去快哭了。   凤鸣直接给她们气笑了。   她笑着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 这可以算是我这几天经历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了。”   顿了顿, 又带着几分揶揄的道:“你们沉甸甸的心意我收下了。”   确实够沉的, 起码好几十斤……   此时的安然活像一只煮透了的螃蟹, 面部肌肤非常热辣滚烫。   凤鸣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场, 结果又引发了强哥和那个小助理的连锁反应,笑声如夜幕下的波浪此起彼伏,源源不绝, 安然看上去非常想把自己就地掐死。   笑过之后,身心舒畅的凤鸣笑眯眯的冲她招招手, 又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再往客厅走廊尽头指了指,和颜悦色的说:“好姑娘,也祝你节日快乐,自己进去挑些喜欢的礼物吧。”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这么看来, 圣诞节竟也有了几分可爱。   安然一听, 当即将脑袋甩出残影,“不行,我怎么能进您的衣帽间呢?太失礼了!”   强哥故意逗她,“那行,我们给你拿出来?”   说着,还跟小助理作势要往那边走。   安然手忙脚乱的喊,“不用,哎呀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总,我真没这个意思。”   哪怕她确实别有用心,可今天送蛋糕真不是为了混礼物来的。   “得了,别逗她。”凤鸣笑着对强哥道。   强哥这才作罢,只是又开始憋笑。   大老板心情好,他们也乐得配合,别说,还真挺有意思。   “不算衣帽间。”凤鸣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红茶,鲜红饱满的唇瓣浸过茶水后越发娇艳欲滴,如夜幕下静静盛开的红玫瑰,没有声响却依旧夺目。   “不过临时拿来堆放杂物罢了。”   凤鸣工作繁忙又具有一定的规律,往往需要频繁往返某些地方。为了保证隐私性和安全性,也省去随身携带大量行李的麻烦,提高休息质量,基本上常去的几座城市内她都有房产。   最近她要经常往返望燕台和香海,住的便是这间位于望燕台东南方的公寓,自然而然的,那些品牌方的礼物也都送到这里来。   安然&佩佩:“……”   听听,“不过临时拿来堆放杂物罢了。”这话听起来多么带劲啊。   二十分钟后,安然和佩佩呆若木鸡的看着脚下多达十几个的盒子、袋子,外面飞扬的LOGO如同它们的价格一样肆意。   贫穷限制了她们的想象力,她们早该想到,这位凤总口中的“小礼物”跟普通群众口中的小礼物,绝对不可能是同样的概念……   自己送了蛋糕,她老人家绝对不可能像邻居大妈那样回一筐饼!   这些全都是各大品牌的圣诞限定和还没上市的来年最新春款,外面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可现在……全都像菜市场八毛一斤处理的大白菜一样堆在脚下,无声无息的挑战着她们脆弱的神经。   凤鸣看着空出不少的“储藏室”,满意的点点头,又指着一角对强哥说:“过几天叫人来把这个柜子拆了重做,换成上下直通的。”   本来空间就够局促了,还这么多格子,看着就憋屈。   强哥点头记下,顺手打开一扇柜门,露出里头六七个被人遗忘的扁方蛇皮纹盒子,“啊,老板,这是昨天下午K家送来的圣诞款羊绒围巾,您要不要看看?”   现在凤鸣一听什么圣诞款就头疼,闭着眼睛摆手,“你们都分了吧,对了,给安娜也留一条。”   安然麻木的接过,麻木的道谢,麻木的告辞,麻木的出门后又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对了凤总,预祝您演出成功,我们都会去看的!”   凤鸣:“……这个真不用。”   自从陆清明在Talk上公开了她这位特邀表演嘉宾之后,类似的话就没少听了。   听说如今本就抢手的票更是被黄牛炒出天价,部分人根本就是冲着“看凤鸣出洋相”去的。   这也难怪,原主都活了这么多年,别说大众,就连她最信任的安娜和强哥之前都一点风声也没听过,这会儿却突然爆出来她不光会弹琴,甚至还够资格去为陆清明大师做特邀嘉宾,这不搞笑么?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陆清明是被逼的,到时候凤鸣也肯定是假弹,他们只需要注意痕迹打假就好。   可怜一代大师晚节不保,令人唏嘘。   想想吧,年根儿底下在国际知名的古琴大师陆清明演奏会上抓到同样国际知名的作弊者,回头大料一爆,标题一写:《艺术家与富豪联合造假为哪般》,多刺激!   年末奖金有着落了!   见凤鸣没做声,安然又道:“凤总,您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他们都是嫉妒!其实您”   小姑娘以一种对待人民艺术家的虔诚绞尽脑汁的安慰着,说起媒体推波助澜时又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愤慨,这种小心翼翼的努力让凤鸣啼笑皆非,当即干脆利落的抬手,“你们可以走了。”   这丫头太逗了,经过这么一搅和,女帝心中那点儿不情愿也已烟消云散。   罢了罢了,入乡随俗,听说如今乐者也算挺体面的职业,都被叫艺术家了。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本就是自己自愿应下的,金口玉言岂能反悔?   安然和佩佩走了之后没多久,强哥也带着小助理告辞了。   凤鸣一扭头,赫然发现刚才安然送的巨型蛋糕还孤独又倔强的挺立着。   “……”   不妙,这玩意儿怎么处理?早知道直接让强哥他们带走算了。   不过很快的,她就不得不重新召回强哥:安德森来了,得去接。   得去派出所接……   鬼晓得她弄明白事情原委后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这厮美其名曰给她惊喜,谁知单枪匹马来了华国之后刚下飞机就被坑了:   机场那片的出租车鱼龙混杂,虽然官方整治过多次,但仍有不少心存侥幸的浑水摸鱼,看人下菜碟,找机会逮着就啃你一口肉。   安德森是那种哪怕早起出门扔个垃圾都要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骚人,下飞机前还特意去洗手间梳了个美丽的大背头,于是时至深夜依旧拾掇的溜光水滑:高级手工订制的皮鞋光可鉴人,无意中抬手露出的腕表更是足够付别墅首付,可以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如同一盏孤独的高倍大灯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这一切落在有心的出租车司机眼中就一个纯洁的信号:   肥羊来了。   他也确实是非同一般的肥羊。   车子驶出机场,别有用心的司机笑呵呵跟他攀谈几句,确认对方最近一次来望燕台还是三年前之后,便一打方向盘,放心大胆的往罪恶的深渊拐出去了。   我们华国基础建设突飞猛进,各方面发展日新月异,别说三年,就算三个月也能大变样,我走的路你不认识太正常了有没有?   说来也怪这个司机贪心不足,不知道适可而止,暗搓搓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客人比较好糊弄,就算糊弄不过去,也大多不会计较几百块钱,因此铁了心的要狠宰一笔过年。结果一个多小时过去,饶是安德森再不熟悉路段也意识到不对。   他来之前特意查过了,望燕台确实大,凤氏集团距离机场也确实远,但一路上也没堵车,都这会儿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不进市区?   安德森并不很在乎钱,高兴起来放下一摞钞票给服务生当小费的事不在少数,好好说什么都不是问题,但唯独不能容忍别人拿他当傻逼。   司机死咬着不认账,最后惹急了挑了个地儿就胡乱给他丢下了。   安德森那绝对不是闷声吃大亏的主儿,能文明解决的事情一般不动手,太没格调。   他痛痛快快付了钱,甚至绅士的提醒司机注意驾驶安全,然后转头就报了警,非常严肃的声称有人敲诈勒索外加口头威胁,他感到生命安全岌岌可危。   警察一听,呵,还是国际友人,那必须维护我国形象,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去往派出所的路上,凤鸣只觉得头疼。   她看了看腕表,对强哥交代道:“先跟媒体那边打个招呼。”   大半夜的,她一个公众人物出入这种地方,简直跟女明星去医院一样,不带脑子想也知道给人拍到会是何种画风的八卦和爆料。要是不提前整理好,保不齐天不亮坊间就会流传她凤鸣偷税漏税……   老百姓才不管派出所究竟能不能管你偷税漏税,反正怎么痛快怎么编排呗!   “至于安德森那边……”凤鸣认真考虑片刻,“最好直接将他来华的痕迹抹掉。”   强哥亲自记下,又尝试着揣度凤鸣的心思,“要不要替安德森先生准备点什么?”   凤鸣冷哼一声,“他都能把自己折腾进派出所了,住公家房,吃公家粮,若是再发些狠,说不定还能再混一双二连环银镯子,我操什么心?”   她最近的琐事已经够多,但原计划中绝不包括半夜来派出所接人!   强哥:“……噗。”这比喻真绝了。   小助理偷笑几声,觉得其实自家老板还是挺关心安德森先生的,就出声安慰道:“其实凤总您不用担心,安德森先生是外国人,总能受到点优待的,这会儿您又带了律师,吃不了亏。”   凤鸣微愕,“为什么这么说?”   小助理笑了笑,“嗯,您一直没注意过吗?其实网上挺多报道的,最常见的就是假如大家都丢了东西,比如说自行车啊手机啊包啊之类的,不管大件小件的,如果是咱们华国自己的公民丢了,基本上就找不着了,但如果是个外国人报案,基本上几个小时内就能给你原物奉还。更何况还是这种会影响城市形象的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语气中带着些嘲讽,又十分无奈。   凤鸣确实没有在意过这些,听后反而越发不解,“一国存在的价值,难道不在于强大之后能够更好地保护本国公民吗?为什么又有这种什么外国人优待?简直不可理喻。”   怎么听上去反而是让祖国努力强大,强大之后去保护那些外国人呢?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她也曾是一国之主,自然知道政治这潭浑水不好淌,在许多时候,为了维护更多人的利益,他们不得不忍痛割舍和牺牲一小部分人的权益,然后背负骂名。   可那都是大面上的,根本与助理口中所说的芝麻绿豆小事儿不挂钩!   “还有更荒唐的呢,有时候在网上买个什么东西,想退货的时候遇到霸王条款,咱们就退不了,可一说是外国人,立马儿办了!”小助理耸耸肩,“具体他们怎么想的,这咱们就不知道了。”   凤鸣沉默片刻,下意识去看强哥,强哥苦笑一声,到底是点了头。   “虽然不能说是全部,但比例确实很高。”   这回凤鸣彻底沉默了。   原本她是考虑到安德森这次只是一个人过来的,而且身份又比较特殊,大半夜的遇上这种事难免麻烦。若是再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细节问题也能有个章程,所以带了律师,也好有备无患,大家都省些力气。   可是现在听了小助理说的话之后,凤鸣忽然觉得性质陡然变了味儿……   一小时后,凤鸣带人抵达派出所时,著名国际友人安德森先生依旧衣冠楚楚,名贵的衣服上没有一条多余的褶皱,鲜亮耀眼到如同刚走下T台的绝世男模,完全没有想象中被打劫和敲诈勒索的狼狈。   此刻他正一派安静恬淡的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抓紧时间了解华国民生,时不时还跟过来添水的女/警温柔微笑,颔首说谢谢,非常的岁月静好,没有半点预估的剑拔弩张。   在意大利家喻户晓的安德森先生放到华国也不是无名之辈,等出警民警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也觉得头皮发麻,活像手里抱了个烧的滚烫的刺猬:光是外国人就够麻烦的了,一不小心就是国际问题,这特么偏偏还是外国祖宗。   一位正在与华国知名龙头企业开展跨国商业合作的外国祖宗,那必须得所长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接到求救电话的时候,苦逼的所长正在家辅导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写语文作业,中间数度血压飙升怀疑人生,偏偏又打不得骂不得……   他都没来得及感谢同僚们解救他于水火之中,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推到另一个更深更大的坑里去,里面熊熊燃烧烈火灼心……   你说你要是被偷东西了,那简单,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分分钟给你找回来,锦旗都不带收你的,还能顺利混个热搜。但这都涉及到敲诈勒索和人身威胁上了,性质明显不一样了啊!   合着这帮孙子不是救人,而是生怕他死得不够快。   反正听说凤鸣来了,他都不知道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冲出去,戴帽子之前本能的撸了撸头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没什么可撸的了。   问世间何为残酷,直叫人脑门儿锃亮。   看到凤鸣的瞬间,安德森就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交际鬼才:“你来啦,真是打扰了,辛苦你跑一趟。对了,我来为你介绍,这是刘所长,这是赵队长,今晚多亏他们出警及时,行动有力。”   凤鸣:“……”   你是不是还挺如鱼得水了?   凤鸣嗤笑一声,先跟刘所长他们握手,“您好,我是凤鸣,大体情况我已经在电话里了解了,非常感谢。安德森先生这次过来的性质比较特殊,因为涉及到某些商业机密,希望刘所长体谅,尽量低调处理。有什么我能从旁协助的,您不必有所顾忌,凤氏集团一定全力协助。”   与其实话实说是因私出行,留下无数后患,倒不如换个说法减少麻烦。   她的态度十分诚恳,半点没有兴师问罪或是借题发挥的意思,刘所长他们一直悬着的心先就放下来,笑容也真挚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这事儿也确实是咱们这边管理不到位,叫国际友人亲身经历这些,唉,真是惭愧,还麻烦您亲自走一趟。”   这事儿能压下去自然好,不然这年末再爆出来黑车的新闻,对他们也是个压力。   握完手之后,刘所长又正色道:“涉事司机已经带回来了,两位放心,绝对严肃处理,该罚款罚款,该拘留拘留,该吊销驾照就吊销驾照,绝不姑息。当然了,在这里我还要代表咱们当地跟安德森先生说句对不起,也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他对咱们华国的印象,不管是民间还是商界,以后整体环境绝对会越来越好的。”   凤鸣一开口,安德森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当即从善如流的跟刘所长握了手,非常善解人意的说:“摊子大了,确实不好管,这个我理解。事情解决就好,大家也辛苦了。”   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隐晦的表示海外的混乱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作为一个常年往来于意大利和美国的商人,他在处理类似情况时早已驾轻就熟,所以才如此处变不惊……   从一开始报警到现在,安德森先生自始至终笑的都是那么绅士优雅又养眼,没有一秒钟失态,以至于在场众人忽然就理解他为什么那么风流却依旧受欢迎了:   长相英俊、事业成功,难得竟还公私分明、知道体谅人,这样的人不受欢迎简直没天理!   谁都没想到这事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竟然解决的这么畅快。难得遇上这么通情达理的,累了一年的刘所长都快感动哭了,叹的气都是那么百感交集。   凤鸣就把带来的方律师放出去,协助派出所这边处理收尾工作:毕竟论起应对无孔不入的媒体和狗仔,方律师明显专业很多。   临走前,凤鸣甚至还让小助理替派出所所有值班人员叫了外卖宵夜。   她也曾亲自去边疆慰问戍边将士们,微服私访体察底层官员的日常,知道基层工作确实不好做,一线人员总是很辛苦的,就算有问题,也不能迁怒到他们身上。   刘所长他们收到餐厅工作人员亲自送来的外卖时都懵了,“谁点的外卖?”   一群值班的都呼啦啦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没啊。”   “呵,好家伙,这么多,谁这么大手笔?”   “都快累死了,哪儿有工夫点外卖。”   有人眼尖,一眼认出来外卖包装,“这可不是一般外卖啊,好像这家餐厅特好吃,这么多少说也得几千块。”   他们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劫后余生请客也没这么大方的,还过不过日子了?   有个女/警笑道:“是不是安德森?我觉得他挺体贴的。”   、   众人哄笑,“你快算了吧,他一在机场就能给人宰了的外国人去哪儿定外卖?汉语都不会说,能看懂APP?”   “那肯定是凤总啊!”小队长一锤定音。   众人全票通过。   按道理说,他们确实不该要群众的东西,可送外卖的工作人员拒绝透露订餐人的任何信息,又说他们家质量把关特别严格,食品类一旦出门绝不可能回收,然后就拿着签单潇潇洒洒的走了。   到了这份儿上,好像不吃都对不起人家的心意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说老实话,因为这事儿涉及到两尊大佛,凤鸣来之前大家都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谁知……   “没的说,凤总办事儿忒地道了!”   “就是,这回咱亲身经历过,也算明白了,旁的不说,这为人处世确实够意思。”   “唉,理解万岁!”   “关键是这份体谅!你们说咱们天天累死累活图啥?一个不小心把命都丢了,才挣几个钱?图的不就是份踏实心安吗?可能有几个这么想的?”   这话算是说到大家心里去了,一个个都跟着点头。   当事人安德森先生就不说了,一点儿也没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就要求特别待遇,坐在塑料小板凳上还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没有半句怨言。凤总更别提,人家直接连善后都自己做了……   “还说呢,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才刚那个女/警忍不住抱怨道,“去年棒子国那边有个什么男团过来搂钱,大半夜偷偷跑去酒吧,瞎胡乱勾搭女孩子,结果乱的差点出不来。咱们的人组成人墙给他们抢出来,多少同志都给那些粉丝挠的流血了,说什么了吗?有个实习的小姑娘才二十呢,到现在下巴上还能看见疤!他们倒好,一个个挂着张臭脸,都他妈一条流水线整出来的,蹲这儿我都分不出谁是谁!那人模狗样的经纪人来了之后叽里呱啦一通鸟语,还有脸抱怨……”   值夜班,也没人闲的没事儿过来盯梢、举报,刘所长也知道同志们心中积怨已久,合理吐槽更有助于增进内部团结和工作积极性,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群人就着外卖热情交流了整宿。   完事儿之后还都唏嘘呢,要是所有群众都跟凤总他们似的通情达理,那该多好啊!   *************   虽然事情的经过略有波折,派出所之旅更是纯属意外,但安德森先生表示结果实在好的出人意料:   他从容的跟来了甜心的私人住所!   然后一进门,他的心就被澎湃的狂喜席卷。   “哦,亲爱的,你可真是太贴心了,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脆弱,不过再经历了那样一番惊吓和波折之后,能有点甜甜的蛋糕来抚慰身心也不错。”   凤鸣:“……”   你咋这么会想?施舍给你片瓦遮身就不错了,还想什么有的没的。   她冷静的看了眼依旧矗立的三层蛋糕,对强哥一摆手,“顺便带走吧,随便怎么分了,别浪费就好。”   这体积庞大的蛋糕跟她预料中的精巧点心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只是小姑娘的心意难得,倒是不好当面回绝。   强哥一脸为难加崩溃挣扎,“老板,不是我偷懒,这大半夜的去哪儿分?再说了,为了保持身材,我和安娜姐都至少三年没碰过甜品了,您这不是坑我呢吗?”   凤鸣思索片刻,“送到总部去,给加班的人做福利。”   强哥眼睛一亮,“这个可以!”   几个人很快便将蛋糕推走,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香甜。   安德森耸耸肩膀,倒没多少失望,转身去洗澡。   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他也早知道准备蛋糕这种事情完全不是凤鸣的风格……   出来时,凤鸣正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里看文件,一点儿都不在意后面的动静。   室内本就开着暖气,壁炉里又热乎乎的烧着,时不时发出细微的炸裂声。跳动的火光温柔投射在米色真皮沙发上,温暖的空气将桌边一大瓶鲜花的香味进一步催发开,凭空多了三分人气。   大约是因为在家,凤鸣周身冷硬的气场好似都被软化了些许,纤长的脖颈温柔包裹在驼色高领毛衣内,显出几分知性和温柔。   洁白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极了,像从天上落下的云彩,整只脚掌都好像要陷进去。   沐浴过后的安德森随意裹了浴袍,赤着两只脚向他的女神走去。   他的头发只是吹干了,并没有梳理,就这么乱而有型的炸着,此刻正随着他的走动在灯光下荡开一层层的波浪,如同黄昏时夕阳下那宛如洒了碎金的美丽海面。而金发后若隐若现的深邃蓝眼睛,又像极了海洋深处动人的珍珠。   他过去从后面环抱着她,微微扯下毛衣领,发出一声声带着点儿委屈的哼哼,鼻尖一下一下的往她后颈蹭着,还轻轻地试探性的用牙齿和嘴唇轻轻的磨咬,唇齿间喷洒出的热气尽数拍打在凤鸣细腻的肌肤上。   “外面好冷,但我期盼见到你的澎湃热情足以融化任何冰雪。现在你在我怀中,便好像信徒拥抱着上帝!之前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凤鸣面上便忍不住荡开一丝笑意,挑着眉毛戏谑道:“你似乎也没付出什么代价。”   有日子不见,这人口吐蜜糖的本事显然更加炉火纯青了。   别人的情话总是肉麻,而他却仿佛在一本正经的朗诵情诗。   “来时我跟人学了一句中文,那人说我一定用得上。”安德森的下巴搁在凤鸣肩膀上,又用脸颊蹭她的,腰部带着两人微微晃动,一本正经的献宝。   凤鸣轻笑出声,对他的用心回了一个细腻缠绵的亲吻,“说来听听。”   安德森恋恋不舍的啄了啄她柔嫩温暖的唇瓣,清了清嗓子,非常认真的用奇怪的强调一字一顿的往外蹦:“我的鸡儿邦硬。”   凤鸣:“……嗯?”   安德森的眼神分外澄澈,好似白色沙滩后连接着的蔚蓝海水,里面满满的都是深情款款的……茫然。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凤鸣的迟疑,“呃,我是不是被骗了?”   凤鸣放声大笑,主动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吐息,“吻我。”   次日醒来,一场鹅毛大雪下的轰轰烈烈,倒是方便了圣诞老人驾驶他的麋鹿马车四处奔走了。   安德森醒来时,例行发现只有自己在床/上,只不过这次没有支票。   他努力睁着惺忪的睡眼四处寻找,然后下一刻,便瞪圆了眼睛,瞬间睡意全无。   屋里温暖如春,凤鸣便只穿着酒红色的缎子睡袍,走动间露出两截雪白滑腻的美腿。胸前两团他昨夜恨不得吞吃下肚的膏脂微微颤动,勾出的细微波浪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不难想象布料掩盖下的美景。   强烈的色彩对比和视觉冲击让安德森血液沸腾,他麻溜儿下床,三步并两步过去熟练地抱着,跟在凤鸣身后亦步亦趋,连体婴儿似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饱含深情地吟诵道。   “嗯?”凤鸣忽然回身瞧了他一眼,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连这么高难度的句子都用的如此之溜,没道理连什么鸡儿邦硬的意思都不知道。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眼中的怀疑和揶揄显而易见,而安德森先生却毅然决然的决定继续扮无辜、装傻。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本就尚未彻底清醒的双眸中立即涌出更多雾气,蓝的更透彻,宛如两颗水洗过的上等蓝宝石,又好像闯了祸试图蒙混过关的大金毛。   安德森喜欢聪明人,可有时候对方太聪明,却又难免要时时警惕,一不小心就要用一万个谎话来圆最初的一个谎话……不过这也正是情/趣所在不是吗?   也不知凤鸣怎么做的,貌似只是很随意的在安德森手腕上点了两下,后者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她向后斜靠在大圆桌上,双手环抱,稍稍上挑的视线中明晃晃透出压力。   “一不做二不休!”见装傻不管用,安德森索性露出“真面目”,一边流利的说着华国语,一边大步上前,伸开双臂直接抱起就走,很是得意洋洋。   凤鸣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同样笑容愉快。   安德森身材高大健壮,肌肉结实,抱起来十分挺舒服。   重新将佳人放回床/上,安德森居高临下的欣赏许久,这才虔诚的伏下身体,动作轻柔的捧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亲吻过去。他的唇舌一寸寸向上,沿途留下湿漉漉的qing色的痕迹,引发一串又一串的蚀骨战栗。   他的眼底分明闪着yu火,可还是努力克制,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凤鸣轻笑出声,抬起膝盖在他两腿间蹭了蹭,嗯,果然梆硬。   安德森的呼吸瞬间急促粗重起来,身体肌肉紧绷,额头上也微微见汗。   凤鸣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单手撑头侧起来,又冲着他勾勾手指,眼波流转。   安德森像得了信号的野兽一样扑过来,可下一刻又被无情的推开,他的眼睛都憋红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体温烫的吓人。   “我在上面。”女帝伸出染得鲜红的指甲,轻轻在他胸膛上画了几个圈子,又微微用力掐了下。   空旷的原野中瞬间燃起一把熊熊大火!将人的理智焚烧殆尽!安德森的眼睛刷的亮起,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撂倒了,四肢大张,一副献祭者的坦荡,迫不及待的拉着凤鸣的手往自己胸肌上按,“来吧!”   一番云收雨散,安德森先生露出精壮的胸膛,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毛巾便去煮意大利面。   他煮面也不好好煮,又是摆造型又是亮肌肉,还故意将酱汁滴在自己胸前,场面一度十分暧昧。   然而重新从浴室出来穿戴整齐的凤鸣却冷酷的抬起腕表看了下,“下午我要召开新员工入职大会,如果你能在十分钟之内做好,那么我便与你共进午餐。”   言外之意,你要是再继续专注于浪而不务正业的话,那么外面有的是适合一个人安静用饭的餐厅。   安德森:“……”   安德森先生委屈的擦干净胸脯,然后仅用了三分钟就呈上午饭。   他得意洋洋的替凤鸣拉开椅子,略显夸张的行了一礼,“请用。”   凤鸣看着那雪白细腻的餐具,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嘚瑟了半天,感情就只煮了一锅意大利肉酱面?   不过味道倒是还不错。   正吃着面,对面忽然推过来一只天鹅绒盒子,一抬头,安德森冲她眨了眨眼睛,十指交叉垫住下巴,“我觉得很配你。”   看这个尺寸,约莫就是项链之类的珠宝,凤鸣道:“我可没替你准备礼物。”   “这不重要,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专门为了圣诞节准备的。”安德森无所谓的送了下肩膀,又睁着那双好看的蓝眼睛温柔的说,“只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觉得再也没有人能比你更凸显出它的美,所以就拍下了。”   凤鸣笑笑,拿过餐巾擦了擦手,打开一看,是一条碎钻下坠着大颗六边形红宝石的项链,以及一对同样造型的宝石耳坠。   下面黑色的天鹅绒衬布如同漆黑的夜,将红似火、艳如血的宝石衬的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周围一圈并不算很小的碎钻不遗余力的闪着光,奢华却并不浮夸。   “我很喜欢。”凤鸣说。   他真的很懂女人的心,观察更是细致入微,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可他却稳准狠的抓住了凤鸣的真正喜好。   安德森也跟着笑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替你戴上?”   凤鸣冲他扬起脖颈。   上面戴着一串黑珍珠项链,如今看来,倒是过于稳重。   她喜欢红色,喜欢这种充斥着澎湃生命力的颜色。   换好首饰之后,安德森又拉着凤鸣去镜子前照。   “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看。”   她的肌肤白皙细腻,对珠宝的包容性极强,很少有什么不合适的。但像红宝石这样合适的,却也不多。   凤鸣换了几个角度看,满意极了,拍着他的手臂赞许道:“Good boy。”   “现在,”安德森从后面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伏在耳畔低低的道,“Good boy想要点甜蜜的奖励。”   凤鸣吃吃的笑起来……   前往公司的路上,凤鸣又重新补了一次口红。 第27章 她再世为人还如此辛勤奋……   新旧员工将巨大的礼堂塞得满满当当, 工作人员正抓紧最后几分钟调试音响设备,生怕出一点纰漏。   公司高层在前排先后落座,时不时飞快的交谈几句, 眉头紧锁, 神色凝重, 远不像平时那么从容。   新人们既激动又紧张的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场景, 忍不住开始幻想, 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坐在前列?   也不知前面高管们讨论了什么,其中一人忽然扭过头来, 面无表情的朝新人们扫视一眼。   新人们立即噤若寒蝉,连脸上兴奋的笑容都僵住了。   有几个小姑娘在几轮面试时就认识了, 现在发现彼此都被录用,都很为对方开心。这会儿几个人也坐在一起,就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那人是谁啊?怪吓人的。”   “他你都不认识?人力资源部的康部长啊!”   “啊?那咱们面试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你傻啦?”说话的女孩儿下意识压低声音,又往四周看了一圈才小声说,“他出了名的性别歧视,凤总今年都发火啦, 直接没让他插手, 换的是肖敏肖副部。”   周围几个偷听的也无声哦了下,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排,顿时觉得那个后脑勺也多了点厌恶。   然而就在下一刻,忽然有人上前对康明说了几句,就见他面色陡然一变,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那人出去了。   康明一走,原本坐在他左右两侧的几位管理层便迅速靠拢, 冲着他的背影也不知说些什么……   正巧肖敏和安娜等人陪着凤鸣进来,两拨人擦肩而过,神情激动的康明似乎冲凤鸣说了句什么,然而后者置若罔闻,如一股清风刮过,步履轻盈的径直迈入大礼堂。   咎由自取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让她回首?   康明本能的想跟上去,可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就被凤鸣的保镖和凤氏集团的安保人员组成的两道人墙拦住,终究是忿忿不平的离去。   肖敏倒是回头瞧了一眼,眼中有些快意,不过很快便将这点情绪压了下去。   她朝员工席上指了指,飞快的在凤鸣耳边报了几个名字,“有几个姑娘真的很不错,机灵又剔透,反应很快,可以考虑重点培养。”   凤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映入眼帘的全是满怀憧憬的稚嫩面孔。   见她看过来,还都露出一种新人特有的,带点傻气的笑。   真好啊,这些年轻人就像是春天的嫩草,只要给点阳光和雨露就能疯狂生长,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们不长歪。   “你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凤鸣拍了拍肖敏的胳膊,再次看了眼那明显的性别比,又缓缓吐了口气,语气坚定,“日子还长着呢。”   万事开头难,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会有法子坚持下去的。   她曾在封建社会替天下女子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也不会仅仅因为没了皇权至上的便利而坐以待毙。   凤鸣低下头去跟几名高管说话的时候,新人堆儿里才重新爆发出激烈而密集的讨论:   “哇,那就是凤总!我真的见到真人了!”   “好帅呀,我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我爸妈都说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凤总成了我的老板?妈呀,简直像做梦一样。”   “她刚才是不是往咱们这边看了?我刚才都要紧张死了。”   “肖副部也好帅气啊,就是那种干练,真带劲!”   “凤总的项链好好看啊,以前都没见她戴过……”   “哇,我觉得你今天做的指甲超级好看的!”   “真的吗?哈哈哈,我也觉得哎,不如下班之后我带你去啊。对了,你的口红颜色真棒啊,哪个牌子什么色号?”   女孩子们的友谊总是来的热烈而迅猛,哪怕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可能因为某种可爱的小东西迅速成为朋友。就好像眼下,这几个年轻姑娘就已经开开心心的商业互夸起来……   两点半,凤氏集团年度迎新兼员工大会正式开始。   凤鸣照例做开场,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一上台就扔了个重磅炸弹:   “在过去的两个月内,经董事会全票通过,成立临时调查小组,针对凤氏集团内部存在的腐败、包庇、数据造假等问题进行深入调查,下面,我将宣布调查和处理结果。”   现场先是一静,继而迸发出一片哗然,嗡嗡的议论声在大礼堂中不断回荡。   谁也没想到,她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宣布这样的事情。   新人们被这个大炸弹轰的晕头转向回不过神来,老员工也跟着提心吊胆,气氛顿时陷入凝滞。   凤氏集团是凤鸣本人控股,她兼任董事长,提出清查集团内部弊端无可厚非,任何人都无权反对。可谁也没想到这次调查来的如此迅猛,让大家一点儿反应时间都没有。   凤鸣分明是做好了准备才提案的,然后刚一通过,她便就地宣布成立调查组,直接将关键部门的资料和人员都扣住了。   完美的零时差,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从根源上掐断了通风报信的可能。   此次调查为期四十天,所有相关人员都签下保密协定,而杜绝了提前串通的直接后果就是:波及范围空前绝后,调查结果触目惊心。   底层小鱼小虾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单涉事的中层和高层管理人员就高达25人之多!其中女性5名,男性20名,刚被带出去的康明赫然在列。   结果出来之后,白纸黑字,证据确凿,所有人都无从抵赖。   虽然知道只要查,肯定能查出问题,但谁都没想到问题竟然这么严重,消息出来之后,董事会上下都震动了,主动督促要严肃处理。   这被祸害的可都是他们的钱啊!   还有人心存侥幸,妄图用资历和人脉、脸面求情,结果都被凤鸣一口回绝。   这次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有这样的结果,要是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后董事会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内部调查又有什么意义?   “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看,不是不敢查、不能查,而是不愿查、不想查!”   “给过他们那么多收手的机会,自己贪心不足,怪谁?”   原主是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商场上做事习惯给人留三分颜面,犯点小错误也不会太过计较,只要愿意改,总会给第二甚至第三次机会,人人都夸一声厚道。   这份厚道遇上懂得感恩的人也就罢了,大家投桃报李,携手并肩共创辉煌;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好歹……   水至清则无鱼这话本没有错,可人一旦被感性束缚,就很容易出现漏洞,如果不下猛药及时止损,将来后果不堪设想。   原主在乎的仗义名声在女帝看来根本无足轻重,过分仁厚的特质放在掌权人身上就成了致命软肋,这次她必要杀鸡儆猴,用这些蛀虫们的血浇灭所有蠢蠢欲动的贼心。   二十五人中,包括康明在内的七人将直接除去职位,十一人停职查看,其余七人或是降职,或是调离原岗位,不一而足。   一朝从云端跌落泥潭,难免令人唏嘘,可谁也没想替他们求情。   且不说容易把自己赔进去,光看这几大罪状,也确实“死有余辜”:   康明多次收受巨额贿赂,借助职务之便暗箱操作,先后将不符合招聘条件的二十余人录用为正式员工不说,甚至无视成绩屡次提拔,又频频私心打压。往小了说,他是以权谋私,可往长远说,根本就是在毁坏集团的根基。   而财务部的副部长更是伙同他人胡乱招标,私下收受回扣,以次充好,谎报、私吞、克扣经费……   念完名单和处理结果之后,凤鸣干脆利落的收尾:“相关人员已经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下面我将宣读晋升名单。”   谁也没想到一年一度的员工大会上竟然会上演一出这样的大戏,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根据法律规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非法侵占单位财物的,如果数额巨大的,将会被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也就是说,以康明等人为代表的几名主要涉事人员这辈子完了!   凤鸣这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将人送进局子,震慑力不可谓不大。   有害怕的,但更多的却还是大快人心,当下就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看着身居高位者落马,总会叫人有种莫名的快/感。   凤鸣从安娜手中接过另一份名单。   现在大礼堂中的气氛无疑有些压抑,所有人见到她的动作都下意识浑身紧绷,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针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看热闹固然有趣,可要是这热闹牵扯到自己,那就要命了。   好在凤鸣只是拍了拍麦克风,然后便露出今天第一抹微笑,“有过必罚,有功必赏,诸位只要问心无愧,便不必担心被牵连。现在,我宣布晋升名单。”   不少人心里同时蹦出来一个想法:如今的凤总行事越发随性了,人事任免这种大事竟不像以往似的等过完年再说……   这次的躁动显然比之前来的更猛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人不想晋升,哪怕自知不够格的,此刻内心深处也忍不住萌发出一点幻想:   毕竟刚撸下去那么多人,有空缺,自然就要有人补上,既然要挑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别的倒也罢了,最引人瞩目的职位调动有两个:   原人力资源副部长肖敏正是走马上任,升为正部,而财务部副部长的空缺则由一名叫韩佳琪的老员工担任。   韩佳琪虽然入职要稍微晚一些,但之前已经在几家大型企业财务部门担任过重要职位,当年还是原主亲自挖来的,奈何一直因为集团内部资历的关系被压着出不了头。   女帝早就有将她往上拨一拨的念头,谁知还没等她想出万全之策,就在调查中发现原财务部副部长作茧自缚,直接把自己坑去吃牢饭了……   肖敏的晋升其实早有苗头,她本人对此虽然欣喜,却并不意外。倒是韩佳琪,之前总觉得自己可能没戏,谁知……   凤鸣亲自带头鼓掌,又亲切的鼓励,“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掌声四起,得到晋升的人无不红光满面,激动不已,而坐在前排的其他管理层们,心情却有些难言的复杂。   凤总发招了。   这次得到晋升的员工中,女性占据七成,其中尤以肖敏和韩佳琪最为突出,直接改变了高管内部性别构成。   他们几乎可以预见,从今往后,凤氏集团内女性管理人员必定会越来越多,而她们的呼声和意见,也将越来越受到重视……   之前不是没人对这份晋升名单提出反对意见,但凤鸣根本懒得跟他们打口水仗,直接让安娜甩出厚厚一摞过去三年内的政绩考核档案,瞬间堵住所有人的嘴。   她虽然有心提拔女性,但如果肖敏之流自己不争气,她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之前只是所有人刻意无视,而此刻时机早已成熟,横亘在她们前方的阻碍除了性别之外别无他物,凤鸣只需要强势的推上一把,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几名元老级职员对视一眼,都有些感慨:   终于,变天了。   作为第一批刚进公司就亲眼见证权力层风云变幻的新人们,此刻巴掌都拍红了,一个个心潮起伏,心思翻转间不知做了多少美梦……   接下来,凤鸣终于变得“正常”,例行做了迎新致辞。   可还没等老员工们松口气,她又“发疯”了:   “在这里,我有几句话想要送给在座诸位。”   她双手撑着演讲台,身体微微前倾,示意工作人员播放幻灯片。   大礼堂内的灯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前方大荧幕上亮起的画面,一张张,一幅幅,字字扎心:   “对不起,公司暂时没用招聘女员工的计划。”   “女孩子嘛,那么拼干什么?反正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你这样太累了,不如早点结婚……”   “姑娘家别走得太远,最好挑个家门口的活儿,还能伺候父母公婆……”   “你一个女人买什么房子?”   “女人就安安分分的考个公务员、事业编,当个老师就挺好!瞎折腾什么!”   看到这里,黑暗中已经传来低低的吸鼻子的声音。   这些话都很普通,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而正是因为普通才最戳心:几乎每个女孩子都听到过其中的一句,甚至是几句。   而等后面诸如“我们男人就是累,压力太大了。”   “啊,还没做饭?还没接孩子?还没打扫卫生?”   “我爸妈养大我不容易,你别不懂事……”   之类的文字出现时,已经有姑娘忍不住低低咒骂了。   灯光重新亮起,女性职员们要么眼眶红红,要么面带怒色;而反观男性员工,要么微微尴尬,要么无动于衷。   凤鸣微笑着看向台下,“想必在座诸位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并且相当一部分人并不想听。”   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下,果然看到了许多“知道你还说”的表情。   你们爱听不爱听,谁在乎?   既然在我手下讨饭吃,总该有点觉悟,要知道,任何一个公司八成以上的员工都不是不可替代的,丰富而充沛的人才市场随时对她打开大门。   凤鸣嗤笑一声,语气陡然严肃许多,“我不否认我的偏爱,因为承受着方方面面压力的女性正在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企业发展,我认为有必要扭转这一局面!”   就像刚才被处理掉的康明,因为他的关系,许多优秀的女性职员都被刻意打压,根本得不到施展才华的舞台。即便现在枷锁解除,失去的时间和机遇却都再也回不来了,这不仅是个人的损失,同时也是企业的损失,实在令人惋惜。   会场内一片哗然。   在不少人看来,她这番话明显掺杂了过多的个人情感,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   有男员工忍不住,笑呵呵抗议,“凤总,您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我们男人还得养家糊口买房子呢,难道就没有压力?”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便是没开口的男人们脸上也都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   男人可太累了,天生一副重担,所以他们根本不觉得“男人就是累”这话有什么不对。   “这个问题问得好,”凤鸣不怒反笑,看上去和气极了,“成家了吗?”   那人点头,“前年结的,儿子都两岁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不免有些得意的神色。   凤鸣懒得追究这份得意究竟来自何处,只是继续笑着,“太太是全职主妇吗?”   “瞧您说的,怎么可能!”那人失笑,“凤总,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望燕台消费又这么高,家里还要赡养四位老人,哪怕咱们公司福利再好,光靠我一个人也养活不起七张嘴啊!”   这回是几乎所有员工都点头了,看来生活压力确实大,这个不分男女。   “家里买房子了吗?”   “必须买啊,不然住哪儿?没房子孩子学都上不了。”   “自己买的?”   “当然是我老婆”那人话还没说完,电光火石间已经意识到不妥,一张脸慢慢不自在起来。   凤鸣仿佛没觉察到似的,几乎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督促道:“麦克风坏掉了么?听不到呢。”   已经有女孩儿们低声发笑,看过来的眼神内容丰富得很。   那人额头上慢慢渗出汗来,憋了半天,这才哼哼道:“我跟我老婆凑钱付了首付,现在一起还贷款。”   话音未落,周围已经嘘声四起,火辣辣的视线笔直扎过来,如同凌迟。   “哦~”凤鸣故意拉长了腔,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故作惊讶道,“原来如此,刚才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以为是你自己全款买房子,并一力支撑整个家庭的全部支出呢。”   众人哄然大笑。   那人似乎还有点不服气,可这些确实是事实,一时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抬手去擦汗。   这一出闹出来之后,凤鸣的视线再次划过座位席,绝大部分的男人们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梗着脖子跟她对视的底气。   是啊,房子是大家一起凑钱买的,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夫妻二人都上班,没一个闲人,单纯这么看的话,大老爷们儿硬说自己压力大……似乎还真没什么道理。   不过也有负隅顽抗的。   “房子是我爸妈出的,”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性说,“我爱人挣得不如我多。”   好些男人就又挺直了腰杆。   是呀,有几个女人挣得比我们男人多呢?   有钱的是大爷,自然是挣得多的压力大。   凤鸣也不着急,下一刻便语出惊人,“孩子谁生的?”   那人:“……”   您逗我玩儿呢?我他妈能生吗?   凤鸣继续问:“平时谁照顾孩子?”   那人嘴角抖了抖,忽然特别后悔当这个出头鸟了,“我爱人……”   “家务是家政还是谁做?”   “我,我太太,”他抬手擦了擦汗,不过马上分辨道,“哪儿有男人做家务的?不都是这样吗?”   “为什么不能做?”凤鸣对这个貌似约定俗成的规矩实在是好奇很久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她统治的时代,一切还以重体力劳作为主,男性是天生的劳动力和主要收入来源,所以社会地位高,这确实是解释的通的。   可是现代社会科技高度发达,尤其企业内部从事的全是脑力劳动,女性既要像男人一样工作,又要承担生儿育女、做家务、照顾老人等等诸多职责,宛如签了卖身契的奴隶,而且完全没有任何额外报酬。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然后又很理智的选择闭上了。   他想不出理由。   为什么不能做?说白了,懒!   凤鸣冷笑连连,“前几天我让人做过家政价格的调查,考虑到诸多女性承担的包括清洁、照顾老弱、做饭等一系列内容,恐怕在座一多半都承担不起。”   民间流传一句话:哪怕你出去嫖/娼呢,人家好歹还有钱拿,可如今大多数已婚女性?提起来都是辛酸泪。   即便房子是男方出的,可妻子们一生所付出的心血和金钱,也足够了。   凤氏集团她做主,可性别歧视依旧存在且如此严重,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我无权强制要求你们任何人对家庭或是他人做出任何承诺,但唯独一点,我希望至少我公司的员工,是懂得尊重和平等对待他人的真君子。”   “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氛围,而在凤氏集团,我希望是平等、公正、开放和包容。”   “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家庭责任都逃避,恕我直言,我实在无法信任更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千百年来的观念根深蒂固,想扭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影响身边的人,并尽最大努力协助女孩儿们获得自己应得的权益。   只有当足够多的女性站到足够高的位置,才真正有了话语权,才真正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凤氏集团的员工会议并未对外公开,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依旧有零星的片段外传,看哭了一群人。   “我今年大二,决定了,明年一定争取去凤氏集团实习!”   “啊啊啊凤总,我踏马吹爆!您收了我吧,真的!”   “那些话太真实了,真实到胸口一阵阵的疼……”   “刚被公司的老男人取笑说我就该回家结婚带孩子的人在地铁里看哭了……”   西林给凤鸣打电话,接通后却沉默良久,老半天才幽幽叹了口气,“你牛。”   凤鸣笑笑,“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女性与生俱来的生育构造确实给她们的个人发展造成许多障碍,譬如不确定性和企业成本增加,但这并不是她们的错。   男人是这一过程的另一半必要条件,可为什么到头来责任全被归结到女性身上?这不公平。   真要说起来,生育本身就是为整个人类繁衍做贡献,既然付出了,她们理应得到回报。但绝不是诸如“延长产假”等变相将女性从职场向外驱逐的政策……   资本逐利而生,想让所有的企业都主动承受这种潜在的成本提升显然不现实,至少目前阶段不现实,但凤鸣愿意。   她愿意割舍一部分既得利益,给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一点机会。   其实大部分女性要求的很少,她们只想要两个字:   公平。   西林笑了起来,微微有些鼻音,凤鸣没有点破。   过了会儿,西林忽然主动提议道:“来吧,为了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历史性的时刻,过两天咱们出去玩儿吧,我做东!请务必不要推辞!”   这几个字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魔力,凤鸣下意识追问:“去哪儿?”   考虑到西林此人本就作风狂放不羁,她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   “嘿嘿,”果不其然,西林的笑声肉眼看见的变得猥琐,“我新近发现了一个非常带劲的地方!那里的汉子们各有所长,非常特立独行,根本不是外面那些大众戏码!”   “比如?”   “抖胸舞!啊,这个其实也不算太稀奇,那你再听听这个!用大基基敲鼓,怎么样?很刺激吧!是不是一听就觉得热血沸腾?还有脱/衣秀!”   凤鸣:“……”   平心而论,与西林每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她就会有一次觉得其实她们两人的口味真的差蛮多,并对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跟这个人成为朋友而感到困惑。   或许是成长氛围和文化理念的不同,凤鸣更喜欢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更细腻婉转回味悠长;然而西林则明显奔放直白许多。   她还在心中斟酌措辞,那边西林已经精神亢奋的说起脱衣秀上小哥哥们那雪白紧致的lai子,“不穿衣服才是真猛士,一个个浑身涂油的小哥哥背着皮绳拴住的打鼓绕场行走,一边走一边敲,不用手!那腰,那臀!那胸,比我的都大!你说不去摸一把对得起咱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工作吗?”   凤鸣冷静的指出,其实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再世为人还如此辛勤奋斗,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摸一把lai子……   奈何盛情难却,凤总推辞一番未果,到底还是被强行赠送了一张预约VIP入场券……   挂电话之前,西林还迫不及待的跟她分享了一个最新八卦:   “号外号外,你还记得之前那个摄像师吗?”   那必须得记得,凤鸣脱口而出,“顾青亭?”   人长得帅就算了,还那么有才华;有才华就算了,竟然连名字都如此富有诗意和韵味!   “没错,就是他,”西林点头,“我就说么,他那么火辣,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凤鸣扶额,“我很累了,请务必长话短说。”   严格的说是最近两个月她都很累,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强行压制的疲惫瞬间失控,如汹涌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需要休息,充足的休息,而不是西林东拉西扯的打嘴炮。   “哦,”西林马上从善如流的直奔主题,“他跟女朋友分手啦!”   这消息还是后期修片的小姐姐偷偷告诉她的,说是亲眼看到顾青亭的女朋友拖着行李箱走了,顾青亭在后面追出去几百米远,到底是没能挽回。   尽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如此细致狗血的情节绝对跟现实情况有出入,但都不约而同的忽视了。   消息传开后,包括西林在内的WORK杂志社上下一众女性员工都陷入一种矛盾而胶着的复杂心情中:   帅哥失恋伤心,那充满悲情的忧郁眼神令人心碎,她们自然也感同身受;   可只要一想到他又是可爱的单身贵族,身边虚位以待……这群女人就又实在伤心不起来了。   顾青亭分手的消息确实给凤鸣带来了一点新鲜感,不过她觉得这人跟自己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来那边早已有西林这号资深女色狼虎视眈眈,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实在做不出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就跟好友翻脸的事……二来么,顾青亭这种男人容易一往情深,适合居家过日子,还是不招惹的好。   不过单身美男欣赏起来似乎格外赏心悦目些!   想到这里,凤鸣又顺手在手机上搜索顾青亭这个名字,结果铺天盖地蹦出来的竟然是什么男团?   凤鸣:“……”   别是顾青亭想不开去玩男团了吧?   可稍后等她细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想太多。   不是顾青亭摇身一变成了男团成员,而是他最近应邀去为一个刚刚选秀出来的男团拍摄。因为这个男团炒作的很厉害,虽然一部正经作品都没有,但俨然已经有了宇宙第一天团的牛哄哄,连带着顾青亭的名字也随处可见。   爱屋及乌,凤鸣也就顺道多瞧了那个男团几眼,结果……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破天荒的开始怀疑是不是提前老花:这不管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是圆滚滚略微发肿的脸,染成五颜六色的乱糟糟的头发,夸张的眼妆和打扮……   据说这是七个人,但凤鸣认真刻苦的分辨了老半天,只要一换照片,她还是照样两眼一抹黑谁都认不出。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用功而专注的做一件事了!简直感天动地。   强哥也很久没见自家不喜欢电子杂志的老板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了,“前面应该就有打印部,要不要停车先打印出来?”   谁知凤鸣却摆摆手,又把手机屏幕直接怼过去,特别正经的问:“你看看,看完之后跟我说,这都是谁跟谁。”   看清屏幕内容的强哥:“……”   合着您在看小鲜肉啊,亏我还怕您看多了电子版文件伤了眼睛!   强哥失笑,辛辣而专业的点评道:“这些都是水货,弱鸡身材不说,唱歌跑调、演戏脸崩、跳舞漏拍,全靠炒作,根本红不长久。”   言外之意,您就算看中,也换点儿有高级感的成吗?跟您之前找的那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哦,忘了,也就是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尤盟能与他们一较高下,反正都是那么烂……   凤鸣听后十分惊讶,“就这样一无是处的,竟然也能出道?”   看看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冷酷模样,也不知哪儿来的资本和底气。   强哥点头,“世界大了,总有眼瞎的,能糊弄几个是几个。”   当初您不也视力不好来着么?   见凤鸣还在一脸嫌弃的盯着手机看,强哥笑道:“凤总,何必看这些?您还不如干脆自己弄个男团玩儿么!”   凤鸣笑了声,然后渐渐停住,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思索了。   时光飞逝,岁月无情,但生命中总有某些片段格外动人,在近乎尘封的记忆中闪闪发亮。尤其当你回忆往昔,光线纷扬,更显得它们弥足珍贵,比如说后宫选秀的盛大场面……   强哥本也是顺嘴一说,但没想到凤鸣好像真动心了,也就跟着激动起来,当即口水横飞的说道:“老板,您别说,这事儿还真可行。现在这演艺圈的钱太好赚了!咱们每年投资影视那点都翻番儿的回本呢!可到底是跟人家合作,最后还得跟别人分蛋糕,总叫人觉得心疼,要不您干脆也成立个影视制作公司,咱们自己一条龙服务,也不用愁没有销路。就是让这些小孩儿整天演点儿什么玛丽苏汤姆苏杰克苏的剧,有的是爱看的。要么就直接唱唱跳跳,哪怕五音不全呐,现在也能给你后期作成歌神在世,到时候演唱会一开,门票一卖,扭腰摆胯,那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他越说越带劲,越说越觉得可行!   要不然你看现在但凡有点钱的基本上都涉足影视行业,什么挖煤的,钻矿的,开房地产的老板,这会儿不都摇身一变成了某某制片人、某某影视公司老总吗?   谁都不是傻子,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没有暴利,怎么可能这么积极!   强哥说的起劲,凤鸣听的也是乐呵。   听这个意思,感觉跟养戏班子差不了什么,自己拿总主意,然后弄个大总管,叫他张罗着,回头专管掏钱就完了。   女帝是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性子,当即沉吟片刻,非常认真地问:“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就算门槛低也得有个专业人士张罗着,总不至于叫强哥或安娜因小失大,丢开手头的活儿去搞什么男团和影视制作吧?   “还真有!”强哥直接就笑了,当即一拍大腿道,“您还舍近求远做什么?王文德不就现成的吗?他最擅长弄这种又狗血又热卖的剧了!他们这些圈里人彼此都熟,直接让他挑头,拉个班子就完了。或者先不着急,公司框架慢慢弄,先来个选秀,海选预赛决赛的,少说一年半载,回头公司办成了,热度也有了,开张了直接上硬菜!”   凤鸣深以为然,命他立即将选秀,咳咳,海选一事纳入日程。 第28章 【捉虫】像凤总这种身份的……   强哥像往常一样将凤鸣送进屋, 确定没有别的事才准备告辞,走到门口了又被叫住。   “影视公司的事可以缓一缓,”凤鸣抱着手臂在落地窗前停下, 认真思索了下, “先联系下王文德, 把海选的事情提一下, 同时让他准备一个新剧本, 演员全部从选秀名单里出。”   成立公司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办成的事儿,总得跑一段时间,而且现在她手下既没有艺人也没有班底, 光空口张罗没用。   还是先海选,签一些好苗子, 结束后估计公司的事儿也就差不多办好了,再拍戏也水到渠成,两不耽搁。   王文德当年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某省级娱乐电视台做策划,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难得现在偶像剧导演也做的有声有色,这事儿找他算是正对盘。   强哥一听, 就知道这是自家老板把卖人情的机会让给自己了, 当下感激一笑,“得嘞,您就请好吧,保证把这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你办事我信得过,”凤鸣笑笑,又道,“如今的时代不同以往了,声势也要拉起来。等王文德那边定的差不多, 找公关部做个方案,先似是而非的模糊一段时间,最后再两边官方同时发声。”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开始就老实承认的消息没意思,网民最喜欢这种貌似捕风捉影,可实际上又有迹可循的东西了。   既然要做,那就正经做起来,商场如战场,你来我往彼此试探,其实套路都大相径庭,女帝玩起来得心应手的很。   强哥点头,“您想的可比我长远多了,行,我这就去办。”   好事不过夜,他下了楼就直接给王文德去了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最好现在就出来见一面。   凤鸣不喜欢烟味儿,所以但凡跟着的人都不许抽烟,强哥这个原本有烟瘾的人来到她手下几年内愣是把烟瘾给戒了。以前不离身的烟盒成了解压陀螺,这会儿就一手电话一手手里剑造型的陀螺嗖嗖转,黑夜里就有点儿中二的肃杀。   可巧这会儿王文德正跟一个制片人在洗浴中心泡澡,说的口干舌燥却依旧全程尬聊,一看他的电话,本能觉得有好事儿,直接就从热水池子里蹦出来了。   蒸的浑身通红的王文德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那制片人,就见对方一脸不耐烦,原本到嘴边的话在口中打了两个转儿,一咬牙,“有空,什么事儿,你说!”   这块硬骨头啃了几个月了,愣是连个渣都没掉,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强哥就把事情简单说了,王文德一听,简直恨不得直接给他跪下。   “强哥,强哥,打今儿请您就是我哥,亲哥!今儿这大恩大德,我王文德永世难忘,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   他激动的全身更红了,脑袋里嗡嗡的响,一阵阵的缺氧,当下二话不说就跟那人拜拜,麻溜的擦干身体,这就要走了。   “实在对不住,佟先生,家里有点事儿,正好我瞧您也不大方便,就不耽搁您宝贵的时间了,要不咱们下次再约?”   一直到接电话之前,几次三番都是他热情洋溢,恨不得在对方家里打个地铺游说,如今却笑呵呵的要退场,前后反差之大令人惊叹。   佟先生一听,脸登时就黑了,非常不满地拖着长腔说:“王导,事情都没谈好就走,你这个诚意很不够啊!”   我可去你妈的诚意吧!   王文德在心里骂娘,面上却依旧笑嘻嘻的,又胡乱敷衍几句就麻溜儿穿好衣裳,吹了头发走人,任凭姓佟的在后面指桑骂槐也不在意。   真男人从不回头!   金主妈妈在呼唤,谁管你姓老还是姓童?   能帮人当二掌柜的铺摊子干大事,谁耐烦跟你这在这低声下气儿的抠这点钱?一天天孙子似的呼来喝去。   那怕你是水嫩鲜活的美少年呢,好歹还能有张脸,我也掏心挖肺的。   可这老不修都吊了他一个多月了,架子摆的比天高,光是这洗浴中心就来了五回,可怜王文德一块钱没抠出来还先倒贴了不少。他都恨不能亲自挽起袖子拿澡巾替那厮搓灰了!可谁成想人家道行高,油盐不进,直到这会儿两瓣嘴巴还跟河蚌似的闭得死紧,半点光亮看不见。   一分钱没到位的,条件倒是开了不少,又是得这么拍,又是得塞个人的,自己这个导演干脆要被架空了。   他娘的,老子不伺候了!   王文德哼着小曲一路狂奔,心情倍儿好,觉得外头大马路上的汽车尾气都是如此甜美,中间差点被人剐蹭都生不起气来,半小时后就在强哥说的餐厅那儿急刹车,一路小跑进去跟对方碰头。   两人都是老熟人了,也不玩虚的,坐下之后直奔主题,然后非常顺利的统一了目标,简称三个务必:   务必高要求高质量,务必从一众烂大街的选秀内脱颖而出,务必以风总的喜好为最主要风向标!   她老人家说要软萌,咱们绝对不能高冷!她老人家要爷们儿,咱们绝对不搞娘炮!   本来从澡堂子出来就热,说了半宿又口渴,王文德情绪一上来,眨眼功夫就喝了五、六瓶啤酒,左手拿烟,右手捏着啤酒瓶说的口水四溅,手舞足蹈。   他双眼迷离,吞云吐雾的勾画着未来那宏伟的蓝图,五官都模糊了,“……策划和本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现下就有现成的,先呈给凤总瞧瞧,要是不满意咱们随时重写!放一百个心,保准风总要什么样的,我就能写出什么样的来!”、   一句话,只要资金到位,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哪怕让他亲自上也成啊,可惜人家肯定不要啊!   “兄弟这个人情记下了,”王文德无限唏嘘的跟强哥碰杯,拉着他的手反复诉苦,形容凄惨的如同饱受压迫的农奴,“到底是真兄弟,有什么好事儿头一个想着我。”   “我想着有什么用?”强哥提醒说,“其实还是老板心里有你这么个人才,我不过顺口一提罢了。”   “那是,那是。”王文德点头如啄米,又补充道,“不过你也别过谦,该怎么着咱们都不含糊。”   假如凤总是一国天子,那么强哥就相当于天子近臣,开口说句话分量极重,很能影响凤总的最终决断。   就像这回的事儿,他推荐谁不是推荐?反正都是白送人情的事儿。要是推荐个新人,还能顺道拓展人脉,可人家偏偏提了自己!这叫什么,这可不就是恩情吗?   哪怕强哥自己推辞,可他王文德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辈,这个人情不能忘。   强哥笑着跟他碰杯,“凤总很信任你,可不能叫她失望。”   王文德砸吧下嘴,一摆手,感慨万千,“没得说,凤总真是没得说,为人就是这个,大气!”   他用力竖了竖大拇指,又唏嘘道:“合作也不是一回了,那是真明白,那境界,绝了!这就是天生干大事的人。”   给钱利索又大方,还从来不管闲事,凤鸣绝对是眼下华国最受欢迎的金主妈妈了,没有之一。   强哥点头,完了之后又笑,“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也不可能原封不动的替你把这些彩虹屁转达一遍。”   “用不着!”王文德拍桌子,顺手把烟屁股掐灭了,“我这都是真心话,发自肺腑你懂吗?嗨,凤总是个明白人,我不说她都明白。还是那句话,一切看行动!”   “对了,下周凤总不是公演?我得想法儿进去见个面,当面表达下谢意。”   陆清明本身就极具号召力,好位置的票基本上一开卖就不剩什么了,如今凤鸣又掺和进来,边边角角的位置也有人争抢了。   不过办法总是人想的,且不说各单位的预留座,那不还有黄牛呢么?   实在不行他找找朋友,弄个记者证或是其他工作证的混进去也成啊……   说话间,他已经又开了两瓶啤酒,咕嘟嘟下去之后,狠狠打了个酒嗝儿,又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看行动”“凤总你等着吧,你绝对没信错人……”然后就咕噜噜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强哥也不急着搀扶,乐呵呵拍了两张照片,又稳稳当当坐在原地顺了顺明后天的行程,顺道替他叫了代驾,这才上前把人拖死猪似的扛起来往外走,“买单!”   服务员:“……”   你这是要扛出去扔了还是怎么着?   凤鸣对海选的要求第二天就下来了,非常简单:   要么有脸,要么有才,当然,二者兼备就更好了。   年龄方面比较宽泛,十八到三十五都行,性别不限。   一开始确实是存了点儿私心,想弄一群各式各样的美男养眼加赚钱,可昨晚上她仔细研究过后就改了主意:她发现其实整个华国娱乐圈的现状就有点畸形!   简单总结就是过大的需求和过窄的选择面之间的尖锐矛盾。   你能想象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庞大市场上,年复一年翻来覆去演戏的就那几个人吗?就是个天仙吧,蒙头瞅上几年也该产生审美疲劳了。   观众不是没意见,可实在没得挑啊,只好从一堆烂桃里勉强挑几个不太烂的出来凑合……   凤鸣就乐了。   成吧,既然都决定过界搅浑水了,为何不把浪头掀的更高一点?   男团女团都要来一个,个体艺人也得有,演技派和偶像派两腿迈进,影视歌舞全面开花,这才是长久之道。   王文德一听这个年龄范围就呆了半天,有些迟疑的说:“倒也不是不行,可是难道凤总不觉得这个有点儿太宽泛了吗?”   其实他到现在也还觉得凤鸣这次选秀存在很大的私心。   选秀选秀,不就是选小年轻吗?回头自己好好筛选一回,列个名单,务必帮凤总充实一下“后宫”。   他记得凤总以前特别钟爱小鲜肉啊,难道如今变口味了?   这三十多岁的都是叔叔、阿姨辈儿……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成熟型男魅力大叔和成熟靓女娇艳姐姐自古以来就在市场上占有相当的份额,消费市场着实不容小觑,可问题是那些都是从年轻艺人逐渐老过去的,顺水推舟。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选秀,这就意味着要将一群素人从零基础培养!   且不说这个岁数的人一般都成家立业了,就算不成家,至少也有了稳定的工作,能有多少肯舍弃现在的稳定来选秀,在这个充满未知的娱乐圈里拼一把?   最要命的,岁月不饶人,十几二十岁的人和三四十岁的可塑性差异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后者除了要面对残酷的市场淘汰法则之外,还必须正视随着年纪增长而带来的体力下降,甚至是记忆力减退。   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了,头一回见正经选秀准备选大叔大姐的!   原本是打算做偶像剧预备役来的,可这么一来……   就是不知道凤总喜欢哪一款?   貌似最近郭导挺受宠的,意大利来的安德森好像年纪也不小了,这俩人的特色也挺鲜明。可要是比照着来的话,会不会有点重复?   他正在胡思乱想呢,强哥就笑,“放心吧,老板说的,错不了。两边针对不同受众群体,慢慢来就好,另外,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至少他们已经见识过社会的残酷,待人接物方面也都比年轻人好上手,又没有那么多叛逆的隐患,操作起来更省心。两边算是一个开头难,一个过程难吧,均衡一下也不差什么、”   之前他也曾有过类似的顾虑,但凤鸣当时就意味深长的说:“你小看了人的野心和欲/望,更小看了人的可塑性。”   古人诚然将戏子划为下九流,避之不及,可现在时代不同了,那是艺术家!昔日避如蛇蝎的职业摇身一变,瞬间就光鲜亮丽起来。   光看那逐年增长的报考影视艺术学院的学生大军吧,就知道整体社会走向了。   年纪大?没关系!谁年轻时候还没有三个两个的成名梦?年少时错过了,还不许人家现在再拼一把?   他们之所以现在踏实,那是因为诱惑不够。   常人难以想象的丰厚收入,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镜头竞相追逐的成名体验,千百万粉丝忘乎所以的追捧……   这样的人生,有几个人能抵挡?   是庸庸碌碌一辈子,还是豁出去拼一把?   况且现代社会人均寿命大大延长,三十来岁才是正当年,来个事业第二春完全不是问题。   君不见娱乐圈明星们都保养有方,三四十岁的人身心蓬勃向上的才是常态,所以凤鸣认为三十五岁并不会构成多大干扰。   王文德一听也跟着陷入沉思,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年轻艺人突然长残、突然叛逆、突然恋爱、突然结婚、突然婚变等诸多负/面/新/闻,忽然也觉得……嗯,别说,有家有口的成年人在这方面确实会略省心一点。   王文德并不是唯一一个绞尽脑汁想在古琴演奏会见凤鸣一面的,正准备从国外取景地往回赶的庄群飞也在面临这个问题。   “哥,我准备去后台给姐姐一个惊喜,你觉得怎么样?”   庄群飞非常认真的询问着经纪人的意见。   他们已经许久没见面了,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电话那头的经纪人同样认真的思索片刻,回答的十分谨慎,“有风险,但也不是不行。”   庄群飞一怔,“什么风险?”   难道凤总还会不愿意见到自己吗?   经纪人微微叹了口气,“凤总上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庄群飞回忆了下,“十天之前吧。”   他已经隐约意识到问题所在,马上解释说:“姐姐说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拍戏,意义重大,让我专心工作……”   经纪人心道,这都是骗鬼呢吧?就是个瞎胡扯淡的偶像剧,一张脸就能出道的,压根儿不需要演技,专心不专心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还指望这个拿影帝吗?   退一万步说,如今这世道,乳/沟都能硬挤出来,更何况别的。就算再忙,难道连打个电话说句话的功夫都挤不出?   见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庄群飞也不禁紧张起来,“哥,姐姐身边是不是有别人了?”   这个问题简直太滑稽了,经纪人反问他,“她身边什么时候没人了?”   庄群飞:“……”   呃,还真是。   “小庄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经纪人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可怕的苗头,当即一本正经的教导起来,“像凤总这种身份的女人,想让她永远只守着一个男人那是白日做梦,咱们得提前认清这一点,省得以后受伤。你就看前两年的尤盟吧,多么得宠!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儿里,可最后不也是说撂开手就撂开了吗?结果怎么样?他现在都快沦落成跑保险的了!”   抱大腿就得有个抱大腿的态度,要是真把自己当盘菜那就坏了。   “那是他咎由自取,”庄群飞忍不住为凤鸣抱不平,“姐姐对他多好啊,他一点儿都不珍惜,这种糟蹋别人真心的人就该是这个下场!”、   那个尤盟太坏了!他活该!   “你别打岔!”经纪人哭笑不得的喊道,“重点是这个吗?”   庄群飞哦了声,闷闷的不说话了,空出来一只手不断地摆弄着一只漂亮的木头盒子,里面装的是他偷偷给凤鸣买的礼物。   经纪人最喜欢的就是庄群飞听话,当即又指点道:“咱们也不求别的,只要她对你真上了心,帮助咱们把这个事业搞起来,以后就算分手了,好聚好散,也就不怕什么了。”   谁还求什么天长地久啊,曾经拥有就够奢侈的了,人得知足。   庄群飞又忍不住插嘴,“姐姐帮了我够多了,现在的工作要么是看她的面子,要么也是因为她的热度,就这个我还没回报过呢,做人不能这么贪得无厌。”   顿了顿又特别诚恳的说:“我觉得姐姐对我还是挺有感情的,我也喜欢她,我想慢慢来。”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简直像个陷入恋爱中的傻孩子,一点点规划着属于自己的小未来。   经纪人差点给他气笑了。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太天真了。   毕竟之前那么多年都在队里封闭式训练,基本上不跟外头接触,还是这么想当然的。   关起门来过日子这种老实本分的规划,完全不可能套在凤总身上好吗?   “对,是该知恩图报,”三观不同,经纪人直接就放弃了跟他斗嘴,退一步选择顺毛摸,当即循循善诱道,“可是你要是不尽快红起来,把事业彻底立起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当红艺人,你怎么回报?”   庄群飞一怔,是啊!   他就是一穷二白的傻小子,要什么没什么,光想着报答了,可凭什么呀?   没听见那头的动静,经纪人就知道这小子心动了,当下趁热打铁的给他敲警钟:“但你目前现在这个进度不大行啊,最近凤总跟那个外国画家,叫什么Yann的往来十分密切,公然在talk上你来我往。Yann又要在华国举办什么画展,凤总还亲口承诺了要请客呢,到时候不又得频繁接触吗?人家是正经玩儿艺术的,画家你懂吧?明骚易躲,暗浪难防啊!”   “还有那个郭平郭导,前阵子他们打的可是火热,凤总都亲自带他去做造型了!这可是之前尤盟都没有过的待遇!最要命的是效果非常棒,被多家媒体杂志公认为本年度转型最成功的人,没有之一!我这个男人看的都蠢蠢欲动,别提凤总了。更不要说还有什么意大利帅哥的异域风情,尚公子的花花风流,这不全都是诱惑吗?”   不说则以,一说,不光庄群飞亚历山大,经纪人也跟着堵得慌。   娘咧,这竞争上岗的难度也太大了点,还不如后宫里翻牌子呢。   见面三分情,前提得是见,可这会儿庄群飞别说见了,连电话联系都是十天前的事儿了,这得给人家落下多少啊!   眼瞅着快过年了,又到了各大品牌、电视台疯狂竞争,艺人们拼命捞钱的时候了,错过这末班车得损失多少钱呐!   庄群飞是新人,可二月份刚好《晴天雨》首播,热度肯定是有的,就算混不上实体春晚,可网络春晚啊、各大综艺什么的,只要加把劲儿,也不是够不着。   想到这里,经纪人一颗心就变得火热,脑海中好一番权衡利弊,果断道:“你干脆脱/光了,去凤总床上等着吧!”   时不我待啊,必须得下剂猛药了。   去后台算什么惊喜?顶多搂搂抱抱就完了,哪儿比得上满身疲惫回到家,推门一看,被窝里横着个活色生香的大帅哥来的实在?   心与心的交流,肉与肉的碰撞,夜深人静时人类本能驱使一切,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到时候尽了兴,让庄群飞把那双招牌小鹿眼睛眨巴几下,弄的水汪汪的,随随便便吹点枕头风吧,要什么没有?   经纪人越想越带劲,觉得此计一出简直荡平天下,绝无对手。   什么安德森,什么尚疆,什么郭平,你们有我家小庄清新可人吗?有我家小庄的元气满满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刚下定决心破釜沉舟的庄群飞弱弱的哼哼,“我,我没有姐姐家的钥匙……”   他们可还没到那一步呢。   笑容僵在脸上的经纪人:“……”   我踏马的真是看错你了!   “白瞎了你这腹部八块肌和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啊!”经纪人痛心疾首道,“怎么连把钥匙都弄不来?”   还不如尤盟呢,好像那小子勾搭上凤总不到一个月就公然鸠占鹊巢,豪宅随便住,豪车随便开。   没钥匙搞什么惊喜?   头天晚上劈头盖脸挨了经纪人一通训,庄群飞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又乘坐国际航班回来,刚到接机大厅就看见了自家经纪人的大黑脸。   “哥。”   小伙儿乖乖问好,声音闷闷的。   经纪人一瞧他的脸色,又给气个倒仰,“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不等庄群飞自己掏出手机来看,如临大敌的经纪人已经不由分说的将他塞到车里去,然后让司机直奔美容院。   要了命了,怎么就碰上这么块榆木疙瘩!   说得不好听一点,今天没准儿就定生死了,你不说把自己捯饬的亮闪闪香喷喷的,竟然还新增了黑眼圈和红血丝?   凤总得多想不开才会专挑这个时候下手啊?   啊不对,无意中瞅见庄群飞蔫儿吧唧缩在座位上,跟一条委屈的大狗子似的,经纪人忽然起了一个扭曲又变态的念头:   话说凤总大鱼大肉也吃腻了,这种我见犹怜的病态美……会不会脱颖而出?   正想着呢,庄群飞忽然一阵恶寒,下意识的问:“哥,你想什么呢?开开空调吧,怪冷的。”   经纪人:“……”   经纪人痛苦的捂住额头,有气无力的叫前头助理把空调温度从26°调到30°。   还冷?热死你算了!   这种直觉系野生动物耍的哪门子病态美呦!   按照B计划,庄群飞的经纪人先带他去了美容院,在将一整个上午加一个中午都消耗完之后,重新变得光彩照人的庄群飞这才恢复了昔日阳光青年的俊朗。   “哥,给点饭吃吧,”庄群飞可怜巴巴的打申请,“飞机餐我给睡过去了,早饭和午饭都没吃呢。”   “饭碗都要没了,吃什么饭?”经纪人非常冷酷的回答道,“饿着吧,经过科学研究发现,饿鬼看人的那种幽幽的眼神跟充满欲/望的眼神极度接近,非常勾魂夺魄,正好拿给你补充一下。”   庄群飞:“……”   这还有天理吗?   不行,等会儿他得偷偷让小助理弄点吃的来,不然下午或是晚上,他想抱抱姐姐都没力气了,嘿嘿。   经纪人的意思是让他先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后台跟凤鸣见个面,提前预热一把,然后他悄悄跟强哥通个气儿,先把庄群飞送到今晚凤总下榻的住处,到时候……就看那小子自己发挥了。   “成败在此一举,你可得争气啊!”经纪人一脸的背水一战,配着外面稍显阴霾的天空,显得格外悲壮。   一直到庄群飞出门之前,他还在不厌其烦的絮叨,让他一定要放的开,大胆热辣一点。   “女人都喜欢外表端庄,内里放/荡的男人,小清新总有一天会腻的,现在时机到了,你必须得搞个反差萌,懂吗?”   “庄重肃穆,那是给外人看的,关起门来必须有情调!”   庄群飞听得脸红红,答应的踌躇满志,但万万没想到,一到歌剧院就撞入修罗场,场面几度惨烈无比。   他先是在VIP停车场碰见了也是刚下车的尚疆,对方似乎比平时更要魅力四射,宛如一只随时准备开屏的孔雀。   四目交汇的瞬间,都对彼此的来意秒懂。   庄群飞:“……”   尚疆:“……”   然后又在电梯里遇上亲自提着花篮过来的安然,画了清透妆的妹子今天看上去格外清纯似水,花篮条幅上稍显肉麻的字样让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庄群飞:“……”   安然:“……”   尚疆:“……”啊,是个女的。   对尚疆,庄群飞确实不敢怎么样,毕竟双方敌我力量过于悬殊,可是对安然?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中间夹着个花篮的两人就用无形的视线在空中进行了一番激烈交战,你来我往胜负难分,空气焦灼的令人窒息。   而等电梯到达一楼大堂,组合诡异的三人默然无语朝着贵宾休息室走去时,竟又看见了刚从大门口那边过来的西林,以及身高腿长面庞英俊的顾青亭。   此时此刻,但凡略有几分姿色的男人都能成功激发三人的警报,更何况还是顾青亭这种级别。   这脸,这肩,这胸,这腰,这臀,这腿……火辣够劲儿,充满都市少有的野性之美,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极其独特鲜明,明显就是凤总好的那一口啊!   庄群飞:“……”   尚疆:“……”   安然:“……”   太心累了,这年头她不仅要跟男人抢男人,还要跟男人抢女人……还能不能行了?   西林的视线在这几个人之间不断徘徊,最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呵。”   这可真是一场好戏。   稀里糊涂被拉过来的顾青亭:“嗯?”   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进门之前,西林暗搓搓给凤鸣发了条短信:“姐们儿,你有福了!”   凤鸣:“……”   ******   凤总所在的贵宾休息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暂且不提,陆清明等一干古琴协会成员所在的后台却也不清净。   都是这么多年来南征北战的老同志,不管是技术还是心理素质都很过硬,这会儿倒也不用再临场准备什么,便像往常一样凑在一起说话。   有团里的助手非常开心的说:“这次真是了不得,不光有以往的那些观众,还来了很多各界名人呢,光是后台收到的花篮就是往常的好几倍!咱们要火啦!”   说完,他就挑了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说了。   这些大多是娱乐圈和商界的名人,粉丝如云、一呼百应,之前跟古琴协会一干人等素无交集,可想而知,是给凤鸣捧场来了。   小助理又难掩激动的说:“就是媒体也多了不少,我还看见两家省级媒体,还有人在采访观众呢,跟平常门庭冷落的情况真是截然不同了。”   现在不管干什么都要求曝光率,古琴毕竟是小众文化,很有点儿曲高和寡的意思,一直以来都呈现出一种半死不活的颓势,让他们非常担忧。   可现在不同了,名人有了,媒体来了,还怕缺少公众曝光度吗?   一时间大家都满面红光,自觉前途光明十分欢喜。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不和谐的声音蓦然蹦出,“哼,简直是乌烟瘴气!如今这艺术殿堂也被玷污了。”   说话的是个跟陆清明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儿,胸口掐着一块怀表,看上去文绉绉的,只是面容严肃中透着怒气,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有个圆脸的老头觉得他说的有点过了,不由得出声说道:“汪老,话不好这么说,来的观众我们要一视同仁,哪里能带偏见呢?”   “这哪里算是观众,我这又哪里算得上偏见!”汪老怒道,“究竟有几个人是真心喜欢古琴的,难道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不过凑热闹的罢了,满身铜臭,我宁肯他们不来,反倒清净纯洁些!”   搞艺术的人骨子里难免都有些清高,他这么义正辞严的一说,倒也有几个人不好做声了。   随陆清明混进来的田朗第一个沉不住气,皱着眉头道:“汪老,您这话里有话,究竟是说谁,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虽然没指名道姓的,可谁听不出来说的是凤总?人家可是他跟老陆好不容易请来的外援,肯答应过来是仗义,没道理赚不到好反而惹一身腥!   汪老仰着下巴看回去,微微有些不悦,“田老,你是书法协会的人,这个地方本就不该过来,我们古琴界的事,你还是不要伸手了吧?”   田朗是什么性子?当下给气得够呛,恨不得当场撸起袖子打回去。可念在今天自己本来是给老友撑场子的,若是这会儿闹起来定然无法收场,只得暂时忍耐。   谁料他这个平时爱惹祸的人忍了,而一贯沉稳持重的陆清明竟发话了:   “汪老,我敬重你的为人,也佩服你的技艺,但是这些言论恕我无法苟同。”   “买票的人来自各行各业,背景和文化修养也各不相同,他们都懂古琴吗?他们是真的欣赏古琴吗?倒也未必。你在这之前从没有批判过任何人,但是今天对一个没真正接触过的外援却如此大的意见,这不是偏见,是什么?”   汪老冷哼,“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别人只是看,她却想要干涉,尤其可恶。”   陆清明摇头,跟大家坦白道:“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曾几次三番拉她入会,甚至不惜以会长职位相赠,她都拒绝了。”   “啊?!”   除了田朗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不免十分惊讶,就连汪老眼中也多了几分不确定。   如果对方的本意真的是资本干预,又怎么会拒绝?只要有了会长的头衔,想做点什么不行?   陆清明又语重心长的说:“艺术可以高雅,但绝不能清高孤傲。”   他们古琴协会的宗旨是复兴和传承,发扬和推广。说的直白一点,不就是从外面拉人吗?   要是随便来个有实力的人就提防排斥,所谓的弘扬和传承,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第29章 你还能不能有一个作为情……   陆清明几句话就扭转了气氛, 不少成员纷纷点头。就连刚才态度强硬的汪老,此刻也不由得陷入沉思,微微出神。   陆清明就很乐观的说:“世道变化也不能说全是坏事, 只要能善加利用, 反而可以事半功倍。就好比这个媒体, 要是没有他们引导, 哪儿会有这么多人来看咱们的演出?”   他素来以理服人, 这番话也是入情入理,听的大家频频点头。   然而汪老却始终眉头紧锁,到最后也没松口, “口说无凭,艺术可不像做生意, 有钱就行了。恕我先失陪了。”   他撂下这句话,甩头就走,任凭后面“汪老”“老汪”的挽留响成一片,自始至终都没分过来半个眼神。   小助理忿忿不平道:“他不过是副会长,对陆老也太不尊重了。”   刚才的圆脸老头儿示意他少说两句,出声打圆场, “陆老不要往心里去, 这么多年了,您也知道他就这个脾气,其实也没什么恶意的。”   其余几个人也都呱嗒呱嗒跟着附和,“是啊,老汪就是清高了点儿,脾气臭了点儿,做事还是很卖力的。”   田朗就忍不住吐槽,“就着还点儿?老陆就够刺儿了, 他比”   话音未落,陆清明就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哔哔,唯恐天下不乱吗?   田朗哼哼两声,到底是给了老友面子。   给他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严肃气氛都没了。   陆清明重新酝酿了会儿,这才重起话头,“你们不用劝,我知道他只是一心为了咱们协会,相信稍后凤总的表现会折服他的。”   作为会长,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大家的心都是好的,但有些情况也不能不认清啊。”他环视四周,有些自嘲的对一众好友说:“咱们都老了,就算拼出老命去,还能弹多少年呢?到时候眼一闭手一撒,后继无人,做出的努力不都付诸东流了吗?”   陆清明挨着数了人头,一一报出年龄,“我已经67了,老徐,你也65了,剩下的来的没来的,70多岁80多岁的也有的是。老孟,你是咱们里头的老幺,可也48快过半百的人了……”   谁还能长命百岁吗?他们这些人功名利禄都有了,一辈子没白活,现在时候快到了,也并不怕死。但关键是下头几个弟子根本没有一个能镇住场子的!当师父的一撒手,下头这群弟子全都得凉!   不甘心,那是真不甘心啊!   他几句话就把众人刻意回避的问题赤/裸裸的撕开在面前,残酷又真实。一时间众人都说不出话来,现场沉默的吓人。   陆清明话锋一转,带了几分激动的说:“可是凤鸣不一样啊,她才刚过三十岁,三十岁呀,多好的年纪!这样年青,却已经有了足够跟你我同台竞技的资格,多么难得。”   “她有这样的热情和能力,最难得的是,”他忽然顿住,几次张嘴都说不下去,有点儿着急的向老友们求助,“那话怎么说来着?她自带”   一群高矮不一、胖瘦各异的老头儿面面相觑,各自茫然,如同田野里迷途的羔羊。   自带啥,助理吗?   第二次攒起来的正经气氛再次整个儿垮掉,如碎掉的冰面,只剩下渣渣了。   最后还是刚被禁言的田朗气鼓鼓的提醒道:“你可就愁死吧,人家那叫自带流量!土老帽。”   这么一大群老头儿里,也就田朗最赶时髦了,因此非常理直气壮的藐视全场。   众老头儿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听过。   陆清明一拍巴掌,“对,就是自带流量。同样的事情,咱们吆喝就没几个年轻人听,可只要她在网上随便说几句,群起响应,留言好几万!好几万啊,同志们,这是个什么概念?哪怕一开始只有1000个人出于好奇和从众的心理尝试呢!难道最后留不下三两个吗?有一个算一个,这些都是希望啊!”   一群老头儿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啊,言之有理!”   “是啊,可不是嘛?”   “这个外援请的好。”   文化之所以会湮灭于历史长河中,最致命的不就是没有传承吗?没有年轻人愿意去学,而等上一代人死绝了,这条文化的脉络也就断了。   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调动起年轻人的积极性来,留下星星之火,还怕没有燎原的一天吗?   徐老胖乎乎的,性格也圆滑,可说的话却很认真,当即感慨,“到底是陆老,想的确实长远。”   陆清明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再对比之前的老汪,高下立现。   诚然,汪老确实是真心喜爱古琴,但他太自负太高傲,拒绝接受任何不一样的东西,无形中就把自己圈在那个小圈子里原地踏步。   说白了,他只适合做个表演者,完全承担不起传承的重担。   但陆清明不一样,他既有能力,又以德服人,而且还真心的会放下身段四处奔走,努力抓住每一次机会,这个会长当之无愧。   **********   贵宾休息室。   众人进来时,就见凤鸣用凤头玉簪盘了头发,穿着件墨绿色绣银团花的对襟薄袄靠在沙发上看书。右边案子上放着一架古琴,茶杯里冒出袅袅热气,看上去好像那些古画里的仕女图一样静谧美好。   这画面太美,以至于刚还暗流汹涌的几个人忽然有了惊人的默契,谁也没抢着开口。   还是凤鸣先从书本上抬起眼,见眼前直拉拉立着一排呆头鹅,不觉失笑,“没位子么?都站着做什么?”   尚疆他们这才如梦方醒,刚要坐下,就听顾青亭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凤总,介意我这么拍张照吗?这个构图和色彩都太美了。”   他是个专业摄影师,在第一时间发现和挖掘美早已成了本能,更何况如今本尊就这么明晃晃的坐在眼前,哪里忍心放过?   尚疆和庄群飞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赤果果的鄙夷和警惕: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就连他们都没这么直白的拍过马屁!   果然能杀到这儿的都有两把刷子,刚才看着挺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结果一开口惊人呐。   这人很有一套啊!瞧瞧,若无其事的就把话给说出来了。必须重点提防!   凤鸣做女帝的时候也经常请画师入宫来为自己画像,自然不介意这个,欣然应允。   顾青亭熟练地摆弄了几下镜头,然后下一秒:“……噗。”   大家正疑惑呢,他就无奈笑道:“凤总,能换本书吗?”   今天这样的场合,又是这样的打扮,大家都下意识的觉得她看的书肯定也特别深奥,特别高大上,普通群众必须仰望的那种。   哪怕不是什么绝版古籍,至少也得是四书五经、《孙子兵法》吧?不然都对不起您这身衣裳!   可万万没想到,顾青亭就在镜头里看见了这样一个封面:   “著名科幻小说家阿南最新力作,年度最佳科幻作品!”   您说您穿成这样,又凹着这样的造型……看的竟然是科幻小说?   次元壁在顾青亭眼前活生生炸裂。   凤鸣翻开封面看了看,也笑了,索性将书交给强哥,“罢了,今儿就带了这一本。”   她顺势端起桌上茶盏,用盖碗轻轻刮了刮里头的茶梗,然后长睫微抖,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向镜头。   下一瞬,顾青亭好像被电流击中,一股空前的战栗传遍全身,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双手本能的疯狂按动快门。   成了!   照片里的凤鸣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手中端着忍冬图案的薄胎茶盏,氤氲的热气朦胧了她的红唇,反而越衬出来上面那双眼睛。   她就这么随意的看过来,可目光却凝而不散,既像一位充满威严的君王,让人本能拜服;而同时却又是一位充满故事的女郎,幽深的好似看不见尽头的古老街巷,让人忍不住就想走进去。   西林吹了声口哨,非常诚恳的发出邀请,“再上一次WORK吧,这个就做封面,绝对能卖到脱销。”   “等不了那么久,”凤鸣也特别喜欢这张照片,让强哥回头拿到照片后洗出来挂在自己客厅,又对顾青亭说,“你果然是最棒的。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私人摄影师?”   人才嘛,自然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舒心。   她的人才收集症又犯了。   顾青亭一怔,笑着摇头,“不好意思,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在一点。”   虽然他现在跟WORK合作,但自由度很高,可一旦真成了某个人的专职摄影师,恐怕再想脱身就难了。   凤鸣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有才华的人总是有拒绝的资本的,像顾青亭,像之前苏青的经纪人张曼。   “不要紧,以后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的。”   影视制作公司的计划已经启动,到时候总会需要摄影师替自家艺人拍照不是吗?   西林就故意夸张的笑,“哇,你这是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啊。”   凤鸣一摊手,非常认真的道:“我实在是个惜才的人。”   顿了下又笑,“或许你也可以一并过来。”   既然决定踏入娱乐圈,或许再收购一家杂志社,也没什么不好的。   “快算了吧,”西林笑出声,“这话千万别被我们主编听见,不然怕是要跟你拼命。”   统共就这两块心尖尖儿,您这倒好,一下子就打了连根挖走的主意,这是要断人活路啊!   凤鸣笑的意味深长。   主编,不也得听命于杂志社吗?   顾青亭一拍完照,尚疆就随时待机准备上了,趁这会儿赶紧插话,“真巧啊,你喜欢科幻小说。”   说着,他就大大方方去凤鸣旁边坐下了,亲昵极了。他的姿态舒展又自然,看不出半点刻意。   安然和庄群飞齐齐瞪大眼睛,哇,高手!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就是尚疆了,换成其他人都不合适。没办法,段位等级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这样放松的对话。   他们两个随意惯了,凤鸣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将正脸往尚疆那边转了转,“很神奇。”   她本以为现在的汽车、火车、飞机之流已经足够令人惊叹,没想到人类探索的脚步早已扩展到外太空去了!   何其伟大,何其勇敢,甚至任何一个词汇的形容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无边无垠的浩渺宇宙该是何等苍茫壮阔啊,跟它一比,一个国家、一个星球都显得渺小了,她只是这么想着就心潮澎湃。   “小时候我还梦想成为伟大的航天员来着,买了好多玩具,”尚疆半真半假的陈述着自己的童年,“现在偶尔还想着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凤鸣难得露出点惊讶的神色:这大约是他们两个合作之外最有默契的一次了,“确实如此。”   “不如这样,”尚疆心头一动,当即眨巴着那双桃花眼提议说,“现在不是有预备的太空旅行项目吗?干脆咱俩一块去报个名,到时候一起遨游太空得了!”   听听,太空旅行,多么浪漫!   茫茫宇宙中,人类如此微不足道,他们抓住彼此的双手,相互依偎,看着外面蔚蓝色的星球心潮起伏……感情突飞猛进都是小意思,没准儿落地之后一年之内儿子都会叫爸爸了!   尚先生想的心满意足,觉得这个未来完全没毛病。   “啊,真能太空旅行啊?”安然是个爱找刺激的姑娘,听了这话就忍不住问道,“那得特别贵吧?”   “也就一亿吧。”尚疆不大在意的说,不等安然松口气,又非常体贴的补充道,“美金。”   眼见着安然已经成功开口,到现在还没开张的庄群飞难免有些急的慌,刚要见缝插针的说两句,结果马上就被这个天文数字打击蔫儿了。   卖了他也来不起太空旅行啊!   “那还蛮可以的。”正愁钱多了没处花的凤鸣欣喜地点头,转头对强哥说,“好好查一下相关政策。”   来都来了,不努力探索下多么可惜。   别说凤氏列祖列宗了,多少前朝、后代的伟人加起来,有人遨游太空过吗?   安排上,必须得安排上!   正在算自己多少年片酬才够上一次太空的安然:“……”   同样充满探索精神的庄群飞&顾青亭:“……”   该死的有钱人!   西林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也没这资本,全当八卦听,完了之后噗嗤一笑,“估计得排队吧?”   浪到没边儿的富豪多着呢,其实他俩这还算靠谱的了。既然有这么刺激又特立独行的项目,肯定很抢手。   “是的,”尚疆摸了摸鼻子,略想了一下才报了几个如雷贯耳的人名,“好些名人都报名了,听说这两年筹备的有模有样,不过这事儿实在太复杂,具体时间谁也不好说。可能等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几十年。”   安然哇了声,眼睛亮闪闪的,将小姑娘的天真烂漫发挥的淋漓尽致,“那岂不是要等到死了?”   又被落下的庄群飞:“……”   他幽幽地看着安然,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她反应怎么那么快?口才怎么那么好啊?   “bingo!”尚疆笑着朝她丢了个twinkle,熟练地称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去年三月份已经有一位订购者去世了。”   安然脸红红,心跳快的都能被开超速罚单了:“……”   当一个男人又英俊又有钱,对女孩子们还总是温柔体贴,极尽细心的时候,哪怕花花公子的名头也不能让他们的魅力有一丝损耗。   妈妈呀,求求你不要这么勾引我!   我们是情敌好吗?我已经决定生是凤总的人,死是凤总的鬼了!   从尚疆口中得到惊人消息的凤鸣心满意足,这才看向一直没跟自己正面说话的庄群飞和安然,“端着不累吗?”   这俩人从进门时,手里就各自抱着个小盒子,坐下了也没放手,凤鸣看着都替他们累得慌。   “啊!”   安然猛地站起身,将小纸盒递给她,还没介绍呢,就见凤鸣眼带笑意的看过来,“不用推车了,嗯?”   强哥和小助理噗嗤笑了,两边肩膀都跟着抖。   尚疆高高的扬起眉毛,嗯?推车,什么推车?老汉推车吗?   安然一张脸刷的憋红了,求别提黑历史!   她捂着脸哼哼道:“没……这次是粗粮饼干,好吃又低热量,您回头要是饿了,不方便吃东西的话好歹还能垫一垫。”   上次回去的路上她就跟经纪人佩佩反思过了,觉得大半夜给凤鸣送奶油蛋糕其实真不算上上策:   那送的不是蛋糕,而是如山高如海深的磅礴热量啊!   现在回想起来,凤总竟没直接叫她把蛋糕带走,还真是令人感动的体贴和温柔。   凤鸣顺势打开盒子,就见巴掌大的小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两排牡丹花造型的厚曲奇饼干,油纸下面不断散发出淡淡的朴素的香气。色香味俱全,妥了。   “你费心了。”她满意的点点头。   安然顿时笑开了花,十分乖巧,“您喜欢就好。”   现在凤总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比接到三层蛋糕时真诚许多!   “这件外套很配你,气色很好。”凤鸣打量下她身上这件橘粉色带流苏边的麂皮外套,“靴子配的也不错。”   被夸赞的安然简直开心的要死,水獭一样双手捧脸扭动了几下,“这还是您送我的那件呢,我也觉得特别好看。现在市面上没有,别人看见都好嫉妒的!谢谢凤总!”   嘻嘻,凤总夸我好看哦。   尚疆&庄群飞齐齐变色,什么?竟然还送衣服?   、   他们都这么亲近了都没收到过衣服,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趁虚而入的?   仗着是朋友,尚疆立刻故作忧愁的说:“对啊,说起来,你的眼光真的不错,我记得之前不是还替郭平做过造型?回头也帮我瞧瞧吧。”   然而凤鸣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并不当真,“别闹。”   尚有苦说不出疆憋屈成了真僵:“……我真没闹!”   才一眨眼的功夫,庄群飞已经勇敢地上前送上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   小帅哥微微红着脸,睁着一双澄澈好看的眼睛解释说:“这是我亲手做的,全世界只有这一个!”   他心中正进行着某种剧烈的挣扎,声音也因为紧张和忐忑而略显颤抖,整个人如同风雨中的一颗小苗,弱小可怜又可爱,即便被摧残却也还是顽强支撑。   凤鸣打开一看,呵,八音盒?   西林和尚疆这两个俗世男女登时就笑抽了。   “哈哈哈哈,音乐盒?”   “妈呀庄小哥你真的太纯情了,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这都什么年间,他们都是什么年纪了,竟然真有人送八音盒?烂俗偶像剧都不兴玩这套了好吗?   凤鸣却很喜欢。   是一座传统的有些土气的旋转木马,上面坐着一位把眼睛笑成月牙形的小姑娘,上满弦后一松手,那木马便会伴随着清脆叮咚的乐声缓缓旋转,上上下下……   大概是制作者不够专业的关系,有几个地方细看的话,难免有点粗糙,可多看几遍,却又会觉得憨态可掬,反而多了几分纯真的质朴。   凤鸣打开听了一遍,眼底有了点温度,“很特别的礼物,我很喜欢。”   庄群飞原本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姐姐喜欢就好!工坊里的人还说我挺有天分的,下次我肯定能做的更好。”   西林笑的满脸泪,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顾青亭帮她拿纸巾,还是安然手脚更快,替她抽了两张。   物以稀为贵,她算明白凤鸣为什么如此中意这位小哥儿了,多么纯洁清透不做作啊,在这个物欲纵流的社会,能碰上的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低。   他明明应该知道的,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带点儿笨拙的将一颗真心掏出来,双手奉上。   凤鸣缓缓眨了眨眼睛,忽然抬手,庄群飞就刷的把脑袋凑过来。   凤鸣失笑,果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乖,既然是你的心意,自然要独一无二,多了就没意思了。”   庄群飞乖乖点头,“好,听姐姐的,那下次我做别的好不好?”   大男孩眼巴巴给自己抢活干的小模样看上去格外可怜可爱,凤鸣还真就有了几分期待,“好,我等着。”   庄群飞好一阵心花怒放,又想起来临走前经纪人的千叮咛万嘱咐,当即壮起狗胆,吧唧在凤鸣脸上亲了一口。   尚疆&安然:“……卧槽!”   两人无意中视线交汇,电光火石间本能的丢给对方一个虚伪的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还是他妈的算了吧!   西林在旁边笑的花枝乱颤,感慨今天果然没白来。这哪儿是休息室,简直就是修罗场!   眼前男男女女各种配对不断排列重组,宛如灯光璀璨的大戏台上锣鼓齐鸣,你方唱罢我登场,看似风平浪静间早已暗搓搓的进行了数次交锋。   忒过瘾了。   古时候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是不是就这感觉?   某种意义上说,她真相了。   众人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工作人员提醒说:“凤总,还有半小时要开幕了,您需要去跟陆老他们汇合了。”   凤鸣点头,小助理就小心翼翼的替她抱起古琴。   顾青亭觉得有几分眼熟,下意识多瞧了几眼,忽然开口道:“这琴看起来有些眼熟,是陆老的掠阵吗?”   凤鸣脚步不停,听了这话便很有几分赞赏的看过去,“眼光很准。”   顾青亭笑笑,“之前我曾替陆老拍过人物专访,其中就包括他搜集的十二架古琴,所以认得。”   顿了顿又说:“今儿陆老竟舍得将这把琴拿出来供您使用,可见其真心。”   凤鸣勾了勾唇角,眼睛带些俏皮的眨了眨,“不,你错了。”   不仅仅是今天……   表演快开始了,原则上无关人员不得进入后台,但总有些人例外。   古琴协会虽然背靠国家,但有高级待遇的也只有几名骨干而已,剩下大部分会员和工作人员只有基本工资,协会整体运作还得自负盈亏。这个时候,一些不求回报的低调赞助人就显得尤为可贵,那么适当的给他们一点无关紧要的小特权也在情理之中了。   谁能想到花花公子尚疆竟是古琴协会的长期赞助人之一呢?   刚才得知这个消息时,凤鸣也不禁哑然,因为好像不管怎么看,这个游戏人间的浪子都不像是会对古文化感兴趣的样子。   尚疆得意的抖了抖西装外套,视线有意无意的划过庄群飞和顾青亭,非常义正辞严的表示:“支持传统文化,人人有责嘛。”   顿了顿,又忍不住主动吐露说:“不仅是古琴协会,昆曲、京剧、书法等等,我也颇多往来。”   因为老爷子喜欢。   他为了刷印象分,干脆就广撒网多捕鱼:先默不作声赞助,然后等老爷子什么时候跟那些协会的人有接触了,对方肯定会提及此事,如此一来,他就成了低调本分的好孩子……   比起王婆卖瓜,第三方真诚的夸赞显然更具说服力。   没什么比发现孙子跟自己爱好相同更能讨老人欢心的了。   安然哇了声,“尚先生很了不起啊,竟有这么高的觉悟。”   连顾青亭也跟着点头,十分赞赏的说:“确实很了不起。”   说句不好听的,投资其他行业或是协会多多少少都能赚点儿,可赞助这些?基本上就是扔钱听响儿。   尚疆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还能不能有一个作为情敌的觉悟了?没看见我正在跟你抢关注吗?   顾青亭回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眼底干净的好似大雨过后的晴空,没有一点儿算计。   尚疆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眼睛,心道听说这小子是个野外摄影师,是不是在外面跟野生动物待傻了?是敌是友分不出来?   目送凤鸣和尚疆携手并肩消失在通往后台的大门后,庄群飞用力抿了抿唇,偷偷给经纪人发了信息:   “哥,我发现了,姐姐那么优秀,想脱颖而出就必须有点儿特长。”   那个摄影师会拍照,尚先生跟姐姐有很多共同话题,而且又都这么有钱……就连安然都会做好吃的,可是自己呢?好像一点儿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难道自己要就地表演陆上游泳吗?这不能够!   不一会儿,经纪人发回信息,满屏幕的都是欣慰,“你长大了。”   庄群飞握了握拳,瞬间下定决心,踌躇满志的喊:“哥,我要跟姐姐上/床!”   经纪人:“……”   确实在计划之内没错了,不过话说这两者之间有必然且稳定的联系吗? 第30章 【捉虫】骚不过,骚不过,自……   被一群老头儿热情迎接的凤鸣不禁有片刻错愕:她简直以为自己走错房间, 来到敬老院了呢。   虽然之前陆清明就曾不止一次的提及古琴协会的现状,但仅凭耳闻和亲眼目睹绝对是两码事。   哪怕往前倒退几分钟,凤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情况已经严酷到了这种地步。   放眼望去, 但见一片鹤发鸡皮。说句不好听的, 这么一群脆弱的老头儿本身就是不确定因素:岁月不饶人呐。   难怪陆清明这么想把自己拉入会。   假如成真, 她绝对能凭一己之力瞬间拉低古琴协会的平均年龄!   额外说一句, 也不知这个协会是不是看脑袋选人, 数量众多的老先生们竟然没有一个谢顶!一簇簇雪白头发格外茂盛浓密,宛如春日明媚阳光下蓬勃的蒲公英,带着股别样的生机……   陆清明和田朗跟她熟, 这会儿一个沉稳一个活泼的打配合,帮双方介绍,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尚疆虽然偶尔犯浑,间歇性不着调,外加四季常青的发/浪憋骚,可到底正经富三代出身,待人接物和基本礼仪非常到位,台面上业务水平十分出色, 三言两语下来便将一群老先生哄成绽放的菊花。   说白了, 只要他想,完全可以让任何人如沐春风;可只要他不想,呕也能呕死对方。   凤鸣忍俊不禁,悄悄与他耳语,打趣道:“没少对着尚老爷子练吧?”   尚疆是个顺杆爬的德行,闻言立即摆出一副委屈的面孔,“可不是!不过单练毕竟成效有限,不如你来, 咱俩来个男女混双,绝对横扫四野。”   他生的斯文俊秀,做任何表情都赏心悦目,就连眼下这造作的委屈中竟也透出几分浑然天成的天真。   凤鸣忍笑道:“算了吧,老爷子一生不容易,且叫他多过几天舒心日子吧。”   就她跟尚疆不分高下的浪荡名声,要是真凑在一处,尚老爷子别说安度晚年了,只怕立刻就要心慌气短……   到时候尚老爷子和她,恐怕只能活一个。   尚疆顺着想了下,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太不孝了。   笑完之后,他又对凤鸣说:“我瞧着你也挺得心应手的。”   他知道凤鸣家人冷漠,多年来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往来,这会儿倒也很体贴的不提。   凤鸣承认的很坦荡,“老爷子们都不是常人,说起话来自在。”   她痛快,其他老头也都觉得舒坦,觉得凤总这人真是不错,通透老练,谦虚有礼,难得还不嫌他们这群老头子烦,果然外界传言不可尽信。   就在今天之前,其实也有几人跟汪老的想法类似,都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凤总人品有点不过关,坊间又流传她孤高桀骜喜怒无常,是个满眼里只看到钱的大俗人,实在不适合深入接触。   可老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眼下他们倒也渐渐有了陆清明那样的遗憾了:   这人瞧着是真不错,举止有度谈吐有礼,要是古琴技艺也出色的话,不能拉入协会当真是一大损失。   人嘛,都是这样,看顺眼了之后就是一好百好:   还是田老头说的有道理,现在社会也都开放了,他们这些老古板也应该开化开化。都是成年人了,她也没强迫过谁,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既没伤天害理,也没碍着旁人,跟外头那些杀人放火的坏蛋一比,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凤鸣跟着慰问了一圈,立即发现少了个人。   演出之前都有表演手册,上面会清清楚楚的列出参演人员的情况和曲目表,她记得进门之前还看过,今天会有两位副会长出席,可如今只有一位圆脸的徐老,另一位姓汪的副会长却不知所踪。   陆清明不会说谎,听她问到这儿,脸上难免带出些来。   倒是徐老先上前解围:“老汪为人严谨负责,不到演出落幕永远放不下心,这会儿正在后面守着他的宝贝琴呢?凤总想见的话,咱们就去见见?”   “不必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倒是不好打扰。”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瞒不过谁,凤鸣一听就知道里头有事儿。   她这趟过来,本就只是被陆清明的真心打动,旁人态度如何,哪里值得她在意呢?   尚疆只负责捐款,具体怎么运作不管,少了谁也不管,就是觉得自己来都来了,必须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他就赖在后台不走了!   他甚至已经打算好了,等会儿谢幕,他也要上去混一下,嗯,就跟凤鸣站在一起好了……   多么美妙,多么般配!他们不仅私下是朋友,还是商业伙伴,领域横跨商界和文艺界。他们配合默契,合作无间,一个台前一个幕后,简直就是新世纪独一无二的绝美搭配!   妥了,今夜热搜头条就是这个了!   锁了,锁了!   今晚的节目安排是这样的:陆清明先热场,然后汪老独奏,一群老艺术家合奏,后面凤鸣作为特别嘉宾出场,徐老与另一位合奏,最后再是大合奏,结束。   这里面单独一个拎出来都是名角儿,陆清明等三四位都是世界几大顶级演奏厅转遍了的,不管去哪儿都是C位,像眼下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的演奏会简直千载难逢。   可如此隆重的盛会,最贵的池座票竟也才998,对比那些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流量们演唱会上动辄上千起步的门票,真的可以说良心白菜价,买到就是赚到。   工作人员最后一次跟嘉宾们确认情况,等到了亮琴的时候,整个后台都有片刻沉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朗第一个回过神来,声音都发颤了,“老陆啊老陆,你可真舍得!”   当初我想摸两把还让你防贼似的挡着,各种呼来喝去,毫无尊严,可今儿你竟然悄没声的送人了?   多少年的友情啊,我这颗心都伤透了!   徐老忍不住扶了扶眼镜,又使劲眨了眨眼,这才不大确定的问:“这,这是陆老您收藏的掠阵吧?”   若只是借用,依照陆清明那宝贝劲儿,肯定是要自己亲自带过来才放心。可现在这把琴却在凤鸣手里,答案不言而喻:   陆清明把琴送人了!   果不其然,陆清明笑着点点头,“这把琴我死守着无用,弹不出它的味道,只能辜负了。倒不如送给有缘人,好歹能让它有见天日的机会。”   众人顿时发出阵阵低呼,真心实意的佩服起他的胸怀。   这可算是古董级别了,陆老竟就这么给了人?   饶是尚疆也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头一回真心实意的对陆清明低了头,“陆老高义。”   陆清明和那十二把古琴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不过之前并没往心里去。   可玩收藏的谁不是牢牢捂在自己手里?顶多给人炫耀一回,就算死也恨不得一并拖到地下陪葬……   千金难买心头好,尚疆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要是换成自己,恐怕宁肯把琴砸了烧了,却是断断不肯给人的。   凤鸣冲大家微微颔首,郑重承诺道:“我必然不负所托。”   既然应了,那就必须做到。   一周前,陆清明亲自带着琴上门,听完他的来意后,震撼之余的凤鸣甚至非常认真的思索了足足两秒钟:   再把人撵出去,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行不行?   她这辈子最想推脱的就是责任了!这怎么还有送上门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把琴也是您的心爱之物,我不过是去客串一回,大不了借弹也就是了,怎么能收呢?”   陆清明意外的坚持,“知音难遇,伯乐难寻,宝剑还得赠英雄。这么多年来我搜集这些古琴,本意还是为了保护。它们被做出来可不是为了摆着看的,琴要响才会活,我医得了君子,却治不了它。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却不料天无绝人之路,叫我遇见了你,既然如此,又怎么能叫明珠继续蒙尘?”   凤鸣还是推辞,“太贵重了。”   这里头饱含着陆清明一番心意,重若千钧,叫她陡然生出一种无法承受的别扭。   她叹了口气,“陆老,您知道我是不会加入古琴协会的。”   凤鸣宁可戏弄小人,却半点也不愿辜负君子。   陆清明却笑了,“这个无所谓,只要我知道它遇见对的主人了,你不冷落了它,这就够了。”   说着,又看向古琴掠阵,眼中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慈爱和释然,“我也算对得起它了!”   凤鸣微怔,“您真是叫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陆清明哈哈大笑,两只手在膝盖上拍打几下,忽然像个孩子似的活泼而充满期待,“回头记得把那首曲子给我们看看就够本了!”   凤鸣失笑,“这不一样。”   曲子到了陆清明手里就等于公开,可这把琴,却结结实实成了凤鸣的个人财产,哪里能一样呢?   陆清明此人,着实是位少有的真君子。   再回到首都剧院的后台。   几乎所有人都在佩服陆清明的时候,站在角落的汪老心情却越发复杂。   虽然只是暗中观察,但凭借多年人生经验,他也不得不承认凤鸣跟一般的商人不太一样:   举止文雅落落大方,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油腻和尖酸,礼仪形态和谈吐都无可挑剔。   可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出去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陆清明竟然把琴送人了!   这是走火入魔啊!   就算你想表达谢意,方法也多的是,怎么能将这独一无二的艺术品随随便便的送人?   完了,全完了!   哪怕这个凤鸣再好,本职也是商人,怎么可能像他们这些专业情诗一样爱护古琴?只怕回去之后就要束之高阁了,真是暴殄天物。   陆清明啊陆清明,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角落里的汪老好一阵捶胸顿足,意识到无法挽回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忽然佝偻了。   他倔强的远离人群,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大幕后面,垂着两只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手,干瘦的脊背奋力挺得笔直,好似坚守在荒凉大漠边缘的最后一棵树。   田朗的视线无意中扫到这里,就觉得有点纳闷:   那个倔老头子又在闹哪一出?搞行为艺术吗?   注意到他动作的陆清明和凤鸣都顺着看过来,也有点疑惑。   陆清明以为汪老还在赌气,就主动说:“汪老不大擅长跟人交流,偏好安静,但人还是很好的,琴弹的也棒。”   凤鸣无所谓的道:“您不用替他描补,我也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况且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我无意干涉。”   对方太过玲珑剔透,以至于陆清明都点尴尬,觉得自己也犯了刚才汪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毛病。   凤鸣确实没想对这个姓汪的老头儿怎么样。   从古到今,看不惯她的人那可太多了,真要一一计较的话,她就不用干别的了!   以前的女帝没有滥杀的习惯,现在的凤鸣也不会随意迁怒旁人,开明的领导者总需要常人难及的开阔胸襟。   她得多无聊,才会揪着一个老头不放啊!   &&&&&&   陆清明的发挥一如既往的出色,音质浑厚,气质中正,令人肃然起敬。   一曲毕,掌声如雷,回荡在演奏厅内久久不散。   他今天发挥的很好,不管是技巧还是所表达的情感都无可挑剔,凤鸣几乎是下意识要说赏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今非昔比,这个字对上这样的老艺术家堪称侮辱,只好默默鼓掌。   后面群演上场,准备中的凤鸣还抽空往台下看了眼,结果就发现池座里一群熟人:   西林、王文德、庄群飞、安然……还有一堆乱七八糟也不知什么时候认识的人,简直如同大聚会。   而最诡异的是,这些人分明相互认识,而且就连动机也都是同一个,彼此间竟几乎没有任何交流?!难言的尴尬在演奏厅中传播。   也不知顾青亭怎么跟剧场沟通的,这会儿竟然又干回老本行,站在过道上操作摄像机,专注的样子几乎闪闪发亮,看上去分外动人。   他这幅堪比模特的长相和气质,混在一众摄影师中尤其鹤立鸡群,附近好几个女观众都忍不住偷瞟   凤鸣上场的时候,整体气氛比较两极化:   池座里专门过来捧场的漫天叫好,其他地方掌声稀稀拉拉,对比格外鲜明。   女帝从不会简单的恼羞成怒,因为那对自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而会让事情更麻烦。   真英雄,从来只凭实力打脸。   几个音节挑出,如一串响箭穿云直上,锐利却不刺耳,只觉振聋发聩。   演奏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盈盈不散的尾音。   顾青亭嘴巴微张,眼睛圆睁,只剩下拍摄的本能。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镜头里的凤鸣整个人简直像在发光!   就连后面的陆清明也跟着抖了下,脑袋里嗡的炸开一声,有什么陌生的情绪从内心深处嗖的窜起,沿着尾椎骨一路朝上,洒下无数鸡皮疙瘩和战栗,最终都在后脑勺爆裂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有那么一会儿,他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也什么都不能想,只是不由自主的跟着琴声走。   这首曲子开头就很激烈,后面更是犹如云端穿梭,如一只有着尖锐爪牙的巨鹰翱翔天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世间所能想象到的一切艰难险阻都朝它涌来,但却阻挡不住它飞翔的翅膀……这不是之前凤鸣弹奏过的曲子。   他欣喜若狂,双手发抖,有些神经质的喃喃道:“新曲子,又是一首新曲子!”   比保护古琴更难的是修复古代曲谱,至少前者还有迹可循,但后者,却难如登天。   他们不仅要琢磨某段时期、某个地域的乐理特征,还要深入分析时政背景,甚至是作曲者的创作习惯和当时的心情,综合挤压之下,能成功复原的古曲寥寥无几。   但是认识短短数十天以来,这位凤总不仅展示了高超的技艺,甚至还演奏了两首古曲!   两首,足足两首,要知道他们过去三年内才复原了四分之三首!   假如这两首曲子成功公开,必然轰动整个古典音乐界!   心潮澎湃间,曲子已经接近尾声,那历经风雨的巨鹰也迎来暮年。它的翅膀拍的不如以前快了,飞的时间也没有以前久了,但它还是毅然决然的张开双翼,直入云霄!   它飞的那样高,高的仿佛能触碰太阳,再也没停下。   待体力耗尽,巨鹰用尽毕生力气啼叫一声,笔直坠落!   一直到尾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演奏厅还是死一般的沉寂,又过了几分钟,也不知是谁,率先带头鼓掌。   再然后,狂热的掌声从座位席各个角落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终于从零星水滴汇成一片汪洋!   口哨声,欢呼声,鼓掌声齐名,热烈的氛围简直要掀翻整座建筑的屋顶!   安然他们已经忍不住站起来了,陆清明等人也是心潮澎湃,激动地老脸通红。   “这可是今儿最大的欢呼声了。”   “嗨,没得说,配得上!”   凤鸣三次谢幕,可掌声一次比一次响亮,许多观众甚至起立,为他们之前盲目的诋毁致歉。   陆清明无限唏嘘,一颗心也彻底放回肚子里。   他总算是不负所托,请的这位外援果然实力超凡!   眼角余光无意中瞥到不远处的汪老,就见对方面容煞白,盯着舞台中央第四次谢幕的凤鸣,久久挪不开视线。   等到了第五次谢幕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抬起手,竟也同大家一样鼓起掌。   陆清明跟田朗对视一眼,释然一笑。   鉴于每个节目之间间隔很短,凤鸣根本没机会跟大家交流感想,只是擦肩而过时收获几句祝贺的话。   可就是这么着,她竟也有了一种意外的满足感。   原来站在台上被观众们真心喜爱,竟是这种感觉的么?   怪不得以忠亲王为首的一干贵族都喜欢在戏班子里乱窜,得空还不顾身份体面的上台唱几句……   待演出结束,一众演奏家和幕后工作人员都上台谢幕,那掌声真是一波连着一波,就没断过。   而等尚疆上台时,演奏厅内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一阵哄笑。   他喜欢玩儿,也不在意什么闲言碎语的,对外人的态度就显得随和些,绝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根本就不怕他,这会儿好些人一边拍巴掌一边在下头喊:   “尚少爷,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都是成年人了,给彼此点距离不好吗?”   “尚先生你这投资领域是不是跨得太多了点儿?”   “尚疆你这么司马昭之心,你爷爷知道吗?”   尚疆对此的回应只有一个:   飞吻,无数飞吻!   这还不算,甚至就连后面的纪念册粉丝签名会,他竟然也老脸皮厚的在凤鸣身边混了个座位!   你说出了这个门,你可能连古琴有几根弦都不知道,还过来给人签名,这不是瞎胡闹吗?   演出圆满结束,大家都高兴得很,加上他非要请大家吃庆功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工作人员还偷偷给他塞了几支签字笔,临时弄了个姓名牌。   凤鸣啼笑皆非,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揶揄。   尚疆给她看的有点不自在,可回答的特别理直气壮,“等你啊!”   顿了顿,又进一步补充说:“大家一起出来一天了,作为一名绅士,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将你送回家。”   凤鸣冷酷的拒绝,又指了指墙根儿底下双手交叉一溜儿排开的强哥、小助理和两名保镖,“他们比你实用多了。”   尚疆自己就是个事儿祖宗,走哪儿热闹到哪儿,有他送……呵呵。   “那要不你送我吧!”尚疆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要不要脸皮收放自如,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等会儿宴会上肯定得多少喝点儿,咱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哪儿能酒驾呢!不好,不好。”   凤鸣嗤笑一声,干脆不搭理他了,专心给过来的观众签名。   虽然今日大师云集,但在凤鸣这边停留的观众格外多些,其中相当一部分就是活生生的“真香”。   “凤总,我错了,三十年了都没这么错过!你收不收弟子?”   “不收。”   “我决定从今天起粉你了凤总,以后你去哪儿演出我就跟到哪儿!”   “不必。”   “您是自学成才吗?”   “不是。”   “敢问师承何处?”   “隐私。”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粉丝,意义重大,然后……她宛如对待媒体一般言简意赅快问快答。   众人:“……哇,凤总你好酷好帅哦!”   就是这么吊的人才能弹出那么吊的曲子!   粉了,粉了!   等到签名会结束已经将近十点,尚疆叫了车,准备装一车老头儿去吃个宵夜放松下。   谦让他们先登车的时候,凤鸣突然有种在带老年旅游观光团的错觉……   田朗这个编外人员跟尚疆一样拥有刀枪不入的丰厚脸皮,不光签名会混了张板凳,这会儿竟连吃宵夜的活动也没落下!   徐老就笑,“老田,你这也忒不自觉了,我们这是会内活动,万一给你探听了高级机密去咋办?”   众人哄笑,田朗才要说话,车子已经驶出地下车库,然后就听司机低低的嘟囔了一句,“下雪了?”   “不是,红色的!”徐老诧异道。   刚还干干净净的天空中忽然开始飘落某种纸片一样的东西,柔柔的,嫩嫩的,轻盈中带着一股幽香,落在未化的积雪上鲜艳极了。   才十点的望燕台大街上依旧人流如织,此刻也都纷纷驻足观看,就见夜幕中两架直升机不住打转,凭空卷起一阵狂风。   机舱里有人探出身来,一筐一筐的往外倾倒事先准备好的玫瑰花,一大片鲜红的花瓣雨从天而降,随着气流上下盘旋,煞是轰动。   广大吃瓜群众早已熟练地掏出手机拍摄,各种惊叹、欢笑四起。   “卧槽,这也忒鸡儿浪漫了!”   “土豪吧,这种玫瑰很贵啊,这么多得多少钱?”   “直升机啊天啦噜,一般人根本雇不起好吗!”   “我死了,这又是哪位土豪在求婚?”   “我愿意啊,我愿意!”   “世上有钱人这么多,为何不算我一个……”   “真是活久见,这些人真是有钱烧的……你们都清醒一点!这不光是有钱就能行的,这个时间望燕台内城区基本上是禁飞的好吗?能飞就很牛叉了!”   凤鸣压根儿就不用猜!   考虑到尚疆就在身边,能有如此明骚做派的,除了安德森别无他人!   果不其然,玫瑰花撒的差不多的时候,安德森就给她来了跨洋视频,非常深情的说道:“甜心,喜欢吗?”   他的背景是一片蔚蓝海洋和雪白沙滩,清澈的海水一波一波的拍打着海岸,翻卷出白色的泡沫,这些都是原本凤鸣很喜欢的美景,可现在……   凤总非常冷酷的挂了电话!   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究竟是什么给了他勇气和幻觉,认为自己会喜欢这种哄小女生的荒唐招数?   凤鸣黑着脸给后面跟车的强哥打电话,“给我安排回去,不管他去哪儿,给他撒一个月!”   你不是浪吗?那就浪个够!给你个机会体验一把,好好做个自带背景乐和花瓣雨的男人!   强哥想笑不敢笑,“是!”   车上的尚疆简直要开心死了,他觉得这种对手自爆的招数完全可以多来几回,说不定最后他直接就躺赢了。   他以为自己就够招摇的了,谁成想今天就见识了一把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凤总的追求者,可真是浪漫啊,在下自愧不如。”   他一本正经的说。   骚不过,骚不过,这个他认栽!   凤鸣冷笑着看过去,尚疆菊花一紧,就笑不出来了。   “抱歉,我失态了。”   “你失态的时候还少吗?”凤鸣继续冷笑,说出来的话非常冷硬了。   三言两语打发了尚疆之后,她又对车上众人致歉,“出了点小状况,我先失陪,改日再做东,还请诸位到时候务必赏脸。”   这会儿车上一窝老头儿也都嘿嘿哈哈笑的起劲,就连刚对她改观的汪老也面带笑意,看过来的眼神仿佛明晃晃的在说:   嗨,我们懂,年少轻狂嘛!   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几件浪到飞起的事儿呢?   懂,我们懂!   凤鸣:“……不,你们不懂!”   陆清明呵呵笑了几声,非常和气且慈爱的说:“去吧,路上小心。”   凤鸣有点受不了这种纯粹不含杂质的慈爱,尤其当十几道类似的目光射过来时,她简直如坐针毡,当即果断告辞。   尚疆其实是想跟着的,但一个赞助人已经走了,他再离去着实不像话,只好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注意安全啊,咱们改日再约!”   凤鸣背着他挥了挥手。   回去的路上,车内简直如死一般沉寂,凤鸣的面色就跟外面深处的夜幕一样黑。   强哥只能和小助理憋笑到内伤,简直恨不得当场拉个群交流感想。   虽说不好说雇主的闲话,可这个……也太绝了吧?!   妈的室内直升机啊撒花瓣?对象还是他家老板?这谁想的昏招儿啊?   正想着呢,安娜就及时发来慰问短信:“听说有人给老板撒花?怎么样,怎么样?老板没炸了吧?!”   网上都炸了!   她一下子就猜到是安德森那小骚/货干的了。   强哥偷偷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结果下一刻就对上凤鸣充满杀气的眼神。   强哥:“……”   、   安娜对不住,不是我不想回复,是身体不听使唤……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头皮发麻。   卧槽,坏了,老板家里还他妈等着一个呢!就这种氛围能行吗?   然而凤鸣的气压低的要命,司机都浑身紧绷,强哥和小助理根本提不起勇气发短信过去要求取消。   他默默吞了下口水,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在脑海中起草辞职报告……   今晚凤鸣下车的动作看上去分外有气势,小助理一脸悲壮的跟在后面,投向强哥求助的目光简直绝望。   然而下一刻,他就苦逼的发现自家顶头上司似乎更绝望,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种灵魂出窍的发灰。   是啊,他是第一经手人,能不绝望吗?   强哥都他娘的绝望的想跳海了!   凤鸣在前面走的带风,后面两个跟着的人如同行尸走肉,满脸慷慨赴死。   然而进了玄关之后,俩人就死活不肯往里走了。   “老板,您好好休息!”   凤鸣现在懒得跟他们计较,没好气的点了头,强哥和小助理用逃命的架势连滚带爬的跑了,逃跑中甚至不忘给庄群飞的经纪人发个短信:   “你换个艺人吧!”   这个估计得凉啊!   经纪人:“……啥玩意儿?”   咦,咦咦,莫非他家艺人大功告成,能嫁入豪门,完全不必工作了?!   卧槽,小庄你可以啊!我以后完全可以给你当生活助理!   强哥:“……”   脑回路对不上太几把绝望了!   ******   空荡荡的屋子让凤鸣稍微冷静了些,不过等她打开灯,看到房间正中央站着的身披浴袍的庄群飞后,心情顿时非常复杂。   难怪今天演出后也没见着人,感情在这儿等着呢!   强哥……你明天就滚去扫厕所吧!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庄群飞猛地哆嗦了下,见惯大场面的小脸儿也有点儿白。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凤鸣,“姐姐,我,我刚洗了个澡!”   凤鸣抱着胳膊看他,面无表情,“我家浴室好用么?”   庄群飞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可能不妙,可怜巴巴的点头,“好,好用。”   凤鸣:“……”你还真敢接话啊!   对上这个傻孩子,她好像一拳打进棉花里,气都气不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见庄群飞下定决心的耸/动下喉结,猛地上前一步,嗖的脱掉了浴袍!   凤鸣看着浑身上下光溜溜,只挂着一条丁/字裤的庄小鹿……   所以你们几个今晚是约好了比谁更骚是吗?! 第31章   庄群飞双臂张开, 闭着眼睛扬着脑袋, 一副献祭者的姿势站在风鸣面前,橙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洒落在年轻的躯体上, 赋予它珍珠一般柔和细腻的光泽。   常年锻炼的他肌肉结实紧致, 蜜色的肌肤下包裹着线条流畅的肌肉,并不会过分夸张, 但却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年轻人特有的鲜活和力量。   他就像是一颗春雨下摇摆的薄荷, 清爽怡人,水当当的透着一股清新。   然而现在这股清新却想让自己强行 “变味儿”:   肩膀宽阔,腰肢劲瘦,结实的大腿笔直纤长,形状完美的青椒屁/股,还有胯间不容小觑的鼓鼓一团。   丁/字裤这种东西本身就带有浓烈的色/情味道, 那细细的绳子顺着他的臀缝勾勒进去, 逐渐隐没,越发引人遐想。   中间一点小的可怜的布料看上去有些不堪重负, 几乎遮不太住什么,下面潜伏的猛兽时刻准备跃出……   凤鸣的心情挺一言难尽。   她喜欢的是那个鲜活生动与众不同的庄群飞, 而不是这个不知从哪儿学了一身爬/床坏习惯的傻小子。   她沉默的当儿,庄群飞简直要把自己紧张死了,费了半天劲才模模糊糊记起走之前经纪人的嘱咐, “胆大心细路子野,照着做准没错!”   胆大心细路子野……   他慢慢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扭动四肢, 生疏而僵硬的摆了几个勾引的动作。   怎么样,野不野?   凤鸣扶额,又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庄群飞嗖的回过头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借着这股没来由的劲儿表白,“姐姐,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嗯,我知道。”凤鸣点点头,眼底也沁出笑意。   庄群飞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那你喜不喜欢我呀?”   他想这么问好久了,可是一直不敢,现在还有点小紧张呢。   凤鸣再一次点头。   要是不对他宠爱和忍让到了一定程度,强哥绝对不敢揣测圣意放他进来,这会儿早叫人打出去了。   庄群飞嘿嘿笑了,脸上又洋溢着那种健康和活力,只是这么看着就叫人觉得精神舒爽。   凤鸣忽然冲他勾勾手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位,“你过来。”   “好!”庄群飞的眼睛瞬间亮的像两盏车头灯,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半小时后。   庄群飞的经纪人南哥火烧火燎赶到凤鸣宅子楼下时,大老远就看见自家艺人惨兮兮的裹着一床羽绒被蹲在墙角,活像一坨发了霉的大馒头。   “哥。”庄群飞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要哭不哭的,显得特别沮丧。   南哥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咋回事儿?   他退后两步,仰头看了看,就见别墅里面黑灯瞎火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   “别看了,”大馒头自己扒开车门想爬上去,声音闷闷的,“姐把我撵出来就走了。”   “啊?”南哥猛地回过头来,“这大半夜的,她去哪儿啊?哎不是,你干嘛了她把你撵出来?”   庄群飞没顾得上说话:羽绒被体积太大了,半截身子刚上车去就被卡住,现在的他看上去有点滑稽。   他小心的把羽绒被又裹得紧了些,活像一根移动的杏鲍菇,吭哧吭哧的滚到座位上,被车里的暖风一激,狠狠打了个哆嗦。   其实姐姐还是挺心疼他的,瞧,还送他羽绒被呢。   南哥都快崩溃了,给强哥打电话也没人接,只好继续抓着庄群飞追问道:“怎么就给撵出来了呢?”   庄群飞扬起头,带着点哭腔的哼哼,“哥,咱们先走吧,太丢人了。”   车里开了空调,他被捂出来一头汗,早就把羽绒被丢在一边,身上只有一件前襟大开的浴袍,露出来的大片胸肌上带着几点晶莹的汗珠,看上去分外诱人。   有的人看着……可怜,内里更是只剩一条丁/字裤!   “不该啊!”南哥捶胸顿足,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火辣的鲜肉,试问谁舍得松开手?   “怎么就失败了呢?”南哥有点魔怔了,嘴里翻来覆去就念叨这么一个词,念一遍就看一眼庄群飞,再念一遍再看一眼,怎么看都觉得没问题。   小伙儿很帅啊,之前不也挺得宠的么,怎么忽然就给撵出来了?   “姐打我了,肯定是生气了。”   他还没想明白呢,庄群飞又放了颗□□。   “啥玩意儿?!”   南哥的瞳孔一阵收缩,胡乱找了路边停车,二话不说就上去扒他的浴袍,“打哪儿了,我看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多好的孩子,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怎么还能随便打人呢?   “我没事儿!”庄群飞的脸嗖的红透了,抓着浴袍死死不放。   见他这样样子,南哥更担心了,使劲去掰他的手腕,然后……没掰动。   十几年的运动不是白做的,庄群飞轻而易举的夺回浴袍,又手忙脚乱的披回去,死死按住胸口,防南哥跟防流氓似的。   南哥:“……”   你他妈防我干嘛?哥哥我喜欢的是大胸细腰长腿的美女好吗?虽然前三个条件你都符合,但性别首先就不对啊!   “小庄,咱们说归说闹归闹,挨打的事儿必须得掰扯清楚了!”南哥的表情十分严肃,“想红没什么错,想过好日子也没错,咱们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可打人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哥不想看你拿命换。”   没想到,这是真没想到啊,之前也没听见过风声,没想到凤总竟然还有S/M的爱好!   之前那尤盟连续数年独占恩宠,那得多皮糙肉厚多抗打啊!   庄群飞懵逼脸:“……哥你说什么?”   南哥看了看他透着亮的眼睛,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按了按浴袍,“今儿这事儿怪我,是我太急了。放心,哥不是那种没底线的人,回去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先从凤总投资的那个剧组退出来,后头的从长计议。”   庄群飞完全不知道谈话怎么就稀里糊涂拐上了这条岔道。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姐姐很好的,打的不重。”他臊的满脸通红,不过还是坚持说道,“睡一觉就一点儿感觉都没了。”   一番话说的南哥都快抱着他哭了。   这倒霉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啊,短短几十分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都出来了!   “嗯,别怕哈,没事儿没事儿,咱们回家。”南哥小心的安慰着,渐渐发现对方的表情不大对劲。   你一个被暴力的人,害什么臊?   南哥虎躯一震,忽然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他强行冷静片刻,这才试探着问:“凤总……怎么打的?”   庄群飞那张刚有点褪色的脸腾地红了回来,憋了半天才蚊子哼哼似的道:“就打我屁/股……”   多丢人呐,他上幼儿园之后就没被爸妈打过屁/股了!   南哥:“……你滚吧!”   这对和该遭天谴的狗/男女!   神他妈的打屁/股,麻烦打情骂俏的时候略体谅一下我这条资深单身狗好吗?   ********   被重新叫回来的强哥怂的孙子似的,帮凤鸣拿东西的时候格外任劳任怨,上坐的挺拔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他觉得老板叫他们回去肯定是算账的,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就没喊小助理。   凤鸣盯着他的后脑勺,忽然冷笑一声。   强哥浑身一绷,头发根儿那里就缓缓渗出汗来,顺着滚到眼睛里。   他本能的吞了吞口水,使劲眨了眨眼睛,没敢擦。   “对不起,老板,我错了,我不该擅作主张。”   凤鸣没说话。   强哥的头皮都快炸了。   刚才逃亡路上他给安娜发了短信,安娜只回了一句话:   “明年今日我给你烧纸。”   凤鸣不说话,强哥也不敢再多嘴解释,毕竟再怎么说今天这事儿也是他拿大了,说太多只会让自己像狡辩。   “你好大的胆子啊。”凤鸣幽幽道,“能做我的主了,是不是?”   司机努力扮演一个死人,恨不得这辆车的几个座位之间都有隔音挡板。   这回换强哥快哭了,“实在对不起老板,我太莽撞了,以后真的不会了!真的,您看我表现!”   凤鸣开始闭目养神。   强哥脑袋里嗡的一声,直接就凉了。   完了,全完了,明年他坟头草得多高啊?   他终于像被抽了筋似的萎靡了。   他后悔,他害怕,可也知道自己确实不冤。   最近几个月老板变了很多,凭空多了许多爱好,而对于这些零散宽泛的东西,他相较安娜了解更多,难免就受重视了点,渐渐地就有些飘。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了这样的权力和分量了呢?   可是,不甘心啊……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望燕台的街上终于清净许多,连过几个路口都没堵车。   黑色的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内部一片死寂,如同一具高速移动的棺材。   凤鸣要去的另一处宅子位于望燕台西北方,刚好是个对角线,途径凤氏集团总部。   对许多企业的白领而言,其实是没有什么按时下班的概念的,就像现在,办公楼上依旧亮着点点灯光。尤其是财务那边,更是灯火通明。   “先去公司看看。”凤鸣道。   强哥还是像以前那样落后半步跟着,心情着实有些低落,可迈进公司大门的瞬间,他就已经本能的抖擞精神。   “年终奖没有了,”凤鸣淡淡道,“从明天起,扫一个月厕所。”   又加重语气警告说:“没有下一次。”   强哥一怔,忽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用辞职了?   “站在那里做什么,跟上来。”听见身后没了脚步声,凤鸣终于回头看了眼。   “啊,啊好的老板!”强哥狠狠握了下拳头,飞快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订阅一直在跌,自己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忽然觉得很沮丧,不是天赋型写手,可努力过后好像也没什么成效,写不出下里巴人,也弄不了阳春白雪,而最普通的东西也写不到位……觉得对不起你们这些花钱买文看的……   唉,今天还会更新一章,到时候会在微博和评论区留言提醒   再次说声抱歉,好几年了,我还是没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作者……对不起 第32章 重新被委以重任的强哥浑……   凤鸣直接去了七楼财务部。   临近年底了, 最忙的就是这个部门,她很有必要过去慰问下。   新走马上任的副部韩佳琪和将近三分之二的员工都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 简直像在正常上班了。   “凤总!”起身倒水的职员看见门外的凤鸣, 惊得差点丢了杯子。   她一出声,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问好, 连里面的韩佳琪都迎了出来。   “凤总, 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凤鸣露出一抹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做的够好了,我就是想指示, 只怕也插不上手。”   要是换做旁人,肯定要奉承一番,可韩佳琪自打出生之日起就没点亮这方面的技能,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说了句这只是我的本职工作,就没有别的话了。   凤鸣环视一周, “怎么样, 还顺利吗?”   “多少年的老工作了,没问题,”韩佳琪信心满满的笑道,“啊,对了,刚好这里有两份报表,本想明天一早拿给您签字的,要不您现在就签了?这样还能节省几个小时的时间。”   凤鸣失笑, “你啊你,也罢,拿过来吧。”   事实证明,能历经考验留下来的一众高管们除了工作突出之外,消息也非常灵通,特别擅长见缝插针。   韩佳琪去拿报表的当儿,隔壁人力资源部也捧着三个文件夹过来,小姑娘笑得有些腼腆,“肖部长让我赶紧拿来给您过目,要是行的话,明儿一大早就把名字报上来,还能省一天时间呢。”   年底了,哪个部门都不清闲,基本上是点事儿都要排队。   出来的韩佳琪听见了就笑,“她倒是挺会插空。”   凤鸣接过文件,飞快的浏览,抽空还瞧了那小姑娘一眼,“我记得你,今年刚入职的,员工大会时坐在第十排是不是?”   小姑娘兴奋的脸都红了,忙用力点头,“对,您好厉害啊!”   当时她们好多新员工都坐在一起,可凤总竟然能单独认出她来?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不是我厉害,是你们肖部长对你评价不错,还特意在我面前提过,”文件没什么问题,凤鸣很快签了字,将文件夹推回去,“叫什么名字?”   “汤圆圆!”小姑娘回答得飞快。   凤鸣和韩佳琪都忍俊不禁,再看看她略显圆润的五官,不由得点头,“嗯,这个名儿不错。”   肉嘟嘟的,看上去很有福气,可不就像一颗圆溜溜白生生的汤圆?   汤圆圆可能是从小到大被打趣多了,竟也大大方方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这姑娘真可爱,凤鸣笑笑,一边看韩佳琪递来的报表一边说:“年末了,大家辛苦一点,打个漂亮的收官战,下月年会好好放松,然后就可以出国团建了。不过也不要忽视身体,我会叫食堂再丰富下食谱。”   原主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有种非常淳朴的观念:想叫马儿跑,必须吃好草,所以一直对食堂非常关注。如今凤氏集团食堂不仅汇聚中西美食,而且直接囊括早餐、午餐、下午茶和宵夜,中间还有不断档的甜品,无论高管还是保洁,在籍员工一律免费,每月十八号还可以携带家属,体贴到令人发指,被一众同行满怀羡慕嫉妒恨的称为“养殖场”。   她这么一说,众人就都笑,汤圆圆大着胆子说:“已经够好的了,我才入职没几天,我室友就说我胖了一圈,现在都不敢上称了。”   她是跟另外两个姑娘一起合租的,三个人都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但如今境况很不相同:   凤氏集团总部距离地铁站只有一步之遥,过了马路就是,交通非常方便不说,公司还有丰厚的交通补贴。伙食更是全国上数,隔三差五就有媒体想来采访,比一般的中产阶级家里吃的都丰盛,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可另外两个姑娘就惨了,伙食补贴根本不够开销,外卖不卫生,自己做又没时间,连想吃点好的改善生活都成了奢望,眼瞅着都瘦了好些。   最关键的是,那两个原本还踌躇满志的姑娘才出校门几天啊,就已经被无处不在的性别歧视打击的不行……   凤鸣又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好像还真是比员工大会那会儿丰满了些。   这个速度……确实过于迅速了。   韩佳琪见状也说:“这个问题确实存在,尤其是到了中年发福年纪的职员,因为运动量不够,吃的又好,发胖在所难免。我听他们说,今年体检报告汇总时,体重这块的数据就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毕竟工作压力也挺大的,时间又紧张,很难抽出单独去健身房的时间和精力,大部分人就这么混过来了。可体重随着年龄一起增长所带来的潜在疾病也着实令人头痛,不少员工都给自己额外买了商业保险。   凤鸣沉吟片刻,觉得这个问题确实应该早日提上日程,就问强哥:“公司里还有空余的场地吗?”   她这么一问,强哥大脑里就好像出现了一个凤氏集团大楼的三维立体模型,飞快的搜索片刻之后给出答案,“六楼东和十三楼西原本是储藏,不过因为这两年东西越来越多放不下,空间占据成本也高,八月份已经在外面重新租赁了一处独立的仓库,东西倒腾的差不多了,原计划是腾出来之后做成休息区和书吧。”   “面积多大?”   强哥简单估算了下,“两处加起来少说也得八、九百平方吧。”   凤鸣点头,“够了,明天你跟相关部门下发通知,改成健身房,争取三月份之前竣工。”   既然没空出去运动,那就在这儿吧。   人才培养起来不容易,可千万别半路倒下了。跟后期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比,这点投资着实不值一提。   她又对众人说:“工作要紧,身体更重要,以后有什么实际问题一定要及时提。”   比起一群懒肥宅,她自然更希望拥有一群身材健美,气质蓬勃向上的内外兼修的员工。   财务部众人听后都很高兴,都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得给自己增加一点健身装备了?毕竟大老板这样体贴入微,大家要是再借口推脱不去健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强哥应下,录入完毕之后又问:“场地都是现成的,主要就是购买器材和简单修饰一下就好,时间上应该没问题,那么老板,健身教练方面该如何安排?”   健身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的活儿,一个操作不到位反而容易受伤,强哥自己就是个健身达人,对这些非常了解,所以才主动提了。   “要的,”凤鸣应道,“你留神盯着点,根据规模和人数各方面定一定。”   汤圆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新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韩佳琪就笑,“这下好了,连偷懒的理由都没了。”   重新被委以重任的强哥浑身是劲,完全忽略了明天开始扫厕所的压力,想了下又说:“健身是很枯燥的,前期还好,后期不容易坚持下来,最好有个奖励机制或是目标带动。我记得之前看综艺节目,有些电视台还是什么机构的会组织员工运动会,效果挺好的。”   凤鸣嗯了声,“也记下,例会上一起讨论。”   这种事情又不可能强迫,但要是都不去,那就丧失了原本的意义,弄跟胡萝卜在眼前吊着挺不错的。   以前在位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女帝也会命宫内外的宫女、太监和侍卫等举办各种竞赛,气氛十分热烈,如今想来,倒是有几分思念。   下头的人精神面貌好了,干起活儿来自然更尽心。   汤圆圆瞬间垮了脸。   天呐,要命了,她还以为学生时代结束后就不用跑步了……   不过……既然有小钱钱激励,总归能咬牙拼一把的!   慰问了一把加班员工,顺便签了将近十份文件之后,凤鸣这才继续赶路。   她刚一上车就接到了郭平的短信:“不好意思,没法到场恭贺,贺首次公演成功。”   最近郭平都在海外拖着一群演员实地集训,忙的脚不沾地,他们俩已经小半月没联系了。   两边时差六个小时,估计那边正在吃晚饭,不然他肯定也没空发这个。   凤鸣回了句,“进行的如何?钱还够用吗?”   郭平果然秒回,“挺顺利的,就是这边的人有点懒……钱够用,我回头把开支明细发给你。”   之前他只是在旅行途中发现了当地独特的美景,后来才决定把拍摄地挪过去,本以为一切顺利,谁知深入接触当地人之后就有点崩溃。   虽然这么说不大道德,但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的有点道理。   他所处的地方经济并不发达,但说实在的,自然环境绝对不贫瘠,只要肯像绝大多数华国普通百姓那样吃苦耐劳,至少吃穿不愁。可这儿的人愣是放着肥沃的土地不耕种,依旧主要依靠采集和自然渔猎过活,偏偏还不学习制作现代工具,效率极其低下,以至于千百年来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不仅如此,那些原住民的懒惰简直在生活和生产的各个方面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郭平的剧组到了之后就跟当地政府沟通了,并签订了长期的采买协议,结果对方答应得好好的,送货没几天就各种推诿、不按时,说不来就不来,完全不管这么一大帮子人得不到补给会怎么办,中间甚至数次偷吃偷拿,惹得他这么好脾气的人都频频抓狂。   、   大约是憋狠了,没多久,郭平又发过来一条语音,“前天我们搬了地方,托人找了咱们华国的商人帮忙送货,从国内到这边,远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可每次都提前到,数量不仅不少,反而还经常被送东西……”   凤鸣不由得对他非常同情,“忙完之后赶紧回来。”   比起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的凤氏职员们,好像那些被打入草原的野生剧组成员更惨一些……   郭平回答说:“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里地势开阔,植被稀疏,所以视野格外通透,朝霞和晚霞像火烧一样染红整个天幕;因为污染少,星星也分外明亮……我们每天早上开窗就能看见长颈鹿……前天厨房的菠菜被一只小长颈鹿啃了,都没舍得碰它,反而送了它和长颈鹿妈妈几个苹果……”   他是个喜欢亲近自然的人,说起这些事就显得很高兴,愉悦的心情流露无疑。   凤鸣听他说了半天,竟也有些想去探班了。 第33章 摘除你的包天狗胆,活着不……   次日一早, 凤鸣照例打开手机,就毫不意外的发现热搜榜前四名都是自己。   #公演真香#   #玫瑰花雨凤鸣#   #有关部门提醒注意高空抛物#   #神秘土豪大揭秘#   连一位明星出轨的新闻都被压在第五名出不了头,简直心酸。   古琴再次用事实证明了它的小众, 连凤鸣这个顶级跨界流量都带不动, 才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有榜首地位不保的危险, 真是令人唏嘘。   讨论最多的是玫瑰花雨的操办人, 考虑到经济实力和人脉关系网络, 网民在跟凤鸣关系亲密的男性友人名单上飞快的删减,最终筛选出来的嫌疑最大的不外乎两人:   安德森,尚疆。   然后网友就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还用猜吗?肯定是尚疆啊, 昨天他还特意跑去看演出,两人全程间距不超过一米, 非常亲密了。”   “我觉得也是,签名会那会儿,额外插一句,见鬼的尚疆还真是能放下身段啊,厚着脸皮蹭位置……两人一直在咬耳朵。”   “尚疆不可能的,真要是他的话早就洒了, 干嘛非等到结束?”   “有大神连夜汇总了尚疆曾经搭乘过的私人飞机, 都不是昨晚那两架。他这么爱面子,怎么可能连告白都不用自己的东西?综合看来,还是安德森的可能性比较高的。”   “肯定是意大利仔啊!这么浪漫的事儿太符合他的性格了好吧?”   “你们真的觉得浪漫吗?可我却觉得尴尬,甚至是有些可怕,就好像那些当众求婚的人一样,本质还是带着点道德绑架的意味,让人不得不同意。恋爱这种事本来就是私人问题,属于个人隐私, 这样大张旗鼓的丢到公众面前真的好吗?”   “……”   “哈哈哈笑死了,快看啊,我抓到一个落单的老实人!道德约束这种玩意儿早就在凤鸣、安德森和尚疆这类人身上失效了好吗?难道你以为他们是那种逼一逼就能绑到结婚礼堂的人?搞笑,真那样的话尤盟干嘛跑去卖保险?”   一众网民纷纷过来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热烈,中间好几次还差点打起来。   不过这个谜团很快就被解开了。   当天傍晚,一位正在意大利旅游的网友就发了一条TALK,并且在上面笑的丧心病狂:   “哈哈哈哈哈,你们不要打了,正主在这里!我踏马笑死!”   “正好跟朋友在这一带旅游,吃午饭的时候忽然听到欢呼和尖叫,顺着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远处天上盘旋着三架直升机,正在拼命往下倾倒玫瑰花瓣,碧海蓝天玫瑰花,隐约还有交响乐还是什么的乐声,浪漫的一塌糊涂……说老实话,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有人在求婚,还自发鼓掌来着,一群人都心潮澎湃的感慨这是神马偶像剧展开,疯狂的想跟着喊我愿意。”   “然而,然而我们发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笑的停不下来!”   “是安德森啊,就是凤总那位绯闻情人安德森!他好像是出来跟人谈生意来着,原本挺低调,结果还没登游轮就被堵了个正着,我们一群人闻讯赶到的时候,安德森一行人差不多要被活埋了,不远处还真的有个交响乐团现场演奏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劈头盖脸往下砸……也不知是上面的人失手还是故意的,中间有个筐也跟着掉下来了噗哈哈哈!”   这位网友和她的朋友们当时还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事,疯狂抓拍外加录像之后本想上传到TALK上去,结果就看见了火辣辣的热搜。   这样两件事同时发生在两个联系紧密的人身上,想不关联都难!   这件事不光笑疯了华国网民,意大利当地媒体也进行了跟踪报道,幽默又不失辛辣的点评道:“很显然,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报复……”   两国网民进行了本年度最后一次跨国交流,你来我往十分热闹,非常专注于给对方留言:   “本年度最大笑话,求爱失败的下场。”   “这样的报复非常与众不同了,你给我两架,我回赠三架,外加一整个交响乐队……”   “凤总这事儿办的体面,没给咱们华国丢人!回礼嘛,总得比收到的丰厚点。”   “没毛病,有来有往方是长久之道,咱们华国人旁的没有,就是热情。”   “上面回礼那个笑死我,神他妈丰厚,这简直太丰厚了,承受不起的那种。”   “完球了,尚疆竟然被比下去了!这可是在咱们自家地盘啊,我竟然感到蛋/蛋的丢脸……”   “我就想问香不香!”   一开始围观现场的女网友竟然很快就给了答案:“香!香煞活人,香飘万里的那么香!”   那么多玫瑰,完全是花海的规模了,被清理之后到了第二天还有余香呢!   已经没人想去估算这场闹剧背后隐藏的天价账单了,反正花的不是他们的钱,土豪们只管自由发挥,他们有热闹看就足够。   话说回来,凤总这报仇不拖拉的性格真是痛快呀!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一天还没过完,已经又有人恶意满满的放出安德森遭遇第二波玫瑰花雨洗礼的现场照片:   “现场观众发回报道,安德森先生回家换了衣服之后本来想跟朋友约了去打高尔夫的,结果……看看吧,我从未在高尔夫球场见过如此多的红色,看看这些工作人员笑的多么愉快!”   这片高尔夫球场是会员制,那一整队交响乐演奏家们进不去,干脆就在门口来了个现场版,听说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还顺便挣了许多小费。   这样的出场方式和位置都太过另类,相当多的民众误以为是快闪……   不过直升机就没有这样的阻碍了。   也不知是戴罪立功的强哥行动力惊人,及时打通关节,还是这一片空域根本不禁飞,直升机小分队抛洒玫瑰花瓣的计划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利的将站在翠绿草皮上的目标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洗礼。   跑啊,你跑啊,直升机追不上算我们输!   照片上的安德森一脸无奈,后面苦笑的工作人员显然比他跟无奈。   花瓣这种东西太过娇嫩,又容易腐烂,想要在不沾染草皮的前提下及时打扫干净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受害者当事人安德森没有更新公众账号,不过当日与他一起约在高尔夫球场见面的两位朋友却很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都非常痛快的以他为背景进行了自拍。   “@安德森真是个美妙的日子啊,那从天而降的娇艳花朵多么美丽!”   “哈哈哈哈,我原本打算请那些可爱的演奏家们进来,毕竟将他们挡在门外太过失礼了不是么?然而@安德森强力阻止了我,多么遗憾!”   安德森是真后悔了,凤鸣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更没想到“报复”会如此来势汹汹。   姑娘们不都是喜欢鲜花的吗?   送多点儿怎么就生气了呢?   他在被玫瑰花埋没的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道歉来着,结果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多年来一贯顺风顺水的安德森先生终于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验。   *******   考虑到强哥刷厕所的进度条只点亮了三分之一……单兵作战的安娜陪同凤鸣去参加WORK杂志与其他几家合办的年度晚会时,这场闹剧的热度已经渐渐消退,不过后者依旧没能从热搜榜上下来。   没了安德森那妖人带话题,还有知名玉女书法家苏青女士啊!   也不知多少群众感慨,娱乐圈内部人士流泪,你他娘的一个商界大佬自带什么鬼的热搜体质,压得我们策划几个月的爆点新闻都跟受潮一样爆不起来了……   一直在国外采风的苏青终于在昨天归国,并于当日接受电视采访,在被问及瑞士那场画展时,她几乎当场变脸。   在当下的大数据时代,公众人物想保留点秘密简直难如登天,她与凤鸣在画展上那点儿事情早被人翻来覆去扒拉过无数遍,所有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当然也包括两位女士之间并不怎么和谐的气氛。   身为同胞,在国外见了非但不亲热,反而转头去支持外国画家,个中缘由实在耐人寻味。   加上两位女士时常被拿来比较书法成就,公众更倾向于将两人的关系定位为竞争对手。   考虑到凤鸣来去如风且随从众多,强行采访的可能性约等于零,更容易突破的苏青就成了媒体首位人选,隔三差五就会被问到当天的事,几个月下来,早已处于爆发边缘。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备受困扰,实在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一定要将一个商界人士拉到艺术圈来,圈子不同又该如何交流?我在这里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与凤鸣女士并不熟悉,没有私人往来,那日碰面也只是偶然,她与别人的故事我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苏青表情冷峻的回答道,丝毫不顾及镜头外疯狂打手势的张曼。   主持人就喜欢这种当场制造话题的,非但不制止,反而别有用心的刻意引导起来,“可即便是不认识,出门在外的,都是一国同胞,至少也会打个招呼吧?”   这是陷阱!   情急之下,张曼试图叫停采访,却被委婉劝下,无奈之下只好软硬兼施抢了工作人员的写字板,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提醒的字。   “绕过去!不要回答!”   然而玉女画家只是看了一眼,便一脸冷酷的对主持人道:“这种事情你们该问她,我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画家罢了,追求艺术是我毕生的理想,根本没时间关注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糟心事。”   主持人眼睛一亮,咄咄逼人的问道:“你对网友将你们奉为文艺界高级冷战经典战役一事作何感想?”   “我说过了,这种事情你们应该问她。”苏青微微抬高了下巴,显得既清高又孤傲。   然而上船容易下船难,经验丰富的主持人根本不可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而是步步紧逼,“你是在暗示凤鸣主动挑起战争吗?”   要是个有城府的,遇到这种情况早该否认了,可苏青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在绝大多数圈子里,不否认就等同于承认。   张曼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主持人笑的心满意足,成了。   所以今天的热搜就是:#苏青直言凤鸣引战#   现代媒体做业务,就是这么掐头去尾无节操。   就这么短短几个字,已经让两边的粉丝掐了一波预热了。   如今女帝上热搜都习惯了,要是哪周没有反而觉得异常,因此并不在意。   【业内外人士纷纷酸溜溜的表示,托这位掌权人热搜体质的福,凤氏集团的知名度长期稳居行业榜首,根本不必额外花钱做宣传,多么实惠,多么勤俭持家!】   安娜出声提醒道:“今晚的宴会,苏青也会在。”   因为合办这场晚会的几家杂志正是每年推举富豪排行榜的那几家,所以邀请的嘉宾既有富豪榜成员,也有各自的年度杂志风云人物,构成相当复杂。   苏青是WORK杂志六月刊封面人物,自然会出席;而蒋从龙作为富豪排行榜的万年老三,当然也会在。   不知是不是玫瑰雨的影响,尚官自己依旧不来之余,竟事先打发尚疆去海外分部时差,也没让其他人参加。   老头儿什么风雨都见过了,寻常荣辱已经不能引起兴趣,反正来与不来钱都是他的,还是先把孙子踢出这场荒谬的争宠大战再说。   最疼爱的孙子私生活混乱已经够糟心,这会儿竟还被人拿着比来比去,他实在接受不来。   不过少了尚疆这朵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晚会颇有点黯然失色的样子。   “怎么,需要我提前回避么?”凤鸣把视线从窗外收回,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娜。   见她神色如常,也不像有额外交代的样子,安娜就放下心来,笑道:“自然是不用的,您不觉得碍眼就好。那就不额外提醒主办方了。”   凤鸣嗯了声,重新看向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蒋从龙此人虽有城府又行事跋扈,但暴躁易怒,很容易对付,不足为惧。   倒是那位叫什么秦昊的新秀,可以顺便观察一下。   宴会场所选在城外的温泉度假村,刚确定那会儿安娜还笑来着,“这不是您跟尚先生的竞争对手么?”   凤鸣跟尚疆合开的度假村已经正式投入使用,入住者非富即贵,也引来不少业内专业测评媒体和个人。其中虽不乏吹毛求疵者,但因新奇的体验和超强的私密性,总体评价依旧高出平均值0.5个百分点。   这种随处可见的老套温泉度假村,实在构不成威胁。   其实服务行业真到了这种不缺投资的阶段之后,基本上竞争力都差不多,竞争的真正焦点还是集中在顾客体验感方面。如何能让顾客体验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和私密性,进而将新客一一转化为回头客,这才是最要紧的。   至少目前来看,尚疆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夜色已深,度假村内外分布的灯带一一亮起,将这一片天空都映成了橙黄色,让人看着就心生暖意。   因为温差的关系,后面山上的温泉热气更加明显,此刻都升起一团一团的水雾,将整座山头弄的云飘雾绕,很有点仙气飘飘的样子。   许是冤家路窄,凤鸣偏偏就跟蒋从龙先后脚到,几名提前了解人际关系的工作人员都跟着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们在停车场就厮打在一起。   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   然后下一刻,凤鸣便轻笑一声,施施然踩着高跟鞋随侍者走了进去,脖子上挂的六边形钻石吊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连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蒋从龙,好像他不过是地上一颗最微不足道的尘埃,根本不值得花费一点心思。   她的身材婀娜,玲珑有致,黑色天鹅绒长礼服越发衬出如雪美肌和纤细腰肢,走起来摇曳生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红毯两侧的摄影师们更是毫不吝啬电量,不惧寒冷的疯狂按动快门。   大家不禁感慨,老天造人实在太过偏心。这样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士竟然还拥有一份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成功事业,当真令人艳羡。   然而同为男人的蒋从龙却恨不得生吃了她。   她怎么敢,怎么敢!   他在年前的政府竞标大战中失败了,中标的正是后半程才加入的凤氏集团!   原本信心十足的事儿突然落了空,史上最惨烈的打击莫过于此,蒋从龙差点儿在现场气厥过去。   来我的老家抢我的生意,这简直是欺负到头上来了!比起损失的金钱和利润,这种赤/裸裸的羞辱和打脸明显更让人窝火。   最终结果一出来,蒋从龙就去找了原先的负责人质问为什么。   然而之前跟他称兄道弟的负责人却好似换了张皮,一脸严肃的说:“小蒋,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大家都是公平竞标,组织公开讨论决定,你没选上也实在怪不得旁人,我也是爱莫能助嘛!下次继续努力就是了,以后还有机会嘛!”   蒋从龙恨得牙根儿痒痒,想想事先砸出去的钱就开始眼前发黑。   我去你的继续努力,去你的还有机会!   他睁着一双气红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张主任,一开始您可不是这么承诺的!”   “胡说八道!”张主任一脸严肃的训斥道,“我是政/府官/员,一切以集体利益为最高准则,怎么可能在这种大事上对任何人做出任何承诺!我警告你啊,不要信口开河,污蔑在职人员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   “你!”一股心头火差点把蒋从龙击倒。   收东西拿好处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   他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破口大骂,临走时却再也挤不出一点儿微笑,只是反复说着,“好,你好,你们都好!”   张主任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意味深长的说:“年轻人多经历些事情也是好的,小蒋,你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好,为人处世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多历练历练吧。”   原本他们内部确实是更倾向于蒋从龙的。   一来确实是东平市本地出去的,衣锦还乡更符合老百姓心理预期,回头他们完全可以大书特书,搞一个“知名企业家感恩回馈家乡”之类的专题活动,顺便跟上级刷一刷存在感。   二来蒋从龙的诚意比较够,提前很久就跟各处打了招呼……   然而等凤鸣一插手,一切倾向就地粉碎,瞬间变得毫无吸引力。   衣锦还乡什么的,反正家乡就在这儿,什么时候都跑不了,这次不行,你完全可以等下回嘛!只要心诚,好菜总不怕晚不是?   至于诚意,凤氏集团的诚意明显更足!   那位凤总的肱骨大臣,人称强哥的都亲自过来了,竟当场表示可以完全成本价给出,一分钱的利润和回扣都不要的。   于是高下立断。   蒋从龙走动归走动,可真实目的还是营利,哪怕将标准一降再降,前提都必须与张主任他们瓜分利润和回扣,哪里比得上凤鸣这个直接冲着砸场子去的?   我们一分钱不挣,怎么样?动心了吧?   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替蒋从龙暗箱操作,还是大大方方接受一位外来热心企业家的无私帮助,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既能做人情又能得实惠,何乐而不为?   要怪,就怪你蒋从龙不够狠,不够通透吧。   蒋从龙是后来才从别人嘴里知道内幕的,当场就掀了桌子。   “贱/人,我跟你势不两立!”   与之前几场宴会主办方的体贴比起来,本场宴会简直恶意满满:   虽还是搞的临场惊喜那一套,但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善意,不知谁负责座位安排这块,竟然将凤鸣和苏青的位置放在了一起!   同一张桌子就够受的了,如今竟然直接成了邻居……明摆着是想主动制造话题和矛盾点。   看到座次表的瞬间,安娜都想给座位负责人烧香了。   摘除你的包天狗胆,活着不好吗?   于是整张桌子宛如直接从南极撬回来的巨冰,气氛疯狂扭曲中透着一股绝望的冰凉,血溅当场都捂不热乎的那种。   两位当事人绝望不绝望暂且不提,其他被安排在同一张桌子的嘉宾简直欲哭无泪。   辛苦一年了,参加个宴会都不得安生,这到底是来遭的哪门子洋罪呦!   作为承办单位之一,WORK方面依旧派出了西林做代表,她假公济私的带着顾青亭在另一张桌子,与凤鸣“隔海相望”,场面一度非常感人。   “哇哦,姐妹儿你等会儿千万给苏青留一格生命值,前段时间本社做民意调查,还有不少人想看苏青来着,我方必须向民意屈服。”   凤鸣的回复十分谦虚且随和,“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素来奉行文明行事、温和推进的原则,你这种毫无缘由的担心实在是对我的不信任。”   西林:“……呵呵”   你还真有脸说啊!   她清了清嗓子,又兴致勃勃的问道:“听说蒋三先生前段时间突然被送医,不知您作何感想?”   因蒋从龙万年老三的地位,早就被人起了这么个外号。   或许在普通人看来,全国排行第三的富豪已经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终点,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但对蒋从龙本人而言,明显调侃和讥讽的意味更多些。   谁要是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就跟下战书没什么分别了。   凤鸣的回答就更快更纯良了:“西林女士这个问题真是令人满头雾水呢,我与蒋先生毫无交集是路人皆知的事实,又怎么会了解这样的内幕呢?”   西林:“……你狠!”   唇边带着笑意的凤鸣回复西林的当儿,桌上氛围忽然有片刻凝滞,她微微抬眼,正对上眉头紧锁的苏青。   她今天还是往“玉女”“仙气”“不食人间烟火”这个大方向靠拢的:一袭纯白的复古高领长裙上绣着几朵兰花,说不出的雅致,颈间羊脂玉坠细腻柔和,那有意涂抹的清纯动人的妆容也让她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小得多。   偏偏凤鸣就是纯黑的礼服,烈焰红唇的装束,闪闪发亮的大钻石。   两人犹如壁垒分明的黑白天鹅,就这么猛烈撞击到了一起。   整张桌子的嘉宾好像忽然就都忙碌起来,交谈的交谈,喝水的喝水,玩手机的玩手机,但近乎翻白眼却还坚持偷窥的眼神表明他们的身体依旧诚实。   令人窒息的死寂大约持续了五秒钟吧,凤鸣突然主动伸出手。   圆桌各个角度瞬间迸发出整齐的抽气声。   不会吧?   有生之年系列啊,眼高于顶的凤总竟然主动求和?   哪怕不想承认,苏青却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成就感,就这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些飘飘然。   看啊,有几个臭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还不是迫于舆论压力主动低头了?   她的唇角不自觉向上勾起,先是抬手拢了拢一丝未乱的长发,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慢吞吞的,故作矜持的伸出手去。   然后,就见凤鸣的指尖与自己的完美错开,径直伸到她身后的张曼跟前。   女帝笑吟吟的,语气温和从容,说不尽的礼贤下士,“张女士,考虑到什么时候来我这边了么?”   张曼大脑中一片空白。   苏青脸上血色蔓延。 第34章 【捉虫】他也是个正常男……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不厚道的噗嗤, 好像瞬间打破了封印,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苏青的手都被气的发抖。   她自认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也一向清高, 不屑于主动与这种钻到钱眼儿里的商人结交, 但并不代表会喜欢被人无视!   无视自己, 却偏偏跟自己的经纪人套近乎, 这不是明晃晃的嘲讽是什么?   张曼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她看看凤鸣,再看看苏青,迟疑着没伸出手。   然而凤鸣又笑了, 又美又艳,好看极了, “我认为上次我们的交谈还算愉快,莫非张女士觉得商人不配做朋友?”   一句话成功把这张桌上八成的嘉宾圈进去,原本偷窥的,也都顺势大方围观起来。   张曼的眼睛都瞪圆了,里面明晃晃流露出恳求:您行行好吧!   握手?苏青肯定要发疯。   不握手?岂不是坐实了凤鸣的话,将整张桌子上的嘉宾都得罪个彻底?   没了这些金山, 苏青以后混什么?   一位合格的经纪人必须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权衡利弊, 做出至少对目前来说最有利的选择:   张曼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重新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凤总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太过惊喜有些回不过神来。”   两只手握到一起的瞬间,苏青将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   她不敢朝凤鸣发脾气,却敢怒视自己的表姐兼经纪人: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受了夹板气的张曼忽然心累。   眼下的形势根本容不得她解释,难道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咧咧的跟苏青说:“别生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毕竟他们钱多人傻……”   凤鸣笑的眉眼弯弯,好看的眼睛里都在发着光,如同夜幕中散落的星星,真诚极了。   “那就好,毕竟我是将你当做朋友的,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可太伤心了。”   张曼几乎是带着点儿赌气的笑,回答越发谦和,“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凤总这样的人品,我向往还来不及,又哪里会躲?”   凤鸣眨了眨眼睛,又亲亲热热的握着她的手说:“既然如此,那过两天一起喝茶呀?我等你的电话。”   好像有一块骨头死死卡在张曼喉咙里,她依旧笑着,可却觉得难受极了。   世人最喜欢落井下石,对面一位做纺织品的中年男企业家忽然笑道:“凤总诚意感天动地,不过也不要这样厚此薄彼嘛!要是这位张女士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不如我们几个约一约嘛!”   “人家是书法家,清高也是正常的嘛!我们不过凡尘俗物,还是不好胡乱打了,哈哈。”   另一位女房地产老板也笑着附和,“是呀,相聚就是有缘,凤总,不如改日大家一起喝茶?”   与那些疯狂迷恋苏青的油腻男人们不同,她向来瞧不上苏青的装腔作势。你挣钱就挣钱吧,大大方方的不行吗?非要摆出这幅清高的样子,回头钱还不是照收?骗鬼呢!   一杀不够,女老板又稳准狠的捅了第二刀,“我记得凤总着实写的一手好字,正好我新装修了书房,急需一副大作装点镇宅,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跟凤总求两个字?”   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中火辣辣的带了佩服:   当着一位“知名玉女书法家”的面,你却光明正大的跟一个商人求字……   求你做个人吧!   凤鸣觉得这实在是位妙人,再看看她手边的名牌,便笑着谦虚,“牛总真是抬举我了,听说这位苏青女士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当世大书法家,我不过雕虫小技,哪里敢班门弄斧?”   听说……   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提及苏青,然而苏青的脸已经发青了。   那位长得确实很牛的牛总豪爽大笑,丝毫不在意苏青的表情,“我没听说过,我就敬佩凤总这种明明多才多艺富有内涵,却始终这么谦逊低调的。”   众人:“……”求求你要点脸吧!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谦逊低调,她凤鸣也不可能啊,前儿以一己之力包揽热搜榜前四名的不是她吗?   前四名啊尼玛,真是连口汤都不给别人剩。   再这么多来几次,只怕那几位靠炒绯闻和八卦为生的流量小花、小生都要哭了。   “我的手包落在车上了,你去给我拿过来。”也不知怎么做的心理建设,苏·真脸青·青对张曼沉声道。   被架在火上烤的张曼狠狠松了口气,顺势将手从凤鸣掌心抽出,忙不迭的道了句失陪,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一走,今晚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目的已经达到,凤鸣也不恼,正好转身跟牛总握手、交换名片。   有牛总打头阵,这一片的氛围总算被带动起来,大家这才开始正常的商业交际:握手,互道久仰,互换名片,商业互吹……   一时间,气氛热烈真诚而友好,唯独一位遗世独立的苏大书法家格格不入。   中间有位男嘉宾试图打圆场,压根儿不必凤鸣亲自开腔,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已经有其他嘉宾不动声色的堵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自己要死别拉我们下水!   瞎子都能看出凤总与苏青势不两立,既然非要选一个阵营站,难道还要为了这位什么见鬼的玉女跟凤总搞对立?   且不说他们对上凤鸣这种bug级别的移动堡垒有没有胜算,前段时间蒋三先生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事儿你忘了吗?他可是排行第三的人物,就这么着还不是被跨界的凤总全方位碾压?   前车之鉴明晃晃在斜对过那张桌上阴沉呢,你竟然又在这里给自己挖坑?   都是有可能合作分蛋糕的潜在伙伴,你究竟是多想不开啊!   等众人都说完了,凤鸣才出来打圆场。   她取了一杯红酒,浅笑着看向那位男士,轻飘飘道:“是林先生啊。”   林先生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双手递上名片,顺势想跟她握手,“正是鄙人,光明教育正是我的产业。”   凤鸣只是扫了一眼,就将名片随手递给后桌的安娜,压根儿没有伸手的意思,看似随意的说:“原来是教书育人的林先生,难怪如此左右逢源,又怪怜香惜玉的。”   世上这么多种人,唯独这种她最不喜。   看似打圆场调气氛,不过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实则谁也不想得罪,谁也想讨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还没出校园的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他一个做连锁教育的,不说谨小慎微,竟也敢胡乱伸手?   林先生脸上的笑容一僵,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脸上也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热辣辣的。   那边的牛总立刻发出一声嗤笑,“可不是么,到底是男人,苏大书法家又是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难免”   话没说完,苏青已经黑着脸警告道:“这位大姐,你不要太过分!”   牛总瞬间变脸,“你叫谁大姐?!”   如今略有了点年纪的女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了。   她长得五大三粗,一个人恨不得赶得上苏青两个那么大,这会儿扯着嗓子一吆喝,半张桌子的人都被震得耳鸣,周围几桌也纷纷侧目,苏青刚提起来那点儿气势顿时就支离破碎。   说到底,她也不过欺软怕硬、仗势欺人罢了。   不过如今谁也不敢借势给她,又碰上牛总这种软硬不吃,死活不买账的,便如那无从依附的菟丝花,只好任意凋零了。   有林先生的例子摆在这里,剩下的人都一股脑去劝牛总。   “哎呀牛总,你大人雅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么。”   “人家是做文艺工作的,不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还是不要说了。”   “哎,牛总何必动气,回头再惹哭了,少不得又要这位怜香惜玉的林先生去哄啦。”   “是的是的,不过说来确实是你我老了,人家这么称呼,似乎也没什么错……”   不劝还好,一劝之下,这位早年与丈夫同甘共苦白手起家的,事成之后却惨遭出轨离婚的牛总越发火冒三丈,看向苏青的眼神更加不善。   好不容易把自己摘出去的林先生都快哭了,一边擦汗一边唯唯诺诺的道:“不好这么说,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等闹得差不多了,凤鸣轻笑几声,这才不紧不慢的说:“才刚大家说得好,相逢即是有缘,不过玩笑罢了,何必动怒?”   牛总又哼了声,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住了,不过偶尔瞥一眼苏青,依旧叫她胆寒。   苏青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刚想习惯性的找张曼,可回过头去在意识到人已经被自己打发走。她越想越气,干脆从桌子底下踢了林先生一脚。   林先生差点叫出声来,一抬头,就见这位远近闻名的美人正梨花带雨的瞧着自己,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无穷无尽的苦楚,真是要把人的心都揉碎了。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简直是天生的尤物,哪里是那些灰头土脸的老师和学生家长能比的?   联想起家中容颜不再的黄脸婆,林先生不禁有一瞬间的迷失,一颗心砰砰乱跳,下半身也有点蠢蠢欲动。   他活了小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   林先生眼神迷离的盯着苏青看了许久,几乎忍不住要为她发声了,可谁知刚一动弹,眼角的余光就对上凤鸣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整个人都萎了。   小插曲顺利揭过,他已经怂的鹌鹑也似,哪里还敢理会苏青时不时发过来的哀怨的眼神?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自然更喜欢苏青这种柔情似水的才女,可架不住敌军火力太猛,他……还是保命要紧! 第35章 自即日起至二月十号,凤氏……   对战双方力量相差悬殊, 结果不言而喻。   勾搭林先生未果后,苏青也只好自己在那里生闷气,粉面含霜, 宛如一座冰雕。   后面主持人在台上活跃气氛, 西林悄悄给凤鸣发短信:“我记得你不是挺欣赏张曼的吗?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表态, 恐怕会陷入僵局啊。”   凤鸣回答:“我自有主张。”   她确实想挖墙脚, 但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难度极高,纯粹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放在对方身上根本不可行。   原因很简单:如果张曼和苏青是单纯的合伙人关系,那么什么都不是问题, 自己不过替她付个违约金就行。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张曼与苏青是货真价实的亲戚,这就棘手了。   血缘关系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份感情, 而是一张网,一张由世俗中的所谓“面子”“情分”织就的大网。如果张曼在苏青还需要她的前提下就跳槽,那么她首先要处理的恐怕不是苏青的怒火,而是那一大家子人的指责和不理解。   不帮自己人却去替外人卖命,本身就能够成为一种指责。   单纯从理性方面考量,无论张曼做出什么选择都没有错, 她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但落到世俗人眼中, 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随之而来的必然还有重重压力。   所以归根结底,这事儿能不能成,苏青的态度和立场根本不重要,关键只在张曼自己的决心。   只要她自己真想走,谁也拦不住。   但凤鸣综合分析之后认为,张曼此人颇重亲情,对外雷厉风行英明果决,可面对家人, 更多的还是包容和忍耐。   在这种情况下,一味的宽容和等待确实会得到张曼一定阶段的感激,但也更容易让她坚定保持现状的决心。   这就好比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苏青会哭爱闹,对张曼全身心的依赖,而张曼一定程度上显然也沉迷于这种依赖所带来的成就感。单纯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人完美互补。   而苏青恐怕也远不像安娜她们说的那么荒诞无脑,相反,她对人心的揣摩很有一套,就像攻克一个个男人一样,极有可能早就看透了张曼的性格特点,所以年复一年,变本加厉且有恃无恐,一点点的触碰并进一步拓宽张曼的底线。   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不仅是自己需要张曼,张曼同样也需要自己。。   除了她,再也不会有人对张曼有如此的信任和依赖……   有的时候想达到目的,总是免不了动点脑筋的。   既然宽容和等待没用,那么凤鸣干脆伸手狠狠推一把,将矛盾直接表面化,迫使张曼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   究竟是要为了亲情和所谓的面子选择留在亲人身边,继续荒废流年,过那注定没有什么大前途的日子?还是要放手一搏,往更高的台面上来给自己打拼一个更好的未来?   一切全在张曼自己的选择。   因为牛总牛女士的出现,晚会总算不那么枯燥。   跟不食人间烟火的苏青比起来,她的举止或许稍显粗糙,不够文雅,但为人真诚爽朗,跟她对话非常痛快。   第一次见面的话题选择十分有限,职业内容不同也没法畅谈行业动态,大家更多的还是聊生活。   考虑到两人一个未婚风流,一个离婚苦行,完全处于两个极端,家庭生活被直接剔除聊天内容模块。于是……只好聊童年。   牛女士欣喜地发现自己跟眼前这位传奇大佬都有着不同经历但类似苦逼的童年,觉得一定可以引发共鸣,增加好感,便狠狠追忆了一把,十分真情流露。   然而凤鸣的内心毫无波澜,单纯为牛总的奋斗不息鼓掌喝彩。   牛总:“……”您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凤总:“……”微笑,我需要说什么吗?   原主的经历于她而言不过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纵使看上千百遍,她也始终只是个旁观者。   至于女帝的童年……她觉得如果自己说了,就算不被别人当成神经病也要被孤立的吧?   这金钱的味道该死的甜美!   所幸牛总粗中有细且判断果敢,当即迅速改变话题,与她讨论起穿衣打扮来。   稍后嘉宾自由活动,西林又主动凑过来,三人一起说话,时不时迸发出愉悦的笑声。   无数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当三个女人在一起欢乐说笑时,如果没有十足把握,男士最后不好贸然上前。   那位林先生刚才既没成功保下苏青,又顺利得罪了凤鸣,直接就被孤立了,这会儿很有点儿坐立难安,犹豫片刻之后就想挽回局面。   他跟侍者要了一杯酒,满脸堆笑的开口:“凤总,来,我敬您一杯。”   被打断的凤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中不悦一览无余。   西林啧啧几声,牛总却懒得虚与委蛇,直接炮火全开,“林老师没教过学生们眼力见吗?”   别人聊得好好的,你却不请自来,算什么事儿!脸大吗?   林老师的脸刷的红透了,再看凤鸣,她连一个字都懒得说,已经转过去跟西林继续说笑了。   林老师张了张嘴,觉得窘迫极了。   他讪讪的缩回座位上,想跟其他人说几句话缓解尴尬,却发现对方眼中满是讥笑。   羞愤的汗水从毛孔里冒出,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有人狠狠抽了几个耳光,瞬间清醒了:或许自己这个媒体口中的教育界新星,无数学生和家长眼中的最高权威者,换个地方,真的就什么都不是……   与林先生不同,商界新秀秦昊虽然年轻,但却懂得这个道理。   他举着眼睛在宴会厅内转了一圈,很明智的暂时放弃凤鸣等人,直接往蒋从龙所在的方向去了。   首富一如既往的缺席,榜眼忙于说笑,那么最适合的目标莫过于探花。   “蒋先生您好,我是秦昊。”   他主动伸出手去,笑容灿烂而真挚。   蒋从龙其实现在很烦躁,满心满眼里琢磨的都是怎么对付凤鸣,好扳回一局,但还是商人的本性占了上风,几乎是本能的跟他握手点头。   可等将来人身份与来宾介绍卡片上的对应起来之后,蒋从龙的热度就褪了大半,只是很敷衍的嗯了声。   这小子的事儿他也略知一二,不过个人评估不怎么好就是了,所以也没什么结交的心思。   秦昊这两年被人吹捧的厉害,各种荣耀头衔压得脖子疼,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冷遇了。   他毕竟年纪轻,笑容有瞬间僵硬,过了几秒种才重新掰回来。   “实不相瞒,我是听着您的创业故事长大的,是您的粉丝,咱们能合张影吗?”   蒋从龙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拒绝,结果看着对方打开的美颜相机就烦躁了。   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儿,就不能好好照个相吗?那割了一刀似的大眼和红腮帮子到底几个意思?他自己都快认不出镜头里的人是谁了!   “换成普通自拍。”   秦昊一愣,“蒋先生,其实这是我自己制作的一款新软件,功能非常先进,操作也很方便,您用过之后肯定会喜欢的。”   蒋从龙懒得听他哔哔,直接转身就走,“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失陪。”   “蒋先生!”秦昊立刻跟上去,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解说起来,叽里呱啦说个没完,什么未来是科技的世界,为何不能携手并进,共创美好明天,实现全人类共同进步等等。   “我是真心钦佩您,打从心眼儿里想得到您的认同,您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蒋从龙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最后发现什么干货也没有,就拧着眉头瞪他,“小子,我教你一个乖,想做生意,先要学会看眼色,我现在不想听,懂?”   秦昊一愣,这跟自己接受的教育和理念不一样啊!   他从高中开始就在美国留学了,周围所有的老师和同学宣扬的都是“抓住每个机会,勇敢上前”,而他也很好的贯彻了。甚至后来也是在一次互联网行业展览会上这么推销自己的时候,被人看中后注资……   蒋从龙嗤笑一声,转身要走,然后又被秦昊本能反应一样拉住了。   “蒋先生,您还没听完我的介绍呢。”   蒋从龙直接掰开他的手,耐性彻底告罄,“不想听,也不用听了,再见。”   秦昊急了,“蒋先生!”   蒋从龙猛地转过身来,冷笑着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好骗是不是?”   这跟预期截然相反的发展模式让秦昊傻眼了。   蒋从龙抱着胳膊看他,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画了半天大饼,根本连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和计划都没有,就拿这个毫无特色的美颜相机嘚吧嘚,我凭什么相信你?还携手并进,进哪儿?”   “漂亮话谁都会说,小子,真想搞创业就踏踏实实的,从脚下的小事儿开始做起,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虽然一对上凤鸣就容易头脑发热,但那是因为两人积怨多年,新仇旧恨交错,复杂的根本没办法用理性约束,他本质上还是个很精明的商人。   财富排行榜确实能说明一定问题,但同时水分也大,因为它的排列是以明面上的总资产为基准的。尤其是秦昊这种涉及到跨国注资的,更加复杂,很多东西不深入去调查的话根本白扯不明白,就更不可靠了。   蒋从龙自己在上面待了这么多年,里头门道清楚得很。   早在国内开始对秦昊大幅报道时,他就觉得不靠谱,第一印象就坏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还得一层一层来呢,谁创业不是从小到大循序渐进?   这会儿又听对方现场说了一回,果然只会空谈,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别看秦昊现在看着轰轰烈烈的,扒了皮看的话,很有可能还是那个穷小子。   蒋从龙这几句话既是警告,也是提醒,说完之后也不管秦昊到底怎么个反应,径直转身走了。   他还得继续跟凤鸣那娘们儿斗法呢,哪儿来的美国时间给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讲师?   *****   一月八日早上八点,知名导演兼策划人王文德、著名策划人兼创意大师肖东宁和凤鸣的个人TALK,以及凤氏集团的官方账户同步更新了一条状态:   “自即日起至二月十号,凤氏集团主办的大型海选真人秀节目【真实梦境】接受报名,男女不限,职业不限,年龄18到35周岁,只要你有自信有梦想……入围选手将立刻成为凤氏集团旗下影视制作公司签约艺人!梦想娱乐,就地启航,重拾理想,明日之星不是梦!”   文案写的很朴实,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和文雅的词汇,充满了直逼人心的煽动和诱惑,效果惊人。   举国轰动!   甚至短短五个小时之后,国外部分媒体也进行了相关报道,热度非常。   消息放出去没几分钟,凤氏集团和凤鸣等人的TALK就沦陷了,无数人疯狂求证消息是否属实:   “凤氏集团不是新能源制造吗?难道真的要进军娱乐圈?”   “那个35岁是认真的吗?确定不是25岁?”   “35岁……都是大叔阿姨了吧?选出来干嘛啊?这个出道时间有点悬……”   “炒作吧?可这个阵势太像真的了。”   “什么才艺都行吗?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但是长得特别好看!”   “真心寻问一句,年龄方面能再放宽一点吗?我上个月刚过36周岁的生日……年轻时屈服于周围人的眼光和议论错过了一次,这次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同问!37岁的人哭了!”   “管他呢,先下载报名表啊傻子!”   关于年龄的评论是最多的,不少已经被现实磨去棱角的社会人都表示被激起早年的理想,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拼一把。   34岁的王萍曾经是某歌舞剧团小有名气的成员,也曾有过不少粉丝和光明的前途。但当年的少女太过天真,傻乎乎的以为爱情便是全部,不顾团长和成员们的劝阻,毅然决然与现在的先生结了婚,生了女儿。后来更是听从丈夫和公婆的劝说做了全职妈妈,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打理家事。   最开始的那几年,她确实是幸福的:温柔体贴的丈夫,乖巧可爱的女儿……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属于爱情的荣光渐渐被生活琐事消磨掉,真正属于现实的矛盾和冲突显露出来。   活动范围的不同让王萍与丈夫的共同话题迅速减少,而丈夫对她的付出也从最初的感激感谢到了如今的习以为常。当年的温柔体贴早已烟消云散,更会常常抱怨她的饭菜做的不好吃,脏衣服清洗的不够及时,辅导女儿功课不够上心。   记忆中温文尔雅的男人竟也会不耐烦的指责:“你看看邻居他们的太太,再看看你,身材走样、形象邋遢,也不收拾一下,真不知道你整天闲在家里干了些什么!”   最初王萍愕然,看向丈夫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怎么能这么说!   她平心静气的谈判过,也哭过,闹过,但无济于事,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她做得不够好。   “我辛苦在外打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每天回来已经够累的了,你能不能少唠叨两句,让我省点心,清静一下?”   “小萍啊,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就好了……”   王萍愤怒又茫然,忍?她凭什么忍?   工作辛苦?家庭主妇难道不是职业吗?全职妈妈每天从睁眼忙到深夜,难道不辛苦?   她用自己的青春换来了什么?牺牲掉事业,又换回了什么?   正在对未来感到迷茫和痛苦的时候,王萍看见了凤氏集团海选的公告!   原本她也只是扫一眼,选秀嘛,肯定又是弄那些未出校门的小年轻……等等,35岁?!   尘封已久的心好像忽然重新开始跳动!上面的尘埃浮动,封印碎裂,缝隙中隐约透出醉人的光芒。   她心中有一道空前强烈的声音在呐喊: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快抓住!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王萍喃喃着,忍不住激动地浑身发抖。   “重拾理想”四个字好像有魔力一样,直勾勾的扎到她心里去,然后瞬间落地生根。   是啊,她还活着,她还能唱,她的梦想还在,为什么不最后拼一把呢?   像王萍这样重燃梦想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热度一度超过年轻人,形同燎原,势不可挡。   选秀公告发布仅半小时,报名表下载量就突破七万。   抢饭碗的来了!   之前听说王文德上蹿下跳的张罗,不少娱乐圈内人士已经心生警惕,现在眼见大招一出,顿时暗叫不妙。   这么多年来,凤鸣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次既然敢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必然做了万全准备。   就好比这次选秀,之前诸多业内人士还纷纷猜测,这位时常有惊人之举的霸道总裁究竟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节目在已经烂大街的同类型节目中脱颖而出,而现在全都明白了!   光是一个“18到35岁”的宽泛年龄界限,就不知勾起多少人的情怀和过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35这个数字仿佛也被笼罩了一层文艺的光芒,足够让所有人记住。   年轻人的理想固然值得维护,但记忆深处那经历磨难也始终不曾放弃的“情怀”难道不更有深度吗?   正式跨界的第一炮,凤鸣打的震天响。   王文德开心的把网上几乎一边倒的评论拿给她看时,凤鸣诡异的沉默了。   什么见鬼的情怀,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成年男人的成熟稳重啊! 第36章 万溪今年三十三岁,香海戏……   花无百日红, 再爆炸性的新闻也有淡去的一天,饶是凤氏选秀搞得轰轰烈烈,一周过后, 热搜也都渐渐被别的话题压下去。   可凤鸣首次正式跨界, 此刻兴趣正浓, 要搞, 自然要搞得大的。   就在热度渐渐褪去时, 她又派人包下望燕台各大地铁站宣传栏,来了一次铺天盖地的宣传,顿时话题性再度飙升, “凤氏选秀”这个新生词组成了连保洁阿姨和保安大爷都耳熟能详的年度词汇。   诸多路人纷纷感慨有钱任性,可圈内外同行们却都气炸了肺, 愁白了头。   临近年关,娱乐圈大小神仙都豁出命去冲业绩,各大平台的热搜榜更是兵家必争之地,每年这个时候从来都是尸山血海、冤魂遍地,可今年过年前的整个一月,娱乐圈人士霸占榜首的天数加起来竟然都只有可怜的十一天!   剩下的全都是凤氏!   凤氏凤氏凤氏!   这两个字如今真是无孔不入, 想躲都躲不开。   尤其是那几个流量艺人, 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   他们走流量靠的不就是热搜话题度吗?本来整个团队苦苦研究了许久的,就打算在年根儿爆一波,谁知没输给同行,竟然砸在一个外来户手里了!   因为凤鸣来势凶猛,各路营销号也倍感压力,正面刚过两天之后就由衷感慨来者乃生平罕见之强敌。   于是一群营销号私下联络,紧急磋商后空前团结,一致决定……向娱乐圈众位人民币玩家要求提价。   众玩家:“……”   忽然生出了点同命相连的怜惜和同仇敌忾的愤怒呢。   他们这票老对手从年头争到年末,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实在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撤出?血本无归,脚趾头想都不划算。   可跟进?肉疼,实在肉疼!   娱乐圈来钱快不假,可这两年政策收紧,观众也越来越难伺候,着实有些放不大开手脚,偏偏成本还越来越高。再这么投下去他们也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大公司还好,到底血条长根基厚,还能扛得住,但众多中小公司和工作室顿时就被掀了个人仰马翻。   天可怜见,多少公司都只能先把手头上的项目彻底卖出,收回成本之后才能进行下一个,根本玩不转双线。眼下离过年、元旦还有好几十天,明眼人都看出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成本也必然水涨船高……玩不起,实在是玩不起!   钱多任性的继续跟进,本就紧巴的不可能为了这一仗把整个未来都压上去,只能含恨退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本金越飘越远。   于是凤氏影视制作还没正式开始营业,已经成功拉到无数仇恨值。   这还没真正扎根立足呢就把大家压在地上肆意摩擦,后面要是真过了界,他们真能挣出活路?   不少人都开始暗中打听凤鸣新筹备的影视制作公司,看回头能不能联合,不能联合的话恐怕也只能避开。   娱乐圈资本当道,碰上凤鸣这种想玩儿敢玩儿又玩得起的,他们除非联合,不然真的没有还手之力。   这天凤鸣带安娜和强哥去吃午饭,又顺手替自家餐厅打了个广告,几分钟后就看着评论区沉默许久。   “这个万溪,你们有印象吗?”   安娜和强哥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其声问道:“怎么?”   凤鸣将自己的手机丢过去,两人顺着点进去看,就发现万溪不仅将凤鸣设为特别关注,而且连续半个月持续打卡、点赞、评论。每次凤鸣有点什么动态,他必然冲在最前列,简直比他们这些做助理的还像死忠粉。   强哥一个月的厕所还没扫完,生怕再累积到过年,犹豫了下,没敢先开口。   安娜思索片刻,干脆利落的说:“您也知道,我对娱乐圈确实知之甚少,只记得他是个男演员,戏红人不红,其余的恐怕得问强哥了。”   强哥:“……”   塑料姐妹,就地决裂!   安娜笑的花儿一般娇艳无害,“强哥就别谦虚了,说给咱们听听吧。”   你才谦虚,你全家都谦虚,有本事去厕所比划比划!   凤鸣心情颇好的看着他们眼神互殴结束才敲敲桌面,“说吧,恕你无罪。”   吃了定心丸的强哥立马原地满血复活,当即滔滔不绝道:“万溪今年三十三岁,香海戏剧学院毕业,正经科班出身,大三的时候就参演过电视剧,当时还小火了一把,之后正式入圈,不过从那之后就一直在原地踏步。”   安娜惊讶道:“他科班出身,演技也不错,人也硬朗帅气,出演的好几部剧都是大制作,怎么没红?”   强哥刷的冲她扭头冷笑,“安娜女士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安娜:“……”   凤鸣失笑,“继续说,可以抵扣一天惩罚。”   如今除了扫厕所,强哥也没别的惩罚了。   强哥再次抖擞精神,义无反顾的对着吊在眼前的胡萝卜冲了上去,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噼里啪啦说的痛快。   “现在科班出身也不一定好使,每年几大学院毕业生海了去了,可红起来的才几个?翻来覆去不还是那几张脸吗?不过他确实欠点运气,出道之后娱乐圈忽然刮起妖风,原先吃香的俊朗硬汉不吃香了,娘炮儿小白脸横行霸道,他所属公司力捧几个海外归国的脸精,原本的资源和公关分走大半,最多只能给他男二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合同快到期了吧,估计是来探风向的。”   凤鸣挑眉,“想让我签他?”   强哥点头,笑道:“娱乐圈嘛,说白了就是砸钱,平白无故红起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没资本根本玩不转。谁能比您有钱?再说了,他现在的公司明显想把他边缘化,良禽择木而栖,再正常不过。”   顿了顿,他又大着胆子补充说:“万溪这人有根硬脊梁,不大爱低头,不然早就来找您了。估计这次也是听见您要正式进军的风声了,所以才冒险一试。”   凤鸣挑了挑眉,“确实冒险。”   哪怕跟老东家闹得再不好,可万溪现在毕竟还在人家手底下讨饭吃,他大大方方真身上阵在自己TALK下大献殷勤,公司那边不可能不知道。而知道了,就不可能没反应。   他这么做,直接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要么顺利跳槽到凤鸣手下,要么跟老东家撕破脸,而依照他现在的市场号召力和圈内地位,也根本不可能跟东家对抗,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退圈。   肯到这一步,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就是这个人的性格太过刚硬决绝。   凤鸣忽然想起草原上的烈马,也是这样桀骜又果决。   强哥还很贴心的帮凤鸣找了几个万溪影视剧剪辑视频递过来,“不过他这个情况确实有点不上不下的,市场喜好明摆着的,他这种人设和形象竞争确实比较激烈。而且演技方面……您也知道,现在拍戏,尤其是电视剧,根本就不需要演技了。他比不上老戏骨,但在年轻一代也算出挑……”   其实不光万溪,绝大部分有意向走演技流路线的青年演员都面临着这种尴尬。   吹演技派吧,实在算不上一流;可要是走偶像派吧,又有点儿不甘心。   就这么纠结着,一纠结就错过了最佳发展时期,处境越发的艰难。   安娜忍不住插话道:“人设都是假的,能立一个也能再立第二个,这算不了什么。演技方面,我觉得他还挺有天分的,这些年公司都没正经带他不也顺利提升了么?回头来了之后再好好压着打磨打磨,未必不能专注走电影路子。”   他们在这儿说着,凤鸣边听边看视频,觉得两位助理说的都很客官。   万溪确实不是眼下亚洲观众最青睐的油头粉面包子脸,但他身材比例很好,头小脸小五官深刻,极具辨识度,是典型的电影脸。而且也更附和西方市场的审美倾向。   难得他还爱读书,当年高考分数直逼一本线,创下有史以来艺术生新纪录,现在还无人能破。更有一手钢笔字打遍娱乐圈无敌手,铁画银钩非常养眼。   有这样的背景,随便刷刷学霸人设都能拉一波路人粉了,可公司竟然一直让他专注卖脸,实在是舍本逐末。   凤鸣一直都认为,只要一个人还能读得进书去,就还有救。   她想了下,对强哥一抬下巴,“先重点关注一下。” 第37章 凤鸣不自觉勾起唇角,忽……   等流量们好不容易熬到“凤氏海选”下热搜, 立刻就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大混战,然而不等他们站稳脚跟,一条名为#凤氏年会#的超级话题悄然上线, 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热搜榜迅速爬升。   众流量恨不得抱头痛哭:还能不能消停了?   当事人凤鸣表示这次真不是她干的, 没办法, 天生如此, 备受瞩目, 难以低调。   有好奇的网友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点进去,就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年会才能引发如此轰动,以至于在硝烟弥漫的年末混战中依旧可以傲视群雄。   不过点进去之后, 众人就沉默了,片刻后纷纷表示这个确实够格上热搜……起码比今天女明星隐婚, 明天男明星吸/毒,后天谁谁谁又早已离婚三年作假夫妻的烂大街八卦有意思多了。   众所周知,作为业内外知名不差钱代表,凤氏集团在员工福利方面从不吝啬。   豪华餐厅就不说了,每年两次出国团建也是羡煞旁人,就连年会规格也甩出平均线一大截。   除去人人有份的年终奖和全靠运气的抽奖活动激动人心, 每次年会举办选址也很抓眼球。   就好比今年, 该集团租下了华国五大剧院之一的梨花剧院。   梨花剧院之名源于早年专注梨园戏剧,院内亦满载梨花,每到春日盛开十分壮美。后来剧院多次扩建,又紧跟时代潮流进行了一次大整修,不仅保留了精巧考究的木结构建筑,而且很低调的引入大量高科技现代化设备,大大提高了安全性和便捷性。   整座剧院宛如一座宫殿,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样不少, 本就是望燕台著名打卡景点,而在今天之前,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也是能出租的。   所以此消息一经梨花剧院官方证实,好似油性乱蹦,瞬间就炸开了锅。   “感觉太不真实了,有人租了一个景点啊我日!”   “一点儿都不意外,要知道,去年凤氏租的就是迪士尼……”   “这玩意儿还能租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确实能租,三年前还有海龟土豪租过当婚礼现场,不过用来做公司年会……嗯,我真的只能词穷的说有钱任性了。”   “哈哈哈哈,进门得带GPS吧?这年会会场真的很容易迷路啊喂!”   “现在哀嚎恐怕太早了,最新消息,我们亲爱的凤总不仅租下剧院,甚至还请了著名的红云社现场演出。”   在剧院办年会却没有现场演出,就好比有肴无酒,实在是十全九美。   而凡事喜欢尽善尽美的凤总显然不接受这种不完美。   红云社是国内老字号传统戏剧社团之一,主攻京剧,曾经不止一次接受过领导人接见,并承担面向来华外宾的演出。   然后现在,他们要在凤氏集团年会上表演了。   很诡异的,网上竟然有瞬间宁静,过了差不多足足一分钟才有第一条留言:   “我踏马堂堂中文系研究生在读,竟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然后就是井喷式呼号:   “红云社一票难求啊我日!一直都是高大上的代名词,今天竟然要出台了?”   “我真是飘的够可以的,竟然还挺想知道梨花剧院一天租金多少钱……”   “楼上佩服!”   “这不光是有钱就行的吧?当然,能有钱到这份上也不容易,不过好像还得资格审查,提前缴纳保证金啥的,毕竟也是文化遗产不是?”   “我记得之前梨花剧院大整修,因为建材和设计的关系,又想保持原汁原味,普通电器根本无法正常接入。还是凤氏集团派了工程师团队过去实地测量,花了一年时间重新设计规划,最后才实现了什么无污染新能源循环集成系统。这个系统现在也还是国际领先水准,也在逐步推广,不过因为成本太高,客户群体主要集中在大型会馆和土豪阶层。”   “楼上正解,额外补充一句,当时凤氏集团全免费给做的……”   “……好像明白为啥凤氏集团能租用了,真是令人惊叹的眼光长远啊……”   说到捐赠新能源系统,众网友又不可避免的联想到,貌似最近几年人家确实做了不少公益,前段时间不是说凤总还以私人名义捐赠一所学校么,都动工了!   不过新能源系统什么的跟普通人关系不大,大家说笑一次也就过去了,倒是这个年会反响强烈,搞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为此还有人专门开了个话题:#最抠年终奖#。   还是接地气的东西最能调动大众热情,该话题讨论热度瞬间破十万,各路网友纷纷大展神威,挖箱底似的将曾遭遇过的奇葩公司和老板扒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真是非常突破下线。   最终一位网友以去年公司老板两毛五的红包勇夺头名。额外说一句,这个红包还他妈是三天有效……   好坏都是比出来的,众网友一阵唏嘘,忽然就觉得自家只发一袋大米的年终奖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再怎么抠也强过两毛五啊!   “职业不分高低,工作不分贵贱,干一行爱一行,真人不说假话,我想去凤氏当保安!”   下面立刻跟了一排哈哈哈,不过很快就有一名叫【肱二头肌美美哒】的网友发声了:   “虽然知道可能是玩笑,不过看到这里还是想纠正一下,其实包括凤氏集团在内的绝大多数大型企业根本没有传统概念中的保安,严格来说是安保力量,而且岗位要求非常高,竞争十分激烈。”   “虽然挺不好意思,我前年和去年都曾应聘过凤氏的安保一职,但很遗憾,都没过,不过今年我成功啦!哈哈哈!”   “是的,我也是即将参加年会的一员,开心到爆炸,顶锅盖……”   原本看到前面,众网友还有点惭愧,可再看到这一句,登时引发众怒,纷纷喊话让他出来。   单挑可能打不过,但几千万网友估计能把你虐成渣渣!   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太讨打,【肱二头肌美美哒】隐身了足足半个小时,这才在千呼万唤中重新上线。   “言归正传,毕业院校我就不剧透了啊,很容易掉马,不过我从大三开始投简历,应聘过无数家类似岗位,对行业内部准则和鄙视链也算了解。凤氏集团在这方面是出了名的严苛,但待遇也确实好,所以从来都是最抢手的岗位。”   “看到好多朋友私信,那就在这里统一说一下,回头你们投简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退伍军/人优先考虑,其次首推警/察、武/警、武术相关院校,最后还有体院,其他专业的就很难。如果你们还是抱着那种安保就是一无是处的最后归宿,每天夹着报纸、端着茶缸子熬时间的观念,那么很遗憾,凤氏可能不适合你,绝大多数尖端企业也不适合你。”   “因为凤氏从事的是新能源开发,大家都懂的,机密很多啦,所以要求高点也能理解。不过这个也分等级,最严苛的是技术部那片的安保组,听说全是退伍军/人,还有高薪挖来的安全专家。当然,高要求对应高标准,普通安保职员包吃住,底薪七千,奖金和福利另算,但技术部那组起底一万三,再往上没人敢打听,那绝对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了!”   “啊,涨了两千粉丝,谢谢大家的打赏,过两天年会我们允许带家属,可惜爸妈都在老家,我叫了自己的师弟,希望他毕业后也能进来……那天允许拍照,我会传点照片给大家解馋的,哈哈哈哈!”   二月七号过年,凤氏从四号开始放假,二号办了年会。   与老员工们的驾轻就熟,提前就开始讨论穿什么礼服好的情况不同,新员工们的心情一度十分复杂:既期待,又忐忑,更担心没有合适的礼服。   都是一群刚毕业的大学生,每月到手工资付了房租水电后实在剩不多少,再略添置一点日用品,哪里买得起什么礼服?   可没想到,很快公司内部就出了公告,他们那霸体爽快又体贴的老板专门为新员工搞了一家礼服工作室的合作!   凭借工作卡,新员工们都可以去指定工作室用很低廉的价格租借一套高档礼服!   新员工们喜极而泣,老员工们也不免有点羡慕嫉妒恨:就差一年啊,他们怎么就没这个待遇?   老板真是越来越细心,越来越体贴了。   年会当日,梨花剧院热闹非凡,外面甚至还有不少媒体跟拍,不过因为没有邀请函,都被挡在安全门外。   还有几个不死心的,伪造工卡试图蒙混过关,结果无一例外的被警惕的安保人员揪出,然后强硬而不失礼貌的驱逐……   真当我们的高薪是白领的啊!   考虑到礼服的娇贵,凤鸣还特意嘱咐人租了几辆豪华大巴,到时候连人带衣服一起拉过去。   一众员工表示福利太多,老板太好,他们都受宠若惊的麻木了……   汤圆圆本来也打算跟大家一起坐大巴的,结果因为送报表晚了几分钟。眼看着快到发车时间,她正火急火燎往外跑,一出门就碰上肖敏,两人险些撞在一起。   “啊,肖部长,对不起对不起!”   肖敏早就练就处变不惊绝技,这点惊吓倒还不至于失色,只是退了一步就站稳了,“跑这么快干什么?前面就是台阶,摔倒了不是好玩的。”   汤圆圆又道歉,然后欲哭无泪的说:“我出来晚了,可能要赶不上大巴了!”   惨了惨了,看来只好坐地铁了,可怜那地铁终点站距离梨花剧院还有二里地,前两天刚下了雪,她可还穿着高跟鞋呢!   肖敏失笑,“你坐我的车。”   “啊?!”   汤圆圆先给同事打了电话,叫她不要担心,这才诚惶诚恐的跟着肖敏上了车。   然后一路上,汤圆圆的手机都震动个不停,在车子内部的密闭空间里分外清晰。   她有些尴尬地冲肖敏笑笑,后者也给她逗笑了,“看看吧,是不是家人找你?”   “谢谢肖部!不是不是,”汤圆圆一边掏手机一边非常肯定的说,“是粉丝群,我还是管理员呢!”   肖敏来了兴趣,“你还追星?”又瞥见她背包里露出来的相机一角,“这相机应该很贵吧?给偶像拍照的?”   早就听说现在小姑娘追星很疯狂,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这丫头平时挺精打细算的,竟也舍得买这样的相机。   “对呀,今天年会嘛,凤总肯定打扮的美美的,我作为后援会望燕台地区十四号分站站长,也是唯一最接近前线的一个,有责任有义务将凤总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汤圆圆嘿嘿笑了几声,有点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我修图可厉害呢!”   有的人表面看上去是人力资源部的种子选手,可背地里却修的一手好图。   肖敏:“……谁?”   “凤总啊!”汤圆圆回答的理直气壮,双眼放光,活脱脱粉头在线。   肖敏:“……”   等会儿,她得反应一会儿,整理下思绪。   所以说……汤圆圆是凤总的个人粉丝?追偶像的那种?   现在的年轻人搞什么她实在有些跟不上。   望燕台地区就罢了,还十四号分站,那么全国上下得有多少?   汤圆圆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当即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很有些气鼓鼓的说:“凤总可是大明星啊,比什么大花小花的牛多了,崇拜她的人千千万,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肖敏:“……”   所以说,千万别跟脑残粉争论什么。   问题是她还一个字都没说啊!   等汤圆圆稍微平静下来,肖敏才尝试继续跟她沟通,“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喜欢流行偶像多一点。”   “那些完全不配跟凤总相提并论!”汤圆圆非常坚决的挥手,像是在凭空斩断某些荒谬的言论,“他们就是渣渣啊!肖部你知道吗?凤总对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来说,就像是一座灯塔,只要看着她,就不会轻易放弃,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虽然现实生活很累很苦,苦到她们无数次想过要放弃,可只要抬抬头,知道即便再苦再累也有同胞达到了那样的高度,并且在非常努力的替她们踏平荆棘,她们就再也没有了放弃的理由。   只要努力,总会成功的!   说到得意处的汤圆圆越来越兴奋,不经意间就透露了更多信息,“……除了分享凤总日常动态和美图之外,我还偷偷开了一个专业论坛呢,跟另外一个人一起管理,专门分享一些女孩子适用的应聘技巧,还有平时公司的前辈们指点给我的经验,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心仪的工作吧……当然最好是大家都能进到凤氏,感觉其他地方还是或多或少的存在性别歧视呢,总是辛苦的……”   肖敏微微有些触动,语气也更加温和,“花费精力又没有回报,为什么这么做?”   “有回报的呀,”汤圆圆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因为之前我就是被善良的前辈指点过,所以才这么幸运能进入凤氏。现在我成功了,亲眼看到了曾经远在云端的偶像,她那么近,那么好,比之前想象的更加优秀,我由衷的感到幸福!自己在向着一直以来的目标一点点前进,也希望其他的女孩子跟我一样有这个机会。”   “现在我帮助了她们,将来她们也会帮助更多的人,或许我们的力量很小,但时间久了,总能改变一点现状的吧?”   她说的很认真,圆滚滚肉嘟嘟的小脸儿上散发着光彩,一双清澈的眼睛里也满是希望,美好的像春日里刚刚盛开的花朵。   肖敏忽然笑了,“你很棒。”   汤圆圆一愣,随即羞红了脸,双手捧脸笑眯了眼,“没有啦,一般一般啦,哈哈哈哈!”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被夸奖还是很高兴啦,哈哈哈哈!   她笑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跟上司说了很多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不由得有点迟到的后悔和忐忑。   “那个,肖部,”她吞了吞口水,紧张兮兮的问,“之前凤总说了,年会日放松一下,我就乱七八糟讲了这么多,您千万不要介意哈……”   肖敏笑出声,“不会,凤总本就是那么富有人格魅力的人。”   现在公司的员工,或多或少也都被她吸引着吧。   顿了顿,又用带着鼓励和赞许的眼神看着她,“你做得很好,凤总也会为有你这样出色的粉丝感到开心的,。”   “真的吗?!”汤圆圆欢快而忐忑的看着她。   肖敏点头,“真的。”   “那么肖部您愿意加入凤总后援会望燕台地区十四号分站吗?”汤圆圆饱含期待的问道。   肖敏:“……哈?”   ********   海选报名还在继续,王文德抽空跟凤鸣汇报了两次进度,还提前筛选了部分比较出色的选手,将资料送过来。   “报名人数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这只是最近两天比较出挑,回头我和肖东宁都准备重点关注一下的。”   凤鸣一边随意翻看一边道:“地区海选也要重视,如果时间不重合的话,最好挑两个信得过的人亲自跑一趟坐镇。”   现在报名人数已经超五万,虽然日均人数已经过了峰值,但仍然比较稳定。再这么下去,等到报名截止日期破十五万不是问题。   王文德点头,“我跟肖东宁商量好了,各带一路人马,再把海选日期稍微错开来,这样双头并进,基本上都能盯一盯。”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亲自掌权,特别心潮澎湃,总得亲眼看了才放心。   凤鸣点点头,才要说话,名单上一个人名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庞默?”   王文德就笑了,“可不就是庞默么?可惜前阵子我手头没片子,只好让朋友的剧组收下他,暑假就能播了。那是一部校园青春偶像剧,现在好多流量都是演类似题材走红的,听说他表现还挺不错的。”   现在行业门槛低了,只要能吃苦,态度好点,凭借庞默那张脸,混口饭吃不成问题。   凤鸣失笑。   云海会所的失足少爷转头就去演了纯情男高中生,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   “好端端的,他怎么又去报名这个了?”   “嗨,您也没说不让啊,”王文德知道她不生气,就笑,“再说了,他也不是科班出身,仅凭一次两次表演经历很难站稳脚跟,自己挣扎也实属正常。”   他觉得那小子还挺机灵。   一开始先跟凤鸣要了进圈机会,算是借他人之手推开通往娱乐圈的大门,之后便很自然的跟自己和另外一些幕后工作者熟络起来,并长期保持友好联络。   而且庞默并没有被动等待,一份工作结束之前就已经借助刚拉到手的人脉四处寻找下一份工作,听说已经有眉目了。   这会儿又豁的出去来报名,跟凤总就又联系上了。   最高明的是什么?   这次的交集正式脱离了云海会所!他是以娱乐圈预备役的身份出现的!   短短几个月,庞默就实现了身份的蜕变,如今收获的更是普通科班出身的学生在圈内摸爬滚打几年都未必能得到的财富。   凤鸣轻笑几声,“先不用特别照顾,这次的主要目的还是为日后打基础,是要赚钱的。”   “先”不用,那就是后头有可能用,王文德心神领会的应下。   大事儿说完了,难得见着真佛爷,王文德也不急着走,就把最近几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挑着说了。   凤鸣半小时前才开完会,也有些累,就只当些笑话听着。   说了没一会儿,安娜敲门进来,“老板。”顺势看了王文德一眼。   王文德很识趣的起身告辞,“对了,接下来大家可能得忙昏头,我先在这儿预祝凤总新年快乐!”   说完,这才干干脆脆的走了。   凤鸣也不送,问安娜什么事。   “Yann先生的电话,要转接进来吗?”   凤鸣记得之前他说过年后要来华国开画展,约莫年前就来考察,恐怕就是这个事儿了。   “接进来吧,帮我倒杯红茶。”   果不其然,只有过一面之缘的Yann先生疏而礼貌的用汉语跟她说了新年好,证明他一直不曾放弃努力,然后才表明来意:   “我的经纪人已经做过充分调查,不过望燕台的广阔超乎我的预想,实在没有比它更适合包容万千这个修饰词的了。”Yann为难道,“有几家画廊感觉都很不错,我们实在难以取舍,就想着,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帮忙参考一下?您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又这样热爱艺术,也能领会我作品中所蕴藏的感情,实在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了。”   凤鸣不自觉勾起唇角,忽然压住嗓音反问道:“您是在以什么身份提这样的要求呢?”   Yann闻弦知意,立刻无缝衔接,回答的倍儿溜,“知音、朋友、合作者。”   凤鸣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不去倒像是显得小气了。”   她欣赏这种落落大方的姿态和生动而有趣的灵魂。   两人约好了两天后见面,这样既有挑选场地的时间,还能为装饰提供富余,确保使画展赶上春节的末班车。   稍后安娜亲自帮她端进来红茶,将跟Yann的约定记录在案,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这才说:“您还说过年要去郭导那儿探班来着,有可能会跟Yann开展览的时间撞上。”   凤鸣嗯了声,又喝一口茶,满意点头,“茶沏的不错。”   说完又吩咐道:“撞是绝不可能撞上的。郭平今年不回来过年,你替我安排一下,把前后三天的时间都空出来。”   且不说她一直都很喜欢跟郭平说话,见面之后必然嫌时间不够用。单纯望燕台跟非洲的距离吧,只怕来回一趟真的要两天,三天真的是最低极限。动作慢点的人,说不定只来得及从飞机里探出脑袋来跟大家说“hello!”   “之前您答应了陆清明大师,一起去看古琴谱,明天早上九点在市中心某家酒吧里。”   “……嗯。”   哪怕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可凤鸣再次听说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是尚疆或是安德森他们,约在酒吧见一点都不奇怪,可这是陆清明啊,难道不该在茶馆吗? 第38章 再简单再平常的动作经他做……   按照约定到达酒吧后, 凤鸣就在神色复杂的服务生的指引下往里走,最终发现田朗、陆清明、徐老三个老头子缩头缩脑的窝在阴影处拐角的大沙发里。   眼前茶几上一溜儿摆开三个保温杯,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水上浮着鲜红的枸杞, 与周围灯红酒绿群魔乱舞的情况简直泾渭分明格格不入, 可以说非常朋克养生了。   凤鸣:“……”   看到她过来, 三颗雪白的脑袋齐齐松了口气。   陆清明神色尴尬的请她坐下, 与此同时, 脸上又迅速浮起一团可疑的红晕,既羞耻又有着“亲人”到来的解脱。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被晚辈撞见他们这么不尊重的一幕, 真是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   凤鸣捏了捏眉心,去他们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 往沙发上一靠,下巴一抬,“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陆清明张了张嘴,还是徐老先忍不住诉起苦来,指着田朗追悔莫及的说:“都是他!”   多大年纪的人了, 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这会儿一张胖脸上全是委屈。   原来是田朗这老不安分的, 也不知从哪儿听说酒吧特别好玩儿,就怂恿陆清明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   陆清明一开始是誓死不从的,但田朗振振有词,拿之前凤鸣的例子游说:“咱们年纪大了,但心不能老!你自己不也说的么,必须紧跟时代潮流,不然回头咱们就得给淘汰了!”   “现在哪个年轻人不去酒吧?既然咱们想拉人家学古琴,好歹得知道人家的喜好吧?顺便也看看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 到时候也好有的放矢。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陆清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听起来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在与时俱进方面,认识的人中确实没人比田老头儿做得更好。   徐老也有点好奇,就没反对,然后三人就稀里糊涂的来了。   结果进门之后很快就被侍者认出,人家一看这老三位这么大把的年纪,又是这样大的名声,还没家里人跟着,万一不小心搞出点什么事儿来,都够这酒吧喝一壶的,于是赶紧打发人去喊经理。   经理来了之后也不敢怠慢,直接就把人领到安静的角落,也不敢给酒单,又亲自煮了白开水泡枸杞……   话说别说枸杞了,他们这地儿多少年都没人喝过开水了,还是经理亲自去马路对面便利店现买的电热水壶。   伺候完了之后,经理还怕不周道,又特意拨了两个人远远看着,别打扰,但是也千万拦着别出岔子……   凤鸣:“……”   她无限忧愁的叹了口气,顺着徐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两个忐忑不安的服务生。   她招招手示意强哥过来耳语几句,强哥点头,领命而去,掏了几张大钞做小费,把那两人打发走了。   反正凤鸣看着吧,那俩人走的时候看上去格外轻松,显然是非常迫不及待了。   事到如今,其实田朗也有点儿后悔。   这里头的音乐震耳欲聋,灯光如此迷离,以至于他睁着这双老花眼如同半瞎,想吃点什么还都是生冷的,也没个自己熟悉的玩意儿,真是非常虚了。   田朗一抬头,就对上凤鸣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做贼心虚的缩了缩肩膀,带点儿讨好的说:“那什么,凤总,你要是觉得不成,咱们就换个地儿。”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老头儿就都齐刷刷的看过来,虽然不好意思只说,但满脸都写着:   答应他,答应他!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年纪多大也不能例外,于是凤鸣就笑的特别不怀好意,“哪儿能啊,挺好的,我绝对尊重几位的选择。”   仨老头儿:“……”   说不出口,真是说不出口!   这个角落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仨老头儿齐刷刷端起杯子喝枸杞水,田朗还吸了两颗到嘴里,噗嗤噗嗤的嚼碎了吃。末了还小声哔哔一句,“别说,还挺甜。”   回头问问人家从哪儿买的,他也买两斤去。   陆清明就特别想打他。   强哥和小助理实在忍不住,歪过头去笑的浑身哆嗦。   凤鸣也撑不住笑了,伸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给我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包间。”   服务生是认识她的,可再一看那三位大爷,顿时心情就有点复杂。   现在的富婆都玩这么大了吗?   强哥见状一皱眉,小助理忙上前正色道:“前几天的公演你听说过吧?咱们凤总要跟这几位艺术家合作,人家特意过来体验生活,切身实地的看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很不容易的。”   服务生恍然大悟,顿时唾弃了刚才自己的肮脏心思,“啊,失敬失敬,请问还有什么特别的需要吗?”   小助理先飞快的看了凤鸣的神色,这才继续严肃的说:“艺术创作很消耗体力和脑力的,找个大些的,舒适些的,安静些的包厢,再适当的来点温和的茶点水果就好。”   忽然就听田朗举手,兴致勃勃的比划道:“有没有那个什么卡拉ok?”   服务生:“……田老,这会儿都不这么叫了。”   田朗讪讪的,老脸上微微做烧,“嗨,又落伍了。”   服务生也觉得这几个老头儿有点儿可爱,还挺童心未泯的,就耐心解释说:“您想要那样的包厢也有的,不过不知道里面的歌合不合几位的口味,不然我这就去跟经理说说,先帮您准备准备?”   田朗听得两眼放光,显然非常感兴趣,不过考虑到有前车之鉴,还是装模作样的询问了两位老友的意见。   陆清明现在压根儿就不想跟这货讲道理,带点儿崩溃的说:“咱能不折腾了吗?”   田朗不愿意,“好不容易来一趟,哪儿能不唱歌就回去呢?”   太丢人了,陆清明气得要死,那边徐老就插话说:“想唱歌也行,不过人家有那种专门唱歌的KTV,这儿太贵了,不划算。”   才刚他留神听了一耳朵,隔壁桌随便开了瓶红酒都好几万,这也太吓人了。   有钱也不能乱糟蹋啊。   那服务生就笑,“刚才经理说了,可以给几位算贵宾,打七折。”   凤鸣都给他们气笑了,这会儿什么脾气也没了,当即摆摆手,“行了,去安排吧,多弄点儿这个年龄段的人喜欢的歌。记在我账上。”   服务生笑着去了。   不多时,果然就有人恭恭敬敬的来请,说包厢准备好了,茶水果品也都齐备,连歌都连好了。   田朗屁颠儿的跟着去了,后面跟着生无可恋的陆清明和徐老,以及看西洋景儿似的强哥他们,组合真的非常出众了。   一关上包厢的门,他们好像又瞬间回到了正常社会:   温暖柔和的空气,明亮的灯光,温馨雅致的摆设,新鲜香甜的水果,以及令一个小客厅里完善的音响设备。   陆清明这才松了口气,恢复以往的镇定。   强哥和小助理就在靠门的小副厅,其余人去里面依次落座。   凤鸣先教育:“好奇不是错,保持年轻的心态更应该,但你们今天确实有些冒失了。这种地方着实不清净,鱼龙混杂,各种手段更是防不胜防,万一你们遇上那些别有用心的,在你们的水里、吃食里,甚至是身上随便什么地方塞点违规的东西,你们就完了!”   华国的禁毒力量举世闻名,令无数毒/贩闻风丧胆,可总有人迎风而上,酒吧就是这类人滋生的沃土之一。   这几个老头儿正派惯了,直来直往惯了,对这方面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毫无经验可言,如今又满脸茫然,傻乎乎的坐在那里,跟待宰的肥羊有什么分别?也就是运气好,她来的也及时,这才没遭了暗算,不然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仨老头儿一开始还真没往那方面想,就是觉得这儿过于热闹、嘈杂,确实不适合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来,以后不来了。可现在给凤鸣一提醒,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也后怕起来。   事关人身安全,田朗也收了戏谑的神态,认认真真的做了检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任性了。   知错就改还是好老头儿,凤鸣点点头,“以后再想玩儿也简单,我让强哥给你们列个单子,提前跟那里的经理和老板都打声招呼再玩也不迟。”   “不玩了,一次就够了,”陆清明一脸沧桑的摆手,显然还有戏心有余悸,“过于刺激,我是真有点儿接受不来,这会儿心脏还砰砰砰跳得厉害呢,身子骨到底不大行了。”   田朗和徐老也都表示神秘的面纱已经揭开,原本的兴趣自然也荡然无存,不会再有下次。   这仨人都是通情达理好说话的,也很放得下面子和心态认错,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陆清明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来一个文件夹,又从那个文件夹里掏出一摞纸,“这是当年一次皇陵考古中发现的。当时盗墓贼非常猖獗,考古队被迫进行抢救性发掘,但仍有许多宝贵的文物造成了永久不可逆的严重破坏,这首古曲的原件就是其中之一,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尝试修复,但进度不尽如人意。”   他翻到某页,无限惋惜道:“有迹可循的部分我们已经尽力完成了,可是有几个位置风化严重,缺失过多,协会里的大家想了好几种可能,道理上大概说得通,但弹奏起来总觉得滞涩,一听就是后来添加的。”   这个问题几年来悬而未决,任他们想尽方法也无济于事,简直成了陆清明的一块心病。   徐老也说:“我们几个老家伙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试的方法也都试过了,眼下是真的无能为力。如今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新秀,换个角度看看,咱们再讨论讨论,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呢。”   这都好几年了,眼睁睁看着宝贝儿砸在自己手里,他们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凤鸣倒也不推辞,接过这些影印文件翻看起来。   除了曲谱之外,更多的还是关于这些曲子的资料,比如说时代、文化背景,墓主人的生平事迹等等。只有将这些东西都了解了,才能更好地综合把握整首曲子的走向。   徐老也帮忙补充道:“我们现在只知道墓主人是一位皇帝,但曲谱上并未署名,只能合理推断是宫廷乐师所作,曲风华丽又不失清雅……”   古曲处理起来的其中一大难题就是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跟现在的1234567非常不同,所以他们能商量的人也很有限,基本上只局限在小小的传统华国古典音乐圈子,确切的说,是几位古琴演奏大师内部。   这三年来,他们不断提出新假设,又不断推演、推翻,到底失败过多少次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当皇帝多年,每天一睁眼就是数不清的奏折,要不看快点的话真能把人逼死。托这个的福,凤鸣也跟其他皇帝一样练就一目十行的本事,一摞资料不一会儿就看完了,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这个时空的朝代发展确实跟自己曾经的不同,但大致走向却没什么差别。   历史嘛,不过起起伏伏,此消彼长罢了,或是换几百年太平盛世,或是遭几回烽火硝烟,岁月更迭,该走的该留的,也都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剩下后世传说。   而统治者的喜好,对自己这个曾经的统治者而言,似乎也没什么难以把握的。   田朗在旁边咔嚓咔嚓吃水果,咽下去之后还很体贴的说:“反正你又没入他们协会就是随便看看就行,也不用有什么负担啊压力的。”   凤鸣笑笑,一边嗯,一边随手在纸上写了两笔。   傻老头齐齐瞪大了眼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这么快?   然而这远不是结束。   凤鸣先飞快地将这份稿子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然后放慢速度,开始从头推敲。   她一边翻看,一边两手悬空呈弹琴状,十根手指小幅度的摆动,好像在弹奏着什么。有的时候还会随着不知道的节奏打拍子,看上去非常投入。   她拨弄两下不存在的琴弦,又微微侧脸,闭着眼睛沉思片刻,然后再次提笔,写下另一串音符。   写完之后,凤鸣又将这一段顺了一遍,然后摇摇头将刚才写的音符修改了两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就这样一遍一遍的推敲着、修改着、演练着,手边的草稿纸越来越多,而古曲影音键上残缺的空白却越来越少。   这会儿田朗连水果都顾不上吃了,跟陆清明和徐老一起努力伸着脖子探着头看,心中急切溢于言表。   其实这次他们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要是凤鸣真能有什么突破性的想法自然是最好,可就算没有,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现在?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流走的特别快,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已过。   至此为止,凤鸣手上的古曲已无一处空白。   她最后浏览一遍,点点头,又摇摇头,将纸张推过去,“刚好是我比较擅长的领域,我已尽我所能,约莫能有七、八分相像,不过到底个人喜好不同,心思各异,难免与原曲有所出入……剩下的,我也实在不能够了。”   修复东西远比凭空创造还要困难和麻烦,因为你必须尽量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想他所想,思他所思,喜欢他喜欢的,厌恶他厌恶的,这很难,同时也很令人烦躁。   若非凤鸣在皇位上一座半辈子,对于人心的揣摩和把握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她说话的当儿,三个老头儿已经很有默契的戴上老花镜,挨挨挤挤凑到一起翻看起来。   田朗挤得很努力,徐老就忍不住把他往外推,“不是我说,老田,就你那个水平,看了又有什么用!快先让让!”   那边陆清明已经看完第一页,一张老脸激动地通红,口中不断喃喃念叨:“是啊,是啊,是该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有几处地方凤鸣只是在他们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可就是那么几个音符和轻重的细微调整,整个感觉都不同了。   他不敢说这就是原作曲者的曲子,但绝对是他迄今为止接触过的最流畅,也最附和时代背景的一个版本了!   三个人百感交集看了半天,又闭着眼睛坐在原地用心回味许久,这才缓缓吐了口气,脸上满是餍足的神色。   “凤总,”陆清明忽然站起来,非常郑重的对她伸出手去,“我再次诚恳的邀请你,希望你能加入古琴协会。”   凤鸣也起身,认真的回握,然后更加郑重的回答:“那么也请容我再次诚恳的拒绝。”   陆清明:“……真不行?”   凤鸣点头,“真不行。”   那古琴协会的日子得多枯燥多乏味啊,她完全不想做苦行僧!   陆清明熟练地叹气,又说:“那么,稍后我们会召集全体会员进行集体导论和研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希望能将这首曲子和你之前无偿捐赠的那两首曲子一起编入即将出版的《琴曲汇总》中。前两者会写明来历,而这一首,你的名字将与大家一起并列在修复者名单内,不知你意下如何?”   只要不入会,怎么都好说,凤鸣没什么压力的答应了。   其实今天这事儿,她是占了便宜的。   对陆清明等人来说,修复古曲意味着他们必须强迫自己模仿古人的思维方式,但凤鸣本就是古人,别人的难题对她而言不过日常生活;也对乐师们歌功颂德那一套了如指掌,只需要回忆即可……   不过这些事,终究不能跟任何人说,也只好烂在肚子里。   大事解决,众人都觉得一身轻松,田朗嘻嘻哈哈的重新开始吃西瓜,陆清明和徐老也吃了两口,觉得特别甜。   哎,真好啊!   因为听徐老提及协会内整体活动经费紧张,凤鸣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个叫汤圆圆的小姑娘背包上别的徽章,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陆老,徐老,不知几位有没有考虑过开发副产品?”   仨老头儿面面相觑,都摇头,“什么副产品?”   卖琴?卖琴谱?后者他们可是一直在做,但传统出版业正值寒冬,琴谱又是专业性极强的资料书,销量少之又少,基本都是赔本的买卖。   指望这个,还不如指望一群人回乡养猪来钱快。   凤鸣替他们倒水,顺便拿汤圆圆的例子说了自己的打算,“那次我还顺手上网查了下,貌似现在许多景点、博物馆等文化遗产单位都有类似的项目,相关产品也非常多样,什么文房四宝、书签、徽章等等,更有甚者直接与流行美妆品牌合作,销量非常可观。”   田朗一拍大腿,只觉犹如醍醐灌顶,“可不是嘛!这个我知道,一般都是百八十块钱的小玩意儿,挺精致挺实用,普通工薪阶层和学生也都能够接受,宣传力杠杠的。”   最近几年传统文化大有复兴的趋势,虽然实际操作困难重重,导致整体依旧停留在理论阶段,但架不住有好些人想用最低的成本蹭最高的热度啊。   他们要是弄点儿精致可爱的古琴系列啥玩意儿的,还怕卖不出去吗?   陆清明和徐老对视一眼,都觉得靠谱。   徐老还感慨,“到底还得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的就是快,像我们这些老古董,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到那块儿!”   凤鸣笑的一脸谦虚,心道要是说出真相只怕能吓死你们,真要比起年龄阅历,只怕在场诸位都是战五渣。   本人才是移动的活古董!   稍后消除负罪感的田朗抓着话筒唱歌,兴致非常高昂,半小时内就唱遍了能找到的所有革命歌曲……   别说,这老头儿唱歌还挺不错。   他们来得早,玩够的时候也才十点刚过,三个老头儿已经电量耗尽,坐在那儿眼睛都快睁不开,就顺势提出回家。   出包厢时凤鸣出于礼貌走在最后,刚一经过舞池,就看见了里面一手举着酒瓶,一手挑着香烟的西林。   她把刚剪短的头发染成了热烈的红蓝色,随着舞动发丝飞扬,哪怕在这乱糟糟的酒吧里也足够突出。   只是……虽然西林玩起来一直比较疯,可今天看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好送几位回去,”凤鸣叫了车,又叮嘱小助理说,“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说完,她就往西林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这会儿西林也已经看见她,两人相向而来。   还没靠在一起,凤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好臭!”她带几分嫌弃的揪起眉头,“你喝了多少?”   西林跌跌撞撞来到她身边,委屈巴巴的喊:“你太不够意思了,宁肯跟老头儿们玩儿也不带我!”   跟醉鬼实在没什么道理好讲的,凤鸣直接示意强哥把人往外拖。   “我不走,我还没玩儿够!”   “你醉了,再待下去不安全。”   “我没醉,我没醉!你看,我还是走直道的。”   几个人在这里缠磨半天,西林的嗓门儿也不小,又好像疯了似的磨蹭,都快引发关注了。   “走走走,走!相逢不如偶遇,咱们去玩儿!!   凤鸣原本不大想去,可奈何时间还早,而且西林又是个醉鬼……她实在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见她答应,西林顿时欢呼一声,跌跌撞撞往外走。   外面正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静静地从天上落下来,有几片打在西林红彤彤的脸上,激的她一个激灵,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不过马上就更疯了。   “哈哈哈,走,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今儿你可跑不了了……”   半小时之后,换了个地方的凤鸣和西林坐在一个巨大舞台的池座内。   这一处酒吧兼舞厅位于地下,内部空间着实花了心思营造,鲜花美酒随处可见,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小摆设也都造价不菲。每一位服务生都有着精致的面庞和高挑的身材,只看着就是种享受。   空气中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耳畔回响全是呼声和亢奋的尖叫……   西林已经近似癫狂,跟其他几位情绪激动的女观众一起拼命尖叫、吹着口哨,活像一位撒酒疯的女流氓。   台上果然有几位回归原始状态的帅哥在表演,他们身材高大,肌肉紧致,结实的小麦色肌肤上都擦了油,此刻都在灯火下映出明亮饱满的色泽,亮闪闪惹人喜爱。   这就是西林曾经提及,并且不止一次邀请凤鸣一起过来玩的地下剧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非常特色。   据说他们跳的舞是根据非洲原始部落的祈祷舞蹈改编的,动作简单粗放,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但身上每一处都充斥着野生的力量感,带着致命吸引,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舞者身上有几处涂了色泽热烈的油彩,混合着汗水,颜色越加夺目,好像活了一样随着舞动。   他们头上插着长长的鸟羽,身上背着大鼓,用兽皮带束的紧紧的,然后一下下用力敲击,整个剧场内都回荡着鼓声和他们喉间发出的模仿祈祷的喊声,让人有种回归原野的放松。   跳类似舞蹈的地方不是没有,既然能够脱颖而出,必然有其独特之处,比如说西林分外推崇的“三只手”敲鼓。   单独拎出一个已经足够赏心悦目,而当舞台上的每一个人都身材出众、面容英俊时,这种美感无疑被无限放大,那视觉盛宴给人带来的享受就更上一层。   咚,咚,咚   这一幕又纯粹又暧昧,极尽大胆之能事,令无数观众都丧失了理智,站起来用力挥舞手臂,希望舞者跳下来互动。   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所有舞者竟真的走下舞台!   他们背着大鼓,欢快地敲打着,汇成一首欢快的乐曲,又在某些中意的观众面前停留,用一点亲密的接触换回阵阵尖叫,然后笑的就更肆意了。   许多早有准备的富婆从包中掏出大把钞票,抖开之后从他们头顶上抛洒下来,纷纷扬扬的样子好像下雪。   不知是不是凤鸣气场太强,竟无人来到这边,西林看上去无比遗憾,捶胸顿足难受至极,最后竟然落了泪。   凤鸣失笑,推了她一把,“这也是什么值得哭的事吗?”   才刚有人说有后台合影的项目,大不了再去合影不就完了么。   西林还是捂着脸,红着眼睛一抽一抽的,“算了,你别管我,我就是难受嘛!”   帷幕拉上,现场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又过了几秒钟,帷幕重新拉起,四周几道激起强烈的白光刷的追过来,照亮了台上新推出来的巨大玻璃酒杯,以及酒杯里那个穿着清凉不断扭动的妖娆男人。   现场先是一阵安静,随即便迸发出一阵爆炸式的强烈欢呼!   酒杯中真的有约莫二十公分高的香槟,他就勒着腰间那缕细细的布条大跳特跳,姿势轻柔舒展,好像来到人间的恶魔,要将所有人拉入地狱。   其实他的动作都蛮简单,但或许真的天赋异禀,再简单再平常的动作经他做出来也好像带了一层别的意味。   他笑容璀璨,眼睛里亮闪闪的,随手掬起一捧酒液往观众席上泼洒,又做出拥抱的手势。   时值隆冬,却没人躲闪,反而笑着迎上去,又顺手将桌上摆放的鲜花丢上台去。   舞者从酒水中抄起一支火红的玫瑰,深深地往台下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张开唇瓣,将翠色的花梗咬在两排牙齿之间,猛地往观众席上一甩头!   啊啊啊啊啊的欢呼声响彻天际。   有酒液顺着肌肤滑落,将他漂亮的肌肉都弄的湿漉漉的,吸水加深颜色的布片颜色更浓更正。   凤鸣不由得想起自己那第一位也这么穿的男孩儿。   她明白当时对方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打动自己,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动作,不同的人表现起来竟也有截然不同的风情:   有水珠顺着舞男圆润饱满的曲线流下去,汇成小溪,灯光下亮闪闪的,看上去糜烂又刺眼。   他动作幅度极大,面带笑容,眼里好像有小钩子,每一眼神都极尽勾/引之能事。   如果真要比的话,庄群飞就是偷穿大人衣服的乖孩子,眼前这个,才是尤物。   不过现在凤鸣显然没什么心思挑逗尤物,因为西林忽然抱着她呜呜的哭起来。   “我失恋了……呜呜呜!”   凤鸣微怔,旋即高高扬起眉毛,“你什么时候恋过吗?” 第39章 只有那双湖水绿的眼睛依旧……   西林撇开嗓子就开始哭, 哭的一抽一抽的,脸上的妆都给冲的七零八落,这儿一道, 那儿一撇的。   认识这么久了, 凤鸣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脆弱, 就像一个普通的沉浸在恋爱中的女子, 把自己的外壳剥开, 露出来里面柔软的肉。   当然,这也就是她喝醉了,等回头清醒了想起来, 指不定多么羞愤欲死的想要毁灭证据呢。   想到这里,凤鸣就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来了个十连拍……   多么难得, 必须得留念。   “前天我跟他表白了。”   哭的差不多了,西林就胡乱抓着自己的外套擦脸,不仅成功的把最后一点妆弄成鬼,而且也毁了一件两万八的衣服。   “我这辈子头一回这么真心实意的对一个人,我他妈都想着要不干脆跟他结婚得了,没成想啊, 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我!”   说到这里, 西林又掉了两滴泪,看来是真伤心了。   顾青亭啊,自家老板也挺欣赏他的……强哥就偷眼去看凤鸣,生怕自家老板吃醋不高兴。   没成想,凤鸣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顺手将西林推过来,又挺遗憾的看了看自己那同样被染了化妆品的外套,皱了皱眉。   得, 一场哭,少说搭进去几万块钱。   强哥顺手安慰了几句,西林就醉眼惺忪的看着他感慨,“强哥,你真是个好强哥,要是二十年后咱俩还跟现在似的没人要,干脆搭伙过算了。”   强哥就温柔的笑,“瞧您这话说的,就算您真没男人要了,可是我有啊!”、   西林愣了半天,傻乎乎的仰头看着他,半晌才义愤填膺的指着他道:“……听听说的,这叫人话吗?求求你做个人吧!”   说完,就又一扭身,哼哼唧唧的往凤鸣身上钻。   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有人这么大胆,喝醉了在凤鸣跟前撒酒疯,她是既好笑,又好气,还有几分新奇。   西林扭了半天,见凤鸣还是木头桩子似的笔挺的坐着,就非常不满的抬头指导,“你就不会拍拍我的啊?”   凤鸣叹了口气,抬手就往她脸上拍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够吗?”   强哥一脸叹为观止。   西林的醉酒都给打醒了大半,整个人都懵逼了,回过神来之后生怕对方再做出点儿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赶紧从她怀里爬出来,也实在不敢提要求了。   台上的舞男还在卖力的表演着,观众们也在热烈地回应着,音乐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彩片纸币在空中盘旋,一切都显得那么纸醉金迷,而西林女士却在罕见的诉说着纯洁的爱恋。   “他不是跟女朋友分手了吗?还挺低沉的,”西林特别忧愁且沮丧的说,“我就经常跟他说说话,劝解劝解,工作上多多指导,工作外也经常约他出来散心……”   这招是她用惯了的,可没成想,这回她把自己陷进去了。   “我是觉得真痛快啊,跟他在一块儿就特别有意思。”西林喃喃道,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种令凤鸣既熟悉又陌生的神采,“你知道吗?就以前我特鄙夷特瞧不起的行为,什么俩人骑自行车啊打游戏啊什么东西的,现在我他妈觉得跟他一起做真开心!”   原来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看跟谁做。   听到这里,强哥点点头,非常权威的表示:“你完了。”   说好的走肾不走心,现在自己却先爱上了,这不就完了吗?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完了,完球了!”西林哀嚎一声,捂住脸哼哼,“我就跟个傻逼似的,拼了命的把他往上推,还学着人家做饭……前几天是他的生日,我就去买了戒指,还替他布置了烛光晚餐,结果……”   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顾青亭是这么说的。   那张混合着诧异、歉意和小心翼翼的脸,依旧清晰地印在西林脑海深处,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凤鸣挑了挑眉,这次真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怎么走心的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西林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不懂。”   凤鸣微怔,收回手。   确实,她不懂。   她不懂这种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感觉,也觉得这么做完全不够理智,太过危险。   强哥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一直都偷偷观察着,生怕自家老板发怒。   但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因为自始至终,不管是提到顾青亭,还是被西林说不懂,她都是那种淡的像水一样的眼神。   或许她也跟着笑,跟着皱眉,跟着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但她的眼神,始终都没见过。   强哥有瞬间走神,不禁回想起大学时期跟别人一起做驴友徒步时,在一片荒野里发现的深潭。潭水不知多深,平静无波,黑不见底。   而凤鸣,就像那口潭水,那么凉,那么深,千百年来的阳光都晒不透,也根本照不进去。   不管外面是风是雨,是阴是晴,其实根本都影响不到她,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和整个世界割裂开来,无论天崩还是地裂,她始终以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   最后,凤鸣打发小助理叫了车,把西林送回去了,强哥还是跟着她。   回去的路上,强哥有点走神,又悄悄去看自家老板的神色。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和动机,他竟鬼使神差的说:“其实之前我跟顾青亭聊过几次,觉得这个人还是挺传统的。”   凤鸣抬起眼,“嗯?”   见她没制止,强哥就继续说下去,“为模特和杂志社拍摄只是他的副业,主业还是在户外,您看他的工作选择虽然挺前卫的,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就是想着娶个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老婆,老老实实居家过日子的那种,西林姐跟他确实不太搭。”   何止不搭。   西林是圈内外出了名的爱玩会玩,疯起来凤鸣都自叹弗如,几乎是完美的避开了顾青亭的所有要求。   这么两个人,要不是工作有重叠,生活中遇见的话绝对一句话都不会说,根本不会有交集。   凤鸣又嗯了声,然后还是没有一丝波动,继续低头去看文件去了,仿佛强哥刚才说的只是明天的天气预报。   强哥有点不放心,试探着说:“西林姐为人精明强干,什么风浪没见过?哭过之后估计也就好了。”   顾青亭不仅不适合西林,更不适合您,所以您可千万别不高兴啊。   他就这么想着,凤鸣却已经看过来,凉凉道:“你怕我也跟西林一样备受打击,丑态毕露?”   强哥一抖,赶紧摇头,“不是!”   “呵,”凤鸣意义不明的笑了声,伸出手,“把今天早上交上来的新年计划拿给我。”   话题跳跃有点快,不过强哥还是非常出色的发挥了一名高级助理的本能,脑子还在愣神,身体已经顺从本能找出了文件,稳稳递了过去。   强哥看人还是挺准的,第二天一大早,西林就给凤鸣发来短信:   “抱歉,昨天失态了,弄脏了你的外套,我已经联系人重新订做了,一周左右就能到你那边。”   失恋了,但生活还得继续。   不过是个男人,没了她还活不下去是怎么的?   *****   法国画家Yann来到望燕台那天,大雪铺天盖地,地上已经没过脚面,但还是没有停的意思。   Yann穿了件面包一样蓬松柔软的纯白羽绒服,几乎与苍茫的背景融为一色,只有那双湖水绿的眼睛依旧温柔中透着忧郁,像极了春日浸泡在水中的绿宝石。   这个人,好像天使。   哪怕都不认识他,但依旧有不少旅客忍不住将视线投到他身上。   经纪人Tommy一边招呼助理清点行李,一边忍不住抱怨道:“见鬼的,要是没有这场雪,我们早就该到了。”   他们一大清早就去赶飞机了,结果却被告知因为望燕台遭遇数年不遇的特大暴风雪,原定航班被取消了。   Yann却不想取消行程,又请经纪人去柜台询问,最后直接改签,搭乘一班几乎从没有类似记录的俄航来了。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在航班取消高达九成以上的望燕台机场,整个下午就只有这么一架飞机稳准狠的降落。听机组人员说,他们等会儿要去休息一下,稍后飞机检查完毕后,还要连夜飞回莫斯科……   真是风里雨里,俄航等你。   虽然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外加三个小时的等待让Yann疲惫不堪,但他的绿眼睛里依旧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他看着外面飞扬的白雪世界,笑道:“看呐,多美啊。”   巴黎的冬天其实并没有多少雪花,像这样肆虐的风雪更是罕见,所以累归累,但Yann还是很有点儿孩童般的好奇与欢喜的。   Tommy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力裹紧围巾,想了下,干脆打开行李箱又给自己加了一件羊毛外套,“得了吧,我可没有你这么多艺术天分,也没有你那双善于发现美的,好看的绿眼睛!”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那句话听上去有点酸溜溜的。   Yann笑起来,更像天使了,有个迎面而来的姑娘一点点红了脸。   临近年底,凤鸣要忙的工作太多,今天没能来接他,不过还是让下头的人派了车过来。   Yann非常礼貌的跟来接机的人道谢,见车上早已准备好了热腾腾的茶点,眼中笑意更深,“多谢,请替我向凤总致以诚挚的谢意。”   凤鸣要等到次日下午才有空,而Yann也没闲着,头一夜略调整了时差后,第二天一早就拉着经纪人出去考察了。   有凤鸣的支持确实会让他如虎添翼,但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努力,这是他在华国举办的第一次画展,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然后……两人累瘫了。   计划手册上一共列了五家画廊,但一个上午过去了,他们也只跑了两个。   坐在咖啡厅里的Tommy双眼防控,声音都有些飘忽了。   “我本以为一上午绰绰有余,没想到……”   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功课,知道望燕台是国际知名的大都市,所以其实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不过又听说这里的交通十分便利发达,就觉得一上午五家画廊不是问题。   然而事实狠狠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天使Yann的眼神更忧郁了,俊美的面庞上罕见的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疲态。   他也曾为了取得美景而徒步抵达山巅,但是望燕台的情况还是出乎意料。   想过大,但没想过这么大!   刚才看过的那两家画廊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光是中间赶路就花了一个半小时!这还是没有堵车的地铁!   老天,要是在巴黎,这都够往返几回了!   那边Tommy已经查了手机,这才哀嚎一声,痛苦的抱住脑袋,“老天!望燕台的面积竟然足足有155个巴黎那么大!”   Yann震惊的睁圆了眼睛。 第40章 “臣附议!请求上书立郭导……   吃过午饭后, tommy先自己继续去看剩下的三家,Yann则前往约好的会所跟凤鸣见面。   两人的时间都掐的很准,差不多前后脚到的。   前面Yann刚坐下, 后面凤鸣就来了, 他又站起身来, 非常绅士的帮凤鸣拖椅子。   “听说你们上去就去跑画廊了?”凤鸣笑道, “怎么样?”   Yann已经算是华国的新晋网红了, 虽然上午出门时想低调,但过高的颜值直接扼杀了这种可能性。   有网友在画廊发现了他,偷拍之后上传Talk, 还混了个#油画王子#的小热搜。   Yann稍显腼腆的一笑,“他们实在过于夸张, 我不过是无数画家中的一员,很普通的一员。至于画廊,老实讲,我跟Tommy之前完全想不到望燕台这样大,截至目前为止只跑了两家,都不算十全十美。”   155个巴黎真不是闹着玩的, 有种版图急剧扩张的刺激感, 刚得知这个结果时的震撼完美的保留到了现在。   他觉得以后的岁月,只要再提及望燕台,他脑海中首个浮现的可能不是什么华国首都,而是“155个巴黎”。   听他把考察结果详细说过之后,凤鸣就道:“其一家可以排除掉了,硬件不错,但是安保人员和服务意识并不过关,必然极大地影响观众体验。至于第二家, 无功无过。”   Yann点点头,“确实如此,虽然我们只是简单的看了下,但已经有苗头。”   第一家画廊不仅是望燕台,甚至还是整个华国历史最悠久、招牌最硬气的画廊,曾经承办过无数高规格的大展。去之前,Yann实在抱了极大的期望。然而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他们先找到前台进行询问,结果对方竟然一问三不知。最后因为问题过于详细,Yann礼貌的要求见管理人员,那人竟将不耐烦摆在脸上,语气冰冷而生硬。虽然他们最后还是见到了主管,但前面一系列不愉快的经历已经将最初的热情消磨殆尽。   至于安保,不仅人员匮乏,而且极度不专业。他亲眼目睹三个不同展厅的保安在工作时间凑在一起说笑,声音巨大,更对旁边那显眼的“禁止拍照”的警示牌视而不见,任由几名游客开着闪光灯拍个不停。   如果换做是他,绝不可能容许自己的心血被这样对待。   这是他在华国开的第一次画展,也是正式推开通往这巨大消费市场大门的第一站,无论如何,必须要做到尽善尽美。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老资历么,坐拥资源,自带粉丝,所以格外有恃无恐。”凤鸣伸出手去,“把其余三家的基本资料发给我。”   老字号确实有着新生力量无法比拟的优越性,但也正因为此,反而更容易堕落、膨胀。尤其随着新兴画廊不断涌现,他们紧跟时代潮流的完善的设备和服务理念更是让老字号望尘莫及。   就像她公司的老员工,如果只是高姿态,一味吃老本而不思进取,被人取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没有什么老本能吃一辈子,想继续傲视群雄,就只能脚踏实地。   Yann直接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我知道你不喜欢电子版,特意打印出来了。”   顿了顿又道:“我毕竟对这边不够熟悉,如果有什么更好的推荐,希望你能够帮我。哦,对了,我这里有一份小礼物,还是现在就提前贿/赂一下吧。”   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里面的湖水绿便泛起美丽的波纹,好像忽然有了生命。   凤鸣失笑,道谢后当场打开盒子看了。   是一整套手工制作的香薰蜡烛和配套精油,分别做成不同造型的天使,他们体态优雅,面容美丽。而下面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烛台,打磨精细,只是当做摆设也足够好看。   Yann解释说:“这个也是我一直在用的,香味非常淡雅,对于帮助放松身体、调整睡眠效果不错,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   对于送什么礼物,他想了很久,最后才决定送这个。   香薰产品精致小巧,既不寒酸又不会特别隆重,而且又带着点儿其他礼物不可比拟的私密性,十分体贴,非常适合现在他跟凤鸣的关系。   凤鸣果然很中意,又说了谢谢,这才开始看资料,见里面不禁详细的列出画廊各项数据,甚至连迄今为止举办过的所有展出和反馈都有记载,非常专业。   “你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好了。”望燕台名气大的画廊不少,但真正做得好的其实屈指可数,这五家已经是第一层食物链成员。   最后,凤鸣推荐的是一家去年刚开的新画廊。   “这一家的地理位置虽然可能不像前几家那么优越,但距离地铁口并不远,而且地面交通也没有市中心那么多限制。另外,因为位置稍偏、开的更晚,空间更大,设计感也更强。他们的服务意识很好,各方面设备也都非常人性化,体验感可以说是最好的。”   “另外,迄今为止,因为这家画廊名气不够,虽然各方面条件达到了,但迄今为止并未承办过一次国际性展出,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愿意过去,他们必然会全力以赴。”   Yann顺着她说的又看了看,点头,提出最后一个疑问,“只是这一家的灯具……”   饶是建筑物本身的采光再好,画廊内部也需要根据作品需要大量打光,但这家画廊的现有灯具布置对油画,尤其是他专攻的古典油画而言,并不那么友好。   凤鸣笑笑,“这不是问题,作为本次画展的唯一赞助企业和个人,我觉得顺便赞助一些专业灯具和设备并不是问题。”   对Yann方面,有了这样的赞助,他的作品就能达到完美效果,自然高兴。   而对画廊那边,有了这一批设备之后,也能更多地吸引专业画者来此,肯定也不会反对。   Yann跟她隔着桌子郑重握手,“合作愉快。”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些,”凤鸣说,“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合同,”她向后招了招手,强哥就悄无声息的将一份文件递上,“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也觉得跟我们四月份要发售的新产品有共通之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帮忙做一个机体外观设计。”   凤氏产品的外观其实没有毛病,但问题在于如今消费群体逐步扩大,需求也更多地呈现出个性多样化,但凤氏集团的设计部却还是那几个人,还是那一套理念,导致这两年市场上已经逐渐出现了对外观不满的声音。   这就是个看脸的时代,虽然残酷,但就是事实。   同样一款产品,哪怕性能略差,可只要外观出色,总有那么些不算太理智的消费者毅然决然的下单。   凤氏产品的性能无可挑剔,输在区区一个壳子上实在冤枉,他们必须与时俱进。   之前的招聘上,凤鸣一口气将外观设计部的人数扩大了三分之一,但却依旧没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美工……   Yann脸上露出笑容,“是我的荣幸。”   哪怕仍有许多传统做派的画家鄙视艺术商业化,但这俨然已经是个不可逆的大趋势,而许多运作成功的实例也证明,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实现双赢!   又有钱拿,又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的作品,何乐而不为?   凤鸣选的这家会所私密性极高,狗仔自然是进不来的,但他们一同离去的情景却还是被拍到了。   如今网民已经对凤鸣隔三差五就跟各色型男帅哥同框的事情麻木了,被拍到了不奇怪,要是有一个月以上没消息,反而浑身不得劲。   “凤总终于对这个小可人儿下手了,干得漂亮!”   “哈哈哈哈,今天上午我在地铁里看见他了,真人更帅!这个狗仔不合格,差评!”   “比起安德森那种浪起来没边的,我还是跟喜欢这种有着欧洲古典美男一般深邃的美貌和气质!”   “这绿眼睛,绝了!”   “说老实话,其实法国男人的平均颜值真心不算高,明显女性更占优势。而且法国人里面很少有绿瞳,这位小哥哥真是会挑着长……”   “哈哈哈,我觉得他俩其实还挺配的,咱们凤总不是古琴弹得特别好吗?前几天古琴协会新发布的几首古曲听说就是她参与修复的,很牛叉了,文艺夫妇啊!以后两个人闲着没事儿就你弹琴来我画画,甚美,甚美!”   “……神他马文艺夫妇,八字没一撇的就夫妇,你们把之前的安氏、庄氏、郭氏、尚氏等等置于何地啊!”   “而且我脚的现在应该团结起来,好事儿怎么能让给外国人!我觉得郭导就不错,一看就忠厚大方宜室宜家。”   “臣附议!请求上书立郭导为后,尚先生和安氏为贵妃,其余人等册封妃位……至于这外族进献的画师,就封个嫔吧。”   “臣抗议!凭什么郭氏为皇后?分明是尚氏先来,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而且尚氏母族强大,更能给凤总做助力,郭氏乃平民出身,实在难当大任!”   “抗议!尚氏母家势大,若来日诞下皇子必然死保上位,其他几位除了安氏外无人能与之抗衡。而安氏乃外族进献,天高皇帝远,完全是鞭长莫及,届时必然外戚做大,威胁皇权!”   然后网民们就一本正经的就凤总后宫位分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场面十分惨不忍睹。   就在这个时候,凤鸣和凤氏集团的Talk官方账号同步更新:   “@Yann,携手推开艺术大门,预祝合作愉快,二月一日,不见不散。”   Yann也很快回复,网上他的支持者迅速激动:   看看,这是什么?昭告天下的独宠!   我们分明走的是内涵路线,艺术家懂不懂?以后谁要再说我们以色侍人就跟你急! 第41章 【微调】现在的郭平好像甩……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凤鸣都是第一次来非洲,然后当她跟《往日重来》剧组汇合后就发现自己“被骗”了。   说老实话,她这次来的很大一个目的就是那种从未亲眼见过的神奇生物:长颈鹿, 可她来的时候, 剧组已经换到另外一处拍摄场地。   即便这里有美丽的乞力马扎罗雪山, 但距离最近的长颈鹿园也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享受到清晨早起顺着窗台摸摸毛茸茸脑袋的待遇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里都天气晴朗, 气候也不像正在经历寒冬的国内凌冽,反而十分温暖宜人,周围植被也很茂盛, 让人不自觉就心情愉悦。   凤鸣透过墨镜向远处眺望,就见远处乞力马扎罗山巅一层雪盖在日光下白到耀眼。   “雪越来越少了, ”过来接她的郭平感慨说,“几年前我来的时候,雪线还没有这样高,现在全球气候变暖越来越严重,再这么下去,这赤道的奇观就要消失了。”   能在赤道附近常年看见雪实在不易, 可如今这份不易, 似乎也要从变为历史。   凤鸣的心神一阵恍惚。   大自然的力量是可怕的,但有的时候,人类又何尝不可怕?   “……所以我觉得你的工作很了不起。”晒黑了好几个度的郭平冲她露齿一笑,两排白牙在阳光下反着光。   凤鸣失笑,没说话。   这份工作,本也不是她的。   带来丰富物质的投资人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凤鸣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在迎财神。   郭平找的这些演一水儿的演技好、口碑高,但是不火。   如今流量当道, 不火说什么都没用。   主演有三位,37岁的男主角董力,35岁的女主角肖文,以及54岁的张磊,后者是郭平多年的合作伙伴和御用配角,非常仗义,有时候还在剧组顶半个老妈子使。   张磊套了个卡其色的旧夹克衫,头发乱蓬蓬的,笑容谦逊而和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块工地上的民工,任谁也想不到这人曾在二三十年前一度垄断国产影视剧大小荧幕,是真正意义上的万人空巷家喻户晓。   他带头上前握手,谈笑间难免唏嘘,“辛苦凤总了,叫您也在这儿陪着大家过年。”   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凤鸣偏挑了这个时候落地,怎么想都不可能随便打个招呼就走。   凤鸣笑笑,用力握了两下,“人多热闹。”   反正即便在望燕台她也是个孤家寡人,外头的人热闹他们的,可留给她的依旧只有空荡荡的房子、无数冰冷的……珠宝首饰和钞票!   多么孤独!   张磊一把年纪,什么腕儿啊角儿啊也都见过,虽然这些年被迫退居三线,但总算经历了风雨,行事大方撑得起场子。   反观董力和肖文就不行了,难免有点紧张。、   董力的表演很有张力,但为人有些腼腆,握了半天手就憋出一个“您好”来,之后就站在原地傻笑,笑着笑着自己先脸红了。   大约都是女性的关系,肖文倒是略大方些,“久仰久仰,活了小半辈子了,我们还是头一回接触您这么大的咖,有点失态,您可千万别在意。”   俩人现在的处境跟万溪差不多:正经科班出身,演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为人踏实本分,要是给点儿机会好好磨练一下,未必不能锻造成老戏骨。   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没有机会。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愿意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拍一部好剧了:同样的投入,生产一部好剧所花费的时间都够拍三四部爆米花偶像剧了,而且最终结果很可能赚的压根儿比不上人家的零头。   几乎所有跟他们一样的演员都在经受考验:到底是随波逐流还是坚守本心?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能挺住的着实凤毛麟角。   张磊操心惯了,见状主动替他们解围,言语间都透着辛酸,“没什么机会出来,说话直,凤总别介意。”   有时候他都挺同情这俩年轻人的,是真不容易。   这会儿的大环境已经跟他年轻时候的不同了,好歹他们那会儿大家都踏实,兢兢业业专心钻研怎么拍好剧。没人搞那些歪门邪道的,想出头就得练好基本功,所以大家都安分。   可现在不一样了,世风日下,跟自己较劲不算,你作为一个演员,甚至都不被允许花费太多时间在演技上!   广告、代言、综艺、炒作……那些无形的有形的压力,所有人都在逼着你下道儿。你不想上,成,以后,嗨,直接没有以后了!   演员也得活,可人统共就那么点儿能耐,一旦分了心,本职工作能不受影响吗?   所以对董力和肖文,他也挺上心,难得遇见两个还愿意抵挡诱惑搞本职工作的,他平时就主动带着,能教一点儿是一点儿。   凤鸣就笑,“我的风评也没那么差吧?真在意就不过来了。”   留在国内,她想听多少溜须拍马听不到?何苦跑这儿来遭这份洋罪!   好不容易蜕变成型男,结果一开机就被打回野生状态的郭平也跟着打圆场,“凤总很好相处,接触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凤鸣上下打量他几眼,再看看那已经用橡皮筋胡乱扎起来的小揪揪,莫名喜感。   真是凡事就怕比较,以前觉得他已经算是交流障碍,没想到跟这位董力一比,郭导竟也显得有些能言善辩了。   郭平不知道她心里在吐槽什么,单纯有点不好意思,顺手摸了摸头发,解释说:“条件有限,没工夫收拾,回去再说吧。”   剧组整天跟打仗似的,他作为导演必须以身作则,总不可能浪费时间凹造型。   凤鸣摆摆手,“这样也挺好看的。”   乱而有型,带着点胡茬,文人的儒雅和户外的狂野交织在一起,竟有种难言的魅力。   见他们说笑这么自然,张磊几人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又带着她到处看。   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户外拍摄,条件允许的话就住在城内,每天早晚奔波往返;条件不允许的话,干脆就像现在这样扎帐篷。   好在这一带在赤道以南,算是夏天,并不难熬。   转到厨房兼仓库那儿的时候,强哥正带着人从越野车队上卸东西,听见动静就挺高兴的抬头,“老板,大厨说为了给您接风,晚上吃饺子呢。”   郭平搓搓手,“条件有限,素的。”   这里偏湿热,发电机只能供应拍摄器材,所以完全没有冰箱,而肉类根本存放不住,他们只能在每隔三天外面过来送食材的时候打打牙祭。   为了实现蔬菜保鲜,私下剧组成员都各显神通,尝试了各种方法。不过截至目前为止最有效的还是张磊张老师的方法:   他带人在营地周围挖了不少沟,直接把还带着根的新鲜蔬菜种下去,按时浇点水……   别说,好几颗菠菜和葱都开花了……   凤鸣无所谓的摆摆手,“健康饮食,挺好。”   真是一个人一个做派,一个剧组一个德行,这要是王文德的主场,早不知说了多少筐骚话,哪儿像现在这么老老实实的。   凤鸣也不是冲着众星拱月来的,略转了转,简单了解了情况,就开始撵人,“行了,别耽误你们工作,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   郭平还真就应了,“那行,你自己看,让小罗带着你转转,他对这片儿熟,有事儿再喊我。”   凤鸣嗯了声,郭平就转身拍拍巴掌,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旧旧的红色塑料喇叭,打开开关拍了两下,“干活!”   这画面太接地气,凤鸣噗嗤就笑了。   听见动静的郭平扭头,“那行,咱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聊。”   凤鸣点头,摆手,“去吧。”   郭平麻溜儿的走了,脑袋后面的小揪揪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显得特别活泼。   凤鸣抱着胳膊看了会儿,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一直挂着笑。   认真工作的人最好看,此言不假。   跟身处各种交际场所时的拘束比起来,现在的郭平好像甩掉了沉重的枷锁,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简直判若两人。   “老板,要不您带个墨镜继续看?”强哥从旁边钻出来,幽幽道。   郭平他们离去的方向刚好是西边,这会儿太阳正在那边挂着呢,也真亏自家老板不嫌刺眼。   凤鸣瞟了他一眼,还真就接了墨镜戴上,又大大方方的看了许久,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走,跟着瞧瞧去。”   强哥一撇嘴,好么,这是远看不过瘾,必须凑近了瞧。   嗨,这正宫郭皇后就是不一样!   没错,他站的就是郭平!   郭氏中宫之地位必须不可动摇,其他人顶了天就是个妃,侧室!   见她又跟过来,郭平还以为遇见了什么问题,掐着喇叭过来认真问:“怎么了?飞了一天,不去休息?”   “都这会儿了,不如攒到晚上一起,”凤鸣道:“你们拍你们的,我就是好奇。”   郭平这才笑了,又叫人给她搬了把椅子,“那行,你坐着看吧,还得等等。”   他这几天一直在反复拍摄以晚霞为背景的戏份,主要包括两部分,一个是主角本人当时第一遍经历的时候,第 二部分是他意识到问题所在,带着两个朋友重新回到过去。而第 二部分又有两个情节,整体算是三条支线,工作量很大。   三位主演已经就位,但晚霞却还没到最佳状态,郭平就站着替凤鸣讲解,“因为是重回,所以除了在主角之外,其余的背景都是相同的。”   强哥一听就头皮发麻,“这晚霞千变万化,每天都不一样,怎么保证?这也太累了。”   凤鸣也这么认为,“不能后期特效吗?”   郭平回答的理直气壮:“贵啊!而且真实效果远不如实景来的震撼和打动人,另外也不算空等,其余时间我们可以拍摄文戏。”   现在的特效确实初步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包括郭平在内的许多知名导演却还是坚持实景拍摄有更强的感染力。   不仅演员更容易入戏,而且那种自然环境营造的氛围、绝妙光影变幻带来的真实震撼是特效所无法达到的。   当然,价格问题也确实扎心……   特效那都是按秒算钱,焚化炉烧起来都没它快,可剧组在这里停留一天才多少钱?   作为一个中外闻名的精打细算型导演,郭平绝不可能做出没尝试过实景就先选择特效这样荒谬的决定。 第42章 【微调】好像所有人都忘了……   饭桌上最容易让人放松。   晚上整个剧组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饺子, 原本拘谨的董力也放开了,还主动端着杯子过来以茶代酒。   张老师亲自去拔了两颗开花的葱、三头发芽的蒜,做了蘸料碗, 味道很好。   郭平穿插着讲述了不少拍摄过程中的事, 其中不乏险象环生的意外, 但更多的还是对当地人的抱怨。   其实他是个厚道人, 以前很少跟人说这些话, 但也许是相处起来太过舒适,他总忍不住说点儿什么。   “……完全没有时间概念,说好的八点, 九点之前就没到齐过……还有人把我的剃须刀偷走了,我不得不又托送菜的同胞买了个新的……”   说着说着, 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凤鸣也眉眼弯弯,篝火下的眼睛亮闪闪的,仿佛可以与天上的星星一较高下。   郭平眨了眨眼睛,脸上忽然有点热辣辣的,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我对这次的作品很有信心。”   “我对你有信心。”凤鸣笑道。她跟着看了小半个下午, 也很有点触动。   之前在《晴天雨》剧组时,她也曾看过演员们拍戏,但总有种过家家的感觉,说的不好听一点,不走心。   演技生硬而尴尬,剧情简单粗暴毫无逻辑可言,台词都背不下来就可以CUT……但就是这么一部作品,火了。   都是拍戏, 《往日重来》中三个主演展示出来的几个小片段,哪怕翻来覆去拍了许多遍,但每次都带着强烈的感染力,让人不自觉投入,不自觉去想,假如自己是主角又会怎么样。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凤鸣不住地打量着张磊三人,恍惚间好似陆清明附体:这样的瑰宝,怎么就没红呢?   郭平的精打细算不仅体现在经费使用上,还体现在“克扣”伙食上,眼前这么一顿素馅儿饺子就让一众工作人员喜得眉开眼笑的,看上去格外心酸。   她伸手招来强哥,低声问道:“这伙食?”   强哥瞬间会错了意,“老板,我去厨房看过了,为了凑这顿饺子,基本上是弹尽粮绝,要是明天早上送补助的人不能按时到,只怕就得喝西北风。”   郭皇后容易吗?!他必须得帮着说两句。   凤鸣:“……我不是带了物资?”   她都没想到自己刚来就把整个剧组吃垮了,当年下江南都没这么疯狂。   强哥张了张嘴,最终决定老实回答:“这个应该算是我的失误,我只考虑了耐储存、好运输、营养丰富等方面,所以带的基本上全是肉干、果干、菜干和罐头这些,没有主食……”   各种干就必须得煮,而附近根本没有可以直接饮用的干净水源。几公里外倒是有条河,但有寄生虫,还有许多小动物游泳、排泄、繁衍,剧组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所以日常生活所需清水也都是跟着食品一起送过来的。   早起就啃肉干,也是挺狂野。   他不觉有点沮丧,主动请求道:“回去我就扫厕所。”   凤鸣捏了捏眉心,“我没问你这些,你也想不用抢保洁的活儿,我说的是董力他们的合约问题。”   强哥眼前一亮,“您想签他们?”   凤鸣点头,“公司要运作,总不能连个艺人都没有,选秀那边出来的大多只能走流量路线,我要多点选择。”   “只要您愿意,那选择可多了去了,”强哥的回答非常诚恳,“张老师早年就单干了,既没签公司,也没成立工作室,就是特别佛系。他跟人弄了个话剧团,有戏的时候拍戏,没戏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就鼓捣话剧团,不过听说也不怎么挣钱。”   这年头愿意去看话剧的人也少了,前期筹备投入人力物力财力无数,可后期每年巡演几十场的收入就那么点儿,刨去各项人工水电租金等等,都没钱做宣传,基本上都是些真爱人士用爱发电,偶尔没准儿还得自掏腰包。   “至于董力,基本情况跟万溪差不多,不过他合约还有一年多呢,您要是现在就想要人的话,得先交点违约金。”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算不得问题,凤鸣抬起眼帘,“肖文呢?”   “她更惨一点,”强哥唏嘘道,“或者说国内这个年龄段的女演员都这么惨,一过三十岁,基本上就瞬间没戏可拍。要么疯狂装嫩,要么豁出去演妈妈辈的,不过后者的话差不多也就毁了。”   这就好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你一旦接受了妈妈的定位,等着吧,以后找上来的全都是同款式的!   婆媳大战、出轨离婚,剧情怎么狗血怎么来,反正编剧最后都能拼着喂观众一口翔的精神给你硬掰过来。   凤鸣皱眉,“国外那么多好剧呢。”   因为要筹备影视制作公司,凤鸣最近也在这方面做了功课,疯狂浏览了无数海内外电影、电视剧,结果就非常痛苦的发现国内明显呈现出一种整体倒退的趋势。   人家越来越好,花样越来越多,可国内……不提也罢。   反正就是披着各种皮的谈恋爱,好像你作为一个人,或者是神仙妖魔鬼怪,不谈恋爱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大学生找工作?谈个恋爱;   留洋高管?得谈个恋爱;   单亲妈妈?必须谈个恋爱;   拯救世界?先谈个恋爱也不耽搁;   绝世强者?那……这个世界就倒霉了,因为他/她注定要为了谈恋爱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可笑不可笑?荒谬不荒谬?   所以哪怕为了自己有剧可看,她也得搜罗点儿像样的演员:新晋追剧青年女企业家如是想。   “还是钱啊,”强哥笑道,“偶像剧投入少、周期短、来钱快,稳赚不赔;正经剧正好反着,而且广告植入也不大容易,把控严格,并且后期市场反馈很可能没有偶像剧那么热烈。”   反正都是干一票买卖,既然能赚一千万,为什么想不开去赚五百万?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罢了。   凤鸣看了看有问必答的他,眼神复杂。   强哥浑身发毛,瞬间福至心灵,“老板,这些事儿我就只知道点皮毛,大部分还是跟王文德闲聊的时候听说的,圈内人都知道,可要是细节运作,我真不成,这事儿啊,还必须得有个专业人士统筹规划,咱都是外行啊。”   他现在的职业干得好好的,完全不想半道出家去折腾什么影视公司!   凤鸣也是这个意思。   专业人士……   她正面无表情的琢磨一个人,想着是不是要再添一把火的时候,房车外面小助理敲门进来,“老板,张曼来电话了。”   凤鸣忽然就笑了,“把电话给我。”   张曼是来拜早年的,说本想发信息,但总觉得不够真诚,这才冒昧来电。   凤鸣心情愉悦的接受了她的问候,又反馈回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惜张女士没赶上凤氏集团年末会餐,真是遗憾。”   能参加员工大会的前提谁都知道。   张曼在那边沉默片刻,干巴巴的笑了声,“凤总说笑了。”   对方依旧积极和包容的态度让她放心不少,对未来的打算也更清晰了些。   “在这方面我从不说笑,有的只是肺腑之言,”凤鸣的语气温柔和煦,隔着电话都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受用,“想必张女士也知道凤氏已经在筹备影视制作公司,接下来要向娱乐圈进军,张女士难道不想登上更大的舞台施展抱负吗?”   张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缓缓做了次深呼吸后才说:“承蒙错爱,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经纪人,恐怕无法担当这样的重任。”   她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只是恐怕,却没一口回绝。   谁知听出她画外音的凤鸣反而笑了,“你既不必妄自菲薄,也不要自视甚高,这个项目我绝不是说着玩玩,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你是否能承担重任也绝不是仅见过几面就决定的了得。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句承诺,你的能力有多大,我的舞台就有多大。”   “我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张女士大可以自行决定,不过我也不得不奉上一句善意的忠告:并不是每个好机会都懂得等人的。”   世界是很大的,人才也是很多的,只要她给出足够的诚意,总会有人投奔。   她固然看中张曼,却也绝不可能将筹码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她不喜欢这种充斥着不确定的局面。   早在准备注册公司的时候,她就已经向许多人发出邀请函,其中就包括这方面的产业链早已成熟的好莱坞,而一部分人已经有了明确的答复或是积极的回应。   比起渐趋饱和的好莱坞,总会有人更喜欢在空白的画布上涂抹,到底是鸡头还是凤尾,终究要看个人口味。   有张曼固然是锦上添花,但即便她不来,影视制作公司这艘航空母舰也必然会按时入海。   挂了电话之后,强哥小声问道:“老板,您这是欲擒故纵?”分明前两回不是这样的,都恨不得当场把人绑回去了。   凤鸣笑笑,索性推开门走出去。   这里的夜幕似乎格外黑,天空也格外高些,上面无数星星如同碎钻散落在漆黑的天鹅绒布上,宛若银河流动,一眨一眨的放着光。   这样澄澈清透的夜空,她来到这片陌生的时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她欣赏了许久才反问道:“你在看过了这样璀璨辽阔的美景之后,还会对望燕台灰蒙蒙的夜空着迷吗?”   同样的,一个已经见识过广阔世界的人,也绝不会真的心甘情愿缩回原地,呆在在那小小一方空间。那种逼仄、拘束,抬眼就能看到结束的日子会把人逼疯。   张曼的能力远不仅限于此,但苏青的道路已然看到了尽头,这两种完全不可调和的矛盾爆发只是迟早的事。   又或者,其实已经爆发了。   苏青的天分和为人处世的准则注定了不可能走以实力取胜的道路,而单靠流量又严格受到年龄和时间限制。   真正的艺术家越老越值钱,而靠脸吃饭的却最恐惧美人迟暮。如今苏青已然不再年青,容颜有损,所以这两年明显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炒作上。想必要不了几年,她就会飞快的选定一个下家接手,然后专心做全职太太。   而等到那个时候,张曼将无用武之地。   她那么聪慧的人,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所以哪怕明面上是拒绝自己的,但实际上并未真正咬死,不然也不会有这一通拜年电话了。   远在香海的张曼挂掉电话,复杂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因为自己的瞻前顾后,原本主动的格局正渐渐往被动发展。   这不是个好兆头。   其实无论是刚开始还是现在,她都知道凤鸣的赏识含金量多高。   对方有能力有人脉有资金,想要什么人才拉拢不来?可她偏偏对自己青眼有加。   张曼必须承认,接连两次的善意,让她有那么点儿恃宠而骄。   她觉得,凤鸣那样高傲的人,既然肯低下头主动对自己伸出橄榄枝,那么总不会轻易收回的吧?   但是现在看来,她错了。   凤鸣还是那个高傲的凤鸣,她从未放缓过扩张的脚步,一个并不是那么独一无二的人才或许根本不值得她原地停留。   要么彻底放弃,然后抱撼终生;要么顶住家人的压力和谴责,义无反顾的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   她相信凤鸣的承诺,对方完全有能力给她足够大的舞台。   机会也是先来后到的,如果她继续迟疑,那么这个位置一旦被占……她将再无容身之处。   “怎么,想攀高枝儿了?”   穿着浴袍的苏青从拐角处出来,似笑非笑。   张曼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吹干头发?再有半个小时采访的人就要到了。”   苏青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我不会,你来帮我。”   张曼迟疑了下,抬腿,却是要径直出门,“我去给你喊助理。”   “阿姨刚才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饭,”苏青忽然抬高了嗓音,“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我说你是大忙人……”   话音未落,张曼就猛地转过身,“你不要总是跟长辈们乱讲。”   苏青从小就长得漂亮可爱,嘴巴又会哄人,几乎所有的长辈都喜欢她,爱宠着她。   从小到大,张曼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青青还小呢,这么漂亮出门在外难免受人欺负,你这个做姐姐的多帮帮她又怎么了?”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张曼也是个自己出门在外的女孩子,偶尔也会想要人帮忙。 第43章 郭平也跟着笑,“身体是……   “我有乱说一句么?”苏青嗤笑道, “你不忙么?你电话不是占线么?这是我编排的?”   张曼就觉得心里腾地升起来一股无名火,索性折回去,站在沙发前俯视着她, “我忙是为了谁?做人要讲良心!”   “你刚才给那个凤鸣打电话也是为了我?”苏青丝毫不怕她, 有恃无恐道,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 搞得好像我冤枉了你似的。”   一股气堵在胸口, 直气的张曼眼前发黑,“你不要太过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恶棍!”   苏青冷哼一声, 抬手摆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点儿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给我吹头发,不然我就告诉阿姨,说你要背叛我。”   说着,她抬起头,分明很好看的眼睛里却射/出恶毒的光,“你也知道, 要过年了, 亲戚朋友总要聚在一起的……”   张曼浑身都在发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么多年了,她不是不知道苏青刁难任性,却从没想过她竟然自私到这种地步!   其实想想,一切早就有了预兆:   以前她们都是一门心思往上爬的,每天甚只是忙于提高知名度,目标一致,所以根本没有矛盾。   可如今苏青早早地生了退意, 但张曼却不想这么快放弃,于是两人之间的分歧开始显现,并随着时间流逝愈演愈烈。   张曼是个很重亲情也很能忍的人,她弄清苏青的志向之后甚至想过,大不了自己把她送入豪门,一来放了心,二来功成身退,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她们表姐妹俩之间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但现在看来,苏青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或者说根本没把自己当个人。   她自己说退就退,可张曼只是略有了这么点为将来划算的苗头,苏青就已经无法忍受。   她俨然已经将张曼视为自己的附庸。   哪怕就是养条狗呢,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可自己掏心掏肺帮了苏青这么多年,结果呢?还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以前张曼对苏青有多好,现在就有多恶心。   见张曼不说话,苏青还以为她怕了,当即咯咯笑了几声,“表姐,好表姐,你最疼我了,我也是为你着想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话听过吧?你帮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是掌权人。可你要是真去了凤鸣手下,能算什么?她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到时候谁还看得见你?”   “你别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做企业的嘛,好话谁不会说?先把人糊弄了去,合同一签,到时候再把你往旁边一晾,你后悔都来不及!”   苏青过去抱着张曼,像小姑娘那样撒娇,“姐姐,好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你也最喜欢我了,是不是?你忘啦?小时候你亲口许诺过的,要永远陪着我,我都记着呢……”   她的声音十分娇俏,有种少女才会有的天真,凑近了刻意撒娇的时候更是杀伤力倍增。   以前张曼最吃她这一套,总觉得她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可如今,却忽然觉得这声音如此可怕,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顺着耳廓滑入体内,令人浑身打颤,止不住的作呕。   张曼安安静静听她说完,抬手将她推开几步,又怔怔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苏青面上一喜,才要继续劝说,却听张曼石破天惊道:“既然如此,我非去不可。”   “你!”苏青的脸刷的白了。她终于怕了。   “我一定要去看看,换了一个地方,有了更多对手,我是不是还会这么出色。”张曼慢慢绽开一个自信的笑,好像挣脱了枷锁一样轻松起来。   “你不怕我告诉阿姨吗?”苏青气急败坏道。   “不牢你费心了,”张曼忽然发现,其实当她真的下定决心之后,这些曾经困扰多年的问题,突然就变得不再是问题,“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会亲口对他们说。”   是啊,不过是从头来过,不过是一点流言蜚语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己可真傻啊,为了这些所谓的“面子情”,所谓的“都是亲戚”而困扰了这么多年!   就算母亲爱面子又如何?终归她们才是血肉至亲,哪怕她气几天,骂几句,难道真的会不认自己这个女儿了吗?   华国上下无人不识凤鸣,能去她手下工作,就算母亲知道了恐怕也生不了几天气吧?   若是外婆和小姨她们多事,左右爸妈这几个月也就要退休了,她便在望燕台买套新房子,直接将二老接来,眼不见心不烦!   “你疯了!”当这么多年来屡试不爽的招数忽然失效,苏青骤然发现自己其实拿张曼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猛地往前追了几步,大声喊道:“那个凤鸣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才一出现,你就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要了!”   “别拿别人说事儿,”张曼斥道,“究竟为了什么,没人比你更清楚。凤总的出现不过是个导火索,即便没有她,不出两年,你我终究会分道扬镳。”   “既然注定要散伙,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分别?”   “我会买明天一早的机票回家,跟爸妈说清楚,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张曼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苏青一个人披散着头发,看着发梢滴下来的水,一下子跌坐在地。   “姐,别走,别走……”   “帮帮我,再帮帮我,五年,不,三年,三年就好……”   ***********   非洲。   因为时差的关系,凤鸣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都十点多了,不仅完美的错过了早饭,甚至厨房那边都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   她揉了揉脑袋,觉得还是有点迷糊,又甩了甩头,用凉水冰了脸,这才觉得痛快了些。   “醒了?”已经拍完一场的郭平走过来,“我觉得你今天上午可能没什么胃口,在保温桶里给你留了点小米粥,清淡,养胃的。还有一点酸辣的咸菜丝,虽然有点不上台面,不过还是很下饭的。”   小米粥配咸菜……   活了两辈子了,凤鸣真就没吃过这么寒酸的早餐。   可也不知为什么,郭平这么一说,她竟真觉得有了胃口似的。   “你现在有空?”凤鸣随手给自己绑了个马尾,看上去充满活力。   “我们中间有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郭平拖了两把塑料椅子放到房车外面的遮阳棚下,示意凤鸣过去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先等一下,我把粥给你拿过来。”   说完,他就径直去了。   凤鸣看着他的背影,到嘴边的“食不言”顿时又咽了回去。   罢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今这荒郊野岭的,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一代女帝就坐在批发市场四十五块钱一把的塑料椅子上,好歹用了房车内部衍生出来的小饭桌,一边对着保温桶喝小米粥配咸菜,一边跟郭导谈正事。   这会儿太阳还不算太毒,她又坐在阴凉里,四周一阵阵混杂着花香和草木清香的暖风徐徐吹过,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原野。   天边巍峨的雪山,不远处忙碌的人群,以及眼前温和从容的美人,一切都是这么赏心悦目。   凤鸣意外的觉得这样寒酸的早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还有个鸡蛋,你把它搅碎了放在粥里一起喝,这样不噎人。”郭平非常热心的指导着。   凤鸣终于撑不住笑了,“你对吃饭方面还真的挺有一套。”   之前不是还大半夜自己做炒河粉来着?   郭平也跟着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可没有那个钱去看病。”   都说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郭导看的非常透彻:他已经没钱了,绝对不能再有病,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在有限的条件下把伙食弄得好一点……   “你经常应酬,工作又忙,估计要么不按时吃饭,要么经常喝酒,得注意养胃。”   凤鸣终于知道剧组里另外半个老妈子是谁了。   她抱着碗笑了半天,笑的郭平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本能的跟着一起笑。   不远处强哥看了就啧啧称奇,又很为自己的眼光骄傲,非常的与有荣焉了。   瞧瞧,这才是正宫范儿,老板跟谁都没笑的这么轻松自在过!   大清早上的喝粥啃咸菜,同甘苦也就这么回事儿了吧?   所以说这合适不合适的,钱只是一个方面,关键还得对脾气、合心意。   君不见意大利仔和尚先生各领风骚,钞票多如牛毛,拿着钱不当钱,珠宝美酒华裳美服都没少送,可最终一个成了“自带背景音乐的背景人”,一个空有出镜率却只能当朋友……令人何等唏嘘。   笑了一场之后,凤鸣才把自己拉人的打算说了。   “这种事情你比我有经验,我要是现在就发出邀请的话,会不会影响他们拍戏?左右张老师本就没有公司挂靠,董力和肖文也不差这几天了,我可以等。”   招兵买马固然重要,但眼前就在进行的工作也不能忽视,说到底,都是她的钱啊。   郭平认真考虑了会儿,说:“就像你说的,其实张老师早晚都无所谓,而且我觉得可能就他个人而言,再签约公司的可能性不大。至于董力和肖文,之前我也问过,董力的合约还剩一年半,双方对续约这件事都不太热情。肖文只剩半年了,因为她一直想考虑转型,但公司认为风险太大,所以有分歧,还没谈拢,再这么下去的话,续约的可能性不高。即便续了,估计也是短期的。”   张磊不是个例,他们那一个年代的人现在基本上都挺佛。红过,风光过,以前挣的钱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也够花了,实在没必要再拼死拼活的跟年轻人们搞竞争、抢热度,而且也确实抢不过……   所以跟这些人接触,其实没必要非捆在一条船上,因为那些人本身自带航行能力,根本用不着旁人拉。   只要能拿得出好剧本,不用主动请,这些专门为演戏而生的老戏骨们说不定自己就主动靠拢了。要是再略对了脾气,那就稳了。   见凤鸣若有所思,郭平索性摊开了说:“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还是现在说更稳妥一点。一来提前说大家都有个缓冲期,可以多方面综合考量;二来么,其实他们两个的处境都不太好,有时候私下我们说起来也挺担心,感觉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焦虑。关键是这个年龄段和知名度,即便再换公司也未必比现在的强,可要是你主动表达了善意,他们签约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这样两边都有了底,工作积极性方面也会有一定的提升。”   郭平说这番话着实发自肺腑。   谁都知道凤鸣有钱,不怕,只要想干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所以别人不敢拍不愿拍的戏,她敢!董力和肖文跟着她肯定能最大程度的将个人能力发挥到极致。   关键是两边他都比较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并且也比较推崇各自的为人,这才觉得可行:   好演员有了好归宿,好老板得了好演员,一举两得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凤鸣听后点点头,又赞赏道:“专业的问题还得找专业的人,我到底对这行一知半解的,你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郭平挠挠眉毛,谦虚道:“各有所长嘛,我好歹也在这个圈儿里混了这么多年,即便不主动去了解,光是每天被迫听到的也能总结出一套经验来了。”   凤鸣看了看表,“今天什么时候收工?咱们五个人一起开个小会吧。”   郭平眨眨眼,“我在场不大好吧?”   “你不在才不好,”凤鸣正色道,“我们几个相互之间毕竟不够了解,有你做中人,一来放心,二来也能和缓气氛。你也不必担心隐私问题,现在我只是确定一下他们的基本去向,具体合作问题和合同内容当然还要后期再议。”   她都这么说了,郭平也不再矫情,“那行。”   两人还要再聊几句,张曼的电话就过来了。郭平顺势看了下表,对凤鸣做了个口型,“那我先去工作,晚点再说。”   凤鸣点头,对他笑着摆手,这才接了电话,“张女士?”   她有种预感。   “凤总,”张曼是个只要下定决心就会不顾一切去做的人,此刻也不再迟疑,开门见山道,“我什么时候面试?”   中午吃饭,强哥听完凤鸣的安排后就惊叹道:“这就成了?”   凤鸣也觉得这一仗打得漂亮,满意的点点头,“是啊,成了。”   张曼啊张曼,可算等到你。   上午她和张曼简单的在电话中敲定了几样迫在眉睫的事情,又联系了安娜,让她准备对接,将影视公司筹备的一部分相关事宜直接交给张曼。既算过渡,也算考验。   “这么快?”强哥微微有些诧异,“我还以为您要让她去带选秀出来的那些苗子。”   “她的能力不仅限于此,可以主抓,但单纯做经纪人实在屈才。”凤鸣干脆道,“让她放手去做,能开辟多大的舞台,全在她自己。”   ******   艰难的熬过了一个月的“刑期”之后,安德森先生终于迎来解放,他将身边的事情安排好,便匆匆搭乘专机前往望燕台,准备给美人一个惊喜。   在飞机上,他还难掩兴奋的对助理说:“后天就是华国最盛大的节日春节,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寒冷而孤寂的夜晚,我一定要用爱和热情融化darling。我们会一起用餐,一起谈心说笑,一起放烟火,然后一起休息……”   助理耐着性子听完,非常冷酷的戳破他的幻想,“恕我直言,先生,您的安排有漏洞。因为据我说知,在数年前,华国就已经实施了严格的烟花禁令,如今望燕台市内外严禁燃放烟花爆竹,所以您预想中的浪漫烟花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   安德森:“……请你闭嘴,谢谢。”   助理冷静的闭了嘴。   过了几分钟,安德森重新开口,“给环保相关部门捐款也不行?”   作为知名慈善人士,他表示自己非常关注全球环境问题,给华国相关部门捐赠一笔专门用于改善环境的基金完全不是问题。   助理扶了扶眼镜,斩钉截铁,“请您尽快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安德森感到了头痛。   他最拿手的戏法之二:送玫瑰、放烟花,然而现在送玫瑰已经被列为禁忌,偏偏烟花又放不成……   看来只能牺牲自己鲜活的肉体了!   安德森先生非常大义凛然的想着。   经过漫长的飞行,专机终于平稳降落在望燕台机场,外面呼啸的寒风夹杂着冰碴,铺天盖地的糊在安德森脸上,这种感觉简直比当初他误上黑车还要糟糕。   不过想到即将要见到darling,对方脸上可能会出现的交织着惊讶、感动和欢喜的动人神情,他又觉得这点牺牲不算什么了。   他直接指示司机将车子开到上次去的别墅区外面,然后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一遍衣着形象,这才给凤鸣打电话,“嗨,darling surprise!我来了,你的夜晚将不再孤独,不再寂寞!”   来了?   正准备去跟董力和肖文商谈将来发展规划的凤鸣下意识往四周一看,但见一片茫茫,除了熟悉的剧组众人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他来哪儿了?   等等,来了?   凤鸣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有了个非常可怕的猜测,“你在上次那套房子外面?”   安德森欢快的说了声是。   凤鸣点头,平静道:“好极了,那么你可以独享华国新年了。”   笑容僵在安德森脸上,他忽然也有了一丢丢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我在非洲。”凤鸣说。   安德森:“……what the f……”   好端端的,大过年的,你闲没事儿跑非洲去干吗?   凤鸣诚恳的预祝他除夕快乐,然后便毫不留恋的挂了电话。   新年快乐什么的,孤独和寂寞更配哦!   “公司有事?”郭平出来接她,就见她正神色复杂的盯着手机屏幕。   “没事,”凤鸣微笑,“我们进去说吧。”   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卖蠢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预兆?   凤鸣简单的把自己的意向说了,然后现场向三位主演发出邀请。   董力和肖文的眼睛很明显睁大了一圈,大概是有些意外的激动,一时间竟没来得及回答。   倒是张磊先笑了,果然跟郭平预测的那样说:“多谢厚爱,不过我年纪大了,实在有些跟不上潮流,凤总回头要是有什么好本子的话可千万想着我,至于这个签约,我看就算了吧。这样彼此留些空间,或许更自在些。”   因为事先有了思想准备,凤鸣听到这样的答复倒也没有太失望,反而笑着跟他握手,“有您这句话在这里我就放心了,回头我邀请您的时候,您可千万别推辞。”   张磊就笑,“不推辞不推辞,这是好事儿,我求之不得。”   跟他掰扯清了之后,凤鸣又看向董力和肖文,“那么两位的意思呢?”   董力和肖文飞快的对视一眼。   董力略一沉吟,这才开口说:“既然凤总开了这个口,想必您对我们的事儿也有所了解。我之前签了五年合同,现在还有约莫三分之一,公司的态度比较消极,没有主动提出续约。可要是现在就提前解约的话,不怕您笑话,我暂时拿不出来。”   他从出道至今就没走红过,这部戏还是头一回挑大梁,赚的钱也很有限,让他一口气掏近千万的违约金,真的除非卖房子。   凤鸣点头,“违约金你不必担心,还有别的问题么?”   董力听得眼眶一热,全身的血都飞快流动,一颗心都砰砰跳起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又想了下,“当年跟现在的公司签约的时候,我自己准备过一份合同,但直接就被否了。三年多过去了,我的要求始终没变,现在就可以发给您。其实主要可能产生矛盾的就一条:多拍点正经剧。”   说的大家就都笑了。   凤鸣笑着点头,“这个没问题,跑流量的事儿且用不着你们。”   她又看向抿嘴儿笑的肖文,“那么肖老师呢?”   “说老实话,”肖文有点局促的搓着手,“我还是头回觉得自己抢手。”   大家笑得更厉害。   “我的合同还有三个月到期,拍完这部戏也就差不多了,原本就打算跟公司和平分手,暂时也没照着合适的下家,您愿意接,氛围又这么自由,还愿意出让这么大的主动权,我自然是愿意的。”   凤鸣一开始就把想法跟他们说了,艺人在接工作方面的自由度非常高,高到肖文都有点儿怀疑她根本不是为了赚钱……   最关键的一点敲定之后,其余的就都好说了。   凤鸣跟他们握手,“合作愉快。公司的相关证件和执照要等年后了,这期间我们可以拟定下合同,把细节都推敲几遍,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想必很快就有工作了。”   其实能写好剧本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光是现在流行的网络小说中就不乏水准一流的佳作,内容、逻辑、笔力全都无可挑剔,稍加修饰就是一个优秀的剧本。   所以只要想拍,完全不愁没得拍。   董力和肖文一听,都欢喜得不得了。   “有工作好,有工作好,这都多长时间没累着了。”   艺人经常累的叫苦连天,可什么时候没得累才叫人发毛,那就证明你过气了不是吗? 第44章 对,就是传说中的滚蛋面………   毕竟国内事多, 凤鸣也没在非洲待太久,大年初二就回去了。   临走前,非常擅长烹饪的郭导为了感谢她的鼎力支持, 还亲自煮了面。   对, 就是传说中的滚蛋面……   手擀面, 煮出来莹白有光, 上面洒了他刚从菜地里偷回来的张老师的宝贝小葱切成的翠绿葱花, 中间还卧着一颗白圈黄心的荷包蛋。   简简单单,透着一股质朴的香气。   凤鸣端着这碗面半晌没说话,怀着复杂的心情吃完, 连面汤都强撑着一滴没剩,最后伸开胳膊, 给了郭平一个拥抱。   乞力马扎罗山下的空气很暖,阳光很好,照的她有些恍惚。然而她觉得自己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很单纯很原始的味道,总会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又或者,只是清水汤面混着荷包蛋的香味。   郭平愣了下,站在原地好久没动, 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人已经坐上直升机升空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 捂着帽子仰头看,张了张嘴,也不知说没说话。   好像只要一离开这片土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都刷的涌回来,直接将凤鸣从世外拉回红尘。   她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缓缓眨了眨眼,刚才晕染上的一点暖意就渐渐褪去。   她又成了那个冰冷又桀骜的万人之上。   强哥若有所思的往下看了眼,到底没言语。   他就是个助理, 早就该知道该说的话说,不该问的也别问,不然恐怕这辈子都得跟保洁员抢活儿干了……   话说再干净的厕所,它也就是个厕所不是吗?实在不值得留恋。   “有什么消息?”凤鸣又开始闭目养神。   强哥迅速回神,调整下耳麦,飞快的在笔记本上敲击了几下说:“您没直接上,不过也沾点儿,而且排在热搜榜前几名的大多是熟人……”   凤鸣接过他导出来的平板,看过后就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   几天没正经上网,她都不知道这两天网上也这么热闹。   #Yann华国首次个人画展首日反响热烈#   今天是画展第一天,虽然他之前在华国没什么太大的知名度,但毕竟这是个看脸的时代,也还是有很多人单纯买票去看帅哥……   #尚疆豪车惨遭毒手,始作俑者竟是亲堂弟#   #尚官孙子尚岭闹市酒驾,拒不认错口出狂言#   嗯……虽然没有证据,但凤鸣总觉得这两条靠在一起的热搜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苏青与经纪人惨遭分离,神情憔悴#   凤鸣嗤笑一声,强哥马上说:“最开始是前天出现的一篇评论文章,乍看跟平时网上无聊黑您的话题也没什么不同,连续两天都没掀起什么水花。但是今天凌晨忽然就起来了,转发和评论飙升,现在就直接上了热搜。”   文章内容写的比较隐晦,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说的是苏青和凤鸣。   文章几乎把凤鸣塑造成了一个强取豪夺的女疯子,嫉妒心重且容不得别人有任何一个方面强过自己,比不过就要摧毁,就连人家的经纪人都不放过。   “……亲人兼十年合作伙伴突然离去,S备受打击,神情憔悴,显然长达数十年的亲情也抵不过金钱诱惑和强势压制……我们不禁要问,这个冰冷的社会究竟怎么了……”   还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连买个营销都这么矫情,真是够够的。   就像强哥说的,外界对凤鸣的争议一直比较大,有把她奉若神明的,也有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去的,要是哪天没有恶意话题才不正常。所以一开始团队也没太在意,只是略归了类,然后设定警戒线戒备着。   结果这话题就毫无征兆的爆了。   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性只有一个:营销号出动了。   而会在这种时候买这种热搜的人,可能性也只有一个:苏青。   张曼离开的消息并未对外公开,知道内情的只有苏青一个人,所以从根本上就断绝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可能。   强哥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尤盟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他们长教训的吗?鱼死网破说得好听,可哪回不是鱼死透了,自家老板这张网完好无损?   你们这些没有挂的人就放弃正面杠,给自己留条活路不好吗?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假,可等见了棺材,只怕连落泪的机会都没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   亲自跟这些人计较太掉价,凤鸣连出手的念头都没有,抬手将平板丢回去,“让张曼处理这件事。”   她不是公关很厉害么?就借这次机会展示一下实力,看究竟配得上多大的舞台。   事实上,张曼也确实已经在处理了。   一直以来,苏青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的,能用上的几个营销号闭着眼都数的出来。   那几个负责任拿了苏青的钱,一开始还不承认,结果被张曼直接就把之前他们的黑历史截图发了几张过去,立马怂了,当即表示会尽快删掉相关贴着和话题。   营销号经营起来也不容易啊……   张曼正打着电话,她妈妈就从外面回来,一边换鞋一边抱怨道:“网上都说你为了钱不要自己的妹妹了,是不是真的啊?唉,照我说,一家人哪儿有什么愁啊怨啊的,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把话说开了就行了,何必非闹成这样?你是没见今天你那些叔叔阿姨看我的眼神,说话那阴阳怪气的强调,以后叫咱们家在老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她走的又急又快,好像也把外面的寒气带了进来,冷冰冰的噎人。   张曼听的气闷,才要说话,里间张爸爸就捧着手机走出来,不悦道:“我觉得这件事曼曼做得很对!嘴长在人家身上,你不听就是了,回来拿女儿撒什么气!”   张曼就觉得眼眶一热,朝父亲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张爸爸安慰的看了她一眼,那边妻子就瞪着眼睛,气鼓鼓走上前来,“不是我说,你们这些独生子就是太自私太冷漠了些。亲人那都是上辈子的缘分,以后万一有点事,外人肯帮吗?不还得靠亲戚!你现在就把退路都堵死了,以后我看你怎么办!”   “我要是真落魄到以后要靠你那群亲戚接济,算我活该,我认了!回头就从大桥上跳下去,绝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可如果说维持这些所谓亲情的代价就是拿我女儿的前程做铺垫,我宁肯不要这什么亲戚!”张爸爸气愤道,又气不过的补刀,“就算是缘,我看也是孽缘!”   本来还在气头上,可张曼还是忍不住带着泪笑出来,结果张妈妈更气了。   “老张我跟你讲啊,你这个说法很有问题!”   “你更有问题!”张爸爸飞快的怼道,“以前我就不同意,可你总在一边敲边鼓,曼曼自己也乐意,我也不好说什么。但现在好不容易孩子想开了,知道要为自己拼一拼了,你这个当妈的不说支持,竟然还在这里拖后腿?简直不可理喻!”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张妈妈气红了脸,“难道青青还亏待曼曼了吗?她出了名,不也一直带着曼曼的么,都是姐妹,谁也不吃亏!”   “我看曼曼就吃了好大的亏!”这么多年,老婆女儿都跟鬼迷心窍似的,张爸爸也是给憋狠了,趁着这个功夫索性把心里话都说了。   他拉过张曼,捏着她细细的手腕,又是心疼又是好气,“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曼曼都瘦成什么样儿了!你妹妹的女儿是出名了,可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要是没有曼曼,她能走到这一步?那么大的人了,来咱们家做客连一只碗都不会洗的!都是你们给惯的!她自己在外面风风光光,留下我们曼曼在幕后累死累活,没亏待?你们自己说这话不觉得脸红?”   张妈妈哪里听得了他诋毁自己的妹妹,还要辩驳,却又被丈夫被堵了回来,“我看那位凤总好得很!有能力有魄力,难得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闺女。她苏青要嫁人,你就叫她嫁好了,做什么非拉着别人?难道是古时候,非得带个陪嫁丫头吗?”   “曼曼能力这样出色,这样优秀,凭什么要一辈子吊死在她身上?”   “你们只说曼曼冷酷,我看那个什么苏青才是吸血鬼,自私得很!只想着自己。但凡她有一点儿把孩子当成亲姐妹,也不该这么拦着人家上进。”   张妈妈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本能的抬手去摸额头,“哎呀你可气死我了,我头晕……”   张曼顿时变色,才要去扶,却被爸爸一把扯住。   “爸?”她满脸诧异的看过去。   再这么吵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这可就违法了啊!   “别理她,”张爸爸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么多年了都是这一个借口,月初的体检报告还在书房里,人家医生都说了,你去跑马拉松都不成问题!”   “你!”张妈妈又羞又气,果然也顾不上装,看上去很像扑过来跟他厮打一番。   张曼目瞪口呆。   她在原地站了半天,就觉得心里特别疼,可疼完了之后,好像也放下了什么东西。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莫名心烦。   张曼红了眼眶,上前一步,一字一句的说:“妈,我走定了。出了十五就会搬到望燕台去住,你要是想开了,就跟我爸一块过去;要是还觉得我对不起她苏青,就留下,跟她们过去吧。也不用担心,生活费我会按时打过来。”   说完,也不去看张妈妈雷劈了似的表情,转头去看张爸爸,一张口,眼泪就啪嗒掉下来了。   “爸,你跟我一块走吧?”   张爸爸上去用袖子给她擦眼泪,“那是,爸爸跟曼曼走,曼曼去哪儿都跟着。要是再有不长眼的来烦你,爸爸拿扫把直接给她打出去!”   张曼噗嗤就笑了,胡乱的点头,又说:“爸,我饿了。”   “哎,可不是么,这都几点了,”张爸爸有些自责的拍拍脑袋,转身去拿外套,“人家去找她亲妹妹吃饱喝足,咱们爷俩也出去吃点儿热乎的。”   半小时后,沉寂许久的张曼的Talk终于更新了一条动态,直接击碎了所有猜测,将苏青推到风口浪尖:   “感谢大家的关注,不过也希望你们不要胡乱猜测,牵扯到无辜的人。我与苏青女士其实早在数年前就对未来规划出现严重分歧,我想继续往前,但苏女士已经觉得疲惫想要休息了……这在业内并不是秘密。不过是以前还能迁就,但现在必须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很感谢凤总给我一个继续奋斗的机会,中间并不存在什么强买强卖的环节,文明社会,人身自由,有些网友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过丰富了点。”   “至于违约,更是笑话,说来滑稽,我与苏女士一直都是合作分成关系,但从未具体签署过任何经纪合约,所以违约的黑锅,我不背。” 第45章 嘿嘿嘿,凤总叫我小蛋糕………   有句话说得好, 千万别欺负老实人,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被欺压到极限之后的反弹有多么可怕。   不过好在现在很多人知道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无怨无悔的张曼下定决心之后,半点迂回都没有, 直接就使出了杀伤力最大的一招大直球。   多年来相濡以沫的姐姐兼经纪人都这么说了, 事情的可信度瞬间上升到一个不容动摇的阶段。   网上顿时“卧槽”之声四起:   “槽点太多,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了!”   “从来就没签署过正式的经纪人合同这个操作实在是太骚了, 张曼也太自觉了, 不然换了别人分分钟坑死苏青没商量。”   “这就是传说中的众叛亲离了吧?”   “总算有关见证人说实话了,说起来那小娘们儿可不就是从出道第一天起就觉得累吗?然后累了就想找别人的老公靠靠,到处抛媚眼, 勾三搭四,什么东西!”   “这两个人的三观差太远了, 肯定合作不起来啊,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是神话了。”   “典型的想靠别人和想靠自己。苏青捞够了想替自己挽尊,于是单方面决定提前退场,可对事业型女强人张曼来说,人家的事业可才刚起步, 怎么可能把余生撇下来陪你宅斗?格局太小了好吗!”   当然也有脑残粉死活不认帐啊, 千呼万唤的让苏青出来说清楚,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苏青却已经开始装死,索性直接飞到国外度假避风头去了。   她没想到多年来一直忍让好拿捏的张曼竟真的做得这么绝,一群亲戚轮番上场都没能改变她的主意。   眼下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说什么都只会火上浇油,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回避。   人的忘性是很大的,等过上几十天, 或者几个月,风头过去,自己再出来如此这般的运作一番,张曼也不可能得理不饶人……   且不说苏青打的如意算盘到底能不能成,凤鸣这边开展的多项投资却已经全面开花,初见成效:   果然没有能够随随便便成功的人,除去天赋之外,Yann实在足够努力。才签署合同这么几天,他就已经出了一副绿色主题的画稿,凤氏集团外观设计部以高票通过,并开始尝试投入实体化,顺便跟他催促下面的一整个系列。   《晴天雨》正式播出之后大获好评,男女主角庄群飞和安然一炮而红,走在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大家讨论昨天晚上播出剧情的内容。   不得不承认,王文德拍的偶像剧虽然烂俗又幼稚,但他真的特别会抓g点,非常擅长将最俗套的情节拍出新意,所以总有人忍不住一边吐槽一边看下去。   托这个的福,海选更添一把火,不少人顺着王文德的招牌就摸过去了。   王文德现在的工作热情比天高,饱满的似乎随时都会炸裂。   因为接下来那部凤鸣已经拍板的偶像剧中所有演员都要从这次海选里出,他也格外上心。   只要能连着几部偶像剧都爆火,他国内偶像剧教父的位置就算是稳了。   一夜之间,原本还能有点空档休息的安然和庄群飞突然就忙的喘不过气来,各种剧本代言节目邀请铺天盖地,连想当面跟凤鸣说声谢谢都成了奢望。   被半夜拖去化妆的安然哭唧唧的给凤鸣留言,说自己刚学会了一种新口味的蛋糕,本想周末烤给她尝尝的,可是现在……   之前那个巨大的三层订婚式感谢蛋糕让凤鸣至今都心有余悸,所以也实在不好定义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不过她对勤劳热情又衷心的属下素来宽厚,当即回复道:“好好工作,爱惜身体,你本身就是最甜的小蛋糕。”   收到回复的安然有一秒钟的沉默,然后便在保姆车内抱着手机化身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凤总我想给你生猴子!”   嘿嘿嘿,凤总叫我小蛋糕……   “嘻嘻,凤总的情话太动听了,我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看着如同痴汉的艺人,一旁的助理无奈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道:“安然,我想说”   安然愤怒的打断:“不,闭嘴,你不想!”   助理:“……这明显不是情话啊!”   然而安然已经成功化身河豚,大有谁敢再多嘴哔哔,她就立刻用竖起来的软刺扎人的意思。   助理:“……”行吧,你自己高兴就好。   所谓的宿敌,就是哪怕没有任何联系,但依旧能够做出类似举动:   前面安然牌尖叫鸡的余音尚未散去,刚从老家回来,连气都没喘匀就要启程前往扶廊影视基地拍新戏的庄群飞显然更大胆一点,他直接小心翼翼的打了个电话:“姐姐,我刚从老家回来,等会儿就要去影视城拍戏了。我爸妈给我准备了好多腊肉和风干鸡鸭什么的,口味蛮特别,要不我顺便给你送一点过去?”   他倒真的像是吃了教训,开始恢复以前脚踏实地的样子,之前的丁/字裤事件仿佛系统当机出现的bug,俨然已经被自动遗忘了。   反正没人主动提及,黑历史什么的,就当没发生过吧……   然而此刻凤鸣却在香海分部,庄群飞稍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申请放到保安处。   “姐姐,这个真的很好吃啊,自家做的也比外面买的放心。现在天冷,很耐放的,过几天你回来再吃呀。”   大男孩儿说的可怜巴巴的,透过电话仿佛都能看到他小鹿眼睛里的委屈和哀求,凤鸣就笑着应了,又让他照顾好自己。   庄群飞立刻就像得了水的仙人掌,开始疯长,内心雀跃的如同幸福的小傻B,瞬间忘了之前的忐忑,开始叭叭的嘱咐起来,“姐姐,你记得让阿姨给做呀!那个腊肉的话,简单的用蒜苗炒一下就特别好吃,超级下饭,我一口气能吃三碗!风干鸡鸭的话,可以做成手撕的也可以再用它来炖汤喝,就特别好了呢。我强烈推荐酸笋汤!跟活鸭做的是两种风味,特别醇厚!”   还吃三碗,这话不怕给你助理或经纪人听见后打死吗?   凤鸣听得直笑,刚去见了一个老妈子,这又来了一个小妈子,一个两个唠叨的都能组团了。   庄群飞还想再絮叨,那边经纪人已经催促办理登记手续,他又赶紧说了两句才匆匆挂掉。   嘤嘤,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她!   分部这边白天视察加慰问,晚上开高管大会,忙活了两天之后也就结束了,中间尚疆还给她打电话,说回国之后怎么也不跟他说一声,结果还是看到网上新闻才知道的。   “也有日子没见了,回来之后一起喝酒啊!”   凤鸣本想回绝:她还挺想待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吃一顿蒜苗炒腊肉和风干鸭酸笋汤呢,不过转头想起来持续两天还没下的热搜,忽然又有了点兴趣。   两人见了面之后,先简单拥抱了下,然后就叫了酒慢慢的喝。   “那个安德森前几天来过。”尚疆懒洋洋道,又斜着眼瞅她。   凤鸣也不否认,只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尚疆一挑眉,“那天我正好出去有事儿,在机场看见他的私人飞机了。”   然后就挂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可惜啊可惜,可惜人家千里迢迢跑一趟,正主却不在……”   简直太搞笑太大快人心了好吗?   你飞,有本事你接着再飞去非洲啊!   等等,他飞快的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他没再追到非洲去吧?”   凤鸣笑出声,往后靠进沙发里,“自然没有。”   有私人飞机也不是说飞就飞的,安德森平时不往非洲去,根本没申请过航线,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而乘坐公共交通辗转深入又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尚疆稍稍放了心,双臂撑开靠在沙发上,缓缓吐了口气,有些幽怨的说:“你倒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可怜我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凤鸣撑着下巴看他,“你祖孙三代齐聚一堂,共享天伦其乐融融,多么美好。”   “你把语气里那点儿嘲笑收起来就更真诚了,”尚疆有些无奈地说,“过年嘛,老爷子还碍着这份面子情,又好热闹,七大姑八大姨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能来不能来的都来了,叽叽喳喳的烦个没完。”   “我姑姑的儿子,就我那小堂弟,这两天上热搜的那个,今年也被从国外叫回来了。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从小到大捅了不知多少篓子,就是个移动的灾难。前两天突然说要去咱们俩合作的那个度假村里当个经理,我可去他的吧,当场就给拒绝了。他还不服,话里话外就说我不肯帮他,我姑姑那傻子也在旁边敲边鼓,怂恿老爷子给我施压。我当时就翻了脸,又问了他几个基本管理问题,结果他果然一问三不知,这回老爷子也没话说了。那小子是个混账,我前头给了他没脸,后头他就把我车给砸了。”   凤鸣微微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敬了他一杯酒,“我原以为你是个不务正业的,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你了。”   跟这位堂弟比起来,眼前的尚疆是多么的勤劳朴实且能干啊。   “那肯定的!”尚疆跟她碰杯,接的毫不脸红。   两人碰了下杯一言而尽,凤鸣又问道:“不过以你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白吃这个哑巴亏的。”   “哈哈哈,知我者你也!”尚疆笑得十分得意而猖狂,“那傻逼被我姑姑惯坏了,打着在外留学的名义不学无术,玩女人玩枪玩大/麻,回来也不知收敛。当天晚上又去泡吧,喝的醉醺醺的还开车,我二话不说就主动报了警,说有人在市区酒驾。合法公民嘛,就得主动维护公共生命财产安全,这是咱作为公民的义务。”   他说的理直气壮。   本来年底抓这块抓的就严,平时不违规的事儿也能给你算上,更何况是酒驾?简直是往枪口上撞,不知死活。   然后他小堂弟直接在十字路口就给扣下了。   偏那个傻逼喝醉了之后更加无法无天,有恃无恐,下车之后直接就给交警来了两拳,然后又嚷嚷什么“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爷爷是谁吗?弄死你们这些小娘养的……”   然后直接就让人拍下视频,发网上去了……   大过年的,谁还不上街找点热闹呢?拍现场的手机那都直接奔着两位数去,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速度和质量杠杠的,想善后都没得缓冲期。   老爷子气个半死,闹成这样,想捞也没法捞了。   “不过我觉得老爷子应该差不多猜出是我干的,隐约有些不大高兴。意有所指的说我们当哥哥姐姐的,也不劝着点弟弟。”尚疆喝了一口酒,微微收敛笑意。 第46章 人干事?!   其实尚疆明白这种心理。   老一辈都好面子重亲情, 觉得一家人能挽救还是得挽救,有什么事窝里斗就算了,千万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可尚疆却二话没说直接报警!大过年的, 不光让外人, 简直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让他们整个尚家都抬不起头来。   “我还冤枉呢, 钱倒在其次, 那辆车我足足等了一年!”尚疆抱怨道。   可这些都比不上老爷子对他的冷遇来的刺激大。   “猜出来又如何?猜不出来又如何?”凤鸣嗤笑道,“但凡有点理智的都能明白,真正让你家人蒙羞的是你堂弟, 而不是你。另外,如果老爷子存心要对你有意见, 你就算先跟他讲,他难免不想成是背地下黑手,挑拨离间。”   尚疆既没有使绊子,也没找人暗杀,简直已经太厚道好吗?   对兄弟姐妹各色亲人之间的内斗,凤鸣绝对是满级, 经验太丰富。   其实这种事关键还得看上位者, 要是他觉得你好,那么自然做什么都是千好万好。   可若是他早就看你不顺眼,表忠心也就成了心怀鬼胎。   “你小姑姑还在那里,哭一哭求一求,必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届时你堂弟觉得自己失了脸面,必然更对你怀恨在心。况且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早晚要出事。他自己做死不要紧, 连累了别人岂不冤枉?”   “你堂弟不足为惧,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倒是听说你大伯家一子二女都颇能干,外界风评也不错,我劝你尽早做好打算……”   她轻飘飘的丢出来这么一番话,句句刻薄,句句在理。   尚疆直勾勾盯着她看,感慨万千,“你这话说的真是,精辟。凤鸣啊凤鸣,你要是生在那些宫斗剧里,绝对是个狠角色。”   那绝对会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酷无情干脆利落。   凤鸣眨了眨眼睛,忽灿然一笑,“承让。”   尚疆也哈哈大笑,想了下又摇头,“不过估计你就算真进了后宫,肯定也不肯认真宫斗的,我觉得或许你更希望干掉皇帝自己上位,当个武则天似的人物。”   凤鸣笑而不语。   两人笑了一回,尚疆又说:“所以我直接就跟老爷子说了,我说这也不算是坏事,叫他吃个教训以后就长记性了。不然一家人都宠着她,眼见着就无法无天了,回头带累的不还是我们尚家的名声?”   既然老爷子已经有了猜测,一味狡辩反而会将事情弄得更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好歹还能赚个坦荡的名声。   “你看这小子答应的好好的,可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都敢这么嚣张,又是醉驾又是公然袭警的,您别瞪我,交警不也算警嘛!回头出了国,天高皇帝远,还指不定要闹成什么熊样呢!”   我公事公办,没有私下打击报复,您老就知足吧!   说这话的时候,尚疆就觉得回头就把堂弟的成绩单弄回来,顺便再搜罗点儿这小子吸大/麻的照片……   正如凤鸣所言,老头儿虽然有点气他把内部矛盾外部化,但理智尚存,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尚疆。   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这个小孙子是个什么德性,他也是有点数的。   尚疆又打了两声哈哈,渐渐地就不说这事儿了。   凤鸣瞧了他一眼,知道他虽然努力表现的满不在乎,可必然对尚老头儿的指责有了疙瘩,不然也不至于主动邀请她出来喝酒了。   说到底,他终究是对这个爷爷感情深厚的。   尚疆爸妈工作忙,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来努力争宠也不光是为了争家产,实在是打心眼儿里想得到老头儿的认可。   凤鸣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这世上最大的家族企业是什么吗?”   酒精上头的尚疆本能的觉得她的提问方式有些怪,不过还是认真思索起来。   国内的话当然是他们尚氏,国外的话……   真要说起来,相当一部分的企业在起步阶段都是家族产业链,不过随着时间的流失,有的成功蜕变为完整的现代化企业模式,有的则蜕变失败,逐渐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帝王在位,一家天下。”   “什么?”尚疆下意识的追问了句。   不过在他看到凤鸣表情的瞬间却福至心灵。   就听凤鸣淡淡道:“生在皇家,皇帝与诸位皇子皇女先君臣,然后才是父母儿女。”   “而挑选继承人就好比养蛊,将所有有潜力的毒虫都集中在一起,相互厮杀,最终留下来的那一个,自然也是最优秀的。”   “如果你还是将尚老先生看作是爷爷更甚于尚氏掌权人,那么我想奉劝你,还是趁早退出的好。不然即便最后侥幸胜出,也会毁了尚氏。”   管理企业便如掌管国家,想要长久高效的运作就必须有一套严格的规定,决不可轻易更改,更不能法外徇私。   天下太大了,人心也太复杂了,哪怕你真心待人,也总有些人不安分。   即便是骨肉至亲,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动摇,更何况是这种?   你软弱,他们便会强硬,步步紧逼;你纵容,他们不会感激,反而将野心进一步膨胀,最终爆发。   亲情从来无法治国,也无法管理企业,无论是大是小。   可即便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从来没有一个王朝能够真正的千秋万代……   尚疆沉默半天,忽然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咱俩结婚吧!场地在你的岛还是我的岛?咱俩一块布置!”   灯光幽深,他的眼里确实有几分认真,但是凤鸣还是想也不想的抽回手。   “谈感情伤钱。一旦掺杂了感情,买卖就不好做了,你我还是保持合作的好。”   相似的人容易被彼此吸引,但却很难相守到最后。   他们都如此向往自由却又崇尚权力,如此热情奔放却又固执的封闭自己,棱角鲜明的人强行拉在一起,只会刺伤彼此。   尚疆难掩失落的收回手。   凤鸣装作没看见,没心没肺的笑着问道:“那位苏大美女对你可是一往情深的很啊,这几天她处境不佳,没有求救?或者说尚先生没有施以援手吗?”   尚疆一听,刚脸上那点儿深情款款就都消散的一干二净,脸色活像是吞了苍蝇似的难堪。   “能不提她吗?我跟她真的不熟啊!”   这几天他都快被那个苏青烦死了!   他们是真的不熟,只是曾经在几次宴会上遇到过,天晓得一次宴会好几百人好吗?也没聊什么深入的,可那女人就直接缠上了。   隔三差五就打个电话、发个信息,要么就在Talk上@他,搞得大家都以为他们很有往来似的!   前两天她跟经纪人闹掰,神经病似的跑来酒吧堵自己,哭哭啼啼哼哼唧唧,各种幽怨。   “又不是我对她始乱终弃,能不来缠着我吗?”说起这事儿来尚疆还有点儿抓狂,又看向凤鸣,“说起来这事儿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可得好好补偿我!要不然以身相许吧!”   凤鸣:“……”   你就逮着这个不放了是吗?   尚疆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干脆撂开这个话题,又心血来潮的提议说:“你今天没事儿了吧?过年都过得不痛快,咱俩放烟花去呗!”   “你堂弟刚违反规矩,你也要不顾烟花禁令吗?”   这禁令是一年比一年严格,以前之后真正的市中心,可如今都被禁到六环了,连郭平那荒郊野岭的大院子都被囊括在内,可知有多么严苛。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执意想放的话,估计得出省了,当天都回不来!   尚疆非常干脆的建议,“那我们干脆做一对浪迹天涯的苦命鸳鸯好了!”   多么感天动地!   凤鸣:“……”   这人没救了、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去放烟花了。   凤鸣还没亲手刚过烟花,给他怂恿了大半天,也有点意动。   于是俩人就非常认真且正式的做了调查,结合禁令日期,在地图上做了一圈圈攻略,正月十四就跑到外省郊区去了。   太远了,当天真的回不来,幸亏附近还有个度假山庄,不然恐怕只能扎帐篷。   都是干大事的人,放烟花自然也不能小打小闹,多丢面儿?   俩人叫了一个车队,挑那种环保烟花连同发射台装了好几个车皮,放的时候炸红了半边天,方圆几里地的老少爷们儿都钻出来看。   恍惚间,凤鸣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边疆督战的时候……   鞭炮齐鸣,礼花满天,尚疆把自己裹得像头熊,抄着袖子吸着鼻子喊道:“瞧瞧,这多带劲,极大地丰富了百姓们的精神文化生活!”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滑稽,跟平时的风度翩翩衣冠禽兽判若两人,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的凤鸣噗嗤笑出声。   见她笑的开心,尚疆自己也挺美,有些笨拙的递了一把可以拿在手里放的小烟花给她,“哝!”   烟花已经点燃了,亮闪闪,一丝一丝的往外喷,像极了坠入凡间的星星。   凤鸣正看得出神,就听他喊,“哎,抬头!”   她一抬头,那边就咔嚓嚓拍了十多张。   这还不算,尚疆又死活拉着她拍了合影。   暂时抛却了责任和烦恼,烟花照耀下的两个人笑的像孩子。   网上热热闹闹讨论这俩人是不是真的在交往,所以挑这会儿出去约会,并且一部分人非常强烈的反对尚氏上位的时候……尚氏病倒了。   这厮给点颜色就灿烂,在野地里跑了几个来回就嫌热摘了帽子,然后就冻感冒了。   凤鸣笑个半死,半夜替他喊了惯用的私人医生,对方检查完之后也有些无语。   三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在外面放烟花冻感冒了,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尚先生,不是我说,您也这么老大的人了,也该注意点儿!地上积雪恨不得还有半尺厚,你就满头热汗的吹冷风,这不是作死呢吗?”   尚疆闭着眼睛直哼哼,“我头疼,你少说几句。”   “那就是疼的还少了!”这个医生姓杜,嘴巴非常配姓氏,相当毒,“下回您再脱光了,光着膀子雪地狂奔,嘿,多么带劲!”   尚疆都给他气笑了,转脸跟凤鸣抱怨,“听听,听听,我就不让你找,你非找,这是叫了人来救命还是害命来了?我不烧死,早晚也给他气死!”   “你就住嘴吧你,”凤鸣抬手把抱枕砸到他脸上,“辛苦杜医生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杜医生非常坦荡地说,“这个时候算加班,钱格外多。”   凤鸣:“……您真是位真诚的君子。”   “好说,”杜医生很谦虚的扶了扶眼镜,起身告辞,“没什么大毛病,不用打针,现在连药都不用吃,反正吃不吃得总得熬几天。麻烦凤总叫人帮忙看着,烧起来吃个退烧药,注意休息也就行了。尚先生底子好,区区着凉不会有生命危险。”   尚疆就特别诚恳的说:“天冷,你还是赶紧走吧。”   你再多说几句,恐怕我他娘的真得挂瓶了。   杜医生笑得很开心,往外走的功夫还想拉拢凤鸣潜在客户,结果被后者迅速拒绝。   凤鸣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尚疆哼哼的更大声了,配合着刻意营造的虚弱形态,宛如濒死病人。   “我叫人削了水果,你吃不吃?”   尚疆睁开眼,带着鼻音提要求,“我病了,必须得抱抱亲亲才能好。”   凤鸣点点头,“这就是病的轻了。”   然后她就坐在一旁,干脆利落的把那一大盘水果都吃了。   尚疆:“……”   人干事?! 第47章 它们这些传统乐器一直都……   正月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新一年的工作也重新步入正轨。   Yann的画展取得大成功,不仅暴涨一波粉丝,还顺利签订了画册出版和包括明信片、徽章等在内的周边制作贩卖合约。   在举办画展的大半个月时间内, 他还顺便接受了华国几家媒体采访, 俨然成了如今国内最有人气的外国艺术家之一。   古琴协会的第一批等比例缩小古琴挂件和冰箱贴也顺利面世, 制作很精良, 定价却都很亲民, 没有超过五十块的,卖的风生水起,第一天就有好几款断货了。   协会内部头一次实现了充分营利, 一众会员们头一回拿到了不靠政府拨款赚的奖金,一片喜气洋洋。几个老头儿高兴地像年轻了好几岁, 一张张老脸红扑扑的,走路都带着风。   陆清明又顺势拉几位老伙伴开设古琴学习班,想趁热打铁多多的宣传下,进一步扩大影响力,看能不能发掘到几棵好苗子。   原本都做好了一对一的悲壮准备了,没想到头一批就足足报了二十五个人, 可把他们乐坏了。   这可是二十五个人呐, 两个月开一回课,哪怕一回只坚持下来一个人呢,一年也有足足六个呢!   凤鸣也大受鼓舞,还主动捐献了一整套环绕立体声音响和三维投影设备,方便教学和互动。   有希望就有动力,如今一周三节课,一群大师级老头儿轮流上课,特别投入, 一众学员们都感慨说赚到了。   真是有生之年系列,没想到他们还有被大师们亲自指导的一天!   这么高规格的学习班,为期两个月共计25节课,竟然只要6000块!   赚翻了好嘛!   现在随随便便在外面报个野鸡班,随随便便弄个所谓的教授,一节课少说也得大半千呢!   “港真,我上了两节课了,上课下课蹭后台,我基本上把古琴协会的几位骨干力量看了个遍,到现在还有点晕乎……”   “这才是大师风范,我跟你们讲,上过一节课之后再看外面那些辅导班,直接没眼看!知道马里亚纳海沟和珠穆朗玛峰顶的差距吗?就是这个了。”   “手把手教!感动哭!特别耐心,比我妈都耐心!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挺有天分的!”   “良心白菜价,一点不掺水的,一整堂课下来全是干货,得慢慢消化一阵子,我都想休学来专攻这个了。”   “两年前曾经报过一个古琴培训班,学了整整一个暑假的还是晕乎,结果今天人家一节课就说完了,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完全沉迷,都忘了自己之前只是为了追星来的,大师们特别渊博,各种诗词啊典故啊信手拈来,我都没想过这么高端的乐器这么深入浅出……不说了,老师布置了作业,我熬夜也得完成!PS,听听这话说的,老师,陆清明大师是我老师!这辈子值了!”   现在哪个孩子没有三五样特长?钢琴小提琴架子鼓那都烂大街了,证书含金量越来越低,可古琴不一样啊,谁要是会这个,回头可不脱颖而出?关键是竟然还这么实惠!又是大师亲自授课,简直天上掉馅饼!   有便宜不赚是王八蛋,现在6000块钱在外面能学到什么?看头一批学员的反馈这么好,后头观望的人哪里还熬得住?第二批报名通道一开就抢破头,十五分钟之内三十个名额就没了。   后头好几千没抢到的哭的嗷嗷的,自觉损失了一大笔钱,直接就把古琴协会的官方Talk给攻陷了,各种花式打滚求扩收。   隔壁琵琶协会、二胡协会帮忙友情转发的时候也挺感同身受,忍不住感慨:“这可真是苦尽甘来……”   它们这些传统乐器一直都混的挺艰难,凑在一起宛如活生生的比惨大会。   不过比起二胡琵琶等一直能断断续续有口饭吃的,一度濒临灭绝的古琴显然是艰难中的艰难,最惨的时候其他协会还搞过募捐,真是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不过现在好了,眼见着是熬到春天了。   这算是古琴协会的官方账号开通以来,评论第一次自主破万,晚上陆清明他们浏览网页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老花眼度数又加深了。   才几天啊,怎么感觉古琴好像一下子就从无人问津到了门庭若市?   冷清惯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还真叫人有点承受不住呢。   多年来的心酸委屈和坚持疯狂袭来,陆老自己先感动了一回,又泪雨滂沱的给老基友打了电话。   等一群老头儿在电话里哽咽了半天,陆清明这才戴上老花镜,登录账号,亲自总结回复起来。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看到原来越多的人对这门艺术感兴趣,古琴协会上下都感到由衷的喜悦。扩收的事情,很抱歉,现在的三十人已经是我们的极限,毕竟上了年纪,精力和体力都跟不上了……”   “希望今天希望的幼苗可以茁壮成长,将来开课的事情,扩收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啦!”   众网友看到他的回复之后,失望之余,更多的还是感到心酸。   他们好像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古琴协会的骨干成员们真的已经上了年纪。   不少人甚至因此而生出了危机意识。   正如陆清明所言,他们都老了,很多事情其实有心无力,如果今天这些希望的幼苗夭折,只怕这门艺术在不久的将来真的会面临失传的危机!   钱没有可以筹措,但传承人没有,那就什么都凉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一切都忙而有序的进行着,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席卷全国的凤氏集团选秀。   经过长达半年的海选、初选和各种半决赛、决赛,凤氏影视制作公司最终签下二十三名艺人。   艺人最终版本名单公布的当日,凤氏同时公开了他们的安排:   名为“云海”的八人女团、“星海”的五人男团将于半月后发布首支MV,并进行单曲公演,表明正式出道。   其余人员则主打影视剧,并将主演继《晴天雨》之后第 二部由凤氏和导演王文德联手打造的偶像剧《下雪了》,两个团队中的成员也会在里面承担不同分量。   虽然都是新人,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甚至相当一部分根本不是科班出身,但好在大环境宽容,同龄职业演员也毫无演技可言……只要保护好他们那些如花似玉,美的各有特点的脸蛋就足够了。   这些艺人本身的定位就是纯粹流量,本就不必在其它方面费太大功夫,想办法在有生之年成为顶级偶像就是他们的奋斗目标。   而另一个,也是全国第一个新生代“大龄”乐团“三十而立”接下来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高强度集训,暂不对外发布作品。   这些人都是评审团精挑细选出来的,凤鸣也亲自过目,唱功和天赋丝毫不输给现在绝大部分流行歌手,堪称埋没的珍宝。   但他们毕竟已经耽搁了太久,有的甚至从未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少数几位音乐专业毕业的人也在过去几年中把基本功全撂下了,现在根本应付不来职业舞台。   既然想走实力派路线,这么上台可不成。   既要重拾基本功,又要重塑个人形象,既保留他们原本的特色,又充分掌握职业艺人的基础技能……如此种种,只是听着就让人倍感压力,区区三个月真有些紧张。   签约之前,凤鸣就让人跟他们反复重申,着重描述了可能会面临的压力和困境。   “我必须要提醒在座的各位,三十多岁并不算老,但在娱乐圈,这个年纪十分尴尬。作为大龄新人,你们不仅要面临远比其他年轻人更残酷的挑战,更繁重的压力,外界无穷无尽的质疑和毫无理由的抨击,还要跟自己的身体素质作斗争,跟岁月抗衡……落笔无悔,想退出的话,就趁现在吧。”   五个来自各行各业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拿起了签字笔。   他们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死也要死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   除了选秀出身的二十三人外,凤氏影视还大手笔的从另外三家公司挖来三名老艺人:   万溪,董力和肖文,也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从无到有,从空口画饼到坐拥国内最顶级的硬件和人脉,手握将近三十名艺人,凤氏只用了短短半年。   外界不禁感慨: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不是最牛逼的,你们没听说吗?除了《下雪了》之外,凤氏还在同步筹备大型历史剧《宫墙》,新签约的三位三十代演员全数参演之外,还邀请了张磊老师和其他几位老戏骨!”   下面紧跟着列了一串名字,全都是平时很低调的老演员,品质和演技都没的说,只是现在很难出头,相当一大部分年轻人都不认识。   “一看到有这些老师们就放心了,这部剧稳了稳了。”   “我们万溪这么多年总算接了个正经剧本,给凤总鞠躬了。”   “董力官方粉丝团前来打卡,泪流满面鞠躬!”   “肖文官方后援团前来打卡,感谢支持,肖文一定不会辜负贵公司的期望!”   “古装历史剧确实烧钱啊……楼上的,别忘了还有一个《往日重来》,那可是大制作,喘口气喷出来的都是烧钱的灰!”   “三线开战?太狂了吧!”   “一般小公司想都不敢想,都得乖乖等前面的投资完全收回本才敢做下面的,多少人都是卡在这一条上?钱回不来,资金链动不起来,只能干着急。”   “之前《晴天雨》赚了不少呢,好几个平台都在重播,还有周边贩卖,资金足足的,现代校园偶像剧,本来就没什么成本。想必这回的《下雪了》也是差不多的套路,而且还全都是刚签约的新人,估计没几个片酬吧?典型的低投入高产出,一本万利。”   “《宫墙》是网络小说改编,真实历史题材,又请的这些实力派演员,听说投资特别大。凤总还下了死命令,请了专家给演员们集中培训呢,言谈举止各方面都涉及到了,要开机的话最早也得明年年初,大家有的等了。”   “总算有个肯做功课的了,《宫墙》原著就很好,非常贴近历史,讲述方式和视角却很新颖独特,期待。”   “上面的,也不能算三线,《下雪了》和《宫墙》是凤氏影视官方独资,但《往日重来》则是凤总个人投资,两边互不干涉,根本不能算一回事。而且《下雪了》马上就能开机,估计播放完,《宫墙》也才培训完正式开机没多久吧?到时候资金也就回笼了,正好一举两得,其实总体压力并不算太大,计划的挺好的。”   一连好几天,霸占热搜榜前几名的全都打着“凤氏”标签,旁人根本插不进来。   新任,也是第一任艺术总监杨云生和运营总监张曼过来跟凤鸣汇报工作,笑的十分志得意满。   “……国内还是很好混的,凤总您放心,绝对万无一失!不会输给其他公司。男女团那边的进展不错,几首口水歌也练得差不多了,动作编排简单有简单的好处,不容易出错……”   他是中美混血,这些年一直华国美国两头跑,对好莱坞和华国市场都很熟悉,省去了中间的磨合期,说起这些来的时候一派轻松。   张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表情不明的凤鸣,没说话。   杨云生口才很好,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又自己倒水喝,这才发现自始至终都没听到凤鸣的动静。   “凤总?”他两手一摊,“您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你觉得呢?”凤鸣终于说了今天第一句话,随手将手中钢笔丢在桌上。   钢笔与桌面碰撞的咔哒一声,似乎直接将杨云生敲蒙了。   他端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全是疑惑不解,“我?”   他觉得挺好的啊。现在国内几个比较火的组合不都这样的吗?   凤鸣盯着他看了会儿,缓缓站起身来,抱着胳膊走了两步,然后忽然俯下身子,胳膊撑在他座位两侧,“杨先生,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这几个字却好像有生命一样,顺着杨云生的耳朵钻了进去,叫他身上莫名发凉,脸上却热辣辣的。   “我每年花费几十万美金雇你来,可不是想听这些话。”凤鸣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站起身来,看了张曼一眼,“换做是你,这两个团队该如何整合?”   张曼张口就来,行云流水的说了一整套方案,从前期人设定位、中期灯光舞台到后期宣传运作全都囊括其中,俨然就是如今最成熟的造星流水。   她现在坐的虽然是运营总监的位子,但之前几乎包揽了苏青身后的所有工作,对各项流程都很了解,说起这些自然驾轻就熟。   凤鸣点点头,又看向杨云生,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你给我的她都能给我,那么你高薪任职的意义何在?”   杨云生本能的舔了舔嘴唇,刚要开口,却见凤鸣一抬手,继续道:“杨先生,你还记得之前自己的豪言壮语么?”   杨云生有些艰难的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点头,“记得,我要让华国变成不逊色于好莱坞的存在……”   他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请你来,凤氏股东们同意你来,是希望你给华国娱乐圈带来不一样的气象,让凤氏影视成为业界翘楚,成为他们需要仰望,难以企及的传说,而不是什么混的,随时要担心后面的竞争对手赶上来。”   “凤氏影视要听到的不是混,也不是不输、不错、差不多、大概,我要稳赢、完美、一定。”   “虚名不当饭吃,我需要的,是好莱坞成熟的制造模式和你丰富的经验以及冲劲儿,而不是眼睁睁看你被同化。”   说白了,杨云生套用的还是国内现行的一套方案,跟好莱坞半点不沾边。   千里迢迢把你从好莱坞挖回来,结果你转头就给我上了一盘土鸡炖蘑菇,开什么玩笑!   能干就干,干不来趁早滚蛋。   她的语气不轻不重,没有一点儿怒不可遏的样子,可话里的冷意表露无遗,杨云生额头上慢慢渗出汗来。   外来和尚会念经,华国人好像一直都对各界海龟特别宽容,期望难免也高。   杨云生在好莱坞算不上顶级,可用来拓新眼下的华国市场确实有些大材小用,所以凤鸣也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和话语权。   但他却用实际行动打了凤鸣的脸。   口口声声要将凤氏影视打造为好莱坞第二,他依旧愚蠢的选择了华国本土特色标准来对待自己的第一份“作业”,省时省力省事又不会出错,然后……不及格。   好莱坞的经历似乎完全成了用来炫耀和震慑的幌子,凤鸣看不到一点实质作用。   要是以后都这么干的话,她随便从国内哪个公司挖个人不就行了?哪儿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从外面扯?   能在好莱坞混下来的都不是傻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的杨云生飞快的完成了一次自我检讨,当即诚恳的认错,“抱歉凤总,我回去马上修改。”   回到办公室后,杨云生直接让助理把“云海”和“星海”的舞台设计和效果草案打回去修改,“通知制作导演,让制作组重新拟订一套新方案,MV重新拍,剪辑和摄制组员暂时不用动,等会儿我亲自做方案。还有通知团员,将之前砍掉的那两组动作加回去,健身教练加大强度,一周内成绩考核必须达到A!”   助理迟疑道:“还有半个月就要公演了,来得及吗?”   杨云生脱了外套甩在沙发上,一边撸袖子一边咬牙切齿道:“都给我把皮绷紧了,从今天开始加班,做不好这一单,大家一块玩完!”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好像又重新找回了从一无所有开始奋斗的感觉。   、   助理跟着抖了下,赶紧退出去了。   乖乖,真吓人啊,之前还以为总监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想到……好莱坞回来的人还真拼啊。   早在选秀期间,新人们就已经积累了相当的人气,但真正出道那天带来的轰动依旧震撼,令人多年后仍津津乐道:   八月二十号,凤氏旗下第一批也是目前唯一两个组合“云海”“星海”各自MV发布,并于当晚进行公演,凭借完美MV和极致舞台效果一炮而红。   网上流传:狼来了。 第48章 他们的出现就如同羊群里蹦……   其实早在“云海”和“星海”这两个组合正式出道之前, 所有人就都知道必然会爆:帅哥美女资本加持,不火简直没天理,可没想到会这么带劲。   就新人团而言, 大几百起底的门票不算便宜了, 可还是顺利卖光了, 最难得的是, 头一批反馈也清一水儿好评:   “稳了, 稳了,凤总办事就是靠谱,这俩新人团一线地位稳了!”   “手速慢了, 难得抢个不好不坏的位置,还花了我880, 一开始有点心疼,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啊花这么多钱去看一群新人,然后……真香!从今天起,我就是【海粉】了,谁也甭拦我!”   “失恋了,把准备给渣男前男友买礼物的钱咬牙去买了最佳位置的票, 这真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男团不好看吗?漂亮小姐姐们不好嗑吗?干嘛非在歪脖树上吊死?视觉盛宴啊同志们, 感觉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没的说,正规厂家出来的就是跟那些野路子不一样,一开场就看出档次差距来了,妥妥的第一梯队。”   不光网友讨论的欢天喜地,业内许多专业人士也进行了针对性分析,一致认为这种模式具有完全的不可复制性:   “……毫无疑问,头一个就是雄厚的财力支撑,所以他们才能拥有杨云生这样的专业艺术总监, 拍得出这样精细的MV,营造出这样美轮美奂的视觉效果……”   “张曼这个新上任的运营总监也用事实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很显然,这是对外界质疑最有力的回击。”   “这两个组合虽然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但毫无疑问,他们的整体舞蹈水平和唱功远超国内平均水准,再加上完善的幕后支持和后台运作,综合起来就不仅是一加一大于二,其他竞争对手恐怕很难与其抗衡。”   其实国内每年都会有不少男女组合出道,但往往还没溅起水花来就把自己饿死了,坚持下来的凤毛麟角,能实现顺利盈利的就更少了。   真要总结起来,失败的原因不外乎这么几点:   缺钱,缺乏系统统筹规划,缺少对市场的准确把握,以及得过且过糊弄观众的心理。   这个产业链的绝大部分人其实都还处在拿国内观众当傻子的阶段,就觉得反正市面上没有,我随便糊弄着弄出几个人来,你们随便糊弄着看就完了。   所以哪怕如今站稳脚跟的几个组合,也都还是套着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老模板,唱功没有,舞蹈不行,甚至个人和组合定位也都是模糊的。   他们有恃无恐!   但现在,这种局面被打破了,云海和星海两个组合横空出世,不仅成员都是美的各有特色的天然脸,辨识度极高,舞蹈和唱功竟然都很经得起考验?   看看吧,一整晚的唱跳,竟然没有一次破音、走调和漏拍,这在华国多么难得!   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哪怕现在两个新人团的整体实力在杨云生眼中还只能打七十分,但当面对的一众对手都只是勉强徘徊在五十分及格线以下的渣渣时,他们的出现就如同羊群里蹦出来的活驴,想不耀眼瞩目都不行。   仅仅一次公演,两个组合的官方在注册粉丝人数就顺利突破百万,其中八人女团云海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九十万!   他以前错了,真是大错特错!   还是凤总说得对,越是这样一潭死水的混沌格局,他们才更应该精益求精强力应对。   要是这次出道公演还是跟风随大溜得过且过,纵然能够顺利出道,然绝不会给观众带来如此强烈的震撼,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从今往后,他们就将是业界标杆,不败神话!   哪怕日后有更多的组合雨后蘑菇一样疯狂出现,观众的第一反应也都是比较!   比得上双海,那理所应当,没什么惊喜;   可要是比不上,那你就完球了!   凭什么人家做得到你做不到,就这水平还想出道?洗洗睡吧!   观众不是不挑食,而是以前没得挑,但现在有人端了一整套大餐上来,色香味俱全,服务更是无可挑剔,一顿就把胃口给养刁了。想让他们再回去吃以前的猪食?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老板,我已经进行了筛选,符合条件的品牌方有八家,虽然都是饮料和食品类,但对刚出道的新人而言已经是最佳资源了,而且代言费方面也都比较有诚意。”   张曼将一摞文件夹推过去,又继续说:“其中有两个品牌想要单独签个人,我的意思是最后能够至少加一个,捆绑销售,这样对团队整体发展比较有利。刚出道就拉开明显的个人差距很容易造成内部分化。”   既然都堕落到组团了,就证明没有一个成员具有个人出道的实力,要么唱歌不行,要么跳舞不行,要么除了脸一无是处。可以说这些人一旦分开,具体到某个领域,就会立刻被秒的渣都不剩,聚在一起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甚至登顶为顶级组合。   虽然公司确实有根据个人特色进行进一步小队划分的打算,但那都是后期的事,眼下他们显然并不具备独立跑场的能力。   凤鸣嗯了声,翻开资料看起来,“抓住主体市场是当务之急,不过质量更要把关。可以考虑分档,民众普及率高的代言要抓几个,进一步推广,毕竟普通消费群体才是主力军;高格调的也至少也有一个,这几家再筛一筛,注意跟对手拉开差距,方便日后过渡到奢侈高端路线。”   “好的。”张曼点头记下。   “适应的怎么样?”凤鸣把签好字的文件推回去,笑着问道,“看你气色不错。”   “很好,”张曼也笑了,“虽然累点,但比以前充实多了,更有干劲了。”   以前她就是白天黑夜守着苏青一个,工作量再大也有限,但现在不同了,她要对足足几十号艺人负责,整个级别都不一样。   开始几天确实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不过等后面工作上套,一切就都变得井然有序。   现在的团队可比苏青的半吊子团队强太多了,而且还有杨云生跟自己配合,她不必像以前那样总抓总管,只需要单独负责一个大模块就好,虽然工作量大,可因为专注反而效率更高。   事业成功,家庭方面也就更和睦了。   原本张妈妈还对女儿不帮亲戚颇有微词,可如今眼见着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大企业运营总监,手下指挥着千军万马,寻常艺人见了都要笑脸相迎,哪里是以前区区一个半吊子书法家能比的?心里的不快渐渐就被全新的骄傲和嘚瑟取代了。   就连张曼的小姨,苏青的妈妈也活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原本的胡搅蛮缠恶语相向到了现在的满脸堆笑,话里话外都在打听能不能让张曼把苏青签过去。   有个大公司做靠山,总比自己在外面单打独斗强得多了。   张妈妈就忍不住的摆了谱,“哎呀你不知道,这跨国大企业的经营运作可严格多了,一切都得照规矩来,我们曼曼坐着那么高的位置,肯定要给大家做表率的,不好胡来。再说了,那个签约要求好高的,听说得反复审核三/四遍,一般人可进不去……”   这就是拐着弯的说苏青不够资格了,直接把苏青妈妈气了个倒仰。   “那就好,”凤鸣站起来走了几步,活动下手脚,又叮嘱道,“马上就是大学开学季,市场对于手机、电脑、平板这类电子产品的需求量整体攀升,让下头经纪人和助理都盯着点,团员们身上严禁出现别家产品,一定要履行好代言人的职责。”   肥水不流外人田,双海两个组合成员确定后签的第一份合同就是凤氏新能源旗下通讯副线的代言。   这类产品的消费主力本就是追星主力的中青年,刚好又马上要迎来开学季,中秋送礼也迫在眉睫,让这两个水嫩鲜活的组合代言电子必需品简直再适合不过。   事实证明,凤鸣的决策是对的。   从出道公演那天开始,两个组合代言的电子产品销量就呈现出几何倍数攀升。短短几天,竟就让这个凤氏旗下年盈利率一直处于下游的副线产业利润火箭式蹿升到了中层! 第49章 嗯……还挺勤俭持家的。……   因为选秀的关系, 凤鸣也有日子没正经见庞默了,当时要不是王文德迂回的报告,她估计要被蒙在鼓里了。   庞默还真没靠凤鸣一点面子:自己老老实实的报名, 规规矩矩的准备节目, 正正常常的晋级, 然后一直到进了百强了, 才跟凤鸣发短信。   凤鸣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就问他用不用自己帮忙。   毕竟整个选秀都是她搞的,还真做的了主。   庞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挺认真的想了会儿才说:“我想先看看凭自己的实力能走多远。要是后面我不能晋级的话,凤总您再帮帮我呗。”   凤鸣还真就喜欢他这有一说一, 有二说二的性子。看着软绵绵的,其实挺要强,内里有股韧劲儿,但关键时候该弯腰就弯腰,一点不含糊。   这样的人太适合出来混了。   结果他还真就完全靠自己走到了最后,顺利签约。并且最后公布排名的时候, 他的个人粉丝数量是所有签约艺人中最多的, 相当于第三名和第四名的总和,甚至超过不少已经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的前辈。   因为庞默之前已经有过两次表演的经历,而且整体外形条件也确实出色,外界呼声又高,当时公司给了他两条路,让他自己决定是继续去做流量演员还是进男团。   比起男团成员来,其实现在流量演员的曝光率高、来钱快,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选继续做演员, 谁知庞默最后竟出人意料的进了男团!   正好庞默今天过来找凤鸣,凤鸣就顺便问了他原因。   “我是娃娃脸么,”他既得意又沮丧的说,“之前拍戏的时候导演就说了,我这样的情况选角色方面会很受限制。就算是纯粹走流量,估计以后也只能演同一个类型的,然后剧本应该也都差不多,观众很快就会看腻了。等到那时候,比我更鲜嫩更水灵更可爱的后辈出现的话,我就只能被淘汰。”   真要是到了被淘汰的年纪,约莫他也挺大了,再该行业来不解,想想就觉得可怕。   “但是做男团就不一样了!”他笑嘻嘻的说,“现在我是团内的可爱担当,因为角色定位的关系,哪怕再过几年,我还是这个样子,大家也会觉得理所当然。而且也更能显示出我驻颜有术!还有啊,现在很多组合的艺人去拍广告,拍电视、拍电影不都很正常的吗?我就算进了组合,也不耽搁我当演员啊。可要是专门去做演员的话,就白白浪费了组合这边的曝光率和资源了。”   像现在这样进可攻退可守,才能更好地保证他长长久久的有饭吃。   就连凤鸣都没想到,他竟然考虑的这么长远这么细,一时都有点愣住了,看他的眼神如同再看另一个人。   还别说,这真的就是最佳选项了。   小奶狗说完之后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卷东西,美滋滋的献宝,“凤总,最近越来越热了,我给您编了两块亚麻凉垫,坐着舒服一点。”   凤鸣眨眨眼,看着眼前两块工艺精美,图案古朴美丽,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品牌产品的凉垫,心情复杂。   选秀艺人正式签约之后,官方网站和交流平台上就会对外公布个人基本资料,其中就包括特长。然后大家的特长基本上都是唱歌呀,跳舞啊,或者烹饪之类的,结果庞默写的竟然是编织!   当时搜集信息的时候,公司负责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人家还真是有备而来,当场从裤兜里掏出一卷线和一根钩针,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他送了考官一个水杯套。   考官狗脸懵逼。   他还不到40岁,完全没到要用水杯套的年纪好吗?   信息公开之后,粉丝都笑疯了,没想到这人看着可爱,特长也这么可爱!   凤鸣当时还打电话打趣他来着,然后人家就小声的问:“凤总,其实从很久之前我就在给您织毛衣了,但是毛衣确实我是第一次做,连续弄了几次都不太好,拆来拆去,一直到了现在才完成……虽然现在是夏天了,但是您完全可以到秋天再穿,我现在能不能送给您?”   凤鸣:“……行吧。”   于是她就在炎炎夏日得到了一件蓬松柔软厚实的奶白色套头高领毛衣,以及一条织着古代青铜器上常见的神兽组合图案的大白毛毯。   庞默还有点小得意,扬着小下巴,主动介绍说:“我知道您特别喜欢古代传统文化,就特意在网上搜集了资料,费了好大的功夫呢,不过终于做成了,您喜欢不喜欢?”   凤鸣:“……”   这个确实够古代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图案在墓葬挖掘中出现的特别频繁,盖着毯子的自己宛如一条古尸。   比起风格诡异的毛毯,现在这亚麻凉垫实在正常多了。   庞默还挺开心的,“现在虽然有很多培训,挺累的,但是已经比我在会所的时候轻松多了,以后就能有更多时间编织啦!”   凤鸣:“……你自己高兴就好。”   庞默嘿嘿笑了几声,又问道:“凤总,你还想要点什么不?我会的可多呢!”   凤鸣扶额,她真没想着压榨手下艺人做手工来着。   那边庞默已经主动帮忙想好了,“要不我挑最好的羊绒线,给您勾一条厚实的毯子吧,回头天冷了,您盖着铺着踩着都行。”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在心里飞快的计算了下时间:   毯子单纯在工艺上没什么难度,就是用配色做花纹稍微麻烦些,现在八月啦,自己见缝插针的勾,弄的大点精致点,最晚十一月初肯定能完工!   等以后凤总家里和办公室里到处都能看到我送的礼物,她肯定就忘不了我啦,哈哈。   凤鸣直接给他逗乐了,“现在会做手工的人本来就不多了,男孩子更少,你怎么会这个的?”   “就是挺感兴趣嘛,小时候我妈给我织毛衣,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在旁边跟着学,然后就学会了。”庞默爽快的说,“上了大学之后,我还参加过手工社,做的比那些女孩子都快都好呢!现在我爸妈冬天的毛衣全都是我自己织的,你从外面买实惠多了。”   嗯……还挺勤俭持家的。   凤鸣拍拍沙发,示意他坐下,庞默就乐颠颠的靠过去,然后熟练地替她按摩肩颈。   “下头的人说你粉丝涨得很快,话题度也很高,”凤鸣赞许的捏捏他软乎乎的腮帮子,“做的不错,继续保持,看接下来势头好的话,公司可以给你单独接一个户外综艺。”   庞默的个人吸粉能力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其他成员还在跟三几百万较劲呢,他这边就蹭蹭蹭跟坐了火箭似的,昨天一大早就破千万了。   虽然都是一个团,但这人气真不是一个等级,想按平了都没处下手。   庞默美滋滋点头,“谢谢凤总。其实我觉得关注转发抽奖挺有用的!”   凤鸣挑眉,“什么抽奖?”   “这个,”庞默掏出手机点开屏幕给她看,“我认真研究总结了好久呢,之前拍戏的时候就经常做点小玩偶啊钥匙圈挂件什么的,让大家转发抽奖,粉丝涨的特别快!”、   凤鸣:“……”   你这个人业务能力真挺强的。 第50章 我就是买不起原版,就是要……   别说, 庞默编的这两块亚麻凉垫还挺好用,细密平整,材料和做工都无可挑剔, 反正就是舒服。   凤鸣坐着工作了会儿, 然后就心情不错的去参加技术部的研发汇报会议了。   她一直对现代科技怀有敬畏之心, 而凤氏集团主打的新能源产业更是令她大开眼界。多方加持下, 她更比原主重视几分, 一概的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整个技术部上下的待遇也是一年提两次, 导致全体人员工作热情都有些爆棚,主动加班的人特别多。   反正公司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 吃的比家里好多了,又比外面餐厅干净放心,下班后就都不着急走。   等吃完了饭,有点饱,捏捏柔软厚实的小肚子,三五成群, 砸吧砸吧嘴顺道去新建好的健身房撸一把铁, 完事儿冲个凉,还有免费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可以用。   这要走?啧啧,还有宵夜呢,也不大甘心。   那就再留下吃一波?   大部分人都是单身狗,回去也是冷桌冷床,倒不如在公司提供的加班公寓系统里申请一回,直接在隔壁单身公寓楼舒舒服服睡一觉,也省了往返奔波劳碌, 第二天早上一骨碌爬起来先去餐厅占个好位置……   于是几个月下来,技术部的成员们钱包鼓了,脸色好了,身体也结实了,连带着工作效率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不,原定年底才能出的概念机,现在就可以汇报了。   眼下他们这个工作小组专攻的是新型太阳能手机。   作为绿色能源中的中坚力量,太阳能一直都备受青睐,多年来,类似于太阳能热水器、太阳能手电筒、太阳能充电器等产品遍布生活的各个角落,太阳能手机的概念也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提出了,却一直没能顺利问世。   主要原因就是体积:   像前面提到的太阳能产品体积都偏大,而且归根究底,太阳能也只是辅助手段,所以真正使用起来没有难度。   但手机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体积过小,原有的光电转换芯片和单晶硅片本身转换率就很值得商榷,再缩减成手机那么点儿,就更不行了。   所以近几年来,凤氏在提升转换率方面斥巨资研究,该小组也被戏称为“最光吃不吐”小组,倍感压力。   好在付出总有回报,辛勤浇灌培育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到了开花的时候。   那位脑门锃亮的组长顽强地将最后几缕头发梳到头顶,形成一片中空的形状,怀着激动的心情向以凤鸣为首的董事会骨干和公司高层做产品展示,“……光电转换率提升之余,我们还尝试将整个手机外壳包括显示屏都做成太阳能蓄电板,第一代原型机的屏幕过暗,我们又进行了反复改良,第七机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今的第九代机已经完全能够做到跟普通手机电池供电相媲美,另外,我们还用同一技术开发了配套电池!”   他用两只手指捻起一片曲奇大小的薄圆片,抬高了声音,激动地宣布,“只要将这个超级圆片挂在书包、腰带,以及任何能够接收到日光的地方就能实现自动蓄能。充电也很简单,只需将它扣在手机背面,内部芯片便会自动识别链接,一次至少可以充满手机百分之五十的电量。完全实现了随时随地无负担!”   长桌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凤鸣问道:“电池多久可以充满?给手机充电又需要多久?”   “我们做过实验,望燕台正常日晒下只需六小时,给手机充电的话最低只需四十五分钟”小组长扶了扶眼镜,有些遗憾的说,“我们正在做进一步改良,希望可以进一步压缩时间。”   众人点头,有位董事已经抑制不住喜悦,“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完全可以被载入史册!”   “是啊,六个小时听起来虽然有点长,但电池本身自重很小,不会有负担,而且可塑性也比较强,完全可以以装饰的形式同时配备两块或是三块,这样即便日晒不佳也能保证手机长期稳定的使用了。”   “不管时间长短,这款产品首先就已经摆脱了传统充电模式的限制,真正实现了移动新能源,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秒杀任何竞争产品。”   凤鸣也是这么想的,跟手机本身前所未有的优越性比起来,这点缺憾完全可以无视。   “那么缺点呢?”   作为一款新产品,总会有这样那样不完善的地方,尤其是涉及到新能源,限制就更多了。   “有,而且比较关键,”小组长点开下一张PPT,“因为技术和材料的关系,导致手机成本远高于现有产品。我们联合其他部门进行过初步核算,如果要实现收支平衡,单纯每部裸机的定价就要在两万五以上,每块圆盘电池也要在三千块以上。如果想要真正实现电力保障,一部手机配备三块电池是比较从容的,那么这一套下来就要三万四千块起。”   这个价格足可媲美奢侈品,直接就把90%以上的消费群体挡在门外了。   也就是说,这款手机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可能属于高端消费人群。跟公司一开始的“绿色能源造福全人类”准则显然有出入。   “另外,目前手机壳还是普通材料,防摔性能不算顶尖,后期十代机会注意这方面,但相应的,价格还会上升。还有,为了保障蓄电,目前手机外壳只能维持原色或是透明,而且不能套手机壳,对于追求个性的消费者可能不太友好。”   前面倒罢了,后头这条一出就有不少人笑了,“这怕什么?这款手机本身就是个性,您说是不是凤总?”   凤鸣点头笑道:“确实如此。价格虽然贵了点,但算是生活必需品,跟奢侈品不能一概而论。”   众人点头,“凤总说的有道理。”   “主要还是看定价。”   “物以稀为贵,咱们的产品独一无二,我看定十万也不出格!”   十万裸机……确实是有点出格。   会议一开就是一天,最后终于以投票的方式订了价格和配套方案,并决定于下月初召开产品发布会。   消息放出去之后,网民顿时一阵恍惚,过了会儿才回过味儿来:   对啊,貌似凤氏集团确实是做新能源的来着……   这两年凤总开的副业太多,搞得大家都忘了她家本职工作干嘛了!   “刚我还奇怪,凤总不是混娱乐圈的吗,怎么忽然又开始卖手机了。”   “她不是卖电脑的吗?”   “做慈善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对大多数网民来说,可能新手机也就是个新手机了,但对各路专业人士而言,如果事实真的如凤氏集团公布的信息那样,那这绝对是世界领先水平,可以被视作里程碑式的一站!   “几十年来,太阳能手机一直被频频提及,可事后几乎无一例外的证明都不过是场闹剧。一直到最近几年,可能是实在束手无策了,类似虚假新闻才渐渐褪去。”   “其实之前国外几家手机公司就曾推出过太阳能手机,但实际上太阳能始终不过辅助,主要支撑手段还是传统电能,希望凤氏真的可以给我们带来惊喜。”   “希望大家能够明白,这款手机背后代表的东西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多,影响也更深远,意味着我们在光能转化的进程上迈出了了不起的一大步!”   十月一日,在无数国人奔着十一小长假四处游玩的时候,上千家国内外媒体齐聚凤氏发布会现场,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在功能方面,这款被命名为“盘古一号”的手机其实没有过人之处,内部处理系统虽然属于领先,也远远没到令人震撼的地步,但仅仅是完全太阳能支持运作这一条,就足够傲视群雄!   发布会结束后,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并毫不吝啬的给出大版面头条。   国内同胞都欢喜疯了,各种花一样的赞美流水般倾泻,饶是这样,他们还觉得不够:   “盘古开天辟地,如今凤氏研发也在手机新能源领域开创了一片全新的领域!”   “历史见证了这一时刻!”   “凤氏强力突袭,谁人能挡?”   “首富之位或将易主。”   至于国外,到底不是一家人,虽然不乏真心赞美和钦佩的,但也有不少说酸话。   “令人敬佩,这是人类进步的一大步。”   “论现代科技对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意义。”   “终于不再亏损!”   “是昙花一现还是美景常在,我们拭目以待。”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太阳能手机对人类历史进步的意义什么的,或者是详细技术运作之类,根本没几个老百姓关心,顶多跟风随大溜转发点赞,说声了不起就完了。   对他们而言,一切所谓“里程碑式进步”带来的惊喜远不如公开的新机发售价格来的惊吓大:   “卧槽,盘古一号裸机32800,圆盘电池4500?!”   “这他妈是我眼花了多看了一个零,还是真就这么吊炸天?”   “想流畅运作的话,至少也得配两块圆盘曲奇吧?这就四万多了啊!”   “我日,这么个破丑比手机也有脸卖这么贵!有钱烧的吧?”   “呵呵,合着一开始就不是给咱们老百姓用的,大家洗洗睡吧,散了,散了吧。”   “这样太过分了,普通工薪阶层月薪才多少?而且这款手机做工也没见得多好,材料也不算特别出色,成本是很低的,要价这么高完全没必要,就是个噱头。”   “是啊,凤氏每年赚的就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弄得跟钻钱眼儿似的,吃相太难看了。”   不过网上很快就有明白人出来反驳:   “话不能这说,你们看见的只是可见成本,可背后蕴藏的前期投入根本就没算。你们知道凤氏为了研发这款产品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八年,整整八年,凤总公司一创立就成立项目组了,一整个科研团队都在做这个课题!八年内只有投入,没有一分钱利润!凤氏光是每年可见投入就几个亿!”   “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八年?那么一大群人,那么一整个企业,顶着压力玩命儿干,外界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就这个价格,还指不定得卖几年才回本呢!”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不这么拼,随便做点儿什么别的,赚的钱都不比这个少!哪怕就是为了人家这份儿坚持和毅力呢,我就觉得卖十万也不贵!”   不少人都赞同他的说法,甚至还掀起了一股对“尊重脑力劳动”“尊重研发”的大讨论。   其实国内类似的事情一直屡见不鲜,大到这种可能需要几代人通力合作的长期项目,小到文学和艺术作品,随时都在发生版权被侵害的事件。   那些做盗版的总是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这些东西成本很低的,卖这么贵完全就是坑消费者,我们刻板是为人民服务!”   “傻子才买原版,仿版不也挺好的吗?”   好像在他们眼里,那些创作者、研发者的心血和投入完全不值一提!   反正你们做都做出来了,我们就是光看材料成本,谁管你到底是不是累的吐血?   什么脑力,什么创意,什么设计,那都是狗屁!我赚钱最要紧。   新款服装卖价上万,奸商!   新款药品售价几万,黑心商家!   新款电子产品几万甚至数十万,烂了心肝的公司!   我就是买不起原版,就是要买盗版,我穷我有理,你能拿我怎么样?   现在“盘古一号”刚刚问世,网上竟然就已经有厂家宣称在开发同类产品了,竟也有许多网民拍手叫好,各种期待。   凤氏上下都气得够呛,说他们没有良心,倒是技术部的大佬们稳如泰山。   光头组长整天抱着个保温杯晃荡,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急,问得多了就发出王之蔑笑,“要是他们这能仿制成功,我立刻退位让贤!”   争议归争议,第一批盘古一号根本就没对外正式发售,直接就被世界各地的大佬们抢光了,接受预定的也只能排在一个月后才能拿到手。   拿到手机后,尚疆和安德森先后脚发了Talk,以示对凤鸣的支援。   “非常实惠,如果不是限购,我都想多买几台!”   “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已经在航海旅行的路上,现在不必再担心手机没电了!”   众人纷纷感慨,有钱大佬们的感情真是比金坚啊,不过这表态中隐隐透出的争宠意味,难道是他们的错觉? 第51章 她是信魑魅魍魉和风水一说……   完全体太阳能手机的问世引发广泛关注, 本就没歇着的凤鸣进一步忙碌起来,到处演讲、上电视、接受采访,更在半个月之内就被邀请上了三家杂志的封面人物, 其中还有一家是专业的科学杂志。   第四家杂志的封面拍摄, 她选择了合作过两次的WORK。   已经来过几次的了, 这次再来, 除了工作人员的态度越发恭敬之外, 一切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西林长了剪、剪了长的头发这次被挑染成银灰色,非常时髦,帅气的简直不像在商业杂志任职的。   她似乎比以前更瘦了, 衬的一双眼睛更大,下面的黑眼圈似乎也更明显了。   凤鸣有些诧异的打量片刻, “没睡好?”   两个人都忙,算来也有一个来月没见了,以前哪次见她不是容光焕发的?   西林往四下瞅了圈,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一副满腔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摄影师还是顾青亭, 他照例过来打招呼, “凤总,恭喜恭喜啊,经此一役,想来问鼎也非难事。”   如今国内首富虽然还是尚官,但尚氏企业的业务范围已经基本上没有再扩展的余地和空间,接下来的二代人员也没有尚官那种敢打敢拼锐意进取的劲儿,想更进一步谈何容易?   但凤氏却不同,如今又在原基础上开辟了影视公司和太阳能手机专线, 又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正是蓬勃向上的时候。   几条支线刚刚起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稳得住,接下来几年必然会实现飞速增长。   一个原地不动,一个高速前进,反超只在顷刻之间。   凤鸣抱着单纯欣赏的动机看了顾青亭一眼,礼貌的握手。   夏天过去了,听说他又跑了两次野外,肌肉更加结实,皮肤也隐约绽放着一层油亮的小麦色,颇有诱惑力。   美人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赏心悦目的。   凤鸣一派大义凛然,非常谦虚的说:“钱不钱的也没什么所谓,能为科技进步做点贡献就心满意足了。”   包括顾青亭在内的众人纷纷表示凤总真是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到令人仰望。   西林看着她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过了会儿才对顾青亭说:“你最后去调试下机器,我跟凤总准备换一下角度。”   顾青亭爽快的点头去了,转身时的腰线看上去真的非常动人。   他离去,好像也把西林的魂儿勾走半边,凤鸣拿手在她眼前弹了下,戏谑道:“放不下?”   回过神来的西林赶紧拉她坐下,借着对稿子的由头压低声音道:“我都快抓狂了!他妈的他又跟女朋友复合了!那我能说什么呢?只能笑着祝福啊,又很官方的说做不成恋人咱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嘛!”   说到这里,她一脸崩溃的抓着凤鸣的胳膊低吼道:“这话你听了信吗?当不成恋人的男女怎么可能再做朋友?可你猜怎么着?他还真信了,跟我的相处模式瞬间恢复到以前,该说说该笑笑……笑笑笑,笑你妹啊,这都是赤果果的勾引!偏偏我又不能对有妇之夫下手……”   抢人男朋友这么没格调的事儿,她还真做不出来。   凤鸣听得叹为观止,再回忆下刚才顾青亭跟西林的举动,好像确实是一个自然一个尴尬。   “那你的意思是,他到底是真天真呢,还是假聪明?”   难道他还真觉得一个对你疯狂表白过的姑娘能眼睁睁看着你跟女朋友亲热,然后安安分分的做朋友,并暗中祝福?   能做到那样的都是圣母吧?   或者他只是单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选择装傻?欺骗自己没发生过?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对西林也太不公平了吧?   已经不能做情侣,难道还要逼着看你们秀恩爱吗?   西林痛苦的抓了抓头发,瞬间毁掉造型师的心血,后者满脸崩溃的跑上来拯救,又忍不住道:“西林姐,您这个头发长度想做好造型真的不容易,您可千万不能再碰了!”   一边说,一边就已经又飞快的弄好了,看这个速度实在瞧不出哪儿不容易……   西林跟她说了不好意思,把人送走了才继续跟凤鸣诉苦水,“我也不知道啊,总不好直接问,不然我不成了第三者了吗?”   她一直都挺瞧不上苏青的做派,这会儿要是硬抢的话,不就跟那人一样了吗?   凤鸣摇头,“瞧你这点儿出息,没他一个就活不成了?”   谁知一贯浪荡的西林竟煞有其事的点头,叹了口气,“生不如死啊。”   凤鸣哑然,拍了拍她的大腿,“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问又不敢问,忍又忍不住,看来大概只有自杀一条路了。   西林瞧了她一眼,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意味深长道:“你这么说是因为还没遇上一个真看对眼儿的,等到爱情猝不及防来临的那一天,没准儿你还不如我呢!”   真是看天看地,满心满眼都是他,根本控制不住。   凤鸣就笑,摆摆手,显然非常自信,“不能,我不能。”   她可是曾坐拥天下,手握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的女帝,什么绝色没见过?也没想着因为谁茶饭不思来着。   等傍晚工作结束了,凤鸣见西林实在憔悴的很了,就问:“我的海岛都收拾好了,过两天准备去休假,你不去放松放松?隔着远点,正好也都冷静些,好好思考一下,说不定就海阔天空了。”   当然,直接原因是:她都没想到望燕台的秋天能难熬到这份儿上!   秋老虎又干又烈,还不如夏天的时候,至少人家经常下雨,这个直接就像在烤箱里一样干烤!   一年比一年难熬,明明去年就不这样的来着。   这会儿可比大庆朝时候热多了,周围全都是水泥钢筋混凝土,热岛效应杠杠的,每天出门都像在上刑。最惨的是,她不再是拥有园林的女帝,连个私人河湖都没有,城郊别墅都是三五里之内必有人烟的,正经避暑都做不到,着实令人烦躁。   最近几个月她又一直在连轴转,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好了,可不得去宠幸宠幸那七月份就修整完毕的海岛?   西林又习惯性的瞅了顾青亭一眼,想了下,一咬牙,“成!”   她去年的带薪休假就荒废了,今年索性提前申请!玩它十天半月的。   没准儿还能在落日余晖下捡到迷路的人鱼王子呢,你侬我侬谱写爱的赞歌,实现一场忽略生殖隔离的旷世绝恋!   西林送凤鸣出门时,凤鸣又接到田朗的电话,老头儿活力四射的问她有没有空,大家想给她简单的摆个庆功宴。   “你和你的团队很了不起啊,大家伙都替你高兴呢,还都订了下一批手机呢!本想当天就请客,可估计你也忙,就一直等到现在,能来不?”   几个老头儿都不是科学挂的,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对于新生科技的推崇,得知身边出了一个这么牛逼的人物之后还都挺与有荣焉的。想着人家凤总之前也没少帮他们,这会儿遇上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得表示表示吗?   凤鸣对西林做了个弹古琴的手势,对方立刻就知道是古琴协会那边的事儿了。她才要走,就被凤鸣一把拉住,就听她问对方道:“我再带个朋友行不行?人多热闹么。”   田老头儿最喜欢热闹,哪儿有不肯的,又问了是谁,转告了一回老伙伴们:   “有漂亮小姑娘来呢,赶紧把自己再捯饬捯饬!”   凤鸣是信魑魅魍魉和风水一说的。   那海岛初初建成,难免有些荒凉,多叫点胸有正气的人上去镇一镇也好。而且人多也确实有趣些。   有时候太过荒凉的地方重新开发后,总是会有点儿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儿,还得有人气儿压一压。   而且古琴协会那群老头这大半年也累的够呛,又是开演奏会,又是做副产品,又是弄辅导班的,实在没闲着。   年轻人这么做负担都挺重的,更别说是一群上了年纪的人,真心不容易。   她向来礼贤下士,如今都算古琴协会的编外成员了,总不好看着一群老头儿熬干了。   正好最近是他们开设辅导班两月中间休息一个月的空档,索性就来个夕阳红旅行团,都一飞机拉了海岛上溜达溜达,也算变相支持了。   估计西林和这群老头儿待不了太久,这样正好一开始人多,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她自己也不耽搁敞开了尽情玩乐。   古琴协会骨干来的挺齐,连上回对凤鸣的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大改观的汪老也在,结结实实塞了一个大包厢。   凤鸣跟他们作了介绍,一边喝茶一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问他们去不去。   “私人海岛?那肯定得去啊!”田朗两眼放光道,直接现场拍板,“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去就去,谁也管不着!”   也就是到了这会儿,凤鸣才知道眼前这群老头儿的私人情感世界竟然还挺复杂丰富?   有一个像田朗这样独身的,还有离异单身的,还有像陆清明那样家庭和睦、儿孙满堂的,反正就是很精彩多样了。   有几个现场就能确定的,有的却选择先跟家人商议,然后最终全部通过。   家人们还都挺赞成,不少人当场就请凤鸣听电话,亲口感谢了。   他们一般工作都很忙,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带父母出去尽情的看一遍,没想到如今竟有人主动代劳?   凤鸣,本身就是保证的象征,难道谁还担心她把这群老头拐卖了吗? 第52章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10月24号, 宜出行,凤鸣就直接拉着一飞机的老头老太太飞往南半球,自己的私人岛屿。   一辈子相濡以沫不容易, 没道理自己出去玩, 却把另一个扔在家里, 大凡有老伴儿的凤鸣都让他们带上了。   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一群文明老先生的太太们自然也都是慈眉善目的优雅老太太。   陆清明的夫人竟然还是琵琶国手,当年两个人就是在一次演奏会上认识的,也算志同道合。   老太太穿着一件葡萄紫的旗袍, 满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化了淡妆, 笑起来特别温柔大气。   “倒是怪不好意思的,老陆他们平时就够麻烦您的了,如今还要再带上我们老几个。”   凤鸣对他们的态度就像对待那些老臣和命妇一样,欣赏又尊重,听了这话就笑,“一起出来玩么, 人多热闹。”   “就是, 老嫂子,你也太见外了,”田朗凑过来,老脸皮厚的说,“凤总真介意的话,之前连提都不会跟咱们提,来都来了,痛痛快快的玩儿吧!”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田朗跳出来打了圆场之后, 又兴致勃勃地问大家,“谁跟我唱个歌?一个人怪没劲的。”   说来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坐私人飞机,里边还真是像传言一样应有尽用,吧台后面还有大屏幕,可以看电影,可以看新闻,还能连上旁边的音响唱歌,真是太带劲了。   田朗这么一提议,陆清明就想起来之前他在人家酒吧包厢里鬼哭狼嚎的事儿,脸上都有点儿菜色了,非常恳切的说:“都是出来玩的,安安静静的聊个天,看看外面的风景,不好吗?我看这电视上还有纪录片呢。”   田朗嗤之以鼻,怼起来毫不留情,“到了海岛上,风景有的看呢,还差这会儿?要看纪录片,你出来干嘛?”   说完,就举着话筒绕着圈的邀请。   众人纷纷推辞,都表示实在没有那样的歌喉。   老头儿正失望着呢,就见西林站起来,脱下外套活动着手脚,“来田老,我舍命陪君子,跟您一块唱!”   然后……   你们确实是舍命,但是是舍我们的命啊!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都是痛苦中透着隐忍,还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带着降噪耳机来了!   就这种男女混合双杀,必须得是噪音的范围啊!   带着一群有名有姓的夕阳红老年天团出门的动静毕竟太大了,国内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报道,但这条消息还是顺利混了个小热搜。   有人就开玩笑,说如今凤总的业务范围是越来越广了,竟然连夕阳红旅游团都带上了,以后这是要进军旅游服务行业吗?   尚疆看到这条新闻就笑,笑着笑着老爷子就出来了,“凤氏?”   最近一段时间凤氏集团的名声真是如日中天,凤鸣的个人热度也是居高不下,基本上走到哪都能听见有人谈论。   真正实现太阳能完全支持的手机实在意义非凡,根本不用外面的人提醒,尚官早已有了危机意识。   尚疆把手机举给他看,笑道:“她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出去玩了。”   这么有意思的事儿,竟然也不叫我?!   然而,老爷子想的却是另一个方面。   “这个女人……”   确实是他失算了,以前真没想到凤氏会做到这么大!   如今凤氏取得的这些成就,已经完全盖过了凤鸣个人作风上那点缺憾。   要是她能跟这个孙子联姻……   想到这里,老爷子就去尚疆对面坐下,故作不经意的问:“你竟也忍得住不去找?”   尚疆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突然笑起来。   老爷子隐隐有种小心思被看破的尴尬,不过还是强撑,佯装镇定道:“笑什么?”   “我笑您太想当然了。”尚疆摆弄着手机,慢悠悠的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您现在后悔了,是不是?”   “不得不说,您的算盘打的挺好的。要是能跟凤氏联姻,不仅能保住榜首的位子,而且还能得到助力,假以时日,垄断整个市场也不是不可能,其他人根本没得玩儿,您自然也就高枕无忧了。”   “且不说上面的人会不会允许这个国家内有垄断的情况发生,我现在就能跟您保证,凤鸣个人是不愿意的。她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任您摆布。以前不是,现在就更不是了。”   以前自己那么死皮赖脸蹭了好几年都没能打动一分一毫,没道理现在人家正式起飞了,反而调过头来答应。   老爷子脸上微微有些薄怒,索性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去争取,怎么知道不行?既然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好事,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努力促成,这次我会在后面推你一把。”   他是知道下头的儿女和孙辈几斤几两的,眼见凤鸣正值壮年,将来还大有可为,来日两边对上,尚家绝对没有胜算。   两家确实不算竞争对手,但他想保住尚家屹立不倒。   排行榜上名次倒退什么的,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爷爷,”尚疆盯着他说,“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孝,可我必须得提醒您,如今世道变了,强者为尊,资历也好,年纪也罢,实在没什么人买账。剃头挑子一头热不管用,您想的挺美,可这事儿,您就是推一座山来,也不顶用。”   “之前说想跟她结婚的,不是你?”老爷子拧着眉头问,“难不成如今就放弃了?”   难得一石二鸟的买卖,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你管他究竟有几个目的呢!   尚疆慢悠悠站起身来,忽然笑了下,“您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真心的?”   说完,也不管老爷子难得的震惊脸,转头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给凤鸣发了条短信:   “哭唧唧,竟然不带我玩儿?”   刚才跟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倒也不全然是赌气,其实有的时候,他也经常会想,自己对凤鸣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是全然对于情爱的追逐和迷恋?   哈哈,这种话说出来真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还是单纯对美好和优秀事物的向往?   又或者……迷恋确实是有的,喜欢也是真的,不然单凭一腔热情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   但其他的呢?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也许现在这种迷恋早已经和其他因素混杂在一起,疯狂纠缠,最终变为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放不下割不断。   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像个幼稚的小孩子,只是看见其他人得到了甜美的糖果,而自己却没有,有些不服气,所以执着的想要得到跟别人一样的待遇。   然而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最初的糖果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或许他已经得到了,只不过现在却贪心地想要更多。   &&&&&&&&   飞快刚降落,凤鸣就接到了郭平的电话,他是来为新手机的事儿道谢的。   “这也太贵重了,要不你收回去吧,我还有的用呢。”   《往日重来》早已杀青,最近几个月他都在天南海北的忙着剪辑片子,请人做特效等等后期制作,移动相当频道,凤鸣派去送手机的人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他。   一开始郭平还不知道是什么,看了之后吓了一跳。   哪怕他再也不关注流行,最近一段时间妇孺皆知的太阳能手机他还是了解的。   平时朋友间相互赠送礼物不是没有,可这个也太贵了。   凤鸣知道他的脾气,就说:“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也不是只送了你一个人,第一批其中相当一部分都用来做人情了,你也是公众人物,就当帮忙做个宣传了。”   要不是他最近正忙,凤鸣不敢打扰,这次就一起绑到岛上来了。   蓝天白云大沙滩,龙虾螃蟹正是时候,想想就惬意。   郭平知道她是宽慰自己,有些无奈的笑,“反正你说什么是什么。”   他是公众人物不假,可平时根本没多少出镜率,宣传效果……不提也罢。任谁看都是凤鸣在借机贴补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着实有点复杂,就这么收人家的贵重礼物,总是不妥。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以后多请我吃几次饭就行了。”凤鸣笑道。   这个人实在不爱欠人情,自己要是不顺便提点要求,恐怕以后都过不去。   果然,等她说完之后,郭平心里就舒服了点儿,当即应下,说以后任她点单。   经过了上次非洲探班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更好了,尤其是“滚蛋面”事件,好像一下子就把他们拉近了。   还是朋友,但这份友情中又明显掺杂了一点别的东西,有点……暧昧。   好像,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刚挂电话,田朗就贼兮兮凑过来,笑得一脸暧昧,“又是那位尚小先生?”   “不是,”凤鸣摇头,没细说,又问过来迎接的人,“房间都安排好了?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来人麻利的汇报了,说行李已经安置好,又问:“晚餐主打龙虾和海蟹,现在两个位置风景最好,一个是西海岸那边的敞开式餐厅,另外还有一个选择是乘坐游轮,晚霞映在海面上非常美丽,坐游轮可以一览无余,视野相当不错。”   凤鸣点点头,转过去问大家的意见。   虽然刚刚经过长达十个小时的飞行,但私人飞机上休息的还是挺好的,一群老头儿老太太折腾了一天,精神还是倍儿好,看见美景之后还挺雀跃。   十来个人面面相觑,下一刻就异口同声的喊道:“游轮!”   凤鸣噗嗤一笑,摆摆手,“听见了吧?去准备吧。” 第53章 哎我看网上人家出来旅游都……   岛上的管家一边带着大家往住处走, 一边笑着说:“今天刚捞上来的龙虾和螃蟹,非常肥美,不知凤总和诸位打算怎么吃呢?我好吩咐下厨房。”   凤鸣转身问大家的意见。   一群老头儿老太太不愿反客为主, 都相互推辞, 让她先点。   管家就笑, 主动给出建议, “这么新鲜的, 其实切片最好,原汁原味,十分鲜美。当然, 食材好,蒸煮炖烤滋味儿都不差。”   听见前面生吃的时候, 老头儿老太太们就有点为难,到了后面才舒展了眉眼。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馒头大米饭热腾腾吃过来的?冷不丁弄一盘子生鱼生肉,还真有点接受不来。   这种事儿就是田朗打头,他接收到大家的意思之后,就搔搔额角, 小声跟凤鸣试探, “要不,让他们看着来?毕竟人家比较专业……不过听说烤的挺好的。”   管家点头,“也可以做个奶油龙虾浓汤,很浓郁的。”   就听一直没动静的汪老忽然开口道:“老田高血脂……”   陆清明他们也都跟着点头,“可不是么,还是老汪心细。”   汪老干咳一声,有些扭捏的样子。   凤鸣笑着点头,又跟大家确认了忌口, 这才跟管家说:“以烤和烩为主吧,我也不爱吃生的。”   她跟西林都对生吃没什么兴趣,之前几次在一起吃牛排都要七分熟呢。至于其他人,都一把年纪了,生冷东西还是少吃为妙,既然没这个爱好,也别硬尝试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渐渐开始落山了,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非常梦幻的烟粉色,连带着下面广阔的海面和白沙滩,也都被染上了同样的色彩。   微凉湿润的海风将海面吹得一层一层的,雪白的浪花刷刷涌动,不住拍打在远处的礁石上。还有那平缓的沙滩上,一波波来了又去,留下不少小螃蟹,嗖嗖跑的飞快。   一群人都看得入了神,过了会儿,才不知有谁感慨道:“此处应有背景乐。”   众人轰的一声笑了,什么宁静的气氛都没了。   现在西林哪儿还记得什么情感纠葛呀,光忙着自拍了,又请管家帮大家一起拍了大合照。   “我@大家了,这样就不用每个人都发一遍了。”   除了田朗之外,这些人用Talk都不怎么溜,她这么做实在贴心,大家就都慢吞吞的转发、点赞。   虽然纬度差的有点多,但这座岛跟望燕台只隔了一个时区,基本没什么时差。西林只是播种了几张照片,不久后就顺利收获了无数柠檬精。   “酸了酸了,私人海岛,无敌海岸线,三百六十度海景房近在眼前,然而我却只是个旁观者。”   “古琴协会这个外援着实拉对了,瞧瞧,立马出国游的福利就来了。”   “不知现在申请入会还来得及吗?”   “楼上别想了,我就是那座海岛,现在就可以替你回答:来不及了。”   “哇,全是大佬!许婷我的女神啊!她这次也跟团来了,哈哈哈哈!”   “女神加一,陆清明和许婷这对是我磕了多年的,真是神仙夫妇。想想吧,咱们可能下了班回家柴米油盐酱醋茶,偶尔搓个麻将、打个扑克,然而人家就可以一起雨夜品茶,顺便你弹个琴,我拨弄个琵琶……”   “这形容太有画面感,都是结婚,为何人家如此优秀?感觉我拖了全国人民的后腿!”   “楼上不必担忧,我们只是凡人罢聊,凡人是不配与神仙相提并论的……”   西林有点儿玩疯了,带着几个久违少女心泛滥的优雅老太太各种拍照,旁边田朗就瞎出主意:“不比个yeah吗?要不要弄点儿花放在腮边上?哎我看网上人家出来旅游都带着纱巾,尤其是这个海边,飘起来特别好看!”   众人忍无可忍,“快闭嘴吧你!”   凤鸣失笑,这都什么品位啊?   不过见大家沉迷拍照,她突然就临时有了个主意。   这几位都是乐器不离手的,听说这次可能要待一个星期,基本上都是扛着箱子上来的。难得风景这么好,人又这么齐全,不如直接在岛上挑几个好地方拍一套写真,一来自己留念,二来回头也可以挑几张放到官网上做做宣传,到时候仙风道骨的,肯定比干说更有说服力。   稍后大家上了游轮,凤鸣就把计划雏形一讲,大家都说好。   只是陆清明还有点踟躇,“我们这连吃带住又包来回,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   现在拍写真也挺贵的吧?他们这一群人下来得多少钱?吃大户也不带这么彻底的。   当初他确实是真心欣赏凤鸣的才华,这才想着拉人,可如今看来,人拉没拉到暂且不提,反正钱是到了……   “都是顺带的,”凤鸣满不在乎道,“就算你们不来,难道我自己不飞了?至于拍写真,左右景儿和道具都是现成的,也就是请个摄影师来罢了,能多少钱?”   这群人是做传统古文化的,平时穿的衣服也都挺古色古香,多是丝绸刺绣的旗袍啊褂子什么的,直接上镜完全没问题。   西林跟她熟,就帮着劝和。   众人本就有点心动,见盛情难却,也就应了,又纷纷表示回国之后要轮流请客。   都是经常接受采访的人,对拍大片倒也不算陌生,唯独田朗格外兴奋,非常跃跃欲试的问道:“我能拍个古风的不?广袖长袍那么一穿,林子下头一坐,腿上摆一架古琴,别提多带劲了。老陆,回头你的琴借我!”   陆清明现在就特不待见他,“你一个写书法的,老老实实铺开案子写几个大字不成么?弄什么不伦不类的,给你你会弹吗?”   他的琴技烂众所周知,大家就都笑的前仰后合,半点面子不给。   西林到底专业点儿,瞅着田朗的脸看了会儿,十分遗憾地摇头,“田老,您的脸型和五官都太现代了,真要扮古装的话估计有点儿违和。”   谁知田朗听后非但不沮丧,反而更开心了,当即挺嘚瑟的道:“听见了吗?小姑娘说我长得现代化呢!”   说说笑笑间,太阳已经快接近海面了,天边的烟粉色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种火烧一样热烈的金红,铺天盖地轰轰烈烈,不断晃动的海面上如同洒了碎金。   厨师长亲自带人向他们展示了张牙舞爪的鲜活海产,并汇报了今晚的菜单,主菜海鲜烩饭,中间是汇集了几种做法的龙虾和海蟹,配的是白葡萄酒。   烤的恰到好处的龙虾肉肥嫩多汁,雪白的肉上分布着漂亮的红色纹路,一口下去无比满足。   螃蟹几条腿儿里都塞满了肉,撬开一挑,从指尖儿里弹出来,哪怕不蘸什么也好吃。   因为是晚餐,海鲜性凉,大家也没吃太多,然而气氛依旧很愉快。   暂时抛却所有烦恼说说笑笑,然后田老师又非常主动地唱歌伴奏,被众人非常冷酷的喊停……   海边的夜空分外美丽,星星明亮的都有些假了,众人在沙滩上点着篝火看了许久,管家就来宣布这两天气候和风浪都比较合适,他们完全可以在接下来的几天进行潜水。   “这一带的珊瑚群虽然不比世界几大知名景点的规模大,但因为尚未被破坏,非常美丽,不看看的话真的很可惜。”   听几位“团员”勇敢的宣告自己不会游泳,并且考虑了平均年龄之后,管家表示可以替大家架起网子。这样就类似于做了一个水下平台,只要背着氧气,不会游泳的人也可以享受潜水乐趣,近距离观察海底世界。   管家离开之后,西林就夸说:“你这个管家还真不错,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周道。”   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讨论起明天的行程,又说要拍什么照片,热闹极了。   陆清明忙着照顾自家夫人,难免有些冷落了老基友,不过老单身狗田老头儿早就习惯了,自己捧着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忽然往凤鸣这边靠了靠,小声问道:“我最近做了点投资,正琢磨要不要再加大,你是内行,帮我合计合计呗?”   凤鸣应了,接过手机一看,“这是,秦昊的公司?”   田朗想了下就点头,“我就说你肯定熟,就是那个小年轻总裁的。媒体报道他的公司要上市了,之前有朋友就收了不少散股,也让我跟着弄点儿。说是现在势头这么猛,入点原始股比较划算,后头肯定能涨不少。”   他就跟自己说的似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挣得又多,没什么大开销,所以也挺爱买买古董啊搞搞投资什么的。就因为这个,也没少上当受骗。   以前是没有内行,现在不是有凤鸣了吗?正好今儿就拿出来问问。   正好西林也听见了,就凑过来问:“什么涨?田老也玩儿股票?”   她这么一问,大家就都听见了,纷纷停下谈话看过来。   弄明白什么事儿之后,陆清明头一个皱眉,“老田,你这吃亏上当回数不少了,小心为上。咱们也不求大富大贵,这种事儿水太深,还是少掺和为妙。”   田朗就道:“我这不是来请教凤总了么?真不行的话,赶明儿我就抛出去,反正现在也不愁没人接手。”   他想的倒挺开的。   凤鸣想了下,才比较谨慎的说:“从我个人角度来说,还是陆老的意思,谨慎为上。”   她刚要进一步解释,谁知就见田朗一拍大腿,“那成,抛了吧!”   凤鸣:“……嗯?”   就这么轻易地决定真的好吗?您就不想再听点儿内幕,搞搞分析啥的? 第54章 她要拍啊,直接就得上金銮……   田朗过于爽快的答复直接把凤鸣逗乐了, 还返过去问:“真不考虑考虑了?”   “嗨,我又不懂,反正你也不会坑我, 还考虑个啥?”老头儿的回答依旧干脆。   其实他倒腾古董也好, 买卖基金股票也罢, 本也不是冲着一夜暴富去的。他要是真想挣钱, 有那功夫还不如提笔多写几幅字, 回头往拍卖行里一丢,几百万也就到账了,安全便捷还风光, 费那个提心吊胆的劲干嘛?   这不是闲的嘛,没儿没女没老伴儿, 总得找点乐子,真没多少要死要活的留恋。   这会儿听了凤鸣的建议,知道大约真给陆清明说着了,水深着呢!   那还等什么?撤呗!   听他说了原委之后,凤鸣还真是挺感慨。   古往今来,很少有人能这么痛快的对诱惑说不的。   这老头儿还真是。   作为嫂子, 许婷也经常让陆清明喊田朗家来吃饭, 大家熟得很,听到这儿就跟着说:“老田,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咱们毕竟不是专业的,这隔行如隔山,骗人的花样也是日新月异呢,叫人防不胜防,还是少沾为妙。”   “嫂子说的是,”田朗爽快点头, 又嘿嘿笑道,“要是以后有人隔三差五这么带着我玩儿,我还搞得什么基金股票的!”   大家笑成一团,纷纷表示以后会尽量拉着他一起玩儿,田朗就满足了。   后头说起摄影师,凤鸣就问西林的意见,“这个你应该比我明白,要不还让顾青亭来?”   西林做人物专访和相关项目比较多,接触过的摄影师估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事儿问她准没错儿。   谁知她直接给否了,“他不合适。”   呦呵,凤鸣面上带了点戏谑的笑,“是拍摄不合适呢,还是人不合适?”   这俩人刚经历了点儿情感纠葛,很难不让人多想。   西林抬手推了她一把,“我说正经的呢!”   凤鸣点头,“嗯,可正经了,我知道。”   “哎你好歹也是一大总裁,别学的外头的人那么八卦不行吗?维持好人设啊老板!”西林有点崩溃的喊。   生怕凤鸣再说点儿什么要命的,她索性也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解释说:“顾青亭是拍摄野生动物起家的,如今户外自然拍摄也还是大头。除此之外,他最擅长的就是拍摄你们这些成功人士,知道为什么吗?就是他镜头里总有点儿别的摄影师没有的野性和锐意,就是特别强势,甚至带点儿攻击性的那种。可你瞅瞅那夕阳红老年团,一个个慈眉善目的佛爷似的,又是传统古文化,讲究的不就是一个圆融平和吗?整个就不搭啊!”   凤鸣点头,“听上去蛮有道理。”   “不是听上去,而是根本就是好吗!”西林最近对这事儿有点敏感,直接就给气笑了,“我还真有合适的人选,他是以拍摄古风出名的,大多数的明星、模特想拍类似风格的都会跟他合作,等会儿我就打电话。”   接下来的两天,以田朗和西林为首的旅行团成员维持了一天十几更的高曝光频率,网友也从一开始的柠檬成精,到了现在的麻木。   “行吧,行吧,你们尽情的浪,不用管我死活。”   “当初公开凤总有座岛时,我曾幻想过第一批随她上岛的究竟是安氏、尚氏还是郭氏,或者干脆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宠异军突起,可万万没想到啊……竟然是夕阳红老年天团!”   “噗,这也算是异军突起了吧?”   “夕阳红咋了,夕阳红吃你家大米了?夕阳红还不许人家跟着玩儿了?”   “我就觉得吧,这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本挺正派的一群大师们,跟着凤总玩儿了几天,整个都欢脱了,这画风不对啊!”   “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成了近墨者黑?这些人都为文化传承做出了贡献,凤总领出来休息下,享受人生有什么不对?我觉得挺好的。”   “老年人也要有休假!老年人的人生也要精彩!辛苦了一辈子了,也该享受了。我觉得凤总起的这个带头作用还是挺好的,昨天我就给我爸妈报了个马尔代夫老年团精品游,老头儿老太太嘴硬说不去,我就说钱交了不能退款,心疼的了不得,结果转头就上网看了凤总他们的游客照,一个劲儿的说挺好。哈哈哈,今天就带他们去买衣服!对了,我妈非要纱巾!”   别的倒罢了,最后那句“要纱巾”真乃点睛之笔,瞬间引发无数共鸣,好多人直接上图。   “不说了,都是泪,陪我妈和小姨她们出去旅游,当了一路摄影师,纱巾担任了全程道具……”   下面带了打马赛克的照片,就见上面五六个阿姨摆出各种或经典或新潮的姿势,不管什么场景,手中始终坚持拽着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纱巾,随风飘摇。   “哈哈哈哈哈,这个太经典了,兄弟们送他上去!”   “噗哈哈,谁偷窥了我的相册?我妈也这样!”   “我老婆加一……”   “是我妈没错了,老太太光各式纱巾就有单独一柜子,每次出行都会根据风景和文化进行搭配,心累。”   田朗看了之后还说呢,“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家不都这样吗?你们出来一趟也都不带个纱巾。”   许婷捏额头,戳戳陆清明,“你快叫他闭嘴吧。”   三天后,西林推荐的那位叫赵同庚的摄影师来了,随行的还有包括了化妆师、造型师等在内的七位助手和一堆服装、折扇、团扇、香炉、小屏风之类的道具。   不仅如此,他还提前要了参与拍摄的人员名单,根据个人气质和风格设计了好几套造型和场景。   如此充分细致的准备,让凤鸣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很好,琢磨着或许回头也可以请他来帮自己单独拍一套。   虽然如今她已经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但偶尔午夜梦回,对作为女帝的日子还是有点怀念的。   时光不能倒流,但拍个写真嘛,倒是不错。   作为一名国内外知名的摄影师,今年刚满二十八岁的赵同庚显然有些年轻的过分了。   他生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穿着件米白色的对襟褂子,上面是苏绣的山水,下头配了灰色长裤,手上缠着一串檀木十八子,整个就很古风。   “凤总,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凤鸣跟他握手,西林就在旁边介绍,“他爸妈是古汉语专业和考古专业的教授,家庭文化底蕴很深厚。他长期耳濡目染,对华国古文化很有心得,还经常被请去做古装剧的顾问呢。”   这就对了,一般的现代年轻人饶是再喜欢传统文化,短短几年也不太可能形成如此浓厚的气质。   凤鸣恍然大悟,“原来是家学渊源,这次就要辛苦你了,回头说不准我还有委托呢。”   “那是我的荣幸,”赵同庚笑起来,“或许凤总不知道,我也是这次凤氏影视旗下筹备中大型历史剧《宫墙》的造型顾问之一。”   凤鸣微怔,然后也跟着笑起来,“还有这份缘分。拍影视剧我不是内行,关注过多反而叫他们束手束脚,索性放权,任专业人士搞去,只要大方向进展顺利,内里的细节我是不问的。”   “这个我听说了,”赵同庚点头,“少有您这么通情达理的,我很佩服。”   放权两个字说来容易,可能有几个人真舍得?尤其《宫墙》作为还没开机就被定论为近几年少有的大制作,风险和压力都远非寻常影视剧可比,能做到凤鸣这一步的,真的不多。   凤鸣摆摆手,“各司其职罢了。”   当了那么多年皇帝,她可太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不能管了。   以前有监察御史、钦差大臣,如今她也点了个信得过的人定期查看进度、看看财务报表之类。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指示。   这也就够了。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作为上位者,她需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必须学会分权,不然连剧组顾问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要一一照顾到,哪儿还有空去关心正经大事?累也累死了,还忙不出个好结果。   这都是前人留下的教训。   赵同庚认真点头,“太多事儿说来容易做来难。对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凤总很有华国古典主义的美,要是能拍一套古风写真再合适不过。”   “她要拍啊,直接就得上金銮殿了!”西林吐槽道,“什么小家碧玉啊大家闺秀都不合适,侠女什么的,嗨,还是创教大魔头更衬得。”   “那是自然,”赵同庚颇为认同,“凤总个人气场太强,寻常造型和背景压不住的。”   说笑间,那头夕阳红们也都被带去分别造型,造型团队分成几组,整个过程快而不乱,越发显示出赵同庚的控场能力。   到了老头儿老太太们这个年纪,容貌反而是次要的,关键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着实令人折服。   管家给在几个取景地都安排了遮阳伞、躺椅、饮品零食什么的,排号的人就在那儿等着,一边赏景一边闲聊,惬意的不得了。   西林就有点儿酸,“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可从没对我这么上过心啊。”   凤鸣用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微微眯了眼,“以后疼你。”   她的眼睛里好像带着光,直拉拉的带着点儿引诱和挑/逗,倒把西林弄了个大红脸,很有点儿慌乱的退了两步。   “去你的!”   话说回来,那什么安氏、尚氏、郭氏的,不也都没来过吗?   这么一想,她心里竟也诡异的平衡了。 第55章 凡是东红的合约,不管大小……   凤鸣在岛上待了半个月才回国, 结果下面报上来的第一个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本来这点小事不好打扰您的,”张曼谨慎的说,“不过我们前后交涉过几次, 对方要么不回应, 要么装傻, 势必要拖着咱们蹭热度。”   这么回事:   因为庞默个人热度太高, 而且男孩子搞编织本身也是个爆点, 节目邀约一直不断,上周公司就安排他上了一档综艺。   在拍摄现场,庞默意外遇上之前一起拍过乳酸饮料广告的女搭档屈晨。说意外, 是因为之前他看过嘉宾名单,当时写的分明是屈晨同公司的另一位女艺人, 然而竟临场换人,就连节目组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要不是预告的时候卖神秘,给两位嘉宾脑袋上都打了马赛克,真就没办法收场了   庞默是第一次拍综艺,而且还是目前人气最高的节目,经纪人不放心就跟着来了, 一见这个就在心里打了个咯噔。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果然验证了他的担忧:   屈晨对庞默的态度十分暧昧, 眼神举止的亲昵程度远超一般朋友,根本不像是只合作过一次的陌生人。   庞默的经纪人当时就跟节目组和跟着屈晨的助理交涉了,后者什么反应暂且不提,节目组也觉得头疼。   玩综艺嘛,尤其是这种同时有年轻男女嘉宾的综艺,节目组也喜欢炒粉红,可现在一方提出抗议,他们也不好得罪人。但最大的问题是, 作为本期唯二的年轻嘉宾,庞默和屈晨同框出镜的概率太高了,而哪怕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屈晨也能想方设法凑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剪辑。   凤氏的经纪人再强势,也不可能要求一档老资历大火的综艺停播,只好先把情况上报,又请公关组做好大战准备。   果不其然,节目一播出,#庞默屈晨互动有爱#的话题就直接上了热搜,还有不明真相的粉丝建了“沉默CP”的话题和贴吧,又翻出来之前两人一起拍摄广告的片段和花絮,说怎么看怎么顺眼。   平心而论,这么一对高颜值的青年男女凑在一起确实养眼,放在别的时候,炒作一下倒不是不可以。   但这事儿一来庞默的人气比屈晨高太多,明显是对方不打招呼就想白占便宜;二来,凤氏影视管理层上下谁不知道庞默是凤总的人?   你们弄个小丫头片子出来,明目张胆的跟凤总抢人,几个意思?   张曼直接叫人给删了热搜,又找屈晨方交涉,然后毫不意外的,对方矢口否认,说一切全是网民和粉丝自发行动,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不仅如此,对方甚至在与张曼结束交涉的第一时间装模作样发了一份声明,含糊其辞的否认两人的情侣关系,又呼吁网友冷静。   于是,热搜又起来了。   “哪家公司?”凤鸣垂着眼睛翻看这几天的数据汇总,漫不经心的问。   “东红娱乐,”张曼回答说,“刚刚成立四年,但已经捧红了不少流量,非常擅长炒作,不过实质业务能力相当一般,流量基本上都走昙花一现路子,红个三几年就没动静了。屈晨和另外三个艺人是东红去年开始主推的,如今已是圈内三线小花的咖位,作品没有几部,但曝光率和各种综艺、真人秀,以及乱七八糟的代言着实不少。”   凤鸣嗤笑一声,“这是推了一条炮灰?”   现在她也开始学着用部分网络用语了,虽然浅显粗白,但特定时候形容确实到位。   不得不说,东红很会赚钱,也够狠。   东红的定位很精准,就是找那些没有根基没有门路又急于出头的年轻草根,不仅容易操作,而且不担心有后患,怎么摆布都行。   他家是业内签新人年限最久的:七年起步,而这七年,也差不多就是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的最好年华了,就这么被一纸合同绑死在东红。   而且像这种新人跟公司签约的分成都是最低档的,大部分钱还是给东红分去了,他们接的越多,东红赚的越多,无本的买卖。   因为捧红的多,所以格外能吸引年轻人投入,自然越做越大,不愁来源。   有了前面这两条打基础,东红行事自然没有顾忌:反正都是快节奏量产,用不几年就丢,拿你出来炒作提升公司知名度,没准儿你还偷着乐呢!殊不知回头闹起来,东红哪儿有那个耐心去捞你?有那个功夫,他们早培养出下一批来了。   凤鸣合上资料,闭着眼睛在脑子里盘了几圈,这才端起水杯,不紧不慢的说:“这个屈晨固然可恶,不过是个替罪羊,弄死也没什么意义,关键还要动一动东红才好。要让他们知道疼,以后才不敢乱伸手。顺便也让圈里其他暗中窥探的人瞧瞧,凤氏的热度可不是这么好蹭的。”   要是这次不给东红点颜色瞧瞧,回头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碰瓷儿了,烦也烦死。   张曼就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到底做不做,怎么做,还得来请您的示下。”   凤鸣看了她一眼,“不用这么谨慎,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放手去做就好,我信得过你。”   张曼听得心里热乎乎的,“我这都准备好汇报了,好歹您也让我做一回。”   凤鸣笑出声,点头,“行吧。”   张曼以前就是混圈儿的,没少给苏青收拾烂摊子,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屈晨这种蹭热度……可内里流程还是很清楚的。   她的意思跟凤鸣一样,屈晨其实无关紧要,一个没根基的小姑娘而已,只要没了东红撑腰,就什么都不是。   反倒是东红,实在可恶。   不过想对付也不难。   它不是打着替人圆梦的幌子吗,那就先把遮羞布给它撕下来,叫大家看看从他家走出来的艺人如今都是个什么下场。再弄个对比,看看同期别的公司什么能力,怎么替艺人划算的……   世人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了,哪怕民间那些傻白甜们依旧决定要用一辈子换三年,可业内必然要大加批判:不然怎么能衬托出自己的高贵无私?   商业运作节奏是很快的,只要东红名声臭了,耽搁几年,后面再想起来也就很难了。   凤鸣赞许的点了头,想了下,又说:“让方律师他们联系一下,在网上从劳动合同和不公平分配方面发发声。”   张曼笑了,“这个好。”   这世上什么最公平最权威?法律。   而在大众眼中心中,律师就是法律在民间的实际化身。   哪怕一百个明星痛打落水狗呢,都不如几个知名律师轻飘飘点评上几句:   律师能说谎吗?瞧瞧,连律师都看不下去了,可见东红骨子里是真坏。   张曼又核实了下记事本,“那行,我这就安排下去。”   “等等,”凤鸣叫住她,先从里间小箱子里拿出来一对珍珠耳环丢给她,“岛上特产,珠子成色倒不错,拿着玩儿吧。”   恐怕卖家,也就是当地政府也没想到那座海岛附近竟还有一片海域可以出产品相相当不错的珍珠,管家在后期整修的时候才确认的,后来又汇报给凤鸣,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如今已经产了不少出来,品质哪怕算不得顶级,也能跻身一流了。   张曼谢过,又听凤鸣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公司还有不少闲人吧?都放出去,凡是东红的合约,不管大小,都拿过来。”   流量公司而已,接的合约大多走量不走质,本身就没有什么不可替代性,换人简直太容易了。 第56章 学生时代是师生口中一致认……   自从沉默CP被炒起来之后, 庞默自己就在Talk上否认了好几次,有网友信,也有网友觉得他是欲盖弥彰。   “娱乐圈嘛, 谁不是这样?但凡有点风声传出来的就八/九不离十, 明星们最喜欢先否认然后打脸了, 啪啪响, 反正疼的不是你们自己。”   “对啊, 不然也太巧了吧?感觉是在提前预热,屈晨的眼神真的骗不了人,比我女朋友看我还甜蜜。”   “去年结婚的那对不就是吗?之前被抓到多少次石锤了, 还不是死皮赖脸不承认?结果一转头,孩子都生了, 别提多恶心。”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谈恋爱就谈恋爱吧,就是觉得这种捂不住了先跳出来否认的行为很恶心,特别烦。”   庞默的粉丝是从选秀之前就一路跟过来的,忠诚度很高,遇到这种自家偶像被人蹭热度的事能忍?   直接就下场开撕:   “舔狗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好吗?我家默宝从一开始就说不是了, 某些恬不知耻的女艺人还巴巴儿凑上来, 真的很烦了!”   “谈你个鬼啊谈恋爱,我们庞默这么乖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偷偷恋爱的!看好你们家的骚鸡,别出来乱勾搭人。”   “我就奇了怪了,当事人反复否认过的,你们还一厢情愿的说什么啊?否认也不算是吧,非得顺了你们的意才是真相?简直搞笑。”   “真是什么人艹什么粉,某女流量家的粉丝跟她一样听不懂人话的,求求要点儿脸吧, 别再蹭我家热度了。”   “我们家是正经艺人,低调做人,认真做事,跟你们见人就抓、见人就蹭的完全不是一条路子,麻烦滚粗好吗?”   人是个美人,可正经不正经谁知道?   而且就你们家那整天装萌装可爱的艺人,三天两头在网上搞什么见鬼的“关注点赞转发抽奖”四连拍,这也好意思说低调?   要不要脸了?   作为东红近两年主推的流量小花,屈晨粉丝们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前头刚被喷了,后面马上有站长带头组织反攻,不仅反喷,而且还在各大平台抹黑庞默。   “屁的乖宝啊,谁不知道庞默那小白脸就是卖屁股上位的,我在会所见过好吗?以为参加了选秀就能洗白?搞笑呢!”   “我家晨晨用得着蹭你的热度?老老实实跪下叫前辈吧!”   “呵,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偶像了,出道才几天啊,有什么作品吗就这么嚣张的,当心步子大了扯到蛋。”   骂战就罢了,反正张口就来,不过黑历史倒是不大好找。   关键庞默出道时间太短了,经历也少,学生时代是师生口中一致认同的“尊敬师长、关爱同学、团结伙伴、热爱劳动”,还得过不少三好学生奖状,实在下不去手……   而选秀期间下黑手、使绊子、打压对手什么的可信度太低:同时参加选秀的好多家境不错,说庞默这么一个草根翻云覆雨……观众智商再低也没低到这种程度。   于是会所那段就显得弥足珍贵,被人拿出来反复编排,如今已经出到第十八个版本。   说庞默天赋异禀,可以一夜十次郎,器大活好,解锁高难度姿势千万,笼络胯/下之臣无数,而凤鸣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才能脱颖而出,其实根本就是爬床上位。   有些人表面看着是纯洁无害小白兔,背地里却又骚又浪,段位高得很。   但是很快的,这种“谣言”也不攻自破。   头一个,别的不敢说,就这次选秀,庞默还真就是凭自己的实力被签约的!   这个恐怕是他截至目前为止说过的为数不多的真话,所以真的一点儿都不心虚!   要不是有几个家境好的成员拉票、买票,没准儿他都能夺冠呢,真心遗憾。   公司也最喜欢这种主动往钢板上替的“我方对手”,窃喜非常,立刻就把包括个人才艺展示、网民投票、评委点评等证据罗列出来。   你们就自己看吧,投票啥的数据都能查,绝对是粉丝个人行为和自发组建的后援站,完全没有营销号的行迹。   咱不怕查,就怕你不查!   东红和黑子那边当然是马不停蹄的查:这年头,谁不知道选秀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打着幌子的人民币玩家集散地?哪个傻子会真以为凭实力就能突出重围?   我们就查!   嗯……结果这一查就没下文了。   他娘的,真是邪了门儿了,这年头还真有傻子!   难不成他们瞄准的不是心机吊,而是24K纯天然傻白甜,大愚若智的那种?   再一个,庞默在会所上班没多久就碰上凤鸣,然后就被整个儿包了,平时还跟普通大学生一样上学,只有经理通知凤鸣要到的时候才去会所,所以见过的人没几个。   而会所内知情者本就寥寥无几,有两个已经被庞默像当初承诺的那样推荐到小剧组跑龙套,十分感激。剩下的有了指望,也盼着来日庞默提携他们一把,或是沿着他的老路走,谁也没傻到跳出来拆台。   很快的,有所谓内部人士就发了几张暧昧照片出来,说会所内的根本不是庞默,而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小牛郎。大家一看照片,果然有七/八分相似。   这年头,模仿明星的简直不要太多,别说娱乐圈经常搞“小XX”一套,各种娱乐场所也很习惯打这一套来满足客人们稀奇古怪的心理。   大明星我们扒不上,难道还不能弄个A货爽爽?   说的不好听一点,充/气娃娃还经常有模拟真人版呢,区区一个会所弄个跟明星长的像的人来出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相”被扒出来之后,庞默还意外得了一大波同情,顺势涨了几十万路人粉,其中姐姐粉和妈妈粉来势汹涌,母爱泛滥的一塌糊涂。   好些人都可心疼呢,说我们默宝没钱没势没出身,果然是软柿子,谁见了都想跳出来捏一捏,要不是凤氏护犊子,一直帮忙斡旋,只怕这会儿就凉透了!   张曼太知道打铁要趁热了,直接联络人发了律师函,言明会坚持维护自家艺人的名誉到底,要求那几个在网上率先“造谣”的负法律责任。网上的叫嚣刷的少了一多半。   网络暴力之所以猖獗,不就是因为隔着一层虚拟网吗?没人知道对面是人是鬼,而绝大多数人也会因为高昂的时间和经济成本放弃追究,所以黑子们才肆无忌惮。   可一旦对手是凤氏这种既不缺钱也不缺人的,就好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竹筏碰上航空母舰,正经照面没打一个的,自己先就沉了。   庞默知道之后,感激得不得了,私下也跟会所的经理打电话感谢。   他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当初经理待他不错,也从来没强迫过什么,如今大家也一直没断了联系,很有点儿像扭曲而和谐的大家庭。   经理也不敢居功,直接就说:“这事儿主要还得感谢凤总,咱们知道之后干着急了,也不知这会儿是出声好还是不出声好,万一一个弄不好不就成了不打自招吗?还是那边给出的主意。”   庞默挺惊讶,“凤总连这么小的事儿都想到了?”   他一直都以为凤鸣只把自己当个玩意儿逗着玩儿,不会操心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所以他一直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懈怠,能自己来就自己来,生怕哪天凤鸣嫌他烦了……   “她想不想得到不要紧,反正下头人敢这么做,起码态度就摆在那里了,不然谁敢乱动?”会所到底不是什么清白地方,想混娱乐圈总得弄点遮羞布,谁都不愿意主动跟会所沾上关系。凤氏既然肯主动联系他们,也愿意保庞默,起码就表明了个积极态度,这是个好兆头。   庞默真就有些感动。   没想到凤总这么日理万机的人,身边也一直没缺了俊男美女,竟然还能记着自己。   【凤鸣:皇帝不是白当的,三千佳丽和谐相处那必须有窍门。】   唉,天冷了,他还是抓紧时间给凤总多织一条毯子吧,上次看见的羊绒线可好了,又柔软又蓬松,保暖性还好,凤总应该会喜欢的吧……   他正胡思乱想,那边经理难得语重心长的说:“小庞,我是过来人,仗着年纪大多嘴跟你说几句,凤总待你不错,可你千万不能得寸进尺,得有分寸。这些人能捧你起来,也能一句话把你踩到泥里去,千万悠着点儿。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别叫人以为咱们会所出来的都是白眼狼。”   公里公道的说,他挺希望庞默站稳脚跟红起来的。   而且这小孩儿机灵通透又能忍,估计能成事儿,他很愿意在对方身上下个注。   多个朋友多条路么,而且会所的少爷们也都有了盼头,干活更积极,来的人也更多,整个一良性循环嘛!   可金主和抱大腿这种事儿,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主动权完全没在他们这边,结果如何全看金主心情。   伤自尊吧?可事实不就这么回事儿吗?这就是嗟来之食,给什么你都得受着。   你在人家手底下死乞白赖讨饭吃,那就得有个讨饭的态度和觉悟,善解人意又省心,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君不见尤盟那样不知死活的傻逼……听说如今保险都卖不出去了。   庞默应了,挂了电话后着实想了很多。   然后……就去织毯子去了。   还别说,他觉得自己当初学这个真的是捡着了,多么独一无二啊!完全脱颖而出!   别人想找个由头见凤总都难,可他不是三天两头还能打着送东西的幌子过去混个脸熟吗?   庞默想的很明白,凤鸣喜欢的就是自己的乖巧和眼力见,所以他就得乖巧,就得有眼力见,哪怕显得蠢一点笨一点也没关系。   这就是他的人设啊。   转眼到了十一月,正是各路艺人忙到分/身乏术的时候,可东红却慌了。   如今他们旗下拿的出手的流量一共有将近十个,然而现在全在家里闲着。   年底了,没活儿干,这可要了命了。   现在东红的老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刺耳的电话声,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下头几个经纪人的哭丧脸,一准儿没好消息。   “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电视电视拍不了,电影电影被腰斩,综艺给人半道截胡,现在你他妈又跟我说,晚会也被涮了?!”   盛怒之下,他直接就把最喜欢的烟灰缸给砸了。   “哪家的?”   经纪人一脸苦逼,心道还用说吗,您自己心里没点数?   都知道屈晨那事儿可能会遭报复,但娱乐圈嘛,不都这样?踩着别人上位,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巴掌,大家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谁能想到凤氏会这么疯!   一水儿的艺人啊,他妈的全都放出来了!   还有那两个男团、女团,这会儿正拍着偶像剧呢,还知道分组出击,你白天抢戏,我晚上抢镜头,分工合作,爽的不要不要的。 第57章 这可是国家认证,只要这张……   华国娱乐圈虽然顶端畸形, 但下层从来不缺挤破脑袋抢饭吃的,如果没有过硬的实力和出众的地位,一旦几个月没出镜, 观众说忘也就忘了。   像东红手下出来的专业流量艺人, 基本上就是混青春饭, 剥一层皮算完, 满打满算好时候就那么几年, 必须得长期稳定的维持曝光率才行,可如今一下子给凤氏堵上,这不全完了吗?   凤氏影视这么一搞, 东红恨得牙根儿痒痒不说,众多观望中的同行也是既喜且愁:   喜的是眼见着东红受重创, 竞争对手少一个是一个;   愁的是走了狼又来虎,凤氏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而且两家斗的热闹,连网民都看出苗头,什么热搜、超级话题轮番上,顿时将本就激烈的年末战场逼到白热化。   顶层几大巨头公司不在乎这个, 等闲风浪根本动摇不了他们的地位, 压力基本上全让中下层公司承担了 。   蛋糕就这么大,有你没我,有我没他,谁能想到凤氏突然发飙?   这还有完没完了?你一个卖电器的过来瞎掺和什么?   还有那东红,真是事儿精,要不是他们占人便宜占惯了,凤氏何至于闹成这样!   于是同行们明里暗里骂东红,东红老总骂凤鸣、骂屈晨的经纪人, 经纪人明面上骂屈晨,背地里骂马后炮的老总,偶尔几层领导逮着一个屈晨混合骂,后者回去日以继夜的咒骂所有人……场面极度惨烈。   可凤鸣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正忙着准备参加华国一年一度的科技研讨大会呢。   科技研讨大会是华国最顶尖的科技研发会议之一,每年十二月中旬举行,国内各路顶级科研人员济济一堂,总结旧经验、提出新设想,相互交流切磋。许多高精尖技术都是在这个会议上提出的,非常厉害。   邀请函由国家相关部门直接发放,但凡能参加会议的,无一不是各领域顶尖人才,光院士就有一大票,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靠门路和人脉混进去的场合。   原本凤氏集团研发部每年也只有一到两个名额,听着少,这已经是他们公司傲视整个行业的资本和底气。   本来么,邀请函都是十月份之前就制作发放完毕,结果凤氏卡着时间线推出纯太阳能手机,在国际上都引发强烈反响,上头一研究,索性又给凤鸣个人添了一张。   君不见社会风气日益浮躁,纯研究工作者的生活越发艰辛,很多家庭负担重的科研人员都忍痛改行,或是跳槽到国外高薪部门,人才流失十分严重。   这张邀请函既是对她多年来不计成本持续投入科研项目的感谢和鼓励,也是变相对她个人的肯定,希望她再接再厉。   你想啊,要是所有的私营企业家都这么热心科研,积极投入,得减轻多少国家负担,保护多少科研人才啊!   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凤鸣正经挺惊讶,还特意问安娜,这邀请函是只给了自己,还是所有相关企业的负责人都有。   “问过了,只有您,这是独一份儿!”安娜回答的特别与有荣焉,“我还打听了尚未正式印发的与会嘉宾名单,除了那些有关部门政府官员,非专业人士可就您一位!所以说老板,咱们千万得准备好了,哪怕那天下刀子也得准时出席!”   听听,科研大会呢,多么高端,比普通做买卖的商人啊什么娱乐公司老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们所做的,全都是有关全人类未来发展大计的!可以说非常无私了。   她叽里呱啦说的激动,凤鸣却不断用邀请函击打掌心,半晌忽然问道:“会上可以挖墙角么?”   身居高位者,必求贤若渴,她本就对现代科技十分推崇,如今忽然得了这样深入内部的机会,总觉得不做点儿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   安娜一下噎住,非常谨慎的回答:“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凤鸣却已经想到了以后,“虽然大部分都是供职于政府部门,但据说他们的生活都相当清贫,既然我被邀请,那么就证明上面对我的做法是持肯定态度的。我可以尝试着提出聘请部分人做顾问,也让咱们的人去做交流,这样既改善了科研人员的生活条件,也能更大限度的惠及更多人,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设想实现的可能性不高。   且不说那些老先生们研究的东西多多少少涉及国家机密,上面未必肯放人,而且恐怕他们本人也都是为国家奋斗终生的理念,转身投入企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对笼络人才有种发自本能的欢喜,当即站起身来,想了下又说:“或许我还可以直接跟部分大学签订协议,将公司研发部的一部分开放出来,作为应届毕业生的实习基地……”   国立科研院所的门槛毕竟太高,每年还有相当一部分优秀人才无处安置……   “对了,”凤鸣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让人准备几份礼物样本出来给我看看,要精巧又不打眼的,最好文雅一些、实用一些。”   大会一开五天,所有与会人员都住在一家宾馆里,正是登门拜访的好时机。   要是其他场合,直接送公司新产品就是了,可那个毕竟稍显贵重,只怕到时候人家不肯收,场面就尴尬了。   这些事的意义太过重大,安娜不好发表见解,只是安静聆听,又问:“老板,我看网上有几位嘉宾已经公开确认说要去了,咱们这边要不要也在官网上放一放?”   这可是国家认证,只要这张邀请函一出,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统统闭嘴。   一贯高调的凤鸣却没同意,“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我本就是后去的,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且收敛着点儿吧。”   安娜点头,“也好,回头新闻报出来,外人不想看也都看见了。”   这样通过第三方曝光,效果反而比他们自己抖出来更好。   最后又问:“老板,发言稿您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凤鸣人多事忙,一般的发言稿都是助理团帮忙起草的,本人只需要事后熟悉就好。   “这次我亲自来。”凤鸣笑了。   做贵族,必须精通吃喝玩乐;而做皇帝,必然思维敏捷舌灿莲花。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示弱的时候也要示弱,刚柔相济恩威并施,这样才能将性情迥异的人才拉到一起还不至于打起来。   啊,当然,偶尔也是会打的,显然如何做到不偏不倚的劝架,更考验人的思维和口才……   当天晚上,凤鸣果然亲自写了一篇发言稿,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数千字,没有一句废话。 第58章 让她觉得有点笨拙的可爱……   当娱乐圈还在因为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撕来撕去的时候, 国内最具权威性的科研论坛上悄然出现了一个帖子:《都快来认认这是谁》。   发帖人昵称“在秃头的边缘疯狂试探”,是一名在读博士生,玩贴吧的历史已经有小十年了, 因为回答问题稳准狠且快, 粉丝无数, 是贴吧内的红人。   虽然他没有实际公开姓名, 但是民间从来不乏牛人, 多年来大家根据他只言片语中吐露的蛛丝马迹,基本能够确认他的导师是业内几位有名有姓的大拿之一,这次也是要参加科研会议的。   他刚一发帖, 许多老读者就纷纷冒头。   “怎么啦?怎么啦?难道是国外哪位大牛来华讲座?”   “你认识人不少吧,怎么可能还需要别人帮忙确认的。”   “提前说一句, 变相炫耀我可不答应。”   “在秃头的边缘疯狂试探”的情绪好像确实有点不同以往,压根没有跟大家闲聊的意思,直接上图。   “今天是科研会议的第一天,中午老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就是例行认认大牛,结果……你们快看, 我在里面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一开始众网民根本就没等到他上图片, 一听说他老师果然去参加会议了,还给他传合影,登时就柠檬成精:   “说好了不准变相炫耀!来呀,把这个明知故犯的牲口拖下去煮了五花肉!”   “国际一流院校的博士生就是有底气啊,跟的导师水平都不一样,直接都能开会去了,然而我和我的导师……”   “来来,快坦白从宽, 你导师到底是哪一个?兄弟这里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能帮忙引荐吗?”   “在秃头的边缘疯狂试探”一看这些人压根不注意正题,直接都给气疯了,一口气占了五层楼,又暂时锁楼,严禁网友回复。   “你们他妈的倒是审题啊!关注重点的能力就这点还有脸要求引荐?”   见他好像确实动了真格的,论坛网友这才渐渐的消停了,开始认真看他发的照片,一边看一边流口水。   “妈呀,这可真是我今年看过的含金量最高的一张照片了。”   “刘院士,张院士,孙院士,光着一张照片上,我就能数出来仨院士……”   “四个,你肯定是漏了右上角用我万年保温杯挡住大半边脸的李院士!”   “哈哈哈哈笑死,李院士那个保温杯至少十年了吧?我记得上初中那会儿好像看见的就是这个,现在研究生都上完一年了。”   “楼上你还真的说错了,这个保温杯仅仅六岁,是第二任了,第一任的时候老李出去开会,结果给人连行李一块偷走了……因为当时还有论文,情况比较严重,圈内还轰动一时来着,发动了好多铁路公安,后来论文和资料找着了,保温杯和衣服都没了,老李心疼的快哭了……然后转头就重新买了个一模一样的。”   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笑成片,忽然有个人不大确定的说:“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觉得左下角正在跟孙院士握手的那位美女有点眼熟啊!”   “嗯……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呃,凤鸣?!”   “卧槽不是吧?搞太阳能手机的那个?”   “别说,这个手机真的挺带劲的,自重很轻。我买回来到现在都没用过传统电源,就只用那个曲奇圆盘,很快很稳。”   “尼玛,没想到本论坛里竟然还有隐藏的土豪!”   “关键是那头一批手机,你光有钱没门路也根本买不到吧?所以楼上那个根本就是权二代?”   “先别管什么手机不手机了,问题是这个凤鸣怎么在这儿?她不是经商的吗?”   “我怎么记得她是搞明星的?前两天跟屈晨公开撕的不就是她的艺人吗?”   “我这次是真的酸了,资本主义魔掌已经深入到这种地步了吗?这种级别的科研研讨会的入场券也能搞到手?!”   原本科研论坛真的算是小众,奈何不管什么话题,一旦沾到凤鸣这两个字就肯定掩藏不住。   很快的,参与讨论的人就从科研论坛内部逐渐扩展到了相关领域,然后吃晚饭之前就已经顺利拓展到普通大众的视野内,并且顺利上了热搜。   还在想方设法跟凤氏撕逼的东红一看这个直接就蒙了: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   好嘛,你大手一挥,直接把小摩擦上升到战争的程度,刚进展到白热化阶段,自己转头拍拍屁股走人了!又他妈的去混什么科研圈了?!   好多网友看了之后都有些啼笑皆非,也不知是谁那么坏,还发起了#救救东红#的超级话题。   但是实际的讨论内容怎么看怎么是更幸灾乐祸多一点?   “不好意思,我知道不应该笑的,但我实在忍不住。”   “东红怕是史上最惨,没有之一了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跨圈儿!还有比打着打着发现对手没了,更绝望的吗?”   “凤总太坏了,光明正大挖了个坑让人跳,跳下去之后丢几铲子土,埋个半死不活的。然后忽然发现小打小闹没意思,这个太low,于是潇潇洒洒的就去混别圈去了……”   此时此刻,科研论坛成员心情十分复杂。   “没想到此生第一次见科研论坛上热搜,竟然是因为凤大美女?”   “这人的热搜体质也确实无敌了。”   “难道你们不觉得特别悲哀吗?那些戏子网红甚至这些人,只是因为有钱就能随随便便的出现在观众视野里,得到大家的所有关注。可是像那些一辈子兢兢业业搞研究的,可能到死都不能让人替他们说一句话……”   “心里有点不舒服,科学这块论坛竟然也要被资本沾染了吗?”   “呵呵,让我说楼上也不必这么故作清高,之前故作姿态的,也没少被打脸!前面的苏青还没死透呢,不都一个道理吗?口口声声说瞧不上人家钱,可你做科研没有钱能行吗?材料、设备,哪样不要钱?科研人员也要生活,没钱都去喝西北风吗?”   “就是,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凤鸣这个人,但也真心觉得有的人清高过头了,动不动张口闭口就是资本入侵,好像谁玷污了他似的,有本事你一分钱不要,纯粹用爱发电呀,看饿不死你!”   “哎呦,这件事怎么说呢?真相揭示之前,我选择安静吃瓜。”   “对,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提前站队,必然会被啪啪打脸。”   “我个人还挺喜欢凤鸣的,长的漂亮又有能力,虽然频繁跨圈行踪诡秘,但她好像干什么都能干的挺好……”   然后大家就开始集体呼吁有导师深入敌军内部的“在秃头的边缘疯狂试探”,让他务必尽快揭开谜团。   而这位试探君也没辜负他多年来的不败威名,晚上八点就将联系过导师之后得到的信息,进行了汇总后发了上来。   “真相大白了!”   “首先,凤总确实是堂堂正正拿着邀请函进去的,有关领导还亲自接见了,刚才放狠话的人最好该删的删了。”   “其次,凤总刚被颁发了一个特别贡献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安慰性居多,但是也表明了上面的态度。”   “第三,凤总的发言真的特别精彩,全程脱稿,引经据典,稍后跟大家交流的时候也是出口成章,根据我老师的客观评价,她的文学修养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大学教授。对了,聚餐结束后还有人请她当场写了两副字呢,真的是名不虚传,比那些瞎胡搞的所谓书法家靠谱多了,就是看着跟她这个人一样,有点杀气腾腾的,特别凌厉,等会儿我给你们上照片。”   “第四是个好消息,凤总准备设立专项奖学金,涵盖的专业挺多的,还希望跟多所大学结成实习对口关系,实习成绩优异者优先录用。大佬们都挺支持的,不过具体如何实施,应该还得细节讨论,估计最早也得明年了。”   多亏他迄今为止100%可信度的福,这四条新消息一出,论坛内部的非议立刻就消失了大半。   无论凤鸣这个人在大家心中的印象究竟如何,单纯从她今天的表现来看,确实无可挑剔。   尤其是最后一条,真的是非常接地气了。   大家辛辛苦苦的上学是为了什么呀?不就是爱和金钱吗?   如果没有对这个专业的爱,你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可要是长期得不到相应的对等回报,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久而久之,恐怕也只能变成爱恨交加。   但是现在突然有个人主动跳出来,表示愿意给他们提供经济支持!   然而他们刚才还在说这个人的坏话……   这就很尴尬了。   结果就这样了,竟然还是有人跳出来抱怨:“凤鸣挣了那么多钱,就算捐点也应该吧!一年捐两个亿都不嫌多。而且商人无利不起早,她这么做肯定有好处,听说还能跟国家申请项目援助资金呢!”   这回都不用试探君出声了,直接就被群起攻之。   “大家都出来看看,这不要脸的!南城墙也没你脸皮厚吧!”   “神经病吧!人家凤鸣挣得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一没偷二没抢,对不起谁啊?用得着你在这阴阳怪气的。”   “人家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凭什么挣了钱就得捐啊?”   “就是有这样的害群之马,才会让社会上做好事的好人越来越少了,好好的一件喜事儿,给他一弄,这都成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管理员直接封他的号!然后还要把他的注册信息在网上曝光,省的再换一张皮去别的地方污染环境。”   “确实,我也不太喜欢凤鸣的为人,但咱们就事论事,我都替你脸红!”   “赶紧的,快把这个祸害踢了吧,万一消息传出去,外人岂不是都要以为咱们是白眼狼?”   这个领域大家活的都艰难,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慷慨解囊施以援手了,可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啊。   管理员的动作利索,几分钟之后就把那个人给踢出去了,而且永黑,还跟其他几个知名论坛管理员打了招呼。   因为几个成规模的论坛都是实名注册,这就意味着这个人以后再也不可能以自己的身份在各大论坛发言了。   不过他们的动作快,明显有些好事者的动作更快。   那匹害群之马前脚被踢出去,他的发言后脚就出现在网上,而且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了凤鸣,并嘲笑她倒贴,关键人家还不领情。   分明是好心捐款,谁知道反而被骂,这种令人悲伤的结局跟现代社会人心凉薄的现状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很快就引发民愤,话题度瞬间飙升,科研论坛的众人也被推到风口浪尖。   “我一个路人看了都生气,凤总,快别捐款了,有这些钱自己留着干什么不行?何必热脸贴他们冷屁股!”   “这也太恶心了吧?不是说埋头做研究的人都很纯朴吗?”   “活生生的农夫与蛇啊!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先要倒打一耙了。”   “真的是世风日下呀,这多伤人心呐!”   “人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自己赚不来就算了,现在白占了便宜,竟然还出幺蛾子!太可恶了。”   混科研论坛的基本上都是正经文人,即便平时有摩擦也大多是单纯的学术争论,哪经历过这种故意抹黑的腥风血雨?一看到这个情况就有点慌,干脆就跑到凤鸣的talk下面解释,连派个代表这种事都忘了。   被无数人疯狂@的时候,凤鸣正跟大家一起吃早饭,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   顶级学术圈儿可比古琴协会“封闭”多了,昨天凤鸣来的时候,竟还有相当一部分压根不认识她!所以对她完全没有偏见……   【这群专家和大拿跟凤氏科研组的人倒是比较熟,至于这个幕后老板,真的是知之甚少。】   后来还是主持人颁奖的时候,简单说了她的经历背景和贡献,这才算是都认识了。   大家见她这么年轻就乐意支持科研事业,态度诚恳还爱学,对她印象都挺好的,讨论的时候就都允许她旁听,偶尔有空还顺手解释两句。   不得不说,货真价实的专家就是不一样,同样的理论也能深入浅出,简单几句话,就让凤鸣有种拨云见日之感,丝毫没有之前自己尝试啃专业书的无从下手。   这些人都是真的一心为了科技发展的,饭桌上也不说闲话,争分夺秒交流感想。凤鸣听得入了迷,根本就没功夫看手机。   后来还是大家集体上洗手间,安娜打电话说网上乱套了,凤鸣这才知道论坛白眼狼事件。   发生这种事儿毫不意外,毕竟白眼狼这种讨厌的生物完全超越了时空的限制,存在在各个阴暗的角落。   反而是蜂拥而来解释的其他人,让她觉得有点笨拙的可爱。   这些人大多不善言辞,也不会说什么华丽的辞藻,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无非白眼狼只是个例,绝大多数人还是知道感恩的,都对她的无私奉献非常感激感动,希望她不要因此而伤心。   还有部分网友更直接,十分直白的说他们现在这个圈子确实很穷,面临的形式也非常严峻,她的慷慨解囊至关重要……   事情从开始发酵到现在也才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而且还是网络活跃度比较低的工作日早上,但讨论热度已经破百万,凤鸣不少各界好友纷纷替她说话。   田朗:“事情细节不明,暂且不评论,但我对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表示很失望。”   陆清明:“非常震惊,这难道不该是值得称赞的美谈吗?”   西林:“真相公开之前请大家保持冷静,避免被有心人利用,不过看到有这样的言论出现,也确实很不舒服。”   安娜更替她抱不平,有些口不择言的说:“老板,您这也忒委屈了,我看就是那些书呆子读书读傻了,动不动就想当然。要都这样的,咱还捐什么款呀?让他们自生自灭得了!”   “听听你说的什么傻话?”凤鸣失笑,“若真像你说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凤氏的支柱产业也就完了。”   说完,又伸手捏了捏安娜的脸,柔声道:“真是个好姑娘,去拟个声明吧。”   早上九点,凤鸣的个人Talk账户发布一条仅有短短几十个字的声明,丝毫未提及白眼狼事件始末,只是说已经将科研基金的相关事宜纳入议题,会尽快出台相关政策。   本来还等着看好戏的网民见到这条声明之后,难得有点惭愧。   凤总,为人真是没得说!   瞧瞧,两边一对比,高下立见!   都是人,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有人以怨报德,而有的人却坚持以德报怨,简直高风亮节。   西林就打电话疯狂吐槽,“我都没想到你这么大度!要是换我早就气死了,那都什么不知好歹的神经病啊!捐钱还捐出事来了。”   凤鸣笑的云淡风轻,“既然你都知道他是神经病,又何苦跟个病人计较?左右我也不是为了他。”   她只是想看看,如果有充分的支持、宽容的环境,现在科技究竟能发展到哪一步?   至于那些少数极端分子,不过是空中的微尘,根本无关紧要。   若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坏了心情,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西林还要说话,凤鸣这边就提示有新电话打进来,她顺势一看,发现是郭平,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微笑,便果断道:“好了,你也慰问完了,再见。”   刚说了三句话的西林:“……excuse me?” 第59章 究竟是哪个狼人?   郭平似乎没料到凤鸣这么快就接, 电话接通的瞬间还愣了一下。   凤鸣就笑,“怎么,特意打电话来安慰我吗?”   她这么一说, 郭平也笑了, “本来是这么想的, 不过似乎是我做了无用功了。”   想来也是, 她一路走到现在, 期间指不定曾经历过多少非议,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网民的混账话影响心情。   “还没恭喜你获奖呢,恭喜恭喜。”郭平说。   没想到有生之年, 他的朋友竟然还能荣获科研相关奖项,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谢谢, ”凤鸣忽然语气一变,显得跟郑重,“其实那些网上的议论,我看过之后”   她故意说的很慢,然后郭平果然没有等她说完就有些着急的道:“你不要理会,没人能让所有人满意, 自己问心无愧才是最要紧的。”   等了会儿, 听凤鸣没说话,郭平一咬牙,说:“其实类似的事情……之前我也遇到过。”   凤鸣果然来了兴趣,追问道:“什么事?”   “其实在我的电影获奖之前的那两年,我曾经资助过两个高中生,”郭平带着追忆的说,“开始资助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高一,中间学费生活费我都按时给的。但是在他们上大一的那一年, 我的事业依旧没什么起色,跟朋友合伙做生意也赔了,本钱都拿不回来。后来又有一位帮了我特别多的武师突发疾病去世了,留下一位无依无靠的老母亲,我就把自己剩下的几万存款都给了她,还骗她说是朋友的工资……”   一叶知秋,根据凤鸣对他的了解,估计后面的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了。   果然,郭平的声音都显而易见低落了,显然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对他的打击仍然不小。   “那会儿我还要交房租,维持日常生活开销,实在拿不出钱给那两个学生交学费和生活费了,”他叹了口气,“过了两天,其中一个学生突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原本我以为他是看到我生意失败的新闻后来安慰我的,没想到”   “是来要钱的。”凤鸣接道。   郭平点了点头,表情忽然就有点沧桑,“我没有听到想象中只言片语的安慰,反而只是急促而暴躁的斥责,他理直气壮的质问我为什么还不打钱?我非常愧疚地解释了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可他非但不体谅,反而指责我无用。又说娱乐圈赚钱那么容易,哪怕随便划拉划拉,也不至于一分钱都没有……另一个大约是知道我的处境,索性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说到最后,原本是想过来安慰别人的郭导,突然自己就有些抑郁了。   他倾尽所有,从头到尾竟没换来两个人一句真诚的感谢。   凤鸣抓住时机,反过来安慰他,“还是你太心软了,大一的学生了,即是成年人,又有充足的闲暇时间,只要能吃苦,总能找份兼职养活自己的。假如成绩再优异一点,还可以申请奖学金。即便这些都不行,难道还不能办助学贷款吗?你也实在太心软了些。”   但凡是个稍微懂得感恩的人,也不会那么大了还巴巴的从别人手里抠钱。   如今回想起来,郭平也觉得自己傻的可怜。   以前他从没主动跟别人说过这些事,少数几个知情的也觉得他又惨又可怜,从不主动提及,这会儿竟意外刹不住,很有点倾诉的意向。   “尤其是一开始的两年,当时我只以为是他们学业忙,所以才没有时间跟我道谢。可现在细细想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恐怕人家打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是理直气壮的享受着来自陌生人的帮助。   凤鸣又安慰了他一回就顺势转移话题,问起《往日重来》的后续。   “对了,我正要跟你说呢,”聊到自己心爱的电影事业,郭平整个人都变得愉悦起来,声音也轻快了,“电影后期已经制作完成,我再最后检查一下,就提交金橄榄电影节。”   每年一月份在北欧几国轮番举行的金橄榄电影节是四大国际电影节之一,含金量非常高,但对参展作品的要求之一就是必须是尚未公映的。   郭平之所以前段时间这么加班加点的拖着人玩命工作,就是为了能够赶上。   这部片子如果直接在国内上映的话,节假日打不过商业大片,平常日观众又少,票房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可要是能有个大奖项加持就不同了,首先能收割一波海外票房,顺利的话,还能吸引一大批国内跟风观众……   他拿了人家那么多投资,不自觉的就比以前更想做出点成绩。   所以他想拿奖,想拿很多奖,这种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错,”凤鸣毫不吝啬的夸赞,“真是辛苦郭导了,只要金橄榄赶上了,后面的几个就不着急了。”   除了金橄榄之外,其他三个电影节对电影是否公映,并没有硬性要求。   时间刚刚好。   “凤总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郭平也学着那样一本正经的说话,还没说完呢,先就把自己逗笑了。   这也太滑稽。   凤鸣也有点受不了他突然带点儿阿谀的口吻,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忙制止说:“快打住!”   下一刻,两人齐声大笑。   笑完了之后,郭平就主动提议,“我过几天就回国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吧!”   从电影到后来的手机,他着实该好好感谢人家了。   凤鸣爽快应下,又问:“是你自己做的吗?要是没有诚意的话,我可不吃啊。”   “那是肯定的,”郭平笑,“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请你这个大人物下馆子,都是家常便饭,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现在可以接受点单。”   “就是家常便饭才好,”凤鸣说,“别的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弄就好,但一定要有牛肉炒河粉。”   对于这道被对方深夜发过来,诱惑减肥期自己的菜,她真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郭平习惯了凤鸣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现在却骤然听到她跟一份儿炒河粉较劲,忽然觉得有种少见的小姑娘的天真,忍不住就笑了。   “那行,我马上安排上。”郭平笑着说,又忽然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听见你有电话进来了?”   凤鸣想也不想地回答,“你听错了。”   这正聊的起劲呢,接什么电话?反正约么也就是来祝贺的。   郭平就笑,“你也挺忙的,我这边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儿了,先挂了吧,回头再聊。”   凤鸣颇不赞同他这话,民以食为天,吃饭不算正经事吗?   打进电话来的是尚疆,凤鸣估摸着也是这个人,然后他开口就说想跟她合伙成立奖学金。   “科技是人类进步的第一推动力,我作为充分享受了科技便利的人,有责任也有义务回馈社会,支持科技发展,”尚疆面不改色的说着假大空的话,“众人拾柴火焰高……”   他还没说完,凤鸣就面无表情的道,“这位先生,你打错了,再见。”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喊口号啊。   “哎哎,别挂,”尚疆赶紧喊,这才恢复正常,“我说真的呀,一个人弄总是累,咱俩合伙多好啊,有商有量的。你看之前度假村不也是经典成功案例吗?这就证明了,咱俩是绝配,一次合作哪儿够?必须再完成一起推动人类科技进步的壮举!要不直接成立一个基金会得了,既能提供奖学金,还可以让符合条件的科研个人和队伍申请研究经费,那样不更好吗?”   前面的胡说八道就算了,后面这个基金倒是可以考虑。至于合伙……   倒也不是不行。   如果只是单纯提供奖学金就再简单不过,一个人就能操办了。可要上升到基金的话,整个就变复杂。   虽然尚疆的动机可能不单纯,但凤鸣也实在没理由因为这一点点怀疑就拒绝他人的合理提议。   毕竟随便一个科研项目都可能是长期战线,如果说拍电影是烧钱的话,那么科研的“挥霍”程度就相当于一年到头持续不断的拍电影……   比如说,很可能随随便便一种毫不起眼的试剂就要几十万一克,没有雄厚的财力支持根本不可能实现反复实验。   “这样吧,等稍后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俩碰个头,简单讨论一下。或者直接拿出个方案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最好年前就能把大方向定下来,之后就能在新年开始时作为大任务直接推进了。   “哎!”尚疆欢欢喜喜的应了,如同一个憧憬着新年美好景象的小媳妇儿。   “你们这个会什么时候结束啊?我给你摆个庆功宴呗!”尚疆兴致勃勃地问,感觉比凤鸣这个当事人更加激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从小到大活了这么些年,认识的人里面熟悉、不熟悉的,没有一个缺钱,但还真就没有一个是文化人!   什么科学家啊,工程师啊,院士之类的,对他来说远在天边,几乎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截然不同的物种。   之前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有生之年,身边真的会有一个朋友参加那么洋气的会议!   还获奖了呢!   这也太了不起,今天一大早,他就在朋友圈里吹爆了。   与有荣焉,必须的与有荣焉。   这都不是外人,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凤鸣得奖就跟他得奖没什么区别!   嘿,他得奖了呀,难道不值得大肆庆祝吗?低调处理完全不符合他尚小爷的风格。   凤鸣有点无奈,“我就是过来借个光,这个奖项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就是个鼓励和安慰,开的哪门子庆功宴?”   “别介呀,”尚疆不同意,“安慰奖也是奖呀,别人想要,还捞不着呢!既然你不愿意打张旗鼓的,那么咱们私底下吃个饭也是个意思,起码是个好兆头。”   话说到这份上,凤鸣就没再拒绝,“行吧,我让安娜看看行程,尽快安排上。”   尚疆应了,忽然又觉察到点什么,半真半假的说:“如今凤总俨然是个大忙人了,咱俩这关系,吃个饭,还得提前安排了?”   凤鸣也不管他明里暗里的酸劲儿,直接顺着他刚才的话一本正经的回答说:“那可不?毕竟我可是参加了科研会议,并且获奖的人呢。”   尚疆就想抬手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话说回来,究竟是哪个狼人动作这么快?竟然赶在他前面预约了! 第60章 凤鸣忽然就生不起敬畏来,……   由知名偶像剧大手王文德导演, 为凤氏影视新签约的三十位新人量身打造的青春偶像剧《下雪了》在望燕台卫视电视剧频道和网络平台同步上映,开播首日便创下新纪录,平均评分高达9.1。   《下雪了》讲述的是一群青年大学生在踏入校门后, 分别加入不同社团而陆续发生的一系列有趣的小故事。   其中王文德重点打造了几个社团, 诸如时装社、游泳社、网球社、篮球社等, 无一不抓住观众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 肆无忌惮的向大家展示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活力, 以及美好的面庞和鲜活的肉/体……   想想吧,炽热的阳光下,一群拥有着小麦色肌肤、整齐腹肌和诱惑人鱼线的小哥哥们在水中嬉闹, 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一如他们灿烂的笑容一般闪闪发亮!   故事有趣, 演员美型符合人设,表达的也差不多就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状态和经历,所以哪怕演技都还稍显青涩,但竟丝毫不觉得违和。   从选秀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年上下,可没想到如今竟连成品都看见了, 真是令人感动。   难得整体质量还如此之高, 观众们发自内心的喜悦都要溢出屏幕了:   “我家一年没擦的屏幕,今天特别干净呢,嘻嘻。”   “说实话,我已经很多年没在国内看见过如此符合实际年龄的剧了!”   “看够了那些满脸褶子还非要梳刘海硬装嫩的,现在乍一看这种24K纯稚气,忽然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这部剧最让我感动的就是没有整容脸!看上去太舒服了好吗?【除了没这么高的颜值】正常大学里就应该是这样吧?以前那些动不动整容的……又不是韩国!”   “哈哈哈,我最满意的是大家就是学习啊玩儿啊什么的,偶尔谈恋爱也都是那种纯纯的, 齁甜,特别可爱!”   “就是,那些打着青春片的旗号整天撕逼、情商的真是够了,也不知导演想什么。”   “为我家云海、星海和演员小姐姐小哥哥们打call!”   “我是庞默个人粉,听说他是男二?哭瞎,虽然男主角也很帅,但是庞默也太可爱鸟……”   “来来来,为我家楚云小姐姐投票!”   《下雪了》差不多是国内第 一部因为从主角到镜头一晃而过的配角都颜值严重超标而一夜爆火的电视剧,而且跟其他影视剧不同的是,因为剧情太和谐甜美,哪怕粉丝们各立山头,竟然都没有撕起来?   本以为开篇9.1的评分过高,谁知连播三天后,分数竟然不降反增!   《下雪了》火了!   几名主演不必说,就是一众配角的个人粉丝数量也在蹭蹭上涨,各种邀约不断。   对此早有准备的张曼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分成小队,主演、配角相互搭配,轮番上,反正宗旨就是一直到过年,这个热度绝对不能下去,至少要保证每周一次凤氏艺人出镜。   于是尚疆就更有理由邀请凤鸣出去庆祝了。   “你不仅个人得了跨界奖项,现在创立影视公司后干的第一票买卖就一炮而红,实在是可喜可贺,不好好庆祝下真是说不过去。”   其实今年凤氏的业务更多更杂更忙,不过凤鸣简单计算了下,结论就是如果自己继续像去年一样敬业,估计会过劳死……于是大手一挥,让安娜和强哥给自己推掉了绝大多数应酬,实在推不掉的,就由他们两个带人出席。   这么三下五除二的一整治,反而迎来几年内难得的清闲。   所以尚疆这么一邀请,凤鸣直接就答应了。   两人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尚疆开心的了不得,美滋滋划算道:“咱们再弄点烟花呗。”   凤鸣斜眼看他,“然后再躺在床上哼哼?”   尚疆摸着下巴琢磨半晌,竟真点头,“要是你还像上回似的在我身边,病一回也不是不行。”   美人在侧,悉心陪伴,虽然时常挨怼……但总体感觉还是很甜!   想要拥有!   凤鸣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尚疆就有点毛毛的,干咳一声,“那什么,快过年了,我知道有个寺庙很灵验,素斋和点心是一绝,咱们去瞧瞧呗。吃完了还可以顺便上山赏梅花,那里的腊梅这会儿开的正好呢,也有琴室和下棋的地方。对了,那个什么住持他们自己炒的竹叶茶,特别清香,你可以尝一尝。”   他是看准了凤鸣对传统文化的喜爱更胜于什么时尚流行,约莫这次差不多能成。   那家寺庙是他爷爷尚官经常去的,他们尚家也是最大的赞助商,可以破例在后山禅房留宿的那种。今早上他看过天气预报了,未来几天极有可能下大雪!要是大雪封山就好了!   届时他们这对孤男寡女被困深山,只好相互依靠,然后患难见真情……   嘿嘿,想想就美得很呐!   果不其然,凤鸣一听这个,倒是来了兴致,“也好。”   尚疆内心瞬间放起小礼炮,面上倒是稍稍克制了下,才要开口,又听凤鸣道:“三天后是望燕台国际电影节,我要出席的。”   而且那天郭平也要来,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了。   “我也出席啊。”尚疆很痛快的说,“那我就去安排了哈。”   他虽然有那么点儿瞒不了人的小心思,但真做起事来还是很靠谱的。   两人第二天就乘车前往尚疆口中的柏古寺,山路蜿蜒,天色阴沉,车子也不敢走的太快,慢吞吞的往上爬着。   北方一到冬天就有种万物凋零的萧条感,可这柏古寺一带却难得满眼苍翠,硬是在这憋闷的冬日里辟出来几分绿色。   见凤鸣脸上带着几分愉悦,尚疆不失时机地介绍起柏古寺的来历,“那座寺庙也是古时候传下来的,现在的住持启慧接手时破败的不成样子,到处是断壁残垣,倒是许多百年柏树很是喜人。启慧大和尚从外头弄了好些梅花来,又请人慢慢修整了。他倒真有几分能耐,听说看相算卦特别准,小时候我爷爷还请他给我叫魂来着……后来信众越来越多,日子才渐渐好过了。对了,他也有个Talk账户,粉丝一千多万呢。”   前头的倒罢了,后面几句凤鸣倒是略听了几耳朵,心道也不知对方相术究竟能准到什么地步,莫非能看破自己的来历?   不是好些影视剧和小说里都这么说么,忽然哪儿冒出个胡子花白的清瘦老和尚,却是个难得的得道高僧,掐指一算就说你不是这儿的人什么的……   这么一想,凤鸣竟隐约有些期待了……   车子在山路上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到一座古朴庄重的古刹前。因为尚疆昨天就联系了,凤鸣老远就见山路上有几个衣衫臃肿的人影往这边迎过来。   然而等双方看清彼此之后,她就发现……不是衣服臃肿,而是人肿!   、   打头的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大和尚,大冷天也只是略略披了件棉袍,光着脑袋,红光满面,十分喜气洋洋。   “昨天就看见爆灯花,谁成想马上就接到尚施主的电话,又带了一位贵客,真是令鄙寺蓬荜生辉!”   他先跟尚疆行了合十礼,然后又非常熟练的握手,热情的如同见了鲜花的小蜜蜂。   凤鸣忽然就生不起敬畏来,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大师父还挺接地气!   尤其是这套欢迎词,单独拿出来一句听没毛病,可连起来,再陪着此情此景,怎么瞧怎么诡异。   尚疆跟启慧主持相互问候了,又帮忙介绍,“其实也不用我多嘴,这位凤总那是响当当的人物,大师您肯定也是知道的。”   “那是,那是,”启慧又跟凤鸣单独问好,十分感慨地说,“凤总人如其名,真乃人中龙凤,别看贫僧是个出家人,对新闻和国家大事也都关注着呢,凤总为国为民,实在难得!”   才见了第一面,这天花乱坠的彩虹屁就扑面而来,要不是凤鸣听多了下头官吏们变着法儿的奉承,只怕这会儿也要招架不住。   不过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年,这位启慧大和尚就能让一间破败的遗迹起死回生了,实在是舌灿莲花,又放得下身段,豁得出脸!   “对了,”启慧又笑道,“最近那《下雪了》贫僧和小徒弟们也都看呢,拍的是真好。”   凤鸣的表情终于有些崩坏,沉默良久,这才语气复杂的道:“贵寺的娱乐生活倒是怪丰富的。”   出家人也看偶像剧的吗?   启慧一点儿不觉得尴尬,笑的特别爽朗,“时代不同了,都要与时俱进嘛!鄙寺年年都有佛学院应届毕业生和外面送进来修行的娃娃,都是年轻人呢,难免有些好奇心。贫僧也是那时候过来的。只要功课完成了,又按时钻研佛法,放松下也无妨。左右日后也要与这滚滚红尘打交道,与其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倒不如提前适应适应,叫他们知道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话倒有些道理。   现在早就不是能真正与世隔绝的时候了,网络又发达,多少寺院、道观不都是网络售票么?   与其一味与时代抗衡,倒不如因势利导,还能得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凤鸣和尚疆都点头,对他倒是有几分真心敬佩了,“大师说的有理。”   、   继承传统本就很难,可推陈出新,更不容易。   君不见多少传统寺院都倒了,唯独这么一个柏古寺,反而越发欣欣向荣,甚至曾以一己之力挑起整个华北的佛学传承。   启慧又笑着说不敢当,又夸了《下雪了》这部剧几句,说的凤鸣都笑了。   “其实原本贫僧也不敢给他们看来着,只是后头外面送进来的几个小孩儿,被家里惯坏了,手机、平板、电脑不离手,见天追剧,引得好些人也都跟着看……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事儿也止不住,没法子,我只好先看,觉得合适的,再变着法儿的引导他们瞧。”   现在网上、电视上真的没几部能看的剧,动辄爱的死去活来,又是打啵儿又是亲/嘴儿的,隔三差五还滚床单,一开始吓得启慧魂飞魄散,连道罪过。可光给这些年轻人看佛经啊纪录片之类的,又委实不现实。   《下雪了》这部剧一出,他就高兴了。   虽然还是部偶像剧,但人家拍的唯美含蓄,他这么个老头子看着都觉得怪甜的……   最要紧的是,一句露/骨的话也没有,尺度最大的镜头也就是拉拉小手了。   凤鸣失笑,故意逗他,“就不怕寺里的年轻人看后动凡心?”   启慧老神在在道:“这也是考验,红尘诱惑无处不在,他们也是常下山的,就算不下山,寺里也常有女施主来,真有这个念头,看不看剧都没甚差别。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撵不走,顺其自然就挺好。”   凤鸣点头,“大师有大智慧。”   启慧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凤总过奖了,大愚若智罢了。”   凤鸣一边走一边打量,觉得不怪尚官那边挑剔的人都对这里情有独钟,真是不错。   寺里的建筑虽然都是后来重建的,但都保持了原本的古色古香,又刻意做旧,遍栽花木,收拾得很得体。   清冽的空气中浮动着檀香,耳畔回荡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梵音,让人忽然就有种跳出红尘的清净。   那边尚疆就问:“这里头的佛像有些旧了,回头我再添些香油钱,大师干脆塑成金身,也好维护。”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谁知一直挺好说话的启慧竟意外坚持,连连摆手,“添香油钱倒也罢了,唯独这个金身还是不塑的好。”   凤鸣难掩好奇,“怎么说?”   启慧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一脸严肃地说:“就怕贼惦记。”   凤鸣&尚疆:“……”   这个理由真的很让人无法反驳了。   大约是怕这两位有钱施主一个激动下真的弄一堆金子来,启慧非常严肃的说:“前几天我们佛学学界开网络大会,说是快到年根儿了,贼也置办年货呢,好几个布置奢华的寺庙都给人收拾了。功德箱撬了,香火柜子直接扛走,也有塑金身的,上头的金箔都给人剥了去……罪过,真是罪过。”   凤鸣听得目瞪口呆,尚疆忍不住问:“就没人看管吗?”   “哪儿看得过来!”启慧连连叹气,又指着周围比划道,“都这么大的地方,寺院里大都人烟稀少,也雇不起保安,可不就拼人品了吗?”   凤鸣又想笑。   这位大师父真的挺赶时髦,张口闭口流行语,说的贼溜。   说起这些,启慧还有些侥幸,“所幸鄙寺从来不弄这个,施主们捐了钱也都直接维修啊基建什么的,倒是修了房子,那贼却搬不走。对了,今年修了山路,散了佛果,还多加了几处路由器,施主们来了之后上网就更便利了……”   凤鸣发自内心的对他行了合十礼,“大师真是思虑周全。”   听听,连路由器的事儿都想着了!   启慧一张胖脸又笑得腼腆,引着他们进了茶室,“有台阶,两位施主小心,屋里暖气开的足,外套可以脱下来挂着。哎,贫僧倒也不敢厚着脸皮说全为了旁人,全寺上下都得益,小弟子们打游戏都不掉线了。”   凤鸣:“……”   说话间,启慧已经手脚麻利的去抓了一把茶叶丢到紫砂壶里煮,一边搓着小胖手一边乐呵呵的道:“这回信号都好了,两位施主觉得无聊可以随时组队吃鸡,人不够的话贫僧也可以凑个数。”   凤鸣:“……谢谢您了啊。” 第61章 凤鸣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启慧为人风趣, 且富有智慧,着实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儿,有他作陪当真一点不乏味。   一开始尚疆还拉着他要给凤鸣看相, 结果启慧直接拒绝, “凤总如今气候已成, 凡事顺当,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   这么一说, 凤鸣倒是有些搞不清他是真的看出端倪还是故弄玄虚,就主动问:“既然不看将来,那过去总看得吧?”   启慧回答的就更顺当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执着于过往实在没什么好处。时光不可倒流, 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吃,看也无用。”   说完,就站起身来,拍打拍打旧旧的僧袍,“今年寺里收了不少红薯,甜的很, 贫僧替两位施主取几个过来烤, 甜的很呐。”   凤鸣见状,起身相送,“有劳。”   启慧点点头,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天越发阴沉,吹的枯木疯狂摇摆的寒风中似乎也带了几分冰凉的水汽,门一开,炉火都被吹得跳了几跳。   等他走了,凤鸣这才重新落座, 捏着一枚棋子若有所思。   见她兀自出神,尚疆就举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想什么呢?他神神道道的,这会儿指定是偷懒呢,又怕算不准惹你不高兴。你也别往心里去,先喝口热的,山风太硬了。”   凤鸣接了茶,又想了会儿才释然一笑,“神神道道不神神道道的暂且不论,我只是觉得他这话说的实在通透,倒是我着想了。”   其实启慧能不能看出她的来历又如何?左右如今她也回不去了……   尚疆砸吧下嘴,“你倒是好打发,回头他可要把你奉为上宾了。这种事儿吧,信则灵,不信也就那么回事儿,我平时过来权当散心。”   说完,又把茶杯放回去,顺手掏出手机来,干脆利落的连了WIFI,“来吃把鸡?”   难得享受二人世界,不放开玩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凤鸣摇头,“没玩过,我不会。”   尚疆满脸诧异,“如此国民游戏,你竟然没玩过?”   凤鸣说:“国民的事儿多了,琴棋书画还曾是国民项目呢,你会几样?”   “你这可就扯远了啊,”尚疆不服气,索性蹭到她身边坐下,“这个特简单,可好玩了,回头你用来解压也挺好的,快把手机拿出来啊。”   他就想着,其实这款游戏还挺不好操作的,别说新手了,老手也经常会落地成盒。回头一贯顺风顺水的凤鸣变成盒子精,肯定不可能轻易认输放弃,自己正好以师父的身份近身指导,顺理成章的享受下她的崇拜和依赖啥的……   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就是闹,凤鸣给他闹得没法子,只好照做。   俩人都是凤氏出品的太阳能手机,因为就一个花样,放在一起看着特别像情侣款,尚疆自己偷着乐了好一会儿,十分满足。   尚疆先给她下载游戏,又耐心讲解了一遍,然后手把手教了几回,有些惊讶,“你天分可以啊,来吧,咱俩双排!”   本以为会是个青铜,没想到竟天生王者!   有天分如此出众的队友,把把吃鸡不是梦!横扫天下,所向披靡,想想就很酸爽。   别说,虽然是头一回玩手游,凤鸣也觉得自己上手挺快,还挺有成就感,就少有的嘚瑟了下,“也没什么,其实就是个战略。”   眼疾手快,胆大心狠,豁出去就是了。   要是再略动动脑筋,使个战略,基本上稳赢。   另外,听说这些枪/械都是现实生活中有的,威力真是惊人。要是大庆朝就有这种杀器,对付敌军必然如砍瓜切菜,又哪里会死伤那么多将士,留下那么多的孤儿寡母……   一回生两回熟,头两把的时候凤鸣还不大习惯跟人搞配合,见有人靠近就下意识把对方崩死了,然后尚疆就一脸崩溃。   “咱俩一对儿,啊,不是,是一队啊!”   凤鸣还挺嫌弃,像当年训斥那些不遵循作战计划的将士一样严肃道:“说了先诱敌深入,然后前后夹击,你这会儿过来干嘛?”   竟然还操纵人物扭腰摆胯的跳舞?!   尚疆很委屈,多么富有纪念意义的一刻啊,还不许人合影截图留念了吗?   都一个阵营里的盟友,转头把队友崩了,人干事?   于是稍后启慧拎着个装满了红薯和栗子等干果的篮子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他也顺嘴说了两句感悟,尚疆就问:“对了,这游戏犯了杀戒吧?你们也能玩?”   不都说出家人不能动杀念吗?这个吃鸡可是见人就突突!   启慧把洗干净的红薯往炉灰底下埋了两个,闻言笑说:“血都是绿色的,不算杀生,做不得真。”   顿了顿又道,“其实寺里头人气最高的是跳舞机和抓小精灵的那款游戏,我也觉得不错,正好督促大家炼体。”   有些年轻人和小孩儿爱犯懒,可有小精灵在前面勾搭着,不怕他们不积极主动地上墙爬树翻山越岭……   至于跳舞机什么的,想想一群穿着黄色僧衣的大小师父们合着强劲的节奏疯狂舞蹈,也是挺带劲……   现在凤鸣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这大和尚是大智若愚,扮猪吃虎的角色了。   启慧来了,凤鸣和尚疆也就不打游戏了,三人围炉闲聊,说些见闻和典故什么的。   凤鸣对传统文化和古代典籍如数家珍,对佛法也颇有了解,跟启慧颇谈得来。   尚疆在这两方面略弱一点,但他见多识广,又会接话,倒也和谐。   山路难行,他们到的时候就十点多了,这会儿聊到兴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半。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钟声,凤鸣和尚疆下意识看向启慧,后者就笑:“开饭了。”   到底是特权阶级,俩人也没非要深入群众,硬是横跨半个寺院去大食堂跟大家挤,就还是在这处小别院的茶室里等着,稍后自然有人把饭送过来。   虽然是中午正餐,但到底是寺院素斋,做的很清淡:   一小盆清清白白的菠菜豆腐面疙瘩咸汤,只略点了几滴清油;   几个热气腾腾的野菜香干包子,醋溜豆芽、香椿饼,一碟香油凉拌的疙瘩咸菜丝和其他几样小菜,没一点荤腥。   虽然简单的甚至有些寒酸,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是满眼绿色,在这冬日里格外喜人。   两人平时应酬多,少不了山珍海味又喝酒的,早就腻歪的不行,这会儿见了这个倒是觉得很有胃口,不紧不慢吃了个干净。   稍后一个带发修行的年轻人过来收拾碗筷,“外头下雪了,两位施主要是想去后山看腊梅的话,别忘了带伞,穿的暖和些。”   尚疆揉揉肚子,“正好有点撑,咱们去赏梅?”   来了这么久了,倒是见识了许多高楼大厦飞行器,可像品茗赏雪赏花之类的风雅事,凤鸣已经许久没做了。   “也好。”   北方的冬天又冷又干,风还特别大,出门之前,凤鸣特意带了两件厚实的连帽斗篷。一件是墨绿忍冬纹,另一件是大红绣梅花,这会儿穿着正应景。   启慧对后山的梅林真是下了功夫,梅花还早,腊梅却已经开的如火如荼,空中清香弥漫。放眼望去嫩黄红艳连成一片,再衬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和四周古朴的建筑,倒是让凤鸣一阵恍惚,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家乡?   她看景,尚疆看她,看的一颗心都热乎乎,跳的又急又快。   不多时,凤鸣回神,先就觉察到尚疆的反常,顺势掀开帽兜一边,挑眉一笑,映的一旁的腊梅都黯然无色。   尚疆猛吸一口气,捂着胸口道:“这可要了命了……”   凤鸣笑的更欢,满满的揶揄。   尚疆对她真是又爱又恨,偏偏放不下手,只好叹气。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离这个人很远,分明近在眼前的,可好像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罢了,多想无益!   他用力甩甩头,笑着提议,“来,打雪仗!”   凤鸣当然不可能跟他打雪仗!这太失态了好吗!   然后尚疆就去堆雪人去了。   现在雪刚开始下没多久,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脏兮兮的,尚疆干脆就从树上、花上一点点搜集落雪,然后小心的团成两个上小下大的葫芦形,又点了五官。   “看!”他美滋滋的把两个小雪人捧给凤鸣看,又一本正经的介绍,“这是你,这是我,咱俩手拉手。”   凤鸣瞅了他一眼,再瞅瞅那两团麦草垛似的雪球,很体贴的没做声。   “这雪越下越大,”她不觉蹙起眉头,“别耽搁明天下山才好。”   因为柏古寺位置太偏远,一天往返很不实际,他们原计划是今天来,明天走,可谁想到竟下了大雪。   山路湿滑难行,只怕是不成的。   尚疆却浑不在意的一摆手,“全球气候变暖,望燕台这些年什么时候有过大雪?你看现在有些雪花就已经化了,估计不到明天早上也就都化干净了。”   凤鸣点头,依旧有些担忧,“只要不结冰就好。”   她还得赶去电影节呢。   结果啪啪打脸。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纷纷扬扬,第二天早起推开窗子一看,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凤鸣面无表情的出去一看,地上但凡有水的地方都结了冰,一不小心就要打滑。   院子里都这样,更别提外面的山路!   正想着呢,隔壁尚疆就推开门跑了出来,满脸喜色的冲天空张开双臂,“哈哈哈哈,许愿真灵啊!”   昨儿来的路上他还想求老天爷让他们多留两天来着,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实现了!   结果他正喜得眉飞色舞,隐约感觉到寒意之外更有一份杀气,等他遵循本能飞快的扭过头去,正好对上凤鸣阴沉的双眼。   呵呵,这就是你说的马上就化干净了?   事已至此,尚疆干脆耍无赖,搓着被冻得红通通的双手和耳朵道:“没办法,老天非要下大雪,你看着事儿闹得。”   见凤鸣只是冷笑,他又干巴巴的补救道:“哎呀,忘了电影节了,这可如何是好?我都快急死了!”   凤鸣继续冷笑,“装,你再装。”   说着就掏出手机,给安娜打电话,“给我安排直升机。”   谁知不用尚疆阻止,安娜就为难道:“恐怕需要时间,在望燕台周边申请短途航线……又是年底,管控更严,就算跟赵局长他们打招呼破例,估计最快也要今晚或是明天一早了。可是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又有大风和大雪,那一带山多树多,地形复杂,夜航危险性太高……”   凤鸣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几乎都要平地造就一个低气压涡旋了。   尚疆的嘴角简直要咧到后脑勺:   赞美老天爷! 第62章 她两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   山路被封, 上面的人出不去,下面的人也上不来,凤鸣和尚疆这两个亿万富翁被迫在暴风雪之夜, 缩在简陋的寺庙里对坐无言, 默默的啃着粗茶淡饭。   虽然说是要净化身心, 可这种简单的饭菜吃上一两顿也就算了, 眼下两人一连吃了四、五顿, 已经濒临极限。   这不是什么修行,而是受刑了!   外面风雪呼啸,劲松摇曳, 里面灯光昏黄,简单的餐桌两边坐着两个人, 桌上摆着清爽的用菠菜和白菜芯切丝拌了粉丝做成的凉菜,香油和香醋凉拌的咸菜丝儿,一小罐儿点缀着黄澄澄南瓜颗粒的稀饭,以及一盘黑米馒头。   尚疆味同嚼蜡的啃了一口馒头,麻木的吞了一口南瓜稀饭,带着几分追忆的说:“我忽然觉得早上的豆腐粉丝包子特别美味了。”   虽然说晚饭要简单, 可这个也太寡淡了吧?在山上熬了这么两天, 连颗辣椒都没有,他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凤鸣面无表情的夹了一筷子咸菜,“白天谁笑得欢来着?”   还别说,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惨,她竟然有种微妙的舒坦。   尚疆这会儿连狡辩都不想了,飞快的举起双手,“是我的失误!”   真是失算呀,他光被能跟凤鸣独处几天的美妙梦境给蒙蔽了双眼,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清苦的生活……   真是有钱烧的,在这儿受几天罪,回头他们还得捐上几十万的香油钱……   世界这么大,去哪度假不好啊?碧海蓝天白沙滩,险峰耸立滑雪场,哪怕就是个农家乐呢,好歹还能吃饱穿暖。   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一万种选择,而他偏偏选了最惨的一种。   想到这里,尚疆不由得越发沮丧起来,赌气似的把筷子一丢,“算了,不吃了!”   凤鸣慢条斯理的把一碗南瓜粥喝干净,又从盘子底下挑了两筷子相对有滋味儿的咸菜丝儿吃了,本着终究是俩人来的,自然得一块走的淳朴理想,非常友好地往火炉那边指了指,“我记得还有早上埋进去的红薯和土豆。”   “快别再提这几个字儿,”尚疆条件反射的捂胃,满脸愁苦宛如被虐待的劳动人民,近乎崩溃的哀嚎,“早上吃,中午吃,晚上还吃,我现在呼吸间都洋溢着薯类的芬芳!”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触过如此多的红薯土豆!   他要是在以前陪爷爷上山时如此虔诚,只怕现在的局面还会更好!   其实凤鸣心里也不痛快,不过关键时候能忍,现在看他这副样子,反而给逗乐了。   见她脸上带了笑模样,尚疆摸摸鼻子,苦中作乐的把手一摊,“行了,我也算是博佳人一笑,值了!”   两人正说着,已经几天没联系的田朗忽然打来电话,张口就把凤鸣好一顿夸,只说她是福星降世、命中贵人。   当事人被他夸了个满头雾水,还是见缝插针,眼疾手快的才抢到发言机会,“这没头没脑的,谢我什么?”   那边的田朗一愣,反问道:“你没看新闻啊?”   按理说也都算一个圈儿的,没道理这么大的事儿,她一点儿动静都不知道啊!   凤鸣跟尚疆对视一眼,再打量一下这可以用寒酸来形容的简陋客房,心道哪儿来的电视看新闻?   “那你现在在哪儿?网上都炸锅了,有股民闹着要自杀。”田朗觉得不对,凤鸣不管是家里、办公室还是车上,都是有电视的,没道理,自己提醒了还不开啊?   他在这说的功夫,凤鸣已经示意尚疆打开手机热搜,就见头条打着火红爆字纹样的赫然是“少年商业天才还是诈骗鬼才?”   这两年能被打上少年商业天才头衔的,除了秦昊别无他人。   凤鸣和尚疆都一目十行的飞快浏览,电话那边的田朗也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之前不是说那个秦昊的公司快上市了吗?本来就炒的挺热,有段时间,那些头几批买的股东果然按季度拿到了分红,抢的人就更疯了。当时我不是也买了一点,还想继续跟吗?还问过你的意见,你说不太靠谱,之后我就全抛了,还小赚了一笔……咳咳,当然,这都不是重点,现在外面都在疯传说那小子破产了!还有的人说他那个什么美国投资的大企业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诈骗集团,又是什么庞氏骗局的,我也不懂……反正就是现在大家扔出去的钱都弄不回来了!”   在田老头儿这有些颠三倒四的讲述下,凤鸣已经迅速看完了几条被转发和平均最多的新闻。   华国本就有外来和尚会念经的传统,基本上外面镀了一层金回来的,形象总会比同期土生土长的国内人高大一点。   而秦昊又打出少年天才的名头,这两年红的简直发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开始就有人投资。   倒是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观望,但看到身边那些投资的人一次又一次拿到了巨额分红,也都经受不住诱惑,纷纷跟进。   听说有的人投了五万块钱,第一个季度的分红就有四万多,第二季度就已经将近十万,这就是翻倍了呀!   你说他要是当时投了100万,现在岂不是有200万了吗?   当利润达到200%时……   那些用工资买小额的损失还小,可有相当一部分人为了能够享受高投入高回报,在最短时间内发最大一笔横财,直接豁出去了:   买房子的钱,养老钱,还有未婚夫妻两个怀着一夜暴富的梦把结婚基金全扔进去的……   受骗者高达数万,金额从几百几千一直到几百万不等,令人瞠目结舌。   今天消息一爆出来,田朗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止不住一阵阵的后怕。   他确实有钱,也确实经常弄些假古董啊什么的,可那个好歹还能见点玩意儿!这回要是砸在这上面,他直接就能把自己窝囊死了。   消息扩散并且经过初步证实之后,据传,已经有好几个闹着要自杀或者已经进医院了的,影响十分恶劣。   过于剧烈的形象反差让秦昊瞬间从天之骄子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无数网民已经把他骂的亲妈都不认识,纷纷呼吁对他实施剐刑。   “真是日了狗啊!这他妈的在外面跟着洋鬼子学的满肚子坏水,专门回来骗咱们自己同胞!”   “狼心狗肺的东西,简直比杀人犯还狠!”   “当初就觉得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每天就会吹牛b,可万万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坏十倍百倍!”   “真的太狠了,我们单元里的小夫妻两个把准备买房子的60万首付全扔进去了,血本无归呀!直接就开了天然气,结果邻居闻到味儿不对,强行撬门,摩擦出火花来爆炸了……现在自杀的和救人的都进了急救室,真是造孽啊!”   “我们办公室的同事平时省吃俭用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来六万块钱,亲眼看着其他人领了几次分红才放心的投进去的,结果一招打了水漂,听大家讨论这件事儿就撅过去了,人直挺挺地倒下了,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田朗现在就觉得凤鸣怎么看怎么顺眼,真是比自己的亲孙女还亲。   “过两天来家吃饭啊,我亲自下厨,我做的鱼可好吃了!不过,你到底咋看出来的呀?还是你们做生意的都会看这个?”   凤鸣不好说,尚疆就笑,“也有点直觉吧,而且怎么说呢,这世上确实有天才,可太少了!秦昊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只是个愣头青,傻不愣登的,哪玩得转什么跨国企业?”   再说了,什么事情但凡涉及到跨国,就一个词儿:麻烦!   而且因为涉及到的法律和部门太多,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查证,潜在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然而田朗却关注了另一个焦点,“这大半夜的,你们俩在一块干嘛?连个电视都没有,在哪呢这是?”   他现在完完全全的把凤鸣看做自己人,自动忽略所有缺点,于是看尚疆就有点不顺眼了。   这咋动不动就爱勾搭我们小凤呢?上回演奏会的时候,他就看出这小子心怀鬼胎,就是没稀罕说罢了。   “你小子别插嘴,让我跟凤总单独说两句,我有私密的事儿找她。”   怎么突然就成小子了呢?   尚疆被他这急转直下的态度弄蒙了,云里雾里的,却还是很配合的替凤鸣弄了听筒模式,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你一个老头子,大半夜的找人家能有什么私密事儿啊……”   凤鸣果然接了电话,“什么事?”   田朗刚要说话,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姓尚的小子离你近不近?我说话他能听得见吗?”   凤鸣给他神神秘秘的做派搞得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点头,“听不见了,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田朗这才放心了,语重心长的说:“按理说,我是外人,这事也不该我讲,可是尚疆这人吧,作风确实不大好,你们平时合作之余,还是少接触的好,别让他带坏了你。”   他自认为这话说的还算客气了!   那小子整天变着法的勾搭女人,听说初高中那会儿就不务正业了,这样的人哪能深交?   大半夜,孤男寡女凑在一块,难保没点什么,女孩儿到底心软,他们凤总这么好的姑娘,可千万别给他祸害了!   得亏着凤鸣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肯定能回一句,我们相互祸害……   可饶是这么着,她也给笑得够呛,一边笑一边看尚疆,直接给他看的浑身发毛。   凤鸣发誓,她两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第63章 郭平今天打扮得非常国际平……   他家姑娘不酗酒, 不抽烟,漂亮能干有钱且博爱,是个好孩子!   凤鸣自顾自的在电话这边笑了半天, 田朗就有点着急了, “你别不上心, 处对象本来就是姑娘家容易吃亏。”   生在皇家, 大约在娘胎里就要学会算计, 父母兄弟姐妹幕僚,哪怕身边的宫女太监和乳娘,也未必是全心全意为主子着想。   可现在, 在这“异国他乡”,却有个老头怕自己在男女事上吃亏。   “这些话我都记下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凤鸣虽然还是笑着,但话里的认真谁都听得出来。   田朗这才放心了,最后还不忘嘱咐,“其实人一辈子也就几十年,眼一闭一睁就过完了, 功名利禄都是虚的, 最要紧的是自己痛快,什么结不结婚的都是次要的……”   那个姓尚的小子是不是也要去参加什么电影节呀?这么说的话,俩人岂不是又要见面?   唉,这咋就分不开了呢!   他还是觉得那个姓郭的导演挺不错,瞧着人老实本分,没有那么多花花心眼子,像个会过日子的人……   再看看那什么洋鬼子呀,和这个姓尚的小子, 还有那个小演员,都不像省油的灯,花里胡哨,妖里妖气的,哼!   一直到接完电话,凤鸣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去,尚疆忍不住问道:“说什么秘密了,笑得这么开心?这老头是不是说我坏话?”   凤鸣说:“你什么时候在意别人说了?”   尚疆摸摸鼻子,心想这不是对象和影响力不一样吗?   刚才田朗和安娜的电话基本上是前后脚打过来的,一直关注这件事的老头竟然抢了先机,安娜连续尝试了十几遍都提示占线,这会儿电话接通,果然说的也是秦昊的事。   她提供的信息又要比田朗更深入,更细致了,说这会儿警方已经决定立案侦查,而还在做巡回演讲的秦昊不知是伪装的功力太深,还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被媒体围堵时显得十分茫然和震惊。   凤鸣接电话期间,尚疆也没闲着,也让手下的人搜集了相关信息,又问了老爷子那边。   然后两人飞快地进行了信息交流,一致认为秦昊不知情,至少不知道核心的可能性偏大。   尚疆摸摸下巴,虽然刻薄,却还是一针见血的说:“嗨,那小子不是这块料啊!”   她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秦昊,但曾研究过许多关于秦昊的访谈,觉得此人实在不像是能做出如此惊世骗局的料子。   而且跟秦昊有过实质性接触的尚疆也表示,那小子确实有几分才华,但人有点儿浮且自负,根本干不来巨额诈骗这种大买卖。   凤鸣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说法,不得不说这形容很贴切。   绝大部分时候空手套白狼可比脚踏实地挣钱更需要技巧。   直升机来接人的时候,外头已经彻底乱套,原来那传说中的美国投资方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了,有当地的受骗者专门赶到公司地址,然后就跟一群同样被一棍子敲蒙了的员工们相顾无言。   下头的员工还一直都为自己能在这样的大企业里工作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呢,谁知突然有一天就陷入诈骗旋涡?   秦昊的talk彻底沦陷,全都是跑过去骂的,被置顶最高的一条就是:   “果然骗自己人最狠的就是老乡!”   陷入这场大型骗局中的受害者来自世界各地,但仅仅华国一处就占了90%以上,显然,这些人是有预谋的。   而实际上,相当一大部分华国受害者也真的是被秦昊的老实人设和华国国籍引的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如今落了个倾家荡产的地步。   这绝对是能被载入史册的大型经济诈骗,其涉及人数之多,范围之广,数额之巨大令人瞠目结舌。   短短几十个小时,自杀的,崩溃的,鬼哭狼嚎的,不计其数。   面对这场人祸,连望燕台国际电影节方面都主动降低宣传热度,撤掉两个热搜,只维持了基本曝光率。   且不说究竟是什么原因吧,毕竟那么多人眼看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他们还在这儿,大张旗鼓的庆祝……确实不大合适。   时间上有些紧张,凤鸣和尚疆先让各自的助理把衣服拿到会场附近的酒店,空降换好服装,做了造型之后立即前往。   许久不见的Linda还唏嘘呢,“真没想到那个秦昊空长了一副老实相,一点老实事儿都不干,我们工作室的保洁阿姨把自己养老的钱都投进去,结果出了这个事儿,听说当时心脏病就发作了,这会儿还在医院呢。”   都这会儿了,钱早让人给转走了。   经济犯罪不同于其他犯罪,可能性最大也最残酷的结果就是,即便犯人抓到,钱也回不来了。估计受害者们自己可能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这么绝望。   强哥就说:“唉,都已经出了这事了,还得努力想开吧!钱没了也能再挣嘛,可人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完了。”   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紧吧。   现在生活压力多大呀,尤其是大部分人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工薪阶层攒点钱不容易。又到了这个年纪,很有可能再玩命工作到死都攒不回来了!   一辈子的血汗钱,一朝打了水漂,恐怕肚里能撑船的人都要气厥过去。   肉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这事没落在自己头上,不管怎么设身处地都没办法感同身受。   Linda也跟着叹了口气,又气鼓鼓的说:“就这么着,网上还有好些人说风凉话呢!骂这些上当的人活该,说他们有钱烧的,气的我直接都给举报了。”   凤鸣也跟着摇头,“太过了。”   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这种事情真的防不胜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不就是这个事吗?   想赚钱,本来没什么错,错的是那些骗人的人,这种不理会犯罪分子,反而第一时间来诋毁受害人的行为,真的是很恶心了。   总说这件事气氛难免有点低沉,一个段落之后,Linda就说:“对啊,凤总您来晚了,半个小时之前我们刚给郭导做完造型,他还问起过您来着。”   一听到郭平的名字,凤鸣果然有了兴致,眼带笑意的问道:“他说什么了?”   Linda也跟着笑,“郭导那人您还不清楚?话少,嘴巴严实得很,倒是什么也没说,不过听说您得过会儿才来,之后还有点失望呢。”   “他还欠我饭呢,”凤鸣笑道,“今儿可得把人抓实了,不然一回头指不定又跑哪去找不着呢。”   接下来几个月郭平的行程都很满,又是要各处跑电影节,又是要做宣传的,基本上是全球各地的飞,凤鸣自己也忙的厉害,两人想凑在一块安安静静的做顿饭吃,真不容易。   Linda她们几个听了就笑,十分惊讶的说:“又没想到郭导还有这么一手呢,这可真是宜室宜家!”   哼哼,他们早就猜出这俩人关系不简单,你瞧,这不就露马脚了吗?   郭平除了拍电影之外不大爱往镜头前面凑,外界还真不知道他会做饭。   凤鸣笑笑,没再说话,而是拿起手机给郭平发了条短信,“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这个月随时恭后,”郭平几乎是秒回,“咱们刚好岔开了,我现在就在会场里面呢,你什么时候过来?”   得亏了是电影节,好歹他还有几个认识的人,哪怕不是多么熟悉的,也不至于没话聊,不然光尴尬都能尴尬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结束之后,你请我吃个宵夜。”   宵夜……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郭平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脸上热气腾腾的。   他本能的抬手摸了下,又装作摆弄头发的样子,往四处扫了几眼,然后干咳几声掩饰。   正好有几个人跟他对上眼,见状还十分关切的问道:“哟,最近天冷,降温又下雪的,郭导这是着凉了吧?吃药了吗?得多喝热水!”   “咳咳,”郭平越发心虚,忙举起从不离手的保温杯,“喝着呢,没事儿,没事,就是嗓子有点儿干。”   谁知那人还挺有同感的点点头,跟着抱怨起来,“望燕台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天气呀,春秋干死又有灰!夏天晒的人原地飞升,冬天又冷干冷干的,我这个咽炎支气管炎,一到这边就犯!半夜开加湿器都睡不好!”   郭平尴尬的笑,“……确实,那你也多喝白开水……养人。”   他本来就不大习惯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现在心里揣着事儿,更呆不下去,忙胡乱找了个借口溜出去,这才觉得身上的燥热渐渐。   国际电影节声势浩大环节众多,今天主要就是做个预热,让来宾们走走红毯,主持人热热场,然后一起吃吃喝喝什么的,打从明天才是正题。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今天是嘉宾最多的一天。   因大咖如云,来宾无数,光是走红毯就有数十分钟之久,先进去的嘉宾们自然不可能干等,就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打发时间。   因为是在华国国内举行,终究自家人要护个短,所以国内来宾都尽量安排的比较靠前,留下国外巨星来宾美其名曰压轴。   凤鸣进去没多久之后,郭平就来跟她汇合了。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见,但两个人都没断了联系,经常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偶尔还弄个视频什么的,所以现在见面也照样熟络。   两人非常自然地拥抱了下,然后相互打量,点头,异口同声道:“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这要是放在认识凤鸣之前,估计过平还是一贯的三件套:   帽子,围巾,休闲衫。   可是现在?   乌黑浓密的头发还是整齐的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鹤立鸡群的发际线,又因为他连续几个月在野外风吹日晒,原本儒雅内敛的五官也添了几分野性,看上去非常……衣冠禽兽。   时间久了,郭平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不自在了,还神态自若的举起胳膊转了一个圈给她看,“你推荐的这家不错,都挺简洁大方,我自己打理起来也挺简单的。”   他本不是多么讲究的人,即便如今讲究起来,也还是以好打理为第一要务。   见他满意,凤鸣也跟着心情愉悦,“你喜欢就好,我也不算白忙活。”   瞧瞧,现在这样多顺眼呐,跟以前那个古板沉闷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老天既然给了他如此优厚的外形条件,为什么不善加利用呢? 第64章 郭平笑得四两拨千斤……   郭平跟凤鸣在这里说话, 周围一群跃跃欲试却不好上前,被迫围观的。其中就有安然。   她本是拍偶像剧出身,谁知《晴天雨》大热, 她的经纪公司就趁机帮她抓了两个去电影客串的机会。   虽然也是国产烂片, 走流量路子, 可好歹也算顺利把一只脚踩到电影圈去了不是?   这不, 有了这两块敲门砖, 公司又很容易弄到了电影节入场券。走红毯的时候弄点脑残粉过来,又喊又叫又蹦又跳,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连接下来两天的话题都有了。   凤鸣在聊天过程中无意看见她还有些意外,便低声对郭平说了两句, 然后冲她招招手。   得到示意之后,在一旁窥探已久的安然终于昂首挺胸,顶着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施施然出列,拎着小包蹭过来,屁颠屁颠的从手袋里掏出几包小饼干递上,“凤总, 郭导, 您好,这是我来之前自己在家里烤的曲奇,晚会有点长,估计挺累的,要是饿了,还能先垫垫。”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凤鸣熟练的伸手接了,“你这个甜点外交搞得倒是有声有色。”   她记得前两天安然上热搜就是因为在剧组里各种发放手作点心, 好几个演员都对她避之不及,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减肥大业功亏一篑。   安然嘿嘿笑得憨厚,说的很实在,“大家不嫌弃也就是了,我也没啥别的能拿出手的。”   混娱乐圈要的就是人脉,而人际关系网络就是通过平时一点一滴的来往织出来的。   手作点心看着小巧不打眼,可想做的好,就很费功夫,偏偏一口蛋糕、一块点心之类的小东西,谁也不好回绝,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这里的心意就重了。   凤鸣点头,“不错。”   听到这儿,郭平就忍不住多瞅了安然几眼,没说话。   这一包心眼子的小丫头哪儿来的?   毕竟等级和地位摆在那里,郭平有往来的无一不是国际知名大咖,还真是不认识安然这个新生代小花。   也不用等他开口问,凤鸣直接介绍道:“这是安然,之前拍过一部由我投资,王文德王导指导的偶像剧,市场反应不错。”   郭平点点头,礼貌性的跟她握了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等级和层次,电影圈内部文艺片和商业片互殴,然后又一致对外鄙视电视剧,电视剧鄙视网剧,本就是不成文的规矩。   其实对于这种注定不能走演技派路线的偶像剧流量,在郭平这些站在鄙视链顶端的电影导演眼中,根本就不配被称之为演员,平时压根儿不会多看一眼。   就连名气如日中天的王文德,也跟他混不到一起去。   显然,安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先感激的看了凤鸣一眼,这才飞快的掏出小手绢把两只手擦干净,使劲弯着腰,朝圣一样握住了郭平的手。   握上去的瞬间,她甚至不禁有点荡漾:   啊,这就是国际知名大导演的双手啊~   这温度,这触感……   她也很明白自己的发展路线,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郭平有合作的机会,不过能让人家有个好印象总不是坏事,于是也没敢多握,碰了下,就飞快的放开以示清白。   “那个,郭导,我真的特别崇拜您,能合个影吗?”安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别说,郭平还真不想答应。   主要是现在娱乐圈太乱了,尤其是涉及到这种年轻小姑娘的事儿,保不齐日后就生出什么妖蛾子,他一般都是能拒则拒的。   不过,似乎这小丫头跟凤鸣关系还不错……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凤鸣出声了,“咱们三个来一回吧,好歹收了人家的饼干。”   她那些戏谑的语气瞬间打破了僵局,郭平一下子就笑了,温温润润的,“行吧,那你来站c位。”   安然都快感动哭了。   只要能合影,她管谁是c位呢!   妈妈,凤总,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第二个妈妈!   满足的拿到合影之后,安然还很自觉的说:“我等过会儿再多拿几张合影之后一起放。”   不管是郭平还是凤鸣,这两个人的身份都太过特殊,她一个因为偶然的机会客串了一场电影的电视剧演员,如果单独放跟他们两个人的合照的话,确实太显眼了。   可要是等到她集邮似的搞到一堆合影再一起放,就算上热搜,大家也只会笑她是疯狂追星,而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担忧了。   今天我成功跟大导演说话还握手合影了,美滋滋!   安然见好就收,要了合影就功成身退,继续自己的曲奇外交。   郭平扫了她的背影两眼,忽然说:“曲奇挺好吃?”   “嗯?”凤鸣对上他的眼,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一丢丢……警惕?不由噗嗤笑了。   “还行吧,其实我是传统的华国胃。”   郭平点头,正色道:“我的包子蒸的特别好。”   凤鸣笑得更厉害,“那可太好了,我喜欢包子。”   顿了顿又道:“牛肉炒河粉特别好吃吧?”   然后郭导就高兴了,小下巴也不自觉微微扬起,挺矜持的嗯了声。   今天的座次是根据领域和地位来排的,凤鸣和郭平虽然不在一张桌子上,但也差不多是斜对过的位置,声音稍大点儿都能对话了。   尚疆倒是跟她同一桌,只是一直到现在,竟然没出现。   凤鸣只是往贴着他姓名标签的座椅上瞟了一眼,就听旁边有人窃窃私语,“……才刚你看见了吗?尚疆可算是撞上了。”   “哈哈哈哈,女追男隔层纱嘛,范忆琳可是国际超模呢,那么漂亮!不是早就说他们前几年就勾勾搭搭的。”   “对,我也听说过,好像范忆琳还为他堕过胎呢!”   “那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国际时尚圈杀出来的,跟国内这些傻白甜,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粘上可就跟牛皮糖似的,撕不下来了。”   “范忆琳也到这年纪了,感觉不太可能在这行上更进一层,基本上就是想嫁入豪门吧?之前不是还跟苏青撕过吗?哈哈哈。”   说起苏青,众人又不免想到她现在大不如前的境况,继而想到原因,然后……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一旁的凤鸣,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嗨,瞧瞧这事儿闹的,一不小心,竟搅和到四角里关系去了!   这些人在各自领域里也算呼风唤雨了,平时口无遮拦惯了,现在说到兴头上更没顾忌,结果就忘了这位风总也是当事人之一。   她既不是苏青,也不是范忆琳,自成一方势力,可是位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的主儿!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几个脑子灵活的人率先回过神来,知道这未必就不是机会,当即打哈哈说:“凤总别误会,咱们可没别的意思。”   凤鸣勾了勾唇角,挑眉看过去,漫不经心的反问:“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她这么一说,这些人反而不好解释,不然好像显得他们一群大男人多么八卦似的。   这女人真是个刺猬,哼,强硬过头,难怪到现在还没人要……   几个人面面相觑,顺势胡乱说了几嘴也就掲过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的关系,在座众人倒也不好继续说尚疆的八卦,于是……又换了个对象。   又过了会儿,一脸不耐烦的尚疆果然跟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一前一后入场,这位美女正是刚才众人口中的超模范忆琳。   或许凤鸣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对其他人来说并不是。   亚洲人身材方面天生不占优势,再加上后天的各种打压和歧视,真正能被国际承认的亚裔超模数量非常有限,范忆琳就是国内比较火的一个。   拥有178公分超长身高和出色长腿的范忆琳绝非传统意义的花瓶,同时还有超高情商和智商。   早年她第一次在国际上刷出存在感,就是因为她在自己还只是个b级模特的时候就引导了一次反对种族歧视运动,自此之后,影响力大增。   而托这几年资本加重的福,绝大部分奢侈品面对各方面的压力,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开始大量引入网红和民众接受度比较高的模特。而当时已经被打上平等,自由,开放标签的范忆琳背后又是广阔的华国市场,当年就狂走近百场大秀,第二年就摇身一变,顺利跻身为A类模特。   这个聪明的女人又在接下来的几年内继续经营自己的名声,扩大影响力。如今,她早已如愿成为铁板钉钉的超A类名模,华国在时尚界的一张名片。   虽然眼下事业如日中天,可范忆琳太清楚自己是如何起家的,平心而论,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硬实力并不算顶尖一流,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六成以上是靠网民捧场。   但问题恰恰就在于:网民绝对是世上最善变最健忘的族群,他们现在能捧自己,改天也能捧别人。   或者说,在不久的将来,假如自己容颜不再,这份喜爱和支持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时尚行业的水太深了,假如她还想按照原计划转向幕后,那么就需要靠山,需要支持。   而如今最合适的靠山就是尚疆。   能结婚,嫁入豪门,自然最好,哪怕如今婚姻法不保护弱势群体了,尚疆这种人也绝对会主动给出巨额的分手、赡养费。   就算不能结婚,两个人到最后和平分手,尚疆也绝不介意帮自己的女朋友搞搞事业……   只要能够傍上尚疆,不管是哪个结果,对她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凤鸣只是在网上浏览了范忆琳这两年的轨迹,就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她目标虽然也是尚疆,但与苏青有着本质的不同:   范忆琳是真正的事业型女性,为达成功不择手段,尚疆也不过跳板;而苏青,就只是真的想找条金大腿抱上,做一朵柔弱的菟丝花。   同一个尚疆,被一个人当做踏脚石,却被另一个人妄图当做归宿和依靠,高下立现。   所以凤鸣并不反感范忆琳,却打从心眼儿里厌恶苏青,瞧不起她。   就是因为世界上有这样自轻自贱的女人存在,既期望地位提高,却又吝啬努力,才会让男人们轻视,轻而易举的抹杀掉所有女性付出的血汗。   凤鸣禁不住多瞧了范忆琳一眼,正巧对方也往这边看过来,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都从对方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微笑。   “呦,郭导也在呢!”尚疆没看到背后这一幕,顺手将领带扯的松一点,语气不善的说。   这书呆子看着真是叫人不痛快,怎么哪哪都有他呀?   谁知一贯平和的郭平竟难得强硬,“才刚我在门口老远就瞧见尚先生了,只是尚先生有佳人在侧,谈笑风生,神采飞扬,想必眼里也瞧不见别人了,所以我直接没上前打扰。”   言外之意:老早我就瞧见你们关系暧昧了,就是给面子,没点破呗!   尚疆微微睁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似的将他打量好几遍,“没想到郭导也这么爱开玩笑。”   一边说还一边偷看凤鸣的反应。   他娘的,难怪秦始皇焚书坑儒,这些死书呆子犯起浑来真是太可恨了,告起状来理直气壮,手到擒来啊!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见血!   郭平笑的一派如沐春风,非常谦谦君子了,说的话也极其真诚,“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尚先生思想一向开明,您跟范女士郎才女貌如此登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藏也没有用,掩饰也没有用,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的。   尚疆都快给他气笑了,语气也不大客气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坊间一直传言郭导为人木讷,却也是个宽和君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似的,从不学小人乱嚼舌根,散播谣言,今儿一看,倒也就那么回事儿。”   郭平笑的四两拨千斤,谦虚道:“我就是个要赚钱要吃饭的大俗人,两只眼睛也只好多看看世俗事,嘴巴也说说世俗话。”   尚疆:“哼哼。”   郭平:“呵呵。”   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经交锋数次,虽然不见血,可中间无形的刀光剑影着实叫人胆寒,搞得两张桌子上的人都跟着不自在了。   这到底是闹的哪出啊?这两个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今天突然就硬杠上了?   尚疆才要继续怼回去,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一群人貌似不在意,实则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偷听的情景,立即决定暂时停战。   他们打是也是他们的私事儿,没道理让这些孙子看了热闹,凭什么呀!   看大戏还得买票进场,他尚疆身上可没披戏服呢。   “呦,才刚眼拙,没瞧出来,这不赵董吗?前几天我还瞧见你那三婚的小嫂子一口气买了仨包,哎对了,替她拎包那小伙挺帅呀,你找的男仆?这心也够大的。”   “呀,林总也来凑热闹?听说前儿你也跟那什么秦昊走的挺近,要我说,你胆儿也是真大。生意还周转的开?实在不行,兄弟借你,直接给你比银行低一分利!咱俩这关系没得说。”   “哎呀呀,这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总吗?我说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大上个月我找你喝酒,你说在国外出差,结果转过头就有个兄弟说在会所瞧见你了,这是躲我,怎么的?嗨,不就是你现在的小情人儿,以前想倒贴我吗?这都不是事儿!咱俩也算缘分,不是吗?”   妈蛋,郭平这混蛋,竟然没有黑料?   事实证明,尚疆人缘差不是没道理的,只要他想,绝对能在最短时间内得罪最多的人。   短短几分钟,他就把在座众人这几个月能找出来的黑料全都给都抖擞了个干净。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涉及各种具体类型的家庭伦理剧……   不过,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个。   像这些人本来就不可能真心做朋友,不过是因利而来,因利而散,哪怕上一秒撕破脸呢?只要有利可图,大家照样勾肩搭背叫兄弟。   谁不知道他尚疆眼里不容沙,商场之余翻脸比狗还快?既然这帮孙子在自己不在期间多嘴瞎逼逼,也别怪他这会儿不客气了。   果不其然,尚疆这么机关枪似的突突了一堆,一群心虚的人宛如醍醐灌顶,纵使脸色难看,到底没好意思回怼。   他皮笑肉不笑的扫视一圈,直接把凤鸣面前的水杯拿过来一饮而尽,“说这么些话,怪渴的。”   众人:“……”   活该!   你这祸害怎么不再坚持下?干脆渴死算了!   大家在心里吐槽归吐槽,可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本能的追寻八卦,都眼巴巴的瞅着他手里的水杯和凤鸣面前的空缺。   呦,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两人真有事儿,如今也已经到了共用一杯的关系啦!   如果是真的……   求求是假的吧!   这一组男女祸害凑在一起的话,只怕他们就没活路了!   凤鸣眼睁睁看了他饮驴似的,几口将自己水杯里的水喝光,也有些无语。   这人幼不幼稚啊?脑袋瓜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心怀鬼胎的尚疆才要把自己的水杯换给凤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已经先一步从他和凤鸣之间的空隙插过来,又稳又准的用一只崭新的玻璃杯填补空缺。   “看来尚先生真是兴致太高,以至于过度疲劳而导致眼力不佳,连水杯都用错了。”郭平微笑道,声音温和体贴如沐春风,“正好我的还没用,先给凤总吧。” 第65章 文化人告白也这么聊骚……   饶是娱乐圈中人作风豪放, 也很少见到这种当事人双方都有名声有地位却还当众争风吃醋的。   可只要一想争宠的另一方是凤鸣,一切似乎又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男人优秀了,有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儿挤破头想上位;同样的道理, 女人优秀了, 自然也有无数同样优秀的男士趋之若鹜。   所以……打起来打起来!   尚疆和郭平还在侧着身体互瞪, 并暗中准备下一轮的台词, 眼前忽然多了两个装香槟的高脚杯, 一抬头,就听凤鸣道:“说了这么久,不渴吗?”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 也觉得给外人看笑话,确实不大合适, 就抬手接了,算是默认暂时休战。   其他围观来宾纷纷在心中发出一声遗憾的感慨:   这种级别的好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   郭平冲凤鸣举杯示意,等她笑着碰了一下,这才终于在位子上坐正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跟旁边的嘉宾低声交谈起来, 看上去从容极了。   尚疆假笑几声, 转脸就跟凤鸣酸,“这家伙就是人前人后两张脸,亏媒体还用说他谦和君子温文尔雅……你一定要小心他。”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矛盾已经表面激化,所以完全不必给对方留颜面。   瞧瞧刚才硬气的,谁家君子这样?也就是哄哄那些迷了眼的粉丝罢了!   凤鸣微微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极其叹为观止,似乎对他的脸皮厚度非常有求知欲:   就你这样浑身黑历史的竟也有脸说别人!   凤鸣对此不做评论,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不愧是超模, 气质很不错。”   完全秒杀绝大部分电影脸,更别提什么网红了。   正努力试图让她忘掉这回事的尚疆不免有点尴尬,也顾不上怼郭平了,“唉,你别误会呀,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顿了顿又说:“她就跟那个苏青一个德行,都只是主动勾搭我来着,但我真的是顽强不屈,守身如玉啊!这点信任你得给我。”   别的女人倒罢了,唯独这俩女人,他是真的没碰。   苏青的容貌完全不足以弥补她智商和情商上的缺陷,而这位超模小姐又明显太精明,尚疆没有专门替别人做跳板的兴趣,且对她也还没痴迷到能毫无芥蒂的助她成就大业的地步,所以两人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暧昧着,谁也没主动挑明,都给对方留了余地发挥。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今天竟然跟的这么紧……   “我觉得那姑娘不错。”凤鸣却出乎意料的给了正面评价。   尚疆微微睁大了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几丝开玩笑和生气、吃醋的痕迹,最终却一无所获。   而说到这里,凤鸣不禁又有点郁闷。原主虽然跟尚疆并称人间两朵奇葩,但实际操作完全无法并驾齐驱。   好歹尚疆的审美水准一直在线,找的全都是名模、明星、名媛之类,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做到了美在骨子里。   可反观原主,流水的人儿,铁打的网红!顶了天来点平面模特和十八线……   多么接地气的喜好啊!   这么想来,真不怪她被一个尤盟耍的团团转:   长期歪瓜裂枣早已摧毁了她的审美底线,好不容易蹦出来一个平均线以上的尤盟,登时就给迷的找不着北。   可想明白之后,凤鸣非凡没有释然,反而越加无语。   你说她是多么想不开啊!凭原主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着……   等所有的嘉宾都到齐,主持人就会拿这个话筒四处采访,气氛非常轻松。   不像尚疆和凤鸣,完全是被主办方当做吉祥物请来镇场子的,郭平将在明天担任最佳摄影奖颁奖嘉宾,所以也是主持人的重点关照对象。   主持人过来采访的时候,郭平也站起身来跟他握手,二楼观众席上那些抢到票的幸运儿先是一滞,然后就扯着嗓子嚎开了。   这是何等的人间福利?   整体背头上表层发丝微微打乱,既正经又放浪,一身午夜蓝细条纹西装革履,微微收腰的设计凸显出郭平的细腰长腿,黑曜石袖扣颇有画龙点睛的效果,看上去低调又华贵,整个人比演员更像明星。   “抢镜,炒作,”尚疆不失时机的辛辣点评,并义正辞严道:“听说郭导改头换面之后多了许多颜粉,其中不少是在校学生,我个人认为这种带坏祖国下一代的歪风邪气不可长。”   凤鸣不禁唏嘘,“不及某人。”   你今天的衬衫,可是基佬紫呢。   主持人先提了几个日常问题热场,然后渐入佳境,突然发力,下一个问题就提到了凤鸣,言语间充满煽动性。   “今天咱们凤总也来了,听说两位的关系很不一般呐!”   这个问题本身就足够暧昧,更别提主持人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现场登时响起一片嗡嗡的,意味深长的“哦~”,而几台机位也非常配合的对准了后面的凤鸣。   其中一只镜头就在凤鸣身边,这样的大特写几乎把她的睫毛都拍得根根分明,更衬出莹润肌肤。   反正看了大特写之后,忽然就有些人觉得哪怕凤鸣此人负债累累,光凭这张脸,这个身段,这份气质,也不愁没人要吧?   娱乐圈炒作男女关系屡见不鲜,几乎可以说是炒作的入门款,而涉及到的主人公往往都会各种含糊其辞的否认,或者干脆来一次娇羞。   可如今当事人之一非但不慌,不躲闪,反而笑得一派大气从容,抬起带着一圈钻石手链的腕子对着镜头摆摆手,闪瞎场外一群观众。   “我日,我的狗眼好疼!感觉凤总手腕上每一颗钻石都在一克拉以上吧!我的婚戒都没有上面一颗大!”   “流下了羡慕的泪水,而且不是透明的!蓝钻,粉钻,黄钻,黑钻,这样双层穿插的搭配效果意外的好啊,凤总看上去整个人都活泼了点呢。”   “说好看的等等,我觉得价格更好看!”   “我关心的不是钻石,而是郭导的回答呀!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主持人是不是跟他们勾结好了今天来官宣的!”   “感觉郭氏要正式官宣上位了!”   “有人发现台下尚先生的脸都扭曲了吗?”   “这对狗男女的关系肯定不纯洁呀!不是说当时年都一块儿跑非洲过的吗?一般人就算是探班,能探到这个份上吗?”   “哎哎哎,你们注意到了吗?凤总自己也没否认啊!”   “话说,我想求问凤总用的什么粉底,什么彩妆?这个质感绝了!”   越反差越有爆点。   如果今天在台上的是尚疆或者安德森,哪怕主持人的问法再刁钻再劲爆也完全没有关系,因为这两个人的下限永远比公众想象的还要低上三分。   关键郭平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闷,应酬能躲就躲,私底下也没两个能说得来的朋友,一度被人戏称为带发修行,可现在却跟一位颇具争议的女性友人往来甚密,不能不让人多想。   郭平跟凤鸣对视一眼后就笑得如同春花烂漫,然后大大方方的点头,“确实,我跟凤鸣是很好的朋友,从拉我做发型开始,她就帮了我很多……”   台上台下的观众们正对他直呼凤鸣姓名的举动感到震惊,听到后面一句直接就笑喷了。   如此严肃如此关键而微妙的场合,做头什么的就不要说了好吗?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主持人也笑得不行,“看来郭导对如今的形象是很满意啊,一提再提。”   郭平挺认真的点点头,“是的。”   大家就笑得更厉害了。   网友们都快笑劈叉了:   “没毛病啊,郭导,你现在真的好看死了好吗?请务必保持下去!”   “哈哈哈哈哈,郭导太老实了!”   “听见了吗?同志们,历史性的一刻,直呼其名啊!”   “是啊,话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有人直接喊凤总的名字了,这会儿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呢。”   “哈哈哈哈,我也是,啊,刚才我还在想凤鸣是谁呀?”   “捂脸,突然觉得郭导这么认真的念出名字来的时候好苏啊……”   尚疆冷笑抗议,“看看这得寸进尺的样子,连名字都叫上了。”   说着就把脸扭向凤鸣那边,“凤儿,回头有空咱们再商量商量度假村接下来合作的问题吧。”   凤儿……   凤鸣忽然觉得一阵恶寒,“住口!”   你可闭嘴吧你!   那边郭平已经说到自己的新戏到处拉不到投资时,正是凤鸣慷慨解囊,“其实当时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而且之前跟她完全没有交集,我也完全没有任何能够说服她的信心和把握……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是真的懂我的电影的。”   郭平曾经说过,他的作品就是对于他内心的展示。   而如今,凤鸣懂他的电影,也就是懂他这个人。   这个世界这么大,有钱人也那么多,可如果想找到一个真正懂自己的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他笔直的看向凤鸣,“在这里,我要郑重的感谢我的朋友,我的知己,凤鸣。”   自从郭平上台之后,电影节直播收视率就在持续攀升,而等郭平说出这番话时,留言板上的弹幕已经糊到人脸都看不清了。   网友们的心情看上去比去现场还激动,如同看到万年铁树开花,泪流满面的样子,宛如老母亲。   “妈呀,这就是告白啊!”   “我酸了,你们随意。”   “我去,玩儿艺术的人连告白都做的这么细腻动人吗?要是有人能当众这么告白的话,我绝对哭死!”   “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之前郭氏一直蛰伏,原来就是等这个机会!完全后发先至,令尚氏、安氏等黯然失色。”   “这么一比的话,安德森和尚先生完全没有新意啊,果然还是文化人聊骚起来最致命。”   “我就想问一句,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个阶段的?”   “一个头引发的惊天动地的爱情……”   “我形象也不好,也欠搭理,为什么就没人过来拖我去发廊?”   “呵呵,麻烦楼上先看看自己的脸,基本上就能破案了。”   如此爆炸性的发言,令会场内外一片沸腾,几台摄像机也始终死死钉在凤鸣脸上,希望能从她的眉宇之间找出一点言外之意,譬如娇羞?   然而她竟跟大家一起愉快的鼓掌?   所以你们俩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事实当然是……有事儿。   连续几天电影节都是有晚宴的,可今天尚疆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的功夫,回来就找不到人了。   凤鸣和郭平双双提前开溜。 第66章 嘉宾们在宴会厅谈笑风生时……   嘉宾们在宴会厅谈笑风生时, 凤鸣与郭平正走在“私奔”的路上。   中间遇见红灯,停车后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然后齐齐低笑出声。   “忽然有种旧电影一样的浪漫。”郭平轻轻拍着方向盘, 看着眼前驶过的车水马龙感慨道。   外面两条长长的橙黄色的灯带, 高耸入云的建筑外围是不断闪烁的霓虹灯, 下面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来了又去, 人间悲喜都隐藏其中。   而两个本该在酒会上假笑的人, 此刻却穿着昂贵的礼服坐在旧车里,准备前往可能是这座城市最僻静的角落之一。   凤鸣一条手臂撑在车窗上,托着下巴, 微微侧着脸看他,“那么我们是不顾一切逃离世俗的男女主人公吗?”   郭平笑了, “逃离世俗是不可能逃离的,不过两个大俗人罢了。”   真要从世俗脱离的话,他恐怕连天然气费用都交不起了。   凤鸣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那么好吧,现在大俗人饿了,想吃饭了。”   朦胧的灯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 好像把平时冷硬的边角都软化了。   “我出门之前在炉子上煨了萝卜炖牛腩, 炭火慢炖几个小时,现在肯定已经烂熟入味。河粉和干扁豆也泡好了,可以用豆芽和鸡蛋炒一个酸辣河粉,再来一点肉丝辣椒炝扁豆丝,配着不稀不稠,香喷喷的小米粥怎么样?”红灯转绿,郭平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不紧不慢的报菜单, 声音平缓又温柔,好听极了。   凤鸣笑着点头,“不错。”   都是很朴实的家常菜,却也最容易引起食欲,只是听他这么说,凤鸣就觉得自己的肠胃蠕动加快了。   车子从闹市区一路往外,二环三环四环一直到没什么车流的郊区,就连路边的灯火也都稀疏起来。   郭平一直觉得自己的右脸热辣辣的,到底是没忍住开口问:“看了一路没看够吗?”   凤鸣就认真点头,“你开车的样子很专注很好看。”   郭平做事认真的态度也很好的贯彻到了他的驾驶风格中去,全程压着限速标准线匀速行驶,非常沉稳,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被这样直白的夸赞了,郭平微微有些羞赧,刚要说话,忽然听凤鸣问道:“这个时候请朋友去家里吃晚饭,郭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这个男人的风评太好了,以至于她总有一种诱拐良家妇男的错觉。   郭平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无奈的笑了。   “我只是不善交际,而不是傻。”   “我也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男人,遇见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美好事物,当然也会忍不住去追逐。”   说话间,他已经麻利的停了车,然后微微俯下身体落下一吻。   他的吻也像这个人一样,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几分从容不迫,中间还夹杂着一点薄荷的香气。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凤鸣看着他在灯光下越发黑亮动人的眼睛,点点头,“我好像闻到牛腩的香气了。”   这一带十分空旷,少有人烟,自然也没什么味道,这股牛腩的香气就格外突出。   本以为她要说什么浪漫话语的郭平噗嗤一声笑了,刚才营造出来的旖旎氛围瞬间消失于无形。   “好吧,下车吧,我先去煮小米粥,这个要小火慢煮熟透了才香。”郭平认命的说。   其实这就是山坳里,早年望燕台还没怎么开发的时候放眼望去,没有一点人烟,交通也不方便,地皮很便宜,当时还没有房子的郭平就听从朋友的建议,在这里低价购入一处老院子,然后整体翻修,现在已经很像那么回事儿了。   院子根据山势走向来的,自带天然落差,建筑物也根据地形走势分为不大严格的三层。   巨大的前后院子都用石头混凝土垒起高高的围墙,一溜儿安着监控摄像头,插的倒刺。前头是就地取材做的假山和花园,几张桌椅周围种了许多命硬好打理的花木,后面整个都是一片菜园子,现在只有落了一层雪的白菜。   什么都好,就是真的太偏僻了一点,他们从市里开车到这儿就花了两个多小时,这还是在深夜没有堵车的前提下。   室内杂糅北欧和工业风,老唱片、绝版电影录像带随处可见,简约中透着强烈的个人风格。   “你随便坐,我先去淘米。”郭平一路走一路解外套的样子,看上去性感极了。   凤鸣笑眯眯地跟在后面,“我还没好好见识过厨房呢。”   她忽然就有点好奇了,听说现在做饭的硬件神出鬼没,天然气什么的,还挺想见识一回的。   郭平也不去想她的童年,只是又转回身来替她提裙子,“里面又是碳又是火的,别把你的裙子弄坏了,好几十万呢。”   凤鸣就指着他脱了西装,露出来的衬衣和马甲说:“难道你穿的不是高定?”   她这么一说,郭平这才回过神来,“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还是品牌方赞助的,赶明儿还得好好还给人家,等我先去换个衣服。我那有没穿过的,家居服也给你拿一套凑合凑合吧。”   就算应付过去厨房这块,等会儿他们也不可能穿着几十万的高定礼服啃牛腩……品牌方知道了会哭的好吗?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光彩照人的时尚男女就变成了郭爱国和凤翠花……   两人都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看上去特别接地气。   郭平在那里拿着个木勺子搅和粥的时候,凤鸣就抱着个热气腾腾的玉米棒子慢慢啃,满脸的稀罕。   放眼前世今生这许多年,今儿还是她头一次尝试这种东西。   郭平抽空抬头看她几眼,就见那双平时总是充斥着冷硬和果决的眼睛里竟有几分天真,不自觉就笑了。   凤鸣没问他笑什么,只是举着半根玉米棒子问:“当时是怎么想去拍电影的?”   出道至今这么多年,从寂寂无名到扬名天下,郭平这才发现好像还真从没有人认真问过这个问题。   他拿着木勺怔怔的出了会儿神,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小学的时候我曾看过一系列纪录片,当时就觉得这个职业实在是太神奇了,它可以将一个人那样精彩纷呈的一生浓缩到几十分钟里,然后不断回放,不断呈现给后人。再后来,我又发现,原来电影还可以凭空塑造一个不存在的人,给她你想给的一生……每当拍完一部电影时,我总有种过完一生的感觉,很神奇不是吗?”   童年的记忆总是遥远模糊,却又影响深远,正是而是无意中看见的纪录片才激发出了郭平的创作热情和创作天分,现在想来也是很不可思议。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有的时候我甚至会产生幻觉,或者说是幻想:我所看到的,或者说我记忆中所经历的真的就是我全部的生命吗?我的前世说不定是一位史官,或者是一个书生。”   凤鸣挑了挑眉毛,“实不相瞒,我前世是做皇帝的。”   可惜来历无法实说,不然活化石展示厅内必然有一席之地。   郭平看了看手里捏着半个玉米棒子的女帝,非但不觉得违和滑稽,竟然还挺认真的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于是,稍后女帝和史官对坐就着小米粥吃了萝卜炖牛腩,气氛温馨而从容,又说了许多平时不可能说的话,最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妖精打架。   凤鸣是在一阵微弱的有节奏的邦邦声中醒来的。   冬日阳光太灿烂,烧的暖烘烘的屋子也太舒服,她对着窗外眨了好久的眼睛才回过神来,然后顺着声音就摸到了厨房里。   衬衣袖子被郭平整齐的卷到肘部,抡起菜刀剁肉馅的时候,小麦色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线条流畅完美。   “你起的这么早?”   凤鸣走过去,郭平应声回头,手里的菜刀都没放下就回头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能去菜市场买到新鲜的东西,”郭平笑道,“这块五花特别好,刚好用来包包子。再放一点香菇和冬笋,非常鲜美。”   此时他口中新鲜的五花肉已经变成案板上柔软的肉泥,再算上来回菜市场的时间……   “你竟然大清早就起来包包子?!”昨天才第一次正经踏进厨房的凤总在此刻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她从没想过专业厨师之外竟也有人这么拼。   郭平的表情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只是有些人似乎对曲奇情有独钟,不知道这简单的包子能不能入她的眼。”   曲奇……   “你真可爱。”凤鸣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又补充说,“又性感又可爱。”   稍后蒸出来的包子果然像郭平说的那样,又白又软又蓬松,里面的馅料柔嫩多汁,十分鲜美。   凤鸣非常诚恳地夸赞道:“这可真是世上最好吃的包子了。”   赞赏的余音还在空中回荡,安娜的电话就小心翼翼的进来了,“老板,您现在是跟郭导在一块吗?”   昨天晚上,凤鸣只是跟自家助理说稍后自由活动,让她帮忙应酬,却没讲明白究竟要去哪儿做什么。   考虑到昨天惊心动魄的三角关系,安娜也提前有了一点猜测,不过出于专业素养还是亲自确认一下。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安娜就说:“刚才郭导出门去菜市场买肉了是吗?有网友拍到放到网上去,本来也没什么,不过又有人连续起昨天拍到的你们两位同车的疑似照片,现在正在持续发酵。您看是任由话题自由发展呢,还是咱们人工干预一下走向?”   凤鸣自己倒没什么,左右比这更厉害,更扭曲的情况多了去了,就去问郭平的意见。   一向温和的郭导关键时候果然总是很刚,非常出人意料的来了一句,“我没有那么拿不出手吧?”   凤鸣笑着问电话里的安娜,“听清楚了吧?”   安娜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是非常清楚了。”   合着两位大佬对外界风向根本就不在乎,那就爱咋咋地吧。   挂了电话之后,安娜就吩咐公关部继续关注,除非走向恶化,或是有损两人名声的言论出现,否则无须过分干涉。   然后网民们就迎来了年底狂欢。   “哇哦,这个瓜有点大,忽然感觉消化不良。”   “我冷静一下,慢慢梳理梳理哈……也就是说,昨天两个人就提前溜号,跑去郭导家里吃晚饭,顺便过夜?!然后今天一大早郭导还非常贤惠的去市场割肉……这他妈到底什么画风啊!”   “真的,我现在,我的注意力完全没办法从郭导清晨市场割肉这一条上面挪开!”   “噗哈哈哈哈,郭氏上的厅堂,入的厨房,过分贤惠了啊。”   “哦,路人甲表示投郭氏一票,像奉总这样事业型女强人,后面必须站一个这种低调温和又贤惠的男人。那什么安室尚氏的明显不能居家过日子,难道要等以后凤总辛苦回家一趟,还要对着冷锅冷灶吗?”   “我踏马笑死,楼上的钟点工、保姆了解一下?就算以后风总真跟郭导在一块了,也不可能让他做个全职家庭妇男吧?”   “突然紧张,看两边竟然都没有出面否认,那不就相当于是默认了吗?这事儿可能就是石锤了呀。”   “哎呀,怎么说呢?虽然说是个人的选择,外人不好干涉,可是我真的不看好这对,而且感觉凤鸣的私生活太混乱了,对郭平一点儿都不公平。”   “求求凤鸣那个老女人及时收手好吗?不要再到处霍霍了,郭导是那种正经过日子的人,真不是你能拿来玩的对象。”   不同于安德森,或是尚疆,凤鸣和郭平两个人的事儿遭到的反对呼声明显更高,网友的意见也呈现出极端的两极分化。   有人觉得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场面非常和谐,而且郭平也亲口承认过的两个人彼此理解,这就非常难得了。   但也有相当一大部分的人认为,凤鸣对郭平也不过是像以前对其他男人那样随便玩玩的,根本不会付出真心。但郭平这个人明显就是会对感情投入比较深的那种,稍后要是凤鸣真的劈腿,他肯定会受到伤害。   这种言论一出,立马有网友跳出来反驳:“你们都清醒一点好吗?凤鸣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劈腿吗?”   “她之前跟那个安德森在一起不都是已经都默认的吗?而且跟尚疆也都很暧昧。对了,还有一个什么庄群飞,啊,还有刚成立的影视制作公司,下面那一群水嫩嫩的小男孩儿!”   “这已经不仅仅是脚踏两只船了,而是三/四条,五/六条,七/八条啊!”   不说还好,一说大家都觉得郭平简直亏死了好吗?   人家清清白白一个男人,没准还是处男呢,结果就被你一个万花丛中过的老手拿下了?   就因为这件事,当事人双方的过往感情史都被轰轰烈烈的彻底扒了一遍。   结果就是郭平清清清楚楚,几行字就写完了,而凤鸣那丰富的感情经历,一张A4纸完全不够写的……   如此强烈的对比差异简直刺痛了无数人的眼。   不会也有好多幸灾乐祸的,说以前光看那些新闻上说什么渣男阅人无数,红颜知己车载斗量,暧昧新闻屡见不鲜,可是女方却依旧无怨无悔的跟着,甚至每每有类似新闻曝出,还会主动跳出来帮忙解释,今天终于角色对调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道德,但是看凤总的做派,莫名觉得神清气爽!”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关系啊,凤总目前有石锤的就是安德森一个吧?而且两个人好像已经挺长时间没往来了,难道还不许人家开启一段新的感情了吗?”   对此,当事人双方表示:没有表示。   吃完包子以后,郭平继续呆在家里修改下一次的剧本,顺便画分镜,而安娜则带着凤鸣的团队和衣物过来把人收拾好之后接走了。   临近年底,事儿多又杂,再好吃的包子也拗不过工作这条大腿。   “老板,这是下面报上来的晋升人员名单,今天会在会议上进行初次讨论。”安娜示意小助理把文件夹递给凤鸣,又说,“再就是影视那方面,三十而立这个乐团本月的开销有点超支,我看过张曼递上来的报表,只要是MV制作和宣传方面。一个是临近年底,本来就成本上升,再一个就是毕竟年纪摆在这儿,又是完全的素人转新人,外界接受度不高,其他的暂时没有大问题。”   今年凤鸣进行过几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和人员裁减,除去员工大会上提拔上来的之外,还有不少中层和基层管理职位空缺,这几个月担任者一直都是考察状态,所以今年晋升人员名单的讨论就会格外郑重。   至于三十而立这个大龄新生乐团,张曼他们那边的意思是本身起点就够低了,如果不能一炮而红,以后的路会更难走。所以最好直接上晚会,而且还要是那种比较有档次的晚会,所以导致难度较高,推进较慢,花费也比较多。   凤鸣飞快的浏览完了文件夹,“等会儿让张曼过来见我。”   大体思路倒是不错,只是作为一个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代表作的新人乐团,想上挂星的晚会,难度真不是一般的高,具体要怎么操作还得细细斟酌。   安娜记下了,又听凤鸣问:“我记得有个新人叫汤圆圆的,不知表现怎么样?”   安娜说:“她的资历太浅,今年还不去比晋升的资格,所以这边也没有特别关注,不过我倒也经常看见她跟着肖敏到处跑,想来还是挺不错的。”   凤鸣点头,“肖敏的眼光很高,能被她如此器重的,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她想了一下,又说:“看我什么时候还有时间,也让肖敏过来一趟。对了,还有韩佳琪,今年大家都辛苦了,年末福利丰厚一点,奖金方面我以个人名义单独另出一份,让韩佳琪他们一块安排上。”   安娜刚一一应下,那边田朗就已经按耐不住澎湃的热情给风鸣打电话了。   “我跟老陆都投郭导一票啊,这个最靠谱了,难得还会做饭。你工作那么忙,家里总是冷锅冷灶的不合适,就算再有保姆什么的吧,也不如对象会这个来的有情调不是?”   凤鸣失笑,心道这大爷真是一如既往的爱操心爱管闲事,正经追逐潮流新闻动向呢。   “您跟陆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您这一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不可能是光为了说这个事吧?”   田朗爽快一笑,倒也没绕弯子,“这不是到年底了吗?我准备开一次慈善画展,顺便做做拍卖,得到的款项全部捐赠出去,怎么样,过来当个特别嘉宾呗!” 第67章 作者有话说有现金抽奖提示……   细问之后才得知, 田朗的个人书法展将在一周后举行,届时还会有一场小型跨界拍卖会,共计七副字画参与拍卖, 所得钱款将全部捐给消防局。   来了这么久了, 除了某专题慈善晚会之外, 凤鸣还是头一回见个人不年不节要主动捐款给消防机构的。   凤鸣顺口问了句, 就听田朗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轻时候我的第一志愿可是当消防员来着, 可惜体能考核不过关……”   迎着大火逆行,拯救百姓生命财产于万一,多么崇高而伟大的事业啊!   可惜败在体检。   又是消防员, 又是学琴的,您老人家志愿着实挺广泛。   “也是我粗心了, 这么大的事儿都没留心……”说起来,田老头儿对凤鸣着实亲近,偶然间甚至会流露出一点她几乎从未感受过的父爱,可现在人家电话都打过来了,自己却还连点风声都没听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嗨, 这有什么好声张的?”田朗自己倒是不在意, “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轻车熟路,没什么好折腾的。你一个人守着那么大一摊子,千头万绪,哪儿有这闲工夫东瞅西转?就叫你这事儿我还犹豫好几天呢。”   这人一上了年纪,就怕给年轻人添麻烦。   后来又想起来以前听凤鸣说过,每天都会雷打不动的练字,田老头儿就琢磨着, 即便人没法儿过来,直接从平时的练习之作里头挑两张好的送来装裱了也是一样的,这才下决心开了口。   没成想凤鸣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又给安娜打电话,让她看着把行程调整下。   刚订好行程,有日子没联系的安德森就来了信儿,一开口就显得非常幽怨:   “你真是好狠的心肠,许久不联系,竟就要这样悄然离开我的怀抱,摆弄小甜饼去了吗?”   到了这会儿,他倒是会说汉语了。   凤鸣手持电话站起身,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下方往来如织的滚滚车流,漫不经心的笑道:“饶是我心硬如铁,似乎也没妨碍阁下与美人乘船出海的性质。”   在过去的几个月内,安德森先生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精彩,前不久还被爆出召集嫩/模、女明星等于诸多各界名流在豪华游轮上轰趴,一掷千金,热闹非凡。显而易见,凤鸣在与不在,并不会令他的正常生活水准下降。   归根究底,他们两个充其量不过是固定炮、友罢了,并不具有唯一性。   安德森果然也没多么伤心,只是难免有种常胜将军忽然被人挖墙脚的不甘心和酸意,“说起来,过几天这边要举办电影展,我也有幸拿到邀请函……”   那块叫郭平的小甜饼看上去实在乏味而无趣,与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真想不通怎么入得凤的眼……   哪怕凤鸣忽然公开要与尚疆政治联姻了呢,也比这样的结果来的现实的多。   谁知刚还笑意盈盈的凤鸣却忽然收敛了表情,淡淡道:“你要做什么?”   安德森微怔,显然凤鸣对那个郭平的在意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期,“怕我对你的小甜饼不利么?”   凤鸣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说:“早在合作伊始我就曾说过,做生意,最好不要掺杂个人感情。”   他们两个人的事,也不过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从没有什么将来,也没想过什么岁月静好的结局,如今提前结束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   谁也谈不上吃亏。   “你为了一个男人,”安德森都快被气笑了,“竟要用合作威胁我吗?”   他究竟有什么好!   “不是威胁,只是提醒。”凤鸣说。   若真要论及玩手段、耍心眼,怕十个郭平也不是一个安德森的对手,她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呵,”安德森意味深长的笑道,语气越发像吃了柠檬,“真是令人感动的情深义厚,不过小甜饼可不像你想象中那样酥脆。事实上,上个月我们曾在某次聚会有过一面之缘,虽没有面对面交谈,但偶然间的对视却也足以让我诧异于他目光的尖锐了。”   言外之意,那位郭平导演可不像他在你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纯然无害。   然而凤鸣却愉快的笑了。   安德森冷哼着挂了电话。   哼,他倒要仔细看看,那个异军突起的导演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接下来的几天,凤鸣一直忙于处理公司事务,连尚疆明显动机不纯的几次邀请都没顾得上搭理,只是偶尔跟郭平打个电话,互相问一下近况,再在休息时间让小助理将近期各界大新闻挑着念念,好让自己不错过任何一条动态。   又是一年末,外面繁华依旧,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年初还被疯狂追捧的商界新秀秦昊彻底确定扑街,天天被人追债不说,近期又被正式起诉,在家门口被堵了个正着。   庞氏骗局爆出来之后,他直接就懵了,许是什么没有靠谱的人出谋划策,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结果因为身份受限,直接在海关被挡下,无奈之下只好灰溜溜转回……   当时强哥念这条新闻的时候都给气笑了,“蠢材年年有,这个尤其突出。”   事情都曝光了,在这个出入各大场所都需要身份证件,并且监控探头无处不在的国家,跑得了吗?   假如你真是完全被骗,被冤枉的,这时候就该请个靠谱的律师来周旋,而不是跑!   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说话办事都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这下倒好,原本五分的嫌疑,直接让他作成九分,外头那些杀红了眼的受害者们差点儿把人当场生吃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被告知拿不回来后,那种致命打击足够令人丧失理智。   即便是号称安保力量惊人的高端小区也没能抵挡住汹涌的人潮,大门和围栏都被挤坏了,十几名膀大腰圆的保安在人海战术面前不堪一击,如风中落叶般摇摇欲坠。   还是安保队长当机立断报了警,几辆警车开道,这才把人抢了出来,然后转头就送去医院了:   受害者们都疯了,根本不顾劝阻,拳打脚踢,什么皮包、皮鞋、水杯甚至是钥匙串,能当暗器丢出去的都砸过来。   半小时前还勉强算清秀小伙的秦昊被抢出后直接面目全非,外套和鞋子早就没了,连里面的贴身T恤都被人撕了个稀巴烂,头脸脖子上满是翻卷的伤口和淋漓的鲜血。   不光他,就连上前控制局面的许多保安也都受了轻伤,一伙人直接就把急诊室占满了。   场面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嫌不够贴切。   去田朗书法展的路上,安娜还亲自向凤鸣汇报最新动向呢:   “这是最近几十年来规模最大的金融诈骗案了,反响空前强烈,国内外相关媒体和政府都在跟踪报道。最大幕后黑手显然有备而来,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作案了,留下的可追踪线索少而又少,抓捕俨然是要长线作战,秦昊这个明面上的第一负责人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因为这件事儿,当初国内第一家报道秦昊事迹的杂志社也跟着受了牵连,天天有人跑到家门口泼油漆扔垃圾,警察抓了几波都浇不灭熊熊燃烧的怒火,只好让杂志社成员们集体无限期回家办公。   小助理在旁边咋舌,“也是够惨的。”   那家杂志社也是老字号了,之前经历过许多风雨都屹立不倒,可这回瞧着,着实岌岌可危。   或许等到风波过后,这家杂志社也将不复存在。   想来真是令人唏嘘。   “我却觉得他们并不无辜。”凤鸣继续垂首看着手中文件,表情平静,说出的话却冷酷而尖锐,“确保信息真实可信本就是媒体的职业准则,他们不经调查就盲从盲信,大肆报道,着实可笑。从侧面讲,他们也在为这场惊天骗局推波助澜,有这样的结果,无非咎由自取。”   毕竟对普通民众而言,他们的日常生活根本接触不到金融运作的实质,更不具备分辨真伪的能力,唯一也最信赖的信息获取渠道就是那些所谓的权威专业媒体。   而现在,这些媒体却将大众对他们的信任视为天然,只为了争抢眼球就不进行任何相关确认而肆意报道,导致无数民众跟风……   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绝大多数媒体已经被惯坏了,只想享受权利和这份权利给他们带来的巨大便利,而不愿承担一点责任。   民众将他们视为标杆,殊不知标杆本身早就倾斜。   这不是帮凶,又是什么?   小助理悚然一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经过这样一提点,他再也不为杂志社感到唏嘘,反而觉得他们活该了。   得亏着他们一家人都不贪心,不梦想一夜暴富,不然也就上当了……   不多会儿,车子就到了田朗举行个人书法展的艺术会馆前。   时值隆冬,寒风似刀,割的人一秒都不想在外面多待,这个轰轰烈烈的区间就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到的时候,老头儿正跟陆清明等人站在门口迎宾,往来的多是媒体熟脸,闪光灯咔嚓嚓响成一片,别提多热闹。   见凤鸣来了,田朗脸上登时笑成一朵花,丢下陆清明就过来迎她。   天气寒冷,老头也不赶那个时髦,非常实用的穿了一件巨大的羽绒服,图喜庆还在前襟别了一朵小红花,细小的花瓣在风中呼啦啦刮成一片。   凤鸣按住大衣领子,看着四周就笑,“您老的号召力摆在这里,其实我不来也没差。”   田朗非常痛快的摆手,“不一样,你来了,钱多!”   他的号召力仅限书法圈,顶了天再去其他传统文化圈子里露个脸算了,可凤鸣?那可真是三百六十行无差别热力十足。   凤鸣:“……您还真是个实在人。”   说话间,正在采访其他嘉宾的媒体们就都闻见头条的味道,干脆利落的丢了手头的人,刷拉拉奔这边来了。   “凤总,听说今天也有您的大作参与拍卖?”   “有人声称原本苏青也要出席,但现在不来了,请问凤总您对此怎么看?”   “贵公司旗下三十而立乐团至今没有任何正式作品问世却在宣传上下足了功夫,外界不断有人质疑能否回本……”   “凤总,您在与安德森先生关系暧昧期间传出与郭平绯闻,对此有何解释?”   媒体问题八卦狗血不靠谱是老黄历,这会儿越来越偏离中心也是正态,原本凤鸣并不想做任何回应来着,唯独听到最后,到底是停了脚步。   一群人都是撵着她一路小跑的,现在正主骤然停下,后头好多人根本看不清路,都稀里哗啦撞成一堆,如同现实版的多米诺骨牌。   正头昏眼花重新站立呢,就听凤鸣嗤笑一声,不算很大的声音,却依旧穿透刺骨寒风,清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举着商业杂志的牌子,在艺术会馆门口问嘉宾个人隐私,是哪儿来的规矩?”   这家杂志社的记者还是第一次离凤鸣这么近,见她在笑,笑起来还这么好看,不免有点晕头,也就不知深浅的跟着笑,“大家都感兴趣嘛。”   话音未落,就见凤鸣的眼睛微微眯了下,周围一圈经验深厚的同行们齐齐在心里吸了口凉气,空前默契的后退几步,刷的将中间空出来一个大圈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天保佑别把血溅到我们身上就行。   别说,近距离围观同行作死……真带劲!   凤鸣眼神锐利的往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脑袋刷拉拉落下,如同一垄整齐收割的麦穗。   她笑的就更好看了,收回视线后专注的盯着那个献祭者,“私以为大家对你的银行账户和密码更感兴趣。”   言外之意,你咋不先把这个公开了?   周围迅速蹦出几声无法克制的憋笑。   那个记者僵在原地,片刻后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不一样。”   然而安保人员已经从四个方向围拢过来,前面的干脆利落的收缴了他的拍摄工具,又一边一个将他整个人旱地拔葱似的原地提起转了个个儿,“先生,您的邀请函过期了,请这边走。”   记者恼羞成怒,“胡说八道!”   他刚要挣扎,一扭头却发现第四名人高马大的保安正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礼貌而强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请吧。”   透过重重叠叠的人群,记者只能看见凤鸣脸上划过一抹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第68章 还首付呢,你来望燕台试试……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会馆, 沿途不断有人出声同凤鸣打招呼,凤鸣一一颔首示意,场面一度宛如校场检阅。   等周围清净了, 田朗这才有工夫打量她后头跟着的几个人, 迫不及待的问道:“字呢?”   也没瞧见个能装卷轴的匣子呢。   凤鸣掸了掸风衣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没写。”   田朗习惯性点头:“哦没写啊, 啊我, 你说什么?”   老头儿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上头明晃晃写着“你逗我”。   凤鸣噗嗤一声笑了。   她先瞧了墙上挂的字,非常诚恳的夸了几句, 这才不紧不慢道:“笔墨纸砚都带齐了,现写就是。”   旁边的安娜往后努了努嘴儿, 田朗顺势望去,果然见后面一个小助理手上抱着个挺眼熟的匣子。   他这才放了心,不过马上又有点不好意思,“嗨,其实也甭这么麻烦,随便拿副原来写的也就是了。”   凤鸣不答话, 只是在一副斗方前停下, 上面是个繁体的乐字。   她一言不发欣赏片刻,然后向后一伸手,安娜就麻溜的掏了支票簿给她,“开个价吧。”   人生在世,如今她也越发喜好这个字眼了。   “咱俩谈什么钱不钱的,”田朗大咧一摆手,示意工作人员直接取下来包了,“都是同好, 没事儿多交流,谈钱多伤感情呐。”   凤鸣轻笑一声,倒也没推辞,只是又顺手给了两名工作人员几张大钞做小费。   “凤总!”一声爽朗的女音从走廊深处传来,凤鸣和田朗等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女人大步流星往这里赶,大老远就伸出手来,“前几天听说您也要来,我高兴地两宿没睡好,今儿无论如何也要请一幅墨宝回去!”   “牛老板。”凤鸣笑着跟她握手,“客气了。”   来人正是之前曾在某晚会见过的牛老板。   牛老板为人豪爽仗义,又曾有过一同“围攻”苏青的情分,凤鸣对她印象很不错,两人也时常在Talk上互动。   跟凤鸣寒暄完,牛老板还不忘跟田朗致歉,“田老,您可别介意,您的墨宝,我家里正厅可挂着呢。”   田朗哪儿在乎这个?当下摆摆手,“都是熟客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儿,不然也不这么巴巴儿请来了。”   牛老板哈哈大笑,又有些不解的看向后面那群探头探脑的记者,“那些人怎么回事儿?瞧着怪老实的。”   倒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实在是对记者这种存在没啥太好的印象。   那就是些闻见腥味就起飞的鲨鱼!   好事儿没有一点儿,坏事眨眼功夫给你曝光的全天下都知道,要多恶心人有多恶心人。   这会儿会馆内不少各界名流,尤其是眼前的凤总和田老,一个是长期热点,一个是本日主人公,咋没人上前呢?   凤鸣微笑,“谁知道呢?”   说完,竟冲那些记者们遥遥举杯示意。   记者们齐刷刷睁大了眼睛,都快百爪挠心的哭了。   前车之鉴还没凉透呢,他们哪儿敢上前?   可是……真想知道对方正在说什么呀!   三人将馆内作品走马观花看了一遍,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就来到后方拍卖场。   虽然距离拍卖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但会场已经基本布置完毕,几名穿着黑西装的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确认。   田朗叫过负责人说了几句,“等会儿把三号展厅的书案搬过来,凤总要现场挥毫泼墨,都准备一下。”   那人眼睛一亮,笑道:“到底是凤总,就是气派。”   自己私底下写好坏都无所谓,练上百八十遍也没人管,但拍卖会是现场直播,一旦写坏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敢在这种情况下临阵写字的,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到了极致,要么就真对自己有信心。   那人立刻就派人去取书案去了,想了下,又仔细询问了书案的摆放位置,对相应的灯光和摄像机机位进行了细微调整。   弄完这些之后,他甚至还专门找了个工作人员来模拟演示,确认开灯后确实挡不住书写视线,这才在流程卡片上打了勾。   凤鸣看着他的行事点头,“很细心,不错。”   “怎么,又想挖墙脚?”田朗一边引着她们往陈列室走,一边戏谑的笑,“这个可有点儿难度了啊,小伙子自己开的策划公司,你要真想挖的话,估计得收购……”   凤鸣习惯性的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策划公司啊……   作为华国现存国宝级书法家,田朗毕竟声名在外,根基深厚。尤其近几年他已经不太动笔,作品更是有价无市,民间多有收藏家疯狂打探。   所以哪怕没有刻意宣传,也足够惊动海内外书画圈子。今天来的不光有华国各大媒体,还有许多海外媒体的身影,一个两个都想约他做个专访。   老头儿也只能抽出四十来分钟空闲陪客,之后就被叫走采访去了。   其中最狂热的是一位来自瑞士的书画杂志主编,作为田朗的铁杆粉丝头子,这位年过四旬的中年美妇甚至专门去学习了汉语,然后主要功用就是拿来对田朗狂放彩虹屁。   隔得不远不近的凤鸣就隐约听见这么几句:   “……您就是移动的宝库……活着的人间瑰宝!人类艺术史上璀璨的一页……王冠上最璀璨夺目的一颗明珠……”   凤鸣听得目瞪口呆,安娜和强哥也有些呼吸困难。   说老实话,当年她坐王位时都不曾听到如此露/骨的谄媚之言!   三人正想笑不好笑的时候,后头陆清明带着夫人见状不失时机地拆台说:“那老货受用着呢!浪起来都没边儿了。”   凤鸣再细看,就见老头儿果然红光满面的……   等一切结束,天色微暗,凤鸣在回去的车上接到郭平的道贺电话,而这个时候,网上也正对今天的拍卖会讨论的热火朝天。   “没想到你的字写的这么好,”郭平笑道,“那位主编和收藏家都说了,升值空间很大,看来什么时候我也要央你给我写一个,万一日后落魄了还能混口饭吃。”   凤鸣失笑,一挑眉,“你知道的太晚了,我拒绝。”   旁边的安娜正飞快的浏览网页,将比较突出的言论单独圈出,准备等会儿给凤鸣过目。   郭平低低的笑了几声,听上去十分愉悦,“是我的失误,请允许我用世上最好吃的包子弥补。”   说的凤鸣也笑了。   “看你的诚意了。”   郭平一边笑,一边上网看了下情况,又顺便搜了之前有关凤鸣的视频,半晌感慨道:“你实在过于优秀,我真的有些自惭形秽了。”   事业成功不说,还会弹古琴,现在连毛笔字也写的这么好!   反观自己,好像除了拍电影之外……   “你本人便已胜过千言万语。”凤鸣真心实意的说道。   郭平实在是个很独特的人,他什么都不必做,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便会让凤鸣觉得平静、从容。   郭平抬手摸了摸热辣辣的脸,“你更好。”   两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郭平那边已经有人喊了好几遍,这才依依不舍的挂了。   凤鸣盯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看了会儿,忽然一敲额头:   嗯……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郭平那边似乎是喊他去试礼服,而他近期最有可能出席的场合就是……   啧啧,安德森……   ******   凤鸣在拍卖会现场挥毫一幕出现在镜头后直接空降热搜榜,稍后拍卖师还客串了一把主持人,笑着问她为什么会选择现场作业。   凤鸣慢条斯理的往下放袖口,淡淡的扫了眼摄像机,语气平静却分外尖锐的说:“今天是田老的大日子,我可不想再听到什么凤鸣请人代写装相之类的流言,实在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话音刚落,现场无数媒体人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还别说,他们中的不少人还真就准备这么干……   正面新闻哪儿比得上负面新闻来的有爆点?只要他们似是而非的说上那么几句,接下来三天的热度就算有了。   万万没想到,正主竟想的这么周全,干脆利落的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叫他们的一把好算盘干干净净落了空。   不光他们,就连网上那些随时准备往她身上泼脏水的键盘侠也都好像被迎面甩了个耳刮子,又香又脆。   不过不要紧,合格的键盘侠永远不愁找不到黑点,现在大家争论的焦点就是:   “凭什么凤鸣十四个字就拍出二十万天价!”   她写的是宋词中的两句:“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收笔的瞬间,喝彩声四起。   墨迹未干,热情高涨的拍卖师就张罗开了。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头一回亲眼看凤鸣提笔,正震惊于她的万千仪态和深厚实力,那位一项狂吹田朗的主编兼个人收藏家却已经举牌,报出五万的价码。   在她看来,这位年轻的总裁已经拥有毫不逊色于田朗的实力,且基本功极其扎实,运笔流畅,行云流水气象万千,更比稳重扎实的田朗多几分肆意张扬,俨然已经自成一家。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之前一直在书法界默默无闻,但她敢断言,从今天开始,这位凤总的大作必将瞬间跻身名家行列!   难得对方还这样年青,假以时日,其作品价值不可估量。   众人刚一回神,那边不甘示弱的牛老板就紧跟着上了,然后又有几位嗅觉敏锐的人跟从。   就这么一张墨痕上还带着几分湿意的白纸黑字,甚至都没来得及裱糊,价格却从五万一路攀升,顺利破了十万。   这个数字对在场众人而言其实不值一提,但对一位“新人”而言,已经十分高不可攀。   有几位信心不足的竞拍者不禁眉头微蹙,陆续退出,剩下的只有那位痴迷行草的主编和牛老板。   就连牛老板本人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对手,眼下十三万的价格已经大大超出预料。   但怎么能输在家门口?   两位女士在万众瞩目下一路竞逐,最终牛老板终于如愿以偿。   二十万买一副字确实不便宜,可转念一想,人家写的确实好。不管这两句词的内涵还是字体风骨,都太合胃口。   嗨,区区二十万而已,还不够买个包的,值了!   倒是那位主编辛西娅,主动放弃后与凤鸣进行了好一番攀谈,还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也算不虚此行。   “凤总,您不能专注于书法一道实在可惜,”辛西娅唏嘘道,“您的天分世所罕见,令人心潮澎湃,下次请务必接受我们的专访!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这次的稿子!”   凤鸣接受了她的好意,“乐意之极,也感谢您对我国消防事业的支持。”   虽然最后钱是牛老板掏的,可如果没有辛西娅一路竞争,价格根本不可能提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今晚田朗给出的四副作品中,价格最高的一只五言律诗卷轴也才拍了二十八万。   诚然,田朗没有拿出自己的精品,毕竟只是一次慈善拍卖,但凤鸣两行字也简单,且在场众人参与竞拍并非看在她“凤总”的面子上,不存在什么友情抬价,能有这个结果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但键盘侠不买账,直接跟人在网上开撕。   “田朗那都多少年资历了?他什么地位,凤鸣什么地位?能参与拍卖都觉得滑稽!”   “都是一群捧臭脚的,什么玩意儿!现在一般工薪阶层辛苦一年才能挣几万?她倒好,轻飘飘一张纸,二十万!房子首付都快够了吧?”   “呵呵,明天我也写毛笔字去,发家致富不是梦。”   且不说凤鸣本人自带粉丝,还是有不少客观公正的网友的,他们当即进行了有理有据的反驳:   “不能什么事儿都看资历啊,要以实力取胜,人家凤总写的就是好,这就够了。”、   “能不能别酸了?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你们光看着人家现在赚钱容易了,可也不想想,凤鸣能写出今天的字来,那是多少年水磨的功夫!有本事在这儿酸,你有本事自己一声不吭十多年勤耕不辍啊。”   “就是,我上初中时还报过书法班呢,整体横竖撇捺的枯燥的要死,又要练腕力,半个月我就受不了了。凤总搞着这么大的企业,还能有这样的定力和毅力,我是真心佩服。”   “其实我觉得正是因为凤总有这样持之以恒的毅力和决心,所以基本上什么事儿都能干好!”   “现在酸算什么?以后酸的机会多得是,保不齐赶明儿凤总一幅画就破百万了呢,哼,就是气死你。”   “那什么,二十万首付那个,你的眼界也就巴掌大那么点儿了!还首付呢,你来望燕台试试,二十万付个鬼!” 第69章 “我就要肉/偿,我要当姐……   “……明天你第一场戏在六点二十, 化妆需要时间,我给你定了四点半的闹钟……下周那个综艺定了,我也跟剧组请好假了……下个月正式跨组, 新戏是古装仙侠剧, 现在就吃这套, 你是男二号, 戏份不少, 一定得抓住机会……”   南哥亲自把庄群飞最近的行程都顺了一遍,正说的口干舌燥,抬头抓水杯的功夫却发现自家艺人正盯着手机屏幕怔怔出神。   “小庄?”南哥举着水杯在他眼前晃了晃, 又打了个响指,“我刚才说什么?”   庄群飞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愣了下才目光呆滞的转过来,也不回答,只是喃喃道:“哥,我这还没正经上位的,怎么就过气了啊?”   南哥顺手拿了他的手机看,就见上面赫然是凤鸣与郭平交往的八卦, 后头难免又罗列了曾与凤鸣关系暧昧的人员名单, 其中庄群飞赫然在列。   最要命的是,两位当事人都没否认!   这年头,不否认跟承认了有什么分别?   南哥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用力捏了捏庄群飞的肩膀,声音沉重的安慰道:“事儿啊,就是这么回事儿,想开就行。”   庄群飞眨了眨眼, 一贯的阳光明媚不见踪影,眼见着就要哭了似的,“我喜欢姐姐,我想不开。”   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尽快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然后堂堂正正跟姐姐表白吗?   可,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呢,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前几天庄群飞都忙疯了,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才对外界信息滞后了,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闲浏览新闻,谁知晴天就劈下来一个雷:   他最喜欢的导演跟最喜欢的金主姐姐,在一起了!   这俩人拆开看怎么都好,可凑在一起……简直扎心窝子。   扎得他都鲜血淋漓的。   “嗨,你别这样,”南哥拍了拍他的背,努力开解,“也算个好结果了,凤总帮了咱们这么多,你是一点儿没吃亏,如今就算水到渠成,咱们顺理成章和平分手就行了,以后照样往来,多好的结局!大团圆!”   他就觉得庄群飞运气够好了,老话怎么说来着?哦,苦尽甘来!   之前这小孩儿遭了那么多年罪,如今忽然碰上不求回报的金主,多带劲呐。   再瞧瞧那些抱大腿的,一个两个都累的灵魂出窍似的,简直身心俱疲,什么花样儿都玩了,在金主跟前狗似的,哪儿有什么尊严可谈?   可他们家小孩儿,自由的翅膀尽情翱翔!   庄群飞眨了眨眼睛,里面渐渐地就红了,也多了点儿莹润的水光,哭唧唧的,“我想肉/偿。”   顿了顿,又开始发狠,“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喜欢郭导了!”   以前他是真心崇拜郭平啊,可谁能想到,对方直接就把自己向往的女神给撬走了!   南哥既替他委屈,又觉得有些好笑,只好顺毛撸,“是是是,郭导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地道,以后咱都不喜欢他。”   “我不是孩子了,哥你别摸我脑袋,”庄群飞挺不高兴的拍开他的胳膊,又加重语气重申,“我说真的。”   他认真的让人心酸。   南哥也就收了哄骗的心思,叹了口气,“叫我说你什么好?原本怎么说的来着,走肾不走心,这会儿倒好,你肾没走成的,先把心丢出去了,不成啊!”   他咕嘟嘟喝完一大杯水,觉得火烧火燎的嗓子好点儿了,这才语重心长道:“咱们早就说了,凤总那样的女人,指望她长长久久对一个人太难了,暂且不说她日后跟郭导怎样,眼下你要硬往上凑,最大概率只会弄巧成拙,更不成事儿。”   “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现在局面差不多打开,顺势走出来不好吗?”   “凤总的恩情咱们该记住,可也未必一定得肉/偿吧?哎这样,你以后就把她当姐,亲姐的那种姐,好好供着、孝敬着,也挺好。”   “你要是觉得闲了,赶明儿咱就找个年轻漂亮的女艺人找绯闻,谈个恋爱也成啊。”   “谁要当她弟弟!”哪知庄群飞反而激动了,大声道,“我就要肉/偿,我要当姐姐的小奶狗!”   南哥:“……”   你他娘的真有志气!   这还没完呢,庄群飞又扯着嗓子喊,看上去特别出离悲愤,“我才不谈恋爱,谁能赶上我姐好看?成熟稳重又大气,只是看着就觉得安心可靠,多么富有魅力,外面那些女人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南哥:“……”   等庄群飞喊得差不多了,南哥才一脸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问道:“你,是不是缺乏母爱?那年纪大的女明星也不是没有……”   庄群飞:“……我要跟你解约!”   ************   郭平的小礼物寄到那天,“三十而立”乐团首支MV正式发布。   凤氏集团官方网站、Talk,以及凤鸣的个人Talk都置顶了,稍后更有许多熟悉不熟悉的账号纷纷转发,其中不乏郭平、田朗、陆清明之流个人粉丝上千万的,聚在一起能量惊人,几个小时下来各项数据轻松破百万。   热搜榜自然不必说,自身热度加公关加持,头条稳稳的。   不少网民就戏谑的说,光是凤鸣的个人热度吧,送什么上头条不成?   三十而立这五个人真是走了狗/屎运,连正经推广费都不用花,这就热搜第一了?   有人酸,说早知如此,还浪费那些钱做什么公交站牌、登机牌;   自然也有人清醒,知道凤鸣不是那种喜欢做无用功的,如今既然大张旗鼓的推广,三十而立说不得也得有几分真本事。   所以MV一出来,怀着各种动机看的人不少,看过之后主动帮忙宣传的,更多。   都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几个专业评论员自发造势,并一点儿不怕丢脸的感慨:“……我已经很多年没被一首歌唱哭了……”   “不是在听别人唱歌,而是在听别人唱我。”   不管是词曲还是演绎,以及MV的拍摄水平都属一流,谁也想不到五个曾被人戏称“中年旅行团”的素人打出的第一枪竟如此扎实。   跟时下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们组成乐团,唱的那些无病呻吟不同,三十而立的歌讲的就是人生。   不管是情爱还是理想,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早就经历过了,说是唱歌,又何尝不是在诉说自己的过往和感悟?   做事最怕真情实感,一旦动了真情,情绪自然饱满,感染力就出来了。   这么一辈子,谁没青春过?谁没欢喜过?谁又没为些什么流过泪?谁又没因为生命中的无可奈何绝望过?   但凡点进来的,但凡能有点儿阅历的,谁也甭想走出去。   特别是那些曾对此不屑一顾的成年人群体,一听就是沉沦:   这说的,不也正是自己的人生么?   他们已经有多久,没能听到这样动人心扉的故事了?   凤鸣对结果很满意,破例亲自为他们举办了庆功宴。   五人中两名主唱,同时担任第一吉他手和架子鼓手,另外三人是分别担任第二吉他手、贝斯和键盘,也承担副歌部分。   主唱兼鼓手宋璐是一位三十五岁的妈妈,她的身材不是时下流行的干瘪骨干,而是带有浓烈西方风情的丰满,前凸后翘配上烈焰红唇,说不出的艳丽逼人。   如果说那些小姑娘们像青涩的苹果和柠檬,那么她就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丰美多汁,饱满诱惑。   此刻的她却一反MV中的张扬肆意,有些拘谨的搓着手唏嘘道:“做梦似的。”   之前她一直都是家庭主妇,丈夫对她不坏,但也实在算不得多好,每天只是麻木而机械的过着同样的生活。   洗衣做饭看孩子,照顾老人,伺候丈夫……没有风险,却也没有激情,连最喜欢的唱歌和打鼓的爱好也都被尘封了。   凤氏海选,她试探着问丈夫的意见,然而对方甚至连意见都懒得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别耽搁接送孩子。”   分明是不反对的,可宋璐却没来由一阵委屈,咬了咬牙,直接报了名。   后来一路过关斩将,她渐渐有了名气,也忙碌起来,更兼签约后进行几个月的封闭培训,心境变了,视野变了,就连穿着打扮和身材也变了,于是终于第一次跟丈夫爆发了争吵。   甚至就连娘家和公婆也不支持。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快别折腾了,叫左邻右舍看见像什么话!”   “女儿都上小学了,当妈的却还不务正业不安分,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看看你这个样子,描眉画眼的,哪里像什么正经居家过日子的,快擦了吧!”   宋璐空前坚持。   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只有她牺牲这么多?   现在呢?   三十而立火了!   无数人视她为偶像,将她奉为榜样,就连女儿也会骄傲的跟同学们宣称:“我妈妈是大明星!”   再然后,之前还强烈反对的长辈、丈夫,竟也悄然变了态度,开始别别扭扭的嘘寒问暖,又旁敲侧击的打听能不能弄几张票出来……   她觉得感动,又觉得讽刺,半夜回想起来又哭又笑。   原来所谓的亲人也不是不会体贴;   原来所谓的左邻右舍也不是不会笑脸相迎;   原来所谓的道德标准,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其余成员也感同身受的点头,神色复杂又激动,有的人眼中已经隐约见了泪光。   他们不是“云海”“星海”那些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年轻人,身心早已在艰难的生活中磋磨的冷硬又敏感,所以对取得的每一点成就都倍加真心,也对眼前的女人越发感激。   没有这位凤总,就不会有他们的今天。   另一位主唱乔斌之前曾做过几年流浪歌手,三十岁之后心灰意冷,跟人合作开了家小餐馆,生意半死不活,偶尔也会自己唱歌招揽生意……   “反响太好了,”他有些不安的挠了挠头,又舔舔稍显干裂的嘴唇,“开头太好了,反而觉得不安,我这几天都睡不着觉,总怕演唱会有落差……”   结果出来之前,几个人什么都不敢想,只是玩儿命似的训练。可如今成绩出来,反而觉得惊恐。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点头,一个两个眼里都有血丝,显然没几个睡得好。   “怕,”凤鸣忽然放下翘起的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膝头,看过来的眼神平静又锐利,“有用吗?”   三十而立的五个人面面相觑。   怕,自然是没有用的。   可,就是忍不住啊!   “这个世道多残酷多现实不用我再说了吧,”凤鸣笑了笑,“谁也不会因为你们的软弱、可怜而手下留情。”   “成功了遭人嫉妒,可要是失败了,哪怕你跪地哀嚎,谁也不会同情你、可怜你,反而会忍不住上来踩几脚,然后摆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说他早就知道,你们果然不行。”   宋璐等人脸上就觉得火辣辣的疼,又羞又气。   因为类似的言论,一直不曾消失过。   打从三十而立成立之日起,外界就一直充斥着这样那样的质疑和抨击。   有人说他们是在哗众取宠,有人说他们只是凤鸣无聊时拿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甚至就连至亲的父母亲朋,也隔三差五跳出来劝阻,让他们赶紧“浪子回头”,抓紧时间重新回来做点“正经营生”。   总而言之,看好的没几个。   你能说他们都没安好心吗?倒也不至于,可那一句句“我们是为了你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怎么就不行”,真是越听越难受。   你们为了我?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你们为了我?可曾问过我想不想?   你们捧着满手的梨子,拼命塞过来,口口声声多么香甜美味,却不曾想过,我最喜欢的,只是苹果。   正如凤鸣所言,如果他们失败了,没人会体谅他们是有多么不容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顶住了生活和工作中多么巨大的压力,反而会迫不及待的宣称这失败的局面他们早就料到了。   失败了?活该!   求饶?呵,活该!   沉浸在个人思绪和愤慨中的宋璐忽然觉得肩头一沉,下意识抬头就对上凤鸣平静中带着蛊惑的眼睛,登时一凌。   “凤总?”   凤鸣笑了笑,好似盛夏最红最艳的一朵玫瑰,叫人不自觉沉沦。   “机会来了,抓住就是,管他天崩地裂。”   五人浑身一震,好似拨云见日。   是啊,他们已经踩在悬崖边上,又怎么该畏惧往前跨一步呢? 第70章 无懈可击的仪态下暗流汹涌,……   三十而立以实际行动演绎了何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个成员平均年龄36岁的乐团在一众大红大紫的音乐团体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却又那么强势的席卷着所到之处的一切奖项:   最佳作曲、最佳作词、最佳MV、年度金曲……   从正式发行第一首歌到站在颁奖舞台上,他们只用了五十天。   现在,外界关于他们的讨论依旧热烈,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 冷嘲热讽少了, 疯狂追捧多了。   无数网民都将他们奉为自己的精神导师, 甚至就连一向反对追星的老师们也没了意见, 更频频提及,号召学生学习他们勇往直前、敢于追逐梦想的精神:   “人都会老,年龄增长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的理想和信念日益消磨……”   几乎是一夜之间,五位曾被人无限质疑的大龄青年, 摇身一变,突然就成了全民偶像,强悍的涤荡着上到八十,下到十八一干粉丝的心灵。   凤鸣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而她表达满意的方式素来直接:   她给三十而立的每位成员都发了一辆百万豪车。   “开着玩儿吧。”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宋璐和另一名成员都没有驾照,还是工作人员帮忙开回去的, 然后她就成了公婆口中“打着灯笼难找”的贤惠媳妇儿。   讽刺, 却又让人觉得诡异的痛快。   *******   托互联网的福,哪怕身在异国他乡都不会错过国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郭平是在慈善晚会上开小差的时候给凤鸣发去贺电的。   另外,他想请三十而立为自己的新片演唱主题曲。   现在的歌手都太年轻,或者直接就进了娱乐圈,正经生活阅历少得可怜,哪怕有好歌也唱不出他想要的味道。而现在,三十而立这个乐团,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缺憾。   “这个应该没问题, ”凤鸣笑道,“我跟张曼说一声,让她尽快安排。”   郭平轻笑,“听上去,我似乎在利用裙带关系插队。”   “近水楼台先得月似乎更恰当一点,”凤鸣问:“感觉如何?”   郭平真的用心感受了下,然后声音愉悦道:“感觉不坏。”   现在三十而立的工作邀约已经挤爆邮箱,不过总有例外不是么?   郭平是踏实拍戏的好导演,三十而立是踏实唱歌的好乐团,两强合作,总不会错的。   于公于私,凤鸣都会力保这次合作顺利进行。   跟凤鸣通话的过程中,郭平就隐约感觉到一股来意不善的视线,等他结束通话,抬头望去,一位身材挺拔的英俊白人男子遥遥举杯。   “郭先生,久仰大名。”   对方无疑有着纯粹的白人血统,可一口汉语却说得十分流利,看过来的眼神中蕴含着不易察觉的敌意和审视。   郭平瞬间认出来人身份,“安德森先生,幸会。”   两人彼此微笑,无懈可击的仪态下暗流汹涌,以至于气氛都有些诡异的凝滞。   无人敢上前,却不妨碍他们远距离议论,同时眼中疯狂闪烁着名为八卦的光芒。   这两位风格迥异的男士都在各自领域有着超然地位,本就是舆论焦点,而当他们被另一位同样极具话题度的女士以某种方式微妙的联系在一起,相互碰撞后产生的火花无疑十分耀眼。   “你猜,明天的标题是不是新欢与旧爱?”安德森眨了眨眼。   郭平的微笑岿然不动,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可一张口,说出的话却强硬到扎手,“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毕竟我实在做不出耀武扬威这种事情。”   说完,他冲安德森礼貌颔首,“失陪。”   安德森有瞬间错愕,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冲着郭平的背影道:“她知不知道你并非外界形容的那样纯良无害?”   郭平转过身来,带着几分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大约,是知道的吧。”   自始至终,郭平都不认为自己是媒体和粉丝心中那种温柔到近乎软弱的形象。   他不争不抢不与别人搅和,只是觉得没必要,不值得。   外界对他的形容从来都是一厢情愿,他虽从未否认,却也从未承认过。   至于凤鸣,他也从不觉得对方是那种会被轻易蒙蔽的无知少女。   或许对方看透自己的本性,远比自己更早一点。   安德森站在原地,看着郭平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真是……令人束手无策的对手。”   瞧着软弱,可实际上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   “快过年了,你没什么安排吧?”尚疆在视频电话中剥了个橘子,又将上面的白色脉络一点点摘干净,然后才一口吃掉,“咱们再去放烟花吧!瞧瞧,我剥桔子的技术有了长足进步,到时候展示给你看!”   吞下去口中的橘子,他又笑着补充道:“这次我记住戴帽子了。”   凤鸣笑而不语,只是直直看着他,一直看到尚疆不自觉的挪开视线。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她道,“我不会喜欢被人拿来做挡箭牌。”   “我没这么想过!”尚疆急道,脸上笑意溃不成军。   “你只是想逃避相亲,不是吗?”凤鸣不紧不慢道。   尚疆的年纪不小了,可这两年却都没有什么固定的女伴,更没有向任何人表露出要成家的意愿,尚官早就坐不住了,只是引而不发。   就在上个月,尚官因病入院,外界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说他年纪大,不行了,然后都眼巴巴等着他分家产。只怕也是这件事让他下了决心,开始以强硬的手段逼着孙子相亲。当日,尚疆与某千金同框的新闻就上了热搜。   这事儿尚疆最初不知情,他只是例行去医院探望,结果迎面就碰上了相亲对象。   凤鸣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尚疆却莫名心虚,连续好几天没敢跟她联系。   尚疆沉默半晌,苦笑一声,“你就这么瞧不上我?”   “不是瞧不瞧得上的事儿,”凤鸣云淡风轻道,“以前我也跟你说过,只是你自己一直主观回避。”   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做恋人,就好比她与尚疆。   尚疆表面看上去大咧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一个,没心没肺,可骨子里却有一股孩子般的天真和执拗,性格敏感又脆弱。   他既不像安德森那样无情到酷似多情,又不像郭平那样表面温和,内心坚韧……   不光是性格的问题,还有各自的家世和所代表的经济势力。   如此种种,一桩桩一件件,混合在一起就成了从根源上就无法调和的矛盾。   可以调笑,可以暧昧,但绝不能动真格。   “你真就认定了郭平?”尚疆面色不虞,“我哪儿不如他?”   凤鸣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继续废话。   “你有这个挣扎的时间,还不如找个女孩子。”   虽然不好进一步发展,但尚疆作为一个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还是很合格的,但凡有回旋的余地,凤鸣都不希望走到最后一步。 第71章 唉,这些不中用的男人!……   凤鸣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天下、朝堂、百姓, 除此之外,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以她从来都不理解世人为何要在情爱一事上痴缠,合则聚不合则散, 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道理么?   本以为尚疆是个洒脱明白人, 却不曾想到这一次次接触下来, 他竟也落了俗套。   两人一番谈话草草收尾, 凤鸣干脆利落的关闭视频切断通话, 隔着黑下去的屏幕似乎还能感受到尚疆的炽热目光。   她向后靠在皮质座椅上,神色淡淡的闭目养神,也不知怎的, 忽然就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凤鸣低低嗤笑一声,侧过脸去, 视线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外面。   被擦的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影影绰绰映出她的轮廓,然后便是一览无余的街景。   冬季天黑的格外早,才五点刚过,外面便已是一片灯火璀璨。宽阔的马路两侧连接成明黄色的灯带,居中几条车龙滚滚而下,从无数个方向汇合而来, 又在下一个路口分散而去。   远处市中心成片的高大建筑物墙外都挂着霓虹灯招牌, 其中几个还在不断滚动变幻画面,伴随着极具冲击力的色彩和场景转换,俊男美女轮番登场,在夜空中勾勒出一幅幅悬浮的纸醉金迷。   别的不说,这后世繁华都市的夜景比起灯火蜡烛的古代,着实多了几分冰冷而无机制的壮丽。   此情此景颇为震撼,连向来不是多愁善感性子的女帝都禁不住多了点感触,可不待她想明白, 安娜就打了内线进来。   “老板,庄群飞说想请您共进晚餐。”   “不去。”凤鸣眼眸微垂,想也不想的回绝道。   男女之事,女帝行事向来肆意,喜欢的时候可以把你捧得高高的,如珍似宝,可一旦兴头过了,说丢开手也就丢开手,端的无情。   眼下她对庄群飞虽不至于没了兴致,可早已不似当日初识感受。   她喜欢的,只是当日那个清爽干净,似乎还带着隐约薄荷香味儿的大男孩儿。若他一直这样清清凉凉的保持下去,凤鸣虽不敢保证一生宠爱,但至少几年之内都不会腻。   可眼下?   安娜麻利的回复去了,没过多久,凤鸣就收到一条语音。   染着鲜红甲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几下,到底还是点了下去。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本该干净清爽的声音里带了忐忑,犹如实质的勾勒出一条垂头丧气的大狗的形象。   凤鸣挑了挑眉头,随手将手机丢入沙发深处。   她不大爱哄人,更不耐烦追在后头一遍遍的解释、重申,而庄群飞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显然没把她在对方自荐枕席当日说过的话听进去。   凤鸣百无聊赖的将桌上资料重新捡起来看了一遍,突然发现今天竟意外有空。   托今年疯狂招兵买马的福,上头又有政策支持,这个年底收获颇丰,可肩头担子却好似反而轻了些似的。   不知不觉中,墙壁上那只黑白分明的挂钟表盘上几根细长的针尖悄然划过五点半。   夜色渐浓,到了下班时间了。   凤鸣是个工作狂魔,入社会以来定点下班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每日三餐时间,助理们也从不因为这种规定贸然打扰,所以宽敞的办公室内外依旧安静。   然而她今天却久违的烦躁起来。   这很不好。   “安娜,”凤鸣叫安娜进来,“准备车,去柏古寺。”   “柏古寺?”安娜诧异的重复了一遍,抬手看了下腕表,“从这里去柏古寺至少要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且山路难行,等咱们爬上去少说也得九点了,您明天早上十点整还有一个会要开呢。”   凤鸣并不说话,只把手一伸,“五分钟,外套。”   安娜如梦方醒,亲自去内间取了大衣出来递到她手中,然后安安静静的退出去。   一出门,安娜就深吸一口气,抓起手机连珠炮似的将夹杂着崩溃怒吼的话交代了出去:   “你,你,还有你,现在立刻马上去买老板喜欢吃的几个牌子的点心,预备路上卧槽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也先往下跑啊,公司给你们配手机干嘛的?你们往下跑的空档我就已经把信息发了八百回了好吗?”   “强哥,赶紧回来支援,老板要夜访柏古寺!”   “赵哥,车子备好,挑油多的那辆,两天没开了?座椅加热的同时通风散气!确保足够咱们六个小时往返!”   当安娜最后一个尾音袅袅消散在空气中时,办公室大门刚好打开,穿戴整齐的凤鸣从里面走出来,微微带着凉薄的眼神扫过,安娜瞬间条件反射的挺胸抬头收腹,言简意赅的回答道:“车子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凤鸣嗯了声,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去,安娜赶紧拎着包跟上,一边走一边疯狂头脑风暴:   如此寒冷长夜,理所当然的要做点温柔缱绻的私事,城里也有尚氏、庄氏、庞氏待机,可老板却不召幸任何一个人……唉,这些不中用的男人!   合格的助理安娜女士痛心疾首,白瞎你们一个个风姿绰约各有千秋了,亏我还曾抱以厚望,竟然连老板的心都拴不住,短短这么几天就失宠了,要你们何用,何用啊!   再不济,跟那几个风雅的老头儿弹弹琴写写字也挺能打发时间的呀,可为什么偏偏要千里迢迢跑到城外寺庙里去?   难不成……   安娜脑海中白光一闪,突然涌出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   难道,老板又突然看上了……和尚?!   她几乎忍不住要倒吸凉气,可专业助理的职业素养又迫使她在瞬间来了第二波头脑风暴:   将整个柏古寺上下老少在册人员一一筛过之后,安娜得出一个惊悚的结论:那儿的师父老的老少的少,高矮胖瘦参差不齐……住持启慧师父更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五的胖子!   这,这口味也忒重了吧?还不如当初的绿帽使者尤盟呢!   危险的念头在安娜脑海中肆意翻滚,让她一颗心砰砰疯跳,正晕头转向间,却听旁边的凤鸣凉凉道:“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安娜悚然一惊,心道我没说出口啊。   “全在你脸上写着。”凤鸣又轻飘飘道。   安娜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瞎想了。   他们到时,强哥已经和启慧主持提前在柏古寺山脚下等着了。   夜色渐浓,寒意渐重,两人身上都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鼻尖和耳朵都冻得红彤彤的。   凤鸣走下来,朝启慧主持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一时心血来潮,打扰大师清净了。”   严格说起来,她并不算什么虔诚的教徒,但偶尔心烦意乱的时候,倒也会略作寄托。   启慧主持素来洒脱,尤其对待尚疆、凤鸣这几位出手大方的客人更是细致周到,别说叫他下山等人了,就是亲自开车进城去接也没问题。   “凤总言重了,贫僧和这柏古寺本就是为了替人排忧解难,哪儿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启慧笑眯眯道,往旁边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又热情道,“托凤总上次香油钱的福,敝寺又多起了几根路灯,您瞧瞧,这上山的路是不是亮堂多了?”   上回凤鸣也没白跟着尚疆过来蹭吃蹭喝,临走前还甩了一笔钱,这不,今儿就显出效用来了。   强哥和安娜各自落后一步跟着,彼此进行了疯狂的视线交流:   强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之前你也没细说。   安娜:……我踏马的也不清楚啊! 第72章 “中午一起吃个饭?”……   柏古寺平时就不算热闹, 到了夜晚更加幽静,除了凤鸣和启慧大师的低声交谈和脚步之外,只有偶尔风吹过树叶的刷拉声。   强哥皱着脸打了个哆嗦, 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安娜看后无声大笑, 低声揶揄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抖什么?”   “当着佛祖的面儿!”从来不信佛的强哥咬牙切齿的朝山上一指, “你敢摸着良心说从来没干过坏事儿?”   安娜一噎, 还真不敢。   都是成年人了,撒什么慌呢?谁不知道谁呀!   尤其干他们这行的,既然能爬到这个位置, 勾心斗角的事少得了吗?真正意义上的光明正大是行不通的。   左膀右臂在后面当着佛祖的面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的“肮脏”行径找借口, 可以说非常不敬了。   凤鸣照例去大殿里上了香,因为天色已晚,还是启慧亲自重新开了门。   大殿又高又深,大白天日头最盛的时候都晒不透,到了夜里简直阴沉的像墓穴,冰冷中透着死寂。   启慧开了顶棚大灯, 刷的一片雪亮, 可边边角角照不到的地方已然是墨一样化不开的黑。   凤鸣这一拜就像是入了神,半晌不带动弹的,其他三个人都不敢贸然打扰。   启慧小声问安娜:“凤总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柏古寺接待过不少豪商巨贾各界名流,大家的日常生活都非常精彩,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哪儿堵住了,轻易谁大半夜没事儿往深山老林里钻?   现代社会的宗教基本就是转移注意力和精神寄托的作用,但凡来了,肯定心里不清净。   谁知安娜和强哥对视一眼, 齐刷刷摇头。   要说事儿,凤总铺的摊子这么大,每天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但最近能叫她真心烦躁的,还真没发现。   没得到答案的启慧大师依旧了然点头,“那就是私事了。”   安娜和强哥:“……”   你一大和尚这么懂,到底成不成啊?   一个粘贴复制版的小号女强人,一个猛男死GAY,一个头皮闪亮的大和尚,这组合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仨人凑堆儿小声嘀咕了大概半小时,腿上的重心都来回倒腾好几遍,凤鸣总算从蒲团上站起来了。   安娜和强哥瞬间收敛,启慧没事儿人似的迎上去,笑呵呵道:“今晚月色不错,凤总不如喝个茶?”   凤鸣直接给他逗乐了,“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好奇心太重可不算好事。”   启慧摆摆手,“别说现代了,您就往前数吧,历史上有名的高僧有几个是真六根清净的?真要清净也就不能青史留名了。”   他本来也没指望对方能真把心事说出来,干他这行的某种程度上简直就像跟心理医生抢饭吃一样,讲究的就是如何在不碰触禁区的前提下为客户做心理疏导。   秘密知道太多会要命的,而且也容易崩人设,虽然他本来也没啥人设,但总要考虑门派脸面不是?   这行真是太难了。   凤鸣笑了笑,没说话。   启慧又指着院子里好些器具说:“凤总您看,都说出家就是断了红尘,可我们衣食住行哪样又不是红尘来的?就连那些整天嚷嚷着化缘的,吃的米喝的水,不也是红尘世俗里得来的?早年的电线杆是政/府给竖的,穿的僧袍还是机器批量大生产的呢,自欺欺人呗。”   “说白了,宗教因人而起,本来就是为世人解惑的,提供个心理支撑……”   “需要和市场是并行的,我几位师兄还开直播呢,那都几十万的大主播了!”   “可您看怎么样?我们这些折腾得最厉害的,也被人骂的最凶,可到头来反而成了业界模范。为什么?我们推广了呀,推动了门派发展啊,那些人不还得学习吗?这叫与时俱进……”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有靠谱的,也有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漫山遍野侃大山的,没什么实际意义,但还真就挺痛快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进了茶室,启慧亲自泡了一壶竹叶茶。   败火清肺的,大半夜不能真喝茶,不然更睡不着了,那不砸招牌呢么。   凤鸣最初是为了过来精心,却没想到真听启慧唠叨半宿,难得竟然没觉得聒噪。   大概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郭平来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怎么忽然去山上了?”   凤鸣怔了下,忽然想到什么,果断打开Talk热搜,果然自己深夜出现在柏古寺外的消息名列前茅。   这可真是个人人皆狗仔的年代,深山老林都挡不住他们的窥探。   “忽然想来就来了。”   郭平哦了声,过了会儿才意味深长的来了句,“就是之前你跟那位尚先生一起去过的地方吧?”   凤鸣笑出声,“吃醋?”   郭平隔着电话挑了挑眉,非常诚实的说:“是有点。”   凤鸣听到他那边好像非常嘈杂,隐约还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回国了?”   难得有了兴致,她顺着热搜榜使劲往下拉了几次,终于在预备榜单里看到了“郭平深夜回国”的消息。   不容易,比起以前动辄消失半年的隐形人,如今郭导已经有点出圈了。   “刚到机场,正在等行李。”郭平打了个哈欠。   这两天忙的厉害,飞机上又睡不安稳,结果刚开手机又看到这样的热搜……   “中午一起吃个饭?”说了几句后,凤鸣的睡意全无,看已经五点多了,索性起来开始洗漱。   “不行,”这个提议虽然非常令人心动,但郭导还是以惊人的意志和出色的自控能力断然拒绝,“等会儿我要召集团队开个会,中午必须补眠。晚上吧。”   共进晚餐这项活动本身就带着那么点儿旖旎。   “来我家吧。”凤鸣简单的回想了下郭平的住宅,顺势提议道。   平时有人住也就罢了,这都空了一个周了,谁知会不会缺这少那?   郭平提行李箱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就笑了,“好。”   嗯,还是提前定一束花吧。 第73章 我是不婚主义者   “老郭!”郭平才拿了行李出机场, 就听见外面车道边有人喊自己,声音有点耳熟。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条绒夹克衫的中年光头正朝自己挥手, 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烟。   “老韩?”郭平惊喜又意外道, “你回来了?”   来人叫韩琼, 是他的多年老友, 也有点不得志的意思。韩琼是个编剧兼职摄影师, 前几年来了个三连扑,被外界骂的狗血淋头,一怒之下索性去国外深造。   只是韩琼深造也不走寻常路, 学了一阵儿觉得没意思,就去搞野外摄影去了, 信号时有时无,两人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联络了。   没想到对方此时竟已回国。   大冷天的,韩琼却衣衫单薄,愣是给冻够呛。   他含含糊糊点点头,大步流星穿过马路,不由分说拎起郭平的行李箱, “走, 我送你一段儿。”   郭平这才意识到关键点,“你特意来接我?”   “也不算特意,”韩琼啧了声,鼻子嘴巴里喷出来的水汽和烟雾咕嘟嘟冒成一团,“来送个朋友,结果瞧见你小子回国的新闻,顺便等一会儿。”   顿了顿,又用一种既欣慰又羡慕的语气锤了他一下, “好小子,混出息了,动辄就能上头条,不错,真不错。”   老兄弟了,没有那么多虚情假意,哪怕自己依旧落魄,看兄弟能起来也觉得高兴。   “等会儿我要跟大家开个会,”都是熟人,郭平也不跟他瞎客套,“可能今天没时间跟你聊,不然咱们改天?”   他看得出来,对方有话要跟自己说。   韩琼不是话多的性子,这会儿巴巴儿等着自己,一定是有要紧的事。   韩琼带着他在停车场绕了好几个圈,中间走了大约三段倒路,这才找到车。   他开了后备箱,把郭平的行李丢进去,又问了地址,“没问题,兄弟今儿也有事儿,咱们路上聊。”   望燕台就没有一天不堵的,从机场到郭平要去的会所,就算顺利也要一个半钟头,够他们聊了。   见韩琼如此,郭平也没多话。   反正就算没有韩琼,他也要打车进城。   两人顺着车流往外走时,韩琼还顺便打量了郭平几遍,笑道:“不错,捯饬得挺精神。”   面对老友的揶揄,郭平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韩琼伸长了胳膊去缴停车费,嘴巴上的烟蒂一抖一抖,落下来许多灰白色的烟灰,都随着寒风一起散落在外面。   “以前哥们儿就说你那样儿不中看,你死活不听,现在怎么转性儿了?看样子是遇上知心人了,不然也掰不动你。”   郭平隐约明白了他的来意。   果不其然,就听韩琼很顺畅的来了下一句,“怎么着,就打算这么处下去了?”   他说的是凤鸣。   郭平没有隐瞒,但也没故意为了脸面好看打什么包票。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顿了顿,又道:“至少目前,我很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里都带了点细碎的光。   当然,也有可能是过小隧道时前面的车灯耀的。   韩琼就嘬了下牙花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些年了,还挺浪漫。”   他们两个之所以在历经风雨后还能保持不变的友谊,是因为本质上都是相同的:纯粹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艺术分子。   简单地说,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把式,脑回路也跟常人不大一样。   所以对郭平和凤鸣的事情,虽然有不少人问过,但得到这样正面而直接的回答,还是头一遭。   但对郭平会跟凤鸣搅和在一起,韩琼是真意外,真没想到。   这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面对朋友的关心,郭平是很感谢的,但也没有特别偏向某一方的意思。   归根结底,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本也因个人而异。汝之饴糖他人之砒/霜,说的就是这个。   就好像现在外界都不看好凤鸣和自己,他们确实,至少暂时,确实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但两人的的确确都从这段关系中得到了慰藉和片刻安宁,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难道这还不够吗?   韩琼自己就是个光棍儿,倒没什么资格说旁人。   前面遇上红灯,他明知无用还用力拍了几下喇叭,一遍又一遍用力摸过自己冷飕飕的光头。   “她感情史是不是忒复杂了点儿?”   过往感情史怎么样,他管不着,郭平也管不着,但问题是,哪怕到了现在,那位凤总的身边好像也不算特别清净。   这就不地道了吧?   郭平平静道:“至少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确实没有。”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对方没有逼迫他,是他自愿的。   所以没有谁输谁赢一说,更没有谁配不上谁。   而且……郭平忽然在心底轻轻笑了下。   或许凤鸣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她是稍微有些改变了的。   相处过程中的改变,本就意味着许多。   见郭平这样,韩琼大略明白了什么。   “罢了,你脑子一直比谁都清醒,这事儿旁人说也不管用,我也就是提个醒,是好是歹的,你自己掂量着来吧。”   郭平忽然有点啼笑皆非,“我三十多了,不是三岁多。”   说得韩琼也笑了。   “都说先爱上先输,可感情这种东西吧,哪儿有什么绝对的公平?”韩琼颇有感触的叹了口气,“反正你自己保重。”   听老郭的意思,凤鸣倒也不像外头说得那么没心没肺,多少也是有点意思在里头。   要真是这么着的话,处处看倒也不是不行;可要她不跟老郭彻底断了就再去找旁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   郭平还是第一次来凤鸣家,进门后微微有些诧异。   “跟想象的不一样?”凤鸣似乎看出他的意外。   郭平笑着点了点头“确实。”   怎么说呢,毕竟身价摆在那里,凤鸣也不是低调的性格,他本以为对方的居住环境会更……奢华一点。   但眼前比起奢华,好像用空旷形容更准确些。   是那种没什么活人烟火气的冷清。   “也不是特别经常回来。”凤鸣道,“坐吧,喝什么?红茶还是别的?”   若是之前的凤鸣……何止奢华,简直是金碧辉煌。   郭平眨了眨眼,跟她简单拥抱了下,“热水吧。”   在国外想喝口热乎的都没有,折腾得有几次肠胃不适,好不容易回国,还是不要继续自虐的好。   两人分开蛮久,各自也经历也不少事情,分别取得了一点成绩,少不得交流一番。   在这之间,没有一句提到尚疆、安德森或是其他人。   就好像,他们直接不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一起歪在沙发上,对着外面的璀璨灯火喝红酒时,郭平忽然来了句,“你对婚姻是怎么看的?”   凤鸣微怔,“嗯?”   郭平微微笑了笑,“我是不婚主义者。” 第74章 郭平轻轻摸了下鼻梁,“很……   郭平轻轻摸了下鼻梁, “很意外?”   凤鸣扬了扬眉毛。   不婚主义者。   稍稍有些惊讶,但细细想来,似乎却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本就是这样自由随性的人。   只是离奇曲折的经历曾无数次告诉过她, 无论到了哪个时空, 男人都是极其看重名声和子嗣的, 郭平这么讲, 是连子嗣都不想要么?   其实男人们疯狂追逐的繁衍后代苦的还是女人,重活一次的凤鸣本就没有生育的打算,只是这样的话率先从男人口中说出, 多少有些古怪。毕竟……总有不负责任的嫌疑。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郭平干脆道:“为人父母是需要责任感的, 老实说,我对自己实在缺乏信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底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苦恼,乃至畏惧。   他本人就有性格缺陷,导致踏入社会后举步维艰……   若自己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办呢?   该怎样教导她或他成人?   是要冒着承受多方面压力, 甚至是贫穷的压力, 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勇敢追逐理想;   还是跟风随大流,向往权势和财富?为此不惜牺牲安逸乃至尊严?   如果她或他来日后悔,是否会怨恨身为父母的自己?   而自己又是否能够承担起那份因为误导人的一生所导致的沉重责任?   他曾无数次问过自己,一个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安排妥当的人,有可以成为父母的资格吗?   答案是,没有。   后来,问的次数多了, 郭平难免对这方面心生恐惧,因为不管翻来覆去看多少遍,他都不知该如何教导后代。   既然没有信心,倒不如直接不做打算,免得害人害己。   茶泡好了。   凤鸣右手执壶,往细腻如玉的白瓷杯中注入茶汁。   这把壶实在很好,虽然壶口距离水面甚远,但清亮的水柱依旧圆润饱满,没有半点分叉的意思,迅速而沉默地汇入杯中,并未溅起一朵水花。   郭平这话,倒是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前世她曾有过数个儿女,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呱呱坠地,一点点成长为沉醉勾心斗角,固然有欣慰之处,却也深知其苦。   世事奇妙,有时纵使父母有那天纵之才,生出来的儿女却仍是蠢沌不堪……纵有三两聪颖之辈,却也免不了种种曲折。   其实细细想来,左右如今她早已没了万里江山和皇位,何不给自己谋个痛快,真正大刀阔斧改革一回,网罗天下英才。给予种种历练,取长补短,岂不比单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仨瓜俩枣中挑选来个胜面更大、更稳妥?   *****************   “郭导回国了啊,啧啧,这小精神气儿真不错,不得不说凤总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瞎几把胡扯,分明是郭导天生丽质,璞玉一块,这才稍加打磨就成才了。”   “每日一问:今天凤总和郭导分手了吗?还没有……”   “哈哈好嘛,看狗仔追车报道,说是去了凤总的私人住处啊,这关系嘿嘿。”   “楼上猥琐了啊,整天就知道关注这些不着调的,我就不同了,咳咳,不知道郭导这次回国会不会有新计划启动啊。”   如今郭平俨然是国内最火热的导演之一,每每出现都能在TALK热搜榜上占据一席之地,乃是娱乐圈众人最渴望的流量体。   只要能抱住这跟大腿,不仅流量有保障,还能顺带着提升一下自己的逼格,绝对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换谁不心热?   庞默自然也不能免俗。   不过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知之明,所以也只是热乎了下,然后就迅速降温,继续在PARTY角落里进行钩织活动,宛如一股混沌中的清流。   他半路出家,凭的就是一张脸,演技那玩意儿压根儿没有,还是少凑热闹为妙。   庄群飞是被经纪人亲自押送到聚会现场的,又特意弄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助理看着,这才在一番威逼利诱后满腹愁绪的离去。   麻的,本以为签了个进取青年,谁承想中途变异,突然就成了恋爱脑?!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成也凤总,败也凤总啊!   庄群飞已经很久没能见到凤鸣的面儿了,现阶段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如何肉偿:石头捂久了都会热呢,他就不相信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凤鸣对他当真没有半分情谊。   姐姐以前对他多好啊!   他是真没心思参加什么PARTY,奈何知他者经纪人也,弄来的两个名为助理实为保镖的壮汉……委实打不过。   凤鸣话题度太高了,一言一行都有狗仔盯着,哪怕没有刻意宣扬,但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就那么点儿空档,三下五除二分了之后……不少人也就慢慢品出味儿来,合着庄群飞是真失宠了?   此时见事件主人公亲自到场,难免窃窃私语,肆意打量的目光看的庄群飞浑身不自在。   他拧着眉头四下看了圈儿,发现也就是灯光打不到的几个角落稍微清净点,于是抬腿就往那边走。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感情早有人捷足先登。   他才要说声抱歉离去,眼角余光却隐约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本能的站住,也瞄了两眼。   “你是,庞默?”   模样对的上,走到哪儿织到哪儿的设定也没坍塌,大约差不离了。   庞默一早就看见他进来了,刚才见他径直往这边来,还以为冲自己来的呐……   他几根手指头灵巧的扭了几下,把钩针一抽,又换上另一种羊毛线,“你是来找茬还是闲聊的?”   庄群飞就看着他手指头跟穿花蝴蝶似的一通乱搅和,原本软趴趴的毛线竟乖乖变出一朵花儿的形状来,酷似记忆中家乡的老阿姨们,本能的起了几分敬重:   原本他以为庞默的特性也是立人设,看瞧眼下的样子,倒像有点乐在其中的真功夫。   他手残,一直都觉得会手工活儿的人特别牛逼……   “什么意思?”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庄群飞头脑一热,竟直接去他对面坐下了。   庞默这才撩了撩眼皮,很有耐心也很心平气和的解释起来,“找茬的话,我就要喊人了,毕竟我靠脸吃饭,”他还特意仰起脸来摸了两下,十分得意道,“瞧见没,上了巨额保险的!万一弄坏了不划算”   他拿到的第一笔片酬,除了给凤鸣买礼物之外,剩下的全都拿去给自己的脸投保。   庄群飞:“……那要是闲聊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隐约听过庞默和凤鸣的一点动静。自己如今轻易见不到凤总,可对方却很如鱼得水,要说庄群飞心里一点疙瘩都没有,那是扯淡。   庞默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咱们有什么好聊的?”   从行业方面来讲,他们是竞争对手;   而从另一个行业来讲,他们也是竞争对手。   正所谓对手相见,分外眼红,如今没有狗仔和镜头在,这样立场的人凑一处不大打出手就谢天谢地了,还聊个屁。   庄群飞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一个发呆,一个钩织,气氛微妙却又诡异的平和。   庄群飞的两个临时助理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   不过……反正没打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庄群飞忽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庞默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庄群飞:“……如果有一天你失宠,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庞默就已经平静道:“过好自己的日子呗。”   庄群飞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言不由衷的迹象,然而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庞默看着对面那双清澈的眼,忽然叹了口气。   多大年纪了啊,还这么天真,在这个圈子里谈感情论真心?你有资格,有资本吗?   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对方有点可怜了。   成年人的生活本就不容易,既然当初选择进入这个圈子,就该有所准备。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尤其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上位方法,失宠不是早晚的事嘛!   聪明人既不该在得势时狐假虎威,也不该放任自己沉醉在温柔乡中……那些不过是镜花水月,说没有也就没了,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里的切实利益才是真硬货。   实话实说,庞默还是有点羡慕庄群飞的,羡慕他仍有做梦的能力。   这人的童年一定很幸福吧?   但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自己早就失去了这种能力。   做梦有什么好呢?梦醒时分,会很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默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熟练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来,用力往庄群飞肩膀上拍了下,难得诚恳,“成长第一步,接受现实。”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庄群飞的肩膀都被他拍得沉了沉,整个人都有些飘忽了。 第75章 天家无亲情,更何况爱情?……   经纪人有点担心。   从聚会回来之后, 庄群飞的情况就有点不太对劲。   他的眼睛直愣愣,就那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好像透过前面的虚空, 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一向活泼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格外吓人。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也就不强迫他去了。   生活助理偷偷说:“该不会是打击过大抑郁了吧?”   娱乐圈赚钱多, 但压力也大,更何况,最近庄群飞被推倒风口浪尖上, 备受流言困扰,一个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   “哥。”话题中心人物突然出声, 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啊?!”两人齐声应了。   庄群飞好像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常,又或者是完全不在意了。   “我想见凤总,”他顿了下,又用一种更加坚定的语气重复道,“我要见凤总。”   经纪人有点无奈。   都到了这份上了,你小子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呢?   就算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女人一旦狠起心来, 可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哪怕你跪下求她也无济于事。   他刚要说话,却见庄群飞轻轻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你们放心,我想开了,只是有些话必须要当面说出来。”   经纪人和生活助理面面相觑,再次仔细去看庄群飞的神色,发现他好像确实放开了什么似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死气沉沉。   “你确定自己没问题?”万一到时候现场发飙, 大家都得死。   庄群飞缓缓吐了口气,“对。”   再见一面吧,权当告别。   接到希望见面的消息时,凤鸣着实有些意外。   说起来,她好像确实已经蛮长时间没有见过庄群飞了。   记忆中曾经鲜活的青年已然远去,好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模模糊糊看不大清。   “说他有什么事了吗?”   安娜摇头,“具体内容没有讲,只是听说意志很坚定的样子,情绪也还算平静。”   凤鸣轻轻点了点桌面。   安娜会意,迅速翻看她的行程表,“三天后的下午四点和六点之间,您没有安排。”   凤鸣点头,“就去他说的酒吧吧。”   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各种喜怒哀乐,而要安抚后宫,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曾经的女帝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甚至一度乐此不疲,但是现在……   她依旧可以做得很好,只不过好像已经有些厌倦了。   三天后。   庄群飞几乎贪婪地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女人,眼神中有追忆,有崇拜,有迷恋。   她依旧是如此的光彩照人,像黑夜里最亮的星,走到哪儿都赢得万人注目。   可当对方慢慢走近、落座时,这些感情却都像潮水一样缓缓褪去。   或许早就该结束了,这样的星星本来也不会属于自己。   刚跟人谈完项目,有些疲倦的凤鸣在卡座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微微掀起眼帘,打量着许久未见的青年。   嗯,瘦了,好像气质也不太一样了。   原本那种清澈的酸甜消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沉稳。   有点意思,凤鸣扬了扬眉毛。   所以他今天是想说什么呢?   庄群飞沉默良久。   在这之前,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见面的场景,也觉得有很多话想说。   可一直到了此刻,却都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又过了会儿,庄群飞终于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你喜欢过我吗?”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您,仿佛世间最平凡的情侣之间的询问。   凤鸣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点头,“喜欢过。”   是“喜欢过”,而不是“喜欢”。   听到这个答案,庄群飞苦笑一声。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事,没有任何剧本以外的内容。   对啊,他也不过是对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实在没什么好犹豫的,更不必自欺欺人。   因为自始至终,她才是上位者,掌握一切主动,需要自欺欺人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但是今天,他想主动一次。   或许自己要说的话,会让对方勃然大怒,然后轻而易举将自己的所有事业和努力毁于一旦……但他还是想这么做。   沉寂已久的热血缓缓沸腾,那种久违的激动和忐忑交织,隐约让他恍惚。   是的,从前那个果断又敢爱敢恨的庄群飞去哪里了?   现在这个优柔寡断的人是谁!   没什么大不了的,庄群飞这样告诉自己,顶多不干这一行了!   又不是没有从头再来过……   “我可以……”   凤鸣好像第一次认识庄群飞一样,心底生出几分怜惜,刚要开口却也是第一次被主动打断。   “不用麻烦了。”庄群飞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但却亮得惊人。   他站起身来,向凤鸣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倒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这段时间以来,多谢您的照顾,以后,请您不要再对我好了。”   我还会继续当真的。   说再见,真的很难过,我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不管是曾经的女帝,还是在世为人的凤总,凤鸣不止一次遇见过类似预拒还迎的事,但是这一次,她清楚地知道庄群飞是认真的。   这倒让她生出几分欣赏的心来。   无关情爱,只是欣赏。   庄群飞转身离开,走出去几步却又停住,“凤总,您曾经真心喜欢过什么人吗?”   凤鸣一怔,陷入沉思。   庄群飞忽然笑了,笑容中有几分释然。   他懂了。   “或许我这么说有些冒昧,不过……您可能不懂爱。”   或许他求而不得,但毕竟曾经全力以赴的爱过,努力过,有如今的结果也不后悔。   可凤鸣……   也许是自己太过狭隘吧,总觉得纵使她身边总是如众星捧月般环绕着无数人,却还是很孤独。   不懂爱?   凤鸣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意外。   爱……她好像懂,却又好像不懂。   那种东西或许在曾经懵懂的少女时代拥有过,但就像过眼云烟,亦或是镜花水月,不等她伸手去抓就散了。   天家无亲情,更何况爱情?   父女猜忌,姐妹相残,朝堂倾轧……这些生死相关的斗争太过沉重,从记事起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暇考虑其他。   而等她终于有余力停下来喘口气时,却什么都晚了……   回去的路上见,凤鸣一直沉默,神情也有些郁郁,安娜忐忑道:“凤总,是不是那小子说了什么不知轻重的话?要不要我……”   凤鸣摆摆手,“传出话去,别让外头的人为难他。”   总归曾经是自己的人,不能让外面的人糟践他。   男宠主动提分手……   这个经历不可谓不新鲜,也是第一次让她如此真实的意识到:   你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帝了。   也不必再将全国百姓的生死荣辱扛于一身……   这种感觉新奇又震撼,同时,也让凤鸣感到茫然。   称帝后无数次感慨高处不胜寒的她也曾设想过,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皇位,是否能够像世间其他普通女子一样拥有平凡而安稳的生活?不带一丝猜忌和谋划的生儿育女?   如今看来,这样的设想似乎有实现的机会,可凤鸣却并未感觉到多少喜悦。   轻松吗?应该是有的吧。   但失落也相伴相生。   安娜偷偷看着凤鸣的脸色:无悲无喜。   嘶,凤总越发高深莫测了。   晚上照例还有应酬,可凤鸣说了几句就觉得腻味,胡乱找了个借口中途离席。   现在都市的光污染严重,夜空中几乎看不见星星。   她点了支烟,看着淡青色的烟雾在夜幕中缓缓飘散,两世为人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我到底想要什么? 第76章 所谓的爱情,真的值得这样……   我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 凤鸣自己都笑了。   一个几乎拥有了全部的人,再问这样的话,怎么都觉得矫情。   世人追求的, 左不过“钱权情”。   她为女帝时, 曾富有四海, 权掌天下, 何等畅快。   临终前, 后人都跪伏在榻前,问她有无心愿未了。   当时凤鸣想也不想就摇头。   她几乎拥有了所能拥有的一切,再没什么不满足。   只是……有些累。   但她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 她还会沿着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而且会走得更好。   那些落败的兄弟姐妹们,曾喊出过“愿不生在帝王家”的哭嚎。   凤鸣觉得他们很蠢。   成王败寇, 有人的地方,皆是如此。   若不生在帝王家,何来昔日潇洒?   即便生在寒门陋室,照样要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碌,稍有不慎,同样尸骨无存……   既然要争要斗, 自然要争天下!   只是人实在是很贪婪的东西。   她意外两世为人, 原本也觉欣喜。   可渐渐的,那份欢喜劲儿就淡了。   就好像让一个亿万富翁,重新去竞争百万富翁排名一样。   怎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时代变了。   在如今的时代,莫说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就算是掌握一国命脉的首领,也不能再像曾经的帝王一样“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据说这叫什么民主。   哪怕私底下有点儿别的,面儿上, 总也还要维持一下。   于是凤鸣忽然就对“情”起了点儿兴致。   可能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吧。   女帝时的她曾见过,甚至拥有过无数痴男怨女,看着他们为了所谓的情爱奋不顾身,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活像中了蛊。   太滑稽,太荒唐。   几天后,凤鸣应邀参加某慈善晚会,意外发现那个法国画家Yann也在场。   “凤总,好久不见。”   绿眼睛里落了细碎的灯光,简直比旁边那位女士的绿宝石吊坠还要明亮。   “确实好久不见。”   凤鸣对他颔首示意,“画展,还顺利?”   Yann点头,“多谢您的帮忙,可惜您没能去。”   凤鸣笑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她收到请柬了,只是前段时间太忙,又兴致缺缺。   Yann缓缓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只要您想,什么时间、地点,都可以。”   近乎直白的勾引。   他的头发留长了一点,大约到肩膀的位置,此时被束在脑后,脖颈周围看似随意的落下一圈碎发。   此时凑过来,那碎发便轻轻搔在凤鸣面颊上。   凤鸣挑了下眉梢,手指拨弄下他垂下来的短发。刚要开口,却意外对上两道视线:   郭平。   之前的嘉宾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不过名单也不是完全百分百契合,不到宴会真正开始那一刻,谁也说不准。   比如神秘嘉宾,比如临时起意又够格来的人……   两人隔着大半个会场对视,中间无数灯红酒绿人声喧哗,都好像不在了。   郭平盯着她看了会儿,唇角一点点压了下去。   良久,他别开视线,跟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转身出去了。   Yann顺着凤鸣的目光望过去,睫毛一抖,试探着说:“凤总……”   一语未毕,凤鸣已经冲他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Yann没有挽留。   他盯着凤鸣的背影良久,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还是失败了吗?   那个中年男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凤鸣走过去时,郭平正伏在走廊尽头的围栏上喝闷酒。   两人一时无话,所有的喧嚣都被一道门隔在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平忽然开口道:   “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他本以为是在恋爱,可一进门,却发现自定义中的女友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以前的绯闻对象打情骂俏……   他可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却唯独不能无视恋人对自己的态度。   凤鸣拧起眉头,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实讲,她对这种质问感到十分陌生。   郭平又啜了口酒,低下头,打量着玻璃杯中不断晃动的金黄色酒液,眼神渐渐陷入迷茫。   “我以为之前我们达成一致……所以,我其实只是自作多情,只是你的几分之一?”   他早就看出来,凤鸣不是那种会安守一段婚姻的女人,也好像没有自己生育的意思,所以最初,他还很高兴,高兴终于找到一个不管是行为方式还是思想,都跟自己高度一致的人。   为此,朋友劝他时,他甚至还反驳了。   他本以为两人可以就此相守……   凤鸣缓缓眨了眨眼,似乎终于真正意识到她跟时下大多数人,或者说郭平的根本分歧在哪里: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与“一夫一妻”无关。   见她始终不说话,郭平忽然有些疲惫。   他所追求和崇尚的,是虽然没有世俗和法律公正约束,却依旧纯粹的爱情。   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他曾天真的以为这个女人会为自己做出改变,现在看来……   真的太天真了。   没有争吵,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凤鸣一直看着窗外。   安娜偷偷观察着,能觉察出对方心情不佳,却不敢开口询问。   “你会想结婚么?”   她忽然问道。   “啊?”安娜愣了下,“这个,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一时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跟凤总这么久,她越发觉得所谓的真爱几乎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既然如此,何必用世俗来约束自己?   做个快乐的单身富婆,不香吗?   凤鸣转过头来,鲜红的甲片轻轻点在腮边,“那你能想象,终生守着同一个男人过活的日子么?”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由她做来,自带风情。   一股令人想看,却又不敢看的风情。   现代医学条件发达,活到八九十岁已是司空见惯。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半个多世纪,都要对着同一个人,同一张脸。   中间不能有任何调剂,要保持始终如一的热情和兴趣,哪怕他年华逝去,容颜不再,甚至还蕴藏着对方可能率先变心和性情大变的风险……   女帝用力拧起眉头。   这样的考验,她以前没有过。   安娜跟着想了一遍,突然打了个哆嗦。   太可怕了!   就好像让一个一直荤素搭配的人强行改变饮食习惯,一辈子只吃一种菜一样!   “挺难的吧,”安娜隐约猜到自家老板大约是跟郭导产生了分歧,故而由此感慨,“不然就不会有什么三年之痒、七年之痒的说法了。”   还有什么金婚银婚钻石婚的。   如果感情真那么好维持,也不至于那样大肆宣传和庆祝。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凤鸣的脸色,试探着开口:   “其实如果真要结婚的话,郭导其实……还挺本分的。”   虽然人有点太过理想化。   但那种人一旦认准了什么,变卦的风险绝对要比其他品种的男人低很多。   凤鸣斜了她一眼,轻笑出声,“他不想结婚。”   顿了顿,又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安娜语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卧槽,郭导竟然不想结婚?!   这,这就很离谱啊!   该不会,该不会……她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匪夷所思的想法:   该不会是老板逼婚失败吧?   “让你的小脑瓜冷静一下。”凤鸣似笑非笑地往她额头上点了点。   经营婚姻什么的……想想就费劲。   值得吗?   之前为了彻底了解这个世界和时代,凤鸣也曾看过不少相关的书籍和电影。   虽然没有刻意研究过,但仅仅是其中流露出的碎片信息就令人难以忍受。   她甚至还大致计算过,如果把影视剧和书本中人们经营婚姻的劲头放在大业上……将会取得多么惊人的结果?   所谓的爱情,真的值得这样吗? 第77章 渣得明明白白   名人之间的桃色新闻无疑是娱记最喜欢追逐的热点。   宴会当天, 名流云集的会场外驻扎着无数或合法或违法的娱记、狗仔,专门等着拍各大豪门和明星夫妇貌合神离。   其中凤鸣和郭平也是重点关注对象。   两人分明同处一室,却没有一起出来, 而且后者的脸色甚至还很有点不好看……   这就很说明问题。   而“凤鸣与郭平疑似感情破裂”的八卦满天飞时, 两位主人公却并未像外界想的那样萎靡不振:   郭平直接一趟飞的出了国, 而凤鸣则忙于公司事务, 根本无暇分神。   像八卦中猜测的什么“黯然神伤”“借酒消愁”, 统统没有。   于是网上又换了一种说法,说凤鸣决意要化悲愤为动力,专心搞事业了。   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凤鸣压根儿没多给一个眼神。   她忙着呢。   就是凤鸣偶尔会想起之前庄群飞说的话:   “凤总,你不懂爱。”   也许吧。   跟郭平分手后, 凤鸣丝毫没有感受到普通女性失恋的那种失魂落魄。   当然,她也有短暂地怅然若失了下,然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说到底,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小部分。   人生来就是单独一个人,没必要因为谁要死要活的。   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如果这就是不懂爱的话, 那就算她不懂吧。   挺好的。   她可不想某天再像前身一样,为了某个男人失控。   之前安娜和强哥他们还担心自家老板会不会心情不佳什么的,结果……完全没事儿!   不得不说,老板最近都没跟哪位男士有特别亲密的关系,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工作时长和效率的极大提升!   才跟郭导分手多久啊,凤氏就又拿下来一个跟政府合作的项目!   看吧,果然是谈恋爱影响事业!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凤鸣从那之后就开始清心寡欲起来。   且不提一直虎视眈眈试图上位的鲜肉们,光前面认识的还有碧眼画家Yann和国产艺人庞默, 两人都对彼此的存在心知肚明,并丝毫不以为意。   偶尔在路上狭路相逢,竟也能十分心平气和地交谈几句。   说起来,在这一干人选中,原本庞默是最不被看好的。   但他偏偏是走到最后的。   不管凤鸣身边的人来了谁,又走了谁,他都不在乎,该工作工作,该送礼物送礼物……   渐渐地,竟也成了元老级别!   虽说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凤鸣黏在一处,可偶尔有什么重大活动,凤鸣也会拉他来做男伴:   娱乐圈知名流量艺人,也算拿得出手了。   庞默自己会来事儿,背后又有凤鸣撑着,如今走到哪儿,也有人恭恭敬敬叫哥了。   哪怕有人不齿他的出身,可做人能做到这份儿上,也算本事。   *********   时间说快也快。   转眼就是情人节,海外洋鬼子们的宣传铺天盖地,路上随处可见遍地开花的接吻“鱼”,好像赶在这个日子,不亲嘴儿就活不下去似的。   韩琼自己看得乐呵,却怕身边的朋友触景生情,一路走一路斜视。   等出城时,整个人都快成斜眼儿了。   城外湖边风大,韩琼双手插在夹克兜里,使劲往下缩着脖子,拼命眨眼。   眼珠子疼。   出国几个月,郭平旅游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在这座欧洲临海城市租了套房子。   开始了慢节奏生活。   韩琼闻讯而来,两手空空,名义上是吃狗大户,实则临时担任起心理医生的职责。   不过郭平在圈内扑街多年,心理素质极佳,除了话更少了之外,竟没看出什么异常。   这也直接导致韩琼准备好的一堆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每天真的是吃了睡睡了吃,短短两个月胖了十多斤……   一直到上个月开始,国内合作过的编剧发了个本子过来,说想请郭平拍。   郭平看了,没说回,也没说不回,还是每天慢悠悠做饭、钓鱼。   这里插一嘴,他钓鱼的技术是真烂。   差不多就是每天拿鱼饵喂鱼的水平。   为此,韩琼不知吐槽了多少次,对方总是一脸左耳进右耳出的架势,就差在脸上挂个牌子,上书几个大字:   我在敷衍你。   情人节好像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郭平照例带着韩琼来湖边吹冷风。   韩琼瞅了他好几眼,闲得浑身难受,只好掏出烟来抽。   “回国的话,肯定有人问。”   郭平嗯了声。   虽然都快一年多了,可狗仔是没下限的,指定翻旧账。   “真结束了?”   韩琼抖了抖烟灰,有点儿担心。   郭平盯着水面不说话。   韩琼嘶了声,直挠头。   原本他觉得早晚得有这一天,可真到了这天,他反倒比郭平这个正主还着急。   他早就觉得那俩人不是一路人:   凤鸣太现实,郭平太理想,根本不可能走到一块去。   而且,俩人也都够傲的,谁也不肯低头,就这么僵持下来。   韩琼又瞅了郭平一眼,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几句。   不过话说回来,凤鸣那娘儿们真够可以的,感情起伏、分手啥的,半点没影响到事业。   分手这一年来,她凤总非但没有萎靡,反而事业搞得蒸蒸日上,频频与政府展开合作,好像年前还成立了国内最大的什么科技中心……   哪怕他站在郭平这边呢,也不得不说对方是块干大事的料子。   爱江山不爱美人,那位凤总可算可以了。   “不爱美人?”郭平突然嗤笑出声,“她怕是爱得很……”   自己走了,她身边也没少了花红柳绿的小情人。   韩琼一愣,这才意识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确实。   凤鸣不是不爱美人,而是太爱美人,爱到没办法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你说她玩弄感情吧,那倒也不是,她好像对待每个人都特别真心。   而且交往之初,她也没承诺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   就好像普通人一颗心只给一个人,但凤鸣吧,她分成了无数份,每一份……还都他娘的挺真!   可能怪郭平一厢情愿吗?   不能!   现代社会真没几个人像凤鸣这样渣得明明白白的!   不过乐观点想,这种做法也不算最坏。   至少总比骗婚之后出轨的好吧?   韩琼几乎带了点儿扭曲的想……   鱼线动了下,郭平迅速收杆,发现鱼饵没了,鱼也没钓上来。   他盯着空荡荡的鱼钩看了会儿,突然自嘲一笑,开始收拾东西。   “不钓了?”   韩琼喜出望外道。   他最不耐烦干这个了,要不是怕郭平想不开跳水自尽,谁耐烦在湖边坐得腚疼!   郭平嗯了声。   韩琼就麻溜儿过来帮他划拉东西,一边划拉一边啰嗦道:“回哪儿?”   郭平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下,又继续,仿佛说今天早上吃了两个大饼那么平静地道:“回国。”   “哦,回国……”韩琼傻眼,“回国?!”   郭平嗯了声,提着箱子就走。   韩琼溜溜达达赶紧跟上,“想开了?”   好家伙,在国外一待一年多,他还以为就要客死异乡了呢!   郭平把箱子之类的乱七八糟丢到皮卡车厢里,自顾自爬上去,“没什么想开想不开的,就这样吧。”   他是个成年人了,总不至于因为失恋就寻死觅活。   况且……   郭平缓缓眨了下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段感情自始至终,都有赌博的成分。   他曾赌在凤鸣心里,自己是个例外,是不一样的。   他也曾天真的以为真的是这样。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也行吧。   愿赌服输,怪不了谁。   郭平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话不多,可一旦说出来了,就特别雷厉风行。   两人当天说定了,次日收拾行李、退房,第三天就直接回国了。   轰动自不必说,哪怕没人特意报给凤鸣,她也知道了。   安娜偷偷观察她的脸色,发现……没脸色。   老板好像跟看一则最寻常不过的天气预报似的,视线就那么顺滑地划过去了。   真放下了?   还真是放下了。   两人好像都放下了。   面对娱记们的追问,郭平自始至终闭口不谈。   众人见确实撬不开,也就渐渐放弃了。   娱乐圈内瞬息万变,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八卦,谁也没想着在同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凤鸣开始将集团的经营重点分割,一部分是娱乐圈,毕竟钱实在太好赚了;另一部分就是科技研发,因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在这个时代,谁掌握了第一手高精尖科技,就掌握了财富密码。   转眼几年过去,凤氏科技已然在国际上站稳脚跟,而娱乐方面也是如火如荼。   凤鸣开始有意识地挑选接班人。   她很满意现代社会的集团经营模式,毕竟家族继承制的可选范围真的太小了。   任何家族经营模式,不管是企业还是国家,终将走向灭亡。   只有不断汲取外部新鲜血液,才能永葆活力。   现在她还不到四十岁,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挑选、培养合格的继承人。   又是一年慈善大会。   这几年,凤鸣已经很少出席这类场合了,没什么意思。   不过最近她正打算就科研中心的事情与政府进行深度交流和合作,慈善公益的大旗还真得亲自举一举。   于是她去了,然后见到了已经几年不见的郭平。   两人都愣了下。   有那么一瞬间,曾经的画面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炸开,似烟花绚烂,不过马上就归于沉寂。   两人遥遥颔首示意,谁也没主动迈出那一步,然后在分属不同领域的座位落座。   坐下去的瞬间,残存的最后一丝可能彻底消亡。   中间的几张大桌和几十个座位,化为永恒的分界线。   他们确实曾相爱过。   只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